《回到牧场当饲养员》作者:月寂烟雨 文案:某天,时闻收到封邮件,说他过世的爷爷留有一座牧场,他满足继承条件,邀请他去继承。   时闻:诈骗?   很快,时闻发现真有那么一座牧场,他身怀麒麟血统,真符合相关继承条件。   只要他一点头,草原深处那座牧场就是他的家。   若干天后,时闻住到了自己的大牧场上,从一群羊开始,很快狗狗猫猫,牛马骆驼,鸡鸭猪鹅等应有尽有。   身怀麒麟血统的时闻在养殖一道上无往不利。   没两年,他养的马冲进了国际马术比赛的决赛场;培育的牛肉拿下了国际展会的金牌;连牧场里还没长大的猪羊鸡鸭,也被全球各个顶级公司提前盯上。   成为顶级牧业专家的时闻:真香。   【东方牧场,世界瞩目】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种田文 美食 爽文 萌宠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闻,燕克行┃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东方牧场,世界瞩目!   立意:找到自己的特长,努力发挥,创造美好生活。   作品简评:时闻某天收到邮件,邮件告诉他可以继承爷爷留下来的牧场。他去办理继承手续,才知道自己觉醒了麒麟血统,在兽类的养殖上具有天然的优势。时闻尝试养殖牛羊猪马,鸡鹅骆驼等,并大获成功,无论是他养的马,还是他培育的牛羊,都在国际上广受好评,他本人也被评为当代顶级牧业专家。   文章讲了时闻因为一个契机,脱离了原有的生活,从城市一个普通工作者成为顶级牧业专家,并收获了美好爱情的故事。本文想象力极强,文笔生动,结合幻想与现实,以朴实有趣的文风将一座顶级牧场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读来令人沉醉,是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第1章   “时闻,下班啦。”   “时闻,你还不走?”   时闻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时钟。   正好五点半,他们公司下班的时间。   他略有些烦躁地吐口气,抬头对招呼自己的同事说道:“我再加会儿班,你们先回去吧。”   同事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老板又叫你加班?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时闻:“明天见。”   时闻说着,目光落到窗外的天空上。   四月的天气,正是晴好,夕阳像是融化了一般,变成大片绚丽的晚霞,堆积在天空上,晚风吹进来,带着春天的气息。   这个破班,要是现在下班,正好吹吹春风,看看晚霞。   正在此时,电脑发出细微的“叮”一声,将时闻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将目光落到电脑的右下角,一封邮件弹了出来,标题写着“关于时竞博同志名下牧场的处置方案”。   竟然是私人邮件。   时闻愣了一下,他很久没看到他爷爷的名字了。   他爷爷死了快三年,哪来的邮件?什么牧场?   时闻点了进去。   邮件在电脑上展开,措辞很正式。   大概的意思是,他爷爷时竞博名下有个牧场,他今年符合继承条件,是否需要继承?   如果需要继承的话,可在官方小程序上预约,办理相关手续。   下面附带预约程序说明。   现在的诈骗邮件都那么个性化了吗?   时闻皱着眉头关掉邮件。   他父母在他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又各自再婚生了小孩。后来他就再也没回去,逢年过节,大学时候留宿舍,毕业后留出租房。   三年前他爷爷过年在老家摔了一跤去世的时候,还是姑姑通知他。   他作为第三代,遗产落不到他头上,他也没打听,只是出席了白事。   老爷子去世三年,他条件有限,没什么机会去祭拜,只是每年过年烧过纸。   邮件怎么会发到他这里来?   时闻继续工作,只是心神不宁,效率大为降低。   工作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又点开那封邮件。   邮件上写的小程序他很熟悉,是他们省的官方小程序,医保社保之类的都在上面,他还挺经常用,微信上面停留的程序栏里就有。   办事流程里面让他去一个叫“异管”的子项目里预约。   他掏出手机,按照邮件上的提示点开小程序首页里面的“更多服务”这个隐藏选项,轻松地找到“异管”两个字。   居然真有这个部门。   他一步步操作,不多时,一个提示弹出来:您已成功预约,请带齐资料提前三十分钟抵达办事中心,避免过号。   时闻盯着那个提示盯了好一会儿。   他约的是明天上午九点,这封邮件是真是假,明天去办事中心看看就知道了。   政府部门的办事中心,总不会是假的吧?   想是这么想,时闻还是忍不住拿着手机去楼道里给老姑打了个电话。   老姑比他还诧异:“什么牧场?你爷爷没开过牧场啊?他就是在J省帮人养过牛羊,也没养多久,回来过年的时候就出事了,人老板仁义,还给了一笔钱。”   老姑:“你爸跟你表哥他们查过的,都料理清楚了。谁找你说什么了?”   时闻:“也没,我就问问。姑,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挂完电话,时闻勉强集中注意力加完班,跟老板汇报完,顺势请了明天的假,挨了老板一顿唠叨。   第二天上午。   时闻带着身份证,提前到办事中心等待。   取了号后,没多久就轮到了他。   办事窗口后面那名女士拿着他的身份证查看后,看着电脑对他说道:“您祖父名下以前确实有个牧场,您想继承,需要再次体检,确定符合继承标准,才能办理继承。”   时闻:“我爷爷留遗嘱了吗?这个牧场是不是该我姑跟我爸他们继承?”   办事员甜美一笑:“您的父亲和姑姑,及所有其他亲属都不符合继承标准,只有您今年达标了。按照遗产继承顺序,理应由您继承。”   时闻迟疑道:“我好像没太听懂,您说我今年才达标?”   “根据医院发过来的报告,确实如此。”办事员说道,“我这边看,您16年、17年曾短暂达到过标准,上个星期的体检结果又显示达标了。”   时闻:“这个达标是?”   “神性和异能的达标。”办事员看着时闻眼里的茫然,从右上角拿了本小册子递过来,“这是异管局的科普册子,您可以先看看。”   什么异管局?   什么神性跟异能?   时闻后退一步,抬头看大厅内的标语。   这里确实是相关机构没错。   他好像也没做梦。   办事员问:“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时闻摇头。   办事员朝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您要是有疑问,可以去B市军区总院体检,告诉他们是异管局的体检,他们就会给您安排了。”   时闻不好再打扰人家,只能拿着小册子一边看去了。   小册子上由“异常事务管理局”出版,详细介绍了异常事物和异常生物的种类,以及管理标准和福利等。   人类中,有极小一部分人觉醒了其他血统,成为了异常生物,被纳入异常事务管理局的管辖之下,享有权利和需要履行义务。   时闻估计自己就属于这一类。   只是,他没有觉醒血统的记忆,从小到大的各种体检也没有相关提示。   难道相关部门把结果给隐藏起来了?   在办事中心坐了一上午,时闻约了B市军区总院下午的体检。   体检的过程非常顺利,可能因为这个体检太小众,从头到尾不用排队,一个多小时体检结果就出来了。   报告厚厚一沓。   时闻坐在打印处旁边的钢椅上,将报告从头翻到尾,发现多了两个隐藏项目。   一个是神性(Divinity),另一个是异能(Abilities),他的神性是201,异能是137,都达到了觉醒血统的标准,底下的分析表明,他觉醒了麒麟血统,也是百兽之王的血统。   不过神性和异能都很淡,觉醒血统的标准是神性达到200,异能达到100,他才堪堪达标。   怪不得没有人联系他,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时闻将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趁着时间还早,又回到异管局的办事中心。   他分到的办事员还是那名女士。   办事员看到他提交的结果后,说道:“时先生,您的检查结果达标了,可以继承时老先生位于J省总面积三千亩的山地牧场,您要继承吗?免税,还有一定的补助,您继承后,如果血统达标,使用期限重新变更为四十年,到期后,血统达标可一直续。”   时闻:“我看手册,这个牧场是国家分配给我爷爷的?”   “是的。该牧场由国家分配,牧场上的一些设施也由国家援建,时老先生去世后,因为他后人的血统未达标,就没有通知你们。直到您今年体检,结果再次显示血统达标,才重新通知。”   时闻发愣。   办事员看他这样,将一张打印好的纸条递出来给他:“这是牧场的资料,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看看。”   时闻接过:“谢谢。”   “时先生。”办事员朝他笑笑,“不用能力的话,血统会退化,您现在是华国唯一觉醒了麒麟血统的人,尽管有些淡薄,但还是建议您试试。另外,保密条例及相关说明您也看一下哦。”   办事员说着,递出来一本册子。   时闻点头,再次表示谢意:“好的。”   今天周五,他这份工作双休,明后天都不用上班。   他回到家后,在家里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订了去J省的机票。   办事员给的牧场地址就在J省N市下辖的一个小镇外面,离N市一百三十多公里,远离旅游区。   在今天之前,时闻从未听说过这个城市,更没有听说过这个牧场。   下了飞机,时闻先到小镇,再打车去牧场,居然轻易地找到爷爷的那个牧场。   牧场外面立了木牌,“时家牧场”几个写得不怎么样的字一看就是老爷子的手书。   时闻在木牌前面站了一会,再抬头时,对面前的牧场一下就感到了亲切。   他抬头看眼前的牧场。   牧场围着铁丝网,大门是木栅栏。   此时还不到五月,牧场上的草长得稀稀拉拉,远看能看到一层绿色,走近了却还是枯茬。   他在外面看了一会,打开木栅栏进了牧场里面。   占地三千亩的牧场极大,因为过于平坦,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建筑群。   时闻从大门走向建筑群,依稀能看到牧场上留下来的路和路两边干枯的牛粪。   走了一会,时闻走到了建筑群前面。   前面是个大院,有点像东北大院,后面则是,一排——畜棚?   院门也是木栅栏,用铁丝网扣住,时闻伸手往里面一拨,打开院门走进去。   前院两边都是菜园子的遗迹,不过现在荒得厉害,枯黄的草都有小腿高了。   时闻站在玻璃窗前,抹了一下玻璃外的灰尘,往屋子里面看进去。   透过窗户,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一只熟悉的大茶缸子,大茶缸子边上还放着一个打火机。   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跟老爷子生活时的景象,不由笑了一下,接着又涌起无边的酸涩。   “哎——”   就在时闻透过窗户往里看的时候,有人喊住他:“哪来的?这是私人牧场,不能进来。”   时闻转头看,只见一个穿着皮衣雨鞋的黝黑青年正骑着摩托车往这边赶来,停在了前院门口。   时闻:“您好,我是时竞博的孙子,时闻。”   青年用腿支着摩托车,愣了一下:“时老爷子的孙子?”   说着,青年盯着时闻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下巴是有一点像。”   时闻报以微笑。   青年道:“我叫傅蒙,就住在隔壁村里。你这是要回来了?”   时闻含糊:“差不多。”   傅蒙道:“回来挺好,当年老爷子才刚开始养羊,就在老家出了意外,后来羊还是我帮着处理的,可惜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傅蒙邀请道:“你还没吃晚饭吧?去我家吃,你要是回来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   时闻不太习惯这种热情,笑道:“谢谢。我买了晚上的机票,要赶回去,怕来不及。”   傅蒙:“几点的机票?你开车来?”   “没有,我等会儿打个车。”   “这里打车可不好打,等会儿我载你去镇上,到镇上就好打车了。”   傅蒙颇为自来熟,不仅答应载时闻去镇上,还为他介绍牧场。   哪里是畜棚,哪里是农田,哪里是水沟……傅蒙知道得一清二楚。   时闻在聊天当中,才知道傅蒙是这个定居村的村长。   老爷子这个牧场也算是村里的一部分,怪不得他才刚进来没多久,傅蒙就赶了过来。   傅蒙顺着话头说道:“这都已经开春了,你要是今年想养牛羊,可得抓紧。牧场得好好修一修,沟渠也得淘一淘,春羔也快大了,再过一阵子,恐怕羊羔都不太好买。”   时闻连忙点头:“好,谢谢傅哥。”   傅蒙:“客气什么?都是邻居。你要是搬过来,我们这里也能热闹一点。”   在牧场上逛了一圈,傅蒙开摩托车载着时闻到镇上买车票去N市。   时闻要去N市乘飞机回去。   因为有傅蒙帮忙,时闻这趟牧场之行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要顺利。   他对牧场的好感也比想象中更为强烈。   周一,时闻再次去办事处。   他约到的还是之前那个办事员。   办事员看到他递上来的材料,麻溜地给他办理继承手续。   办完后,办事员将材料和单独打印出来的注意事项交给他,提醒道:“时先生,牧场继承后尽量别荒废,不从事相关行业,血统容易退化。血统每三年需要大检一次,不合格牧场会被收回,加油哦。”   这个时闻能理解,毕竟是福利,限制多也正常。何况他能领到这个福利的基础就是他的血统,血统退化了,自然一切都没有了。   时闻有些激动,抬头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您。”   “不客气。”办事员回以笑容,“恭喜您,期待您牧场的好消息。”   确定牧场的相关手续办完了后,时闻朝公司提出辞职,又找房东办理退租,并将东西陆续快递到牧场附近的小镇上。   小镇的快递不送货上门,都是统一送货到快递点,而后自提。   半个月后,时闻再次出现在牧场里。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钻栅栏,而是从J省异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了钥匙,直接走正门进来。   半个月没见,牧场里的草更绿了,泥土也更加湿润。   他穿过长长的小道,走进前院,拿钥匙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房子里面的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时闻看着眼前的老家具和老爷子遗留的各种生活用品。   以后,这就是他的家了。 第2章   时闻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又把老爷子的东西收了起来。   他办理继承手续的时候,提前将水电网通了,略一收拾就能住。   至于要住得好,就得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改造了。   人住的地方好弄,尽管前后院还荒着,但不影响生活,也不急。   畜棚比较麻烦。   牧场上有几个大畜棚,牛棚和羊棚都有,还有料仓。   可能因为这里冬天比较冷,牲畜在外面不好过冬。   畜棚很大,棚里有许多干掉的粪便和草料,还有被啃坏的木槽和老化的管道等。   他想重新投入使用,得重新修整清理。   时闻骑摩托车到小镇上。   这个小镇是N市下辖的牧业小镇,小镇主街上,一排门脸大多跟养殖有关,其中夹杂着几间超市。   他先前来超市买过好几回东西,对小镇勉强熟悉了。   他将摩托车停在一家相对比较大的畜药店门口,走进门店。   今天天气一般,门店里有些昏暗,老板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面正拿手机看小视频。   见时闻进来,老板多看了他一眼,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呼:“要买什么?”   时闻掏出手机查看前一天晚上做的笔记:“我要买消毒牲畜棚的药水,含氯消毒剂都有哪些?”   老板指着一排货架:“都在这里了,你看要哪种?生石灰在底下。”   时闻看向老板,又看看货架。   这家店的消毒剂不算太全,不过几个大类都有,比如过氧化物、醛类、酚类和含氯消毒剂等。   时闻站在货架前,一时有些挑花了眼。   看了一会,他对照笔记,又比较价格,最后挑了两桶日期比较近的消特灵,也就是二氯异氰尿酸钠消毒剂,外加两包生石灰。   老板给他算钱:“小哥,你外地来的?”   时闻笑了:“这都能看出来?最近外地来的人很多?”   “就你这个长相,我要是不记得,肯定是第一次见你。”老板回答完第一个问题,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外地来的不是很多,不过也不少,你们年轻人不是说什么回乡放羊?你也是回乡的吧?”   时闻:“算是吧。”   老板按灭手机:“什么叫算是?你肯定是。你哪家的?”   时闻:“就镇外那个时家牧场。”   “有点印象,那家牧场好久没有人了,还以为搬走了。”   “没有,又回来了。”   时闻麻利地买好东西,将东西搬到摩托车后座绑好,又去超市买菜。   家里的冰箱还能用,每天在镇上买菜太麻烦,他通常买一周的,买的菜也以包菜、番茄、土豆和胡萝卜等耐放的蔬菜为主。   时闻在镇上逛了一个多小时,顺便吃了碗羊肉面当午饭,他这才骑车回家。   回到家后,他先将菜拿去冰箱放好,开始打扫畜棚。   一大清早他已经将畜棚打扫过一遍了,牛羊粪等杂物都扫了出来,也用水洗过了。   现在地面干透,他便开始撒石灰水。   石灰是这里最常用的消毒药剂,价格便宜,效果也不错,用起来不心疼。   时闻穿上专门干活的旧衣服,戴上口罩、平光镜和帽子,麻利地用专门的桶配熟石灰。   网上说消石灰得专门称量,1kg石灰配350ml水,要是配比不对,消毒效果不好,就白干了。   时闻配好石灰,先将畜棚和牲畜活动的区域里里外外的地面、墙面消毒一遍,再配消特灵将食槽、水槽等不方便喷石灰的地方消毒一遍。   牧场的地方大,他一个人干活,等干完,天都快黑了。   一个人,他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下了两把面条,草草吃完便躺在床上看书。   第二天一早,时闻拿着铁锤、钉子等,打算修整一下畜棚和屋外破旧的地方,顺便替换一下管道。   活干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打电话的是先前见过的村长邻居傅蒙。   时闻接通电话,傅蒙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时闻,你之前不是说要小羊羔吗?今天开集你去不去?正好我今天要去,你去的话,我过来捎上。”   “去!”时闻立刻应道,“谢谢傅哥,你什么时候来?”   傅蒙:“准备出发了,你在家等着,我十分钟后就到。”   时闻赶紧放好工具,脱下手中的劳保手袜,回房换了身比较正常的衣服。   他这边刚准备好,门前传来车子的声音。   时闻打开门一看,傅蒙骑着辆三轮车正好到牧场外面。   他连忙一路小跑,从房前跑到牧场外。   傅蒙笑:“我刚想喊你,你就出来了。后面有点脏,坐我边上?”   三轮车后斗布满着泥土和草料,还有被踩扁的干粪便,想必先前常拿来运牛羊,人确实不好坐。   时闻便上了车,坐在傅蒙边上的坐垫上,抬手抓紧车架子:“谢谢傅哥。”   傅蒙:“客气什么?顺便的事。”   傅蒙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往镇上去。   牛羊集市也在镇上,不过在镇子往下一点的地方,离主街有一段距离。   时闻先前只逛过主街,还没到牛羊集市去过。   随着离集市越来越近,路上的三轮车、轻卡等也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堵,声音越来越嘈杂。   牛羊等牲畜也越来越多,被载着的,被赶着的,到处都是,空气中牲畜特有的味道也浓了起来。   不多时,时闻见路边已经有人在卖大羊的了。   大羊跟小羊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今天到集市想买羊羔,得往更里面一点。   傅蒙将三轮车停在专门的停车点,跟时闻往牛羊集市里面走:“时闻,你吃早饭了没有?要不要吃一点?”   牛羊集市外面摆满了各种小摊子——羊杂汤、牛肉面、羊油包子、热奶茶、酸奶碗等什么都有。   时闻嗅着各种混合起来的味道:“吃一点吧,傅哥,你想吃什么?”   傅蒙:“羊肉粉吃不?我带你去家老店。”   两人便去羊肉粉店吃粉。   羊是现杀的本地羊,一点膻味都没有,反而有点奶香,非常鲜嫩,配着油辣子和酸萝卜,别提多开胃。   时闻吃得鼻头直冒汗珠。   吃完早餐,两人这才去羊羔市场。   羊羔被关在一个个木笼子里面,都不超过三个月,基本都是本地大尾羊。   国内有好几个大尾羊品种,像阿勒泰大尾羊、内蒙大尾羊、山东大尾羊等,他们买羊羔,一般买本地培育出来的品种。   本地品种适合本地的水土气候,比较少生病,肉质也比较有本地特色。   大尾羊是绵羊。   这里比较少见到山羊。   主要绵羊以草料为食,山羊则比较常吃树叶、根茎等,这边草场多,山地少,养绵羊更合适一些。   时闻从第一个木笼开始看,学着其他人那样,看看牙口,看看四肢,看看花色,捏捏背部……很像那么回事。   傅蒙在一旁倍感惊奇:“你有养羊的经验?”   时闻抬头:“我看过书。”   傅蒙失笑:“书上跟现实中可不太一样。”   时闻:“那就只能结合书上的知识,再凭感觉挑一挑。等我挑完,还请傅哥帮我把把关。”   时闻已经看出来了,傅蒙今天过来赶集,有特地陪他挑羊羔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   傅蒙一口答应下来:“成。”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时闻感觉手底下的羊与其他羊略有不同。   这种不同并不是有什么具体的指标,而是他冥冥中感觉到,这只羊就是与其他羊不太相同。   他低头看。   这是一只母羊。   它应该不超过三个月大,白脸,小脚,小耳朵,全身毛茸茸,异常雪白可爱,毛色非常好。   时闻将手伸到它背部,触碰到它的肌肉后,轻轻捏了一下,发现背部脂肪有一指厚,还挺肥。   小羊被捏得抬头瞪着眼睛,“咩啊”地叫了起来,叫声也很清亮可爱。   时闻再摸摸它的绒毛,这羊的毛绒度也挺不错。   他看看腿,小羊的腿笔直,并没有罗圈腿,外叉腿等情况。   这几项指标合格了,时闻心里已经有八分满意了,他捏开小羊的嘴。   小羊下牙床长着米粒牙,又白又整齐,看得出来,它的牙非常不错。   羊只有下牙,没有上牙,上面只有坚硬的牙床,只要下牙过关,这口牙就过关了。   时闻揉了揉羊背,转头问卖羊的大娘:“大娘,这只羊多少钱?”   大娘站直了,热情地介绍道:“这羊娃子可是好羊,我们家最好的羊就是它了,你买回去做种母,保管你生一群好羊出来。你要诚心想要,给600就行。”   时闻还没来得及搭话,傅蒙在旁边瞪圆了眼睛:“大娘,你家的羊是金子做的?人同样的好羊,300就是顶格价了。”   大娘挺着腰:“300你要是能买到,要多少我有多少!”   傅蒙:“那也用不了600那么多,满集市的好羊,你家的羊是好,别人家的也不差,我看最多320。”   大娘:“320太低了,你们诚心想要,我便宜50,550拿走!”   时闻跟着喊价:“350。”   大娘连连挥手:“350不行,你实在想要,530给你。”   时闻的心理价位在500以内,正如傅蒙所说,这羊确实好,却也不是绝无仅有的那种好,要是超过500就算了。   双方讨价还价了好几分钟,最后大娘以420的价格卖出。   这只羊卖出来了,大娘将手中的喷涂颜料给时闻,让他自己做标记。   时闻便在羊屁股那里喷了个“1”,代表他买的第一只羊,等会全部买完之后,傅蒙开三轮车到集市口,再让各摊主帮忙把买好的羊赶上三轮车,要不然不好拿。   这边买羊都这么买。   两人离开摊位。   傅蒙低声对时闻说道:“真人不露相,你这挑羊的本事可以。”   时闻:“我都是跟书上学的,谢谢傅哥帮我讲价。”   傅蒙:“也就是随口一讲,你自己讲价的本事挺厉害。”   时闻笑笑,身为打工人,他讲价的本事确实不错。   两人继续在摊位上逛。   时闻一个个摊位挑过去,有的摊位能挑中,有的摊位挑不中。   他挑的羊也不单是大家都很看好的羊,有些平平无奇,但是给他的感觉不错,因为价格不贵,他也买了下来。   挑了十几只羊后,时闻身后渐渐跟着几个人,都是年轻人。   时闻看了一眼,面相颇生,应该不是他们村里的。   年轻人对上时闻的目光,主动搭话:“小哥,你哪个村的,刚回来?挑羊好厉害!”   时闻停下来:“清风村的。你们也是回来养羊?”   年轻人:“我们一直在村里养羊,之前没见过你。加个微信呗?”   都在同一个地方,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可能多得是。   时闻爽快地跟年轻人们互相加了微信。   年轻人们邀请他平时出来骑马、放牧、喝酒。   时闻表示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的。   年轻人们找他这事只是个插曲,和他们分别后,时闻继续买羊。   他下手爽快,价也没有狠压,讨价还价个两三次,基本能买下来。   逛了一上午,时闻买到37只小羊,其中32只母羊,5只骟过的小公羊。   小公羊骟过后,性情比较温顺,可以跟母羊一起放牧,到时作为肉用羊一起出栏。   买完小羊后,傅蒙从别处过来跟他会合,将三轮车开过来。   各摊主帮忙将小羊一起赶到车上,满满当当装了一车。   两人在车上坐好,傅蒙问:“还要买什么东西不?顺便买点精饲料?羊羔那么小,晚上给它们加点餐,比较好养。”   时闻提出请求:“傅哥有比较熟的饲料店吗?”   傅蒙:“带你去老孙家。他家的饲料不错,一分钱一分货,基本不以次充好,也不骗称。”   时闻:“那我们去看看。”   傅蒙说的那家饲料店就在附近,骑车沿着主路走一段,拐个弯就到了。   没一会,傅蒙将三轮车开到一家门脸稍显陈旧的店前,朝里面喊:“老孙,给你带新客人来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傅蒙!你小子!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买点什么?”   傅蒙:“不是我买,是我这个朋友时闻想买点精饲料。你现在都有什么精饲料?”   老孙看向时闻,时闻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自己要买。   老孙爽快道:“我这什么都有,看你们想要什么?玉米、大麦、小麦、杂粮、豆渣、麸皮、菜籽饼……菜籽饼是最近才进的,今年的新饼,嘎嘎香,两块三一公斤,你要是喂小羊,我建议你买这个。”   老孙说着,带他们进店。   老孙从货架里面拖出一个大口袋,解开上面的尼龙绳,抓出里面的片状菜籽饼:“都是正宗菜籽饼,源头拿的货,不掺其他东西。”   菜籽饼抓出来的一瞬间,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时闻略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先来五十公斤。”   老孙:“爽快!你们自己载回去还是我给送过去?”   时闻:“你这里还包送货?”   老孙:“包啊,怎么不包?来,加个微信,你要什么饲料,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给你送过去。”   时闻加了老孙微信,看向傅蒙。   傅蒙:“这次你给送一下,我们拉了一车羊,没地方放了。”   老孙:“行,我这就跟你们走一趟,正好认认门。”   老孙说着,喊老婆出来看店,利落地抱了两袋菜籽饼去外面的摩托车捆好,开车跟着时闻他们走。   等到了时闻家,老孙将菜籽饼卸到时闻家屋檐下,又帮着赶羊入圈。   这两天时闻好好打扫过卫生,羊圈里面干干爽爽,一丝异味都闻不到。   老孙一进羊圈,便道:“哟,讲究人,过两年,我们这地方又要多一个养羊好手了。”   傅蒙:“还是你会夸。”   老孙哈哈笑起来:“实话实说嘛。光看这羊圈的打扫消毒,就能看出几分了,再看挑的这羊——羊是时闻挑的吧?老傅你没这个眼力。”   傅蒙:“你又知道?”   “认识这么些年,你喜欢挑什么羊我还不清楚?这羊肯定是时闻挑的。”老孙转向时闻,“你这挑羊、安置羊都心里有数,又肯用心,养出来的羊肯定差不了。”   时闻笑:“我也希望。” 第3章   羊羔买回来之后在牧场适应得很好,时闻观察了好几天,确定没问题后才全情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   牧场里有许多事情要做,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时闻决定先清理沟渠。   牧场多年没有使用,沟渠淤塞得很厉害,沟里满是野草。   不熟悉牧场的人,根本找不到哪里是沟渠,哪里是草场,走着走着,走到沟里去也是可能的。   马上就要入夏,牧草需要水源滋养,牛羊需要洁净的饮水,雨水也需要通过沟渠排出去,现在不抓紧时间清理沟渠,错过了牧场的生长季节,今年的牧草恐怕就会长得比较一般。   这天,早早吃完早饭,时闻穿着防水裤,拿着一把大锄头,走到牧场边缘,打算从沟渠上游开始,将它底部的淤泥挖起来。   沟渠宽的地方有一米多,深也有六七十厘米,看起来跟一条小河差不多,实际上,穿过牧场的这条沟渠本来就是由天然沟渠拓宽形成的。   五月初,水还有点冷。   时闻扶着沟渠的岸边,小心踩进沟渠里,噗嗤一下,直接深陷淤泥中间。   在沟渠里站立尚且不稳,想把里面的淤泥挖出来,更是费力。   幸好不算太赶时间,可以慢慢挖,累了就休息。   时闻一下下挖着,偶尔会看到鱼,他便伸手捉起来,扔进岸边放着的大水桶里。   可能因为很多年没清理,里面的鱼还挺多,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条,偶尔还能抓到黄鳝。   据说这黄鳝是当年湘省带过来的,不知道怎么适应了本地的气候,长得非常肥壮,比在内地中看到的要大的多,也更加肥美。   时闻抓了好几条,都是一斤以上的大黄鳝,背上的颜色都快变成褐色了。   太阳升起来了,晒得时闻脊背发烫,他干一会,便站起来伸手捶捶后腰,顺便观察正在不远处吃草的小羊的情况。   他家的小羊全都适应了牧场的环境,每天太阳升起来后,他就把羊赶出来吃草。   小羊看起来对鲜嫩的牧草很满意,从早吃到晚,直吃得肚皮圆鼓鼓,也不怎么需要时闻看顾。   他过几天闲了,去买两只牧羊犬回来,有牧羊犬看管着,估计连偶尔照看都不用。   到时候再把牧场附近的铁丝网修一修,就万无一失了。   时闻机械地弯腰干着活,脑子里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   正在这时,一条鱼被他挖泥的声音惊动,慌不择路地从草丛里窜出来,正好撞到他小腿上,撞得他小腿一疼。   鱼也好像撞懵了,弹到边上,一动不动。   他弯腰一捞,把底下的鱼捞了起来。   这鱼不是他眼熟的五道黑,看着有些特别。   该不会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时闻心里嘀咕一声,将鱼放到桶里,弯腰在刚长出来的嫩草上随意擦了一下手,擦干手上的泥水之后,从外套的袋子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刚刚抓到的鱼,正要查询,忽然听到一阵大叫跟马蹄声。   有人出事了!   他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牧场外面的泥路上,跟牧场隔着薄薄的铁丝网,一匹马裹着滚滚烟尘远远狂奔而来。   马儿可能发了狂,奔跑的时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时闻眼尖,看到马背上的青年死死抓住缰绳攀着马鞍,眼睛瞪得极大,身子往一侧坠,眼看快要掉下来了。   很明显,这匹马已经失控了。   时闻见状,赶忙将手机往怀里一塞,将腿从淤泥里拔出来,三两下钻出铁丝网,试图帮忙。   奔马朝他这边而来,不折不扣与他正面对上。   可能因为看到了他,马儿本能地往旁边躲避。   这一换方向,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马背上的青年更加焦急:“让!快让开!”   时闻犹豫了一下,微微弯腰,做出准备的姿势。   这个时候,要是往旁边一让,马儿撞到铁丝网上或者摔倒,马背上的青年可能会受重伤,摔个骨折还算运气好,万一摔倒脊椎或摔断脖子,麻烦就大了。   一撞之下,青年还有可能被颠下马背,直接被拖行。   那也很糟糕。   几乎一瞬间,时闻就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马儿眼看就跑到他边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笃定哪怕拉住马儿也不会受伤。   他这么想的时候,直接往旁边一捞,大力扯住了缰绳。   此时时刻,时闻简直大力士附体。   恐怖的巨力扯得马头一歪,冲势立缓,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马是生物,力气很大,却不像机械那样大到离谱。   时闻一扯缰绳,立刻放开。   马儿被他的力量带动,嘶鸣过后踉跄,眼看着要往旁边摔去。   马背上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大叫:“啊——”   时闻再次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直接伸手一提,提着男人的衣领,往旁边滚去。   最后两人滚成了一团,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时闻很快爬起来,去看那匹刚摔倒的马。   马儿挣扎着站起来,时闻牵住笼头,一用力,辅助马儿站起来,又赶忙抚摸马儿的脖子,摩挲着安抚它。   他就怕马儿受惊之下横冲直撞,给他们带来二次伤害。   不知道是时闻的麒麟血统起了作用,还是动作起了作用,马儿在原地踱了几步,喷着鼻息,慢慢安静下来。   时闻观察着马儿的表情,见马平静了,微微松手放开缰绳。   马儿没再发狂,而是轻踱了两步,到旁边站着。   他这才看向刚刚站起来的青年:“你没事吧?”   青年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事。多亏有你,刚刚我都担心会不会摔下马,被马拖行。你呢?我看看你的手。”   时闻摆手:“没事,就有些红,连皮都没破。”   弓疆满是感激:“刚刚谢谢你啊——”   时闻正想说什么,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高帮靴的男人策马狂奔而来。   马是好马,男人也格外俊美,这么飞奔而来的效果简直了。   时闻感觉脑子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人。   男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勒马停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弓疆,你现在怎么样?摔到了吗?”   青年忙摇头:“没,多亏这兄弟帮着拉了一把。”   男人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站在地上的时候,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与格外俊美的脸颊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时闻先与他对视,很快避开了目光。   而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男人笔直的长腿上,再从格外修长的手指移到喉结处,而后克制地偏过脸。   转头一看,边上的青年发现他大胆的目光,脸都要绿了。   时闻轻咳了一声,看着远方的草地。   男人问:“怎么忽然惊了马?”   弓疆:“我也不知道,在林子里骑着骑着,它忽然就发了狂,可能是被树枝扫到了。”   “那个,”时闻插话,“应该是马耳朵被马蜂叮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时闻伸手一指,指向马耳朵的红肿处,补充道:“马耳朵很敏感的,它多半是痛得发狂。”   男人客气地一点头,伸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学生,我叫燕克行。”   时闻伸手与他握手,问道:“燕客行?”   男人微妙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说道:“克己复礼的克。”   时闻:“我叫时闻,时间的时,久闻大名的闻,顺手的事,不客气。”   两人的手直到现在才放开。   时闻将手放在身侧,轻轻握拳又松开,燕克行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   燕克行道:“我知道你。”   说着,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满是泥点子的衣服和连体裤上。   时闻低头看了看:“我刚刚正在清理牧场的沟渠,就在那里。要去我家喝点茶吗?我刚刚抓了点鱼,不如中午在我家吃饭吧?我看这位——弓疆有点吓到了,喝点茶缓一缓。”   时闻期待地看向燕克行,正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轻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三人牵着马,绕到正门往牧场里走。   时闻将栅栏重新合上:“我最近才回来,牧场没来得及修整,有点乱,不过草长得挺好的,你们可以把马放开,让它们在这里吃草。”   这么大一个牧场,马敞开了吃草,也妨碍不到小羊。   时闻又指前方的大水桶:“我就是在那边清理沟渠,别看牧场的沟渠小,鱼还挺多。”   燕克行和弓疆撒开了马,跟着时闻往桶那边走过去。   他劳作了半上午,桶装满了一半,从上方看下去,黑压压的全是鱼脊。   燕克行看了一眼,说道:“一条一级,一条二级,你运气还挺好。”   时闻:“什,什么?!”   时闻很快反应过来,这下轮到他的脸绿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解锁:“我刚刚抓鱼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正想查来着,你看我已经打开界面了,就是没来得及!”   刚好,时闻打开的那个界面跳了出来,他拍照识别的鱼出现在了手机上——扁吻鱼,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时闻:“……”   这是什么破运气!   时闻手忙脚乱地小心将那条扁吻鱼捞出来,放回了沟渠里:“我很遵纪守法的!”   弓疆慢了一拍,这才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帮着时闻说话:“有时候确实会误抓,放回去就没事了。”   时闻连连点头:“我本来就打算全都查过后再抓。”   燕克行掏出手机刚刚给扁吻鱼拍了照,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   “谢谢提醒。”时闻将手伸进桶里,将另一条他不认识的鱼捞了出来,这条最眼生,要出问题的也只是这条。   时闻将鱼放进水里,把水桶放至半侧给他们看:“剩下的鱼肯定没问题了,都是河鲈、拟鲤和黄鳝,我都认识。”   燕克行再次拍照,道:“你刚刚捞出来的这条鱼叫裂腹鱼。”   时闻小心地询问:“裂腹鱼是二级保护动物?”   燕克行抬头朝时闻笑了一下。   那就是了。时闻顿觉脸颊发热,他将水桶放好:“所以请你们在这里吃饭嘛?还能帮我把一下关。”   燕克行:“打扰了。”   时闻:“别客气!时间不早了,差不多也该开始做饭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火锅怎么样?”   时闻手艺一般,吃火锅总不会错,火锅料和冰箱里的牛羊肉片都是现成的,再收拾一下鱼,切点土豆,洗点白菜,就齐活了。   三人往时闻家里走。   时闻最近才打扫过家里,里里外外消过一遍毒,此时显得十分干净。   时闻将桶放在井边,带两人去客厅喝茶:“你们先坐一坐,我去杀鱼。”   准备好后,时闻笨手笨脚地在井边摆开了架势。   他以前吃鱼时,杀鱼这一步都是交给摊主处理,还从来没试过自己上手,此时面对生猛的野生鱼类,不免有些放不开手脚。   在井边折腾了好一会,他一条鱼也没处理好。   燕克行从屋子里走出来:“我来吧。”   时闻握着刀没敢交给他:“你确定吗?”   燕克行:“我们常年在野外考察,比你确定一点。”   时闻:“……那我去厨房切菜。”   燕克行:“让弓疆跟你一起。弓疆——”   弓疆连忙在屋里应声:“好的!”   三个人一起动手,火锅很快架上了。   时闻看着一盘盘晶莹剔透的鱼肉,对燕克行说道:“燕先生,你平时肯定会在家做饭吧?”   燕克行:“偶尔。”   时闻:“你家人能吃到你的菜,好幸福。”   燕克行的目光在时闻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我一个人住。”   时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自己一个人住,是什么都得干。”   汤锅很快就开了,三人顾不上聊天,连忙准备涮肉。   现切的鱼肉又薄又嫩,往火红的汤锅里涮几秒就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野生冷水鱼的缘故,鱼肉鲜嫩异常,时闻感觉稍微一抿就化开了,鲜甜的滋味盈满了口腔。   他完全尝不到鱼腥,只能感觉到满满的肉香。   这鱼好好吃!   吃鱼前,时闻有八分注意力放到了燕克行身上,品尝到这鱼肉之后,八分注意力只剩两分了,他专心地吃着鱼,感觉这鱼好吃到简直令人热泪盈眶。   燕克行也将烫好的雪白鱼肉轻轻在料碟里一蘸,品尝完后,说道:“这边的鱼不错。”   时闻接过话头:“是吧,我也感觉很好吃。”   弓疆:“我吃过那么多鱼,这里的鱼可以跟海钓的鱼媲美了。”   时闻转头:“你还海钓过啊?”   弓疆:“是啊,以前的事了。”   弓疆说着,说起了以前的旧事。   大家吃着鱼聊着天,时闻始终有两份注意力放在燕克行身上。   燕克行话不多,接的话却都很巧妙,吃鱼的模样也格外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时闻不由猜测他的来历。   三个人将桌上准备好的菜一扫而空,吃到最后,连火锅的锅底都变得稍显清淡了。   时闻给两人倒着凉饮料:“好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弓疆举起杯子跟他碰杯:“我也好久没吃得那么畅快了,在你家这吃饭真开心。”   时闻笑道:“那你们下次再来,我看下次能不能弄点红柳过来烤鱼,听人说用红柳烤的鱼也很好吃。”   燕克行:“注意生态。”   时闻:“没问题!我肯定不乱砍滥伐。”   吃完午餐,燕克行和弓疆走之前还帮着洗完锅碗瓢盆。   时闻开始请他们吃饭,多少是有点看在燕克行的脸和身材上,等到他们开始洗锅碗瓢盆,时闻心里是真的感动了。   趁着燕克行去清扫井边,时闻悄悄问弓疆:“弓疆,燕先生是你们的带队老师吗?你们哪所大学的?”   弓疆点头,小声地说了个鼎鼎有名的大学:“博导。”   时闻:“博,博导?燕先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弓疆确定:“你到官网上能查得到的。”   时闻:“你们都好厉害啊。”   弓疆回夸:“术业有专攻嘛,你能开那么大的牧场,也很厉害。”   洗完碗,时闻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送弓疆和燕克行到牧场门口。   因为上午的事故,燕克行和弓疆互换了马匹,燕克行骑在那匹耳朵被叮咬的马上。   那匹马单看的时候平平无奇,被燕克行这么一骑,显得颇为神骏,很有几分高头大马的样子。   燕克行骑在马上,低头跟时闻说道:“再见。”   时闻打起精神,挥手:“再见。”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见的一天。   时闻追加了一句:“欢迎你们有空过来玩。”   燕克行点头,轻踢马腹,骑马离开。   弓疆跟在他后面,转头对时闻说道:“别送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时闻笑着挥挥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骑着马的身影越走越远。 第4章   燕克行他们离开后,时闻登上官网查了一下。   S大的官网上,首页就有燕克行的照片。   照片很好看,却不及他本人风采的十分之一。   时闻往下看,发现燕克行的团队研究的是综合环境科学,发表的论文还挺多。   他下拉专门点开其中一篇文章准备拜读,没想到一打开,满屏都是外文专有名词,毕业早把外文扔到脑后去了的他看得磕磕绊绊,十分吃力,不过大概能看出来,燕克行团队做的事情还挺多。   真是厉害的人。   在时闻努力阅读论文的时候,燕克行正在书桌前工作。   两块巨大的显示屏立在书桌上,密密麻麻,全是外文字符。   他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字符倒映在眼镜上,再进入他的眼睛里。   因为字符滑动得非常快,倒映在眼镜上闪动的样子,颇有些超现实。   燕克行全神贯注地看着文章,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柔和的音乐在书房里回荡。   他按下电脑的保存键,瞥了眼来电显示,拿起手机接通后放在耳边:“祝佶。”   祝佶:“居然打通了,在干嘛?”   燕克行:“工作。你有正事要跟我说?”   重音在“正事”二字上,充分传达了主人的态度。   祝佶:“啊,对,就阿苟纳山脉北麓那边的事,想咨询你一下。”   燕克行“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祝佶赶忙抓紧时间,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   燕克行一边听一边思考,给出专业的意见。   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祝佶松口气:“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你上来N市,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燕克行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笔,“对了,之前聊到的内测,你们完成第一期了吗?”   “完成了,正在联系下一期的测试对象。你对这个感兴趣?”   “今天遇到个挺符合你要求的测试对象,异能等级大概为初级,运气不错,人品也还行,你们要人的话,我把他推给你。”   “你这个评价好高啊!”   “他帮了我学生一把。”燕克行又拨弄了一下笔,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亲自接触过,确定他符合你的要求。”   “谁啊?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名字叫时闻,应该是动物方面的血统。”   “啊,我知道他,麒麟血统,当年他家老爷子也在这边,算是家传,就是血脉有些稀薄,数值涨涨掉掉,今年勉强达到标准,这才被吸纳进来。”   “我觉得他潜力不错。”   “麒麟血统,我国目前就发现了他一个,要是能成长起来,确实非常不错。”祝佶略想了想,“既然你这么说,我把他提到这一批的名单上吧,原本我们把他放到了第二批。”   “我只是推荐,剩下的你们考虑。”   “哈哈哈,知道你不是徇私的人。放心,要是不符合要求,就是你推荐,我肯定也不通过。”   祝佶挂掉电话,从内网调出时闻的资料仔细研究后,将他添到了第一批的名单上。   时闻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   这天,时闻正在打扫羊圈,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却是快递员。   快递大哥:“这里有一个您的包裹,VIP件,是给您放到代收点还是送过去?”   他们这地方偏僻,包裹一般放到镇上代收点。   时闻问:“能问一下是什么吗?我最近没购物。”   “我看看啊。”快递大哥夹着手机帮他看了一下,“寄件方打了码,看不出来,不过包装挺好的,可能是朋友给您送的?”   时闻:“那麻烦您送一下,您那边有详细的地址吗?”   “有。写得挺明白,我知道在哪。您在家的话,我等会儿就送过来。”   快递大哥打完电话,没半个小时就把包裹送到时闻手上了。   时闻将包裹拿在手上打量。   包装还真挺精美,包裹也有一定的分量,就是寄件人那边看不出是谁。   时闻从窗台上拿起剪刀将包裹拆了,拆出一盒试纸跟一个仪器,仪器外面放了一封信,他打开来看,发现这个包裹是J省异管局办公室送过来的。   居然是组织内部送过来的包裹。   时闻在心里嘀咕一声,一目十行地看正文。   信件上说,这是针对异能人士发放的测试仪器,可以根据说明书使用,以便检测自己的最近的状态。   这仪器看起来跟血糖仪似的,也是根据血液查验,不知道有没有从血糖仪那里汲取灵感。   时闻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仪器,打开微信,点开来这里时加的异管局办公室的官方群,确定有这项活动,而后私聊管理员,求证过,确实是异管局办公室寄来的后,才洗干净手,按照说明书取了指尖血,用试纸吸收后,将带有测试条的那端插入仪器中。   仪器的屏幕很快显示出了数值:   神性(Divinity):222   异能(Abilities):150   时闻盯着屏幕,不知道这个数值准不准确。   他之前体检时的结果是神性201,异能137来着。   如果数值是准确的,那么他来这里的短短一个月时间,提升还挺大?   也就是说,他来这里养殖,确实能够提高综合能力,促进他的麒麟血统?   在这里养了一段时间羊,他发现,麒麟血统对养殖来说确实挺有用。   他养的羊胃口好,身体壮实,从不生病,生长速度比同品种的普通羊明显要快。   尤其从不生病这点,作为养殖户,饲养的牲畜从不生病是不可能的。   一批羊从小养到大,多少有点损耗,不可能捉回来是多少只,最后出栏的时候就是多少只。   他养的羊不生病,比起普通养殖户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时闻将试纸和仪器收好,打算按照建议半个月之后再测一次,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闻发现最近养羊越来越顺利了。   他的羊挺乖巧,每天早上打开畜栏的门,它们自己会出去吃草,傍晚又会回来。   可能因为头羊比较聪明的关系。   他家的头羊是只浑身雪白的小母羊。   买的时候只是当普通的羊买的,现在看起来,它颇有种羊的潜质。   除骟过的小公羊外,这一群羊都颇有种羊的潜质,长得很周正,上肉很快,个头也大,一只只跟胖乎乎的云朵一样,非常喜人。   养羊养得比较顺利,时闻便在心里考虑是否要增添其他牲畜。   不过去了两次集市,他没买到合心意的奶牛,只能慢慢寻摸。   牛还没有买到,时闻先收到牧羊犬的消息。   弓疆给他发信息:【时闻,你不是说缺牧羊犬吗?最近看了几家牧羊犬,都是已满月的幼犬,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弓疆:【视频】【视频】【视频】   弓疆:【本地纯种牧羊犬,牧民们说有牧羊犬帮着,工作能减少不少。】   时闻有些意外,他也就当时吃饭的时候跟弓疆提了一嘴,没想到弓疆居然记在了心里,还帮他寻摸了起来。   可能因为他之前救了弓疆,弓疆觉得欠他人情?   既然弓疆都已经帮忙找了,时闻决定去看看。   他询问具体的地址。   弓疆很快回复:【都是在各个村里,有点不好找,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正好这两天我有假,可以申请休息。】   时闻想了想:【那就麻烦你了。】   他帮了弓疆一把,弓疆一直记在心里,也是个负担,不如让弓疆还了这个人情。   弓疆果然挺高兴,跟他约了时间,说第二天一起骑摩托车去。   他们这里草场多,不能重压,如果开车的话,被压过的土地以后可能再也不长草了。   所以,除了那些有大路的地方,他们这里的交通工具一般是马和摩托车,走大路则一般用轻卡之类。   第二天,弓疆骑着摩托车过来牧场找时闻。   时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来的就弓疆一个,没有别人。   弓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现在去吧?”   时闻:“你吃早餐了吗?”   弓疆:“吃了吃了,你要是没吃,我可以等一下你。”   “我也吃了,怕你没吃,想问你要不要在这里吃点。”时闻笑笑,拿着头盔戴上,推着自己的摩托车,“那我们准备出发。”   弓疆:“好。对了,本地的纯种牧羊犬比较贵,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   牧羊犬是工作犬,价格确实不便宜。   好的牧羊犬甚至比得上小牛犊的价格。   时闻之前想买的时候就打听过,对此没什么异议。   弓疆看他心里有数,高高兴兴地带着他往牧民家里去。   这里是多民族聚集区,除了汉族之外,还有挺多少数民族。   今天他们要去的就是少数民族牧民家里。   弓疆跟着团队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两年多,各民族的语言都会说一点。   时闻跟在他后面,骑车进入少数民族村落,又去到一家牧场里。   牧场主人跟弓疆用本民族语言打招呼,转过头看时闻:“你好,看狗吗?”   时闻连忙打招呼:“对。”   牧场主人的普通话带有很浓重的口音,听起来不太好懂。   时闻听着他介绍,只听明白了是小狗,一共五只,刚断奶不久,还没订出去,哪只都可以选。   他家的狗养在畜棚外面,窝里垫满了干草,母狗卧在干草外面,警惕且凶猛,因为断尾了的关系,看着有点像猛兽,而不像狗。   它朝时闻两人吠叫,被牧场主人喝止了。   牧场主带时闻和弓疆看小狗。   五只小狗都是黑白相间,一身奶膘,胖得跟刚做好的蛋糕一样,软乎乎的,毛茸茸的毛发上还沾着干草。   牧场主弯腰随手抓起一只塞到时闻手上,示意他随意看。   时闻接过,小狗软绵绵暖乎乎,被陌生人抱着,嘤嘤地叫着,并用小肉爪扒拉时闻的手,显得颇为不安。   “乖。”时闻安抚地摸着小狗,很快就让它平静了下来。   小狗肉乎乎的肚皮被时闻托在掌心里,他看了一下小狗的耳朵、尾巴,透过毛发捏了捏背部,又看鼻子的宽度和骨量,抓着小狗的后颈看它的姿态。   牧场主人在边上用民族语言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察觉到时闻听不懂后,又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道:“很好,小狗,一百多年。”   弓疆:“大爷的意思是,他家养这种狗品种很好,他家养这个品种的牧羊犬养了一百多年了。”   时闻轻轻将小狗放好,又去看另外一只:“那传承得可真够久的。”   牧场主人自豪:“我爷爷的爷爷就在这里!”   时闻一只只小狗看过去,小狗都很好,但是缺了点什么,并不是他心目中想要的牧羊犬。   牧场主人看着时闻,知道他没有看中,也不在意,邀请他们进屋喝茶。   时闻和弓疆婉拒,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去下一家。   第二家的小狗也很好,活泼、聪明、品相颇佳。   弓疆应该特地帮忙挑过,小狗的素质都比一般的小狗强,血统也很纯正,用来放牧,肯定是一把好手。   时闻看了一下,认同小狗的优秀品质,却还是没有看中。   他总觉得里面缺了点什么,没有缘分。   直到第三家。   第三家的小狗一共有三只,两只胖乎乎,比一般的同龄小狗更壮实,第三只却有些瘦弱。   时闻将瘦弱的小狗托在掌心里的时候,小狗低头,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一下他的手指,蒙着一层灰蓝色的黑眼珠盯着他,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今天看了这么多小狗,亲人的,凶猛的,聪明的,都没有眼缘。   现在看到这只小狗,尽管有些条件不是很符合挑选的要求,但是时闻一下就被击中了,心里有一种“不用再看什么,就是它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玄学上的直觉。   时闻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抱着小狗,跟边上的女主人努尔古丽说道:“我想选这只小狗。”   努尔古丽看了他一眼,用本民族语言对弓疆说了一段话。   时闻没有听懂,弓疆给他翻译:“这只小狗天生比较瘦弱,你别因为它好看而选它,牧羊犬选强壮的好一些。”   弓疆不说,时闻都没有意识到这只牧羊犬的长相。   他将小狗举到眼前端详。   这只长得像开脸很正的黑白边牧,比边牧威武些,毛发带卷。   和时闻对视,小狗又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他一下,嘤嘤地叫了一声,十分可爱。   时闻笑笑:“我不是贪图它好看,就是感觉它合适。”   努尔古丽听完翻译,又看时闻的表情,确定他是认真的,开了八百块的价格。   这个价格相对其他牧羊犬来说已经比较低了,可能是看在这只小狗比较瘦弱的份上。   时闻没有还价,爽快地付了钱。   小狗暖暖的,时闻将它放到袋子里,把袋子绑在身前。   隔着袋子,小狗乖乖地靠在时闻腿上,不叫不动。   时闻感觉到小狗暖烘烘的身体,心都快化了。   弓疆问:“还去看吗?”   时闻:“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就去看完吧。”   弓疆:“那就去看看,还有两家,离得不是很远。”   他们转道去了另外两家。   这两家的小狗也很好,不过同样不合时闻的心意,他跟这两家的小狗没有缘分。   只看了一天就能买到合心意的小狗,时闻心里很满意。   告别弓疆,他带着小狗回家,在畜棚的栅栏边上用纸箱和毯子给小狗做了个窝。   这是分别前,努尔古丽再三交代的,小狗是工作犬,不是宠物犬,不能把小狗带进屋。   时闻在这方面的经验不是很足,他决定听从原主人的建议。   小狗湿润的眼睛很明亮,它相对瘦弱,却并不胆小,住在畜棚边上,听着羊叫和感受到羊群的骚动,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地方。   晚上,时闻给小狗做了鱼汤拌饭,又在上面放了好几块水煮的羊肉。   小狗咣咣干饭,直将肚皮吃得滚圆,而后朝时闻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   时闻笑着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又检查了一遍畜棚,确定羊圈的门关好了,这才关上外面的大门,回屋睡觉。   今天他也累了一天,得早点睡。 第5章   最近几天天气都很好。   时闻这些天一直在清理牧场的沟渠。   三千亩的牧场实在太大了,不请人,光他一个人干,估计得干小一个月。   他每天放羊,清理牧场,现在还多了训狗一项。   新买的小狗确实聪明,才短短两天,小狗已经知道叫黑娃就是在叫它。   他一喊黑娃,小狗迈开四条小短腿,哒哒地跑得飞快。   训练起来非常有意思。   这天也是,太阳出来后,天气暖和,屋外亮堂,时闻揣着一袋肉粒出来训狗。   小狗一见到时闻,立即跑过来挨挨蹭蹭,使劲嗅闻他,鼻子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时闻蹲下来揉揉小狗的脖子,笑:“今天的训练也要开始了,黑娃加油啊。”   小狗:“汪!”   时闻带着小狗到外面的草场上,一人一狗拉开距离。   时闻喊:“黑娃,左前!”   站在原地听指令的小狗立即顺着时闻的手势,往左前方绕圈跑,直跑到时闻脚边,乖乖坐好,仰着头朝时闻叫:“汪汪!”   时闻弯下腰,揉了揉小狗的脑袋:“黑娃,好样的!”   表扬完,时闻给小狗吃了一粒自制的肉干。   小狗挺着小胸膛,扯着稚嫩的嗓子,叫得更加大声了:“汪汪!”   时闻往前跑几步,再次挥着手叫道:“黑娃,左前!”   小狗继续往左前方绕着圈跑,再次跑到时闻脚下,等待表扬和肉干。   一人一狗重复着这套指令跟动作。   时闻一点都不着急,训狗最需要耐心跟爱心,反复训练,反复纠正。   他打算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让黑娃熟悉牧场并学会这些基础指令,顺便长壮实点。   黑娃有点先天不足,得好好补补。   就它现在这样,时闻让它牧羊,总觉得有点让狗子打童工的嫌疑。   就在时闻训狗的时候,牧场外传来车辆的声音。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听到声音,黑娃先反应过来,朝着门口大声汪汪叫着,既是威慑,也是提醒。   时闻揉揉黑娃的脑袋,轻轻一拍它的脖子,让它去旁边玩,而后去牧场门口迎接车辆。   来的是弓疆他们团队。   昨天弓疆联系时闻,说想来他的牧场里采个样,调查溪流里鱼类的情况。   牧场的大门没有关,弓疆几人将车停在门口,背上包,拎上仪器,走进来。   时闻出去迎接,在边上玩的小狗迈着四条小短腿,哒哒地跟在他旁边,走近弓疆他们后,开始扯着稚嫩嗓子,汪汪汪地叫起来。   “别叫。”时闻弯腰,捏着小狗的后脖子,不许它叫,“客人。”   小狗收到指示,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时闻,又看了看弓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不叫了。   弓疆:“这就训练上了?”   时闻笑:“是啊,训练要趁早,怕大了不太好调理。”   弓疆给时闻介绍师弟师妹。   他师弟叫蔺诚骞,师妹叫戈阅,都是户外人士打扮。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弓疆道:“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时闻:“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来,我带你们过去。”   他这些天都在清理沟渠,哪段沟渠有什么鱼,他一清二楚。   时闻:“先看扁吻鱼?扁吻鱼一般在东边偏上一点的那段沟渠活动。”   弓疆:“那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背着设备到东边偏上一点的沟渠,沿着沟渠找鱼,果然很快找到了两条扁吻鱼。   弓疆他们拍照并采集鱼身上的材料,等采集好后再将鱼放回去。   时闻在一旁辅助他们。   等他们将采样管放好,时闻问:“我们就沿着这条沟渠采样吧?下面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北极茴鱼和裸腹鲟,不过裸腹鲟我只看到一次,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   弓疆:“先试试。”   他们在采样的过程中也能看到一些普通的小鱼,几人都尽职尽责地拍照跟采样。   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那些鱼就固定在这么一段沟渠中活动,他们果然见到了想找的鱼。   蔺诚骞感慨:“时先生你对这些鱼类也太熟了吧,说在哪就在哪。”   时闻笑:“也是运气。我们接着找?”   弓疆:“好好好。”   四人工作了一上午,采样工作完成了大半。   弓疆想一鼓作气弄完,时闻建议:“还是先吃午饭?在牧场里随便吃点,很快的,正好也休息一下。”   弓疆:“那也太麻烦你了。”   时闻:“有什么麻烦的?吃顿便饭嘛,走,吃饭去。”   小狗之前还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后来实在太累了,就回到院子里睡了。   时闻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狗卧在阳光下,枕着小爪子睡得正香。   时闻放轻了脚步,停下了说话,身后三人也学着他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小狗的耳朵一抖,似乎没感觉到威胁,继续陷入深眠中。   进了屋后,几人才重新放松下来。   在阳光下工作了这么久,大家都热得不行。   回到阴凉的屋里,喝点水,略歇一会,困意就上来了。   上午比较累,时闻懒得做什么大餐,直接白水煮面条,切点黄瓜丝番茄片卤牛肉,开榨菜豆酱辣椒酱,端了出来,大家拌了开吃,就是一顿不错的午饭。   吃完饭,休息了一小时,大家继续工作。   直到下午四点多,几人将所有沟渠走了一遍,该拍照的拍照,该采样的采样,工作才告一段落。   戈阅抬头看四周,吹着渐渐凉下来的晚风:“时哥,你这里的鱼类好丰富啊,都快成小小的鱼类库了。”   时闻:“可能因为荒废了好几年,没人干扰,鱼类就多了起来。”   蔺诚骞摇头:“野外有很多水域也没人干扰,但鱼的种类没有那么多,你这里就是比较特别。”   时闻:“纯野外的水草没有那么好,食物也没那么丰富。牧场前几年我爷爷在经营,肥水流入沟渠中,里面的水草肯定长得不一样。”   说起水草,弓疆便道:“你这里的草长得是真不错,要是在这里养点鹅,估计也合适。”   时闻心头一动:“养鹅?那会不会影响沟渠里的鱼类?”   弓疆判断道:“应该不会,你这水沟的深度都超过半米了,而且是开放水域,水流进来流出去,鱼也能跟着四处跑,鱼要是感觉到威胁,直接就能跑别的地方去,不会留在这里。”   戈阅插话:“我们研究和保护环境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助人类更好地生活,时哥这个是私人牧场,又不是自然保护区,不用顾虑那么多啦。”   “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心动。”时闻回忆了一下,又遗憾道,“可惜我们这里的集市上没有卖鹅的,想养点鹅也不容易。等哪天有空,我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弓疆:“我知道哪里有鹅卖,你要是需要,我把地址给你。”   戈阅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燕老师之前买过的那个鹅?那个鹅好好吃啊!”   蔺诚骞颇感兴趣地说道:“就去年冬天买的那次?那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鹅。”   时闻在旁边听得非常心动:“真有那么好吃啊?”   弓疆:“真的。那家的鹅特别好,肉质细嫩鲜美,拿过好几个国家农展的金奖,银奖。”   戈阅:“时哥你放心,我导可挑剔了,能入他法眼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弓疆纠正:“是要求高。”   戈阅:“行行行,是要求高,不是挑剔。”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果断求地址:“地址在哪?我抽个时间去问问。”   弓疆:“我等会儿微信发给你。”   “要不然我们今天去吃鹅吧?好久没有吃他家的鹅了,也正好带时哥去看看,免得他找不到路。”戈阅看向蔺诚骞,“蔺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蔺诚骞:“我这边没问题,我也想吃鹅了。”   弓疆看向时闻:“那我们去吃鹅?正好请你吃个饭。”   时闻笑:“我来请吧,你们还是学生,我都工作了。”   弓疆:“没事,挂我导的账,我们平时出差吃饭都是他报销。”   戈阅:“对。时哥你陪我们忙了一天,也算是工作人员了。”   时闻确实挺想买鹅,听到他们这么说,便不再推辞。   一行人收好东西上了车,开车去另一个小城。   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了山脚下一家农庄外面。   农庄正在营业,外面的泥沙停车场上停满了全国各地车牌的车辆。   时闻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家的东西肯定好吃,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往这偏僻的地方钻。   大家下了车,进了农庄,戈阅和蔺诚骞先去排队找座位,弓疆则带着时闻去找老板。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正叼着根烟在后院里忙活。   弓疆见到人便喊:“马哥,我们找您买鹅了。”   马秉均拿出嘴里的烟:“哟,你们今天到附近调研了?行啊,要卤鹅还是什么鹅?几只?给你们打个折。”   弓疆:“不是大鹅,要鹅苗,我这位朋友买。”   时闻站出来打了声招呼。   马秉均皱起了眉头:“鹅苗有点难办。最近的鹅苗已经订出去了,订单排到了明年。”   弓疆笑:“我导的朋友,您帮忙想想办法嘛。”   马秉均顿时稀奇地转过头来看时闻:“你是燕教授的朋友?那是得给个面子。”   时闻和马秉均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   马秉均明显是在等时闻回答。   时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们认识。”   马秉均一下就笑了,把烟叼回嘴里:“怎么那么实诚?你要是点头承认,这鹅我就卖你了。”   时闻纠结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也不能说谎啊,燕克行就在附近,说谎多容易被拆穿啊。   弓疆在旁边笑:“真是我导的朋友来着,不信您下回问问他。”   马秉均啧了一声:“谁敢当面去问燕教授啊?成,你这么说我就勉强信一下。”   马秉均转向时闻:“我这能出来的鹅真的全订出去了。你是本地的吧?你要是有信心,可以给你一批刚孵出来,还没有过筛的鹅苗。”   时闻立刻同意了:“只要是鹅都行。”   马秉均叼着烟示意他们跟着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鹅,你要多少只?”   时闻:“三十只可以吗?第一年养,我养少一点。”   马秉均:“当然可以。你养的不多,按成本价,收你八十块一只好了。”   农庄后面有小路通向牧场。   马秉均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连片禽棚外面。   时闻在外面闻到了禽类特有的味道。   他们走进一间禽棚,老板开了灯,一群黄灰色的鹅被灯光惊扰,不安地嘎嘎叫了几声。   时闻探头看,发现这群幼鹅的个头很大,看着颇为健壮,就是颜色有点灰扑扑。   马秉均道:“这是我们用本地鹅培育出来的,杂食,现在有点小,你带回去先关两天,喂点玉米饲料,等它们稍微适应环境就可以放出去吃草了。”   时闻连忙点头:“好的,谢谢马哥。”   马秉均让开位置,示意他过去:“自己挑吧。”   时闻走进鹅圈里,看着嘎嘎叫,努力躲开他的鹅,一时也没有特别的挑选心得。   观察了一会儿,他选个头比较大,精神比较足的小鹅,挑了三十只。   马秉均用个柳条笼子,将鹅装给他了。   挑完鹅,先暂放在后院,他们出去吃饭。   时闻第一次尝到本地的鹅肉,确实鲜嫩好吃,相比起鸭子,少了腥味,多了一丝清甜。   哪怕是什么都没放,就用白水加盐煮出来的鹅都格外鲜美,简直刷新了他对鹅的印象。   时闻吃着鹅,不由对小鹅多了几分期待。   小鹅养大了,应该也很美味吧? 第6章   时闻将鹅带回家后,放在畜棚里暂养。   牧场里没有现成的禽棚,等鹅长大一点,他得搭个新的。   鹅群对畜棚的环境比较适应,边上的羊群对鹅群没什么感觉,基本视若无睹。   小狗对鹅群倒是好奇得很,老是盯着鹅群不放,还跃跃欲试地想扑鹅。   时闻教了两天,它勉强能够抑制住原始冲动,却还是每天目光炯炯地盯着鹅。   这天,太阳出来后,时闻来到畜棚,打算检查羊群的情况,再将鹅放出去。   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见小狗眼也不眨地盯着鹅群,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时闻弯腰轻轻给了小狗一个脑瓜嘣:“这鹅可是你身价十分之一,贵得很,不许扑知不知道?”   小狗不知道听明白没有,转头朝时闻:“汪!”   时闻撸了一把小狗,笑道:“你叫得倒是响亮。”   时闻先检查一下羊的食槽和水槽。   昨天晚上放的菜籽饼拌干草已经吃完了,盐槽里的盐砖还有,没被舔干净,不用另外补充。   水槽里面的水掉了不少菜籽饼渣和干草,需要放掉后,洗刷干净,重新补充。   他在这边有条不紊地干活,小狗在脚边跑来跑去。   狗实在太小了,羊群又熟悉了它,它在羊群里钻来钻去,羊群也没什么反应,反而朝着时闻咩咩叫着。   可能因为长大了一点,羊的叫声变得更加粗犷,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么稚嫩可爱,不过显得更加肥美了。   羊的体态没有问题,羊粪也没有问题。   今天的饲养也很顺利,可以把它们赶到外面去吃草了。   时闻将畜棚的大门打开,再将羊圈的门打开。   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慢吞吞朝外面走去。   时闻朝小狗做了个手势:“黑娃,右前。”   小狗立即颠着四条小短腿,朝右前方划着圈跑去:“汪汪!”   羊群骚动起来,走路的速度快了许多,被时闻和小狗一左一右赶着出去外面的大牧场上,去昨天没有放牧过的草地上。   确定羊群到达了放牧地点后,时闻朝小狗叫道:“黑娃,过来。”   小狗哒哒跑过来,吐着舌头坐到时闻脚边。   时闻从裤兜里掏出一粒肉干,放到掌心里让小狗吃掉:“羊群交给你了啊。”   小狗:“汪!”   牧场的沟渠清理了一遍,水流得非常顺畅,其中一段就从后院流过。   有水源,在后院种点东西应该挺方便的。   时闻检查过,后院有耕种的痕迹,黝黑的泥土显得很肥沃,都耕熟了,再开垦出来,随便种点什么都合适。   他想仿照本地村民,在后院种点蔬菜,那样要是忙起来,不想去镇上买菜的时候,就可以到后院摘一点了。   家里的杂物间里有锄头,时闻拿了一把锄头,找了块石头磨锋利,去后院开荒。   草原上其实有多年生小灌木,只是长得不高,现在才刚冒出叶子,不太显眼,实际上根系又多又深,挖起来挺不容易。   时闻在后院,一边刨灌木,一边捡石头,一会就热得外套都穿不住,只穿着短袖和长裤干活。   后院开垦了一小半,时闻听到小狗在前面汪汪地叫着,声音里充满了警告,一听就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他立即顾不上手下正在干的活,提着锄头往前面跑。   跑到前院,只见傅蒙正带着一个人站在牧场的铁丝网外面。   见时闻出来,傅蒙大声道:“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是牧业办公室下的兽医斯克维尔大夫,过来给村里的牛羊打疫苗跟耳标。”   时闻忙道:“我在群里看见了,你们从木门进来,拨开插销就行。黑娃,客人,别叫。”   时闻之前搬过来的时候,加了村里的公共群,有什么事,大家会在群里说,疫苗的事就是群里提的。   时闻第一次见到兽医斯克维尔,连忙赶上前去伸出手来想跟他握手,没想到刚一伸出去,他就发现自己手上满是泥,不太好意思地往身上一擦:“刚刚开荒来着,有点脏。”   斯克维尔笑着伸出手说道:“我的手刚刚摸过牛羊,兴许还不如你的手干净。”   时闻一笑,跟他握了一下手,带着他们往牧场里走。   现在已经五月初了,牧场里的草初步长了起来,放眼看去一片嫩绿。   嫩绿中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小野花,不过都不显眼,整体还是一片嫩绿。   傅蒙转头打量:“你这牧场真不错,好多婆婆丁和野葱,可以挖了。”   时闻:“确实挺多,我开荒的时候就挖到了好些。可惜有点苦,我不爱吃这个,都给羊吃了。”   傅蒙:“给羊吃也不错,羊吃多了之后,肉质会格外鲜嫩一些。”   他们走在牧场里很快就看见了牧场上的一群羊。   斯克维尔打量着羊群:“在外面恐怕不好弄,要不然把它们赶回畜棚?”   时闻立刻道:“行,你们稍微休息一下,我现在就赶。”   傅蒙:“一起赶吧,快一些。我左,斯克维尔右,时闻你从后面赶。”   三人往羊群走去,慢慢赶起羊来。   小狗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汪汪叫着跑上前去,一会跑左边,一会跑右边,以一狗之力,将羊群赶着往畜棚小跑。   傅蒙没想到这狗那么小就能够赶羊了,惊叹道:“上次还说要帮你寻摸牧羊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买到了一条好犬。”   斯克维尔也道:“你这狗真不错,灵活性和耐力都很好,更是难得机灵,要是骨架再长长,可以考虑做种公了。”   时闻笑道:“它确实不错,种公什么的,得以后再看看,还太小了。”   有小狗帮着赶羊,他们直接前往畜棚就可以了,省事了许多。   牧场看着不大,实际不小,他们在草原上走了六七分钟,才走到畜棚里,每个人都走得微微出了点汗。   乍然从阳光满地的草原走到阴凉的畜棚,时闻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事物,略缓了一下才缓过来。   小狗却毫无反应,噔噔噔地跑到时闻脚边坐着,骄傲地挺起胸,等待时闻的表扬。   时闻弯腰摸着它的脑袋:“黑娃,干得好。”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肉粒喂它。   一只狗有一只狗的性格,黑娃就特别需要正向反馈,有了正向反馈,它干活的积极性更高。   时闻喂狗的时候,傅蒙和斯克维尔正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家的羊养得少,畜棚又建得很规范,时闻每天都会打扫,隔三差五消毒。   因此尽管是畜棚,里面还是很干净,基本闻不到粪便的味道,只有消毒液淡淡的气味。   傅蒙:“怪不得你的羊养得那么白胖,你这个真用心。”   时闻:“主要还是养得少,养得多了,可能就没法弄得那么精细。大夫,要怎么操作?”   斯克维尔:“等一下,我先准备药,等会你们帮我抓住羊头就行。”   斯克维尔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针筒和药瓶,跟时闻解释道:“这个是羊四联三防疫苗,预防羊猝狙、羊快疫、羊黑疫和羊肠毒血症的。”   时闻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斯克维尔道:“我先打针,打完针再打免疫耳标,这两个都是政府出钱的,不收钱,等会打完之后,我再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时闻没什么意见,为了公共安全,养殖肯定会受到监管,这个他来牧场之前就知道了。   斯克维尔简单解释了一遍,见他都清楚了,这才带着药箱进羊圈里。   时闻和傅蒙也一起进去。   时闻和傅蒙抓住距离最近的那只羊,一人抓一个角。   斯克维尔则将羊夹在腿间,左手捏住羊的颈部肌肉,右手拿着针筒,斜着将药水打进羊颈部的肌肉里。   羊大声地“咩——”,将畜棚的其他羊吓得骚动起来。   斯克维尔的动作又快又稳,给羊打完针后,又取出耳标钳,飞快给羊打上耳标洞,然后取出耳标给羊安装好。   不过半分钟,整一套流程就弄好了。   羊被放开之后,飞快窜入羊群之中。   时闻伸手一抓,抓了第二只羊,傅蒙跟他一起固定羊。   斯克维尔则快速更换针头,重新吸取药液,准备给下一只羊打针。   不到半个小时,37只羊全都打完了疫苗,安装上了耳标。   时闻:“这就弄完了?”   斯克维尔:“还要登记一下。这个耳标你也要注意,有些时候,羊靠近铁丝网,耳标会被铁丝网挂住,羊挣扎起来容易撕裂耳朵,到时候要是耳朵受伤了,你记得及时处理,要不然会发炎长蛆。”   这个时闻也知道一点,羊一旦有了伤口,就容易被苍蝇产卵,接着伤口上长蛆。要是不处理,蛆会啃咬伤口,拼命繁殖,四处蔓延,严重的可能将整头羊都吃掉。   作为新手,这个可怕的问题不得不防。   他已经购买了驱蝇药油,打算这两天就给羊涂上了。   时闻关上羊圈的门,带着两人走出去。   他家就在畜棚旁边,登记的话,还是去家里登记比较舒服,起码有把椅子可以坐。   屋内也被时闻打扫得很干净,完全不像单身汉的家。   时闻招呼两人到餐桌前坐下,又端了水果和茶出来。   他家暂时没有牛奶和羊奶,家里的茶并不是奶茶,而是普通的茶。   要喝奶茶的话,起码要到明年了。   傅蒙和斯克维尔都没有介意。   三人坐在餐桌前,斯克维尔登记时闻家羊的品种、年龄、来源和健康状况等情况。   等回去之后,这些信息会由专人录入电脑中,以后时闻也能从专门的APP里查看自家羊的情况。   时闻将前后门都打开了,风从屋子里穿过。   等登记完,傅蒙看向他家后院:“你今天就是在开垦后院?”   时闻:“是啊,好多年没种了,得深耕消毒,放几天再种菜。傅哥,集市上有人卖菜苗吧?大概在哪条街?我怎么没看到?”   傅蒙:“好像没有菜苗,超市里倒是有菜种。你买那玩意干嘛?要就上我家拿点呗,去外面买到假菜种,种一年,还不知道会种出个什么来。”   时闻惊异:“还有假菜种啊?”   傅蒙:“就外地菜种。好比番茄吧,我们的番茄都是本地老种,又沙又甜,你去外面买,种出来的番茄容易又淡又硬,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我们就叫它假菜种。”   斯克维尔插话:“有时候青菜也是,外面买的硬邦邦,怎么煮都煮不烂,不好吃。”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立刻改主意了:“那傅哥,我下午去你家拿点。你们什么时候在家?”   傅蒙:“现在去也行,我老婆他们在家。”   时闻笑:“下午再去吧,到时候正好找你聊聊天,现在不耽误你。”   傅蒙:“也行,我先跟斯克维尔去别家打疫苗。” 第7章   时闻在后院里结结实实干了一天,将大半亩地开出来了。   这得益于以前耕种过,除了有些灌木之外,没有其他硬茬子。   要是去开外面的野地,同样的面积,没有十天八天开不出来。   傍晚,漫天都是浓烈的火烧云。   时闻简单吃了个面,洗了个澡,提了一盒巧克力,一盒软糖,骑上摩托车,去傅蒙家。   傅蒙家在村里。   这个安置村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牧场,人们放牧的时候,需要将牛羊赶去外面的草原放牧,牛羊多的话,还需要进山里去放牧。   现在正值夏季,不少人家赶着牛羊进深山的夏牧场去了,村里就显得有点空荡。   时闻骑着摩托车穿过村道,直接来到傅蒙家门口,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一道女声:“谁呀?”   女声由远及近,没等时闻回答,大铁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后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时闻正想着要怎么打招呼。   女人先一笑:“是时闻吧?我是傅蒙的老婆常青青。”   时闻赶紧打招呼并奉上东西:“嫂子好,我来找傅哥。”   常青青推拒:“来就来,带东西干嘛?”   时闻:“给侄子侄女带的。”   两人正在门口说着话,傅蒙掀开门帘子走出来:“时闻你来了,快进来喝茶。”   傅蒙说着,对常青青解释道:“他想种点菜,没地方买种苗,我让他来咱家拿。”   常青青:“要什么种苗?我去收拾一下,都在后院里堆着呢。”   时闻赶忙说道:“什么都行,嫂子你看什么种苗有多,匀我几株就行。”   常青青:“成,我心里有数了,你们快去喝茶。”   傅蒙将时闻请进客厅,提起暖壶给时闻倒茶:“我们这里的都是咸奶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尝尝。”   “谢谢傅哥。”时闻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比我在市里喝的香。”   傅蒙笑:“是吧?自家做的,肯定要比外面的真材实料一点。”   时闻:“这里面是牛奶还是羊奶?”   “今天的是牛奶,不过要羊奶也行。春天好些母羊下了春羔,现在奶多得是,还能匀出来做奶豆腐和干酪素。”傅蒙说着又给时闻添了半杯奶茶,“喜欢就多喝一点。”   时闻笑:“真好喝。我看今年能不能把牛养上,争取明年开始挤奶。”   傅蒙:“正想跟你说牛羊大巴扎的事。”   “巴扎”是集市的意思,本地多民族混居,有些词汇会用少数民族词汇。   时闻点点头,示意傅蒙继续说。   傅蒙说道:“村子里大家约定二十一号去一趟牛羊大巴扎。那个大巴扎上面的牛羊肯定比我们集市上多,说不定有合适的,你要不要一起去?你去的话,到时候我过去接你。”   时闻:“要!我正想着哪天去一趟,赶巧了,到时候麻烦你带我一个。”   “成,那二十一号那天你早点起床。”傅蒙爽快地说道,“你要是买到了合适的牛,到时候我再帮你运回来,省得你还要找车。”   两人约定好,继续边喝奶茶边聊天。   不一会,常青青提着一篮菜苗进来,递给时闻:“时闻你看看这些菜苗够不够?要是缺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去问问其他人家里有没有。”   时闻看向篮子。   篮子里放着好几种菜苗,这些菜苗根部裹着拳头大的泥巴,像一篮饺子一样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看起来简直像艺术品。   时闻心中感激:“谢谢嫂子,这些菜苗够我种了。”   告别傅蒙一家,时闻骑着摩托车回去,打开后院院子里的灯,抓紧时间把菜苗给种下去了。   他连辨认带用识图软件,认出了茄子、辣椒、黄瓜、南瓜、豆角等好些菜苗,这些确实够他种了。   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种好菜苗,洗完澡,时闻坐在桌子前,认真清点自己的存款。   养殖的投入相对比较大,他现在只剩下七万多存款,这还是在异管局本月给他发了五千多补助的情况下。   今年要是不能盈利,明年的生活可能就会比较困难了。   二十一号凌晨,时闻早早起床,去喂过羊、狗、鹅,吃完早饭,坐在家里等傅蒙。   五点多的时候,傅蒙给他打电话让他出去,要前往牛羊大巴扎。   时闻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天幕呈暗淡的灰紫色。   小路两边的牧草上全是露珠,他稍微走了一段,裤脚被草濡湿,贴在腿上,有点冷。   时闻拢了拢外套,跟傅蒙打招呼。   傅蒙开着他见过的那辆三轮车。   五月的天气,傅蒙还是戴着厚厚的腿套跟手套。   时闻上了车,傅蒙重新开车,车灯的光柱破开暗淡的天色,照出去老远。   开了一会儿,车辆跟村里的车会合。   大家开的都是三轮车跟轻卡,大部分人都是空车,也有两车运了牛羊,看来要去大巴扎上售卖。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抵达牛羊大巴扎。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洒下万丈光芒。   大巴扎上到处都是人,他们将车停在外面的沙地上,顺着人流往大巴扎里面去。   还没到大巴扎,时闻先看到空地上一堆售卖各种食物的摊子。   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跟着买了两个牛肉包子。   大巴扎的结构跟之前他们去的集市差不多,只是这里更大,里面的货物更齐全。   时闻转头往左右看,傅蒙说道:“牛区在里面,这个巴扎交易的速度很快,你要是看中了,要赶快定下来,不然一转头可能就被别人买走了。”   “好。那傅哥,你们在这里看,我先去看看牛。”   “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傅蒙他们过来,除了交易之外也有了解市场的意思,要看的东西比时闻多。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时闻往牛区走去。   牛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牛,褐牛、黄牛、奶牛、高地牛……基本国内有的牛,在这里都能找到,怪不得说这个巴扎是附近最大的巴扎。   只是,牛的价格也贵得吓人。   时闻在里面转了一圈,哪怕是牛犊,也没有低于五千的。   时闻手里的钱不多,行事比较谨慎,轻易不敢喊价。   看了这么多牛,买得起的他看不中,看中的性价比有点低,转了大半圈,他还是一无所获。   “你别靠那么近!”   一道声音大声喊道,时闻一时以为有人在说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留着灰白胡子的老头喊道,却不是喊他,而是喊一个看牛的人。   周围的人也被那老头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朝那老头看去。   人们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反应。   又一道声音传来:“哎呦!”   “都说了你别靠那么近!”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避开,你家牛脾气可真够坏的。我这被咬了,不用打狂犬疫苗吧?”   “被牛咬了,打什么狂犬疫苗?你自己靠近的,我不出钱!”   时闻还是第一次知道牛也会咬人,那个被咬的人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大牙印,看起来被咬得不轻。   他下意识往那头牛边上走去。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围过来。   咬人的牛是一头小母牛。   时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牛骨架大,长相好,还挺壮实,看样子,还是本地培育的纯种牛。   这样的牛,用来当种牛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价格。   时闻往前面走了走。   那个被咬的人正在跟老头讨价还价:“你牛脾气这么坏,咬伤多少人了?还八千?”   老头:“要不是脾气坏,它能卖一万二!”   “这不是脾气已经坏了?你卖七千得了,也省得你每个巴扎都在这里蹲着。”   “你带回去养,它还能咬到人?八千,少了我不卖。”   “咬不到人,它会咬其它牛羊啊,难道还让它自己一个牛棚待着?七千二,你给我算了。”   “七千二,我不如自己养着!”   “七千五,最多加到七千五,我加五百,你少五百,我们开个张得了。你这牛还咬我了呢。”   “八千,实在不行,我下个巴扎再来。”   “嘿!再养几天,你的草料不要钱啊?赶过来不费时间啊?你这么一折腾,五百块不就花出去了?”   老头死倔,无论被咬的人怎么讨价还价,他就是不松口。   最后,那个被咬的人也生气了:“这牛你自己留着吧,我看谁花八千买一头坏脾气的牛!”   说着,那人甩着手,挤开人群,怒气冲冲地走了。   周围的人没热闹可看,散了一批,剩下的人围着牛看来看去,却并没有开价的意思。   那老头抱着牛鞭子,坐在一边,满脸郁闷。   时闻仔细观察了牛好一会,挤进人群,问老头:“我能看看吗?”   老头:“没八千不卖。”   时闻笑笑:“我先看看。”   老头听他这么说,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要站在牛后面,它还会踢人。”   时闻心中“嚯”了一声,这牛既咬人又踢人,脾气可真够坏的。   这是一头褐色的奶牛,因为被提醒过,时闻不好去掰牛的嘴,怕被咬。   他围着奶牛转圈,很快判断出这是一头一岁出头的小母牛。   母牛两岁左右就可以生产了,正常的褐牛两岁卖个两三万不成问题,老头开价八千,倒真不算贵。   不过它脾气坏,到时候未必能成功配上。   时闻围着奶牛看,越看越满意。   奶牛乖乖站着让他看,后面他试探性地摸脖子,看牙口,奶牛也没有反抗,温驯得跟之前比起来完全不是同一头牛。   老头没想到牛在他手底下会那么温驯,时闻自己也没想到。   周围有人嘿地笑道:“看来这牛跟小哥有缘。”   老头眼巴巴地看着时闻,可能因为生意有做成的希望,老头的脸色好看了些。   时闻拍了拍牛背。   牛确实是好牛,市场同品级的牛,开价就没有低于一万二的。   就算脾气有点坏,在他手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有许多牛棚空着,牵回去后,让它单独在一间牛棚里待着也完全没有问题。   很快,时闻就做了决定:“老爷子,这头牛卖给我吧。”   老头屁股离开栏杆,半站着强调:“八千,一分钱不能少的。”   时闻笑道:“八千就八千吧。”   老头这才完全站起来:“我这牛是好牛,买回去好好调教一下,肯定不会亏的。”   时闻笑笑,跟老头把金钱交割清楚。   确定钱到账后,老头把绳子交给时闻。   周围有人说老头:“这下子高兴吧?”   老头一点头:“高兴。这年轻人有眼光。”   时闻笑笑,牵着牛往外走,没一会儿又看见了一头当肉牛卖的瘦弱奶牛。   那么多高大健壮的牛,时闻都没看中,这头瘦弱的奶牛却让他心生欢喜,有一种想要买下来的冲动。   他牵着牛去打听,卖牛的告诉他,这奶牛生牛娃子生伤了,没办法再生,只能当肉牛卖,售价九千三。   时闻仔细查看母牛的状况,凭借所学到的专业知识和直觉判断这头母牛的品相不错,应该也还有治疗的余地。   这头牛才四岁多,要是能调理好的话,起码可以再生五胎。   最终,他还价还到九千,把这头瘦弱的育龄母牛也买了下来。   时闻买了两头牛,傅蒙的三轮车装不下,最终还得求助同行的另一个人帮忙运回去。   这次来大巴扎,卖牛羊的村人基本卖完了,想买的人却没什么斩获,空的车子多得是。   傅蒙帮忙说话,同行的人利落地答应了,还夸时闻会买:“你买的这头小母牛确实不错,等配种的时候,找头好种牛试试,过几年应该就有一群好牛了。”   “我也希望。”时闻轻轻拍了拍牛背,“但愿它的脾气能变好一点,别让我的投资打水漂。”   他这么一说,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原来买了那倔老头牛的人就是你啊,我说这牛怎么那么眼熟?”   “之前听说这牛脾气太坏,还被退回过,你现在牵过来一看,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时闻笑道:“不要紧,我家牲畜少,到时候把它单独养着,兴许慢慢地,脾气就好了。”   “我看这牛对你的脾气,应该没问题。”有人在旁边说道,“那老头也不容易。”   看来这事还有内情,时闻问:“老爷子怎么了?”   说话的人在旁边嘿嘿笑:“其实也是好事,老头把牛卖了给小孙女凑嫁妆呢。”   时闻一怔,笑了起来:“那我这是沾喜气了。” 第8章   新买回来的牲畜不能跟原来的牲畜混在一起,需要单独隔离饲养一段时间,确保没有疫病,才能合并。   哪怕牲畜少,时闻也不敢偷这个懒。   时闻打算将两头牛关在最里面的两个畜棚。   告别了傅蒙和帮忙的人,时闻从牧场门口一路将坏脾气的牛牵进畜棚,那头瘦弱的牛则不用牵,乖乖就进去了。   走到牛棚外面。   坏脾气的牛站在畜棚门口,死活不愿意往里面走。   时闻推了推它的屁股,它倒没有顶或踢时闻,只是犯了牛脾气,四蹄叉开,不愿意动弹。   果然是坏脾气的牛。   时闻也拿它没办法,只好把它拴在边上的栏杆上,先去外面拿菜籽饼,打算再割点草。   这两头牛要关在牛棚里饲养,没办法出去外面吃草,只能由时闻去割了草抱进来。   五月的牧草一天一个样,现在基本能到时闻脚踝高,割草比较容易。   时闻拿个镰刀,一会就割满了一担。   他挑着担子经过羊棚外面的时候,黑娃听到动静,快步跑出来,跟在时闻后面,朝他汪汪叫了起来,小尾巴摇得飞快。   时闻挑着担子,险些踩到在脚下乱窜的小狗,笑着叫黑娃:“离我远点,不许捣乱。”   时闻挑着担子往前走,黑娃在后面跟,左嗅嗅,右嗅嗅,时不时还叫两声,显然闻到了陌生的味道,有些兴奋。   走进牛棚后,黑娃第一眼看见被拴在栏杆上的坏脾气牛。   坏脾气牛也看见了这只小不点,瞪着眼睛大声叫道:“哞!”   黑娃不甘示弱:“汪汪!”   牛被拴着,黑娃却能自由行动,直接上前,挺着小胸膛,大声朝牛吠叫。   坏脾气牛立即低头做出要顶的架势。   黑娃明显看不爽这头敢挑衅他权威的大牛,伏下身子就要冲上去干架。   这一狗一牛,眼看着就要干上了。   时闻放下担子,快步走上前去,按住黑娃的背将它往下一压,再将小狗整只抱起来:“你才多大点,就想打架了?”   黑娃的腿在空中踢了踢,明显很不服气:“汪汪!”   时闻低头用下巴蹭了狗脑袋一下,笑道:“等你大一点了,你们去外面打吧。”   说着,时闻又看向坏脾气牛:“你也是,少挑衅啊!”   压制了两只小动物后,时闻将新割下来的草抱到食槽里,顺便捏碎菜籽饼一起放到食槽中。   菜籽饼特有的那股油香味飘了出来。   瘦弱的母牛走到食槽边上,嗅了嗅,叼着草咀嚼起来。   坏脾气的母牛明显也闻到了草料清香的味道,完全顾不上与它对峙的小狗,四蹄动了起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想挣脱束缚,还张嘴朝时闻长长地“哞”了一声。   时闻放好草料后,轻拍了它的脖子一下:“刚刚不是还不想进去吗?”   牛完全听不懂时闻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往食槽方向挣扎。   时闻解下绳索,这次不用时闻赶,它自己就溜达着走进牛棚,叼着草大嚼起来。   时闻在牛栏外面看着它:“没想到是头馋嘴牛,说脾气大,用点草料就哄好了,看来脾气也不是真的那么大。”   牛吃得头也不抬。   时闻伸手拍了拍牛脖子:“要不叫你‘好脾气’吧,希望以后你脾气能好点,好好吃,好好长。”   说着说着,时闻笑了一下,转头看那瘦弱母牛:“你就叫‘大个子’吧,希望以后你真的能长成名副其实的大个子。”   瘦弱的母牛朝时闻:“哞——”   给两头母牛取完名,时闻去拿工具过来,开始清扫牛圈。   他之前只是简单清扫了一遍,消了个毒,要将两头牛养在这里,简单清扫肯定是不够的,得深入清洁消毒。   在给地面撒消石灰的时候,时闻看着光秃秃的地板,心里琢磨着得晒点草,或者去买点稻草。   要不然过两天牛一拉撒,牛圈的地面肯定会变得很泥泞,有点草垫着还好,地面没那么脏,也比较好打扫。   到时候清出去的脏草和粪尿刚好可以拢成一堆,用以堆肥。   时闻的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娃的狂吠声惊得他回了神。   他以为黑娃和好脾气再次对上了,隔着栅栏朝外面喊:“黑娃,别叫!”   这次黑娃没有听话,依旧狂吠不止,叫得连尾巴根都在用力。   时闻狐疑地将抹布搭在栏杆上,正想出去调停,没想到一走出去就看见大个子在牛栏里面埋头狂吃着,根本没理外面的黑娃。   黑娃昂着头,也不是冲大个子叫,而是冲牛棚外面叫。   黑娃叫得那么厉害,时闻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空旷草原,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小家伙看到了什么?怎么叫得那么厉害?   他脑海里哗哗地翻过了一摞恐怖小说——月黑风高,又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真出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   黑娃还在叫,时闻尝试着往外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悲鸣。   不多时,一缕血腥味飘到了他鼻端,很淡,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这个时候,时闻有种直觉,血腥味可能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某种动物,还是某种大型野生动物。   时间太晚,外面的天也太黑。   时闻不敢冒险去看,直接报了警。   警方那边听说后,说让他待在牧场里,很快就会过来。   时闻关好牛棚的大门,也没什么心思干活了。   他抱着黑娃的脖子,坐在牛棚的小马扎上,静静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钟,远处传来灯光和声响,时闻意识到警方来了。   他从窗台拿起手电筒,给旁边如临大敌的黑娃套上牵引绳:“黑娃,走。”   黑娃立即跑到他脚边,被他套上牵引绳后,跟着他往外走,时不时还仰头看他一眼。   夏夜,晚风呼呼地从他们旁边刮过,刚长出来的草被吹得倒伏。   时闻带着黑娃还没走出牧场,就见到公路上有人围成了一个圈,人声嘈杂,灯光混乱,警车像城墙一样竖起在路边,同时,时闻还闻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中夹着浓重的动物腥膻气,他现在能够肯定,受伤的绝不是人类。   “谁啊——”   时闻还没走近,远远就有人大声问道。   “我是报警的人。”时闻带着黑娃上前,“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对面有灯光晃过来,时闻微微偏头,避免直射眼睛。   灯光很快被撤下,对面问:“麻烦你了,那你过来吧。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时闻:“没有,我是听到我家的狗朝外面吠叫,又闻到了血腥味,才感觉到不对。”   对面又问了几句,奈何时闻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感觉不对,简单报了个警。   他说着,走到了近前。   一个俊美的高个子男人一下撞入了他眼中。   此刻,其他正在忙活的人好像都被虚化了一样,只有男人的形象格外分明。   时闻的喉结动了一下,抬手打招呼:“燕教授。”   燕克行微微点头:“我就猜到报警人是你。”   时闻解释道:“我在牧场里闻到了血腥味。”   彼此打过招呼后,时闻顺势看向四周。   只见人群中间有一只长角、背黄、腹白的健硕动物,正卧在公路边上。   那动物脸上的花纹非常特别,犹如面具上精美的纹路,时闻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一只雄性鹅喉羚。   这只鹅喉羚不知道怎么受伤了,后半身血肉模糊,温热腥臊的血腥味就来源于此。   时闻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看警方正在为鹅喉羚包扎,问道:“我能看看吗?”   边上有人看了他一眼,回答:“可以。”   时闻走过去,蹲在鹅喉羚面前。   鹅喉羚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时闻,长长哀叫一声,看得时闻心中酸酸的。   他摸了摸鹅喉羚的脑袋,感觉鹅喉羚的温度比人类要高得多。   鹅喉羚温驯地低着头让他摸,在他收回手的时候,还低头舔了他的手一下。   时闻低声问正在帮鹅喉羚包扎伤口的人:“严重吗?”   “不太清楚,得运回去找兽医看看。”那人抬起头,朝时闻说道,“这种大型兽类都比较顽强,一般不会出事。”   时闻这才发现,帮忙包扎的人居然是弓疆,他穿着一身长风衣,时闻一时没认出来。   “是你啊!”时闻低声问,“你们跟警方有合作吗?”   弓疆笑了一下:“差不多,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就一起过来看看,顺便采集样本。”   时闻:“还要采集样本?”   弓疆:“是啊,你看这一地的血,我们在地上抽一点,就不用给这小家伙抽了。”   时闻的目光落到地上,地上果然有个小小的血泊:“等一下会干掉吧?你们要不要先抽?”   弓疆:“我导刚刚采集过了。”   弓疆说话的时候,给鹅喉羚换了一边包扎。   这次可能扯到了它的痛处,弓疆拿纱布的手一碰到它的身体,鹅喉羚立即挣扎了起来,用受伤的腿猛地往后飞踹。   弓疆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公路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鹅喉羚的攻击。   下半身一脱困,鹅喉羚身子一扭,强拖着受伤的后腿,就要站起来逃跑。   时闻眼疾手快,忽然伸手,一只手抱住鹅喉羚的脖子,一只手抓着它的角:“别动,很快就好了。”   说话的时候,时闻用手摩挲着鹅喉羚的脖子。   鹅喉羚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安抚住了,渐渐安静下来,又卧回了地面。   弓疆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刚刚来得急,也没带麻醉剂,幸好你能安抚它,要不然就麻烦了,它要是跑脱了,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制得住。”   时闻也有点后怕,不过还是说道:“不会的,你们这么多人。”   弓疆摇摇头,蹲下来继续忙活。   包扎完了,他们将鹅喉羚转移到铁笼子里。   有时闻在,鹅喉羚没挣扎,乖乖被推着进去了,直到关上插销,被抬进后备箱,都很顺利。   弓疆拿出相机对鹅喉羚拍照。   时闻看没他什么事了,后退一步。   转头四望的时候,发现燕克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黑娃的绳子,正在看着他。   时闻快步走过去。   燕克行将狗绳递回给他:“小狗很乖,叫什么名字?”   “黑娃,黑夜的黑,娃娃的娃。”时闻低头看正欢快摇尾巴的黑娃,“它好像只有对你才那么乖。”   说着,时闻吸了一下鼻子。   燕克行看着他:“血腥味让你感到不太舒服?”   时闻:“还好。”   燕克行往兜里掏。   时闻以为燕克行会掏烟,正想拒绝,没想到燕克行掌心里放着一颗薄荷糖。   “以为我会抽烟?”燕克行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将薄荷糖递给他,“经常进山,山里不让抽烟。”   时闻:“你总这样?”   燕克行:“哪样?”   时闻用手背揉了一下鼻子:“就总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燕克行:“猜的。”   时闻保持怀疑地低头,轻轻从燕克行手里捏了薄荷糖,剥开糖纸,往嘴里一抛。   顿时,又凉又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僵住了,瞪圆了眼睛看向燕克行。   我去!好提神!   燕克行在旁边笑了一下,这次笑意无比明显,不用刻意观察,也能看出来。   燕克行说道:“事情处理完了,快回去吧。”   时闻:“你们呢?”   燕克行:“我们也上车要回去了。”   时闻用舌尖顶了顶薄荷糖:“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燕克行:“晚安。”   时闻含着薄荷糖,牵着黑娃往前走,走出了好一段,回头一看,燕克行站在原地,对上他的目光,朝他挥挥手。   他也挥挥手,回过头,牵着黑娃往牧场走去,同时将嘴里的薄荷糖咬得咯咯响。   现在他已经闻不到任何血腥味了,只有又凉又苦的薄荷糖味。   确实挺管用。 第9章   这天晚上,关上牧场的大门,时闻洗漱后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微信里有不少人在找他,他先简略地回了几句,而后下滑列表,寻找燕克行的微信。   燕克行和弓疆都在他列表里面。   不同的是,弓疆的名字排得比较靠前,燕克行也就跟他加上微信那天聊了几句,后面就再也没聊过了。   时闻将列表滑来滑去,几次点在燕克行的头像上面,到底还是没敢打扰。   最终,他点开弓疆的微信,询问鹅喉羚的情况。   弓疆秒回:   【你还没睡?】   【鹅喉羚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兽医说再治疗半个月,基本就能放归。】   【放归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时闻松了口气:【太好了。】   回完,他想了想,又多发了一个表情包,作为结束。   又滑了滑列表,他索然无味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抽出笔,写今天的饲养记录。   两头牛隔离到现在,已经有六天了,过两天能正式将它们放到牧场里,让它们自由吃草,不用再圈养。   羊长大了些,该给它们上驱虫药了。   黑娃的疫苗也该带去打——   时闻还没写几个字,手机“嗡”一下亮起来,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还是弓疆给他发的消息。   弓疆:   【探头.JPG】   【时闻,我导邀请你去梨县采巴楚菇,去吗?】   【去的话,我们明天顺带去接你。】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晚上我们就回来了,不在那里过夜。】   【采巴楚菇还挺好玩的,你应该会喜欢。】   时闻握着手机:【去啊!】   【感谢你们带我去玩!】   【明天几点?我准备一下。】   弓疆:【我导说八点到你那里。】   时闻:【没问题,我这边的时间来得及,那我明天早上等你们。】   弓疆:【明天见.JPG】   因为要出门,第二天时闻五点就起来了。   他打扫畜棚,加了草料、饮水,将羊和鹅放出去,又喂了小狗,把小狗也放出去。   忙了一圈,他洗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长衣长裤,准备好中午可能会吃的小点心,等燕克行他们过来。   早上七点五十八分,燕克行他们的车准时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都惊了:“说八点就还真是八点啊?”   弓疆看背着包站在牧场门口等的他:“你不也准时在门口等着?”   两人说了两句,时闻上车。   这是一辆七座车,蔺诚骞坐在副驾驶,燕克行坐在中间,戈阅坐在后面。   时闻一一打过招呼,不好跟女孩子挤,便顺势坐到燕克行旁边的空位上。   燕克行正在看文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框架的眼镜,看起来俊朗异常。   时闻悄悄深呼吸,力图稳定住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时闻坐得太拘谨。   戈阅从后座举了个袋子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时闻,给你尝尝本地的葵花籽,煮的,无盐不上火。”   时闻连忙接过:“谢谢。”   戈阅摆手:“客气什么?这个葵花籽挺好吃的。”   时闻点头,礼貌性地抓了一把,重新将袋子递回去。   戈阅:“你拿着吃吧。昨天别人给葵花籽的时候,我特地给你多要了一袋。你的牧场最近怎么样了?”   时闻:“还行。”   时闻侧着身子,稍微压低了声音跟戈阅说牧场的情况。   没说一会,前座的蔺诚骞也插了话进来,弓疆同样时不时搭几句。   车内的气氛很快变得火热。   燕克行在这样的气氛中,依旧看着他的文件。   时闻偷偷看他,车在旷野中穿行,光影流动间,他好像也会发光。   车在公路上疾驰着。   时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片胡杨地里。   此时正值春季,胡杨冒出了浅绿的叶子。   他们站在路边看过去,眼前尽是新绿,若有若无的乳白色雾气缠绕在林间,湿润清新,时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滋润了。   五个人各从后备厢拿了个小篮子,装上一把小匕首,分成两队进入林间。   时闻和燕克行一队。   弓疆三人都不是很有胆子跟导师一队,时闻便主动提出要和燕克行一队。   他们从路边进入林子里。   林中满是往年掉落的枯枝落叶,又有今年生长出来的各种杂草,斑驳一片,其实并不是很好找。   时闻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林子里,找了二十多分钟,一颗巴楚菇都没找到。   燕克行跟他隔着几十米,在同一方向寻找。   时闻喊不远处的燕克行:“燕克行,你找到了吗?”   燕克行:“找到了几个。”   “真的?”   时闻噔噔噔跑到燕克行边上,只见他的篮子里果然浅浅铺着一层巴楚菇。   还真找到了!   巴楚菇的样子非常好认,白色的菌柄上顶着类似木耳的伞盖,基本不可能弄混。   时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燕克行:“你怎么找到了那么多?”   燕克行:“可能是运气?”   “我们的运气也差得太大了吧?”时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篮子,果断地说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燕克行看他一眼:“我们走这边。”   燕克行转了个方向,时闻赶紧跟上。   两人并行在林间,不一会,燕克行说道:“前面有一颗。”   “哪里?”时闻瞪大眼睛,看着满是枯枝落叶的地面,好一会才看到左斜前方有个黑色的物体,伸手一指:“在那里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   时闻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果然看见了一颗小小的巴楚菇。   他眼里露出兴奋之色,赶忙从篮子里拿出匕首,贴着地将巴楚菇切下来,又把落叶扫回去,挡住切口。   他捏着巴楚菇,放到眼前打量。   巴楚菇也就他手指头那么长,白菌柄,黑菌盖,胖乎乎的,散发着浓厚的菌子香气。   他闻了一下,将巴楚菇放进小篮子里:“这个用来炖汤肯定特别好喝。”   燕克行:“要是捡得多,待会带你们去家专做巴楚菇的老餐馆。”   “还有这种老餐馆?”时闻来了兴致,“那我们继续找,应该能找够一餐。”   时闻渐渐发现,燕克行对树林非常熟悉,视力也很好,总能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提前发现巴楚菇的线索。   他则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巴楚菇,反而发现了点特别的东西。   在看到某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树枝的时候,时闻伸手一指,转头对燕克行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根树枝摆放的位置非常妙,好像有人刻意摆在那儿一样?”   燕克行仔细观察,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后传来戈阅清脆的声音:“老师,你们也走到这里来了啊?看什么呢?”   时闻看他们从林子里钻出来,又扫到他们篮子里孤零零的巴楚菇,回答后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树枝摆放得好像标记。”   他这么一说,戈阅三人都探头都过来看。   弓疆说道:“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枝,好像没什么不同啊?你说的是哪根树枝?”   时闻蹲下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指了指他觉得是标记的树枝:“这根——我一路来看到好几个类似的树枝,长短、颜色和摆放方向,都和其他的树枝略有区别。”   戈阅三人使劲看,依旧没看出什么不同。   戈阅说道:“应该不是标记吧?人要做什么标记,也不至于在地面上做啊。”   蔺诚骞:“会不会是当地的采菇人怕不做标记找不到,做了别人又会发现,所以做得特别隐蔽?”   时闻摇头表示不知道。   燕克行:“如果真有标记,沿着标记去看看就知道了。”   其他人都没发现标记,只有时闻看得出来。   于是变成了他带路,沿着标记一直往前走。   走了不到五分钟,时闻看到了标记指向一株桃树。   此时已经到了夏初,桃花落得差不多,结出了青涩的小果子。   树下,满地粉色的花瓣。   看花瓣的完整度,应该没什么人来过才对。   时闻困惑地看看桃树,又转头看看引导他们过来的树枝:“树枝指的就是这株桃树了,就是不知道这株桃树有什么特别的?”   弓疆转了一圈:“附近没有巴楚菇,应该不是找巴楚菇留下的线索。”   时闻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树枝确实指向这里。”   燕克行若有所思:“可能是小林姬鼠。”   弓疆:“不会吧?小林姬鼠还真有定向系统啊?!”   时闻、戈阅和蔺诚骞三人一头雾水。   燕克行转头看他们一眼,解释道:“有研究表明,小林姬鼠具有布置路标,用以导航的习惯,主要导向食物所在地。”   时闻难以想象:“现实生活中的鼠吗?就类似田鼠的那种鼠?”   燕克行:“都是鼠类,你可以搜一搜图片。我很少见到本地的小林姬鼠。”   弓疆:“我也没见过。不过既然是它的路标,那往回走,是不是能顺着路标找到它的洞?”   说着,弓疆期待地看着燕克行。   燕克行淡定:“我不会看。”   于是,众人的目光转向时闻。   时闻迟疑:“我不确定。”   弓疆:“我们往回走走就知道了。没想到出来找巴楚菇还能找到这么有意思的动物,我看资料,它们确实会食用花朵之类,这棵桃树也算它们稳定的食物来源了。”   燕克行在旁边拍着照:“嗯。”   时闻在旁边刷着小林姬鼠的消息。   小林姬鼠是鼠科的一种动物,看资料,这边确实是它们的栖息地,也确实有布置路标的习惯。   等他们拍完照,时闻带着他们转身往标记的另一头走。   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小小的动物居然那么聪明,还知道放路标?   四个人跟着时闻顺着标记左绕右绕。   绕了将近二十分钟,大家成功站在一个小小的泥洞之前。   时闻弯腰一看,正好对上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   小小的泥洞里,一只毛发棕黄带黑的修长小鼠窝在洞穴里面,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同时,两只前爪举在身前,一副“吓得瓜子都要掉了”的表情。   时闻:“还真有啊?这就是小林姬鼠?”   说着,他弯腰试图凑得更近一些。   燕克行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拦了下来:“别靠太近,它可能携带汉坦病毒等。”   燕克行的修长温热,时闻被他这么一握,感觉右肩的存在感格外强。   时闻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好的。”   蔺诚骞兴奋:“找到了小林姬鼠,那我们是不是能顺着它们开辟的道路找到巴楚菇了?它们对林子比我们熟悉得多吧?”   弓疆:“真有可能。我再拍个照。这个小林姬鼠太可爱了,我看看能不能放到我们的刊物上去。” 第10章   林子里有许多小林姬鼠开辟出来的“鼠路”。   时闻盯着这些鼠路,大致能够判断出小林姬鼠的数量。   这里的小林姬鼠还真挺多,估计是优势物种。   跟燕克行他们说了一下,时闻重新选了一条鼠路,带着几人往前走。   胡杨林里的树长得并不密集,土地又平坦,路还算好走。   时闻一边往前走一边辨认,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的土地上有几个黑点。   这么快就找到了?!   时闻兴奋起来,快步走过去,盯着前面的黑点。   “还真是巴楚菇!”时闻转头看燕克行,“跟着小林姬鼠找有用!”   燕克行:“看看这里有几朵?”   时闻:“我数数,一、二、三……六,好像是六朵。”   弓疆伸长脖子:“那边的叶子旁边是不是还有两朵?就那露出来的黑色东西。”   几人一起蹲下来。   时闻轻轻拨开巴楚菇边上的落叶和泥土,等巴楚菇完整地露出来,再用小刀贴着地面把巴楚菇割断。   自然生长的菌菇泥沙比较多,连根拔起来不太好清洗,只割地面部分会相对好一些。   一个,两个,三个……时闻一边割一边默念,连带弓疆找到的那两颗,最后一共收获了九颗巴楚菇。   这窝巴楚菇还真挺大。   怪不得小林姬鼠会做个标记指向这里,估计把这里当粮仓了。   时闻割完巴楚菇,看向燕克行:“好像没有别的了?”   燕克行点头:“都采摘完了。”   时闻掏掏兜,在走之前,从兜里掏出一把水煮葵花籽,放在地上。   戈阅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时闻你这是要——”   时闻:“掏了小林姬鼠的粮食储备点,我给它补点。”   蔺诚骞忍不住:“其实也不用这样,这附近肯定还有巴楚菇的孢子,今天采摘完了,它明天就长新的了。葵花籽也未必在这片地区的小林姬鼠的食谱上。”   时闻坚持:“我查过了。草籽和坚果,小林姬鼠都吃,它们的食谱挺广的。这把瓜子只是清水煮熟,它们能吃。”   蔺诚骞:“你这也太浪漫了。”   时闻耳根微红:“当带路费吧。”   燕克行:“有能力,却依然对大自然充满敬畏,是好事。”   弓疆附和:“一把葵花籽快乐,可放可不放,都没什么影响,听从本心吧。”   时闻点头。   燕克行在旁边拍拍时闻的肩膀,又转头对蔺诚骞说:“随时保持思考,也是好事。”   蔺诚骞严肃地点头,看向燕克行的目光充满了信赖。   时闻用眼睛的余光看向燕克行。   感觉这人端水端得还挺平。   不过性格确实挺体贴。   跟着鼠道找巴楚菇的窝比他们东找一颗西找一颗快多了。   时闻又选了条鼠道,带着燕克行他们继续走。   这次的鼠道通向的不是巴楚菇,而是野草莓丛。   野草莓才刚开花,远没到结果的季节,他们一无所获。   多找了两次,时闻有了经验,找鼠道也得找新鲜的,小林姬鼠常走的鼠道,这样收获的可能性才大一些。   弄明白这一点后,时闻他们找巴楚菇的成功率由五分之一瞬间提升到了三分之一。   他们找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的篮子都装得半满,比他们平时自己找的效率高多了。   时闻感觉林子里的鼠道实在太容易认了,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明显。   弓疆他们却一条的认不出来,哪怕时闻指给他们看,他们也很难看出名堂。   因为这个鼠道太特别了,他们又找不出来,弓疆还特地拍了许多照片记录。   五个人一起行动。   时闻每掏一窝菌子,就给小林姬鼠留一把瓜子。   慢慢地,他背包里的瓜子都掏干净了。   戈阅他们将兜里的瓜子拿出来支援,很快也全掏干净了。   最后一把瓜子掏完。   弓疆看着篮子里的巴楚菇:“来之前我还想着,能找到几颗巴楚菇炖个汤我就心满意足了,照这个架势,说不定我们还能多炒一盘。”   戈阅:“炒两盘、三盘都够了,今天收获好多,堪称满载而归!”   燕克行看向时闻:“那就不找了,先去吃饭?”   时闻满怀期待地问:“去你说的,那家做巴楚菇做得特别好的馆子吗?”   燕克行:“嗯,带你们尝尝。”   燕克行带着他们在林中辨明方向,往大路走,很快回到车上。   这次换蔺诚骞开车,将燕克行说的馆子设定为目的地,开车前往馆子吃午饭。   他们到馆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正是馆子最闲的时候。   时闻看了一下,馆子里一个男的都没有,全是一群民族装扮的阿姨在备菜。   她们显然认识燕克行。   一见燕克行,其中一个阿姨迎上来,笑道:“燕老师来了?今天吃点什么?”   燕克行朝弓疆示意,让弓疆把巴楚菇递过去:“带个朋友来尝尝你们做的巴楚菇。你们帮忙加工一下?”   “哇,你们采到那么多巴楚菇!”阿姨的嗓音十分亮堂,带着笑掂量了一下,“这有三四斤了吧?我称称。”   阿姨将篮子放到柜台上,拿了个塑料袋将巴楚菇倒出来,往秤上一放:“看,这巴楚菇有三斤六两了,全做完,还是拿点出来,只吃一半?”   燕克行看向时闻,示意他做决定。   五个成年人,这点巴楚菇也不算多。时闻略想了一下,便道:“全部做完?”   燕克行:“那就全部做完,多分几道菜,来个蘑菇宴。”   阿姨:“那就来个巴楚菇炖鸡汤,巴楚菇炒牛肉,干炸巴楚菇,蒜香巴楚菇,再给你们搭道清炒豆苗?”   燕克行点头:“行,你看着安排。”   阿姨笑呵呵地提着巴楚菇去后厨忙活去了。   几人坐下,先喝茶,吃店家送的小菜,慢慢等巴楚菇做好。   燕克行他们常年在野外活动,又是正儿八经的科研工作者,时闻坐在席上听他们聊天,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聊着聊着,巴楚菇炖鸡汤先上来。   上菜的阿姨特地说明了一下:“我们的鸡汤早坐在炉子上炖着了,都是本地的散养老鸡,巴楚菇是后面才加的,你们尝尝。”   一大砂锅鸡汤,黄澄澄的,一打开,浓郁的菌菇和鸡汤香味随着水蒸气轰然飘出来,在小小的包厢里回荡不散。   时闻原本只有两分饿意,瞬间被这股香味勾得有了八分。   蔺诚骞拿了勺子,盛了汤出来,第一碗递给燕克行。   燕克行两只手接了,先端给时闻。   时闻忙欠身想接过来,燕克行避了一下,直接放在他面前:“小心烫。”   时闻连忙再次道谢。   很快,所有人面前都放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汤上面还浮着薄薄的鸡油。   时闻撇开鸡油,轻轻舀了一勺鸡汤,吹凉了放进嘴里。   霎时,浓郁的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时闻这个时候甚至没办法形容巴楚菇的味道,唯一的感觉就是浓郁。   浓郁的菌菇鲜香和鸡汤鲜香混在一起,热腾腾的,简直要在口腔里噼里啪啦跳动起来。   喝下去后,隐隐的鲜味涌上来,又香又浓,勾得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连喝了小半碗汤,他才舀了一颗巴楚菇。   煮熟的巴楚菇饱吸汤汁,比生的要肥厚,看起来肥诺诱人。   他轻咬一口,巴楚菇的口感非常爽脆,跟其他菌菇完全不一样,爽脆中又带着鲜美。   那种比其他菌子浓郁得多的鲜美在口腔中爆开,让时闻已经不想喝汤了,他只想配碗大米饭好好压一压。   太好吃了,一定要配点大米饭。   时闻转头张望。   正在喝汤的燕克行看他一眼,请阿姨拿盆饭上来。   时闻端着碗,惊呆了,还没问燕克行“这也猜得出来?”,阿姨又端上了一大盘巴楚菇炒牛肉。   牛肉切得又薄又大片,巴楚菇像是散落在牛肉中的花朵,新炒上来,还带着镬气,热气腾腾的,勾的棕色薄芡更是明亮诱人。   时闻瞬间顾不上说话,盛了饭,赶紧夹了一块牛肉炒的巴楚菇品尝。   巴楚菇吸满了牛肉的肉汁,牛肉的味道完美地将巴楚菇肥厚的鲜味勾了出来,又平衡下去,形成了一个整体。   他一口咬下去,汤汁的肉香,菌菇的鲜美与辣子蒜片隐隐的香味全部混杂在一起。   这菜好下饭!   时闻难以想象,巴楚菇炒牛肉居然比炖成鸡汤更鲜美,更出色。   他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大口米饭,来配这口巴楚菇。   太好吃了!   不愧是让他坐两个半小时的车来找的这菌菇。   这家店上菜的节奏非常好,牛肉炒巴楚菇还没吃完,干炸巴楚菇和蒜香巴楚菇也陆续上来了。   时闻一道菜接一道菜地吃着,一口饭接一口饭地塞着,根本停不下来。   时闻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喝了两碗汤,撑得都不敢说话。   就怕一说话,饭菜就会从嗓子眼里跑出来。   他坐在椅子上,有一种吃饱了,暖洋洋的幸福感。   弓疆和蔺诚骞还在收尾,他们将巴楚菇炒牛肉和蒜香巴楚菇的汤汁倒到碗里拌饭吃。   戈阅靠在椅子上:“今天这顿吃得我背后都出汗了。”   时闻暗暗点头,他自己也吃得出汗了,太好吃了,好吃到所有的烦恼都没了。   时闻道:“明年要是有机会,我们再来采巴楚菇吧。”   弓疆一听这话,立刻停下筷子,含糊地对蔺诚骞说:“录下来录下来,你时哥说明年还带我们混。”   时闻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燕克行一眼,坦然回答:“录就录,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还挺喜欢跟你们一起行动。”   弓疆真心实意: “你这种采个巴楚菇都能在野外发现‘鼠道’的大佬,我脑子抽了,还嫌弃?要不是你有牧场,我都想邀请你来我们团队了,能多发现多少东西啊?是吧,老师?”   燕克行将目光从时闻身上挪回来,点了点头:“嗯。” 第11章   自从时闻去采摘巴楚菇回来后,天气就不太好,还下了几场雨。   这几天除了鹅外,其他牲畜都关在畜棚里喂养,时闻要割草,打扫牛羊圈,也忙得够呛。   好不容易天晴了一点,时闻把两头牛放到外面去自由吃草,羊仍旧关在羊圈里。   羊群似乎有些不满,大声地咩咩叫了起来。   吵得时闻耳朵疼。   上午九点多,时闻听见黑娃在外面汪汪叫,连忙走出去,果然看见傅蒙骑着摩托车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喊:“傅哥。门没有锁,你一拨插销就能进来了。”   傅蒙抬手拨开插销,推门骑着摩托车进来:“你没把羊放出来?”   时闻:“哪敢放啊?我家的羊现在野得很,一放出来就不太好赶回去了。”   傅蒙哈哈笑起来:“看来你家的羊很适应家里现在的环境了。”   “适应得很,现在还在羊圈里抗议呢。”时闻走到傅蒙车前,带着他往羊圈那边走,“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兴奋地跑过来,四条小短腿跑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眼睛的余光看见黑娃,抬手摆了个手势。   黑娃看见了,在原地停下,仰着脑袋观察片刻,又转头往两头牛那边去了。   傅蒙看他这手势:“你还给黑娃加上手势了?”   “隔得远喊起来太累了,加手势它比较好认,不会弄错指令。”时闻满脸笑意,“黑娃挺聪明的,稍微一训练就懂了。”   傅蒙:“你家这狗娃子长得也好,看着真壮实。”   两人说着话往畜棚里面走。   三十七只羊全都关在畜棚里,听到人的脚步声,大声咩咩叫着。   傅蒙被这打雷一样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你家这羊真能嚷。”   时闻苦笑。   他们转进去,一只只羊胖乎乎的,跟穿了棉花糖一样。   傅蒙随手捉住一只,按着羊角,捏了捏羊毛,转头对时闻说道:“这一只羊估计能有两三斤羊毛。”   时闻:“我原本还想再过两个月才剃,现在这么厚的毛,再过两个月,它们非热死不可。”   傅蒙稳稳抓着羊角:“那开始吧。拴前面?”   时闻连忙跟他一起拖着羊角往前:“去隔壁空畜棚。我家羊有点凶,我再绑一下它的脚。”   两人一起把羊角拴在栏杆上,固定它的脑袋,又把前后腿两两拴在一块。   时闻拉了插座过来,傅蒙将电动羊毛剪插在插座上,打开电动羊毛剪,从羊背上往下剃毛。   电动羊毛剪嗡嗡地响着,时闻低着头,一边固定手底下的羊,一边学习剃羊毛。   他们这里一年能剃两三次羊毛,这次还能请傅蒙帮忙,下回肯定要自己动手,得好好学。   傅蒙动作非常熟练,电动羊毛剪嗡嗡响着,几下就把羊背上的毛剃好了,然后用手护住母羊的乳头,开始剃腹部的毛。   剃下来的毛又厚又重,里面缠着草叶、草籽、泥土等各种杂物,时闻把它们踢到一边,而后去拉第二只羊,顺便把剃好毛的羊赶回羊圈。   剃好毛的羊看起来依旧胖乎乎的,完全看不到骨头,它自己似乎不太适应只剩下短毛的身体,使劲摇晃了好几下。   傅蒙抓住羊,抱起来掂量:“有四十多斤五十斤了,长得真快。”   时闻笑笑:“哪天我称称。”   他们接着给第二只羊剃毛。   第二只羊没那么配合,被剃毛的时候叫得跟杀猪一样。   黑娃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过来,竖着尾巴看里面。   原本叫得厉害的羊,看到黑娃之后安静了些,看起来还挺害怕黑娃。   有黑娃的威慑,后面剃羊毛的过程顺利了许多,最后几只羊还是时闻亲自动手。   尽管剃得有些像狗啃,也剃完了。   等下一次剃毛的时候,他一个人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将被剃完毛的羊放出去吃草,再回来跟傅蒙一起把卸下来的羊毛装进麻袋里。   他的羊个头不大,毛发却很茂盛,最后将剃出来的羊毛一称,总共七十三斤六两。   傅蒙都惊讶了:“可以啊!这么多羊毛!我带你去认个收羊毛的?估计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有得是。”   “那就麻烦傅哥了。”时闻一口答应下来,“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吃完饭再去。”   吃完午饭,两人骑着摩托车,各驮着一大包羊毛,往另一个镇走。   骑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抵达一座牧场前。   牧场没关门,傅蒙直接带着时闻骑车进去。   时闻打量四周,发现这家的羊圈特别多,羊圈里的羊也特别多,少说有两千头,都是半大的母羊。   羊关在畜棚里,挤挤挨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育肥,所以没放出去?   他正看得认真,傅蒙已经跟这家的男主人张德元说上话了。   傅蒙给他们互相介绍。   时闻这才知道,张德元是附近最大的羊贩子,本地跟羊相关的生意他都做。   时闻和傅蒙将摩托车后座的毛抬下来。   张德元打开袋子仔细查看。   傅蒙说道:“刚刚剃下来的好羊毛,还温热着呢。知道你这边公道,特地带我这小兄弟过来找你。”   “我就看看羊毛的成色。”张德元看完一个口袋,笑着打开另一个口袋,“时闻你这羊毛不错啊,可以算一等羊毛。”   时闻也笑:“不枉我饲养得那么精心了。”   张德元检查完,见羊毛干爽,品质统一,没什么杂物,便开价道:“一等绵羊毛这两天的价格是六十五一斤,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是时闻心中的理想价位。   他爽快答应:“没问题。”   于是,三人抬着羊毛去过称。   一共七十三斤六两,六十五一斤,张德元给时闻凑了个整,结了四千七百八十五块钱。   时闻盯着手机里刚到账的钱,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是他养了这么久羊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回头钱。   理清了账,张德元招呼他们喝茶,并带他们去墙角边的水龙头那里洗手。   羊圈就在隔壁。   时闻看了好几眼,洗手洗得颇为心不在焉。   张德元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时闻,你看什么呢?”   时闻抬头看他一眼,有些迟疑。   张德元心中咯噔一下,半开玩笑地问:“到底怎么了?看上我的羊了?”   时闻伸手指向羊圈:“那边有几只羊好像有点问题,就褐色羊脸,看起来像是有胡子的那只羊附近的几只。”   “不会吧?”张德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这羊都要出栏了,哪有问题了?”   时闻:“确实好像生了病,看起来有点传染的架势,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请兽医过来看一看。”   张德元嘟囔:“怎么会呢?我新收上来的羊,都检查过了。”   傅蒙听到这里,安抚性地拍了拍张德元的肩膀,打圆场道:“要么请斯克维尔过来看看?看了也比较放心。你在这里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万一要是把有问题的羊卖出去,那多砸招牌啊?”   张德元直勾勾地盯着羊:“主要看起来不像有问题的样子,我一头头亲自检查过的。”   傅蒙:“那就检查一下,加个保险?”   张德元:“我再看看。”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没有喝茶的兴致了。   傅蒙带着时闻告别。   张德元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满腹心事,脸色也愁苦了起来。   看得时闻颇不好受。   离开了张德元家,傅蒙安慰时闻:“那几只羊,你不说我看不出来,你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有点问题,应该不会错了。”   时闻叹一声:“他买了这么多羊,遇到这种事情,心情不好也正常。”   傅蒙:“买羊肯定是有风险的,要不然人人都做大生意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斯克维尔的技术很好,现在早检查,早治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时闻点头:“我就感叹一声。”   傅蒙:“那我们先回去吧,等他反应过来了,得上门感谢你的。”   两人各自回家。   时闻想着张德元家羊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的。   干了会活,他干脆进屋翻书,看看牛羊的常见病症中,有没有跟张德元家的羊对得上号的。   傍晚。   傅蒙在微信发消息告诉时闻:【张德元家的羊确定了,得了蓝舌病,斯克维尔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隔离开来治一治,消个毒就好。】   居然是蓝舌病!   他没有看错。   时闻的心放下了,抄起手机回复:【那张德元家的损失大吗?】   傅蒙:【基本没什么损失,蓝舌病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病症,治好就行。】   傅蒙:【不过你要是没发现,过了潜伏期,这病传染开来,那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时闻:【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会不会我看错了。】   傅蒙:【哈哈哈,知道你担心,所以特地跟你说一声。】   傅蒙:【他刚还跟我说呢,特别感谢你,等忙完这两天,一定登门感谢。】   时闻:【那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傅蒙:【不不不,你让他去吧。这里都是这个规矩,你帮了那么大的忙,他感谢也是应该的。】   傅蒙:【他要是来,你招待他喝两轮茶就差不多了,不然怕他心中会不安。】   人情世故方面,傅蒙这个本地人还是比他懂多了。   时闻听完之后答应下来:【我知道了,谢谢傅哥。】   傅蒙:【不客气,你积攒点本地人脉也挺好的。】 第12章   早上,时闻将清理出来的牛羊粪用小推车运去牧场一角的发酵池。   他这个牧场一共有三个大的发酵池,不知道是老爷子修建的,还是牧场附带的,都在远离房子和水源的西北角。   时闻来了之后,启用了其中一个。   随着牲畜多了起来,他每隔两天就要将畜棚里清出来的粪尿、垫草等,用小推车运到这边,倒入发酵池,盖上盖子,密封发酵。   这也是维护牧场安全和清洁的一个重要手段。   发酵的时候,池子里的嗜热厌氧菌会大量繁殖并释放热量,弄死粪便里的细菌、病毒、寄生虫及虫卵等。   等消毒后,这些粪便才不会危及牧场的土壤、水源、植物和动物。   现在天气热,两个多月就能发酵好。   他这个牧场种的东西不多,用不了那么多粪便,等发酵好了,到时候喊附近工厂的人来收就行。   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有人收,就不用为那么多粪便发愁了,时闻挺满意。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晒得时闻脊背发烫,额头也冒出了汗意。   他刚将粪便倒好,还没来得及盖上发酵池的盖子,黑娃在另一边大声吠叫起来。   时闻一听叫声的音色和频率,就知道肯定有人来了。   他连忙将推车放到一旁,赶过去牧场门口查看。   远远地,时闻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才刚刚见过的张德元和傅蒙。   结合傅蒙昨天傍晚发的信息,时闻估计傅蒙是来作陪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边走边喊:“你们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傅蒙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就见你远远走过来了。”   说着,傅蒙拨开插销,带着张德元走进来。   双方汇合,张德元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给时闻,黑黄的胖脸带着不好意思:“昨天多亏了你,我请大夫检查过了,说是蓝舌病,有点传染性,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这边损失就大了。”   时闻笑着推拒:“我就是看有点不对劲,提醒了一下,也没做什么。”   张德元硬把礼盒塞给他:“那也帮了我大忙。现在我那些羊该治疗治疗,该隔离隔离,已经弄得差不多,情况控制住了,你是大功臣,别客气。”   傅蒙看他们推得起劲,转移话题:“时闻,你怎么看出羊不对劲的?斯克维尔说还在潜伏期,要不是他仔细诊治,他都看不出来。”   张德元也好奇这个问题,盯着时闻等答案。   这个问题时闻真不好回答,他能看出牲畜不对劲,全凭一种感觉。   就像普通人也许看不出牲畜生病,观察人类是否生病了,却没有太大困难。   时闻也是这样,生病的牲畜多少有点不对劲,他一看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就感觉不太对,那几头羊看起来挺委顿的,脸好像也有点肿,跟周围正常的羊不太一样。”   张德元感慨:“你这个观察太细致了,我就观察不出来。”   时闻笑:“天天跟羊打交道嘛,多少有一点心得。”   时闻带他们去家里喝茶。   几人坐下来,聊了几句,张德元说道:“我听傅哥说,你想买些羊?要公羊还是母羊,肉羊还是种羊?你说说,我帮你留意一下。”   傅蒙:“老张走街串巷,对附近的情况比我熟多了,肯定能找到好羊。”   时闻:“我手里的钱不多,想买些半大的母羊,能买到种羊最好,买不到的话,当肉羊养着,养到今年冬或者明年出栏也行。”   老牧民都很有经验,什么样的羊能当好种羊,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   想捡漏一般的种羊还行,要想捡漏上好的种羊,基本就不可能了。   那些上好的种羊能卖到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以时闻目前的财力来说,是不敢想的。   虽然可以贷款,上面也会开绿灯,但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必要,他还是想稳扎稳打,先适应一两年,练好技术,再想着做大做强。   时闻说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张德元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吧?时闻看着张德元的样子:“张哥,这个不太好找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张德元回过神来,“你就是想在一般的半大母羊中挑一挑,看能不能挑出品相相对良好的母羊,对吧?”   时闻点头。   张德元说道:“我就在想,我买的羊也是本地的半大母羊,你要是想挑,直接上我那挑去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按批发价给你。”   还能这样?   时闻瞪大眼睛。   张德元解释道:“我这羊买来是做肉羊用的,清一色的半岁母羊,还都没骟过,你要是在里面挑相对良好的母羊,肯定能挑出来。昨天你看过了,品种是本地的老品种,骨架身条也还可以,我挑过了一遍,肯定比外面的羊要好一些,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时闻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张哥你对我太好了,一看就是把我当自家兄弟才能想出这个办法。”   傅蒙插话:“老张可是出了名的厚道。”   时闻略想了一下,感觉还真的可行。   他去外面买羊,其实也在羊群中挑相对合适的,而不是直接去买种羊。   外面买羊,可供挑选的数量还没那么多。   时闻问:“张哥你从外面收羊是什么价格?”   张德元:“我直接买活羊,这段时间买的羊都是十九块一斤。”   时闻道:“那这样,我从你那里挑羊,每斤加一块,二十块一斤怎么样?”   一只羊转个手能挣四五十块,时闻给的这个价也不算低了。   张德元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怎么还能多收你钱?”   时闻笑道:“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嘛,我直接从你那里挑,占多大便宜?”   傅蒙帮着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时闻这个建议挺好,谁都不吃亏,要是合适的话,说不定你们还能长期合作。”   时闻:“张哥你要是原价转给我,我就不好意思从你那里买了。”   张德元想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你先跟我去看看,看中了我们再谈价格,要是没看中就算了。”   这样也行。时闻点头同意。   时闻关好门,让黑娃看家,坐着张德元的车去他的牧场。   张德元昨天已经把患有蓝舌病的羊给隔离起来了,今天羊圈里的羊群没有那么密集,一眼看上去还挺好辨认。   时闻看了一下,感觉羊圈里的羊都没什么问题。   蓝舌病的元凶是蓝舌病毒,传播媒介是昆虫,相对比较好防治。   斯克维尔也是非常有经验的老兽医,由他治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德元带着两人从第一个羊圈开始看。   这群半大的母羊已经剃过羊毛了,相对比较好察看。   时闻一只只羊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只骨架和品相都不错的母羊,他察看牙口,牙口也不错,算得上优良母羊。   张德元一看就知道他看中了,将手中的喷漆递过来。   时闻也不客气,直接在羊后臀喷了个“1”,代表这是他看中的第一只母羊。   在羊群中挑选优良个体确实挺爽。   尤其张德元家并不是几千只羊,而是上万只羊——他家后院还有几个大畜棚,里面关满了羊。   怪不得昨天说他家的羊可能生了病,他那么紧张。   上万只羊在这里,要是真有疫病,那损失可就大了。   时闻优中选优,看了上万只羊,最终选了七十八只母羊出来。   张德元在收羊这行浸淫多年,一看就知道他挑的羊都是好羊中的好羊,不由感慨:“你这个眼光也真是毒辣,等过两年,你的牧场绝对是整个镇,甚至是整个市数一数二的好牧场。”   时闻回头笑:“我也希望。张哥,价格按我们之前说的来?”   张德元将心中想好的价格说出来:“你要是长期跟我做,我们就定十九块八?自家兄弟,多少要给点优惠,十九块八,这个价格也好听。”   张德元诚心让利,时闻自然愿意。   双方在傅蒙的见证下,过称付款。   张德元收购的羊是半大的母羊,均重四十多斤,时闻买了七十八只羊,六万多块一下就付出去了。   得亏现在是夏天,外面水草丰美,不怎么需要囤草料,要不然他只能去借贷了。   希望这批羊能够带来不错的收益,让他的手头明年能够宽松一点。   买完羊,张德元拜托时闻:“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就是蓝舌病这个事,你能不能帮老哥保密一下?主要是有些人听风就是雨,容易惹出谣言。放心,卖羊的时候,我肯定会送去检疫的,通过了才卖。”   时闻刚刚得了优惠,肯定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他爽快答应下来:“张哥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张德元笑呵呵:“我就跟你打声招呼。”   交割好羊,张德元直接开着卡车,将羊送到他的牧场中。   时闻照旧把新羊群关到最远的畜棚,先隔离圈养一段时间,确定没有疫病,再放出来。   家里的羊多了,光靠黑娃一只狗子肯定不行。   时闻顺势请傅蒙和张德元帮忙留意牧羊犬,要不太贵的本地牧羊犬。   这里冬天毕竟冷,外地牧羊犬不一定能熟悉本地的气候水土,到时候生点病,狗子遭罪,人也遭罪,不合适。   傅蒙答应帮忙找,没两天,就发了条视频给时闻:   【你说要牧羊犬,看看这两只小家伙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有人捡了送到宠物医院,正找人领养。】   【我看品相,感觉是纯正牧羊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直接联系送养人看看。】   傅蒙顺便把宠物医院的名片发给时闻。   时闻点开视频看了看。   两只小黄狗挤在笼子里,大眼睛,宽鼻梁,粗爪子,尽管有些瘦弱,但绝对是纯正的牧羊犬。   还挺合适。   时闻点开名片,决定联系宠物医院看看。 第13章   “星星宠物医院——”   时闻顺着导航,走到一家宠物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门额,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一屋子小猫小狗先是安静了一下,而后瞬间骚动起来,大半个宠物店的小动物都看向他,“汪汪”与“喵喵”此起彼伏。   尤其是小狗们,激动得简直要在笼子里跳起踢踏舞来,嘴巴伸出笼子,热情地朝他使劲“汪汪”。   宠物店站着的几个人见状,统一转头朝他看来。   时闻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动物缘分现在好到这地步。   货架后面,一个年轻的姑娘探出头来:“您好?”   时闻掏出手机:“您好,我在微信上联系过你们,想看看那两只领养的狗狗。”   “哦哦,是您呀。”姑娘努力安抚着小猫小狗们,伸手一指,“两只小狗在这边,您先看看。”   时闻顺着姑娘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看见了架子最底层一个大笼子里面装着的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都是背黄腹白的本地牧羊犬,看身条,应该满月不久。   此时,其中一只小狗抬头挺胸地站着,目光炯炯地看着时闻,嘴巴微微咧开,看起来对他非常感兴趣,对上他的目光,还“汪”地叫了一声。   另一只小狗将自己抟成半圆形,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己前爪上,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沮丧。   同一窝的小狗能有这么截然不同的性格,也是神奇。   时闻蹲下来,判断两只小狗对他都没有攻击的意图,便伸手进去,先摸了摸精神小狗。   精神小狗的绒毛非常厚实,又顺又滑,时闻顺着摸,倒着摸,摸脑袋,摸肚子,摸爪子,它都没什么意见。   它还吐着粉红的小舌头,往笼子底部一躺,露出白白的肚皮,用小爪子搭时闻的手,示意时闻摸它的肚皮。   时闻摸了,它“嘤嘤嘤”地撒着娇,一个劲往时闻手底下拱,拱得时闻心都快化了。   精神小狗在笼子底部滚来滚去地撒着娇,沮丧小狗被它撞了几下,极其人性化地叹了一声,往旁边避了避。   时闻忍不住笑,摸了摸沮丧小狗的脑袋。   沮丧小狗看起来也挺喜欢时闻,将毛茸茸的脑袋往时闻手里一拱,枕着时闻的掌心不动。   时闻托着沮丧小狗的脑袋,只能用另一只手摸摸它的脖子。   精神小狗着急地用爪子拨沮丧小狗的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往时闻怀里拱,“嘤嘤”地叫着,示意时闻摸它。   姑娘安抚好了其他小猫小狗,走过来一看:“哟,还争上宠了?”   时闻抬头笑笑:“比较活泼。”   “那是对你,对其他人可不这样。”姑娘指指精神小狗,“这只,其他领养人过来,它都摆出一副‘只要靠近都得死’的姿态,吠得尾巴根都在使劲,天天汪得我耳朵疼。”   “这只。”姑娘又指指沮丧小狗,“这只,无论谁来都将脑袋埋在爪子下,生动鲜明地展示什么叫‘莫挨老子’。”   姑娘:“它俩这样,我都害怕砸在手里送不出去。”   时闻笑,眼睛微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姑娘的声音更温和了些:“我看你跟它们有缘,要是喜欢,就把它们带回去呗。你家在市里还是在牧区?”   时闻:“在牧区,想找两条牧羊犬。”   姑娘:“那它们不错,骨架身条都很好,也聪明,就是性格比较特别,不过都挺喜欢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站起来:“我想领养,要办什么手续?”   姑娘爽快道:“身份证和电话、地址什么的登记一下,以便我们后续回访。你好好对它们就行,没别的了。”   时闻挺喜欢两只小狗,他掏出身份证登记好,顺便在店里买了些狗粮、狗零食和常用兽药。   不知道两只小狗喜欢什么,时闻挑成分比较好的宠物零食买了几大包。   黑娃喜欢的牛肉干、牛肉粒等牛肉制品,时闻也买了几大包,带了新的小狗回去,可不能让黑娃感觉到被忽视。   时闻正挑选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的是燕克行。   时闻赶忙将宠物零食往购物车里一放,对着姑娘指了指手机,示意出去接个电话。   姑娘来不及进一步反应,他已经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了。   时闻走到宠物店外面,接通燕克行的电话。   燕克行开门见山地说道:“时闻,你有空吗?找你帮个忙。”   时闻:“什么忙?你尽管说。”   燕克行:“有头藏野驴掉到沼泽里去了,有点应激,不让人靠近,想请你过去看看,看能不能安抚藏野驴的情绪,成功把它拉出来。”   时闻听完之后并没有多想:“没问题。哪里的沼泽?我在市里,这就找车过去。”   “在阿苟纳山脉北麓。”燕克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说道,“你在N市?我在郊外,你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   “你等一下,我微信发给你。”   时闻发了地址过去,挂断电话,快步回到宠物医院,请求先将两只狗狗放在宠物医院里,等他办完事再回来接。   姑娘爽快地答应了。   时闻没等多久,燕克行开着车过来了。   燕克行穿着一件白衬衫,底下是西裤,衬衫快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时闻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今天没打算在野外活动,估计是藏野驴那边出了问题,别人请他过去。   心念一转,时闻很快将各种分析抛在脑后,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车里带着燕克行的浅淡的香气,像春天的林雾,时闻一坐进去,就被裹住了。   他脑子里的其他信息瞬间清空,全部注意力被燕克行强势地拉了过去。   时闻借着佩戴安全带的动作,努力定了定神,说道:“我还没见过藏野驴,情况严重吗?”   “阿苟纳山脉那边挺多,等会儿你就看见了。”燕克行开车调头,载着时闻往郊外去,“你今天怎么来了市里?”   “最近又买了一批羊,黑娃一个可能看不过来,想着多养几只牧羊犬。刚好这家宠物医院有牧羊犬找领养,我就过来看看。”   “看中了吗?”   “看中了两只,已经办好领养手续了,待会儿办完事我就过来接它们。”   时闻在跟燕克行聊天的时候,发现燕克行对他的牧场非常熟悉。   两人聊起来基本没有代沟。   一路上聊着聊着,车就开到了藏野驴被困的沼泽前。   还没有下车,时闻就看到了附近有一圈车,好些人围在前面,他从这个角度,尽看见车和人头。   他换了好几个角度,才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那头被困在沼泽当中的藏野驴。   藏野驴大半个身子都被淹没了,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和一点脊背。   从露出来的脑袋看,这头藏野驴已经非常虚弱疲惫了,头上也有一些结了薄薄血痂的伤口,可能是救援时弄出来的伤口。   以沼泽为界限,试图救援的人在这边,一大群围观的藏野驴在另一边。   藏野驴黄背白腹,胖乎乎的,看着像塞满了棉花的玩偶一样,异常可爱,完全超出了时闻的意料。   他跟燕克行走过去。   正在救援的人当中,有许多人发现了他们,转过头来打招呼——主要跟燕克行打招呼。   藏野驴们也发现了这两个新来的人类,仰着脖子“啊昂”“啊昂”地叫了起来,声音挺秀气,比家驴的声音尖细一些,听起来跟鸟叫有点类似。   时闻还看见有人穿着防水裤,腰间系着绳子,站在沼泽铺的木板上面,试图套住落入沼泽的藏野驴,将它拉起来。   它周围的淤泥被挖开了一部分,不过没能挖到它身前。   藏野驴完全不配合,不仅躲来躲去,还伸长脖子,呲着大板牙,想咬救它的人。   救它的人被甩了满身泥点子,看着颇为狼狈。   人群给他们让出道来,燕克行带着时闻走到最前面。   有人无奈地给他们介绍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其他藏野驴都救了出来,就剩下这头,被沼泽吸得很紧,它自己也不配合,怎么都救不出来。”   燕克行点头:“我带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帮忙。”   大家看向时闻。   时闻只是血统比较特殊,不好应下专家这个名头,赶忙转移话题道:“藏野驴怎么掉进沼泽里的?不是说驴有驴道吗?”   在车上,时闻略微了解了一下藏野驴的资料,知道这是一种很谨慎的动物,会沿着特定的道路走动。   那人道:“跟汽车赛跑的时候,不小心冲进去的。”   时闻想起看过的资料,瞪大眼睛道:“还真是它自己跑进去的啊?”   藏野驴有跟汽车赛跑的习惯,要是有汽车经过它们附近,它们就会追着跑,非跑赢不可。   这次追着跑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路,一头扎进了沼泽中。   他就说这头藏野驴怎么陷得那么深,敢情是冲进去的。   时闻看向被困的藏野驴,忽然觉得它多了几分蠢萌。   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时闻拿了一条救援人员准备的防水裤穿上,腰间套好了绳子,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接近那头深陷沼泽的藏野驴。   时闻走得很慢,藏野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有一种与体型不符的傻气。   时闻走近了,它使劲嗅着,完全没有反抗,更没有试图咬人的行为。   时闻盯着藏野驴的眼睛,试探性地将手放到藏野驴的脖子上。   藏野驴:“啊昂——”   时闻摸了摸它,见它越发温驯,转头看向人群,想让人将绳子抛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克行便已经将绳子的一端拿在手上,把另一端抛到他附近:“小心一些。”   时闻捡起绳子,对燕克行点头。   时闻拿着长长的绳子,看了一下,最终决定将绳子绕到藏野驴腹部,绕一圈,再绕过前腿,绕到脖子上,打一个绳套。   这头藏野驴在他手底下很乖巧,并不咬他,也不挣扎,就是有些胖乎乎的,人站在沼泽里面也不好行动,时闻几乎半个身子覆盖在藏野驴身上,才勉强将绳子从它腹下穿过。   在救助藏野驴的时候,驴身上热烘烘的味道传出来,算不上好闻,不过有一种牲畜特有的亲切感。   腹部的绳子最难弄,等弄好了腹部的绳子,再绕过前腿和颈部就好了。   时闻弄好之后,转向人群喊道:“我不太会打结,谁来打个结?”   想拉动这么大一头藏野驴,打的结必须非常结实,不然中途会被拉开,藏野驴要受二茬罪。   时闻不太会打复杂结实的结,但他听说过,有些人打结特别厉害,能打得特别牢固,解开的时候也好解。   人群有人正要说话,燕克行手中的绳子交给其他人:“我来吧。”   燕克行挽起袖子,顺着时闻踩过的路来到他身边。   藏野驴看起来有点怕燕克行,脑袋撇向一边,“啊昂”、“啊昂”地叫起来。   时闻赶紧摸着驴脖子安抚,免得驴乱动,把他们也带到沼泽里。   藏野驴刚开始时还叫,燕克行走到它身边后,它不太敢叫了。   不仅不敢叫,还有点发抖。   时闻看到藏野驴这个表现,多看了燕克行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燕克行握着绳子,修长的手指头摆弄了几下,漂亮的活结就打了出来。   他用力扯了扯,手臂肌肉微鼓,显露出极其漂亮的线条。   时闻稍微移开了目光。   结打得非常牢固,扯的时候,结反而缩紧,并没有散开的迹象。   “可以了。”燕克行对时闻说道,“我们后退一点。”   时闻点头,后退了一点,不过还是踩在木板上,随时准备帮忙。   岸上其他人等燕克行和时闻稍微离开受困藏野驴所在的区域后,用力拉紧绳子。   藏野驴被绳子扯得往前,大声叫喊了起来,四个蹄子拼命踩踏挣扎。   沼泽对面那群藏野驴看到同伴这样,也大声叫了起来,惊恐又紧张。   于是,周围“啊昂”、“啊昂”的大叫声此起彼伏,时闻感觉跟坐在游乐场里一样,四周都是响声。   受困的藏野驴挣扎得厉害,泥水飞溅,沼泽看起来松动了些,吸力却更大了。   主持救援的那位大哥见状:“这样不行,还是得把车开过来,慢慢拉。”   燕克行判断周围的情况,往前面一指。说道:“开车的话,车不能越过那株灌木后面。”   大哥立即点头:“灌木后面就是沼泽了对吧?行,我知道了。”   主持救援的大哥让人把车开过来,他们又把绳子绑在车上,开着车将藏野驴慢慢往前拉。   藏野驴被拉得大叫,再次挣扎。   时闻赶紧上前,安抚惊恐的藏野驴,并和燕克行一起,尝试将藏野驴的腿往上拔。   有几个志愿者见状,踩着木板过来帮忙。   时闻安抚着藏野驴,它的应激程度减轻,其他人过来,它挣扎了一下,没再试图咬人。   主持救援的大哥见状,又分了两个人过来。   汽车绑着绳子在前面拉,时闻他们在藏野驴旁边挖淤泥、拔驴腿。   大家一齐使劲,将深陷沼泽里的藏野驴慢慢拉了出来。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藏野驴的腿终于也被拖了出来。   驴腿被拖出来,发出轻轻的“啵”一声,标志着被困十多个小时的藏野驴彻底脱困。   周围的人听见了,情不自禁地欢呼出声,并鼓起掌来。   “成功了!!!”   “太好了!没白忙活——”   “哎,终于把这家伙救出来了!”   时闻站在燕克行身边,四周都是高兴的叫嚷声,他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也跟着鼓掌,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燕克行转头看他的模样,笑了笑,同样轻轻鼓起掌来。 第14章   被拖出来的藏野驴躺在地上,浑身裹满了泥,两只大眼睛显得非常疲惫,看起来筋疲力尽。   等在一旁的兽医快步走过去检查,过后说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脱力。   时闻也走过去检查,确实除脱力之外没什么事。   燕克行跟主持救援的大哥说了一声,带时闻回到车上,准备送他回N市接小狗。   两人坐在车上,时闻拉过安全带系好,眼睛的余光看见燕克行正在看自己,便抬手摸了一下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时闻坐直身子,稍稍凑到镜子前面,镜子里的脸干干净净,一个泥点子也没有,皮肤也没问题,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纳闷地看向燕克行,用眼神示意燕克行给他答案。   燕克行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戴眼镜。”   “那个啊——”时闻靠在椅子上,“我嫌妨碍干活,就不带了,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看着燕克行的神色,时闻又补充:“我看书的时候会戴。”   燕克行发动车子:“那度数还合适吗?”   “合适吧?”时闻不知道燕克行是不是随口闲聊,多想了一层,“眼镜这种东西,也很难配到特别合适的,大多数都是大差不差。怎么了?”   燕克行:“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视力?感觉之前的眼镜不会很合适了。”   时闻随口反驳:“也不用吧?凑合一下算了。”   “眼睛的事怎么能凑合?N市人民医院的眼科还不错,好不容易来趟N市,顺便检查一下?”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停在了N市人民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里。   时闻盯着“N市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怀疑燕克行给他灌了迷魂汤,要不然他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说服了?   燕克行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走吧,我陪你去就诊。”   时闻没其他话说了,只能下车跟在后面。   父母离婚以来,时闻还是第一次被人陪着去就诊,感觉非常奇妙,路上频频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燕克行。   工作日,就诊的人不算多。   很快就排到了时闻。   和医生面对面坐着,医生问完基础问题后,问道:“之前大概多少度?有去医院检测过吗?”   时闻:“没有,都是在眼镜店测的。左眼一百五,右眼三百二。”   医生抬起眼观察他的眼睛,片刻后说道:“不太像啊,很少有成年人眼睛像你这么清亮的。”   时闻:“可能因为最近这阵子看绿色植物看得比较多?”   医生开了单子让他去检查。   燕克行全程陪同,好像他燕大教授处于休假期,今天完全不用忙一样。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时闻重新坐到医生对面时,医生多看了他一眼。   时闻敏锐地观察到了医生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医生,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吗?”   “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医生将检查结果转过来给他看,“你两只眼睛的视力都是五点三,招飞都够了!”   时闻:“不会吧?我戴眼镜很多年了。”   他下意识地反驳过后,很快意识到,检测结果应该没出错,他刚刚检测的时候确实能看到最下面的那行小检测表。   那就是麒麟血统改造过他的身体?   时闻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燕克行。   燕克行低垂着眼看他的结果,眼睛的弧度非常漂亮,睫毛也又密又浓。   燕大教授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并且似乎也不近视。   时闻心想。   检测结果在这里,时闻确实不近视,眼睛也非常健康,没有其他问题。   医生跟他解释完后,让他出去了。   他拿了单子,跟在燕克行后面离开医院。   坐在车里,他反复看手中的检测结果,还是一脸受到冲击的表情。   拨弄了一会儿手里的单子,时闻忽然抬头看向燕克行:“你不是纯人类血统吧?”   燕克行停下发动车子的动作,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   燕克行忽然笑了一下,笑纹非常明显。   时闻近距离遭受到如此等级的美貌冲击,险些心神失守。   燕克行问:“为什么这么说?”   时闻一一列出证据:“你一点都不惊讶我会问,而且你观察我好多次了,还提点过我好几次!”   燕克行点头承认:“我确实不是人类血统。”   时闻心里一下想了许多,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你岂不是我的前辈?”   燕克行又笑了一下:“你叫我燕前辈,我也没意见。”   时闻被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弄得面红耳赤,转开了视线:“我有意见!我当你兄弟,你却想占我便宜?”   燕克行将车开出停车场。   时闻缓了一会儿:“你是什么血统?能说吗?”   “我血统的密级比较高,暂时不能,不过你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燕克行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时闻回忆了一下和燕克行打交道的过程,好像燕克行确实没在他面前掩饰过。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燕克行说什么来着?   燕克行当时好像说“我知道你”?   也就是说,燕克行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时闻捏捏手指。   幸好他只是个开牧场的牧民,脑子不算太好用也没关系。   要不然跟这些人精打交道,迟早被卖掉。   他转头看戴着墨镜开车的燕克行。   燕克行格外优秀的高挺鼻梁架着墨镜的样子帅呆了。   看这个身高长相,确实也很难是纯人类能长出来的。   燕克行载着时闻去接了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还记得时闻,那只精神小狗从笼子的缝隙里伸出鼻子,使劲嗅他,嘤嘤嘤地撒娇,不过没有叫。   可能因为燕克行在附近,小狗不太敢叫。   时闻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牧场。   将所有东西搬下来后,燕克行提醒道:“记得检测。”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有了共同的背景,时闻感觉跟燕客行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说话也更加随意:“放心,我等会儿就检。”   “好,我先回去了。”   “那你开车慢点,有事手机联系。”   目送燕克行离开后,时闻将装有两只小狗的笼子搬到畜棚里。   黑娃早发现了这两只小狗,刚刚燕克行在,它没有叫,现在忍不住了,一直对着时闻汪汪汪。   时闻将黑娃抱到怀里,揉了揉它的脖子:“别叫别叫,给你带了小弟小妹过来帮忙。以后你是老大,可得拿出老大的气度来。”   黑娃不太爽,看一眼两只小狗,再看一眼时闻,还是叫个不停。   时闻哄也没有用。   两只小狗看起来有点怕黑娃,连精神小狗都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角,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新小狗带回来本来就要隔离一阵子。   两只小狗被关着,不至于打起来。   时闻对这点倒是不太担心。   就是有了新成员,黑娃吃醋得厉害,得好好安抚。   时闻带着黑娃走进走出,又拆了零食喂它,不停摸它,喂它,给它吹彩虹屁。   黑娃的尾巴渐渐扬了起来,又开心地跟着时闻,跟进跟出。   时闻哄好了黑娃,给隔离的七十八只羊群割了牧草,又等草场上牛羊鹅进了圈,这才空出手来,进屋用异管局送的试纸测试。   N市,J省异管办公室的主任室里,祝佶正在用办公软件办公。   他正专心地干着活。   电脑界面上,内部办公系统发出细微的提示音,他用鼠标点开,一封星标文件自动浮到最上一栏。   他打开来看,却是一份个人测试数据。   数据?   祝佶情不自禁地看了一下系统时间——数据发过来的时候是傍晚十八点五十三分。   这是一份实时数据。   他看向正文。   数据的主人叫时闻。   底下的两行加粗数据:   神性(Divinity):538   异能(Abilities):364   这数据其实不怎么高,数据的主人还不到中级。   可是,祝佶清楚地记得,一个多月前,这数据还要低一半多!   他往下看,表格上面果然附带了五月六号的数据。   那时候,时闻的神性才222,异能更是才150!   怎么蹿得那么快?!   祝佶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盯着大屏幕上的数据。   又确认了一遍,他确实没看错。   怪不得底下人紧急把数据发到他这里来!   他从业一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这小子的潜力好强!   他想也不想,直接打电话给燕克行:“老燕,出大事了!你推荐给我的那个初级异能者,天赋好可怕!”   燕克行:“然后?”   “然后?!”祝佶弯腰盯着数据,“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他是我朋友,你忘了?”燕克行顿了顿,“我跟你说过他很优秀,也很努力。”   “就这个评价?你从专业一点的角度说一说啊!光夸他有什么用?他现在又听不到!”   “我有私心,没法专业。”   祝佶:“???”   祝佶:“你有什么?!”   祝佶将夹着的手机拿下来,看了一下备注。   他怀疑他打错了电话,打到别人那去了。   要不然怎么能从燕克行口中听到“我有私心”四个大字? 第15章   时闻家的羊被隔离得差不多了。   他尝试性地将新买的那群羊放出来,跟之前的羊合在一起,放到离房子比较远的草场上。   三千亩的牧场其实很大,光靠腿走,时闻感觉能把自己累死。   他现在都骑摩托车去放羊,早上把羊赶出去,太阳下山了再把羊赶回来。   羊走动的速度比较慢,时闻没法催,只能慢慢干。   光是这项工作,就得花一个多小时。   时闻并不知道,他赶着羊出去放牧的时候,祝佶已经带着助理在门口等了一会。   祝佶用手扇着风,看着远方嘀咕:“卦象不是说时闻在家,我们能成功找到人吗?”   助理:“可能要过一会,您到车上等,我打电话问问?”   祝佶抬头看了眼大太阳:“一起上车等吧,我来打。”   助理很快登入系统内部,找到了时闻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祝佶将号码拨出去。   时闻贴身带着手机,感觉到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见是属地为N市的陌生号码,有些诧异:“喂,您好?”   打通了!祝佶精神一振,调整了下声音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省异管办公室的办公室主任祝佶。”   时闻没想到是个领导,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祝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佶:“咳,昨天我们收到了你的检测数据,想过来拜访你一下,并获得更加详细的资料。你在家吗?”   时闻:“在的,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们已经在你家大门口了。”祝佶坐在车上看着前方,“你要是没空,我们下次约了时间再来也行。”   “有空,您稍等,我马上过来。”时闻在挂断电话前回道,“等我五分钟。”   时闻骑着摩托车往牧场门口赶,果然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门口。   祝佶和助理就在门口等着。   时闻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低头为他们拨开插销:“不好意思,我来得有点晚。”   “哪里哪里?是我们没打招呼就跑过来,有点失礼了。”   祝佶眼也不眨地盯着时闻,内心中飘过一连串惊叹词。   时闻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骨相极其优越,当他略微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略带一抹灰蓝的眸子时,仿佛风都温柔了下来。   祝佶愣愣地看着,脑海里回荡着燕克行那句“我有私心”。   我去,真人比照片好看百倍的帅弟弟,谁能没有私心啊?!他都快有私心了!   时闻开了木门,展颜一笑:“可以了,进来吧。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祝佶:“我是燕克行的朋友,你把我当朋友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时闻又笑了笑:“好。”   祝佶给时闻介绍身边的助理段阔,笑道:“你是华国唯一的麒麟血统异能者,我们早就想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再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事情一多,就有些抽不开身,拖到现在才来。”   时闻:“辛苦了。”   “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祝佶打量着四周,问道,“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牧场吗?”   这个牧场就是异管局批下来的。   N市附近,同规格的牧场,年租金十五万起步,牧场里面的设施还不如他这个牧场好。   异管局直接让他免费使用四十年,要是四十年后,他的血统没出意外,肯定还属于他。   这都快成永久产权了。   哪怕看在这个的份上,时闻也不可能不让祝佶和段阔参观。   时闻带着祝佶和段阔往牧场里面走,先去看畜棚。   从阳光遍地的牧场忽然进入昏暗的畜棚,三人的眼前都一黑。   时闻还没说话。   养在畜棚里的小狗先叫了起来:“汪汪汪!”   时闻看看祝佶和段阔,又看看大声吠叫的精神小狗,判断祝佶和段阔应该没有燕克行厉害。   燕克行在的时候,小狗可是叫都不敢叫的。   祝佶没想到时闻正悄悄分析他,蹲下来看小狗,笑着和小狗对视:“你的小狗可真够精神的,叫什么名字?”   时闻轻轻敲了一下笼子,示意小狗别叫,回答道:“正在叫的这只小狗名叫乐娃,边上这只叫安娃。”   祝佶伸手逗小狗:“好特别的名字。”   时闻笑:“取平安喜乐和随遇而安的意思。才刚接回来,要等它们适应两天再放出去。”   祝佶站起来,看着畜棚感慨:“这座牧场交到你手里,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时闻带祝佶和段阔看了畜棚,介绍了现在养的牛、羊、狗、鹅,又带祝佶和段阔去后院看之前种的菜。   牧场交到他手里还不到两个月,改造得比较有限,不过也能看得出来,整个牧场正在好转,有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参观完,祝佶对时闻说道:“根据你的综合情况,你可以评为中级异能者了。”   时闻一愣:“这么快吗?”   他记得手册上显示,要评上中级异能者,神性和异能都得达到五百以上。他神性够了,异能还差一百多,暂时没达到要求。   祝佶笑了笑:“理论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不过你的血统非常稀有,进步也非常快,综合考虑下来,可以破个例。尽早评为中级异能者,对你来说有利一些。”   时闻道谢。   祝佶:“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你这种情况,可以尽早申请专项资金发展自身。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或者段阔。”   祝佶特别加了时闻的微信,还留了电话号码,段阔同样也加了。   他们没在牧场多待,留完联系方式,就回去了。   时闻送走他们后,想了想,给燕克行发信息:【刚刚祝主任来看我了。】   过了一会,燕克行可能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了一下:【祝佶?他们上门考察你的情况?】   时闻:【对!祝主任说,我能评中级异能者了,过后可以到异管局的官网上申请专项资金。】   燕克行:【异管局的专项补助发放条件比较宽松,你可以试试看,尽可能往高里申请。】   时闻:【祝主任也这么跟我说,要是能申请下来,我这边就能轻松很多了。】   燕克行盯着他这行字看了一会,直到有人叫,才按灭手机,将手机反扣过来放在一边。   晚上,时闻忙完后,坐在电脑前。   电脑上,异管局的官网排布得异常简洁。   他查看资金申请页面。   异能者从低级到高级,再到神级,可申请的资金由万到千万,再到隐藏选项——神级异能者可申请的资金就是隐藏选项,时闻根本打不开。   不知道神级异能者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时闻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燕克行。   燕克行难道就是神级?要不然保密级别怎么会那么高?   时闻对着电脑发了一会愣,回过头去看中级异能者可以申请的资金。   中级异能者能申请的资金是十万级别,从十万到九十万,每个档次要求的材料不一样。   时闻仔细研究过示例后,决定申请三十万这档的补助。   他的牧场实打实地投入使用中了,总共一百一十五头羊,再加上两头奶牛,三十只鹅和三只小狗,规模不算小。   祝佶亲口说他血统稀有,进步很快,这个在申请上,应该算点优势。   实在不行,他下个月再退一档,申请二十万那档好了。   时闻认认真真填资料,该拍照拍照,该上传数据上传数据,该附购买记录附购买记录,争取一次便将资金申请下来。   要是有钱,他想把牧场的铁丝网修一修,畜棚改一改,能再买点农械就更好了。   可能真的因为在祝佶那里挂了号,时闻的申请非常顺利。   才一个星期,第一笔资金五万元便打到了时闻的账户上。   时闻看着突然丰盈的账户,心中百感交集。   五位数的账户啊,简直亲切得要令人落泪。   手里有钱了,时闻联系张德元,说想买几头牛,问他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渠道。   张德元收到时闻的信息后,立刻打电话过来:“时闻,你想买什么牛?有目标了吗?”   时闻:“就奶牛,本地褐牛就行,我手里的钱不多,要是价格便宜的话,看能不能买三五头。”   牧场里现在就两头奶牛,太少了。   这么大的牧场,不多买两头奶牛填充,实在浪费。   张德元听完要求后,说道:“奶牛还真没什么便宜的,都是一分钱一分货,最近奶牛的价格也贵,恐怕比较难找到实惠的。”   时闻道:“张哥,你帮我留意一下。实在不行,我上大巴扎去看看。”   张德元:“要不你还是在本地农户那里买吧?最近的病牛比较多,光我听说的,就有好几个买到了病牛。”   还会买到病牛?时闻问:“最近生病的牛比较多吗?都是些什么病啊?”   张德元:“黏膜病、蓝舌病、布病……都有,这些天雨水反复,牲畜还挺容易生病。斯克维尔这几天又要治病,又要处理病畜,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处理?”时闻追问,“是无害化处理吗?烧掉?埋掉?”   “差不多。病死的牲畜不能留在牧场或外面,一定要拉回来处理,不然会造成二次污染。别说斯克维尔,我这几天都帮了不少忙。你要买牛,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再看会比较好。”   时闻脑子飞快转动着,问道:“有人会卖病牛吗?价格会便宜许多吗?”   张德元一愣:“病牛?” 第16章   时闻握着手机。   手机那边,张德元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你怎么会想到买病牛?”   时闻提出购买病牛,也是话赶话赶出来的。   话说出口后,他倒是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可行。   他养牲畜已经小两个月了,期间,也不是没有牲畜生过病。   只是,每次牲畜一生病,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给予药物治疗。   整个牧场,从他接手以来,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就是之前买的病牛“大个子”,被他养了一段时间,也是肉眼可见地好转,原本瘦得突出的骨架上已经挂上肉了,皮毛也变得有了光泽。   好歹是华国唯一的麒麟血统,时闻能感觉到自己在照顾牲畜上,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也许他真的能照顾好生病的牛。   再者,牲畜病死,无论对哪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他低价买生病的牲畜,卖家能多少挽回点损失,他也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牲畜,节约成本,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时闻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想法。   张德元依旧不赞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养牲畜确实也养得不错,不过,买病畜并不是小事。你可能没有见过真正病得厉害的牲畜,严重的时候,整个牧场都是要关掉消毒的,挣十年钱,都不够一年赔。”   时闻:“应该不会,我看着买,要是情况特别糟糕的,我就不买了。”   张德元:“就算你看着买,买回来的牲畜隔离在哪?要是感染其他牲畜怎么办?污染整个草场怎么办?时闻,我不是想给你泼冷水,或者拦着你挣钱。病畜这个真的不好弄,一不小心是要吃大亏的。”   时闻轻叹一声:“我知道,张哥你要不是真拿我当兄弟,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个话。我再想想。”   “你还是别想了。”张德元也叹,“年轻人稳扎稳打,挣点安心钱,比什么都重要。”   张德元怕时闻没轻没重,还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傅蒙。   傅蒙也懵了,没想到时闻会有这个想法。   老大哥傅蒙亲自上门跟时闻谈心,努力打消他的念头。   时闻有了想法之后查了好些资料,反而真的觉得这条路可行。   很快,斯克维尔也知道了。   斯克维尔对傅蒙说道:“年轻人确实容易没有概念,等见得多了,他就知道了。”   斯克维尔找到时闻,建议时闻当一阵子兽医助手,多看看再说。   时闻没有拒绝这位老前辈伸出的援手,于是,他在放牧之余,以兽医助手的身份跟着斯克维尔上各家诊治牲畜。   这天,时闻穿着胶鞋长褂,提着药箱,去隔壁镇一户牧民家里诊治生病的牛。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他家的牛是黏膜病,等会你小心些。”   “黏膜病?”时闻回忆起黏膜病的内容,“黏膜病的死亡率是不是比较高?”   斯克维尔表情沉重地点头:“发病后死亡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   时闻的心一下沉下去。   他们开着车来到牧民家门口。   牧场外面的门没锁,只用搭扣轻轻扣着。   斯克维尔带着时闻,直接推门进去,往牧场深处的牧民家里走。   还没走到牧民家里,时闻先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   他转头往侧前方看去,只见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从山上下来,驾驶座边上坐着个中年妇女,后斗则坐着个老年妇女,妇女旁边就是一头四脚朝天的死牛,苍蝇围着死牛嗡嗡转。   中年男人明显见到了他们,直接开着车过来,跟斯克维尔打招呼。   斯克维尔叹着气:“又死了一头?”   中年男人沉重地点头。   斯克维尔上前察看,时闻也跟着去看。   死掉的这头牛散发着恶臭,应该不是死亡所带来的腐烂恶臭,而是生病引发的恶臭。   隔着口罩,时闻也被这股味道熏得呼吸不过来。   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探头察看,能看见死牛的口鼻处有大量带血的黏液,表皮也溃烂了,除此之外,牛蹄也烂得比较严重。   因为死牛肚子高高鼓起的关系,四条腿翘得厉害,时闻轻易就看见了那坏掉的蹄冠。   安慰了牧民一家几句,斯克维尔掏出本子记录,又拍照存证,说道:“等会这头牛要运去埋掉,我让人开车过来,过后再消毒。”   男主人点了一下头。   斯克维尔做好记录后,又说道:“先去看看剩下的三头病牛吧。”   牛主人家剩下的三头病牛被隔离在一个废旧的牛棚里。   时闻跟在后面,一走进去就闻到了草料、粪便、木头、血液、病牛和潮湿空气等混合起来的味道,非常难闻,堪称恶臭。   这是他作为斯克维尔的助理以来,闻到的最臭的味道。   斯克维尔面不改色,直接去看病牛。   废旧牛棚的灯光有些昏暗,虫子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   这家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紧张地站在大人后面。   时闻观察了一下环境,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病牛身上。   病牛正卧着,见到陌生人,不安地往牛棚深处挪,同时引发了呼哧呼哧的喘息。   它们的呼吸中带着恶臭的气息,张开嘴的时候,涎水流了出来,挂在糜烂的烂斑上,场面一时令时闻有点生理性地恶心。   他悄悄调整表情。   斯克维尔好像没闻到恶臭一样,平静地走上前去察看病牛的情况,又用盐水清洗溃烂的黏膜,并跟牛主人交流。   时闻走上去帮忙,同时观察着牛。   黏膜病发病后,其实没什么特效治疗方法,只能用药水减轻症状,增强机体的抵抗力,让牛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看这情况,牛并没有好转,治疗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牛主人一家似乎也知道这个情况。   在斯克维尔关掉手电筒,说“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后,牛主人一家瞬间都红了眼眶,男主人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老人浑浊的眼中却是渗出了大滴的泪水。   时闻也不知道此刻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他分明看到,老人用骨节粗大的手迅速抹去泪水,却抹不干净掉下来的眼泪和清涕。   他偏开头,却看见了男主人有些绝望的眼睛和女主人灰败的脸色。   一种难以言喻的消沉气氛横亘在这个破旧的牛棚里。   时闻的手蜷起来,无力地抓着衣服的下摆。   对于以放牧为生家庭来说,这些生病和死亡的牛,可能是家里的生活资金,可能是看病的医资,也可能是孩子上学的费用。   时闻不忍再看了,低着头,跟着斯克维尔去洗手。   牛主人一家遭到重大的打击,并没有出来招呼他们。   斯克维尔压低声音说道:“牲畜生病对一个牧民家庭的打击很大的,就算是医生,医不好的病也太多了,你最好还是打消购买病牛的想法。”   时闻洗着手,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还是想试试。”   “你说什么?”斯克维尔瞪着他,洗手的动作都停下来,“你没发烧吧?”   时闻低头洗着手。   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华国那么大,只有他觉醒了麒麟血统,他已经靠这个得到了不少东西,挣到了不少钱。   尽管账面上的钱还不多,但他的身家其实挺丰厚了。   既然好处已经得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有能力的人,多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要不然上天为什么让他觉醒?   时闻脑子里无数念头转来转去,他低声道:“买吧,我想试试能不能养好。”   斯克维尔:“买了你养在哪?!”   时闻早想好了:“我家仓库那边能暂养。”   时闻说自己的计划,他可以将病牛暂养在仓库那边,并给家里的牛羊打上弱病毒冻干苗,有疫苗在,又隔离得好,应该不会出问题。   斯克维尔感觉时闻简直像中邪了一样,无论怎么说,还是想买。   在时闻的请求下,他感觉自己也像中邪了,还真帮时闻去问价格了。   男主人听到时闻想买病牛的时候,张大了嘴巴,盯着时闻:“你想买下这三头生病的牛?”   斯克维尔点头。   男主人盯着时闻,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认真解释:“这几头牛病得已经非常重了,买回去可能就死了。外面那头牛,就是得这个病死掉的。”   时闻也很认真:“我知道,我学过,可以尝试着养一下。”   男主人想了想:“你是不是好心?不用的,我们还能坚持。这几头牛真的不行,你买回去要后悔的。我家养牛养了好几辈子,它们真的很难好起来了。”   女主人双手紧握,感激又难过地看着时闻:“我们不能坑你。”   时闻:“这三头牛在你们这里可能救不活了,送去我那可能还有点希望,我想试一试。”   男主人听他这么说,说道:“那我们要商量一下。”   男主人一家进屋商量去了。   斯克维尔有些无力地说道:“你真要买,我叫人来做个见证。三头大牛,还是要交割清楚,免得过后哪方反悔。”   时闻:“那麻烦了。”   很快,斯克维尔叫了几个附近有威望的老牧民过来,一同商量买牛的事宜。   老牧民们来了,也先劝时闻,知道他是好心,但是买病牛这事,真的要慎重。   时闻再次表示已经想清楚了。   老牧民们便同病牛的主人家商量价格。   最后,病牛的主人以三千一头的价格,将三头牛卖给了时闻。   这三头牛都是体重超过六百公斤的大牛,母牛,都是三岁,要是没生病,每一头的市场价起码在两万以上。   不过牛病得那么重,基本不可能卖出去了,要是死了,联系兽医这边无害化处理,还有好多手续。   现在还能以三千一头的价格卖出去,病牛的主人也没有吃亏。   在老牧民们的见证下,双方立下字据,交割清楚,严禁反悔。   要是反悔了,不仅在法律上会有麻烦,名声也是要臭掉的。   时闻买完牛后,没法找一般的车来运病牛,怕车会被污染,最后,还是斯克维尔喊人将无害化处理的车辆调过来,专门帮时闻运了病牛回去。   时闻家的仓库好几年没用,里面空荡荡。   病牛运回来,时闻将牛安置在仓库里,勉强安顿好了。   斯克维尔再次检查了病牛的情况,对时闻交代道:“你这边要严格隔离,看过病牛后,需要全身消毒,才能接触健康的牛羊。”   时闻点头:“我知道了。”   斯克维尔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祝你好运。” 第17章   早上,时闻将畜棚里的牛羊赶出去吃草后,回来看仓库里的病牛。   三头病牛到他家已经一个多星期,其中两头明显好转,已经能站起来。   见到他,其中一头好转的牛长长地“哞”了一声,迈动着步子,走到栏杆前面,想要嗅闻他,另一头好转的牛也在原地踱步,看着颇为精神。   那头病重的牛却越发严重,卧在干草上,听到他进去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眼睛非常浑浊,虫蝇围绕着它飞来飞去,看起来已经不太行了。   时闻戴着口罩、手套,穿着长褂、雨靴,一一察看病牛的情况。   好转的两头牛口唇处的溃烂已经结痂,病重的那头牛的溃面则越发糜烂。   时闻明确感觉到,病重的这头牛救不回来了。   别说他只是有麒麟血统,就是麒麟本灵,估计都没什么办法。   时闻隔着手套摸了摸病得最重的那头牛的脑袋,无声叹了口气。   手底下的病牛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眼里几乎没有了神采。   看过牛的情况,时闻将外面的鲜草提进来,又在里面混入精饲料和矿粉,精心调配好饲料后,给三头牛食用。   喂完牛,他开始打扫牛圈。   牛粪、牛尿和污染过的干草都要清出去,而后用消石灰消杀地面,再换上干净的干草。   就在时闻忙前忙后的时候,那头情况最严重的病牛喘息声越来越大。   时闻放下扫把,走过去,半跪在地上,轻轻将手放在病牛身上。   病牛的口鼻流出淡红色的涎水,眼睛失去光泽,在时闻的照看下,慢慢失去了呼吸。   时闻早有预料,见此情况,还是不由心里发堵。   他脱下手套,走出仓库外面,打电话给斯克维尔,告诉他死了一头病牛的消息。   斯克维尔是这个镇的官方兽医,也负责防疫问题,病牛死了,得通知他。   斯克维尔听完后,说道:“我马上带人过来处理。”   时闻:“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挂上电话,时闻摸了摸口袋。   在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抽上一支烟,也特别想找人聊天。   可惜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也正忙着。   斯克维尔来得很快。   跟他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们一起开着卡车到仓库门口。   斯克维尔给时闻介绍:“这是我的助手唐铎海,死牛在哪?我看看情况。”   时闻对唐铎海点头示意,回答道:“就在仓库里,我挪不动。”   时闻带他们进去看,死牛静静地躺在地上,虫蝇在周围飞来飞去,浑浊的臭味飘得整个仓库都是。   为了不影响两头已经好转的牛,时闻特地将两头牛牵到了仓库后面拴着。   斯克维尔蹲在地上,戴着手套察看死牛的情况,确定牛死透了,他让唐铎海拍照,并让时闻填表单,上传资料。   弄好后,唐铎海将将卡车后面的叉车开下来,叉着牛尸上车。   这种病死的牛,他们得运到特定的地方深埋,做无害化处理。   整个过程由政府出钱,时闻只需要配合。   将牛尸运到卡车后斗封闭后,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留下来,继续清理仓库剩下的草料、粪便等,又用消毒剂彻底消杀。   三个人忙活了半上午,才勉强将收拾好。   斯克维尔站起来,锤了锤后腰:“你家剩下两头牛怎么样了?”   时闻:“已经好转了,就是有点亢奋,黏膜充血肿胀,生殖器还在往外渗血。”   斯克维尔一愣:“不应该啊。我去看看。”   说起这个,时闻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用错了药?”   时闻带两人去仓库后面察看两头病牛的情况。   斯克维尔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唐铎海看了一眼,也笑。   两人对视,笑得越发大声。   时闻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懵在原地,任由两人的笑声攻击:“到底怎么了?”   “傻小子。”斯克维尔摇摇头,对他说道,“这是到发情期了。”   时闻脱口而出:“这么快?!”   唐铎海拍拍时闻的肩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更是欢畅。   斯克维尔收了笑声,解释道:“牛是非季节性发情周期动物,常年都可以发情的。它们本来就是奶牛,又没阉割,发情太正常了。不过这也正说明这两头奶牛已经好了起来,才会正常进入发情期。”   两人也没想到,他都养牛了,还不知道牛会进入发情期,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善意的调侃。   时闻有点难为情:“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笑着说道:“恭喜你,这两头奶牛保住了。”   时闻连忙点头,询问要怎么护理发情期的母牛。   斯克维尔大致跟他说了一下,无非是加强营养,保持清洁那些。   说完,斯克维尔说道:“这个周期是来不及了,等它们下个周期再发情,你就可以考虑给它们配种。”   时闻连连点头:“牛的发情周期是二十多天吧?”   斯克维尔:“我们本地的褐牛发情周期平均为二十三天,你正好趁这个时间赶紧给它们调养一下,也可以考虑一下怎么给它们配。”   斯克维尔看时闻似懂非懂的表情,提醒道:“就是配种选项,你看是人工授精还是找公牛。要是确定了,调养好就可以配。”   母牛发情了,意味着牧场很快就有下一代。   哪怕刚刚病死了一头牛,时闻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毕竟他买这三头牛只花了九千块,就算死了一头,两头正当年的种牛才九千块,也是捡了大便宜了。   斯克维尔跟时闻科普了一番配种的事宜,而后谢绝他的留饭,开着车,带着牛尸和污染过的粪便、干草等离开。   时闻目送卡车离去,又去看两头牛。   哪怕两头牛还没有彻底好转,身上带着臭味,他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今天几乎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日子。   虽然当时买牛的时候他态度很坚决,但他其实也不是不担心,万一要是赌输了,九千块打水漂不说,还显得他跟个笑话一样。   幸好,没赌输。   无害化处理一头六百多公斤的大牛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晚上,唐铎海忙完一天的事情,下班找朋友打牌。   朋友已经打完几圈了,见他姗姗来迟,吐槽道:“好家伙,打牌你也不积极,前两天赢够了是吧?”   唐铎海摸着牌:“屁,今天加班去了,无害化处理了一头大牛,刚刚才回家,匆匆洗了个澡,叼了个饼,我就赶过来了。”   其中一位朋友顺嘴打听:“谁家的牛死了?”   “时闻家的。”唐铎海怕朋友不知道,顺嘴解释了一句,“就是牧场新来的那个大帅哥。”   “知道。买了三头病牛的那个是吧?九千块三头牛,还以为他能捡个便宜,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一头,剩下的两头能捱过去吗?”   唐铎海听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怎么不能?另外两头牛好得差不多,刚进入了发情期。你们是不知道,今天他还拉着斯克维尔大夫问,出什么问题了哈哈哈哈。”   大家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禁跟着笑起来。   笑完,大家又忍不住讨论:   “那家伙的运气可真够好的,三头牛能活下两头。”   “我看他是真厉害。要不是有点手段,谁敢这么搞?多少钱都不够亏的。”   “我估计也是,大城市来的,可能之前学了点。”   “可惜他来得太晚了,要是早来几个月,我家那头好牛送到他这里来,说不定能救。”   ……   时闻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引发了牧区的大讨论。   他正准备给母牛配种的事情。   这阵子他查了不少资料,对护理母牛有了一定的心得,正好可以实践一下。   很快,家里的两头母牛进入了下一个发情周期。   时闻请斯克维尔上门给母牛人工授精。   斯克维尔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再来他的草场,转头四下张望:“你这个草场,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时闻:“七月了嘛,草肯定长得快。”   “我记得你牧场里有几个青贮窖,什么时候开始弄青贮?”   “等两头母牛怀上了就弄,过几天,估计到时候还得请几个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时闻一边说着话,一边带斯克维尔往仓库里走。   斯克维尔问:“牛还关在仓库里?”   “它们的病刚好,又到了发情期,马上要人工授精,养在仓库里,等情况稳定了再挪去畜棚会安全一些。”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找公牛配。”   时闻摇头:“我这两头牛的黏膜病才刚好,找公牛配,兴许人家会有顾虑,到时候弄出什么纠纷来就不好了。”   两人一头钻进仓库中。   为了养牛,时闻专门打扫消毒过一番,窗户开得很大。   草原的风吹进来,仓库里一点都不昏暗沉闷,反而有一种草料的清香。   斯克维尔看到被拴在柱子上的两头大褐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两头大褐牛高大健壮,大大的眼睛给它们添上了一层秀美,朝人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很温驯。   斯克维尔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这两头牛的精神面貌已经完全不一样,看起来跟之前判若两牛似的。   “你这牛养得真好。”斯克维尔围着两头牛检查,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真好,完全看不出来它们曾经是病牛。”   时闻笑:“现在可以配了吧。”   “可以了。”斯克维尔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两支牛冻精,递给时闻看,“按你的要求,拿的是丰赋牧业出品的本地褐牛冻精,两百八十一支。”   时闻仔细检查上面的标签,确定种牛的信息没问题,笑了一下,将管子递回给斯克维尔:“没问题。”   斯克维尔拿出手套:“那我给它们配了,你拴好一点。”   人工授精的过程非常简单,只用了十多分钟,斯克维尔就弄好了。   两头褐牛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斯克维尔从药箱拿出针头:“我再给它们打支维生素制剂,提高坐胎率。”   维生素制剂是肌肉注射,粗大的针头直接打进牛背部,牛疼得“哞”了一声。   时闻听见,心疼地揉了揉两头牛注射的位置。   斯克维尔收起针头,笑了笑:“你是真用心,明年肯定能生两头好牛犊。”   时闻点头:“我也希望,能平平安安产下牛犊就好了。” 第18章   时闻的牧场昼夜温差挺大,刚刚起来的时候得穿加绒外套,等太阳一出来,穿长袖都已经觉得热了。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围在腰间,慢悠悠赶着牛羊往前走。   黑娃和乐娃、安娃三只狗子分别在两边帮着驱赶,免得牛羊往旁边跑。   时闻一人带三条狗,牧这么一大群牛羊,也还算从容。   时闻的目光落到前面的褐牛身上。   新买来的两头褐牛走在牛群之中,步履沉稳,完全看不出重病过,也看不出已经怀上了。   它们走在牛羊群中,好像天生就是这个牧场的一员。   看来这两头牛挺适应这个大家庭,稳了。   牲畜边走边低头啃草,走得很慢,路过沟渠的时候,在沟渠边嬉戏吃草的大鹅被吸引,迈着脚步,摇晃着身子,也跟了上来,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   大鹅已经褪去了胎毛,现在长出了白羽,看起来十分漂亮,就是有些聒噪,好奇心也强,非常喜欢跟在人或动物后面,冷不丁一口叨上去。   时闻看到大鹅跟了上来,懒得赶,吹了声口哨,喊:“黑娃——”   黑娃停下脚步,转头看到跟在后面的大鹅,威严地“汪”了一声,乐娃和安娃听到它的叫声,齐刷刷停了下来,也扭头看。   乐娃先忍不住,迈开四条腿,快速跑动起来,将大鹅往回赶:“汪汪!”   这阵子,鹅狗交锋了好几次,最后以狗子们的压倒性胜利为结局。   才半大的大鹅压根干不过半大的狗子,每次闹事总会被狗子咬住,再用爪子按住。   多来几次,大鹅们也长了记性,现在压根不敢惹狗子们。   现在看到乐娃跑过来,大鹅们慌张地扇动翅膀,“嘎嘎嘎”地往回连飞带跑。   因为太过慌乱,原地掉了一堆雪白的羽毛。   乐娃一见到大鹅们慌了,反而更加激动,大声汪汪叫着,跑近大鹅的身前,呲着牙吓唬大鹅。   时闻见状,喊了一声:“乐娃!”   跑疯了的乐娃根本不听,还在往前跑。   时闻又喊了一声:“黑娃!”   在黑娃看过来的时候,时闻喊:“左后!”,并做了个手势,示意黑娃从左后方包抄,制止乐娃,免得鹅被乐娃追死了。   同时,时闻自己也跑起来,从另一边往乐娃那边跑去。   结果,还没等时闻和黑娃跑到近前,乐娃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被绊了一下,便连滚带摔,咕噜咕噜往前翻滚了好几圈,摔得它“汪——”的尾音都变了。   趁着它停下来了,时闻跑过去,两手一捞,抓住乐娃的腋下,将它举起来,跟自己对视。   乐娃好像摔懵了,眼睛都没法聚焦了,毛茸茸的狗脸上满脸懵逼。   时闻原本还想教训这失控的家伙一番,见状,只好先摸摸狗头狗脸,检查它有没有摔坏。   乐娃终于缓过来了,“嘤”地一声,将大脑袋往时闻怀里撞,委屈地撒娇。   时闻一只手抱住它,另一只手敲了它的脑袋一下,板着脸教训道:“你还好意思嘤?再乱追鹅,把你今天的零食给扣了!”   确定没问题后,时闻将乐娃放在地下,弯腰摸了在旁边等着的黑娃一下,伸手掏出零食奖励黑娃:“干得好!”   黑娃吃掉时闻掌心里的零食,响亮地叫了一声:“汪!”   近处,知道做错了的乐娃压根不敢出声。远处,懒得跑,就地摸鱼的安娃则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时闻一一看过三只狗子,收回目光。   家里三只狗子三种性格,黑娃已经隐隐有得力助手的风范,乐娃和安娃却还要慢慢训,急不得。   时闻将牛羊赶到预定的地点吃草,并留三只狗子在这里看着之后,走另外一边回家。   他想顺道去看看这个牧场之前的玉米地。   这个牧场在他爷爷手里的时候,开出了很大一块地方种植青贮玉米等牧草。   现在已经丢荒了好几年。   他之前看过几次,只是略了解过情况,没能腾出手来收拾。   现在有空了,他得把玉米地重新开垦出来。   时闻走到曾经的玉米地前,丢荒多年,这片地里仍然有零星的玉米苗,不过长得不怎么样。   他走在地里,伸手挖了一块泥土出来。   本地是正宗的黑土地,泥土黝黑松软,轻轻一挖,就能挖出一大块。   他握在手里捻了捻,感觉这土保持得还可以,比荒地好多了,耕开了,施一层底肥就能用。   他来到这里才两个多月,积攒下来的粪肥不多,还都没发酵好。想要底肥,得先去外面买一点。   时闻在微信上跟傅蒙打了声招呼,当天傍晚上门拜访。   傅蒙将时闻迎进家里:“好些天没见你了,你新买的那两头牛怎么样了?”   时闻:“斯克维尔大夫说胎已经坐稳了,好好养,明年五月应该能产下犊子。”   傅蒙笑道:“那真不错。我还以为,你牧场里要过两年才有犊子生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今年羊也能配吧?”   时闻点头:“能,我打算再调理一阵子,等十月再配,刚好明年三月接春羔。”   牛怀孕要九个月,羊却是五个月就够了。   时闻第一年养羊,怕冬天羊羔出生的时候会太冷,到时候照顾不好容易夭折,所以想推后一点。   到时候开春了,新鲜的牧草长起来,也有利于母羊哺乳。   本地许多人八月就会给羊配。   当然,九月、十月、十一月给配的都有,主要看自家情况。   傅蒙听了时闻的计划,知道他心中有数,赞叹了一番。   两人聊了一会,时闻切入正题:“傅哥,你家有没有发酵好的牛羊粪?卖我五千公斤。”   傅蒙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卖什么?你要用就先拉去,到时候还我也是一样的。”   时闻笑道:“主要拉来拉去有点麻烦,我在傅哥你这里买,等我那边的牛羊粪发酵好了,我就卖到工厂去,刚好平了这笔账。”   傅蒙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反对:“你什么时候要?我先把它清出来,到时候找人给你拉过去。”   “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这几天就能清出来。”时闻解释道,“我想种点青贮玉米,预备给牛羊冬天吃。”   牧区养牛羊,冬天的草料就是很大的成本。   养几百头牛羊,一个冬天就得吃掉几十万元的草料。   要是不提前打算,冬天光是筹措资金买草料就够时闻头疼。   傅蒙问时闻想种多少青贮玉米。   时闻道:“第一年种,我想先种五十亩试试,要是管理得过来,明年再多种点。”   傅蒙:“青贮玉米还挺好管,埋足底肥后,不用打药,不用施肥,到时间了,你等收割就行。不过你那边牛羊不多,确实没必要一下种太多。”   时闻笑:“是啊,我量力而行。”   来牧场后,时闻一直很谨慎。   他手里的钱不多,经不起浪费。   既然都拜访傅蒙了,时闻干脆一起请傅蒙推荐靠谱的师傅。   他得请人耕开土地,再用机械播种。   要不然光靠自己,实在太累。   傅蒙对本地的情况了如指掌,果然给他推荐了几人。   只不过,现在正是青贮玉米种植的高峰期,时闻问得比较晚,得排几天队,师傅才有空过来。   这天,时闻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吃完饭洗完澡回到书桌前。   他打算写写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计划。   写之前,他打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发现燕克行居然给他打过微信语音。   这可真是稀奇。   燕克行居然有主动找他的一天!   时闻看着手机,想着将语音电话给他拨过去,没想到手指一偏,居然拨到视频电话那里去了。   等他意识到,手忙脚乱想挂掉,燕克行已经接通:“时闻?”   燕克行坐在一间大书房里,前面有两块大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   时闻看着背景里的燕克行,心中颇感奇妙。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燕克行的这一面。   燕克行见时闻不说话,问道:“卡住了?”   “没有!”时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又盯着燕克行鼻梁上的金属边眼镜,“你近视吗?”   穿着衬衫,戴着眼镜的燕克行好帅!!!   燕克行修长的手指将鼻梁上架着的金属边眼镜拿下来,展示给他看:“你说这个?防蓝光的平光镜。”   “原来是这样。”时闻咽咽口水,努力将脑子转动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燕克行:“我今天去调研,听耕地的人说,你请了他们去开垦,要开五十亩地出来?”   时闻点头:“对,我想种点青贮玉米,冬天节省点草料钱。”   燕克行问:“确定好品种了吗?”   “还没有,现在在辽洋白、豫青贮和共和青贮三者之间犹豫,暂时比较倾向种辽洋白,它比较适合我们本地的环境,本地种的人也多。”   时闻说到正事,脑子勉强清醒了些:“辽洋白的抗病性和产量都挺不错的,种植时间也不算长,刚好十月底收割,就可以入窖发酵,等冬天取出来。”   燕克行听完,点头。   时闻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没听到燕克行说话,将话题拉回来:“你是有什么建议吗?”   燕克行:“之前以为你没有头绪,想给你推荐玉成青贮九号。这个是新品种,产量、抗病性、适口性和营养价值等都还行。”   时闻:“我没听说过这个品种,难种吗?”   燕克行:“不难,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参观他们的种植基地,让他们给你讲讲种植要点。”   时闻眼也不眨地盯着他:“那会不会打扰到你上班?”   燕克行在那边笑了一声:“上班也是有休息日的。” 第19章   一望无际的青翠玉米地,风吹过,娑娑作响。   时闻站在田埂上,悄悄比划了一下。   这青贮玉米比他还高,起码两米往上了。   种植基地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这款玉成青贮九号的情况:“……我们这款青贮玉米长得比较快,适口性挺好,病虫害也少,甚至在亩产方面,我们也有优势,平均能达到十吨……”   时闻心中一动,优势要是这么明显,倒也不错。   青贮玉米跟一般的玉米不同,收割的时候,它全株都会被打成碎末,连叶带茎再带玉米棒子,亩产指的是地面上所有的部位。   能达到八到十吨已经很厉害了,他之前看的其他青贮玉米品种,亩产基本在八吨以内。   时闻轻轻捏了捏面前的玉米棒子。   工作人员看他对玉米棒子感兴趣,顺手给他掰了一棒,露出个微笑,继续介绍:“您可以看一下我们的检测报告,它全株的蛋白质含量可达百分之十七,作为饲料来说,表现非常不错。”   “玉成青贮九号的平均生长周期也短,只需要一百一十三天。这一批因为水热条件好,长到现在只花了一百零二天。”   时闻掰开玉米棒子,跟食用玉米不同,青贮玉米的玉米棒子颜色寡白,不过籽粒已经长饱满了,这批青贮确实是已经成熟的青贮。   工作人员:“我们刚刚发表了论文,您也可以看看我们的论文。”   时闻抬头跟工作人员对视:“有网址吗?”   工作人员没想到他真的要看,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有!”   燕克行在旁边露出了点笑意。   时闻站在田埂上,认真地看玉成青贮九号论文。   他最近私底下看了好些燕克行团队的论文,已经能快速提取论文的重点。   稍微一看,他就发现,玉成青贮九号确实非常不错,在国际上也算得上是高水平的青贮,业内对这款青贮玉米还挺看好。   也是,它的表现要不是很好,燕克行也不会特地推荐给他。   旁边的工作人员观察着他的神色,笑容更深了些:“您要是种植我们的青贮玉米,在种植过程中,我们这边的技术人员可以随时免费提供技术支持。”   时闻:“你们的种子现在多少钱一斤?”   工作人员:“批发价是三十六。”   时闻轻轻“嘶”了一声:“那可真够贵的。”   市面上的青贮玉米种子均价也就二十多!   工作人员:“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的种子技术含量比较高。”   时闻谈了一下,实在谈不下价格,只好答应以三十六一斤的价格购买。   他有五十亩地,原本想一亩地买四斤种子。   工作人员说玉米是经典的碳四植物,固碳的时候只会吸收二氧化碳,不需要氧气,光合效率很高,种密集一点也没关系,青贮玉米在这方面尤其有优势。   最终算下来,时闻每亩大概需要六斤种子,种子的总价为一万零八百块,一分都没有少。   好处是这边给时闻赠送了全套的技术支持服务,他在种植过程中要是遇到了问题,这边可以给他派技术专家过去。   现在下单,种子要过几天才能生产出来。   时闻答应了,他牧场里的地还没耕开,趁着这个时间,正好先耕地,施底肥。   他们一直在种植基地待到中午,直到吃完饭,燕克行才送时闻回去。   燕克行的车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解开安全带,转头正要感谢燕克行。   燕克行先他一步开口:“你最近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时闻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完全不是普通朋友会问出的问题。   燕克行也不像是会过问朋友私事的性格。   时闻:“你怎么这么问?”   燕克行:“你要是手头紧,我可以借你点。”   原来如此,时闻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对着燕克行笑了笑,“还没到那地步。我之前申请了三十万补助,会在三个月内陆续发下来,已经发五万了。”   “我就是用钱的地方很多,需要安排一下。”时闻组织语言,“花钱花得比较谨慎。”   燕克行点了一下头,不再多说。   时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下车之前又扭头看了燕克行一眼。   燕克行陪了他半天,都到家门口了——   时闻扶着车门试探性地问道:“你要不要参观我的牧场?最近变化还挺大的。”   燕克行:“方便吗?”   “当然!”时闻的眼睛很亮,“你要是有空,在我这边住一晚也可以,我这边有客房,都是打扫干净的。”   燕克行便道:“那就麻烦了,我先停一下车。”   时闻下了车,等燕克行将车停在路边,时闻带他进入牧场。   牛羊被他赶到远处吃草去了,狗子们在看着牛羊,牧场里面很安静。   此时正值盛夏,牧场上的草长得很好,黄色、粉色、蓝色等各色小花随风摇动,近看不起眼,远看却如画卷一般。   燕克行抬头看向远方:“你将牧场管理得真好。”   时闻跟他肩并肩走着,也抬头看:“事业嘛,总要认真一点。”   燕克行:“确实很不错,生气很足。”   时闻带燕克行回家。   进屋后,屋子里清清凉凉,穿堂风从屋子里穿过,整间屋子都带有夏季牧场特有的清凉气息。   时闻请燕克行坐,又给他倒水:“你要休息一下吗?等傍晚,我带你去后山看日落,我们这里的日落很好看的。”   燕克行打量渐渐染上时闻风格的屋子:“好啊。”   时闻站起来:“那我去给你铺床。”   燕克行:“我来帮忙。”   来牧场生活后,时闻添置了好些生活用品,光被褥就有好几套。   他带燕克行去房间拿被褥,想着让燕克行挑一套自己喜欢的。   两人进入房间,时闻打开柜子,正想让燕克行来挑。   没想到身后的燕克行却没有动静。   他纳闷地扭头看,只见燕克行的目光正落在他的书桌上。   他顺着燕克行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书桌上堆着好些打印出来的资料,最上方的是一摞论文,全是燕克行团队的论文。   时闻:“!!!”   他之前去镇上打印牧场管理方面的资料,顺手打的,主要感觉看纸质论文方便一点。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当事人抓包了!   时闻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   他站在原地,感觉鞋子里的脚趾头都在抠了。   主要他现在从事的行业,跟燕克行他们团队的研究方向基本没有交集。   专门去看论文,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好像他居心不良似的。   他强行镇定下来,当没发现燕克行发现了他正在看论文,转过头看向衣柜:“你要过来看看喜欢哪套被褥吗?”   燕克行并没有回避:“我们团队的论文写得怎么样?”   时闻清晰地听到了他声音里的笑意。   你们的论文都发到国际顶刊上了,还问我怎么样?!   难道全世界的学术大佬们没给你们个评价吗?   时闻重新转过头,语气真挚地说道:“挺好的,我看完之后深有收获。”   在这刻,时闻真的害怕燕克行突然问“那你有什么收获?”   问了他就真的答不上来了。   他强行转移话题,轻轻敲了敲衣柜:“你要不要来看一下究竟喜欢哪套被褥?”   时闻头顶快冒烟了,眼看要恼羞成怒。   燕克行顺着时闻的手看向衣柜:“好,我看一下,就要这套纯色的吧。”   时闻:“好,我去给你铺床!”   说着时闻抱着被子落荒而逃,燕克行迈着大长腿跟在他身后,并没有让他一个人铺床,而是跟过来一起帮忙。   而后时闻很快发现,燕克行干家务活干得比他熟练,也干得比他好。   堪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时闻也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在家相处,就是相对坐在一起,静静处理了半下午工作。   下午五点多,时闻伸了个懒腰。   燕克行抬起头来,对上了时闻的眼睛。   时闻强行终止哈欠:“五点多了,我们可以出发,准备去看日落了。”   燕克行收起手机:“好。”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并肩往外走。   时闻跟燕克行说些牧场的事情,偶尔不说话,两人之间也不至于冷场。   没想到,才刚走出去,时闻就看见自家三只狗子远远赶着牛羊回来了。   西斜的夕阳在它们身后显得黄灿灿的。   时闻正想给燕克行介绍家里的狗子。   看到时闻走出来,安娃欢快地朝他们奔跑了起来。   时闻自从将这小家伙接了回来,从来没有看见它跑得那么快过。   这家伙向来疲懒,突然这么热情,时闻满头雾水。   难道它们感觉到了燕克行的特殊,想过来贴贴?   时闻还没想明白,乐娃也跟在后面跑过来。   它们在草原上飞奔着,小短腿蹦得飞快,哪怕隔着老远,时闻都感觉到了它们那喜气洋洋的情绪。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时闻正警惕着。   燕克行看向他,提示道:“狗嘴里叼有东西。”   时闻:“啊?”   燕克行:“三只狗嘴里都叼着。”   时闻:“???” 第20章   眨眼间,安娃和乐娃就跑到了时闻跟前。   安娃从嘴里吐出一个沾满泥土的灰色东西。   时闻定睛一看,居然是个蘑菇。   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超级大蘑菇,菌盖比他脑袋还大的大蘑菇!   也不知道这只小狗怎么叼那么大一颗蘑菇过来。   安娃吐出嘴里的蘑菇后,端正地坐在地面上,朝时闻响亮地叫了一声:“汪!”   它毛茸茸的黄色大尾巴还在身后摆来摆去,显得心情非常不错。   看这表现,一看就是在邀功。   时闻还没来得及查看。   乐娃也飞快地跑到了他的跟前,同样吐出一颗巨大的蘑菇。   乐娃更加心急,吐出来之后还用爪子扒了扒,往时闻的方向推:“汪汪!”   哪来的大蘑菇?时闻满头雾水地弯腰捡起两颗蘑菇。   这两颗蘑菇都很重,肉质很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起码有一斤多。   他看着裹满了泥土的蘑菇,一时之间完全没法判断这是什么蘑菇,该不会是偷了人家大棚种的蘑菇吧?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   不过附近好像没有种蘑菇的人家啊。   时闻拎着蘑菇转头,看向燕克行:“你认识这蘑菇吗?”   燕克行走了上来,辨认道:“是美味蘑菇。”   时闻诧异:“什么?”   “它的名字叫美味蘑菇,也叫芦苇菇等,是一种生长在地下的蘑菇。”燕克行看着两只摇着尾巴的狗子,“可能小狗闻到了蘑菇的气味,特地将它挖了出来。”   两只狗子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抬头挺胸,毛茸茸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时闻拿着蘑菇,终于想了起来:“我好像听说过。这是不是本地唯一一种埋土里的蘑菇?像冬笋一样,得挖开鼓包,才能看见的那种蘑菇?”   燕克行:“确实得挖,埋在土里倒不一定,本地还有晚秋丝盖伞,同样埋在土里,跟美味蘑菇还有点像。”   “啊?那两种蘑菇好辨别吗?”   “还算好辨别?主要看菌环辨别,美味蘑菇有菌环。”燕克行说道,“对于不熟悉的蘑菇,最好不要吃,有些时候好像辨认出来了,然而可能是一些尚未被学界发现的毒蘑菇。”   “还能这样?”时闻掂了掂手里的大蘑菇,担心道,“那这两颗蘑菇能吃吧?”   燕克行:“能。”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娃赶着羊群过来了。   黑娃嘴里也叼了一颗大蘑菇。   它体型最大,叼的蘑菇也最大,巨大的蘑菇几乎要把它的嘴巴撑裂。   它的表情却很沉稳,将蘑菇吐到时闻和燕克行脚下,只是轻轻摇了摇尾巴。   燕克行仔细辨认后,确定黑娃叼的也是美味蘑菇。   狗子们放牧回来还带了礼物,时闻挨个摸了摸脑袋,回客厅拿出肉干奖励它们。   安娃吃了肉干不算,用爪子扒着时闻的鞋子,鼻子里发出嘤嘤嘤的叫声,显得有些着急。   时闻一看它的表现,就知道它是想吃这蘑菇了。   他给狗子们做过拒食训练,狗子们基本能做到不吃外界的食物。   时闻掰了一块美味蘑菇闻了闻,转头问燕克行:“它们能吃生蘑菇吗?”   燕克行:“最好不要。”   “那就只能做熟了吃?”时闻揉着安娃的脑袋,将它的头皮往上捋,“你们先去玩吧,晚上回来给你们做蘑菇吃。”   不远处,牛羊已经自行入圈,太阳也西斜,快到地平线了,晚风吹过来,比白天凉很多,带着夏日特有的气息。   再不出门,等会儿天就要黑了。   时闻还想跟燕克行去山上看落日,肯定不能再磨叽。   黑娃和乐娃都没意见,安娃却叼着时闻的裤脚不让走:“嘤嘤嘤。”   时闻往外扯自己的裤脚,试图把裤脚抢回来:“真的等会儿就回来给你们做蘑菇吃。”   安娃:“汪汪汪!”   “你这么大一只狗子了,不许撒娇!”时闻不容易把裤脚的一边抢回来,又被叼走了另一边,“让让。”   安娃颇有点认死理的架势,愣是叼着裤脚不让走。   乐娃在旁边看得有趣,在时闻脚下转悠了几圈,而后过来叼他另一边的裤脚。   黑娃在边上走来走去,身为狗中老大,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很明显,它也不想时闻走。   狗子们没有做错事,时闻总不能因为它们的撒娇就把它们揍一顿。   他抢到了这边的裤脚,又被叼另一边,跟狗子们抢来抢去。   乐娃还以为在玩,吐着粉色的舌头,咬他的裤脚咬得越发起劲。   燕克行在旁边看着,满脸都是笑意。   时闻抓狂:“快过来帮忙啊!”   燕克行:“估计帮忙你也走不了,你能跑得过这群小狗?”   还真不能,他家的狗子可是牧羊犬。时闻傻眼:“那怎么办?”   “改为看明天早上的日出吧。”燕克行说道,“先把蘑菇做了再说。”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时闻弹了安娃一个脑瓜崩:“放开,我们要去做饭了。”   安娃扯着他的裤脚,跟他对视片刻,见他没有撒谎的意思,真撒嘴了。   时闻两只手包着狗脸一顿揉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格外机灵!”   时闻和燕克行捡起地上的三颗蘑菇,拿去厨房刮洗。   得先刮掉外面的泥土和老根,再清洗切片。   时闻的手艺一般,刮蘑菇也不太利索,垂着眼用小刀刮的时候显得格外笨拙。   跟他并肩站着的燕克行动作就麻利多了,修长的手指翻飞着,很快底下的蘑菇便被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白净瓷实的内里。   燕克行刮干净两颗蘑菇,时闻手里那一颗还没处理好。   燕克行从他手里接过蘑菇,轻轻推了推他:“我来,你去剥蒜。”   时闻让开位置,去置物架上抓蒜头:“要多少蒜?”   燕克行:“一把。”   燕克行将蘑菇清洗干净,放到砧板上开始切,蘑菇在他手底下飞速变成均匀雪白的薄片。   时闻知道他刀工好,却不知道能好到这个地步,简直看呆了。   燕克行刀功好,厨艺好,时闻没怎么挣扎就将掌厨的大权交了出去,自己退居二线,只在旁边打下手。   燕克行的动作非常麻利。   不多时,厨房便盈满了食物的香气。   这些香气如有实物,沉甸甸地在厨房里杵着,时闻想避都避不开,只能任由这些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   不多时,时闻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扭头一看,只见三只狗子叼着自己的饭盆,整整齐齐地蹲在厨房门外,尾巴摇得飞快,以至于快发出“呼呼”的风声。   果然狗随主人。   时闻自己就馋得不行,也不好意思批评家里的狗子。   他家的厨房是室外厨房,平时做饭的时候,狗子们从不过来,时闻还是第一次见到狗子在门外蹲得这么乖巧。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啊。   配菜不多,一会就弄完了。   时闻靠在橱柜上,看着燕克行做饭。   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   燕克行站在灶前炒菜,颠锅的时候,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恰到好处。   灯光照在他脸上,美人如玉,格外赏心悦目。   尤其他的态度,格外从容。   锅中的菜需要急火快炒,他却不见一点慌乱。   几分钟后,燕克行将锅中的蘑菇盛出来:“炒蘑菇好了。”   时闻端着炒蘑菇,正要走出去,眼睛的余光看见狗子们跳来跳去,鼻子里嘤嘤嘤,一副馋得不行的样子,脚下转了个弯,又端着炒蘑菇回来:“还是放在这里吧,晾一晾。”   安娃在外面大声地抗议:“汪!”   时闻转头:“叫也没用,小心等会把舌头烫掉。”   燕克行满脸都是笑意,洗干净锅,将腌制好的牛肉下锅快炒。   紧接着,厨房里升腾起了炒牛肉喷香的味道。   狗子们在厨房外面用爪子挠地板,嘤嘤嘤地,表现得更急了。   要不是时闻训练得严格,它们非冲进厨房来不可。   燕克行快速做了三菜一汤——炒蘑菇,炒牛肉,炒茄子,丝瓜蛋花汤。   茄子和丝瓜来源于时闻家后院的菜园,现摘现炒,最为鲜嫩。   三道菜都是家常菜的炒法,香得却完全不同寻常。   别说狗子们忍不住,就是时闻,也悄悄咽了无数回口水。   等菜都炒出来,时闻征询过燕克行的意见后,给三只狗子盛了白饭,又给它们拌好汤,在上面盖上炒蘑菇,炒牛肉和炒茄子。   狗子其实能正常吃盐,只是不能将菜当饭吃。   尤其时闻家的狗子活动量比较大,家常菜的咸度对它们来说正好。   时闻配置的狗饭对它们来说完全不至于成为负担。   等狗子们在外面吃上饭了,燕克行已经盛好饭摆好筷子,正在桌边等着时闻。   时闻洗过手后从屋外进来,一眼看到正在等待的燕克行,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他掩饰性地低下头。   他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燕克行将筷子递过来:“吃饭。”   时闻坐在他旁边,深深吸了口气:“你手艺真好。”   “还没吃你就知道手艺好了?”燕克行将菜轻轻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   时闻端着饭碗,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闻着香味就知道错不了。”   时闻也不光是拍马屁,桌上的饭菜真的很香。   他先夹了一筷子炒蘑菇,塞到嘴里品尝。   炒蘑菇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明亮汤汁,咬下去,极致的鲜味与汁水一起迸发出来,爽滑柔嫩。   它的鲜并不冲,而是颇为绵柔,富有层次感,吃下去后,令人回味无穷。   时闻品尝着炒蘑菇,眼睛一下就亮了。   怪不得这个蘑菇的名字叫美味蘑菇,它真的太美味了!   美味到,吃下去后,直接令人身体里升起一种别样的幸福与满足。   时闻:“这个蘑菇怎么会那么好吃?!”   燕克行:“跟上次的巴楚菇相比怎么样?”   “完全是不同的风味。”时闻仔细回忆着巴楚菇的滋味,“美味蘑菇要更加肥厚,吃起来有大口吃肉的快感。巴楚菇更加爽脆,口感极佳。都很好吃!”   时闻又尝了一筷子蘑菇,而后夹了一块茄子。   茄子只是普普通通的本地茄子,做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炒,可燕克行像是有魔力一般,炒出来的茄子十分香滑美味,略带一点夏季蔬菜特有的清爽,极为下饭。   要不是燕克行就坐在旁边,时闻非得拿茄子拌饭不可!   真好吃啊!   三菜一汤,吃到最后,时闻硬撑着拿碗将剩下的丝瓜蛋花汤喝完。   他感觉腹肌都快鼓出来了。   幸好今天没穿很紧身的裤子,要不然他都担心裤子被崩开。   两人一起洗完碗,时闻撑得完全坐不住,干脆邀请燕克行外出散步。   外面有星有风,牧场开阔得很,今天傍晚没看到落日,现在出去看星星也挺好。   燕克行答应了他的邀请。   两人走到外面。   时闻抬眼一看,明亮的星星挂满了整个天空,天空倒扣下来,像是要将他们扣在一起一样。   远处,山脉影影绰绰,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闪烁着微光。   走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什么都不用说,就足够让人惬意。   时闻却不是沉默的性格,他跟燕克行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话想说。   时闻给燕克行介绍牧场,从老爷子留下来的旧畜棚到长长的青贮窖,从还没来得及修整的仓库到玉米地,三千亩的大牧场,光靠他一个人经营,有许多事可干,也有许多项目可展开。   燕克行听完他的介绍,问道:“你打算用多长的时间完成你的构想?”   时闻:“三年。我打算花三年时间,将牧场的基础设施建好,并慢慢引入想养殖的牲畜。”   燕克行点评:“这个压力可不小。”   时闻比较乐观:“其实也还行,我是职业牧民嘛,三年时间,整个牧场应该能上一个台阶。”   燕克行:“像你这种情况,如果资金充裕还好,资金不足,干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时闻也知道这个问题:“这个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我在养殖方面的能力还行,资金今年应该就能回笼,走向盈利。”   “既然这样,你不接受借款,能接受借贷吗?”燕克行看着他,“我认为你这种情况,先借一笔资金将牧场建设起来会好一些。”   时闻也不是完全没考虑过:“借贷需要抵押物。我虽然有牧场四十年的使用权,但并不是常规的租约,受条例约束,很难拿去抵押,银行不认的。”   燕克行:“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贷款,只是受现实制约?”   时闻点头,他并不是真想一直小打小闹,只是现实情况不允许罢了。   时闻:“以我的血统,只要牧场走上正轨,要赔本还是挺难的。”   燕克行跟他慢慢走着:“我有个朋友,管地方银行的,如果走大银行借贷,确实会比较困难。地方银行的行事会更大胆,风格也更激进一些,以你现在的情况,要在地方银行贷款,还是比较有希望。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人介绍给你,并充当你的担保人。”   时闻默默听完:“你不怕我失败跑路?”   燕克行:“我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时闻听到这话,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这是燕克行试图借钱给他后,第二次主动提出帮忙。   从上大学以来,别说普通朋友,就是父母对他都没有这么好过。   他微微偏过头,借着夜色的遮掩,喃喃道:“你对我也太好了。”   燕克行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时闻吸吸鼻子:“你让我考虑几天,盘点一下我现在的情况,过几天回答你?”   燕克行:“好,我等你的答案。” 第21章   时闻认真考虑了好几天,最终决定接受燕克行的好意,去见了他那个银行的朋友。   有燕克行的担保,时闻贷款的过程很顺利。   第一期贷款,他总共贷了七十万。   加上申请下来的三十万补助,今年的养殖资金应该够了。   手里有了钱,时闻的心里轻松许多,做事业更有冲劲。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需要好好管理牧场,养殖牲畜,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这天,太阳升得老高,时闻才和狗子们配合,将羊从畜棚里赶出来。   他没将羊往这阵子常去的草场赶,而是赶去屋侧的大水池边。   水池里,他早早放好了水,现在已经晒暖了,里面投放的驱虫药散发出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时闻也是这两天发现有羊的屁股被马蝇叮了,从伤口里面找到几条蛆虫,才想起来,该给羊洗药浴了。   药浴用的药粉是专门找傅蒙推荐的,他说尽管这个牌子的驱虫药味道有点刺激,但效果却很好,给羊用了之后,不仅能防止虫蝇叮咬,还能将寄生虫给驱离。   家里的羊现在羊毛又有些长了,卷卷曲曲的,不少寄生虫藏在里面,时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下点狠药。   时闻给羊群洗药浴绝对是为了它们好。   羊群却没有领这个情。   它们远远闻到了味道,就拼命往旁边跑,边跑边叫,踏得牧场尘土翻飞。   时闻加三只狗子从四个方向围堵,还是没办法堵住羊,还有被羊咬和顶的风险。   尽管时闻知道他家的羊一直有点凶,却没想到它们能凶成那样。   它们停在池子前,大声地:“咩——”“咩——”叫着,死活不肯下去。   时闻挥动着鞭子,将它们往下赶,它们还能一蹦两米高,直接从另一端跳上池子边缘。   它们不敢顶时闻,面对三条狗子的驱赶,当真敢低头就顶,为此,吓退了好几次狗子们的围攻。   黑娃还好,黑娃的个头比较大,又是从小放牧,羊群凶,它更凶,连扑带咬,收拾了好几只羊后,就没有羊敢往它那个方向逃了。   乐娃跟安娃身形稍小,积威不足,羊往它们那边跑,它们连咬带吠,还得瞅准空子躲,没一会就累得呼哧呼哧。   时闻看着两只小家伙,感觉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它们加大块牛肉才行。   太辛苦了。   还有这破羊,实在不行,干脆把里面的刺头挑出来卖了算了。   一人三狗努力控制着羊群,都累得够呛。   就在他们跟羊斗智斗勇的时候,远处有摩托声传来。   时闻和三只狗子齐刷刷转头去看。   只见斯克维尔正骑着摩托车朝他们驶来。   斯克维尔远远就喊:“时闻——给羊洗药浴呢?要帮忙不?”   “你能帮一把就最好了。”时闻抹着额头上的汗,“羊反抗得太厉害了,有点控制不住场面。”   斯克维尔将摩托车停在时闻家院墙底下,走路过来:“羊不肯下去?”   时闻喊:“是啊,主要太能跳了,要不是确定这些家伙是绵羊,我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山羊。”   斯克维尔哈哈笑起来:“你第一次给它们洗药浴没什么经验,等多赶两次,你就有心得了。”   “等应付完这次再说吧。”时闻大声叫完,请斯克维尔去到安娃和乐娃中间,“你帮我在那个角落堵着它们好了,它们有点欺负小狗。”   斯克维尔路过安娃的时候弯腰揉了一把,怜爱道:“真是辛苦了。”   安娃大声:“汪!”   有了斯克维尔加入,总算把羊群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池子里。   羊群泡在刺激的药水里,叫得更大声了,“咩啊”“咩啊”的,跟打鼓一样,时闻的耳鸣都快被叫出来了。   时闻等它们泡够了时间,才指挥着黑娃让开,放开口子,让羊群跳上岸。   羊群上岸之后,惊魂未定地狂奔了一会儿,这才镇定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吃草。   接下来,只要等它们休息好了,把它们赶到特定的草场就行。   这个步骤不用时闻出马也可以,三只狗子已经能熟练地将牛赶出去吃草了。   不过三只狗子累得直喘,也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工作。   时闻心疼地拿水壶喂了三只狗子水,又给它们吃肉干。   照顾完三只狗子之后,时闻才有空招呼斯克维尔。   “今天真是辛苦了。”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往畜棚走去,“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弄得特别狼狈。”   斯克维尔笑:“我看你家的池子以后得装个顶才行。”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装个顶,起码它们以后就跳不出来了。”   斯克维尔略说了几句,很快问牛的事:“你家的牛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暂时没看出来,它们吃睡都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两头怀孕的牛肚子大了一些。”   “有些牛孕早期确实也会显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牛棚。   时闻家的四头牛都在牛棚里,没有赶出去。   斯克维尔先检查“好脾气”和“大个子”,而后重点照顾两头怀孕的牛。   他拿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又给牛做了体格检查:“没什么问题,胎挺稳的。你家这牛羊都养得挺好,膘肥体壮,看着就不一般。”   说着,斯克维尔顺手拍了拍牛的脊背。   他去过那么多户牧民家,牛羊比时闻养得好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不是托我打听病牛的消息吗?我这边有三户人家,总共五头母牛想卖,都是黏膜病,病程在中期,情况比你之前买的那三头牛要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时闻正给刚做完检查的牛解开缰绳,闻言示意斯克维尔继续:“都是哪里的人家?”   斯克维尔:“我们镇一户,隔壁镇两户,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得你亲自判断。我就是帮忙拉个线,具体的事情得你们自己谈。”   时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择日不如撞日,时闻将关着的四头牛也放出去,跟斯克维尔看病牛去了。   他们先去有两头病牛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个养殖大户,家里养了上百头牛。   牛一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家就意识到了,并且及时做了隔离,请斯克维尔去治疗。   最终,病情比较严重的就两头。   现在他们家发现这两头牛可能救不回来后,便想卖给时闻,挽回点损失。   时闻和斯克维尔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男主人满脸愁容地出来接他们。   男主人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主要靠斯克维尔翻译。   斯克维尔给时闻大致翻译了一下情况,男主人直接带他们去牛棚中看病牛。   病牛隔离在冬天专用的保暖牛棚里。   牛棚的窗户开得很小,里面有些昏暗。   时闻一进去就闻到了黏膜病特有的臭味,臭味中还夹杂着草料和粪尿的气味。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这些气味之外,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奶臭味的气味。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转了个弯,时闻看见牛栏上方用电线拉了个小灯泡。   电灯被打开,灯光照亮底下小小的牛栏。   一个蒙着头巾的中老年女性正将一个大铁桶放在牛肚皮底下,伸手挤着奶牛肿胀的乳房,奶牛的奶水如丝线一般射进桶里。   时闻猛地反应过来,那股奶臭味就是牛奶的味道。   时闻诧异:“生病的是奶牛?”   不待男主人回答,斯克维尔先给时闻解惑:“是啊,本地最常养的就是奶牛,它们本身就在产奶期。”   男主人用本民族的语言认真对斯克维尔说了一句。   斯克维尔翻译:“他说他家的奶牛产的奶可好了,又香又醇,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比绝大多数人家的牛奶都要好喝。”   时闻看着正在挤奶的妇女,迟疑道:“这个牛奶还要吗?牛不是生病了吗?”   黏膜病虽然不是人畜共患病,但它是一种热性、急性传染病,牛患病后,产出来的牛奶肯定被污染了。   按照书上的建议,这样的牛奶肯定是不能喝的。   斯克维尔解释道:“不喝也要挤,牛奶留在乳房里,容易造成乳房肿胀发炎。”   时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将时闻的话也翻译给男主人听。   男主人朝时闻说了一小段话。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他说他家的奶牛很好,刚六岁,你要是买回去,治好了能接着产奶,而且它已经怀崽了,再照顾几个月,就能产下小牛犊。”   时闻倒是看出他家的奶牛怀有犊子,而且应该怀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在此刻,怀孕的牛并不一定有优势。   它们怀孕了,意味着照顾难度也加大了。   时闻对这家的牛颇感兴趣,走上前去认真检查。   这家的两头牛都是六岁的正当龄奶牛,五月份的时候也统一人工授精,明年二月左右就能产下小牛犊。   前提是,这两头牛的黏膜病还能治好,且小牛犊还能保住,不会流产。   两头牛都病成这样了,肚里的牛犊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时闻绕着两头牛走来走去,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看骨架,能看的都看了。   男主人见他一直犹豫不决,显得有些着急,一直在旁边说他家的牛好,时闻买回去不会吃亏。   最终,时闻请斯克维尔翻译,表示愿意买下这两头牛。   男主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听到他说想用三千一头的价格,却表示异议。   斯克维尔帮忙翻译:“他说,那些没有怀崽的奶牛都能卖三千,他这两头奶牛带了崽,怎么也要四千,配种和护理也是一笔费用,你再加一点。”   显然,这家已经打听过时闻了,也知道他之前买别人家的牛的价格。   时闻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母牛怀崽了,看起来是他占便宜。   但是怀孕的母牛比较虚弱,护理难度更大,哪怕他有过经验,也不能确保两头牛都能活下来。   再者,这户人家是专业的养牛户,富有程度在整个镇都数一数二。   要是他们家比较穷,时闻自己吃点亏,悄悄补贴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这户人家比他富有多了,他日子倒过得紧巴巴的,肯定不能多出这个钱。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这家以三千三一头的价格卖给时闻,两头就是六千六。   跟上次一样,这家人也请了附近有威望的老人作见证,立下了字据,双方钱货两讫,无论以后如何,绝不反悔。   成交后,牛主人家也给斯克维尔包了个红包,作为牵线的费用。   时闻跟斯克维尔跑了一天,又买了三头病牛。   那三头病牛也都是怀孕的母牛,全在产奶期。   斯克维尔说这种情况才正常,他之前买的那三头足龄却又并未配种的母牛比较罕见。   最后,时闻这天一共买了五头怀孕的奶牛。   五头牛拉了回去,照旧养在牧场的旧仓库里。   旧仓库他已经消过毒了,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家里的牛羊也打过黏膜病的疫苗了,相对比较安全。   时闻对照顾五头病牛还是比较有信心。   一大早上,时闻打着哈欠起来,从床边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往外走。   万籁俱静,天边晨星,他开门的时候,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惊醒了牧场的清晨。   时闻抬脚就往仓库那边走。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黑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对上他的目光,黑娃摇了摇尾巴,小跑着走到他跟前。   时闻弯腰,揉搓了下黑娃的脖子,贴贴它的脑袋:“你这家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黑娃没有回答,只是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时闻又揉搓了下黑娃:“那走吧,我们挤奶去。”   时闻走到仓库外面,将挂在窗户上的橡胶手套取下来带上,又提着铁桶进去。   里面是病牛,黑娃还是半大的狗子,抵抗力比较弱,时闻不许它进去,将它关在门外面。   仓库里有点暗,时闻打开灯。   灯光惊醒了五头牛。   五头牛有气无力地“哞”了起来,叫声高高低低,好歹都有个响动,证明它们不算太虚弱。   时闻挨个查看牛的情况,给它们擦洗并上药。   这次买了五头大牛,一共花了一万六千五百,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小钱,希望都能活下来。   料理好牛后,时闻将铁桶放到最边上那头牛肚皮底下,坐在小马扎上,不太熟练地给奶牛挤牛奶。   牛可能已经熟悉了他的气味,也不反抗。   本地褐牛的产奶量并不算高,现在应该是淡奶期,每头牛产奶还不到十公斤,比那种动辄产奶三四十公斤的奶牛,产量要低多了。   不过,本地褐牛产的牛奶要更加香醇清甜,各种营养元素的含量更高,鲜奶闻着有点像浓缩的牛奶,带着乳品特有的香气,品质更加优秀。   牛奶是本地牧民重要的食物来源,大家并不完全追求产量,对品质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牛奶的品质一直是本地奶牛的重要评价标准。   就在时闻低头专心挤牛奶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长的黑色鼻子插在门缝里,左右来回拱着,看起来试图将门拱开。   “安娃!不许捣乱!”时闻凭鼻认狗,准确地认出了门外那家伙的身份,警告地对外面叫了一声。   那个狗鼻子“咻”一下缩了回去。   时闻转回身,继续挤奶。   没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时闻忍了忍,脱下手套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三两步走到门边,将门一拉。   只见安娃和乐娃两只狗子正撅着屁股拼命往里面挤,猝不及防被时闻拉开门,险些摔进来,还是时闻用腿接住了它们。   安娃见事情败露,立刻就地一滚,躺在地上勾起前爪,露出柔软的腹部,“嘤嘤嘤”地朝时闻撒娇。   乐娃慢狗一拍,也跟着躺了下来,勾着前爪,歪着脑袋看时闻:“汪!”   黑娃倒是沉稳地卧在一旁睡觉,不理这俩家伙。   时闻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不是狗,是馋猫吧?”   乐娃:“汪!”   时闻:“撒娇也没用,牛还病着,哪有牛奶可喝?何况你们小狗本来就不怎么能喝牛奶,还是歇一歇吧。”   安娃:“嘤嘤。”   时闻铁石心肠地将三只狗子关在门外面,锁好门,继续挤奶。   安娃用爪子扒拉了一会门,实在扒拉不开,只好停歇了。   挤奶的过程比较枯燥,挤着挤着,时闻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抽筋。   看来还是得早日把电动挤奶器安排上。   时闻挤完奶,给生病的牛安排上鲜嫩青草,他让狗子把其他健康的牛羊赶出去吃草,自己则开着铲粪车打扫畜棚。   铲粪车也是这段时间贷款下来后他新买的,两万多的价格,不算特别便宜,但是大大节省了他打扫的时间。   这么大一个畜棚,开着铲粪车,十多分钟就能全部打扫完,顺便喷洒消毒液。   铲下来的粪尿直接运去发酵池边上,一键倾倒就行,特别方便。   上午,时闻约的建筑队到了牧场。   他想在牧草建筑群的东北角再修一座新畜棚,早就递交了申请,建筑批文这几天才批下来。   随着他养的牲畜越来越多,现有的畜棚肯定慢慢就不够用了,肯定要扩充。   现在新畜棚建起来,正好可以用来隔离和安置新的牲畜,要不然每次都安排在仓库里,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建筑队是张德元推荐的,本地的老建筑队,口碑一直不错,收费也便宜。   时闻建新畜棚,建筑队包工包料,一平方收三百八十块,地砖、墙砖、栅栏、盖瓦等都包在里面,只有窗户和水电需要时闻另外付费。   现在时闻手里有钱了,不想在这方面多费精力,直接跟建筑队签了合同,让他们看着弄。   建筑队的效率很高,短短一个月,就在时闻的牧场中盖出了一座五百平方的大畜棚。   期间,时闻另外找了水电师傅通了水电,窗户也安上了。   新的畜棚更科学,采光、通风、保暖等都更好。   时闻打算将牛羊分开安置,将牛安置在这边,羊留在老畜棚里。   新畜棚建好后,时闻第一时间将养在仓库里的五头奶牛移了过来。   可能是时闻的养殖能力有所提升,也可能是奶牛的底子好,这次五头奶牛都挺了过来,全都活着,状态还都挺不错。   他要是转手卖出去,每头奶牛卖个两万块根本不在话下,相比他的购买价,一下子可以挣八万多块。   不过,他现在手头不紧,也没想着挣这个快钱。   时闻再请斯克维尔过来,专门为这五头病愈的奶牛做了个检测。   确定它们已经痊愈的第一时间,时闻忍不住拿电动挤奶器过去,一共挤了三大桶牛奶回来。   这是他牧场里产出的第一批牛奶。   可能因为他最近喂得好,牛奶的颜色带点迷人的淡黄色,一看就很美味。   时闻提着牛奶走进厨房,小心倒到干净的汤锅里,小火慢慢煮开。   他在煮牛奶的时候,牛奶上面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奶皮,浓郁的香味挥发出来,随着水蒸气飘得到处都是。   狗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闻到了动静,全都在厨房外面乖乖蹲着。   这次连黑娃也忍不住了。   它们排排蹲,时不时汪一声,其中还夹杂着焦急的嘤嘤声。   嘤嘤声一听就是安娃那个撒娇怪发出来的,它还用爪子扒拉时闻的门,示意时闻快一点。   时闻边煮牛奶边搅拌,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牛奶好不容易煮开了,时闻盛了四碗出来。   除了他那碗是满满的一大碗之外,三只狗子的碗里只有浅浅的一碗底。   时闻将牛奶放到厨房门前,让狗子们喝,自己也端着满满的一大碗牛奶开喝。   黑娃和乐娃都是埋头就喝。   安娃却看看时闻的碗,又看看自己的碗,不太高兴地用爪子扒拉碗,抗议道:“汪!”   时闻:“小狗不能喝太多牛奶。”   安娃歪着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怀疑:“汪!”   “真的。”时闻呷了一口牛奶,说道,“小狗喝多了牛奶会拉肚子,拉肚子就得请斯克维尔医生过来打针了。”   时闻说着,做了个打针的手势。   家里的三只小狗才刚打完疫苗,时闻一做这个手势,安娃就明白过来了。   它犹豫了一下,围着牛奶碗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将脑袋埋进碗里,开舔!   时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埋头苦喝的狗子们,笑眯眯地又喝了一大口牛奶。   不愧是他牧场里出产的牛奶,就是香醇!   享受自己劳动果实的感觉可真美好啊。 第22章   早上,到了时闻平常的起床时间。   生物钟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室内非常昏暗,他侧头看向窗户,细小的雨点打在窗户上,拖出长长的湿痕,顺着玻璃流下去。   半夜就开始下雨了,雨声嘈杂,敲在屋顶上,窗户上,滴滴答答的,他醒了又睡,直到现在还不想起床。   时闻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调了个十分钟的闹钟。   再赖十分钟。   十分钟后就得起床喂牛羊了。   十分钟后,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时闻万般无奈地撑着床坐好,打着哈欠从床尾拉过外套,给自己套上后下床去洗漱。   他慢吞吞地洗漱完,又用微波炉热了牛奶喝下去,困劲儿终于被压下去了。   他走到门口,从鞋架上拿出长筒雨靴换好,又穿上雨衣,准备往外走。   没想到,一拉开门,满院都是小花,有白有红,跟地上铺了条花毯一样。   花朵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风一吹,整朵花都在摇晃。   居然有那么多花!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院子居然大变了样。   他带着惊奇的目光,大步走出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放眼望去,整个草原都是摇曳的白花,从这边一直铺到山脚下。   他站在花丛中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之中?   要不然怎么能见到这种场面?   太令人震撼了!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上网查这是什么花。   网上说,是野韭菜花。   他蹲下来,拿花朵跟网图对比,果然是野韭菜花,蒙古韭的花。   和普通的种植韭菜不一样,它们更瘦小,却抽出了长长的薹,上面长着一簇小小的花苞。   时闻蹲下来,随手掐了一根。   野韭菜花散发着一种微甜的辛辣气息,还带着似葱似韭的独特味道。   狗子们听到时闻开门的动静,从畜棚里跑出来,黑娃和乐娃热情地摇晃大尾巴:“汪汪!”   安娃懒得叫,也懒得摇尾巴。   黑娃转头看了它一眼,安娃怂得缩了缩脖子,这才跟着叫了起来:“汪汪。”   叫得非常敷衍,颇有打工狗的气质。   时闻挨个撸了一下狗脑袋,撸到安娃的时候,双手包着它的脑袋,将整张狗脸往前一挤——原本眉清目秀的安娃立即变了个怪样子。   时闻笑出声来。   安娃哼哼唧唧地抗议,抬起爪子要扒拉时闻。   时闻放开它,又揉了揉它的脖子。   时闻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站在野韭菜花丛里的狗子,又用广角拍了牧场大片野韭菜花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他刚发出去,傅蒙便给他点了个赞,并评论:你牧场的韭菜花开得真好啊!   时闻正要回复,傅蒙的电话拨了进来。   傅蒙的声音响起:“喂,时闻?我家这边的韭菜花也开了,你嫂子腌了韭菜花酱,中午宰羊,你过来我家吃羊肉啊。”   时闻略想了想:“好啊,几点?”   傅蒙爽朗笑道:“自家炖羊,早点晚点都行,你赶着饭点来就对了,正好请你尝一尝我家今年养的羊。”   两人略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时闻回屋提了牛奶和拌饭出来,准备喂狗子。   三只狗子的肠胃都很好,对鲜奶完全没有不良反应,时闻每天早晚给它们喂的时候,会额外加一碗鲜奶。   除鲜奶外,时闻每天都要给它们准备蔬菜、大块肉和白米饭,伙食标准比他都高。   自从黑娃来牧场后,时闻做饭就不怎么糊弄了,好不好吃另外算,每顿必须有菜有肉,给狗子们加强营养。   尽管狗子们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但哪一只拉出去,都是毛发顺滑,威风凛凛的漂亮小狗。   喂完狗子,时闻开着叉车去叉干草喂牛羊。   下雨的时候,泥土里的寄生虫可能会被溅起来,附着在植物上,牲畜吃了沾有雨水的草,会有感染寄生虫的风险。   牧羊吃带雨水的草也容易拉肚子。   所以在牧草太湿的时候,牧民们一般不会将牲畜赶出去放牧,更多时候会选择干草。   时闻家里有七头怀孕的母牛,更不敢冒险。   他忙了半上午,总算把牧场里的工作忙完。   中午十一点多,他提着盒装点心敲响了傅蒙家的门。   傅蒙的老婆常青青过来开门,见他提着点心,责备道:“你来就来,总那么客气干嘛?”   时闻:“朋友给我的特产,带过来让你们尝尝。”   “你自己吃啊,饿的时候填补点。”常青青看着他,“怎么感觉你这个月又瘦了?”   时闻举着手展示自己的手臂,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肌肉更紧实了。”   时闻进了院子,傅蒙正在院子的一角炖肉。   锅是临时架起来的大铁锅,底下的粗木柴正熊熊燃烧着,大铁锅内奶白的汤汁翻滚不息。   随着汤汁的翻滚,浓郁的肉香味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时闻深深吸了一口香味:“这肉炖多久了?也太香了吧。”   傅蒙:“早上七点多宰的,八点多就炖上了,炖到现在,随时可以吃了。”   傅蒙蹲在锅边朝时闻笑,他一双儿女分别趴在他左右两肩,看到时闻,两个小朋友表现得有些腼腆。   正说着,常青青拿了不锈钢托盘过来,将锅里热腾腾的肉盛在托盘中。   时闻赶紧过去帮忙。   傅蒙家炖羊肉,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大块大块的羊肉,不见一点配菜。   时闻端着托盘,常青青往上面舀肉。   被炖得软烂的大块肉,盛起来的时候还颤悠悠地动着,光看这个景象,就知道它有多软嫩弹牙。   羊肉实在太多了,最后还是傅蒙跟时闻抬着托盘抬进饭厅。   常青青则端着一大桶奶白的汤,带着儿女进屋。   进了屋,大家也不多寒暄,直接洗手,吃肉,喝汤。   时闻先喝了一口汤。   羊汤浓白鲜美,里面的盐跟胡椒粉放得恰到好处,美味得粗犷而结实,一口喝下去,除了满满的鲜美肉味,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口汤咽下去,时闻鼻尖的热汗都激出来了。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傅蒙用勺子将一大块肉舀到时闻碗里:“别光喝汤,吃肉。”   时闻连忙用双手端着碗去接。   常青青则将一大碗青色的韭菜花酱放到时闻面前,示意他自己抹:“尝尝我们自家做的韭菜花酱,配着羊肉吃可好吃了。专门为了这韭菜花酱宰的羊。”   时闻惊奇地看韭菜花酱一眼,有点不太明白,这绿糊糊的酱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今天炖的羊是半大的羯羊,肉炖得有点收缩,正好露出里面的骨头,让时闻得以抓着骨头啃。   他先咬了一口羊肉。   这是傅蒙自家养的羊肉,里面一点膻味都没有,只有浓浓的奶香。   一口咬下去,丰盈的汁水迸溅出来,羊肉肥腴而软嫩,像是能在口腔中化开,极致的鲜美直接冲击了时闻的大脑。   清炖羊肉里面什么都没加,只有淡淡的盐味。   然而,那点盐味就已经足够烘托出羊肉的美味。   时闻低头看了羊肉一眼。   如果外面卖的羊肉都是这个品质,恐怕就没有人会不爱吃羊肉了。   他又咬了一大口,然后学着傅蒙他们的样子,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韭菜花酱,薄薄地涂抹在羊肉上面。   他以为自己会吃不惯这个味道,只敢轻咬一口,先尝试一下。   没想到,韭菜花酱配羊肉,比他想象中要香多了。   韭菜花略咸,那点咸鲜的滋味充分激发了手把肉的味道,清炖羊肉的肉味跟来自植物的鲜辣碰撞,加上发酵所产生的咸香,羊肉的香跟韭菜花的香缠绕,每一层的香味都在口腔中充分展开,又在汁水中层层递进,互相成就,香味浓烈而绵密,肉与菜达到了极佳的平衡。   哪怕时闻平时不怎么吃这种味道比较刺激的食物,也不由发出满足的赞叹。   时闻:“嫂子,你们家的韭菜花酱好好吃啊!”   “你喜欢等会儿带点回去。”常青青咬着肉笑,“我看你朋友圈,你家牧场上不是开满了韭菜花吗?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做一点。”   时闻心动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难吗?我做饭的水平比较一般。”   常青青:“说难不难,就是有几个技术要点。我有点说不清楚,你要真想做,我去你那教你做好了,顺便去你家牧场摘点韭菜花,行不?”   傅蒙家在这边定居,家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牧场。   他们家要放牧的话,大部分时候得将牲畜赶到外面的山野中去放牧。   国家已经实行退牧还草很多年了,本地有大牧场的人家也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有小牧场。   时闻满口答应:“这有什么不行的?嫂子你尽管去,反正那么多韭菜花,消耗不完下个星期就谢了,也挺可惜。”   常青青爽朗笑道:“那我可当真了,明天带上麻袋找你去。”   傅蒙跃跃欲试:“我跟你嫂子一起去。年年的韭菜花酱都吃不够,今年多腌一点。”   时闻自来到这边起,就没少麻烦他们夫妻俩。   一点韭菜花的事,时闻自然不可能拒绝。   傅蒙夫妻说来就来,第二天还真拿着大袋子,带着放暑假的儿女,揣着带梳齿的铁皮斗,到时闻家牧场里摘韭菜花。   时闻没想到还有这种黑科技产品,他拿了一个铁皮斗,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铁皮斗有点像垃圾铲,只是前面带着密密麻麻的梳齿,摘韭菜花的时候,只要将梳齿梳入韭菜花的花薹中,轻轻往上一抬,完整的韭菜花就能被梳下来,掉进后面的铁皮斗里。   比直接动手一朵朵去摘,要方便快捷多了。   时闻试了试,一会就摘到了半斗韭菜花。   他刚开始用,不太熟练。   傅蒙和常青青的动作就比他快多了,两个小孩干得也比他麻利。   不一会,大家一共收集到半袋韭菜花。   常青青掂了掂袋子:“差不多够了。时闻,你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昨天新买了一个两个密封罐,辣椒和洋葱也准备好了。”时闻停下手中的动作,“要去做韭菜花酱了吗?”   常青青笑:“对,我们先去做韭菜花酱,让他们爷仨在这里继续摘。”   傅蒙毫不在意地挥手:“去吧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傅蒙的女儿扭过头来,脆生生地说道:“我们摘得可快了。”   时闻乐了:“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常青青带时闻去厨房做韭菜花酱。   新摘下来的韭菜花放到大盆里清洗干净,摘去杂物,再用厨房纸巾吸干净水分就可以开始做了。   常青青从摩托车的后备箱把自己带过来的绞肉机拿过来:“手工切太费劲了,特地给你带了个绞肉机。用这个绞肉机轻轻一绞,很快就能绞好。”   常青青说着,将绞肉机打开来展示给时闻看:“我在家已经洗过晾干了,里面无油无水,你自己做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不能沾上油水。”   时闻连连点头。   常青青将韭菜花放入绞肉机里,开机,绞了几秒,看了一下,而后给时闻看:“绞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得保留一点颗粒感,不能绞得太碎,不然全泄成汤了。”   常青青手把手教时闻做韭菜花酱。   包括她自己的秘诀——往韭菜花里放洋葱和辣椒,都一起告诉了时闻。   洋葱的口感微甜,可以中和韭菜花的辛辣味,让回味更加丰富。   辣椒就纯属个人口味了,喜欢吃辣的放,不喜欢吃辣的则不放。   时闻属于喜欢吃辣的那一类。   就在他们干活的时候,外面传来狗叫声,同时伴随着一个男声:“时闻在家吗?”   时闻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张德元的声音。   他跑出厨房探头喊:“我在厨房呢,张哥,你进来吧。乐娃,别叫!”   张德元走进厨房,一进来就说:“嘿,你们这味儿可真够香的。”   常青青抬头笑着打招呼:“张哥。我们做韭菜花酱呢,你家做了没有?”   张德元:“我家的韭菜花早被那群羊啃光了,我老婆刚刚还说呢,找时闻的时候,得顺便从他这里薅一点韭菜花回去,要不然今年都没有韭菜花酱吃。”   时闻笑道:“你尽管薅,开车来薅都没关系。”   大家一齐笑起来。   张德元说正事:“你要买的那羊,我有个朋友刚大规模收了一批。他说可以转手卖给你,任你挑,不过得加点钱,他收是十六块收上来,你去他那挑,得付十八块的价格。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去看看?”   时闻点头:“这个没问题,我能接受。”   常青青看向时闻:“你又要买羊?”   时闻点头:“最近比较有空,我也积攒了一定的经验,就想买一批半大的羯羊,育肥了,过年的时候卖出去。”   羯羊指阉割过的公羊,市场上大部分羊肉都是羯羊肉。   常青青闻言倒是颇为赞同:“你这牧场够大,草也长得好,多养点羊比较划算。”   时闻:“是啊,前两天还有人在微信上问我,我的牧场要不要租出去?我就在想,要不干脆买一批羊回来,我自己多养一点,反正放在牧场里散养也不费什么事。”   几人聊着天,韭菜花酱就做好了。   新做好的韭菜花酱得密封好,放在冰箱里或者阴凉的地方,发酵一段时间再吃。   那样才有独特的酱香味,没那么冲。   时闻跟张德元约好了时间,跟他去另一个大羊贩子那边。   那个大羊贩子名叫木拉提,住在另一个市下面的镇里,他们从这边开车过去,得开差不多三个小时。   跟张德元不同,木拉提专门收购羯羊,现在做大了,还专门成立了畜牧公司,每年经他过手的羯羊有数十万只。   他的好些羊杀好后,还能远销海外。   时闻这个生意只是小生意,只是因为张德元介绍,木拉提才愿意接这个生意。   要不然,他都不太想费这个劲。   时闻和张德元赶到地方,大家互相介绍后,木拉提没说废话,直接带他们去畜棚里挑羊:“现在畜棚里的羊有一万七千一百只,你可以随便挑,挑好了,我免费给你运回去。”   时闻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闻接过喷漆,走进畜棚,仔细察看畜棚里的羊群。   他捏羊背,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几秒钟就能看完一只羊。   等挑过了几十只,他才用喷漆,标记第一只挑好的羊。   木拉提和张德元在畜棚外面并肩站着,见到时闻熟练而准确的动作,木拉提说道:“这眼光真是毒辣,难怪第一年就做得那么大。”   “要么怎么说有本事的人干什么都有本事呢?”张德元拍拍木拉提的肩膀,“你看着吧,这只是你们第一次打交道,但绝不会只打这么一次交道。”   木拉提连连点头:“这个我信。”   时闻挑的那些羊,头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羊,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凭他这手本事,肯定能做大做强。   木拉提内心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牧区又有新的年轻人要起来了。   时闻的听力十分敏锐,能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不过没有管。   他一个畜棚一个畜棚认真挑过去,等到傍晚,一共挑了三百零四只羯羊出来。   木拉提卖他十八一斤,活羊过秤后,总共花了时闻二十五万多。   要不是燕克行给他介绍了贷款,他还真买不起。   干事业真花钱啊。   不过,这么多羊,放在牧场里育肥几个月,过年的时候,体重翻个倍,挣个两三倍应该不成问题。   就看这批羊能养到什么程度了。   时闻看着木拉提的人将活羊装车,内心中充满着豪气。   他回去一定要大干一场! 第23章   新的羊群拉回来后,依旧要隔离。   时闻将新的羊群直接养在完工的新畜棚里,打算先圈养几天,确定没问题后,再跟之前的羊群合养。   幸好现在畜棚够多,要不然接了那么多羊回来,一定会影响牧场里现有的牛羊。   家里多了那么多羊要照顾,时闻一下就忙起来了。   除多了许多畜棚要打扫,许多羊要照看外,他每天还得开着割草机出去,割了草捆回来喂羊。   光靠家里的干草喂养,成本实在太高。   他家底不够厚,承受不起,只能自己多干一点。   草原的野韭菜花凋谢得很快,仅仅开了九天,时闻出去割草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朵野韭菜花了。   看来想再吃到这种时令野菜,得等到明年。   不过他家的野韭菜花也没浪费,他自己腌了几大罐,各路朋友来摘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一部分进入了牛羊鹅的口中。   新羊群赶上了好时候,一到他家就吃了一堆混着野韭菜花的鲜草,又有菜籽饼和盐砖等矿物饲料加餐,在他家待得十分安分。   时闻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羊,它们要是闹腾起来,恐怕不太好管理。   没想到它们不吵不闹,连打架都不怎么打,乖得很。   时闻感觉除了他的养殖天赋有所影响外,跟这一群羊都是骟过的公公羊,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天中午,时闻割完草,料理完畜棚那边,戴了顶帽子去巡视玉米地。   玉成青贮九号长得很好,现在已经有他小腿那么高了,茎叶长得非常肥壮,远比周围的牧草肥嫩。   时闻站在玉米地里,翠绿的玉米苗跟周围黝黑的泥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片玉米地跟牧草地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是不出意外,他家这批青贮玉米肯定能获得丰收。   时闻围着玉米地巡视起来。   他主要检查这些玉米苗有没有被牛羊啃食。   甘甜鲜嫩的玉米苗对牛羊的诱惑力太大了,尽管狗子们每天赶着牛羊去放牧主要走另一边,但也说不准会不会有牛羊偷偷跑过来。   他家的牛羊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   在玉米地里巡视着,时闻忽然看见玉米地中间有几根被咬断的苗苗。   “咦?”时闻定睛细看,只见玉米地中间,真有几株倒伏的玉米苗。   要不是他视力极佳,还真不一定能从一片齐刷刷的绿色中发现。   他走过去看,发现那几株倒伏的玉米苗被从根部咬断了。   咬痕还挺新鲜,正往外渗着汁液,被咬断的苗也还翠绿着,可能就是刚刚咬断的。   时闻转头四望,没看见咬玉米苗的“凶手”。   从咬痕来看,可能是某种小动物。   应该不是鸟,鸟咬不出这样的缺口。   也不会是牛羊,他家的牛羊根本不在这儿。而且如果是牛羊的话,它们会连咬断的茎叶一起吃掉。   有可能是田鼠之类。   时闻皱着眉头在玉米地里继续走。   发现了第一株被咬断的玉米苗,他很快发现了第二株,第三株。   被咬断的玉米苗中,有的比较新鲜,有的已经枯死了,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发生的事了。   他在玉米地里走了五分钟,发现被咬的玉米足有七十多株。   可能因为新种出来的玉米实在太鲜嫩了,对小动物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还是得养只猫才行。   时闻微微皱起了眉头,要不然这么放任下去,恐怕他的青贮玉米会大幅减产。   时闻回家拿了玉米种子过来补了一下苗,又托傅蒙等几个相熟的朋友问问谁家有厉害的小猫,最好是本地土猫,擅长捉田鼠那种。   几个朋友都表示会帮他打听。   朋友们那边暂时没有消息,时闻之前打过交道的星星宠物医院的店员姑娘先联系他。   骆清归:   【你好,你是不是想养只猫呀?】   【我这边有只黑猫,田园小猫,胖墩墩的,特别凶,打遍全宠物医院无敌手,放出来的时候,收拾得所有狗都不敢叫。】   【视频.RMVB】   【就是视频里这只黑猫,小公公,已经绝育了,暂时没找到收养人。】   时闻点开视频来看。   视频里的黑猫长得其实挺甜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特别凶的猫,不过走路很霸气,身形也很敦实。   他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挺有眼缘。   不过,这只小黑猫居然这么凶吗?   时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看面相实在不像啊。   尽管如此,饱受鼠患困扰的时闻还是联系了骆清归,跟对方约好时间,打算去看看那只黑猫。   第二天,时闻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星星宠物医院”。   骆清归正在柜台后面,一见到时闻便抬头笑:“时先生?看小黑是吧?我带你进去。”   时闻:“它是流浪猫吗?”   “对。”骆清归笑起来,“它钻进别人家祸害了好几只小母猫,就被猫主人抓起来,送来制裁了。”   估计怕时闻觉得残忍,骆清归多解释了一句:“主要流浪猫生太多,对本地的生态环境不太好。”   时闻理解地点头。   骆清归很快带他到里面的住院区,示意他自己去看。   时闻一眼就看见了关在笼子里的黑猫。   这家伙浑身漆黑,卧在笼子里,像一块猫毯。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黑猫睁开了眼睛。   时闻跟黑猫对视。   黑猫胖墩墩,软乎乎,尤其一双圆圆的绿眼睛,让它看上去显得颇为甜美。   看见时闻,它轻轻喵了一声,声音又甜又娇,率先跟时闻打招呼。   时闻没想到小猫会是这样一个叫声,他走过去,将手指伸进去,轻轻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黑猫立即踮起脚,对他的手指又嗅又蹭又亲,微微弓着背,来回蹭着,嘴里发出娇软的喵喵叫。   时闻被蹭得心都要化了。   骆清归在后面惊喜地说道:“它很喜欢你啊。”   时闻也感觉到了黑猫对他的喜爱之情,轻轻挠了挠猫下巴,声音不觉放温柔了许多:“是吧?我也喜欢这小家伙。”   时闻感觉跟这小黑猫确实有缘,很快确定了收养事宜。   他给这只黑猫取名为聪崽,以后要是有别的猫,也用崽的格式来取名。   聪崽绝育的伤口长好了,也打过疫苗了,不用时闻再做什么。   他买了个猫包,买了一堆猫粮、猫条、罐头、猫砂、猫盆等猫猫用具,就带着聪崽回家了。   新带回来的小猫,时闻不太敢直接将它放在牧场里,怕它应激或者跑掉,就先放在家里,打算等它适应几天,再让它自由活动。   聪崽看起来是那种胆子很大并且乐于探索的猫。   来家里还不到三天,它就敢屋里屋外满地跑了。   这天中午,时闻躺在床上看资料,正打算看完手中这点资料就午休。   他看得正入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嘶吼。   那个粗噶嗓子,听起来特别凶。   作为一名拥有麒麟血统的人类,时闻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光着脚,顺手拿起床边的花瓶,悄无声息地往外面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了那声嘶吼。   聪崽正在客厅的门槛上,张着嘴,一副“恶龙咆哮”的模样,吼着乐娃和安娃。   两只狗子吓得耳朵都往后面贴了,一脸“我是谁?我在干嘛?”的惊恐,爪子还往旁边挪,看起来非常想逃跑。   时闻松了口气,将举着花瓶的手放下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猛兽,没想到是聪崽。   吓他一跳。   不过聪崽可真够凶的。   聪崽可能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时闻。   一人一猫对视。   聪崽还维持着咆哮的模样,对上时闻的眼睛,它明显变得有些尴尬,大张着嘴巴装作打了个哈欠的样子,又顺势伸了个懒腰。   伸完懒腰后,它立即在门口端坐起来,重新变回了那只眉清目秀,毫无攻击力的小公公。   它的变脸速度之快,态度之淡然,哪怕是时闻,都愣了一下。   这小猫咪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乐娃和安娃也看见了时闻,瞬间放松了,呜呜叫着,十分委屈地朝时闻告状。   聪崽端坐在门边,专心舔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干坏事的不是它一样。   十分会演戏了。   作为多崽家庭的大家长,时闻顺手将花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咳一声,出来主持公道。   “聪崽,乐娃和安娃也是家里的一员,你不许凶它们。”   “还有乐娃、安娃你们两个,聪崽刚来我们家,你们发挥友好精神,不许惹它。”   端水地各训了一顿后,时闻看着聪崽,心里琢磨起来。   他算是初步见识到聪崽的战斗力了。   家里的狗子都打得过,抓只田鼠,应该不在话下吧?   时闻尝试性地抱着聪崽去玉米地。   聪崽在他怀里待着,毛茸茸的身体又软又暖。   它两只前爪轻轻搭在时闻手臂上,一双圆圆的绿眼睛机警地看向四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一辆小拖拉机一样。   呼噜得时闻心都要化了。   就聪崽这个表现,哪怕它一只田鼠都抓不到,时闻肯定也要将它留下来,好好养着。   到了玉米秆子被咬断的地方,时闻将聪崽放下,蹲在玉米地里,指着被咬断的玉米对它说道:“聪崽,你看这个啊。”   聪崽乖巧地蹲坐着,尾巴绕着爪爪,抬头看着时闻,轻轻地“喵”了一声,喵得又软又甜,好像在回应时闻。   时闻刚想说话,忽然卡了一下壳,小家伙叫得太软了,他有些担心它能不能对付田鼠。   虽然它能打狗子,但它遇上的狗子都是家养狗子,性格比较和善,不会咬猫。   外面的田鼠可就不一定了,田鼠急了,是会真咬猫的,被鼠类吓到的猫也不少。   时闻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黑猫,它的瞳孔因为阳光的原因,缩得有些小,耳朵竖起来,耳尖的两处毛都显得格外精神。   算了,先试试吧。   时闻清清嗓子,继续跟聪崽说玉米地里的情况。   不一会,时闻说完了,说得颇有些口干舌燥:“……就是这样了,你看能不能抓到咬玉米苗的罪魁祸首。”   他看着聪崽的脸。   它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   他便道:“你先去试试?”   聪崽听完,果真站起来,跑走了。   时闻没想到聪崽这么迅速就做出了反应,他赶忙跟在聪崽后面。   玉米地里的玉米种得非常密集,时闻自己在玉米地里走,得非常小心找准空隙。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小心踩断了两株玉米苗,只能从兜里掏出玉米种子,顺手补了一下。   聪崽嗖嗖地往前跑,所过之处,玉米苗连晃都没晃,可见身手之矫健。   等时闻追上聪崽的身影,聪崽正对着一个大洞,喉咙里发出凶猛的低吼声。   这声音特别凶,别说洞里的小动物,就是时闻听了,都害怕被挠。   不过,这么叫,会不会打草惊蛇?   洞里的小动物听见叫声肯定不敢冒头的。   时闻有点着急,正想提醒聪崽一下。   聪崽忽然转头就跑。   时闻一头雾水地目送它的身影,只见它像箭一样窜出去,直接窜到了十多米外。   它对准一个地洞,高高跃起,又猛地往下跳,脑袋埋入那个洞里。   紧接着,它就地翻滚了一下。   再抬起头的时候,它嘴里已经叼着一只体型跟他差不多的大田鼠。   好家伙!   时闻看得目瞪口呆。   他说聪崽怎么对着洞嗷呜叫,原来是声东击西,特地将洞里的田鼠赶到另一边。   而且原来它捕猎那么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都没超过三分钟!   太利落了。   说是狩猎大师也不为过。   时闻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像异管局说的那样,最终成长到了顶峰,变成了麒麟,能不能像聪崽那么厉害?   好像有点难。   这小家伙太厉害了!   聪崽咬住了田鼠之后抬起头来看。   见到时闻站在不远处,聪崽叼着田鼠的侧颈,抬头挺胸,拖着大田鼠冲他跑过来,一副邀功的姿势。   也该它邀功。   他要是能弄到这种级别的猎物,非得绕着牧场跑三大圈,让所有人都知道。   聪崽跑到时闻身前,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时闻会意,竖起大拇指,带着笑猛夸道:“聪崽,你好厉害啊!”   聪崽被夸得越发得意,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被夸了一会,聪崽挪动爪子,叼着大田鼠蹲在时闻跟前,从喉咙里:“喵呜。”   喵呜着,聪崽歪着脑袋,看着时闻,跃跃欲试地想将嘴里的大田鼠送给他。   时闻看出了它的意图,赶紧摆手:“不不不,你留着自己吃吧,不用给我。”   聪崽有些遗憾地稍微换了个方向,将大田鼠叼得更稳当。   大田鼠被聪崽咬得吱吱叫。   时闻原本想摸摸聪崽的脑门,以示鼓励。   看着还在蹬腿挣扎的大田鼠,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要是继续摸下去,他有点害怕大田鼠跳到他身上来。   主要这大田鼠太大了,简直跟小狗一样,十分超出他的想象。   聪崽的战绩太牛,时闻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摸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黑猫警长与硕鼠”。   他朋友圈一发,炸出了一大群人。   张德元:【好家伙!是这老鼠太大还是你家猫太小?!】   骆清归:【鼓掌.JPG 聪崽好厉害啊,这么快就上岗了。】   戈阅:【哇,时哥,你家的猫猫好神气!】   蔺诚骞:【这田鼠有点眼熟,好像是本地亚种。】   燕克行:【厉害。】   傅蒙:【你找到猫了?】   ……   评论一刷十多条。   时闻的目光准确地落到了燕克行的评论上。   尽管燕克行不是第一个评论,也不是最后一个评论,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复:【它叫聪崽,又厉害又萌!】   燕克行:【所以你家狗名的后缀是娃,猫名的后缀是崽?】   时闻:【暂时这么打算。】   两人在评论区略聊了几句,等燕克行不回复了,时闻才统一发了个回复,感谢其他人。   戈阅刷着手机,看见之后,将手机举给弓疆看:“师兄,时哥跟燕老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弓疆从忙碌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吧。”   戈阅:“说起来,时哥的牧场变得好漂亮,好想去找他玩,顺便撸撸猫猫狗狗啊。”   蔺诚骞插话:“我想去他牧场里研究小动物,他那边的生物资源好丰富。”   弓疆:“要不然去问问燕老师,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 第24章   家里有猫有狗后,牧场多了几分生气。   就是小家伙们有些过于活泼好动,晚上也在跑酷,时闻的听力过于敏锐,被吵醒好几次。   在又一次被吵醒后,时闻皱着眉头将脑袋塞到了枕头底下。   猫猫狗狗太勤快了也不好,看来明天得找它们商量一下。   时闻这么想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忘记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   他如往常一样,简单洗漱完,吃了早餐,又做好猫饭狗饭,打算提着出去喂猫。   没想到一打开门,门口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大田鼠,跟晒的萝卜干一样,连间距都差不多!   家里三狗一猫正坐在大田鼠后面,见到时闻出来,它们齐刷刷抬起了头:“汪汪”,“喵”。   时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同时停下了脚步。   好多田鼠!   好多大田鼠!   乐娃最为心急,看时闻不动了,用爪子咔咔地拍着地面,拼命示意时闻看它脚下的大田鼠。   它鼻子里嘤嘤嘤,眼睛湿漉漉的,看一下时闻,看一下大田鼠,邀功之心溢于言表。   见时闻没有动静,乐娃还用爪子将大田鼠往时闻这边推了推,示意送给他。   “乐娃啊——”时闻叫了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我不吃,你们带回去吧。”   乐娃:“汪汪!”   乐娃又将大田鼠往前推了推,在原地跳了好几下,急得都快要说话了:“汪汪汪!”   时闻连连摆手并后退:“不不不,我真的不吃,你们不用太客气了。黑娃,黑娃,你跟它们说一声,我不吃。”   乐娃在原地转圈,连黑娃也疑惑地看向时闻。   时闻认真强调道:“我不吃田鼠,你们有这个孝心就好了。”   乐娃走上来,想要舔时闻。   时闻实在受不了咬过田鼠的嘴舔自己,落荒而逃前说道:“开饭了,让点位置,我去给你们分饭。”   时闻难得跑那么快。   小家伙们只好叼起自己抓的大田鼠,往畜棚里走。   跑到畜棚,时闻往后看。   聪崽霸气侧漏地叼着田鼠走在最前面,黑娃跟在后面,乐娃和安娃则在更后面。   很明显,这段时间,它们已经确定好了家庭地位。   时闻喂完猫猫狗狗,再次艰难拒绝它们热情送的大田鼠,开始干畜棚里的活。   一个小时后,时闻挤完牛奶,检查完牲畜群的情况,正好太阳出来了,将青草上的露水晒干了,时闻便骑着摩托车,和猫猫及狗子们一起,将牲畜赶去外面的草场吃草。   聪崽的耐力不太行,时闻便将它抱到摩托车上,拉开外套,将它裹在怀里,骑着摩托车载它出去放牧。   小家伙毛茸茸的身体贴着时闻的胸腹,还用脑袋蹭时闻的下巴,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时闻骑车的时候都忍不住为它分出了几分注意力。   将牛羊赶到地方后,它们散落在草原上,慢吞吞吃草。   狗子们守在三个方向,时不时将掉队太多的牛羊赶回去。   时闻没有太多要忙的地方,便停下摩托车,观察草场上植物的情况。   前段时间,草场上大部分植物都已经开过花了,整片草原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显得颇为美丽。   现在,那些花朵已经变成了种子,很多种子还掉落了。   他在草场上慢慢走,用手机拍摄种子的情况,而后将照片发给傅蒙。   【傅哥,草场上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割草了?】   草原每年夏秋都要割草,晒成干草,再捆成草捆,储存好,等过冬的时候留给牛羊吃。   这样也是为了节省草料钱。   每个地区割草的季节都不太一样,主要看这片草场上青草的生长情况。   有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要等它们开花结籽之后再割。   要不然,提前把草割完了,它们还没来得及散播种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牧草的出草率就不太行了。   多来几次,整个牧场都能废掉。   当然,拖得太晚也不好。   拖得太晚,草都长老了,质量就没那么高了。   傅蒙看了他发过去的照片,很快回复:   【差不多了,你选个好天气。】   【草起码得晒上一个星期,晒干晒透后才能卷起来。】   【要是没晒干,里面发霉了就没用了。严重的,草垛还会发霉自燃,将仓库给烧掉。】   割草晒草不是一件小事,傅蒙很认真地列举了种种情况。   时闻之前也了解了一些对他说的这些情况,并不陌生,当即答应会好好弄。   晚上,时闻坐在电脑面前,戴着平光镜,仔细查看最近的天气预报。   他一边做笔记一边念念叨叨:   “八月十七到八月二十七,五天晴,一天多云,一天大风……”   “去年这个时候也没下雨,再看看前年。”   “大前年也还行。”   时闻一连往上翻了八年的数据,每年这个时候天气基本都晴好,那今年下雨的概率也比较小了。   确定好后,时闻打电话,租了一台翻晒机回来,顺便预约了一台捆草机。   牧草割回来后,他得用翻晒机反复翻晒,这样底下的牧草才会干透。   靠人力翻晒实在太累,还是用机械方便一些。   他手上的钱还算充足,就没必要在这方面太节省了。   割草这一天是个大晴天。   时闻一大早把家里的牛羊赶出去吃草,而后开着割草机去另一边割草。   他割草主要去割那些牛羊没怎么吃过的地块。   那些地方的草长得才好。   大马力的割草机行驶在草场上,如同一只张开嘴的巨兽,缓慢往前走着。   前端锋利的割刀咔咔地吞吃着牧草,又从后面咻咻地喷出来,均匀地落到草地上。   草被割开,浓郁的青草香弥漫开来,时不时惊得鸟儿飞掠,蜂蝶飞舞。   时闻戴着帽子和墨镜,慢悠悠开着割草机往前走着。   从割草机的前端看出去,天空极蓝,白云极少,近处的草场,远处的山,及更远处的雪峰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他的割草机缓慢行驶在巨大的牧场上,也犹如这幅巨卷中的一景。   割草机开动起来,活泼好动的狗子们刚开始时还十分有兴趣地跑来跑去。   跑了一阵子,现在被大太阳晒着,它们跑不动了,各自找了稍高的灌木丛,卧在草丛里,用肚皮贴着湿凉的草地,呼哧呼哧地喘气,并竖起耳朵观察时闻的动静。   只要时闻喊一声,它们就立刻热情地摇着尾巴跑过去。   割完一个地块,时闻停了下来,从割草机上拿起水喝水,并招呼狗子们:“来喝水。”   狗子们纷纷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时闻边上。   时闻将水倒在手心里让它们舔舐。   给每只狗子都喂完水,时闻又掏出肉干给它们加餐。   大家一起吃饱喝足并休息。   窝在割草机副驾驶座睡觉的聪崽慢吞吞地跳下来,弓着脊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轻盈地走上前来,爬到时闻膝盖上:“喵。”   时闻一视同仁地给它喂水,喂肉干,挠下巴,撸肚皮,将黑猫的全身上下撸了个遍,感觉整个人满血复活。   该干活了。   时闻伸手拍了拍旁边黑娃的脊背,又做了个手势,指挥狗子们道:“黑娃、乐娃、安娃,去,检查那个地块的情况。”   黑娃、乐娃和安娃三个接到指令后,兴奋地跑起来,从三个方向将另一个地块围起来。   聪崽也从时闻的膝盖上跳下来,一起跑上前去检查。   它们主要检查时闻将要收割的地块中有没有昆虫,野鸟和其他小型哺乳动物,如果有的话,就先驱赶。   这边的保护动物特别多,时闻开大型割草机一路割过去,他担心误伤各种保护动物,干脆在割草之前分地块检查一遍,免得出什么意外。   以家里四小只的能力,没什么动物能逃过它们的检查。   检查完没问题后,就可以专心割草,不用再想别的。   小家伙们在草场上奔跑起来,惊走了好些昆虫、鸟儿等小动物。   时闻等它们检查完,继续开动割草机,突突地割起草来。   小家伙们重新各找地方趴下休息,草场上又飘起略带一点辛辣的青草味。   夏天的风就夹杂着这个味道在牧场上缓缓飘荡。   时闻连割了六天草,基本将计划的地块都割完了。   不过他的牧场实在太大,尽管忙活了好几天,割过草的部分也就占整个牧场的一小块。   割过的草变得很短,毛茸茸的,形成了一块巨大而均匀的草毯。   没割过的地方,青草则高矮错落,还夹着各种小型灌木。   他一眼望过去,割过和没割过的地方,泾渭分明。   这是他割草的最后一天,割完今天,本次割草计划便圆满完成,等到秋季,他观望草长得够不够好,仓库里的草料够不够,有没有天气等,再考虑要不要割第二次。   割下来的草留在原地翻晒,时闻便把翻晒机一起开过来了。   每隔两小时,他便要开着翻晒机,将草扬起翻面,让阳光充分接触草料,将它们晒得足够干爽。   只有经过充分翻晒的牧草,制成的草卷才会清香干爽,滋味浓郁,成为上佳的口粮。   要不然它会发霉发苦,牲畜吃了,不仅没好处,还容易生病。   时闻仔细翻晒后,回到割草机上,正准备重新启动机器。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忽然看到了前方阳光下的一窝草,感觉有些不对。   那窝草看起来蓬蓬的,长得有点乱糟糟,咋一看跟其他牧草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给时闻的感觉就是很眼熟。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草。   该不会是本地保护植物的图鉴里吧?   时闻暗自嘀咕了声。   他翻过本地生物保护图鉴,对上面的保护植物有个大概的印象——不翻不行,本地的保护动植物太多了,下河随手捞条鱼都可能是国一国二,要是不想吃国家饭,最好还是心里有数。   这草一看就很可疑,时闻左看右看,感觉真有可能是保护植物。   他掏出手机查了起来,然而查了半天也不确定。   长得像的植物实在太多了,网上的信息又不一定准确,光靠上网查,也没办法分辨它的具体特征。   查了好一会,查得时闻心烦。   他干脆掏出手机,弯着腰对着这株草咔嚓咔嚓,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清晰的照片,一股脑发给燕克行。   时闻:【燕克行,可以帮我看看这株草是什么草吗?我感觉它有点眼熟。】   【它是不是保护植物?】   【我之前好像见过类似的植物,应该也不算罕见,我查了一下,还是摸不准。】   时闻发完信息,拿着手机,打算先休息一会,等待燕克行的回复。   他还没回到割草机上坐着,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燕克行:【你牧场里的草?】   时闻:【对呀,我这几天都在割草,割之前看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   时闻:【不过这只是一种直觉,我割了那么多草,只有这株草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究竟是不是,我分辨不出来,它们这些植物长得实在太像了。】   燕克行:【恭喜你,猜对了。】   时闻:【真是保护植物啊?!】   燕克行:【斑子麻黄。国二。报警吧。】   时闻:【啊?好的!】   时闻丝毫不怀疑燕克行是否看错。   他退出聊天界面,立即打电话报警。   电话被转到森林公安那边,对方仔细询问过发现的地点和现在的情况后,表示会派工作人员过来,到时候麻烦他指一下路。   挂掉电话,时闻去将其他的草割了,留下斑子麻黄和它附近的草。   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没有来,他干脆又开着翻晒机,将之前割下来的草晒了一遍。   他等着去接人,最后等到了燕克行的电话。   燕克行问:“你在牧场的哪一边?我们现在过来。”   时闻惊讶:“你也来了?在西北山脚下这边,需要我过来接你们吗?”   燕克行:“不用。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   时闻在原地等待,不到五分钟,一行人骑着马过来了。   这么多人中,时闻第一眼看见了燕克行。   他笑着朝燕克行挥了挥手。   燕克行抬眼跟他对视,眼里也有笑意,轻轻颔首打招呼。   到了时闻跟前,大家下马。   森林公安那边的人在救治鹅喉羚的时候就跟时闻打过交道了,对他不算陌生。   此时也不用费心介绍,双方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工作。   时闻带他们去看斑子麻黄。   时闻牧场上的斑子麻黄长得特别大,特别茂盛,一眼看上去,竟有点不像斑子麻黄了。   也难怪他第一眼看的时候只觉得有点怪异,却认不出来。   警方的工作人员一看,忍不住说道:“好家伙,怎么长得那么好?怪不得你说认不出来。”   时闻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吧?我就说有点眼熟,看着又不太像。”   工作人员:“哈哈,还真是。等会儿我拍照做个记录啊。”   工作人员围着这株珍稀的斑子麻黄,又是拍照,又是记录。   他们还请燕克行帮着填写资料。   时闻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燕克行,眼眸中闪动着光彩。   有这么一位朋友,其实是一件颇令人骄傲的事情。   拍完这株斑子麻黄后,大家在附近找了找,又找到了四株。   工作人员询问时闻的看法,跟他商量要怎么处理。   时闻:“我看条例,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将保护植物移走?”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条例。你倾向将这些麻黄移走,而不是留在牧场里?”   时闻转头示意身后的草场:“主要留在这里,我的压力有点大。我这里牲畜那么多,留在这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牲畜啃食了,那样会有点麻烦吧?所以,你们能够移走就最好了,我以后也不用费心关注它的情况。”   工作人员笑道:“你要求移走,肯定没问题的。只需要办些手续就行。”   时闻:“那办吧。要是移走之后,牧场里长出了新的斑子麻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   “也行。要不然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工作人员说道,“我们来加下微信,有什么情况你在上面跟我说就行。”   时闻掏出手机加微信。   “我姓周,名叫周宏忠,你叫我老周就行。”周宏忠黝黑的脸庞绽放出的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我平时管这片,有什么问题或困难,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双方添加好友成功,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开口:“你叫他周队吧。我们都叫他周队。”   时闻笑:“周队。”   周宏忠不易察觉地看了燕克行和时闻一眼,笑道:“这么叫也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燕克行就是专家,周宏忠这边也有专业人士,双方配合之下,迁移斑子麻黄并不困难。   几株斑子麻黄很快被挖出来了。   周宏忠他们要带着斑子麻黄去新的种植地种植,得抓紧时间。   燕克行倒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留在了牧场之中。   其他人看过来,他也没多做解释。   时闻挺高兴燕克行能留下来做客。   牧场少有人来,他们聊聊天也好。   等其他人离开后,他跟燕克行闲聊道:“吓我一跳,我还担心牧场里发现了保护植物,附近都要被保护起来,会赔我一笔钱,让我去别的地方开牧场。”   燕克行笑:“你的保护级别比这些植物高多了,绝不会动你的牧场,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时闻略有些炫耀地对燕克行说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家聪崽?我给你看看。”   燕克行:“好啊,我认识一下。” 第25章   今天聪崽留在家里看家。   时闻回到家,先冲家里喊了一句:“聪崽——”   话音未落,一个胖乎乎的黑团子从屋子里跑出来。   它边跑边呼噜,光从脚步,都能看出它的雀跃。   聪崽跑出来,眼看要跑到时闻脚下,隔着五六米的时候,看到了燕克行。   它一下刹住了脚步,举着前爪,毛茸茸的脸上带着迟疑,看起来还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它一只猫,脸上的表情怎么会丰富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家伙向来人性化,也很会审时度势,估计感觉到燕克行的不一般了。   时闻笑笑,几步走上前去,捞起聪崽撸了两把,带着聪崽往燕克行那边走。   聪崽有点急:“喵喵喵?”   它的夹子音差点夹不住,露出粗噶的本音来。   时闻托住它的前胸跟屁股,让它坐在自己手臂上,笑道:“别怕,燕叔叔是好人。”   说着,时闻将聪崽往燕克行手里一塞,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   他将聪崽交到燕克行手上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接触。   燕克行的体温一向很高,手非常温暖。   时闻碰到燕克行的手指时,手指像过了电一般。   他惊讶地抬起头,正好跟燕克行对视。   此时,时闻脸上笑意未收,他清楚地在燕克行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燕克行显得非常专注,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时闻在这一刻,心跳漏了两拍。   时闻飞快掩饰住心头的异样,若无其事地退开半步。   燕克行抱着猫,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反应。   喜欢之类的,暂时看不出来,但里面绝对没有厌恶。   时闻心里有数了。   聪崽在燕克行手里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时闻,表情弱小又无助。   燕克行低头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又挠了挠下巴,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怕。”   聪崽娇弱又甜美地:“咪。”   时闻也算是跟聪崽相处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它这么弱声弱气地“咪”。   这家伙以前都是喵喵叫的。   果然是聪明崽,最会看菜下碟。   聪崽在燕克行怀里待了一会儿,确定燕克行不会对它怎么着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还用脑袋去蹭燕克行的胸膛,极尽谄媚地咪咪叫。   时闻简直没眼看了。   时闻带燕克行进屋,安排他睡上次睡过的那个房间。   燕克行撸了一会猫,去洗干净手,过来跟时闻一起套被子。   聪崽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脚边,挨来挨去,时不时小小地“咪”一声。   时闻给燕克行拿了他上次选的那套被褥:“刚刚洗晒完,这次你回去之后我就不洗了,关好房门,等你下次过来再住。”   燕克行手上麻利地动着:“嗯。”   时闻抬头看了他一眼。   答应这声,这是在默认下次还会来吗?   时闻没有问出来,不过心情明显地变好了许多。   燕克行在时闻这里住了一晚,因为还有工作,只得先回去工作。   时闻内心中对他充满了不舍,却也不好留他。   燕克行走的时候说道:“下次休息的时候再来找你玩。”   时闻笑:“来帮我干点活吧。”   燕克行:“也可以。走了。”   燕克行骑马离开。   时闻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等彻底看不到后,回去畜棚开始工作。   时闻今天要继续翻晒牧草。   除此之外,还得挤奶,放牧,检查牲畜,清理畜棚,修补牧场的铁丝网,整个人忙得很。   最近天公作美,一连好几天都是晴朗的大太阳。   时闻用手感觉了一下,感觉牧草晒得差不多了。   他将牧草拿在手上的时候,可以轻轻将牧草折成两段。   这就说明牧草已经晒脆了,里面的含水量很低,可以卷成草捆长期储存了。   为了确定这批牧草不会出问题,时闻特地买了测试湿度的仪器,抽样检查晒制的牧草。   阳光下,时闻弯着腰抓了一把手底下的牧草,放到检测器里检测。   检测器很快显示牧草的湿度:百分之六。   “百分之六。合格了。”时闻将手中的牧草放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录下这次的数据。   他的备忘录里还有一排数据,都是今天的检测结果。   这次晒制的牧草湿度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六之间,完全符合制作草捆的标准。   网上建议草捆的湿度要低于百分之十七,其实最好低于百分之十五,要不然就会有发霉的风险。   无论如何,牧场上这些干草的湿度都很符合制作草捆的要求。   时闻开着租来的捆草机,将晒好的牧草一点点制作成草捆。   制作好的草捆就这么堆在牧场上,像一个个胖乎乎的面包卷。   远远望去,蓝天白云青草,加上一个个草捆,看起来特别像童话里的景象。   在制作草捆的时候,干牧草的气味散出来,带着一点清甜气息。   在干燥晴朗的夏末,这个气味可谓非常好闻了。   时闻按部就班地一点点将牧草捆成草捆,又用车将这些草捆送到仓库里去。   仓库就是之前养过病牛的大仓库,他已经仔细清洗干净并消过毒了,里面阴凉干燥,带着消毒水淡淡的气息。   他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这些草捆搬到仓库,再堆成草垛。   堆好的草垛青灰色,像柔软的大床。   时闻每次进来的时候,看着满墙的草垛,内心中都充满着成就感。   时闻赶上了好时候,在割草,晒草,制作草捆的过程中,全程都没有下一滴雨。   后面的人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天上午,时闻出去放牧牛羊的时候还好好的。   中午,天空中渐渐堆积起了云。   接着,云朵变得灰蓝,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时闻原本还想午休一下,看到这个情景,赶忙穿上衣服,骑着摩托车带着狗子出去,打算把牛羊先赶回来。   他家还有怀孕的母牛,可不能让它们淋雨。   除了天空中渐渐堆积的雨云,风的气味也不对了。   上午吹过来的风炽热而干燥,这时候的风则清凉中带有一丝水汽,风卷着草段在空中打着璇儿,把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时闻做手势指挥着狗子们稍微快一点。   一人三狗都陷入了紧张的情绪当中。   好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家的牛羊比较听话,并没有捣乱,而是一直配合着往家走。   快走到畜棚的时候,时闻让三只狗子去包抄,顺便把待在水渠边的鹅一起赶回去。   尽管鹅并不怕雨淋,但还是赶回去比较安心。   眼看着家里的小动物们渐渐接近畜棚,时闻稍微放下了心。   他拿出手机打算看看天气预报,却发现村里的微信群中大家都在聊天。   【好像真要下雨了,这破天气预报真不准。】   【完了,我家的草才刚割下来,被雨一淋,这下要糟了。】   【我家的也是,上午才割的,还想着好好晒几天,晒成干草。看这种情况,只能抓紧时间收回来,制成青贮了。】   【要帮忙不?我现在有空。】   【我家的草已经收回来了,暂时不用。】   【我家也初步弄好了,不过马老汉家的草是不是快晒干了?他家的草收完了吗?】   【没呢,我刚赶过来,正在抢收,你们谁有空过来帮一把。我不说了,继续干活去。】   【我有空,我马上就来。】   【算我一个,我跟我媳妇一起过来。】   时闻知道马老汉。   他家是少数民族家庭。   马老汉家的儿子在十多年前病死了,儿媳又出了车祸,只留下两男一女三个年幼的孩子,留给老两口拉扯着。   村里给他们建了档,平时乡镇上挺照顾他家,附近的村民也没少帮忙。   时闻看着正在进新畜棚的羊群,估计十多分钟就能把牛羊全都赶入栏中,便在群里说道:【也算我一个,关好牲畜我就来。】   时闻打着手势,让狗子们快一些。   狗子们跑起来,从三个方向将羊群往畜棚里逼。   羊群骚动起来,习惯性地顺着狗子驱赶的方向跑,没几分钟就全进畜棚里了。   时闻没空多管,顺便把牛群和鹅群一起赶进空畜棚里暂时关好,而后关了畜棚的门,骑车去马老汉家。   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忙了。   大家热火朝天地干着活——耙草的,搬运的,卷草捆的,开车的,每个人都在挥汗如雨。   大地上,一个个草捆很快成型,又被人搬到了车上,运到了马老汉家的仓库中。   别看草不值钱,这么多草要是被雨淋坏了,冬天起码得花几万块钱买草料。   马老汉家本来就不宽裕,这笔钱花出去,肯定得让二老心疼好几年。   时闻过来之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加入了搬运的人群中。   他力气大,直接一手拎一个草捆,搬到搬运车上。   一般男人这么拎一次,两次还行,多拎几次,肯定拎不动。   时闻却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动作丝毫不见变形。   大家一起动手,总算在雨点彻底落下来之前,将所有干草收进了仓库中。   最后的这几分钟,大家或多或少淋了点雨。   雨水跟汗水交织在一起,让除时闻外的每个人都显得疲惫而狼狈。   时闻不一样,他搬了这么久草捆,也没怎么出汗,更没出油,整个人清爽干净,连发型都没怎么变。   傅蒙拍着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看着斯斯文文,力气这么大。”   时闻笑笑。   因为血统的关系,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类好得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带几只狗子就能养几百头牛羊。   大家热热闹闹地挤在厅里,或站或坐。   马老汉家烧了奶茶出来招待大家。   他家的小孙女用手端着大黄油盘子给大家送黄油。   小孙子则双手提着巨大的茶壶,因为力气不够,还略微挺了一下肚子,借助腰腹的力量提起茶壶。   在场的男人们连忙接过两兄妹手中的东西。   一个男人用大掌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笑着赞扬道:“真是小男子汉!”   另一个妇女见状,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也夸:“也是个好女郎。”   马老汉连忙招呼大家吃茶。   大家则对他们老夫妻夸赞三个孩子,从帮忙搬草的大孙子到端黄油的小孙女,每个孩子都夸了个遍,说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屋顶上。   水汽从门外涌进来,好些人的汗还没歇下去,被裹着水汽的凉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双手捧着奶茶碗,热烘烘地灌了几口放了黄油和炸物的咸奶茶进去。   大家聊起牧场上的事。   聊着聊着,有人说道:“这场雨下来了,山上的野蓝莓也该熟了吧?”   时闻:“这里还有野蓝莓啊?”   傅蒙:“有啊,山上到处都是。你要是想吃,改天我带你摘去。”   时闻对蓝莓真的感兴趣。   大家回去后,他专门联系傅蒙,问清楚蓝莓的消息,打算去摘点回来。   这里的山比较多,傅蒙不好形容,一合计,干脆跟他说,明天亲自带他去。   正好傅蒙家的孩子还在放暑假,傅蒙打算带他们去山上摘点蓝莓吃。   第二天上午,时闻料理家里的事情,准备好后,骑着摩托车来傅蒙家。   傅蒙见他身前背着猫,身后跟着三只狗子,不由笑起来:“你怎么拖家带口的,它们能跑得动吗?”   “跑得动。它们的体力比一般的小狗好得多,上个山应该不成问题。”时闻略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些小家伙太精了,知道我今天出来玩,我一出门就叼着我的裤脚不让走,我只好把它们带出来了。”   “看你家几只狗子的大体格,我感觉应该也行。”傅蒙点点头,又道,“你先坐一会儿,等你嫂子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常青青很快带着儿子傅森泽和女儿傅宁嘉出来了,有些兴奋地说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出发。”   傅蒙骑了摩托车出来。   常青青将两个孩子抱在她和傅蒙中间。   她家的摩托车不大,她又左手提着一摞桶,右手提着铁皮斗,把摩托车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孩子的脸都快挤变形了。   时闻见状不由说道:“要不让森泽坐我后面吧?”   常青青笑道:“好啊,辛苦你了。”   傅森泽兴奋地从父亲的车上溜下来,换到了时闻身后。   刚好时闻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上扣了个大桶,傅森泽被夹在中间,也不用担心他会掉下去。   两辆摩托车出发。   黑娃它们三只追着摩托车跑。   因为是上山的路,摩托车开得并不快,狗子们跑起来还挺轻松,甚至能跑到摩托车前面去。   骑车骑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山下还炎热,山上的温度则一下降低了好几度,尤其路边沟渠里的水,时闻摸了一下,冷得他指关节都红了,冰雪融水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下了摩托车,提着桶和带梳齿的铁皮斗,在傅蒙的带领下往前走。   没走多久,转了个弯,他们面前的高山草甸上,长着一连片蓝莓树,树顶上比拇指还大的蓝莓正随风摇晃。   这些野生的蓝莓矮矮的,枝条细细的,枝头顶着胖乎乎的蓝莓,蓝黑色的,蓝红色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看着非常喜人。   时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惊叹:“好多蓝莓!”   傅蒙笑:“前面还有,这一片都是,随便摘。”   两个小朋友最先忍不住,从常青青手里各拿了一个小桶和一个铁皮斗,跑去摘蓝莓了。   接着三个大人也各找了一个方向,开始摘。   时闻将怀里的聪崽放下来,又让狗子们自由活动。   狗子们立即钻进蓝莓丛里,叼着熟了的蓝莓吃。   看狗子们麻利的样子,时闻就知道它们平时肯定没少打野食吃。   聪崽走到蓝莓丛中,将前爪搭在蓝莓枝条上,也用牙齿叼。远远看去,颇有“猛虎嗅蔷薇”的美感。   “汪汪!”   “喵!”   猫叫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第一次出来采集的小家伙们显得非常兴奋。   尤其安娃,连跑带跳,兴奋得尾巴都摇出虚影了。   这一连片都是野生的蓝莓,时闻没管狗子们和聪崽,直接选了丛蓝莓,准备开始摘。   枝头的蓝莓裹着一层白霜,时闻伸手轻轻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饱满蓝莓,扔进嘴里。   瞬间,一股特殊的香气在嘴里迸发开来。   时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这些野蓝莓非常好吃,味道非常清新,饱满多汁,酸甜酸甜,有种类似于树枝的香气。   超市的蓝莓跟这些比起来,简直像是放久了的泥丸。   时闻一捋,直接捋了一把蓝莓扔进嘴里,尽情享受着蓝莓的美味,而后用带梳齿的铁皮斗梳进细细的枝条之中,一抬,就将枝头的蓝莓全摘下来了。   他将蓝莓倒进提着的大桶里,继续往前摘。   铁皮斗的效率极高,一梳就是一小斗。   一会儿,蓝莓就盖住了桶底。   这还是在时闻边摘边吃,并没有很认真摘的情况下,要是认真摘,效率肯定更高。   “汪汪——”   前面又传来狗子们兴奋的叫声。   两个小朋友在前面喊:“叔叔——”   “怎么啦?”听到小朋友们的点名,时闻提着桶走过去。   傅森泽大声说道:“叔叔,这里的蓝莓好甜。”   傅宁嘉则摘了蓝莓,自己一颗,给边上的聪崽喂一颗。小姑娘的脸上满是认真,一点没觉得人吃一颗,猫吃一颗有什么不对。   几只狗子没人喂,直接用后腿站在地上,人立起来,张大狗嘴直接在枝头上啃蓝莓吃。   时闻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两个小朋友并狗子们的嘴巴都黑了,尤其狗子,张开嘴的时候,舌头都呈黑蓝色了。   怪不得它们摇尾巴摇得那么欢。   看来他们都吃了不少美味的蓝莓。   在走到这个距离的时候,时闻忽然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甜香,是他刚刚没闻到过的甜香。   “咦?”他面露诧异,看了看眼前的蓝莓丛,伸手挑没被狗子吃过的那边,摘了一颗蓝莓扔进嘴里——   瞬间,甜美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来,占据了时闻的整个心神。   这片蓝莓好好吃!   跟其他酸酸甜甜的蓝莓不同,这片蓝莓纯甜无酸,果味更加浓郁,非常美味。   时闻捏着蓝莓叶子看了看,想看它跟其他蓝莓是不是不一样。   傅森泽小朋友看他这样,帮黑娃它们邀功道:“这是黑娃它们找到的蓝莓丛!”   说着,傅森泽还摸了摸乐娃的脑袋。   乐娃抬头,响亮地:“汪!”   时闻:“黑娃它们真厉害。”   狗子们似乎感觉到了被夸,抬头挺胸,表现得非常骄傲。   聪崽则轻巧地跳过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时闻的腿:“喵。”   时闻表扬了狗子之后,心中一动。   他其实也嗅到了香甜的味道,那是不是说明,他也能够凭借嗅觉分辨出哪些蓝莓比较好,哪些蓝莓比较一般?   只是他陷入了思维定式,有些忽略这种嗅觉上的天赋。   也许今天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两个小朋友及一堆小家伙说道:“你们在这里摘,我去前面看一下。”   “汪汪!”黑娃朝时闻吠了一声,表明没有异议。   时闻提着桶往前走。   都是同一片地区的蓝莓,但是成熟的时间稍有不同。   有些已经熟过头,开始在树上变得干瘪了。   有些还是青红或紫红,明显还没熟。   时闻利用嗅觉,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他循着香甜的味道走去,很快找到了几株果子快赶上玻璃弹珠大小的深黑蓝莓。   这些蓝莓一看就很美味!   他摘了一颗抛进嘴里,果然香甜浓郁,比一般的蓝莓出色不少。   他欣喜地把这些味道特别好的蓝莓都摘下来,轻轻放到桶里,然后继续往前。   时闻一路往前一路摘,渐渐地,桶装满大半,起码有二三十斤了。   这些足够他们吃了。   他收手不再摘,拎着桶往回走。   傅蒙和常青青也已经回来了,夫妻俩各提大半桶蓝莓,跟一双儿女比赛吃蓝莓。   黑娃它们则还在钻蓝莓丛。   见到时闻回来,傅蒙笑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摘到多少了?”   时闻将蓝莓展示给他们看:“有大半桶了。”   “那还真不少。”傅蒙仔细看了一下,“你后面摘的这些蓝莓可以呀,特地挑过了吧?”   时闻脸上露出了小小的得意:“稍微挑了一下。”   傅蒙:“你挑的这个蓝莓好,给我一捧。”   时闻大方道:“你们尽管捧,要我带你们去摘特别甜的蓝莓吗?”   傅蒙笑:“摘了那么多,下次再来吧。”   常青青晃了晃桶笑道:“尝个味儿就行,我们这里也老多了。”   大家吃着蓝莓,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骑车下山去了。   第二天,时闻干完牧场里的活,在厨房处理摘回来的蓝莓。   酸酸甜甜的蓝莓挑出来,先用盐水泡一泡,做成果酱。   留一部分不那么熟的放冷藏,这几天吃。   特别熟的放冷冻,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吃。   挑着挑着,时闻看到手底下的大蓝莓,顿了一下。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去客厅拿了个柳条篮子回来,在下面垫了厨房纸巾,而后挑那些又大又香又甜的蓝莓出来,装了一篮子。   时闻预约了跑腿小哥上门,等蓝莓酱出锅后,他装了两瓶,请跑腿小哥一块给燕克行送了过去。   担心燕克行不在单位里,时闻特地给他发微信:   【昨天我们去摘了野生蓝莓,味道不错,我请跑腿小哥给你送了一篮过去。】   【此外,还有两瓶蓝莓酱,也是我做的,酸甜口,里面放了蜂蜜,有蓝莓的果香气和蜂蜜的花香气,你看看喜不喜欢?】   【蓝莓酱可以泡水,也可以抹面包或者烤馕。】   时闻发完消息,等了两分钟。   燕克行没回,他便放下手机,忙牧场的事情去了。   傍晚,时闻忙完,才想起看燕克行的回复。   他一打开手机,燕克行果然已经回复了。   燕克行:   【谢谢,刚刚提回家了。】   【照片.JPG】   【野生的蓝莓确实非常甜,蓝莓酱也别有风味。很好吃,比我之前吃到的蓝莓饼还好吃。我非常喜欢。】   【过几天带蓝莓饼给你尝尝。】   时闻看着消息,愣了一下,飞快打字:【那么一大篮子,你都提回家了,不分给你的学生吃吗?】   时闻给他送的时候,预留了弓疆几人的量,就怕他不好做。   没想到他倒是一颗都没给学生们留。   燕克行:   【给他们买了超市里的蓝莓。】   【照片.JPG】 第26章   太阳出来后,时闻将牛羊赶出去牧场上放牧,回来打扫畜棚。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消毒日,等会儿清扫完,要拿消石灰过来消毒。   时闻一边在内心规划着,一边打着哈欠走进了畜棚。   羊圈中,靠后墙的那一边,有一堆羊毛被风刮得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小的羊毛山。   时闻抓过边上的麻袋,用耙子把这些羊毛拢到一起,抓起来塞进麻袋之中。   “好家伙,这毛是越掉越厉害了啊。”时闻塞了好一会,才塞完。   幸好羊的毛多,要不然按这个掉毛速度,它们迟早得掉成秃子。   袋子装满了,时闻麻利地给羊毛袋打了个结,扛着去堆杂物的天花板上堆好。   装满羊毛的麻袋已经积攒了七个,时闻打算找个时间送去张德元那里卖掉。   算算时间,也该到剪秋羊毛的时候了。   现在已经到了九月,秋意肯定一天比一天深。   得赶紧剪掉羊毛,好促进它们换厚实的新毛过冬。   放好羊毛后,时闻去畜棚外面的水龙头处洗去手上的羊毛脂。   他家的羊没法洗澡,毛发上沾着体脂,油腻腻的,带着浓厚的腥膻,非得用肥皂洗两遍,才能洗干净。   就在他洗第二遍的时候,他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举着手,走过去看了一眼,打电话过来的是傅蒙。   时闻接通,站在窗前,继续搓手:“傅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傅蒙开门见山:“你不是说牧场里还要再物色几只牧羊犬吗?村里来了一只流浪马犬,你要不要?”   “马犬?”时闻回忆起来,问,“是那种经常做警犬的狗吗?”   傅蒙肯定道:“对,就是那种狗子。村子里这条流浪马犬长得挺不错,看起来是条好狗,就是比较凶,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村里那么多孩子,放任它在附近晃荡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   时闻:“既然长得比较好,那该不会是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吧?”   “我在本地大群里问了好几天,大家都说没有见过,应该是无主的流浪犬。”傅蒙猜测道,“可能谁家搬走了,去别的地方放牧或直接移民了,留下了这只狗。”   狗走失了,找不回家,在牧区是一件常见的事。   无论什么原因,无人认领,它就是一只流浪狗。   傅蒙道:“你不要的话,我就找人把它抓走了。”   身为牧民,傅蒙挺喜欢狗,因此说到要把狗抓走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被抓走的流浪狗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闻想到这里,说道:“在村子里是吧?我等会儿过来看看。”   忙完畜棚的事,时闻骑着摩托车,载着笼子,带着一袋黑娃它们吃的肉干去到村里。   他一进村就见到了那只马犬无精打采地趴在草地里,找都不用找。   马犬背部长满着棕黄色的毛,脸部却是黑毛,乍眼看过去,它带有种冷峻的帅气。   见摩托车逼近,马犬站起来,警惕地准备逃跑。   它长得挺高大,快有小羊大了,就是瘦,瘦得能看见肋骨。   太瘦了,越发显得它有点凶。   怪不得傅蒙作为村长说要清理,留这么一条流浪狗在村里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它就要跑,时闻停下摩托车,朝它发出“嘬嘬嘬”的呼唤。   马犬愣了一下,停住了步子。   时闻将摩托车停好,走到路边,掏出一块肉干放在地上,后退了几步,温和说道:“吃吧。”   马犬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不过口水已经溢出来了,看起来对肉干充满了渴望。   时闻便又退了几步,离肉块起码五米远。   马犬可能饿得狠了,慢慢走过来,试探性地叼起肉干,后退两步,啃咬去了。   只不过,它一边吃一边警惕,爪子朝外,身子微微拧着,做出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时闻猜测,它可能在流浪的过程中,因为偷吃或怎么的,没少挨打,所以防备心才会那么强。   时闻看着它将一块肉干啃完。   它明显没有吃饱,吃完了也不走,反而抬着头看向时闻,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目光。   时闻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轻轻放到地上。   这次马犬很快就过来吃了,而时闻只是稍微后退了两步,和马犬的距离缩小在了三米之内。   对于马犬跟时闻来说,这都是一个比较危险的距离。   无论谁发起攻击,对方很可能都逃不过。   时闻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好,血统又特殊,才敢冒这个险。   马犬吃完第二块肉干后,看向时闻的目光明显带了点亲近。   时闻给了一块肉干。   马犬吃第三块肉干时,时闻就站在它的侧前方,平静而温和地看着它。   它吃完了,朝着时闻轻轻摇了摇尾巴。   时闻看它不抗拒,便试探性地摸向它的脑袋,安抚地摸了摸,又摸了摸颈侧,然后给出了第四块肉干。   时闻将低头吃肉干的马犬拍下来,发给傅蒙:【傅哥,这是你说的那条马犬吗?】   傅蒙:【对,就是这家伙。你已经见到了?能捉回去吗?要不要我过来?】   时闻:【不用,它应该会愿意跟我回去,你过来反而可能吓到它。】   傅蒙:【行,那我就不过来了。自己小心一点,要是实在捉不住就算了,别强行捉,安全要紧。】   时闻和傅蒙聊了几句,等马犬吃完第五块肉干的时候,时闻轻轻将牵引绳套在马犬身上,用笼子装着它,载了回家。   马犬完全没有反抗。   新带回来的动物要隔离。   时闻将马犬养在旧畜棚里,给了它旧狗窝和狗盆、狗碗,都是黑娃它们用剩下的。   马犬看起来一点都不嫌弃,看向时闻的目光中充满了信赖,咧着嘴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   时闻忍不住摸了摸它。   马犬不知道在外面饿了多久,五块小小的肉干明显不够。   时闻专门给它做了一顿好消化的狗饭,又给足水。   旧畜棚有些昏暗狭窄,还有些牲畜特有的气味,条件比较一般。   时闻感觉有些亏待马犬,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把马犬拉进屋里去。   工作犬不能这样养。   时闻安抚了马犬好一会。   马犬吃饱喝足,就躺在旧狗窝上蜷成一团,睡着了。   这么高大的一只狗子,窝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时闻摸了摸它,感觉狗子确实可怜。   摸了好一会马犬,时闻走出畜棚。   没想到一出旧畜棚的门,时闻就被家里的三只狗子堵在了畜棚门口。   三只狗子不知道是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狗子的气味,还是看见了他养马犬,一个个竖起耳朵看着他。   乐娃委屈地朝他吠叫:“汪汪汪!”   安娃露出不爽的表情,哼哼唧唧的。   哪怕是懂事的黑娃,看起来也有些难过。   时闻哪受得了这个,赶忙蹲下来抱着三只狗子的脖子,又搓又揉:“带了只新的小狗回来,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们牧场,我们一起考察它。”   黑娃:“汪汪!”   时闻摸着黑娃:“先看几天,你们要是不喜欢,就不养了。”   时闻带着三只狗子去厨房门口,给它们煮大块牛肉加餐,还给它们吃冻蓝莓和奶油蛋糕,说话也温声细语。   糖衣炮弹还是有效。   时闻又哄又喂,总算把狗子们安抚好了。   时闻告诉狗子们,暂时不要去旧畜棚那边。   主要马犬新来,不知道有没有携带病毒,时闻怕狗子们被感染。   晚饭时,时闻又做了豪华狗狗套餐,还特地区别对待给狗子们看,给黑娃、乐娃、安娃三只狗子的套餐里加了家里挤的牛奶,马犬的套餐里只是光秃秃的菜肉饭,肉也没三只狗子的多。   他当着狗子们的面,将料比较少的饭提去给马犬。   马犬比较能吃,他就多打了点饭。   时闻以为,只要多隔离两天,家里的狗子们接受了马犬,就能把马犬放出来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去喂马犬的时候,旧畜棚外门打开,关着马犬的那个畜棚里空空如也,马犬早已经消失不见。   这只马犬居然跑了!   它会越狱!   时闻瞬间感到了头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忠厚老实的马犬居然还能玩一手离家出走。   时闻骑着摩托车在牧场里找了一圈,就怕马犬躲在某个地方,等牛羊出去吃草后,它遇见了,会攻击牛羊。   家里有七头怀孕的母牛,万一被攻击,很容易就会流产。   要是没攻击自家的牲畜,攻击了别人加的牲畜,那就更麻烦了。   现在正是牲畜发情怀崽的高峰期,万一哪家的牲畜因此流产了,得闹矛盾的。   时闻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想上群里问问。   没想到中午的时候,马犬狼狈地回来了,身上都是泥巴和草。   “你这家伙,怎么还能逃跑?”时闻用牵引绳将马犬牵回畜棚里,拍着它的屁股教育它。   马犬不敢哼哼,乖乖坐在那里听训,就是表情有些委屈。   时闻拍了它的大脑袋一下:“你还委屈上了?!谁让你跑的?!”   尽管这样,看着可怜巴巴的马犬,时闻还是给它准备了一大盆饭菜。   马犬看起来饿得狠了,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时闻看着马犬,心里犹豫要不要收养它。   马犬虽然也是工作犬,但不是传统的牧羊犬,不知道它能不能适应牧羊的生活?   它可能流浪过一次了,没什么安全感,不习惯待在一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家里的狗子似乎不太愿意接纳这只大家伙。   马犬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时闻的想法,埋头苦吃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往他这边蹭了蹭,还用大脑袋去顶他的手,鼻子里嘤嘤嘤地撒娇。   时闻听到它的撒娇声,心一下就软了,摸摸它的脑袋,打算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给它找一个靠谱的领养人。   说不定环境对了,它就不往外跑了。   然而事情没有如时闻想象中的那样。   第二天上午,时闻正在外面放牧的时候,接到了村民的电话。   村民跟他比较熟,说话也没有顾忌:“时闻,你不是收养了那条马犬吗?它怎么又跑出来了?”   时闻:“啊?”   村民:“就在村头那里呢,在沟渠下面晃悠。”   时闻赶忙说道:“可能不小心被它跑出去了,我过去看看。”   “也有可能,先看看吧,要是它老跑出来,你不如找人处理了算了。”村民叹了一声,“这么大一条马犬,放它在外面浪荡不太安全,那么多小娃娃呢。”   时闻:“好!我这就去看看。”   时闻骑着车先回旧畜棚里看了一下,发现畜棚的门大开着,马犬果然又不见了。   他连忙骑车去村里的小卖部外面,将正在沟里待着的马犬给领了回来。   这次马犬表现得也很沮丧,低头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闻看着这家伙,气不打一处来:“装可怜也没用,谁让你老逃跑的?”   马犬:“呜——”   “你还委屈上了?”时闻蹲下来,戳了戳它的大脑袋,“下次你再跑,我就不去找你了,让别人把你当流浪狗收走。”   马犬:“呜。”   马犬再抬起头,眼睛有些湿,看起来要哭了。   时闻训着训着,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马犬太委屈了。   看这大家伙也不是会演戏的性格,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停下了训话,撸了一把狗头,决定先出去想想。   没想到一出畜棚,他就看见了格外心虚的乐娃。   乐娃那小模样,满脸都写着“我干了坏事”,一看到时闻,赶紧跑。   时闻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一时没想到它做错什么了。   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畜棚的门大开着。   不对,他记得早上把牲畜赶出去放牧的时候明明将门给关上了,怎么现在门又开着?   畜棚的门得从外面打开才行,马犬应该不具有那个能力,从里面将门给弄开。   那问题来了。   马犬究竟怎么接二连三地越狱?   该不会有别的狗子帮它吧?   时闻一边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另一边又隐隐确定。   他家的三只狗子都出人意料地聪明,不敢说智商有多高,跟四五岁的小孩比肯定没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它们做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狗子不会说话,审问它们也没用。   村里有好几个摄像头,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时闻果断给几个摄像头的主人打电话,请他们看一下今天上午的监控,看有没有拍到马犬?   时闻的人缘好,他一拜托,大家都答应了。   很快,几段监控发到了他手机上。   其中最清晰也是最长的一段,是小卖部外面的一段。   他点开监控记录,用倍速看了一会,很快看到画面里出现了两只狗子,一棕黄一淡黄。   棕黄的是马犬,淡黄的是安娃。   安娃带着马犬来到小卖部外面的沟渠里,把叼着的肉干给它吃,然后趁它吃的时候,飞快地溜走。   马犬这傻狗压根没反应过来,蹲在沟里啃肉干啃得非常起劲,直到吃完了才找安娃,没找到,整只狗就傻眼了,着急地在沟渠里走来走去。   时闻从头到尾将这段监控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   马犬不是自己溜走的,而是被安娃领出去扔掉的!   安娃吃醋也就罢了,居然知道做计划,并且实行!   这狗有八百个心眼子吧!   怪不得马犬委屈成这样!   时闻又好气又好笑。   连续看了好几遍,确定绝对没有冤枉安娃,他把安娃找过来,对着它放监控,训它:“你怎么想的?!不喜欢马犬就把它扔掉?!”   “有你这样的狗吗?!”   “你是不是还拉拢乐娃了?”   “看着我!不许露出那样的表情!再翻白眼我就揍你了!”   时闻说会揍狗,那是真的会揍。   安娃耷拉着脑袋,又怂又不服气,但是不敢把眼白露出来了。   时闻都气笑了,骂了它一顿,直接宣布:“你这个事情太过分了,接下来三天不许吃肉,也不许喝奶,让你长长记性。”   安娃:“汪!”   时闻:“再叫给你断五天肉!”   安娃:“嘤。”   安娃满身心眼子,估计真的跟马犬合不来。   时闻还是偏爱自家家养的娃,虽然马犬也很好,但总要照顾自家狗子的心情。   算了吧。   时闻心累地想到,只能说没有缘分了。   既然决定要把马犬送走,时闻就想着给它好吃好喝养几天,将它养胖一点再送去靠谱的领养人家里。   隔离也算了。   安娃都把狗领出去扔了,领着狗的时候,一副好朋狗的样子,靠得可近了,再隔离也没意思。   还不如让马犬自由活动几天,高兴高兴。   时闻破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将马犬放了出来。   马犬个头虽然大,却不是惹事的性格。   它被放出来之后,很快跟黑娃、乐娃玩到一起了。   它好像格外喜欢黑娃,黑娃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活脱脱一副小弟的模样,尽管它的个头比黑娃还大,看起来比黑娃凶得多。   聪崽似乎也挺喜欢马犬,有时候会蹲在马犬背上,让马犬驮着走。   没两天,安娃居然也别扭地跟马犬玩到一起了,并渐渐玩得比谁都兴奋。   可能马犬比较好骗,可以当它的小弟。   毕竟在马犬没来之前,安娃因为战斗力的原因,哪个都打不过,只能当一群猫狗的小弟。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发展,他哭笑不得。   得,看来马犬还是跟他们家有缘,兜兜转转又成了他们家的家庭成员。   时闻揉搓着马犬,最后给这只忠诚的傻大个取名为“福娃”。   也没别的意思,只希望傻狗有傻福。   以后少被安娃骗一点了。 第27章   “哟——煮了什么?好香。”   时闻正在厨房里煮鸡,窗外忽然冒出一张脸。   这个声音更是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钳子扔到汤锅里去。   等看清楚了,他才发现是傅蒙带着几个牧民,其中就有马老汉。   他昨天跟几人约好,请大家过来帮他剪羊毛,只是没想到大家那么早。   时闻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早上七点十八分!   这里请一天的人,算一天的钱,来那么早,干活开始得肯定也早。   他们也太实诚了!   时闻招呼:“煮了几只新买的土鸡,你们吃早饭了没有?再吃一点吧,我这里煮了四只鸡,够吃了。”   大家笑嘻嘻:“不用,我们吃完了饭再来的。”   “你先吃,我们自己去羊圈开始剪羊毛就行。”   “就是跟你打声招呼,都吃过了的。”   时闻连忙道:“那你们坐一会儿,先喝壶茶,等一下再一起剪。”   傅蒙:“你忙你的,我们都是剪羊毛的老手了,不用指挥。”   时闻:“别别别,尝尝我家的奶茶。我牧场里也有牛奶了,大家正好尝尝我这里的奶茶正不正宗。”   都乡里乡亲,平时大家没少互相帮忙,人情味浓得很。   时闻入乡随俗,也希望能延续本地乡亲的相处模式。   他快手快脚地煮了奶茶出来,又端上各种糖果跟点心,请大家先在客厅里喝茶。   然后迅速去厨房做狗饭。   这阵子他没空出去买菜,便托了镇上一家菜铺的老板每天送菜肉过来。   锅里的鸡就是老板一大早送过来的,正宗乡下散养的土鸡,又肥又嫩。   四只鸡在锅里小火煮了半小时,现在已经完全熟了。   他今天的火候把控得很好,斩块的时候,鸡骨头上堪堪挂着一层红色,肉熟了,却完全不会老。   斩出来的鸡肉细嫩无比,格外鲜甜。   锅里除了有鸡,还有他在后院摘的南瓜。   这个季节正是吃南瓜的时候,南瓜又甜又面,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煮完南瓜,他又在鸡汤里丢了一篮子后院摘的小菜苗。   匆忙分好早饭后,时闻在后院门口喊了一声:“吃饭了——”   四只狗子立刻汪汪叫着跑过来。   还有聪崽,聪崽不叫,不过它跑得最快,黑影一样,直接闪到了厨房外面。   “汪!”黑娃带着狗子们在各自的饭盆前坐好,等待时闻下令。   自从发生安娃将福娃带出去的事后,时闻对家里的狗子训练得便越发严格,免得狗子们长歪。   今天的饭那么香,狗子们还能乖乖坐在饭盆前,丝毫不乱动,时闻挺满意。   他点点头,下令:“吃!”   四狗一猫立即埋头咣咣吃了起来,吃得堪称凶狠。   傅蒙他们在客厅里喝茶,看到这个景象,连连赞叹。   “时闻,你家的猫狗养得真好。”   “都是猫狗,我家的就没那么听指挥。”   “我家的也不行,天天转着圈儿捣蛋。”   “之前也不行,这段时间训得比较严格,它们就听话了。”时闻坐下来,笑问,“我家的奶茶怎么样?”   傅蒙转了一下茶碗,笑着赞道:“格外醇香。”   马老汉竖起大拇指:“我喝了大半辈子牛奶,没几家的牛奶比你家的好。”   另一个牧民朋友马康问道:“时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养殖技巧?”   有也没法说啊。时闻摆摆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舍得下血本。”   傅蒙:“这个也是,一分成本一分货,骗不了人。”   大家坐在一起喝了两轮茶,聊了牧场以及乡镇上的事。   八点二十多分的时候,时闻才带着大家往羊圈里走。   这边请人干活,都是八点半左右开始。   时闻请了五个人过来,打算用一天时间,把四百一十四头羊的毛全都给剃了。   要不然光靠他一个人,得干一个星期。   万一中间遇到下雨天,羊蹭一身泥水,就不好了。   还不如请人方便一些。   他今天打算剪羊毛,所有羊都关在羊圈里,还没有放出去。   喂倒是喂过了,用干草、青草和豆粕调的复合饲料。   大家一进入羊圈,打头的马老汉看了眼母羊,问道:“你家的羊开始发情了?”   时闻自己都不知道,愣了一下:“发情了?”   马老汉伸手一指:“那头,那头,还有靠近柱子的那头,不就发情了?”   时闻伸长脖子,探头往羊圈里看。   傅蒙说道:“刚开始发情吧?”   “还真是。”时闻惊讶地说道,“昨天晚上还没迹象。”   傅蒙:“那可能就是今天早上才发情,羊群挤在一起,这只发情,那只也发情,最后整群母羊都发情了。”   时闻家的羊超过半岁了,发情实属正常。   羊群发情了也不妨碍剃毛。   大家两人一组,拿着电动羊毛剪进入羊群开始干活。   大家边干活边聊。   马康打听时闻家羊群的情况:“你家这批羊怎么配?用公羊还是直接买冻精?”   时闻对此早有打算:“应该是用公羊。我想繁殖出一批羊来,自己选公羊一代代配下去比较好。买冻精不一定能控制好品质,万一买到货不对板的就麻烦了。”   傅蒙:“这倒是真的。我家有一年买了白色种羊的冻精,结果配出来有一半小羊的脸都是褐色的。生都生出来了,也没法塞回去。”   马康:“谁说不是?畜牧公司那些标签都是乱写的。”   大家说着说着,便讨伐起了畜牧公司来。   不过倒是没耽误手下干活。   电动羊毛卷突突地响着,羊毛一点点掉下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大堆。   羊脂味和羊膻味散发出来,一种独特的丰收气息席卷了整个畜棚。   时闻请的几个人都是干活的老手,剃羊毛剃得又快又好。   下午四点多,所有羊毛都被剃了下来,装袋,过秤,最后纯羊毛一共一千七百三十八斤六两。   这个数字比时闻想象中要高许多。   毕竟六月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剃过羊毛了,现在还不到十月,羊毛能长那么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可能因为羊长大了不少,身上的毛也跟着多了不少。   剃完羊毛,时间还早。   时闻本打算给傅蒙他们结完钱,再留下来喝两轮奶茶,送他们回去。   没想到几个老哥说什么也不干,觉得没干够时间,干脆拿着工具,把他新旧两个大畜棚,几十间牛羊圈给打扫翻新了一番。   时闻看得感动又服气。   家里这么多羊毛,时闻打电话联系张德元,请他上门来收。   接近两千斤羊毛,已经算得上是大客户了。   张德元接了他的电话,二话没说,大傍晚的,直接开车赶了过来。   到了家里,两人也不寒暄,时闻直接带张德元去看羊毛:“张哥,你现在收一等羊毛,能给多少钱一斤?”   张德元用手仔细摸着羊毛,随口说道:“七十。”   “七十?!”时闻想起上次卖羊毛,上次是六十五来着,“又贵了五块钱?”   他迅速心算。   这次剪了一千七百三十八斤六两毛,算一千七百三十八斤,一共有十二万一千六百六十块钱!   也就是说,他可以一口气挣十二万多!   好多钱!   养羊果然有前途!   时闻算得自己都震惊了,忍不住满脸喜意:“那有好多钱哦?”   张德元看他一眼,带着笑说道:“你这个不是一等羊毛。”   “啊?不是吗?我怎么感觉它们的质量比六月剪的那批好多了?”时闻摸着羊毛,十分意外地说道,“二等羊毛现在多少钱?”   “五十五。”   时闻微微皱眉,正考虑要不要找其他人。   张德元看着时闻,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也不能给你算二等羊毛,你这个是特等,八十五一斤!”   这人怎么还开这种玩笑?等等!时闻瞪圆了眼睛:“多少?”   张德元:“八十五,最近都是这个价。”   “你让我算一下。八十五一斤,那不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三十块钱?”时闻在心里迅速算了第二遍,“是吧?”   张德元正好按好了计算器,他看了一眼:“对,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三十块。”   时闻:“那么赚钱啊?!”   张德元:“我们本地的大尾羊羊毛好,卖得就比较贵,也有那种很一般的羊毛,只能卖一二十块一斤。”   时闻:“怎么差距那么大?”   “看客户想要什么呗。”张德元给时闻科普,“我们这边的羊毛还不算贵,有的羊毛卖两三百一斤也卖得出。”   时闻:“那是山羊绒吧?”   “也没有,就是绵羊毛。”张德元摸着时闻家的羊毛,爱不释手,“你这羊毛真好,配种的话考虑培养毛用羊吗?”   时闻家现在这批羊是肉毛两用的羊,本地一般也养肉毛两用的羊,很少听说谁家光养毛用羊,肉用羊倒是比较常见。   时闻心动了一瞬,摆手道:“还是算了。我继续往肉毛两用的方向发展吧,说不定我养出来的羊肉质也很好呢,你看那刀郎羊,不就是几万十几万一只?”   张德元哈哈笑道:“你要是有这个志气,那我就等着见证奇迹了。”   时闻也笑:“怎么你说得我好像在吹牛似的?等着看吧,三五年我肯定培育出一批好羊来。”   张德元给时闻转账:“羊肉我不知道,你这个羊毛倒是真得好,也干爽,不像别人还拿水蒸气熏蒸。”   时闻:“啊?”   张德元:“是啊,做生意什么人都能碰到,有的人还往羊毛里倒盐倒面粉呢。”   两人将货款交割清楚。   张德元见多识广,时闻便将找种羊的事托给他:“张哥,你知道谁家有好的本地种羊吗?公羊?卖或者是租都行。”   张德元:“这个就多了,你想要什么样的?”   “品质好的!”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品质好,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见还有生意可做,张德元便留下来,跟时闻聊种羊的事。   张德元认识的人确实非常多,谁家有好种羊,他心里一清二楚。   两人当即商定,由张德元带时闻去看种羊,时闻给张德元带看费。   时闻跟着张德元往各镇跑。   时闻的眼光有点高,接连跑了好几天,他一只种羊都没看中。   这天他们在一个老汉家看种羊。   老汉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养羊历史。   他家一直培育本地种羊,现在光靠卖和租种羊,年收入已经超过百万。   要不是张德元的面子大,人家根本不接待时闻这种散户。   然而,时闻进去羊圈里左看右看,一只只检查过去,依旧没有看中的。   老汉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带他们出去喝茶,还劝时闻和张德元不要着急。   买种羊这事,一次、两次看不中,实在是太正常了,只要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养羊,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打交道的机会。   等出了老汉家,张德元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种羊?”   时闻叹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张哥,你觉得我们家的母羊怎么样?”   张德元毫不犹豫:“非常好,算得上我们本地一等一的母羊。不过说真的,你看到的好几头种羊都还不错。”   时闻:“是不错,不过总是差了点意思,要不这里不完美,要不那里不完美。”   张德元劝道:“哪有完美的种羊,要不你差不多算了?再这么找下去,估计你的母羊过完下个发情期,也找不到合适的种羊。”   时闻有时候也有“实在找不到,选头差不多的就算了”这种想法。   不过想想,又妥协不下去。   选错了种羊,就会浪费一年的时间。   他想一代代培育自己的羊群,今年凑合一下,明年凑合一下,估计这辈子都培育不出自己满意的羊了。   时闻叹道:“还是再找找吧,这不是距母羊的下个发情期还有小半个月吗?”   张德元摇摇头:“我是没关系,反正你给我日结工资。我就怕你再奔波半个月,还是找不到满意的种羊,到时候看过的种羊又全都订出去了,白白错过这个配种季。”   时闻倒还看得开“没事。总要冒点风险。”   时闻平时的性格比较随和,在找种羊这件事上却出乎意料地固执。   认识的朋友看他找得那么难,都帮他打听。   这天,燕克行打来电话:“J大的一个研究本地大尾羊的老教授手里有一头不错的种羊,你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下意识地:“你还关注我这边的事情,忙得过来吗?”   燕克行:“还行,顺便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要去看吗?”   “要!”时闻立刻说道,“我这段时间弄得焦头烂额,你那边有资源就太好了,帮我大忙了!” 第28章   为了方便管理,时闻家的羊现在分成两群。   羯羊一群,共三百零九只。母羊一群,共一百零五只。   两群分开圈养,分开放牧。   这天一大早,时闻让狗子们赶着羯羊出去放羊,自己则在羊圈里查看母羊的情况。   母羊已经发情了,需要仔细护理,为接下来的交配做准备。   时闻昨天已经将它们赶到洗浴池里浸洗过了,今天要给它们喂驱虫药,包括预防肝片吸虫、肺线虫、肠胃寄生虫等的药物。   因为要驱的种类比较多,每只羊都要喂三颗驱虫药。   这些驱虫药羊不爱吃,只能靠时闻硬灌下去。   所以得一只只灌,灌一只标记一只,不能弄错了。   这些杂事说要在它们怀孕之前弄好,要不然等它们怀孕了,再喂各种各样的药就不方便了,还容易造成胎儿畸形。   他家的羊比较活泼,不过在他面前倒乖。   时闻一只只揪过来喂,羊也不怎么敢挣扎。   时闻正在给羊喂药的时候,突然听到聪仔在外面极其谄媚缠绵地叫了一声:“喵。”   听那百转千回的小夹子音,时闻不用出去看,都知道一定是燕克行来了。   聪崽除了在他面前,只会对燕克行这么叫。   他喂完手头上那只羊,走出去外面看。   燕克行正好走进来。   燕克行今天穿着一身灰青色的风衣,里面是略微修身的休闲西装。   要是一般人日常穿这么一套过来,看着恐怕会比较怪异。   然而燕克行身材极好,腰细腿长臀翘,身高又有一米九往上,这么穿着走过来,好像在走T台一样,整个牧场都变成了他的舞台。   人看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能这么俊美的人,就适合穿这种好看的衣服。   时闻原本想打招呼,看见人后,只顾着目不转睛地欣赏男色去了。   等燕克行走到近前,时闻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叫我?你要是喊我一声,我就到牧场外面等你去了。”   “不急。”燕克行今天戴着的平光镜也格外好看,为他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约的时间比较晚,待会再过去也行。”   时闻点头:“那你等我一会,我正给羊喂驱虫药。”   燕克行:“要帮忙吗?”   “还是不用了。”时闻上下打量他,含笑道,“你今天这么好看,要是弄脏了,多煞风景?”   燕克行:“只有今天好看?”   “不是。”时闻诚实道,“不过今天格外好看,我的审美是你今天这样的。”   燕克行笑了一下,没再追问了。   时闻跟燕克行已经很熟了,在他面前挽起袖子弄得乱七八糟地干活也不觉得尴尬。   时闻一边干活,一边跟燕克行随口聊天。   两人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生活,但隔两天就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平时的朋友圈也会互相点赞评论,聊起来的时候,有颇多话题可聊。   又忙了半个多小时,时闻总算给母羊们喂完了驱虫药。   他将羊赶到牧场的另一边,让它们自由吃草,而后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戴了副平光镜,坐燕克行的车去看公羊。   那位J大老教授开的畜牧公司在另外一个市,不过养殖的品种跟他们一样,都是本地纯种的大尾羊。   时闻一进到这个畜牧公司里,就看到了被关在一个个格子里的公羊。   这些公羊都是种羊,骨架大,头身比好,长相也很清秀,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它们那硕大的蛋蛋,比一般公羊的蛋蛋要大得多。   他最近看种羊也看出了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种羊非常不错,品质称得上是优良。   不过还不够,他之前跟张德元出去看的种羊也能达到这个水平。   要是只买这种品质的羊,他就不必特地跑这么一趟了。   现在在管这个畜牧公司的是老教授的儿子柏堰。   柏堰观察着时闻的表情,见他一只都没看中,心下了然,介绍道:“你们预定的种羊在最里面,请跟我来。”   有了前面的种羊打底,时闻不禁对预定的种羊充满了期待。   他和燕克行跟在柏堰后面,一直往里走。   直到走到最大的那个网格前,时闻停下了脚步,一眼就看清楚了里面那头卧着的公羊。   公羊的个头很大,长得颇为秀气可爱,是那种能在唯美电影里看到的公羊长相,看着就很可爱。   它的身架很正,头和身子,身子和四肢的比例都非常完美。   这羊简直是他的梦中情羊!   时闻第一眼就被它俘获了心神,再挪不开目光。   别说燕克行,就是柏堰,都看出了时闻的心动。   柏堰带着笑介绍:“它叫八宝,是我们公司第八代最杰出的种公。它的母亲是山兰,获得过J省农展的金奖。父亲团圆,在二一年拍卖的时候,拍出了十七万的高价。它前年和去年配的小羊都很出色,今年J省农展的银奖母羊就是它的女儿。”   时闻来之前查过,这头公羊的履历确实很棒:“是很了不起,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   八宝今年四岁,本地公羊的最佳配种年龄是二到六岁,基本用三到四年。   它的年龄就是它作为种羊最大的缺点,可能配完明年就没法再配了。   时闻心里也清楚,这么好的种羊,要不是年纪大了,肯定不会卖,他说这个只是方便等会谈价。   柏堰马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别看它年纪大了点,它的身体机能可不输年轻羊。你看它边上记录的数据,早上刚称过,它体重是三百七十六斤,底下全是肌肉。你再看它的其它数据——”   时闻找到柏堰说的记录本,翻开来仔细查看。   这头公羊的数据确实非常棒,不愧是这家畜牧公司的底牌之一。   要是能买这么一头种羊回去,明年生出的小羊羔肯定非常不错,可能一只羊羔就能把买种羊的钱挣回来了。   时闻越看越心动,对这头羊势在必得。   不过,这头公羊再怎么好,价格也还是要谈的。   时闻正准备跟柏堰谈价格,一个穿着儒雅的老人从外面走进来。   柏堰一见老人,连忙喊了一声:“爸。”   燕克行也跟老人打招呼:“柏教授。”   时闻这才知道,来的老人正是J大的教授,这家畜牧公司的创始人柏明辉。   柏明辉对燕克行很热情,跟他握手道:“燕教授!欢迎你莅临指导。”   说着,柏明辉转过头来跟时闻握手:“你就是时闻吧?青年才俊啊。”   “柏教授,您好。”时闻笑着打招呼,“我们来看种羊。”   时闻看过柏明辉好几篇论文。   柏明辉的论文风格朴素,内容详实,是非常扎实的那类论文。   由文观人,时闻对他的印象挺好。   几人寒暄了几句,柏明辉态度和蔼地跟时闻打听他的牧场,并提出想看看他的母羊。   时闻愣了一下。   柏明辉看着里面的种羊,说道:“我培育了一辈子本地大尾羊,八宝是最让我骄傲的种羊。我想知道,它接下来会跟什么样的羊配?”   时闻理解老教授的追求,要是羊不好,估计对方宁愿不挣这个钱。   时闻爽快道:“说有些说不清楚,欢迎你们去我的牧场考察。就是离得有点远,开车过去要两个多小时。”   柏明辉:“两个多小时算什么远嘛,开着车过去,很快就到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要去的意思了。   柏堰不好阻止自己的父亲,便表示要亲自开车将人送过去。   四个人分了两辆车,直接往时闻的牧场赶。   中午还没赶到,大家在市里吃了顿饭,下午继续前往时闻的牧场。   时闻的牧场足有三千亩,在整个市都算得上是大牧场了。   倒不是市里有钱的牧民不多,买不起大牧场,而是国家现在对私人牧场的大小有规定,一般人很难拿到那么多地开牧场。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时闻的实力很不一般。   两辆车开到牧场门口,时闻带着他们步行去找母羊。   柏明辉一进入牧场便左右张望,忍不住说道:“你这个牧场真好,草的种类真多,是个养羊的好地方。”   时闻笑笑。   这个确实,都在同样的地方,他牧场里的牧草种类就是比附近的荒地要多,长得也好。   可能牧场里的动物比较多,将一些植物的种子从别的地方带了过来,加上粪便等也能化作肥料滋养牧草,所以牧场看起来格外葱郁。   今天他们家的母羊在另一个方向吃草,离大门口倒不算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柏明辉一直观察着时闻家的牧草,点了好几回头,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这个牧场。   等走到地方,他还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老人家常有的那种疲态。   母羊们散落在操场上吃草,没人看着,狗子也不在这边。   它们吃得很悠闲,见到人来也不惊慌。   这批母羊才刚被剃过毛不久,身上只有短短的毛茬,皮下的肌肉走势和骨骼等看得一清二楚。   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它们的骨架、身条等情况。   柏明辉在离羊群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仔细看着,连连点头:“你这羊好,养得真不错,见肉不见膘,真匀称。”   时闻:“我家的羊很少圈养,几乎都放出来吃草。”   柏明辉:“就该这样,本来就是要出来吃草的,天天关在几平米的羊圈里喂,那不成猪了吗?还有那些人,羊的身体素质不行,就尽喂药片,你说那么多药片吃下去,羊肉哪能好吃……”   老爷子一说就有些收不回来,柏堰无奈地叫住他:“爸。”   柏明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转头征询时闻的意见:“我走近一点看看?”   时闻连忙说道:“我跟您一起过去。”   时闻家的羊力气大,性格也活泼,他可不敢让老教授一个人靠近。   万一羊要是看不习惯陌生人,突然转头顶一下,将老人顶个跟头,摔出个骨折什么的来,事情就麻烦了。   柏明辉只想近距离去看,也不在意身边有没有人。   时闻随着他过去,站在他身边护着。   有时闻在,母羊们温驯很多,被抓住也不挣扎,就站在原地,让老爷子尽情看。   柏明辉从羊头摸到羊屁股,一寸寸摸过去,摸完这只摸那只,好像摸到了什么珍宝一样,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你这羊好,你这羊真好。”   时闻不好自夸,就面带微笑陪着他查看。   柏明辉:“你这羊当初是怎么挑的?要想挑出这么一批羊来可不容易。”   时闻:“在羊贩子那里挑的,他们先大规模收羊,我再去羊圈里挑。”   “这个法子不错,基数大了,总能挑出不错的羊来。”柏明辉连连点头,十分赞同时闻这个办法,“我们挑羊也是优中选优,精中选精,不过是去牧民家里挑的,没有你这个效率高。”   柏明辉一连摸了好几只,很快发现,这群羊不是先天条件就特别好,而是时闻养得好。   它们的先天条件只是普通地优秀,后天被时闻补上了一部分,所以看起来才特别好。   柏明辉:“你这羊养得真不错啊,以前家里是养羊的?家学渊源?”   时闻:“没有,就是养得比较用心。我这规模小,分到每头羊身上的时间精力就多。”   “这个策略也挺好,养羊贵精不贵多,单价上来了,也一样挣钱。”柏明辉放下手中的羊,念叨道,“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本地养羊事业算是后继有人了。”   时闻顺势问:“那您这种羊,能卖给我吗?”   柏明辉爽朗地笑起来:“别说卖了,送给你都可以!”   柏堰在旁边脸色一变。   时闻赶忙道:“那不敢当,您愿意卖就已经很好了。”   柏明辉确实非常喜欢时闻家这群母羊,主动给他打了个折,原本五万的公羊,三万八就卖给了他。   时闻挺感激这位老教授,邀请对方等羊羔下来了再来参观。   柏明辉立刻说一定会来,明年来看看它的成果。   双方签完合同,转完账。   柏堰安排人将那只公羊送了过来。   这只公羊附有完整的体检报告,时闻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用喷壶给这只公羊好好消了个毒,然后把它关到单独的羊舍中。   用好料喂两天,等它稍微缓过来,习惯了本牧场的环境,就可以放它出去配种了。   时闻一连好几天都在精心照顾着这只公羊,将公羊养得越发膘肥体壮。   这天早上,时闻发现家里的母羊几乎已经全部发情了,感觉时机差不多,便拿了油性颜料过来,在公羊的前胸涂上黄色的油性颜料。   狗子们从外面跑进来,齐齐站在羊圈外面,目不转睛地看时闻给公羊涂颜料。   时闻一转头,就看见四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由好笑道:“你们怎么什么都好奇?”   黑娃:“汪!”   聪崽也从外面溜达着进来,蹭蹭时闻,又钻到一只只狗子肚皮下面,从它们前胸钻出来,跟每只狗子都贴贴。   时闻伸手挠挠猫头:“走,我们先去放牧羯羊。”   时闻骑着摩托车,带着猫猫狗狗,先将羯羊赶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吃草,让狗子们在附近看守,然后回来放牧母羊。   这次,时闻将母羊和公羊赶到一起。   他家的母羊基本已经发情了,对公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赶到一起,公羊就开始爬跨。   每一次爬跨,公羊的前胸都会在母羊的后臀上留下黄色的颜料。   这样,时闻就能清晰地分辨出来,那些母羊已经被爬跨过了,哪些没有,方便他后续的管理。   那些被爬跨过的母羊,他也会及时打上标记。   这个法子是本地的老牧民教他的,牧民们都这样干。   配母羊这事比较重要,时闻这几天的重点工作就在考察公羊和母羊。   他新买的这只公羊八宝确实是一只卓越的公羊,一羊配一百多只母羊不成问题。   它每天追着母羊又闻又蹭,短短一个星期,就把所有的母羊都配上了。   时闻能够感觉到,所有母羊都已经怀上了。   它们的发情期结束,顺利转向孕期,并且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就是八宝的状态不那么好。   它配了一个星期母羊,辛苦劳作着,也没怎么吃草吃料,不到十天的时间,体重掉了二十七斤,直接从三百七十六斤掉到三百四十九斤,整只羊也显得萎靡不振。   时闻内心中对这只种羊充满着怜爱,见状,连忙摸着它的脊背,给它配上精料,希望它能修养恢复过来。   家里的母羊配上了,今年秋天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稍微松一松了。   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时闻自己也累得不行,急需休息一下。   要不然也得憔悴了。   一个人休息挺无聊,时闻就想着约燕克行试试,正好感谢燕克行帮忙找种羊。   时闻打电话给燕克行,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克行先邀请:“这两天有空吗?帮我个忙。” 第29章   燕克行有事情需要帮忙,时闻满口答应了下来。   燕克行说要去外地,时闻便花钱请马老汉帮忙照看两天牧场,又拉着聪崽和狗子们训话,让它们好好看家。   小家伙们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反正“喵呜”“汪汪”地满口答应了。   这天一早,天还没亮,燕克行便开车过来接人。   天气有些冷,时闻穿了件短外套,下身穿着休闲裤和长靴,修长的腿简直超过一米二。   他单手插兜靠在牧场外面的木门上等,车灯照过去,身材跟漫画画的一样夸张。   时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正要上去,只见后座上挤着燕克行的三个高徒。   其中,蔺诚骞受伤了,额头上贴着老大一块白纱布。   时闻半点没考虑到自己坐副驾驶座的动作是否太过熟练,他看到蔺诚骞的时候,只有满满的疑惑,关心地问道:“怎么还受伤了?”   蔺诚骞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太好意思:“被人追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时闻:“谁追你?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一帮无法无天的黑恶势力。”蔺诚骞叹口气,“总之也是我倒霉,不小心被发现了。”   时闻满头雾水,因为跟蔺诚骞不是太熟,不好追着问,便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燕克行。   燕克行缓缓发动着汽车:“你不是问这次要帮什么忙?事情就跟他有关了。”   燕克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时闻才知道,蔺诚骞他们去勒尼县调研的时候,加了一个大群,偶然发现有人在群里寻找死虎买家。   虽然那人说的是黑话,但瞒不过他们这些长期外出调研的人。   蔺诚骞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联合另一个朋友调查,才发现有人手里真有死虎。   这里可是边疆!   好几十年没见到老虎了!   别说边疆,整个华国也没几只野生的老虎啊!   突然得到了虎的消息,对他们团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蔺诚骞激动之下,怕卖家迅速将死虎卖掉,也来不及报备,连忙私下跟卖家接触,打算拖住人再找外援。   没想到里面涉及黑恶势力,他们人生地不熟,又是还没有毕业的生瓜蛋子,被查到后,直接被追着打。   幸好他们别的不行,年轻力壮跑得快,最后没酿成太大的事故。   蔺诚骞额头上的伤也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自己摔的。   时闻瞪圆了眼睛:“那也太危险了!不过这里还真有老虎啊?什么虎,东北虎吗?”   燕克行:“不是,应该是本地虎。”   时闻:“之前不是有专家说这片地区的老虎已经灭绝了?记得前两年看过报道说全世界的野生老虎加起来也没超过四千只。”   燕克行:“对,所以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不仅对你们这些科学家,对整个天山山脉甚至整个边疆都很重要啊!”时闻忍不住激动地说道,“要是有老虎在,能成立相关的保护区,对整个生态的影响都很大吧?”   后排的蔺诚骞连连点头:“是的,老虎具有非常重要的生态意义和科研意义。哪怕抛除这些,它能带来的旅游资源等也很丰富,有利于整片地区的发展,所以我才那么着急。”   这家伙还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时闻赞叹道:“就是说啊。怎么还会有人偷猎老虎,也太短视了。而且偷猎这种级别的猛兽,被抓到的可能性也太高了,他们都不想想后果吗?!”   时闻和弓疆四人义愤填膺,在车上一起将偷猎者骂了一通。   燕克行在边上静静地开着车。   聊着聊着,大家又讨论老虎的生态价值。   现在老虎濒临灭绝,能在本地发现新老虎,对整个老虎族群的意义都很重大。   时闻:“这个我知道一点,基因库的问题对吧?现在老虎的数量太少了,它们的基因库太单一。一代又一代的老虎不断复制上一代的基因,变异的可能性极低,以至进化的可能性也极低,整个物种都没什么发展了。”   说着,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燕克行赞同。   燕克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遗传病的问题,近亲繁殖导致了许多病虎?”时闻接收到燕克行投来的夸赞眼神,更兴奋了,“我上学的时候看了一些相关书籍,都是书上说的。”   燕克行:“那也很不错,喜欢看书的学生并不太多。”   两人在前座说着话,后面的三个人互相使眼色,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尤其蔺诚骞,模仿着燕克行的表情,无声张嘴:“那也很不错。”   弓疆示意他低调一点。   戈阅捂着嘴,努力将笑声压在喉咙里。   蔺诚骞点开小群:【真的!你们都没看到老师怎么骂我!简直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到时哥那里,就“那也很不错”。】   蔺诚骞:【原来老师还有那么温和,那么谆谆善诱的时候!】   戈阅:【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没被我导骂过?哦,还真有,时哥就是!】   蔺诚骞:【老师对时哥也太温柔了!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连字都不想多迸两个!】   蔺诚骞:【我给你们看聊天记录!】   蔺诚骞当即举起手机,点开跟燕克行的聊天记录,展示给戈阅和弓疆看。   他往上划着。   蔺诚骞:【老师!哭泣.JPG】   蔺诚骞:【我们被堵了。】   蔺诚骞:【求您接电话!】   蔺诚骞:【他们好像要找到我们了,惊恐.JPG,现在要怎么办?!】   蔺诚骞:【老师,help!】   燕克行:【别打了,蠢材,正在给你们找人,躲着。】   蔺诚骞将聊天记录给师兄妹展示一圈,回到小群:【回来后,老师就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到五分钟,把我骂得无地自容!大哭.JPG】   蔺诚骞:【虽然老师找的人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并救了我们。】   蔺诚骞:【但是态度对比也太明显了!大哭.JPG】   弓疆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小群里:【没事最好不要跟时闻比。】   戈阅同情地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膀:【没事最好不要跟时闻比。】   蔺诚骞:【大哭.JPG】   时闻不知道后座三人的聊天,跟燕克行聊得挺开心。   他们开着车聊着天,一路到了勒尼县外面的山下。   在路上,时闻已经知道了。   这次偷猎者追击老虎,以至老虎意外摔死。   警方抓到人后,将老虎送去解剖检查,才发现这是一头刚生完崽子的母老虎。   据检查推测,虎崽子的年龄还不到两个月。   现在母虎死了,要是留虎崽子在山上,它们肯定活不成——专家推测,虎崽子起码有两只。   现在大家正上山寻找虎崽子。   山林太大了,这么大的地区,就算想要上山搜寻人类都很难,更别说找被藏起来的,还没有断奶的虎崽子。   因为这件事,各路专家都赶了过来。   燕克行作为专家之一,代表官方邀请时闻。   他身怀麒麟血统,在寻找兽类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而且他有寻找小林姬鼠的战绩。   天气冷了,虎崽又小,不具备单独的生存能力,得尽快找到它们才行。   有时闻的加入,寻找起来,应该会快很多。   燕克行带他们上了山,指挥大营扎在半山腰。   负责人对燕克行非常客气,听说时闻是他邀请的,连带对时闻也非常客气,拿出地图:“我们现在已经有七支搜救队了,正往这七个方向搜救,还有这几个方向,暂时没人过去。”   时闻一听对方让他选方向,摆手道:“我比较擅长非常规的搜救方式。”   负责人认真倾听:“您说。”   时闻解释道:“兽有兽道,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兽道,不行的话,再回来领地图搜救。”   负责人:“这样也行。”   时闻不喜欢带太多人,便只和燕克行上山。   弓疆他们则留在大本营,等待下一个搜救队过来,跟着搜救队一起上山搜救。   这种原始森林十分茂密,根本不适合人类独自进山。   万一谁进去的时候迷失在了森林里,搜救队没找到虎崽不说,还得分出人手另外找人,事情就麻烦了。   时闻和燕克行带了对讲机往山上走。   很快就脱离了负责人的视线。   时闻仔细观察着动物的痕迹,好奇地问燕克行:“老虎你也找不到吗?”   燕克行可不是一般的人,对这种野生动物应该不会完全感应不到才对。   燕克行摇头:“老虎对于我来说也跟蚂蚁一样,我们这样的存在,不会关注太弱小的生物。”   时闻叹气:“你这样说,我更好奇你的身份了。”   燕克行拍拍他:“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时闻:“希望那天早点到来。”   时闻觉醒了麒麟血统,能够解读出森林里的许多信息,这可能也是兽类的本能。   走了没一会儿,时闻忽然指着前面一道土痕说道:“快看那边,我好像找到了老虎的痕迹。”   燕克行仔细看了一下:“你别骗我,这明明是野猪的痕迹。”   “真的,除了野猪外,也有老虎的痕迹。”时闻指着另一边,边说边比划,“你看,野猪从这条路走过,老虎就在这里伏击它,应该咬了三下,野猪没被咬死,成功逃脱了,往那个方向去,所以留下的痕迹格外深刻。”   燕克行垂眸看着:“这样说来,这只野猪挺大,才能成功逃脱。”   “对,不是一般的野猪。”时闻在被踩成泥泞的泥土里面摸了摸,摸出一根粗硬的灰白毛发,“看,虎毛。”   燕克行盯着他的手,掏出手机来拍照,并将照片上传到临时的寻虎大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去!你们这就找到了?】   【哇,这手——呃,不是,我是说,谁找到的虎毛?】   【不会吧?燕教授你们不是刚来吗?】   【你们在哪找到的?我们马上过来。】   时闻刚被拉进大群里,见群里沸腾起来了,连忙回道:【不是,现在只找到了老虎待过的地点,不确定这个痕迹是不是死去的母虎留下的。】   大群:   【对,也有可能是公虎。公虎和母虎的领地是可以重叠的,有老虎崽子,肯定就有公虎的存在。】   【只是有交集,这边大概率还是母虎的领地。】   【母虎在这边,公虎基本就不过来了吧?刚生完崽子的母虎可是凶得很。】   【不知道。@时闻,要麻烦你留下虎毛,等会拿去化验了。】   【不管怎么样,找到了虎毛也是胜利,我们找了那么久,可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各自找吧。@燕克行,燕教授,你们找到了,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赶过去。】   【对对对,找到了麻烦通知我们一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不想错过。】   时闻看大群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了,便关掉手机,和燕克行继续找起来。   老虎实在太大了,留下的痕迹也格外深刻。   时闻很快就找到了虎道:“就是这条道路没错,你看这里还有半个脚印,看这个痕迹,它应该每日往来,是常走的道路。”   他说得非常笃定。   燕克行拍了照,并在大群里说了一声,而后说道:“我们继续找。”   时闻观察片刻:“往这边走,这边才是回去的路。”   时闻一边找一边带路。   尽管燕克行是专家,在找虎道上,却完全比不上时闻的天赋。   燕克行给时闻打下手,并听从他的指挥。   他们顺着路一路上山。   就是直到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老虎的活动半径居然有那么大,他们都走五六公里了,还没有摸到老虎的老巢。   要不是他的天赋在这,虎道对他来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他都不敢确定这条道是不是真的虎道了。   他们大概走到八公里的时候,时闻成功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透着浓浓的虎臭味,那是粪便和尿液的味道。   老虎特地在这里留下痕迹,就是为了警告入侵者,这也成为了他定位的一个重要参考。   燕克行:“你到群里告诉他们一声。”   时闻摸出手机:“不是你告诉吗?”   燕克行:“你找到的,你宣布。”   在兴奋当中,时闻也没有多想,直接在群里宣布了这个消息:【我们好像找到了老虎的巢穴。】   时闻:【照片.JPG 照片.JPG 照片.JPG】   【还真是老虎的老巢!】   【这么快?!三个小时!你们只用了三个小时!】   【我们才调了扫描仪器过来,你们就找到了?!】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   时闻忽略群里的刷屏,快速扔了个位置共享上去,然后和燕克行弯腰钻进了巢穴。   巢穴里面的异味更浓,熏得时闻快呼吸不过来。   可能因为他的嗅觉格外敏锐,所以感觉格外难闻。   不过在这个时候,时闻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他抬头跟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他们一起轻手轻脚往前,山洞底端,有一个小洞,细细的呼吸声就从小洞里传来。   时闻弯腰,正对上小洞里两双满含惊恐的灰蓝眼睛。   两只胖乎乎的小老虎挤在一起,满脸害怕地看着外面,时不时还打一下嗝——吓的。   小老虎神经发育不完全,膈肌也不成熟,特别容易打嗝。   时闻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对燕克行说道:“有点应激。”   燕克行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同样压低了声音:“我用奶瓶带了羊奶过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喂它们。”   时闻都不知道燕克行居然还带了羊奶:“你准备得那么齐全!”   燕克行:“有备无患,母虎死了几天了,它们肯定在饿肚子。用羊奶安抚,它们可能会被安抚下来。”   燕克行掏出一个装满了羊奶的奶瓶,打开盖子,用手背测试了一下温度,递给时闻。   时闻接过,半跪着弯腰和两只虎崽对视。   两只虎崽先是骚动不安,对视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也可能闻到了羊奶的香气,其中一只虎崽忍不住,扑上前,用两只虎爪爪抱着奶瓶,用力嘬了起来。   另一只虎崽看它已经喝上了,也扑过来抢。   时闻给这只喂一下,给那只喂一下,轮流喂下去,两只虎仔很快熟悉了他的存在,被他用奶瓶逗引着,慢慢从狭小的洞中洞爬了出来。   时闻看它们走到了洞口,一手一只,麻溜地将小虎崽抱在怀里。   小虎崽拱在他怀里嗅了嗅,不知道是闻到了母虎的气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麒麟血脉,拱了一下后,就不再挣扎。   时闻抱着热烘烘的两只虎崽,转头正想跟燕克行说话,没想到一转头,对上石洞外面一堆脑袋。   大家密密麻麻地挤在石洞口,将光全挡住了,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格外明显。   时闻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头叠人头的景象,惊得差点把臂弯里的虎崽扔出去!   这是什么恐怖场景?荒郊野岭的,山洞外面堆着一堆脑袋!   燕克行淡定地捡起地上的奶瓶,伸手护住时闻:“麻烦大家让让。”   他一说话,众人屏住的那口气一松,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声:   “牛批!真牛批!”   “这样就找到了?!”   “我去,这效率也太高了?!”   “兄弟牛啊!哪个单位的?”   “让我看看小老虎,我们这里真有老虎啊?”   “有啊,还有猞猁、棕熊跟豺呢!”   “哎,小老虎能抱不?让我也抱一下!”   “别抱别抱,小老虎太脆弱了,万一抱生病就麻烦了。时先生,你直接把两只小老虎抱去检查吧。” 第30章   时闻抱着两只虎崽去检查。   虎崽吃饱了,可能放松了下来,肚子一鼓一鼓的,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等到了稍亮一点的地方,时闻才发现,虎崽长得虽然有点像猫,但是它们的脑袋占比大得多,爪子也粗壮得多,长相跟小猫完全不同。   哪怕不那么敏感的人,也绝对不会认错。   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就在山下等,见到虎崽,他们眼睛都亮了。   他们小跑过来,要接走虎崽,带去检查和护理。   时闻怅然若失地轻轻摸了摸虎崽略显粗硬的毛发,将虎崽交了出去。   虎崽已经找到了,善后的事宜有其他人做。   时闻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便准备回去。   燕克行送他。   时闻跟燕克行并肩往汽车那边走:“你不用留下来交接吗?”   “弓疆他们还在这儿,让他们交接就行。”燕克行不在意地说道,“有那么多学生在这,总得给他们一点锻炼的机会。”   时闻笑道:“你们当教授的,总是那么会说话吗?”   燕克行:“很多年前,我当老师的时候便会说这话了。”   两人开车回去,还没到牧场门口,时闻便见到祝佶带着助理段阔在牧场外面等着。   祝佶也见到了汽车驶来,老远就挥着手,热情大喊:“时闻——老燕——”   时闻有一瞬间,想低头捂脸。   燕克行脸色倒淡定,停好车打开车窗问:“你怎么过来了?”   祝佶小跑过来,眉飞色舞道:“来慰问我们的找虎英雄啊!时闻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找虎本事,真是令人开眼!”   燕克行:“说得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一般。”   祝佶一挺胸膛:“我人虽没去,但心与你们同在啊。走走走,我特地带了改进版的仪器和试纸过来,时闻你测测现在的数据。”   时闻就说,他一个异管办公室的主任,怎么那么闲?   原来是出公差来了。   时闻带着几人进屋,先泡上奶茶,然后才坐下来测试。   祝佶和段阔都非常紧张,完全没有心情喝茶,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测试结果。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神性(Divinity):827   异能(Abilities):641   看到这两行清晰的字时,祝佶“啊”地大叫了一声:“我就知道!”   时闻:“什么?”   “知道你天赋超强,进步超快!”祝佶激动地拍照,“你六月测试的时候,神性只有538,异能更是只有364,是吧?差一点达到中级异能者的水准,短短几个月,你都朝高级异能者迈进了。”   时闻对自己的数据也记得很清楚,闻言点了点头。   祝佶:“真是飙升!牛批!”   时闻倒没太激动。   中级异能者是比较了不起,可后面还有高级异能者跟神级异能者,他这个数据也不算什么。   祝佶看他淡定,朝他挤了挤眼睛:“你可以试着申请高级异能者的补助了。”   时闻瞬间来了兴趣:“可以吗?”   他上次作为中级异能者申请的三十万补助全部下来了,可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要是能再申请一次补助,明年春天需要的费用也有了。   不过——   中级异能者和高级异能者的区别还挺大的,他上次离中级只差一线,申请中级异能者的补助勉强也说得过去。   高级异能者需要神性和异能的数值都达到三千,他距离就有些远了,申请起来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何况中级异能者的补助和高级异能者差得也有点大,中级异能者的补助是十万级,高级异能者的补助可是达到了百万级,要从相关部门手里拿到这笔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时闻犹豫,祝佶用手肘轻杵了他一下:“试试嘛,我看你申请三百万级别的补助就挺好。”   时闻答应下来:“那我试试。”   祝佶:“你先提交材料,我帮你争取,提交材料的时候记得把你寻找虎崽的事迹一起写上去。”   时闻点头。   燕克行在旁边接话:“我跟他一起写。”   祝佶大喜,对燕克行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要是出手,上面肯定会给面子!”   燕克行:“特事特办,时闻这种情况,不适合走常规的路子。”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便开始准备材料,想尽快将这笔补助申请下来。   燕克行这两天在牧场里休息,指导他填写申请材料。   时闻的申请书还没写好,先接到一个陌生领导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领导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虎崽的情况。   虎崽的情况不太好,现在不吃不喝,每天缩在角落里,害怕地哀叫。   领导:“……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但它们还是应激得有点厉害,再没法缓解,可能就活不成了。”   时闻震惊:“怎么会这样?它们不是被送去了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了吗?你们还说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繁育员日夜贴身带着。”   领导连忙在那边解释:“我们都很尽心,繁育员也很有经验,不过它们不是动物园繁育出来的幼虎,突然失去了母亲,又被带到人类社会当中,非常没有安全感。人类的能力有限,暂时没其他办法了。”   时闻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这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领导:“您太谦虚了。你们祝主任说,如果是您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搬出祝佶,时闻就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口风稍微放松了些:“您那边希望我怎么办?”   “我们召集了专家开会讨论,最终得出结论,一般的繁育员可能没办法饲养这两只幼虎。”领导在那边顿了顿,问道,“您愿意饲养一段时间幼虎吗?”   这话一出,时闻愣住了。   他猜对方想找外援,却没猜到对方会直接把幼虎托付给他。   饲养幼虎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时闻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说道:“我没有饲养幼虎的经验。”   领导:“有时候天赋本能比经验更重要,我们确定您能行。不过也看您那边,您本身对我们来说重要多了。”   时闻:“您先让我想想。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责任,我需要先查资料,认真考虑。并且,我需要对我的牧场负责,也要对本地居民的人身及财产安全负责。”   “应该的,无论如何,感谢您为寻找幼虎做出的贡献,也感谢您考虑照顾幼虎的事。”领导在电话那边说道,“幼虎的情况不容乐观,还请您尽快回复。”   等挂上电话,时闻看着燕克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恍惚。   燕克行:“没想到他们会把电话打到你这来。”   “我自己也没想到。”时闻琢磨片刻,感慨道,“他们对我可真信任。”   “估计没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唉。”时闻叹一声,想到亲手抱出来的两只虎崽,心里颇不是滋味,“我就算想养,也忙不过来,牧场里那么多牲畜——”   时闻绝不可能放弃他的牲畜,开牧场是他的理想,他决定一辈子投身这个事业。   要是不耽误牧场的事,照顾一下虎崽还好,耽误牧场的事就不太行了。   何况,就算是他,也不一定真能把虎崽照顾好。   燕克行问:“你想养吗?”   时闻认真感受自己的心意后,说道:“如果条件允许,肯定想养。谁能拒绝饲养这种猛兽的诱惑?”   燕克行陷入沉思。   时闻挣扎片刻:“算了,我这边真忙不过来,而我担心聪崽它们,万一虎崽伤到它们就不好了。”   燕克行:“人手足够的话,一般没什么问题。”   时闻:“问题就是现在人手不够啊。就算请人,我也会一边担心虎崽的安全,一边担心来人的安全,毕竟养老虎可不是小事。”   燕克行点头:“你愿意让我暂时住到牧场中,跟你一起养虎崽吗?”   时闻:“你说什么?!!!”   时闻感觉心中炸开了一连串烟花,噼噼啪啪的,炸得他整个人都短路了。   他张着嘴,梦游一样看着燕克行的脸。   燕克行的脸色很严肃,看起来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   燕克行向他提出了同,同居?!   不不不,顶多算合住。   但,他要是答应了,他们就真有同居的可能了!   时闻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那么快过。   几秒钟的时间,连他们以后的三百六十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打住打住。   时闻在桌子底下掐着指关节,勉强冷静下来。   燕克行说住到一起的前提是什么来着——   哦,养虎崽!   那他们岂不是跟收养了两个崽差不多?!   不不不,再打住!   时闻努力冷静了八百遍,总算稍微冷静了下来。   要是燕克行的话,倒真的可以。   燕克行不是人类,虎崽伤不到他。   作为教授,燕克行的学识肯定过关,具有饲养虎崽的能力。   他这人还非常有耐心,有责任心,答应了的事肯定能做好,不至于酿出事故。   时闻“嚯”地站起来:“你让我想想!”   燕克行:“好。”   时闻这边还没想好,又接到了祝佶的电话。   祝佶:“那个,就我们比较熟,别人托我来问问,我们商量商量,你不答应也没什么,你比较重要,我们别生嫌隙哈。”   时闻还不太回得过神来,语气虚幻地应了一声:“嗯。”   祝佶一听有戏,立刻说道:“先说补助,他们那边答应一个月给一只虎崽五万补助,两只十万,报酬方面另算,你可以提。”   时闻一听:“这么高?!”   祝佶:“这两只虎崽的意义比较重大嘛,全世界都以为塔里木虎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能自然繁衍的种群。”   时闻:“不是还没确定是什么亚种吗?”   “大概率就是了。”祝佶实话实说,“塔里木虎要是真的能繁衍下去,对各方面来说都挺重要的——当政者的政绩、本地的影响力、本地环境、科考调研等,大家都等着喝汤呢。”   祝佶:“你要是能接下这个项目,对我们J省异管办公室乃至整个异管局方面也是一件好事,影响力就是话语权嘛。”   时闻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没太大兴趣:“我还没想好。不过如果真的养,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影响我们本地牧民的人身及牲畜财产的安全。”   祝佶一口答应下来:“那是肯定的,以人为本。”   时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希望委托方能帮我加固铁丝网,起码加到三米的高度,防止老虎外逃,并且帮我将牧场隔出三个各占地一千亩的大区域,那样的话,我用一个区域养虎,不影响另外两个区的牲畜。”   这个投入可不小。祝佶略一考虑,咬牙道:“行,去问问,大不了我们异管办公室补助一半。”   时闻:“还有一点,我只将两只虎崽养到一岁左右,它们要是威胁到我牧场的安全,就得提前送走。”   “这个也行。”祝佶这点倒爽快,“不过你得尽量做好两只老虎的野化工作,让它们具有野外生存能力。我知道你的麒麟血统能做到这点。”   时闻:“这也是你们将虎崽塞给我养的重要原因吧?”   祝佶笑:“资源调配一下嘛,你看异管局给每个异能人士那么多补助,总不能闲着无聊发着玩?”   这倒也是。   时闻拿了异管局的补助,对这个没什么异议。   时闻:“报酬方面我就不提了,你们看着给,别太低就行。”   祝佶:“行,我知道了,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有相关许可方面,证件由你们那边帮忙办。”时闻想了想,“包括身体检查,后续的兽医及专家支持等,你们也要帮我准备一下。”   祝佶:“放心,送来之前都会给你办好。专家方面更没问题,大家都等着研究数据,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细节问题,基本算谈妥了。   虎崽的情况比较危急,时闻确定接下这件事后,燕克行亲自去将两只虎崽接了回来。   弓疆三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顺便帮导师搬家。   时闻好几天没见到两只虎崽了。   现在一看,两只虎崽萎靡不振,还很瘦弱,只有小肚子大得出奇。   虎崽一见到时闻便张嘴狂叫,嗷嗷的,肺活量倒挺足,嚎得委屈极了。   时闻心疼地摸摸虎崽的脑袋:“怎么弄成这样了?”   虎崽闻到熟悉的气味,拼命朝时闻这边拱,哼哼唧唧地撒娇,毛茸茸的小身子贴着时闻,贴得他心都要化了。   时闻赶忙接过两只虎崽,放到臂弯里小心抱着。   燕克行说道:“它们去到陌生的地方不吃不喝,饲育员拿它们没办法,倒没苛待它们。”   这个时闻相信,作为两只珍贵的野生虎崽,它们绝不可能被虐待,憔悴成这样,还是应激的问题。   两只虎崽趴在时闻怀里趴了好一会,渐渐缓过来了,哼哼唧唧地要东西吃。   燕克行调了加钙的温羊奶过来,让时闻喂。   弓疆三人将燕克行的东西搬到他住的那个房间,趁着两人在喂虎崽,三人在里面说小话。   蔺诚骞感慨:“没想到我导那种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的钢铁直男居然最先找到同居对象。”   弓疆抬手给了他的大脑袋一下:“胡说什么呢?”   蔺诚骞指着床,一脸梦幻地说道:“我时哥的床,我时哥的被褥。”   又指指书桌:“我时哥的书桌,我时哥的杯子,搞不好里面的毛巾都是我时哥的。”   弓疆:“……”   蔺诚骞唏嘘:“我导看起来钢铁了一点,也有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时候啊。”   戈阅不说话,光在一旁“嘿嘿嘿”,好好的姑娘,表情别提多奇怪。   他们三个在里面说小话,完全瞒不过外面的两个人。   时闻耳根子有点热,燕克行倒是一派淡定,完全没办法从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弓疆三人还在屋里继续。   等归置完所有的东西,弓疆扫了一眼:“差不多了,时哥这里的东西挺全。”   自从时闻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虎道,进而找到了虎崽之后,弓疆三人把对他的称呼统一升级成了“时哥”。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以他这个能力,他必须是那个“哥”。   三人出来的时候,两只虎崽已经喝饱了羊奶,小肚皮显得圆溜溜的。   不过它们哼哼唧唧的,一个劲挣扎,看起来并不舒服。   弓疆三人围到近前看:“它们是不是还没拉便便?”   虎崽不知道是应激还是没有母虎的舔舐就不会排便,已经憋了好几天,现在又喝了牛奶,估计憋得更加难受。   时闻轻轻一摸就能摸到虎崽肚子里硬硬的便便。   看来确实得带它们去排便了。   时闻叹口气,奶爸生活就是这样,关注吃喝拉撒是第一位的。   时闻说道:“我带它们去厕所。”   为了接虎崽回来,时闻特地将以前留下来的老旱厕改了一下,里面放了黑土和草木灰,看着像个大号猫砂盆。   现在都是室内厕所,这个老旱厕几十年没人用,上面盖着的木板建筑都已经推平了,他正琢磨什么时候抽空填了它,没想到虎崽先来,刚好能用上。   时闻要抱虎崽,燕克行轻轻避了避:“我跟你一起去。”   弓疆三人目光炯炯地跟上。   对上时闻疑问的目光,弓疆说到:“我们帮忙记录。”   虎崽的饮食起居确实都要记录,它们要是进食跟排便都没问题,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   要是这两点有问题,也可以及时对照记录,确定出问题的具体时间。   时闻没什么意见了:“一起去后院吧。”   于是,五个人浩浩荡荡地抱着两只小虎崽去后面,放到铺满草木灰的厕所里。   时闻和燕克行一人一只,帮小虎崽揉肚子。   弓疆三人则掏出手机,随时准备记录虎崽的排泄物。   可能因为到了安全环境,也可能因为时闻和燕克行的按摩手法十分到位,不一会,两只虎崽拉了两坨又大又臭的便便出来,熏得时闻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一转头,只见弓疆三人面对臭便,咔咔就拍,还满脸兴奋地发到搜救群及养虎群里。   时闻挺好奇群里的反应,探头瞥了一眼。   群里一点都没觉得老虎的便便恶心,兴奋地刷屏:   【拉了!终于拉了!】   【小老虎拉完,眼睛都亮了!】   【哈哈哈,看着是两只萌货,没想到装了满肚子屎!】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幼虎的粪便,好特别啊,可以不可以采点样,看它们在母虎身边的时候吃了点什么?】   【对对对,@弓疆,你们赶紧采点样,有采样瓶吗?】   ……   时闻默默收回目光。   不愧是大心脏的科研人。   比他牛多了。 第31章   两只虎崽回到家后,很快就跟家里的聪崽及狗子们混在了一起。   它俩个头小,牙齿软,混在一堆猫猫狗狗中,还混成了跟班。   时闻原本以为虎崽会很难养,没想到燕克行搬过来了,接手了大部分事宜,弓疆三人偶尔也过来帮忙撸虎崽。   最后事情落到时闻肩上的,便少之又少了。   这天,燕克行去开会,弓疆三人将今天家里的羯羊、种羊和母牛带出去放牧了,狗子们和虎崽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母羊。   时闻打算给它们做个孕检,特地将它们留了下来。   时闻自己不会做孕检,得拜托兽医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十点多才到,背着药箱,提着便携兽用B超机,气喘吁吁地朝时闻道歉:“早上有头母牛难产,帮忙接生去了,没想到拖了那么长的时间。”   时闻接过他手里的便携兽用B超机:“怎么会难产?”   “配了不合适的种。”斯克维尔叹气,“有些养殖户贪图效益,明明这是中等体型的母牛,却配了大型公牛的冻精,怀上的牛犊也大,靠它自己根本生不下来,只得我们去硬扯,将牛犊拉出来。”   时闻皱起了眉头:“那对母牛的子宫不太好吧?”   暴力拉扯,那牛多疼啊?   “谁说不是,我今年就治疗过几十头子宫被扯坏的牛了。”斯克维尔说得生气,“好些人都没了规矩,光奔着利益去了。”   这个话题不太适合深入,有违兽医的职业道德。   斯克维尔抬头看着时闻家新出现的铁丝网,转移话题道:“你这牧场变化真大,怎么加了那么多铁丝网?”   时闻:“牧场大嘛,稍微分隔一下,方便放牧。隔开来了,我想把牲畜赶到哪片草地就能赶到哪片草地,不怕它们乱跑。”   现在时闻的牧场被分为三部分,每个部分占地约一千亩,被时闻命名为“一号牧场”、“二号牧场”及“三号牧场”。   时闻确定饲育虎崽后,委托方便派了工程队过来,为牧场修建并修补铁丝网。   这支三十多人的工程队,只用了几天,就将所有铁丝网都安装好了。   时闻现在放牧特别方便。   斯克维尔看着铁丝网点头:“这样倒不错,以后牲畜多了,买了新畜回来,隔离起来也方便。”   不愧是兽医,总想着老本行。   时闻笑笑,带着斯克维尔走进新畜棚:“母羊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要怎么弄?”   斯克维尔:“油漆准备好了吗?”   时闻点头,拿出红黄蓝三种无毒油漆在斯克维尔面前晃了一下。   他们今天给母羊做检查,也是为了查清楚母羊怀了多少胎。   查出来了,就要及时做好标记了。   母羊怀一胎到三胎的情况都是可能出现的。   只有一胎的话,母羊的负担比较小,可以照常放牧,不必特地关照。   怀两胎或三胎,主人就要注意给它补充营养,并看情况隔离饲养,精心照料。   万一照顾不好,母羊容易患上羊妊娠毒血症,俗称双羔病,很可能母子双亡,那损失就大了。   怀孕的母羊价值几千,多损失两头,一个月就白干了。   时闻找了个空房间,给斯克维尔做临时的检查室。   斯克维尔在房间里调试便携兽用B超机,准备检查。   时闻去将怀孕的母羊一头头牵过来。   他家的母羊在他面前都比较温顺,稍微拴住羊角,就可以检查了。   又一只羊牵过来,斯克维尔弯腰将探头放在母羊肚皮上,两人一起看小小的屏幕。   时闻看不太明白图像,斯克维尔却能凭借经验轻易地分辨出来:“怀了两只。”   时闻“哦”了一声,拿起无毒油漆,在母羊头顶喷了黄色小点。   他依靠颜色做记号,怀单羔的羊喷红色,双羔的羊喷黄色,三羔的羊喷蓝色。   他的羊自然怀孕,单羔的最多,双羔的少,三羔的最少。   情况还算理想。   两人一个测,一个喷,一个多小时就将一百零五只羊全部检查完了。   斯克维尔:“你家这羊养得挺好,挺健康,接下来注意加强营养,别太累着它们就行。”   时闻:“行,我知道了,下个月再找你过来看看。”   “没问题。”斯克维尔收好仪器,笑着说道,“你平时遇到问题可以直接微信问我,我看到了都会回答。”   时闻也笑:“我知道了。”   时闻送斯克维尔出去,又将检查过的羊赶到一号牧场放牧。   羯羊、母牛等在三号牧场,正好分隔开来。   牧场里有许多事情要忙,时闻将羊带出去放牧之后就回到了院子。   牧羊犬们都在三号牧场,时闻想着,既然有了铁丝网,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必特别担心。   于是他放好羊之后,也没怎么去巡视,直接让羊在牧场上待了一天。   傍晚,出去放牧的弓疆三人将羯羊、狗子和虎崽赶了回来,时闻才去带母羊回来。   没想到这一去,他才发现,母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追了,全都卧在草地里,气喘吁吁,看起来累得不轻。   有好几只羊身上还有伤痕。   尤其一只母羊,耳朵被撕裂了,耷拉在一边,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看到时闻来了,母羊们有气无力地朝他“咩啊”地叫起来。   有好些母羊直到现在还站不起来。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他就半天没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赶忙上去查看,又一只只安抚母羊,将它们拉起来。   他家的母羊比较顽强,虽然被袭击了,但胎坐得还算稳,暂时没见红没流产,也没有死亡。   他转了一圈,找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追的羊,草场上也没有监控,只好先将羊赶回去,给羊处理了伤口再说。   弓疆三人还待在他的牧场中,见到他赶了一群染血的羊回来,都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羊怎么还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时闻疲惫地说道,“可能被什么野生动物袭击了?”   蔺诚骞检查过后,说道:“可能是狼或狐狸。”   “可能吧。”时闻在家里找出药品和消毒剂等,“我先去给羊处理伤口。”   弓疆赶忙道:“我们也去,给你打下手。”   弓疆三人一过来,家里的四只狗子、两只虎崽和聪崽也跟了过来。   除黑娃外,剩下三只狗子,两只虎崽和聪崽都只是出于看热闹的目的才跟了上来。   黑娃的表情则十分凝重,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黑娃是只领地意识和自尊心都非常强的牧羊犬,看着母羊受伤,它愤怒又自责,在原地转来转去。   其他狗子、虎崽,包括聪崽在内的小家伙都不敢惹它。   时闻忙着处理羊的伤口,也抽不出时间来仔细安慰它,只能用臂弯抱了一下它的脖子,蹭了蹭它的脑袋,做无声的安慰。   受伤最重的就是那只耳朵差点掉了的母羊,时闻用消毒水给它清了创,又将它绑在栏杆上,请弓疆三人帮忙按住,然后用针将它的耳朵缝好。   尽管擦过麻药,羊还是疼得咩咩叫,几个人简直按不住。   真是遭大罪了。   时闻恨恨地想,别让他逮到伤羊的家伙,要不然他肯定要揍一顿,管它什么野生动物。   弓疆看着也不太好受,说道:“要是我们分成两队,别一起去放羯羊就好了。”   蔺诚骞怂怂地:“等老师开完会回来发现羊受伤了,肯定会骂我们。”   时闻知道蔺诚骞这么说,是想求自己说情。这事本来也怪不到他们三人头上,便摇摇头说道:“不会的,燕克行不是那种会迁怒别人的人。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   弓疆还是不放心:“时哥,要不晚上我们留下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时闻拒绝道:“不用,这么多只牧羊犬在这,要是野兽敢来,倒霉的是它们。”   今天只是疏忽,出了意外。   然而牧场上出意外实在太正常了,一辈子不出意外才是奇迹。   时闻帮着羊处理好伤口之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请弓疆三人吃完晚饭,便让他们开车回市里了。   睡觉前,时闻检查完畜棚,关好各处的门,还特地关好大门,这才爬上床,沉沉睡去。   没想到睡到半夜,时闻忽然惊醒。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寒冷的秋风呼啸着,将遥远的狗叫声送了过来。   时闻一下就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坐起来,这才感觉到屋内居然有风!   睡觉前,他可是关了门窗的。   时闻心中咯噔一下,赶忙披着衣服起来查看。   没想到出去外面一瞧,养在家里的两只虎崽跟聪仔都不见了!   那么大的两只虎崽,不见了!   家里空荡荡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风就是从那条缝隙吹进来,呜呜在屋子内盘旋。   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聪崽打开门偷偷溜出去,两只虎崽也跟在后面,跑走了。   时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聪崽带着两只虎崽去了哪里?   就算大家混得好,也不用这么好吧?!   两只虎崽还没断奶呢!   虎崽跑出去了,真是一件令人棘手的事。   幸好牧场外面围了铁丝网,它们应该跑不出牧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也幸好牧场比较安全,就算白天来过野生动物,应该也不至于出大事。   时闻冷静下来,稍微一梳理,觉得先找到两只虎崽要紧。   两只虎崽的颈环里都有定位器,尽管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定位不是很准,大概方向却是没问题的。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位置和虎崽的生命体征,然后披着厚外套,打着强光手电出去寻找。   根据显示,两只虎崽都很健康,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出到外面的时候,时闻注意到畜棚的门开着。   看来狗子们也出去了。   不对,应该是狗子们先出去,聪崽才跟上去,连带着两只虎崽也跟了上去。   时闻站在原地,隐隐约约能听到狗叫声。   狗叫传来的方向就是项圈定位的方向。   说明它们应该在一起。   时闻拿了一根结实的大木棒,骑着摩托车往定位那边赶。   骑了一会,时闻看到黑夜中,一堆动物在大混战。   真是大混战。   各种动物连扑带咬,打得尘土飞扬,同时,各种毛发也被扬了起来。   时闻看了几秒,才大概看出战斗的情况。   其中,黑娃、乐娃、福娃和聪崽是主战力,安娃游走,抽冷子上去咬一口。   与它们对战的是赤狐,性情也很凶,尤其跟聪崽抱着打,被聪崽打得毛都掉了,毛发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非常明显。   这些家伙正儿八经地打着。   两只虎崽在边上当气氛组,还发出“汪嗷”的小奶音,一听就是学的狗叫。   时闻眼前一黑。   好好的虎崽子,来他家短短几天,连口音都改了,这叫什么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时闻暴喝:“该死的赤狐!”   时闻的声音一出,所有动物都吓了一跳,战斗停顿了一瞬。   他也看得更加清楚。   这明显就是一家的赤狐。   大的,小的,老的都有,加起来足有二十多只。   它们又凶又狠,咬不过狗子们和聪崽,就咬虎崽。   两只虎崽的牙齿都没长硬,爪子也还幼嫩,居然就敢冲上去抓狐狸,还被狐狸咬得汪汪叫,使劲在地上翻滚。   好在虎崽皮厚,狗子们和聪崽的战斗力又强,将咬虎崽的赤狐都打了回去,没让它们逮着虎崽一直咬。   时闻目测两只虎崽都没受重伤。   毕竟它们汪汪叫得中气十足,躲闪灵活,还屡败屡战地上去咬狐狸。   时闻提着木棍冲上去,咣咣直揍赤狐,揍得赤狐嘤嘤叫。   赤狐们这才不再恋战,四散逃跑,除了被黑娃和福娃各咬住的一只,其他赤狐都逃走了。   黑娃和福娃都很凶,它们咬住的那两只狐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浑身染血,眼看着受了重伤。   也算是为母羊们报仇了。   时闻将两只赤狐救下来,挨个安抚地摸了摸狗子们、聪崽和两只虎崽,又检查它们身上的伤。   家里的小崽子们都没怎么受伤,受伤最重的就是划水的安娃,爪子被咬得有点血肉模糊,不过天气冷,风快把血肉吹干了,暂时不需要止血。   时闻叹口气,揉揉安娃的脑袋。   安娃嘤嘤嘤地叫着,往时闻怀里钻。   两只虎崽有样学样,也嘤嘤叫着,往时闻手下顶。   时闻总算知道两只虎崽的口音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了?这俩家伙真是好学啊,什么都学。   时闻将两只赤狐绑在摩托车后座上,背着受伤的安娃,胸前兜着聪崽和两只虎崽,让黑娃、乐娃、福娃跟着跑,慢慢骑着摩托车往回赶。   看来得尽快买辆小三轮了,要不然连家里的小动物都带不完。   回到家,时闻颇有点精疲力尽,挨个给小家伙们处理了伤口,又给赤狐处理伤口——赤狐虽可恶,但揍一顿就好了,不至于整死。   时闻给周宏忠打电话。   赤狐好歹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让它们死在这。   他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兽医,赤狐受伤那么重,只能请周队带回去,找人治疗和照顾了。   周宏忠也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有一群赤狐跑到时闻家,跟他家的牧羊犬打架。   听说赤狐受了重伤,周宏忠更是吓了一跳,表示马上带人过来,请时闻等一会。   时闻答应了。   时闻打电话的时候,家里的小家伙们明显精力不济,挤在一起,眼睛一眯一眯的,肚子还咕咕叫。   可能消耗的能量太多了,现在都饿了。   时闻经过那么刺激的一夜,也不觉得困,便去冰箱拿了之前冻好的羊肉,给它们煮肉去了。   无论如何,小家伙们保护牧场,都是值得表扬的行为,这个要肯定并及时给予物质奖励,要不然以后就不好训了。   带虎崽这事,得明天再跟它们讲道理。   而且,这也算是虎崽野化的一部分,严格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虎崽没染上汪汪叫的口音就更好了。   大晚上的,时闻给狗子们和聪崽煮了一小盆羊肉,又切了自家种的,又甜又沙的番茄进去。   至于两只虎崽,时闻也给它们泡了羊奶。   两只虎崽明显对羊奶没太大兴趣,一个劲往狗饭盆边上探头。   时闻精疲力尽,一下下将软绵绵的虎崽拨开:“不许乱吃!喝你们的盆盆奶去!”   两只虎崽急得轻咬:“汪嗷——”   这破口音。   时闻听着虎崽的小奶音也不觉得萌了,明明是虎,却一口狗叫声,他怎么跟委托方交代啊。   惆怅。 第32章   车灯破开了浓稠的黑暗,朝时闻的牧场驶来。   灯光晃到牧场门口的时候,所有正在休息的狗子都刷地站了起来,朝来车方向:“汪汪汪!”   已经躺下了的虎崽也不睡了,一骨碌翻身起来:“汪嗷——”   时闻:“……”   时闻带着一群跟屁虫,出去门口接周宏忠等人。   周宏忠带了个年轻的手下来。   年轻人见时闻身后跟着的一连串小家伙,尤其看清了两只虎崽的时候,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周宏忠脸上也带着意外的表情:“两只小老虎在你这里很活泼啊。”   “都快称得上调皮了。”时闻揉额头,“大晚上辛苦你们赶过来了。”   周宏忠:“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赤狐呢?”   “在家,关在厕所里。”时闻说道,“我带你们去看。”   赤狐虽然受了重伤,但到底是野兽,还是肉食性野兽,时闻也不敢随便放它们在家里,便把它们关到厕所里,顺便把门给锁上。   时闻带着周宏忠他们去看。   两只赤狐还躺在时闻铺着的脚垫上,听见了声音,它们厚实的耳朵只是略动了动。   时闻看着脚下的赤狐:“我初步包扎了一下,只能判断出它们没有骨折,内脏之类的有没有受伤我就不知道了,得等你们带回去用仪器检查。”   周宏忠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戴着白手套,蹲下来在赤狐身上摸了一遍,说道:“可能也没受多重的伤,就是在装死。”   时闻:“啊?”   年轻人将手放在其中一只赤狐的胸口:“心跳得很强健有力,呼吸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年轻人撑开赤狐的眼睛,看了下瞳孔:“嗯,确实是装的。”   时闻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宏忠哈哈笑起来:“要不怎么说狡猾的狐狸?”   两只赤狐没有大碍,大家都放下了心。   至于它们装死——   好吧,装死是动物的传统,时闻只能说自己没有经验,以后就有了。   检查完赤狐,周宏忠问时闻:“你牧场的损失大吗?要是损失比较大,可以向我们申请补偿。”   时闻摆手:“没什么损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既然没什么损失,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周宏忠他们很快就带着两只赤狐开车离开了。   时闻送走他们后,打着哈欠转身回屋,他得抓紧时间睡觉。   早上还有一堆事要忙。   几个小时之后,朝阳升了起来。   时闻带着狗子们和两只虎崽,赶着母羊和母牛去放牧。   狗子们在四周奔跑。   牧场的沟渠升腾起雾气,远山的雾气也特别浓。   此时,暖黄的阳光倾泻而下,山脚边和山上的树叶子已经开始黄了,在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浓郁。   时闻慢吞吞赶着牛羊,被阳光晒得浑身发暖,边走边打哈欠。   牛羊走得也很慢,时不时低下头啃两口新长出来的草。   等赶到目的地,时闻将牛羊散在草场上吃草,自己带着狗子们和虎崽,沿着铁丝网查看,狐狸究竟怎么进来。   找了一会,福娃在前面汪汪叫了起来。   时闻走过去,才发现铁丝网下面有一个新挖的地洞。   这个洞还挺大,时闻将手臂伸到洞口量了一下,洞口的直径少说有二十厘米。   怪不得狐狸能钻进来。   时闻抬头四望。   可能牧场水草丰美,吸引了兔子、田鼠等,兔子、田鼠等又吸引了狐狸,所以狐狸才会出现在牧场里。   看来以后只能多巡视,多警惕。   再将羊群赶出来放牧的时候,人或者牧羊犬,至少要跟一个出来。   等过两年,他们在这里待久了,附近的动物知道他们不好惹,可能就不会过来了。   现在跟动物打交道多了,时闻越发清楚,动物有动物的聪明,撞多了南墙,它们也知道回头。   所以过两年应该会安稳一些。   时闻将狗子们留在了牧场上,但是将虎崽拎了回去。   两只虎崽太小了,得将它们拎回去喝奶。   两只虎崽颇不服气,想留在这里跟狗子们玩,在他怀里又扭又叫,最后还是被他强行镇压着,抱回去了。   时闻回到家的时候,牧场门口停着车。   他一看车牌,发现是陌生的车牌,不由纳闷。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傅蒙带着人从车里钻出来。   傅蒙一见到时闻怀里的虎崽,先惊了一下:“他们都说你养了老虎,原来是真的啊。”   时闻:“繁育中心寄养在我这里的,等大一点就还回去了。”   傅蒙啧啧称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老虎。”   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流露出好奇的目光,对上时闻的目光,男人笑着点头:“时先生,你好。”   傅蒙给时闻介绍:“这是我们市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   时闻:“马会长,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马程锋说道,“秋季交易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想邀请你去指导。”   傅蒙给时闻解释了一下,时闻才知道,每年秋天,牧区都有重大的交易会。   交易会上除了有牧民,有牲口贩子外,还有牧业协会请的专家。   当牧民或牲口贩子对一头牲畜拿不准时,便可免费咨询专家的意见,免得看走眼,造成比较大的损失。   算是牧业协会为保证公平交易,做的措施。   时闻来到这里之后,没少被人帮忙。   比如之前他去买病牛,就有附近德高望众的牧民过来作见证。   现在需要他帮忙,他爽快地答应了。   时闻:“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去帮忙看看,不过,我也不确定我的眼光就一定很准。”   马程锋恭维道:“你都说自己的眼光不准,牧区也没有眼光准的了。”   傅蒙在旁边笑:“就是。你的眼光可是整个镇公认的准。你那批母羊不是从集市上买的,就是从张哥羊圈里买的,原本大概率都是要做肉羊的,现在被你一养,一只只的,跟别人精心培育出来的种羊也不差什么。”   时闻知道傅蒙这是帮自己说话,笑了笑:“反正你们敢请,我就敢上,到时候看走了眼,别怪我就是了。”   “谁敢怪你?”马程锋从口袋里将请帖拿出来,“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十月十二号在市里的巴扎上见啊,到时候请你帮着给种羊掌掌眼。”   时闻接下了请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时间地点:“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傅蒙和马程锋递完请帖就回去了。   他们还要去请其他专家。   没一会,时闻又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响动的声音。   他以为张德元来了,匆匆走出去,边走边朝门外边喊:“来了——”   走出去一看,来的却不是张德元,而是燕克行开会回来了。   燕克行刚低头下车,对上时闻:“你约了谁?”   燕克行的眼睛非常深邃,脸更是俊美得如同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塑。   哪怕是这么问,时闻也不觉得他冒犯,反而觉得他可爱。   听着像是吃醋了一样。   时闻笑着解释道:“我今天约了张哥过来家里送奶羊。”   时闻家里有那么多羊,但都不在产奶期。   两只虎崽现在主要还是以喝羊奶粉为主。   羊奶粉也不错,不过怎么也没鲜羊奶好喝。   时闻琢磨着给两只虎崽提高待遇,便托张德元帮忙买了两只好奶羊回来。   张德元说今天给他送来,他才以为外面的车声是张德元来了。   燕克行点头。   时闻站在牧场门口,问:“这次出门开会顺利吗?”   “无用之会,尽扯皮了。”燕克行跟时闻并肩往牧场里走,“你这几天在家还顺利?”   “别提了,天天跟打仗一样。”时闻摆手,“就昨天,羊群还被赤狐袭击了。然后黑娃纠集其他狗子,半夜去找赤狐打了一架。两只虎崽也跟着溜出去打架,还没断奶呢,就敢跟赤狐单挑。”   他们说话的时候,虎崽从家里溜出来,一颠一颠地,欢快跑向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瞥虎崽一眼,无奈地对燕克行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家里的两只虎崽越来越狗里狗气了。”   燕克行看向狂奔过来的两只虎崽。   两只虎崽蹦着跑,还真是小狗的跑法,老虎一般不会跑得那么活泼。   小老虎跑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这么跑。   估计没有母虎教,它们学习的时候,就选了狗子作为模仿对象。   燕克行并不在意:“大一点就好了。”   “估计比较悬。”时闻用脚一拦两只虎崽,“我给你听听它们是怎么叫的。”   两只虎崽被时闻一拌,骨碌碌翻滚起来,摔成了一团。   它们摔倒了也不生气,就地躺下,身子一扭,用爪子捂着脸,朝时闻露出软乎乎的小肚皮,示意时闻来揉。   时闻蹲下来,撸了一下肚皮,指挥道:“叫——”   两只虎崽立即扯着小嫩嗓子:“汪嗷——”   时闻抬头,对燕克行说道:“就是这个,怎么纠正都是这破口音。”   燕克行满脸笑意:“不要紧,学会捕猎,保持野性就好,幼崽确实喜欢模仿。”   时闻并没有放松:“说到捕猎,我感觉它们也跟狗子们学了一部分,捕猎的习惯有点像犬科动物。”   燕克行问:“它们不学聪崽?”   “也学。”时闻说道,“聪崽比较敏捷,它们学不来。”   聪崽可是厉害到能打狗的猫,敏捷又凶狠,收拾只狗子还用不了一分钟。   两只虎崽不行。   它们一身奶膘,身体又粗又短,后肢还有点无力,有时候得靠前腿拖行,别说学聪崽打猎,偶尔平地都能摔。   时闻也是养了虎崽后才知道,这俩家伙说是猛兽,其实性格有点像哈士奇。   可能只有他家的两只虎崽像吧,要不以后都没法直视老虎了。   “还太小了。”时闻惆怅地跟燕克行说道。   燕克行平时不怎么喜欢浪费时间,听他说这些家长里短却特别耐心:“不要紧,大不了长大之后带它们去林子里特训。”   时闻更惆怅了:“我不会啊。”   燕克行:“没事,交给我。”   时闻:“那说好了,实在不行,以后换你带。”   燕克行轻轻应了一声:“以后换我带。” 第33章   马老汉一大早就赶到了时闻家,将他家怀孕的母羊和母牛带去一号牧场放牧,黑娃跟福娃两只狗子也跟了过去。   时闻则将公羊赶到二号牧场,让乐娃和安娃两只狗子留下来看守。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好一会了,牧场白晃晃,时闻额头上也冒了汗出来。   他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   刚好看见燕克行已经带着虎崽回来了,正在家里逗虎崽玩。   听到时闻出来的动静,燕克行的目光扫过来,看到他光裸的胸腹,礼貌地将目光移开。   时闻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如果他的目光移得不是太明显的话。   他这么一移,时闻瞬间感觉到气氛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时闻本能地弓着身子,想往房间里等,见他这反应,逆反心上来,故意挺直了胸膛:“我腹肌帅吧?”   燕克行淡定地将目光又移回来,落在他薄薄窄窄的腰上。   他体脂率很低,腹肌很明显。   可能因为麒麟血统的关系,天天在牧场上放牧,皮肤依旧白皙。   洗过澡后,腹肌又泛着红,颇有些活色生香的感觉。   燕克行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很漂亮。”   时闻原本以为燕克行会不好意思,结果燕克行一点都没害羞。   他点点头,认下了燕克行的夸奖。   而后,在燕克行看不到的地方,他赶忙一猫腰,快速跑到衣柜前,捞出一件卫衣穿上。   出去的时候,他耳根子还有点红。   燕克行看着他今天的装扮。   他今天叠穿了卫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再戴上平光镜,清俊中带着丝沉稳。   可能因为他今天的身份是秋季交易会上的专家的关系,他特地将气质压了压。   燕克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开我的车去?”   时闻弯腰穿鞋:“不,你的车太豪了,刮了蹭了怕赔不起。”   燕克行便道:“我开车送你。”   “你不用上班?”时闻抬头笑了笑,“我待会叫个车就行。”   “今天可以不上。”燕克行说道,“我已经让弓疆过来带两只虎崽,等他到了,我就送你过去。”   燕克行说到这,时闻不再拒绝,心中一动,却是问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参加交易大会?”   “是啊,反正你去都去了,顺便逛逛嘛。”   “也好。”   燕克行载着时闻去了交易大会,真跟他一起进去了。   交易大会跟大巴扎十分类似,不同的是,交易大会的规模更大,还有专家组坐镇。   时闻去找主办方报道后,便领了胸牌,去种羊区坐着了。   谁要是有疑问,就可以来他前面,寻求关于种羊的帮助。   秋季交易大会几乎是一年当中最大的交易大会,尽管现在才刚刚开始,外面已经人来人往。   时闻坐在简陋的木桌子前,看着过往的行人。   这里说是种羊交易区,其实交易种羊的人并不多。   种羊的流动本来就不大,大家想看清种羊的品质,主要靠长期追踪,一眼就看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小。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种羊区的专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年轻人。   时闻坐在简陋的木桌子后面,燕克行陪着他。   阳光暖暖地晒在两人身上。   时闻打量路上往来的行人,对燕克行说道:“你去逛逛嘛,光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燕克行:“坐在这里也能看见,懒得走。”   时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隔壁肉羊区,一个老汉把自己一百多只肉羊卖了。   他们采取现金结账的办法。   羊贩子给老人一口袋的钱,老人正一下下数着,目测起码有二十多万。   燕克行:“今年是个丰收年。”   时闻赞同地点头。   今年的行情确实不错,水草丰美,疫病也少,他认识的养羊户中,基本没赔钱的。   养殖跟其他行业一样,其实都不怎么保险。   一个养殖户看着可能有几千上万头羊,然而小羊要钱,医药要钱,草料要钱,什么都要钱,一不小心多死几头羊,或者肉价比较低,就得亏。   不卖还不行,羊长到一定地步就没什么生长的空间了,自己养着,每天都亏钱。   尽管养殖户秋冬能结比较多的卖羊钱,实际上,拿到钱,牧民第一时间就得把欠的草料钱,看病钱给结了,再预留明年养羊的开销,剩下的钱才能动。   不说别人,就是时闻自己,也还欠着一堆贷款没还,拿到钱,得先把贷款给还了。   可能来交易大会的人心中都比较有数,时闻坐了一会儿,也没有多少个人来咨询。   他晒着太阳,听着周围的吵闹声,不一会就困了。   他今天为了赶来交易大会,很早就起床,把牧场的活提前干了。   现在太阳一晒,整个人困得不行。   燕克行看他这样,对他说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要黑咖啡。”时闻打着哈欠说道,“喝不惯外面的奶。”   燕克行答应下来:“好。”   燕克行刚走一会,有个罗圈腿的老牧民牵了两只种羊过来:“专家,您帮我看看我这种羊值多少钱?”   老牧民脸庞黝黑,牙齿掉得只剩几颗,罗圈腿非常明显。   时闻将目光落在老牧民身上,尽管知道牧区以前水质不好,牧民们生活困苦,上了年纪后,很容易出现罗圈腿,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没等时闻收回目光,又一个中年牧民走上前来:“我说他这两头种羊,我愿意出六七千已经是很厚道的价格了,他非说能值九千一万,专家你评评理。”   时闻:“稍等,我看看。”   时闻站起来,走到羊边上,先看牙齿。   这两只种羊,一只两岁,一只三岁,都是正当年的本地大尾羊,它们骨骼粗壮,长相协调,长得也肥壮。   时闻之前花了很多时间看种羊,一看这两只种羊,就知道它们可以归为优秀的那类。   尽管如此,时闻还是从脑袋看到尾巴,从肩背看到蹄子,一点点仔细看过。   看完后,时闻指了指其中一只:“这只两岁的种羊可以卖到一万三,那只三岁的,卖一万到一万一不成问题。”   中年牧民的声音一下就抬高了:“哪有那么贵的种羊?!你哪里的专家?不会刚毕业随便乱看吧?”   时闻:“贵有贵的道理。您先看这长相,好看吧?长得正的种羊,价格肯定比其他种羊要贵几百。您再看这头肩比,这骨头架子,多能挂肉?它生出的二代羊,肯定比一般的羊要长肉,平均多长个二三十斤不成问题。再来看这毛……”   时闻一一将贵的理由说了。   每一条理由能为种羊加几百到一千多的身价,最后算下来,这两头种羊,还真要卖到时闻之前说的价格。   中年牧民一时语塞。   时闻:“我刚买了只三万八的种羊,这个价格真不算高。好种羊什么价格,想必您也清楚,要不然谈不拢,您就会去看别家了,而不是跟着过来找我评理。”   说完,时闻对老牧民说道:“我说的这个价格确实是市场的价格,您跟这位大哥谈不拢,肯定也还有其他人愿意买。要是实在谈不拢,您还可以用这个价格卖给我,我都收了。”   中年牧民忍不住喊起来:“你不是专家吗?怎么还抢生意?”   时闻笑笑:“确实是好种羊。您要是看中了,可以考虑尽快下手,不然等会肯定会有其他人来问。”   中年牧民对上他略带一点灰蓝的诚恳眼睛,也不好意思嚷了,却又不服气地嘟囔:“好家伙,你把价格都抬上去了,还等会呢!”   中年牧民不太满意,转身气哼哼地走了,老牧民感激地朝时闻笑着道谢,也牵着羊走了。   时闻重新坐到破桌子后面。   一杯咖啡从后面伸过来,轻轻贴到他脸上。   时闻被冰得一激灵,转头正好对上燕克行的眼睛。   他接过咖啡打开来喝了一口:“来得正好,我讲得都快口干舌燥了。”   燕克行问:“刚刚起了争执?”   “不算,就是嚷了两句。”时闻毫不在意,“大家心里都有数的,我没说假话,肯定能服人。”   燕克行:“真了不起。”   “第一回做专家,总要对得起专家这个名头嘛。”时闻将咖啡喝下半杯,整个人精神一些了,“你也坐。热吗?我去给你搬把遮阳伞过来挡太阳。”   燕克行拉住他的手臂:“不用忙活,需要我自己去搬。”   不知道是不是时闻刚刚有理有据地说理由折服了一些人。   很快又有牧民过来请他掌眼。   时闻都仔细地察看,然后将种羊的优缺点尽量说出来——加分项在哪,扣分项在哪,市场怎么样,以及往年的情况等,他一清二楚。   牧民们听了都很服气,尽管有时候不合期望,但都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因此听了之后介绍更多的人过来。   时闻被牧民们围着,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还有人把种牛、骆驼等牵过来,想请他掌眼,被他谢绝。   种羊这块他是真花大力气去研究过,见得也多,在麒麟血统的加持下,随便一只种羊,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牛和骆驼他就没有那些心得了。   大家听说他不看牛和骆驼,都有些遗憾。   其他专家的眼力也不错,可谁都没他说得简洁清楚,令人心服口服。   燕克行被时闻安置在后面的桌子上,正看着时闻。   一个声音传来:“燕教授。”   燕克行转头,是N市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   马程锋双手要跟燕克行握手,笑容满面道:“燕教授,您陪着时先生一起过来?”   燕克行手跟他稍一握便分开,简洁道:“嗯。”   马程锋:“哎,那我们失策了,早知道您二位一起过来,我就该送两张请柬过去。您看,我们的交易大会办得怎么样?”   时闻并不知道燕克行在后面跟马程锋寒暄。   他又看了一头种羊之后,周围暂时没有找他看种羊的人了,他正要转头回燕克行那边,没想到之前帮过的那个老牧民凑上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那小动物浑身白色的毛卷,毛茸茸的,看着像绵羊,又比小绵羊粗壮,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奇怪。   见时闻露出疑惑的目光,老牧民稍微掀开一点外套,将里面的小动物展露得更清楚,压低声音说道:“时专家,您对绵羊猪有兴趣吗?”   绵羊猪?时闻脑海里一个名词脱口而出:“曼加利察猪?!”   老牧民眼里露出惊喜:“您知道这猪啊?!” 第34章   时闻先前看过曼加利察猪的资料。   曼加利察猪,也叫绵羊猪,全身长满了类似绵羊毛的卷毛。   资料上说,以前的人想要获得更多的肥肉,特地用家猪和野猪杂交出了这种奇特的绵羊猪。   它的特性就是特别肥美,脂肪和瘦肉甚至能达到一比一,肉质也很鲜美,滋味浓郁,比一般的猪要好吃。   最主要的是,它食性更杂,能直接吃牧草、山果等,可以放在牧场上散养,比较适合牧区。   时闻再看老牧民怀里的绵羊猪,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我能看看这猪吗?”   老牧民:“您尽管看,我们家还有。”   时闻:“我们这里养的这猪多吗?”   老牧民:“不多,我带着来转悠了一圈,看的人只有几个,感兴趣的一个也没有。很多人听说是猪,就理也不理了。”   时闻没想到老牧民这么实诚,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牧民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利于时闻砍价,见时闻看过来,还笑了一下。   时闻抱着绵羊猪仔细检查。   绵羊猪圆滚滚的,不过摸起来有点瘦,蓬松的卷毛之下,它的脂肪还不如一指厚。   它的骨架倒正,以时闻看牲畜的经验,确定好好喂养,它肯定能长得不错。   绵羊猪不叫不挣扎,异常安静,只是睁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时闻,看起来真有点萌。   时闻又摸了摸这胖乎乎,暖融融的绵羊猪,问道:“你那里有多少只绵羊猪?”   老牧民:“三十一只,都是阉割过的小猪,现在还不到六个月。卖得也便宜,三百八一头,外面都要五六百一头。”   老牧民似乎害怕时闻不要,补充道:“我就带了一只来,剩下的猪都在我家里,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回家看看。”   时闻:“你家远吗?”   老牧民:“不远不远,就是市区外面的阿拉布镇,我家在阿拉布山脚下。”   那确实不远,他们回家的时候顺路。   时闻对绵羊猪挺感兴趣,便对老牧民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等我们一下,我们跟你过去看看。”   老牧民:“哎,我就在那边等你们。”   时闻还有工作要忙,老牧民在花坛边坐下,抱着绵羊猪边晒太阳边等。   中午的时候,牧业协会的人送来工作餐,老牧民还在那边,也没见他吃饭,只从口袋里掏了烤包子出来啃。   时闻心里过意不去,自掏腰包给老牧民买了份午餐,又打听老牧民家里的事。   老牧民名叫阿布都,世代都是牧民,儿女们在外面做工,就他和老伴居住在山下,以放牧为生。   今年,儿子买了绵羊猪回来,让老两口放牧,看能不能开拓点新营生。   没想到才接回来一个月,绵羊猪就死了三只,直给阿布都两口子心疼得不行。   他想着可能绵羊猪不适应本地的气候,得尽快卖掉。   就在他找卖家的时候,绵羊猪又死了一只。   原本三十五只绵羊猪,现在只剩下三十一只,估计拖几天,还得再死两只。   阿布都跟时闻解释:“不是猪带病,是我们那儿冷,我们养不好,它不适合我们那。”   绵羊猪是否带了传染病,时闻还是能看出来的,这只瘦小的绵羊猪就挺健康。   时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阿布都说道:“我找了几个买家,一告诉他们,有几头绵羊猪在我这儿生病死了之后,他们转头就不买了。其实也没这么不好养,就是我不太会养。”   时闻:“那你还跟他们说?”   阿布都连连摆手:“不说不行,不能骗人,得将事情说清楚。我个老汉都那么老了,总不能去骗这么点钱。”   时闻说道:“也不少了,三百八十一头,三十一头就是一万一千七百八十块钱。”   阿布都急了:“就是十万块也不能骗人啊。”   时闻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   阿布都努力推销:“你要是怕,我可以让我儿子找会养的人跟你说说。这绵羊猪可贵了,年份好的时候,能卖到上万元一只。”   时闻答应道:“我们先去看看,合适的话,我就买下来。”   交易大会开到两点多钟,买卖双方基本散场,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交易。   时闻的专家工作完成了,跟牧业协会那边的人说了一声,想提前离开。   马程锋连忙过来挽留:“时闻,我们晚上还有聚餐,你和燕教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嘛。”   时闻笑:“下次吧,今天还有事,下次再一起聚一聚。”   马程锋劝了几句,实在劝不动,只好说下次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时闻打电话给燕克行,说散场了,准备回去。   在附近咖啡厅处理工作的燕克行赶了过来,见到阿布都,有些意外。   时闻给他介绍,说想去阿布都家看看绵羊猪。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阿布都原本要坐同乡的车回去,燕克行请他上车:“您坐这吧,方便指路。”   阿布都不安:“我这还抱着绵羊猪呢,你们那么贵的车。”   燕克行:“没关系,拿袋子兜一下,别让它在车上排泄就行。”   “那不会。”阿布都用骨节粗大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本来也是要兜好的。”   燕克行温和道:“所以没什么关系,您上来吧。”   阿布都给他们指路。   燕克行开着车按他手指的方向平稳地往阿拉布山脚下的小村庄里驶去。   虽然同处N市,阿拉布山镇这边明显处于山区,公路到处都是上坡下坡,路面的草原也是高高矮矮的山地草原。   车一进阿拉布山镇,时闻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低了,车的仪表盘也显示外面只有三摄氏度。   除了冷,这边还比较湿润,吹来的风都不太一样,湿度明显高了。   怪不得绵羊猪在这里会生病。   车子驶到了阿布都家门前。   他们家是传统的木房子,从房顶到屋脚,全部由木头制成。   看得出来这座木房子有些年份了,木头的颜色陈旧发红,不过维持得很整洁。   听到声音,有个头戴头巾的老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用民族语言跟阿布都说了几句。   阿布都同样用民族语言回应。   时闻一句话都没听懂。   燕克行在驾驶座上小声跟他解释:“老人说我们过来买绵羊猪,要带我们去看看,让老伴泡茶给我们喝。”   时闻凑近燕克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能听得懂啊?”   燕克行:“长期在这边调研,慢慢地,自然就学会了一些。”   阿布都跟老伴说完了,带燕克行他们去羊圈里看绵羊猪。   羊圈打扫得还可以,底下还垫了干牧草。   不过绵羊猪们没什么精神,一只两只都卧倒在地上,见到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哼唧两声。   时闻在征求过阿布都的意见后,进羊圈里,一只只掂起来查看。   能明显看得出来,买猪的人挺有野心,每一只都精挑细选过,都是一等一的好猪。   就是养得不怎么好,可能没摸准绵羊猪的脾性,导致它们长得不好,普遍瘦弱,也没什么精气神。   这种草原猪,原本应该放到外面养的。   可能绵羊猪生病了,阿布都不敢放出去,却没想到这么圈养着,对绵羊猪的病情反而更加不利。   察看过后,时闻心里有数了,这批绵羊猪可以养,带回去调理一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阿布都眼巴巴地等着时闻的答案。   时闻跟他去墙角的水龙头边上洗手,爽快道:“这批绵羊猪我要了。”   阿布都大喜:“好好好!你要的话,我给你每只便宜二十块钱,三百六十块钱,你拿去。”   时闻笑:“这样你不就亏本了,买回来的时候还要三百八。”   阿布都贼实诚:“我把它们养瘦了,便宜二十块也是应该的。”   时闻:“那不用,你原价卖给我就行。”   时闻也不说虚的,直接跟阿布都商量运回去的事。   今天来不及找车了,明早运过去他那就行。   他原价买了,阿布都说什么也要给他出运费。   时闻没什么意见,三十一只绵羊猪,肯定不可能让燕克行顺便运回去。   这么多猪,运一下估计车都臭了。   时闻可不想糟蹋燕克行的车。   时间有点晚,商量好买猪事宜,时闻就要跟燕克行回去。   阿布都连忙拦住他,在家里搜罗搜罗,给了时闻一口袋特产:“都是自己家收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带回去尝尝。”   老人的力气极大,硬往车里塞,时闻推拒了一下,没能推拒掉,只好道谢。   燕克行打方向盘,调头,载着时闻回家。   时闻从后视镜里看,两个老人还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不时地朝他们挥挥手。   时闻抱着阿布都老伴在他上车前硬塞过来的布袋,感叹一声:“这也太淳朴了。”   燕克行:“大多数人都很好。”   时闻:“是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你们调研的时候一定见过很多。我现在更明白你们为什么愿意带着团队到这种贫穷偏僻的地方调研了。”   以燕克行的能力,和他们团队成员的基本素质,在首都占据一席之地根本没问题。   他们却放下了优渥的生活,在边疆风里来雨里去地跑。   哪怕不说,时闻都知道他们的理想和社会责任感。   燕克行倒不觉得有什么:“这里要发展,就得有调研的数据。我们只是跟成千上万工作人员一起,做一些细微的幕后工作。”   时闻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烤包子举到他嘴边,微笑着说道:“敬科研工作者。”   燕克行轻轻低头,将烤包子叼住。   时闻道:“你吃,我帮你拿着。”   燕克行便咬了一口,时闻将剩下的包子拿着,等他咽下去后给他喂第二口。   时闻自己也掏了一个烤包子,轻轻咬了口。   烤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就咬到了喷香的肉馅。   今天忙了一天,中午吃的那点东西也不顶事,他还真饿了,烤包子一入口,立即将他的馋虫给钓了出来。   这烤包子一尝就知道是手工包子,里面放的是洋葱和羊肉,应该是自家养的羊,肉一点都不膻,反而有股特别的鲜嫩,混合着洋葱微甜的汤汁,在包子皮那微焦的面香味的烘托下,香得时闻舌头都要吞下去。   要是还热着,估计会更好吃。   时闻自己咬了一口,让燕克行也咬一口。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坐在回家的车上,开回家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弓疆三人还在。   天色已晚,牛羊都已经入圈了,家里的小动物们在牧场追逐打闹。   时闻站在牧场门口看,聪崽的战力是断层式的第一。   它个头大,爪子尖利,还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质,说打是真的打,还灵活异常,狗子们根本抓不住它。   黑娃的战斗力也还可以,只是它是老大哥,打架的时候不下死手,常让着聪崽,点到为止,看起来战斗力就没那么强。   剩下三只狗子,要么太怂,要么太笨,战斗力都一般,至少打不过聪崽和黑娃两只。   两只虎崽就更别说了,要力气没力气,要爪牙没爪牙,被打得“汪嗷——”乱叫,幸好皮糙肉厚,也不至于真的受伤。   黑娃先看到站在牧场门口的时闻,眼睛一亮,立即迈着四条腿狂奔而来。   其他打架的猫猫狗狗虎虎也不打了,跟在黑娃后面狂奔,尤其两只虎崽,连跑带摔,骨碌碌一滚就是好几米。   时闻打开牧场的门,蹲在地上张开了手。   黑娃最先冲进他怀里,在他怀里嘤嘤嘤,又亲又蹭,像跳踢踏舞一样,直接蹦起来。   这只稳重的小家伙,只有在时闻面前,才能放松地撒娇。   时闻很心疼地抱着黑娃,使劲撸了撸。   其他小家伙冲过来想贴贴。   时闻雨露均沾地摸了摸每只小家伙的脑袋,又揉搓了好几下,才将这个欢迎仪式走完。   燕克行将大包小包的特产拿在手上。   小家伙们不敢去闹他,他拿在手上还安全。   时闻想去分担重量,燕克行笑着说道:“你跟它们玩去吧。”   时闻也不客气,直接带着一堆小家伙往家冲。   两只虎崽头大腿短,根本追不上大部队,在后面急得“汪嗷”直叫,显得整个草原都热闹了起来。   弓疆三人从院子里探出脑袋:“老师,时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时闻笑着招呼道,“带了特产回来,你们今天在家吃饭啊。”   蔺诚骞:“谁做?”   时闻伸手往后面一指:“你们导师做!”   燕克行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意见,只是扫了蔺诚骞一眼。   蔺诚骞怂得“咻”一下,就将脑袋缩回去了。   时闻哈哈大笑起来。 第35章   当天的晚饭还真是燕克行做的。   他做饭,其他人打下手,半个多小时,做出了五菜一汤。   寒冷的秋夜里,屋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时闻端菜的时候,捏了好几块酥肉扔进嘴里。   刚炸出来的酥肉酥香松软,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烫,烫得他仰头呵气。   戈阅和蔺诚骞蠢蠢欲动,也想偷吃。   燕克行淡淡地看过来,两人都怂得缩起了脑袋。   等会弓疆三人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家里也没有其他饮料。   时闻干脆找出从阿布都家得到的蜂蜜,挖了几大勺蜂蜜出来,泡了两壶蜂蜜水,一壶他们自己喝,另一壶拿出去,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各倒一碗。   大家在桌子前坐下来准备吃晚饭。   时闻第一筷子先夹酸菜鱼。   鱼是牧场沟渠里捞的,一直冻在冰箱里没吃完,现在解冻出来,跟鲜鱼没什么区别,因为排过酸了,鲜美度更上一层,配着自家的酸菜吃,别提多鲜嫩酸爽。   时闻刚尝了第一口,正想尝第二口。   忽然,一声类似于枪响的巨大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声巨响穿透力极强,乍然响起,吓众人一跳。   戈阅手里的碗没拿稳,当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幸好没摔碎。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小家伙们还在外面,时闻将碗一放,往屋外跑去。   只见外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陌生人和事。   发出响声的好像是——虎崽?   时闻定睛细看。   只见两只虎崽正跟安娃对峙。   虎崽的毛都奓起来了,越发显得胖乎乎。   它们张大嘴巴,威胁地朝安娃低吼着。   地上一个水碗被打翻了,安娃正低头舔里面的蜂蜜水。   见安娃还在舔,一只虎崽猛地吸口气,奓着毛,又朝外面喷出一声短促的巨响。   好家伙,时闻就在旁边,被炸得耳朵嗡嗡响。   原来这巨响真是虎崽吼出来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虎啸山林了。   真响亮啊。   跟炸雷一样。   见到时闻,两只虎崽委屈地跑过来,绕着时闻走:“嘤——”   这种用鼻子发出的,带一点湿润的小奶音,时闻简直无法抵抗。   他心一下就化了,弯腰摸了摸两只奓毛的虎崽的脊背,叹道:“你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两只虎崽更委屈了,双爪抱住时闻的小腿要抱,继续奶唧唧地哼叫。   安娃不再舔蜂蜜水,乖巧地蹲坐在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时闻看它无辜的眼神,伸手敲了它脑袋一下,骂道:“你还真是出息了,这么大一只狗,光逮住两只小虎崽欺负。”   安娃没有吭声,只是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时闻一眼,眼白露出来,看起来别提多心虚。   时闻抱着两只虎崽,顺手撸了它们一把:“别叫了,给你们倒新的蜂蜜水。”   弓疆他们过来帮忙,将小家伙们的水碗挪到干燥的地方,又重新给它们倒了蜂蜜水,并在旁边看着。   蜂蜜水一倒出来,两只虎崽立即将头埋到水碗里,啪嗒啪嗒地卷着蜂蜜水喝了起来,时不时还舔一下粉色的小鼻子。   几人守着小家伙们,等它们喝下去半碗,才回去屋子里重新吃饭。   屋内的保暖效果好,菜倒是没怎么凉。   时闻又吃了一口鱼,有些遗憾,鱼不如第一口那样鲜嫩。   他吃鱼的时候,戈阅拿了个新碗,正倒蜂蜜水喝,喝着,突然“咦”了一声。   蔺诚骞:“怎么了?”   “这个蜂蜜水好好喝,跟外面的不太一样。”戈阅说着又喝了一口,“香味好浓。”   时闻好奇地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蜂蜜水特有的甜美释放出来,甜中带一丝清苦,除此之外,里面满满都是百花的香味,交织缠绕在一起,微苦的味道将甜美烘托得更加动人,又把那一丝齁压了下去。   这还不是最让他心动的。   最让他心动的是,那股经过酿造的百花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独特香味,芬芳迷人。   作为一名味觉敏锐的非人类,时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尝出了数十种花香味。   时闻露出惊叹的目光,附和道:“确实非常好喝啊。”   燕克行说道:“里面有贝母等野花的味道。”   时闻:“还有一点阳光的味道,喝下去的时候好像能尝到雨露和风。怪不得虎崽它们会抢。”   燕克行:“可能是野生的百花蜜。”   “明天我问问。”时闻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真甜。”   时闻没想到阿布都随手给的蜂蜜会这么好喝。   第二天,阿布都跟着车来送绵羊猪的时候,时闻拉着他询问了起来:“大爷,您这蜂蜜是什么蜂蜜?还有吗?能卖我点吗?”   阿布都:“你要我再给你点,不过我那也不多,快到冬天了,得给黑蜂它们留一点,到明年春天才比较多。”   时闻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黑蜂?”   阿布都:“对。我们山里特有的蜜蜂,飞得远,不怕冷,酿的蜜对身体好,喝了不生病。”   阿布都这么形容,时闻一时也猜不到这究竟是什么蜜蜂,他打开网页搜了一下,才知道是寒冷地区特有黑蜜蜂。   时闻:“原来长这样,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蜜蜂。”   “怎么会没有?有花的地方就有蜜蜂。”阿布都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牧场那么大,要是想养,也养得起来。”   时闻心中一动:“我这边养的话,蜜源够吗?”   “怎么不够?”阿布都随手一指,“你看,那个是牛至,隔壁是大蓟,边上还有牛蒡、贝母、野薄荷……”   阿布都说着说着,干脆换了民族语言,给时闻一一指认。   时闻到后面就听不懂了,但是能听出来,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蜜源植物。   既然这里有蜜源植物,那是不是能说明,他也可以养蜜蜂?   时闻打听:“您家养了蜜蜂吗?”   阿布都摇头:“我那没地方,都是上山采的野蜂蜜。你要是想要,我有个老伙计有,我问一下他。”   时闻立刻道:“那麻烦您帮我问问,再帮我问问,这里适不适合养,要是适合,我也买几箱蜜蜂。”   阿布都:“那得等冬天。等冬天到了,他们才可能卖蜜蜂。”   “为什么?”时闻问道,“因为不好养吗?”   “对。蜜蜂冬天没什么地方采蜜,就只能吃蜂蜜。养蜂人要是舍不得给它们吃蜂蜜,还要喂白糖。”阿布都解释道,“蜜蜂一个多月就死了,冬天这批蜜蜂,从破蛹到死,很可能都不采蜜,用蜂蜜养着,有些人觉得划不来。”   时闻听完解释后,才知道,黑蜜蜂的寿命其实挺短,可能也就四五十天,不到一个冬季。   所以有些养蜂人冬天会卖掉一部分,春天再繁育新的。   现在离冬天还有一段距离,山上的野花也还开着,黑蜜蜂们正忙着采蜜,还有蜂蜜可收,养蜂人一般不会卖。   卖的话,价格也会很高。   时闻倒不急在一时,便托阿布都回去问问。   要是有蜜蜂卖,他想买个十箱八箱。   稍微养一养,等明春,牧场的野花多了,他们就有蜂蜜了。   阿布都一口答应,说回去帮他问问。   阿布都对他的事情挺上心,当天中午就打电话告诉他结果:“我那老伙计说可以卖给你六箱,带箱带子脾带蜂王带工蜂,大概三斤蜜蜂,一箱六百,要冬天才能送过来。”   可能将老伙计的话背诵了传过来,阿布都说话的语速偏快,时闻又请他说了一次,才听明白。   一箱六百的价格也不算贵,最近挥金如土的时闻对这价格没有丝毫的异议:“冬天大概什么时候送过来?”   阿布都:“他说十一月中左右。你要是想养蜜蜂,可以自己再种一点贝母、党参之类,给蜜蜂当蜜源,贝母、党参挖起来后也是一个收获。”   时闻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直接在草原上种?”   阿布都说道:“当然啊,草地里本来就有野党参,野贝母,你别种太多,一亩地种个几百株就够了,不会影响草场的。”   时闻之前只是想在牧场上放牛羊,并没有想过搞种子。   听阿布都这么说倒是打开了新思路。   燕克行就是相关专家。   时闻特地咨询燕克行相关情况。   燕克行说道:“理论上来说,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你要模仿野生环境的话,存活率可能不太高。”   时闻想了想:“应该没问题吧?党参和贝母都主要取用它们地下的茎块,万一被牲畜啃食了地上的部分,它们还有机会再长吧?”   燕克行:“概率很大。”   现在正是疆贝母的种植季节。   地上部分已经枯萎了,可以采挖球茎再把它们埋下去。   时闻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请燕克行帮忙联系人,购买疆贝母的种苗。   他希望能够直接购买人工培育出来的幼苗,免得有人为了挖疆贝母,破坏草场。   燕克行答应了。   没两天,燕克行联系到的三万株疆贝母到货——主要时闻之前没种过疆贝母,手头又比较紧,不敢一下子投入太多。   他打算先种三万株,过两年情况要是好,再陆续补种。   左右他不靠疆贝母挣钱,没必要一下子把资金都压在这。   贝母到牧场后,时闻通过傅蒙,请了几个人过来帮忙种植贝母。   他打算种得稀疏一些,到时候贝母也许会繁殖开来,就不需要他买第二次种苗了。   为了节约资金,他自己也跟着一起种。   一大早上,过来种贝母的人就陆续来了。   大家领了贝母的球茎,提着桶到草原上种贝母。   时闻将虎崽关着,绵羊猪倒是放了出来。   小猪们哼哼唧唧,在时闻附近啃咬牧草。   这些毛茸茸的小猪拥有异常文雅的吃相,跟它们猪的身份完全不符,看起来还挺可爱。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倍感惊奇:   “还真有绵羊猪啊?”   “长得跟普通的猪不太一样。”   “这猪也能吃吗?它的毛呢?能卖不?”   时闻一一回答:“就是绵羊猪,外国人特地培养出来的,能吃,味道不错,毛也能卖,价格比绵羊毛更贵一些。”   闲着也闲着,大家一打开话匣子,边种边扯起闲篇来:“时闻,你种贝母是为了养蜜蜂吧?以后是不是能到你家买蜂蜜了?”   时闻笑:“家里的小动物那么多,自己吃还来不及,估计没有多的。”   “你家还给牲畜吃蜂蜜呀?”   “吃啊。”时闻抬头笑笑,“别说我家了,就大家,牲畜怀孕的时候给不给它们补充营养?牛羊产犊给不给它们补充元气?还有,生病了得补补吧?劳累的时候——”   “哎,你这牲畜养得真精心,要么怎么说你家的牛羊好呢?”   时闻弯起了眼睛:“肯定,我花了那么多钱跟心思在里面,养不好我多亏啊。” 第36章   时闻家养了绵羊猪的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传遍了半个镇。   有商业嗅觉比较敏锐的牧民跑到他家来,询问绵羊猪的事宜。   时闻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人来问,他便详细说了:“市场比较小,价格不好说,看起来不太好养,新手养的话很可能会生病。”   听了他这一番话,绝大多数牧民都打消了念头。   这个有少部分的人更加坚定了养殖的念头,不好养,不就物以稀为贵吗?   时闻这边没渠道,大家便各靠本事,去外面打听哪有绵羊猪卖,还真有好几家开始养上了。   因为绵羊猪的事,时闻新交了不少牧民朋友,收了不少礼物,也送出去了不少礼物。   牧民们的生活压力相对没那么大,大家闲着的时候会串门喝茶,互相邀请参加舞会。   时闻还因为这个,被邀请参加了好几场民族婚礼。   婚礼过后就是舞会,大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非常好玩。   这天,时闻正在家里面割草,周宏忠找上门来:“时闻,你是不是对猪特别熟?可以帮我们找一找猪的兽道吗?”   时闻不解:“找猪的兽道?你们要上山搜救猪吗?”   周宏忠摇头:“这次不是,我们是要上山打野猪和野化家猪。”   野猪时闻还能理解,野化家猪又是什么?   他一头雾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野化家猪?是指逃跑去野外的家猪吗?”   他想养绵羊猪的时候,倒是看过一些资料,资料说有些家猪逃逸到野外,要是成功活下来了,可能就变成了野化家猪,渐渐还能形成野猪的亚种。   周宏忠一听他果然知道,脸上露出赞赏的微笑:“就是那个。”   时闻:“那要去搜救还是打猎?”   “打猎。”周宏忠解释道,“有些野化家猪在外面已经有两三代了,数量越来越多,对人类的危害越来越大,所以上级下命令,让我们今年秋天清理一批野化了的家猪。”   “等等。”时闻问,“野化家猪还能在外面繁殖?”   周宏忠:“能啊,一胎生十头八头,繁殖得非常快,这也是我们要抓紧时间打掉一批的原因,要不然到明年春天,它们会繁殖得更多。”   周宏忠告诉时闻,现在天气渐渐变冷,野外的食物不那么充足,野猪就会下山来袭扰人类。   猪作为杂食动物,实在找不到食物,它还可能攻击羊群。   尤其成群的野猪,跟狼相比也不差什么,甚至比狼更可怕。   毕竟它们比狼要大得多,战斗力也要强得多。   既然是有利于乡邻的好事,时闻满口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打野猪?我安排一下牧场的事。”   周宏忠:“后天或者大后天,看你哪天有空?我们这边手续都办得差不多。”   时闻想了想:“那就后天吧,事情宜早不宜迟。”   晚上,燕克行回来后,时闻兴奋地跟他说后天要去打野猪的事情。   燕克行说道:“我也收到邀请了,还在协调时间,看是否能过去。”   “去啊!”时闻立刻说道,“我们两个互相配合,去找区区几头野猪,岂不是手到擒来?!”   燕克行笑:“你一个人就能找到了。”   时闻略显无奈:“我是能找到,不过一般人看我找,他们第一时间也很难相信啊。”   时闻十分喜欢和燕克行合作。   燕克行知道他的身份,在野生动物这块从不怀疑他的判断。   要是和别人合作,还得费尽心思解释为什么是这个判断,这么做的好处有什么,你怎么做的危害又有什么等等。   和燕克行合作不用,只需要一个眼神过去,燕克行就会自动跟上他的步调。   时闻撺掇燕克行:“去嘛,周队说这次申请下来了枪械,要是情况好的话,可以在他的监督下让我们打两把。”   燕克行:“是让你玩两把吧。”   时闻笑:“我只玩一把,让一把给你。怎么样,一起去看看?就当放松一下,过个周末了。”   燕克行低头沉思片刻:“也行,正好我早就想去调研野化家猪的情况。”   听他说起这个话题,时闻不由问道:“野化家猪的危害严重吗?我听周队说,它们特别凶,会成群结队地下来,啃食玉米、萝卜、油葵等作物。”   燕克行:“我们这边比较少关注它的社会性危害,主要关注它对生态的危害。”   时闻:“这个周队也跟我说了,它们特别能生是不是?几头野猪逃出去,过两年,就能繁殖出几百头。”   燕克行:“不仅如此。野化家猪跟真正的野猪基因差距已经比较大了,当它们与本地野猪交配的时候,会将家猪的基因或携带的病毒传给本地野猪族群,最后造成基因污染或病毒肆虐。”   时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养的家猪很多都是从各地引进来的家猪吧?要是跟野猪族群交配,那野猪的基因污染得岂不是很厉害?”   “所以要尽快清除野化家猪。”   “等等!”时闻一下回过味来,“听你这个语气,清除野化家猪的建议该不会还是你们提的吧?”   燕克行笑笑。   时闻立刻说道:“那你更该一起去了,我跟周队说啊。”   见燕克行没有反对的意思,时闻迅速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周宏忠自然欢迎燕克行过来帮忙,二话没说便在名单上多加了他一个。   正式出门这天,时闻特地穿了防滑鞋,帆布裤,上身也是轻便的冲锋衣,他只背了个小包,里面装着必要的水和食物。   燕克行比他打扮得还简洁,不过配置差不多。   周宏忠一见他俩就说:“哟,你们穿着情侣装呢?”   时闻稍微一垫脚,用手臂搭住燕克行的肩膀:“配不配?”   周宏忠竖起大拇指:“绝配。”   燕克行也不将时闻扒拉下去,只就着这个姿势问:“今天去多少人?打多少野猪?”   周宏忠:“加上你们,总共二十三个人,十杆枪,希望能打三十头野化家猪以上。最好将见到的野化家猪全打掉,真正的野猪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它们不是我们这次工作的重点。不过要是撞上了,并且有攻击的意图,就一起干掉。”   燕克行点头表示明白。   周宏忠:“我以为你几个学生也会跟过来。”   燕克行:“他们要在家里照看小老虎。”   “我就说!”周宏忠笑起来,“那等会儿打到了野化家猪,带一头回去,给小老虎们尝尝。”   他们说着话,转身上了越野车。   周宏忠的手下开车。   周宏忠解释:“我们要去厝桑村那边,从那里进山。群众举报,说那里的野化家猪最多,拱了他们好些青贮玉米了。”   时闻理解地点头。   要是什么野生动物敢拱他的青贮玉米,他肯定也要想办法消灭。   车子从国道转到乡道,再转到泥路,摇摇晃晃。   时闻都快被晃晕了。   等到地方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下车,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冰凉水气的空气,努力将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周宏忠的手下已经到了。   大家背着武器装备,点过名又检查过装备之后,就此进山。   时闻轻装简行,跟在人群中间。   没走一会,他就看见了泥泞的路中间那巨大的野猪蹄子。   他蹲下来,用手掌比划了一下,惊叹道:“好家伙,这头野猪起码三百斤往上了。”   周宏忠等一群人也蹲下来看:“好像不止一头吧?”   “一共有六头,四大两小,你们看这六个蹄印——”时闻将路中间以及草地上的六个蹄印一一指出来,“这六个蹄印肯定来源于六头不同的野猪。”   周宏忠:“这也能看出来?”   时闻点头:“很好看的,每个蹄印都有不同的特征啊。你们看,它们从这边下来,吃饱了之后,又从旁边的路回去,我们只要顺着它们回去的脚印,应该就能找到它们了。”   周宏忠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庆幸道:“幸好邀请了你出来,要不然光凭我们,估计得绕半天,才能凭运气找到。”   野化家猪的窝跟传统的兽窝不同,它们一般走到哪吃到哪,累了就在一个地方停下。   时闻判断比较容易找,是因为这蹄印还新鲜。   它们肯定没走远!   既然有了线索,大家便不在路上耽搁,而是埋头苦走。   山上刚下过雨不久,路又湿又滑,哪怕再好的防滑靴,都不一定能防住。   燕克行领了一杆枪,护在时闻后面。   时闻每次快要摔倒,燕克行都能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   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果然在一个山谷里看见了四大二小六头野化家猪。   时闻早就料到了野化家猪会很大,却没想到它们大成这个样子。   一头头长着厚鬃毛,长獠牙,肚皮胖得几乎要贴到地上,远远看起来跟一座山一样,带着猛兽特有的狰狞。   时闻看着它们,就感觉到了危险。   周宏忠他们倒只有兴奋。   周宏忠转过头来,也不知道是问燕克行还是问时闻:“打吗?”   燕克行点头:“打。算我一个。”   周宏忠便另外选了四个小伙子出来,各分配了一头野猪,他自己也端起了枪:“燕教授,我打那头最大的,你打那头第二大的?”   燕克行点头:“都行。”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会用枪,不仅会用枪,动作还非常标准。   只见他瞄准厚,修长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轻轻一扣,随着六声巨大的枪响响起,底下的野化家猪群爆发了巨大的哀鸣声。   时闻感觉耳朵被震得嗡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燕克行身上移开,看向了底下的野猪群。   最大的那头野猪和第二大的那头野猪都被一击毙命,剩下的四头,有两头重伤不能动,两头轻伤,受惊狂奔。   其中那头大的轻伤野猪就朝他们奔过来,奔跑的速度非常快。   要是让它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时闻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提醒,燕克行又端起枪,“砰”、“砰”,干净利落地两枪,直接结束了那两头野猪的性命。   好家伙!   时闻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燕克行冷静的脸庞上挪开。   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神枪手!   与此同时,周宏忠也补死了那两头重伤的野猪。   四大二小六头野猪全都在这了。   周宏忠带着人一一检查,对燕克行和时闻说道:“很明显的野化家猪的特征。”   燕克行拍照:“嗯。”   野猪和野化家猪完全不一样。   野化家猪虽然也长得很狰狞,但它们的獠牙没那么长,毛发没那么厚,看起来还残留着肉猪的清秀。   野猪就长得狰狞可怕多了。   这几头野猪确实具有非常明显的野化家猪的特征,时闻觉得,即使不是非常专业的人士,也不可能看错。   他们的车开不过来,只能人工将六头野猪抬出去。   无论如何,留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野化家猪留在这里,腐烂之后会形成巨大的污染源。   抬野猪这种糙活不用时闻和燕克行动手。   时闻只需要寻找下一群野化家猪。   野化家猪一般集群行动,这大大降低了时闻寻找的难度。   他们往深山里走,很快,时闻找到了另一群野化家猪。   这是一个更大的族群,足足有十三头,十大三小。   对于有枪械的他们来说依旧算不上难题,大家一起出手,很快把这十三头野化家猪也解决完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搬运。   周宏忠带的人实在搬不动了,他只能打电话摇人过来。   时闻的效率远超周宏忠预料。   周宏忠原本还以为他们会有一个比较艰难的寻找过程,所以带的人比较少。   没想到找到后面,时闻直接拿地图,估计了一下本群野猪的大概活动范围,打掉本群野猪后,直接带着他们出山,开车离开这个范围,重新开始寻找。   刚开始时大家还挺紧张。   到后面,他们见惯了时闻无往不利的样子,便跟着放松下来。   这次实在太过顺利,到后面,主枪手往下退,其他这次没打过枪的人顶上,在主枪手的监督和指导之下,开始瞄准前面的野化家猪。   时闻也得到了开枪的机会。   燕克行站在他边上,帮他调整姿势,腰怎么放,脚怎么放,枪举到什么位置,通通需要调整。   时闻站在原地,兴奋地配合着燕克行的动作,该抬手抬手,该动脚动脚。   燕克行的动作非常绅士,调整他腰部动作的时候,没用手掌,而是用手背轻轻一推。   时闻现在全身心都在前面的野化家猪上,压低声音转头在燕克行耳边问:“可以了没有呀?”   热气喷出来,直接喷到燕克行的脖颈上。   燕克行顿了顿,站到他身后,以一个半环抱的姿势,扶住他的手臂和手里的枪:“听我指挥。”   “好!”时闻紧张地点头。   燕克行:“试着瞄准。”   时闻立刻将注意力放到前方那头野化家猪上:“瞄准好了。”   燕克行轻轻挪动着他的手臂:“这个才是准的。好了,扣扳机。”   时闻顺着燕克行的话,用力扣下去!   “砰——”一声巨响,前方的野化家猪应声而倒,枪支的后坐力顶上时闻的肩膀,直接将他顶进燕克行怀里,撞上燕克行坚硬的胸膛。   霎时,燕克行身上独有的那点香味像雨雾一样腾起来,将时闻完全包裹住。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时闻一时间难以分清楚,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因为成功打出第一枪多一些,还是成功和燕克行第一次拥抱多一些。   他怔住了。   下一刻,燕克行的大掌捂了上来,轻轻在他双耳边上揉了揉,低声问道:“是不是有点响?”   燕克行掌心的温度如此明显,时闻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烫得烧了起来。   时闻说道:“是有点烫。”   燕克行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   时闻:“……”   天,这牛头不对马嘴的。   时闻心中一阵绝望,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说枪管有点烫。”   燕克行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轻轻接过他手里的枪,扣好保险栓:“是有点烫,我来拿。” 第37章   时闻他们这次打野猪大获成功,最后打了两百三十六头野猪回来,基本将N市附近的野化家猪一扫而空。   即便放到整个市来看,这个数量依旧显得非常惊人。   时闻:“没想到这里的野化家猪那么多。”   周宏忠万分感慨:“是啊,幸好打得及时,没有造成伤人事件。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二百三十六头野猪运回去,他们打击野化家猪的行动也暂时告一段落。   在山里上山下山连找了三天,每个人都累得不行。   时闻婉拒庆功宴,他要回去好好洗个澡,大睡一觉。   周宏忠也知道他累得狠了,留了一下,没留住,便道:“那你们回去先好好休息,下次再出来喝酒。”   时闻现在也跟他们混熟了,闻言并不推拒,爽快笑道:“好啊,有局叫我。”   他们说话的时候,燕克行就静静等在一边,看他们聊天。   等聊完,两人出了周宏忠他们办公大院的大门,弓疆正开车过来接他们。   时闻看到弓疆,忍不住问:“家里的一切还好吧?”   “都好。”弓疆坐在驾驶座上笑着说,“就是你几天不在,黑娃想你了,每天蹲在牧场外面等你,牧场里的其他狗和聪崽有样学样,连两只小老虎都成天往牧场门口溜,又被我们抱回去了。”   时闻“嘶”了一声,钻进燕克行为他打开的门,坐在后座,心疼道:“不是给它们打了电话吗?怎么还等门,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多冷啊?”   燕克行等他上车后,坐到他边上:“它们想你。”   时闻往座椅的靠背上一靠,叹了一声:“我也想它们了。”   燕克行轻轻“嗯”了一声:“等会儿回去就能见到。”   弓疆坐在前面,敏锐地感觉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又不太好问,只能探头探脑地从后视镜里面看他俩。   没看两眼,他刚好对燕克行的眼睛。   燕克行目光锐利,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为燕克行当今的大弟子,弓疆见惯了燕克行没表情的样子,瞬间怂得立即转回头去,专心开车,一句也没多问。   车开了一会,时闻的疲惫涌上来,很快睡着了。   燕克行将后座的毯子抖开,轻轻盖在了他身上,手非常礼貌地,并没有碰多余的地方。   弓疆察觉到后面的动静,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只感觉他们导师今天格外温柔。   真有情况啊?   弓疆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件忽然被一根线头串联了起来。   他就说,他们导师为什么会搬到牧场上去住?为了两只小老虎也说不过去啊!   原来如此!   车子缓缓开到牧场门口。   时值下午,出去放牧的狗子们已经回来了,正趴在木门后面等。   看到车子过来,不知道狗子们是看到了时闻坐在里面,还是闻到了他的味道,原本安静等待的狗子们立即激动地汪汪叫了起来。   黑娃叫着叫着,忽然转身,往后面跑了几步,然后又调转脑袋往前冲,借助冲势,高高跃起,直接越过一米多高的木门,落到地上,朝车子冲去。   其他狗子有样学样,都先调头,再借助冲势跃起,并成功跳过了木门。   聪崽更是连助跑都不用,只需原地一跃,用爪子一抓木门借力,三两下便翻过了木门。   时闻一下车,迎接他的就是一群热情的小家伙们,   狗子们大声地:“汪汪汪!”   好像在控诉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尽管狗子们在控诉,围着他转的时候,尾巴还是热情地甩着,像鞭子一样抽得他的裤脚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有力的欢迎让时闻心都快化了。   时闻蹲下来,一手抱一只狗子,揉完这只揉那只,还要抽出手来摸聪崽:“别舔别舔,我也想你们。你们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   狗子们:“汪汪汪!”   聪崽:“咪。”   时闻被缠得完全脱不开身,只好转头向燕克行求助:“过来帮个忙行不?”   燕克行一笑,走过来抱走了咪咪叫的聪崽,又轻轻拍了拍黑娃它们,示意别捣乱了。   时闻这才得以站起来,带着群狗子往家里走。   两只虎崽还在家里关着,等时闻进了牧场,两只虎崽总算被放了出来。   它们又激动又不满,嘤嘤叫着,冲上来咬时闻的裤脚,直接吊在他裤子上面。   时闻差点被扯掉裤子,只好拽着裤子,再次弯腰安抚虎崽。   进门欢迎仪式走完,狗子们稍微冷静些了,都趴到客厅门口,趴在看得见时闻的地方。   聪崽和两只虎崽可以进屋,便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还没那么早吃饭,大家先坐下来喝奶茶。   时闻喝着自家牛奶冲泡的奶茶,感慨道:“还是家里舒服。”   燕克行:“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那肯定,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时闻伸长腿,舒展肢体看他,“你呢?明天也休息吧?”   弓疆立刻道:“我去安排。最近事情不多,可以抽出假来。老师,您看?”   燕克行点了一下头。   牧场上也没有什么休假不休假的说法,干完必要的活儿,把羊赶出去吃草,就没什么事做了。   时闻闲着无聊,干脆拉燕克行去N市看电影。   最近有部不错的片子上映了,时闻想去看,一直找不到人陪他去。   附近的朋友都对正儿八经去看电影这种行为没什么兴趣。   幸好现在有了燕克行。   他们去看了电影,又尝了本地的特色奶桶肉,直到夜幕降临,才开着车回家。   在等绿灯的时候,时闻看到有一个人骑着马远远而来。   这些马是高头大马,上面的骑士穿着紧身的衣服,围着围巾,腿长身材好,看起来酷极了。   时闻不由多看了一眼,眼里露出点笑意。   古老的文明和现代的文明同处一个时空,还挺动人。   路上的马儿非常健壮,个头很高,一看就是骏马,价格应该不便宜。   这里虽然是牧区,但马儿很少出现在公路上。   时闻猜测这些骑士原本应该去了山上的夏牧场之类,因为要到冬天了,才骑着马下来。   要不然其他季节真挺少在马路上看见骑马的人。   时闻正这么想的时候,骑士们已经骑着马来到斑马线前,跟他们的车并着一块等绿灯。   这么近看人家的大马,细节也看得更清楚一些。   时闻专注地看着。   忽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敲了一下窗。   时闻吓了一跳,打开窗看出去。   骑士拉下围巾,露出略显黝黑的青年脸庞。   竟然是在舞会上认识的熟人!   时闻连忙打招呼:“是你啊!”   青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对啊。刚刚看着就觉得是你,好有缘。”   时闻:“我还说哪里来的骑士,马那么漂亮!”   青年立刻热情地说道:“你喜欢马?有空出来玩啊,带你骑马。”   时闻:“你可得说话算话。”   “我向来说话算话!”青年一拍胸膛,“我看也别说等有空的时候了,明天怎么样?明天我们摘野栗子去,你要不要一起来?”   时闻:“野栗子?”   青年:“对啊,现在正是野栗子成熟的时候,我知道好几棵野栗子树,上面的栗子又香又浓,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怎么样,去不?”   时闻正想回答,绿灯亮起,示意车子可以通行。   时闻连忙说道:“绿灯亮了。等会在微信上跟你说。”   青年挥手:“行,我也等会再回你。等会聊啊!”   车子缓缓启动,过完红绿灯后加速,将骑马的骑士甩在后面。   冷风呼呼灌进来,时闻关好窗。   燕克行开着车,问道:“你想去摘野栗子?”   时闻兴致勃勃:“想啊,我还没摘过野栗子。我们前两天找野化家猪的时候是不是就看到了好些栗子树?那些栗子都是能摘的吧?”   燕克行点头:“本地的野栗子挺多,你牧场后面的山上也有。”   时闻:“真的?我居然不知道。”   “你也没上过几回后山。”燕克行说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上小狗和虎崽它们,正好让虎崽见识一下山林。”   时闻:“这样也可以?”   燕克行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不让两只虎崽乱跑就行。”   时闻想想,感觉也是:“那我在微信上跟他们说一声,说要去后山摘野栗子,这次不跟他们一起去了。”   燕克行:“好。”   时闻跟之前的青年说了。   青年显得非常失望:【为什么不一起去啊?你要是想带朋友也是可以的。】   时闻:【下次吧。这次我们先去后山看看,近一点。】   青年:【你们后山的野栗子多吗?要不然我带朋友跟你们一起去?】   时闻婉拒:【这次我们要带着牧羊犬一起去,我家的牧羊犬比较凶,恐怕不太方便。】   两人聊了好一会,约定下次一起玩,才总算将这个话题结束掉。   时闻没有意识到,燕克行三两下改变了他的想法。   也没有意识到,燕克行微妙的引导。   估计意识到了,他也不在意。   晚上,燕克行特地用在N市买的面粉,给时闻烤了个蛋糕。   蛋糕用的是家里的牛奶、奶酪和黄油——时闻有时候会将家里多余的牛奶发酵成奶酪或提炼成黄油,提炼的副产品则用来给牛羊补充营养。   自家制作出来的奶制品格外香浓,更别提里面刷的蜂蜜和蓝莓酱。   时闻尝到香浓绵密的蛋糕时,整个人幸福得都快冒出泡来了,崇拜地对着燕克行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燕克行:“活的时间长罢了。”   时闻都快星星眼了:“还是好厉害!这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燕克行:“尝尝中间的夹心,味道不一样。”   “好!我要留一块,明天去摘野栗子的时候带出去野餐。”时闻珍惜地咬了一小口,“真的超级棒。”   燕克行笑笑,低头看书。   时闻看看他的金丝平光镜,看看胸肌和修长的手,感觉他这个人也特别棒,就是不好意思说。   弓疆三人已经回市里去了,牧场里就剩下他俩。   时闻吃完一小块蛋糕,跑去洗手,也拿了本书出来,坐在餐桌前,和燕克行对坐着,开始阅读。   燕克行每天看这么多书,他总不能不学无术。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将羯羊赶出去吃草,又将怀孕的母牛羊托付给马老汉后,便和燕克行带着家里一堆猫猫狗狗和虎崽上了山。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瓦蓝高远,干燥的寒风从极遥远的北方吹来。   时闻戴着帽子,穿着夹克,将手插在兜里,左右四望。   狭小的山路两边,白桦的叶子全黄了,却又还没有落,金灿灿地挂在树梢。   林间的草枯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像是用画笔抹上去,整齐得紧。   家里的狗子们很少出来,此时高兴地在林间跑来跑去。   聪崽耐力不行,没跟狗子们一起跑,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脚边。   两只虎崽倒是想跑,只是小短腿跑不快,磕磕绊绊地,跑一会停一会,最后也走在他们脚边。   时闻还担心,虎崽们会不会跑一会儿就跑不动,最后要他们抱着走,没想到两只虎崽的体力还行,呼哧呼哧跑得十分开心。   走到半山腰时,山道分向两边。   时闻停下来,问燕克行:“往哪边走?”   他很擅长找兽道,但在植物这块就不太行了,得靠燕克行出马。   燕克行:“这边。上面有棵百年老栗子树,结得不多,味道不错。”   时闻精神一振:“好,我们走!”   狗子们得到指示后,兴奋地跑到前面去了。   两只虎崽奋起直追。   不一会,时闻就听见前方传来狗子们“汪汪汪”和“嘤嘤”的声音。   “汪汪汪”是兴奋的声音,“嘤嘤嘤”则是痛叫的声音。   时闻一听便道:“它们找到了。”   果然,没走两步,时闻便看到了一棵树冠像大伞一样的野栗子树。   栗子的叶子还翠绿着,枝头挂着青绿和褐色的栗子球。   狗子们走到了树下,正试图叼起一个个栗子球,但是老被栗子的长刺扎到嘴巴和鼻子,于是发出“嘤嘤嘤”的痛叫。   看到了时闻,狗子们纷纷转头,朝时闻:“汪汪汪。”   其中安娃最为积极,完全顾不上栗子球扎嘴,强行叼了栗子球跑过来,放到时闻脚下,用爪子轻轻碰了下栗子球,咧着嘴摇着尾巴:“汪汪!”   这是让时闻给它开栗子球的意思。   时闻笑着揉揉狗头,将炸开了的栗子球踩开,把里面的褐色栗子掏出来,递给安娃。   安娃朝时闻“汪汪”两声,快活地摇摇尾巴,不客气地叼着栗子去边上啃着吃去了。   其他狗子有样学样,都叼了栗子球过来,让时闻开栗子。   时闻一一满足它们的要求,连两只虎崽都各叼了一个栗子啃去了。   聪崽倒对栗子不太感兴趣。   时闻特地给虎崽找了小栗子,免得它们不小心吞下去会噎到。   小虎崽牙还没长硬,咬栗子也不太行,叼着啃咬了半天,栗子上面满是它们的口水,也没能咬开。   它们顶着毛茸茸的圆脑袋,趴在地上,咬得非常专注,大有跟栗子不死不休的意思。   时闻不管,实在咬不开就当磨牙了。   时闻自己剥了一个栗子球,掏出里面的栗子,分了燕克行两个,自己拿了一个,举着啃。   野栗子的皮比较硬,咬开来后,味道却很清甜,并且带着股清香,有点吃生番薯的感觉。   时闻惊喜:“果然好吃。”   燕克行:“带回去炒了会更好吃,烤着吃也不错。”   “那我们多带点回去。”时闻转头,很快就找了一根树枝,“我来敲栗子。你躲开点,别砸到你了。”   燕克行:“小心一些。”   时闻跃跃欲试:“放心,我戴帽子了。”   时闻举着树枝走到栗子树前,专挑开了口的大栗子球敲。   不一会儿,栗子球像下雨一样,噼噼啪啪地落到了地上。   乐娃、安娃和福娃冲上去,冒着栗子雨,叼了栗子出来,被砸得汪汪叫,还乐此不疲。   黑娃看着同伴们,毛茸茸的狗脸上略显无语,只乖巧地蹲在燕克行身边,看燕克行将栗子球里面的栗子剥出来。   他们一边敲一边剥,忙了大半天,大概剥出了四十多斤栗子。   时闻掂了掂口袋,对燕克行笑道:“够我们吃几顿的了,下次再来吧。”   燕克行点头。   于是,两人各提一袋栗子,带着猫猫狗狗和聪崽,高高兴兴下山去了。   他们回到牧场,时闻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是周宏忠的车。   可能听见了外面的狗叫声,周宏忠带着两个小年轻走出来,看见他们后,朝他们挥手:“时闻,燕教授,我们送野化家猪过来,都检疫过了,你们尝尝,顺便给两头小老虎尝尝,也开开野荤。”   时闻:“哟,那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打了这么多头野化家猪,大家都尝尝嘛。”周宏忠笑呵呵,“你们去摘栗子回来了?”   狗子们身上还沾着栗子球,周宏忠一看就看到了。   时闻笑:“是啊,今年摘的栗子不错,你们带点回去吃?”   “不了不了,我们还要给其他单位送野化家猪,你们吃吧。”周宏忠笑着说道,“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们玩。”   寒暄了几句,周宏忠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戈阅从门后面探出头来,跃跃欲试地问道:“老师,时哥,野化家猪要怎么吃啊?!我们去准备配料。”   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烤着吃吧,正好和栗子一起烤。”   时闻立刻道:“行啊,我去把木炭找出来,顺便把烤架子搭上。”   牧场里有烧烤架和木炭等全套烧烤工具,可能是之前烤全羊留下来的用具。   找出来稍微清洗一下就能用。   弓疆三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品尝野化家猪,干活很是积极。   时闻也来打下手。   今天的主厨依旧是燕克行,大家都听他指挥。   周宏忠他们应该找了靠谱的师傅处理野化家猪,里面的血放干净了,皮子也烧过了,拿过来就是纯肉,不用他们再怎么处理。   燕克行将肉切片腌制,又切了两块瘦肉下来,改刀切成几块,放到两只虎崽的食碗里,顺便给聪崽和狗子们也切了几块。   送过来的野化家猪是半大的小猪,肉质鲜嫩,远比大野猪好吃。   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围绕着简易烤架,开始烤肉。   除了肉,燕克行还将栗子划了口,放在烤架四周,慢慢烘烤。   五人坐到烤架前,慢慢烤肉。   炭火温柔地舔舐着大片的肉,将里面的油脂逼出来,又转化成浓烈的香气。   他们一边烤,一边刷上燕克行秘制的酱汁。   酱汁受热,和肉完美地缠绕在一块,升腾起更浓郁的香味,逗引得大家口水直流。   时闻实在忍不住,等肉一烤熟,立即从篮子里拿了一片刚从后院摘下洗净的生菜,包裹着烤肉,往嘴里一塞——   香啊!   时闻眯起眼睛,烤肉的浓香,酱汁的香辣和生菜的清爽完美结合在一起,又香又美味,一点都不腻。   大家都拿生菜包裹着肉吃了,露出同款幸福的表情,除燕克行外。   燕克行在享用美食的时候,表情依旧很淡定。   狗子们闻到香味,汪汪汪地跑过来。   时闻一点都不拿家里的狗子当外人,直接烤了肉给它们包生菜吃。   小家伙们更高兴了,在边上跳来跳去。   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柠檬蜂蜜水,聊天谈笑。   头顶晚霞正灿烂,烤肉和烤栗子的香气一阵阵袭来。   时闻举起装着柠檬蜂蜜水的杯子:“来来来,干一杯,庆祝一下。” 第38章   随着秋意一天天加深,牧场上的寒气越来越重。   这天早上时闻起来做狗饭,一推开门发现满地都是白霜,亮晶晶的,好像枯草上铺了一层冰晶。   他乍眼一看,还以为下雪了。   狗子们听到声音,从畜棚那边跑过来。   它们跑动的时候,哈出来的气都已经是白气了。   时闻搓了搓手,对着要汪汪叫的狗子小声喊道:“别叫别叫,你们燕老师在睡觉。”   冲在最前面的福娃歪了歪脑袋,小声地:“汪嗷?”   时闻揉揉它的脸,又对其他狗子说道:“走,去给你们弄饭吃。”   燕克行的声音从门后面传出来:“已经醒了。”   说着,燕克行打开门走出来。   时闻看着他:“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燕克行:“一日之计在于晨,走吧,我跟你一起做饭。”   两人并肩往厨房走去。   时闻做狗吃的饭,包括热牛奶,蒸南瓜,蒸蛋,清水煮鸡肉等,都是简单弄熟就可以吃的饭。狗子们等会要出去牧羊,天太冷,得吃好一点。   燕克行则做他们两人吃的早餐,包括煎面包,煎培根,煎鸡蛋和打豆浆等。   厨房够大,足够他们用两口锅同时做饭。   时闻手底下的饭菜平平无奇,燕克行那边的香味已经出来了。   浓郁的肉味与油脂香味勾得时闻肚子咕咕叫,他深深吸口气:“等明年,我们的绵羊猪养大后,我一定要做些香肠,腊些火腿,天天煎香肠火腿吃。”   燕克行低头将培根翻面:“那就要后年才能吃上了。”   时闻:“没关系,后年就后年!反正我肯定要吃上我们牧场生产出来的肉蛋奶。”   燕克行笑了笑:“那我等着。”   时闻快速做好狗饭,端着锅去给狗子们分饭,又将维生素片等药片放到它们碗里。   聪崽和两只虎崽都还在呼呼大睡,它们的饭可以稍后再弄。   分完饭,时闻和燕克行回到餐桌前。   燕克行已经将三明治组合好了,鸡蛋、培根、奶酪、番茄、蛋黄酱和面包片组合起来,整个三明治形成了巨无霸。   时闻幸福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又喝了口新打的豆浆:“你来了之后,我的伙食水平真是直线提升。”   燕克行喝了口咖啡:“那你以前吃什么?”   时闻:“狗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注意到燕克行的神色变得微妙,时闻赶忙解释:“都是干净新鲜的食物,做出来之后人也可以吃的,只是名头不那么好听而已。”   燕克行叹道:“以前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真的。”时闻又咬了口三明治,“当然,跟你在的时候不能比,但对于单身汉来说,那已经是不错的饭了。”   燕克行:“吃你的吧,晚上回来给你做大餐。”   时闻:“你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燕克行:“去一趟J大,用一下他们的数据,再去祝佶那里做个检查。”   时闻听完后,自觉汇报自己的行程:“那我等会要去挤奶,检查母羊和母牛的情况,再打扫畜棚。有空的话,顺便去看看青贮玉米,青贮玉米好像能收了。”   燕克行笑道:“那下午见了。”   时闻三两口啃完三明治,又将豆浆喝完,风风火火挤奶去了。   他先挤羊奶。   产奶的羊是上次张德元帮忙物色的,还在丰奶期,这些羊奶主要给两只虎崽准备,顺便给聪崽喝一点。   左右聪崽也喝不了多少。   挤完羊奶,时闻再去挤牛奶。   电动挤奶器的效率不错,不到一小时,所有奶都挤完了。   牛奶提去厨房沉淀,再考虑取黄油,或者发酵奶酪等,制成不同的奶产品。   接下来就要赶牛羊去放牧了。   时闻现在把牲畜分成两群。   三百零九头羯羊单独一群,由乐娃和安娃赶着去三号牧场放牧。   羯羊个头已经比较大了,不用怎么管也行,反正在铁丝网围着的牧场里也丢不了。   剩下的母牛、母羊、奶羊和绵羊猪混成一群,由他赶去一号牧场放牧。   赶到目的地后,他将牲畜放在那边,交给黑娃跟福娃看管,有空的时候他就骑摩托车去巡视,现在他则需要回去打扫畜棚,巡查玉米地。   时闻一早都在忙,等终于抽出空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骑着车去看青贮玉米。   青贮玉米种下去三个多月,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时闻停下摩托车,走到玉米地前。   这些玉米比他还高,目测每株都有两米多高,叶子也有一米多长,粗壮的玉米杆看起来跟甘蔗一样。   他晃了晃玉米秆,感觉玉米秆沉甸甸的,又掰了穗玉米。   撕开玉米的外衣,里面的玉米穗整体发白,玉米粒倒完整,他轻轻啃一口,玉米独特的清甜味道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   从味道判断,这批青贮玉米应该已经熟了。   时闻找相熟的收割师傅,在微信上与对方约定了收割时间。   师傅说,新换了收割机,五十亩青贮玉米一天就可以收割完,让他先检查玉米地,等收割机一到就可以收割。   时闻:【检查玉米地?玉米地里一般有什么?】   师傅直接发语音:“那可就多了。像什么野猪啊,野鸟啊,鹅喉羚啊,狐狸啊……什么都可能有,我们这地保护动物那么多,还是得检查一遍,比较安心。”   这话也有道理。   时闻看着密密麻麻的玉米地,想了想,决定等会带着狗子们来检查。   玉米种得太密了,又高,让他一个人进去,他有点慌。   狗子们现在还有事做,时闻得配合它们的时间。   一直等到下午,牛羊猪入圈了,时闻才带着狗子们来到玉米地,聪崽和两只虎崽也跟上。   他家的玉米种得比较密,他自己进去有点困难。   狗子们和聪崽则完全没有问题,两只虎崽也跑得很快,嗖嗖地,就消失在了玉米深处。   时闻正担心等会可能叫不回两只虎崽。   忽然,呼啦啦一阵拍翅膀的声音在玉米地中响起。   时闻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巨大的乌鸦正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时闻在城市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见过那么巨大的乌鸦。   这些乌鸦简直大得跟母鸡一样,黑羽黑嘴,呱呱叫着飞起来,看着十分令人震撼。   牧场那么大,各种各样的鸟儿都有。   时闻偶尔也会看到乌鸦掠过天空,不过他都没在意。   他是第一次知道玉米地里藏了那么多乌鸦!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随着狗子们的跑动,越来越多的乌鸦飞起来,像黑云一样在上空盘旋。   时闻粗略数了一下,足有三百多只。   好家伙,他的玉米地居然成了乌鸦窝!   时闻仰着头,感觉他对牧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就在时闻呆滞的时候。   “汪汪汪——”安娃兴奋的叫声传来。   时闻以为它逮到乌鸦了,直起身子,看向狗叫声传来的方向。   安娃兴奋地从玉米地里狂奔出来,嘴里叼着的却是一个绵羊毛做的鸟窝,而不是乌鸦。   时闻一看那个鸟窝就知道,乌鸦绝对是薅了他家绵羊的毛做成的鸟窝。   他家的绵羊毛比别家的绵羊毛要细腻柔软一些,毛色也更加洁白,非常容易认出来。   安娃将整一个鸟窝叼到时闻手里,时闻拿在手中看了看,既为这个窝的精巧而赞叹,也为乌鸦的巧思而赞叹。   这群乌鸦可真会就地取材。   在牧场里取羊毛方便,它们就直接去活羊身上薅毛了。   时闻从口袋里掏出肉干喂安娃:“干得好!”   安娃受到鼓舞,吃掉肉干,兴奋地跑去找下一个乌鸦窝。   其他狗子跑出来一看,见时闻需要乌鸦窝,也立刻钻进玉米地里找去了。   连聪崽和两只虎崽也开始寻找乌鸦窝。   玉米地里那么多乌鸦窝,能提前拿掉肯定要拿掉。   不然收割机一开过来,睡在窝里的乌鸦来不及躲,可能会被绞得粉碎。   大型收割机的效率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闻出去玉米地外面等。   狗子们汪汪叫着,将一个个乌鸦窝叼了出来。   叼来的乌鸦窝多了,有些窝里面还有蛋。   时闻能感觉到一部分蛋里面具有生命的气息。   时闻感觉有点棘手。   不过让他把窝放回去,放弃收割青贮玉米也不可能。   他想了想,将蛋拍给燕克行看,并把乌鸦窝的事说了。   燕克行很快回复他:【这蛋应该不是乌鸦蛋。】   时闻:【啊?】   时闻看看手机里燕克行的回复,就看看手中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蛋:【这是乌鸦窝里找出来的啊。】   燕克行:【乌鸦是个统称,下面分好几种鸦,无论哪种鸦,蛋都不应该那么小,也不是这个颜色。】   时闻:【那这蛋怎么来的?难道还有别的鸟把蛋下在乌鸦窝里?乌鸦不是杂食动物吗?万一把这些蛋吃掉了怎么办?】   燕克行:【可能它们从别的鸟窝里叼回来,留着打算当储备粮。】   时闻:【还能这样?!】   燕克行:【乌鸦向来聪明,偷了蛋回来储存当粮食也不太奇怪。】   时闻还是难以相信:【可是上面带着温度啊,还有生命的迹象,我感觉它们都快要孵化了。】   燕克行:【可能因为绵羊毛的保暖效果比较好。乌鸦在窝里的时候,跟蛋挤在一起,变相地孵蛋了。它们要是离开的时间不太长,可能窝里的余温会继续孵蛋,直到它们下一次回来,再次用体温孵蛋。】   时闻看看一整片青贮玉米,感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玉米地里的保暖效果本来就比较好,防风防露,绵羊毛的保暖效果就更好了。   再加上,有这么大一片玉米可以给乌鸦们当自助餐,它们只需要短暂离巢进食,很快便能回来。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这些蛋被继续孵着。   燕克行问:【里面还有生命的迹象?】   时闻看着手里的鸟蛋,判断道:【有,还非常明显。有好几个蛋里面的鸟儿都快破壳了。】   燕克行:【我等会买个智能孵蛋器回来。】   狗子们还在继续找乌鸦窝,新发现的乌鸦窝里面偶尔有蛋。   时闻犹豫了一下,将这些蛋拿出来,揣到兜里面,贴身孵化。   即将破壳的生命如此脆弱,要是放在外面,可能一会儿就冻死了。   小家伙们找了一个多小时,找出了一百多个窝。   时闻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个袋子出来,把乌鸦窝通通塞进去,而后绑在摩托车上。   他把贴身穿的卫衣塞在裤腰里,在肚皮外边揣着三十四颗尚有生命迹象的鸟蛋。   因为揣了一肚皮鸟蛋,今天不太方便骑摩托车,他只能两手揣兜,固定着这些鸟蛋,慢吞吞往家里赶。   聪崽、两只虎崽和狗子们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对今天的打猎行为十分兴奋,现在也无法消停。   等他赶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燕克行也回来了。   燕克行将智能孵蛋器安装在电视柜上。   正好时闻家没有电视,智能孵蛋器安装在这里刚好。   燕克行看时闻步履蹒跚地走回来,笑:“怎么这个姿势?”   “因为揣着一肚子蛋啊。”时闻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快来帮忙接一下,一路上紧张死我了,就怕蛋碎在我肚皮外面。”   燕克行:“嗯?”   时闻走到他身前,拉开衣服的前领,展示给他看:“真的,快看。”   燕克行一低头,时闻的前胸、小腹一览无余。   燕克行微微转开头。   时闻又吸了吸鼻子:“哥哥,这个时候别害羞,赶紧帮忙啊,我肚皮都快抽筋了!”   燕克行:“……”   在时闻的催促下,燕克行到底还是将手伸进他的领口,将里面的鸟蛋掏出来,放进已经开了机的智能孵化箱里面。   一个、两个,等所有的鸟蛋掏完,时闻总算松了口气。   燕克行似乎也松了口气。   时闻期待地问道:“我没感觉错,所有的鸟蛋都有生命迹象,对吧?”   燕克行:“对。有几只快要破壳了,最迟明天。”   时闻:“那还真是有缘。你能认出来是什么蛋吗?”   “鸽子蛋。”燕克行说道,“所有的这些蛋都是鸽子蛋,还是家鸽。估计乌鸦群在哪个鸽子养殖户放松了的时候,呼朋引伴一起偷蛋去了,所以这批蛋才会如此统一。”   时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这些蛋的大小怎么都差不多,看起来也都快要孵出来了,还以为是乌鸦们在繁殖季生出来的。”   燕克行:“它们的繁殖季在春夏,没有那么晚。要真是它们的蛋,早就孵出来了。”   时闻对捡到的这批鸽子蛋充满了期待。   他从来没有养过鸽子。   能在乌鸦窝里找到这批鸽子蛋也是有缘。   放好鸽子蛋后,燕克行去做晚餐,时闻要回玉米地一趟,把摩托车给骑回来。   乌鸦窝还在摩托车上,他怕去晚了,乌鸦窝又被那群乌鸦给抢回去了。   这可是牧场的羊的羊毛所制成的乌鸦窝,肯定不能便宜那群坏家伙。   时闻匆匆去骑摩托车。   可能被狗子们吓到了,乌鸦群没敢过来碰他的摩托车。   他挂在摩托车上的袋子还好好的,一个眼儿都没有。   他稍微检查了一下,便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赶。   等他回到家,做好了饭的燕克行站在智能孵化箱边上,转头跟他说道:“第一只鸽子已经孵出来了。”   “我看看!”时闻跑上前去,只见孵化箱里面果然有一只没长什么毛的小鸽子,“我的天,怎么那么丑?”   燕克行:“都这样,过两天就好看了。这批鸽子的资质应该不错,可以试着养养看。”   时闻:“这么小就能看出来?”   燕克行点头:“很多生物的资质从一出生就能看出来了,这只鸽子就是如此。好好培养,兴许能成为赛鸽。” 第39章   晚上两点。   牧场上万籁俱静,天空一片黑沉。   时闻枕头下的闹钟发出轻缓的音乐声,瞬间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条件反射地反手插到枕头下,快速按掉,免得恼人的声响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吵醒。   等按灭闹钟,他心头一松,坐起来揉捏了下眉心。   深秋的夜晚冷得不行,要不是保温箱的幼鸽必须三小时左右喂一次,他是真的不想起。   时闻在床上坐了两分钟,勉强将困意赶跑,掀开被子,披上衣服,不情不愿地去喂幼鸽。   时闻走到门边,忽然发现门缝里透进了客厅的灯光。   轻轻打开门一看。   一身衬衫的燕克行正拿着一碗调配好的糊糊,低头喂掌心里的幼鸽。   他结实修长的胳膊和幼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神色格外温柔。   时闻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地,忽然跑出肌肉奶爸这个词来。   时闻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燕克行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   时闻抢先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衬衣一看就是正装的产物,据时闻观察,燕克行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换睡衣的。   “在开个国际视频会议。”燕克行托着幼鸽,对他说道,“今天晚上我来喂,你快去睡。”   “起都起来了,我一起来吧。”时闻打着哈欠走到燕克行对面坐下,看着碗里黄色的糊糊,问道,“这是什么?”   燕克行:“蛋黄和玉米粉等调成的鸽饲料。”   他们昨天吃完饭的时候,又有六只鸽子被孵化出来了,现在一共有七只幼鸽。   幼鸽们吃饭一点都不积极,时闻和燕克行喂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所有幼鸽喂完。   喂完后,两人将幼鸽放回智能孵化器附带的保温箱里。   时闻打着哈欠说道:“下一次喂是早上五点,我应该起床了,你别起来了,多睡一会儿。”   燕克行答应:“好。”   时闻回房间睡觉,在即将陷入梦乡的时候,他听见了浴室里的一点轻微水声。   那是燕克行洗澡的声音。   这点水声让时闻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在。   每当想到茫茫草原上,家庭像一个个孤岛,而这个孤岛如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时闻就感到某种安慰。   第二天,时闻早起起来喂鸽子,喂狗子,喂聪崽和两只虎崽,还有牧场里各种小动物。   随着他的走动,狗子们也跟着叫了起来,在他身边跑来跑去。   黑娃几个还帮他叼东西,尽可能帮忙。   狗子们的叫声像是将这座草原上的牧场唤醒了,连带牧场深处的鸟儿也被吵醒了。   蓝灰色的天幕上,鸟儿拍着翅膀,飞翔在高空之上,越飞越高,渐渐化成一个黑点。   时闻仰头仔细辨别,最后发现,这些鸟儿之中,确实有乌鸦。   看来昨天在玉米地里发现那么多乌鸦窝,确实有迹可循。   今天,时闻约的收割师傅过来。   师傅来得很早,七点多就过来了,来了之后喝了两碗奶茶,便开着大型收割机,去玉米地收割玉米。   另外两个被时闻请过来帮忙的师傅也开着小型卡车来了。   大家将铁丝网上的大门打开,准备好塑料袋,将卡车开到玉米地前。   收割机缓缓在玉米地里开动着,一根根两米多高的青绿玉米秆子连叶子及玉米穗一起,被打成只有一厘米粗的碎末,排在跟收割机并排开着的卡车上。   随着收割机开始收割,玉米地上空飘起了青绿色的雾气。   玉米秆独特的清甜味道弥漫了开来,比割草的时候更好闻。   有野兔等野生动物被这股味道吸引,跑出来看。   等看到这么多人在附近忙活,它们又紧张地匆匆跑开,呲溜一下,钻回洞里不见了。   卡车缓缓开到后方的草地中。   时闻请来帮忙的人们将大桶的乳酸菌撒到卡车斗里,再将乳酸菌跟玉米碎末混合,再用下方的打包机,打包成一个个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青贮卷。   这个过程有点像制作一袋袋方便食品。   实际上,青贮确实也是方便食品。   这些被打包好的玉米碎末会被堆积到青贮窖中,等待贫瘠的冬日被一袋袋取用。   它里面放了乳酸菌,会发酵成类似酸菜之类的饲料,里面带着发酵过后的香气和一点玉米碎本身的甘甜,十分受牛羊的欢迎。   不过人拿它喂牛羊的时候,得配着干草吃,要不然牛羊吃多了,会胃酸过多,消化不良。   二十多个人在时闻的牧场里干活,开车的,撒菌的,打包的,搬运的……不必时闻指挥,大家对牧场上的活比时闻还熟悉。   干累了,大家就在草捆边上铺上塑料布,放上奶茶壶和各种点心,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奶茶,吃点心,休息。   深黄色的草捆点缀在枯黄的大地上。   再往上,则是深蓝的天空。   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风吹过来,吹起大家的头发和衣角。   时闻靠在身后的草捆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来帮忙干活的常青青拍了拍草捆:“时闻,你这些草是什么时候割的?”   “就前几天。”时闻说道,“家里的牛羊吃不完那么多草,我多割点存着冬天用。可惜割得有点晚,草长得比较老。”   常青青:“我就说,还以为你这牧场的草只割一次呢。”   时闻:“原本只想割一次的,后来发现那么多草,枯着也枯着,还会影响明年牧草的生长,就干脆多割一次了。”   大家聊起牧草。   经常帮时闻家放羊的马老汉说道:“也不知道你家的牧草怎么长的,羊吃了,一只比一只肥壮。”   另一个老汉笑问:“时闻,你家的羊怎么长的?我看别人家的羊一年长二三十斤,你家的羊四五十斤都能长到了。”   这个时闻还真不知道,他家的羊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家的快,长出来的还都是肌肉,而不是肥肉。   他在喂养过程中,并没有引入什么特别的喂养技术,饲料也跟一般人家的饲料差不多。   可能因为他具有麒麟血统,养出来的羊比较好。   时闻笑笑:“我也不知道牧草跟羊是怎么长的,就是这么长的呗。”   “真没什么诀窍?”   “哪有什么诀窍啊,马老汉不是经常过来帮我放羊吗?他都知道的。”时闻说道,“我也是鲜草、粗粮和精粮混起来喂,跟大家一样的。”   “唉,要是我们家的羊跟你家的羊一样,长得那么快就好了。”   大家说着又说到了羊价上。   今年的活羊价格比较一般,这阵子普通羯羊的价格都在二十上下,精品羯羊另算。   可能因为今天雨水好,草料长得好,羊也少生病,市场上的羊比较多的关系。   聊着聊着,有个人从后面加了进来:“今年价格一般,大家就再多养几个月,明年再卖嘛。”   “嚯,一头羊一个冬天要吃那么多草料,哪养得起?”   说话的人答完,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张德元。   大家挪了挪屁股,在中间让出一个位置给张德元坐:“老张,你怎么来了?来收时闻的羊了?”   张德元一摊手:“我倒是想收,时闻说他家的羊要养到过年才卖,现在不卖。”   时闻笑:“我这又不缺草料,羊价过年才高,肯定要养到过年。”   现在羯羊的价格二十一斤,等过年,可能就要二十五六,甚至二十七八了。   当然,秋冬牛羊病高发,外面没有青草,养殖户只能使用储存的草料或者直接去外面买,成本也高。   养殖户究竟什么时候卖羊划算,得自己衡量。   休息了一会,大家重新起来干活。   收割机突突开起来,卡车也重新启动。   时闻知道张德元有事找自己,托常青青帮忙照看这边后,带着他去另外一边聊天:“张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张德元:“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啊,不过你最近那么忙,估计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时闻笑,“你赶紧说,说完我回去干活。”   张德元也笑笑:“还真有事找你。我最近不是收了比较多的羊嘛,就想对羊做个分拣,保证品质,什么特等羊,一等羊,二等羊,总不能混在一起卖了。”   时闻点头:“是这个道理。”   张德元继续说道:“我收了那么多年羊,眼光也算不错的了,不过你让我这么细分,我心里还是没底。你要是有空,来帮我几天呗,我按五百一天的价格给你算钱。”   时闻笑:“可真不容易,跟你打交道这么多次,也轮到你请我了。”   张德元:“我说真的,你那手看羊的本事,我心服口服,估计整个牧区都没有比你更会看羊的人了。”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不答应了。”时闻倒不介意帮忙,“什么时候开始选羊,我安排一下牧场上的事。”   张德元问:“就这两天怎么样?我尽快把手里的羊卖出去,也尽快回个款,要不然手里还真周转不过来。”   时闻听他这么说,干脆道:“那就明天开始吧,正好今天来我这干活的人多,我顺势多请他们两天。”   两人快速约定好,张德元今天也没什么事,约定完了,直接撸起袖子,帮他扛青贮卷去了。   青贮卷得扛到青贮窖一一堆好,上面再盖上塑料布和泥土。   等冬天取用的时候,也是按顺序一卷卷取用。   这个堆放的要求比较高,很难机械化作业,基本靠人工慢慢堆放。   大家忙忙碌碌,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五十亩青贮玉米全部收割完了,青贮卷也在青贮窖中整整齐齐地堆好了。   时闻麻利地给大家结算工钱。   收割师傅自带收割机,一天一千五;开了卡车过来帮忙的师傅是大工,一天八百;剩下的小工都是一天两百的工价。   在牧区,出门接零散活也是重要的收益,勤快的人一年能靠接零活挣两三万。   什么样的工结什么样的价格,现在已经有行规了,比如马老汉经常来时闻家帮忙牧羊,一天就有一百五的收益。   时闻结钱的时候按照行规结,结得非常快。   时闻结完钱,留大家喝茶。   大家婉言谢绝,都说家里有活要干。   时闻也有活要干,他还得回去收拾畜棚,饲喂幼鸽。   今天一整天没带虎崽了,也要陪虎崽们玩玩,锻炼它们的捕食能力。   时闻回畜棚,还没有到畜棚,老远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走进去一看,只见燕克行正在做木笼子,时闻过去帮忙打下手:“你做这个——是鸽笼?”   燕克行点头:“昨天不是说要做两个鸽笼出来,今天有空,顺手做了。这里还备有鹅笼的木料,等会一起把鹅笼也做出来。”   时闻家的鹅常年在沟渠里放养,夏秋水草丰美,连喂都不用怎么喂,它们也快成了野鹅,平时很少回畜棚来。   反正已经剪过羽了,它们也飞不走。   时闻每次放牧的时候远远看着鹅还在,数量没减少,就不怎么管了,只是每隔十天八天会背包谷子倒在它们取食的地方,看它们吃完了就补。   不过那是夏秋的养法,等冬天,天气冷了,肯定不能这么养。   要不然鹅直接冻死在外面,他就亏大了。   时闻看着燕克行熟练地钉钉子,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做鸽笼,以前学过吗?”   燕克行:“偶尔救助野生禽类的时候要给它们准备笼子,多看几次就会了。”   时闻笑:“听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你过去是什么样的?”   燕克行回忆过去,目光变得悠远。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凶兽,后来进入人类社会,在人类社会中流浪,碰到了些坏人,也交到了些不错的朋友。   再后来,他对人类社会的其他人类没什么兴趣,便做了老师,专注科研,直到现在。   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时闻听得入神。   燕克行问起他的过去,他便告诉燕克行离婚了的父母,已经散掉了的家,异管局的邮件和他到牧场来的经过。   时闻笑了一下:“可能我当时对现实生活不满已久,早就想离开吧。异管局的邮件给了我个离开的契机,我就跑了。其实那么冲动,一点都不像我的性格。”   燕克行:“也有可能是你的血统影响了你。”   时闻:“也许。我还挺庆幸当初孤注一掷来了牧场,要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更遇不到你们。”   时闻在心里默默说道,也遇不到你。   燕克行一顿,“确实值得庆幸。” 第40章   时闻和燕克行聊了过去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颇有点从新朋友变成了老朋友的感觉。   除了朋友之外,时闻还能感觉到,比起朋友,两人之间还多了一点亲密。   至于这份亲密的感觉会发展成什么样,时闻感觉只能交给时间。   他目前对两人的关系还挺满意。   时闻答应了张德元要帮忙选羊,便将家里的牛羊猪等牲畜交给马老汉和另一个牧民艾尼去放牧。   至于两只虎崽——   时闻将两只虎崽交给燕克行。   燕克行今天居家办公,可以带两只虎崽和幼鸽。   张德元已经在干活了,不知道是不是干热了,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露出结实的肌肉。   时闻感受着外面呼呼刮过的寒风,被他穿着整得有点怀疑人生:“有那么热吗?”   “有啊。一大早抓羊可累死我了,我家这羊也不省心,顶了我两个跟头。”张德元将后背展示给他看,“看,都是羊粪。你等会儿小心点,别被顶了。”   时闻养羊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被羊顶过:“没受伤吧?”   张德元:“没什么大事,都在泥地里,摔了也不严重。”   时闻跟着去羊圈里。   张德元家现在有上万头羊,都要在这几天陆续发出去。   秋冬正是吃烤羊肉、涮羊肉的时候,他这边的生意好得很。   时闻问:“现在要怎么分?直接硬分?”   张德元点头:“我拿油漆,我们一头头来分。”   时闻看了一下羊圈里挤挤挨挨的羊:“我先看,你来喷,我们分工合作。”   现在的羊已经不是羊羔了,每一只都是一百五六十斤的大羊。   它们的屁股尤其肥美,两个存满脂肪的大屁股一晃一晃的,走动起来的时候,格外明显,看着手感就很好。   时闻在羊群中看了片刻,伸手一揪,揪住一头大羊,骑在它身上,捏着它的皮肉仔细察看。   选羊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好羊肉的指标也有很多,比如膻味、嫩度、肉色、脂肪分布等等,不过都要等它们变成羊肉之后再测。   想要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就分辨出它们的肉质,那就比较困难了。   尤其张德元还需要根据不同羊的肉质,制定不同的价格,那是一件非常考验眼力的事情。   如果在大型养殖场,这个还比较好区分。   毕竟同一批羊,从小是什么表现,喂什么饲料,用什么饲养方法等,都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张德元这种羊贩子出去乡间大规模收羊,别说他不一定清楚羊的情况,就算养殖户,也不一定知道自家羊的情况。   时闻分羊主要靠经验。   他有麒麟血统,见得也多,慢慢就有种直觉。   什么的羊肉质好,什么样的羊肉质稍微平庸一点,他都能感觉出来。   时闻骑在羊身上,先捏皮肉,检查肥度,肌肉量,而后看毛发,观察它生长过程中营养摄入的情况,再看脑袋、尾部和腿等。   一分多钟过后,时闻对张德元说道:“这只羊的肉质应该挺普通,你按二等羊做标记吧。”   张德元:“我看着也像。”   说着,张德元遗憾地在上面用蓝色颜料打了个标记。   时闻一只只检查过去。   张德元这批羊里,最多的就是二等羊,九成羊都是二等羊,剩下一成一等羊,至于特等羊,时闻一上午检查了两百多只,只有三只特等羊。   中午,张德元在特等羊、一等羊和二等羊三类羊中,各选了一只,杀了清煮。   时闻帮忙打下手。   张德元这种老羊贩子,杀羊非常快,二十多分钟就能杀完一只。   杀好羊,剥掉羊皮,直接剁了纯肉放到三口锅里清水煮,煮完再来品尝羊肉的味道。   三头羊,要平时去饭店里吃厨师做好的,可能不会有特别的感觉,顶多以为今天的羊新鲜一点或者不那么新鲜,并不太能确定是羊肉有本质的差异。   他们现在这样,直接取肉清水下锅,煮制同样的时间,再来品尝,差异就非常明显了。   特等羊的味道鲜美、软嫩、略带奶香味且肉味非常足,几乎尝不到膻味。   一等羊稍次一些,肉比较硬,有一点膻味,吃起来没那么鲜美,不过也过得去,要是好厨师做了,当大菜还是没问题。   二等羊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羊了,吃起来有一点塞牙,羊膻味比较明显,得用稍重的香料做,才能将羊膻味转为羊鲜味。不过也不是说它就不好吃,而是说它需要比较特别的烹饪方法,要不然可能做出来就比较一般。   张德元喝着特等羊肉煮出来的羊汤,感慨:“要么我说就该把羊分一分,看这特等的羊肉,光是用盐吊出它的鲜味就足够鲜美了,连韭菜花都不用放。”   时闻也喝了口羊汤:“你们之前不分吗?怎么今年忽然想着要分了?”   张德元叹气:“还不是竞争闹的?”   时闻:“你这边不是没什么竞争者吗?大家各卖各的。”   张德元:“那是以前。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大型企业也越来越多,人家直接下来收羊,再将羊分成各个等级,对标各个客户群,要价格给人价格,要品质给人品质,我们这种小羊贩子的生意就越来越不好做了。”   那确实,现代化公司总是碾压小个体户。时闻理解地点头。   张德元:“所以啊,别看我只是个羊贩子,我也得保持进步,努力跟上时代,该转变发展模式的时候,得适时转变发展模式。”   “那可真不容易,我得向你学习。”时闻笑着举起汤碗敬了他一下,“说起来,特等羊的市场大吗?”   张德元:“大啊!特等羊最好卖了!外面那些大餐厅,私房菜馆,甚至有些大公司都会特地订特等羊,专做时令菜揽客,或者给人送礼。”   时闻:“无论多少,他们都要?”   张德元:“无论多少,都能找到买家。除了那些大客户,还有些不差钱的老客户经常让我留意,你别看我窝在这里,要是手里有好羊,只要往朋友圈里一发,各路老客户肯定得联系我,把羊空运过去。”   时闻若有所思:“那真是长见识了。”   张德元:“你是发愁你家那群羊的销路吧?你交给我,到时候我在朋友圈帮你吆喝一声,保准分分钟卖掉。”   时闻:“是有点,我到时候看看怎么弄,看能不能把我家牧场的牌子打出去。”   时闻家精心养了那么久的羊,当初买羊的时候就是一只只挑好的,现在各种饲料科学配比,天天赶它们出去草场上撒欢,光是马老汉他们的工钱就是一天一百多。   他这么辛辛苦苦养着,肯定不可能以二十一斤的价格卖出去。   就算翻十倍,这羊的价格都未必对得起他的麒麟血统。   怎么卖这群羊,也是个问题。   今天过来张德元这里分羊,时闻感觉心里有点想法了。   不过还不确定,得到时候再看。   吃完一顿鲜美的清炖羊肉,时闻继续和张德元分羊。   他过来这边分羊,除了想挣点工钱之外,也想多积累点经验。   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两人都累得不行。   张德元实在受不了了,对时闻说道:“今天就分到这里,你明天再来吧。”   时闻:“也行,那我先回去了。”   “别走。”张德元叫住他,“你等会儿。我去拿袋羊肉出来,你带回去吃。”   时闻:“不用——”   “怎么就不用了?这么多羊,你不帮着消耗一下,我家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张德元飞奔进屋,提了一袋特等羊肉出来,硬塞到时闻手里,“拿着。你家不是还养了老虎吗?实在不行,你让老虎也尝尝我们的好羊肉!”   时闻养虎崽的事在十里八乡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主要这事也瞒不过去,要是不说清楚,被人发现了,保准会被热心群众举报。   时闻推拒不过,只好拿了羊肉,骑着摩托车回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燕克行刚刚喂过幼鸽,带着两只虎崽及狗子们出去外面散步了。   马老汉和艾尼两人将他家的猪牛羊都赶回了圈中,还添了水跟草料。   时闻在家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需要做的事。   他转悠的时候,聪崽跟在他后面,一起转悠。   转悠累了,聪崽往他脚下一躺,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娇软地朝他:“喵。”   这声小小的猫叫,叫得时闻心都化了。   时闻蹲下来,轻轻撸了撸聪崽又软又暖的肚皮。   聪崽将前爪勾起来,后腿张开,叫得更甜:“咪。”   时闻沉思地盯着它,抱着它的腋下,将它举起来:“我现在知道两只虎崽为什么不学你,而去学狗子了?”   猫咪歪头:“咪?”   时闻沉痛:“你一小公猫,叫得那么娇软,虎崽也是要面子的。”   猫咪无辜地盯着他:“咪。”   听这甜美的夹子音。   要他是虎崽,他也情愿“汪嗷”,而不是咪咪叫啊! 第41章   时闻和张德元分了小半个月羊,将他家的所有羊都分拣了一遍。   张德元马不停蹄地联系全国各大客户,将三个等级的羊卖了出去。   时闻回家,继续管理牧场上的事情。   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他要在过年前再调整一次饲料的配比,将羯羊的育肥工作提上日程。   除了羯羊,怀孕的母羊和母牛也要加强管理,多监测,多检查,尤其那些怀了双羔或三羔的牲畜,得尽量保证它们能生下健康的宝宝。   牧场里的事情比较多,时闻请了马老汉和艾尼来牧场帮忙。   有两个老牧民在,一下分担了牧场的许多工作,时闻反而比之前更有空一些。   他每天下午都会带着聪崽和两只虎崽上山去逛逛,让虎崽适应山林的生活,也锻炼它们的运动能力。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吃得比较好,两只虎崽非常明显地长个了,现在长得比聪崽还大,粗身子粗腿,远远看上去,活像两只小狗。   时闻估计,等到下个月就不能带它们出去了,要不然估计可能会有危险。   既然如此,只能这个月多带一带。   这天,时闻正带着虎崽和聪崽在山上,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给他的是老牧民阿布都。   阿布都打电话时,具有中老年人特有的大喊习惯:“时闻,你这两天有空不?我跟老伙计把蜜蜂给你送下来。”   时闻将手机稍微拿远一些:“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一阵子。”   “差不多了。”阿布都在手机那边朗笑道,“我们山上已经下雪了,养不住了。”   时闻:“那你们的雪下得也比较早,我们这里估计还要再等一阵子。”   阿布都:“那你们那应该还有花,可以再养一养蜜蜂。”   两人聊了几句,时闻告诉阿布都,自己一直在家,哪天送过来都可以。   阿布都便跟他约定,第二天送蜜蜂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便准备接收蜜蜂。   这次阿布都的朋友会送过来六箱蜜蜂,时闻打算一号牧场、二号牧草和三号牧场各放两箱,稍微分开一下,免得它们打架。分开来也方便它们采蜜,对牧场的利用率会高一些。   天气冷,阿布都的朋友却开了敞篷小三轮,运着蜂箱过来。   两个老爷子精神抖擞。   阿布都一见到时闻,便转头张望着说道:“你这个牧场真好。”   时闻一笑:“花了大心思布置出来的。”   阿布都的老伙计叫热合曼,看着比阿布都还苍老一些,须发俱白,一米八的大个子,身体看着倒结实。   他没什么寒暄的意思,直接对时闻说道:“蜜蜂都给你送过来了,里面留了蜂蜜跟子脾,你看看搬到哪里?”   时闻说道:“开着三轮车过去吧,我来指路。”   三轮车的后座还有空位,阿布都叫时闻上去。   热合曼对时闻说道:“不要乱摸,蜜蜂会蜇人。”   时闻看向蜂箱:“怎么一只蜜蜂都看不见。”   热合曼言简意赅:“熏晕了。”   时闻:“嗯?”   热合曼语调平平:“晚上它们就醒了。等在你这熟悉两天,它们自己会去采蜜,只要不是零下,它们就会去采蜜。零下得吃蜂蜜,到时你去买点蜜或者白砂糖喂它们,也可以来我这里买蜜。”   车突突往前开,风将热合曼的声音扯得乱七八糟,不过时闻凭借着优秀的听力,还是听明白了。   时闻:“好,我知道了。”   热合曼:“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简单的问题我告诉你,复杂的问题要给钱。”   时闻笑笑,也答应了。   三轮车开到牧场边缘的铁丝网底下。   时闻为了防潮防风,在那边并排放了长条木凳,还专门搭了个小小的亭子挡雨。   现在蜂箱到了,直接将蜂箱摞到上面就行。   三人抬了两箱蜜蜂,啪啪放好。   热合曼在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前,跟时闻说道:“每隔十天半个月,你打开蜂箱顶部看一看里面蜂蜜跟子脾的情况,别让蜜蜂饿死了。等春夏秋有蜂蜜了,也可以割。”   时闻查过养蜜蜂的资料,点头:“我知道了。”   热合曼没别的交代,又开上三轮车在牧场狂奔。   很快,六箱蜜蜂都放好了。   热合曼和阿布都也没有多留,直接就要回去。   时闻赶紧给他们塞了两袋油炸饼和葡萄干,让他们在路上吃。   这也是本地的待客规矩,总没有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   蜜蜂到了之后,时闻还挺紧张。   特地抽出两天时间仔细观察蜜蜂的情况,看它们适不适应牧场。   蜜蜂比时闻想象中更顽强,没两天,它们就从风箱里出来,迎着寒风飞舞着去采蜜。   天气虽然冷,牧草也干枯得厉害,但总有一些贴地的小黄花、小粉花、小紫花等,等着蜜蜂去光顾。   时闻看它们在家里安顿下来了,便不再管了。   没想到这天,时闻正在用消石灰给畜棚消毒,远远听到风中有凄惨的狗叫声传来。   时闻直起腰,拿着筐子,侧耳仔细倾听。   隔了一会儿,又有两声,声音很遥远,不过应该还是从牧场里传来的声音。   时闻站不住了。   他放下筐子,穿着雨鞋,又披了件外套,戴上帽子骑着摩托车往狗叫声的方向而去。   车开了一会儿,狗叫声越来越清晰,除了狗叫声之外,还有虎崽愤怒的“汪嗷——”。   时闻感觉声音应该是从蜂箱那边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虎崽和狗子们偷吃蜂蜜,然后被蜜蜂蛰了?   时闻有点担心。   虽然虎崽和狗子们比较聪明,知道利害,但它们跟小孩一样,忍不住嘴馋也是可能的。   时闻将摩托车开过去,还没到地方,他远远就看见有黑色的身影在蜂箱前飞。   是乌鸦。   时闻看见乌鸦站在蜂箱上,低头啄食蜜蜂。   它们好像一点都不怕蜜蜂蛰,一口一只蜜蜂,跟磕糖豆一样。   好家伙!   时闻都没想到家里的蜜蜂会被乌鸦祸害。   敢情他在牧场里养了蜜蜂,倒给这群乌鸦提供了小零食。   时闻加速,想要快速将车开过去,赶走乌鸦。   他还没开到近前,忽然看见有一抹黄色的身影原地跳了起来。   是虎崽!   虎崽一跳两米多高,直接扑住那只飞舞的乌鸦,将它按在身下。   乌鸦大声地“呱”了一声,拿翅膀扇虎崽,又要去啄虎崽的眼睛。   虎崽顺势一放,乌鸦从仰面的姿势变成俯面的姿势,直接扇着翅膀要飞起来。   就在这时候,虎崽再一扑,将它牢牢地按在了底下,牙齿一咬,咬住了乌鸦的颈侧,直接咬断了它的脖子。   这个过程实在太快了。   时闻压根来不及喝止。   好像也没什么喝止的必要。   只是眨眼间,乌鸦就成了虎崽的口中餐。   与此同时,另一只虎崽也跳了起来,同样轻易捕获了一只乌鸦,并将它当成了口中餐。   整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   嚣张的乌鸦们连失两名同伴,它们被吓到了,“呱呱”地拍着翅膀飞远了,并不敢在这里停留。   时闻没看过虎崽这样捕猎。   这套捕猎方式带有很强烈的聪崽风格。   原来两只虎崽只是不学聪崽的叫声,其他还是学的。   就在这个时候,时闻的摩托车已经开到了蜂箱前面。   虎崽和狗子们也看见了他。   两只虎崽叼着咬了几口的乌鸦,一颠一颠地,得意地跑到他脚下,将猎物叼给他吃。   时闻赶忙伸手揉两只虎崽的脑袋,又将乌鸦往它们那边推了推:“我不吃,你们赶紧吃。”   其中一只虎崽歪了歪脑袋,又将乌鸦叼一边吃去了。   另一只虎崽还用爪子拍他的裤子,示意他不用客气。   这两只虎崽最终都要放归野外,时闻也不管它们吃野生动物,看这只虎崽这样,时闻又推了推它毛茸茸的脖子:“我真不吃,你自己吃吧,谢谢。”   快到冬天了,虎崽的毛长得越发茂密,摸起来手感极好。   时闻忍不住顺势又摸了一把,然后看向四只狗子。   其中三只狗子身上带着伤。   乐娃被啄了脑门,安娃和福娃则被蛰了。   剩黑娃一只狗子完好无损。   时闻看过去的时候,安娃低着头,眼睛和鼻子都肿了,低眉臊眼地,又偷偷看他,眼白都露出来了,别提多心虚。   福娃倒是傻大个,鼻子都肿得两倍大了,时闻一摸它,它咧着嘴,用身子拱着时闻撒娇。   乐娃看福娃撒娇,也跑过来,“嘤嘤嘤”地摇着尾巴撒娇。   时闻看着这群家伙,十分怀疑,安娃是不是看到这里有蜂蜜,特地带着其他狗子要来偷蜂蜜,没想到正好撞见乌鸦,然后合伙赶走乌鸦。   在这个过程中,蜜蜂受惊,又无差别地飞出来,将它们蛰了一通。   狗子们也不会说话,时闻看着它们的惨状,只得叹了一声:“先回去上药吧,今天大家保护蜜蜂,辛苦了。”   黑娃沉稳地:“汪!”   时闻抱着黑娃的脖子揉了揉,还是老大靠谱啊。   时闻骑着摩托车带着虎崽跟狗子们往家里赶去,两只虎崽最为高兴,叼着乌鸦抬头挺胸地在摩托车后面跑。   狗子中,除了垂头丧气的安娃,其他狗子也挺高兴,主要乐娃和福娃傻乐,把气氛给烘托出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燕克行他们也回来了。   戈阅一看虎崽和狗子们,“哟”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弄成这个惨状?虎崽嘴里叼的是什么?”   两只虎崽除了燕克行和时闻之外,并不认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敢靠近它们。   尽管现在还是小虎崽,但它们总会慢慢长大,靠得太近了,会很危险。   时闻说道:“有乌鸦来偷蜜蜂吃,被虎崽和狗子们收拾了。”   戈阅:“这里的乌鸦还知道偷蜜蜂啊?”   时闻无奈:“估计是新学会的。”   乌鸦作为群居动物,又足够聪明,一只乌鸦学会了干坏事,就等于其他乌鸦也学会了。   鸦传鸦的,干坏事的乌鸦也就越来越多。   时闻说道:“今天被虎崽们咬掉了两只。它们应该被吓到了,这几天都不会来了。”   燕克行:“说不定。乌鸦再聪明也是动物,没那么快吸取教训,得多教训几次。”   时闻:“那我明天哄聪崽去巡视。”   两只虎崽虽然学了两招,但他们家战斗力的顶峰还是聪崽。   只是天气冷了,聪崽不太乐意出门。   现在的天气还不到滴水成冰,却也冷得不行。   风呼呼地在空旷的大地刮过,一会就能将人的眼泪刮出来。   时闻被草原上的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我们赶紧进去吧,外面太冷了。还得给几只家伙上药呢。”   燕克行:“好,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第42章   时闻跟着燕克行进屋里面。   戈阅他们一起进来,看到燕克行比较严肃。   他们很快牵着狗子们,带着虎崽去隔壁上药。   时闻笑着问燕克行:“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燕克行:“这阵子我可能要去出个差。”   时闻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收了些:“去哪出差?要去很久吗?”   燕克行:“出国考察,目前的行程是二十二天,加上路上的时间,大概在二十四天。”   时闻跟他生活久了,有时忘记了他是一个杰出的学者,忙才是常态,不忙是为了迁就牧场这边的生活。   时闻:“好。”   燕克行道:“牧场这边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弓疆他们过来住,给你搭把手?”   “那不太好吧?”时闻摇头,“他们还是学生,过来我这边不是那么回事。”   燕克行:“我给他们申请了补助,这阵子我不在国内,他们正好在你这里写写论文帮帮忙。”   时闻想了想,还是摇头。   他可以接受燕克行过来住,却不太喜欢其他人。   燕克行抬头看他。   两人对视。   他又轻轻摇了摇头。   燕克行知道他的想法了:“那你多请两个人,别太累。”   “知道了。”时闻顿了顿,“你自己在外面也别太累。”   弓疆知道时闻拒绝了后,特地找他:“我们可以来牧场帮忙的,老师不在国内,我们除了看文献,写论文之外,也开展不了什么工作。老师还私人掏腰包给了我们大额补助,没有亏待我们。”   时闻摇头:“不行。这不太符合规矩。”   弓疆叹口气:“说真的,我们还挺想来牧场玩的。”   时闻笑:“那欢迎你们来玩,干活就算了。”   因为要带两只虎崽,时闻照旧请了马老汉他们管理牧场的工作。   一个人在牧场的时候,只是操的心比较多一些,要真说累,其实也没累多少,尤其家里的幼鸽们已经不用每几个小时起来喂一次了,他便能抽出大块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燕克行出差没两天,天气预报报道,全国有一轮大寒潮。   他们这里也有寒潮,温度一下能跌到零下七八摄氏度。   寒潮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那么多牲畜,光是保暖工作就是一个大问题。   时闻请马老汉他们一起过来,检修了畜棚,确保畜棚不会漏风。   同时,他也安排了仓库、青贮窖等地的检修。   这又冷又下雨的,草料可千万不能出意外。   万一被雨水浇了,草料发霉了,今年冬天,猪牛羊的口粮可就没了。   除了牲畜之外,时闻还把大鹅关进了鹅棚,不再放任它们自己出去找食吃。   这些鹅在他这里生活了半年,真算上来,也还只是小鹅,连蛋都没下,离出栏有点远。   养牲畜总是特别费时间,那些长得非常快的牲畜,肉质往往比较一般。   时闻只想养精品牲畜,看不上那些。   他牧场上的牲畜长得特别慢,起码要到明年二月,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正儿八经的收益。   现在,还是艰苦的创业期。   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不出大意外,他今年的创业肯定能够成功。   气温降下来了,时闻也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他发现,家里那么多猫猫狗狗,猪牛羊鹅,连带两只虎崽中,就他最怕冷。   其他小家伙在这个天气还能去外面撒欢跑。   时闻原本还打算把羊关在畜棚里,喂几天草料算了。   现在一看它们那么精神,得,还是赶出去放牧吧。   它们自己能够从冰雪底下找到枯草吃,回来再给它们添点精料就差不多了。   就是怀孕的母牛和母羊要当点心,月份都那么大了,千万不能因为冬天出事。   家里牲畜多,狗子们每天还是跟着去放牧。   不过安娃被时闻留下了。   这家伙缺了点敬业的精神,作为工作犬不太合格,时闻得给它特训一番。   这几天,它就跟着时闻,在时闻身边跑来跑去,倒真乖一些了。   安娃虽然不是非常合格的牧羊犬,但是它非常通人性,能直接听懂时闻的大部分话。   在它愿意配合的时候,时闻跟它相处起来还是挺愉快的。   这天晚上,北风刮了半夜。   时闻在睡梦中被吵醒,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外面雪花飘扬,窗户被雪光映照得发白。   屋子里冷得像冰窖一样。   时闻担心小家伙们的情况,起来查看。   聪崽就睡在卧室外面,蜷缩着身体,看到他来了,睁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两只虎崽长长的毛下还有一层厚实的绒毛,并不怕冷,此时它们勾着爪子睡得正香,还有一点小小的鼾声。   他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只虎崽的耳朵抖了抖,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反应。   希望它们只是在家里的时候心大,以后回到森林中生活能够谨慎一点。   时闻无声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打着手电筒去畜棚里查看。   狗子们被他的动静惊醒,都睁开眼睛来看他,看它们蜷缩的样子,应该有点冷。   时闻摸了摸黑娃的腋下,感觉还算暖和。   它们有点冷,但不至于冻感冒,不需要喂药,等会弄暖和一点就行。   时闻又去看绵羊猪、羊和牛。   牛有点冻得流鼻涕了,那么大的身体,卧在屋子的一角,蜷缩起来,看着有点可怜。   羊和猪倒好,可能因为它们外面有厚厚的卷毛。   时闻查看了一圈,见问题不大,便去锅炉边,挑了两担炭,将火给生上。   牧场上没有集中供暖这事,不过可以自己烧锅炉。   前些天时闻就买碳了,三千一车,都是大块大块的好炭,跟那些制成蜂窝煤的碳不太一样。   这种大块的碳特别耐烧,热量也足,就是成本高一些。   今年养牲畜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本钱,时闻也不在乎这时候的成本高不高了。   他将炉子烧上,把炉门关好,给家里和畜棚都供上暖。   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明显暖和起来了。   聪崽不再勾缩,四仰八叉地睡着了,也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再看边上的虎崽。   这仨猫科动物有着非常统一的睡姿,看来两只虎崽这是跟聪崽学的。   在上床前,时闻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   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可能因为草原,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实在粗犷,连带着雪也秀美不起来。   时闻感觉它们一点都不像鹅毛,反而像被扯破的卫生纸片,同样有点灰扑扑的。   起来活动了一圈,后半夜,时闻睡得非常香甜。   等到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窝在温暖松软的被窝里,险些起不来。   还是聪崽带着两只虎崽钻进来,跃跃欲试地想跳他的床,连姿势都摆好了。   时闻一下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连忙张开手臂做了个阻拦的姿势:“使不得——虎崽你们可是天天在土里翻滚的啊,天这么冷,别让我洗床单。”   两只虎崽不满:“汪嗷——”   时闻赶紧下床,一手一只虎崽,将它们抱了出去,又回过头来抱聪崽,顺便揉揉它柔软温暖的肚皮:“你们在客厅玩吧,我很快就起床做饭了。”   聪崽:“咪。”   哄完三只猫科动物,时闻的睡意也没了。   他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开始忙碌的早晨。   忙了半早上,将所有牲畜喂完,时闻跟马老汉他们说今天不用来了,风雪太大了,对付着喂一天干料算了,等明天风雪停了,再看看要不要赶出去放牧。   马老汉他们也都答应了。   这刮风下雪的天气,对于人来说不安全,对于牲畜们来说,其实也不太安全。   风刮到下午两点多,停了。   时闻在家里没什么事做,看外面天气还好,就想着出去巡视一圈。   他把黑娃几个留下来看家,只带了安娃出门。   安娃算是狗子中最喜欢雪的一个,它看见雪,汪汪叫着撒欢。   时闻牵着绳子,险些没将它拉住:“等等,我们不走着去,我们直接骑摩托车去。”   安娃:“汪汪!”   时闻去墙角把摩托车推出来,大长腿一跨,坐在摩托车上。   安娃不需要人教,轻轻一跳,直接跳到了摩托车上,在时闻身前坐下来。   它有点兴奋,大尾巴疯狂摇着,带起一阵阵冷风。   时闻按住它的尾巴:“别摇了,冷。”   安娃转头,用鼻子拱了时闻一下:“汪!”   时闻揉揉它的脖子,解开长围巾,直接在它身上缠了一圈,将它稳稳当当地绑在自己身前,又给它披上摩托车的风挡,这才开着摩托车,沿着铁丝网缓缓巡视起来。   尽管一个人去巡视也可以,但是带上狗子,安全性会高一些。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带只狗子。   天气冷了,草原上的野兽不太好找食,可能会来牧场里面。   时闻听傅蒙说,以往每年都会有狼来叼羊,偶尔也有狐狸来,不过狐狸叼不动大羊,都叼羊羔,有时候也会趁母羊生产的时候,来叼胞衣。   下雪天巡视牧场还是有必要的,及时查漏补缺,别等野兽真的钻进来了才发现。   时闻开着摩托车走得很慢。   等走到北段的时候,他还真看到了雪地上有一行梅花脚印。   那行梅花印子看起来有点像猫爪,但是比猫爪大得多,绝不会是一般的猫。   安娃也看到了,在他身前大声地汪汪叫起来,鼻头一动一动,示意闻到了异味。   时闻跟着抽了抽鼻子,同样闻到了野兽特有的味道,腥臭味比较浓烈。   完了,牧场上该不会真的进野兽了吧?   豹子?   还是老虎? 第43章   时闻仔细查看,能确定雪地里留下的爪印一定是猫科动物。   这爪印很明显能看出前足五趾,后足四趾,跟其他动物不一样。   从爪印来看,这只猫科动物应该在牧场里转悠了一下,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就离开了。   时闻拍下爪印给周宏忠看。   周宏忠很快回复:【从这个爪印的大小跟特征来看,不像是老虎,倒像雪豹之类。猫科动物都是机会主义者,它可能去伏击其他牲畜了,我们马上过来。】   时闻:【好的,如果需要帮忙……】   时闻正低头打字的时候,一个黑影直朝他门面袭来。   那速度简直像闪电!   他条件反射地往边上躲。   被他用围巾包裹住的安娃也跟着他往地上倒,发出“嘤嘤”的可怜叫声。   那个黑影还不死心,直接追上来,直往安娃身上扑。   时闻立刻意识到,安娃才是黑影的捕猎对象。   就在这紧急时刻,时闻裹着安娃,直接往旁边滚了一大圈,同时张嘴,本能地学着虎崽它们那样,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虎啸:“吼!”   这声音实在太响亮了,比虎崽它们吼得还响,跟爆炸的声音一样。   虎啸一出,时闻的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   与此同时,黑影明显瑟缩了一下,直接往旁边躲。   时闻这才看清,这果然是一只半大的雪豹,它有一根几乎跟身体等长的粗大尾巴,正在它身后晃悠。   时闻快速解开围巾,放开安娃,弯腰跟雪豹对视。   安娃在时闻身前瑟缩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雪豹在面对时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害怕,却仍不死心地往左右走了走,试图找机会叼走安娃。   一人一狗一雪豹就这么在冰天雪地中对峙起来。   谁都没敢动。   就怕一动就会成为突破口。   对峙了一会儿,时闻明显感觉到雪豹在蓄力。   猫科动物的这种蓄力方式他可太熟了,几乎不用看就可以猜到雪豹会从哪个方向发起攻击。   就在雪豹猛地跳起来的时候,时闻也抡圆了拳头,直接一拳锤了过去,正好砸在跳起来的雪豹的下巴。   “咚——”一声巨响,时闻胳膊都麻了。   雪豹被这么一砸,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掉在雪地上一动不动,舌头还掉了出来。   时闻喘着粗气,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安娃耳朵都快贴到后脑勺了,紧紧贴在时闻身侧,也一动不敢动。   等了几秒,雪豹还没反应,时闻确定它暂时昏迷了。   他不敢上去查看,怕再次遭到伏击,只迅速扶起摩托车,带上安娃,骑上车,以最快速度离开原地。   摩托车在雪原奔驰。   直到五分多钟后,时闻带着安娃和其他狗子,跑回了家,关上院门又关上屋子的前后两扇大门,才抱着安娃,给周宏忠打电话:“我刚刚被雪豹袭击了。”   周宏忠:“那你没事吧?!”   时闻:“没事,没怎么受伤,但是雪豹被我砸晕过去了。”   周宏忠:“你现在在哪里?先跑到安全的位置躲起来,我们已经带了麻醉枪往你那边赶了。”   时闻:“已经回到家了,关好了门,狗和虎崽等也带回了家。”   “好,那你在家里等,等我们到了再说。”周宏忠安慰他,“雪豹的战斗力比较一般,应该不敢来堵门,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到了。”   时闻苦笑:“好。你们也注意安全,别开太快。”   时闻挂上电话才注意到安娃正在瑟瑟发抖。   这家伙明显被吓到了。   乐娃轻轻嗅着它,时不时拿长鼻子碰一碰它,明显在安慰它。   黑娃则沉稳地守在时闻身前,快长成了大狗的黑娃膘肥体壮,明显要保护他。   时闻揉了揉黑娃的脖子,又抱了抱试图舔他的福娃,挨个安抚乐娃和安娃,等所有狗子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厉害,刚刚说话的时候嗓子也全哑了。   刚刚吼得太用力,嗓子吼破了,现在嘴里全是血腥味。   肺和气管应该没事,时闻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喘气的时候,肺跟气管都不疼。   两只虎崽也跑过来,乖乖待在时闻旁边。   聪崽同样如此。   时闻被一堆毛茸茸的小动物包围着,渐渐镇定下来。   他倒不是真怕雪豹,只是从小在城市长大,突然被大型猫科动物正面袭击,多少还是有点后怕。   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周宏忠给他打电话:“我们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周宏忠打着电话的时候,顺手拿戴手套的手敲了敲他的玻璃。   他看到周宏忠的脸,心神忽然放松了下来。   在这灰蒙蒙的雪天中,能看到同类的身影,感觉真是太好了。   时闻打开门,沙哑着嗓子说道:“刚刚吓我一跳,雪豹被我砸了一下,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另外,我这个没事吧?”   周宏忠听懂了他在问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这个算紧急避险,别说只是砸了一下,就算砸死了,你这也没事。”   时闻疲惫地摆摆手:“我的力气还没大到能一拳砸死雪豹的地步。”   周宏忠看他缓过来了些:“那你告诉我们个地址,我们过去看看。”   “我陪你们去吧,怕不好找。”时闻一抹脸,“我跟着过去看看。”   周宏忠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你告诉我们大概在哪片区域,我们跟着你的车辙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你自己换套家居服,坐在家里缓一缓,喝杯蜂蜜水之类的糖水压压惊,我留个人陪你。”   周宏忠身后的小伙子们齐刷刷朝他露出笑容。   时闻确实也不放心家里的小动物们,便没坚持。   只不过他也不需要人陪,坚决婉拒了周宏忠的好意。   周宏忠几人等到地址之后,征求他的意见,开着车去找雪豹去了。   一般在草场上最好不要开车,容易压坏草皮,不过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开车安全一些。   时闻在家里面静静地等。   半个小时后,周宏忠打电话过来:“我们找到那只雪豹了,还晕在原地,兽医说有点脑震荡,我们先接回去治疗。”   时闻松口气:“好。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额外打了麻醉剂。”周宏忠笑道,“我们还在附近巡视了一圈,没别的爪印,应该没事了。这两天你尽量少出来,有情况给我们打电话。”   时闻:“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周宏忠还等着带雪豹回去,也没什么跟他寒暄的心思,“那行,我们先回去了。前年说本地有雪豹,直到找到今年,才第一次亲眼见到,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   时闻:“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等挂完电话,时闻喝了一口蜂蜜水,将手举到眼前看。   他刚刚砸雪豹的时候,戴着手套,现在手连皮都没红,没想到居然把雪豹砸成脑震荡了。   他力气有那么大吗?   时闻坐不住了,直接翻出检测仪器,用试纸检测了一下。   结果很快出来。   神性(Divinity):1227   异能(Abilities):1024   时闻盯着仪器。   他上次检测时,神性827,异能641,才两个月,他就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而第一次检测,也就是四月份的时候,他神性是201,异能才137,翻数倍了。   时闻还盯着试纸。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祝佶。   电话接通的时候,祝佶那边还有叮铃当啷的,杯子滚动的声音。   祝佶狼狈而震惊的声音响起:“时闻?你刚刚检测了,神性1227,异能1024?!”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祝佶直接破音了,声音变得像尖叫鸡。   时闻稍微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如果仪器没有故障的话,我想是的。”   祝佶:“那你等着,我马上带更准确的仪器过来找你!”   “现在?”时闻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天都要黑了,雪又下了起来,“你确定?”   “非常确定,你在家等着就好。”祝佶的声音非常亢奋,“我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能力提升得那么快的异能者!”   时闻:“那行,你们过来吧。路上注意安全。”   时闻挂上电话,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燕克行。   燕克行的视频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时闻接通。   燕克行穿着西装,戴着平光镜,头发应该用了点发胶,发型打理得非常完美。   在这一瞬间,时闻怀疑他不是出国考察,而是直接走红毯去了。   燕克行先开口:“周队说牧场里来了雪豹,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时闻察觉到嗓子有点哑,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就是吼得有点大声,嗓子稍微有点疼。”   燕克行专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说谎。   片刻后,燕克行说道:“我让人来陪你。”   时闻立刻说道:“不用,我真挺好,祝佶他们也马上过来了,你别让人来,大雪天不安全。”   两人隔着屏幕看着对方。   时闻露出点笑意,转移话题道:“这样看你好陌生,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一样。”   燕克行:“出席正式会议,稍微打理了一下形象,看不习惯?”   “没。我非常喜欢你这种装扮。”时闻笑了一下,“非常具有男性魅力的装扮。”   燕克行低低“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推了一下眼镜,时闻甚至能看到他手背的青筋,这让时闻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蜂蜜水。   时闻看着视频里的背景:“你是临时休息吗?我看你站在外面。”   “听到你那边的消息,暂时走出来看看你。”燕克行抬腕看了下手表,说道,“我要回去继续开会了。”   时闻便轻轻道:“好。”   时闻挂上电话,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冰箱拿出食物,准备做晚餐。   一群猫猫狗狗加虎崽跟在他脚边,跑来跑去,好几次差点拌他一个跟头。   不过今天大家都已经吓到了,时闻并不想拒绝这个温情的时刻,便没有驱赶它们。   燕克行不在家,今天的晚餐也没什么期待的,只是水煮肉跟水煮蔬菜拌各种酱。   时闻自己的有酱,其他小家伙们的,顶多给它们加点盐。   时闻吃完了晚饭,又窝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书,祝佶才带着段阔,顶着风雪赶了过来。   车灯照过来,时闻从窗户外面看到光柱,就知道是他们,赶忙穿上外套,出去帮忙。   家里的小家伙们也跟着出去,见到祝佶他们,难得没有叫。   它们可能感觉到了祝佶和段阔的不一样。   时闻现在的神性和异能高了,也能比较准确地感觉到祝佶和段阔两人与普通人类的微妙差别。   两人下车的时候特地抬了一台比较大型的仪器下来。   见到时闻,祝佶抬头笑着说道:“这台测试仪测得可准了,绝不会有误差,你再来测一次。”   祝佶灼热的目光简直要将时闻盯出洞来。   时闻帮着抬仪器进屋:“等会儿我就测。”   祝佶盯着他,又说了新要求:“可以给我们一点你的粪便和尿液吗?我们带回去再次检测一下。”   时闻:“……这台仪器不是测得非常准吗?”   祝佶:“仪器只是测你的身体状况。粪便和尿液可以测一测里面的有效物质嘛。你神性和异能已经如此高了,广义上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瑞兽麒麟了,粪便和尿液肯定跟其他人略有不同。”   时闻:“不会吧?”   “肯定会!”祝佶兴致勃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得开发一下,看有没有其他作用。”   时闻帮着搬抬仪器,听到这话忍不住痛苦地皱起了脸:“你们还要研究开发我的粪便和尿液?”   “嘿,别有心理负担嘛。”祝佶笑道,“麒麟浑身都是宝,抽血割肉肯定不合适了,我们要讲究可持续发展。粪便跟尿液说着是不太好听,可那是麒麟的粪便和尿液,那能和普通的粪便尿液一样吗?”   时闻真诚地:“其实我也并不怎么想听我自己的粪便跟尿液有多么不普通。”   “小同志,你得摆正思想。”祝佶忽然一脸严肃地,“你没发现你这个牧场跟周围的草场、牧场都不太一样吗?要问,就说有麒麟坐镇,可麒麟对牧场的影响是怎么来的?”   时闻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祝佶愉快地接下去:“就是呼出的空气、粪便跟尿液等啊。毕竟当代社会也很少什么法术,更多的是你本身的物质,排出来之后,影响了这一片土地。”   时闻深吸一口气:“都在化粪池呢。”   “那肯定也有挥发和排放出来的部分嘛。”祝佶说道,“你提醒我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过两天我带人过来把你家的化粪池挖开。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修一个更大更方便的化粪池。”   时闻无力:“都可以,不介意。”   祝佶:“说真的,我建议到时候直接修根管子,连接堆污池。你不是在发酵猪牛羊的粪便,打算等它发酵好了卖去肥料厂或用在牧场上吗?既然猪牛羊的粪便都可以发酵,那加上麒麟的也没什么。”   时闻:“我知道了。”   祝佶:“真的,你认真考虑一下。要是今年冬天就可以发酵,明年春耕的时候不就能用上了吗?你明年还要种青贮玉米吧?油菜呢?你不是养了蜜蜂?要给它们种点油菜当蜜源植物吗?”   时闻看着他:“你对牧场可真关注啊。”   祝佶得意地笑笑:“当然。你可是我辖区的第一大宝贝,压箱底的秘密武器,你家老燕都要往后面站一站。”   时闻状似无意:“为什么?”   祝佶随口说道:“他是凶兽,你是瑞兽啊,凶兽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利用的?” 第44章   祝佶透露出燕克行的身份是凶兽后,多的就不肯再说了。   时闻配合着他和段阔,再抽血检测了一次。   数值还是下午检测的数值,神性1227,异能1024。   祝佶看着显示屏,嘟囔:“估计再给你一年,明年就能成为正儿八经的高级异能者了。”   时闻:“我也希望。”   “以你这个潜力,搞不好会成为神级异能者。”祝佶上下打量他,“我感觉你可以。”   时闻:“成神级异能者会怎么样?”   “那变化可就大了,第一个就是你自身,说不定能直接兽化——日行万里,刀枪不入,瑞气万条。”祝佶侃侃而谈,“接着就是待遇,神级异能者,国家给的待遇肯定会往上提一提。再然后就是你的影响力……”   时闻关注起第一点:“兽化?”   祝佶:“身化麒麟的意思。不过这点很难得啦,你想想,要直接化为瑞兽,那得需要多少能量?这个年代又没什么高能量食物,很难的。”   时闻又有新的关注点:“能量?”   祝佶:“对,异兽生长所特需的能量,不是糖类、脂肪之类的,等回去我发论文给你,你看完就知道了。”   祝佶测试完,问可不可以在他这里住一晚?   祝佶:“这冰天雪地的,我们也不好回去,你这里有客房吗?”   时闻犹豫了一下,眼神在他和段阔之间移动,说道:“有是有,不过只有一间,你们能住一间吗?”   祝佶看向时闻旁边的房间,用眼神询问,这个空房间为什么不可以?   时闻委婉:“这个是燕克行的房间,恐怕不太方便。”   祝佶:“他都不在家,不可以让我们对付着住一晚?”   时闻笑笑。   祝佶便道:“也行,那我们就住一间房好了,凑合一晚。”   时闻道:“辛苦了。”   “哪有什么辛苦?”祝佶摇头,“要说辛苦也该是辛苦你,今天麻烦你了。”   这么一通折腾,时间有点晚了。   时闻去收拾屋子给他们住。   家里的炭烧得很足,每间房间都暖烘烘,祝佶他们要住的那间客房也不冷。   为了不让他们尴尬,时闻还特地准备了两条被子。   这样祝佶和段阔可以一人盖一条,不至于要睡到一个被窝去。   很快,大家互道晚安,回房睡觉。   祝佶躺在被窝里,将胳膊伸出来,对着房间拍了一张,给燕克行发:【在时闻这里住下了。】   燕克行那边正好是白天,很快回了消息:【辛苦。】   祝佶:【好歹是我辖区里的种子选手,不用客气。不过——】   燕克行:【什么?】   祝佶:【时闻对你真好啊,你不在家,我跟他说想住你的房间,被他拒绝了。】   祝佶:【我以为他会客气一点,勉为其难让我住一晚。】   燕克行:【时闻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家人的人。】   祝佶:【我现在知道了。】   祝佶:【唉,早知道就不跟段阔这小子一起来了,还得闻他的臭脚丫子。】   祝佶:【段阔让我向你问好。】   ……   祝佶叭叭地打了一大段话,燕克行都没有回。   直到他再次说正事:【今天时闻又做了一次检测,神性1227,异能1024,吓人吧?】   燕克行:【那么高?】   祝佶:【是啊,我也很惊讶,还特地搬了仪器过来重复验证。】   祝佶:【可能因为你跟他在一起,影响了他。也可能因为他来到牧场,跟各种动物接触多了,促进了自己的分化与成长。】   燕克行更正:【我们只是住在一起。】   祝佶:【你意会一下,反正大概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将虎崽交给他养是个很正确的选择,我在想,要不要引导他养殖更多的动物,刺激一下他的分化进度。】   燕克行:【这点你们得看他本人的意愿。】   祝佶:【肯定啊,我想添一员大将,又不想添一个仇人,不可能乱来的,你放心。】   祝佶:【你们住在一起,对他的性格也比较熟,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祝佶:【你觉得他可能接受养殖更多的动物吗?】   燕克行:【他暂时忙不过来,不过你们有更多的资金或者仪器支持,可能就能忙得过来了。】   祝佶:【资金支持肯定是要的,我们J省异管办公室也不是什么吝啬的机构。】   祝佶啪啪打字:【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人是你护着的,不要亏待他是吧?】   燕克行坦然承认:【就是这个意思。】   燕克行:【时闻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普通异能者的范畴,你们异管办公室也许该配新的团队研究他,为他的成长制定更准确的计划。】   祝佶:【你放心,今天我算是彻底认识到他的奇特之处了,回去我就招人。】   祝佶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唉,明明是我们异管局先监测到的人,你手怎么那么快啊?】   燕克行对于废话向来不怎么回复。   唯一会回复的就是时闻的废话。   祝佶后面的酸言酸语,他只是扫了一眼,就退出了微信。   祝佶叭叭了一大堆,见页面上只有自己的消息记录,叹了一声,对段阔说道:“这家伙,特地请我们来陪时闻,把我们骗到这里之后就不管不顾不回复了。”   段阔笑了一下,将热水袋递给他:“主任,您加个热水袋。”   祝佶接过热水袋,往被窝里一塞,卷着被子左扭右扭,把热水袋塞到脚下去了:“时闻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冷。”   段阔:“平时应该没有这么冷,这两天的寒潮影响太大了。”   祝佶脑子“叮”一声:“既然这样,你说我们要不要资助他翻修房子?”   段阔上了床,床的一角微微凹陷下去:“我想,相比起翻修房子,时先生可能更希望能自由调动资金,修建他的牧场。”   祝佶:“也是,送不出好礼物,干脆送钱吧。回去之后我就写个报告,你提醒我一下。”   段阔:“好,您快睡吧。”   实际上,祝佶跟段阔挤一间房也一点都没影响他的睡眠,第二天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他打着哈欠出去,才发现时闻的院子里堆了许多毛毡。   “这是干什么用的,翻修房子吗?”祝佶看着时闻带人忙碌,好奇地凑上去看,“加固房顶?”   时闻笑了一下,呵着白气说道:“翻修畜棚。天气比我想象中要更冷一些,得加固一下畜棚,注意保暖。”   段阔已经在人群中帮着忙了,看他身上的小围裙,很明显已经跟时闻家的工人混熟了。   祝佶搓着手也要过去帮忙。   时闻喊他先回去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段阔做的,比他家平时的早餐水平要略高一些,不过还是比不上燕克行在家的时候。   祝佶溜溜达达地走进房间里,两只虎仔站在门后一左一右地伏击他。   听到风声,祝佶双手开弓,直接揪住两只虎崽的后脖颈,将它们提起来晃了晃,得意道:“这就想挠到我?”   两只虎崽在他手上,勾起前爪:“汪嗷?”   祝佶低头看两只毛茸茸,自言自语:“哟,你们还真学会了狗式虎叫。时闻养其他动物,该不会也混着养吧?”   虎崽被提着,挣扎地扭了扭,试图用小短腿去踢他。   他顺势一放,两只虎崽扭身,四爪着地,又不死心地上来试图扑咬他,不过能明显看出来,这俩家伙将爪子收了起来,说明心中有数,就咬着玩。   祝佶也再次将两只虎崽提溜了起来:“可以啊,野性未泯,再来。”   可能被祝佶的话鼓励到了,他吃饭的时候,两只虎崽一直在旁边试图伏击,聪崽有时候也会冲上来,冷不丁地给他一爪子。   祝佶这顿早餐吃得很是忙碌。   吃完早餐,祝佶去帮忙盖毡布。   盖完后,时闻还卷起剩余的毡布,要骑摩托车去给蜂箱建造保温层。   祝佶问:“你们家的黑蜜蜂不是不怕冷吗?”   时闻略显无语地看他:“哪能不怕冷,只是相对没那么怕冷,还是要保温的,不然可能被冷死。”   祝佶闻言便感慨:“你养什么都好用心。”   时闻:“那是。都投入了巨量的时间精力乃至金钱,不用心一点就得亏了。”   祝佶笑:“我是说你很踏实的意思,一点没有那种——嗯,身上有了异能,就想挣大钱,做大生意,成为人上人的感觉。”   时闻没想到他这么说,还真愣了一下,过了几秒,说道:“可能因为我一觉醒就来了草原吧,要是在内地,被各种想法裹挟着,我可能也会成为你说的那种人。”   祝佶却笑着摇摇头:“你不会,你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在说着话的时候,出去玩的狗子们回来了。   它们今天跑得特别欢快,四只脚爪好像在跳踢踏舞。   时闻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有情况。   他警惕地直起了身子,看向狗子们。   狗子们嘴里叼着黄色的东西,毛茸茸的,看起来还挺大一只。   该不会是叼了别人家的猫回来吧?   时闻皱着眉头,又看了一会,才发现被叼着的动物不是猫,而是旱獭。   旱獭的脸太好认了!   时闻没想到狗子们会叼这种动物回来,大声冲它们喊道:“快放下!”   狗子们把牧场当领地,会驱逐牧场上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   尤其这次遇袭之后,以安娃为首的狗子现在对牧场的情况非常敏感,一有什么动静就会出去查看。   时闻现在也发现了,安娃的天赋可能不在于常规的放牧工作,它比较适合排查异常。   每次牧场里多了什么东西,总是它第一个发现。   听到时闻的喊声,狗子们先是疑惑地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着奔跑的惯性。   又小跑了几步,狗子们才停下。   安娃先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旱獭放在雪地上。   其他狗子也一起放在雪地上。   时闻走过去看,才发现它们叼的这几只旱獭体型都很大,起码有小二十斤,肥嘟嘟的,像一只只小狗。   也不知道狗子们是怎么把旱獭叼回来的。   叼那么重的东西,嘴多酸啊?   他用脚轻轻碰了碰旱獭。   旱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闻蹲下来,隔着手套轻轻碰了碰旱獭的肚子。   手底下的旱獭温度非常低,最多只有三、四摄氏度,冷得像冰一样,好像也没有呼吸。   他心中咯噔一下,这些旱獭该不会死了吧?   旱獭可是许多病毒的宿主,它们有问题,牧场可能也受威胁。   就在时闻胡思乱想的时候,祝佶走过来,看了一下,说道:“冬眠了。”   时闻:“嗯?”   祝佶笑:“你这声‘嗯’,怎么跟燕克行那么像?” 第45章   时闻对祝佶的骚话充耳不闻,只专心检查旱獭。   这四只旱獭确实是本地旱獭,也确实如祝佶所说,它们正在冬眠。   所以才会放缓呼吸,降低体温,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狗子们排排坐蹲在一旁,热情地吐着舌头。   时闻检查了一遍,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对狗子们说道:“把它们送回去吧。”   狗子们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待在原地不动。   时闻去拿了钳子和麻袋过来,将旱獭装进麻袋里。   旱獭全程一动不动,一直保持深眠。   时闻转头对祝佶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带旱獭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祝佶双手插兜:“不需要陪你一起去?”   时闻摆手:“我等会顺便去修一下蜂箱。”   时闻跟狗子们沟通了好一会,安娃先反应过来,这是要把旱獭带回去。   安娃有点不情不愿,不过在时闻坚定的目光下,它还是站了起来,带着时闻往前走。   其他狗子也反应过来了,跟在安娃后面,欢快地狂奔着。   跑了十多分钟,时闻看到前方踩得乱七八糟的残雪和人的足迹,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雪豹活动的地方吗?   时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继续开着摩托车向前。   就在离雪豹伏击他两百多米的地方,狗子们跑到一个洞口停了下来。   从远一点的地方看,不太看得清楚,时闻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个宽阔的大洞。   洞边新挖出来的泥土上有雪豹的爪印,残雪上也有雪豹的爪印,时闻绝不会认错雪豹的爪印。   时闻看到这一切,忽然明白过来——这个洞是雪豹挖的!   雪豹来牧场可能并不是想伏击他,也不是想抓牛羊,而是想抓旱獭吃。   没想到雪豹打猎的时候,刚好他带着安娃过来巡视。   雪豹受到了威胁,于是藏了起来。   后面看到安娃,雪豹可能以为安娃也是旱獭的一种,就想抓安娃。   结果不仅被抓到安娃,还被他一拳给揍晕过去了。   时闻看看袋子里还在冬眠的胖旱獭,又看看蹲在一旁,也是黄白体毛的安娃。   忽然感觉雪豹把安娃当成旱獭也不奇怪了。   时闻伸手揉揉安娃的脑袋瓜子。   这家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安娃蹲在一旁,摇了摇尾巴,微歪脑袋:“嘤?”   时闻拍拍它的脖子:“没事。”   安娃又摇了摇尾巴。   既然雪豹可能是来抓旱獭,而不是袭击牲畜,那就得跟周宏忠说清楚,免得冤枉它。   周宏忠接到电话,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恍然大悟地说道:“我们就说雪豹这么谨慎的动物,怎么忽然袭击你的牧场,原来如此!”   时闻:“我也没料到。可能是这次大寒潮降温得太厉害,它在山上不好寻找食物,就下山来。”   周宏忠:“有可能。雪豹这种生物还挺聪明的,它应该凭借经验找到了旱獭洞,想把旱獭挖出来,没想到挖到一半就遇上了你。它看到你带着狗,可能想偷个懒,转而袭击狗去了。”   时闻:“我猜也是这样。”   周宏忠笑:“这下破案了。不过它到底是下山来了,被抓也不冤。”   时闻问:“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误会解开,时闻有些同情被他痛揍了一拳的雪豹。   周宏忠说道:“好得很。它就是稍微有点脑震荡,养了两天,已经完全好了。我们给它采集了血样,戴上了追踪环,喂了几顿后,运到山上放了。”   时闻:“放归了山林?”   周宏忠:“是啊,我们这几年的护理效果不错,它的生存环境应该比前两年好一些,应该能活下来。实在不行,我们凭借追踪环,到时候再把它带下来。”   时闻想想,感觉也行,便不再问。   周宏忠却说道:“我们这里接收了一批流浪羊,你要不要领养?”   时闻:“羊还有流浪的?!”   那可是羊!   行走在草原上的食材,怎么还能流浪?   周宏忠笑道:“这里是牧区,有流浪的羊,有什么好奇怪的?母羊在外面生了羔子,主人没发现,它可能就要流浪了。或者直接有些羊走失了,也会流浪。”   时闻:“那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给它们找主人吗?”   周宏忠:“已经公示过一个星期了,找不到。这几只羊的状况比较一般,瘦巴巴的,还都没阉过,就没什么人愿意领养。”   他这么说,时闻就理解了。   没有阉过的羊腥膻难吃,而且不长肉,带回去还有感染自家好羊的风险,这人没什么人愿意领养。   周宏忠对此也颇为无奈:“一般我们也不愿意管,这几天太冷了,眼看它们要在外面冻死,我们只得暂时收容。本来人手就不太够,还要管几只羊的吃喝拉撒,现在我们的人手更不够了。”   时闻:“那确实。”   周宏忠:“我们也不好一直养着,总得给它们找个去处,你要不要?要的话直接给你送过去。都检疫过了,没大毛病。”   时闻今年准备了许多牧草,他们家现有的猪牛羊肯定消耗不完,多养几头羊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顺势答应下来。   周宏忠高兴道:“行,我明早就开车给你送过去。”   时闻:“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周宏忠:“我们想找人接手,找很久了,得亏你不嫌弃。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挂上电话,时闻将袋子里的旱獭塞进洞里。   想了想,又在旁边扒了点土,给它们填回去一点。   旱獭冬眠,却不会整个冬天都在睡,也许过一段时间,它们回升体温的时候会醒一下,那样它们往洞的深处钻了。   不钻也没办法,时闻只能帮它们到这儿了。   时闻用雪搓了搓手,带着狗子们绕去蜂箱那边,给蜂箱上面披上毛毡,再回家。   祝佶他们还在牧场里。   时闻说了雪豹的事,祝佶说道:“放到山上去了应该就好一点,它短时间内多半不会下来了。”   “我也希望。”时闻笑笑,“辛苦你们特地赶过来陪我,谢谢啊。”   祝佶惊奇:“你知道啊?”   时闻:“我又不傻。”   祝佶也笑:“成吧。那就这样,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们。”   时闻:“好。”   趁着天色还早,祝佶和段阔回去。   时闻则去打扫畜棚,准备羊隔离要用的畜棚。   第二天一早,时闻还在刷牙,周宏忠就开着小皮卡带着流浪羊来了。   时闻跑出去接收。   一共六只羊,大小不一,统一的特征就是瘦,瘦得从背上都能看见它的肋条。   不仅瘦,这群羊的羊毛还乱七八糟,身上发黑。   时闻看向周宏忠。   周宏忠举着手说道:“它们来的时候身上又有虫又有伤,兽医为了方便护理,就把它身上的毛给剃了。”   时闻道:“原来是这样。”   周宏忠:“是啊,剃毛的时候它们可不配合了,还差点顶我们兽医个大跟头。兽医给它们内外驱虫了,该打的疫苗基本也打了,还隔离了那么久,基本没什么问题,你放心。”   时闻正绕着羊看,听到他这话,正要点头,忽然“咦”了一声。   周宏忠怕出什么变故,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了?”   时闻指着其中一只公羊:“这只羊有做种羊的潜质。”   周宏忠看他指的羊。   这羊头小身子大,腹部微鼓,屁股还特别宽,看起来着实有些丑。   周宏忠:“哪有种羊的潜质,它长得那么丑。”   时闻:“那是它太瘦了,稍微养胖一点就能看出来了。”   面对周宏忠疑惑的目光,时闻走近一点,掰开羊嘴给他看:“你看羊的牙,它才一岁多,正是壮年的时候。还有它的睾丸,又大又均匀,还挺少见的。除此之外,它的四肢比例也很好,长着一副大骨架。还有精神,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精神头也很足……”   周宏忠听到一半实在听不下去,挥手道:“给你了,你好好养吧,反正我们也不懂。”   时闻:“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找了那么多只种羊,这次遇到了也是缘分。”   周宏忠:“用不着客气,你签个字就行。”   时闻签了领养书,又带周宏忠他们去看雪豹扒拉过的旱獭洞。   旱獭是鼠疫的主要宿主,除了鼠疫之外,还可能携带许多病症。   大家都不敢碰洞,只是拍了照,留存了证据,就离开了。   时闻新收了六头羊,哪怕这六头羊都没阉割过,没办法做肉羊,但其中有一头种羊,两头母羊,养大了也不亏。   为了确定种羊的资质,他特地采集了血液和毛发,寄到N市的鉴定机构,请鉴定机构帮忙看这只种羊的情况。   要是没有什么基因缺陷,血统也是纯正的本地大尾羊,他就考虑培育当种羊。   商业鉴定机构的鉴定速度非常快,短短三天,就把鉴定报告给发了过来。   时闻家新收养的这只瘦骨嶙峋的种羊确实是本地的纯种大尾羊,不仅如此,它的血统还非常古老,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尚未改良的那些大尾羊。   它的祖辈可能就开始流浪了。   因为这个原因,它的一些基因跟现在流行的本地纯种大尾羊不太一样。   时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本地的纯种大尾羊居然改良过。   时闻打电话问傅蒙:“傅哥,我们本地的大尾羊跟之前相比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傅蒙:“怎么忽然这么问?”   时闻:“我这收留了只流浪的大尾羊,我看它具有种羊的资质。送去检测,检测报告说它的血统很古老。我对比同龄的大尾羊,它的骨架是要大一些。”   傅蒙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这几十年,本地的大尾羊确实退化了一些。”   时闻:“真的啊?”   傅蒙:“就我小时候,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有大尾羊比赛,看体重、体高、体长、胸围、尾长、尾宽等,来选出优秀的大尾羊。这十多年,大尾羊的体重逐年下降,后面大家就不比了。”   时闻:“还能这样?”   傅蒙:“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年前吧,我们那年的大尾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重三百六十七斤。五年前,我记得最后一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体重才两百八十九斤,少了七八十斤。”   居然差那么多,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蒙:“主要后面本地大尾羊的种群质量下降得比较厉害,比了也没意思。我们附近几个镇还好,你没看到其他几个镇都引进外地的大尾羊了吗?”   时闻:“那本地的大尾羊基因不是被污染了?”   傅蒙不太在意:“话是这么说,大家总要生活的嘛,为了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傅蒙对时闻新收养的大尾羊十分感兴趣,说要过来看看。   不一会,张德元等人听到消息,也说要过来看看。   时闻让大家一起来,正好冰箱里存了不少牛羊肉,天冷大家吃个火锅,也联系一下感情。   不一会,一帮大老爷们兴冲冲地赶过来了,一起挤在时闻家的羊圈里看他新收的种羊。   傅蒙一看到羊:“嚯,这羊的蛋也太大了。”   张德元看着被剃了羊毛的羊,忍不住:“这骨架也够大的。”   后面的一个村民接道:“是啊,这羊好归好,就是要调理出来,估计比较费劲。”   傅蒙也点头:“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出点肉来。”   跟人一样,羊也有一些天生就不长肉的,不过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养殖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胃。   时闻家这只收养的种羊要是流浪中弄得胃不好,不长个也挺常见。   这也是大家不喜欢收养流浪羊的原因——接回来不一定能养得好,太费事了。   时闻对此心里有数:“我先养着试试,说不定能养好。”   傅蒙拍着他的肩膀:“别人要说这话,我当他说大话,你的话,肯定能行。”   看完羊,时闻请大家进屋吃火锅。   两只虎崽被他提前关到空房间去了,不妨碍他请客。   这种寒冷的天气,大家聚在一起吃点喝点挺好,聊聊天,交流交流情报。   一晃几天过去。   时闻带着狗子们出去巡视,看有没有野牧的条件。   牲畜在家里吃着干草和精料,育肥效果是不错,不过想要得到更好的肉质,还得放它们去草场上自由行走。   草场上的雪有点化了,表面冻得比较瓷实,没有之前蓬松,摩托车开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滑。   时闻小心翼翼地骑着车。   狗子们和两只虎崽倒十分高兴,在车边狂奔着,追逐嬉戏。   时闻戴着墨镜,也不管这些家伙,只专注骑车。   快要到之前被雪豹伏击的地方时,正在追逐打闹的虎崽和狗子们忽然齐刷刷停了下来。   所有小家伙低头,露出獠牙,朝前方吼叫着:“汪汪!”“汪嗷!”   时闻将墨镜拉上去,仔细察看,才看清楚了雪地上的梅花印。   时闻感觉不对劲,正想带着小家伙们后退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嘶嚎声。   这道嘶嚎带有独特的烟嗓气息,跟他听见的虎叫猫叫都不太一样。   时闻警惕地看过去。   只见一只雪豹从雪堆后面冒出来。   雪豹跟他对视,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点迟疑。   忽然,雪豹就地一打滚,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毛茸茸的大耳朵一抖,朝他叫道:“喵嗷。”   时闻:“???”   雪豹见他没反应,在雪地上蹭了蹭,再次朝他叫了一声:“喵嗷。”   那叫声,就像一个烟嗓大哥,为了撒娇,特地掐着嗓子叫了一声夹子音一样。   时闻当即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很快又反应过来:不是,雪豹你一顶级肉食动物,到我这来撒娇干嘛? 第46章   时闻和雪豹大眼瞪小眼。   雪豹见时闻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睛微微一眯,耳朵往后面稍微一压,整只雪豹更具大哥风范。   时闻怕它暴起伤狗,张开双臂往下压,示意虎崽和狗子们躲到自己身后。   狗子们依旧保持着躬身下压,随时展开攻击的姿势。   两只虎崽更是初生老虎不畏豹,咧着嘴,露出乳牙,朝雪豹奶唧唧地威胁“汪嗷——”   雪豹根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只盯着时闻的神色。   试探了一会,它迟疑地往后退了退,蹲在原地,用长长的尾巴,圈住自己的爪子。   它摆出了一个等待的姿势。   时闻见状,又带着两只虎崽和四只狗子往后面退了几米,待双方稍微拉开距离,掏出手机给周宏忠打电话。   周宏忠接到电话惊了:“什么?!你说雪豹又下来了,我们明明将它放到了一百多公里的山上,它怎么找回来的?是同一只雪豹不?”   时闻眯着眼睛打量雪豹:“看花色,明显是同一只雪豹。”   周宏忠:“怎么会这样?难道山上不好找食,它惦记着在山下有人喂的好日子,就跑下来了?”   全世界都有被救助的动物放归后又找回来的事情——狮子、老虎、雄鹰等猛兽也为数不少,有的动物还学会了碰瓷。   野外谋生太难了,当它们对某个地方有安全感后,就经常回来。   问题是,雪豹这种警惕性非常高的动物,不应该有这样的行为。   时闻在手机这边默默地听着周宏忠念叨,想到他的麒麟血统,可能他的血统让雪豹感觉他是自己人?   或者那声嘶吼镇住了雪豹?   雪豹对他心生亲近,就过来投奔他?   无论如何,在牧场上收留雪豹肯定不行,它是非常纯正的野生动物,还是没受伤,有自主捕猎能力的野生动物。   时闻看着乖巧蹲的雪豹,叹了口气,对手机那边的周宏忠说道:“你带人把它抓回去吧——”   雪豹和时闻对视,又夹着嗓子,轻轻嘶嚎一声:“喵嗷?”   时闻接着说道:“多抓两次,它就知道不能下山了。”   周宏忠在那边爽快答应:“行,我马上带人,带麻醉枪过来。”   于是,雪豹第二次风雪闯牧场,还是迎来了被周宏忠等人放倒了扛回去的结局。   估计它不会来第三次了。   来第三次,时闻还是得郎心似铁地打电话让周宏忠带它走。   雪豹被拉走后,牧场里没有了其他危险的野生动物,一切显得非常平静。   时闻在周围巡视着,想到燕克行也快考察回来了,心情便好了起来。   这天早上,时闻料理完牧场的其他事情,提着鸽粮去喂鸽子。   他们家的鸽子出壳有二十来天了,已经能自主进食,身上也长出了长长的羽毛,就是脑袋和脖子上还有黄色的绒毛支棱起来,显得比较滑稽,看着也特别好玩。   时闻没养鸽子前,完全想不到它们的成年体和幼年体会结合在一起,有小半个月的尴尬期。   时闻提着一壶混合起来的粮,打算给它们放餐。   三十四只鸽子已经能认人,一见到他提着粮,立即在笼子里“咕咕”地叫了起来,还用鸟喙叼木栅栏,试图将脑袋探出来。   时闻顺手伸进笼子里,摸了摸最近的鸽子的脑袋:“别急,马上放粮了。”   他手底下的幼鸽:“咕咕。”   时闻看了一下食盆里的鸽粮。   食盆里还有昨天剩的鸽粮,不多,每个食盆只剩一点点,里面也没什么杂物。   他家鸽子的习性非常不错,从不乱拉乱吐,就是每次都有剩一点的习惯,无论他放多少粮,都会剩。   时闻检查了一下,便把余粮倒到收集余粮的桶里,打算等会儿给绵羊猪吃。   反正绵羊猪不挑,可以作扫尾的角色。   时闻算是养鸽新手,他买的鸽粮是成品幼鸽粮,里面是玉米、小麦、高粱、糙米、豌豆和火麻仁等的混合粮。   他注意到,每次喂完,剩下的豌豆都比较多。   可能因为鸽子不太喜欢吃豌豆?   但书上和养鸽群里都说豌豆对鸽子好?   时闻拍了一张,发到他们本地的养鸽群里。   他拍的时候也没有选角度,把几个鸽笼的鸽子、饮水器、盐土钵、浴盆等一起拍进去了,画面显得乱七八糟。   一看就不怎么专业。   然而,这张不专业的照片还是炸出了许多群友:   【@而多闻,你这都是幼鸽?】   【我去,你家的鸽子在哪买的,怎么养得那么杂?】   【新手鸽友?】   【真的好杂,我一眼都看到三四种鸽子了。】   时闻承认了,而后问道:【最近鸽子们剩的豌豆有点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懂的大佬吗?】   群友:   【可能不新鲜。】   【可能太大了,它们不好咽下去。】   【也可能没安全感,喜欢剩一点。】   【@而多闻,你这鸽子真养得好杂啊。】   【养得挺好的,你这鸽子眼睛真亮啊!比我养出来的鸽二代还好。】   【这都是赛鸽吧?怎么好几个品种混在一起了?】   【确实都是赛鸽。不是,哥们,你买那么多品种干嘛?混在一起养不会串了吗?】   时闻去喂个鸽子的时间,群里刷刷刷地,直接刷新了上百条。   都在讨论混养的坏处,以及不可思议,时闻家里养得那么杂,鸽子居然长得挺不错。   聊着聊着,群友们提到时闻家好像在N市郊区,就是N市人。   时闻看着新刷出来的信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纠正道:【我在下面的镇里,我开牧场的。】   【哪个镇?我也在下面的镇里。】   【哎,我也是。市里不太好活动,猫也多。】   时闻在这个群里已经待了小半个月,虽然大多数时候在潜水,但对各位群友也算面熟了。   他直接发了个定位:【我在这里。】   一时激起千层浪:   【就在我隔壁镇!】   【离我这也好近。】   【我去过@金斗斗家,要是车往前面开,不去小路的话,就能开到@而多闻家。】   【这条路我也熟,@而多闻,你家的牧场好大,我经常开车过去的时候,还想着要是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就好了。】   时闻闲着也闲着,便说道:【来啊,来了请大家喝奶茶,吃铜锅羊肉。】   【真的?有羊肉吃?!】   【哇,本地羊吗?我也可以来吗?】   【@而多闻,兄弟你要说真的,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开车过来哦。】   【@而多闻,我想看你家的鸽子。】   时闻:【真的,正好在养鸽的过程中积攒了许多疑问,要是各位大佬愿意指点一下就更好了。】   【你们家这养鸽生态真难得,你要是不介意,我真想去看看,反正离得也不远。】   【哎,我也是。】   大家说着说着,直接敲定了下来,决定一起带上东西去看时闻。   时闻让狗子们带两只虎崽出去玩,而后准备招待群友。   两个小时后,群里的七个群友还真买了水果,提着酒过来看他。   大家互相介绍,很快就将人和群里的昵称对应起来了。   大家一到时闻家,便簇拥着要去看他养的鸽子。   时闻便带着人去了。   他将鸽子养在畜棚里,外面盖了毛毡保暖,里面也有暖气。   哪怕外面的气温在零下,里面也不冷,就是牲畜和禽类的味道被烘得混杂在一起,有点难闻,通风做得比较一般。   鸽笼和鹅笼挨着放,他们路过鸽笼的时候,鹅笼里的鹅“嘎嘎”叫着。   个别生性凶狠的还伸出长长的脖子要叨客人,被时闻严厉喝止了。   群友们一看,都震惊了:“你这鸽笼弄得也太简陋了吧?”   时闻看着燕克行亲手做出来的精美鸽笼,也很震惊:“这还简陋啊?!”   “放在畜棚里混养,算是比较简陋的了。”   “主要不是你这鸽笼简陋,而是你在有限的条件下,怎么养得那么好?”   “你先前发图片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到,现在看来,你这里的鸽子品种是真的多。”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时闻还真不知道养的鸽子都是些什么品种,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中一个群友指着最近的一只鸽子说道:“这只我知道,它应该是铁流鸽。你看,它眼皮和眼睛的颜色相同,鼻子后面有花冠,嘴巴也是中型嘴,非常明显的铁流鸽特征。”   另一个群友指着后面那只白鸽子:“那只应该是亚姨鸽,它的脖子跟其他品种的鸽子不太一样,整只鸽子秀气好多。”   “后面那只不知道是铁流鸽还是青猫鸽,我看都有点像。”   ……   时闻家这里一共三十四只鸽子,被群友认出来的就有七种。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么多种鸽子混在一起养,还养得这么好,太难得了。”   时闻苦笑:“也是误打误撞。”   “什么误打误撞?”   “这些鸽子是从乌鸦窝里抢救出来的。”时闻顺便解释道,“当时我家要割青贮玉米,就去玉米地里巡视了一圈,没想到里面藏了老多乌鸦,乌鸦窝里却是鸽子蛋。”   时闻将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能这样?”   “那户养鸽的人家被乌鸦偷了那么多鸽子蛋,也不找吗?”   “我估计是没有胆量找,你们看这么多种鸽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养鸽人培育出来的。”   “我觉得也是,你们说会不会是附近举行赛鸽比赛的时候,有人刻意网了鸽子带回去养?因为这事犯法,被乌鸦偷了蛋,那人也不敢透露。”   “还能这样,也太缺德了吧?!”   大家都是赛鸽爱好者,一听到这个可能,都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的赛鸽大赛,一般由赛鸽爱好者将自家的赛鸽提供给主办方。   主办方会将赛鸽带到统一的地点放飞。赛鸽被放飞后,会自行回家。   一般比赛根据赛鸽的脚环,计算它们飞回家的平均速度,最终排列名次。   实际上,赛鸽想要成功回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它们可能成功辨认方向,但是在飞翔的过程中会遇到重重阻碍,比如觅食失败,被猫抓了,撞上障碍物等,最令人生气的则可能被不法分子人为捕捉带走。   以前赛鸽大赛的奖金高昂,出来比赛的鸽子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被培养出来,鱼龙混杂,鸽友跟鸽子的感情未必那么深。   国家出了好些条例规范赛鸽大赛,调整了好几次奖金上限。   后来的赛鸽大赛就没那么血腥了,会参加比赛的一般都是赛鸽爱好者,养赛鸽也真正注入了心血,而不是单纯地出于商业目的。   正因为如此,半路捕走鸽子并因此牟利的人更加显得可恨。   不过,这也不关时闻事。   他家的鸽子蛋是从乌鸦窝里掏出来的,也算是救了未出壳的小生命一命。   大家感慨归感慨,对于他家这种情况,也不好说什么。   带着群友参观完鸽子之后,时闻请他们进屋里喝茶。   时闻去煮奶茶的时候,群友们坐在他家餐桌前,彼此对视,忽然小声讨论了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时闻家的鸽子特别好?”   “哎,你也是这个想法?”   “是啊。我看他家鸽子的第一眼就感觉非常不错,如果真是赛鸽的后代,那就能解释了。”   “不仅血统好,他家养得也好。我一看那鸽子的眼睛,就知道这些鸽子的精气神真不错。”   “可惜他自己不会训鸽,辜负了这良才美玉啊。”   “你们说,要是出价向他买,他愿意卖吗?”   “愿意吧?三十多只鸽子呢。我要是能带些回去,肯定好好对这些鸽子。”   “我也是!他家的鸽子真令人心痒啊!”   “要不然等会儿我们问问?”   “谁问?老刘来问?群主出马,多半能成?”   “问吧,行就行,不行我们也别强求。”   “对对对,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一群鸽友将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像一群鸽子凑在一起咕咕叫一样。   时闻提着奶茶出来,看他们这样,还吓了一跳。   等听到他们的请求,时闻说道:“我之前没想过,你们要是想买,我得问问我家人。”   群主老刘眼睛一下就亮了:“谁啊?你家有擅长养鸽的人吗?能不能交流一下?”   时闻还真被问住了,一时没办法确定要给燕克行编个什么身份,含糊了一下,他说道:“我哥擅长,不过他是个大科学家,估计没什么空。你们先等我问问他。”   群友齐刷刷点头,又像一群等待食粮的鸽子。   时闻见他们这样,招呼:“先喝茶。我微信问问,等他回复。” 第47章   时闻上一次跟燕克行发信息的时候还是前天晚上。   当时太晚,燕克行跟他聊了两句,便催促他去睡觉。   页面还停留在当时的互道晚安上。   时闻低着头看着这个页面,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而后问道:   【有人想买我们家的鸽子。】   【我心里有点不太想卖,好歹是你亲手喂出来的鸽子。】   【不过这么多鸽子,我们不会训,还得细心照料,有点麻烦。】   【你觉得怎么样?】   燕克行很快回他:【都可以。等回聊,在投屏。】   时闻:“!!!”   时闻“咻”地撤回消息,整个人都坐直了,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手机震动了一下,燕克行发了消息过来:【没关系,别担心。】   时闻没想到他预判了自己的预判,简直想把手机扔出去。   不过此时也不可能真把手机扔出去,他只能瞪着手机。   时闻的表情变化有点明显。   正在喝奶茶的群友们吓了一跳。   群主老刘问道:“怎么了?”   时闻平复心情,摇头道:“没,我哥那边有点事,暂时没回复我关于鸽子的问题。”   群主老刘以为他是托词,遗憾地问道:“真不考虑吗?我们是真心喜欢你家的鸽子。”   时闻:“也没,麻烦大家等一下,等我哥忙完那边的事应该就会给回复了。说起来,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幼鸽是什么价格?大家要买的话——”   “这个简单。”群主老刘立刻拿手机打开一个网页递给时闻看,“关于鸽子的价格,你看这个网页就好了,这是今年秋冬的最新价格。”   时闻看向第一行——比利时赛鸽拍卖再创新高,华国神秘买家挥金一千四百二十四万只为心头好。   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老刘看他表情不对,翻转手机自己看了一眼,看见标题,立即往下划:“不是这个!种鸽的价格虽然高,却也没到这个地步。这个是冠军种鸽的价格。”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   老刘吁了一口气:“你看下面,下面才是今年成鸽的价格。”   时闻往下面看。   铁流鸽的价格在八百到三千之间;青猫鸽稍贵一点,要一千以上,五千以下;亚姨鸽的价格反而是最便宜的,最低价只需要六百。   这些都是国内常见的赛鸽的价格,要是拿过奖的赛鸽或后代,价格起码得翻倍。   还有一些价格特别贵的鸽子,都是国外的品种。   时闻看了一下,发现几乎每只鸽子的价格都不一样。   赛鸽爱好者们看赛鸽的品种,看瞳色,看体型,考虑的东西很多,加分点和减分点都很细。   赛鸽跟其他动物一样,除了市面上有大概的价格外,主要看的还是买家,卖家双方的心理价格,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买卖只能作罢。   时闻仔细看过后,知道自家的赛鸽应该卖不了太贵的价格。   他家的鸽子蛋来源比较奇怪,也不知道上一代鸽子的血统和表现,大家只能根据幼鸽目前的状况来买,自然不会出太高的价格。   不过卖个千儿八百应该不成问题。   他正在看价格的时候,手机轻轻震动。   有人给他发了微信。   他点开来看,发微信的不是燕克行,而是他的大弟子弓疆。   弓疆一共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燕克行正站在长桌前低头发微信信息,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微信跳了出来,成为了背景。而身前,一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严肃老外正齐刷刷看向大屏幕。大屏幕的微信上,齐刷刷一排已撤回,而最顶端的备注是“时闻”。   第二张照片仍旧是燕克行。燕克行已经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大屏幕的微信也退了出来。一排老外看着燕克行,好几个脸上都有明显的调侃表情。   时闻看着这色彩,这构图,照片里面这浓烈的情绪——   抬手给弓疆发:【你怎么不把这两张照片发去国际摄影大赛参赛?!!!】   弓疆:【可以吗?】   时闻:【……】   弓疆:【抱拳.JPG】   时闻两眼一黑。   弓疆又给他发:【没事,谁开会没收到过私人信息?不就投个屏?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时闻:【求你闭嘴.JPG】   弓疆:【好的,师丈。】   时闻:【明天就去取你狗命.JPG】   时闻跟弓疆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儿。   燕克行回复他了。   时闻立刻抛下弓疆,去看燕克行的信息。   燕克行:   【刚刚在开会,不过没关系,都是熟人。】   【鸽子我觉得可以卖,如果你想养,留一对两对就好。】   【你的重心不在鸽子上,没必要留那么多。且这批赛鸽的品质相对比较一般,在牧场上再繁育几代,情况会好许多。】   时闻:【吓我一跳。】   时闻:【好,那我留两对出来,其他的看看他们要不要,价格合适的话,我就将它们卖掉。】   燕克行:【卖了吧,现在你一个人养那么多小动物,太辛苦。】   时闻:【之前主要想着这好歹是第一批你亲手养出来的鸽子。】   燕克行:【没关系,以后可能还可以培养很多。】   时闻:【那我问问他们要不要买。这个也算是我们合伙挣的第一笔钱,等你回来,我们拿这个当专项资金,出去吃顿饭。】   两人聊了几句,时闻带着笑意地抬头说道:“我哥说没问题,我自己留两对,其他的都卖。”   群友们瞬间露出高兴的表情。   “真是太好了。”   “那赶紧的,我们去看看?”   “对对对,我刚刚看中一只了,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啊。”   大家高高兴兴地跑去鸽笼旁边。   眼看着要买到心仪的鸽子,大家也不嫌气味难闻了,都催时闻把要留的鸽子拿出来,其他鸽子开放给大家选购。   时闻看着鸽笼,凭借感觉留了一对青猫鸽,又留了一对铁流鸽。   其中一只铁流鸽特别亲人,算是他和燕克行手把手带着长大,这只他舍不得卖,其他的还可以。   群主老刘叹道:“你这眼光真是绝了,要是不说,还以为你是在此道浸淫多年的老鸽友。”   时闻笑:“这几只鸽子最通人性,有感情了,舍不得卖。”   另一位群友问:“那其他的鸽子都可以割爱是吧?”   时闻点头:“大家尽管挑,我们商量着来。”   时闻家的鸽子养得确实非常不错,身体健硕,精气神也好。   用群友们的话来说,它们明明是鸽子,看起来眼神却跟鹰一样,很有种特别的气质。   最后,时闻放出来的三十只鸽子全被群友们包圆了。   这三十只鸽子中,价格最低的八百五,最高的两千二,均价一千三,最后时闻一口气收入三万九千块钱。   他答应群友们过来参观的时候,也没想到群友们能给那么多,等钱到账,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群友们个个喜滋滋地抱着自己的鸽子,不说喝茶,也不说打火锅了,就想将鸽子带回去好好养。   时闻留人留不住,只好一一目送他们回去。   牧场里一下少了三十只鸽子,时闻自己也感觉轻松了很多。   别的不说,每天照顾鸽子的时间瞬间从大半个小时降到了十五分钟,省事了许多。   大寒潮过去了,外面没那么冷。   时闻偶尔也会带着鸽子出去外面飞。   这些鸽子脑袋上的绒毛还没有褪去,但已经认得家了,每次时闻带它们出去放牧的时候,它们都知道自己飞回家去。   时闻感觉它们不仅聪明,体力也很好,飞得很快,有时候比他骑摩托车的速度还要快许多。   家里的狗子们和两只虎崽都远不及它们的速度。   也就是带赛鸽出去玩的时候,时闻才发现两只虎崽深深染上了猫的习性。   它们不仅学会了原地跳起来扑咬,还会咬着猎物就地死亡翻滚。   而随着它们的长大,它们咬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家里的小伙伴中,它们除了偶尔会咬鸽子,其他它们就不敢咬了。   而牧场上各种野生动物,下至田鼠,中至旱獭,上至赤狐,就没有它们捕不到的东西。   尤其是那些大乌鸦,它们几乎一咬一个准。   时闻之前还觉得纳闷,怎么乌鸦被收走了窝,也没出来报复,原来都被虎崽和狗子们赶跑了。   两只虎崽实在厉害,时闻感觉已经不用给它们进行野化训练了。   就凭它们这野性,它们被放到哪里,估计都不缺一口吃的。   幸好它们也有狗子们的护家习性,能非常清晰地区分出,哪些是家里的动物,哪些是外面的动物,要不然时闻只能提前结束饲养。   养老虎,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事。   即使如此,在燕克行回来那天,时闻出去接人,下午没怎么看着虎崽。   等时闻接到人,往家里赶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其中一只虎仔正拖着灰色的生物,蹲在门口等他们。   见到燕克行的车,两只虎崽和狗子们兴奋地“汪嗷——”“汪汪——”叫了起来。   时闻一听它们的声音,就知道它们打到了猎物,现在正在邀功。   时闻和燕克行挺久没见,中间又有聊天被投屏出去的乌龙,时闻见到他还有些尴尬,接到他后,一路上心跳都不太正常。   直到车快开到牧场,他看到了虎崽身侧的灰色动物。   时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伸手拉了燕克行的衣服一下:“燕克行,你看看虎崽叼着的是什么?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看那体型,该不会是——   就在时闻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   燕克行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说道:“狼。”   时闻:“还真是狼啊!那狼是不是比黑娃还大?!”   这才几天,虎崽都已经学会叼狼了?! 第48章   时闻下了车,朝虎崽它们跑过去。   两只虎崽连同四只小狗都端端正正地蹲在原地,抬头挺胸。   见到时闻跑过来,狗子们齐刷刷用眼睛的余光瞄向地上的狼,一脸邀功的表情。   时闻匆匆挨个摸了一下脑袋瓜,然后去看那匹狼。   狼紧闭着眼,脑袋上的一只耳朵染着血,脖子上也有伤口,不过它的肚子一鼓一鼓,显然还有呼吸。   时闻从侧面接近狼,小心拎着狼的脖子,将狼半拎起来查看。   这是一只雄性的灰狼,应该是草原狼。   它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毛发,背部灰黑,腹部发白。   时闻凭借手感,判断它的体重应该在六十到七十斤之间,在成年的草原狼之间,算是体型比较大的那类。   这么重的家伙,也不知道虎崽和狗子们是怎么把它拖回来的。   狗子中,体重最重的黑娃现在也还没超过五十斤。两只虎崽的体重更是只有四十多斤。   拖那么一匹狼回来,真是辛苦它们了。   时闻叹口气,又摸摸凑到边上来的虎崽和狗子们。   这匹狼只是受伤了,没有死亡。   可能因为家里的小家伙们一直有给时闻分享猎物的习惯,所以才没杀死这匹狼。   燕克行走过来,和时闻一起检查完狼后,说道:“可能也没有昏迷,只是装的。”   时闻:“还能这样?!”   燕克行摸了摸凑到脚边的安娃,对时闻说道:“要不怎么说是狡猾的狼?”   时闻拎着狼:“啧。”   尽管狼并没有真正昏迷,也没有受重伤,时闻还是把它拎回了家,给它包扎好伤口。   好歹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该救还是得救。   时闻看着狼。   燕克行正在给家里的小家伙们煮肉作为奖励。   他的手艺比时闻好得多,家里的小动物全在他身后排排蹲着,连聪崽都从柜子上面跳了下来,一个劲用脑袋蹭着他的腿撒娇。   在浓郁的肉香气中,受伤的狼耳朵动了动,眼皮子也抽动起来。   时闻看得好气又好笑。   他去拿了绳子,将狼的两条前腿,两条后腿捆了起来,免得它暴起伤人或者跟家里的小动物打起来。   时闻给周宏忠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   周宏忠答应等会就过来接,并说道:“前两天我们就接到狼袭击羊群的报告了,可能天气太冷,它们出来觅食,就跟你家的狗和小老虎起了冲突。”   时闻:“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也是刚回来才看见,还吓了我一跳。”   周宏忠:“你们注意一下牧场的人畜安全吧。这次狼群的活动范围太大了,之前没那么大,按理来说不应该活动到这边的。”   时闻对狼没什么研究,也没什么意见可发表。   不过他之前听傅蒙说过,这边的狼患比较严重,以前牧民家,家家户户每年都有几只羊会被狼群叼走。   狼和人的仇恨情绪起来了,有几年,狼群会出来袭击人,人也会成群结队去掏狼窝,除了留两匹狼崽子繁衍之外,其他狼和狼崽子都打死摔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牧区还有不能从背后搭人肩膀的规矩。   只有狼才会在背后搭人肩膀,等着人回头,咬人脖子。   傅蒙之前还说,要是哪天被搭肩膀了,记得不要回头,手里有什么工具直接往后打。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野狼越来越少,直接混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大家也不敢打狼,遇到只能报警,被抓了牲畜也只能自认倒霉。   野狼和牧民的矛盾是结构性矛盾。   地方就那么大,狼要生存,牧民也要生存,大家只能竞争。   这两年好些,国家的法律法规越来越完善,牧民要是有证据证明牲畜被狼叼了,可以去领一部分补贴,挽回损失,人和狼的矛盾才渐渐缓和。   牧场里的小家伙们叼了狼回来,证明狼群可能在附近活动。   第二天,时闻带了狗子们和两只虎崽,拿上斧头,骑着摩托车在牧场巡视。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牧场里没有任何异样。   牧场的所有铁丝网都好好的,底下也没有挖洞的痕迹,狼群不可能越过铁丝网钻进牧场里。   时闻有些纳闷,这就奇怪了,既然铁丝网都在,牧场里也没看到狼的爪印,那么虎崽和狗子们从哪里叼到那匹狼?   难道只有受伤的那匹狼弹跳力特别好,直接跳过两米多高的铁丝网,从外面跳进来?   时闻看向家里的虎崽和狗子们。   一群家伙正隔着铁丝网看牧场外面。   时闻心头一动,直接盯着虎崽和狗子们问道:“你们昨天从哪里打到那匹狼?”   两只虎崽和四只狗子瞬间移开眼神,一副听不懂的姿态。   时闻:“嗯?”   时闻对它们可太熟了,它们不装还好,一装时闻就知道不对劲。   时闻扫了狗子们一眼,将其中的安娃揪出来:“安娃,你来说。”   安娃抬头,看向时闻的表情有点震惊,一脸“我怎么说”的懵样。   时闻不为所动:“快交代。”   安娃:“嘤。”   时闻揪着它的脖子:“隐瞒不报,就扣零食了啊。”   “还有你们几个——”时闻一只只狗子和虎崽对视过去,冷酷无情地说道,“事情是一起干的,谁都别想跑,要是不交代清楚,就一起扣零食。”   福娃急了:“汪汪!”   乐娃在原地转着小圈,也跟着:“汪汪!”   过了几秒,黑娃先妥协,轻轻“汪”了一声,站起来往一边走。   时闻知道它要带路了,急忙放开安娃跟上。   一群狗子和虎崽垂头丧气地走在黑娃后面。   不一会儿,它们走到一个相对较高的土坡前,黑娃往后面挪了几步,而后四爪蓄势,直接跳了起来,跳过铁丝网。   时闻:“!!!”   这不是聪崽的招式吗?   你们几只狗,什么时候那么猫里猫气了?!   黑娃跳过去之后回头看小伙伴们一眼。   其他狗子和虎崽一只只排队,当着时闻的面,跳过铁丝网,最后剩时闻一个人关在铁丝网后面。   时闻一脸震惊地跟它们对视。   其中一只虎崽朝时闻摆了摆尾巴,“汪嗷”一声,示意时闻快跳过去。   得,家里的狗猫里猫气,虎崽倒狗里狗气了。   时闻麻木地跟虎崽对视,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手轻轻往铁丝网顶端一搭,借助着这点细微的外力,直接翻过了铁丝网。   也就他现在的麒麟血统越来越强大,要不然光是这个铁丝网就足以拦住他。   一群小家伙看时闻跳过来了,迈着碎步小跑起来,在前面带路。   时闻也跟在它们后面跑。   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离牧场八、九公里的草原上,小家伙们停了下来,站在一丛枯萎的灌木旁边,朝时闻叫了起来。   时闻闻到了风中的一点血腥味。   他走过去看,果然在灌木丛边上看到了血迹跟狼毛。   黑娃:“汪汪!”   时闻看着它严肃的小表情,猜测道:“你们的意思是,昨天你们就在这里遇到了狼群?”   黑娃:“汪汪。”   看来是了。   时闻有点纳闷,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狼群?   时闻:“然后呢?”   黑娃带着狗子和虎崽们又跑了起来。   时闻以为它们要说接下来的第二场战斗。   没想到它们带着时闻绕回了牧场,直接从牧场的正门跳了进去。   时闻家牧场的正门只是一米多高木栅栏,防君子不防小人,狗子们和虎崽都能轻松地跳进去。   时闻看着它们跳,忽然想到了木栅栏上的血迹。   昨天他就看到了这点血迹,不过当时小家伙们叼着狼在木栅栏后面等他,他也没多想。   现在再一回想——那只狼是它们从正门叼进去的?   有根线将时闻的所有猜测串了起来。   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那群狼应该根本没有惹虎崽和狗子们,它们在离牧场八、九公里的地方活动觅食。   是虎崽它们自动扩大领地!   狼群在离牧场那么近的地方找食,相当于挑衅它们的尊严。   于是它们跳出牧场,直接狂奔八、九公里,出去揍狼群!   最后它们大获全胜,还叼了一只狼作为战利品回来了!   敢情它们刚刚带去看的地方,就是它们昨天战斗的地方!   时闻目瞪口呆地看着家里的小家伙们,它们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强到这个地步了?   刚刚带他过去,是朝他炫耀吧?   时闻看看它们。   它们一只只都带着细小的伤口。   昨天燕克行就帮它们处理过了,时闻也没放在心上——跟狼干架,身上有点伤口,怎么了?   现在看来,它们哪是跟一匹狼干架,明明是跟一群狼干架,却还能全身而退,身上仅有一点小伤口!   黑娃蹲得端端正正,抬头挺胸,毛茸茸的狗脸满是骄傲。   在它的带领下,其他狗子和虎崽毛茸茸的脸上也是骄傲。   时闻夸它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只得说道:“行吧,回去之后让燕克行给你们做好吃的,以后咱把领地缩小一下,倒不至于占那么大的地方。”   牧场可是有三千亩啊,这些家伙居然还有空管外面的闲事。   时闻也是服气。   无论如何,英勇的狗子和虎崽都需要奖励。   聪崽也是,它虽然不怎么出门,但狗子们和虎崽学的都是它的招式,幕后英雄也是英雄。   时闻买了牛羊肉,燕克行做饭,给狗子们和聪崽吃了顿好的。   两只虎崽虽然只能吃生的,但时闻也给它们拌了蛋黄调了味。   时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这天,他骑着摩托车去镇上买盐砖和兽药,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狼群。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都不那么好,老是阴雨刮风。   这天也是,下午四点多,天就黑透了。   时闻为了安全,摩托车开得很慢。   开着开着,他看见前方的路上有两匹狼在徘徊。   几乎第一时间,时闻就认出来了,这两匹狼跟虎崽它们叼回来的那匹狼来自同一群。   无论体型、毛色,还是气味、感觉等,都传递出了,它们是一个种群的信息。   它们寻仇来了。   时闻想到。   时闻想拧大油门,直接冲过去。   就在他有这个想法的一瞬间,他对上了那两匹狼的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他直接开着车往前冲,那两匹狼一定会冲上来撞翻他的车,让他狠狠摔在地上。   时闻也是服气了。   这些家伙不愧是狼。   时闻立刻调整策略,打算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   反正这边是草原,四通八达的,往哪边走都行,犯不上跟国家保护动物计较。   万一被咬上一口或者抓上两爪子,他还得去打疫苗,多亏。   就在时闻刚转过弯,他看见身后也有两匹狼。   同时,还有十多匹狼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这群狼居然跑过来伏击他!   时闻在这一刻深深为这群狼的智慧感到震惊。   他立刻停下车,系紧头盔,往后退了几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摩托车在旁边干扰,他更施展不开手脚。   他才刚刚退了两步,还没有退到第三步,有两匹狼已经冲了过来,龇着牙直接扑击他。   时闻弯腰一躲,一个重拳,直接扫过去。   麒麟血统对他的战斗力实在提升得太大,迅捷的狼在他眼前跟做了慢动作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捶向狼的肚子。   铜头铁骨豆腐腰,狼的弱点都在腰部,他这重拳捶下去,眼前这匹狼不死也要重伤,再无战斗力。   就在要捶到的一瞬间,时闻变招,捶向狼的下巴。   算了,放开来打也太欺负狼了,还是别给它们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吧。   整个变招也就在一秒之间。   下一秒,扑到时闻眼前的狼就被砸了一拳狠的,整个身体轨迹改变,打着旋儿摔到了几米之外的地方。   它长长哀嚎一声,声音凄厉。   哀嚎声还没停歇,时闻已经揍上了第二匹狼的下巴,直接将狼揍晕了过去。   紧接着,身体庞大的狼王也扑到了。   如果放在以前,时闻可能会慌张。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群狼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连雪豹都正面刚过,何况战斗力远不及雪豹的狼。   时闻一低头,再次躲开扑过来的狼王,反手直接对着它的下巴一拳砸过去。   狼王连叫都没叫,直接翻了个白眼,被砸晕了。   时闻只砸狼下巴,却也一砸一个准。   很快,一匹匹精壮强悍的野狼在公路上躺了一地,大多数被砸晕了过去,剩下几匹也在装晕。   也就今天天气不好,他们这里又偏僻,路上没什么行人,要不然普通人看见这景象,肯定得吓一跳。   时闻见狼群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了,弯腰扶着膝盖直喘气。   先前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稍微一停歇,他就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   时闻喘息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忽然瞄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稍微转头一看,朝他走来的正是燕克行。   时闻看着身边的燕克行:“什么时候来的?”   燕克行:“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能搞得定,我就没过来。”   时闻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有薄荷糖吗?”   没等燕克行回答,时闻站直了,伸手摸向他的口袋。   在摸到上衣的口袋时,时闻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硬质物。   时闻灵巧地将手伸进去,在他带着体温的衣兜里轻轻一掏,掏出一枚硬质的薄荷糖。   燕克行低头看他。   时闻将糖纸剥开,把凉极苦极的薄荷糖咬在雪白的牙齿之间,忽然将手往上,隔着燕克行的衣服点了点他的胸膛:“你的心跳乱了。”   没等燕克行做出反应,时闻收回手,抽出自己的手机,快步走到一旁给周宏忠打电话说明情况。   燕克行在后面一直看着他。   周宏忠带着人快速赶了过来。   看到一地的狼,他吓了一跳。   时闻懒洋洋地双手环胸:“你不是知道我的血统吗?能打赢狼有什么好惊讶的?”   周宏忠:“那么多狼呢?你跟燕教授一起打的?”   时闻一笑:“我打,他给我加油。”   周宏忠看向燕克行,燕克行站在一边,罕见地发起了呆。   见周宏忠看过来,燕克行浅浅一点头,不知道是承认,还是仅仅在打招呼。   周宏忠他们之间气氛不对,不敢再问了,赶忙招呼手下收拾现场,带狼回去救治。   时闻和燕克行回家。   燕克行没什么表情,时闻的心情却一直很好,叼着又苦又凉的薄荷糖,还哼起了歌。   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他洗了个暖洋洋的澡,换上睡衣,确定自己身上没伤口后便钻入了被窝。   今天的活动量有点大,他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大半夜,他被一阵愤怒的“汪汪”声吵醒。   两只虎崽也在吼,“汪嗷”“汪嗷”地,一声接一声,还用爪子扒拉着门要出去。   时闻隔着卧室的门听外面挠门的动静,担心自家的门能不能坚持到早上。   他披衣起来,打开门出去查看。   燕克行已经起来了,看见他后,低声对他说道:“没事。”   又对两只虎崽说道:“不许挠门。”   两只虎崽正将前爪放在门上,使劲抓挠,外面的漆已经被抓掉了,露出里面坑坑洼洼的木质。   听到燕克行的命令,两只虎崽不情不愿地将爪子放下来,摆了一下尾巴:“汪!”   燕克行打开门,时闻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看。   只见夜空之下,有几条黑影正往远处跑,家里的狗子们从畜棚里跑出来,奋力追在黑影后面。   黑影跟狗子们都如同闪电一般,几秒就消失在了时闻的视野之中。   只有“汪汪”的愤怒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夜空。   是狼。   时闻立刻反应过来,是狼来了。   “嘤嘤。”   一阵细小的声音吸引了时闻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去,这才看见,窗户下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正在蠕动。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跟燕克行一起上前去查看。   到了跟前,他才发现那个黑影居然是一只奶乎乎的小狗!   也有可能是小狼。   他根本分不出来。   狗是狼的亚种,二者之间没有生殖隔离,这小家伙又小,身上的特征很弱。   时闻轻轻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小家伙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还没有睁开眼睛,肚皮圆滚滚,暖乎乎,像一只装满了温水的水球。   手感好奇妙!   时闻难以置信地问燕克行:“狼群半夜赶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只小家伙?”   燕克行就着他的手仔细辨认过后,说道:“狼和狗的杂交种。”   燕克行轻轻一点小家伙的耳朵,对时闻说道:“狼和狗的特征都很明显,这小家伙资质不错,长大了会是条威武神骏的大狗。”   时闻观察着掌心里嘤嘤叫的小家伙,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所以,狼群特地将它送给我们养?因为它不是狼?”   没等燕克行回答,时闻又道:“这是拜山头还是送质子啊?怎么还能搞这么一套?” 第49章   质子什么的,纯属时闻随口胡说。   燕克行猜测:“可能这小家伙在狼群中不太受欢迎,它的母亲就把它送过来了。”   时闻觉得也有可能:“正好狼王它们都在周队那里治疗,狼群里没有管事的,方便母狼活动。”   两人猜测了一番。   至于事情的真相,估计谁也不知道了,毕竟狼也不会说话。   无论如何,这小家伙既然已经来到了他手上,他就不可能再送回去了。   反正不是纯种的狼,那就算狗了。   狗的话,养在家里也没关系。   时闻不放心,最后还是给周宏忠发信息,说明了一下情况。   时闻捧着这只软乎乎的家伙:“既然你从狼群里来,那就叫你狼娃吧。怎么样?”   后一句,时闻扭头问的是旁边的燕克行。   燕克行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时闻察觉到了燕克行今晚格外沉默。   燕克行的沉默有一大半原因都能算到他身上。   时闻悄悄多看了眼燕克行。   燕克行逮住了他的目光,从兜里摸了颗薄荷糖出来:“还要糖?”   时闻跟他对视,片刻后,眼睛弯起来,伸手摊开手掌:“你给我就要。”   燕克行轻轻将薄荷糖放在他掌心。   这颗带着燕克行体温的硬质糖果从燕克行手里转移到时闻手里。   时闻剥开来,轻轻吃了,呼吸间便带了薄荷的清凉气息。   过了一会,黑娃它们回来了。   它们明显没追上,显得十分丧气,垂着脑袋,连步子都慢了。   母狼一心逃跑,又对夜晚的草原极为熟悉,它们想追上的难度太大了,追不上也正常。   时间太晚了,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人人狗狗加两只虎崽,重新回到被窝里。   时闻将小狗抱进房间,临时用条毯子给它做了个小窝。   家里暖气烧得足,其实不冷。   小狗就是有些不安,哼哼唧唧的,一个劲发出小鼻音。   时闻睡到床的侧边,一边睡觉,一边伸出手去摸小狗,摸了好一会,小狗在他掌心下睡着了,身子一起一伏的,非常治愈。   第二天,时闻还没醒,小狗就已经醒了,在床边哼哼唧唧地叫着,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感到不安。   时闻将胳膊伸出去,把小狗捞到床上来,这才发现小狗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灰蓝色一片,还挺大。   小狗舔了舔时闻的手:“嗷。”   怎么是这个叫声?   时闻笑了一下,顺手点了下它的鼻头:“得,你也有口音。”   时闻被吵醒就睡不着了。   他爬起来,打着哈欠去洗漱,而后揣着小狗去外面。   两只虎崽看着他掌心里的小狗,不太服气地拿粗壮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脚:“汪嗷。”   “别叫别叫。”时闻赶忙弯腰低头用脑门顶了虎崽的脑门一下,“别把燕克行给吵醒了。”   燕克行的声音从门后面传出来:“我已经醒了。”   燕克行走出来,时闻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早。”   燕克行声音低低:“早。”   时闻将掌心里的小狗往他怀里塞:“你带一下小狗,我去挤羊奶。”   燕克行看着掌心里,由时闻交过来的软绵小狗:“好。”   时闻:“那我等会叫黑娃它们过来,让它们好好带弟弟。这么小的小狗,应该能训出来。”   两人照旧分工合作,时闻去挤牛奶和羊奶,燕克行做早餐。   等挤满两桶奶,时闻提着奶回来的时候,看见燕克行在餐桌前写狼娃饲养计划。   才刚睁开眼睛的狼娃就缩在他卫衣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   时闻忍不住放下奶桶,对着这一人一狗拍了一张。   高大英俊的男人,刚睁眼的小奶狗,二者放在一起的画面太治愈了。   燕克行抬头,正好跟时闻对视。   时闻笑:“你对狼娃也太宠了吧?”   燕克行:“昨晚的炭烧完了,刚刚添了新的进去,温度尚未恢复正常,我怕它等会感冒。”   他这是解释为什么把狼娃揣在怀里。   时闻双手环胸评价道:“铁汉柔情。”   燕克行低低“嗯”了一声:“等会我跟黑娃它们沟通。”   “行吧,带娃的任务交给你了。”时闻笑着将牛奶提进厨房,“你今天有事要做吗?”   燕克行:“怎么?”   时闻:“昨天傅哥邀请我们去冬捕,忘了跟你说。”   燕克行:“捕鱼?”   时闻:“对。傅哥说村里有一口大池塘,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留下来的,现在我们搬到村子里开牧场,也有我们一份,让我今天上午过去帮忙,到时候分鱼。”   燕克行:“几点?”   时闻:“约的上午十点,我们大概九点半的时候要出发。”   燕克行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九点半以后我有空。”   时闻:“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带着狗子们一起去,留两只虎崽和聪崽看家。”   九点半要出发,那就得抓紧时间干完农场的活。   时闻简单吃过早餐,匆忙去喂猪牛羊和鸽子、大鹅。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他没怎么放家里的小动物们出去,都关在畜棚里舍喂。   他前两天给家里的牛羊称过重了,其他的还好,就是母羊的体重增长得不够理想,距离他的目标稍有一段距离。   现在这种情况,他得给母羊们调整饲料配方,给它们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母羊们大概是在九月中怀上的,现在十二月初,两个多月,快三个多月了,也算进入了中晚期。   这个阶段也是母羊肚子里的胎儿迅速增重的时期,得好好补一补。   时闻看着栅栏里的记录本,写下今天的日期——十二月四日。   如果这次调整饲料调整得不理想,那他就要在十二月十四日,或者十二月二十五日再调整一次。   时闻一边用铲车将羊饲料运出来,一边念叨:“粮增加百分之二十,蛋白质增加百分之五十,钙、磷翻两倍,哦,还有维生素也是翻两倍。另外,补精料一斤,青干草两斤,青贮两斤,胡萝卜一斤,骨粉五克……”   骨粉和钙、磷等微量元素最好算,最后加进去就行。   现在要称大概的饲料,再给每只羊分配好。   家里的胡萝卜还是前段时间买的,哪怕温度比较低,也有点蔫了,下次不能买那么多。   豆子还好,看着都还新鲜,闻着也香。   青干草也还好,金黄带青,上面带着干草特有的清香气息,都是牧场自产的好草。   现在得看看青贮。   时闻冒着风,去青贮窖里扛了一包青贮出来。   他家的青贮应该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不过他还没看过,今天正好拆开来看看发酵得到不到位。   发酵青贮的塑料袋只是一次性用品,他找了把剪刀,直接剪开。   瞬时间,压得严严实实的青贮蓬松起来,与此同时,玉米青贮那特有的酸甜微香的味道也飘了出来。   别说牛羊,就是时闻自己闻见这股味道,都想抓起来啃一口。   没想到这次的玉米青贮发酵得那么成功,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还以为第一年做玉米青贮,会因为缺点经验,而做得不那么成功。   就在时闻翻来覆去检查的时候,鸽笼里的两对鸽子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站在青贮上,用小嘴啄着青贮吃。   两对鸽子又长大了一些,现在脑袋上已经没有杂乱的黄色绒毛了,看起来颇为漂亮。   最重要的是,它们还格外聪明,能认得出主人,甚至能听懂简单的指挥。   时闻轻轻将四只鸽子推开:“吃你们的鸽粮去。”   其中一只青猫鸽脚下一滑,摔在了青贮中,顺势打了个滚,将鸽粮溅起来:“咕咕!”   时闻笑着轻轻将它抓出来:“不许捣乱。”   鸽子又用小脑袋顶了他的手一下:“咕咕。”   说是这么说,鸽子吃点青贮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时闻赶了两次,实在赶不走这几只小家伙,就让它们去了。   这批青贮玉米味道非常不错,时闻几乎一将它们倒进食槽中,怀孕的母羊就凑过来,闻着青贮开啃。   好像酸香的味道刺激了它们的食欲一样。   时闻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羊的脑袋,继续给它们倒青贮。   倒完母羊的草料,还得算一下母牛的草料。   他们家的母牛在孕中期,跟孕中晚期的羊不太一样,要补的东西也不一样,得另外计算一下。   忙了一早上,后来燕克行还过来帮忙,时闻才总算在九点之前忙完。   他看了下手机,对燕克行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就来。”   燕克行:“不洗也可以,这个形象已经很不错。”   “不行。”时闻笑着推开燕克行的胸膛,“我还是要面子的,像我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洗澡,顶着一身牛羊味就出去算怎么回事?”   燕克行抱着狼娃,目送他走进房间。   时闻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适合出门的衣服,然后拉着燕克行,带着家里的四只狗子,揣着新养的狼娃就出了门。   狼娃还太小了,又才刚来家里,时闻不太放心将它留给两只虎崽并聪崽照看,就怕它们会咬狼娃,或把狼娃当成玩具。   两只虎崽到底是动物,行为不那么可控,万一将狼娃咬了,时闻就没地方哭了。   时闻跟燕克行来得稍微有些晚,他们来到大池塘边上的时候,村里的人基本都已经来了。   傅蒙见到时闻和燕克行,笑着说道:“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会到,会不会不来了?”   说着,傅蒙又看时闻怀里的狼娃:“这就是周队说的那只狼崽子?” 第50章   傅蒙对狼娃十分感兴趣,时闻便将狼娃掏出来,双手举着狼娃的两肋给傅蒙看。   时闻有些得意地说道:“今天早上刚刚睁眼,还有点小。”   傅蒙仔细看了一会,说道:“真长得跟我们平时见的小狗不太一样。等长大了,它肯定是一条好狗。”   时闻笑:“那就不知道了,等它长大了再说吧。”   村里的新鲜事少,大家都听说了时闻家的狼娃,也都围过来看。   “以前我阿爷也掏过狼崽子,就是没养活。”   “我家倒是养过狼狗,还生过崽,不知道长到哪一代,就看不出狼的影子了。”   “别的不说,狼还知道给你送只崽子过去,真有灵性。”   “哎,给我也看看。小闻,你家这些狗都是要配种的吧?生了小狗能不能卖我一只?”   “这得多久以后?老根你现在就惦记上了?”   “说不定明年就生了呢,能要多久?我先问问,排个队。”   狼娃在大家手里传了一圈,它开始变得不安,嘤嘤地叫了起来,还拿爪子扒拉抓着它的人的手。   抓着它的人赶忙交还给时闻:“这么个小不点,已经学会认人了。”   时闻接过来揣回怀里:“可能就是太小了,才格外认人。”   他笑了笑,补充道:“太小了,没安全感。”   边上的人便道:“确实,狼娃子也不容易。”   人来得差不多了,就要开始干活了。   傅蒙点人,让大家去将皮卡上的工具搬下来。   几个男人立即跑去忙活了。   时闻一大家子对工具不熟,便站在人群中,等其他人搬。   狗子们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紧紧地挨着时闻和燕克行的脚蹲好,机警地看向四周,毛茸茸的大耳朵竖得笔直。   时闻看向面前的水域,它最宽的地方绝对超过了五十米,最窄的地方也有二三十米。   傅蒙说这是村里的池塘,在时闻看来,它倒更像是个小湖或者水库。   一般的池塘没有那么大,也不会有那么深。   透过厚厚的冰层,时闻有种一眼看不到底的感觉——这说明池塘的水深绝对在十米以上。   不愧是地大物博的边疆,连池塘都跟内地不一样。   池塘对岸长着白桦。   这个季节,白桦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好些鸟儿在枝丫上跳来跳去,时闻对鸟类不熟,认不出来都是什么鸟,不过少说有六七种。   不知道这片白桦林是它们的栖息地还是它们被人气吸引,才聚在这里。   大家很快把柴油钻冰机和长长的网拖到冰面上。   这个季节,冰已经冻得足够结实了。   大家一起踩到冰面上,冰面也没什么反应。   时闻对冬捕不熟,就和燕克行带着狗子跟在人群后面。   傅蒙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从哪里钻开冰面,把网放下去。   村里最擅长捕鱼的傅阳荣转了两圈,在池塘中央靠北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大手一挥:“这里。先在这里下第一网,看看能网到什么。”   傅蒙他们几个便拖着钻冰机,在傅阳荣指定的地方,钻了下去。   钻冰机突突地开了起来,冰屑四溅,碎冰四裂,有一块落到时闻脚下。   时闻蹲下来捡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碎冰,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转头给燕克行看:“看,这冰有五六厘米了。”   燕克行看他鼻头都冻红了:“冷不冷?”   时闻笑:“不冷,还挺好玩。”   随着水面露了出来,水底下的鱼也开始往这边聚集。   不一会,就能看到水面下黑色的鱼脊。   要开始下网了。   傅蒙转头朝时闻喊道:“时闻,来帮忙。”   “来啦。”时闻将怀里的狼娃掏出来,塞到燕克行怀里,“你带娃,我去帮忙拉网。”   说着,时闻欢快地跑向前面,准备拉网。   黑娃它们见他一跑,立即跟在他屁股后面,跟着跑了起来:“汪汪!”   沉重的大网被慢慢放到水里,直至沉底。   傅阳荣看了一下情况,喊道:“可以拉了。”   于是,村里的青壮男人拉着网,有节奏地开始往上拉。   大家吆喝着干活,脑门上冒出热腾腾的热气。这些热气聚在一起,形成了薄薄的雾气,在阳光下看起来还挺壮观。   时闻在人群后面帮忙拉网,脸上也热出了汗珠。   黑娃它们看见了,在旁边“汪汪”叫着,焦急地跳来跳去,转着圈小跑。   忽然,黑娃“汪”一声,叼着时闻的裤子,跟他一起往后拉。   乐娃、安娃、福娃三只小家伙有样学样,全都冲上来,叼着时闻的裤子就往后拉。   时闻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拉掉了裤子:“哎,我的裤子!”   人们转头一看,见时闻一手抓着渔网,一手抓着自己的裤子,“轰”地一下,爆发出了笑声。   燕克行抱着狼娃,在旁边看着,也露出了笑意。   时闻焦急地转头喊燕克行:“过来帮忙啊!”   燕克行上前来,笑着轻轻拍了拍黑娃的脖子,又从地上捡起渔网后面剩的那一小截网,递给黑娃叼着。   黑娃一下就明白了,叼着渔网,跟时闻一起用劲。   其他狗子也明白了过来,摇着尾巴去叼剩下的那截网。   村里的小孩们见小狗都已经拉网了,也跑上去,跟在小狗后面,“嘿呀”“嘿呀”地往后拉。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大家继续拉网,没一会就将渔网拉上来了。   刚出水的鱼在冰面上弹跳着,大家涌上去,高兴地看这一网的收获。   时闻带着狗子们后退了一点,凭借身高的优势,从人群的缝隙中看第一网捞上来的鱼。   也不知道这网鱼里面有没有保护鱼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燕克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有。”   时闻惊奇地转头:“你怎么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燕克行将狼娃还给他,让他暖手,瞥他一眼:“都写在脸上了。”   狼娃换了个主人,湿漉漉的小鼻子轻轻嗅了嗅时闻的胸膛,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第一网的收获一般,大家把大鱼留了下来,小鱼重新扔进水里,很快要下第二网。   时闻还要上去拉网,燕克行取代了他的位置:“第二网我来。”   村里几乎每家出一人干活,燕克行取代了时闻的位置。   时闻抱着狼娃在后面观战,倒是指挥了黑娃它们上去,继续帮忙拉网。   黑娃它们还是第一次玩拉网的游戏,尾巴摇得像风火轮一样就冲上去了,“汪汪”地叫着,欢快地跟着人类一起干活。   第二网的收获比较一般。   第三网的收获也一般。   有人纳闷:“怎么今年的鱼那么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不会吧?池塘那么深,野兽也跳不进去。”   “那就是这块没什么鱼,换个地方打洞。”   “对,换个地方,换个手气。”   大家将钻冰机抬过来,很快开出了第二个冰坑。   没想到第二个冰坑也收获平平。   有人想起了时闻,转头喊他:“时闻,你来指个位置,你运气好。”   “我?”时闻揣着狼娃,“我不会看哪里有鱼啊?”   “你随便指个位置,试试。”傅蒙笑着喊他,“来嘛,不要害羞。”   旁边人起哄:“就是,不要害羞!”   时闻踌躇。   燕克行在他耳边含着笑低声说道:“没事,麒麟是瑞兽,随便指。”   时闻一咬牙:“那我就随便指了。”   周围人簇拥他上前:“怕什么,随便指。”   时闻转头看着宽阔的冰面,最后凭感觉指了个地方:“就这吧。”   大家于是将钻冰机抬过来,又开了个坑,把渔网放进去。   这次再将渔网拉上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渔网重了许多。   等渔网刚拉出冰面,站在最前面的人便忍不住喊了出来:“好肥的鱼!”   “哪里?”大家又一起凑上来看。   只见第一条鱼翻着肚子被拉了上来,它的肚皮并不是纯白,而是一种生长了许多年的鱼特有的微黄色。   大家看肚皮的厚度,一看就知道很肥美。   大家都在关心鱼,第一个人感觉网往下一坠,眼看要再次摔回水里,不由喊了起来:“我去!大家别松手啊。”   身后的人笑了起来,再次用力拉网。   不一会儿,整张渔网被用力拖了上来。   网里密密麻麻都是大鱼,最大的一条甚至超过了一米五。   “狗鱼!”有人喊道,“白斑狗鱼!底下居然有条这么大的白斑狗鱼!”   时闻走到前方看了看,低声问燕克行:“这也不是保护鱼类吧?”   燕克行:“哪有那么多保护鱼类?又不是我们牧场。”   时闻也是在第一次疏通牧场沟渠的时候,被里面种类繁多的保护鱼类惊到了,总觉得这边的保护鱼类特别多。   时闻:“那有点可惜了,这么大的狗鱼。”   燕克行:“也没有。白斑狗鱼是肉食性鱼类,要是不捞走它,它会吃掉许多其他鱼类。”   他们低声交流的时候,大家也讨论了起来:   “多少年没见到这大狗鱼了。”   “底下还有狗鱼呢,我以为狗鱼都捞光了。”   “这么大一个池塘,哪能捞光?”   大家打开渔网,将里面的鱼拖出来。   在晴冷的天气中,一般鱼离开水,很快就会冻僵。   那条大狗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特别大,格外顽强,人去拖它的时候,它强劲有力的鱼尾一摆,“啪”一下,从人手上跳了下去。   “哎哟——”   “哎!”   大家见此情景,担心鱼会跳回坑里,连忙弯腰去捉。   狗子们挤在人群中,也“汪汪”叫着冲上去。   这条大狗鱼格外凶狠,啪啪地,打了好几个人。   冲在最前面的安娃也被打到了脑袋,“汪——”一声哀叫着,转过身来,冲到时闻脚边,委屈地叫起来:“嘤。”   时闻赶忙弯腰安慰它。   其他狗子越挫越勇:“汪汪汪!”   一时间,人吵声,狗叫声,鱼拍打冰面的啪啪声等混在一起,冰面上吵吵嚷嚷。   大家抢着试图将大狗鱼捞起来,狗子也试图叼大狗鱼。   时闻一看这样不行,连忙将狼娃塞到燕克行怀里,走上前去,试图抓起大狗鱼。   大狗鱼的力气比同体重的其他动物大多了,时闻抓着大狗鱼,直接被大狗鱼带着,手砸到了冰面,“咚”一下,拳峰直接被砸出了血。   他稳稳抓住狗鱼的腮部跟尾巴,这样还是没让狗鱼脱手。   傅蒙喊:“往那边没有冰洞的地方扔。”   时闻于是高高扬起手,将大狗鱼往那边一扔。   大狗鱼跳了几下,被冻僵后,很快就在冰面上不动了。   大家继续抓网里的其他鱼。   其他鱼虽然没有这条大狗鱼那么大,但也不小。   大家都夸时闻指的地方好,这里的肥鱼好多。   等到下午三点多,傅蒙看网得差不多了,便商量着,今年就网到这里了。   大家将秤搬下来,称好鱼再分。   最大的那条大狗鱼不好分,便依照往年的惯例,每家派代表出来抽签决定分到谁家。   时闻原本想推燕克行上去。   燕克行低声说道:“你是瑞兽,怎么还推我这凶兽上去?”   时闻便自己上去,果然抽到了那条大狗鱼。   这次每家都能分到一百多斤鱼。   时闻家除了有这条大狗鱼外,还分到好些鱼。   于是,时闻负责拿大狗鱼,除狼娃外的狗子每狗叼一条鱼,燕克行拿剩下的鱼,开车准备回家。   回到家后,时闻将鱼送去厨房,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对燕克行说道:“我先去洗个澡,身上满是鱼腥味。”   燕克行喊住他:“包扎了再洗。”   时闻满头雾水。   燕克行用眼神示意:“你手。刚刚摔破了。”   “这个啊?”时闻将手背反过来看,“不用吧?一点都不疼。”   燕克行:“寒冷屏蔽了你的痛觉,等会洗澡的时候被水一蛰就疼。”   燕克行示意时闻跟他进房间。   时闻一身鱼腥味,不太好意思这么进他房间,站在房门口说道:“还是算了,这么脏。”   燕克行找出医药箱,回头看他一眼:“那就在客厅包扎。”   燕克行严肃起来的时候,时闻莫名不敢反驳,只好跟在他后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医药箱里的药物很齐全。   燕克行找出碘伏,低头仔细帮他清理伤口。   两人很少靠得那么近,近到呼吸可闻。   时闻不太自在,想将手收回来。   燕克行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清洁伤口的动作细致又温柔。   时闻无事可做,看着燕克行的眼睫毛,忽然有些想问燕克行对自己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又觉得时机不到。   燕克行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想说什么就说。”   时闻口干舌燥,瞬间想出了好几种问法,又觉得哪种问法都不合适。   他将手腕搁在燕克行手里,心里疯狂打着退堂鼓,同时又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犹豫数次,他最终问道:“我想知道你的血统是什么?”   燕克行抬眼:“血统不能对外人说,有违保密守则。”   血统确实不能对外人说,但对内人就没什么限制了,比如伴侣。   时闻咽咽口水,几乎明示地问道:“我知道,所以你愿意对我说吗?”   燕克行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   时闻紧张得手都快抖了。   他不相信燕克行对他完全没感觉,那样的话,以燕克行的为人,根本不会给他多想的机会。   他也知道燕克行心里有顾虑,所以对他的试探,似乎总保持着一份若即若离。   好几秒过得好几年一样,时闻从没感觉那么难熬过。   他努力打起精神笑了一下,想说“算了”。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燕克行低沉的声音响起:“应龙。我是应龙。” 第51章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第52章   时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脸上的红晕也退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他刚走出来,就正面遇上了燕克行。   他以为燕克行进了房间来着!   明明他刚刚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时,什么也没听见。   时闻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微微有点僵,耳根子又有点红。   燕克行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吃饭。”   “哦。”时闻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你吃了吗?”   “等你一起。”燕克行将放在微波炉里保温的饭菜端进来,“估计你体力消耗比较大,晚上做了三菜一汤。”   时闻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当即心里的小人要流宽面条泪。   多少年了。   又有人记着他爱吃什么,并端上了桌。   一顿饭过后,时闻主动跑去洗碗,并强硬地将燕克行推出了厨房:“做菜的人不洗碗,你快去休息!”   燕克行放软了身体让他推:“好。”   时闻认认真真地洗干净碗,又跑去洗漱,连澡都重新洗了一次,换了套好看却并没有那么居家的衣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异味后,才去敲了敲燕克行的房门。   “请进。”燕克行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时闻轻轻推开房门,探头进去:“燕克行,我带了我小时候的相册,要看吗?”   燕克行有些意外:“看相册?”   时闻小声:“让你更了解我嘛。”   相册时闻已经提前翻过一遍了,能体现黑历史的照片全都取了出来,剩下的照片都又萌又可爱。   他从小就长得好,像个精致的手办,拿照片出来,非常能拿得出手。   燕克行坐在书桌前,修长的双腿快顶到墙。   时闻没地方坐,只能坐到他床上。   看着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书籍,又看看其中满身贵气的燕克行,时闻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家里的客房太小了,实在委屈他。   燕克行伸出修长的手:“我看看。”   时闻将相册放到他手上,轻轻翻开外面的塑料外壳:“我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在这里了,原本以为已经弄丢,没想到爷爷这里存了一份。”   第一张照片就是时闻刚满月的时候。   当时应该在照相馆拍的,他穿着一套奶牛宝宝的衣服,胖手胖腿全露出来了,五官和脸型却很精致,像个年画娃娃。   时闻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拍这组照片的时候,商家还给我免了单。”   燕克行:“然后放到橱窗里展示了吗?”   时闻:“对,展示了五六年,后来不流行这样的满月照了,商家才撤下来。”   时闻给燕克行翻看后面的照片。   从满月开始,到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直到上高中,照片戛然而止。   燕克行凝视着最后一张照片。   时闻跟他一起看:“怎么样?帅吧?我中二的时候就有自己的审美观了,从不弄乱七八糟的发型。”   燕克行轻轻“嗯”了一声:“很帅。”   时闻合上相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有照片吗?”   燕克行:“放在家里。不过我从照相机问世以来,模样就没怎么变过。”   时闻端详他:“以前是长发吗?”   燕克行点头:“有过长发,不过很长时间都是短发,我有海外生活的经历。”   时闻刚开始时还颇有正襟危坐的气质,渐渐地,他盘腿坐在燕克行的床上,已经完全忘记关注自己的坐姿了。   燕克行的过往太精彩,他感觉跟听故事一样,已经完全被迷住了。   燕克行在他的催促下讲了一段又一段,直到晚上十点,燕克行瞥了眼手机的时间:“你该睡觉了。”   “那也太早了。”时闻意犹未尽,窝在他床上不起来,“你再讲一段,再讲一段我就去睡觉。”   燕克行道:“明天再给你讲。”   时闻失笑:“然后你明天也讲一段,留一段后天再讲,《一千零一夜》是吧?”   燕克行拉他起来:“也可以。”   “我现在就想听。”时闻倒在床上负隅抵抗,“你再讲一段,要不然我该睡不着了。”   燕克行看着他,忽然低头,用手蒙住他的眼睛,轻轻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晚安吻,快去睡。”   时闻完全没想到燕克行会亲自己。   燕克行的嘴唇柔软温暖,带点浅淡的香气。   时闻感觉被他亲到的那块皮肉要烧起来了。   他抬手摸了下额头,和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的眼里带着点笑意,他耍赖完全耍不下去了。   他从床的另一边翻身下床,光脚快走两步找到自己的拖鞋,丢下句“晚安”,抱着相册一溜烟跑了。   因为这个晚安吻,时闻躁动了很久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他也起晚了。   他起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好些喧哗的声音。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出去一看,只见弓疆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见到他,戈阅挥着手,笑容灿烂地打招呼:“时哥,早上好。”   “早。”时闻问,“你们怎么来得那么早?”   戈阅:“闲着也没什么事好做,干脆过来了。弓师兄和蔺师兄他们去喂羯羊了,我原本想帮忙喂黑娃它们,不过老师说,它们不吃外人喂的食物,我就没有喂。”   时闻点头:“它们做过拒食训练。”   戈阅抬头笑:“我知道,所以只好蹲在这里陪狼娃玩了。”   可能听到了时闻的声音,黑娃它们汪汪叫着跑出来。   它们今天早上显得格外欢快,老远尾巴就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原本以为家里人多,乐娃和福娃人来疯,把气氛带得火热起来。   等多看两眼,他忽然发现不对——每只狗子嘴里都叼了东西!   狗子们摇着尾巴,小跑着跑到时闻面前。   乐娃跳起来,用脑袋拱时闻的手:“呜呜。”   戈阅惊讶地说道:“时哥,乐娃是不是有东西要给你?”   时闻猜测多半是了。   他张开手,接住乐娃嘴里的东西,一个温热坚硬的物体吐到了他手上。   好像是——鹅蛋?   没错,就是鹅蛋!   他们家的鹅居然下蛋了!   时闻拿起沾着乐娃口水的鹅蛋看。   这鹅蛋好大,比鸡蛋、鸭蛋之类的大多了。   他捧在手心里,第一时间想到俄族套娃。   这蛋简直有套娃那么大。   戈阅也在旁边惊叹:“这鹅蛋好大,好像一个凯特芒!”   时闻掂了掂:“大半斤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剩下的狗子也将嘴里的蛋吐了出来。   四只狗子,四只白中泛青的大鹅蛋。   那说明,畜棚里肯定还有其他鹅蛋。   时闻挨个摸了摸狗子们的脑袋,双手捧着蛋跑进厨房:“燕克行,我们的鹅下蛋了!”   燕克行正在煎培根:“我看看?”   时闻献宝一样捧着鹅蛋到他身边:“快看!”   燕克行看他捧得艰难,将他怀里的鹅蛋拿出来,一一放到水槽里,观察了一下,而后说道:“都已经受精了。”   时闻:“真的?”   燕克行:“你可以对着太阳照一下,以你的目力,应该能看到里面的异状。”   时闻:“那我们出去看看。”   今天阳光普照,正好方便看蛋里的情况。   时闻拉着燕克行出去,果然能看见鹅蛋里面好像有棉絮一样的东西,不太透光。   戈阅在旁边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了老半天,她嘟囔:“看起来不都一样吗?”   时闻:“完全不一样!”   时闻兴致勃勃地拉着燕克行去畜棚:“里面肯定还有别的蛋,走,去看看。”   燕克行好脾气地任他拉进去。   戈阅也跟着进去。   家里的狗子们和两只虎崽同样跟在后面凑热闹。   于是,一群家伙浩浩荡荡地往畜棚里走。   畜棚里的鹅棚还是燕克行亲手修建的,因为天气冷,他们在底下垫了干草。   现在整个鹅棚都是软绵绵的干草。   时闻在鹅棚中左右张望,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之前发现不了鹅蛋。   鹅把蛋都藏在干草下了,他又没有仔细看过,加上这么多鹅在这里,找不到实在太正常了。   时闻他们找了一圈,一共找了十六个鹅蛋出来。   这十六个鹅蛋都受精了。   其中有五个应该是今早下的,上面还带有一点温度。   时闻看着这些鹅蛋,问燕克行:“这么多受精的鹅蛋,是不是可以孵了?”   燕克行:“可以孵了试试,也可以多攒两天,再攒几个,下个星期一起孵,到时候一起照管。”   时闻:“也行。我看我们的智能孵蛋器挺大,应该能孵下三四十个蛋。”   这么说着,时闻忍不住看脚下的鹅一眼:“这些鹅,究竟有多少公鹅,多少母鹅啊?”   当初买鹅苗的时候,鹅太小了,他根本分不出公鹅还是母鹅。   结果鹅长到现在,他还是不太分得出。   鹅实在是难以辨别的生物。   燕克行:“你想知道?我看看。”   时闻惊讶:“你还会看鹅?”   蔺诚骞忍不住抢先说道:“老师会看的鸟类很多的。”   燕克行:“不难,多看几只就有经验了。”   时闻看着一鹅棚的鹅,压根看不出它们有什么不一样。   它们的体型,花色,乃至长相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征。   燕克行抓起最近的一只鹅,看完后,说道:“公鹅。”   时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不过还是分不出这只鹅跟其他的鹅有什么差别?   眼看他要将鹅放下来,时闻赶忙叫住他:“等一下,我做个记号!”   时闻快跑两步,去隔壁牛棚的栅栏上拿了瓶油漆下来:“我喷一下它的屁股好了。”   时闻给公鹅喷上红色的油漆,母鹅则不喷。   燕克行一只只分过去,没一会,将所有鹅都分完了。   时闻这里三十只鹅,其中公鹅有十一只,母鹅有十九只。   时闻看着眼前的鹅。   这些鹅已经长得挺大了,他刚刚抱起来的时候,感觉每只鹅起码有十二三斤。   他这鹅已经养了半年多,作为家禽,它们已经进入了可食用的阶段。   时闻看看地上的鹅,又看看燕克行,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十一只公鹅,好像留那么多也没用,我们是不是吃掉几只,留两三只公鹅下来配种就可以了?”   他这话一出,得到了戈阅三人的大力赞同:   “天气这么冷,就该铁锅炖大鹅!”   “时哥,我们来打下手!你别看我平时不怎么做饭,我可是杀鹅的一把好手!”   “我也可以,我拔毛可在行了!我早就想尝尝这草原养出来的鹅的味道了。”   于是,大家齐刷刷地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被他们四双人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再看看地上还有两双虎眼,五双狗眼:“可以。”   戈阅立即一声欢呼:“中午吃大鹅了!” 第53章   时闻来牧场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能吃到家里养的小动物,心情难免激动。   他特地在鹅棚里挑了一只偏大的公鹅,决定中午就吃这鹅。   在宰杀前,时闻连人带鹅一起站到了秤上。   最后称量的结果出来,这只鹅有十四斤六两。   相比起猪牛羊,鹅的饲料转化率明显差了许多。   不过时闻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家的鹅养起来太省心了,一点都不麻烦。   天气热时,鹅群大部分时候都在沟渠里待着,晚上也不用赶回畜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隔三差五喂点粮。   天气冷的时候关在畜棚里饲养,也就是喂其他牲畜的时候顺便喂点料,牧草都是自家产的,成本极低。   现在想起来,牧场外面有狼有狐狸,天上有鹰有隼,他们家的鹅愣是一只都没少,简直称得上奇迹。   可能因为他是麒麟,运气比较好。   时闻称完后,交给弓疆三人:“你们宰鹅?趁着今天天气好,我得把牲畜赶出去活动活动,没什么空。”   弓疆答应下来:“交给我们。”   “那行,拜托你们了啊。等你们弄好,交给燕克行,由燕克行来掌厨?”时闻转向燕克行,“行吗?”   燕克行问道:“你想怎么吃?”   时闻一下被问住了:“都有什么吃法?”   燕克行:“煎、炸、烹、炒、炖、烧……看你喜欢哪种?”   蔺诚骞弱弱举手:“老师,哪种吃法都行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刚想开口。   蔺诚骞马上收回手,怂得跟边上的狼娃一样:“我没什么意见了。”   时闻看着大鹅:“感觉每种都很好吃的样子,要不然我们这次做炖鹅,少放点佐料,尝尝鹅的本味?也看看牧场里养的鹅怎么样。”   燕克行:“那就炖鹅。我早点炖上,你早点回来吃。”   时闻立刻道:“好嘞,我把牛羊赶出去就回来。等会我请两个人来帮忙放牧。”   弓疆三人在旁边听着,完全插不上话,便默默提着鹅去厨房了。   等确定他们老师和时哥听不到后,蔺诚骞凑近弓疆和戈阅两个,小声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老师和时哥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外人好像根本插不进去。”   戈阅更小声:“刚刚你们去喂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蹲在他们中间,跟黑娃它们一样,完全被无视了。”   弓疆看了眼蔺诚骞,又看了眼戈阅:“老师没把我们赶出来,直接过二人世界,已经是师生情深了。”   蔺诚骞和戈阅:“……”   今天家里炖鹅,时闻连放牧都没什么心思了。   匆匆将牛羊赶去一号牧场,交给马老汉,又请牧民艾尼帮忙放羯羊后,他便带着一群狗子回了家。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鹅已经炖上了。   香味从烟囱和窗户里面冒出来,整座院子都是肉香味。   两只虎崽化身成狗子,直接蹲坐在厨房外面,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气。   狼娃冷得哆哆嗦嗦,小鼻涕直流,却也蹲在厨房外面,时不时“汪汪”两声,用小奶音讨食。   戈阅看不下去,将狼娃抱回屋里,它又迈着四条小短腿,跑出来到厨房外面蹲着。   弓疆和蔺诚骞在厨房外面,同样忍不住深深嗅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香气。   时闻探头进厨房一看,燕克行正在灶上忙活着。   锅里汤汁翻滚,大鹅被整个提起来,架到了锅上面,燕克行正将黑色的汤汁一勺一勺浇淋在上面。   浓郁的香气正是随着肉汤的扬起而充分地散发出来。   时闻忍不住:“好香啊!”   燕克行转头,招手让他过去。   时闻抬脚。   两只虎崽见状,立即起来,往前一跑,伸出爪子要勾时闻的裤脚,似乎想跟着他一起进厨房。   燕克行微微低头,看向两只虎崽,目光很平静,却也很威严。   两只虎崽“呜嗷”出声,不情不愿地放开时闻的裤子,没敢再跟进去。   时闻家的小家伙,除了聪崽之外,都不许进厨房。   两只虎崽想卖萌混进去,没成功后,只得蹲在厨房门口,仰天发出长长的“呜嗷”声。   时闻听得无语,弯腰揉了揉两只虎崽毛茸茸的虎头,才走进厨房,去水槽里洗了手,再看燕克行炖的鹅。   滚烫的热汤还散发着香气。   时闻探头看锅里的鹅,说道:“哇,好香啊。这是什么炖法?好像炖出来的鹅特别香。”   燕克行:“卤炖法,能让鹅在充分炖煮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肉的弹性,不会过于软烂,失去口感。”   时闻:“那这样往上浇汤汁是?”   “让它的香味更加凝聚,鹅肉也更加紧实爽口。”燕克行将鹅浸入汤汁中,继续炖煮,“准备切鹅了,帮我尝尝咸淡?”   时闻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燕克行从消毒柜里取了切熟食的砧板和刀出来,把在汤汁里重新煮透了的鹅取出来,先切鹅腿。   他戴着手套,打斜着切,每一块鹅肉都带皮带肉。   棕黄油亮的鹅皮下面包裹着深红的鹅肉,光用看,就能看出鹅肉多么紧致诱人。   当他把鹅肉放到雪白的盘子上后,颜色的冲击更是让时闻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时闻悄悄深吸了一口炖鹅的香气。   燕克行回头看他一眼,又拿了个碗出来,将剩下的大半条还没切的鹅腿放到碗里,并抽了一双筷子给他:“不够味就跟我说。”   时闻迫不及待:“嗯嗯!”   时闻夹起鹅肉,咬了一口,瞬间,鹅肉的鲜香在他嘴里爆发出来,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油亮的外皮带来了微妙的甘香软嫩,和内里紧实的鹅肉交织在一起,口感非常奇妙。   鹅的盐度绝对够了,不仅够了,空口吃正好。   香料和盐的味道将鹅肉本身的鲜美完全吊出来了,又没有掩盖鹅肉的美好滋味,反而将鹅肉的味道衬托得更加突出。   时闻二十多年来,吃过许多次鹅肉,尽管每次吃的时候,鹅都挺好吃,可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鹅肉。   它不是鸡肉,不是鸭肉,更不是其他什么禽类的肉,它就是鹅肉,鲜甜紧实味美,并且是大块大块的肉。   时闻又撕了条紧实的肉下来,感觉异常满足。   燕克行站在原地等他的反馈:“怎么样?”   时闻来不及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只得连连点头:“非常好吃!好吃到飙泪!香惨了!盐也够了,这样吃刚好!”   燕克行:“当真?”   时闻看着他,忽然反转鹅腿,将没咬过的另一面递到他面前:“你尝尝。”   燕克行看着眼皮子底下这条鹅腿。   时闻又递了递,用眼神示意他快吃。   燕克行便咬了一口,撕了块肉下来,仔细品尝。   时闻见他咬了肉,反手又将鹅肉送进嘴里,也撕了一大块肉下来,一点都不介意跟燕克行共尝一根鹅腿。   时闻:“怎么样?盐味够了吧?”   燕克行点头。   时闻又将鹅腿举到他面前。   燕克行再咬一口:“我不吃了,你吃。”   说着,燕克行轻轻推了推时闻,让他到旁边吃,而后继续斩鹅。   时闻应了一声,继续举着鹅腿啃。   燕克行的刀功极好,每块鹅肉带皮带肉,大小一致,装在盘子里的时候,如雪白盘中罗列的精致展品。   时闻在旁边叼着鹅肉看他的动作,又想起燕克行讲过的过往。   燕克行历经好几个王朝,又有海外生活的经历,这些对他的审美及品味等,一定有着非常深刻的影响。   所以他哪怕做炖鹅这样家常的食物,都格外讲究。   时闻在看着燕克行的过程中,慢慢啃完了碗里的鹅腿。   燕克行已经切完了一整只鹅,又捞出内脏开始切,看到时闻吃完鹅腿,燕克行从砧板上拿了小半块鹅肝出来,放到他的碗里。   时闻接受了男朋友的投喂,继续啃起鹅肝来。   鹅肝跟鹅肉的口感完全不同。   鹅肝粉而鲜嫩,有着非常美妙的柔滑口感,外层微粉,里面更柔嫩,还有一点脂肪特有的香气,非常细滑。   几乎在这一瞬间,时闻就体会到了鹅肝的魅力。   鹅肝太香了,跟他以前吃过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样!!!   时闻吃了两口,忍不住夹起剩一半的鹅肝举到眼前看了下。   鹅肝的外表被风吹得很干爽紧实,中心处却保留一点溏心的质感,怪不得口感这么丰富,香味如此层层递进,太独特了。   时闻在吃的时候,燕克行已经另外起锅,大火煮炖鹅的肉汁,等它收浓后,再浇在斩切好的鹅肉上。   同时,盛着鹅肉的盘子下面还带有酒精灯!   酒精灯点燃后,持续加热盘子,能让鹅肉在这种天气下依旧保持温度,也维持着鹅肉的最佳口感。   时闻大为惊奇地盯着盘子:“这盘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燕克行将盘子摆好,又将一盆切好的鹅肉给时闻:“给黑娃它们放饭去吧。”   时闻看着鹅肉下面垫着的胡萝卜、米饭和焯水过的西兰花等,抬头笑道:“你是不是为了照顾黑娃它们,特地用了整炖法?”   炖菜比一般的菜稍微咸一些,要是直接用铁锅炖大鹅,黑娃它们就不能吃那么多了。   它们吃咸了容易掉毛。   燕克行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快去。等会再回来拿两只虎崽的特制餐。”   两只虎崽跟狗子们吃的饭不太一样。   为了保持两只虎崽的野性,它们吃的基本是调配过的生肉,以牛肉和鸡肉为主,偶尔也会有鹿肉、鱼肉等比较特别的肉,此外,还有各种维生素矿物质。   时闻领到的养虎崽的补贴,基本都用到两只虎崽身上了。   他们家的虎崽长得也好,油光水滑的,皮毛跟缎子一样,每个星期量体测体重,数据也比野外的虎崽要好。   这种优秀的数据之下,则离不开时闻和燕克行的巨大付出。   现在他们吃饭还要精心调配虎崽的食粮就是如此。   时闻放下盘子,伸手飞快地抱了他一下:“你好细心啊!”   时闻能感觉到燕克行结实的肌肉和身上浅淡的香气,抱了一下后,他不太好意思,很快放开了燕克行,端着盆去喂狗子们。   他一出门,正好对上戈阅三人的目光。   戈阅三人看向他手中的饭盆,简直要“汪”地一声,直接哭出来。   时闻舔了舔残存着肉汁的嘴角,颇为心虚地接受着他们谴责的目光:“那个,你们将菜送进去,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说着,时闻赶忙低头,端着饭盆去给狗子们分饭。   狗子们一看饭盆,就知道能吃饭了,汪汪叫着,在时闻身边激动地跑来跑去。   它们倒挺有规矩,并不阻拦时闻。   等到饭盆前,时闻看它们要凑上来,喊它们:“后退!坐好!”   所有狗子退到离自己饭盆三米的距离,端端正正地坐好:“汪!”   剩下跑在最后面的狼娃还没跑到近前,听到命令,赶忙停下,谁知道冲势太猛,根本停不住脚,一停整只小狗便翻滚了起来,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狼娃压根不在意,一站起来,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时闻:“汪汪!”   那小奶音,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时闻却不为所动,轻轻将小狗拨开,给其他狗子分饭:“小狗吃不了饭,你喝你的盆盆奶去吧。”   狼娃不服气:“汪汪汪!”   黑娃抬头看时闻一眼,忽然走上前来,用爪子压住了狼娃,将狼娃压在原地。   狼娃立即不敢出声了,只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时闻。   时闻笑了一下,分完饭后将狼娃拎起来,揣怀里,而后对其他狗子说道:“你们去吃饭吧。”   其他狗子一听到这个命令,立即跑上前去,蹲在各自的饭盆前,埋头苦吃。   时闻又回厨房,给虎崽们也端了大盆肉去喂了,顺便在每盆肉的顶上加三块鹅肉。   聪崽跟着虎崽们一起吃特制猫饭,饭盆顶部同样加一块鹅肉。   狼娃被时闻揣在怀里,见大家都吃上饭了,急得不行,“汪汪”叫着,小尾巴一直在时闻胸腹前扫来扫去。   时闻只得给它两小块鹅胸肉,外加把鹅大腿骨拆下来,让它慢慢啃——反正它也啃不动骨头,只能尝尝味。   时闻忙碌着喂家里的小动物的时候,燕克行炒好了最后两道菜。   戈阅三人小跑着将菜端去饭厅,见时闻还在逗狼娃,蔺诚骞连忙招呼:“时哥,吃饭了!”   “好。我洗个手就来。”时闻笑着去厨房洗手,擦干手后,和燕克行一起拿碗去饭厅。   大家好不容易上桌吃午饭了,第一筷子齐齐夹向鹅肉。   等尝到第一口,蔺诚骞便道:“好好吃!这鹅好香。”   时闻之前已经尝过了,肚子也并不饿,更有心思慢慢品尝这鹅。   他说道:“这鹅跟我之前尝到的鹅比起来,味道更清甜,肉质肥厚的同时,也更加紧实,有鹅肉特有的香味,却没什么腥味。”   弓疆:“可能因为放养,它们活动量大,食性杂,更有助于风味物质的积累。”   时闻:“我觉得非常有可能。”   戈阅对鹅研究不深,只啃着鹅肉说:“这鹅好好吃,比那些几千几万的鹅好吃多了,比马老板家的鹅还好吃,更香更鲜。”   马老板是卖时闻鹅苗的那个老板马秉均,之前戈阅他们就说,马秉均家的鹅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鹅。   蔺诚骞道:“老师手艺好,做出来的鹅自然更好吃。”   燕克行停住筷子:“跟我的手艺没什么关系,这鹅确实好,有点类似几百年前的飞龙肉。”   时闻震惊:“飞龙?”这鹅肉还能跟龙肉相比?   燕克行耐心解释:“俗称飞龙,学名是花尾榛鸡,味道非常鲜美的一种鸟类,现在已经成了保护动物。”   时闻看看鹅肉:“那我们明年多养一点。”   大家吃鹅肉吃得非常满足,直接空盘。   吃完饭,弓疆三人自觉去洗碗,时闻则拉着燕克行去看了量。   他们家的鹅蛋比一般的鹅蛋要大,不过智能孵化箱上下两层,一次性孵五十个蛋没问题。   受精的鹅蛋刚生出来时,处于休眠期,只要温度合适,可以直接保存半个月。   时闻小心装在将鹅蛋装进盒子里,放进冰箱保存。   冰箱恒温恒湿,比外面天寒地冻的天气好多了。   鹅蛋只需要孵化一个月左右就能孵出来,等小鹅孵出来,外面正好是冬天,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关在牛棚里喂养,到时候反而会比较需要人力照顾。   这也是时闻需要一口气孵一批鹅出来的原因,要不然一只只孵化,一直在照顾小鹅,人的精力都被牵制到里面去了,根本没时间干别的。   还不如一次性孵一批出来,集中照顾几天,等它们稍大一点,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时闻评估着养鹅的难度,对此充满了信心,鸽子他们都养过,小鹅总不会更难养。 第54章   冬天的低温也不总是持续,这个星期,天气就回暖了,偶尔能回到零上。   天气晴了一个星期,每个白天都是晴空万里,每个晚上都是星空灿烂,牧区的景色好得令人心醉。   天气好,时闻便邀请燕克行坐到外面的院子里,点露营灯看星星,喝热牛奶聊天。   偶尔会拉起幕布看电影。   时闻偶尔想起来之前的城市生活,感觉跟上辈子一样。   这天早上起来,也是一个大晴天。   燕克行接了一个野外考察,出门工作去了。   时闻则托请来的马老汉和艾尼将家里的牲畜赶出去,他则背着矿泉水,打算去喂黑蜜蜂,顺便将它们放出来排泄。   这还是热合曼提醒他的。   蜜蜂冬季一般不出来排泄,不过那是野蜂。   野蜂习惯将粪便积蓄在后肠里面,直到春天,才飞出来采蜜及排泄。   对于人工养殖的蜜蜂,因为族群比较大,食物比较充足,最好还是得抽时间,专门创造条件让它们出来排泄。   这种持续晴好的日子就很合适。   时闻戴着防蜂帽,将蜂箱从小亭子里移出来,拿下蜂箱外面的毛毡,让太阳直接晒着蜂箱。   而后,他给外面的大水盘放上蜂蜜,用矿泉水调出蜂蜜水,等蜜蜂出来喝,也促进它们排泄。   天气晴朗,外面却还是有风,也不算非常暖和。   也就是黑蜜蜂比较抗寒,要不然时闻也不敢让它们出来。   时闻打开上面的盖子,静静在一旁等待。   不一会儿,少量蜜蜂飞了出来。   接着,飞出来的蜜蜂越来越多,纷纷凑到扁扁的水盘前面喝蜂蜜水,喝完之后,飞到空地开始排泄粪便。   黑蜜蜂的粪便也是金黄色的,时闻观察发现,它们的体色挺鲜亮,排泄出来的粪便也不多,只有小小的一个点。   这证明它们越冬的情况还好,直到目前为止,这群蜜蜂都很强壮。   时闻将情况记录下来,既然一切都好,那他就不用做什么了,继续给蜜蜂留下水和食物,等它们静静度过冬天就行。   照看蜜蜂也是个细致活,且蜜蜂排泄要持续好几天。   时闻这几天都在照管蜜蜂,牲畜也都请马老汉和艾尼带出去放牧。   这几天,时闻也会将家里的四只鸽子带出来,等差不多到蜂箱这边后,便将鸽子放出去,让它们自由飞回家中,锻炼它们找家的能力。   牧场的生活还挺平静,直到时闻再次看到出现在牧场外面的雪豹。   就它身上的斑点来看,这还是之前那只豹子。   雪豹和时闻对视,忽然就地一躺,隔着铁丝网跟时闻对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喵嗷。”   时闻都服气了,隔着铁丝网问道:“大哥,你还真不跟我见外啊?”   雪豹:“喵嗷。”   可能时闻这次看起来不太凶,雪豹在外面喵嗷了几声,徘徊几步,选了个位置,直接原地起跳,从铁丝网外面跳进来。   这家伙完全不用助跑,也不用借力,跳进来的时候还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轻灵优雅,跟狗子们完全不一样。   它快跑两步,跑到离时闻几米的地方,就地一躺,就这么躺下来。   这么大一只豹子,仰面露出肚皮,几乎与身体等长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眼睛投来善意的目光。   别人时闻不知道,他看到雪豹这样是完全走不动道了。   他将摩托车停好,试探性地走近雪豹。   雪豹不仅不避着他,还扭了一下身子,勾起前爪,露出胸腹。   它那巨大的蛋蛋裸露在阳光下,胸腹柔软的皮毛也裸露在阳光下。   时闻顶不住诱惑,还是伸手,轻轻摸了一把雪豹的胸膛。   雪豹胸前的毛柔软厚实,手感极好,与之相对的是它紧实的胸肌。   时闻经常撸猫撸狗撸虎崽,他家的猫猫狗狗和虎崽肌肉都发育得不错,比宠物猫狗要强得多。   可再怎么强,也绝没有这只在大自然中厮杀出来的雪豹强。   雪豹的肌肉简直可以拉丝了,硬邦邦的,又十分富有弹性,摸上去温度还高,手感真是好得不行。   时闻蹲在那里,从雪豹的胸膛摸到腹部,再摸到长长的尾巴,顺便还摸了摸雪豹毛茸茸的蛋蛋。   不得不说,雪豹的手感真是好极了,还非常配合,随便时闻怎么摸。   时闻从来没有撸小动物撸得这么爽过。   雪豹似乎也被撸得很爽,直接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喉咙里有点细微的呼噜声,快被撸得睡着了。   时闻轻轻撸过它厚实的耳朵,叹口气说道:“你一只雪豹,老来找我干嘛?”   雪豹:“喵呜。”   时闻:“现在家里也没有宰羊杀猪,要不然还能投喂你点肉。算了,等你下次来吧,下次你来,无论如何,都给你宰头羊,送你半头。”   雪豹眯着眼睛,继续呼噜呼噜,两条后腿伸开,主打一个敞开胸怀。   时闻一边撸豹,一边掏出手机,给周宏忠打电话:“周队——”   “我知道。”周宏忠截住他的话头,说道:“雪豹又去你那了吧?我们这边接到提示了。”   雪豹身上戴了追踪环,它离开领地下山来的时候,周宏忠那边就有提示。   这也是为了人与野兽和谐共处,要不然它老下山来,万一抓了牲畜,伤了人,事情就难办了。   时闻一听他们知道,也不多说了:“那你们过来吧。”   周宏忠:“你稍等一下,我们尽快。现在正在外面出任务,离你那边有点远。”   时闻看看手底下快要睡着的雪豹,回道:“不急,你们先忙,到了之后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   周宏忠他们一时没有这么快来,时闻闲着无事可做,干脆和雪豹一起晒起太阳来,并发消息跟男朋友聊天。   时闻:   【戳.JPG】   【雪豹又下来了,还挺乖的,看——】   【照片.JPG】   时闻拍了几张,不过瘾,又捏着雪豹的大爪子,比划着肉垫,给燕克行拍了几张。   雪豹的体型在大猫里面不算大,然而时闻拿手跟它的爪子比,二者的大小居然差不多。   可见这头雪豹之凶悍。   燕克行很快回复:【伤到家畜和黑娃它们了吗?】   时闻:【没有,估计专门来堵我。我也打电话叫了周队他们过来,一会就把它带走了。】   燕克行:【它可能对麒麟有着特别的感应,老是想下来找你。】   时闻:【我也觉得,不过也有可能单纯只是为了食物。被人类养着的日子太美好了,比它自己辛辛苦苦出去找食物好多了。】   燕克行:【有可能。这次抓回去,应该会送它到动物园里待一段时间,等开春了再放它回去。】   时闻低头看手底下的雪豹,这家伙已经睡着了,还睡得非常安稳。   不知道被带到动物园去是不是它的目标?   如果是的话,它的目标很快就要达成了。   时闻又摸了摸雪豹的耳朵。   雪豹的耳朵在他手心里轻轻一抖。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想到要把它带到动物园里去,还挺舍不得的。】   燕克行:【没关系,过几个月就放它回去了。山上可能食物不足,它才老想着跑下来。】   时闻:【怪不得!它也有可能想偷点懒,不愿意自己去找食物,而享受着人类的投喂。】   燕克行:【那它就要付出小小的代价了。】   时闻精神一振:【什么代价?配合科研?】   燕克行:【估计是配种。】   时闻看看这行文字,又看看手底下的雪豹,忽然想起了秋季配种时活活累瘦了一圈的种羊。   这家伙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比较辛苦的日子了。   希望它被放回山头的时候,这身肌肉还在吧。   时闻揉了揉雪豹身上极为厚实的胸肌,心里为它默哀。   看来,等家里的羊养好后,专门留半头给它补补吧。   时闻撸了两个多小时雪豹,周宏忠他们总算来了。   雪豹倒是一直挺乖巧,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晒了正面晒反面,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酣睡着。   可能是猫科动物的特性。   猫科动物总是睡不够。   周宏忠他们这次专门带了大笼子来。   在他们要使用麻醉枪的时候,时闻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不用。   时闻对周宏忠说道:“你们把铁笼子打开,我让它进去。”   周宏忠二话没说,让手下人打开铁笼子,然后退到十多米开外的地方,等时闻哄雪豹进去。   时闻搓了搓雪豹的胸膛,想叫醒它。   雪豹“嘤嘤”一声,转个身,继续睡。   时闻捏耳朵,撸它尾巴,揉它肚皮,无论怎么样它都不愿意醒,直接睡成了一摊液体。   周宏忠几人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时闻也对雪豹无师自通的撒娇技巧而感到无奈,只能从它背后,圈住它的腋下,又托起它的屁股,直接抱起它,往铁笼子里送。   雪豹的体重不算太重,却也有一百多斤,还是危险的猫科动物。   周宏忠等人都为时闻捏了把汗。   时闻却感觉没什么,雪豹还挺温驯,性格也很稳定,应该不会突然攻击。   就算它攻击,以他目前的反应能力,也伤不到他。   时闻将雪豹送进铁笼子里,关上插销。   雪豹终于醒了,看着这个大铁笼子,“喵嗷”地嘶吼一声,站起来往外面看。   时闻轻轻敲了一下铁笼子:“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被关在里面运走,不许吓人。”   雪豹不服气:“喵嗷。”   时闻:“你去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把你放出去了。”   时闻转头看周宏忠:“现在是要把雪豹送去动物园吧?”   周宏忠看雪豹已经关好了,绕着圈检查铁笼子:“你怎么知道?”   时闻:“燕克行告诉我的,说可能山上缺少食物,雪豹才会频频下山,要送它去动物园暂养一段时间,等春天山上的食物多了,再将它送回去。”   周宏忠笑:“差不多。燕教授是专家,比我们猜得准。”   时闻便顺势问:“要送去哪个动物园?我们到时候能去看它吗?”   周宏忠:“就N市的N市动物园,我们刚刚在那边出任务,抓到了雪豹,刚好再回去一趟。”   时闻随口问道:“出什么任务?”   时闻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周宏忠忽然顿住了,转头看着他。   他以为周宏忠他们要出秘密任务,赶忙摆手道:“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告诉我了,我就顺嘴问一下,没有要打听的意思。”   “没,不是秘密任务。”周宏忠摆手,“是你提醒我了。”   时闻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宏忠问道:“你知道我们出什么任务吗?跟动物园有关的。”   “这我哪能猜到?”时闻想了一下,“跟动物园有关,难道是里面的动物跑了出来?”   周宏忠苦笑了一下。   在旁边抬铁笼子的年轻人说道:“不仅跑了动物,还有危险动物跑了出来,所以我们才那么头疼。”   危险动物?时闻问道:“该不会是狼吧?”   自从上次被狼袭击后,时闻就深刻意识到了狼的聪明和群体作战能力。   狼要是跑掉了,确实挺麻烦。   周宏忠道:“比狼跑了还麻烦。不过这次狼没跑,跑了棕熊。”   时闻:“棕熊?!棕熊可是食肉类猛兽!”   周宏忠点头:“就是我们本地的棕熊,所以我说麻烦,得尽快将棕熊抓回来,我们早上就是去找棕熊去了。”   时闻忍不住:“那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周宏忠道,“我们甚至不确定它从哪个方向离开了。这里山那么多,跟大海捞针一样,光靠我们这些几十个人,根本找不出来。”   时闻:“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它在外面游荡吧?它是不是动物园从小养大的棕熊?”   被人类养大的动物只要没遭受过虐待,性格就会相对温顺一些,袭击人类的可能性也小一些。   周宏忠先回答前一个问题:“只能等目击群众报警,再把信息转过来我们这边,由我们根据线索找了。”   叹息一声后,周宏忠继续说道:“要是动物园里从小养大的棕熊,还没有那么麻烦,问题是,它是被救助的野生棕熊。”   抬笼子的年轻人又忍不住插话:“是我们从偷猎者手下救的棕熊。那头棕熊对人类的敌意还挺大的,而且现在处于冬季,野外很难找到食物,它离开了熟悉的领地,去到陌生的地方,还真挺容易袭击人。”   时闻:“那不找也不行啊。”   年轻人:“找不到啊,我们都在山里转悠两天了。”   时闻正要说什么,忽然对上了周宏忠的目光。   周宏忠此时的目光格外明亮,看向他的时候也格外精神。   时闻心头一紧,试探性地问道:“周队?”   周宏忠:“我忽然想起来,你很擅长找动物,上次找野化家猪就很厉害。要不你来帮个忙?” 第55章   对于跑丢的棕熊,时闻没怎么犹豫,便决定去寻找。   他既然是麒麟血统,有寻找到棕熊的能力,他认为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   在前往N市动物园的车上,时闻向周宏忠要那头跑丢的熊的资料。   周宏忠准备得很充分,听到他问,立即把手机里的资料打开来给他看。   周宏忠:“这是一只成年的欧亚棕熊,公熊,上次称的时候,体重高达五百九十六斤。”   “这么重!”时闻看到图片的第一时间便警觉起来了,“比成年的虎还要重了。”   周宏忠:“对,所以说它非常危险。”   时闻看着图片上的棕黑色棕熊,问道:“它在动物园里有袭击人类的记录或者意图吗?”   周宏忠:“这个暂时没有,进了动物园后,它比较焦躁,好像没顾上管人类。”   时闻看着现有的资料,也看不出什么。   想了想,他说道:“我先跟燕克行说一声,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建议。你们准备好了相应的武器吗?麻醉枪和枪支之类的。”   周宏忠:“都准备好了。”   时闻:“那就出发吧。”   时闻在路上特地打电话跟燕克行说了一声。   燕克行叮嘱他一切小心。   时闻认真答应了。   抵达N市动物园。   动物园的几个领导都在,负责人一脸苦涩,对时闻几个解释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接收棕熊,没什么经验。为了它能生活得更好,园区我们还启用了给熊猫的园区,没想到它居然逃了。”   时闻之前就想问了:“这么大一头猛兽,怎么逃的?”   “爬树。”负责人在原地做了个攀爬的手势,“棕熊是爬树高手,白天它没什么动静,等晚上没什么人了,它就顺着树跑了。”   负责人找视频给时闻他们看。   时闻这才看见这只“棕熊”的真面目,它的名字是棕熊,实际上毛发呈棕褐色。   它看起来很大,肩部隆起,爬动的时候比较缓慢,圆圆的耳朵和相对圆润的脑袋让它看起来颇为憨态可掬。   然而视频接下来的部分很快就打破了时闻的看法。   这只棕熊走到树下,人立起来,四爪并用地爬树,仅仅用了六秒,就从树根爬到了树梢,比大部分人类的速度都要快。   时闻忍不住转头看负责人:“这个视频里的速度是实时速度吗?”   负责人点头:“对。这只棕熊就是这么轻松地上了树,又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直接跳出高高的围栏,跑了。”   说起来,负责人都觉得心酸。   谁知道这么一只体重接近六百斤的野兽身手那么灵活啊?   他们的围栏都有五米多高了,还是被棕熊跑了,能怪他们吗?   时闻去临时圈养棕熊的熊舍观察。   熊舍很大,差不多两百个平方,里面除了有几棵供动物攀爬娱乐的大树外,还有假山、水池、跷跷板等娱乐设施。   从这些设施来看,这家动物园给动物的待遇应该还不错。   时闻观察了一圈,将注意力放在棕熊爬过的那棵树上。   这棵树的高度应该超过了十五米,算是难得的大树,树干也粗。   他仰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树干上深深的爪印,忽然抱着树往上一攀,轻松上到了树上。   周宏忠吓了一跳:“时闻你——”   时闻的声音从枝条旁边传出来:“我试试模拟一下棕熊逃跑的路线,看有没有什么灵感。你们跟着我。”   周宏忠:“那行,你注意安全。”   负责人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动物园里的监控特别完备,棕熊在动物园里的活动路线已经完全拍下来了,看见周宏忠专注地看着时闻的样子,又将话咽了下去。   时闻上树的时候闻到了棕熊特有的气味,他还在树上找到了棕熊脱落下来的毛发。   站在树底下还不觉得,爬到了树梢之后,他的视野广了很多。   只看了一眼,他就确定了棕熊的第二个落脚点——对面那棵树上也有深深的爪印。   时闻腰腹绷紧,双腿用力,直接跳到了对面那棵树上。   连跳了两棵树,他跳到了铁丝网上,抓住铁丝网的顶部,微微一用力,就整个翻过了铁丝网。   负责人在下面表现得很激动:“对对对,棕熊就是这样翻过去的,你们看后一段视频。”   周宏忠几人早已看过视频,现在也没什么兴趣看第二遍:“我们跟出去看看。”   时闻翻过铁丝网后,也很明显地看到了棕熊的爪印。   它的体重太大了,在泥土上留下了非常清晰的印记。   等周宏忠几人跟上来,时闻说道:“那我们继续?”   周宏忠点头:“辛苦你了。”   时闻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棕熊逃跑的路线——毛发、脚印、甚至是尿液等分泌物。   空气中也有棕熊的气味,浓一点的就是它路过的地方。   时闻带着人一路寻找。   动物园的负责人本来看他在园区的行动,感觉没必要那么麻烦。   等出了动物园,时闻还是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进,负责人心里渐渐惊讶了起来。   这哪里是个小年轻?分明是个老猎人!   不,猎人都没他老道!   负责人看着时闻的动作,不敢说话了。   周宏忠带着人跟着时闻,一路跟,一路找人调监控。   之前他们大海捞针一样查找,找不到相应的监控非常正常。   现在有时闻锁定正确的路线,再回头去找监控就一找一个准了。   很快,监控反馈回来,棕熊走的就是这条路。   棕熊压根没在城里停留,直接穿过大街小巷,往野外去了。   这让周宏忠他们松了口气,不在城里就好。   城里的刺激源太多,棕熊很容易受到刺激发狂,进而伤人。   野外地广人稀,它伤人的可能性会小一些。   时闻带着周宏忠他们一路找。   追踪棕熊的时候没法开车,大家只能靠两条腿走。   从动物园走到城郊,他们足足走了大半天,走了二十多公里。   周宏忠一干人累得不行,请求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口气。   周宏忠喘息着说道:“这棕熊也太厉害了,几乎马不停蹄地往郊外走啊。”   时闻:“也没有完全马不停蹄,它在中途还停留了挺长一段时间,并且几次调整路线。这家伙挺聪明的。”   周宏忠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泥地上:“不聪明也不可能从动物园逃跑了。你们说,它有没有可能跑到一半,跑去冬眠了?”   时闻想了想:“基本不太可能,没到它觉得安全的环境,它是不会冬眠的。不过它可能觅食去了,它需要把这阵子消耗掉的脂肪补充回来,再找地方冬眠。”   周宏忠倒吸口冷气:“那就不能放它在外面待太久了,冬天也没什么可吃的,它多半去骚扰牧民了。”   时闻感觉也是。   棕熊说是食肉目熊科的动物,其实它是杂食动物,肉食在它的食物比例中占比很低,大部分情况下,连百分之二十都达不到。   它更多吃草料、谷物、浆果等,有机会才去捕食肉类。   棕熊,其实没有人类想象中那么凶狠。   现在这个季节,野外基本找不到食物了。   棕熊想要进食,找牧民的可能性非常大,它可能溜进牧场偷草料,也可能去抓牛羊。   牧场里的食物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太明显了,也非常容易获取。   休息了十分钟,大家再次站起来,背着武器和水往前走。   时闻继续辨别地上的爪印和棕熊留下的气味。   走路的过程实在无聊,时闻跟周宏忠聊天:“你们没试过牵条警犬过来吗?”   “试了。”周宏忠无奈,“警犬也怕棕熊,恐惧又影响了它们的判断能力,试了一下不行,我们只好自己找了。”   时闻说道:“我家黑娃它们应该就不会怕棕熊。”   周宏忠:“那是,你家的狗子从小跟老虎或狼一起长大,能怕棕熊才奇怪。”   走着走着,时闻发现一个掏开的洞,洞口有毛发和血迹。   他判断了一下,对周宏忠他们说道:“旱獭的洞,棕熊在这里掏了只旱獭吃。”   周宏忠仔细辨别:“嚯,还真是。”   他们继续往前走,没走一会,枯黄的草地上,一丛灌木边,一个肥肥的屁股露了出来。   周宏忠他们没反应过来,时闻看到的第一眼却明白了怎么回事。   时闻伸手一拦,压低声音:“别过去,棕熊就在那里,就在二百米开外。”   “还真是。”周宏忠将胸前的望远镜举起来看,“好大一头棕熊,它是不是睡着了?”   时闻:“可能在晒太阳休息,麻醉枪呢?这个距离能瞄准吗?”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动作也尽量放轻。   然而,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用麻醉枪瞄准棕熊的时候,棕熊厚实的圆耳朵忽然动了动,整只棕熊翻身,四肢着地,站了起来,朝这边嘶吼了一声。   棕熊这种庞然大物突然站起来还挺吓人,察觉到它有攻击的意图,端着麻醉枪的小伙子立即给了它一枪。   麻醉剂射了出去,却没有打中棕熊。   棕熊被激怒了,直接朝他们狂奔过来。   明明只有一只棕熊,快速跑动的时候,声势却非常惊人。   时闻也是第一次知道,棕熊居然跑得那么快!   这家伙简直像马儿一样,奔跑的时速绝对超过五十公里。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上棕熊绝对是件不理智的事情。   时闻想都没想,立即喊道:“麻醉枪给我,朝两边跑!”   拿着麻醉枪的小伙子看了周宏忠一眼,得到肯定后把麻醉枪递给了时闻。   大家仓促地跑起来,动物园的负责人跑不动,还是周宏忠手下的两个小伙子拉着他跑。   棕熊怒吼着狂奔而来,大地随着它的跑动而微微颤动。   它果然很记仇,在一堆人当中,直接挑选那个开麻醉枪的小伙子作为攻击的目标。   小伙子跑动的速度也不慢,不过显然跑不过棕熊,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二者的距离就拉到了五十米之内。   时闻没有经过训练,此时全凭卓越的反应能力和直觉,朝棕熊射出了麻醉剂。   麻醉剂打在棕熊的肚皮上,可能它的脂肪太厚了,它只是晃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反应,仍然追着小伙子跑。   时闻急了,又一麻醉枪过去,这次麻醉剂再次命中了棕熊。   棕熊也还没被放倒,反而激发出了凶性,转头朝时闻这边跑起来。   这个时闻不怕,他的跑步速度也快得很。   时闻毫不犹豫,拔腿就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跑。   尽管他可能可以凭借反应速度躲过熊掌的攻击,此时也绝不想尝试。   棕熊怒吼着朝他跑过来,那愤怒的情绪简直要燃烧起来。   周宏忠急了,端起枪,想给棕熊来一枪。   但棕熊跑动的速度太快了,还朝着时闻的方向前进,周宏忠怕误伤。   他犹豫着不敢开枪,只能大声对时闻喊道:“坚持十秒!麻醉剂很快起效。”   时闻狂奔着回答:“知道了,别担心!”   棕熊在时闻后面追,时闻简直能闻到它那令人恐惧的气味。   好在十秒一晃而过,棕熊跑动的步伐开始不稳,身体也摇晃了起来,最终,一个晃动,轰然倒地,砸起一片灰尘。   它倒下后,爪子划拉了两下,实在没有力气,只能不甘地昏迷过去。   时闻听到棕熊倒地的动静,脚步却没停下,直到跑到离棕熊几百米的地方,才撑着膝盖,等周宏忠他们过来会合。   大家聚在一起,看着远处不动的棕熊,都心有余悸。   周宏忠:“幸好它还没有跑到牧民家里去。”   时闻喘着气:“是啊,要不然肯定会伤人。”   休息了一会,周宏忠打电话叫人过来。   他们得把麻醉了的棕熊运走。   时闻问:“这头棕熊要怎么办?最终送到哪里去?”   周宏忠挂断电话,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太清楚,可能还是送去某个动物园吧。”   大家将目光集中在N市动物园的负责人身上。   负责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应该不会再送到我们这儿吧?我们动物园的条件不足,这次还被它跑了,它再跑一次怎么办?”   时闻:“那要送去其它动物园吗?它也没伤人,虽然对人类有些仇恨情绪,但好像就这么关起来,有点怪令人心酸的。”   周宏忠迟疑:“上面应该会给出比较好的解决方案吧?也许送到无人区去放生?”   “那不是要送到很远的地方?”时闻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棕熊,“不过也是,它都有仇恨情绪了,留在人类聚集区肯定不行,万一什么时候伤人就麻烦了。”   保护野生动物肯定要在人类得到保护的前提下进行,不可能留棕熊一个危险源在这里。   周宏忠道:“让上面的人愁去吧,到时有了结果,我跟你说一声。” 第56章   傍晚,周宏忠送时闻回家的时候,燕克行已经在家了。   草原深处,这座牧场的灯亮了起来,跟夜空中刚出来的星星交相辉映。   食物的香气从家里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飘荡在牧场上,组成了人间烟火气的其中一部分。   时闻满身疲惫地从车上下来,闻到家的味道,心情一下放松了,眉目间也松快下来。   周宏忠看他这样,笑道:“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时闻挥挥手:“谢谢周队,我们回头再见。”   周宏忠放下时闻后,倒车离开。   时闻家里的小动物不知道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闻到了他的气味,飞快地从畜棚里跑出来,你争我抢地迎接他。   “汪汪”声和“汪嗷”声混杂在一起,还有狼娃在后面跑不过哥哥姐姐们而发出的焦急小奶音。   冲到栅栏前,狗子们也不用开门,直接原地一跳,就跳了出来,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拱到时闻怀里:“嘤嘤嘤。”   时闻挨个抱住狗子们和虎崽们的脑袋,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回吧。”   狗子们和两只虎崽便簇拥着他回家,每个家伙的尾巴都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走进家门,燕克行站在门口等他,端详着他的神色:“今天不顺利?”   “其实还挺顺利。”时闻上去轻轻抱了燕克行一下,嗅着他身上清幽的香气说道,“棕熊被抓走了。”   燕克行轻轻按了一下他的眉心:“那你怎么还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时闻:“可能因为今天走太多路了。”   “以你的体力,这几十公里还不至于让你感觉到累。”燕克行拍拍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就觉得心累。”时闻叹口气,“感觉挺对不起那头棕熊。”   时闻将棕熊的结局告诉燕克行:“它可能会被送去动物园,然而,这明明是头很讨厌被禁锢的棕熊。”   燕克行明白了:“也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它只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希望吧。”时闻摇摇头,不想多讨论这个话题,“我们先吃饭。有你真是太好了,一回家就有热饭吃。”   燕克行:“你有时候不也会做饭?”   燕克行忙的时候,时闻确实会对着菜谱努力做饭,尽管只是家常菜水平,但从没在这方面敷衍过燕克行。   此时听燕克行提起来,时闻有些不好意思:“我多向你学习。”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房。   时闻洗漱完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正准备进入梦乡,却听见一墙之隔的燕克行那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他好像正跟什么人打着电话。   时闻本能地想听清具体的内容,然而实在太困了,没坚持两分钟便陷入了深眠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打着哈欠爬起来,一出房门,正好对上燕克行。   经过一夜的休息,时闻已经满血复活,见到燕克行,他跑上去,跟燕克行肩并肩:“昨天我听到你打电话了,你在跟谁聊天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我昨天询问了一下三江源国家公园那边的朋友,问能不能将棕熊送到他们那里?”   时闻的心怦怦跳着:“三江源国家公园?是不是三江源那个十二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家公园?!他们能收下棕熊吗?”   燕克行:“理论上可以。他们那边没有棕熊,而棕熊本来就是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一环。不过贸然引入棕熊肯定不妥,他们需要评估验证,避免给生存在那的现有生物带来灭顶性的灾难。”   时闻:“那是应该的。要是评估通过,棕熊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那里了吧?再也不用担心人类的干扰和栖息地的破坏。”   “嗯。如果通过,它会在相对残酷的自然竞争中保持自由。”   “那已经很好了,我觉得它会喜欢那样的生活。”   得到消息的时闻兴高采烈地给周宏忠打电话。   周宏忠也高兴地表示,要是能送去国家公园就最好了,比送去无人区要好得多。   无人区的环境太恶劣了,棕熊不一定活得下来。   放下心事后,时闻充满干劲地打理牧场。   这段时间,他给家里的猪牛羊调配了好几次口粮配比,家里的羊长得非常不错。   尤其三百零九头羯羊,育肥效果非常明显。   今天一称,羯羊普遍在八十到一百一十斤之间。   这个重量已经是大羊的重量了,随时可以出栏。   他们家的羯羊也确实处于一岁上下,肉质应该别有风味。   时闻人逢喜事精神爽,跑去跟燕克行说道:“要么我们杀两只羊吧,正好带点肉去看雪豹和棕熊,要不然等它们运到别的地方去,就难以见到它们了。”   燕克行:“不卖了?”   燕克行知道,时闻饲养这些羯羊的目的主要是出售,现在也快到出售时间了,每只羊的单价不会低。   时闻非常看得开:“养了一年,总得留点自家尝尝嘛。我原本就想卖三百只,留九只自家吃,提前杀两只也没什么。异管局的百万补助我已经申请下来了,家里暂时也不缺钱。”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你养的羊,你说了算。”   时闻笑:“那我就请人来杀羊了啊。”   他们家的人都不会杀羊。   羊太大了,想杀羊得要点技术含量,并不是蛮干就行。   时闻直接请了张德元夫妇和傅蒙夫妇,请他们过来杀羊,并一起聚餐吃羊。   这种邀请代表着亲近和肯定,两家人都很高兴,二话没说答应了。   傅蒙一家先到,跟着时闻去羊圈里选羊。   剩下的羊还要喂一段时间,还有育肥的空间,因此他们选羊,直接选了两头长势相对不那么好的羊。   两头羊,一头八十二斤,一头差一点八十四斤。   时闻和傅蒙抓着羊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准备杀羊,燕克行也过来帮忙。   很快,张德元一家跟弓疆三人陆续来了。   张德元作为杀羊匠,是今天主刀,时闻他们则打下手。   张德元的手很快,也没给羊带来过多的痛苦,手起刀落,羊就死了。   常青青和张德元的老婆辛香红接血灌血肠,张德元剥羊皮,其他人则打下手。   上好的羊肉不需要过于精致的烹饪方法。   羊杀好后,直接架起大铜锅,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涮羊肉,酱料也是各调各的口味。   刚好时闻家的韭菜花酱腌制得差不多,现在就可以启用。   忙到中午十二点多,时闻喂过家里的聪崽、虎崽和黑娃它们后,大家安心地坐下来吃肉。   清水涮肉最能尝出羊肉的味道,张德元尝了第一块羊肉,就对时闻说道:“你这羊算是养出来了,香、嫩、鲜,一点膻味都没有,奶香反而很平衡。”   时闻对自家羊肉的品质早有猜测,此时倒不意外,只是笑道:“我这羊肉够得上特等品质吧?”   张德元竖起大拇指:“必须的。”   时闻笑着举起酒杯,跟张德元碰了一下杯。   常青青说道:“眼看着你春天的时候来牧场,看你买羊、放牧、贮青贮,一桩桩,一件件,可太不容易了。”   时闻也跟常青青碰一下杯:“所以现在是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   常青青笑:“那你得多吃点。”   傅蒙仔细品尝着羊肉:“一样的水草,一样的养法,你家的羊愣是比别人家的好七分,也是绝了。”   时闻闻言跟燕克行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笑意。   傅蒙捕捉到他们的动作:“怎么,我说不得不对?”   时闻:“对对对,可能是天赋。我的天赋就在养羊上,所以会比一般人好一些。”   傅蒙摸了摸自己因喝酒而发红变烫的脸,向边上的老婆求助:“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感觉到了一股子敷衍?”   常青青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吃你的肉去吧,谁敷衍你?”   傅蒙的女儿傅宁嘉喊:“妈妈,我也要吃肉!”   大家又一齐笑起来。   张德元说道:“今年你们家从外面买羊回来都养得那么好,明年是不是要多养一些?”   时闻停下筷子:“是要的。等春天我多种一些牧草,再买一批羊羔。母羊也要多买一点,我这边肯定不够。到时候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只要羊好,价格贵一点也可以。”   张德元半站起来:“哟,那我得敬你一杯。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的大客户了。”   时闻笑:“做什么那么客气?我们这是互利互惠。”   傅蒙:“明年大概打算养多少只羊?”   时闻:“一千以上,三千以下,这个数目应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再多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傅蒙点头:“第二年养这么多,也算是稳扎稳打的数量了。那是不是要请些工人?”   “再看吧。如果可以,我还是倾向于借助现代化的机器。”时闻笑,“我这里养了老虎,请人不太方便,顶多忙不过来的时候请请零工?”   傅蒙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想开办畜牧公司?”   “那倒没有,先把牧场搞好。”时闻说道,“养牲畜,选育良种,也没那么好弄,过三年,五年再看吧。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力强了,会培育出适合本地的大尾羊,给大家把羊种换一换。”   张德元笑道:“你要这么说,必须敬你一杯,希望你早日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常青青也笑:“要是真能培育出优良羊种,大家都挣上钱,傅森泽他们读不好书,在家里养羊我也不怕了。”   正在吃羊肉的傅森泽小朋友脸颊一鼓,刚想反驳,想到自己的学渣身份,又不敢说话,只能继续埋头苦吃。   弓疆说道:“会的,等时哥培育出了好羊,把我们这里的羊升级一下,以后卖到全世界各地去,大家肯定能挣上钱。”   戈阅快人快语:“说不定以后我们的大尾羊会像人家的和牛、澳牛等一样,成为本地的名片,到时候大家一提,就想起我们了。”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开心,除了时闻和燕克行外,谁也没将今天席上的话放在心上。   哪个养殖户不想养出受世界欢迎的牲畜,可要是那么容易,大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挣不到什么钱了。   吃完羊,时闻跟N市动物园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提出带羊肉去看雪豹和棕熊的事。   负责人对时闻的能力佩服不已,听说他要自带羊肉过来投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时闻和燕克行开车带着一头羊过去。   他打算给雪豹一半,给棕熊一半。   两人先去看棕熊。   棕熊已经从麻醉中醒了过来,病恹恹地躺在笼子里,看起来没什么活力。   时闻敲了敲笼子,棕熊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起来懒得理他,不过也没有拿屁股对着他。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你说它还认识我吗?”   燕克行:“肯定认识,只是知道打不过你就不挣扎了。”   说着,燕克行对着棕熊轻吼了一声。   他这吼声又短又急促,棕熊如临大敌般一下子坐了起来,圆圆的小眼睛往左右看了看,一脸恐惧。   燕克行敲了下笼子:“这下它应该愿意好好沟通了。”   时闻也被燕克行这吼声吓了一跳,感觉手脚有些发软,不愧是凶兽,就这么一声轻吼,都能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害怕。   时闻拍拍胸口,将半扇羊从投食口放进去,对棕熊说道:“得了,你也别郁闷了,我们来看看你,并给你带了好吃的。之前打你对不住啊,不过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棕熊闻到羊肉的味道,爬起来,用两只前爪抓住羊肉,坐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它一天能吃四五十斤肉,一顿能管很久,时闻倒不怕它撑着。   趁着它吃肉的时候,时闻跟它沟通:“你这家伙长点心眼,以后别攻击人类了。和人类好好相处,人类不会怎么着你。”   棕熊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不满地朝时闻叫了一声。   时闻:“我这可是金玉良言,你要是好运地去了国家公园,那就在那好好待着吧,棕熊的数量那么少,人类肯定不会为难你。”   时闻:“不过你要是袭击人类,那就说不定了,袭击人类的棕熊肯定活不下来的。”   时闻站在笼子边絮絮叨叨地劝,棕熊在里面大口大口地吃,燕克行则在旁边带着笑意地看着。   谁也不知道这番劝说有没有效,棕熊究竟听明白了没有?不过他们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事只能交给命运了。   看完棕熊,时闻带着燕克行去看雪豹。   雪豹被放在园子里,而不是关在笼子里。   现在正是动物园开放的时间,雪豹的园子分为内园和外园,两个园子之间的通道没有锁起来,随便雪豹待在哪个园子。   雪豹直接待在外园,尽管受到了许多游客的围观,它却半点都没有慌,该抓树抓树,该伸懒腰伸懒腰,吃饱喝足了,也躺在草地上仰着肚皮晒太阳,主打一个自在。   果然大猫也是猫,猫科动物就是不同凡响。   时闻他们带着羊肉从内园进去,雪豹闻到了他们的味道,风一般冲进来。   一进来,它就躺到了时闻和燕克行脚下,露出肚皮,用夹子音小声叫着:“喵嗷。”   叫着,雪豹还在地上转了转身体,用眼神示意时闻快撸自己。   时闻:“……”   如果说时闻去看棕熊,有种做客的感觉,来到雪豹这里,就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了。   这家伙实在太热情了。   时闻忍不住蹲下来撸了撸雪豹的肚皮,微微用力搓了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可爱啊?”   雪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子:“喵嗷。” 第57章   时闻在动物园里撸雪豹撸了个爽。   傍晚,时闻和燕克行回家。   小家伙们照例跑出来迎接他们。   狗子们直接跑到时闻脚边,围绕着他小跑着转圈,尾巴摇得非常欢快。   两只虎崽则在离时闻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一只前爪在前,一只前爪在后,迟疑地看着他。   时闻刚撸了把安娃的大狗头,刚想换只小家伙撸,一抬头就看见两只虎崽这模样。   两只虎崽长得比黑娃还大一圈,身上的奶膘稍微退了些,显得四肢格外粗壮,看着也威武。   然而这一切都被它们迟疑的小表情破坏了。   时闻看它们的小表情就知道它们闻出了雪豹的味道,顿时乐了,放开安娃,往前两步,伸手一捞,就将其中一只虎崽抱了起来。   虎崽被抱起来后就恢复热情了,粗壮的爪子搭在他肩上,试图伸出舌头舔他:“汪嗷。”   虎崽的舌头满是粗糙的倒刺,跟刷子一样,时闻并不想被舔,转头避了一下。   另一只虎崽跑到他脚下,伸爪扒拉他的下摆,也要抱:“嗷!”   时闻便弯下腰,一手托着一只虎崽的屁股,将两只虎崽都抱了起来。   两只虎崽居高临下,脸上明显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狗子们倒不介意,聪崽瞥了一眼,直接从时闻背后跳起来,顺着他的后腰往上爬,一会就爬到了他脖子上,两只前爪搭在他脑袋上:“咪。”   时闻被聪崽软软的爪子搭着,还稍微低了低头,让它站得更稳。   弓疆三人跑出来看。   一见时闻这模样,蔺诚骞忍不住道:“时哥,你这也太惯孩子了吧!”   时闻不太好意思,先将两只虎崽放下来,再将聪崽抱到怀里,仰面抱着撸了一把:“还行。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带点羊肉回去吃啊?”   时闻家的羊大,现在冰箱里还剩十多斤,给他们三人带回去吃正好。   弓疆:“不用了吧,你们留着吃。”   时闻:“我们要是想吃,再杀只羊就是了,你们带回去,煮面煮火锅什么的都方便,实在不行,白水煮了蘸酱吃也不错。”   时闻知道他们的宿舍带厨房,也知道他们有时候会工作到很晚,便抱着聪崽热心建议道:“要不你们带点韭花酱回去?我们吃不完,留在这里浪费了。”   燕克行住在这里,时闻打死不可能吃韭花酱。   形象还是比美味重要,万一哪天他们需要接吻呢?   弓疆三人原本不想带,转头看燕克行点头鼓励,最后还是一人带几斤羊肉跟一罐韭花酱回去。   他们的学校在B市,现在跟着燕克行过来工作,便暂时挂靠在本地学校里,住的地方也是学校的教师宿舍。   宿舍不大,每人住两室一厅的套房,环境却很清幽,安全性也很高。   他们领了职工卡,还能用学校的图书馆,条件很不错。   一般的教授带人过来压根拿不到这样的待遇,也就燕克行地位高,朋友多,当地愿意主动抛来橄榄枝,他们才能过得那么舒服。   车开到宿舍楼下,蔺诚骞看到一辆B市车牌的车,不由多看了眼。   戈阅注意到他的眼神,也顺着去看:“是有什么大佬下来巡视了吗?”   蔺诚骞:“好像是我二叔的车,车牌有点眼熟。”   戈阅:“啊,你家人来看你了啊?”   他们还没有聊完,一个男人走过来:“老远就感觉像是你们的车,没想到真是你们。”   “二叔!”蔺诚骞惊喜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过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今天住你这,我们说说话?”蔺怀琢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又问,“你们吃饭了没?刚好买了点菜回来,一起吃点?或者请你们下馆子?”   蔺诚骞说道:“我们都吃了,今天还吃了顿羊肉大餐。二叔你吃羊肉不,我们还带了好羊肉回来,切点吃涮锅?”   蔺怀琢:“也行,边吃边聊。”   蔺诚骞邀请弓疆和戈阅,两人都说还有工作没干完,专门留出空间给他们叔侄。   蔺诚骞便带自家二叔上楼,切羊肉,起锅烧水,在桌子上放了电磁炉,准备涮羊肉吃。   蔺怀琢也没什么架子,亲自拿了碗筷出来,见他这还有自制的韭花酱,先舀了一大勺到碗里,而后用筷子蘸了品尝。   韭花酱一沾舌头,蔺怀琢的眼睛便亮了:“这韭花酱哪来的?”   还没等蔺诚骞回答,蔺怀琢又尝了一口:“香而不冲,浓而不咸,鲜辣开胃,口感柔和,可以啊,这韭花酱做得有水平。”   蔺诚骞顺口:“我师丈那拿的。”   蔺怀琢一下停了筷子:“师丈?你们燕教授他男朋友?”   蔺诚骞见说漏嘴了,赶忙道:“差不多,还没对外公开,二叔你别跟外人说。”   蔺怀琢吃韭花酱也不香了,心不在焉地夹了一筷子羊肉:“我能跟谁说去?再说,你不还在这,我能害你?”   蔺诚骞想了想:“反正你别说,我看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也许有一天他们自己会公开。”   蔺怀琢:“我知道了。嗯?你这羊肉哪儿来的,好香!”   蔺诚骞:“也是时哥那的,就是老师的男朋友,时闻。”   “可以啊。”蔺怀琢问,“他也是科学家?”   “应该算牧民?”蔺诚骞不确定,“他有个巨大的牧场,现在正在培育良种,不过不怎么参加科研活动。”   蔺怀琢:“如果这样的话,他那有牲畜要卖吧?我认识好几个家里开餐厅的朋友——”   蔺诚骞提醒道:“像这种品质的羊,不愁卖的。时哥他们肯定也有渠道,不需要我们再介绍了。”   蔺怀琢想想:“也是,你们燕教授朋友遍天下,要是男朋友有需要,直接介绍几个合适的合作对象就是了。”   说完,蔺怀琢又夹了一筷子羊肉,品尝过后,面露沉思之色。   蔺诚骞看他这样,也不多问,直接坐下来涮肉吃。   大小伙子饿得快,尽管蔺诚骞晚上七点多已经吃饱了,现在还是能腾出不少胃部空间装宵夜。   吃了一会肉,蔺怀琢反复思考,终究忍不住问道:“你这位师丈好相处吗?”   蔺诚骞:“好啊。热情,大方,善良,有担当,偶尔听到不好听的话也不往心里去。二叔你想干嘛?”   蔺怀琢下定决心:“要不你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说不定我们能合作。”   蔺诚骞说道:“他真的不缺合作伙伴。”   蔺怀琢以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目光看着他:“你师丈是不缺合作伙伴,可我们这边认识的朋友缺啊。他第一年过来养羊就养得那么好,以后说不定能培育出更好的肉类,到时候,大家不就求着跟他合作吗?”   蔺诚骞筷子一顿:“你说的也是。”   蔺怀琢教育侄儿:“干活别老一板一眼,偶尔也要反向思考,跳出刻板思维。”   “知道了,等会儿我先问问,要是时哥不介意,明天我就带你去拜访他。”蔺诚骞充满期待地说道,“说不定明天我们还能蹭一顿午饭。”   时闻还挺喜欢认识新朋友,蔺诚骞跟他也是老熟人了。   男朋友的学生,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因此时闻一口答应了蔺家叔侄的拜访。   尽管有客人要来,时闻却还是没耽误农场的活。   最近天气都不错,没有雨雪,风也不算大,每天都是温暖的大晴天。   时闻打算给牧场施肥。   一号和二号两个大的污物发酵池都已经发酵好了,里面主要是干草和牛羊粪。   经过堆积发酵,里面产生过大量的热量,发酵出来的肥料蓬松柔软,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泥土,基本没有异味。   原本两个月前,这两个发酵池就应该发酵好了,后来时闻听从异管局的建议,将自家马桶的排污管道也接入发酵池,所以要再多发酵一段时间。   现在发酵得差不多,也该启用。   在自家施肥之前,时闻还运了一皮卡送给傅蒙家。   当初种青贮玉米的时候,傅蒙家卖了他一批肥料,尽管已经结清了钱,时闻还是记着他家的情,现在家里的肥好,时闻便送了点过去。   种植是个技术活,光施肥却不算。   时闻先给一号牧场施肥,他开着租来的施肥车,运着肥料在一号牧场来回施肥。   等过两天,肥料吸满露水,沉到植物的根部,不会扬起后,再将牛羊赶回一号牧场放牧,而后给二号和三号牧场施肥。   牧场用铁丝网隔开了,刚好方便他分区作业。   蔺诚骞带着蔺怀琢来的时候,时闻正开着高高的施肥车在一号牧场干活。   湛蓝的天空下,阳光洒满牧场。   施肥车从这边缓缓开到那边,肥料从底部喷出来,落到枯草地上,像细粉一样,落得非常均匀。   肥料淡淡的气味飘出来,蔺怀琢嗅了嗅,有些激动地转头对蔺诚骞说道:“时先生这里还是有机牧场啊?”   蔺诚骞倒没注意这个,只说道:“时哥很注意维护牧场,养殖周期也很长,很少使用市面上的成品饲料。”   蔺怀琢:“我总算知道他的羊为什么养得那么好了,大牧场,有机肥,牛羊尽情跑动——牛羊喝的水也是山泉水吧?”   蔺诚骞看向沟渠,又想到了沟渠里各种各样的保护鱼类:“应该是冰川融水,不过水确实很好,难得这片地区没有金属矿,水很甘甜。”   “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好山好水好地方啊。”蔺怀琢抬头看蓝得刺眼的天空和远方的雪山,再次感叹,“真漂亮。”   时闻已经看见他们了,开着施肥车转了回来,在铁丝网边上停好车,脱下手上的劳保手套放在驾驶座上,拔了车钥匙下车,跟蔺诚骞叔侄打招呼:“上午好——一路过来辛苦了吧?”   “没有,这里的风景非常美,一路赏心悦目,完全没有辛苦的感觉。”蔺怀琢扬手高声回道,“时先生,你的牧场实在太漂亮了。”   “叫我时闻就好。”时闻迈着长腿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意,“我叫您蔺二叔?”   蔺怀琢没想到他的态度那么亲近,非常高兴地应了下来:“那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蔺怀琢不动声色地观察时闻。   时闻的衣物很普通,一看就是平价衣物,然而时闻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令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蔺怀琢也算见多识广,还真没见过多少气质像时闻这么特别的人。   这让他对时闻的态度又尊敬了几分。   时闻带着他们进屋,先洗了手,再提着奶茶出来招待:“家里的奶茶都是咸奶茶,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蔺怀琢看着他倒茶,用手点着桌子表示谢意:“能喝得惯。咸奶茶糖分低,更适合我们这个年纪的人。”   时闻笑:“您一看就是健身人士,身材练得真好。”   两人几句话就拉近了距离。   蔺怀琢说正事:“你的羊养得真好,昨天我尝了一下,比那些进口的羊肉好太多了。”   时闻专注地听他说。   蔺怀琢顿了一下,看时闻没有打断,便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销售渠道?考没考虑过把羊卖到B市里去?”   时闻说道:“只要能卖到合理的价格,我们并不挑客户的地域。”   蔺怀琢笑道:“这个也是。不过B市到底是首都,相对容易提供富有竞争力的价格。”   蔺诚骞在旁边听得心累:“二叔你就别绕圈子了,你直接跟时哥说,你这边能提供多高的价格,让时哥考虑你不就得了。”   “你这家伙。”蔺怀琢无奈,对时闻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这边能提供六十一斤的价格,时闻你有兴趣吗?”   昨天蔺怀琢简单做了一下市场调研,也问过了朋友,没打出名气的中高档羊肉基本六七十一斤,中档四五十,低档二三十。   他给时闻的价格就是中高档羊肉的价格。   时闻对这个价格倒不意外,只是提醒:“我这里只有三百只羯羊可卖,算下来,大概三万斤。而且我还得再养一段时间,等到春节再卖。”   蔺怀琢知道时闻在说他羊少事情多,却不在意:“这个完全没问题,赶在春节档也好,春节档价格还能再高一些。你愿意卖,要不我们就以六十为底线,到时候看市场上中高档羊肉的价格,差了我再补给你?”   时闻摇头:“如果只是这个价格,我这边有固定的合作对象,还能卖得更高一些。”   蔺怀琢听他这么说,便道:“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再谈。”   时闻说道:“我确实有把自家牧场的羊肉打入高端市场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渠道。蔺二叔您要是有资源,不如给我介绍买家,到时候我们分成?”   蔺怀琢没想到他是这个想法,略微思考过后,问道:“怎么分?”   时闻早就有考虑过相关方案:“以六十为保底,超过六十的部分我们五五分。今年羊不太多,我们交个朋友。”   这个分法时闻还真是稳赚不赔,蔺怀琢考虑了好几家有交情的餐厅,又想到了好几家单位,三百头羊确实不多,以他的人脉,转手一卖,随便卖去哪都消耗得掉。   不过保底六十,超过六十再五五分,这个合作方式对他来说,比较一般。   时闻的羊确实好,也确实能达到特等羊的品质,不过全世界并非他独一家,好些高端羊都能达到这个品质,甚至有些更有风味。   他的羊,净肉的话,市场价应该在一百二到一百五一斤之间,再高就不是市场价了。   蔺怀琢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很快就得出结论——划算。   跑一趟能挣几十万,划算。   能交到时闻这个朋友,也很划算。   他可不光自己强,背后还有个更强的男朋友,以燕教授的人品性格,绝不会是露水姻缘。   这生意可做! 第58章   时闻和蔺怀琢谈成了生意。   蔺怀琢需要去找买家,时闻则跟他约好,在二月七号,也就是过年前一周多交货。   两人为此签了个简单的协议,蔺怀琢还给时闻转了十万定金。   中午,时闻果然请他们叔侄留下来吃饭。   时闻家的食材非常好,只是简单地烹饪也很好吃,蔺怀琢吃得赞不绝口,时闻也挺高兴,几人可谓宾主尽欢。   等告别时闻,蔺怀琢开车载着蔺诚骞回城,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严肃起来。   蔺诚骞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太明白:“二叔你不是做成生意了吗?怎么这个表情?”   蔺怀琢随口敷衍:“没什么。”   说完,蔺怀琢又问:“你们燕教授跟时闻在一起多久了?”   蔺诚骞问:“二叔你打听这个干嘛?”   蔺怀琢没好气地说道:“我八卦不行啊?!”   蔺诚骞闲闲地看他二叔一眼:“八卦我就不告诉你了。”   “你这破孩子,怎么那么欠呢?”蔺怀琢开着车,眉头微皱,“你们燕教授有了男朋友这事,你怎么一点都不说?信息!这种重大信息,你遮着瞒着干什么?”   蔺诚骞一缩脖子:“那是我们老师的私事。再说,你们打听我老师干嘛啊?”   “你们燕教授什么地位?!”蔺怀琢压下火气,“前几年,B市演习,有关部门封锁空域,一令禁飞知道吧?”   蔺诚骞小声:“然后呢?”   “然后?”蔺怀琢哼一声,“当时有国外小领导的座驾被拦了,有关部门知道某架飞机有要去开会的燕教授,却直接客气地放行了!”   蔺诚骞:“我们老师那么厉害啊?”   蔺怀琢:“这是重点吗?!!!”   “知道了,下次有事我提前跟家里说。”蔺诚骞嘟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朋友嘛。”   蔺怀琢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搞你的学术去吧。”   时闻不知道蔺家叔侄的讨论,他趁着天气好,继续给牧场的牧草施肥。   他明年要扩大种植规模,就得多种些牧草。   趁着现在有时间,先给牧场施点底肥。   冬天的天气变化最是多样,没两天,又一轮的寒潮来袭。   跟着寒潮一起来的还有充沛的水汽。   时闻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含水量高了许多,吹过来的风都带有潮湿的气息。   为此,他不得不给堆在库房里的干草捆蒙上厚厚的塑料布,免得它们因为潮湿的空气发霉。   这天,气温还没有彻底降下来,雨已经先来了。   傍晚的时候,雨夹着冰雹噼噼啪啪地打在牧场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时闻从厨房的窗口往外看出去,今天的冰雹有点像冰屑,是白色的,而不是半透明的。   这么多弹珠大小的冰雹砸下来,很快在枯草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像铺了一层小糖球。   随着冰雹的降落,气温很快降低,直接降到零摄氏度以下。   时闻怕牲畜被冷到,跟燕克行冒着风雪一起加了两担煤进去烧,力求将暖气烧得足一些。   冰雹只是个开始,等晚上的时候,暴风雪来临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让能见度低到了五米以下。   狂暴的风将门窗吹得砰砰作响——那是牧场里的杂物被卷起来,又撞击到门窗的声音。   伴随着风雪的,还有可怕的严寒。   时闻能感觉到,气温起码下降了十多摄氏度,现在应该有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了。   时闻从床上起来,裹上大衣,拿上手电筒拉开门就要去畜棚查看。   暴风雪太大了,他怕畜棚里的牲畜被吓到,还有那么多怀孕的母畜,万一被吓到了,有可能会造成流产,那牧场的损失就大了。   时闻拉开门的时候,燕克行的门也被拉开了。   两人正好撞上,时闻被吓了一大跳:“燕克行,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你这边的声音,我出来看看。”燕克行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时闻将大衣扣严实,吸吸鼻子:“我去畜棚守一下,暴风雪太大了,我怕牲畜们害怕。”   燕克行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又不是去外面。”时闻拒绝道,“你白天工作那么累,赶紧去好好睡个觉。”   燕克行坚持:“我跟你一起。”   时闻只好不再劝说。   两人起来的时候,聪崽和两只虎崽也起来了,高高竖起尾巴走过来他们脚下转了转,蹭着他们的腿撒娇。   狼娃后知后觉地爬起来,奶声奶气地:“汪。”   时闻挠了挠聪崽的下巴,哄它们去睡:“没什么事,快回去睡觉。”   聪崽蹭着他的腿:“咪。”   时闻让聪崽、狼娃和两只虎崽睡下,跟燕克行一起出去。   两人一出门,时闻还没来得及关好身后的门,狂风直接推了他一把。   要不是他此时正紧紧地抓住门把手,这一推,他就得原地摔个跤。   尽管如此,他也被吹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斜着往后倒。   就在这个时候,燕克行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稳定住了他的身形,又打开手电筒:“走吧。”   风真的很大,时闻感觉好像被风扇了几巴掌,裸露在空气中的面部很快就麻木了,尤其耳朵,疼得他都怀疑是不是快要掉了。   正院离畜棚就那么点距离,两人还是走得非常艰难。   地上实在太滑了,冰雹变成了豆子在地上,他们一不小心就得摔到泥浆地里去。   风带来的杂物也太多了,尤其一些草屑。   时闻不得不半眯着眼睛,避免被风中的杂物伤到。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畜棚里走。   时闻紧紧抓住燕克行温暖有力的手掌,此时他无比庆幸燕克行就在这,要不然光是他一个人留守,他现在一定会非常狼狈。   等进了畜棚,推开外大门,不安的狗子们一下子挤了过来,挤到两人的身前。   时闻借着手电筒的光观察了一下,每只狗子都挺害怕。   不过它们凭借着卓越的素养,依旧坚守在工作犬的岗位上,没有因为害怕就往外跑。   时闻挨个撸了下狗头,夸奖它们:“干得好。”   狗子们:“汪汪。”   外面的风声是太大了,所有牲畜都醒着。   连四只鸽子都缩在鸽笼的一角,不安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幸好他们晚上的时候烧煤烧得比较足,现在畜棚里的温度还可以,没有降得太低。   起码这个温度不会对牲畜造成威胁。   时闻挨个检查了下怀孕的母羊和母牛,见它们都没什么事,悄悄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时闻才有心情坐在干草堆里,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   现在是红色暴风雪预警,官方发了好几条短信,提示不要外出,现在外出,容易遇上生命危险。   时闻挨着燕克行:“不知道为什么,一感觉到你在这里,我就安心了许多。”   燕克行揽着他的肩膀:“有同伴的时候总是令人安心。”   时闻:“这里的暴风雪多吗?就以前的时候。”   “不多,不过有时候会降低到零下四五十摄氏度,如果在外面遇到这种天气,将会有生命危险。”燕克行声音低沉地说道,“在这种天气中,最好严格遵循有关部门的建议,居家不要外出。”   时闻听着畜棚外面呼呼的风声:“这种天气,就算想外出都会被风吹回来。”   两人挨着,时闻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和牲畜的动静,没了睡意:“你在这里遇到过最厉害的暴风雪是什么样的?”   “这里?”燕克行想了一下,“那就得追溯到几百年前了,‘雪花大如席’还真不是文学描写。当时有个小冰期,气温比现在还要低。”   时闻难以想象几百年前的样子:“当时你一个人吗?有没有和同伴在一起?”   燕克行:“没有。当时我在这片转悠,暴风雪来了,只能找个避风的山洞,点起火堆慢慢熬。”   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双手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辛苦了。”   燕克行张开手,回抱他:“还好,熬过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有同伴了。”   两人靠在一起,在这个寒风呼啸的雪夜里,两颗心跳动的频率似乎能重叠在一起。   抱了一会儿,燕克行看向外面:“人类还好,野生动物现在恐怕不容易度过这个寒冬。”   时闻想象了一下野生动物在空旷无依的野外,挤在一起取暖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难受:“等天亮了,暴风雪要是小点,我们出去看看吧?”   燕克行:“好。我们一起去。” 第59章   时闻和燕克行在畜棚里坐了一会。   牲畜们可能闻到了主人的气息,也可能对外界的呼呼风声渐渐习惯了,便重新入睡。   狗子们也在时闻他们脚下睡着了。   时闻蹲下来摸了摸黑娃的大脑袋,小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回去睡觉了啊。”   黑娃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时闻,鼻子里发出湿润的小鼻音。   时闻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跟燕克行推开畜棚的外大门往正院走。   雪已经停了下来,天气却更冷了,雪被卷起来,吹得到处都是,手电筒照过去,像烟一样打着旋儿纷飞。   时闻没什么心思看雪后的庭院,拉着燕克行就往家里跑。   直到跑回了家,时闻吸吸鼻子,才发现有点感冒的迹象。   燕克行推他:“喝杯热水,赶紧去睡觉。”   “我洗个澡。”时闻感觉衣服有点沾到畜棚的味道了,不再洗个澡总觉得不自在。   燕克行:“那就快些,不要着凉。”   时闻去快速洗了个热水澡,重新钻进被窝里,盖上被子,听着外面的风声,感觉圆满了。   第二天早上,时闻根据生物钟,按照平时的时间醒来。   凌晨的时候外面应该又下过雪,他出门的时候,脚踩在雪地上,直接埋到了小腿。   他只得后退一步,回来换了双长靴。   燕克行也起来了,穿着长靴,跟他一起出去干活。   两人忙碌地清理院子,做早餐,给聪崽,两只虎崽和狗子们放粮。   天这么冷,狗子们还是坚持过来吃饭。   雪屑堆积在狗子们身上,让它们变得毛茸茸,胖乎乎,它们咧着嘴的热情样子,让阴沉沉的天空都亮了些。   时闻给它们做了以牛肉为主的狗饭,挨个摸了摸:“赶紧吃,吃完回畜棚歇着,外面太冷了。”   狗子们:“汪汪。”   再冷也还是要清理畜棚,不过有扫粪车,清理起来不算难。时闻喂完狗子后,去清理畜棚,并给猪牛羊调配了新的口粮配方,增加了精粮,并给它们增添了维生素。   寒冷和潮湿很容易引起感冒及肺炎之类,这个时候,得让牲畜增强抵抗力。   当然,最有效的方法还是多烧煤,给足暖气,避免牲畜着凉。   等料理完牲畜这边的事情,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时闻搓着手去找燕克行:“多亏了你在这帮忙,要不然光靠我一个人,得忙到下午去。”   燕克行看他一眼,从屋内拿出羊绒围巾给他围上:“注意保暖。”   “好。”时闻悄悄闻了闻围巾上浅淡的香味,朝燕克行露出笑容,“我们现在出去外面巡视吧?先去看看蜂箱,再看看野外的野生动物?”   燕克行没有意见:“等会有人送越野车过来,我们开车外出,安全一些。”   时闻没什么意见。   两人穿戴好后,顶着风出发。   时闻穿得足够厚,冷倒是不冷,就是呼吸之间产生的水汽将口罩弄得湿润润,颇为难受,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也不太舒服。   幸好他家的六个蜂箱都挨着铁丝网放,总体而言,比较靠近正院这边,去一趟不算麻烦。   今天,外面的气温已经到零下四十二摄氏度了,时闻害怕蜜蜂被冻死,特地察看了一下。   结果还行,无论是亭子还是上面的毛毡,都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蜜蜂的问题不大。   时闻将带着的暖宝宝掏出来,给毛毡贴上,等明天再过来换。   他们再回去的时候,弓疆已经将越野车送过来了。   戈阅和蔺诚骞也在。   这种极端天气下,他们想抓紧机会记录相关数据。   时闻原本以为这个天气会出门的也就他们。   没想到开车出去一会儿,只见一队马队正踏着积雪,缓缓在公路上前行。   时闻从副驾驶座往外看去,骑马而来的竟然是傅蒙他们。   他们戴着厚厚的帽子,围着围巾,蒙着面,胯下的马匹也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看起来非常奇怪。   燕克行将车停下来,时闻将车窗打开一半,冲外面的人打招呼:“傅哥——你们去哪呢?”   “时闻?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傅蒙勒马,朝他们喊,“我们出来看看有没有被困的人和动物,有的话,可以帮个忙。”   时闻:“巧了,我们也是。除了想看看动物之外,我们还想记录一下数据。”   “早上还说你家没马,出来不太方便,别喊你来着,没想到终究在这里遇上了。我们去过那边了——”傅蒙伸手指身后的方向,“如果你们不需要去那边记录数据就不用过去了,还挺冷。”   燕克行微微探向时闻那边,朝外面的傅蒙说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傅蒙:“没有,我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双方简单交流几句,傅蒙他们决定更改方向,将沿着公路这条路留给时闻他们探查,他们则往草原上走,并约定有情况的话,直接在村里的微信群里说。   在分别之前,傅蒙提醒道:“昨天刮了那么大的风,可能有些东西吹到公路上了,你们开车的时候慢一点,小心别撞上什么东西。”   时闻对此还真没什么经验:“知道了,谢谢傅哥。”   两边的人马分别前,都叮嘱对方注意安全,而后缓慢远去。   蔺诚骞看着傅蒙他们渐渐化为雪地上的一个小黑点,说道:“傅哥他们人真好。”   时闻:“因为这里是家啊。”   蔺诚骞点头,又道:“我喜欢他们这样。他们拿这里当家,热爱这里,保护这里,让我觉得,我一起跟着保护,对这片土地来说是有意义的。”   时闻:“所以你们人也很好。牧民们都说,你们是大好人,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跑来乡下吃苦,就为了研究怎么保护这片地方,太崇高了。”   蔺诚骞和戈阅都被时闻这直白的夸奖夸得不太好意思。   戈阅:“其实我们做的东西也很少啦。”   “积少成多,却影响深远。”时闻笑着说道,“你们做了正确而有意义的事。”   不知道是遇到了同伴,还是受到了时闻话的鼓励。   接下来的时候,大家的干劲明显足了。   他们开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时闻还真眼尖地在旷野中发现了一头落单的羊。   这羊也不知道是第一天流浪还是流浪已久,遇到了这罕见的大寒潮,直接冻得趴在雪地上蜷缩起来。   时闻下车查看,羊还活着,羊毛上有喷漆,明显是牧民家走失的羊。   他摸出手机,给羊拍了一张。   手机被寒风吹着,温度迅速下降,他刚拍好,将图片发往群里,手机就被冻关机了。   时闻只好重新将手机塞回兜里,等它回温。   羊可能被冻麻木了,他们走到了近前,羊连挪都不挪,就趴在那里。   时闻便跟弓疆一起,将羊抬起来,直接塞到后备厢。   塞好后,他又找了绳子,将羊捆起来,免得等会行车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   这么长的公路,除了他们的车辙之外,再看不到任何车辙。   天气太冷,这段地方又偏,大家都不爱出门。   车开得很慢,偶尔,他们也会看到远方的旷野上有些小黑点。   小黑点们挤在一起取暖,看起来情况还好。   弓疆他们下车拍照,记录温度等,将情况记录下来。   时闻没受过专业训练,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只能陪着他们。   他们在外面待到下午三点多。   每个人都吃过饼干,喝过牛奶,不过这些东西并不顶饱,他们得早点回去吃晚饭。   外面的天又阴了下来,雪花飘扬着,能见度不高,待在外面也没有意义。   就在他们车掉头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   时闻刚好捕捉到风里的气息,鼻翼动了动。   燕克行问:“怎么了?”   弓疆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时闻。   时闻说道:“我好像闻到了狼的气息。”   时闻将脸上蒙着的围巾解开,又嗅了嗅:“确实有狼的气息。”   戈阅:“不会吧,都这个时候了,这帮家伙还敢胆大包天地伏击我们吗?”   时闻:“应该不是。它们可能在附近避寒,不过我没看见。”   燕克行看向昏暗的野外,忽然说道:“我大概知道它们在哪了。”   “在哪?”时闻睁大眼睛往外面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它们在附近吗?”   燕克行:“可能在公路下的涵洞里。”   燕克行推开车门:“我过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推开车门要下去看。   燕克行说道:“弓疆你们三个留在车上,我和时闻下去看。”   蔺诚骞想说什么,弓疆严肃地答应下来:“老师你们小心!”   时闻和燕克行肩并肩地往涵洞走去。   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就算真有狼藏在涵洞里并发狂地对他们进行攻击,他们多半也不会受伤。   要是加上弓疆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就算是身手比较矫健的普通人,也很难在这种时候保持安全。   涵洞是公路下面的排水洞,看起来有点像桥洞,这边的公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涵洞。   相比起旷野而言,涵洞起码两面有墙可以挡一挡风。因此,很多野生动物会到涵洞中挡风挡雨。   时闻对涵洞中有狼这事并不感到奇怪,他以为狼群冷得受不了,才到涵洞中避寒。没想到,到了涵洞前低头一看,涵洞里就一只狼,还是他们的老熟狼。   时闻惊讶地看着涵洞里的狼,扭头问燕克行:“这是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狼的狼王?”   燕克行:“看花纹是。”   涵洞里的狼耳朵一动,明显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却还是团起来,一动不动。   时闻刚想说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点伤口发炎的腥味,他盯着狼王:“这家伙受伤了?”   燕克行看着眼前的狼:“可能是被其他狼咬的,放它在这,它可能就要冻死了,要不然也会饿死。”   时闻也看出来了,狼王的大腿处的皮毛发黑,应该就是被血染黑的。   两人对视一眼。   时闻低声道:“要么我们带它回去?”   燕克行:“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果牧场里不方便,等会送去周队他们那里。”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决定将狼王带回去。   时闻决定还是先跟狼王沟通,沟通不了再采取强制手段。   他向前一步,看着将自己团起来的狼,试探性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我们给你治伤?”   狼王充耳不闻。   时闻戴着手套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摸向脖子:“不反抗就是同意了啊。”   狼王还是一动不动,不反抗不拒绝,也没有主动接受。   时闻谨慎地伸出手去抱它的背部,同时防止它突然转头咬自己。   燕克行在旁边防护。   时闻将狼王抱了起来。   狼王短暂地呜咽了一声,然后垂着尾巴一声不吭。   时闻感觉手里的狼王体重起码有八十斤,皮毛很厚,就是毛有些粗糙暗淡,不如第一次见到它时那么顺滑。   时闻还注意到,在燕克行靠近的时候,狼王明显更加紧张,连肚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些。   相比起他,狼王明显更害怕燕克行。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凶兽。   时闻抱着狼王回到车边。   后备厢里已经有羊了,没办法再把狼王塞进去,而且塞到里面去也不安全。   时闻便将狼王抱上了副驾驶座,用衣服将它裹紧之后放到了脚下面。   越野车比较宽敞,时闻在座位下再塞一头狼王也不觉得拥挤。   弓疆他们吓了一跳。   戈阅惊叹:“好大的狼,它好英俊啊!”   弓疆也赞同:“这狼长得真好看。”   蔺诚骞看了看狼,没法反驳:“这年头,怎么狼都那么好看?”   弓疆:“这头狼是受伤了吗?”   时闻:“伤到了大腿。”   刚刚抱着的时候,时闻已经感觉到了,这头狼恐怕伤到了骨头。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群里的狼咬的。   不知道它是单纯地被狼群里的年轻后辈挑战了地位,还是因为上次带着狼出来跟他打架还没打赢,最后失去了“民心”。   总之它应该是从狼群里出来流浪了。   狼到了车上之后,随着汽车的开动,它紧张得耳朵都成了飞机耳。   不过终究是狼王,它没有更多的举动,尽管非常紧张,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下面一动不动。   时闻摸了它一会,它渐渐放松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再没遇到其他意外,直接顺利地回到了牧场。   时闻将狼王抱下来,带去关着羯羊的新畜棚,将它单独关到一个畜栏里,又拿了解冻好的牛肉来给它吃。   狼王不知道饿了多久,一接触到食物便狼吞虎咽,吃出了啸音。   时闻都害怕它被呛到。   不过幸好,它顺利地吃完了。   喂完狼,时闻给它的伤口拍了照片,发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惊叹:【好大一头狼,你们从哪弄到的?】   时闻:【出去巡视的时候,在涵洞里发现的,它的腿伤得比较严重,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   时闻:【照片.JPG】   时闻:【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斯克维尔:【给它绑个夹板吧。估计你不会,我现在过来。】   时闻:【你路上小心,实在不行,我们出去接你。】   斯克维尔:【不用,我骑马过来,没什么危险。】   时闻退出和斯克维尔的聊天界面,去看村里的大群。   他之前发上去的羊已经被人认领了。   牧民也没想到这种天气丢失的羊居然还能找回来,在群里好好感谢了他一通,又托他照顾两天,等天气好了再过来领。   牧民之间相互照顾不是什么大事,时闻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连流浪羊都照顾过了,照顾一只走失的羊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边捡了一只羊跟一头狼王。   傅蒙他们巡视的时候,也捡到了羊跟受伤的鸟,已经带回去救治了。   寒潮对绝大多数生命来说都很致命,此时也只有人类能帮一把。   时闻安顿好狼王后,锁好栅栏的门,回正院里去。   燕克行已经将那只捡回来的羊安顿好了,并新煮了奶茶。   时闻洗手,喝奶茶,吃点心,并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去一去寒气。”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牧场里烧煤取暖,从早到晚都有大量的热水,洗起菜来也不麻烦,稍微分一分工,菜就弄好了。   他们坐到桌子前吃火锅,吃了一会儿,斯克维尔赶了过来。   时闻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继续吃,我跟斯克维尔去看看狼王的情况。”   时闻拿上给狗子们买牵引绳的时候顺便买的止咬器,要出去接人。   燕克行示意弓疆他们继续吃,也跟在时闻后面。   弓疆他们几人站起来:“老师,我们先一起去看狼王,等会回来再吃吧。”   燕克行便示意他们跟上。   斯克维尔背着药箱骑着马过来,在正院前下了马,将马匹栓好,朝众人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对时闻说道:“你们每次出去总能捡到奇怪的动物,别人捡牛羊马匹就算了,你们居然捡到了狼。”   时闻笑:“落到了我们头上,我们也没办法。”   斯克维尔:“跟周队他们打招呼了吗?”   “暂时还没,想等你检查过后再统一汇报情况。”时闻带着他们往旧畜棚走去,“这头狼应该是狼王,被部下从狼群里驱逐出来了。”   斯克维尔:“狼王更迭,还挺正常。”   一群人走到旧畜棚里。   狼王刚刚吃饱喝足,又到了温暖的地方,现在相对精神了一些,一听到动静,耳朵竖得笔直,目光炯炯地转头看他们。   斯克维尔放下医药箱:“刚刚你给我发图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它个头真大,现在来看,它比我想的要更大。”   时闻打开畜棚的门,侧身进去:“我先给它戴个止咬器。”   燕克行跟在他后面:“我来帮忙。”   狼王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清楚他们没有坏心,被戴止咬器也没有反抗。   戴上止咬器后,狼的攻击能力一下子弱了许多,斯克维尔松了口气:“那你们帮忙控制一下,我来检查。”   时闻和燕克行一人一边,抓着狼王的四条腿。   斯克维尔进来检查。   狼王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十多处,大腿这边最严重,几乎被咬穿了。   时闻拉开它的大腿时,能明显看到四个血痂。   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肿得也比较厉害。   多亏现在是冬天,要不然伤口发炎就足以要了它的命。   斯克维尔先给它检查全身,然后又拿剃刀过来,把伤口的毛给剃掉。   狼王不干了,挣扎起来,奈何嘴上套有止咬器,腿还被时闻和燕克行连手按住了,动弹不得。   它只能原地伸长脖子,朝着畜棚顶部:“嗷呜——”   时闻安慰它:“就剃一点点,看不出来。”   狼王:“嗷呜!”   斯克维尔给它冲洗伤口,笑道:“看不出来,还挺要面子。”   时闻问道:“它腿断了吗?”   斯克维尔:“可能是骨裂,等冲洗过后,上完药,再给它打个夹板,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斯克维尔的动作非常麻利,也很轻柔。   没一会,就给狼王处理好了伤口,打上了夹板。   最后,斯克维尔又给它打了消炎药和疫苗,对时闻他们解释道:“狼是野生动物,打了疫苗比较安全。”   时闻点头:“理解。”   处理好了狼王之后,斯克维尔给它套上了个吐司圈:“暂时就这样吧,你们注意观察。野生动物的生命力都很强,等它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狼王这里没什么事了,时闻邀请斯克维尔回正院吃火锅。   斯克维尔也不跟他客气:“刚刚就闻到了香味,你们家吃什么锅底?”   时闻:“鸳鸯锅,羊肉和韭花酱管够。”   斯克维尔乐呵呵:“那我得多吃一点。”   大家回到饭厅里吃火锅。   冬天的蔬菜比较少,时闻这里也就放了比较耐储存的土豆和大白菜。   不过秋天的时候他晒了不少茄子干,豆角干等,现在拿来煮火锅,味道也是一绝。   吃完饭,斯克维尔告辞,时闻连忙问给狼治疗的费用。   斯克维尔道:“你也是为了救助它,怎么还能让你出钱?”   时闻笑:“这事的源头可能就在我这里,你让我出吧,总不能将成本转嫁给你。”   斯克维尔没明白什么叫源头在他那,一头雾水地看他。   时闻不好意思说跟狼群打架的事,只是坚持让斯克维尔开医药费:“你别跟我客气,我每年领的补贴可多了。”   斯克维尔这才给他开了个成本价。   斯克维尔离开后,弓疆他们也要离开。   时闻挽留:“斯克维尔大夫就住在村里,一会就到了。你们得把车开回城里,现在天色那么昏暗,路况也不好,太危险了,要不然留在这里住吧?”   弓疆看看燕克行,又看时闻:“房间好像不太够。”   时闻家只有两间客房,现在其中一间变为了燕克行的卧室,只剩一间客房。   弓疆他们三个都是男性还好说,现在两男一女,肯定不可能挤一个房间。   让两名男性睡房间,戈阅睡沙发也不对劲。   时闻也知道,刚想开口说让戈阅睡客房,弓疆和蔺诚骞睡他的房间,他来睡沙发,燕克行就开口:“时闻跟我住,戈阅睡客房,你们两个睡时闻的房间。”   大家齐刷刷看向时闻:“会不会不太方便?”   时闻被盯得耳根子有点热,想到要跟燕克行住,耳根子就更热了,声音也不由变小了:“我这边没什么不方便的。” 第60章   时闻很快洗完澡,吹完头发进了燕克行的卧室。   他经常到燕克行卧室闲逛,卧室小,没地方坐,他几乎天天坐他床上,然而哪次都没有这次不自在。   时闻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两个枕头:“那个,我睡哪边?”   正在电脑前看文献的燕克行看了眼床铺:“左边。”   时闻便默默地爬到左边去,直挺挺躺下,将被子拉到下颌。   他躺在床上,不好玩手机,便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边的眼镜,穿着高领毛衣,电脑的光映照在他脸上,令他看起来很温柔。   时闻原本还在紧张,等多看一会,就没什么紧张情绪了,还欣赏燕克行的脸与身姿起来。   被看了十多分钟,燕克行抬手将眼镜拿下,捏了捏眉心,突然转头含笑问:“在看什么?”   时闻:“看你。”   燕克行便关了电脑,起身走到床边,从右侧上了床。   时闻侧躺着,稍微往边上挪了挪。   他一动,衣领散开,露出里面明显的锁骨。   燕克行的目光一扫而过:“这么瘦,每天吃的饭都到哪去了?”   时闻吃了那么多燕克行亲手做出来的饭,也不知道吃到哪去了,只道:“可能活动量比较大。”   燕克行掀开被子,冷风悄悄跑进来,同样将时闻的气息鼓荡起来,燕克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时闻在被子底下勾起腿,等燕克行躺到被子底下后,他伸腿轻轻碰了一下燕克行的小腿,感叹道:“自从成年后,我就没跟别人同床共枕过了。”   燕克行往被子底下伸手一捞,捏住他的腿:“不跟朋友?”   时闻感觉到燕克行手掌的热意隔着裤子源源不断地传来,声音低了些:“我喜欢同性,总要避嫌的。”   燕克行放下他的腿,他便凑上去:“光说我,你呢?”   燕克行说道:“我是凶兽,不习惯跟人靠太近。”   “那我们一样的了。”时闻凑到燕克行身边,亲了他的脸一下,带着笑说道,“晚安吻。”   亲完,时闻退了一下,想躺回原位,燕克行却伸手拉住他,不让他跑。   时闻意外,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地睁着。   外面弓疆他们还没有洗漱完,开着灯,灯光照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光又透过他们的窗户传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昏暗的、暧昧的光影。   两人都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燕克行低头凑过来,速度很慢。   时闻知道,燕克行这是在给他后退的机会。   他没有逃避,反而迎上去。   两人的嘴唇印在一起,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合,摩挲时带来令人战栗的酥麻。   时闻伸手抓住燕克行背后的衣服,直将燕克行的衣服揪得发皱。   燕克行按着他的后颈,不容他逃脱。   时闻第一次与人这样接吻,不由微微发起抖来。   长长的一吻结束,时闻将脑袋顶在燕克行颈侧,细微地喘息着。   燕克行按着他脖子的手稍微往下,亲昵地圈着他。   刚刚的强硬与不容逃脱,仿佛是错觉。   好一会,时闻缓过来,抬头看着燕克行,眼睛亮晶晶的。   燕克行又是一顿,伸手轻轻抱住时闻的脑袋,并捂住他的眼睛:“睡觉。”   时闻弓起身体,两只手去掰燕克行的手,抗议:“怎么能这样?”   燕克行偏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低声道:“今天不合适,快睡。”   时闻便不再挣扎。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时闻感受到生物钟的召唤,很快睡着了。   燕克行听到他的呼吸均匀下来后,轻轻将他抱到怀里,低头看着他,一直看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时闻从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熟悉中又带一点陌生的天花板,花了好几秒,脑子才重新接上线,回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生理反应更强烈了。   他在床上弓起了身体,将生理反应挡住,这才有空看向左右。   燕克行已经起床了,他伸手摸燕克行躺过的地方,被窝已冷,可见燕克行起床了起码有一会。   他反手从枕头后面掏手机,六点十四分,比他平时的起床时间晚了大半个小时。   昨天过来燕克行这边睡,他还以为晚上会睡不着,没想到睡得那么踏实。   就是睡前有点刺激。   时闻回味着昨晚的吻,耳根子又有点红,同时生理反应令他不太遭得住。   时闻裹上衣服,快速进卫生间洗漱。   弓疆他们还没醒来,燕克行则在厨房做饭,时闻站在厅里,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时闻在这个寒冷的清晨中驻足听了好一会,才面带微笑地去洗漱。   今天暴风雪已经停了,外面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凝滞了的灰沉。   不过不再下雪,总归是件好事。   时闻穿着长筒雪地靴,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去厨房找燕克行。   燕克行正在用牛乳分离机提炼奶油。   时闻走过去,不太好意思地往燕克行身边蹭,飞快地亲了燕克行一下:“早安。”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他想跑,又被燕克行拉回去,亲了他额头一下,说道:“早安。”   时闻看着锅里已经煮好的肉和提前切好的胡萝卜,问道:“你煮好狗饭了吗?”   燕克行点了点头:“你提去喂它们就行,狼的份也一起在里面了。”   狼和狗都属于灰狼,二者连生殖隔离都没有,勉强说得上是同类,同吃一锅饭也实属正常。   时闻高高兴兴地提了饭去喂它们,狗子们照旧对早餐表示了大力的欢迎,尾巴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等到了狼王那边,病恹恹的狼王窝在干草上,对狗饭不冷不热,不过还是吃了。   可能最近的境遇不好,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它现在已经没了挑剔的习惯。   趁着给狼王喂饭的时候,时闻检查它的伤口。   狼王生无可恋,并不反抗,随便时闻翻来覆去地摆弄,那么大一头狼,透着浓浓的丧气。   时闻倒挺理解它这种失去领地,又受了伤的沮丧,查看过后,给它喂完药,就没再打扰它。   干完家里的活,时闻打算再去看看蜂箱,顺便将上面贴着的暖宝宝换成新的。   燕克行跟他一起去。   两人漫步在暴风雪过后的牧场里。   灰沉的天空下,偶尔有鸟儿飞过。落满雪的草原上,赤狐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   时闻深深吸了口寒气,寒冷直达肺腑,令他精神一振:“雪后的牧场真美,要是没那么冷就好了。”   燕克行抬眼望向远方:“也不总是那么冷,却总是那么美。”   两人慢慢走着,除了要去照看蜂箱外,也检查牧场里的情况。   牧场里一切都好,他们检查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要修整的地方。   等他们快回到院子的时候,时闻看见一辆皮卡停在牧场外面。   皮卡的样子非常眼熟,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傅蒙正从皮卡里出来,一见到时闻和燕克行便说道:“哟,你们来得正好,给你们带了些肉和肠过来。”   时闻:“什么肉?”   傅蒙:“马肉,马肠。昨天摔死了匹马,给你们带点肉和肠过来尝尝。”   时闻立即问道:“那人没事吧?”   “没事,就马出事了。”傅蒙从皮卡后面提出两大袋子马肉和马肠,“时闻你应该会喜欢吃,尝尝。”   “傅哥你拿得也太多了。”时闻接过袋子,不禁替他心疼,“这都几十斤了。”   傅蒙笑呵呵:“你这里人多嘛,炒个干锅马肉,两顿就吃完了。行,不跟你说了啊,我去砍爬地松去。”   时闻:“爬地松?”   燕克行解释:“本地有在天气太过寒冷的时候焚烧爬地松,预防感冒的习惯。”   傅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每年冬天我们都要砍点回来烧一烧,熏一熏。”   时闻:“在家里熏吗?”   傅蒙:“在院子里和畜棚里熏一熏就可以了,在家里烟气太大。主要预防牲畜生病。”   时闻有些怀疑:“有用吗?”   “本地习俗,感觉还算有用吧?”傅蒙说道,“大家年年都砍,反正肯定没有坏处。熏起来还怪香的,有种松柏的清气。”   时闻听得来了兴趣:“要么我们也去砍点回来?”   这话是对燕克行说的。   燕克行并无异议:“正好出去逛逛。”   时闻他们要去砍爬地松,弓疆三人听到后,表示也要一起去。   紧接着,两头虎崽见他们要出门,跑出来扒拉住时闻的裤子,不许他走。   傅蒙看得有趣,建议道:“要不然一起出门算了。”   时闻低头看两只虎崽。   两只虎崽一左一右扒拉他,跟两尊门神似的。   对上他的视线,虎崽们:“汪嗷——”   声音微微低沉,带了点夹子音,一看就是跟聪崽学的,只是它们的眼睛远没有聪崽的大,长得颇为霸气,学起来有点微妙的搞笑。   时闻顶不住它们用低音炮撒娇,笑着地看向燕克行:“带上它们行吗?”   燕克行只略微考虑了一下,便说道:“带吧,当野外训练了。”   时闻想了想,对傅蒙说道:“傅哥,要么你给我们个方向,我们自己去砍爬地松吧,不然两只老虎跟大家混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傅蒙:“这也行。你记得我们摘蓝莓的山不?再往上一点就到处都是爬地松了,你们别逮着一株砍,分散开来多砍几株就行,等明年开春,它们又长回来了。”   时闻点头:“行,我们知道了。”   傅蒙告别他们,开着皮卡走了。   时闻他们则开越野车往山里走,越野车可以上到半山腰,直到上不去的地方为止。   因为要带两只虎崽,今天开车的人换成了弓疆,戈阅坐在副驾驶,时闻和燕克行坐后座,蔺诚骞也挤在门边。   两只虎崽就在他们脚下。   可能因为时闻和燕克行都在,两只虎崽还算乖,趴在座位下,不动不闹,顶多“汪嗷”叫两声。   时闻打开手机,特地检查了一下两只虎崽身上的定位器,确定它们还在正常运行,便松了口气。   待会万一两只虎崽玩疯了,跑丢了,也能根据定位器找回来。   弓疆慢慢开着车,半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开到了半山腰上,再高一点的地方,车就上不去了,就算勉强上去,也不太安全。   时闻和燕克行带着两只虎崽下车。   山里的雪没被清理过,两只虎崽扑到雪地里,雪都快淹到它们腋下了,它们却一点都不怕冷,竖着尾巴在雪地里跑起来,发出兴奋的呼噜声。   时闻看着两头皮光水滑的虎崽在雪地里奔跑着,尝试扑被惊起来的飞鸟,感觉它们平时待在牧场里可能确实被关得比较难受。   看来得多带它们出来跑动,训练它们捕食了。   时闻感觉附近没有大型猛兽,两只虎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比较安全,便不管它们,直接带着柴刀往上走。   走了没一会,他们便看见了雪下的绿色。   燕克行一眼认了出来:“前面就是爬地松。”   时闻往前走了两步,就两步之差,风便疯狂地灌了过来,直接吹得他踉跄了两步。他马上反应过来,转身以背部对抗狂风:“这里的风怎么那么大?”   燕克行伸手揽住他,将他揽到怀里,侧着身子给他挡风:“往前一步就是山口,山口的风自然大。”   时闻:“所以爬地松被吹得没办法,只能贴着地生长吧?”   燕克行:“猜对了。”   弓疆三人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两人揽在一起的身影,对了对眼色,都感觉狗粮难以下咽。   山口的风太大了,他们不得不稍微翻过山,在避风的地方找到爬地松,再砍爬地松的枝条。   爬地松的枝条都比较细,他们拿着柴刀,轻轻一砍就砍下来了,并不麻烦。   麻烦的只是挑选爬地松的过程。   他们尽量看那些细弱的,有损伤的,或者受到昆虫啃咬的枝条。   这样的话,砍去旧枝,明年它们会长出更加健壮的新枝条。   “汪嗷——”   “吼——吼汪——”   他们没砍一会,风中送来了虎崽们的低吼声。   时闻立刻就听出了,这是虎崽准备攻击的声音。   他跟燕克行对视一眼,停下柴刀,往前走两步,走到山边往底下看。   只见两只虎崽正在雪地上追一只鸟儿。   鸟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飞得不高。   两只虎崽轮流跳起,朝鸟儿扑去。   好几次,粗壮的虎爪都将鸟儿压到了地上,鸟儿又惊险地逃脱出来,斜斜往空中飞。   燕克行低声说道:“它们在练习捕猎。”   “猫科动物是不是都有玩弄猎物的习惯?”时闻看两只虎崽扑了放,放了扑,将鸟儿玩得精疲力尽,深感怀疑,“它们明明可以一次就将鸟儿扑下来。”   燕克行:“应该是早上吃饱了,现在不饿,才有这个闲心。”   几人看了一会,见两只虎崽这边没什么危险,便继续砍爬地松。   砍下来的枝条捆成一捆,等会每人各背一捆,背到车那边去。   他们正砍着的时候,两只虎崽不知道是不是玩累了,叼着鸟儿过来找时闻。   跑到时闻脚边的时候,叼着鸟儿的那只虎崽将鸟儿放到时闻脚下,拿毛茸茸的大脑袋撞时闻的腿,另一只虎崽也绕着他走来走去。   两只虎崽明显要将捕捉到的鸟儿送给他。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一路跑上来太累了,两只虎崽像狗子一样,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   时闻盛情难却,赶紧摸了两个大脑袋一下:“谢谢你们,我不要,你们自己吃吧。”   燕克行用爬地松的枝条拨弄了一下鸟儿,检查它的情况:“是只灰背隼,死了。”   时闻没想到是只猛禽,意外道:“老虎不愧是顶级掠食者。”   他们并不干涉虎崽的捕猎行为。   两只虎崽迟早要回归野外,过度干涉,两只虎崽会无所适从,最后反而不能适应野外环境。   现在这样就挺好。   两只虎崽蹭着时闻,时不时抬起大脑袋,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真不要,两只虎崽叼着灰背隼,跑到一旁吃去了。   时闻没有给它们剪过指甲,它们现在拥有锋利而坚硬的指甲和长而有力的牙齿,按着灰背隼几下就将皮毛咬开了,开始啃食。   时闻不想闻血腥味,赶两只虎崽去下风口吃去了。   两只虎崽果然叼起灰背隼,很快跑了。   等时闻砍下一条爬地松的枝条,再往下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它们可能跑到林子里,继续狩猎去了。   “先休息一下吧。”时闻吸了吸鼻子,“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不用砍那么多爬地松。”   他没熏过爬地松,稍微砍点回去试试就行,没必要真大捆大捆运回去,当成防牲畜感冒的良药。   燕克行辨别了下风向:“往这边走。”   几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暂时坐下,也喝点水。   多亏了保温杯,里面的茶水还带点温度,没有直接冻上。   大家喝了点茶,感觉好多了。   今天气温是比较低,不过还算干燥,他们也穿得足够厚,不站在风口,基本就不会冷,可以放心歇歇。   坐着看看风景也挺好。   时闻挨着燕克行坐,挤在一起还挺暖和。   他看着山下,雪原、林海、旷野、天空……眼前的画卷跟他前二十年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时闻渐渐发起了呆,并靠着燕克行的大腿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两只虎崽又叼着东西跑了过来。   这次它们叼了树枝子,树枝上橘红发褐的果子。   果子的颜色跟虎崽皮毛的颜色交相辉映,看起来非常特别。   时闻疑惑地看着朝他们奔跑而来的虎崽,很快就认出了果子:“沙枣?”   燕克行跟他一起看过去:“应该是。”   时闻站起来迎接两只虎崽:“你们从哪找到的沙枣?!”   两只虎崽叼着沙枣枝条放到他脚下。   沙枣被冻得梆硬,像一个个小石头,表皮还微微发皱,明显秋天成熟的时候就被冻在枝头了。   两只虎崽放下枝条后,朝他们“汪嗷”地叫着,表情颇为得意。   蔺诚骞站在坡上朝四面看,很快发现了:“那边,那边好像有几株被雪埋住的沙枣。”   时闻也站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真看见了雪下面的沙枣。   可能刚刚两只虎崽扒拉沙枣的时候,将雪扒拉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红褐色的果实,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时闻弯腰揉两只虎崽的脑袋:“你们可以啊!”   两只虎崽:“汪嗷。”   两只虎崽应该是看他不喜欢灰背隼,特地找了果子给他。   时闻惊叹:“老虎有那么聪明吗?”   燕克行:“可能是跟聪崽它们学的。”   时闻想到经常给他带猎物的聪崽和狗子们,接受了这个解释:“真是太贴心了。”   看在两只虎崽这么贴心的份上,时闻揪了一颗沙枣,抓了把雪擦了擦,而后轻轻咬了一口。   在微厚的皱皮下,沙枣的果肉偏面,有点干,时闻一口就咬到了这种冰沙一样的果肉,而后被酸出了痛苦面具:“它好酸!”   蔺诚骞在旁边嘿嘿笑道:“那肯定,能在野外留好几个月的果实,肯定都有缺点,要不然早被摘了。”   戈阅则道:“也有不酸的,不过这种野生的一般都比较酸。”   时闻被酸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仔细品了一会,才品出了那点细微的甜味:“真的好酸。”   燕克行拿走他手里的沙枣,换了颗给他:“尝尝这颗。”   时闻咬了一口,口腔里的酸涩瞬间被甜蜜所覆盖:“这颗沙枣好甜!”   燕克行:“不同的树果子不一样,摘隔壁那棵树,向阳的果子。”   “好!”时闻跑去隔壁摘沙枣,两只虎崽跟过来帮忙。   燕克行却在原地摘。   时闻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燕克行:“摘点回去做沙枣糕。”   时闻道:“也行,正好马上要过年,少不了肉食,做点沙枣糕健脾胃助消化。”   酸溜溜的果子都有助消化的效果,沙枣应该也不例外。   大家分散开来,各挑自己喜欢的沙枣摘。   时闻不喜欢酸沙枣,专挑甜的那棵沙枣树。   圆滚滚的橘红沙枣散发出甜蜜的气息,他边摘边尝,因为沙枣里面的水分少,倒不怎么冻牙齿,就是有点干,比较噎人。   见时闻吃得欢,两只虎崽似乎明白了,他喜欢这份礼物,于是高兴地在边上跳来跳去,还去啃沙枣的枝条,想把沙枣的枝条折下来给时闻。   时闻赶忙制止它们:“我们摘沙枣就行,不用枝条。”   其中一只虎崽叼着枝条,拖出来给时闻:“汪嗷——”   另一只虎崽也不甘示弱地去叼枝条:“嗷——”   行吧,时闻面对两只争宠的虎崽,熟练地端水:“你们叼着,我来摘。”   虎崽们叼住枝条不放,竖着尾巴朝他欢快地叫:“汪嗷!” 第61章   傍晚,时闻回到家,先将爬地松的枝条放到火盆里,在院子里点燃了。   爬地松散发出好闻的清香烟气,因为点得少,清清淡淡的,不过整个院子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时闻深深嗅了口清香气,对燕克行说道:“我知道傅哥他们为什么有点爬地松驱寒的习俗了,有烟气后暖和好多。”   燕克行:“差不多。本地的植物少,不太好砍,之前大家更多烧牛粪,取暖效果一般,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有了这习俗。”   “怪不得。”时闻又嗅了嗅,“还挺好闻,我喜欢这个味道。”   燕克行:“知道你喜欢。去洗手,准备吃饭。”   晚上做的就是干锅马肉,热热闹闹地炒了一大锅,大家将它放在电磁炉上热着吃,免得吃冷食。   除了有干锅马肉外,边上还有配着喝的花茶。   时闻先喝了半杯花茶,而后夹马肉吃。   马肉吃起来像是更加有嚼劲的牛肉,用干锅这种做法做出来非常下饭,时闻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时闻:“好吃!”   燕克行给他舀了一勺肉:“多吃一点。”   时闻又想到燕克行问他“饭都吃到哪里去了,那么瘦”的问题,端着碗,扒了一大口饭。   蔺诚骞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也给自己舀了满满一勺马肉,吃下去后呵着热气感慨:“等过两天去野外出差,就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时闻:“去野外出差?”   蔺诚骞:“天气暖一点就得去野外考察了,这次这么大的雪,肯定要出去看看。”   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轻轻点头确认:“可能要出去一个星期左右。”   他们还没有出门,时闻内心中便已经涌上了不舍,只是不好阻拦他们的工作,只说道:“那这两天大家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出门。”   大寒潮过后,气温尽管还是在零下,却也一天天变得温暖起来。   雪融化后,将大地浸湿,草地变得泥泞起来。   不过时闻之前施的肥因此沉到泥土中,跟泥土融为一体了,也算是件好事。   这次天气那么冷,想必也杀死了不少寄生虫和害虫等,对牧场来年的发展有好处。   天不那么冷后,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这天,傅蒙在村里的微信群说,山谷里冻死了十几只鹅喉羚,问群里谁有空,去搭把手,把鹅喉羚拖上车运走。   不然等再暖和一些,这些鹅喉羚腐烂后,会对本地造成巨大的污染。   时闻看到信息后,在群里接了龙,表示愿意去。   群里的青壮们纷纷接龙,很快就凑齐了人手。   时闻骑着摩托车赶到山谷,斯克维尔他们已经到了,专门用来转运病死牲畜尸体的车就停在山谷口。   大家去斯克维尔那里领了防护服,穿着防护服去拉鹅喉羚。   鹅喉羚冻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尸体解冻,胀大了起来,颜色也发灰,哪怕没有太大的异味,也令人感觉到非常不适。   牧区就这样,新生与死亡时常交织在一起。   大家将鹅喉羚的尸体拖到车里,堆好,又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对相应的地块进行消毒,而后脱下防护服,让斯克维尔回收,大家则各回各的车上。   时闻用酒精凝胶洗了手,戴上手套,本来想回去,却看见傅蒙他们靠在车上,抽着莫合烟在聊天。   见时闻在附近,傅蒙朝他招手,示意他一起过去聊天。   时闻迈着大长腿走过去,马老汉给时闻让烟:“来一支?”   时闻摆手示意自己不抽,其他人继续抽了起来。   傅蒙:“……今年多种点吧,下了那么大的雪,明年害虫肯定少。”   “我也是这么想。今年估计冻死了好些牛羊,明年出栏的数量少,价格应该会比今年高,我想多养一些。”   “今年太顺了,牛羊的价格也低,明年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低。”   时闻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明年的种植规模和养殖规模。   养殖牲畜需要一个周期,牲畜产犊也需要周期,不会凭空变出来,有经验的牧民能通过本周期,预测下一个周期肉价的情况。   时闻属于没经验的那类,便在一旁听着。   大家在讨论种牧草的事。   现在,大部分牧民放弃了游牧生活,而是在定居点种植饲草养殖。   每年饲草的种植便成了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尽管现在天气还很寒冷,也远没到开春的时节,不过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时闻来到这里大半年,卓越的眼光与精湛的养殖技艺让他在一众牧民之中颇受尊重。   大家聊着聊着,将目光投向他,询问他明年的打算。   时闻:“我暂时还没打算,想等一段时间再看看。”   傅蒙:“差不多也该打算起来了,种子肥料农药等得提前订,还有请人耕地也得提前排队,要不然到时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时闻想到种青贮玉米时排队的事,深表同意地点头:“确实,那我回去看一下,今年要种什么?”   本地主要种植紫花苜蓿和红豆草。   这两种牧草都是多年生豆科牧草,高产耐寒,比较适合本地的气候。   除了人工大规模种植之外,草原上本来也零散地长着野生的紫花苜蓿和红豆草,只是不成规模,产量也不高。   时闻查了一天资料。   晚上跟燕克行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看资料。   燕克行敏锐地察觉到他这边的状态有点不对,问:“在干什么?”   “看书。”时闻笑了一下,“我现在合上书专心跟你聊天了。”   燕克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也行。今天牧场的一切都还顺利吗?”   “挺顺利。就是早上发现有十几只鹅喉羚冻死了,我们还去帮忙将它装车。”时闻叹口气,“之前埋在雪下,大家也没发现,现在天气一暖,全都露出来了。”   燕克行:“每年都有冻死的动物,也算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了。”   “说是这么说,看到它们被冻在那里,还挺不好受的,希望以后这边的自然环境能好一点,别有那么多极端天气。”时闻略说了两句,不欲再说,便转移话题道,“今天大家问我,明年要种什么牧草,我看了一天书,就是在看这个。”   燕克行:“有想法了吗?”   时闻:“有一点。傅哥他们说要种紫花苜蓿和红豆草,我想种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紫花苜蓿和红豆草都是豆本科的嘛,羊草是禾本科的,混播可以改良土壤,提升三者的产量。”   时闻:“而且豆本科牧草主要提供蛋白质,禾本科则是碳水化合物,到时候喂,也是要调合起来喂的,干脆种也一起种了,到时候放牛羊自行出去吃草,它们的营养还能均衡一些。”   时闻说的内容,燕克行都接触过,两人完全没有交流障碍。   聊了一会,燕克行问:“确定种植哪个品种的紫花苜蓿、红豆草及羊草了吗?”   这些牧草都是大类,每种牧草底下还有好些特性更突出的具体品种。   时闻还真没留意过:“应该就种本地常种的那些,它们比较适合本地的气候和水土。到时候统一订购?傅哥他们每年都是统一订购的。”   燕克行闻言便道:“既然你没有想法,那等一等。我有个研究紫花苜蓿的朋友,应该研究出了更高产,更有营养的新一代紫花苜蓿,我问问他有没有种子?”   时闻对他的人脉并不感到意外:“好啊。”   燕克行:“你打算种多少亩?”   时闻:“一共种六百亩,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各种二百亩。混播的话,紫花苜蓿应该也是要二百亩的种子,多一点少一点都行。”   燕克行:“我知道了。”   眼看着燕克行要去问他的朋友,时闻心头一动:“那么好的牧草,有官网吗?说不定村里其他人也想种新一代牧草,我去看看。”   燕克行道:“目前还在实地实验阶段,暂时没有上市,你可以问问其他人,要的话,我再统一问一问。”   时闻笑着催促他:“你先问,要是可以大量订购,肯定会有牧民感兴趣。”   燕克行便去问了朋友,很快打电话跟时闻说:“他们那边的种子非常充足,暂时还没有标价,如果大量订购,那边会按市场的均价出售,大概二十块一斤。”   时闻爽快道:“这个没什么问题,你等我明天问问。对了,有没有相关论文,我先看看,了解一下。”   燕克行:“我发给你。”   时闻很快收到了燕克行发来的论文和实验数据。   新的紫花苜蓿暂用名叫“紫星五号”,是J大的新品种,在此之前还有一到四号。   五号的培育很明显已经进入了尾声,资料很多,数据也很全面,确实是一种非常适合本地的牧草。   时闻看他们的各种实验数据,感觉看过了一遍,就初步学会了种植这种牧草。   紫星五号的优势非常明显,除了高产,高营养之外,在抗病、抗寒等方面也具有优势。   看了半晚上论文,时闻心里有数了。   第二天,他先和傅蒙沟通了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在村里的群里问:【有没有人想种紫花苜蓿的新品种?】   时闻在后面附上了J大关于五号牧草的介绍链接。J大的介绍非常全面,优势也写得很清楚。   时闻:【就是这个J大的紫星五号,性状还挺优越的。大家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私聊我,我让朋友一起订购,价格就是普通紫花苜蓿种子的价格,现在是二十块一斤。】   傅蒙等几家跟时闻相熟的人家第一时间订购了。   他们都种上百亩,一亩地需要三斤种子,每家都订了几百斤种子,光是种子钱就要几千。   时闻没收钱,只说先登记,到时候等种子真订到了,再各自将种子钱转给卖家。   他想帮忙,但并不想让人误会他在里面收钱了。   大家都理解时闻的想法,见他不过手种子钱,好些人更加信任他,又找他订购了更多的种子。   村里原先观望的牧民,见越来越多人在他这订种子,也跑过来表示要订,就怕落后于人。   还有别的村的人,听到了消息,也跑过来,求着他帮忙一起订。   最后,傅蒙主动接手登记事宜,表示先登记,到时候再看看有多少?   现在离春天还早,时闻跟大家说好,等十二月二十五号截止预定。   十二月二十五号那天,傅蒙过来时闻家,跟他对账。   一共有三百四十户人家找他订紫星五号的种子,平均每户订三百七十斤,一共需要十二万五千八百斤种子。   两百多万的大生意!   时闻完全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捧场。   他看看纸上的数据,不死心地数了一遍,又看看傅蒙,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信任我们?”   傅蒙笑:“平时都看着,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清楚吗?你推荐的紫花苜蓿,肯定差不了。”   时闻:“那也太多了,我得先去问问人家有没有那么多种子。”   尽管J大的人表示种子非常充足,可谁知道有没有充足到十几万斤的地步?   傅蒙安抚他:“别急,我留了余地,告诉后面的这几十户人家,要是订不到,就只能等下一年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等燕克行回来了,我先问问,晚上再告诉你结果。”时闻又看了眼数据,震惊之中带着几分感动,重复了一句,“大家也太信任我了。”   傅蒙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别说他们,我也很信任你。”   “那我就更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了。”时闻保证,“等燕克行一回来我就让他问问,尽早给你们消息。”   燕克行他们已经调研回来了,只不过白天还要上班,晚上才会回到牧场。   时闻傍晚特地留在家里等他下班,一听到他的车声,就带着狗子们和两只虎崽跑出去迎接。   燕克行刚好推开车门下来:“今天这么热情?”   时闻跑到他背后帮他捏肩膀:“我这是有事。”   燕克行一猜就猜出来了:“什么事?紫花苜蓿种子的事?”   时闻:“对。订种子的人比我想象中多多了,一共需要十二万五千八百斤,不知道你朋友那边的种子够不够?”   燕克行也意外:“那么多?”   “是啊,大家都挺信任我们。”时闻搭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院子里走,“我和傅哥的信誉全都搭上去了,希望别出意外。你赶紧问问,行就行,不行我退掉一些人,让他们抓紧时间买别的种子。” 第62章   燕克行的朋友派了个助理跟时闻他们对接。   助理名叫曲姣姣,是个性格爽脆的女生。   她告诉时闻种子足够,现在存了几百吨,正打算以县为单位,大规模推广种植,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推广合作,种子钱能打五折,此外还有种植指导,到时候只要接受观察并把数据上传就行。   时闻的牧场具有特殊性,又打算采取混播的方式,没办法参与实验。   他便将曲姣姣介绍给傅蒙,请曲姣姣亲自跟牧民对接。   曲姣姣那边没什么意见,很认真感谢了他。   没几天,时闻从傅蒙那里得知,曲姣姣已经拉了群,原本打算参与种植的三百多户牧民迅速扩展到一千多户。   大家都觉得种哪家的牧草一样种,种子能便宜,并且有专人指导,实在是太好了。   曲姣姣那边也很高兴,低成本敲定了合作对象,并且合作对象还十分配合,给他们接下来的实验省了很多事情。   她特地又感谢了时闻一番,告诉他牧草的种子不用买,到时候给他送几麻袋。   种植牧草得等春天,现在天气还太冷了,并时不时有寒潮,没法种植。   现在大家喂牲畜还是以干草、青贮、豆类或玉米粒等精粮组成的混合粮为主。   时闻家的母羊和母牛肚子已经比较大了,它们的行动甚至变得有些笨重。   面对现在的情况,时闻也很小心。   为了保证胎儿的营养,时闻不再挤牛奶,免得加重母牛的负担。   他们家现在主要靠两头奶羊提供奶制品,幸好虎崽现在以吃肉为主,家里的奶还供得上,他们家的奶茶、奶油、奶酪等也没断过。   除了停止挤奶外,时闻还按照有经验的牧民的建议进一步调整饲料配比,在饲料中增添了动物性蛋白质饲料。   现在处于孕期的牛羊,每天的日粮中,动物性蛋白质饲料就占百分之十。   增加了这项支出,每天光是饲料钱和补剂,时闻就要出好几千块,要不是他现在身价丰厚,根本出不起。   傅蒙听说后,对他感慨道:“你这成本也太高了,我们世代在这里养牛羊,还从没试过花大价钱这么养。”   时闻笑:“那你知道我的野心了吧?我想养的可不是一般的羊。”   “现在知道了。”傅蒙感慨,“培育种羊可真不容易,别的不说,这成本是真高,我们这种一般的牧民,还真玩不起。”   时闻十分有信心:“要是培育成功,一年就回本了。要是不成功,只能再调试,估计两三年也会回本。”   傅蒙:“这个倒是真的,就看胆子大不大了。你有这本事,肯定亏不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傅蒙跟他说正事:“你之前不是问我建筑队的事吗?现在人建筑队空下来了,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们牵个线。”   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要的,傅哥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跟他们谈。”   时闻老早就想升级畜棚了,相关的建筑申请都批下来了,只是之前碍于资金,一直没能动手。   最近异管局的专项补助到了,他手里一下有了两百多万,可以趁着冬天比较有空的时候,改造一下畜棚。   之前无论是他爷爷建的畜棚,还是后面新建的畜棚,都太简陋了,压根没上现代化设施。   时闻打算再装修改造一下,引入现代化机械,降低管理难度,也让管理更科学。   傅蒙介绍的装修队,负责人名叫阿塞。   他很快带着图纸过来时闻家里,跟他详谈。   时闻认真地说自己的要求:“我希望畜棚再细化一些,生产区,防疫区,储藏区等分开来。生产区内部,比如羊舍,也要进一步细化,比如羊舍布局,种公羊、羔羊、母羊和育肥羊等,要有区分度。”   阿塞做着记录,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没问题,这个我们有经验。”   时闻:“畜棚内部的话,我的设想是主要分三个棚,主要为养羊区、养牛区,后续还会引入马匹,养马区也要开始建设。”   阿塞继续点头,并给时闻估算成本:“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畜棚?双坡式、单坡式、下沉式——”   时闻毫不犹豫:“牛舍和羊舍用封闭双坡式的就好,中间设置走道,两边要有固定式的饲槽,水槽和草架,最好还要有供水系统、除粪系统和排水系统等,越方便越好……”   他们商量了一下午,确定各个项目并签了合同。   时闻付了三十万的第一期工程费用,并约定后天,阿塞的工程队直接进驻牧场。   戈阅看时闻这边如火如荼地开展工作,找了个机会跟他聊:“时哥,感觉你的事业一下子就走入了正轨哦。”   时闻笑道:“没有草台班子了的感觉,对吧?”   戈阅:“本来就不是草台班子,只是之前的设施比较简陋,没有大牧场的风格。”   时闻实话实说:“大牧场太烧钱了,也就现在有各方面的补助,资金也陆续回笼才烧得起。”   戈阅理解地点头,又问道:“时哥,你打算建设智能化牧场吗?”   时闻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话中有话:“为什么这么问?以我的资金实力,还建不太起智能化牧场。”   戈阅抓住重点:“那你有这个打算对不对?”   “是啊。”时闻笑着看她,“你想说什么,快说。”   戈阅:“就我一发小,她学的就是现代化畜牧业,现在在澳洲读博,研究的是各种现代化设施,她要做毕业设计,暂时找不到可以配合的牧场。”   时闻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然后?”   戈阅拍马屁道:“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时哥你那么英明神武,又对智能化设施有偏好,还喜欢看论文了解行业前沿科技,要是愿意跟她合作,一定是个绝顶的合作方。”   时闻没有拒绝:“她现在什么情况?有论文或自我介绍之类的吗?”   戈阅精神一振:“时哥你要是愿意了解,我晚上就让她发过来!正好时哥你这边不是要装修吗?她可以帮忙看着点,并趁这个机会把智能化设施给装上。”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时闻问了戈阅发小的联系方式。   当晚,双方就联系上了。   时闻和燕克行一起看人姑娘发过来的论文和介绍。   这位叫杨以清的姑娘履历简直要闪瞎了时闻的眼。   她一路名校,从本科起,就有不少发表在顶刊的论文,后面的硕博也是一路名校,导师更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大牛。   燕克行一看便说道:“这位女士的基础非常扎实,学术做得也很好,可以合作。”   时闻惊叹道:“你这个评价真的非常高了。”   燕克行:“能在一流大学读博,并且有那么多论文,本来就说明人很踏实,她的论文也确实写得很好。估计这个行业的女性太少,她不好寻找合作对象,才最终被介绍到你这里。”   时闻明白了:“我这是捡了个漏。”   燕克行:“差不多。你对牧场的建设有一定的理想,可以考虑接触这类前沿人士,了解前沿资讯。”   时闻感觉燕克行说得对。   他和杨以清也聊得不错,杨以清非常踏实并有一说一,是他最喜欢打交道的那类人。   杨以清对他的印象同样很好,两人聊了两天,杨以清处理好学校的事情后,直接飞回国,来牧场找他面谈。   时闻对这类行动力非常强的人都很佩服,杨以清回来那天,他拉着燕克行,亲自去机场接人。   杨以清认识燕克行,对燕克行的态度非常尊敬,走到燕克行面前先打了声招呼:“燕教授。”   燕克行跟她握手:“欢迎你。”   杨以清连忙道谢,而后她转向时闻:“时先生。我跟着戈阅他们叫你时哥行吗?”   “当然可以。”时闻笑着说道,“飞回来累了吧,我们先回牧场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说。”   几人去地下停车场,直接开车回了牧场。   杨以清一路看着窗外,脸上带着笑意。   等回到牧场,时闻家的小动物照例跑出来迎接。   两只虎崽被时闻关了起来,倒没跑出来凑热闹,只是狼王的腿已经好了,现在跟他们家的狗子混在一起,直接跑了出来。   杨以清的目光落在狼王身上:“这是——?”   时闻连忙解释道:“前阵子寒潮的时候,我们救助的狼。因为腿受伤了有点瘸,没有了野外生存能力,我们特地收养了它,已经办过正式的收养手续了,证件都齐全的。”   时闻说得飞快,就怕杨以清误会。   杨以清看看狼,又看看时闻,发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声疑问:“它的瘸,真的不是装的吗?”   正一瘸一拐跑过来的狼王:“……” 第63章   杨以清的话一出,时闻他们齐刷刷看向狼王。   狼王对上大家的视线,仰头:“嗷呜——”   这家伙直接避开了正面对视!   狼娃跟在狼王后面屁颠屁颠地跑着,因为狼王忽然停了下来,还撞上了狼王的脚,整个毛团子翻滚了一周:“汪?”   时闻看着狼王,还真猜不出来这家伙是装的。   它之前伤得那么严重,腿都被咬穿了,完全可能真的瘸了,结果居然是装的?   这是成精了吧?——它还知道伤好了会被放出去?   杨以清看出了时闻的疑惑,对他说道:“它走路虽然有点一瘸一拐,但走动的时候发力的地方就在大腿上,肌肉运动得很流畅,如果真因为伤而瘸腿,肌肉运动得不可能那么流畅。”   时闻看向狼王。   野生狼王的肌肉非常明显,尽管因为受伤退化了些,肌肉还是鼓了起来。   它走动的时候,肌肉运动的趋势也直观地显现了出来。   那肌肉还真看不出伤过的迹象,想来已经彻底恢复好了!   时闻顿感无奈,为了蹭饭,这家伙连这招数都使出来了。   他看燕克行,燕克行带着笑意,并没有说话。   今天要带杨以清安顿下来,时闻也没空跟狼王计较,只能伸手隔空点了点狼王。   狼王浑身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边上退开,混在狗子中摇尾巴去了。   它现在尾巴摇得比狗子们还流畅。   时闻给杨以清介绍牧场的情况,并带她去客房安顿下来。   在过年以前,她会暂时住在时闻家的牧场里面跟他们一起工作,过完年,看工作难度和双方的相处情况等再做安排。   为了迎接杨以清,戈阅他们下班后,特地开车过来牧场吃晚饭。   时闻特地请大家吃羊肉火锅。   吃火锅要做的准备工作相对较少。   大家很快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时闻问过杨以清的意见后,将两只虎崽也放了出来,现在,家里的两只虎崽在外围转来转去,在人群中凑热闹。   杨以清知道时闻家养了许多动物,却没想到这个“许多”跨度那么大,一时间频频看向两只虎崽,满眼都是好奇。   戈阅坐在她身边:“酷吧?”   杨以清点点头,说道:“那只猫也好酷。”   戈阅一下来劲了:“聪崽才是牧场中最酷的动物,两头虎崽现在都打不过它。”   杨以清惊奇:“真的?”   戈阅:“真的。你看狼王,现在为什么会那么乖,连屋都不敢进——其实也是聪崽打服的。”   杨以清:“那么厉害?!”   狼王在屋子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俩的讨论,原本在门口转圈,闻言很快跑了。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   时闻看大家熟悉了,举起杯子笑道:“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小牧场也是有缘,大家干一杯,欢迎杨同学的加入。”   杯子里全是饮料,戈阅笑道:“时哥,你这个可不是小牧场。”   时闻笑道:“离大牧场还有点距离,希望它能尽快变成大牧场。”   大家碰了一下杯。   杨以清说道:“饮料很好喝,羊肉也很好吃。这个羊肉是我们牧场自己的羊肉吗?”   时闻:“是的。本地大尾羊,在牧场养了大半年,是我们牧场第一批羊,幸好养得还可以。”   杨以清肯定道:“非常可以了,比我吃过的任何羊都好吃。这羊今年会卖出去吗?还是等它两三岁时再卖?”   时闻:“这几天就要卖了。托中间人找到了买家,买家后天会来看货。”   杨以清:“品质这么好的羊也要找中间人?我觉得这么好的羊,时哥你们完全有能力寻找自己的买家。”   蔺诚骞不太好意思地插话:“中间人是我叔叔。”   时闻笑道:“今年才刚开始养羊,还没打出名声,也许等过两年,我们养的羊出名了,就不需要中间商了。”   杨以清点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吃完饭,弓疆和蔺诚骞趁着还不太晚,开车回城里,戈阅则留下来,跟杨以清一起住,说要跟小姐妹说说话。   她是个细心人,可能怕杨以清第一次在牧场上住不自在,特地留下来陪着。   晚上,戈阅洗完澡,用浴巾擦着头发走进客房,顺手锁上门。   她看杨以清还在用笔记本电脑工作,便道:“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不累啊?”   杨以清抬头笑了一下:“我先把今天对牧场的印象,还有心中的一些想法记下来。”   戈阅来劲了,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上,凑近杨以清问道:“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牧场好吧?”   “非常好,超出了我的想象。”杨以清停下打字的手,“有种忽然进入到了童话世界或者电影世界的感觉。”   戈阅单手托腮看着她:“有没有那么夸张?”   杨以清:“你没看见今天下午那只狼出来迎接我们的样子,还有两头老虎——我压根没法想象国内居然有人在家里养老虎。”   “相关部门特批的,等明年老虎长得差不多了,就要将它们放到野外去。”戈阅笑道,“你来得有些晚,不知道之前我们牧场上还遇到过赤狐跟雪豹,尤其雪豹,非常可爱。”   杨以清评价道:“野生动物爱好者的天堂。”   戈阅:“差不多。时哥挺有爱心的,脾气还好,愿意看论文,也听劝。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   杨以清打开微信在戈阅面前晃了一下:“我没失望,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可以合作的牧场,跟中了彩票一样。”   戈阅清楚地看见杨以清将时闻分到“神仙组”去,不由说道:“是不是有点太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你等着看吧,我们一定会合作得很好。”杨以清继续写表格。   戈阅看着她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图表:“也是,凭你俩的能力,你们的合作一定差不了。”   杨以清到时闻的牧场后,带来了新的牧场设计图。   她拿着设计图和论文跟时闻商讨,时闻立刻被她说服了,牧场的装修预算直接加了一百五十万,其中七十万用于购买各种设备。   阿塞这个装修队队长原本还不乐意杨以清插手,结果没两天,也对杨以清的数据和经验佩服得服服帖帖。   别说他,连现场干活的工人,都认真了不少。   时闻对此只能表示,优秀细致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优秀。   这边还没装修完,蔺怀琢已经初步跟买家商量好了买羊的事。   买家决定看过羊之后面谈,于是约定亲自过来拜访。   杨以清知道这事之后,问时闻道:“你们现在的羊,按什么标准鉴定等级?”   时闻:“就用国家的标准。肉质、香味、脂肪含量,大理石花纹的多寡、肥瘦肉的颜色等等。”   杨以清听完之后认真地说道:“我觉得用这个标准鉴定一般的羊可以,鉴定你家的羊,如果也按这样的方法,你是吃亏的。尽管你能鉴定上特级羊肉,但你的羊优势并不在于国家标准规定的那些数据,而在于特殊风味。”   时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杨以清:“前两天吃火锅的时候,我仔细品尝过了,你家的羊除了奶香味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坚果香气,肥美不腻,尝起来非常美味。我想,风味才是你家羊的最大优势,不应该被抹平。”   时闻道:“是的。我想等明年养殖规模进一步扩大,得把我们的牌子打出去。”   “不不不!”杨以清认真说道,“今年就可以了,时哥,我觉得今年的羊肉与市面上的羊肉相比,已经有很大的优势和特色,你不能进入他们的标准跟他们比。你应该从今年就开始重视起来,并做出相应的应对。”   时闻沉吟道:“到时候我请买家尝尝。”   杨以清:“我觉得不仅要请买家尝尝,还要把其他特等羊肉摆出来,请他们一起尝尝,才能清晰对比出来我们羊肉的品质。”   时闻之前倒没想过这点:“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杨以清笑:“酒香也怕巷子深,时哥,你的羊好,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考虑创建自己的品牌和体系。”   “好。”时闻郑重点头,“多谢提醒。”   时闻心里有数之后,特地去市场上买了几个等级的当地大尾羊羊肉,准备招待客户。   蔺怀琢带来的客户是家饭店的老板,说要买一批羊在过年的时候准备宴席用。   时闻家的羊数量刚好在他的预算之中,价格他也能接受,现在看的就是羊的品质。   老板名叫段昊英,看着是个比较精明的中年老板。   来到牧场后,他看着牧场的环境,就是一顿夸,也不知道是天生热情还是商人本性。   时闻被夸得还挺开心,对这位段老板也有了好感。   段昊英:“时闻你这牧场办得真好,等我退休了,也要来附近开个牧场,就在这养老。”   时闻笑道:“好啊,到时候我们做邻居。”   段昊英:“哈哈哈一定,到时候我们养牛牧马,过过悠闲的生活。”   今天天气好,家里的狗子、狼王和两只虎崽都放牧去了,牧场显得特别干净整洁,跟一般的牧场完全不一样。   时闻带段昊英去参观还关在羊舍里的羯羊。   他家的羯羊护理得好,每一只都身条匀称,毛色雪白,一看就非同凡响。   段昊英对看到的羊非常满意,不住地说,这次买到好羊了。   中午,时闻招待段昊英和蔺怀琢他们吃烤羊肉:“段总,蔺总,尝尝我们牧场的羊肉。”   说是这么说,时闻直接在烤盘里准备了好几块羊肉,让大家动手,边烤边吃。   段昊英有些眼力,看着烤盘里的一块块羊肉,伸手指了几块:“时闻,这几块羊肉不是你家的吧?肉色明显没那么红润,大理石纹也几乎没有。”   时闻笑着说道:“是的。主要拿来当个对比,给您展示一下我们家的羊肉好在哪里。”   段昊英哈哈笑起来:“你这个方式好,有心了。”   时闻在烤盘里抹了自家产出的黄油,请他们自己动手烤,主打一个原汁原味。   段昊英还挺喜欢这种方式,直接夹了几块羊肉就放到烤盘上:“你先别说,让我来尝一尝,看能不能尝出来哪些羊肉才是你家的?”   时闻本就想卖个关子,见他自动上钩,自然不会反对:“段总您的话,肯定没问题。”   段昊英哈哈笑道:“要是我尝不出来,那我可就不买了哈。”   时闻微笑:“要是跟市面上的羊肉区分不出来,我也不好意思卖给您。” 第64章   切成小细条的羊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随着肉质的焦化,渐渐散发出独有的肉香味。   时闻看着肉,提醒道:“可以吃了。”   蔺怀琢和段昊英夹了肉放到碗里。   只吃了第一口,段昊英便感慨道:“草原上放牧出来的羊肉就是不一样,比那些关在羊圈里吃饲料的羊好吃多了。”   时闻笑笑:“两种风味。”   段昊英一块羊肉一块羊肉地吃着,边吃边说:“你们这里的羊肉确实好,这些普通的羊肉就很好吃了。”   时闻看他挑的羊肉都是特级羊肉,也不纠正他。   吃了几块,段昊英又随手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趁着滋滋冒油,吹了吹,放到嘴里。   这次一尝,他就顿住了。   他看起来想将嘴里的羊肉夹出来看个究竟,顾及到桌上有合作伙伴,他才按下了这个想法。   时闻看他这样,知道了他吃到了自家牧场上的羊肉,微笑道:“您再尝尝这块。”   段昊英什么也没说,咽下嘴里的那块肉后,又尝了尝时闻用公筷夹给他的那块,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是我吃过最为软嫩鲜美的羊肉,这是你家的羊肉吧?”   时闻笑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我家的羊肉了。”   段昊英又夹起一块明显不是时闻家的,但也是特等的羊肉,咬了一口,又放下了,叹气道:“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尝了你这羊肉,就吃不下其他羊肉了。”   得,这还是个文化人。时闻笑道:“所以我说我家的羊肉非常有特色。”   段昊英彻底被他家的羊肉征服了,也不多说什么,吃饱了之后就跟他谈价格。   时闻家的羊肉确实好,但是没打出名声,也没有市场认可度,段昊英出的价格不算高,活羊只愿意出一百三十一斤。   蔺怀琢作为时闻的代言人,跟他讨价还价,最后将价格定为一百三十五一斤。   时闻这边检疫之类的手续齐全,今天就可以报备,然后交易。   段昊英也不想来第二趟,于是吃完午饭,时闻便请傅蒙和张德元他们过来,帮忙卖羊。   傍晚,三百头羊称完,装上蔺怀琢请的卡车,直接拉走了。   段昊英要等年后才打款,蔺怀琢作为合作方,先给时闻垫付。   当时双方商量的是,羊价超过六十的部分五五平分,最终到时闻手上的羊价是九十七块五一斤。   三百头羊,最终到时闻手上的价格是两百六十六多万。   刨除各种成本,今年他光养这批羯羊,就挣了一百多万。   杨以清听到这个价格后,为他感觉到不平:“亏了。蔺先生的分成太高了。”   时闻很看得开:“还行。如果不通过他卖出去,我卖去张哥那里,特等羊,活羊顶多五六十块一斤,现在已经赚多了,人脉总是很值钱嘛。”   杨以清想到她的博士论文,她在澳洲碰壁了那么久,因为是亚洲人,又是女性,很多牧场根本不信任她,更别提跟她合作,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发小给拉的线。   她点了点头:“有时候人脉确实很重要。”   时闻笑道:“是啊。你看,蔺先生直接垫付了款项,光是收款这事就少了许多麻烦。而且这批羊肯定能将我们的名声打出去,明年我们就不用通过中间商了。这么一想,感觉就还行。”   杨以清:“一条产业链上,总不可能一家就把钱全部赚完。”   时闻:“就是这个道理。今天赚到钱了,我请大家吃烤羊。”   张德元他们过来帮忙也不收钱,时闻只能请大家吃个饭,就吃羊。   大家都知道他家的羊好吃,听到要吃羊肉,都纷纷答应了。   来帮忙的阿塞说道:“时闻你家的饭哪里都好,就是没有酒,要不然我回家拿桶自酿的葡萄酒过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肉?”   时闻家确实没有喝酒的习惯,听到大家响应,他笑道:“行啊,反正羊还没有那么快烤好。”   张德元的老婆辛香红说道:“要不然我回家拿点配菜回来烤吧?光吃烤羊也太顶了,再搭配点蔬菜。”   这话得到了女性朋友们的响应,于是大家纷纷回家拿蔬菜去了。   张德元主刀杀羊。   他杀羊又快又好,三两下就将羊皮剥下来,把羊杀好了。   今天大家没什么空洗内脏,时闻直接将内脏丢给两头虎崽。   虎崽们大了,渐渐显露出了肉食动物的习性,相比起肉,它们更加喜欢吃柔软而有营养的内脏,羊内脏很受它们的欢迎。   狼王也很喜欢内脏,看到它们在吃内脏,悄悄地跑过去蹭着吃。   它偷吃的时候完全不装了,叼起内脏就跑,四条腿跑得飞快,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瘸过。   等吃完内脏,它又恢复了一瘸一拐。   时闻看不下去,路过它的时候,一拍它的脖子:“行了,你装什么啊?暴都暴露了。”   狼王一脸心虚地看着他,眼白都露出来了。   时闻懒得理它,直接跟人烤肉去了。   狼王见时闻没有追究的意思,继续去抢肉,抢内脏。   它吃了个半饱之后,拿内脏去喂狼娃。   狼娃已经断奶了,不过很少吃生食,对腥味比较大的内脏不那么喜欢,狼王见这小家伙嫌弃,直接用爪子按住它的脑袋,不许它走,急得狼娃嗷呜嗷呜直叫。   大家对时闻家的小动物已经看惯了,还在一旁开开心心地点评起来。   草原上燃起了篝火,篝火破开夜幕。   大家围在篝火旁边吃肉,喝酒,聊天,谈笑。   烤全羊可以边烤边割,非常适合这种氛围。   时闻家的羊好,完全不用腌制,烤出来之后蘸点粗盐就很好吃了,口味重的再来点辣椒面,那滋味,直叫一个绝。   时闻和燕克行就在人群中坐着。   他们靠得很近,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会分享烤好的肉或烤好的土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少部分看出来了的,都笑得心照不宣,还来给时闻和燕克行敬酒。   时闻来者不拒,脸上一直挂着笑。   和爱人坐在人群中,听大家聊异域生活,非常有意思。   夜色越来越深,直到一头羊吃完了,大家才扑灭篝火,帮忙收拾东西,然后由没喝酒的人开车,带着家人离去。   时闻和燕克行手牵着手回院子里。   弓疆他们留在家里住,弓疆和蔺诚骞睡一屋,戈阅和杨以清睡一屋,完全不至于没地方睡。   时闻喝了一点酒,有点微醺,洗完澡出来,躺在被窝里,目光亮晶晶地看着燕克行:“要不然趁着牧场装修,把屋子也装修一下吧?我们的卧室再扩大一些,然后带上主卫。”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出钱。”   时闻:“我有钱。”   燕克行:“让我有点参与感。”   时闻便笑:“也行,一起装修我们的家。”   燕克行低头亲了他一下:“睡吧。”   时闻不肯睡,挨着他说道:“我好开心啊!”   燕克行:“为什么?”   “你看,一年前,我还是一个在城市里挣扎的普通青年,现在我有了爱人,牧场也走上了正轨,生活的一切都好起来了。”时闻握着他的手,“家庭,事业,我之前所期盼的种种,都彻底铺开在了我的面前。”   燕克行低声:“我有了家庭,也很开心。”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时闻睡得有点沉,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他昨天晚上发的朋友圈有许多人的点赞,其中一个赞就是新加的好友段昊英。   段昊英还特地给他发了个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小女孩,脖子上戴着围兜,手持儿童筷子,一下一下地夹肉吃,吃得非常香。   视频下面是段昊英的语音:“这个是我的小孙女,平时不肯吃肉的,这次一口一块羊肉,吃完还要哈哈哈。”   段昊英:“你家的羊肉确实非常好吃,小孩老人都很喜欢,明年再找你买啊。”   时闻没想到段昊英看着年纪轻轻,孙女都有了,回复道:【谢谢段总的肯定,等明年的羊养出来了,我给您寄。】   段昊英继续发语音:“那可说好了,我家就认你的羊吃了。”   两人聊了几句,时闻对于大客户的肯定也很开心。   时闻洗漱完,打着哈欠出去。   杨以清从外面走进来,跟他说道:“燕教授留的饭在冰箱里,时哥,你先吃饭。”   时闻:“你吃完了吗?他们出去工作了?”   杨以清:“对,早上就出去了,燕教授特地做好饭才出去。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管我。对了,辛大嫂早上拿了一筐土豆过来,说给你种,我放到厨房去了。”   时闻去厨房看,果然看见门边放着一大筐土豆。   昨天烤全羊的时候,他说土豆好吃,又粉又面,还有种特殊的土豆香味,辛香红就说要给他送一点种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了过来,还送了那么多。   时闻扒拉了一下。   这是本地的小土豆,个头也就婴儿拳头大,外皮有点发红,看起来就很好吃。   他给辛香红发了信息表示感谢,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饭热好,拍下来发给燕克行看。   燕克行估计在忙,并没有回复他。   他也没在意,心满意足地吃午饭去了。   一个工作那么忙的爱人惦记着做好饭才出门,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爱了。   吃完饭,时闻开着铲粪车去打扫羊圈。   三百头羯羊卖出去了,羊圈一下就空了许多,整个牧场也安静了许多。   时闻打扫着羊圈,感觉年后得赶紧买一批新的羯羊回来养。   杨以清问:“时哥,那你要买母羊吗?现在的母羊数量有点少。”   时闻家里只有一百零五头母羊。   后来收养的那几只流浪羊,除了种羊之外,都给杀好给两头虎崽吃肉了。   现在这个数量确实有点少。   时闻说道:“要的。到时候得看看情况,牲畜的数量在精不在多,要是没达到标准,就不要了。”   杨以清:“那是不是要抓紧时间找?”   “也不是很急。”时闻解释道,“母羊们都怀着孕,它们产下的小母羊,明后年就可以作为种羊了,起码会增加七八十头种母,而且它们年末本身也可以再怀一次,也就是明年大概有两百头种母可以用,不用着急。”   时闻家好些母羊怀着双羔甚至三羔,增加七八十头种母应该不难。   他对自己家的二代羊有信心。   杨以清在旁边拿笔记录,时闻看她刷刷写着,问道:“你是有什么建议吗??”   杨以清说道:“以你这边的规模而言,完全可以多养一些种羊,养肉羊还是太吃亏了。你不是说想增加到三千头羊吗?我觉得肉羊和种羊可以各占一千五百头。”   时闻想了想:“种羊需要的照料要比肉羊精细许多,一千五百头这个数量有点乐观。”   杨以清:“并没有,我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偏保守。”   杨以清从文件夹下面抽出一张稿纸,“这是我写的草稿,时哥你可以参考一下。我觉得无论是牧场的面积,牧草的预计收成,还是你的管理能力,养一千五百头种羊完全没有问题。”   时闻看了一下,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计算。   杨以清:“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时哥你的饲养能力非常强。我几乎可以断言,牧场上明年的种羊,无论种公还是种母,都会比今年的优秀许多,明年你应该可以淘汰一批。”   杨以清:“我想,明年你再卖羊,卖的就不仅是肉羊,还有种羊了。”   时闻盯着手上的数据,喃喃说道:“你快说服我了。”   杨以清:“是事实快说服你了,而不是我快说服你了。” 第65章   这两天,天气有回暖的迹象。   风从南边吹过来,带来了温暖潮湿的空气。   牧场因为人和牲畜踏行,变得泥泞起来。   尽管现在比之前暖和,但这种时候还是不适合将牲畜赶出去放牧。   寒冷潮湿的天气非常容易导致牛羊生病,他家的牛羊眼看着就要生了,时闻不敢冒这个险。   他只能继续喂猪牛羊干草、青贮、玉米粒和鱼粉组成的饲料,并给每种动物定制合适的饲料配比。   燕克行他们出去工作去了。   时闻和杨以清在家,监督牧场的装修,并照料牲畜。   时闻用大剪刀去剪干草捆,杨以清过来帮忙,时闻推拒了一下,没能推拒成功,就随她了。   杨以清抱着一捧干草:“这干草捆真好闻,有股阳光的味道,还有野草的清甜。”   时闻:“保存得比较好的干草是这样,不过里面的味道主要来源于野花、药草等,一般的野草倒没什么香味。”   杨以清笑了笑,继续抱着干草。   两人要将干草送到搅料机里,粉碎搅拌,再输送到食槽中。   尽管这一步能直接用叉车将草料叉走,但叉起来没办法定量,还不如直接人工抱过去搅料机方便。   抱干草算是机械化活动,时闻不太好意思冷落杨以清,便跟她聊天:“你打算哪天回家?机票买好了吗?”   很快就要过年,弓疆他们已经确定了放假日期。杨以清因为并不是时闻的下属,时闻早跟她说了,她哪天回去都可以,只要提前说一声就好,杨以清也答应了。   现在说起来,杨以清说道:“可能二月二号回去。”   时闻默默算了一下日子:“还有六天。机票什么的买好了吗?”   “都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杨以清说道,“到时候我跟戈阅一起回去。”   时闻:“挺好,你们还能做个伴。到时候我和燕克行送你们去机场。”   两人聊着天,干着活将草料搅拌好了。   时闻让杨以清去休息,他自己用推车推着饲料,送去食槽那边喂牲畜。   这活不重,就是比较繁杂。   时闻在耳朵里塞了蓝牙耳机,一边干活一边听音乐。   他一心两用,并没有太专注。   因此看到狼王的身影在畜棚里一闪而过,他也没多想。   狼王和狗子们本来就养在畜棚里,这几天不用放牧,它们每天都会出去玩,来回跑动并不奇怪。   阿塞他们有时候也会逗狗逗狼,让狗子和狼王叼个什么东西。   时闻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过这件事到底在他心中留了个印象。   畜棚的活上午就干完了。   因为现在不用挤奶,也没什么别的活,时闻没事可干,便拿了本书出去草原晒太阳、看书并睡懒觉。   尽管现在有些寒冷潮湿,不过出太阳了就好。   在太阳底下,连寒风也变得温柔了。   时闻躺在草地上,背着阳光看书,看累了就将书往脸上一盖,原地睡觉。   睡一会,他又醒来,看天,看云,看草地,看雪山,也看虎崽和狗子们在外面奔跑。   狼王就混在狗子们中间。   它现在已经不装了,四条腿跑得飞快,也就黑娃和福娃能追上它,其他小家伙只能被它溜着跑。   时闻能感觉到小家伙们今天格外兴奋,甚至称得上亢奋。   小家伙们平时在外面戏耍也很开心,不过那是普通程度的开心,很少高兴到这个地步。   时闻感觉到有些不对,据他观察,狼王嘴里好像也叼了什么东西。   难道它们在玩玩具?   小家伙们跑得实在太快了,很快成了个小黑点。   时闻要是不开车,根本追不上它们,只能目送它们的背影离去。   等傍晚,它们回来的时候,吃饭吃得比较勉强。   时闻站在一群家伙中间,疑惑道:“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我做饭也没那么难吃吧?”   黑娃吐着舌头:“汪。”   狼王也:“汪。”   它们汪了两声,埋头继续吃饭。   福娃吃饭最不积极,左看右看,看大家都开始吃了,才低下头 ,勉强吃着。   这家伙可是个吃货来着,肯定有问题,该不会在外面打野食了吧?   时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现它们果然不太吃得下饭。   勉强吃完后,乐娃和安娃撑得快不能动了,黑娃、福娃和狼王也慢吞吞地走着,一看就是吃太饱,完全跑不起来。   时闻走上前去,弯腰勾过福娃的脖子,掀开它的嘴唇看。   福娃咧着嘴,吐着舌头,试图舔他。   时闻固定着狗头,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它嘴巴舔得还挺干净。   他只好推开热情的福娃,让它自己玩去了。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说了这事:“我总怀疑它们出去外面打野食去了,要不然干饭怎么会一点都不积极?”   燕克行:“它们有偷吃家里的食物吗?”   时闻摇头:“没有,我已经检查过了。除非它们偷吃的是草料,那个我可能会发现不了。”   狗子虽然是杂食动物,但不可能这么不挑,连草料也吃。   燕克行:“如果真是打野食,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跟不上,它们跑得太快了。”时闻郁闷,“它们好像还有意避开我,太精了,这群家伙。”   燕克行想了想:“那在它们身上装个摄像头,我明天拿个动物专用的摄像头回来。”   时闻:“这个主意好!到时候装在福娃身上,应该不会弄掉。”   时闻给家里的狗子戴了项圈,有时候会给它们套上牵引绳。   燕克行拿回来的摄像头个头比较小,扣在项圈上一点都不起眼。   时闻于是给福娃和乐娃都装上了——这俩比较好骗。   装好后,时闻调试了一下。   两只狗子果然没发现不对,狼王它们也没表现出异样,视频传送过来的过程很稳定,除了视野稍微狭窄了些,且会拍到乐娃和福娃的下巴之外,没什么其他的问题。   等喂完牲畜,干完畜棚的活,确定狗子们已经跑出去了,时闻便和燕克行一起拿电脑看它们的活动路径。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狼王真的在畜棚里偷玉米粒。   它叼了一大把玉米粒跑出去,跟其他狗子会合。   怪不得它昨天狗狗祟祟的!   时闻惊叹:“它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燕克行伸手指了指屏幕:“黑娃嘴里也叼着东西。”   “黑娃嘴里这是——”时闻截图,然后放大来看,“它们早餐的肉!等等,虎崽嘴里同样叼着肉!”   燕克行确定道:“对。”   “我有点看不明白了,它们叼那么多食物出去干嘛?难道它们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其他的小动物?”时闻脑海里涌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它们不会养了宠物吧?”   燕克行:“如果是一般的狗,我确定它们没有宠物这个概念,黑娃它们倒不一定了。”   两人看到这里都感觉事态朝着他们完全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时闻手动快进,将视频内容快速往后调。   接下来一部分内容都是它们叼着食物赶路的过程,没什么重点。   时闻直接调到实时画面。   实时的监控画面中,它们还在往前跑。   时闻根据画面,判断它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它们现在应该到了牧场的北边了,它们好像在往铁丝网外面跑。”   “不是好像,就是在往外面跑。”燕克行将牧场的地图打开,“看,它们的路径非常明确,就是要从这边跑到外面去。”   时闻看着地图:“还真是。”   小家伙们又跑了几分钟,跑到了铁丝网边上。   而后,小家伙们开始原地跳跃,两只虎崽直接跳过两米多高的铁丝网,其他狗子和狼王则借着助跑,往铁丝网上一蹬,借这么点助力,从铁丝网翻过去。   时闻:“怪不得它们不肯带狼娃,狼娃肯定跳不过这个高度。”   燕克行:“聪崽也不在,它们去的地方比较远,聪崽耐力不行。”   时闻:“难以想象。它们这是要干嘛?”   “再看一会儿就知道了,它们的目的地应该在更北一点的地方。”时闻看着地图,“快到山脚下了。”   时闻到现在完全猜不出小家伙们要干嘛。   两人只能坐在电脑屏幕面前,认真观看画面。   狗子们一直跑,从视频中还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它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又跑了好一段距离,黑娃“汪”地叫了一声。   狗子们停了下来,开始慢慢往前走。   时闻和燕克行在视频这边完全看不出异样,直到它们走到一个黑黝黝的地洞前面,将叼着的东西放到地洞前的泥土上。   时闻:“这动作怎么那么奇怪?它们要养的小动物就在地洞里面?”   燕克行沉吟道:“我觉得它们可能不是要养小动物,而是在捕猎。”   “捕猎?”时闻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如果是捕猎的话,它们这是——将食物放在洞口,把里面的猎物引诱出来。”   时闻匪夷所思地说道:“这动作怎么那么像钓鱼,它们有那么聪明吗?!”   燕克行:“也许真的有。狼那么狡猾,狼王之前在野外的时候可能没少做类似的事情。”   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眼睁睁看着小家伙们把食物放在洞口,还不是一齐堆在洞口的那种放法,而是先将玉米粒放在最里面,然后排成一条线,线头的一端连接着洞口,另一端放了黑娃和虎崽叼着的肉。   它们带来的食物都不多,绝不是洞里的小动物在洞口就能吃饱的分量。   小动物想多吃点,就必须一步步顺着玉米粒的方向走出来吃,那样狗子们突然扑出来的时候,它们会来不及回洞中躲避。   这就是教科书一般的陷阱啊!   它们做的这一切,既有野生动物的狡诈,也有家养动物的聪慧。   时闻看着它们合作的这一幕,简直无言以对。   燕克行则边看边记录,分析它们的情况。   一群小家伙放好诱饵后,慢慢后退,退到枯草丛中,伏趴下来,让枯草遮住身形。   而后,它们再也不动不出声,就在枯草丛中耐心等待。   等待猎物的出现。 第66章   狼王、虎崽和狗子们在洞口外面等待,时闻和燕克行则在屏幕前等待。   时间似乎凝固了。   黑黝黝的洞口丝毫没有动静,让时闻怀疑里面是否真的会有动物。   他对燕克行说道:“你说洞里面会是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   燕克行盯着屏幕:“应该不会,它们在洞口外面等,应该是知道里面有动物,不然不会是这个表现。至于洞里面是什么,太难猜了。”   时闻仔细观察着这个洞:“这个洞应该是旱獭的洞。你看这个大小和形状,非常明显的旱獭洞形状。”   他长期在牧场里生活,见多了旱獭洞,现在也算是有经验了。   燕克行赞同道:“确实是旱獭洞,不过里面的动物未必是旱獭。狐狸之类的野生动物经常吃掉旱獭,又占据它们的洞。”   时闻叹一声:“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要是让时闻去实地观察,他还有可能看得出来,洞里的小动物究竟是什么。   现在隔着屏幕,既看不见洞里小动物的爪印、毛发等,也闻不到它的味道,哪怕具有麒麟血统,他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不过他有种预感,里面的小动物体型不会太小,起码不是鼠兔,鼠兔还不够这些家伙塞牙缝,它们不会齐刷刷地出现在这里。   应该也不是旱獭,旱獭有冬眠的习性,它们引诱不出旱獭。   只可能是一种在冬天依旧会活动的杂食或肉食动物。   难道真是狐狸?   他们坐在电脑屏幕前等着。   时闻等得有些无聊,还去泡了两杯咖啡回来。   狼王它们明显有耐心许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闻将脑袋搁在燕克行肩膀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脑屏幕,昏昏欲睡。   燕克行则一边查阅资料,一边对虎崽它们的行为进行记录。   等了两个多小时,时闻正打哈欠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洞里探出来。   他哈欠打到一半,直接惊呼出声:“小浣熊?!!!”   洞口探出的小动物眼睛周围有块黑色的毛发,圆耳朵,黑鼻子,和时闻在网络上看到的小浣熊极其相似。   燕克行说道:“应该不是,我国不是小浣熊的栖息地。”   时闻忍不住:“可它长得真的好像!”   “可能是艾鼬。”燕克行打开手机给时闻看图片,“这种小动物。”   时闻仔细察看,艾鼬跟小浣熊的面部长得真挺像,尤其是面部,还挺神奇。   正在此时,洞里的小动物将长长的脖子也伸出来了。   它的脸小小的,却有条粗长的脖子,这么一看,跟小浣熊果然不像了。   艾鼬非常警觉,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圆圆的耳朵细微地动着,看了一会,又将脑袋缩回去。   反复几次后,它才尝试吃洞口的食物。   不过它并不远离洞口,而是伸出长长的前爪去捞。   它一边吃一边往洞里躲,吃了十多分钟,它似乎挡不住肉的诱惑了,才慢慢往前爬。   而就在此时,它身后,狼王和其中一只虎崽直接扑出来,它吓得赶忙往前逃窜,想躲过这一扑。   没想到它刚往前,黑娃和另一只虎崽也扑了出来,直接按到它身上,咬断它的脖子。   这波合作捕猎实在太漂亮了,从艾鼬离开洞口,到命丧虎口,整个过程还没十秒。   时闻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不用再对虎崽做捕食训练了。它们好会!”   燕克行:“上次它们扑灰背隼就能看出来,它们的捕猎能力确实可以。”   画面中,狼王、虎崽和狗子们已经开始分食捕获的猎物了。   时闻不忍再看下去,偏过头问:“艾鼬是保护动物吗?”   “二级,不过数量还行。”燕克行说道,“只要人类不大规模捕杀,动物偶尔捕点,对它们的数量造不成影响。”   艾鼬的个头并不大,哪怕因为冬天,它们身上囤积了许多脂肪,整体也不大。   时闻能感觉到,狼王它们捕猎,更多地是玩耍,打牙祭,而不是真的以此为主食。   尤其狗子们,它们的爪子更钝,牙齿也没那么尖,在捕猎上并没什么优势,也不是主猎手,对外出捕猎的兴趣一般,主要出来玩。   时闻考虑,等会要不要教育狗子们,不让它们再出去。   至于虎崽和狼王,它们多练习捕猎倒没什么坏处。   时闻跟燕克行说了想法。   燕克行想了想说道:“黑娃它们能够很好地完成工作犬的任务,有爱好及业余活动倒不是坏事,光凭它们,也对野生动物造成不了太多的危害。”   时闻:“那就得给它们把疫苗都安排上了,不然容易感染其他牲畜。”   燕克行:“它们平时在牧场,本来就容易接触到污染源,捕不捕猎关系应该都不大。不过疫苗确实得打,我等会看看它们都打过什么疫苗,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好,我去把记录找出来。”时闻盯着屏幕,“正好家里的牛羊快要生了,我请斯克维尔过来看看。”   时闻正跟燕克行说话的时候,小家伙们已经将打来的猎物分食掉了。   就在时闻以为它们会回家的时候,却看到它们跑到附近的沟渠里,咕嘟咕嘟地喝着水又吐掉。   它们在洗嘴巴!   它们居然学会了洗嘴巴,消灭证据。   时闻难以置信:“我没看错吧?这些家伙真的成精了?!”   燕克行看向屏幕:“应该是之前偷吃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它们长了教训。”   时闻喃喃:“怪不得我昨天检查福娃的嘴巴时,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屏幕里,两只虎崽喝了水还不算,“噗通”直接跳进河里,在河里游动起来。   也不知道这么冷的水,它们怎么受得了?   两只虎崽欢快地在河里游着,黑娃它们则在地上跑着,又在河边嬉戏了一会,才调转方向往牧场赶。   时闻和燕克行全程看着。   时闻:“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它们真是比我们想象中聪明好多。我现在体会到保护野生动物的必要性了,这个世界,确实不止是人类的家。”   燕克行在边上说道:“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那么聪明,你养得比较好。”   时闻想了想:“可能因为在养的时候,我就选择了聪明的个体。”   养殖了那么久,时闻仔细观察过,大部分动物,尤其他养的猪牛羊等,都跟鱼类相似,只有本能,没有情感。   只有聪崽、虎崽、狼王和狗子们,它们这些时闻精心养的小家伙,才有情感。   时闻感觉也有可能是他当初挑选牲畜的时候,就特地挑了那些没什么灵性的牲畜,所以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时闻家的小家伙们并没有发现,时闻和燕克行已经将它们的行动全程看在眼里。   它们高高兴兴地消灭完证据,赶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回到牧场。   燕克行做好小家伙们的饭后,时闻趁着给它们分饭,特地摸了摸虎崽的皮毛。   虎崽的皮毛不知道是跑动的时候被风吹干了,还是被它们的体温蒸干了,现在已经完全摸不到湿意,只有一点潮。   要是不看视频,他可能会以为,这点潮湿是它们傍晚跑回来的时候,沾到的露水。   时闻唏嘘地想起,他小时候偷偷下河游泳,也是脱掉衣服,游完之后晒干身体,这才穿上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家。   而那时,家里总能根据他头发里的泥沙,泡得发白的手和其他小细节判断他是否游了野泳。   没想到,他长大后,没有孩子,却养了一群小家伙,还是要跟小家伙们斗智斗勇。   也算是另类的圆满人生了。   小家伙们出去捕猎不是什么大事,时闻看过后,就没管了。   燕克行倒是将视频导了出来,带着弓疆它们研究。   无论研究狼还是虎,这个视频都是绝佳的研究材料。   小家伙们也不是天天都去打猎,它们只在有空的时候才出去。   时闻用福娃它们戴着的摄像头观察了好几天,见它们并不祸害牧民家的牲畜,也不虐杀,便随它们去了。   时闻原本以为,年前没什么事,会比较悠闲。   没想到,这天晚上,他在畜棚里巡视的时候,发现几头怀孕的母牛中,有两头显得有些不安。   他仔细检查,发现这两头母牛竟然要生了。   时闻家一共九头母牛,两头从牛羊大巴扎中买的,剩下的七头全部来自牧民家庭。   而这七头母牛中,有两头七月在牧场里接受人工授精,剩下五头则是买来的时候就怀着孕,当时牧民说是五月怀的,预产期应该在二月。   时闻没想到它们生娃的日子比预料中还要早些,年前就要生。   时闻没单独帮牛接生过,隐约闻到血腥味后,他有点慌,赶紧将燕克行叫了过来。   燕克行检查了一遍,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先让它们自己生试试。”   “好,那我去准备产房。”时闻感觉还是有点慌,“你陪我啊。”   这是时闻第一次要求燕克行陪着,燕克行揽过他的后颈,亲了他一下:“别担心,保持观察,万一它们真生不下来,再去请斯克维尔也来得及。”   时闻用力点头,想了想,又道:“那我们去把暖气烧得足一些。”   现在牧场里的牲畜少,空着的畜棚很多,一直有消毒好的畜棚备用。   时闻将两头临产的母牛牵到畜棚里,让它们待产。   这两头母牛都是六岁左右的母牛,有过妊娠经历。   比起慌张的时闻,它们倒一点都不慌。   时闻给它们加的餐,从精料到糖水再到盐粉,它们都很快吃完了,而后窝在牛圈的干草上等待。   时闻和燕克行在外面看。   杨以清也来了,跟他们一起在外面等。   狗子们察觉到了什么,也站在牛圈外面,盯着两头母牛看。   晚上十点多种,其中一头牛的肷窝开始凹陷,时闻站在牛圈外面看,能明显看到它的肚皮在动。   随着它的肚皮动得越来越厉害,它开始排羊水。   此时,它也不卧着了,而是挣扎着站起来生。   时闻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斯克维尔之前说,母牛要是不难产,最好就别干涉它。时闻紧张归紧张,却不好进去牛圈里面。   他们三人站在外面看着。   家里的小动物们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也不叫。   聪崽从外面溜达着进来了,霸气外漏地走到时闻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腿:“咪。”   时闻用腿回蹭:“聪崽,我们等会再玩啊,今天先不玩。”   聪崽又咪了一声,转头看着即将生产的母牛。   聪崽最近昼伏夜出,白天在各个地方睡大觉,晚上则一般在畜棚和仓库中巡视。   托它的福,这么冷的天,外面的食物那么稀缺,也没有田鼠或别的什么动物敢来偷他们家的粮草。   然而其他牧民家却并不是这样。   傅蒙还羡慕地跟时闻说过好几次,可惜聪崽已经是只小公公,要不然怎么也得带它的娃回自家捉老鼠。   伴随着聪崽进来,时闻家的最后一个家庭成员算是到齐了。   大家一起陪着待产的母牛。   母牛的产程一般在两到六个小时,应该还没那么快生。   时闻劝杨以清:“以清,你先去睡吧,估计明天早上就能看见牛犊了。”   杨以清看着现场的环境,笑道:“不急,我还挺期待看到你家第一头小牛犊。这是第一头小牛犊吧?”   时闻点头,这是牧场即将迎来的第一个小生命。   可能因为有经验,两头母牛的生产速度都不算慢,凌晨一点多,时闻看到其中一头母牛屁股后面冒出了牛犊的褐色小脑袋。   他精神一振:“快要生出来了!”   大家也振奋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小牛犊。   福娃在此刻,更是“汪”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叫声催促,两头母牛竟差不多同时将小牛犊娩了出来。   小牛犊产在干草上,与此同时,还有大量的羊水涌了出来。   刚生出来的小牛犊冒着热气与腥气,不需要时闻他们做什么,母牛自己转过身来,舔舐着小牛,将它们身上的黏液和胞衣舔去。   两头牛犊都是典型的本地褐牛,一出生,身上就带着厚厚的绒毛,看起来像是玩偶。   它们的眼睛又圆又大,黑亮异常。   时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是自家牧场的牛犊,看它们的时候有滤镜,所以感觉它们比任何的小牛犊都要可爱。   刚出生,它们也不害怕,原地“哞”了起来,转头看时闻他们,颇为神气。   时闻再也忍不住了,跳到牛圈里面,检查先出生的那头牛犊:“是小母牛!”   燕克行说道:“另一头牛犊也是小母牛。”   杨以清笑道:“两头小母牛,它们应该很快就会带来第三代牛了,恭喜。” 第67章   小牛犊生下来,时闻他们检查过后,见没什么问题,就将小牛犊和各自的母亲分别放在一起,而后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时闻联系斯克维尔,请他过来看看。   斯克维尔听说他家的牛已经生了小牛犊,也有些意外:“那么快?”   时闻笑:“可能是之前牧民记错了怀上的时间。我们昨天已经称过了,一头七十二斤,一头七十七斤,都是本地褐牛牛犊的标准体重。”   “它们长得好大啊!”斯克维尔惊叹了声,立刻问道,“母牛生得困难吗?有受伤吗?”   “应该没有。我检查过了,它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现在能站能走能吃草了。”时闻解释道,“主要请你过来给它们上个耳标,再检查一下。”   斯克维尔:“成。不过我得先去别家看,十一点多才能到你那边。”   时闻爽快道:“这个没问题,你有空过来一趟就好了。对了,两头母牛的初乳也下来了,金黄色的,不知道颜色对不对?”   斯克维尔:“牛初乳就是金黄色的,比普通的牛奶要浓稠。你要是不放心,等会我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时闻跟斯克维尔打完电话,去照料新生的小牛犊。   小牛犊的情况比昨天晚上更好,已经能走能跳了。   时闻走进去,它们好奇地看着时闻,其中一头小牛犊还奶声奶气地“哞”了一声,走过来嗅闻时闻的味道。   看着跟一头毛茸茸的大狗一样。   它们身上的绒毛蓬松厚实,也像大狗。   时闻再一次测量它们的体重、体长等,还检查它们的身体。   两头小牛犊都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两头母牛的乳房里却还充满着乳汁。   时闻见小牛犊吃不下了,便拿电动挤奶器过来,将母牛多余的乳汁挤出来。   两头母牛也不反抗,只悠闲地吃着草。   之前母牛到了孕晚期,时闻便停下挤奶。   他们牧场挺长一段时间没有牛奶了,现在多余的牛奶一挤出来,家里的小家伙们闻到味道,都凑过来。   安娃最为着急,围着时闻小跑着:“嘤嘤嘤。”   时闻揉了揉安娃的大脑袋:“你这家伙,平时短了你的奶或肉还是怎么着?”   安娃:“嘤。”   不止安娃,其他狗子也凑过来,跃跃欲试地想喝牛初乳。   尤其狼王,似乎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在旁边跑来跑去,尽管不敢像安娃它们这样撒娇,但还是用大脑袋蹭时闻,热切地讨食。   时闻看它们这么急切,只好提着牛奶去厨房,煮了,打算给每只小家伙分了一小碗。   他家的小动物基本都能喝牛奶,一小碗还不至于让它们拉肚子。   牛初乳的蛋白质含量过高,有些像鸡蛋清,炖煮过后,直接凝固。   时闻也没想到,它居然会有这样的性状,煮完之后就像奶羹。   他尝了一下,非常香,微微带点咸,味道有点像奶酪,比奶酪又香得多。   狗子们在外面转悠,时闻来不及仔细琢磨,赶忙给它们分了,聪崽少分一点,其他小家伙都一样。   时闻再回到厨房,牛初乳还有大半桶。   他干脆给牛初乳加了冰糖,再放到小碗里,隔水蒸出来,就跟市面上的双皮奶差不多了,看着也像发酵的酸奶。   时闻用勺子挖了一勺,轻轻尝了口。   这一口下去,他不由露出惊艳之色。   牛初乳带着一种特别的香气,奶味非常足,加了冰糖后,像一种十分特别的甜品。   因为冰糖加得不多,这碗奶也不腻,反而有化不开的醇香奶味,非常美味。   他之前吃过各种甜品,去旅游的时候也尝过各种双皮奶。   可从没哪碗双皮奶像今天这碗牛初乳一样,又滑又嫩,又香又稠,美味得让人浑身一震。   时闻立刻拍了照,发给燕克行看:【快看我们牧场的牛初乳,它蒸熟了好像双皮奶,好好吃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快回来尝尝!】   燕克行也发了照片过来:【正在山上。争取早点干完活,下午早点回去。】   时闻:【好!下午应该还可以挤一次奶,不过剩下的奶我先留一点出来,等你们回来再尝。】   燕克行那边顿了一下,而后给时闻回了个表情包:【摆烂.JPG】   时闻:【?】   燕克行:【你这么一说,我一点都不想干活了。要不然扣掉午休,让他们早点干完早点回家吧?】   时闻:【哈哈哈,小心弓疆他们背后骂你黑心。】   燕克行:【不听不听王八念经.JPG 过两天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多发他们点奖金。】   两人的表情包发得飞起。   时闻靠在桌子上,眉眼一直含笑。   杨以清掀开门帘子一走进来,就看到他的笑容。   那是一种温暖的、明媚的、非常具有感染力的笑容,可以想象,正跟他聊天的人,被他倾注了多少爱意。   杨以清脚步一顿,稍微往后退了退,轻敲厨房的门几下,以示提醒。   时闻听到响声,抬头:“你来了?快来尝尝我们的牛初乳羹,味道非常好!”   说着,时闻要给杨以清端蒸好的牛初乳。   杨以清摆手:“我自己来,你继续跟燕教授发消息吧。”   时闻收起手机:“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燕克行发消息,而不是跟其他人?”   杨以清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的嘴角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时闻不太好意思:“斯克维尔差不多来了,我出去迎接他。”   说着,时闻赶紧往外跑。   斯克维尔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到牧场,时闻一直靠在铁丝网上,边等边玩手机。   见到人,时闻抬头扬手,热情地打招呼:“斯克维尔,你来了?”   斯克维尔奇道:“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时闻:“牧场有小牛犊出生,当然开心啊。你快进来,先尝尝我们的牛初乳,我再带你去看母牛和牛犊。”   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回到厨房时,杨以清已经离开了,还把她的碗顺手洗了。   时闻从锅里端了一碗蒸过的牛初乳给斯克维尔:“尝尝,我放了冰糖。”   斯克维尔接过来,一看颜色便惊奇地说道:“怎么那么金黄?”   时闻:“你不是说牛初乳就是金黄色的吗?”   “我是指淡淡的金黄,你家这牛初乳都快跟黄金一样了。”斯克维尔说着,轻轻尝了一口,并同样流露出惊艳的神色,“这牛初乳真香,又香又甜,真好吃。”   时闻:“是吧?”   斯克维尔又尝了一口,肯定道:“我尝过那么多牛初乳,你家的牛初乳味道最好,有点我形容不出的香气。”   牛初乳这样出色,斯克维尔好奇时闻家的牛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他匆匆吃完一碗牛初乳羹,往畜棚那边走:“你赶紧带我去看看,我见识一下。”   时闻道:“其实也还好。”   时闻带斯克维尔去看母牛和牛犊。   母牛还好,变化不太大。   牛犊的皮毛已经干透了,变得柔软蓬松,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它们的眼睛又大又清亮,一看就非同凡响。   斯克维尔看到牛犊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行:“好大的两头牛犊!长得也匀称!这骨架子真好。”   时闻:“是吧?”   斯克维尔背着药箱,挪开牛圈的门,走进去,捏牛犊背部的肌肉,看它的嘴巴,又摸它的骨架,再一次说道:“长得真好,外表好,也强壮。”   母牛看着斯克维尔的动作,有些紧张。   时闻就在旁边看着,母牛对斯克维尔还是保持着基本的信任。   等斯克维尔检查完牛犊,再检查母牛,母牛就没那么淡定了,“哞哞”叫着,试图甩开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拉着牛绳,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   检查完之后,他对时闻说道:“你家的牛犊这么大,我还担心母牛会受产伤,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好,你家的母牛也是我见过状态最好的母牛。”   时闻再次得到夸赞:“真的?”   斯克维尔:“这还能有假?你想想邓延马他家的牛生小牛犊的情况,那母牛的肩背和臀都尖了,瘦不溜丢,再看看你家这母牛,匀称壮实,奶水也多,要不是牛犊就在这里,你跟我说它刚生过,我还不信。”   斯克维尔反复检查过时闻家的牛,嘴里不住夸赞。   在征得时闻的同意后,他还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到群里,以时闻家的牛作为范例,讲了一下产后的母牛和牛犊怎么才叫状态好,又该怎么护理。   斯克维尔拍了好些照片和视频记录两对母牛和牛犊的情况,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给刚出生的小牛犊打上耳标,注射疫苗。   等他们忙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时闻留斯克维尔在家吃饭,斯克维尔也不客气。   今天中午吃饭的就是时闻、斯克维尔和杨以清三人。   在饭桌上,斯克维尔还对时闻家的牛赞不绝口,并对他说道:“你牛养得这么好,再养普通的品种真是可惜了,你就应该养那些顶尖的牛,再把顶尖的牛推到更加顶尖的状态。”   时闻家九头牛,有七头牛都是斯克维尔帮忙牵线买下的。   斯克维尔最清楚那七头牛刚来时闻家牧场的时候是什么情况——病殃殃的,又瘦又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称不上良种母牛。   这才大半年,几头母牛在他手上直接换了个模样。   斯克维尔敢说,过年后,时闻要是将自家的母牛牵到牛羊大巴扎上去卖,卖个两三万绝对不成问题。   时闻道:“我也想养好牛,就是好牛不那么容易找。”   斯克维尔拍着胸膛:“我帮你找。你等着,过完年我就给你找牛去,一定给你找最好的牛。”   时闻喜道:“你愿意帮忙就最好了,那我就等着了啊。”   斯克维尔:“你别说,我还真知道几家牛不错,又愿意卖的人家,等过完年我去试探试探口风,帮你牵牵线。”   时闻跟斯克维尔碰了一杯:“辛苦辛苦,价格不是问题,你要是有合适的牛,尽管跟我说。”   他们两个在桌上聊天,杨以清在旁边吃着饭。   听到这里,杨以清咽下口中的食物:“之前没问,时哥,你只想养本地牛吗?”   “嗯?”时闻很快反应过来,“我只想养最好的牛,是不是本地牛,暂时还没考虑过。”   “那你考虑其他品种吗?如果你想养的话,我也可以牵牵线。”杨以清带着淡淡的骄傲说道,“我学这个专业,别的不敢说,联系一些世界范围内的顶级牲畜还是没问题。”   斯克维尔立刻道:“对,你可以看看全世界范围内的顶级牛。你肯定能养得比他们更好!”   杨以清也说道:“时哥,你也许该将目光放到国际上了。” 第68章   时闻之前倒不是没考虑过养那些品质杰出的牛。   只是之前手上就那么点钱,根本买不起良种牛。别说买牛,就是贷款,他也是拿到异管局的第二批补助才还上的。   现在除了改造畜棚的费用外,他手头有两百多万可支配,用来买一般的牲畜还行,买良种牛,也就是几头的事。   面对杨以清和斯克维尔的建议,时闻说道:“我再想想。”   马上就要过年,找良种牛也得年后再说。   现在,还是得先过年。   时闻的羯羊还剩三头,杨以清他们要回去,时闻请人过来,将三头羊全杀了,给了杨以清他们一人半扇,全都真空打包好,用快递送到他们家去,算作年货。   除此之外,时闻还给他们一人一个八千的大红包,作为感谢。   杨以清来牧场后,帮着做了许多杂事。   弓疆他们这大半年来更是帮了他挺多忙,有好几次他出门的时候,几人还赶来帮着守牧场。   平时时闻不怎么说,其实都记在心里,现在过年,便奉上感谢大红包。   大家接到大红包,都很惊讶。   戈阅嘴上啃的梨都快掉了,手忙脚乱地想把红包退回给时闻:“时哥,你这红包也太大了,老师给过我们红包的。”   杨以清和弓疆、蔺诚骞三人也不肯收。   时闻笑着硬塞给他们:“你们老师给的是他的心意,我给的是我的心意,收着吧,希望来年你们顺顺利利的。”   戈阅这才不再推拒,喜笑颜开道:“谢谢师丈。”   时闻扶额,遮住眼睛,显得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奇怪的高兴。   戈阅他们这样叫,总有种过了明路的感觉,大过年的,听起来还挺喜庆。   燕克行过来,揽了一下时闻的肩膀,看了学生们一眼。   大家连忙收敛打趣的神色,免得真把时闻弄害羞了。   J省在边疆,离内地比较远,坐火车太辛苦。   燕克行出机票钱,让大家都坐飞机回去。   杨以清和戈阅都是Z省Z市人,家住在省会城市,不用转机。   她们回家最快,晚上七点就落地了,弓疆和蔺诚骞要再晚几个小时。   两家人都开了车来机场接她们。   杨以清出国读博,碍于学业压力和金钱压力,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再见到家人,双方的眼圈都红了。   在出口抱了好一会,她爸杨腾拍着妻女的肩膀:“回家,先回家再说。”   她妈妈冯春竹抹了下眼泪:“对,回家。”   坐上车,冯春竹硬要坐在后座跟她挤在一起。   一家三口说着话,说到了杨以清现在工作的牧场。   杨腾问杨以清:“那年轻人怎么样?”   杨以清点头:“挺好的,对我们挺照顾,人很好,专业能力也很出色。没回来之前,我还以为国内的私人牧场主要以传统经验为主,没想到时哥的专业能力那么强。”   杨腾:“他不属于传统牧场主,算是你们高学识青年那一挂的。”   杨以清听出了不对:“爸你怎么知道?你还特地打听过时哥的消息啊?”   杨腾解释:“不是我刻意打听,是之前有个项目,跟大尾羊相关的。他在他们那块是数一数二的大尾羊养殖好手,听说还从J大的一个教授手里面买到了很好的种公,过两年可能会培育出新的种羊。之前没留意,你一说是他,我就想起来了。”   杨以清知道这事:“柏明辉教授家的那头种羊。”   杨腾:“应该是,之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反正差不多,国内卧虎藏龙,能人多得是。”   杨以清深表赞同地点头。   一家人聊着天回到了家中。   冯春竹轻轻推了推杨以清的肩膀:“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在去接杨以清之前,冯春竹两口子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现在正温在锅上,盛出来就可以吃。   杨以清洗完手,熟练地走到餐桌前,伸手捏了一个炸丸子扔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看到桌上还有红烧羊肉,她问道:“这是我们牧场的羊肉吗?”   “是啊。”冯春竹笑容满面地揭丈夫的老底,“中午请你姑姑他们过来吃饭,正好你寄的那扇羊肉到了,我就砍了一小半下来,做成了红烧羊肉。结果端上桌一尝,你爸说什么都要盛一盘出来,说要留着你回来吃。”   杨腾板着脸在旁边听着,没反驳。   杨以清抱住杨腾的肩膀:“谢谢爸,还是我爸最疼我。”   杨腾:“赶紧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家人吃着饭,冯春竹将羊肉往杨以清那边推:“你说你老板这羊是怎么养出来的,又鲜又嫩又香,中午你姑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羊肉,你多吃点。”   杨以清夹了块羊排:“所以说我老板很厉害嘛。他这羊卖去B市,活羊都要一百三一斤。”   冯春竹吓了一跳:“这么贵?!那净肉不卖到五六百一斤?”   杨以清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腾:“这个品质,五六百不算贵了。你看那些外国羊肉,加个礼盒就敢卖到几千块一斤。”   冯春竹:“那都坑有钱人去了。”   说起羊肉,杨腾又道:“今年的羊肉市场不太好,没怎么卖上价,明年应该好一些了。”   杨以清点头:“我老板他们也是这个判断,想着明年多养一些羊。”   杨腾来了兴致:“明年他还是养大尾羊吧?”   杨以清:“差不多,不过可能会再养一些牛。爸,说起这个,我们国内的肉牛市场怎么样?”   杨腾停下筷子:“你老板想养肉牛?国内肉牛的中低端市场发展得还可以,高端市场依旧挤不进去。”   “N市那边比较偏远,奶不好往外运。”杨以清解释了一下时闻想养肉牛的原因,“时哥现在就想养一些比较高端的肉牛,还在找。”   杨腾开了个小小的畜牧公司,这也是杨以清会从事相关行业的原因之一。   他对牛羊很熟,听到肉牛,他没回答,反而问道:“你老板有意向的品种了吗?”   杨以清:“没有具体说,不过我探他的口风,他对西门塔尔牛比较感兴趣,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应该会先接触西门塔尔牛。”   杨腾赞道:“明智的选择。”   杨以清:“我倒觉得,他养西门塔尔牛,有点大材小用了。”   西门塔尔牛作为乳、肉、役兼用的种类,在世界范围内分布得非常广泛。   养牛户对它的评价也很好。   不过它分布得太广泛,也太平均了,如果出售的话,可能卖不出什么价。   杨以清更青睐那些著名的高端品种。   一头牛养两年,卖八十一斤还是卖八百一斤,差别很大的。   杨腾看出了女儿的想法,说道:“你觉得它不够高端?”   杨以清:“我觉得它没有品牌效应,养殖的性价比不怎么样?”   杨腾:“实际西门塔尔牛有很多杂交的品种,这几年好些品种发展得很好。像我们这边,西门塔尔牛跟我们的本地黄牛杂交之后,乳用和肉用效果都很出色。”   杨以清:“这个我看过论文。我还注意到,它现在并没有走出我们本地的市场。”   杨腾:“它本来就不走高端市场,走不出去很正常。它的优点在于适应能力强,价格低,好培育。只是短短几十年甚至十多年,它就完全适应了我们本地的环境。”   杨以清若有所思地点头。   杨腾:“在我看来,西门塔尔牛还有个很大的优点——它便宜,或者说,它溢价低,具有良好的市场竞争力。对于一个正处于创业期的牧场来说,这点很关键了,它能给你的老板更多的试错空间。”   时闻并不知道杨家父女的聊天,不过他跟杨腾秉持着类似的理念。   创业期间,该省省该花花,最好不要走得太快。   时闻想买西门塔尔牛,培育适合牧场的品种,除了经济原因外,还有野心在里面。   他开了大半年牧场,对国内的牧业已经比较熟悉。   国内的肉用牛起步得比较晚,很多地方现在依旧需要从国外进口冻精、胚胎和公牛,并且进口了公牛之后,没几年,就会重复引种——退化——再引种的路子,对国外的依赖度太高了。   时闻希望他们这一代的畜牧人能改变这种情况。   长的不说,他希望五年内能培育出合适的肉用牛,对本地的肉用牛进行区域性的群体改良。   至于选择西门塔尔牛,是因为国内的优良肉用牛中,西门塔尔牛的种群最多,本土化做得最成功,跟本地褐牛搭配得也好。选择其他品种的牛,得打申请,联系国外牧场,花大价钱进口,太浪费时间精力及金钱了。 第69章   临近过年,阿塞他们装修队剩点活没干完,没法继续,便和时闻约定,等过来年再来收尾。   牧场就剩时闻和燕克行两人,动物倒有一大堆——畜棚里养着绵羊猪、大尾羊、褐牛、鸽子、鹅并狗子们,家里养着聪崽和虎崽。   狼王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时闻家,现在跟狗子们混在一起,成了他家的编外工作犬,名字就叫狼王。   至于能不能成为正式工作犬,就要等明年春,牧场的牲畜多了之后,再看它的表现了。   时闻有种预感,这家伙多半没问题。   家里人不多,猫猫狗狗虎崽等小动物却多。   这么多小家伙,跟家里有一群小孩儿也差不多,过年自然要热热闹闹地过。   时闻以往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对过年没什么兴趣。   今年有了燕克行,他拉着燕克行去市里买年货。   瓜子、糖果、炒货、干果等必须要有,红纸、香烛等也不能少,再看市场有什么,顺手买点。   鞭炮算了,免得吓着小家伙们,而且鞭炮烟花等有安全隐患,万一烧掉草垛子、仓房等就不好了,这个不能买。   剩下的就是买菜了,猪牛鸡鸭鱼等都要买点,还有各种蔬菜,除了他们两个人吃的菜外,小家伙们的口粮也要备好。   尽管牧区不是每个民族都会过春节,但大部分人还是会休息,大部分商家在过年的时候也会暂时歇业,现在要不备齐全,过年期间还真不太好买。   除夕当天的下午。   阳光正好,燕克行铺开纸墨,用毛笔写春联。   明年是羊年,燕克行写好后,还在春联下摆画了两只水墨羊。   时闻看着精致的水墨画,佩服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闲着无聊的时候学了些。”燕克行在裁成正方形的红纸片上用淡墨画了只羊,再写了个福字,而后递给时闻,“喜欢吗?”   时闻双手举着纸片,眼睛都亮了:“超级喜欢!你画得真好,还可以画别的羊吗?”   燕克行便给他画——站着的,吃草的,打滚的;单只的,双对的,成群的……一连画了十来张,每张上面的羊都不同,他在上面写的福字也不同。   时闻分不太清都是些什么字体,但喜欢得不行。   这么多福字,他贴在门上,窗上,叉车上,畜棚中,木栅栏里……   年前最后一班送快递的快递大哥看见他们家喜庆的样子,说道:“你这福字也太多了,不知道的乍眼一看,还以为您家在办喜事呢。”   时闻笑:“大过年的不是喜事吗?”   说着,时闻快速签收快递,让快递大哥拍了照,然后对快递大哥说道:“新年快乐啊!”   快递大哥:“新年快乐,哎,您怎么还给我发这么大一个红包?”   时闻抬头笑:“辛苦您过年还给我送快递。”   快递大哥:“您买的年货,肯定要给您送啊。这是过年穿的新衣裳吧?”   时闻拎着手中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笑笑:“差不多。”   时闻在牧场门口跟快递大哥说话的时候,他家的狗子带着虎崽等浩浩荡荡地一群跑出来。   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它们比较懂事,并不会从栏杆里钻出来。   快递大哥跟他家打交道打得比较多,看到这一群小动物也不害怕,只是对时闻说道:“您家这些小动物养得越发好了,这圆滚滚胖乎乎的样子,毛量真好,看着也聪明。”   黑娃它们应该听出了快递大哥在夸,响亮地“汪汪”了好几声。   连两只虎崽也“汪嗷”地叫了起来。   快递听着它们中气十足的声音,喜欢得不行:“哎,这敞亮的大嗓门,真有精神气。”   时闻:“给您拜年呢。”   快递大哥:“哈哈哈,大家都过年好。祝您家的牧场明年越开越好,红红火火。小家伙们也吃好睡好,快快乐乐。”   时闻:“您也是,它们让您新年发大财,来年旺旺旺。”   与快递大哥话别,时闻手里拿着快递,以黑娃为首的小家伙看到快递,热心地要帮他叼回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从狗嘴里抢回快递:“这个不能让你们拿,你们玩去吧。”   黑娃疑惑地看着他:“汪?”   时闻抱紧快递:“要紧的东西,真不能让你们拿。快去玩,燕克行肯定在做年夜饭了,你们去看看能不能要点吃的?”   时闻的话狗子们没法完全听懂,不过当他用手指向厨房的时候,安娃总是能率先明白过来。   安娃顺着他指的方向,高高兴兴地往厨房跑,后面一群家伙呼啦啦地跟着。   今天做年夜饭,燕克行不仅做了人的饭,也细心地做了狗饭。   狗子也有味觉,也有喜欢的菜和喜欢的烹饪方式,并不是给它们水煮一通就完了。   时闻做狗饭做得比较简单,狗子们的捧场度一般,吃饭的积极性也一般。   燕克行做狗饭讲究色香味俱全,非常受狗子们欢迎。每次他一出手,狗子们就会跑去厨房门口齐刷刷地蹲坐着,要不是时闻不允许,它们恨不能把自己的狗盆一起叼过来。   打发了狗子们,时闻捧着快递跑回房间,拆掉外包装后,将里面的内容放到衣柜里藏起来。   至于外包装,他去给锅炉加煤的时候,顺便扔进去烧掉就完了。   年夜饭吃得比较早,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就喂过家里的所有小动物,开始吃饭了。   时闻特地将之前买的葡萄酒找出来:“过年了,喝点?”   燕克行:“喝点。”   时闻拿着杯子,给两人各倒了半杯,而后举起杯子:“来碰一个,庆祝命运让我们相遇。”   要不是当初弓疆的马受惊了,跑到牧场外面,他们也不会认识,更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燕克行端起杯子,轻轻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发出“叮”的轻响。   只有两个人的年夜饭也很浪漫,不过时闻吃饭的时间并不长。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好碗筷后,时闻先去洗澡。   燕克行坐在客厅,调了静音的手机时不时亮起光芒,他给各路人马回拜年信息。   在回消息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时闻今天洗澡的时间格外长。   他站起来,迈着长腿走到浴室边,伸手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时闻?”   “稍等。”时闻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又带着笑意,“我正在弄发型。”   燕克行在门口略微站了会,提醒:“窗户稍微开条缝,别在里面待太久。”   时闻:“哦,好。”   答完话,时闻又在里面待了十多分钟,而后穿着整齐地出来了。   他穿了一身休闲款的大牌正装,锁骨微露,腰掐得很紧,腿显得尤其长,就这么走出来的时候,似乎直接从秀场里走了出来。   燕克行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第一眼,喉结不由动了动。   时闻朝他笑了笑,唇红齿白,活色生香。   时闻走到燕克行身边,走动之间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的清幽香水味。   燕克行双手握住他的腰,似乎避免他绊倒,又似乎不让他远离,声音低沉而克制地说道:“这香水很配你。”   “平时老在牧场上干活,过年总要收拾一下。”时闻转头,微微凑近燕克行,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我好看还是模特好看?”   “你。”燕克行说完这个字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点干,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无论模特是谁,都一定是你穿得最好看。”   时闻一笑,低低说道:“燕大教授夸起人来也没什么创意。”   “但足够真诚,不是吗?”燕克行的目光落到他润泽的嘴唇上,声音沙哑,“我去洗个澡。”   时闻今天并没有回复任何拜年信息。   他在房间里等着,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而后发现,燕克行今天洗澡的时间比平时要短一些。   燕克行今天也穿着正装出来。   可能因为头发还没吹得足够干,燕克行的脖子还带有一点湿意。   时闻站起来,迎着他走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弯腰轻轻舔了舔他的脖子,小声抱怨道:“有点洗发水的味道,苦。”   燕克行感觉到湿润的舌尖在他喉结附近划了一下,当即瞳仁的颜色微变,按住时闻的后脖子不许人离开:“苦?我尝尝。”   两人亲吻在了一起。   燕克行的手摸到时闻的腹部,再往下,触感有些不对。   时闻按着他的肩膀,声音微喘道:“修身的大牌西装配平角内裤不好看。”   燕克行的声音很低:“所以是……丁字裤吗?”   时闻的脖子绷出优美的弧度,吃力地喘息着笑道:“是啊。别——衣柜里有……”   最后一个字被时闻咬在雪白的齿间,又被轻轻吐在燕克行耳边。   燕克行抱着人,拉开衣柜。   衣柜里面的相关用品暴露了出来。   燕克行单手将外包装拆掉,用修长的手指掏出里面的用品,却塞到了时闻齿间:“叼着,我来用。”   时闻叼着相关用品,又看它们一样样用到自己身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燕教授温文尔雅,手机上收到了许多拜年信息,晚上七点半后,却一条也没有回复。   自从即时通讯模式发明以来,这是他第一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   牧场实在太大了。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类之外,就全是动物。   在这种情况下,某些声音并不用顾忌。   时闻从没想过人类之间还有这样酣畅淋漓的运动,像人类,又像动物之间的运动。   燕克行很细腻,也很好学,他并没有任何不适。   传说中的疼痛、下不了床、修养等一切他都没有,有的只是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体验。   在过年之前,他还是一个非常勤奋上进的牧场主。   经历了过年的一个多星期,他忽然觉得奋斗也不是那么必要。   好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然而,过年的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   年初七,杨以清他们就回来了。   不仅人回来,每个人都给时闻和燕克行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特产。   燕克行不收学生的礼,他们便硬塞给时闻,强调这个是家里让带的,家里都很喜欢时闻送的羊肉。   开年聚在一起的第一顿饭,时闻便请他们在牧场上吃饭。   当天还宰了只大鹅,做成红烧鹅款待大家。   燕克行的手艺向来在线,时闻家的大鹅也足够好吃。   大家吃完鹅,撑得快动不了了。   吃饱喝足,大家准备休息休息就开车回住处。   时闻想起来,对杨以清说道:“过年的时候,我跟燕克行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村里的一套房子租下来,以清你到那边去住可以吗?”   杨以清:“单独给我租房子吗?”   时闻点头:“主要青年男女住在一起不太方便,你过去那边会好一些。房子就在傅哥家附近,我托了他们照看你,安全性应该比较有保障。”   杨以清对住处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有点回不过神,身边的戈阅拉了拉她的手,她连忙说道:“谢谢时哥。”   时闻道:“不用客气,今年也要辛苦你了。”   吃完饭,时闻和燕克行都各自给他们发了开工红包。   两人发的还都是六千的大红包。   时闻人逢喜事精神爽,过完年,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给燕克行的亲学生发红包,也就格外大方。   戈阅拿着两个大红包:“老师,时哥,你们真是我的亲长辈,这红包也太大了,你们真好,祝你们百年好合!”   燕克行点头:“好好学习,认真写论文,早点毕业。”   戈阅一点都不生气:“嘻嘻,知道了。”   吃完饭后,弓疆和蔺诚骞送两个女生去村里新租的房子里。   戈阅今天要陪杨以清住在这边。   时闻新租的房子就在傅蒙家后面,也是一户牧民家的房子。   他家去了城里定居,哪怕逢年过节也不回来,时闻愿意租,对方高兴得不行。   在时闻询问是否能改造的时候,房东连连表示,时闻怎么样都可以,砸了都行,只要他收房的时候重新给他改回来就行。   时闻便请傅蒙和常青青帮忙简单清扫了一下,又购置了各种电器,方便杨以清使用。   新房子比时闻家要更舒适一些,杨以清进去之后看到房子里的设施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茫然:“牧区是不是有人说什么闲话了?怎么时哥忽然让我搬出来?”   戈阅满脸迷之微笑:“应该不是,只是我师丈他们想过二人世界了。”   “不会吧。”杨以清觉得比较难以想象,“时哥他们看起来也不是想时刻黏在一起的样子啊?”   戈阅:“你不熟悉他们热恋中的人,你看我师丈,连气质都变了,好像一只慵懒的大猫。我老师好像也变了,吃饱喝足了就是不一样。”   杨以清:“……戈阅,你还是叫回时哥吧,你这样我害怕。”   戈阅:“不许害怕,一起来磕CP!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时哥后颈有个深红色的牙印,你看见了吗?”   杨以清回忆道:“看见了一点,他皮肤白,牙印好明显。不过燕教授就在旁边,我没敢看。”   戈阅:“是吧!老师占有欲贼强,我也不敢看!”   笑了一会儿,戈阅回归正形,叹气道:“我老师跟时哥真好啊,羡慕他们。”   杨以清:“我也羡慕。”   戈阅:“真希望他们能天长地久。”   两个女生说着说着,就说到各自的择偶观上去了。   像她们这样的女性,想要找到契合的爱人,并不好找。   时闻知道他和燕克行的感情进一步升温的事情瞒不住,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出来就看出来了,他们两口子,天经地义。   时闻想到,可惜牧区有些人还是比较保守,不好把他跟燕克行的关系宣扬出去,也不好请客吃饭,不然他高低得办个盛大的结婚典礼,昭告天下。   算了,亲近的朋友知道就好了。   过完年,他们开始干正事。   时闻带着杨以清拜访几家专业培养肉用牛的公司。   这些公司基本都是大型的国有企业。   时闻也没想到国家为此作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他以为刚刚起步不久的肉用牛培育工作,国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做了。   可惜被外国卡脖子卡得太厉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培育出特别好的品种。   不过,国家已经打好了基础,接下来的工作就由他们新一代畜牧人做了。   时闻这次主要打算买母牛。   种公的话,一个买种公太贵了,他还没有开始大规模养殖肉用牛,不是很必要。   二则,他可以等母牛发情的时候,直接购买看好的种公的冻精,对培育下一代牛没什么影响。   母牛则用自己牧场的母牛比较好。   他买下小母牛,会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仔细调理母牛的状态,让它们产下更好的小牛犊。   而在养母牛的时候,他还能收获牛奶,一直会有收益,可以缓解他的经济压力。   面对专业公司的时候,基本没办法捡漏,时闻也并不在这个时候追求性价比。   他直接花了一百万,买了六十头西门塔尔牛的小母牛。   这个价格比较高,不过这些小母牛都是本地培育出来的肉、乳兼用型母牛,谱系可以上溯十代以上,品质非常优秀。   时闻相信,这群小母牛来到他的牧场之后,可以作为优秀的种母生下小牛犊。   时闻并不觉得自己买贵了,跟傅蒙他们聊天的时候提起,傅蒙感慨道:“怪不得说要去育种,才刚刚断奶的小牛犊,就能卖得那么贵。”   时闻:“没事,今年我买别人的牛,等过两年,就轮到别人来买我的牛了。”   傅蒙:“有志气!你们家今年的牛怎么养?你家好像有几头怀孕的母牛吧?”   时闻点头:“一共七头怀孕的母牛,最早二月份就有小牛出生了,到时候再看看小牛的资质。公牛的话,资质好就当种牛养,资质不好当肉牛养。”   傅蒙:“也就是说你们今年基本不养肉牛?”   时闻:“主要忙不过来,开年我还得买批羊。”   马老汉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养那什么岛国牛,就是特别肥的那种。”   时闻:“你是说雪花牛肉?”   马老汉“昂”了一声,表示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时闻笑道:“那个雪花牛肉是用特殊的培养方式培养出来的,无论哪种牛都可以养出带雪花的牛肉,我要是用现在牧场里的牛养,也能养出来的。今年是抽不出空了,看看明后年吧。”   傅蒙:“那个雪花牛肉,是不是牛肥了之后就带有雪花纹理?”   时闻:“差不多,不过也不绝对。要想培育出带雪花的牛肉,跟牛种肯定有关系,只是牛种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   傅蒙:“我们也搞不清这些东西。”   傅蒙叹了口气,不甘心地说道:“那个雪花牛肉卖得太贵了,比我们的牛肉贵好多。我们牧区之前也有人想养那些牛,折腾了好几年,最后没养出什么名堂来,只能赔本卖了。”   这个时闻知道。   国内的养殖技术确实起步比较晚,跟人家也有一定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的牛肉总是很难打入高端市场的原因。   牛肉的鉴定标准比羊肉更严格,更清晰,并且国外已经掌握了话语权,国内想要进入这套体系,只能往人家的体系上发展。   时闻并不觉得那套体系就是标准的,客观的,完全不容置疑的。   也许未来有一天,他们这代畜牧人培育出了更好的肉牛种类,凭借碾压性的优势碾压掉以牛肉肥美程度为标准的评价模式,他们才能真正进入国际高端市场,跟别人一争天下。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时闻对傅蒙他们说道:“世界都是一时一样的,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们培育了更好的品种,大家不用琢磨怎么培养出带雪花的牛肉,也能进军国际高级牛肉的市场。”   马老汉:“那就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们老头子肯定不行。”   时闻:“交到我们这些年轻人身上吧,我们这群年轻人肯定行。”   马老汉也就是随口跟他们聊天,哈哈笑过去就算了。   傅蒙心中却感慨万分,拍着时闻的肩膀说道:“别人说行,我不一定相信,你说行就肯定行。”   时闻:“那是,有我们家燕教授呢。还有牧场来的学生们,他们也很厉害的,真正见识过国际顶尖的水准,一定可以帮忙培育更好的牛。”   傅蒙:“那我就等着了,你要是培育了好牛,一定要卖我两头,我借着你的东风,也往上冲一冲。”   “才两头?到时候肯定要卖你百八十头,让整个牧区都来养好牛。”时闻笑道,“我的目标是要带着整个牧区致富的。” 第70章   时闻将母牛接回家后,先关在牛舍里圈养,做简单的隔离。   这六十头小母牛对牧场挺适应,很快在时闻家里安顿下来了,吃草料吃得又多又凶,明显非常喜欢他们家的环境。   时闻还挺欣慰。   不过,他很快就没空管理小母牛——他家的羊要生了。   二月是时闻家羊的预产期,他家有一百多头怀孕的母羊,其中不乏怀了双羔甚至三羔的母羊。   完全没有接生经验的时闻对此很是紧张。   为此,他特地提前跟斯克维尔打了招呼,说到时候请斯克维尔过来坐镇。   斯克维尔一口答应了。   为了做好母羊的接生工作,这几天,时闻特地请了艾尼过来,和艾尼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母羊,随时准备帮它们接生。   二月十三号凌晨,艾尼在看守母羊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头母羊有临盆的征兆,赶忙打电话叫醒时闻。   时闻和燕克行起来,披着衣服赶到羊舍里。   一进去,两人明显闻到了羊舍里的血腥味——羊确实要生了。   艾尼迎上来:“你们来了,快看那头要生的母羊。”   时闻转头四望:“在哪边?”   艾尼带他们过去。   为了保证生产的安全,时闻将怀孕的母羊分为五头一组,关在消过毒的羊舍里。   马上要生的母羊在二组。   时闻长腿一跨,跨过栏杆,往畜棚里走,很明显看到其中一头母羊的胩窝凹陷了下去,它的神情也带着不安,一直在回头看肚子。   时闻检查发现,母羊临产的特征非常明显,尤其产道已经开始分泌黏液,随时都可能生产。   时闻回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冷静地在栅栏外面说道:“我去将锅炉烧热一些。”   时闻赶紧点头:“我在这里护理母羊,顺便检查其他母羊的情况。”   两人分工合作,各自忙碌。   艾尼凑到时闻面前:“我来看护这只母羊,你去看看其他母羊吧?”   时闻:“那麻烦你了。”   时闻从羊舍边上拿出笔和本子,去检查母羊的情况。   他们家的母羊都有标号,一共一百零五头母羊,现在第一批进入产程的母羊有四十三头。   时闻一一对母羊的情况做标记。   这四十三头母羊中,有十一头怀有双羔,七头怀有三羔。   怀着单羔的母羊应该能够自主生产,双羔和三羔的则不一定。   时闻看它们马上要临产,感觉自己不是很搞得定,便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时闻之前跟斯克维尔说好了,斯克维尔接到他的电话并不意外,只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好。”时闻看外面还没有亮起来的天色,又说道,“情况不是很危急,你慢慢来,注意安全。”   斯克维尔笑:“我心中有数,放心吧。”   时闻刚刚打完电话,就有母羊开始下羔。   他们家的母羊久经锻炼,哪怕天气很冷的去年冬天,只要天气好的时候,时闻就会赶它们出去放牧,因此它们的身体条件很好。   第一头下羔的母羊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生出了一只浑身带着黏液的雪白小羊羔。   小羊羔被生出来后,很快发出细弱的小奶音:“咩——”   母羊能认出自己的小羊羔,转头开始舔羔羊身上的黏液,小羊羔也往母羊肚皮下拱。   这对母子很是亲密,想来母羊应该能照顾好羊羔,不用人照顾。   时闻松了口气,走进羊舍里,给刚出生的小羊羔做登记,并协助母羊,擦拭干净小羊羔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让母羊尝试给小羊羔哺乳。   安顿好这对母子后,时闻去查看其他生产的母羊。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生产的母羊越来越多,时闻、燕克行和艾尼都各自照顾着母羊。   怀有单羔的母羊还好,自己就能生,他们主要照顾怀着双羔或三羔的母羊。   尤其那些怀着三羔的母羊。   时闻正在照顾的就是一只怀着三羔的母羊。   他看着面前这只虚弱的母羊,心里有点慌。   这只母羊已经在二十分钟前和十三分钟前各产下了一只小羊羔,现在肚子里还有一只,它却没了力气,只能在原地虚弱地喘息着。   他手头没有药物,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只能不停地抚摸着它的脑袋和脖颈安抚它,并观察它的屁股,看需不需要人工帮忙。   很不幸,又观察了几分钟后,时闻发现这只母羊确实陷入了难产。   第三只羊羔先出来的是后腿。   后腿也只露出来了一点,而母羊已经没力气生了。   时闻戴好手套,尝试性地将羊羔的后腿送回产道,再将母羊的身躯抬高,努力调整羊羔的胎位。   只是他实在没有经验,怎么调整都不得法。   “我来了——”斯克维尔裹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进来,进门后先喊了一声。   时闻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瞬时一松,立即高声喊道:“这里,我这边需要帮忙。”   “什么情况?”斯克维尔提着药箱往时闻那边赶,一眼就看到圈里的母羊和刚生下来的两只羊羔,“难产了是吧?”   “对,胎位不正,母羊也没了力气。”时闻正跪在母羊身侧调整胎位,衣服上沾了血液和羊水,看起来颇为狼狈,“我调整不来。”   斯克维尔:“等等,我先给母羊打一针,让它恢复力气。”   斯克维尔十分淡定,熟练地从药箱里找出需要的药水,给母羊打过针后,快速消毒双手,然后接替了时闻的位置,帮羊羔调整胎位。   时闻松了口气,在旁边轻喘着观察斯克维尔的动作。   斯克维尔的眼睛望向天花板,仔细调整着羊羔的胎位,并对时闻说道:“别怕,你们家母羊的条件很好,生得下来的。”   时闻点头:“嗯。”   斯克维尔比时闻有经验得多,三两下便调整好了羊羔的位置:“好了。”   母羊似乎也意识到胎儿的位置调整好了,又开始用力。   斯克维尔一手按摩着母羊的会阴部位,另一只手抓着羊羔的前肢,随着母羊的节奏,慢慢将羊羔拉出来。   不一会儿,羊羔被完全生出来了,就是没了意识。   斯克维尔熟练地提起羊羔的后腿,拍打它的胸部,让它恢复正常,而后送到母羊嘴边,让母羊自己舔。   母羊也稍微恢复了点力气,熟练地舔起羊羔来。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基本正常了,等会你抱点优质干草过来让它吃,少喂点精料,然后别让它喝冰水,再注意保暖就齐活了。”   时闻连忙点头。   斯克维尔又观察了一下:“奶水可能有点不够,到时候你挑头奶多的母羊,将其中一只羊羔抱过去,给它找个奶妈。”   时闻赶紧记录下来:“好。”   其他母羊还在生产,他们赶紧去看其他母羊。   燕克行和艾尼都有经验,母羊生产得比较艰难,但都没什么问题。   天亮后,杨以清赶过来帮忙。   她学的相关专业,在牧场实习过,对此也有经验。   多了个人手,时闻他们更加轻松。   他们接生了一天,最终四十三头母羊生了六十八头小羊羔出来。   所有母羊和羊羔都平安健康,状况喜人。   尤其羊羔们,哪怕才刚出生,在场的人也能看出,它们的资质非常不错。   时闻获得了一群优秀的二代羊。   时闻不敢休息,趁着羊羔们刚生出来,情况还比较清晰,请斯克维尔和杨以清配合,抓紧时间记录羊羔们的情况。   他打算培育种羊,就得创建种羊卡片,将母羊的配种记录、产羔记录、羔羊的出生体重、出生情况等一一记录下来。   尤其羊羔们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二代羊羔将会成为他们牧场的种羊主力,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将所有的数据记录清楚,以便以后溯源。   这批羊羔都是种羊八宝的孩子,等它们长成后,肯定有小羊能成为种公。   现在牧场的种公羊已经有八宝和一头流浪羊,再增加种公,到时候情况就复杂了,要是不及时打上耳标并记录,估计谁都弄不清楚。   接生羊羔的工作混乱而繁忙。   如果说去年卖羯羊,给时闻带来了丰厚的报酬,那么今年接生小羊羔都给他带来了浓厚的成就感。   新生命的出生让他真切感受到,牧场在发展。   时闻家的母羊陆陆续续地产下羊羔,一百零五头母羊,最终产下了一百六十三头小羊羔,其中母羊八十二头,公羊八十一头。   斯克维尔全程帮忙。   时闻正好请他给羊羔们打上疫苗和耳标,家里其他小动物们的疫苗,今年该补的也全都补上。   斯克维尔能做成生意,也挺高兴。   忙碌了一个多星期,时闻家的接生工作全部完成。   他还调整了一下母羊和小羊的配对关系,将那些生了双羔、三羔的母羊和小羊标记出来,要是奶水不够充足,就将小羊送去别的奶水充足的母羊处饲喂。   不知道是因为他具有麒麟血统,还是他调整得比较科学,母羊和羊羔们对这番调整都很适应,并不反抗。   尽管这次出生的小羊羔,有些刚生出来的时候,情况不太好,但经过几天的饲喂,所有小羊羔都白白胖胖,小卷毛带着奶香,十分可爱。   杨以清都说,见过那么多羊,哪家的羊都没时闻家的羊可爱。   这群小羊,简直是小玩偶一样的存在。   小羊们养了几天,都很活泼,身体状态也很好。   时闻直到现在,才彻底放下心。   今年的接羔活动圆满完成,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好好养着它们,将它们养得健壮喜人,让它们明年能产下更优秀的第三代羊羔。 第71章   时闻家里的母羊们生下羔子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   春天似乎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大地上。   时闻从院门口看出去,近处的草枯黄着,远处却能看见一层绿意,嫩嫩的,非常不显眼,只冒出了小小的芽。   然而这已经是春回大地的信号。   草原的草绿得不明显,水渠两边的草却真正长出嫩芽了。   这些草芽清甜鲜绿,跟干草、青贮及精粮等,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时闻趁着天气好将猪牛羊放出来的时候,它们全奔着沟渠边去,就为了采食这抹鲜绿。   时闻将家里的鹅也放出来了。   他们家孵化了两次鹅,现在一共有一百只小鹅和二十一只大鹅。   这些鹅对刚刚解冻的沟渠接受良好,一出来就嘎嘎地往沟渠里跑,完全不惧寒冷,只高高翘起屁股,钻到水下叼小虫小鱼吃。   草原上的草都绿了,也该种植牧草了。   时闻看群里,村里人也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想着趁天气晴好,抓紧时间把牧草种下去,等过两天下雨,正好方便牧草发芽。   大家在群里商量了一番,去找师傅排队耕田。   时闻随大流地去找了师傅,因为今天去得比较早,排队排到了三十四位,很快就轮到了他家。   师傅确定他家一共要耕六百亩后,感慨地说道:“看来你家今年打算大干一场了。”   时闻:“那是,我已经有经验了,今年多养点,多挣点,免得浪费那么大个牧场。”   师傅:“那你真有天赋,好些年轻的牧民,养十年八年都养不明白。”   “有天赋是一方面,主要得学。”时闻叹着气说道,“我白天放牧,晚上学习,这日子快过一年了。”   师傅哈哈笑起来:“学着学着就会了,等哪天你发现没什么东西可学,就到写书教别人了。”   时闻要种六百亩牧草,在牧区来说,这个种植面积已经算比较大了,好些人家整个牧场都没有六百亩。   他在附近几个镇,甚至N市都很出名。   现在他想大干一场,引来了好些人的注目。   N市几个协会跟小团体热情地跟他接触,并邀请他加入本团体,还请他吃饭喝酒。   时闻没想到刚开年就这么欢迎,不过没什么交际的意思,就都婉拒了。   这天,傅蒙他们聊起天来的时候说道:“这些人都挺有资源,你要是跟他们熟了,以后买卖牲畜就方便多了。”   时闻笑道:“我就是不跟他们混,以我家牲畜的品质,买卖起来也不难。”   张德元:“我们时闻不是那种喜欢交际钻营的人呐。”   时闻:“主要是没空,要是有空,我其实也不介意多交一些朋友。现在不行,这一天天的,牧场的事还忙不过来,哪有空搞这些那些?”   傅蒙:“春天正是最忙的时候,谁家都差不多。”   张德元这就不同意了:“哪个季节不忙?春天接春羔、种牧草,夏天打草、剪毛、打理牲畜,秋天捆草卷、储存青贮,冬天还得育肥……”   傅蒙连忙打断:“相对来说,还是春天比较忙。哎,不扯了,曲助理说要把紫花苜蓿种子送过来,二十一号下午两点在村口领,你们到时候记得来领。”   时闻早就惦记着这事了,傅蒙一说,他立刻说道:“那我到时候肯定准时过来排队。”   马上要种紫花苜蓿,时闻抓紧时间,又施了一次底肥。   他之前还担心牧场那么多牲畜粪便,每次要联系肥料厂的人上门来收,会不会很麻烦?   没想到随着养殖的扩大,他们根本存不下粪肥,每次一发酵好就拿去给牧草施底肥了。   马老汉他们十分眼馋他家的肥料,要了好几次,时闻都匀不出来。   三千亩的牧场实在太大了,他家去年总体来说,养的牲畜也不算多,肥料非常有限。   今年应该会好很多。   紫花苜蓿的种子有眉目了,时闻还打算种红豆草和羊草。   这两种牧草的种子还没有下落。   他之前想在市面上随便买一点,现在看来,紫花苜蓿的种子这么好,剩下两种混播的牧草随便糊弄,好像又有点不甘心。   杨以清知道后,对时闻说道:“红豆草我这边没有资源,羊草的话,我有个同学家就是种羊草的,他家的羊草常年出口到世界各地,非常受欢迎,我们牧场要是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时闻闻言问道:“国内的吗?”   “不是。瑞国的一家畜牧公司,不过国内也会进口,检疫和进口申请什么的应该不难办。”杨以清对这些专业知识记得很清楚,“前年他跟我炫耀过,说我国好几个公羊育种站都在用他家的羊草,我就留心了。”   时闻:“能说说他家的畜牧公司叫什么名字吗?我查查。”   杨以清很快把相关资料发了过来,时闻上网认真查过,发现瑞国那家畜牧公司生产的羊草确实出色。   国内的几个大型购物网站有专门出售他家的羊草的卖家,干草卖出了肉类的价格,消费者的认可度还是很高,底下的差评很少。   无论从论文,还是客户口碑来看,这家的羊草种子都值得购入。   综合判断后,时闻将这事交给杨以清。   杨以清很快反馈回了报价。   那家畜牧公司报给时闻的价格是一百一十块一斤,而时闻了解到,华北那边的育种站和畜牧公司买羊草种子都要一百三以上。   看来对方看在杨以清这个同学的面子上打了折。   时闻判断之后,买了三百斤。   三百斤勉强够用了,等明年,他留出了种子,可以尝试用自家羊草的种子种植,那样成本会低一些。   他现在虽然手头比较宽松,但不会在不该浪费的地方浪费。   羊草要等瑞国那边发货过来,还得等小半个月,正好红豆草还没眉目,到时候一起种,也不急。   时闻琢磨红豆草的消息。   他没听说哪里有优良的红豆草种子,燕克行和杨以清也不认识相关人士。   看来红豆草比较难弄。   时闻心里打定主意,实在不行,他只种紫花苜蓿和羊草算了,反正紫花苜蓿和红豆草都是豆科的,只种紫花苜蓿,也勉强够用。   时闻正犹豫的时候,上门来帮他做监测的祝佶听说了,对他说道:“你是异管局的,遇到了困难,可以直接向我们求助啊!”   时闻纳闷:“牧草的资源你们也有?”   祝佶一挺胸膛:“异管局什么资源没有?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为你弄到!”   时闻:“那,你们帮忙弄点优质红豆草的种子?”   祝佶满口答应:“优质红豆草的种子是吧?要多少?”   时闻:“最好能有六七百斤,实在不行,五百斤也够用了。”   他从曲姣姣那里领了七百斤紫花苜蓿的种子,红豆草少一点也没关系。   祝佶:“没事,你要我肯定能搞来,过两天就运来给你。哎,看一下你的数据。”   时闻有几个月没有测试,还真挺好奇现在的检测结果。   测试仪器慢吞吞地吐着小卡片,祝佶伸手一接,放到眼前,张口正要跟时闻说什么,眼睛忽然瞪大。   时闻一看就知道,这次结果超出了祝佶的预料。   不过,超出了许多吗?怎么是这个表情?   时闻期待地探头看。   小纸条上,神性和异能两个数值的字体加粗了。   时闻一眼就看到了纸条上的两个数据:   神性(Divinity):3752   异能(Abilities):3542   好高!   比上次高好多!   时闻清楚地记得,上次的检测中,神性只有1227,异能只有1024,还是初级异能者的水平。   现在神性和异能都超过了三千,已经是高级异能者的水平。   时闻抬头,正好和祝佶对视。   祝佶声音艰涩:“你说,有没有可能仪器出了问题?”   时闻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助理段阔提醒道:“不太可能。主任,我们带的是最新最灵敏的仪器。”   “那数据怎么高那么多,不科学啊?”祝佶看向时闻的目光毫无底气,“这几个月来,你身上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时闻想了想,还真有。   祝佶注意到时闻的犹豫,急道:“你想说什么?赶紧的,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高那么多?”   时闻顿了一下,委婉道:“你知道我跟燕克行是情侣吧?”   “知道啊,我还说,你们成了,老燕该请喝酒。这跟你的神性和异能提升得那么快有什么关系?”单身狗祝佶琢磨,“难道你们整天生活在一起,会互相影响。”   时闻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段阔。   段阔冷静地对他家主任说道:“主任,情侣是会过性生活的。”   “性、性、性生活啊?!”祝佶结巴了,“这玩意儿还有这种效果?”   时闻疑惑:“异管局没相关研究?”   祝佶:“异能人士那么少,同一个大类的人就更少了,目前还没有同类那个情侣。”   祝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何况,就算有哪对做了那、那啥,他们也不会报告啊。反正没查出来哪对因为这个,神性和异能飙升了。”   聊起这个话题是有些尴尬,不过祝佶比他尴尬得多,时闻感觉又还好。   他说道:“燕克行和我,严格来说也不算同类?他是凶兽血统,我是瑞兽血统——”   “不算的。”好不容易拉回了比较熟悉的领域,祝佶连忙开口,“准确地来说,老燕是凶兽,你是身怀麒麟血统,你们两个不太一样。”   时闻:“有点明白了。”   祝佶:“不过,你们两个那,那个的影响居然会有这么大,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可能要将情况上报。”   时闻没意见:“你上报吧。”   祝佶:“好的,我回去就写报告。另外,你现在是高级异能者,每年可以申请的补助更多了,你可以试着申请八百万级别的年补助。当然,这个只是我的个人建议,这种大额补助会由上面亲自审批。”   时闻点头:“我会试试的。”   “还有。”祝佶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达到了高级异能者的水准,对畜牧业的影响应该会比之前大很多,我们可能会探索更多的合作方式。”   时闻之前几乎被放养,上面除了给牧场给钱,并没有干涉他别的。   现在合作,时闻也能接受:“可以,不过需要商量。”   “这个你放心。”祝佶认真说道,“每个高级以上的异能者都是宝贵的人才,我们甚至会比你自己更慎重地对待你。” 第72章   燕克行回来后,听说时闻的数据,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燕克行:“你应该是异管局发明了检测手段以来,进步得最快的异能者。”   时闻:“那么厉害?大家进步得都比较慢?”   燕克行点头:“当代社会不适合异能者生存,有新的异能者出现已经很了不起,至于进步——异管局本身都不追求异能者的数值能进步了。”   时闻:“所以我这个进步特别显眼?”   燕克行:“我想是的。”   时闻想了想,问道:“那我这个数值总体来说不算高吧?”   “不算低,高等水平。”燕克行说道,“所以异管局将你评为高级异能者。”   异管局的评价体系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粗暴,神性和异能的数值达到五百以上就是中级异能者,达到三千以上就是高级异能者。   时闻听完燕克行的话,忽然好奇道:“你的数值大概是多少?”   “今年没测,去年神性和异能都是九十多万。”燕克行很随意地说道,“保持这个数值很多年了。”   时闻无言以对,只能朝燕克行拱手:“不愧是神级异能者。你真是随便溢一点出来,都够我从中级进入高级了。”   燕克行:“溢什么?”   “嗯?”时闻怀疑燕克行有所隐喻,但没证据。   燕克行眼带笑意,低头亲了他一下。   夜晚的生活与白天自然不同。   时闻当晚充分体会了神级异能者的与众不同,并坚信,自己升级那么快,肯定与燕克行有关。   祝佶写了报告上去后,没两天又带人过来给时闻抽了血,还要了他的毛发。   时闻二话不说,直接配合。   他接受祝佶的建议,申请了八百万的补助。   这次补助下来得特别快,一个星期,所有补助就全部到位了。   时闻看着手机银行上显示的数值,伸手数了一下究竟有几位数。   在他没有觉醒麒麟血统之前,他还真没想过这辈子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人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祝佶说要去帮忙找红豆草的种子,时闻便将事情交给了他,暂时没再关注。   时闻这段时间主要在忙牧场上的事。   他们家的羊羔已经出生了十多天。   这段日子羊羔长得很好,时闻根据得到的数据,对比发现,他家的羊羔比教科书上的羊羔长得还快,个头也更大,一看就是优良品种。   杨以清看着小羊羔说道:“我觉得这批羊羔,无论公母都很优秀,也许该把它们全都留下来当种羊。”   时闻却道:“没有必要,还是有一半的公羊不太合格,你看那只,它就相对比较瘦弱,长势也没有那么快,它现在看起来长得比较好,只是我们牧场喂养得比较精心。”   杨以清仔细分辨过后,没能分辨出来。   在养殖方面,她远不如时闻目光精准。   时闻和杨以清给羊羔做标记。   羊羔们现在还没断奶,不过已经可以采食青饲料了。   教科书也建议养殖户在这个阶段给羊羔补饲质量上佳又容易消化的青绿饲料,这有利于羊羔瘤胃里微生物的生长繁殖,提高它们的消化能力。   羊的消化能力对它们的体重增长来说至关重要,时闻挺重视这阶段的羊羔的生理特性。   这样喂一段时间,等它们满月后就可以赶它们出去吃草了。   到那时候,羊羔会好管理很多,不像现在这么需要人的精力。   现在,羊羔还在舍饲,母羊们却已经可以赶出去放养。   杨以清虽然会参与牧场的管理,但并不出去放牧。   现在主力放牧的就时闻一个,家里的狗子们也会参与放牧,两头虎崽也会。   不过,虎崽已经不能称为“崽”了,它们看起来明显就是半大老虎,攻击力惊人,时闻现在不太敢放两头虎崽出去,能放出去的,主要还是黑娃它们。   除了狼娃之外,家里的狗子们都是大狗,经过差不多一年的训练,它们的专业能力提升了许多。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时闻出去,狗子们就能赶着牲畜出去,放完再把它们赶回来。   时闻倒起一个辅助的作用,主要参与巡视,确保牲畜群不会出问题。   他和黑娃它们的关系,跟别的牧场主及牧羊犬的关系刚好反过来,别的牧场都是牧羊犬们起辅助作用。   时闻对此还挺高兴。   黑娃它们能担事,时闻也信任它们,自从放手让它们去干后,放牧这件事变得轻松了起来。   哪怕家里多了那么多牲畜,牧场也并不显得忙乱。   当然,这跟牲畜的本性也有一定的关系。   猪牛羊都非常喜欢盐砖,盐砖放在畜棚里,它们每天傍晚都会心心念念地回来舔盐砖吃,因此慢慢培养了它们主动归圈的性格。   母羊有小羊羔,除了盐砖外,关在畜棚里的小羊羔也是它们每天傍晚赶回来的动力。   在这种情况下,不用时闻怎么控制,它们自己就知道回家,放牧自然省心省力。   畜棚改造过了,门口有扫描仪。   牲畜们每天早晚出门,扫描仪都会记录它们耳标的信息。   时闻不用数牲畜找牲畜,每天傍晚只需要看一下手机APP上的情况就知道今天的牲畜是否回来了。   不像之前,牲畜多了之后,他每天还得数一遍,确定今天没有丢牲畜。   牧羊犬、现代化仪器及牲畜们被培养出来的恋家习性为时闻省了大量力气,也节省了劳动力。   去年,他还需要经常请马老汉他们过来帮忙放牧,今年完全不用了。   起码现阶段完全不用。   也许等他买了新羊后,还是得请人工过来看管。   关于新羊,时闻这两天有些头疼。   他想买的是羊羔,羊羔的来源有很多,比如养殖户,比如收购户,比如大大小小各种畜牧公司。   但一口气能卖他三千头的卖方,基本找不到。   今年他可能还是得跟去年那样,一个集市一个集市地去找,一家人一家人地去挑,想想这个工作量,他就感觉到头皮发麻。   正当时闻准备跟张德元商量的时候,祝佶告诉他,红豆草的事有眉目了。   时闻挺惊讶,没想到祝佶的动作那么快。   祝佶:“你知道红英牧场吗?”   时闻:“知道啊,就那家大型国有企业,附近几个省,谁不知道它?怎么着,他们自己培养出了品质优良的红豆草吗?”   “对!”祝佶说道,“他们培养红豆草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一直没对外售卖,这次我托人接洽了一下,对方说匀你千八百斤种子完全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他们派人给你送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尽快送过来就好。”时闻对这种大型国有牧场很有信心,“价格呢?怎么说?”   祝佶:“免费送。走的是我们一个领导的人情,反正你要的种子也不多,也就不提什么钱不钱的了。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愁羊的事?我跟他们那边打过招呼,你想买的话,也可以直接购买他们的羊,肉羊跟种羊都可以。”   时闻没想到他还帮了这个忙:“你真是太厉害了,急我所急啊。”   祝佶:“小事一桩,我们本来就应该为你服务。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带你过去挑选。”   时闻:“明天怎么样?明天我就有空,可以上门去看看。”   祝佶应了下来:“我跟那边的领导说一声,应该没问题。你需要一千五百头肉羊跟一千五百头种羊是吧?”   时闻:“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多一点,少一点没关系。”   祝佶笑了起来:“明白了,我们不缺钱。”   时闻也笑:“托了异管局的福。” 第73章   时闻感觉,异管局这次瞌睡给他送枕头的行为实在太贴心了。   他怕迟了会有什么变故,因此迅速跟祝佶约定好去买羊的时间。   祝佶那边也不含糊,直接联系红英牧场,跟时闻敲定了去买羊的时间。   这天,祝佶亲自开车来接时闻去红英牧场买羊。   时闻将牧场的事托给杨以清,便坐上他的车去了。   祝佶在牧场外面等,时闻坐上车后,祝佶问道:“两头虎崽是不是有点大了?差不多得安排放归吧?”   时闻:“原计划养到五六月,现在还太早了。”   祝佶:“五六月?也行,你们注意安全。”   “这哪敢不注意啊?”时闻对祝佶说道,“燕克行已经开始对两头虎崽特训了,不许它们攻击人类和牲畜,现在初有成果了。”   祝佶立刻道:“老燕出马,那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们的车一直往前开。   红英牧场离他们有点远,开车过去需要半上午。   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出发了,抵达红英牧场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红英牧场一个名叫席雨信的经理出来接待他们,一见到时闻,席雨信热情地过来跟他握手:“欢迎两位领导过来参观合作。”   时闻:“席经理,您太客气了。”   席雨信笑着寒暄两句,而后对他们说道:“牧场有点大,我们开车进去?”   祝佶点头:“麻烦您带个路。”   席雨信带着陪同人员坐上了前面的车,时闻和祝佶照旧。   在上车之前,时闻看了眼红英牧场大门旁边的牌匾。   大门旁边的牌匾很多,比如“国家级示范牧场”、“国家级种质站”、“全国十大牧场”等等,一看就非常高大上。   红英牧场也确实是鼎鼎有名的大牧场,光凭它每年出栏五万多只羊的规模,就没有牧民敢小瞧它。   他们从牧场门口开了十多分钟车,才开到真正的羊舍面前。   红英牧场的羊舍占地面积很广,时闻从外面看起来,感觉它又高又大,走进去里面,就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独属于羊的气息。   不少穿着雨鞋的职工正在打理羊圈,人和羊和谐共处,每个畜棚里面的羊看起来都很悠闲。   席雨信给他们介绍:“这边主要是育肥羊,种公羊和羊羔都在里面。”   时闻好奇:“席经理,你们今年的春羔接了多少头?”   席雨信:“现在还在陆陆续续地接,到目前为止,接了两万多头了。”   时闻震撼:“果然是大牧场。”   席雨信笑起来:“有一部分会卖出去的。”   他们沿着走廊一直往里走。   红英牧场也是采取羊羔和母羊分开管理的模式,现在羊羔单独养在里面。   这些羊羔都已经戴上了耳标,该打的疫苗也打了,看起来应该刚断奶不久。   时闻询问席雨信过后,直接走到羊舍里去看。   红英牧场不愧是大牧场,养殖技术非常成熟,养出来的羊羔品质也比较平均。   能看得出来,它们的综合素质要比牧民家里小规模养殖的羊高出一筹,比时闻去年买的羊,素质也要高出一筹。   这种大型牧场的选种工作确实做得非常好。   时闻检查了一圈后,心里有数了。   他向席雨信正式提出了购买诉求。   双方商谈价格,种羊羔三十块一斤,肉羊羔二十二块一斤。   价格谈妥后,便由时闻一个羊舍一个羊舍去挑羊羔。   三千头羊羔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得需要两天才能挑完。   当晚他们没有回去,而是住在红英牧场的招待所里。   时闻跟燕克行打电话。   燕克行问:“挑羊累吗?”   “累还行,主要是心痛。”时闻用沉痛的语气说了羊羔的单价,又给燕克行计算,“光是这三千头羊羔,我就得花四百多万。”   要不是异管局有补助,他还真养不起,实在想养,只能再次找人贷款。   燕克行说道:“现在付出了成本,等秋天收获的时候,你就不觉得贵了。”   “那是。”时闻买到了羊羔,心里有些兴奋,“要是没意外,今年我们的盈利肯定能达到千万级别。”   燕克行:“真了不起。”   时闻:“麒麟血统嘛。等到明年,我们牧场应该能自给自足了。”   两人随意闲聊,聊了许久,才挂上电话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早,时闻按照生物钟起来,时间才五点半,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洗漱完,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外面的天色才渐渐亮了起来。   红英牧场的招待所就在红英牧场隔壁,招待所的木房子,看起来有点像景区的房子。   从窗户往外面看去,可以看见红英牧场广袤无垠的草场。   时闻坐在窗前,看到有工作人员一大早就赶着牛出去。   紧接着他又从远方看到骑马而来的骑士。   工作人员赶着的牛就是本地的褐牛,时闻牧场上就有,他看见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出奇的。   然而骑马的骑士却让他挪不开眼。   骑士胯下的马实在太漂亮了,在熹微的晨光下,马儿金属色的皮毛简直在闪闪发光。   它如闪电一样在牧场上奔跑,风都得在它们后面追。   时闻看过许多人骑马,也对马匹有一定的了解,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马。   太漂亮了,使人见之忘俗。   席雨信招待他们吃早餐的时候,时闻忍不住在餐桌上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席经理,红英牧场还养马啊?”   “养啊。”席雨信随口说道,“我们有时候需要赶着牛羊出去放牧,骑马比骑摩托车方便一些。怎么了?”   时闻:“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外面骑马,那马的皮毛跟缎子一样,简直要发光了。我还在想,大家出去放牧都骑那么厉害的马吗?”   “这个不是。”席雨信连忙摆手说道,“时总您看到的马应该是阿哈尔捷金马,用在河流解冻时开河节上展示的,暂时在我们牧场休整一下。”   阿哈尔捷金马就是汗血宝马。   时闻感兴趣地打听:“阿哈尔捷金马的主人是我国的吗?还是直接从国外请来的?”   席雨信:“这匹马是国内的马,来源于一家很有名的马场,不过那家马场的阿哈尔捷金马数量也不多。养这马的成本太高了,光是买马就要几千万,这次开河节能请到这马,还是走我们市领导的路子。”   时闻听出了对方的委婉劝退之意,却还是对那匹白金色的汗血宝马念念不忘。   哪个牧民能拒绝这么漂亮的马呢?   祝佶看出时闻心动,等和席雨信分开之后,小声问他:“你想买汗血宝马?”   时闻惆怅地说道:“我就打听一下,让我买我也买不起呀。”   他现在经营牧场的钱,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异管局的补助,哪有钱去买汗血宝马?   时闻说是这么说,却又补充了一句:“牧场原定计划是要养马的,就是一直没看到合适的马儿。”   祝佶:“不喜欢本地马是吧?”   时闻:“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目前没看到合心意的。”   祝佶:“我知道了。”   时闻听他这么说,警惕地看他:“你是要做什么吗?不用给我介绍汗血宝马,我现在买不起。”   “让我介绍,我也找不到资源介绍。”祝佶晃了晃手机,“我刚刚查了一下,国内纯种阿哈尔捷金马的数量很少的,仅有的十来匹也在那些富豪手里,非常不好打交道。”   时闻:“算了,先不管吧,等我以后有钱有资源了,我再考虑这事。”   祝佶揽着他的肩:“放心,以你的能力,要不了两年,你肯定能养上心仪的马。”   时闻:“借你吉言。”   时闻真挺喜欢那匹白金色的汗血宝马。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又去看人家骑马。   汗血宝马的主人就是那个骑士,名叫班力言。   时闻跟他聊天才知道他是华北的,受邀过来参加活动,参加完就回去了。   时闻感慨:“你们华北的养殖业做得真好。”   班力言笑:“你们这里也很不错啊,我这次来还看中了几匹马,到时候想一起带回去。”   时闻问:“你家是开马场的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本人对这行有兴趣,有时候会玩一下。”班力言跟着栅栏跟他聊天,问他,“你会骑马吗?”   时闻保守道:“会一点。”   班力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那要不要骑会马试试?”   时闻面对他邀请的手,有些心动,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也不是很会,到时候万一伤到马匹或者受伤就不好了。”   班力言:“没事,我护着你。”   时闻还是摇头拒绝:“谢谢你。”   时闻没有骑马,两人却加了微信,约定可以聊聊马匹的资讯。   时闻现在没钱买,也没太关注这事,挑完羊就回家了。   红英牧场的人做成了这么一大单生意,也挺高兴,主动揽过售后服务,表示会对他的羊做最后一次检疫,然后把疫苗补上,再给他送过去。   时闻想买的红豆草,红英牧场的人也没收他的钱,席雨信大手一挥,直接送了一千斤种子给他,到时候和羊羔一起给他送过去。   时闻挺喜欢这个方案,有这点时间差,正好他可以先回去消毒羊舍,再给羊羔配好草料。   现在忽然将三千头羊带回去,他担心可能会忙不过来。   祝佶将人接了出来,也负责将人送回去。   时闻在牧场门口下车的时候,有些纳闷今天狗子们居然没出来迎接,难道还在放牧?   他将念头抛在脑后,跟祝佶打招呼:“谢了,有空过来牧场玩。”   “不客气。”祝佶神秘一笑,“老燕应该在家等着你,你快回去吧。”   时闻警惕起来:“嗯?你们有事瞒着我?”   祝佶:“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74章   时闻往正院里走,内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燕克行是个非常靠谱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既然没出岔子,那就是——惊喜?   时闻轻轻推开正院的门,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正院中放着一个大大的铁笼子。   铁笼子里面卧着一匹浑身发光的马,那白金色的皮毛让它看上去跟独角兽一样。   时闻屏息。   马儿听到动静,转头看他。   时闻跟这美丽的生物对视,感觉灵魂都要被夺走了。   燕克行从屋子里走出来,声音带着笑:“喜欢吗?”   “我超喜欢!”时闻惊喜道,“你从哪弄来的?”   燕克行:“之前有个家伙欠我人情,要送我马,我没要。今年再去问,刚好有匹刚出生阿哈尔捷金马,就问他要来了。”   时闻走近笼子。   笼子里的马站起来,靠近时闻的方向嗅闻,看起来像一只大狗一样。   但是这小家伙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到不像凡间生物。   时闻心中的怜爱顿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缎子一样的皮毛。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看时闻这样,还用长长的嘴巴去拱时闻的掌心,低低叫了一声,声音又娇又软。   时闻转头看燕克行:“可以放它出来吗?”   “领到畜棚里再放出来好一些。”燕克行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这家伙会捣蛋。”   时闻低头看小马。   小马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长脸长腿长耳朵,看起来清俊极了。   时闻说道:“那我去给它整理畜棚。这是匹小母马对吧?”   “嗯。”燕克行说道,“带回来了最好给它取个名字,以后它就是你的马了。”   时闻在心里琢磨片刻,感觉哪个的名字都配不上这匹漂亮的小马:“你帮我一起想,感觉不能取黑娃、聪崽它们那样的名字。”   这匹马儿太神骏了,肯定不能按贱名好养活的方法取名。   燕克行看着小马:“要用你自己的姓给小马取姓吗?”   “我的姓?”时闻脑子转得飞快,“用我的姓的话,叫它时,时……要不然用你的姓,直接叫它燕时?”   时闻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好,有古意,一听就是匹不错的马,他转头看向燕克行:“怎么样?”   燕克行:“不叫时燕吗?”   时闻:“我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时燕没有燕时好听!”   燕克行笑:“那就叫燕时吧。”   小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它很亲近时闻,一直拿脑袋去蹭时闻的手掌,还想将整匹马埋进时闻怀里跟他贴贴。   时闻也没想到他的第一匹马会是这么一匹爱撒娇的小马。   他来回抚摸着小马的脖子,爱得不行。   这么可爱的小马自然要配上最好的畜棚。   时闻特地将羊舍里靠门口的一间畜棚收拾出来给小马用,又给它准备了干草。   小马太小了,时闻有点害怕养不好。   燕克行道:“我会养。”   时闻看他细细给小马配口粮,问道:“你以前养过马吗?”   “养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主要靠骑马出行。”燕克行将配好的草料给小马倒在食槽里,“这么小的马,饮食干净一点就可以了,少给它吃点零食。”   时闻看他袖子挽起来,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臂,简直挪不开目光,小马是很漂亮,不过燕克行好像更加漂亮。   燕克行捕捉到时闻的目光,问:“在看什么?”   “看你。”时闻笑着轻点了他的手臂一下,“你真好看。”   “别乱撩。”燕克行拉过时闻的脖子亲了他一下,“你要还想要别的马就告诉我,我去给你弄。”   时闻此时有种微妙的预感,燕克行这是醋了,于是回吻过去:“我有你送的马,已经不想要别的马了。”   “最好就是。”燕克行在亲吻过后咬了他的耳垂一下,“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们来商量。”   他们家多了一匹小马,弓疆几人听说后,结伴过来看他们家的马。   看到小马的样子后,蔺诚骞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这小马也太帅了吧,比跑车之类的帅多了。”   弓疆:“跟我们以前看到的马完全不一样。”   蔺诚骞:“时哥,以后牧场会培育其他的马吗?我能提前向你预定吗?”   时闻:“不知道,不接受预定。”   戈阅举手:“等它长大了,我们有机会骑吗?”   “想什么呢?”时闻略有些得意,“这是你们老师送我的马,除了我和你们老师外,谁都不给骑。”   戈阅哀嚎:“看得到不给骑啊,这也太残忍了。”   杨以清:“以时哥他们的养殖能力,牧场肯定会养其他马的。”   戈阅将脑袋靠在杨以清肩膀上:“只希望这样了。”   小马燕时性格比较活泼,胆子也很大,来到时闻家后,它很快跟狗子们混在了一起,每天在牧场上疯跑。   不过它看起来有些怕两头虎崽,可能是感到了肉食动物的威胁。   两头虎崽对它很感兴趣,它却每次都在两头虎崽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像风一样跑开。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那么细的腿,怎么跑得那么快。   燕时还跟聪崽混得很好。   它允许聪崽站到它背上,也愿意背着聪崽到处玩。   看那乐颠颠的样子,它应该完全是自愿的,而不是被聪崽强迫的,这让时闻感觉到惊奇。   没想到聪崽的交际能力这么强。   现在,黑猫骑着白马,几乎成了他们牧场的一景。   确定小家伙们相处得都很好后,时闻将注意力放到牧草上。   杨以清联系的羊草到货了,紫花苜蓿和红豆草的种子也准备就绪。   时闻便在安顿小羊的过程中,抽空找人过来,用机器混播这三种牧草的种子。   用机器混播比人类直接播种快得多,没两天,所有种子都种下去了。   时闻怕小羊去吃种子,还特地把羊群关在羊舍里,打算圈养一个多星期。   一个多星期后,牧草应该就长起来了。   天气变得暖和起来,时闻重新打开蜂箱,让黑蜜蜂们自由飞出去采蜜。   牧场看起来还是枯黄一片,枯草下面却已经长满了新冒出来的草芽,各种颜色的花朵藏在枯草下面,黑蜜蜂们每次出去都大有所获。   时闻趁着这个机会,特地检查了一下去年种下去的贝母。   而后他很快惊喜地发现,这些贝母已经成活了,在泥土下,能看见它们冒出细细的嫩茎。   季节交替,万物生长,想必过一段时间会更明显一些。   一连半个月的好天气之后,牧场上迎来了阴雨。   春雨哗哗地下着,将牧场浇得一片泥泞。   除了两头虎崽外,所有小动物都不喜欢出门了,尤其狗子们,它们宁愿趴在畜棚的地板上往外面看,也不愿意站起来动一动。   天地之间湿漉漉的,雾气冒了出来,笼罩在整个牧场上。   时闻也不想在这个湿冷的天气中出门,为了保暖和预防肺炎,他又将锅炉烧了起来,把家里和畜棚烘得温暖干燥。   斯克维尔上门来给羊群打耳标和疫苗的时候,看见他们家这种情况,赞叹道:“我说你家的牲畜怎么养得那么好,你真是一点都没吝惜成本。”   时闻笑:“几百万的牲畜在这,省那点小钱,到时候牲畜生病了,是要吃大亏的。”   斯克维尔:“道理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就是舍不得那两个小钱,最后弄出肺炎或者什么东西来,又在那里哭。”   时闻看他满脸苦恼的样子,好奇地问:“哪家为了省小钱坏大事?”   “好几家都是。”斯克维尔摆手,“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免得说了出来显得我喜欢嚼舌根子。”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那没发展成疫病吧?”   “这个放心,我们全都在监护着,怎么可能发展出疫病?”斯克维尔说道,“都是些小病。”   时闻:“之前养得少,我还没那么担心,现在养的牲畜多了,我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   斯克维尔:“正常,投入了那么多,谁都不免担心。不过这个事你别怕,我们这个体系还是弄得比较好,不会出事的。”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虎吼声。   除了吼声之外,还有兴奋的呜咽声。   时闻一听,就知道外面出事了,他赶紧脱下手套,对斯克维尔说道:“我出去看看。”   斯克维尔:“我也跟你一起去。你家两头老虎这是怎么了?”   两人跑出去,只见两头虎崽冒雨跑了回来。   它们那绵密的皮毛将大部分雨水阻隔在了外面,毛发上只有一层水珠。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都叼了东西回来。   时闻看它们嘴里叼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认了出来——是乌鸦!   它们叼了七只乌鸦回来!   难为它们将嘴张得那么大了。   斯克维尔也看见了,仔细辨认一番后,惊奇地说道:“你家这两头老虎是捅了乌鸦窝吧?怎么叼了那么多只乌鸦回来?”   时闻:“不知道。我过去看看。”   时闻跑过去的时候,两头虎崽将嘴里叼着的乌鸦放在他脚下,并且邀功地:“汪嗷。”   它们又长大了一些,声音变得格外低沉,这样低吼的时候,听起来还有点吓人。   时闻却能清晰地听出它们嘴里的喜悦,不由心软地摸了摸两头虎崽的大脑袋。   两头虎崽都拿脑袋去顶他的手,叫声更欢快了:“汪嗷!”   连斯克维尔都听出了它们的兴奋:“你们家这两头老虎怎么那么兴奋?还有这乌鸦?乌鸦是不是作怪了?它们保护了牧场,所以才格外高兴?”   时闻:“有可能。就是不知道乌鸦在哪做的怪?”   “那你得去检查一下。”斯克维尔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乌鸦这玩意可记仇了。” 第75章   时闻仔细检查过后发现,虎崽们叼回来的乌鸦个头都很大,每只都有一斤多重,甚至赶得上小一点的母鸡了。   乌鸦聪明,攻击力也强,两头虎崽能一下叼那么多只乌鸦回来,说明它们肯定聚在了一起,所以两头虎崽才能一口气扑到七只乌鸦。   时闻想到这里,有些担心乌鸦群是不是又去袭击黑蜜蜂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黑蜜蜂们好不容易恢复了活力,开始采蜜,时闻可不希望在还没有尝到蜂蜜的时候,蜜蜂先被乌鸦吃掉了。   想到这里,在斯克维尔跟羊群打上耳标和疫苗之后,他将牧场的事交给杨以清,而后披着雨衣,骑着摩托车,去看他的蜂箱。   现在天气还没有彻底暖和过来,蜂箱上铺着厚厚的毛毡,顶上更是有小亭子遮风挡雨。   小亭子的存在,能挡住一部分乌鸦,蜜蜂们被乌鸦叼了,应该也不会太严重。   时闻这么想着,神情凝重地去检查蜂巢,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蜜蜂们长得肥肥胖胖,数量很多,看起来并没有被乌鸦侵扰的迹象。   难道乌鸦群不是因为来骚扰蜜蜂才被虎崽就地正法?   时闻检查完蜂箱之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披着雨衣开着摩托车,准备去牧草地里看看。   据傅蒙他们说,乌鸦们有时候会翻牧草种子出来吃,不知道他们牧场这群乌鸦是不是如此?   时闻开着摩托车赶到牧草地前,没想到真被他猜对了。   哪怕下雨,也丝毫没打扰乌鸦们聚餐的兴致。   这些乌鸦成群结队地在牧草地上飞舞着,时不时落下来,啄着草地上的草种吃。   时闻都已经开着摩托车来到近前了,它们还是一点都不怕,悠闲得好像过来这边开自助餐一样。   当摩托车开近,它们只是随意拍着翅膀,敷衍性地往上飞了三五米,而后又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继续啄草种吃。   时闻没想到才刚刚种下去的草种就遭了乌鸦们的毒嘴,生气地朝那边大吼一声:“吼!”   他叫出来的声音模仿了虎啸声,除了声音格外大,听起来很恐怖之外,还有真正的声波攻击。   受到攻击的乌鸦们“呱”地一声,四散着飞了起来,落到远处的铁丝网上,探头探脑地观察这边的情景。   时闻跟它们对峙了一会儿。   他在的时候,它们并不敢飞下来。   然而当他一转身,这群乌鸦又飞下来吃自助餐了,半点都没带犹豫。   双方斗智斗勇了好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渐暗了。   时闻没办法,只得回家。   晚上,时闻在群里询问大家的牧草地有没有遭受到乌鸦的侵袭?   傅蒙:【还行,今年的乌鸦没有往年的厉害,立几个稻草人,稍微赶一赶,它们就飞走了。】   时闻:【该不会全部往我这里飞了吧?】   艾尼:【时闻你有没有拌药水?拌了药水,乌鸦知道有毒,一般就不来吃了。】   时闻:【拌了肥料,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它们该吃还是吃。可能因为下雨了,种子上的肥料被雨水冲走了?】   傅蒙:【也有可能?要不你给牧草地打个药吧?打了药之后维持的时间能长一点。】   时闻:【打药会影响其他生物吗?】   斯克维尔:【多少会影响一点。】   ……   群里一通讨论,最后还是拿时闻家的乌鸦没什么办法。   这些乌鸦太精了。   如果用药水,又会破坏牧场的生态。   时闻连化肥都不想用,自然也不想用药物。   时闻跟燕克行商量。   燕克行说道:“要么派虎崽它们去守着,它们去守着应该有用。”   时闻不忍心:“最近天气不太好,让它们在外面待一整天,太对不起它们了。”   燕克行:“它们是野生的老虎,以后回归了自然,会面临着更加严酷的环境,提前适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燕克行将狼王也揪了出来:“狼王这阵子老是跟在后面混吃混喝,也不怎么出力,把它打发出去一起守着牧草,刚好三块牧草地,它们一只一块。”   时闻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燕克行:“这两天少喂一点粮,让它们保持半饥饿的状态,更有捕猎的动力。”   时闻感叹:“那这样就由不得它们不出力了。”   时闻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把两头虎崽和狼王送去了草场,并跟它们讲道理。   两头虎崽还好,野性未泯,非常喜欢外出打猎,时闻让它们在牧草地乖乖待着抓乌鸦,它们就乖乖待着。   狼王每天狗饭吃着,牧场溜达着,狼脸都胖了一圈,现在没有任何奋斗的动力。   听到时闻让它留在草场上抓乌鸦,它脸上活灵活现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别装了,抓乌鸦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时闻拍着狼王的脖子,“正好你胖得那么厉害,在这里抓抓乌鸦,顺便减肥了。”   狼王:“嗷呜——”   狼王有一口完美的低音炮,嗷呜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时闻揉着它的脸:“乖乖地在这里吓乌鸦,工作要是做得好,让燕克行给你们加餐。”   狼王叼着时闻的裤脚不让走:“嗷呜。”   时闻:“我还有事要干,不许撒娇。”   狼王还是叼着时闻的裤脚,不许他走。   时闻没办法,只能从裤兜里掏出给狗子们准备的肉干零食,喂了狼王好几块,这才安抚好它,让它乖乖留在原地赶乌鸦。   以狼王的本事,未必能抓住乌鸦,让乌鸦没法落下来啄草种吃,则肯定做得到。   时闻对它有信心。   又摸了摸狼头,时闻开着摩托车回院里。   今天的工作也很繁重,从羊羔到母羊,从牛犊到母牛,还有绵羊猪、鸽子和大鹅,都需要人力看护。   时闻怕他们忙不过来,还从村里请了几个短工。   大家一起干活,总算轻松了些。   今天没有下雨,只是阴天。   不过这里一不出太阳就很冷,哪怕没有下雨,阴冷的空气也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牧场的活干完了,时闻在家招待大家喝奶茶。   他们家现在有牛奶跟羊奶,除了制作奶茶之外,还会沉淀奶油,制作奶酪等。   这几乎是一年当中奶食最丰盛的季节。   奶食的味道也好,奶香味浓郁,吃起来让人赞不绝口。   时闻喝着滚烫的热茶,吃着香甜的奶食,却总显得心不在焉,喝了一轮茶,尽到了主人家的职责后,他让马老汉他们继续歇着到底,他要去看看草场。   大家都是牧民,非常理解他的想法。   马老汉挥手说道:“你去吧,我们喝完茶收拾好厨房就回家了。”   时闻笑道:“那辛苦你们了,我们明天见。”   说完,时闻穿上雨衣,发动着摩托车往草场那边赶。   他先去看狼王守护的那块草地。   主要狼王意见最大,他想去看看狼王守着草地守得怎么样了?   牧场的风比较大,摩托车顶着风穿行在牧场上,车声反而被风声所掩盖了。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时闻的摩托车开到了附近,狼王还没有发现他。   也是直到这时,时闻才发现,狼王居然没跟狼群断了联系!   狼王悠闲地卧在草地上,有好几只狼就在草场上帮忙赶乌鸦,嗷呜嗷呜地满草场跑。   狼们跑来跑去,看起来又累又兴奋,狼王则主打一个安详。   时闻感觉要不是天气不好,它甚至能在这里睡一觉。   等睡醒了,再叼着其他人扑到的乌鸦,悠闲地回家交差。   时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头万分复杂。   不愧是狼王,居然还能将人类玩得团团转。   这家伙该不会从来没有投靠他们,只是装模作样,过来混饭吃吧?   时闻停下摩托车,吸气,朝着狼王它们的方向长啸一声:“吼——”   狼王听到这个声音原地蹦起来,从卧着的状态直接蹦成四爪着地,它转动着脑袋,第一时间朝时闻看过来。   对上时闻的视线,狼王的表情从心虚到挣扎,再到生无可恋,那表情叫一个生动。   其他狼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对上时闻,见到他的身影之后赶快跑了,直接从铁丝网上跳出去,然后消失不见。   只剩下狼王,磨磨蹭蹭地来到时闻脚边,在他脚边躺下,低沉地:“嗷呜。”   时闻蹲下来,捏着狼王的耳朵,语气复杂地说道:“可以呀,你这家伙还学会了用计?你该不会还是狼群里的狼王吧?”   狼王将肚皮翻过来,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时闻:“嗷呜。” 第76章   时闻将狼王提溜回了家。   正好弓疆几个跟着燕克行回来了,看到时闻的表情不对,又看到摩托车后座的狼王低眉臊眼,便都围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狼王想溜,被时闻抓住后颈,提溜回来。   它仰面躺倒,一副任人揉搓的摸样:“嗷呜。”   时闻搓它的肚子,抓住它两个前爪,侧过脸跟大家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戈阅听到一半,忍不住大笑道:“这不是卧底吗?无间道?这家伙太会了。”   弓疆为狼王说好话:“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它那些野狼朋友看到它在干活,过来帮忙呢?狼这种社会化程度很好的动物,愿意来帮朋友忙也是有可能的。”   时闻捏着狼王的爪爪:“真的?”   狼王:“嗷呜。”   弓疆:“你看,它以前还带着黑娃它们去打猎,钓艾鼬,说明它聪明又会玩,有朋友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时闻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像也是。”   弓疆笑眯眯:“就是。当狼王哪有在牧场混饭吃舒服?它肯定不是狼王了。”   燕克行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也说道:“狼群里有了新的狼王,我看过。”   “那行吧。这家伙只是会带狼来牧场里玩,顺便让朋友给它干活。”时闻看着格外低调的狼王,也服气了,“那这事就算了。”   燕克行:“只能算了,总不能干涉它们交朋友。”   时闻叹一声:“队伍大了,不好带啊。”   话虽如此,时闻还是观察了一下狼王的朋友们。   然后,时闻很快发现,来牧场里做客的狼很聪明,社会化程度很高,准则也很强,它们明确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不敢对牧场里的牲畜进行攻击。   它们顶多扑扑乌鸦,抓抓鱼吃。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驱赶它们的必要了。   时闻对狼群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它们不乱来,就放任它们少量地在牧场里活动。   多了还是不行。   狼王很快理解了时闻的意思,对他这种默认显得非常高兴,整只狼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更难得的是,这家伙非常聪明,并不会每天都喊狼伙伴来牧场里玩,只是隔三差五喊一次朋友,严格将频率控制在时闻能接受的范围内。   时闻遇上这么精的狼王,也只好妥协了。   春雨一直下,将牧场淋透了。   除了时闻种下去的牧草外,各种草籽也陆续发芽。   去年干枯的牧草下,绿意越发明显。   时闻还在牧草中发现了好些刚冒出来的野菜,比如小蒜、蒲公英等。   有时候出去看到了,他也会挖一些。   除了草地,雨下多了后,牧场沟渠的水也涨满了。   去年才清理了一次沟渠,现在沟渠又宽又阔,里面的鱼很多。   尤其现在下过雨,去沟渠边看,鱼群们游过来产卵,整条沟渠都是鱼卵、刚孵化出来的小鱼和大鱼,看起来丰盛至极。   时闻并不抓鱼吃,不过他家的猫猫狗狗并虎崽它们偶尔会捞上几条打牙祭,他也并不制止。   这天,时闻在给羊羔做断尾处理。   他家的羊说是大尾羊,其实这个大尾指的是羊屁股上的两团脂肪,而不是真正的大尾巴。   本地养羊一般会断尾,断尾能防止它们的尾巴沾染粪便,也避免虫蝇叮咬它们的尾巴根,在它们尾巴后面产卵,让它们的屁股长蛆。   时闻家去年买的羊就断尾了,今年他决定还是依照传统,给小羊断一下尾巴。   现在的断尾技术比较发达,不像之前那样血腥。   给羊羔们断尾,只需要在它们的尾巴上套一个强弹性的橡胶圈,扎紧后,羊尾巴便会慢慢脱落,给羊造成的伤害比较小。   时闻采取的就是这种方式。   正好趁断尾,检查一下小羊们的情况。   时闻正在羊舍里专心干活的时候,外面传来喊声:“时先生,您在家吗?”   这个声音有点陌生,时闻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便戴着手套走出去:“谁啊?”   没想到走出去外面一看,居然是N市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   隔着牧场的木栅栏门,马程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时先生,好久不见。”   时闻惊道:“马会长?您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当面说方便一些。”马程锋友好地笑笑,“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时闻连忙打开门请他进来。   今天虎崽它们跑去赶乌鸦去了,正院这边没什么危险动物,时闻便直接请马程锋进屋,倒了奶茶,端出瓜子,糖果等:“马会长找我有什么事?”   时闻这么干脆,马程锋也不跟他绕弯子:“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想以私人身份请您帮个忙。”   时闻点头,示意马程锋继续说。   马程锋问:“时先生,您对刀郎羊熟吗?”   时闻摇头:“只是听过,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想买刀郎羊,对刀郎羊又不算太熟,想请人帮忙掌掌眼,我思来想去,没找到特别合适的人选,就想请您出山。”马程锋说完之后,亮出条件,“他愿意给八千块报酬,请您出一天差。”   这个日工资不可谓不高了,哪怕时闻现在不怎么缺钱,听到这个报酬都有一瞬间心动,不过他态度还是非常谨慎:“我没看过刀郎羊。”   马程锋连忙说道:“羊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共通性,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没经验,只是对刀郎羊没那么熟,所以想请个外援坐镇。您放心,您只要给出建议,他自己会做决定。”   时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我跟去看看,要是最后没帮上忙,就不收报酬了。”   马程锋喜道:“那麻烦您了。我们现在出发?”   这么赶?   也行吧。   时闻没什么意见:“您等我交代一下。”   马程锋连连点头:“哎,好。我在这里等您。”   时闻跟杨以清说了。   杨以清提醒道:“刀郎羊现在的溢价过高,有炒作的嫌疑,你谨慎购买。”   时闻笑:“我知道,我就是去长长见识。”   时闻交代完牧场的事,坐着马程锋的车跟他那位朋友会合。   他的朋友是少数民族,名叫其勒莫格,一见时闻,便上来跟他握手:“早听说您的大名了,我还尝过您去年养的羊,味道那叫一绝。近年来很少遇到让我服气的人,您是少有的一个。”   时闻一头雾水:“我养的羊?”   其勒莫格:“是啊,在B市吃的,入口极其惊艳。我还说哪里的羊这么好吃,特地找服务员来问了问,没想到是您家的。”   时闻:“那还真有缘。”   其勒莫格:“我还想说呢,您今年的羊卖吗?我先提前跟您预定一下?您的羊是好吃,就是餐厅卖得太贵了,吃不起啊。”   时闻好奇:“多贵?”   “三千八一小盘子。”其勒莫格用手比划了一下盘子的大小,“实在太好吃了,我一个人一口气吃了五盘,差点没给自己吃破产。”   三千八!段昊英从他这里买活羊,只肯出一百三十五一斤。   时闻默默算了一下这价格差多少倍,然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梗。   果然无商不奸。   其勒莫格见到时闻显得很兴奋:“你家的羊养得是真好,没想到这片地区也有您这样的能人。知道马会长认识您之后,我就请他引荐,今天总算逮着机会了。”   话题聊到这里,时闻实话实说:“我只对大尾羊熟悉一些,还没有正式接触过刀郎羊。”   其勒莫格的话跟马程锋如出一辙:“没关系,羊都是相通的,您大尾羊养得那么好,看其他羊肯定也能看出什么,我还请了其他有经验的人来看,出不了岔子。”   时闻听说还有其他人,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一路上,其勒莫格拉着时闻跟他聊养羊的心得。   其勒莫格也是养殖户,不过他养的都是高级羊,会给羊听音乐的那种,羊肉主要也走出口方向。   时闻家那种几十头羊挤一个羊舍的情况,跟人家完全不是同一个赛道。   刀郎羊的卖家在南边。   随着车子南下,时闻很明显感觉到这边的气候更加干燥,路边的景色也更加荒芜。   他们北边还好,南边这里的戈壁好多都是盐碱地,不过对于养羊来说,这边会更有优势一点。   盐碱地养出来的羊肉质更加细嫩,味道更加清甜,也没什么羊膻味。   当然,这只是普通羊之间的对比,时闻那种开了挂的不算。   他们在路上又接了一个人后,最终将车开到一个大院里。   这边的建筑跟N市也完全不同,这里很多土房子,房顶上盖着厚厚的草,现在春天来了,草籽落到草上,已经发出了嫩芽。   这家养刀郎羊的人家,算是个大户。   他家有五百多头大刀郎羊,按照刀郎羊均价两万多的价格来算,他家也是千万富翁。   时闻跟在后面,低头进了羊舍。   羊主人也是少数民族,没人翻译,时闻不太听得懂他的话。马程锋和其勒莫格却可以直接跟主人对话。   因为听不懂,时闻只能打量羊舍里的羊。   刀郎羊和大尾羊的长相完全不同,它们更加清秀瘦弱,时闻看头看胸看四蹄,能看出来这些羊都养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些羊要更加高级一些。   就冥冥中的感觉,这些羊身上蕴含的东西要更加丰富,好像更加有营养。   时闻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打量着这些羊,其他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其勒莫格用普通话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时闻笑了笑,“这些羊非常好。”   羊主人松了口气,叽里呱啦地又说了起来。   马程锋在旁边给时闻翻译:“他说他家的羊非常好,受到了好几个国家客户的认可……”   时闻心不在焉地点头,决定等会给燕克行打个电话。 第77章   刀郎羊的主人带他们去看完成羊后,再去看羊羔。   时闻自己家接生了许多羊羔,对羊羔的情况非常熟悉,哪怕是不同的羊种,他也一眼认了出来,这些刀郎羊的小羊羔刚刚满月,正是应该和母羊分开的时候。   刀郎羊的主人带他们看了小羊羔后,便示意他们可以选羊羔了。   其勒莫格跃跃欲试:“时先生,您跟我一起选吧。”   时闻将心中的各种想法压下,点了点头,跟其勒莫格一起走进羊圈里。其勒莫格请的另一个有经验的选羊者也进了羊圈。   小羊看到他们进来,显得有些不安。   时闻他们没管小羊们的咩咩叫,直接选看。   刀郎羊和大尾羊确实不同,不过羊都有共同点,比如骨架的情况,比如是否健壮,比如精气神等。   时闻看着刀郎羊,很轻易就能看出哪些羊比较好,哪些羊比较一般,挑选的速度很快。   其勒莫格和另一个挑羊者也有经验,挑出来的羊和时闻差不多。   时闻看了一会,感觉不用自己来,他们挑的羊也不会出错。   三人一共选了七十六头羊,而后又在这七十六头羊里面选出最好的五十头。   经过反复对比挑选,其勒莫格发现,最后选的就是时闻选出来的羊。   不过选好了,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其勒莫格很快跟羊主人谈价格去了。   刀郎羊实在太贵,其勒莫格买完后,脸上也露出心疼的表情。   一万二一只的羊羔,五十只就六十万了。   时闻之前还想买几头回去养,看到这架势,直接打消了念头——这么贵的羊,还是回去仔细考虑后再来吧。   挑完羊,时闻悄悄问其勒莫格:“这里的刀郎羊都这么贵吗?”   “我们去的那家羊好,价格相对贵一些,也有其他羊不那么贵的人家。”其勒莫格问时闻,“您也想养吗?”   时闻摆手:“不不不,今天主要陪您来挑羊,我暂时没有买羊的打算,而且牧场突然引进新品种,是一件需要慎重考察的事情,我不能这么简单就做决定。”   其勒莫格带的另一个挑羊者听了他的话,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时闻与人对视,没听明白。   马程锋帮忙翻译:“他说,您要是想买,他可以介绍人家,就是小规模养的羊羔,八千到一万一只就可以了。”   时闻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的。”   挑完羊后他们去吃饭。   今天挑到了非常合心意的母羊,其勒莫格很高兴。   吃饭的时候,他们特地要了刀郎羊的手抓饭。   时闻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羊肉,他仔细品尝,发现这种羊肉确实很好吃,不过跟他家的羊差别也不是很大,这本属于各有特色的那种。   唯一让时闻感觉到有点异样的地方是,他吃完之后,感觉羊肉比较补,手脚都暖洋洋的。   在这个天气,能这么明显地感觉到暖意,还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时闻将这件事情记下来,打算等见到燕克行后,再跟他讨论。   其勒莫格挑到了满意的羊,决定不在这里逗留,吃完饭,他们就准备回去。   他非常客气,亲自送时闻回牧场。   送到了时闻家的牧场外,其勒莫格还说道:“他们都说您养羊的本事一流,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我们多交流联系啊。”   时闻也挺喜欢这个小伙子:“好啊,有空再联系。”   其勒莫格的车离开的时候,时闻在背后目送。   送他的车,也送他车后面那辆卡车上装着的刀郎羊。   在这个时候,时闻并没有注意到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刀郎羊的样子,全被狼王跟黑娃它们看在眼里。   晚上,燕克行回来,时闻拉着他说了今天看见刀郎羊的事,也说了自己的疑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刀郎羊好像比较补,吃完之后,我手脚都暖了。”   燕克行说道:“可能它比较适合我们这些异能者,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比较敏感,捕捉到了这种细微的差别。”   时闻立刻追问:“你们没这种感觉吗?”   燕克行摇头:“我经常见刀郎羊,也尝过几次,无论是见到活的羊还是吃到羊肉,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时闻丧气地往后一躺:“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种特别适合我们这些人的食物。”   燕克行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那么容易,异能者就不会一年比一年少了。”   “说得也是。”时闻说道,“那算了,等有机会,我随便买两头刀郎羊回来养一养,就不特地养它了。”   时闻还没来得及买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先发现家里的狼王不见了。   好歹养了这家伙这么久,时闻真养出了些感情,察觉到它不见了的第一时间,时闻有点慌。   他跑回屋跟燕克行说这事。   燕克行正在做早餐,闻言关了火,让时闻先冷静:“可能是因为春天到了,它进入了发情期,于是到草原找母狼去了。”   时闻难以相信:“还能这样?!”   燕克行:“怎么不能?它不是没被绝育吗?它还有一众小弟,哪怕投奔了人类,在狼群中也非常受欢迎,有相好的不出奇。”   时闻:“这么说,我们不用找了?”   燕克行:“以我们牧场现在的配置,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拖走它,不太现实。我倾向于它主动离开,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   时闻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觉得它应该不是被某种生物叼走了。   它可是狼王,牧场又有那么多狗,怎么可能有什么生物悄悄叼走它,它多半是自己跑了。   想到这里,时闻郁闷:“这家伙还惦记着交配跟后代,等它回来之后,我一定要扣它的零食,扣一个星期。”   燕克行道:“扣。”   时闻叹口气,便重新戴上手套:“我继续去挤奶了。”   燕克行拦住他:“差不多可以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我跟你一起去。”   时闻:“那我先去喂狗子们吧。”   狼王失踪了,虎崽和狗子们很淡定,好像有这家伙在跟没这家伙在一个样。   聪崽吃早餐的时候反而绕着狗子们转来转去,毛茸茸的猫脸上满是疑惑,仿佛在问狼王哪去了?   时闻也不知道,并且为此感到惆怅。   狼王失踪第一天,时闻心里郁闷,决定等它回来就扣零食。   它失踪第二天,时闻已经有点担心了。   不过想想,它可能去比较远的地方幽会母狼了,一天赶不回来也正常。   等到第三天,时闻彻底坐不住了,跟燕克行商量:“要不然我们去找找狼王吧?你说它现在在哪?真的幽会母狼去了吗?”   “恐怕不那么好找。”燕克行安慰他,“你先别急,它跑远了也有可能,等一个星期后,它要是没回来我们再找。”   两只虎崽身上带着定位器,要是走失了还好找,狼王身上什么也没有,想找到它,还真有一定的难度。   时闻叹气:“谁能想到,这家伙在这里好吃好喝,居然也会跑?你说它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燕克行:“基本不可能,雪豹都能找到过来的路,狼王不可能找不到。再等等吧,再等两天,它要是再不回来,我亲自出去找。”   有了燕克行这番话,时闻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他到底担心着狼王,干活有点心不在焉。   杨以清见状安慰他:“狼王是野生动物,之前没有人类帮助的时候,它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更别提现在。再说,它在牧场里养了一个冬天,养得膘肥体壮,再出去哪怕遇上了老对手,也肯定能打赢,别担心。”   时闻长叹一声:“只能这么想了,希望它能尽早回来。”   杨以清:“乐观点,说不定你明天早上一起床,它就出现在了牧场上,若无其事地过来蹭饭。”   时闻:“也有可能。”   两人彼此安慰着,不过安慰到底只是安慰,又过了一天,狼王依旧没出现。   直到第六天傍晚,时闻才终于在牧场上看见狼王灰色的身影。   这家伙失踪这么久,时闻都快对它的出现不抱希望了。   真看到它这一刻,时闻高兴之下的第一反应是该揍它一顿,省得它下次还乱跑。   等看清楚狼王的身影后,时闻忽然发现不对,它不是一个回来的,它还叼着一个灰色的身影。   它不会是把自己的娃给叼回来了吧?   牧场里该不会迎来第二只狼娃吧?   他站直了看,才发现,狼王嘴里叼的好像不是狼,而是羊。   不是好像,就是羊。   它叼了一只小羊回来!   小羊浑身灰褐色,怯生生的,脑袋上长着角,除此之外,那一双大眼睛格外明显水灵。   时闻赶忙迎上去:“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哪来的羊,你该不会偷羊去了吧?”   狼王把小羊放下:“嗷呜。”   这只小羊还活着,不过被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那里,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时闻怀疑狼王叼了谁家的小羊过来,心中一紧,仔细检查过后才发现,它叼的不是绵羊,好像是山羊。   不是,这家伙偷别人的山羊回来干嘛?   牧场上好几千只羊,又不缺羊。   时闻高声呼唤房间里的燕克行:“燕克行,你快过来看!狼王回来了,还叼了一只羊回来!”   燕克行高大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来:“什么羊?我看看。”   时闻伸手指着小羊,扭头对燕克行说道:“我认不出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时闻说着话的时候,狼王躺在他脚下撒娇,大尾巴摇着,露出柔软的肚皮,还吐出了舌头,看来一点都没觉得出去了快一个星期有什么不对。   时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家伙,又着急被吓傻了的羊。   燕克行走到眼前一看,说道:“是不对劲。”   时闻:“对吧,跟我们养的羊不太一样。”   燕克行检查过羊之后说道:“北山羊,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居然是保护动物!”时闻急了,蹲下来捏着狼王厚实的大耳朵,“你叼保护动物回来干嘛?”   狼王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看时闻:“嗷呜?”   黑娃它们在一边看热闹。   狼王不知道是不高兴它们看热闹,还是不高兴时闻的态度,一翻身站起来,又要去叼吓得不敢动的北山羊:“嗷呜!”   燕克行挡住北山羊不让狼王叼。   狼王急了,站在原地,尾巴竖起来,朝他们“嗷呜”“嗷呜”直叫唤。   时闻感觉有点不对:“北山羊是不是比较凶的那种羊?”   燕克行:“公羊比较凶,雪豹也不一定能打过它们。”   “那叼北山羊的幼崽是不是一件风险比较大的事?”时闻看着狼王,总感觉可能有哪里误会了,“你这家伙出去一个星期,就为了去给我打猎?”   狼王:“嗷呜!”   燕克行看着狼王,问:“它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喜欢山羊吗?”时闻刚想说不可能,又忽然想起,一个多星期以前,其勒莫格送他回来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刀郎羊的事。   当时,狼王好像就在旁边看着。   可能将他对刀郎羊的喜欢看在了眼里。   时闻:“它好像看过我眼馋刀郎羊的样子,难道这就是它给我叼羊的初衷?”   燕克行:“有可能。”   “可刀郎羊跟北山羊长得完全不像啊。”时闻又看看北山羊,“它们的颜色都不同。”   燕克行:“我们不能指望一头狼分清楚羊跟羊的区别,就像我们也很难分清楚狼跟狼的区别。”   时闻:“所以它不是调皮捣蛋,或者出去幽会母狼,它是发现我喜欢刀郎羊,又没有得到后,千方百计给我弄羊去了?”   “看它委屈的表情,还真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它就是在演戏。”燕克行盯着狼王,“没办法跟它进行有效的沟通,我们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时闻面对着狼王,心里万分感慨:“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也太贴心了。”   燕克行:“它能成为狼王,肯定不简单。”   狼王可能没法完全听懂他们在聊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态度的变化。   它当即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娇地去蹭时闻:“嘤嘤嘤。”   旁边的黑娃看不下去了,大声地:“汪汪汪!”   狼王完全不管,只用狼头蹭着时闻,使劲撒娇:“嘤嘤嘤。”   时闻被黏得完全没办法迈腿,抬头向燕克行求助。   燕克行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让它黏糊一会儿吧,我去给它做狗饭。”   时闻:“……你怎么比我还宠它?!” 第78章   狼王出去了那么久,毛发黯淡了些,也瘦了。   燕克行做了狗饭出来,它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动静,跟小猪有得一拼。   时闻原本想骂它一顿,看它饿狠了的样子,只能摸摸它,让它慢点吃。   狼王也不护食,只管哐哐狂吃,时闻怎么摸它都行。   等它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时闻帮它检查身体。   它倒没受伤,只是瘦了一些,从蛋蛋来看,应该已经出去交配过了。   不愧是狼王,交配抓羊两不误。   时闻检查过后,揉了把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让它睡去了,转头打电话给周宏忠,说北山羊的事。   周宏忠惊了:“你家的狼怎么那么厉害?北山羊它也能抓到?”   时闻:“我们也纳闷呢。周队,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来把北山羊带走吧,我们这里是养不了了。”   虽然很感激狼王的心意,但北山羊跟狼王不一样,它没有受伤,又有族群,时闻不可能收养它。   要不然辛辛苦苦养大了,是吃好,还是不吃好?   周宏忠说道:“我们明天过去吧,今天太晚了,你先收养它一天成不?”   时闻:“没问题,那你们明天早点来啊。”   周宏忠:“放心,我们明天一定一早就来。”   尽管被狼王抓回来的北山羊是只小羊羔,但时闻也不确定它有没有感染寄生虫或者携带病菌,因此只能把它远远地关在后院里。   两头虎崽看见北山羊,蠢蠢欲动地伸爪子想扑。   北山羊严格来说也在它们的食谱上,时闻不想打击它们捕猎的积极性,只好把北山羊提溜出来,关到离牛比较远的一个角落里。   没想到,小马燕时也对北山羊感兴趣,还特地跑出去看。   小马高高竖起耳朵探头探脑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时闻忍不住上前撸了一把,小马连忙撒蹄子跑了。   北山羊被时闻家的动物接连参观,吓得跟鹌鹑一样,躲在牛舍的一角不敢冒头,连干草都不怎么敢吃。   只有时闻拿盐砖进去的时候,这小家伙实在忍不住诱惑,趁着周围没有其他牲畜,赶紧出来舔舔。   盐对这些小家伙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时闻怜惜地看着这只小家伙使劲舔盐砖的样子,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究竟怎么被狼王叼走,按道理来说,族群中的幼崽被叼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闻家来了北山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傅蒙他们赶在北山羊没被接走之前,兴奋地上门来参观,顺便打探一下,有没有饲养的可能。   马老汉看着北山羊说道:“我们年轻的时候这玩意可多了,到处都能见着,没想到现在也成了稀罕物。”   时闻笑道:“还行,它们已经从一级保护动物被降为二级保护动物了,数量也没那么稀罕。”   傅蒙:“这北山羊真挺好看,跟人养的山羊不太一样。听说你家的狼王是把它当刀郎羊叼回来的?”   时闻纳闷:“这你们怎么知道?”   傅蒙:“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碰见了经常来你牧场的那两个小伙子,他们说的。”   弓疆和蔺诚骞啊,时闻心念一转,理解地点点头:“可能狼分不清羊跟羊的区别,随意叼的。也可能它完全没那个意思,我们人类误解了。”   傅蒙笑:“狼最精了,说不定它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敢相信。”   时闻:“也有可能。”   傅蒙:“不过你真的要养刀郎羊吗?”   时闻:“想养两头母羊。怎么了?你有介绍?”   “还真有。”傅蒙说道,“我有个养刀郎羊的朋友,现在想退出,家里还有三只母羊带两只羊羔,你要是感兴趣,带你过去看看呗?”   时闻:“行啊,要是他那边的刀郎羊合适,我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买了。”   傅蒙三言两语跟时闻说好。   他们正在聊的时候,周宏忠带着人来了。   见到时闻,周宏忠第一句话就说道:“现在你家这里出现什么动物,我都不会惊讶了。”   时闻真诚地:“实不相瞒,现在家里出现什么动物,我自己也接受良好。”   大家又回去牛圈里看北山羊。   北山羊今天早上被一大群人来回参观,此时吓蔫了,窝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周宏忠跨进牛圈,带着手套检查了一下:“还不到三个月的小羊羔,挺健康的,没什么问题。”   时闻靠在牛圈边上:“你们带回去会怎么处理这只小家伙?”   周宏忠:“先看有没有机会送回它的族群中,要是没有机会就只能送去动物园了。怎么?你有什么建议?”   时闻:“没有。就问一下你们要怎么处理,实在不行,你放我这养也行,我勉为其难照顾一下。”   周宏忠摇头:“还是送它去动物园吧,你这里的肉食动物那么多,我都替北山羊感到心惊胆战。”   周宏忠他们很快就把北山羊给带走了。   狼王见到北山羊被装到车上,不满地“嗷呜”叫着,还想跳上车跟周宏忠他们干架。   时闻赶紧揪住狼王的两只耳朵,用腿夹住它:“你悠着点,等会儿小心把你也给带走。”   狼王:“嗷呜——”   时闻:“这小羊羔是真的不能养,等过两天买真正的刀郎羊回来让你过过瘾。”   时闻好说歹说,额外付出了两个大鸡腿后,总算将狼王安抚下来了。   当然,给狼王加了餐,其他小家伙也必须给加上,连小马都得多加一根胡萝卜,要不然它们肯定会闹。   家里养了这么多小动物,时闻现在已经成为了完美的端水大师,谁都端不过他。   既然已经决定买刀郎羊,时闻便请傅蒙快些跟他那个朋友说,准备去他朋友的牧场看看。   他那个朋友看起来真的很想出手了,得到消息后,这天一大早亲自开着车过来接他们。   那个朋友叫傅博修,性格很是开朗,见时闻对自己的名字感到惊讶,傅博修笑道:“我跟傅蒙有缘分吧?说不定几百年前就是一家。”   傅蒙:“要不是你这个姓,我当初也注意不到你。”   时闻:“这里姓傅的人不多。”   “是不多,我们两家说不定是从一个地方迁来的。”傅博修开着车,“这里姓时也不多,你这个姓真特别。”   时闻:“我也是从别的地方迁来的。”   傅博修:“哈哈,那我们都是五湖四海汇聚到这里的兄弟。”   大家聊着天往傅博修的牧场上赶,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傅博修的牧场比傅蒙他们的牧场要大一些,足有五百多亩。   他给时闻介绍:“之前我们家分到的是三百亩,后来不够用,又租了两百多亩。其实现在还是不太够用,等有机会我还要再租一点,你那个大牧场就深得我心。”   时闻:“牧场大了也很难打理的。”   傅博修:“哈哈哈,我不管,我得租了,先过过瘾再说。走这边,我们家以前养的刀郎羊比较多,现在就剩几只了,你要看得上,随便出点钱拿去。”   时闻好奇:“你怎么不养了?”   “以前风声比较大,随便一头刀郎羊就能卖十几万,几十万,现在不行了,一头羊就一两万,没搞头,我还不如退出来干点别的。”傅博修快人快语,“现在应该没人会把刀郎羊当成投资吧?要还想投资,肯定要亏。”   傅蒙都怕傅博修这张大嘴:“你好歹收着点,还想不想做时闻这生意了?”   傅博修:“我实话实说,不挣昧良心的钱。”   时闻摆手:“我不介意。我家买了,应该留给自家吃。不过也说不定,到时候要是价钱好,卖了也可能。”   傅博修:“我家原本也想留下来自己吃,后来宰了一只,感觉吃的都是钱,实在吃不下去,还是出手算了。”   刀郎羊价格高,傅博修家养得很精心,羊舍都是单独的。   时闻一眼看过去,发现他家的刀郎羊质量其实不错,能达到良好的水准。   时闻进羊圈里看,三只小羊羔都是今年生的母羊,还没满三个月。   他看了牙口,两头母羊倒有四岁多,年纪不小,顶多再生三四胎就不能生了。   傅博修一边陪着时闻看羊,一边介绍刀郎羊的情况。   他家的母羊年纪大了些,价格也不贵:“时兄弟,你要是看得上,五万全拿去。”   其勒莫格买头小羊羔都要一万二,傅博修这里的羊差些,可两头大羊带三头小羊,一共才五万,也实在很划算了。   时闻确定没问题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行,五万就五万,交个朋友。”   傅博修:“好兄弟。那等会儿我开车给你送回去。下午再回去吧,快中午了,在我家吃个午饭。”   时闻:“不用,那怎么好意思?”   傅博修:“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都已经开始准备做饭了,听我的,就在这里吃。我跟傅蒙也好久不见,今天中午好好吃一顿。”   傅博修硬留他们,并搬出了时闻不好拒绝的理由。   时闻只好答应下来了。   傅博修见他们应下了,说要去抓鸡给他们吃。   时闻:“你不是说嫂子做好了午饭吗?”   傅博修一点都不介意被揭穿,笑嘻嘻地说道:“做好了其他的,还差一个硬菜。”   傅蒙:“你家的鸡养成了?”   傅博修:“我感觉养成了,正宗的草原走地鸡,等会儿你们尝尝,帮我看看,我这鸡的质量怎么样。”   时闻听到关键词,心头一动:“草原走地鸡?”   傅博修:“是啊,还是从外国进口的鸡种。这两年这鸡比较贵,我就养来试试。不过贵确实也有贵的道理,你们尝尝就知道了,跟我们平时吃的鸡完全不一样。”   “是什么鸡?”时闻想到了一种鸡,“难道是布雷斯鸡?” 第79章   在时闻问出是不是“布雷斯鸡”的时候,傅博修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转头对时闻竖起大拇指:“可以啊,很多人看到了这鸡都认不出来,你是第一个听我描述就知道是什么鸡的人。”   时闻摆手:“主要你说草原鸡,外国鸡种,还比较贵,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傅博修兴奋道:“那就是有缘分。你要看看这鸡吗?”   时闻答应下来:“看啊,我长长见识。”   时闻说要去看,傅博修便带他和傅蒙一起去抓鸡。   傅博修家的鸡就露天养在草原上,时闻跟着往边上走了几步,就看见枯黄的草场上散落着的一只只精神抖擞的鸡。   这鸡鲜红鸡冠,灰蓝鸡爪,雪白羽毛,看着非常显眼。   时闻忍不住转头问傅博修:“你家的鸡放在这里养,不怕被老鹰之类的叼走吗?”   “它们小时候确实怕,现在长大了,战斗力强得一批,就不担心了。”傅博修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谷子,“这鸡挺不好抓的,得拿谷子引诱一下。”   时闻看着傅博修慢慢走近布雷斯鸡,将手中的谷子撒在地上。   鸡们看到这里有食物,很快跑过来,低头啄着地上的谷子吃。   傅博修瞅准机会,弯腰一抓,往看中的鸡抓去。没想到鸡原地扑棱着翅膀,往边上一飞,直接从他的大掌下逃脱。   傅蒙赶紧帮忙去追。   傅博修抓一只不成,立即换了目标,试图抓第二只鸡。没想到这次他还是没能抓到,鸡直接飞走了,只落下几根羽毛。   还是时闻看不下去,在某只鸡飞到身边时,伸手一按,直接将这只鸡按了下来。   傅博修小跑过来,接过鸡,喘着粗气说道:“还是你厉害。”   傅博修家的鸡还挺凶,一路上胡乱扑腾,将他的头发衣服全弄乱了。   时闻看了他手里的鸡好几眼,心中琢磨,要是把鸡带回去,估计不用担心猛禽之类。   这么凶的鸡,又抱团,猛禽单打独斗,说不定还真打不过它们,训练一下,它们认了领地后,也许乌鸦都不敢来了。   傅博修家的鸡最后做成了白切鸡。   时闻没想到他会使用白切的烹饪手法,不过做出来的鸡确实非常好吃。   鸡肉滑嫩多汁,鸡味也非常足,远比一般饭店的鸡肉出色。   目睹时闻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傅博修略有些得意地说道:“养了一年多的好鸡。去年过年的时候,很多人问我买,我都没有卖。怎么样,不错吧?”   时闻竖起大拇指:“确实非常好吃,不过怎么不卖?”   “育肥了再卖,卖我鸡的人说,这鸡肥一点好吃。”傅博修说道,“这只鸡就已经是育肥了的鸡,去年的时候它更加瘦,吃起来有点柴,我就没敢卖,怕砸了招牌。”   时闻好奇:“既然是布雷斯鸡,那能卖到国外去吗?还是只在我们这里卖一卖就算了。”   傅博修:“卖不出去,那些外国佬不认,他们的鸡都会贴上标牌,我们鸡没办法贴他们的牌子只能依靠口味取胜,不过我觉得我们的鸡不比他们的鸡差。”   时深表赞同:“你养得好。”   傅博修家的鸡确实非常不错。   时闻琢磨着,怎么开口说买点鸡回去养。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博修先说道:“实不相瞒,我就喜欢倒腾这些比较贵的牲畜禽类,对你家的大鹅感兴趣也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换一点?”   时闻筷子一顿:“布雷斯鸡换大鹅?”   傅博修身子稍微前倾:“你要是觉得成品鸡和成品大鹅换不合适,用鸡苗换鹅苗也行。我知道你家的鹅苗当初买的时候不便宜,我家的鸡苗也要一百多一只,换起来应该是差不多的价格?”   时闻本就有意,听他这么说,一拍即合:“我觉得可以。”   傅蒙在旁边说道:“兄弟们,别忘了我,我也想要几只鸡苗。”   傅博修爽快道:“这个好说,你按当时我买鸡苗的价格给我就行。”   三人都有意,很快便谈妥。   最终时闻换了五十只鸡苗,其中特地要了五只公鸡。   鸡的公母比鹅的公母好认多了,哪怕他没什么经验,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傅蒙则要了二十只鸡苗,十九只母鸡,一只公鸡,特地让时闻帮忙给挑挑。   时闻哭笑不得:“在挑鸡苗方面,我真没什么经验。”   傅蒙催促:“我信你,你尽管挑。”   傅博修也笑呵呵地说道:“刚刚时兄弟挑的鸡苗都不错,你眼光确实很好。”   时闻盛情难却,便帮着挑了。   时闻除了挑鸡苗之外,还特地问傅博修买了一只老母鸡,他要带回去给燕克行尝尝。   傅博修看在他们是朋友的面子上,只收了成本价,八十块一斤,时闻买的这只老母鸡有六斤多,一只鸡就花了五百多块。   不过相比起五万的刀郎羊来说,这只鸡也不算什么了。   时闻他们吃完饭,傅博修开车送他们回家,正好跟时闻去拿鹅苗。   鸡苗跟鹅苗都半大了,正好适应能力比较强,不必主人费心去照顾。   交割清楚后,时闻先将刀郎羊安顿在羊舍最偏僻的羊圈隔离,然后叫鸡苗放在鹅边上圈养。   家里的大鹅们对这群小鸡颇有些看不惯,见到小鸡,嘎嘎地举着翅膀,试图恐吓小鸡:“嘎嘎!”   小鸡小归小,却一点都不怂,见到大鹅举着翅膀,它们也立即举着翅膀,炸毛得跟个河豚一样:“叽叽叽!”   时闻带着一众狗子、虎崽和聪崽在边上看着,摸着黑娃的脖颈,说道:“这就是我们家里的鸡了,你们别欺负小鸡啊。”   狗子们:“汪!”   两只虎崽:“汪嗷。”   聪崽揣着爪爪,没出声。时闻摸摸它的脑袋壳,它才小声地:“咪。”   小马燕时似乎不服气时闻没有提到它,在后面叼了一下时闻的头发:“律——”   时闻赶忙护住被舔得满是口水的头发,转头揽了下小马的脖子:“你也是,要学会保护家里的财产。”   小马这才满意了:“律!”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时闻还带着家里的一众小动物蹲在畜棚里看小鸡。   新的小鸡挺可爱,狗子们喜欢看,时闻便陪着看了会。   燕克行找人找不到,过来畜棚这边找,没想到一进畜棚,就看见时闻蹲在地上,被一群动物围在一起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时闻转头,看是燕克行,他伸出手:“拉我一把?”   燕克行拉住他:“嗯?”   时闻锤着腿,一脸痛苦地说道:“蹲太久了,腿麻了。”   燕克行笑起来,将他拉起来后,伸手在他腿上捏了一下。   一股酸麻至极的感觉过后,时闻忽然觉得自己的腿一下就好了。   他惊奇地在原地踏了两步:“这是什么道理?我腿居然不麻了?”   燕克行:“按了一下筋脉。”   “好神奇。”时闻抓着他的手看了看,“你快教一下我按哪里?下次我自己按按。”   两人拉着手回正院,身后的动物天团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连小马都没落下。   小马太能跑跳了,老是越狱跑出去找狗子们和聪崽玩,时闻见关不住它,索性就不关了。   他家的小马本来就有当宠物养的感觉,现在更像宠物。   时闻看小马长得好,性格又可爱,便不怎么管这家伙,让它自由成长。   燕克行有时候反倒会驯一驯,免得小马长歪了。   两人打闹着,快走到正院门口,时闻忽然想起来,连忙拉住燕克行:“我今天买了一只鸡,原本想给你尝尝,今天晚上吃吗?”   燕克行:“什么鸡?”   时闻:“布雷斯鸡。你以前吃过这种鸡吗?”   燕克行:“品尝过,养得好的味道不错,养得不好的则有点柴。走,去看看。”   对于凶兽来说,杀鸡而已,几分钟就解决了。   燕克行在处理食材的过程中,依旧不减优雅。   时闻不会杀鸡,便给他打下手。   家里有许多食材,燕克行挑了些食材出来,配这只鸡。   这只鸡的个头比较大,燕克行给杨以清留出一部分后,剩下的鸡做了一鸡三吃,煮了鸡汤,做了白切鸡,最后还来了个凉拌鸡丝。   鸡汤和白切鸡主要方便家里的小动物们吃,这么大一只鸡,必须做熟了大家一起吃。   狗子们和聪崽果然很喜欢布雷斯鸡,吃得很欢快。   两只虎崽不吃熟肉,吃着燕克行特地给它们切出来的鸡腿肉,也吃得比较高兴。布雷斯鸡要比一般的鸡有嚼劲,比较符合它们的胃口。   今天算是皆大欢喜的一餐。   时闻看着高高兴兴吃肉的小家伙们,对燕克行说道:“家里的食材越来越丰富,等明年,应该就不用求助于外界了。”   燕克行:“禽类越来越多,再建个禽舍吧。”   时闻:“行啊。我先把动工的申请递交上去,等批下来了我们就建。到时候鸡舍、鹅舍、鸽舍都建大一点,方便我们以后扩大规模。”   燕克行:“会不会忙不过来?”   时闻:“暂时还行,慢慢想办法嘛,实在不行就请人,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怎么缺钱。”   时闻对这点看得很开,钱嘛,有就行,多挣点,少挣点无所谓。   两人在餐桌前慢慢说着话,聊牧场的大小事,也聊这片土地的近况。   聊着聊着,一顿饭就吃完了。   岁月似乎也在餐桌前慢慢过去。   布雷斯鸡对时闻家的牧场挺适应。   时闻尝试性地将它们放在畜棚外面,让它们自己去扒拉土里的虫子和草籽,它们撒开脚丫子就慢慢往外走,小嘴时刻不停地啄着,一个白天下来,能将自己喂得半饱。   晚上,时闻将它们赶回畜棚的时候,捏捏它们胸前嗉囊,能捏到里面沉甸甸的食物。   这样一来,它们的食物来源大半都来自牧场的各种虫子和草籽,时闻真正喂的食物反而少。   以时闻有限的经验来看,这批布雷斯鸡长大了,肉质应该会挺不错。   毕竟这半野生的鸡,长大了风味物质肯定能积累不少。   鸡群适应了牧场的环境,时闻就不怎么管它们了。   随着天气日渐变暖,外面冒芽的牧草越来越多,时闻需要给牲畜们进一步换粮,并给它们驱虫,打疫苗,检查身体等。   等四月的时候,牧草再长起来一些,基本就可以直接赶它们出去外面吃草了。   这天,时闻将仓库里的干草用叉车运去畜棚。   运的时候,他感觉牧场分外安静,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探出头来一看,才发现,原本在院子附近活动的布雷斯鸡们都不见了,举目四望,也不见布雷斯鸡们的身影。   这么大一群鸡哪去了?   时闻嗅嗅空气,没闻到血腥味,那说明它们应该不是被猛禽叼走了。   那去哪了?总不会这么一群半大的鸡,就已经学会越狱了吧?   时闻将叉车开进畜棚,问正在调试畜棚电脑的杨以清:“以清,你看见鸡崽们到哪去了吗?”   杨以清:“刚刚我进来的时候还在外面,好像正往二号牧场去,怎么了?它们不见了?”   时闻:“可能跑远了,我刚刚没看见。”   杨以清:“聪崽它们就在附近,出不了事的。”   时闻想想也是,以他家聪崽的战斗力,根本没有猛禽敢落到正院附近。   以前有过一只鹰,最后被聪崽干翻了,流落到周宏忠那里养伤去了。   周宏忠还说,近一年来尽从他牧场里收养各种动植物,要是哪个月没接到他牧场的报告,都要不习惯了。   布雷斯鸡好歹是时闻拿大鹅换的鸡崽,尽管知道它们出事的概率比较低,时闻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急急忙忙干完畜棚里的活,戴上帽子,往二号牧场赶。   他要看看,这群鸡崽跑到二号牧场去干什么。   时闻懒得走路,骑着摩托车过去。   骑了五分多钟,他就看见了牧场上有一群黄白相间的小团子——布雷斯鸡没有彻底褪去嫩黄色的绒毛,又已经长出了白羽,所以长成了有点奇怪的颜色。   这些小团子都聚在蜂箱下面,偶尔还会扇着还没有长全的翅膀,扑棱着试图飞起来,往蜂箱上面啄食。   时闻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不会吧,这些家伙这么小,就学会了啄黑蜜蜂吃?   在这一刻,时闻都想好了,把它们抓回去后,要将它们怎么关在畜棚里。   没想到,到了地方一看,布雷斯鸡啄的并不是黑蜜蜂,而是——蚂蚁?   那蚂蚁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身体长得又大又黑又粗,看起来跟凶猛的大虫子一样。   难为布雷斯鸡才这么小,也能一口一只蚂蚁,将这些蚂蚁当黄豆叨。   时闻走到了跟前,鸡崽们还无动于衷,只是专心地叨蚂蚁吃。   他早就知道蚂蚁会偷蜂蜜,蜂农热合曼还提醒过他,他却没想到,来偷蜂蜜的蚂蚁那么厉害,看起来那么恐怖。   也多亏家里有了布雷斯鸡,才能制住这群蚂蚁。   确定鸡崽们不叨蜜蜂,只叨蚂蚁后,时闻就不管它们了。   肯吃蚂蚁是件值得表扬的事,最好多吃点,免得蚂蚁继续祸害牧场。   时闻站在原地看了会——他不敢蹲下来,怕蚂蚁会爬到身上,只敢远远站着看。   他一个人看得无聊,干脆拍了照片,发给燕克行看:【看我们牧场的鸡崽和大蚂蚁!】   燕克行对他的消息总是秒回:【这么多蚂蚁?】   时闻:【对,可能成群结队地过来偷蜜,正好被鸡崽们盯上了。】   时闻说着,又拍了张蜂箱上面的蚂蚁给燕克行看。   蚂蚁在蜂箱上面爬来爬去,但总过不了一会,就会被眼尖的鸡崽盯上,进而被鸡崽们扑棱着翅膀叨走。   时闻:【感觉鸡崽们在玩游戏,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蚂蚁?这蚂蚁好大。】   燕克行:【应该是收获蚁,具体哪种收获蚁不清楚。】   时闻:【这蚂蚁是害虫吗?需要安排灭虫措施吗?】   燕克行:【严格来说不算害虫,它们会帮助植物传播种子。不过它们可能会侵害蜜蜂,对牧场有一定的危害,你看看要不要处理?】   时闻看着一口一只蚂蚁吃的正欢的鸡崽,想了想,回复道:【不是害虫就算了,留给鸡崽们加餐吧。】   燕克行:【如果是这样,你可能要训练一下鸡崽们,它们凶起来,也会吃掉蜜蜂。】   时闻:【好,我琢磨一下怎么训。】   时闻:【总感觉蚂蚁吃蜂蜜,鸡崽吃蚂蚁,牧场又重新进入了平衡。】   燕克行:【有时候是这样,完整的生物链总是环环相扣。】   时闻低头看向鸡崽们:【你说以后我们要不要把蜂箱弄高一点,然后让鸡崽们守着?】   燕克行:【试试?】 第80章   时闻看着脖子上的羽毛都已经竖起来了的鸡崽们,还真说干就干。   他随手捞起两只鸡崽,揣到怀里,然后开着摩托车去一号牧场的蜂箱那边。   如他所料,一号牧场这边的蜂箱附近也有蚂蚁,还都是丑陋狰狞的收获蚁。   原本在时闻怀里挣扎的两只鸡崽,看到有这么多食物,此时也不挣扎了,扇着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翅膀,“叽叽叽”地要下地啄蚂蚁。   时闻轻轻把它们放到地上,它们还真迎难而上,一点都不害怕凶猛的蚂蚁,反而瞅准时机,一口一只,吃得可欢快了。   时闻又拍了照片给燕克行看。   燕克行现在可能在忙,并没有回复。   时闻略发了几张便收了手。   蜂箱附近有那么多大蚂蚁,也给时闻提了醒——蜂箱里面可能有不少蜂蜜,所以蚂蚁们才那么馋,一直骚扰蜜蜂。   时闻准备穿上防蜂衣,提着桶去看看,要是有蜂蜜的话就割点回来,没有蜂蜜的话就算了。   时闻担心他割蜂蜜的时候,家里的小动物会跑去凑热闹,然后被蜜蜂蛰,干脆把这些小动物们都关了起来。   狗子们很纳闷,却不好违抗他的命令。   反抗得最厉害的是小马,可能初生小马不怕人,它跑得快又机灵,跳出畜棚,死活要跟着时闻,最后被时闻眼疾手快地关小黑屋去了。   时闻自己还带了一把干草。   热合曼说,割蜂蜜的时候,最好点把干草,弄出点烟气来,这些烟会破坏蜜蜂们的交流,它们没法互相交流,就不知道有人来割蜂蜜,自然也就不会蜇人了。   时闻决定严格听从老前辈的提示,一举一动按照要求来。   他今天很谨慎,过程也很顺利。   当他把干草跟蜂箱底下新割下来的青草混合起来,弄成了一个火把之后,这些烟气果然熏得蜜蜂晕头转向,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还有一个陌生人。   时闻耐心地等待着,见黑蜜蜂纷纷落到了蜂箱上面和地上,就是不往人身上落,才慢慢打开蜂箱。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将里面的蜜脾取出来。   一共八个蜜脾,满了五个半。   时闻小心取出其中三个半,将蜜脾削下来放到桶里,剩下两个当它们的口粮。   蜜蜂全程静静待着,可能被烟熏懵了,完全没有攻击时闻的意思。   另一个蜂箱也是八个蜜脾满了五个多,时闻同样取了三个,然后恢复原状。   这六个蜜脾,算下来,应该有六七斤了,不过里面有蜂蜡和杂物等,真正的蜂蜜顶多占百分之七十,算下来也就四斤多蜂蜜。   时闻提着桶离开蜂箱后,从桶里拿起一块蜂蜜,连蜂蜡带蜂蜜一起扔进嘴里。   他稍微一咀嚼,浓稠甜蜜的蜂蜜流淌了出来,全涌进他口腔里面。   这蜂蜜非常甜,可能因为百花蜜的原因,甜中带着浓郁的花香和淡淡的苦香味,尝起来就像味道非常特别的糖果,等咽下去之后,有点齁嗓子,又十分提神。   时闻以前尝过许多蜂蜜,之前吃热合曼家的蜂蜜就觉得惊为天人,然而牧场上,自家养出来的蜜才是最好吃的。   他眯着眼睛咀嚼完一块,又忍不住捏了另一块扔进嘴里。   太好吃了。   时闻提着桶晃晃悠悠地去二号牧场取蜜。   二号牧场的蜜蜂采蜜量跟一号牧场差不多。   三号牧场的蜂蜜最多,两个蜂箱的蜜脾都是八个中满了七个,要是再来晚一段时间,等蜜蜂们采满了蜜,可能它们储备好了资源,就会开始繁殖下一代蜂王,然后新蜂王会带走一部分蜜蜂,他们家的蜂群得遭受重创。   时闻看着这种情况,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来得及时,再晚一点,损失就大了。   所有的蜂蜜采完,时闻将火把仔细收好,灭绝隐患后,才提着桶回家。   时闻回来了,狗子们也被放了出来。   狗子们早就闻到了蜂蜜的香气,乐颠颠地跑过来凑热闹。   时闻防蜂外套的裤子才脱到一半,就看见安娃和狼王两只家伙,正顶着毛茸茸的大脑袋想往桶边拱,连忙喝止:“回来!忘记被蜜蜂叮的时候了?”   安娃后退一步:“汪!”   狼王还是不死心,被时闻轻踹了下屁股,才消停了些。   时闻小心将小家伙们隔开,桶里面有残存的蜜蜂,他害怕小家伙们被叮了。   虎崽和狗子们并猫崽都尝过蜂蜜水的味道,此时再嗅到这香甜的味道,它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地围着桶打圈,嘴里“呜呜”地叫着。   尤其安娃、乐娃和福娃三个,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时闻实在受不了它们这没出息的馋样,只好匆匆换好衣服,提着桶去厨房,先给它们泡上蜂蜜水喝。   杨以清也夹在一个小动物中间喝蜂蜜水:“这蜂蜜水真特别,甜而不腻,花香好浓郁。你说牧场的草都还没完全生长起来,它们从哪采的蜜?”   时闻:“就枯草底下新冒出来的花吧?我有时候还会看到它们飞到牧场外面去采油菜花的蜜。”   杨以清:“那岂不是要飞很远?”   时闻:“它们可能每天都要飞十多公里。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没有刻意观察过。”   “我觉得应该是,从蜂蜜水的味道就能尝出来它们采过的花。”杨以清再次赞叹,“怪不得这群小家伙会一直惦记着蜂蜜水,估计这次喝完之后我也会惦记了。”   时闻大方道:“待会儿你带一瓶回住处喝。”   杨以清:“谢谢时哥!”   时闻抓紧时间用纱布将蜂蜜过滤出来,然后再送到冰箱里储存。   这些蜜酿造的时间还不够长,应该属于水蜜,要是不放冰箱的话,有坏掉的风险。   最主要的是,家里精明的小家伙那么多,放在外面,它们馋意上来了,什么时候偷蜜吃也不奇怪。   不能留那么大的诱惑源在外面考验这群家伙,它们肯定经不住考验。   在取蜜的过程中,时闻没少给燕克行发照片,并让他早点回来喝蜂蜜水。   下午,燕克行确实回来得很早,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戈阅三人。   戈阅三人一见到时闻就笑。   时闻看他们张嘴,就知道他们要喊师丈了,连忙举手打住:“你们省省,别那么肉麻。”   戈阅谄媚道:“不肉麻。时哥,我们今天有蜂蜜水喝吗?”   “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们的啊。”时闻招呼他们坐下,“赶紧歇歇,我去拿蜂蜜出来泡水。”   燕克行:“我来吧。”   弓疆三人抢着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哪能让您来?”   时闻看他们抢来抢去,说道:“还是我来吧。”   时闻去冰箱拿了蜂蜜,又提了水壶,端了柠檬片出来:“大家想配柠檬片就配柠檬片,想配奶茶就配奶茶,不过奶茶不能跟柠檬片放在一起,牛奶会凝结。来,自己动手啊。配白水也行。”   于是,大家纷纷根据自己的喜好,倒了水,放了蜂蜜,搅拌后幸福地喝了起来。   戈阅:“就是这个味道。这个蜂蜜水才是我的梦中情水。”   杨以清最近正在节食以维持身材,本来不吃甜品,今天也忍不住破例喝了第二杯蜂蜜水:“我感觉配白水最好喝,最能尝出蜂蜜里面复杂细腻的香味。”   弓疆表示赞同。   蔺诚骞道:“我觉得配奶茶最好喝,别加盐,直接加蜂蜜,口感顺滑,味道浓厚,堪称一绝。”   戈阅问时闻:“时哥你最喜欢哪种?”   时闻抱着杯子,淡定地说道:“我倒觉得各有特色,配柠檬水也好喝。”   今天没空出去买柠檬,柠檬还是他特地喊外卖上门的。   不过能在早春里,喝上这么酸酸甜甜,香气十足的柠檬水,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大家喝着蜂蜜水,都不太想说话。   连外面的狗子它们,都格外珍惜地慢慢舔着今天的第二碗蜂蜜水,就怕喝完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蔺诚骞感慨道:“蜂蜜水都这么好喝,等牧场的其他东西下来了,那该多好吃啊?”   戈阅:“你忘记去年的大鹅了吗?”   弓疆:“羊肉也好吃。”   “还有牛奶和羊奶。”杨以清提醒道,“牧场的牛奶跟羊奶都挺好喝的。”   大家越说越馋,最后缠着时闻,晚上要吃炖大鹅。   时闻想着最近大家都辛苦了,用眼神征询过燕克行的意见后,答应下来。   要吃大鹅,弓疆他们便抓大鹅去了,宰杀等工作向来由他们负责,燕克行只负责做,时闻则负责给燕克行打下手。   他们家的大鹅又养了几个月,体型比去年还大,现在每只大鹅都有十五六斤。   弓疆几人随便抓了一只公鹅,称下来是十六斤八两。   随手一捏大鹅,都能捏到它厚实的肉。   十六斤八两的鹅,他们五个人加上黑娃等小家伙,算下来也没多少,一顿就可以吃完。   时闻给燕克行打下手的时候说道:“还是像上次那样卤炖吗?”   燕克行:“你想怎么吃?”   他们家已经做过好几次大鹅,从炖到炒,从烧到烤,哪种吃法都尝试过。   时闻想了想,又想起了上次卤炖大鹅的滋味,忍着口水说道:“没,卤炖大鹅就挺好吃的,尤其卤鹅肝,口感太绝了,等会儿再配上蜂蜜柠檬水,完美。”   燕克行带着笑意:“那就用卤炖的做法。”   这么大一只鹅,想要做熟,火候到位,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时闻在厨房里陪着燕克行,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便掏出手机来玩手机。   他割蜂蜜的时候发了朋友圈,此时已经有大几十个点赞和回复。   其中好些人私聊他,问他蜂蜜卖不卖?   他从上到下,一一回复,卖暂时是不卖了,他们家消耗都不够,哪里有多余的卖?   再说,卖也卖不上什么价,顶多卖个千儿八百,还不如留给黑娃它们解馋。   点开祝佶的微信时,他发现祝佶给他发了好几条:   【这蜂蜜看着也太诱人了吧?】   【想吃!】   【不行,我想去你那里蹭蜂蜜吃。】   【正好有事跟你说,你今天有空吗?】   时闻一看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的事了。   他给祝佶回:【有空,欢迎过来。什么事啊?】   想了想,他又拍了张燕克行正在做饭的背影发过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秘炫耀:【燕克行正在卤炖大鹅,来吃饭啊。】   祝佶:【!!!】   祝佶:【老燕居然有洗手做羹汤的那一天,他做的菜好好吃,可惜不常做,我们也不常蹭到。】   祝佶:【你等着我,我这就过来!】   时闻再给祝佶回复,祝佶就没回了,可能正在开车。   估计这家伙满脑子只有燕克行居然在做饭,以及可以蹭饭了,无暇关注其他事情。   等了一会,祝佶依旧没回复,时闻便跟燕克行说道:“我邀请了祝主任过来蹭饭,他应该等会儿会来。他还说有事要跟我说。”   燕克行:“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问出来。”时闻颇为无奈,“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吃饭上面了,等会儿再问吧。”   燕克行笑:“那就等会儿再问,过来帮我尝尝这鹅腿的咸淡。”   时闻最喜欢试菜的环节,他立刻跑过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碗,夹起鹅腿先咬了一口,确定一如既往地美味后,举到燕克行嘴边让他也咬一口:“盐味够了,还差一点糖提鲜。”   燕克行:“今天做个改良版,等会放蜂蜜试试,最后放。”   时闻连连点头:“那对味了,没什么问题,就是鹅要多炖一会儿,以普通人类的牙口可能没那么容易咬下来。”   燕克行:“给黑娃它们吃的可以了。”   时闻:“可以了!”   燕克行便从锅里捞出给黑娃它们吃的那半鹅,放到专切熟肉的菜板上斩件。   时闻去装狗饭,往里面加上维生素等营养粉,又加上青菜。   等会狗饭上面放上鹅肉,再浇点卤汁,给猫猫狗狗们的饭就算做好了。   至于两头虎崽,它们吃生的,刚杀好鹅的时候就丢肉给它们打牙祭了。   时闻站在一边看燕克行干活。   平时的燕克行也光芒四射,可他总觉得,这个时刻的燕克行,才最为温暖迷人,令他怦然心动。   燕克行转头,带着笑意说道:“饭弄好了。”   时闻:“那我提出去给它们分饭!”   时闻提着一大桶狗饭出去,聪崽的饭也在里面,给聪崽的饭少点米饭多点肉就行。   剩下的狗饭则均匀分成五份半——黑娃、乐娃、安娃、福娃、狼王各一份,狼娃半份。   狼娃这家伙有点不知道饱,常有多少吃多少,常撑得肚皮溜圆,难受得嘤嘤直叫,时闻和燕克行只好少给它装一点饭。   时闻正在分饭,一个大嗓门在外面喊:“时闻,老燕——我来了。”   祝佶来了!   时闻听到他的声音后,想站起来去迎接。   黑娃它们一下就急了,叼着时闻的裤脚不让走。眼看就能吃上饭了,它们绝不让时闻去干别的。   时闻只好高声朝外面喊道:“你直接进来就行,门没关。”   还是正在摘菜的杨以清比较有空,出去外面将人迎了进来。   一见到时闻的面,祝佶就说道:“这饭菜得味道太香了,香气简直像云雾一样笼罩在牧场上面。”   时闻:“有没有那么夸张?”   “有!”祝佶的鼻头抽动了几下,忽然靠近时闻,小声说道,“你们没吃什么特殊的东西吧?这香味不同寻常啊?”   时闻:“嗯?我们能吃什么特殊的东西?”   祝佶犹豫:“比如凶兽肉什么的?”   没等时闻回答,祝佶又道:“老燕终于忍不住杀凶兽吃了?” 第81章   祝佶话音未落,燕克行从里面走出来:“胡说什么?”   祝佶被抓到现行,缩了下脑袋:“我就开个玩笑。”   说着,祝佶又猛地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十分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香成这样,很可疑啊,你真没把别的凶兽剁吃了?”   燕克行:“那你等会别吃。”   祝佶不干:“那不行,赶上了肯定要蹭一顿的。”   人到了,燕克行的菜也差不多做好了。   时闻招呼大家吃饭。   祝佶十分自来熟地跟大家一起擦桌子,端菜,拿碗,一点都不见外。   等饭菜上桌,祝佶深深吸了口气:“真香。”   时闻招呼道:“快尝尝。家里没酒,以蜂蜜水代酒了。”   在场的都是熟人,也不跟他客气,听见招呼,立即举筷品尝起来。   时闻家的食材够好,燕克行的手艺也一如既往地在线。   桌上的菜有一道算一道,都好吃得不行。   大家大快朵颐着,脸上的表情都很幸福。   除了祝佶。   祝佶脸上的表情是幸福且纠结,扭动的眉毛无声地表述了主人的诸多心事。   燕克行根本不理他。   时闻秉着照顾客人的想法,小心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你家的菜——”祝佶看着满桌的普通人,欲言又止,“怎么那么不一样啊?”   时闻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不一样了?”   祝佶:“就比如这羊肉炒菌子——”   时闻低头看桌上的羊肉炒菌子。   羊肉是去年杀的家养羯羊,菌子则是本地牧民上山采的菌子,黑娃它们也叼了一小部分回来,都是美味的无毒菌子。   燕克行炒出来也很好吃,羊肉喷香,菌子脆嫩,上面挂着薄薄的明亮芡汁,看着就非常诱人,尝起来也没辜负期待。   时闻:“羊肉炒菌子很好吃啊。”   祝佶憋了半天,说道:“它好吃得跟别家完全不一样。”   戈阅在吃饭之中抽出空来,回答祝佶:“自家养的羊,肯定不一样啊。祝哥,你快尝尝大鹅,大鹅才叫一绝。”   “是吗?”祝佶将百般疑惑压下去,果然夹了一块大鹅,品尝之后,眼睛又亮了,然后脸上的纠结更浓了,看起来也更多话想说了,最后只憋出一句,“原来你们家的大鹅养得这么好啊?”   燕克行知道他想说什么,见状说道:“先吃饭,等会儿再跟你聊。”   祝佶连连点头:“那我们等会儿聊。”   时闻也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期待地看了燕克行一眼:他想说食物里的能量问题?   燕克行回以肯定的目光。   时闻点点头,表示等会一起聊。   吃完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弓疆他们四个主动去洗碗擦桌子,燕克行和时闻带祝佶去客厅谈话。   厨房在室外,他们在这边谈话,厨房那边完全听不到。   以三人的听力,也不可能出现有人靠近了,他们却没发现的事情。   燕克行给三人倒上蜂蜜水,对祝佶说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说起这个,祝佶的眼睛一下亮了,看向时闻:“肉!你们还真培育出了不一样的肉类啊?”   时闻:“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不一样的肉类?”   “就是适合异能者吃的,能量较高的肉类,跟普通的肉类不一样。”祝佶解释了一句,转向燕克行,“时闻不明白,老燕你应该明白啊!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们?”   燕克行:“我觉得,这些肉类只是和普通的肉稍有区别,还达不到异兽的标准,没有必要特地强调。”   说着,燕克行转头跟时闻解释:“就跟异能者一样,兽类和禽类的肉质送去检测,数据要是超出一定的值,就称为异兽、异禽,包括蔬菜瓜果等也是,统称为异种食材。”   时闻之前听他提过一下,闻言点点头。   祝佶完全不赞同燕克行这个想法:“怎么能不强调?这可是异能者的希望之一啊!”   燕克行不为所动:“时闻并没有为异能者培育异种食材的义务,压力不应该给到他这里。”   祝佶一拍大腿,简直不想跟燕克行说话了,转头问时闻道:“时闻,你怎么看?”   时闻挠挠头:“燕克行说的就是我的想法。我觉得踏踏实实地饲养牲畜,培育出品质更好的牲畜就挺好的,我暂时也没想过其他的。”   祝佶叹一声:“是了,你是野生的异能者。”   时闻:“当然,要是能培育出来异种食材,我也会努力培育的。”   祝佶看了时闻两秒,还是痛心:“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个能力有多珍贵。”   燕克行冷着脸说道:“你也不知道背负着这种种群存亡的压力有多大。”   祝佶哑然,最后叹了声。   时闻给他们两个倒蜂蜜水:“事情总是一件件做嘛,得交给时间和行动,说那么多又没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我需要带一点食材回去检测,行吗?”祝佶看向时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需要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   时闻笑:“我要是介意呢?”   祝佶苦着脸:“那我就一天三趟地跑过来说服你,直磨到你同意,然后再把这件事报告上去。”   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微微点头示意他自己做主就行。   时闻好歹拿了组织那么多好处,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逃避自己的责任:“行吧,你报告,食材等会儿我也给你准备一份。对了,我发现刀郎羊的能量好像也不太一样,你们也可以检测一下。”   祝佶:“刀郎羊?”   时闻:“就市场上的一种羊肉,你买纯种一点的就行,我们冰箱里没有,价格又比较贵,你们只能自己买去了。”   祝佶点头,又后悔道:“上次给你抽血检测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养的牲畜带去检测了,这个是我的工作失误。”   燕克行:“如果你当时就带去检测,你根本不会往时闻能培育出异种食材方面想。”   祝佶:“明白了,今年培育出来的食材比去年的更好是吧?那如果这次的检测结果不理想,我秋天再申请检测。”   好不容易聊完异种食材的事,时闻赶紧道:“我们别聊这个话题了,换一个吧。祝主任,你之前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咳,这次也是有事要拜托你。”祝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那个,你知道这世上有瑞兽和凶兽,也有这两种兽遗传下来的血统,对吧?”   时闻点头,他自己就是瑞兽血统。   祝佶:“就,觉醒了异兽血统的,不止有人类,有些兽类也觉醒了。比如你看到的这份资料,这只小狐狸就觉醒了青丘狐的血统,称得上异兽了。”   时闻脑袋一转:“异兽跟兽类生下的小狐狸?”   祝佶摆手:“古时候生下的,这只小狐狸只是觉醒了血统,跟我们人类觉醒了血统一样。它觉醒后,变得比较危险,所以需要监管,免得祸害人类。”   时闻打开资料看了一眼。   资料里的小白狐狸才三个月大,眼睛里的蓝膜还没有完全褪掉,浑身雪白,正蜷成一团,用尾巴盖着身体睡觉,看起来非常可爱。   时闻见过的可爱动物那么多,也不禁被这只小狐狸迷住了。   他狐疑地看了祝佶一眼:“然后呢?”   祝佶:“异兽不太好养,我们也没什么饲养经验。这只小狐狸交到我们手上之后,被我们养得越来越瘦,眼看着有夭折的风险。我们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寄养家庭——”   时闻了然:“然后看上了我这对吧?”   祝佶:“主要你有养殖经验,小猫,小狗,小狼,小老虎都养得挺好的,感觉养只小狐狸应该也不在话下。当然,不会让你做白工,有寄养费,一个月三万,伙食费另算。”   每个月三万,这个价格非常不错了。   时闻养一头牛,养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到三万。   小狐狸要是乖的话,放到牧场上,也不用他们操太多心,家里的小家伙会带它玩。   想来,养着应该不会太麻烦,也就是捎带手的事情。   时闻继续翻看资料,小狐狸的父母已经没了,确实需要人类帮着养一段时间,看资料,小狐狸长得挺可爱,性格也不错,属于比较胆小害羞的类型,放到牧场上来,跟猫猫狗狗它们应该会相处得很好。   时闻想了想,对祝佶说道:“如果将小狐狸放到牧场上,到时候可能会让它干一些活。牧场上的小家伙都有工作,它不干活,可能不好管。”   连两只虎崽都要负责协助聪崽驱赶正院附近的猛禽,偶尔还要跟出去放猪、放牛、放羊,小狐狸过来度假肯定不行,小动物们也会嫉妒的,到时候可能会闹矛盾。   时闻自问不是那类偏心的家长,肯定要提前考虑好这个问题。   祝佶爽快道:“放在你这里寄养就交给你们管了,只要能保证小狐狸的身心健康,随便你们怎么管,揍它也可以。”   时闻道:“有你这句话就行。那你先让我们考虑两天,我们再给你答复。”   祝佶眨眨眼睛:“还要考虑啊?”   时闻看他一眼:“开了这个头,谁知道以后你们还会送什么小动物过来寄养?我们总得商量一下啊,哪能随随便便答应?”   燕克行嘴角微勾。   祝佶笑起来:“这个也是,说不定以后还要请你们帮别的忙。”   “是的,所以开头得慎重。”时闻爽快地给出了期限,“你先带肉回去检测,等我们商量三天,三天后告诉你答案。” 第82章   祝佶将时闻家的肉带去检测,很快就将结果发了回来。   祝佶:【检测结果出来了,羊肉的异能值为138,鹅肉的异能值为114,确实都不是异兽肉。】   祝佶:【我还以为这次会有希望。】   祝佶:【叹气.JPG】   时闻收到微信信息后,问道:【一般的肉类,异能值大概是多少?】   祝佶:【那得看什么肉类。猪肉在25到50之间,羊肉在35到70之间,牛肉在35到90之间,其他肉类我记不太清楚了,等会把参考标准发给你。】   祝佶:【反正不高于200,高于200的就是异兽肉了。现有的生物中,异能值最高的是雄狮的肉,大概在120到170之间,不过大家已经很久不捕猎野生动物了。】   祝佶:【那个不合法也不安全,最主要的是,吃一顿两顿也没用,食补得长期吃。】   没想到居然是雄狮最高,时闻回复:【别紧张,我没打算吃来着。】   祝佶:【哈哈,出来工作久了,跟谁我都要补上这么一句,免得总遇到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憨憨。】   时闻:【这么看来,我家的肉类质量还不错?】   祝佶:【非常不错了。对了,我们拿刀郎羊去检测,发现它的异能值达到了67。】   祝佶:【你提醒得非常及时,刀郎羊肉确实非常适合异能者。】   时闻:【能帮到你们就好。】   祝佶:【帮大忙了。小狐狸的事也别忘了考虑啊,我们等你的答案。】   时闻这两天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接收小狐狸的寄养。   祝佶说,异兽的寿命比较长,可能会在他这里寄养到两三岁。   这反而成了一个劝退点。   时闻枕着手,对燕克行说道:“两头虎崽只在这里养差不多一年,过后要放归野外,我已经感觉到很心疼了。要是来一只小狐狸,养了两三年,养大了,就要把它送走,想想都舍不得。”   燕克行安慰他:“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哪怕放出去野外,也会在国内,想去看,随时都能去看。”   时闻惆怅:“我们那么忙,一年到头看不了几次的。”   燕克行:“那就不养。”   “可小狐狸那么瘦弱,要是换一个寄养家庭,我又担心它能不能活下来。”时闻在床上打了个滚,“你别管我,让我自己纠结一段时间。”   燕克行:“好吧。”   时闻将脸埋在枕头上,忍不住叹了一声。   燕克行工作着,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将电脑关掉,摆出一副要认真跟他洽谈的姿势。   时闻眼睛的余光看到燕克行的动作,有些惊讶,配合地坐了起来:“怎么了?你有话想说吗?”   “是。”燕克行看着他说道,“时闻,我要认真跟你谈一谈。”   燕克行的声音低沉缓慢,带有成年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时闻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态度分外严肃:“你想谈什么?”   燕克行:“谈一谈家庭生活。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遇到困难可以向我求助。同样,我有麻烦的事,我也会请求你的帮忙。这并不丢人。”   时闻下意识地点头:“我知道。”   燕克行:“你只是知道这个道理,但并不信它。独立是一件好事,但我觉得伴侣之间,有时候太过独立,反而让对方有些无所适从。”   “我哪有?”时闻下意识地反驳过后,紧张地看向燕克行的眼睛,“我让你无所适从了吗?”   燕克行:“我们的问题还没达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不过有时候我确实会觉得,你并不是那么需要我。”   “我非常需要你!”时闻意识到他们的问题在哪了,他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害怕有时候太依赖你,你会烦。”   时闻也不知道父母失败的婚姻究竟给他留下了什么,他有时候确实不太会处理这种亲密关系。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燕克行,因为揭露自己的心结,脸有些红。   燕克行原本打算严肃地谈一谈这个问题,看到他这样,忽然谈不下去了,只想给他个拥抱。   燕克行主动倾身抱住了他:“我从来不烦。我有时候怀疑,是否我的经历和不善言辞,让你对我有一些错觉。”   时闻闷闷地说道:“我不觉得你不善言辞。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像是会读心。”   燕克行:“并没有,我只是很关注你。”   时闻:“我知道了,我应该多跟你沟通,而不是等你观察。”   燕克行:“我也一样。”   时闻放开他,往床上一倒,牵过被子盖住脸,声音更闷了:“那我得承认,我想养那只小狐狸,就是担心以后分别的时候会比较难受。”   燕克行:“如果真的分别,以后我带你去看它。”   时闻:“两只虎崽也是。它们要是被放归野外,我也想抽空去看它们。”   燕克行:“可以。我们可以当它们长大了,在上大学,或者出去了外面工作,逢年过节去看它们。”   “我还有点担心,小狐狸是异兽,我们会不会养不好?”时闻用被子蒙着脑袋,“万一耽误了小狐狸的成长怎么办?”   燕克行伸手捻了捻他的耳朵:“我有经验,我跟你一起养。燕时是我驯出来的,再驯一只小狐狸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闻:“那我没问题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燕克行:“我担心牧场里养的动物越来越多,你会忽略我。”   “那怎么会?!”时闻一把把脸上的被子扯开,瞪圆了眼睛,“我忽略谁也不可能忽略你啊!”   燕克行:“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时闻抱着燕克行:“我也让你没安全感吗?”   燕克行:“我只是担心你兼顾不过来。”   时闻:“不会的。以清的设计已经差不多了,等她设计完了,我们在牧场上把智能管理系统弄起来,到时候就没那么忙了。”   想了想,时闻不太好意思地低声道:“我就是想跟你过二人世界,不想请那么多人,才特地要求上线智能管理系统。”   现阶段而言,请人肯定比在牧场装全套智能管理系统方便得多,价格也便宜很多。   不过人多了,时闻感觉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避免地会被分散,顾及燕克行那边的就少了。   再者,人多眼杂。   人太多了,对他们的生活确实也有一定的影响。   燕克行隐约知道他的想法,却还是第一次听他正儿八经地说出来。   听完之后,燕克行认真承诺道:“等我忙完手头的事,过两年不那么忙了,也会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附近来。”   时闻:“这个没关系。我觉得工作的你好帅啊!”   时闻有点羞涩,眼睛却十分明亮:“你工作的时候,简直闪闪发光。”   燕克行低头亲他:“你也是。”   时闻感觉互诉衷肠有点羞耻,但还挺重要。   两人沟通好了,消弭了心结,感觉更亲近了。   戈阅直说,做科研已经够苦了,还天天吃导师发的狗粮,要时闻给他们发蜂蜜甜一甜。   时闻正在跟家里的小家伙们沟通要来一只小狐狸的事情,听到戈阅这么说,颇为无语地说道:“你就是想骗蜂蜜喝。”   戈阅理直气壮:“是啊。我们都喊师丈了,师丈你不应该给改口礼吗?”   蔺诚骞探头:“时哥,你要是给蜂蜜,我们当着老师的面喊你师丈也是可以的。”   时闻:“免了。没那兴趣。给你们的蜂蜜已经准备好了,等过两天订的瓶子到了就给你们分装。”   戈阅惊喜:“真的?我还以为没我们的份。”   “要真没你们的份,你们还不把屋顶给拆了?”时闻瞥她一眼,“放心,你们人手一份,至于拿到了怎么处置,那就随你们。”   戈阅拱手道:“谢谢师丈!”   聊完蜂蜜,戈阅看时闻跟黑娃它们耐心聊天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时哥,你这么聊它们能听懂吗?”   时闻自己也不确定:“能听懂个大概?我感觉它们能听懂一部分。”   戈阅:“可能是装的吧,它们那么聪明。我之前就发现了,无论说什么,它们能不能听懂,它们都会装深沉,尤其是对于自己听不懂的部分,它们会装得格外深沉,以此来应对听不懂的内容。”   戈阅话音未落,安娃不乐意地站起来,对着戈阅大声地:“汪!”   蔺诚骞笑:“这句话肯定听懂了。”   戈阅连忙跑到一边:“不不不,也可能是它们从我的神态跟语气里面听出了我在说它们的坏话。”   时闻心中一动:“那要做一下实验吗?”   戈阅:“嗷!时哥你别坑我,它们可记仇了,我不跟它们做实验!”   蔺诚骞:“瞧你那出息。”   戈阅:“蔺师兄你有出息,要不你来配合做这个实验?”   蔺诚骞看着黑娃的眼睛,怂了:“还是算了吧,我担不得这个大任。” 第83章   时闻他们决定接收小狐狸之后,祝佶很快就把小狐狸送来了他家。   这只小狐狸是一只全身雪白,拥有大尾巴和大眼睛的狐狸崽子。   时闻轻轻接过小狐狸,感觉小狐狸还没有两斤重,几乎跟他家鸡崽一样的重量。   他低头看小狐狸又大又圆的眼睛,小狐狸显得有点害怕,对上时闻的眼睛后,一缩脑袋想躲,紧接着又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时闻的手一下:“嘤嘤。”   小狐狸的叫声也是低低的,小小的,又甜又软。   时闻都怀疑把它放出去,它会不会被虎崽它们吓着。   时闻看着祝佶:“你不是说小狐狸已经有几个月大了吗?这看起来明明是才出生不久的狐狸崽子。”   祝佶:“确实已经三个多月了,不过它有异兽血统啊,生长速度跟普通的小狐狸不太一样。”   时闻轻轻摸了摸小狐狸顺滑的脑袋:“我怀疑你在驴我。”   祝佶:“别怀疑,老燕看着呢,我们怎么可能驴你?小狐狸确实有三个月了,它就是不怎么长个,这也是把它交到别人手里养的时候,我们很怀疑能不能养大它的原因之一。”   时闻抱着轻飘飘的小狐狸:“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了。”   “别人不行,你们肯定没问题呀。再说有老燕呢。”祝佶转向燕克行,“老燕经验比较丰富。老燕是吧?”   燕克行淡淡说道:“叫我也没用,要是养不来,我们会及时让你把它接回去。”   祝佶:“这个没问题,有什么事喊我们就行。不过最好还是别退了,我们没什么经验,怕砸在手里。”   祝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还是挺关心小狐狸。   将小狐狸送过来之后,他接连几天都到牧场报到。   时闻不知道怎么喂养特殊的小狐狸,便按照护理其他小动物的方法,看它的年纪不大,就用羊奶跟肉泥喂它。   小狐狸只是不长个,看起来比较娇弱,实际上一点都不挑食。   它不仅不挑食,还对食物有着莫名的占有欲。   聪崽它们吃饭的时候,它也凑过去想偷食物吃,结果被聪崽揍了一顿,把这个毛团子彻底揍服了。   从此,小狐狸认聪崽为大哥,暂时在他们家扎下了根。   对此,时闻抱着聪崽感慨:“我们这个家真是——缺了谁都可能没问题,缺了聪崽一定得散。”   聪崽用夹子音轻轻地:“咪。”   时闻摸摸聪崽的脑袋:“这个就别教小狐狸了,它叫得已经够娇了。”   聪崽轻轻咬了咬时闻的手:“喵呜。”   家里的小动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方便请人过来。   时闻决定彻底把智能系统给装上。   在他的催促下,他们订购的智能系统终于到货了。   杨以清拿他们牧场做博士毕业设计,年前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硬装改造,现在剩下的是软件与智能机器人。   说是智能机器人,其实全是带摄像头,可以移动的机械车。   这些机械车具有一定的智能,可以按照程序来管理、记录牲畜的情况,并将情况汇总分析。   因为他们的牧场具有特殊性,这批机器人是定制的,光是配套的设施,就花了时闻将近百万。   这还是在国内订购的结果,要是在国外订购的话,价格会翻两倍到三倍。   时闻:“智能的东西果然花钱,要是再多买点,我半年的利润就进去了。”   杨以清:“花小钱办大事嘛,这套系统弄好,之后只需要慢慢升级就可以了,硬件的迭代还是比较缓慢的。”   时闻拍拍身边的机器人:“希望它们能够坚持长一点的时间吧。”   杨以清:“肯定可以。等相关行业成熟之后,费用也会下来。到时候再升级,就不需要花那么多钱了。”   “这个也是。”时闻对国内的相关行业十分看好,“随着我们畜牧业的起步,相关产品肯定会越来越多,价格也肯定会越来越有优势。”   杨以清随口说道:“这个我赞同,这也是我想回国的原因,我们国内的优势太大了,前景也很广阔。”   时闻道:“那交给你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叫我。”   杨以清对这方面比较熟,她过来牧场的主要目的也是研究和设计各种现代化设施,现在考察了那么久,设计方案确定没问题,设备也到了,到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时闻对这些东西不熟,便赶着羊群去放牧,将空间留给杨以清。   牛群早上就赶到三号牧场去了,暂时不用管。   现在只要赶着羊群去放牧就行。   今年的羊群已经扩大到三千多只了,放出来后,呜呜泱泱,有一大片。   然而放牧起来,也并不怎么需要时闻费心。   它们有头羊带领,有牧羊犬在前后两段驱赶,自己就会按照一定的规矩往前走。   时闻跟着出去,也就起个保险作用。   放羊不累,时闻干脆捞了小狐狸一起出去。   小狐狸来了他们家之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主要小狐狸实在太小了,不长个,性格还比较安静。   时闻有时候直接将小狐狸往兜里一揣,小狐狸也没什么意见,只用两个前爪扒拉着他的口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探出脑袋来,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小狐狸的性格其实挺可爱,尤其认清楚了黑娃它们都是大哥之后,那叫一个乖巧。   黑娃也很喜欢这只小狐狸。   时闻到现在才发现他家黑娃其实有一点颜控,专门喜欢长得好的小动物,像长得好的聪崽和小狐狸就深得黑娃之心。   小马燕时也很受黑娃喜欢。   至于狗兄弟姐妹们,黑娃的感觉就比较一般了,好像管着这群狗子,主要靠的是责任心和感情,它真正喜欢的是小狐狸它们,有点养宠物的感觉。   小动物们多了,时闻真的能感觉到每只小家伙都有自己的性格,跟人类一样。   现在赶着羊出来,时闻发现牧场上的草已经基本长了起来。   他用肉眼就可以看到今年牧场上的草比去年长得更好,更加茂密,也更加翠绿,有种别样的生机。   可能是粪肥的原因。   去年冬天在草场上撒了一遍肥,今年春,草才长得格外好,格外受牲畜的欢迎。   他们家的牲畜很喜欢牧场的草,以至于去年存下来的干草跟外面买的精粮都不那么受欢迎。   时闻感觉买完这批精粮之后不能再买了,他们家的牲畜不爱吃,买回来估计也要浪费。   茶饼今年也暂时不需要买了,等牲畜们长大一点再说。   总体而言,牧场上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赶着牲畜出去吃草也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只要把牲畜赶到了地方,放它们自由啃食就行。   至于时闻,想晒太阳就晒太阳,想听歌就听歌,玩玩手机,看看小说之类的也可以。   时闻今天没什么事做,干脆跟小狐狸一起躺下来晒太阳。   黑娃几个看时闻开始休息了,反而任劳任怨地跑前跑后,不让牲畜过来他这边打扰。   羊群有黑娃它们看着,时闻干脆背对着太阳,掏出手机,打算回复一下信息,顺便跟燕克行聊几句。   没想到一掏出手机,他发现村里的群里都在聊虫草。   他们这还有虫草?   时闻将信息往上翻,结果发现真有。   【……昨天挖的虫草,挖了不多,就挖了这么一小把。照片.JPG】   【今年的天气比较好,虫草比之前要多。】   【现在外面还有虫草吗?我昨天去了几个地方,发现都被人挖完了。】   【这个你得要会找,哪有那么容易找?那么挣钱的东西。】   【怎么都说今年的虫草比去年多?我去了去年挖的地方,没找到。】   ……   时闻没想到三月份就开始挖虫草了。   在他的记忆中,总是五、六、七月份挖虫草,还是外地人挖,他们本地人应该没有挖虫草的,起码他去年来的时候没有见人挖。   也有可能他去年来得太晚了,四月多才来,刚来的时候跟村子里的人又不熟,所以没人叫他,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时闻看群里的信息乱糟糟的,也没什么重点,他干脆私聊傅蒙:【傅哥,现在是挖虫草的季节吗?外面的虫草多吗?】   傅蒙:【你看村里的群了?】   傅蒙:【其实也不多,我们这里不是虫草的主要产地,不过大家闲着也闲着,很多人没事可做,就喜欢出去碰碰运气。】   时闻:【我还以为我们这里的虫草会比较多。】   傅蒙:【没有。之前我们都没有挖虫草的习惯,是虫草的价格高了才有人去挖,后面见挣钱,大家才一股脑都去,能挣一点是一点。】   傅蒙:【青青她们也去了,你要去吗?去的话叫她们带你。】   时闻:【你不去?】   傅蒙:【我就不去了,我得留在家里看家。】   时闻:【我暂时也不去,就是看见群里有人讨论,有点好奇,想问一问。】   两人就着虫草聊了起来。   时闻还真知道了本地的不少好东西,比如虫草,比如人参,不过都是不常见的东西,得进山里面才能找到。   这边的山海拔很高,离他们最近的雪山海拔就有五千多米。   因为山的垂直度很大,山的景观还挺多样,里面的物种也很丰富。   时闻家里比较忙,又养了一堆小动物,没什么心思往外面跑,还真没上过几回山。   不过听傅蒙这么一说,他自己不由向往起来。   晚上,时闻问燕克行:“我们这里的虫草多吗?你们出去的时候会看到吗?”   燕克行:“能看到,不过不多。我自己没注意过,同行也不怎么找得到。你问这个干嘛?他们采的虫草没什么用,只是好听,卖的价格比较高。”   时闻敏锐地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是指现在出去采虫草的人吗?他们采的虫草没用,那谁采的虫草有用?”   燕克行:“市面上的虫草只是比较奇特,人类对它形态的变化感觉到好奇,以为它有药用价值。实际上真正有药用价值的是一种名叫‘草仙’的异常生物,可能人类弄混了。”   时闻:“所以现在的虫草没有药用价值?”   燕克行:“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个噱头,至于在相关的医者看来有没有药用价值,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时闻:“那采了岂不是也没什么用?”   燕克行直接说道:“能卖钱。”   “好有道理。”时闻枕在他膝盖上,“现在挖出来的虫草没什么药用价值,那你说的那草仙呢?”   燕克行:“草仙有,不过已经差不多绝迹了,你要是想体验采集药材,可以带你进去采灵芝。”   时闻非常正直地问道:“采集灵芝犯法吗?它是保护植物吗?”   燕克行:“不是。”   时闻:“那我们去采!”   时闻感觉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玩,一家老小憋在家里憋好久了,家里的小动物们也憋得比较闷。   现在要出去采灵芝,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春游。   他们这里有特别多的杏树,海拔低的地方,杏花已经陆陆续续地开了。   一树杏花如烟如霞,看起来特别漂亮。   时闻只是远远地看过,还没有走近去看,这次也正好赏景。   除了杏花之外,外面的绿树应该也已经开始发芽了,还有各种草,各种花朵,再不济外面的油菜花也开了,可以带着食物去赏景春游。   时闻要出去玩,得把牧场的事情安排好,他请了人过来帮忙放牧,又将家里的事情提前交代好。   弓疆他们听到消息后纷纷表示要去:“我们也忙好久了,都没什么空出去玩。”   戈阅:“就是。老师总是能找到特别好看,特别好玩的地方,我们自己放假的时候找不到那样的地方,师丈你就带我们一个呗。”   杨以清也申请放个假:“这阵子总在忙编程和智能系统的事情,脑筋都快打结了。”   既然大家都想出去玩,又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跟好机会,时闻跟燕克行商量过后,就答应了下来。   时闻:“行啊,大家要出去玩的话,就各自准备出去玩的食物,到时候我们一起拿出来分享。”   戈阅跃跃欲试:“野餐是吧?师丈你们放心,这个我们可有经验了。”   燕克行平时不怎么说话,此时特地交代道:“去的地方可能会比较远,准备好合适的衣物,伤药也要准备。”   他一说话,其他人就不敢打趣了。   弓疆问:“都要准备些什么?您跟我说,我整理好给他们看。”   燕克行看众人一眼,对弓疆说道:“我之前有个文档,等会儿发给你,你改改传给他们。” 第84章   时闻家要出游,牧场里的事得提前安排好。   他最信任傅蒙和张德元,便请他俩来牧场坐镇。   张德元看着时闻他们大包小包地准备出门,羡慕道:“看你们这样,我也想出去旅游了。不过你们还带小老虎出去啊?”   时闻:“带出去适应一下,正好给它们做个特训。”   张德元:“训练啥?你们要把小老虎放出去了吗?”   时闻:“差不多了。它们要是能适应野外的生活,今年就要放出去。”   张德元看向乖乖蹲在车上的两头老虎:“从家养的变为野生的,那有点难哦。”   时闻叹气:“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燕克行让人又送了一辆越野车来,现在他们开两辆车出门。   他俩加两头小老虎、小马和聪崽一辆车。   时闻口袋里揣着小狐狸,怀里抱着聪崽,三个体型大一点的家伙坐在后座。   弓疆四人坐另一辆车,他们车里还塞着五只狗子。   幸好车足够大,大家挤一挤,勉强也能挤下去。   燕克行开车在前面走,时闻从后视镜看见后面那辆车,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就是很典型的牧民装扮了,人和动物同吃同住,密不可分。”   燕克行说道:“自从人类这个物种诞生以来,与其他动物混居占据了绝大多数阶段。”   时闻想起小时候,鸡、狗、猫都养在屋子里的情景,深表赞同地点头。   想到这里,时闻又好奇:“竟然有神话生物,那大家还相信达尔文吗?会有别的理论解释物种的起源吗?”   燕克行开着车:“暂时没有成果。不过大家都更倾向我们是外来物种。”   时闻:“老祖宗他们从别的星球或别的世界迁居过来?”   燕克行:“也有可能被投放过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相信达尔文就是了。异管局内部有些文献,下次去B市的时候带你借来看看。”   时闻:“那国外有我们的分局吗?”   燕克行:“国外也有类似异管局的机构,不过不是分局,只是各国的下辖机构。”   时闻抓住关键词:“也就是说,人类其实比异常生物厉害?”   燕克行:“严格来说,拥有异能的人也是人类,只是能力稍微突出罢了。哪怕普通人里,也有能力非常突出的个体。”   时闻感慨:“这么一说,还挺让人感觉到安心的,起码人类和异常人士大战之类的,是不会发生了。”   燕克行闻言便笑。   他们的车子穿过蜿蜒曲折的公路,一路向前。   路两边,树木已经开始长出了嫩芽,还有些梅花、桃花、杏花之类的花朵在枝头争相绽放,时闻对蜜蜂很看重,特地观察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正在采蜜的蜂群。   就是不知道那是野生的蜜蜂,还是家养的蜜蜂?   如果是家养的蜜蜂,它们能飞这么远,到山野中来采蜜,也太厉害了。   两头小老虎有点晕车,蹲在坐垫上,将脑袋靠在座椅,昏昏欲睡。   小马腿长脖子长,只能卧在座椅上。   时闻原本想把小马塞到后备厢,它死活不干,只好将它固定在后座,绑上安全带。   现在小马也晕车了,病恹恹地靠在车座上,时不时叫两句,听着挺可怜。   他们这段国道没有服务站,只能选地势开阔的地方把车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下。   大家在车上坐了好几个小时,身体都僵硬了,纷纷下来活动手脚,顺便观察路边的草和花。   小老虎和小马在后座上已经晕乎乎的了,看起来动不了。   时闻赶忙给它们喂柠檬蜂蜜水。   它们喝完后,雾蒙蒙的大眼睛才重新有了神采,尤其小马,将脑袋往时闻怀里凑,使劲撒娇。   其中一头小老虎也舔了舔时闻的胳膊,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倒刺直接将他的胳膊舔红了。   时闻“嘶”地一声叫了出来,赶忙用手去推毛茸茸的大虎头:“你不能舔人了,再舔人,肉都要给你刮走了。”   小老虎一看到他的手红了,满脸心虚地想再舔一下,用口水给他疗伤。   燕克行走过来,伸手抓住时闻的手腕,又用手指给小老虎弹了个脑瓜崩:“收着点。”   小老虎将脑袋搁在座位上,厚实的耳朵一弹,轻轻地:“喵嗷。”   时闻惊奇地看着小老虎:“不容易呀,你们终于学会了猫科动物的叫声。”   小老虎喷着气:“吼。”   缓了一会儿,小老虎它们终于恢复了精神。   尤其小马,实在闲不住,下车后沿着路边,兴奋地跑了好几个来回才稍微发泄掉了身体里的精力。   时闻看它小小的身体冒出了热气,白金的体色变得微粉,就明白了什么叫汗血宝马。   它一出汗,真的跟皮肤出血了一样。   时闻摸摸小马燕时的脖子,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它自己看起来很兴奋,还打了个响鼻。   此时大家站在悬崖旁边,身后是山与林海,身前是悬崖,远方的草场在蓝天下微微带着绿意,看起来黄绿黄绿。   凛冽的风沿着公路吹过来,带走了大家身上的汗意。   戈阅说道:“这样看着这方天地,感觉真是畅快。”   说着,她对着悬崖那边高声喊叫起来:“啊——”   杨以清也跟着她一起喊:“啊——”   蔺诚骞加入,发出猴子一样的叫声:“喔——”   紧接着,蹲坐在悬崖边上的小家伙们坐不住了,以狼王开头,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嗷呜声。   如果有旅人从那边开车过来,肯定猜不到他们这是一群人类,多半得以为什么动物在这边喊。   大家在这边休息了一会儿,又拍了会儿照片,这才意犹未尽地开上车继续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山里,不过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山谷,得往下。   开到半山腰后,他们将车停在一片开阔的泥地上,然后背着背包,带着小家伙们,拿着登山杖慢慢往山下走。   最近才下过雨,山泥如膏,一不小心就得摔个屁墩儿,不过都是泥地,摔了也不疼。   大家一起往山下走,除了时闻有燕克行照看着没有摔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摔了不止一次,屁股后面全都是泥。   连小老虎它们也摔了。   尤其两头小老虎,都快摔出表情包了,骨碌骨碌滚下山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懵。   它们平时都在平坦的牧场上待着,摔的次数太少了,不太适应。   反而黑娃它们为了牧羊、牧牛,摔的次数不少,已经学会了在摔跤的时候保护自己,不会摔得太惨。   至于小马和小狐狸,有燕克行看着,也还好。   最灵活的还要数聪崽,这家伙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尽显大佬风范,不仅一次都没摔,还如履平地,下坡的时候依旧跑得飞快。   戈阅缓慢地往下走,抽空问燕克行:“老师,我们要多久才到目的地啊?”   燕克行:“看大家的速度,速度快,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速度慢则不清楚。”   戈阅他们都有进山考察的经验,尽管在路上会摔,但不太严重。   杨以清也是,她平时没少做各种体力劳动,体力好得很。   最后,大家连走带摔,到底目的地的时间比燕克行预计得还快些,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一片松林前面。   这一片都是原始森林,山下没路,他们先下山,再往山上走,走的是比较好走的路。   抵达松林的时候,时闻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地图,这里距他们停车的地点也就六七公里。   估计要是燕克行自己,半个小时就到了,带着他们才拖了那么久。   时闻看向四周,能明显看见各种鸟兽活动的痕迹。   他不太会辨认鸟道,但看兽道的本领一流,一下就看到了野猪的脚印。   还有豺?看那脚印应该是豺,还不止一只。   很明显,林子里的鸟应该比兽多,在这里生活的大多也是杂食动物。   在原地略微休息了一下,时闻问:“接下来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燕克行:“先带你们去采灵芝。”   时闻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他们本次出来就是想采灵芝。   燕克行解释道:“先前出来考察的时候找到过灵芝窝,按照它们的生长节律,现在应该还在。”   时闻听明白了,推着燕克行的肩膀:“那我们快冲。”   燕克行在林子里辨别了一下方向:“往这边走。”   林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脚印,唯独没有人类的脚印。   时闻看着地上的痕迹判断道:“应该有一两年没有人过来这块了。”   燕克行:“可能。附近就没什么人烟。”   燕克行缓缓往前走,时闻紧跟在他后面,其他人跟在更后面。   狼王它们则兴奋地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汪汪两声。   附近没什么危险,时闻并不管它们。   林子里落了厚厚一层松针,走上去的时候脚感非常松软,就是有些滑,偶尔有坑洞,一脚踩下去,还有崴脚的风险。   时闻观察左右,能看见树皮上的青苔等植物。   他还看见了野草莓。   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居然也会有野草莓,不过现在并不是野草莓成熟的季节,野草莓只有花没有果,他们薅不到草莓吃。   又走了一会儿,燕克行指着前面一颗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大松树说道:“那棵松树底下应该有一窝灵芝。”   时闻一下来了兴致:“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戈阅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大家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燕克行稍微用登山杖拨开地面上的松针,果然看见了底下有一个赤红的物体,再拨开一点,底下赫然长着两株菌柄长长的灵芝。   戈阅张大嘴巴:“还真的有啊?”   “这地方常年没什么人来,理论上一直会有。”燕克行提醒时闻,“可以采了。”   时闻问:“两株灵芝都采下来吗?要不要留着这株小的?”   燕克行:“没什么必要,它们的菌丝在下面,采走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它们就又会长出来了。”   时闻听到这里便不再犹豫,直接把这两株灵芝给采下来。   这两株灵芝摸起来硬硬的,非常有木质的感觉。   他拿到鼻子前面轻轻嗅闻,能闻到一股非常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形容不出来,总体而言,是一种木质的味道。   时闻拿了一株,将另一株传给戈阅他们看。   小马看到时闻嗅灵芝,仗着自己的脖子比较长,将脑袋挤过来,也要嗅灵芝的味道。   时闻将灵芝给它嗅,它两瓣嘴唇咧得老开,使劲往灵芝边上凑。   正在旁边的蔺诚骞摸摸小马的脖子:“你要不要这么尽力?都失去表情管理了!”   时闻低头看着小马:“它这个是裂唇嗅反应,是在闻灵芝的味道。”   蔺诚骞叹道:“太破坏形象了,之前圣洁得跟独角兽一样,现在看着像二哈。”   小马嗅了一会,在林子里跑动起来,东嗅嗅,西嗅嗅,跟黑娃它们平时找东西的动作一模一样。   一看就没少跟黑娃它们学。   小马嗅闻过后,黑娃它们也过来嗅。   两头小老虎同样过来凑热闹,最终连聪崽也不可免俗地将爪子搭在时闻手上,轻轻嗅了嗅。   同时,它们还习惯性地用尿液标记领地。   时闻捏捏鼻子,也不知道它们尿得那么乱,标记了有什么用。   待在时闻大口袋里的小狐狸看大家都嗅了,急得发出“嘤嘤嘤”的声音,用爪子刨着时闻的口袋,表示要出来。   时闻只好放它出来,让它也嗅嗅。   戈阅他们同样传阅了一番。   弓疆说道:“老师,那我们在附近找?”   燕克行:“可以,两两一组,注意安全,不要跑得太远。”   蔺诚骞:“好嘞,那我们去了。”   人和小家伙们分开来,各自在林子中找了起来。   时闻跟燕克行一起,也开始寻找。   这片林子看起来不大,走起来,大家很快就消失在林子中间。   蔺诚骞他们怕找错,每一组还拿了一朵灵芝当成样本。   蔺诚骞这组的灵芝在他手里,他一边找一边举起灵芝嗅闻:“这灵芝的味道还挺好闻的,嗅闻了之后,颇有种提神醒脑的效果。”   弓疆:“会不会是错觉?”   蔺诚骞:“我确定不会,它就是能够提神醒脑,舒缓疲劳。刚刚我走得腿都胀了,闻了一下灵芝,感觉又好很多。师兄,你闻一下。”   弓疆闻了一下,感觉确实如此。   蔺诚骞拄着登山杖,絮絮叨叨:“没想到林子里真的有灵芝,灵芝也真的有用,早知道我们以前拍视频没有选题,拍一期灵芝就好了。”   弓疆:“要是拍了,可能就有人进山来找了,会破坏环境。”   蔺诚骞:“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你说老师他老人家一直知道这里有灵芝,从来不来采,也就哄时哥的时候才带我们出来采着玩,这也太爱时哥了吧?”   弓疆瞥他一眼:“不爱时哥爱你?”   蔺诚骞打了个哆嗦:“你别一言不合就开大,小心我滑一跤摔给你看。就老师看起来那样,我可不丝毫不敢往那方面想。”   弓疆:“哪样?”   蔺诚骞毫不犹豫:“看起来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不像凡人。”   弓疆捶了他一下:“小声些。”   蔺诚骞急忙转头往左右看:“不至于,我们都走出那么远了,老师他老人家不可能还听得到吧?”   弓疆:“万一呢?”   蔺诚骞:“不许在林子里说鬼故事!”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找。   在林子里找灵芝几乎跟大海捞针一样难,尤其松针那么密,又那么厚,他们不翻开上面的松针,根本看不到底下的事物,翻开了又费时费力。   时闻跟小家伙们学,利用强大的嗅觉,试图找到松针底下的灵芝。   奈何整个林子都是这股木质的气味,尤其青苔散发出来的味道,跟灵芝有点像,要想找到灵芝实在太难了。   时闻拉着燕克行,边左右查看,边说道:“好像根本找不到,你们当时怎么找到的?”   燕克行:“意外发现的。找不到就算了,当来林子里散心了。”   “那不行,还是得努力找找,你看小家伙们都没放松。”时闻看见小马像一阵风一样跑过去,有些担心,“你说等会儿我们会不会找不到散落在林子里的小马它们?”   燕克行:“那就要发挥一下你寻找兽道的能力了。”   时闻盯着地上的脚印:“我感觉它们跑来跑去,脚印太乱了,有点发挥不出来。”   他们正随意聊天的时候,前方忽然有狗子“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一听那声音就非常激动。   时闻侧耳倾听:“是黑娃的声音,它可能找到了。”   时闻拉着燕克行:“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人快步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果然看见黑娃对着一棵大松树拼命摇着尾巴,汪汪叫了起来。   小狐狸就在它背上,也试图摇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奈何小狐狸的尾巴实在有点大,摇不太起来,它只能转过圆圆的脑袋,朝时闻他们:“嘤嘤嘤。”   黑娃听到时闻和燕克行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还用爪子扒开松树底下的松针。   底下果然有一朵大灵芝。   时闻没想到黑娃第一个有收获,走上前去,拍拍黑娃的脖子:“黑娃好厉害!”   小狐狸从黑娃背上跳下来,用小爪子挠着时闻的裤脚:“嘤嘤。”   时闻看小狐狸急得都快要说话了,顺手摸了它一把:“小狐狸也好厉害。”   小狐狸:“嘤。”   燕克行看着底下的大灵芝:“起码长了半年。”   时闻:“采吗?”   燕克行:“采。”   燕克行果断将灵芝采了下来,然后让黑娃叼着:“黑娃,你的战利品。” 第85章   黑娃叼着灵芝,整只狗子,连胸膛都挺起来了,表情稳重中又透着一丝得意。   在它背上的小狐狸学着它的样子,也挺起了小胸膛,就是尾巴大身子小,在黑娃背上挺起胸膛的样子,有点头重脚轻。   时闻都担心小狐狸会不会一不小心摔下来。   黑娃叼着灵芝,在所有小家伙面前跑动着溜达了一圈。   狼王明显不服气,对着天空“嗷呜”地叫了起来,而后在林间跑动得更勤了。   狼娃跟在狼王后面,一颠一颠地跑,什么都找不出来,还尽绊脚,气得狼王对着它的后颈咬了一口。   狼娃也不在意,被咬了,照旧跟着颠颠地跑。   一众家伙中,跑得最快的是小马,做无效功的也是小马。   它找了一会,被树干上的苔藓分散了注意力,便啃苔藓吃去了。   时闻看见的时候,它已经吃得半饱。   林子里的灵芝确实非常少,最后也就时闻、蔺诚骞和黑娃找到了灵芝。   加上之前找的那两株,一共五株灵芝。   天色差不多黑了,燕克行带他们从另一条路上山,回到大路上,然后开车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拿出露营灯、卡式炉和带的各种食物,开始准备晚餐。   头顶有星空,身边有晚风,加上累了一天的众人,在这种露营灯下,气氛显得格外安详。   连狗子它们都齐刷刷地各找了一块地方,趴了下来,享受这个夜晚。   时闻喝着蜂蜜柠檬水,等卡式炉上的小串煮熟:“这样的日子可真美好啊!”   燕克行作为煮串的主力军:“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出来。”   大家齐刷刷地看着时闻,期待他点头。   时闻笑道:“有空出来玩,确实挺好玩的。”   吃完晚饭,蔺诚骞举着手机:“要玩小游戏吗?就玩小程序里面的小游戏。”   时闻没什么意见:“行啊。”   于是大家纷纷响应,连燕克行也难得被拉了过来,跟着他们一起玩小游戏。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燕克行担心他们累了,路上开车不安全,在最后一次煮茶的时候,特地掰了灵芝的一小节根,扔到水壶里煮,让每个人都分了一杯喝,连小家伙们也有。   喝完灵芝茶,大家再上车的时候果然精神抖擞。   蔺诚骞坐在副驾驶坐,扭来扭去,扭了好一会,跟弓疆说道:“我感觉现在精神得想下去车下面跟着跑几圈。”   戈阅笑出鹅叫:“要不然我们给根绳子你,你拉着跑吧。”   蔺诚骞:“我只是表明我现在非常精神,并不想给你拉着我的机会。”   他转头对着戈阅和杨以清说道:“看,眼睛瞪得像铜铃。”   戈阅又“鹅鹅鹅”地笑起来。   杨以清说道:“我现在也不困,脚还暖暖的。这灵芝好提元气。”   戈阅:“是吧。老师出手,好东西什么时候少过?”   这话蔺诚骞服气:“确实,他老人家就是不常出手。”   这次采的灵芝的效力摆在那,显得大家以前在市面上买到的灵芝产品好像是假货一样。   弓疆他们分析,可能这次采的是野生灵芝,或者品种比较特殊。   灵芝也有很多种,这一类菌子都称为灵芝,想来药效应该有所不同,只是很少人去区分罢了。   蔺诚骞找到的那株灵芝他自己拿着,剩下四株在时闻这里。   不过,大家并没有刻意保密,各自的家人及傅蒙他们几个朋友都知道他们采到了灵芝。   这天,祝佶打电话问:“时闻,听说你们采到了灵芝?”   时闻纳闷:“对啊,怎么了?”   祝佶:“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老燕好多年都没进山里采过药材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他采的药材一定是好东西。”   时闻:“对啊。祝哥你赶紧说正事。”   祝佶:“就是,老燕有个养马的朋友,他家的马受伤了,情况有点严重,可能治不好。”   时闻:“嗯嗯,你继续说。”   祝佶:“他们原本不报什么希望,打算将马安乐死,但又实在舍不得,就想找人看看能不能治一治,现在知道老燕那边有药材,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接受马匹,价钱好说。”   时闻感到奇怪:“既然是燕克行的朋友,他们自己干嘛不过来问?”   “他们不太好意思,怕老燕觉得他们挟恩图报或者有别的什么想法?”祝佶解释了一下,“就你家那匹小马原来的主人,我也认识,帮忙做一下说客。”   时闻这下明白了:“他们有点怕燕克行是吧?”   祝佶小声:“老燕可是凶兽,知道真相的人很少有不怕他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我问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时闻:“那我问一下燕克行。”   祝佶:“也行。你问一下啊,尽早给我答复。”   时闻晚上问燕克行。   燕克行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们没有到我面前说,我就没有去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时闻一听就知道燕克行有帮忙的意向,立刻说道:“我这边可以。”   “我明天亲自跟他们说吧。”燕克行解释了一句,“他们人不错,行事也非常低调,可以往来。”   时闻爽快:“那没问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他们交朋友。”   燕克行第二天亲自跟人说了。   对方得到同意后,感激涕零地将受伤的马运了过来。   受伤的马是小马燕时的兄弟,是一匹赛马。   它在一次日常训练中摔断了腿,现在已经打上了石膏,用架子架着,让它静养。   只是因为马儿的特性,它养伤的效果不太好。   它实在太好动了,架着它,让它十分难受,老是想挣扎,伤腿就恢复得不太好。   而且哪怕用架子架着,它的另外三条腿压力也比平时要大,医生非常担心它会得蹄叶炎。   总之,这是一匹情况比较糟糕的骏马。   骏马的主人宝叶阿塞抱着马头摸了摸,神情非常不舍。   他对时闻说道:“太感谢您愿意接收了,如果它能够治好的话,就留在您的牧场上吧。我愿意将它送给您。”   时闻没想到宝叶阿塞那么大方,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匹马的价值太高了,我不能收。我们会尽心尽力治好它的,到时候你把它带回去就行。”   宝叶阿塞深情地看着马儿:“它能够好起来,我就十分感谢老天了,并不敢奢望还能继续拥有它,让它留在这里吧,以后不用当一匹赛马,就在草原上自由地驰骋。”   时闻推拒了好几次,宝叶阿塞还是坚持要把这匹骏马留给他。   时闻能够感觉到,宝叶阿塞是真心的,也并没有勉强的意思,最后在征得燕克行的同意后,就答应了下来。   时闻跟燕克行说道:“这位朋友也太客气了,其实不用把马送给我们,我们也会尽心尽力救治的。”   燕克行:“他是真正的爱马之人,如果在他的牧场那边救治,救治马匹的费用,都能买一匹新的马了,我们治好了,留下来也并不为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时闻:“我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我就是看他今天离开的时候,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心里有点难受,总有种在夺人所好的感觉。”   燕克行:“那等我们养出了好马,再卖一匹给他。”   时闻一下就不难受了:“敢情得了他的马,以后还要挣他一大笔?”   燕克行:“是啊,我们的马那么好,总不能白送给他。而且他会愿意的,以后我们的马出来了,肯定想买都没地方买。”   顿了顿,燕克行说道:“他在相关行业有一定的名气跟人脉,到时候让他帮忙推广一下,我们的路会好走很多。”   时闻看着燕克行:“你如果不做教授,一定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大奸商。”   燕克行:“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没做过奸商,要看我的财产吗?”   时闻:“你敢给我看,我就敢看。”   而后,燕克行给时闻看了他的财产。   时闻眼睛都直了:“你怎么那么有钱?!!个,十,百,千……亿,十亿,百亿!我的天!”   燕克行:“国际上有很多匿名富豪,大家都一样,存在的时间长了,总会积累一些财产。”   时闻躺倒,抱着燕克行的大腿:“下次你要给钱给我花,我一定不拒绝了。”   “不用下次,现在你就可以花,随便花。”燕克行给他设置账号共享,“到时候我让管理者把你的名字添上去,你想要钱直接花就是了。”   时闻看着那可怕的数字:“别,你还是让我稍微有一点奋斗的动力吧。”   在清楚燕克行有多少身家之后,时闻花钱花得更加爽快,哪怕一时把手头上的钱花光了也不害怕了。   起码牧场的智能系统,他不再追求性价比,而是追求好用程度。   他豪横地跟杨以清说道:“你直接给我一步到位吧,大不了到时候我慢慢还燕克行的钱。”   杨以清兴奋:“时哥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放开手脚去做了?”   时闻:“尽管去,不用束手束脚。”   时闻还跟祝佶说了一下他们接收了骏马的事情。   祝佶:“没想到他直接把马儿送给了你,不过这也好,这马儿本来就跟你们有缘。现在的话,他不用担心马儿能否得到好的治疗,也不用担心以后怎么还你们的人情了,挺好的。”   时闻说道:“宝叶阿塞是异能者吗?我能感觉到他有点不太一样。”   祝佶表现得十分惊讶:“这也能感觉出来?他的确是异能者,只不过他平时不怎么跟人家说,对外也很少跟异管局联系,你是发现了什么特征吗?”   时闻实话实说:“没有,只是一种直觉。他表现得还挺平常,看起来就是一个成功的大商人,跟任何人类都没什么两样。”   祝佶赞叹道:“那你的直觉确实非常厉害,不愧是高级异能者。宝叶阿塞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记得保密。”   时闻:“放心吧,我就算想泄露秘密,也没有谁可说。我就是问你一下,满足好奇心罢了。”   时闻果然很快就不纠结宝叶阿塞的事情,他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受伤的马。   这匹马儿伤得非常严重,腿几乎完全断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它得到了尽心尽力的救治,伤口恢复得不错。   当然,这个不错是指在这么严重的伤下,它还能保持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   跟健康的马儿比起来,它的状态就称得上糟糕了。   它不仅身体很糟糕,情绪也很糟糕,有点抑郁的倾向,尽管并没有医生可以给一匹马儿诊断情绪上的问题。   这么一匹活生生的马被架子严格格地捆绑着,一动不能动,只能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待在昏暗的马舍里,不仅它难受,就是时闻这种旁观者看着都难受。   时闻现在明白为什么受伤的马尽量要安乐死了。   如果不安乐死的话,它可能会在架子上难受地待上好几个月,最终也得不到理想的治疗,结果走向同样的死亡结局。   除了折磨之外,没有更多的效果,还不如让它一开始就结束痛苦。   可能因为受伤严重,这匹马儿显得非常暴躁。   它会试图咬人、踢人,还会朝人身上喷屎作为报复,似乎在用一切的手段来缓解被捆绑的不适。   时闻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马儿的咬合力其实挺厉害,如果咬人的话,可以把人咬下一块肉了。   他养小马燕时的时候,小马只是撒娇地咬他的头发,咬他的衣服,并不会真的用力咬,他也就没有感觉到马的咬合力。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马之所以在生态链中能占据一席比较高的地位,也不完全是它们跑得快,它们的攻击力也非常可以。   不仅攻击力可以,它们的智商也挺高的,情绪表露得非常明显。   这天,时闻又去看马。   马儿依旧在架子上一动不能动,见到时闻,只能张嘴大叫来发泄它的不满:“啊昂——”   “好了,好了,今天来给你喂鲜草,你看看会不会好受一点?”时闻摸着马儿,内心中充满了同情,“你先吃草,等会儿燕克行回来的时候,我跟他一起推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晒了太阳就会好受一点了。”   今天的草是专门在牧草地里割出来的三合一牧草——混合了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的草。   他们的牧草已经有小腿高了,才刚长出来,鲜嫩多汁,带着一种清甜的味道。   如果不让人看到牧草的话,切碎了给人品尝,人们可能以为它是一种不错的蔬菜,甚至有一些蔬菜都没有牧草甘甜。   更难得的是,人吃了这种草之后感觉非常舒服。   时闻感觉这草有一种清热解毒的药效。   不过紫花苜蓿本来就能吃,有些人会拿它来当蔬菜,现在有这种感觉应该也不是错觉。   他们人都会吃一些牧草,家里的小家伙们也很喜欢。   只是现在牧草才长了这么一点,远不到能收割的时候,时闻也就给它们打牙祭的时候才割一点给它们尝尝,平时并不允许它们吃。   生病的马儿不一样。   马儿被困在这里已经够可怜的了,必须要给一点甜头,让它每天有可期盼的事物才可以坚持下去,要不然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样漫长而黑暗的时光。   马儿吃着采回来的牧草,果然变得安静了一些,不再试图咬人。   时闻轻轻摸了摸马儿。   这匹马儿来的时候,宝叶阿塞并没有告诉时闻它的名字,可能想让它跟过去做个诀别。   等马儿的伤养好了,就是一匹新的马了,可以在时闻家里幸福愉快地生活下去,所以宝叶阿塞选择将马儿的命名权留给时闻他们。   吃着牧草的马儿变得非常安静,也不抗拒时闻检查它的身体了。   时闻在侧面蹲下来,轻轻握着它的蹄子仔细看了看。   它的蹄子有好转的迹象,可能跟喝了灵芝茶有关。   灵芝茶的效果比时闻想象中的要好。   也许过一段时间,它能真正好起来。 第86章   今天是周日,燕克行周末不用上班,只需要处理一些杂事,他说中午会回来,让时闻等他一起吃饭。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果然回来了。   时闻正在喂马,听到动静,跑出去朝燕克行招手,让燕克行到马舍里来。   燕克行走过来,从阳光下进入马舍中,看见时闻的表情,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在草架子上,挽起衬衫的袖子:“今天早上还顺利吗?”   “还行,马儿今天比较乖。”时闻打开马舍两侧的大门,又将固定轮子的刹片抬起,“你们呢?”   “没什么事,只是去进行今年的经费扯皮。”燕克行不等时闻询问,便微微一笑道,“扯赢了。”   时闻竖起大拇指:“待会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两人一起扶着固定马的架子,轻轻推着马往外面走。   马儿有点怕燕克行,并不敢捣乱,此时能出去外面,它也高兴,因此十分配合地顺着架子车,用三条腿往外蹦。   阳春三月,明亮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马儿白金色的美丽皮毛上。   它见到阳光后,表情又变得平静了些,几乎圣洁而美丽。   时闻将它挪到草地上,轻轻拍了拍它的屁股:“就在这里晒会太阳吧。”   马儿抖了抖耳朵,抬头看着蓝天。   明净的天空中,偶尔有鸟儿一飞而过。   不过可能怕被聪崽它们扑,鸟儿现在已经不敢落在正院附近了。   时闻在正院抬头,只能看见它们掠过天空的优美身姿。   马儿晒了一会儿,聪崽和小马它们也溜达着走出来。   聪崽走到时闻脚下,用脑袋蹭了一下他的小腿,在他面前就地一躺:“咪。”   时闻蹲下来,挠下巴,摸脑袋:“你怎么那么可爱?”   聪崽两只前爪抱着时闻的手:“咪。”   小马走到马儿边上,咧开嘴巴嗅闻马儿的气息。   两匹马完成短暂的交流,而后小马岔开腿,使劲低头,啃食地面上刚冒出来的青草。   大马看着小马已经开啃了,瞪圆了眼睛瞪它,也想低头啃草,奈何个子太大了,又被严严实实地绑在架子上,压根低不下头,也尝不到新冒出来的鲜嫩青草。   时闻看着大马又要开始冒火的样子,叹着气对燕克行说道:“你说燕时这家伙怎么那么会气马?”   燕克行带着笑意朝燕时打手势:“燕时,给你哥吃一口。”   小马能听得懂自己的名字,听到燕克行喊,抬头看着燕克行,呆呆地看了好几秒。   燕克行又打了个手势:“给你哥吃。”   时闻看小马,估计它反应不过来,干脆上前,拉着它的脖子,让它叼着草往大马边上凑:“来来来,给你哥尝一尝。”   大马不客气地去卷小马叼着的草。   小马这才明白过来,歪了歪脑袋,倒也没生气,又低头咬了口草,吃一口,再给大马喂一口。   时闻见教会了,往后面一退:“教会了。”   时闻拉着燕克行在附近找了一块草长得比较茂盛的地方,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他抱着聪崽和小狐狸,脑袋枕在燕克行的大腿上,晒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两头小老虎就在他们附近,四仰八叉地,环绕着他们,睡得正香。   燕克行再轻轻拍一下他的背,很快他就在阳光、青草和燕克行身上浅淡的香气中,真的睡着了。   周末最为悠闲,他们中午吃饭吃得晚,下午干脆在草场上溜达着散步。   大马没法动,已经被推回马舍了,其他小家伙则跟在时闻他们后面,蹦蹦跳跳地走着。   今年的草长得格外绵软厚实,草里的虫子也多。   这可忙坏了小狐狸它们,一路上都忙着扑虫子,玩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一直在呼哧呼哧地喘。   春天的牧场跟其他任何一个季节都不一样。   人生活在里面,能感觉到整座牧场蕴含着的巨大生机。   时闻很喜欢春天的牧场。   自从牧场引入了智能系统之后,他们的活就少了很多。   时闻不用一整天忙忙碌碌,偶尔还能抽空参加一下村里的活动。   今天下午,村里就召开了牧民大会。   会上,斯克维尔和周宏忠手下一个队员分别讲了春天牲畜疾病的预防和动植物的保护事项,算是对牧民的一种培训。   时闻开完会,骑着摩托车回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开春以后,天黑得晚,将近五点,天也还没有黑。   不过牲畜已经被机器人和黑娃它们赶回来了。   机器人是带着机械臂的放牧车,它们的体重相对较大,功能也很强大,能伸出长长的机械臂驱赶牛羊,还能“叭叭”地对着牛羊叫唤。   杨以清调试了好几次后,放牧车已经很好用了。   现在,不用时闻出手,它们也能根据日落的时间和外面的风速、温度、露水情况等,及时将牲畜赶回来。   牲畜回到畜棚,畜棚门口的电脑则会根据它们的耳标监测它们的情况,再统一汇总到相应的APP里。   时闻一看APP,就知道今天的牲畜数量对不对,体温正不正常等,算是非常好用的系统。   不过再好用的系统也有出纰漏的时候,时闻还是习惯每天早晚去检查一下。   他拿着手机走进畜棚里。   白天牲畜们出去吃草的时候,机器人已经清洁畜棚并消毒了,也将时闻设定好的草料放到了食槽中。   现在,畜棚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所有食槽都是满的。   时闻仔细检查牲畜们的状况,它们一切都挺好。   就是去年七月怀孕的四头母牛,现在进入了预产期,肚子大得有点吓人,随时都有生的迹象。   监控的APP也对四头牛做了重点的标记和提醒。   时闻现在过来看,同样仔细检查了一下怀孕的母牛。   检查完一圈后,时闻去看固定在架子上的马儿。   他走过去的时候,黑娃它们正站在马儿前面。   马儿低着头,黑娃抬着头,一马一狗似乎在互相嗅着,看起来非常友好。   听到时闻走过来的动静,黑娃转头看了一眼,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   时闻过去挨个摸了一下狗子们:“你们来找马儿玩啊?”   狗子们:“汪汪!”   时闻:“干得好,好朋友要好好相处。”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对他这句话有反应,还是单纯地对他的到来作出了反应。   时闻总感觉动物之间的相处让马儿也安静了不少,他高兴地拍拍马儿的脖子:“你也乖乖的,等会儿给你带胡萝卜吃。”   马儿又打了个响鼻,三条完好的腿试图动起来。   时闻跟马儿聊天,顺便揉家里的毛茸茸们。   聊着聊着,马儿噼里啪啦地拉了一堆。   食草动物随时随地开拉的现象还挺普遍,时闻正跟它们聊着,受到气味攻击,干脆去拿垃圾斗,打算把粪便清扫一下。   没想到去拿了垃圾斗清扫的时候,他发现马儿的粪便里面有白色的东西。   那些白色的东西很碎,夹杂在棕黑色的粪便里面,也看不出是什么。   不过时闻很确定他没有给马儿喂过任何白色的食物。   这样看来,马儿带白色物体的粪便就很可疑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牧民,从粪便辨识牲畜的状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   牲畜不会说话,忍痛能力通常也很强,如果不及时察觉出异状,等它们的病症到了中后期,再想挽回就难了。   因此看到白色的物体,时闻的第一反应是马儿生病了。   他快速搜索着储存下来的知识,也没想起来,什么病会导致马儿拉出白色的马粪。   他围绕着马儿观察了一圈,还是觉得马儿的状态非常不错,不仅伤腿在慢慢恢复,心情也好转了不少,看起来没生病的迹象。   如果不是因为生病,那就是它吃了白色的物体。   时闻想了想,将目光落在马儿打着石膏的伤腿上。   如果石膏块掉下来,它想办法啃掉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这个概率比较小。   时闻不太放心地将这条异常状态标记到工作手册上,打算明天再看看。   如果明天还有异常,那就仔细查找原因,没有的话就算了,可能只是马儿误吃了某种白色的东西。   时闻将清扫到的马粪倒进集粪车里。   这些动物粪便会被统一送到污物坑中,和牧场的所有生活垃圾一起发酵,最后变成肥料。   对于牧民来说,粪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它只是循环中的一环,甚至不算脏。   一年多前的时闻打死都想不到,他会跟那么多牲畜粪便打交道,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看到特殊的粪便,心里还有一种老农特有的喜悦之情。   比如小狐狸的粪便。   这小崽子吃得少,拉得少,粪便滂臭,跟聪崽有得一拼。   不过时闻能够很敏锐地感觉到,小狐狸的粪便跟其他所有动物的粪便都不一样。   作为异兽的粪便,它里面蕴含着异兽特有的物质。   观察到这点后,时闻就明白了研究人员之前对他本人的研究了。   时闻的敏锐度提升了许多,在燕克行看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燕克行说时闻现在血统的觉醒程度越来越高,才会对各种生物信息素越来越敏感。   这是异兽的本能,而不是人类的本能。   人类已经退化掉了这项能力,时闻重新捡回这项能力,说明他正在朝瑞兽方向靠近。   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他的血统觉醒程度越强,能力越强,寿命也越长。   燕克行心里对于时闻寿命的担心,也开始消弭。   随着时闻觉醒到足够高的程度,他的寿命一定会越来越漫长,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第87章   又一场倒春寒过后,天气似乎真的暖了起来。   时闻在后院种菜。   去年他家种的菜就挺不错,春天的小白菜、生菜,夏天的茄子、辣椒、豆角、番茄、青瓜,秋天的南瓜、胡萝卜等,所有菜都很好吃,跟市场上的菜比起来,更加软嫩清甜。   比如安娃这等挑嘴的狗子,它就不吃市场上买的胡萝卜,但偶尔会偷家里的胡萝卜啃。   今年家里的小动物更多,所需要的蔬菜也更多,时闻干脆将整个后院都种上蔬菜,反正只需要多埋点肥料,一次性种好,后续就没什么工作了。   浇水有自来水管可以浇水,并不麻烦。   阳光慢慢从屋脊爬过,又渐渐走远。   时闻种完菜,带着一手黑乎乎的泥土去墙角洗手。   太阳快下山了,他们家的牲畜也回来了,连带狗子们也在。   黑娃他们正围绕着在外面晒太阳吹风的马儿玩。   时闻从后院走出来,刚好看见抬头的黑娃和低头的马儿。   一狗一马,一黑一白,在夕阳下,好像在嗅彼此的气息。   时闻在墙角边这么看着,还挺感动。   没想到他们家的马儿和狗玩得这么好。   就在时闻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黑娃嘴里吐出了个白白的东西,马儿舌头一卷,毫不嫌弃地将白白的东西卷到了口中。   一狗一马,配合得特别默契,眨眼间就完成了交易。   要不是黑娃作为黑狗,吐出的白色东西特别明显,哪怕隔得那么远,时闻也压根不可能看错,他还真发现不了。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马粪里面有白色的物体了,敢情是狗子们偷偷投喂了某些东西。   时闻立刻喊住它们:“你们干什么呢?”   被这么一喊,狗子们心虚无比,当场四散开来,尤其乐娃和福娃,转身就跑,那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干了坏事。   马儿非常淡定地咀嚼起来,直接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当着时闻的面消灭证据。   好家伙,这可真够桀骜不驯的。   时闻顾不得批评狗子们,马上跑上前去,掰着马儿的嘴巴,试图将它的嘴巴掰开,看它究竟吃了什么。   马儿张开嘴巴,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响鼻。   此刻,马儿的嘴里干干净净,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只能转头看狗子们。   狗子们纷纷躲闪目光,时闻点名:“狼王,你过来,你们给马儿喂了什么?”   狼王垂着尾巴,眼神躲闪地走过来。   时闻蹲下来,将手伸到它嘴巴前,示意它把东西吐出来。   狼王的尾巴摇了个小圈,看黑娃一眼,这才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时闻手上。   那玩意圆圆的,还沾着狼王的口水,时闻拿到手里一看,发现赫然是个圆溜溜的灰白鸟蛋。   是什么鸟时闻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鸽子蛋,他对鸽子蛋比较熟。   他用手掂了掂,感觉里面的鸟蛋没有生命迹象,可能本身就是个死蛋,也可能被狗子们祸害了。   春天来了,草丛里到处都是鸟儿,也有不少鸟窝。   时闻过来这边经营牧场,对除乌鸦之外的鸟儿向来友好,他没想到狗子们居然掏得到鸟蛋。   不过也是,鸟蛋是难得的蛋白质,获取起来又比较方便,它们还有敏锐的嗅觉,一掏一个准。   会去掏鸟蛋也不奇怪。   时闻捏捏眉心,将所有狗子喊过来:“立正,坐好!”   狗子们赶紧过来,坐在时闻面前,连小狼娃也不敢偷懒,乖乖坐到了最后一个。   时闻:“还有谁嘴里有鸟蛋,一起给我吐出来。”   安娃、乐娃、福娃和狼娃都将嘴里的鸟蛋吐了出来,不过其他狗子嘴里的鸟蛋都是一个,安娃不一样,它嘴里有三个,正好匀一个给黑娃。   时闻满脸严肃地将鸟蛋放在它们鼻子上:“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去掏鸟蛋,不许去扑鱼苗,不许去咬动物的幼崽?”   黑娃转动着大眼睛,看近在咫尺的鸟蛋,不敢吭声,眼神却有点委屈。   时闻:“有没有说过?”   狗子们摆尾巴:“呜呜。”   时闻:“那就是说过了,记住这个教训,顶着鸟蛋坐十分钟,不许摔了鸟蛋,谁摔了谁加倍!”   狗子们大气不敢出,顶得更端正了。   马儿在旁边看着,用鼻子喷气表示不满。   至于小马、小狐狸,则乖乖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只小老虎应该也掏鸟蛋了,根本不敢在这个区域停留,而是跑到屋檐下卧着。   时闻不许狗子们掏鸟蛋,小老虎掏个鸟蛋还是没问题,鸟蛋本来就在它们的食谱上,便不管它们,只教育狗子们。   狗子们是家养狗,不能太祸害野生动物,而且掏了野生动物也不安全。   时闻罚过黑娃它们,它们被时闻一手养大,对时闻很是信服,倒还服气。   马儿就没那么服气了,看到时闻罚狗子们,想咬他,又不敢,便朝时闻打喷嚏,喷口水,一次喷老多。   狼王见马儿这样,站起来朝它大声地:“嗷呜——”   黑娃也严肃地叫了起来:“汪汪!”   马儿不占理,便蔫了,低着头,不太想理会这些小伙伴。   傍晚,时闻和杨以清将马儿连架子推进马舍里。   时闻给它喂了草料和水,又拿了个碟子装了个没受精的生鹅蛋,放在马儿面前的架子上让它吃:“想吃蛋就吃家里的蛋,以后不许祸害野生鸟蛋,知道没有?”   马儿听不懂那么长的句子,不过看到了鹅蛋,就已经高兴了起来,三条完好的腿试图挪动,跃跃欲试地舔蛋吃。   鹅蛋的个头比较大,蛋黄的颜色也深,呈一种漂亮的橘黄色。   可能因为他家的鹅食性杂,是正宗的牧场散养鹅,鹅蛋的味道非常不错,马儿很是喜欢。   从它的叫声,就能听出来它对这加餐的满意。   喂完鹅,时闻又去喂狗子们。   狗子们一狗一个鹅蛋,另外给它们喂了水煮的肉和冻干蔬菜。   狗子们“呼哧呼哧”地埋头苦吃,偶尔抬起头来看时闻一眼,亲昵地朝他叫两声。   时闻跟它们讲道理。   帮助朋友是好狗,可不能通过干坏事来帮助朋友。   狗子们“汪”地此起彼伏,时闻也不知道它们听懂了没有,只能假设它们听懂了。   家里的小动物多,总是有很多意外。   时闻晚上睡觉也不会睡得太死。   春夜寒重,他的脑袋靠在燕克行的颈窝里,呼吸间喷出的一点热气正好喷在燕克行的脖子上,两人就以这么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睡着。   因此,当时闻手腕上的手表轻轻震动,他一醒,燕克行也跟着醒了。   时闻带着困意地说道:“你继续睡,我看看怎么回事。”   燕克行的声音比他清醒许多,一手绕着他的脑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啪一声打开灯:“好像是牛要生了。”   时闻:“你怎么知道?”   燕克行:“我听到了声音。”   时闻的睫毛在燕克行掌心里轻轻眨了几下,透过指缝适应了外面的灯光,燕克行才放开他,并将他的手机递给他看。   时闻拿过手机点开牧场的智能APP,发现有头牛果然陷入了临产状态,心跳等状态都不对。   “没想到这次也是半夜生。”时闻赶忙捞起边上的外套往身上一裹,“走,过去看看。”   燕克行:“好。”   两人去牛舍。   果然有一头母牛正临产,羊水已经破了。   不过它好像生不太下来,坐卧不安地在牛舍里转来转去。   时闻赶忙挽起袖子,和燕克行走进牛舍里,将母牛牵起来,用绳子绑在栏杆上,而后时闻洗了手,检查胎儿的情况。   这头母牛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怀的牛犊相对它的体型来说要大一号。   早几天,时闻就知道这头母牛肯定要难产,连针剂都提前准备好了。   今天,母牛果然发生了难产,他也不慌,该打针打针,该调整胎位调整胎位。   等待母牛生产的时间比较漫长,两人一直在畜棚里忙碌,忙了好几个小时,牛犊还没下来。   时闻头皮发麻地说道:“我们家的牛犊该不会也要像邓延马家的那样,用绳子将牛犊拉出来吧?”   上次去帮忙拉牛犊,都快把时闻的心理阴影弄出来了。   那种带着血腥与暴力的生产方式,实在不太人道。   至于给母牛做剖腹产手术,那也不太可能。   大手术太贵了,根本不适合这种小牧场。   就算真给它做手术,母牛的恢复也是一个问题,牧场上不太可能等母牛慢慢恢复。   养一头牛,是要经济回报的。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等待母牛的,更可能变成肉牛的结局。   时闻揉揉手腕,有些犹豫是否要去准备绳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真用绳子把牛犊给拉出来了。   唯一幸运的是,他跟燕克行的力气都比较大,如果真要把牛犊拉出来,应该不用求助别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母牛累,人也累,却远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燕克行检查过母牛的情况,说道:“给它煮点灵芝蜂蜜水试试。”   时闻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有用吗?”   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现在正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立刻说道:“我马上去煮。”   燕克行拉住他:“你对牲畜比较熟,留在这里接生,我去煮。”   时闻赶忙点头:“也行。”   母牛叫得很大声,声音在凌晨中传出老远,家里的小动物们也都听见了,狗子它们全都醒了,围绕着母牛,紧张地查看。   聪崽、小狐狸和两头小老虎也在。   连小马也睡不住,越过栏杆,直接跑出来看。   时闻一回头,就对上了好些眼睛。   他指挥黑娃:“黑娃,你把小狐狸叼走,别吓到小狐狸了。”   黑娃用爪子按了一下小狐狸,真把它叼了出去。   小狐狸懵了,“嘤嘤”地叫了两声,不愿意走。   时闻:“小孩凑什么热闹?狼王,你把小马和狼娃也赶出去。”   狼王响亮地“嗷呜”一声,果真执行时闻的命令,将这两家伙往外赶。   时闻还在帮母牛按摩。   现在胎位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就是母牛已经没了力气,不太能生下来。   燕克行端着一盆灵芝蜂蜜水过来,他为了方便母牛饮用,特地兑了温水。   盆端到母牛身前的时候,母牛顾不得疼痛,一下来了精神,挣扎着站起来,将牛头沉进盆中,咕嘟咕嘟大口牛饮起来。   黑娃它们闻到灵芝蜂蜜水的味道,馋瘾上来了,也在咕嘟咕嘟地咽口水。   不过它们非常懂事,谁也没闹着要灵芝蜂蜜水喝。   喝完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灵芝蜂蜜水真起了效果,还是母牛重新积蓄了力气,努力生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把一头毛茸茸的褐色牛犊生了下来。   牛犊刚出生的时候情况竟然还可以,难产了那么久,似乎没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它挣扎着去凑近母牛。   母牛则伸出舌头舔小牛。   母牛还要排胞衣、恶露等,时闻继续给它按摩,并检查母子俩是否有产伤。   燕克行则将小家伙们赶出去后,也来帮忙。   两人忙忙碌碌,等到天亮的时候,母牛已经将牛犊清理干净了。   清理干净的牛犊是一头拥有着大眼睛的漂亮褐牛,是一头小公牛。   时闻抱着它去称了一下。   这头牛犊足有八十四斤,怪不得它那么难生。   时闻抱着牛犊,感觉颇为吃力,还得微微挺一挺腰,借助腰部的力量才能把小牛给抱起来。   燕克行放下手中的盆,过来伸手接过牛犊,轻轻放到地下。   牛犊虽然才刚出生,但已经能够自主站立。   它还“哞”地叫了一声,声音奶声奶气,却比别的牛犊要响亮。   燕克行放下小牛犊后去拉时闻,听到这声叫声,又回过头来看了牛犊一眼。   时闻看他定定地看着小牛:“怎么了?小牛有什么问题吗?”   燕克行:“好像有点不对,我先检查一下。” 第88章   燕克行仔细检查牛犊的情况,时闻在一边看着。   过了一会,燕克行轻轻弹了一下牛犊的额头,看着它说道:“这牛犊开了慧,跟普通的小牛不一样。”   时闻也看向小牛犊:“开了慧的意思是——它比较聪明?”   燕克行:“它可能具有情感,用异能者的话来说则是,它具有灵性。”   时闻立刻意识道:“那不能当肉牛或种牛养了。”   “也没有这个说法,只是说,它的情感会比普通的牛更强烈一些,更通人性。”顿了顿,燕克行说道,“当种牛应该可以。”   很多小动物都具有情感,尤其宠物类。   时闻开牧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只将那些没有情感的牲畜用以商用,如果有情感,就另外给它们找一条路。   不知道别人怎么平衡这个问题,他能想的,只有这条路。   牛犊才刚出生,时闻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不过它还小,多养一段时间,等它断了奶再说。   现在牧场上处于哺乳期的母牛,母羊很多,他们家每天都能获得许多奶,除了给小崽子们留出一部分外,其他都留在牧场用了。   奶茶、奶食、奶酪、黄油……他们制作并储存各种各样的奶制品。   为此,时闻还特地将库房收拾了出来,现在库房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正在发酵的奶酪。   阴凉通风的环境,会给奶酪带来更加迷人的风味。   正好他们家修禽棚的批文已经到了,牧场要再次装修。   时闻干脆麻烦阿塞他们团队把家里也装修一下。   他和燕克行现在住一个房间,家里的客房可以优化掉。   他将两个房间融合为一个带浴室的大房间,再将客房改造为书房,每个房间的窗户还变成了隔音保温的大落地窗,内饰也换了一大批。   这么一改,家里一下变得大了许多,颇有种整洁漂亮的田园风格。   家更像是他们两个的家了。   装修完房子,修完禽棚后,时闻给家里出生的小羊断奶。   这些小羊早就可以自己啃食青草干草,不过它们在啃食青草的同时还是会继续吃奶。   时闻为了培育这批优质的小羊,一直放任。   现在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了,随着小羊越长越大,它们对于奶量的需求也增加,如果继续让母羊哺乳,那么母羊会累得干瘦,影响今年秋冬的配种。   母羊的孕期在五个月左右,他们这边一般三年两胎,现在给小羊断奶,再给母羊调理身体,调理几个月,等秋冬配种的时候,它们就能达到最佳的状态。   牧场的工作是一个特别考验长期规划的过程。   今年秋天或者明年春天想怎么样,现在就应该做打算了。   时闻将这些羊的情况梳理了一遍,确定现在就是最佳的断奶期。   等羊断完奶后,牧场的智能系统也彻底完工了。   杨以清跟时闻交接,确定没问题,便离开了他们的牧场,回校继续读书,并准备博士的设计及论文。   时闻送走她,牧场又变成他和燕克行两个人在工作。   不过现在工作总体而言不算繁忙,家里的小动物又多,时闻的感觉也还好。   这天晚上,燕克行照例在书桌前工作,时闻则靠在床头看新闻。   杨以清回学校后他们还有联系,杨以清给他推荐了好几个澳洲牧民开发的网站,建议时闻有空的时候可以上去玩玩。   上面往往有些国际最前沿的畜牧业消息。   国外的牧场比他们发展得早,规模也大,确实比较有优势。   他这段时间喜欢刷一些牧场设计及养殖前线,为此还关注了好几个养殖户,参考他们的养殖模式和牧场模式。   今天他刷的时候,刷到了一个眼熟的养殖户。   养殖户发了家里新来的矮种马。   这种矮种马成年后也比小狗大不了多少,一般培育给小朋友练习骑术用。   这位养殖户收养了一匹矮种马当宠物,还跟矮种马来了不少互动。   视频里的矮种马看起来挺聪明,跟主人互动起来也有模有样的,完全不输猫猫狗狗。   时闻跟这位养殖户有过几次评论互动,看到她在求评论,评论了一句,说自家也有一头性格非常可爱的小牛,才刚出生不久,但已经非常聪明。   养殖户:【真的吗?是宠物牛吗?】   时闻第一次接触到宠物牛的概念:【不是,就是普通的牛,不过它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宠物。】   养殖户:【哇,看看你家的牛。】   时闻便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牛犊的照片发过去。   紧接着,在等待养殖户回复的过程中,他去查了一下宠物牛。   市面上倒有挺多宠物牛,大多都是迷你牛,很少真有人养大牛作为宠物。   大牛太能吃,也太能拉了,一般家庭还真的搞不定。   不过也确实有就喜欢大牛的宠物主,他们就想要那些威风凛凛的霸气牛,不想要可爱的小牛。   时闻津津有味地搜着,这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他涨了不少见识。   就在时闻刷网页的时候,养殖户很快在网上回复他:【这么可爱!你家的牛好可爱!】   养殖户:【它身上的毛太好看了,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天使,好想亲它一口!】   时闻在网上找了一张本地褐牛的公牛照片,发过去:【实际上,它长大后可能会是这样。不是小天使,而是力与美的雕塑。】   养殖户:【哇哦!这张照片也好好看!】   养殖户:【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它俘获了,哈哈哈哈,这让我想到宙斯化为的那头公牛。】   养殖户:【它长大后会成为照片上的样子吗?】   时闻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个话题是真的很感兴趣了,他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我家的公牛个头会更大,肌肉线条也会更加美丽。】   作为一名专业的牧场主,又有麒麟血统,时闻对公牛的体型还是有一定的把握。   他感觉在他家草料的仔细喂养之下,这头刚出生就有八十多斤的褐牛牛犊,长成一头雄健的公牛不在话下。   它甚至能成为非常美丽的种公。   不过鉴于它比较有灵性,到时候得看它的性格和意愿了。   时闻给出的照片和判断在这个小小的网站掀起了一阵波澜。   每个看到牛犊的人都不免惊叹于这小家伙的美丽,以及它以后可能长成的样子。   它现在还是毛茸茸的,眼睛湿漉漉的,很难想象,在两年后,它会成为雕塑那样的公牛,反差实在太大了。   也有很多看到了这头小牛的人对它表示感兴趣,纷纷给时闻私信,问他是否出售。   私信的人通常还表示,价格可以商量,请求时闻的回复。   时闻给燕克行看私信:“他们给的价格都好高,最高的已经出到十多万了,澳币。”   燕克行:“这网站上眼光好的人不少,可真识货。”   时闻:“成就感一下就上来了,果然我们牧民还是面对成果的时候,最有底气。”   时闻兴奋地在卧室里走了几圈。   这头小牛犊是他们牧场上出生的第一头有灵性的小牛犊,时闻不打算卖。   外国还经常卡他们脖子,但凡优秀一点的牛犊就不愿意出售。   他家的小牛犊好,才不愿意往外卖。   小牛犊有灵性,到时候,牧场上养大的母牛当中,说不定有它看得上眼的。   多配几次,新一代的牛,资质不就改善了吗?   牛犊得到大家的夸奖之后,时闻对牛犊越发上心。   他用喂养小狐狸的标准来喂养这头牛犊,希望它能够长得更加强壮。   牛犊的长势确实也非常喜人。   长得快不说,还很快就显露出了它不同普通牛的聪明。   这种聪明并没有达到人类的聪明程度,只是宠物级别的聪明,大概跟黑娃它们差不多。   对于他们这个牧场来说,这个级别的聪明程度就已经够了。   要是再聪明,时闻反而会有心理负担。   这头牛犊跟其他任何牛都不同,时闻对它的培养方式也不同。   其他牛犊都跟着牛妈妈。   这头牛犊,时闻则早早地将它转移出来,跟家里的其他小动物一起养。   小牛犊适应得很快,现在已经成为了小动物中的一份子,甚至和狗子们学会了牧羊。   时闻现在算是发现了,小牛犊可能对自己的身份有一定的误解,它可能更觉得,它是一头牧羊犬。   他还发现,小牛犊跟普通的牛犊完全是两种生物,尽管它就在牛舍里出生,不过已经没法融入到普通的牛群中去了。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是否有灵性的生物,差别真的好大啊。”   燕克行:“你不用担心它是否会因为身份的错位感而痛苦了。”   时闻长呼一口气:“确实如此。希望这头小牛犊以后好好的吧。” 第89章   傍晚,时闻家的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缓缓往家中走来。   它们走着路,时不时还要低头啃两口草,在牛羊积年累月地啃食之下,越靠近正院,他家的草坪反而越发显得光秃。   只有当连日下雨,时闻把牛羊关在圈里舍饲,草才能稍微长起来。   牛羊回来了,狗子们也跟着回来。   远远看到时闻站在正院门口,狗子们脚下还能耐得住性子,跟随着牛羊的步伐慢慢往这边赶,嘴巴却已经忍不住“汪汪”“嗷呜”地叫了起来,大声跟时闻打招呼,尾巴更是兴奋地疯狂摇着。   时闻笑:“你们慢点——”   狗子们听到他回应更加激动了,在原地绕着圈小跑着:“汪汪!”   等牛羊终于入圈,狗子们再也忍不住,纷纷跑到时闻脚边,围绕着他跑来跑去,还激动地往他怀里拱。   尽管他们也就分别了大半天。   明明中午时闻还出去巡视,跟狗子们互动过。   现在狗子们这么热情,时闻又陪着它们玩了一会儿,然后去巡视畜棚。   机器人已经将畜棚打扫干净了,智能APP上显示的牲畜数目也没有少,猪牛羊都已经好好归圈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时闻巡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   黄昏,天空中堆积着大朵大朵的晚霞。   橘色的光芒洒在牧场上,时闻掏出手机,想问问燕克行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这个时候,安娃忽然汪汪叫着跑过来,身后的乐娃和福娃也在叫。   时闻感觉它们似乎有什么事,有点疑惑地看着它们。   它们摇着尾巴,继续汪汪叫。   时闻没听懂它们的叫声,只能站在原地跟它们对视。   在这个时候,安娃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跑过来咬着时闻的裤脚:“汪!”   时闻明白了:“跟你走是吧?”   安娃热情地摆着尾巴:“汪汪!”   乐娃和福娃也跟上。   时闻跟在它们后面,却看到它们往后院跑。   难道后院有什么东西?   时闻一边跟着一边在心里回忆后院的事物,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后面能有什么东西让安娃它们那么激动。   应该不是老鼠。   自从聪崽来到他们家之后,他们家已经没有鼠患了。   那还能是什么?   跑到后院,安娃它们却直接冲到锅炉房边上,蹲在番茄树边上朝时闻汪汪叫。   他们家的番茄种下去一个多月,现在长得枝繁叶茂。犹如一片茂密的树林。   时闻走过去,番茄已经到他胸口高了,分出来的枝丫像伞盖一样,上面挂满了大片油绿的叶子。   他动手翻看着。   这一树墨绿的叶子里面藏着大大小小好些番茄,最大的比时闻的拳头还大,最小的才刚结出来。   此外,番茄树上还有许多小白花,虫蝇正飞来飞去,给番茄授粉。   时闻前两天浇水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这些番茄。   他当时也没细看,只知道有番茄快红了。   看狗子们这么激动,底下应该已经成熟的番茄。   时闻转头看了安娃它们一眼,继续翻动着树枝寻找底下的番茄,没想到翻出了一条挂着好几个红番茄的枝丫。   时闻以为只有一两个番茄红了,它们馋了,没想到底下居然藏着好几个红彤彤的大番茄。   最红的那个表皮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从裂开的缝隙里面看进去能看见里面厚实的沙瓢果肉,同时一股香甜的番茄味也溢了出来。   怪不得它们闻到了。   时闻伸手摘了那个裂开的番茄,掰成两半,给安娃和乐娃各一半。   另外又摘了一个小一半的番茄,塞给福娃。   三只狗子吃到了想吃的番茄,高高兴兴地叼着番茄摇着尾巴蹲在一旁看时闻的动作。   时闻转身去厨房拿了篮子过来,打算将剩下的红番茄也摘下来。   安娃它们吃到了番茄,等会儿肯定要给家里的其他小家伙也分一分,要不然它们就该闹了。   不知道是不是锅炉房边温度比较高的关系,这边的番茄长得特别好。   时闻一株株番茄树翻过去,每株番茄树上都能摘到好几个大番茄。   积少成多,最后番茄加起来竟然有一篮子多。   时闻提着番茄去厨房,刚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回来的燕克行。   “摘了那么多番茄?”燕克行走过来伸手接过他的番茄篮子,掂了掂,“有二十多斤。”   时闻:“是啊,这番茄真高产。一树树的,我都怀疑,它们究竟从哪里得来的能量,结出了那么多番茄。”   燕克行:“可能是肥料埋得好。”   “也就种下去的时候埋了底肥,后面就没怎么管了。”时闻跟在燕克行后面,“它那么高产,等过两天我得再埋一次肥,要不然可能会跟不上。”   他们说话的时候,狗子们听到动静跑了过来,齐刷刷地等在厨房门口。   小老虎、小狐狸和小马它们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尤其褐牛,这小家伙没想到还有番茄吃,盯着番茄快望穿秋水了。   安娃它们已经吃上了,其他小家伙不干,朝着时闻和燕克行呜呜叫着,不过它们不敢走进厨房。   时闻还想跟燕克行多说一会儿话,没说两句,眼睛的余光就看见了背后一大片小家伙,只好对小家伙们道:“你们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燕克行笑:“吃饭的事,消息怎么可能不灵通?”   既然小家伙们已经过来了,那就得给它们先分番茄。   时闻掂量着番茄的重量,尽量做到每个小家伙的番茄都一样重。   小狐狸除外。   这小家伙来了他们牧场之后只长肚腩不长个子,看起来还跟之前一样小,时闻两只手就能将它捧在手心里。   它不能吃那么多番茄,只能浅浅尝一瓣。   小狐狸眼大肚子小,看见小伙伴们都有大番茄,自己只有小小的一半,非常不服气地躺倒在时闻面前,将肚皮翻起来:“嘤嘤嘤。”   时闻眼疾手快地一捏它的脖子,将它提起来:“你这一身雪白的毛就别在地上滚了。”   小狐狸:“嘤嘤嘤。”   时闻捏住它的嘴巴:“不许嘤,猫里猫气的,还记得你是只狐狸不?”   其他小家伙在旁边看热闹。   小狐狸撒娇打滚,卖萌不成,只得叼起自己那瓣番茄,气哼哼地吃去了。   时闻掰开一个番茄,分了一半给燕克行:“这番茄的汁水真充沛。”   这个季节主要吃白菜苗、油菜花等叶子菜,瓜果都还没结出来,也就是锅炉房旁边的番茄硕果仅存。   时闻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汁水迸溅出来,带着独特的清新香气。   还有那沙沙的口感,咬下去之后,感觉极妙。   能在春天吃到这样的果子,真的非常清新解腻。   时闻只咬了一口,就将番茄举到眼前看:“可以啊,比去年更好吃了。”   燕克行只吃过去年番茄做成的番茄酱:“这番茄是去年的番茄留的种子?”   “对,说是市面上没有的本地大番茄,我就特地留了种,免得今年还得问傅哥他们要。”时闻看着番茄说道,“可能因为肥料的关系,去年的番茄也很好吃,但是没有今年这样酸甜可口,清香四溢。”   燕克行:“也可能它在牧场上生长了一年,留下了更为出色的后代。”   时闻:“那就不知道了。”   两人分吃了一个番茄,准备做晚饭。   时闻看着剩下的大半篮子番茄:“要不做个番茄炒蛋吧?好久没吃番茄炒蛋了,有点馋了。”   燕克行:“可以,用鸡蛋炒还是用鹅蛋炒?”   时闻不确定:“鹅蛋也行吗?味道会不会太过浓重了?”   鹅蛋的味道要比鸡蛋重得多,倒不是腥,只是拥有鹅蛋特有的味道。   时闻感觉无论鹅蛋做什么菜,都很难取得味道上的协调。   毕竟当一味菜太突出了,剩下的菜就只能是配菜了。   燕克行说道:“没有关系,今天的番茄味道也很浓郁。”   时闻对做饭不太熟悉:“听你的,你说可以就可以。”   燕克行便道:“你拿两个鹅蛋来打散,等会儿我用来炒。”   时闻去拿鹅蛋,燕克行则洗手,准备切其他配菜。   两人并肩在厨房做饭。   时闻特地找了个大汤盆,将鹅蛋打进去,燕克行在里面放了盐和一点蚝油,然后将盆子递给他,让他到旁边打散鹅蛋去了。   今天除了番茄炒蛋外,还有清炒荷兰豆和啫啫鸡。   啫啫鸡的香味先出来从厨房的门窗往外飘去,引得小家伙们根本坐不住,齐刷刷地蹲在厨房外面等待。   清炒荷兰豆要等会再炒,现在先炸鹅蛋。   时闻还是第一次见到用炸蛋做番茄炒蛋:“我还是第一次见番茄炒蛋拿炸的蛋炒。”   燕克行:“用炸的蛋做出来的番茄炒蛋,蛋块会更加蓬松,香味也更加足,等会儿炒好了,它能吸收更多的汤汁。”   燕克行起锅烧油,油热了之后将蛋液分批倒进油锅里。   蛋液很快在锅里形成了蓬松的蛋液块,油脂炸过的蛋液香味也全都飘了出来。   尽管时闻刚刚才吃过半个番茄,闻到这个味道他又忍不住了。   燕克行将油锅里的第一块蛋液夹出来放在盘子里,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给时闻:“尝尝咸淡。”   时闻吹了吹之后,将鹅蛋块塞进嘴里。   一时间,酥香浓郁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既有蛋液的香气,也有脂肪的香气,还有里面的盐味,哪怕不需要再进行下一个步骤,时闻也觉得这蛋块够好吃了。   他吃得连连点头:“好香,好好吃!油脂的香味将蛋液的味道完全激发出来了,你复炸过,里面又不会有太多的油,吃起来只觉得香,完全不会腻。”   燕克行:“等会儿可以跟番茄炒在一起,不需要再调整了?”   时闻:“完全不需要,真的已经足够好吃了。”   时闻边夸边给燕克行喂了一块。   他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了两声巨大的咽口水的声音。   只见蹲在厨房外面的狗子们一个个口水横流,刚刚咽口水的正是安娃和狼王。   时闻不禁失笑。   他家的菜都会给狗子们也备上一份,番茄炒蛋和啫啫鸡也是一样。   时闻装了饭菜,又拿了额外煮好的鱼肉块,去给它们分饭。   狗子们在厨房外面蹲了半天,早已经饱闻香味。   现在好不容易到分饭了,一只只从鼻子里发出撒娇的声音,爪子已经忍不住在旁边小幅度地踢踏起来。   随着时闻下达吃饭的命令,它们再也忍不住,立即跑上前在自己的饭碗前面埋头苦吃。   看它们吃得那么香,时闻内心不禁感慨,也就他们家的狗子有这么好养了。   喂完狗子,时闻回去饭厅,洗完手,跟燕克行一起吃饭。   他先夹了一块番茄。番茄已经炒软了,炒出了丰沛的汁水和番茄沙,吃起来,酸甜香软,口感非常棒。   他又夹了一块蛋。蛋饱吸了番茄的汤汁,又香又酸甜,同样软软的,好吃得不行。   这两者分开都挺好吃的,合起来更是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简直是下饭神器。   今年的番茄真的好好吃啊。 第90章   时闻家的番茄红了之后,番茄就进入了盛果期。   他们每天去摘菜都能摘一大篮番茄回来。   家里的牲畜多,倒不至于说消耗不完。   只是时闻舍不得,他们家的番茄这么好,比市面上好多水果都要好,跟小家伙们分享也就算了,哪能真摘下来喂牛羊?   于是,他将多余的番茄放在家里当水果吃,顺便做些番茄酱跟番茄膏。   他家的番茄质量高,怎么做都很好吃,尤其用番茄酱跟番茄膏制作的番茄锅底,用来涮火锅,味道那叫一绝。   这天,时闻早上去检查羊群的情况。   家里的二代小羊基本是二月十三号生的,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饲养、观察与对比,时闻从这批小羊中挑选出了六只具有种公潜质的小公羊,剩下的七十五只小公羊要做肉羊培育,便需要趁着它们的年纪还小,及早给它们做绝育手术。   时闻打算给它们用橡皮筋扎骟法。   这个办法跟橡胶圈断尾术类似,都是阻断血运,等待需要脱落的地方自然脱落。   不过跟断尾术不太一样的是,橡皮筋扎骟需要将小羊的睾丸挤在阴囊里面,而后从精索处连阴囊一起捆扎紧,让它干枯脱落。   他从红英牧场买的小羊已经骟过了,去年买的羊也基本上是骟了的小羊,自家的二代小羊还是家里需要扎骟的第一批小羊。   他没什么经验,一个人也不太好下手,便打电话请马老汉和张德元过来打一天短工,帮忙捆羊,扎骟。   两人接到邀请,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马老汉还对时闻说道:“我正想说呢,你家的羊也该骟了,什么时候要骟,需不需要帮忙?你就叫我们了。”   时闻:“这个我真需要帮忙。昨天我抓着小羊比划了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张德元:“别怕,我们带你一回,下次你就知道该怎么骟了。”   “那我们开干?除了要准备专门的橡皮筋,还要做些什么?”时闻拿了一大盒专用橡皮圈出来,“橡皮筋我已经消好毒了。”   张德元:“不用做什么,直接抓羊开干就行,不是什么难事。”   时闻便带他们去羊舍。   其他羊已经赶出去草场上放牧了,黑娃它们正在那边看着。   现在羊舍里只有等待阉割的小公羊。   时闻三人走进羊舍,从第一间羊舍开始。   张德元一看羊舍里的羊,就对时闻说道:“你们今年这批羊养得可以啊,这骨架子,这毛量真好。哎,这身条也好,卖去外面,做种公也够格了,真要骟掉啊?”   时闻点头:“想培养一批好肉羊。”   张德元叹道:“那有点可惜哦,明明是做种公的好苗子。”   时闻觉得还行:“它们就是拿去做种公,也只能做一般的种公,做不了顶尖种公,没什么可惜的。”   张德元:“那不能这么说,好种公不好找,你家这批羊长起来,当种公卖,卖个一万二三没问题。”   马老汉插话:“我看卖个一万四五也没什么问题,外面一般的种公都要卖一万二三了。”   时闻:“如果当肉羊卖,它们要是能长到一百三四十斤,一斤一两百,价格还能更贵一些。”   张德元摇头:“也就是你敢说这话了,谁家的肉羊有把握卖到一两百一斤哦?”   三个人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们麻利地抓住一只小羊羔,将手中的绳子绕到小羊羔的脖子上,三两下把小羊羔拴在架子上,然后抓住它的前腿。   小羊羔第一次被捆,完全没办法动弹,只能扯着嗓子“咩——”地大声叫唤起来,吓得周围的同伴瑟瑟发抖。   马老汉用干黄粗糙的大掌捏了捏小羊羔的蛋蛋,三两下把睾丸挤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快速扎上皮筋。   小羊羔被扎上皮筋之后瞬间岔开了腿,高声咩咩叫着。   时闻和张德元放开它,它也有种不会走路的架势,只能叉着腿一下下往前面挪。   时闻有些担心地看着这只小羊羔。   张德元已经麻利地抓住了第二只小羊羔,拴住它,然后示意时闻一起来抓住小羊的腿:“别担心它,稍微适应一下就好了。”   马老汉也道:“羊比人能忍疼,待会它就没事了。”   说着话,马老汉已经开始挤第二只羊羔的蛋蛋,一挤一捆,又搞定了一只羊羔。   时闻他们顺势放开了小羊羔。   小羊羔也叉着腿,不过它的脾气明显比第一只小羊羔要暴得多,一被放开,它立刻转头,直接朝马老汉冲过去,要顶马老汉的屁股。   马老汉往旁边一躲,差点没闪着腰。   幸好时闻眼疾手快,将这只小羊羔给揪了回来,要不然被它顶到了,肯定要受伤。   张德元接手马老汉的工作:“我来扎骟,你们来绑。”   马老汉叹着气走过来:“老了,要是以前,这小羊羔休想沾到我一根毫毛。”   张德元:“您都多大了?要是一直不老,还不变成老妖怪啊?”   马老汉哈哈笑起来。   三人配合之下,扎骟小羊羔的过程非常快。   基本两分钟一只,骟完这一只立刻换下一只。   时闻看了二三十只,对张德元说道:“剩下的我来吧,我学一学,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帮我指一下。”   张德元:“行。很简单的,只要捆扎到位,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马老汉点头:“比我们年轻的时候简单好多,那个时候还要动刀子,一不小心骟死了牛羊,可就亏大了。”   时闻:“也是,这个好歹不用见血。”   时闻不太熟练,动作要比张德元他们慢一些,不过也就三四分钟一只。   等七十多只小公羊骟完,才刚刚到中午。   时闻留两人在家里吃饭:“前几天买了一批不错的牛肉,今天中午吃个锅子怎么样?”   马老汉嘿嘿笑:“你愿意请客那就最好不过了,有没有酒啊?”   时闻:“那肯定得有,想喝就有。”   时闻最近爱上了番茄锅,请张德元他们吃锅,还特地用了鸳鸯锅,一半番茄,一半清汤。   张德元他们习惯了吃清汤牛羊肉蘸韭花酱,就爱那一口。   时闻则是什么都爱,只要好吃的都行。   吃火锅最是简单,大盘大盘的肉切好,再调个蘸料就齐活了。   他用电磁炉煮的火锅。   火锅很快就咕嘟咕嘟地翻滚了起来,番茄汤底鲜美浓郁的味道,飘得满屋子都是。   张德元原本只吃清水锅,闻到这股味道忍不住了:“这锅底闻着可真香。”   时闻热情招呼:“尝尝?燕克行炒的锅底,又鲜又香,可好吃了。”   张德元便涮了一筷子肉,尝了之后赞不绝口:“你家燕克行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这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   时闻:“就番茄和黄油之类,别的也没什么。”   马老汉听他们这么说,也忍不住在番茄锅里涮了片肉吃,而后说道:“光是番茄,还能有这个味道啊?”   时闻:“我家的番茄好。”   张德元:“尝着是不错,又酸又香。”   马老汉还是不敢相信:“光是番茄好就成了?我家的番茄也好啊。”   时闻看他们不信的样子,干脆去厨房洗了一盘子番茄,直接切了切,撒一层白糖端出来当凉菜:“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我家这个番茄真的特别好吃。”   番茄端上桌,张德元和马老汉各夹了一块,尝了之后,果然被清新酸甜的番茄征服了。   张德元:“哎,有我小时候的那个味道了。”   马老汉:“屁,你小时候的味道不就是我们现在种的那沙瓢大番茄?这番茄比我们种的强多了。”   张德元摇头:“那不一样,小时候白糖多难得?吃一回糖拌番茄我能记一年。时闻家的这糖拌番茄我也能记一年,所以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马老汉乐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倒没什么错。”   三人边聊边吃,直把切出来的所有菜跟肉都吃完了,吃得肚子溜圆才尽兴。   时闻看他俩都喝了酒,干脆开车送他们回去。   送的时候时闻顺便各给捎上一大袋番茄。   送到张德元家时,他老婆辛香红出来接:“哎,都麻烦你把人给送回来了,你怎么还顺便带了东西?”   时闻:“自家种的番茄,给你们尝尝。”   “嚯,好大的番茄。”辛香红看了一下,惊叹道,“我家的番茄差不多也熟了,不过没你家的大,看着也没那么好吃。”   时闻笑:“那你们尝尝我家的。嫂子,不聊了,我先回去了。”   辛香红:“带一袋草莓回去吃,我娘家给的,可甜了,外面没有。”   时闻不客气:“那谢谢嫂子了。”   时闻送了两袋番茄出去,就是单纯地分享,也没想过后续。   没想到没过两天,常青青上门来,问时闻讨要番茄种子:“都说你家的番茄好吃,我就厚着脸皮来问你要一点种子了,我家小孩最喜欢吃这个番茄炒蛋。”   时闻懵了:“嫂子,我家的番茄种子就是你给的呀。”   常青青:“不会吧?辛香红说你家的番茄特别香甜,跟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时闻带常青青去厨房:“真是你家给的种子,你尝尝就知道了。”   常青青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个熟透了的番茄,咬了一口,而后说道:“我就说你家的番茄不太一样,确实不一样,比我家的番茄味道浓多了。”   时闻已经忘记去年吃到的番茄是什么味道了:“那嫂子你带一袋子回去吃。”   时闻给常青青拿了一大袋番茄:“里面的种子掏出来就能种。”   常青青不太好意思:“不用那么多,我要两个就够了。”   “你拿着。”时闻塞给她,“我家的番茄都快把枝条压垮了,我们也吃不完,你们帮着分担一下。”   常青青这才说道:“那行,我就不客气了。你这番茄好吃,我带回去解解馋。”   常青青要了番茄回去。   下午,又有两名村民过来讨要番茄种子。   除了冬天没法种,一年四季都能种番茄,大家要了种子,立刻就能回去种。   晚上,燕克行回来,看橱柜里多了好几包本地的特色糕点,问道:“谁来了?”   时闻:“常嫂子她们,过来问我要番茄种子。”   燕克行表达了同样的疑惑:“家里的番茄种子不就是从她们那里来的吗?”   “我也是这么说,她们尝过了之后说不太一样,我们的番茄,番茄味香浓许多,个头也大很多。”时闻不在意地说道,“反正番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要我就给了。”   燕克行:“估计这个番茄确实不太一样,我明天拿一袋,送去异管局检测一下。”   时闻:“也行。不过我感觉它只是风味上有优势,真正送去检测应该检测不出什么东西。”   燕克行笑笑:“万一呢,交给他们看看。”   燕克行第二天正好要去市里工作,顺便就拿了一袋番茄去找祝佶。   祝佶以为给自己的,拿出一个大番茄就要啃:“可以啊,你们家的蔬菜水果已经多到可以接济城里的穷朋友了吗?”   燕克行:“你说哪门子穷朋友?给你检测用的。”   祝佶张开的嘴巴又合上,悻悻地说道:“我还以为给我吃的。”   燕克行:“吃两个没事,这么多番茄,检测也用不完。”   祝佶这才一口啃下去:“我就说,这么大一袋番茄,总不能一个都不给我尝吧?唔,这番茄真好吃,清甜浓郁,皮也薄。”   燕克行抽了张纸巾给他:“所以送来检测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祝佶擦干净脸上沾到的番茄汁:“行,等会我就让段阔送去检测。你们牧场上没什么异样吧?”   燕克行:“都是日常工作,没什么。你们送去检测吧,我去上班了。”   祝佶又咬了口番茄:“好嘞,结果出来后,我送到牧场上去,顺便去你家蹭点番茄吃?”   燕克行:“随你。”   祝佶给时闻送结果的时候,他正将马儿推出来护理。   马腿受伤了,没办法行动,不过身上的毛发还是需要打理,肌肉也要按摩。   时闻给马儿塞了一个大番茄,马儿津津有味地吃着,也不在意时闻拿刷子在它身上洗洗刷刷。   马儿刚来的时候,心情郁郁。   现在好吃好喝,还有小伙伴陪着,它的精神状态早不同以往,连面目都平和了下来。   祝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匹马儿,远远看着被架子架起来,浑身皮毛闪着白金光泽的马儿,还以为是雕塑,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活的马。   他问道:“这就是宝叶阿塞送来的那匹马儿吗?好一匹骏马!真漂亮!”   “是啊。”时闻抬头笑道,“怎么着也是赛马,漂亮才正常。”   祝佶看着马儿,目光里露出了惋惜之色。   马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太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时闻从篮子里又拿起一个番茄,塞进马嘴里,让它继续吃着:“祝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说着话,时闻注意到祝佶的目光一直盯着篮子,干脆从篮子里拿了个番茄,给祝佶也塞了一个:“洗过了,干净的。”   祝佶毫不在意是否跟马儿共吃一篮番茄,拿了就吃,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老燕委托我们给番茄做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时闻用衣服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接过那张纸。   纸上用加粗的黑体标明了番茄的异能值,只有41。   这表明他们家的番茄并不是异种食材。   时闻有些失望。   祝佶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咬着番茄说道:“普通的番茄有这个数值很了不起了,好吧?猪肉的异能值都才在25到50之间。”   时闻笑笑:“说得也是。”   祝佶:“你家的番茄真不错,我感觉除了种子和肥料的功效之外,你家的牧场也有加持。”   时闻不解:“这个怎么说?”   祝佶:“就跟你和老燕同处一个空间,受你们影响?”   时闻:“那我就不知道了。”   祝佶:“我猜应该有影响,不过得等更多的研究数据出来。对了,小狐狸呢?我今天想看看小狐狸,顺便给它拍个照片。”   时闻:“跟着狗子们一起放牧去了,要找它回来吗?不急的话,你在这里坐一会,中午它会回来吃午饭。”   小狐狸不经饿,每天要吃三顿。   白天它可能出去玩耍或者跟着放牧,但无论它去了哪里,中饭都会回来吃。   祝佶也不是很急:“那就等它中午回来吧,正好在你家蹭个午饭。你家这牧场真舒服,我搬个椅子在这里坐着看一天,都能看下去。”   时闻笑:“那我给你搬个椅子。”   “我自己去搬吧。”祝佶问道,“还能在你家再掏个大番茄不?”   时闻爽快道:“随便掏,番茄种在后院,你自己去摘新鲜的也行。今天还没有摘过,枝头应该有红了的番茄。”   祝佶竖起大拇指:“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祝佶跑去摘番茄,拿椅子去了。   不一会,他左手抱了个大盆,右手拿着一张小马扎,溜溜达达地走出来。   看时闻还在给马儿按摩,远远地,他就说道:“我刚刚去你家后院看了,架子上还有熟了的黄瓜,也摘了下来。”   时闻:“尽管摘。不过现在就有熟了的黄瓜?”   “有哇,有好几根。”祝佶放下小马扎,把盆子展示给时闻看,“我摘了两根下来,你一根我一根。”   时闻从桶里撩出水洗干净手,拿起黄瓜,咬了一口。   瞬间,黄瓜特有的清爽味道飘了出来,鲜嫩清香,连旁边的马儿都动了动大鼻子,转头想叼时闻的衣角:“唏律律。”   时闻看马儿着急,掰了一段尾巴塞到它嘴里:“这个季节的黄瓜可真好吃。”   祝佶也满足地咬了一口黄瓜:“是你家的黄瓜比较好吃,我昨天还吃凉拌黄瓜了,不是这个味道。”   时闻:“你说得我都馋了,晚上让燕克行拍个黄瓜。”   祝佶立刻举手:“那我能留下来顺便把晚餐也给吃了吗?”   时闻:“行啊。你要是不介意睡书房或沙发,留在这里住都没问题。”   “那我不介意,只要老燕不介意就行。”祝佶吃完黄瓜吃番茄,满足道,“你家的菜是真的好吃,等老燕回来,看你们要不要联系农研所,要是能推广开来就好了。”   时闻:“这个可以吗?”   祝佶:“怎么不可以?你们要是愿意松口,肯定有一大批机构哭着求着跟你们合作,就是不知道哪些机构有这好运了。” 第91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后院菜架子上熟了的不仅有番茄,还有各种瓜果蔬菜。   加上牧场的蛋奶,沟渠里的鱼虾,时闻他们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   弓疆他们几人也更爱来家里蹭饭了。   他们蹭饭的同时会帮着干活。   时闻挺喜欢他们过来,年轻人没事在家闲聊,也带有别样的活力。   何况他们都是高学历人士,聊天的时候经常透出许多有意思的资讯。   这天,雨下了一天。   草原上湿漉漉的,连水带泥,走在上面,每踩一脚都能“咕叽”一声,挤出一大泡水。   不过春雨好像颜料一样,每下一次,就将大地刷绿一分。   现在整个大地绿意盎然,时闻家牧场里的草更是厚实得如同上好的地毯。   时闻怕蜂箱进水,下午的时候特地抽空去看了看,并在上面压上了新的塑料布,为蜂箱遮风挡雨。   因为干的活比较琐碎,回来的时间就晚了一些,他回来的时候,弓疆几个人已经跟着燕克行回来了。   戈阅看到时闻,老远就挥手:“时哥,今天我们带了特别好吃的肚包肉回来,你尝尝啊。”   时闻穿着雨鞋走近:“哪来的肚包肉?在饭店买的?”   “不是,老乡家的手工自制。”戈阅高兴地说道,“祖传手艺,特别好吃,老师就问人买了一大盒回来。还有皮冻,用鸡皮和鱼皮冻的,也特别好吃。”   时闻被她说馋了:“那今天得早点吃饭。”   晚饭,果然有戈阅说的肚包肉和皮冻,味道确实也好,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知道怎么地,聊起了美食。   戈阅便道:“已经下了好几场雨了,什么时候去采地耳啊?”   时闻随口接道:“地木耳吗?牧场上就有,就在靠近山的那边。你想吃,我明天巡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点。地耳吃着还成,就是太难洗了。”   戈阅:“不是,外面的地耳味道一般,得去宁兰谷采,那里的地耳才好吃。”   时闻:“地耳跟地耳还不一样啊?”   戈阅:“是啊,那地耳特别鲜,一年好像也就春天能采。采来之后一定要配猪油炒,还得放大量的野山椒和我们本地的野葱,爆炒,炒出来又香又辣,贼下饭。”   时闻疑惑:“野葱不是有点苦吗?”   “可它香啊!”戈阅说道,“炒透了之后,那点微苦也变成特殊风味了。吃这个还得配浓鸡汤,用来泡饭,饭也得用东北米煮出来的饭,那样才够香软。”   戈阅说得绘声绘色。   蔺诚骞说道:“好像你会做一样。”   戈阅:“我会吃啊!你们谁不想吃?”   大家目光闪烁。   时闻惊奇地看着他们,感觉这个炒地耳应该真的很好吃了,要不然大家不会是这个表情。   戈阅对着时闻:“去年吃的时候,我嫌地耳太碎了,吃起来比较麻烦,想去拿个勺子舀,结果被师兄骂了一顿。”   弓疆无力解释:“我没骂你,我就是说地耳不够多,舀着吃一下就吃完了,桌上其他人就没得吃了。”   戈阅哼哼:“还不是一样。反正去年我没吃够,今年就想再吃一顿。”   时闻:“真有那么好吃吗?你说得我也想尝尝了。”   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道:“味道确实不错,时令野菜,想吃只能这两个月吃。”   时闻:“那要不然我们去采点回来?”   燕克行:“周六去吧。到时候去采了那边的野葱一起炒。”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时闻就等着了。   周六那天,难得全员没睡懒觉,一大早就来时闻家等着。   戈阅特地提了个篮子,还催促时闻:“时哥,我们快点,早上刚刚冒出来的地耳最鲜嫩了。”   时闻赶忙说道:“稍等一下,挤完奶就去。”   戈阅:“那我来帮忙。”   大家一起动手,牧场上的活很快就干完了。   他们分为两车,带着狗子们一起出发。   今天要去河谷里采地耳,时闻还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等到了地方一看,河两边乱石嶙峋,沙地上只长着一些矮矮的乱草。   以他的目力,一眼看过去,居然都发现不了地耳。   时闻:“这里真的有地耳吗?”   戈阅接话:“有的,就是要翻着石头慢慢找。这里的野葱也特别好吃,时哥你要是看到了,一起带上啊。”   时闻:“成。那我们分开来找吧。”   大家四散开来。   时闻和燕克行一起,狗子们则挤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两头小老虎看见河水,走不动道了,趁着时闻和燕克行在寻找地耳的时候,它们“扑通”一声,跳到河里玩水去了。   时闻听见了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它们的身影消失在水波里,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没看见。   小老虎爱玩水真是天性,逮着机会就会去玩,反正它们会游泳淹不着,时闻就不管了。   时闻转过头,继续寻找地耳。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地耳。   这块地耳圆圆的,通体青绿,看起来有点像小狗的耳朵,就是小,只有指甲片那么大,看着倒肥糯。   时闻弯腰揪起来一看,又将采到的地耳放到鼻端闻了闻:“这味道——有点藻类特有的清香,又有一点雨后的气息?好像确实不是普通的种类。”   燕克行:“一般人根本分不出其中的区别。”   “其实区别还挺大的,长相跟味道都不一样,其他地方的地耳没有这股清香味。”时闻深嗅一口,问道,“这个地耳,跟我们平时吃的地耳属于同一种吗?”   燕克行:“同属一个大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寻找。   时闻很快发现,所有地耳都只有指甲片大,不过肉质倒还算肥厚。   时闻将地耳举到眼前看,地耳后面带着细细的沙子和草茎:“它好小啊!等会洗的时候肯定很麻烦。”   燕克行:“让戈阅他们去洗。”   时闻:“那得费好一阵子神了。”   今天要采的地耳实在太小了,狗子们帮不上忙,便在这浅滩上玩了起来。   时闻他们倒是一心一意地采地耳,就是效率比较低,采了半天,收获的地耳也就堪堪盖住篮子底部。   怪不得燕克行之前不想来,实在太费事了,有这点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他们采了三个多小时,总算采到了半篮子地耳。   相比之下,采地耳时采到的野葱要多得多,现在已经装满了一篮子。   时闻累得腰酸背疼,便提议道:“不采了,我们回家吧?”   戈阅喜滋滋地看向燕克行,请求道:“差不多也够了。今天的饭还是老师来做?”   燕克行淡淡地“嗯”了一声。   戈阅他们三个更高兴了:“那我们来洗。”   时闻道:“你们不是说要用鸡汤配白米饭吗?我订了只布雷斯鸡,等会儿你们先回牧场,我跟燕克行去拿鸡?”   戈阅:“行,那我们先去洗地耳。”   五个人分成两车,家里的小动物们也分成两车。   为了安全起见,两头小老虎还是跟着时闻他们行动。   两头小老虎现在已经坐习惯车了,在车上也不怎么晕,同样也学会了乖乖地卧在座椅上。   今天也是如此,它们一上车就跳上了后座,一只向左旋转,一只向右旋转,睡成了两只虎斑甜甜圈。   时闻和燕克行开车经过傅博修家,让傅博修把布雷斯鸡拿出来。   傅博修还看了一眼他们的后座,疑惑道:“你们后座放的是什么?还怪好看的。”   时闻笑道:“秘密。你把鸡给我,我放在脚下就可以了。”   傅博修被他的身形一挡,也看不清后座究竟有什么,只得点头说道:“行吧,你们看着点,小心它半路会飞起来。”   时闻:“知道,钱我微信转给你了,回头见啊。”   时闻简单跟傅博修交接完,也来不及寒暄几句,便跟燕克行回到了牧场。   他们回去的时候,弓疆三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洗地耳、洗野葱,现在多了一只鸡,他们还得兼顾杀鸡。   布雷斯鸡比较凶,时闻干脆拎起围裙:“我来杀鸡,你们继续洗菜就行了。”   弓疆:“时哥,要我们帮着打下手吗?”   时闻:“不用,一只鸡的事,我三两下就弄完了,燕克行,你也不用管我这边。”   燕克行点头:“需要帮忙叫我。”   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再不抓紧时间,午饭就得弄到很晚了。   时闻麻利地杀鸡褪毛,十分钟就弄好了,然后交给燕克行煮鸡汤。   他们家有一个特别大的砂锅,平时偶尔用来炖鹅、炖羊,一锅炖出来,够家里的所有小家伙吃,今天炖只六七斤的鸡也不在话下。   大家一起干活,速度相对比较快。   吃地耳,麻烦主要麻烦在洗上,洗干净之后,接下来的步骤就很快了。   燕克行起锅烧油,用的正是猪油,油里面放蒜片跟大量自家泡的野山椒爆香,浓郁的香味“腾”一下就起来了。   时闻站在旁边,肚子被这股香味勾得咕咕叫。   他看燕克行在锅中下入地耳,猛火爆炒,再放野葱头,等炒透了,用盐巴、酱油等调味。   要起锅的时候,他再在里面下入大量野葱叶。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然而那股香气已经飘得整个屋子都是了。   大家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吃饭了,大家连忙拿碗,拿筷子,端着炒地耳往饭厅跑。   饭桌上。   时闻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而后按照戈阅他们的建议,在里面浇上了两勺浓浓的鸡汤。   浓稠的金黄鸡汤浇入雪白的米饭中,上面飘着的青翠葱花更是喜人。   他第一次吃浓鸡汤泡饭。   浓鸡汤的香味完全不会掩盖米饭的清香,反而鸡汤的荤香为米饭的清香增添了一股特殊的复合香味,简直赋予了白米饭另一种生命。   他先吃了一口米饭,感觉吃法甚是美妙。   等吃完饭,时闻再夹了一筷子地耳。   地耳入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香。   地耳的鲜香,野葱的冲香,野山椒的酸香……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层层叠叠,互相缠绕,共同组成了一股极为复杂的香味。   这种香味直冲脑门,时闻只能感觉到好吃,却没办法用言语形容,究竟好吃到什么地步。   吃一筷子地耳,再吃口鸡汤泡的饭,香味层层叠加,香辣酸浓的味道却稍微压了下去,所有复杂滋味一口咽到了肚子里,直叫人想吃下一口,再品尝这丰富而复杂的味道。   真是香惨了。   不愧是让戈阅记了一年的炒地耳!   时闻举着筷子的时候心想,他吃完这次,也能记一年了。 第92章   时闻以为这次吃完炒地耳,下次再吃就得等下一年了。   没想到没过两天,雨后,燕克行又去采了一篮子地耳回来,然后用新买的超声波果蔬清洗机清洗,又给时闻炒了一次。   这次炒完,他还专门给时闻配了个勺子:“夹着吃不方便,舀着吃。”   时闻看着雪白骨瓷盘上的勺子,心中百感交集:“你对我也太偏爱了。”   燕克行淡淡说道:“不偏爱你偏爱谁,快吃。”   地耳一般要下完雨才会有,雨后,燕克行便抽空去采地耳。   除了炒着吃之外,他还炸了两罐油浸地耳放在冰箱里,他要是不在家,时闻可以拿油浸地耳拌饭或者拌面条吃。   地耳还没过季,今年的美味蘑菇和巴楚菇也开始萌发了。   燕克行出门的时候,要是方便,总会给时闻带着这些特殊的美味食材。   一段时间下来,时闻不得不趁着燕克行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增大运动量,免得腹肌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吃得实在太好了,时闻很多时候出去巡视都不敢开摩托车,而是直接跑步出门。   不得不说,随着神性和异能的提高,他的身体素质越发厉害,现在跑步出去,两头小老虎都不一定能跑过他。   他带着小老虎出去特训变得方便了许多。   这天,时闻在特训小老虎,狼王它们都在一边帮忙。   牧场上虎吼狼叫的,声音特别嘈杂。   时闻的手机铃声被淹没在众多声音当中,响了好几次,才被他听见。   他打开通话记录一看,打电话的却是段昊英,就是用一百三十五一斤买走他家羯羊的那商人。   时闻后来跟买刀郎羊的其勒莫格聊天,才知道段昊英自己的餐厅卖的羊肉是三千八一盘。   这里面的巨大差价让时闻都快感到吐血了,因此看到段昊英的电话,他不仅不想接,还想直接把人拉到黑名单当中。   当然,大家都是体面人,真把人拉黑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时闻接起电话,打手势示意小家伙们安静:“段老板,中午好,您那边有什么事吗?”   段昊英笑着说道:“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吗?你今天怎么那么客气?听得我都不习惯了。”   时闻笑道:“这不是怕你正忙吗?你真的没什么事?”   “也不是,今天想找你做个生意。”段昊英在手机那边问,“时老弟,你家是不是在卖番茄?”   时闻一头雾水:“没有啊,哪来的消息?”   段昊英:“听一个朋友说的,说你家的番茄特别好吃,味道特别香浓。”   时闻:“传言吧?我们家不卖番茄,只是自己种来吃吃。我这边一大堆牲畜,哪有空种番茄,何况番茄也不值钱啊,不值当特地卖一回。”   段昊英碰了个软钉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家卖番茄,正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合作?”   时闻直接拒绝:“没有的。我现在只想打理牧场,抽不出空来。”   段昊英:“那可惜了。你家要是卖番茄,我肯定第一个冲上来买。”   时闻跟段昊英聊了好几句,段昊英确定他家真的不卖番茄后,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当天晚上,时闻向蔺诚骞打听。   蔺诚骞举手:“我没有跟我叔说过,可能他从别的渠道看到我们这里有番茄。”   “也有可能。”时闻也不确定了,“毕竟我们的番茄之前送了不少人。”   蔺诚骞连连点头:“对,说不定还有发朋友圈的。有的人吃到了特别好吃的东西会发朋友圈,我就看人发过。”   时闻琢磨了一回,就不琢磨了。   他们家的番茄寄出去过,也有相关的学者在着手研究,要真的是特别棒的品种,过两年应该也会有人推广。   至于他家的番茄,还是留给自家吃吧。   时闻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祝佶听说之后,对时闻说道:“你们现在能力强了,牧场里的好东西越来越多,肯定有各路人士会往你们这边打听,正常的。”   时闻好奇:“我们现在算是比较有名的异能者吗?”   祝佶:“哪算是比较有名?只要厉害一点的异能者,谁不知道老燕的名头?知道老燕,现在就知道你了。不过你放心,有异管局在前面顶着,又有老燕,只要你不松口,就没人敢来打扰你。”   时闻接受了异管局的这份好意:“那就谢谢了。”   “客气啥?”祝佶拍着胸脯说道,“有事跟我说就行,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任君差遣。”   时闻家的番茄确实好。   没几天,其勒莫格也听到了消息,特地打电话对时闻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一罐你家番茄做成的番茄酱流入了B市一个特厨手上。特厨对你家的番茄酱感到惊为天人,到处打听,有消息灵通的,比如段老板,就提前跟你接触。”   时闻纳闷:“隔得那么远,你怎么知道?”   其勒莫格自豪:“咱有人脉。”   时闻:“那你人脉可真够广的。”   “都在这里混嘛。”其勒莫格嘿嘿笑着说道,“你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等着吧,今年冬天卖牛羊的时候,你家的牛羊价格肯定要飙升,说不定大尾羊能卖出刀郎羊的价格。”   时闻:“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其勒莫格:“不客气,说真的,你家的番茄名声这么响亮,我都好奇是什么味道了,要不然你给我也送点我?”   时闻大方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等着,我今天下午就找快递给你发,顺便送你两罐番茄酱。”   有了这么一茬,时闻对自家蔬果的地位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他干脆在后院外面又开了十多亩地出来,打算多种点番茄,顺便再种一点黄豆。   豆科植物都能固氮,种点能够营养土地。   豆苗和豆子也能用来喂牛羊,多种一点挺好。   燕克行问:“会不会忙不过来?”   时闻:“没事,只是种的时候麻烦一点,到时候统一用机械采收,不会麻烦的。尤其豆苗,到时候把它割一部分下来喂牛羊。”   燕克行:“那豆子呢?”   时闻:“我们自己消耗?你做的番茄酱给我灵感了——我们家里的番茄做的番茄酱那么好吃,你说用豆子做出来的豆酱会不会也远超别家的豆酱?”   燕克行:“这还得看做豆酱的手艺。先种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请人过来教我们做豆酱。”   时闻高兴道:“那我就种了啊。”   家里养的牲畜多就是有这点好处,无论种什么都不用担心消耗不了。   牧场这么大,轮番种植,也不用担心会消耗地力。   时闻还多种了一茬土豆。   先前种的土豆是辛香红给的种子,这次种,他直接去外面买了紫皮土豆种。   紫土豆的口感要更加细腻,味道也好,最重要的是,紫土豆个头比较大,种着比较划算。   他看有些人种紫土豆,个头大到得用背篓背,羡慕死他了。   这段时间都有事做,时闻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到了五月。   进入五月份后,天气彻底变暖和了,大尾羊身上那层厚厚的毛发也背不住。   时闻便打算给这些大尾羊剃毛。   跟去年不同,今年他们家养了三千多头大尾羊,这个数量在整个镇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这么多头羊,光靠他一个人剃毛得弄好久。   时闻干脆请了人过来,打算用两三天直接把羊毛给剃了。   找短工要找那些干活利落,而且愿意下苦力去干的乡民,一般人会找相熟的人家。   这份钱请谁都要花出去,不如让朋友挣一点。   时闻今年请了傅蒙、张德元和马老汉等人。   张德元常年收购牲畜,最近一段时间比较闲,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因此来得最早。   来了之后,他进羊舍里看,一看看出了端倪:“你们家这羊毛也太好了,真好,都有点发光了。”   时闻:“是吧,我也觉得。我平时收拾它们掉出来的毛,都感觉它们的毛比去年细腻了许多。”   “是啊。”张德元用手摸着羊毛,“细腻,柔软,白净,还顺滑。这强度也可以,比一般的羊毛要大。”   时闻点头:“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聊到这里,时闻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聊天,也没有放在心上。   张德元却说道:“这样的羊毛卖给一般的羊毛贩子,跟普通的羊毛混在一起实在太亏了,我觉得它可以卖到几百甚至几千一斤。”   时闻惊住了:“不会吧?”   张德元:“骗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没摸过普通的羊毛,你用手摸一摸你家的羊毛,两种羊毛,差别大吗?”   时闻摸了摸羊毛:“差别大是大,不过想要以几百几千的价格卖出去,恐怕比较难。”   “那就得找认识的人了。”张德元说道,“不然你先让老傅他们别来,我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要这样的羊毛?”   时闻看着手底下的羊:“也行。”   张德元说道:“那你先别剪羊毛啊,他们那种大公司对羊毛的品质特别挑剔,一般需要现买现剪。”   时闻:“这个没问题,只要能卖出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先给我一点羊毛,我作为样本给别人看。”张德元拿起剪刀,“算了,我自己来剪吧,剪肚皮下的。”   张德元拿了羊毛兴冲冲地走了。   时闻打电话给傅蒙几人,说计划有变,可能要过两天再剪羊毛。   傅蒙他们也不在意,表示需要再叫他们,然后各自忙牧场里的事去了。   晚上,燕克行回来,见家里的羊都还没剪毛,问:“今天没空剪羊毛吗?”   时闻将事情说了:“可能要过几天再剪,买家也许有要求。”   燕克行道:“我之前忘记这事了,张德元那边要是找不到买家,我也可以帮忙找找。”   时闻笑:“卖你的面子多不好?还是让张哥先找吧,顺便我也认识一些人,等下一年要剪羊毛,或做跟羊相关的生意,我的人脉就会更多了。”   燕克行点头:“你要找人再叫我。”   同在一片地区生活,大家各有各的人脉,很快,张德元就找了个人过来看时闻家的羊毛。   来的是一个设计师,身穿大牌,化着淡妆,整个人的打扮有点去性别化的意味。   男人倒是很礼貌,到了他们家之后,先跟时闻客气地打招呼:“时先生。”   时闻:“贺先生,你好。”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时闻带贺成章去看羊。   今天为了等待贺成章的相看,他们家的羊特地关在羊舍里,没有放出去,不过羊舍倒是打扫过了,各种碎草与粪便已经统一清到了清粪车里,空气中只有牲畜的味道和淡淡的消毒水味。   贺成章看着门口的电脑,又看看里面的长臂机械车,目光中流露出赞叹,对时闻更客气了几分:“时先生,你家这牧场的管理真棒。”   时闻笑:“专业的养羊户嘛,设备也得更加专业。请往这边来。”   张德元之前送过去的羊毛已经拿去检测了,确实是品质非常好的羊毛,不输国际几大昂贵的羊毛品牌。   今天贺成章过来主要是实地查看,是不是所有的羊毛都很一致?   检查之后,贺成章扭头对时闻说道:“时先生,我觉得你们家的羊毛主要分为两批,一批是这批大的,另外一批是那批小的,它们身上的羊毛有微妙的不一样。”   张德元听得一头雾水。   贺成章比划得也比较艰难。   时闻却是一听就听出了贺成章究竟在说什么:“贺先生,你说的是这批羊吗?就这几个羊舍一百多只羊?它们的羊毛跟其他的羊毛不一样是吧?”   贺成章连连点头:“是的,就是这批小羊,我感觉这批小羊身上的羊毛品质更好,并且独一无二。我需要剪一些小羊的羊毛送去检测,可以吗?”   时闻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贺成章居然看出了两批羊的羊毛不一样,这就值得尊敬了。   要知道,连老手张德元都没看出来。   还是贺成章剪了毛之后,张德元在旁边看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两批羊毛确实不一样哈,小羊的羊毛要更加细腻雪白一些,也更加长。”   贺成章:“对,摸起来的手感很好,光泽度同样很棒。”   贺成章将剪下来的羊毛收好:“麻烦时先生把这些羊毛都给我们留着,到时候我们带人过来剪。这一大批羊的羊毛,我们只要一部分,按照国际市场的价格,一千六百元一斤可以吗?这一小批羊毛的价格,我们到时候再商量?”   时闻没想到对方那么干脆,给的价格还那么高,回答道:“当然可以。”   贺成章:“那我们需要签个合同。”   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金钱给得到位,合同自然也没问题。   时闻带他们去家里,看贺成章带来的合同。   在草原上历练了这么久,时闻的能力也练出来了,看个合同不在话下。   时闻一边看,一边跟贺成章讨论。   条例基本没问题,就是有些地方需要贺成章解释一番。   贺成章带来的合同限制很多,不过价格给得也足够高。   时闻看了一下,如果是普通的养殖户,看到这些限制可能会觉得有压力,但他有麒麟血统,足以保障羊群的质量,这个合同的限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条条读完,确定没什么陷阱之后,时闻爽快地签了合同。   贺成章那边要求他们过来剪时闻羊的羊毛,等他们剪完之后,剩下不要的羊毛才能卖到别的地方去——他们只要最好的羊毛,要是剪毛的时候发现质量不行,就不要。   时闻并不介意他们的挑剔,单价那么高,挑剔一些也没什么。   大公司办事都比较慢,可能要等一两个星期。   时闻不在意,反正天气还不算太热,羊群再顶着羊毛生活一段时间也完全没问题。   只要在六月前把这些羊毛给剪完就没事。   贺成章他们公司总不至于六月还不来剪毛。   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大家都很高兴。   尤其张德元,这么大的单子,时闻得给他两万介绍费,这里面他就出了点力,算是白挣的。   张德元悄悄跟时闻说:“没想到人家那么爽脆,我还以为会出什么岔子。”   时闻:“我估计他们在公司里面早就商量好了,所以直接给了方案。”   张德元一拍大腿:“那你答应得太快岂不是亏了?要是提点价,他们应该也会答应。”   时闻:“应该也没有,何况我们也不具备跟人家叫板的资格。”   贺成章和张德元他们很快各自离开了。   太阳快落山了,远处的山林中,半山腰以下的树也正在发芽,山顶的雪却经年不化,反射出耀眼的阳光。   时闻打开窗户,清风吹进来,有点冷,却也没到需要开取暖器的地步。   时闻将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好,站起来朝着窗户伸了个懒腰。   今天实在高兴,燕克行又没有回来,他待在家里转了两圈,不知道该干嘛,便打算去散散步。   他换好鞋子,穿上外套,又拿了顶帽子,揣上手机,出了家门后选了西北方向,开始往外走。   家里的小家伙们听到动静,跑过来,要跟着。   时闻只带了狗子。   外面有太阳,并不算冷。   时闻认准方向,一个人慢慢走。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走到了山坡上。   一堆羊正在山上吃草。   边上,放羊的少年靠在摩托车上,用背顶着风,佝偻着身子在玩手机。   时闻认出了,这是村里的少年莫勒。   可能因为周末的关系,莫勒不用上学,就来放羊。   时闻跟莫勒打招呼:“莫勒!”   莫勒抬头朝他笑了一下,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道:“时大哥,你散步?”   “是啊。”时闻双手插在兜里,也笑,“你家的羊今年没进夏牧场?”   莫勒:“就这么点羊,阿爸说不去了,麻烦,在附近放羊就好。”   时闻看羊,半山坡都是羊,目测最少有两百只。   时闻:“那估计还得补点饲草?”   莫勒咧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回家得喂干草和精粮。”   两人搭上了话,时闻便观察他家的羊。   莫勒家的羊都是本地的大尾羊,屁股肉嘟嘟,一走一晃,看起来非常萌,模样也温顺。   地上的草还小,羊儿们低头一点点啃着,啃得非常专心。   时闻翻来覆去地打量,它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一只只看过去,忽然觉得其中一只有点不对,好像其中有病羊?   时闻:“莫勒,你家的羊中,有生病的吗?” 第93章   时闻对羊太熟了。   基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羊对不对劲。   他询问莫勒的时候,莫勒脸上露出茫然,连忙站起来:“时大哥,我家的羊生病了吗?”   时闻伸手一指:“那只花脸的羊好像有点问题?还有那只黑鼻子羊。”   莫勒赶紧走进羊群中,伸手一抓,抓着花脸羊的羊角,把羊拖给时闻看:“时大哥,这只?”   时闻点了点头,低头仔细看羊,很快注意到羊的眼睛不太对——瞳孔有点散大,眼神也很呆滞。   羊的瞳孔和人类不同,人类是圆形,羊是横瞳,看起来像是长方形,它散大的时候特别明显。   羊瞳孔散大的原因很多,时闻绕着羊检查了一下,看到羊身上有不少破口子,感觉是剪毛留下的伤口。   伤口有脓,皮肤还坏死了,时闻按了按羊的伤口,对莫勒说道:“可能是破伤风。你家的羊刚刚剪毛了吗?”   莫勒紧张地小声说道:“对,我剪的。”   “真的破伤风了啊?”莫勒拉着羊翻来覆去地看,“我看也没什么区别。”   时闻又将几只羊从羊群里拖出来:“这几只也有点破伤风了。真的,不信的话,可以让斯克维尔取点样本去进行细菌学检查。它有潜伏性,可能现在看不出来,过几天就能看出来了。”   莫勒:“哦哦,好的。”   时闻摸摸他的脑袋:“别怕,打几针青霉素应该能好,不麻烦的。”   莫勒还是低着头,时闻看他的表情,猜他可能害怕赶羊回去会被家人责骂,便问:“我还没有去过你们村子里,可以去你们村看看吗?”   莫勒他们村在另一边,跟时闻不在同一个村子。   不过大家在附近居住久了,结交与通婚就多了,互相之间都是熟人跟亲戚。   时闻比较经常参加村里的活动,对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面熟,也认识莫勒他们村好些人。   时闻帮着莫勒赶羊回家。   黑娃它们不好去别的村,结伴先跑回牧场去了——狗子们各有地盘,贸然去别的狗的地盘上,肯定要打架的。   尽管它们能打得过,却也不好贸然上门打别人家的狗。   在去莫勒家之前,时闻给燕克行发了信息,告诉他可能会晚点回去。   燕克行回信表示知道,让他晚点回来也没关系,牧场自己会照顾。   家里有人,时闻就不担心了。   他慢悠悠地跟在莫勒后面,莫勒缓缓骑着摩托车,倒显得心事重重。   莫勒家所在的村子要更大一些,不过村里静悄悄的,都已经是傍晚了,炊烟也没见几缕。   时闻猜测,他们村的更多人可能到夏牧场去了。   他们作为少数民族牧民,更习惯游牧一些,也算遵循传统。   最主要的是,他们能找到合适的牧场,知道春夏秋冬应该去哪放牧。   时闻他们村子里这种后来才搬过来定居的牧民,则没有那么多经验,更习惯种植牧草,定点饲喂。   赶着羊走不快,时闻有足够的时间往两边看。   这个村的村民应该还算富足,建筑与装饰都比较好,院子也很大,不过看起来已经没有太明显的民族特色了。   莫勒家在村子中间,他骑着摩托车打开家里的大铁门,让羊群进去。   羊群熟门熟路地走进家中,根本用不着别人驱赶。   倒是一个汉子可能听见了声音,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莫勒?”   “阿爸。我回来了,还带了时大哥回来。”莫勒停好摩托车,对汉子说道,“时大哥说我们家的羊可能有几头感染了破伤风。”   “怎么还感染了破伤风?”汉子惊问过后,连忙跟时闻打招呼,“我叫莫雅斯琴,谢谢你提醒啊。”   “不客气。我是时闻。”时闻提醒道,“你们最好早点请斯克维尔过来打几针青霉素,拖久了怕比较难好。”   破伤风导致的死亡率比较高,如果这些羊的破伤风发展到后期,那可能就很难救回来了。   莫雅斯琴连忙说道:“我先看看哪几只羊得了破伤风。”   时闻:“一共九只,我指给你看。”   莫雅斯琴养羊的经验比儿子莫勒强得多,很快认同了时闻的判断:“真的是破伤风,可能用了不干净的剪刀。”   莫勒在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时闻:“对,明年剪羊毛的时候可能要小心一点。”   既然已经确定是破伤风,莫雅斯琴便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就住在附近,接到电话后骑着摩托车赶过来。   牲畜生病是常有的事,斯克维尔检查之后,也认同羊应该得破伤风了,麻利地给它们打了青霉素,又让莫雅斯琴父子拿碘酊给羊消毒。   父子俩照做。   时闻在旁边打下手。   大家一起料理病羊,一个多小时就处理完了。   莫勒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紧张,后面见没有挨骂,慢慢放松了下来。   斯克维尔也注意到莫勒的表现,对莫雅斯琴说道:“莫勒这么早就能独立给羊剪毛了?等练两年肯定是一把养羊的好手。”   莫雅斯琴脸上带着笑意:“还小,不太会,得多练几年。”   “练着练着就会了。”时闻拍拍莫勒的肩膀,“我们这么聪明勤奋的小伙子,肯定没什么问题。”   料理完病羊,莫雅斯琴说道:“还有几头生着病的骆驼,估计也是破伤风,斯克维尔你们帮我看看。”   时闻:“你们家还有骆驼?”   莫雅斯琴:“有啊,好几头。也刚刚剪了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还以为它们不习惯,没想到它们病了。”   莫雅斯琴带他们去后院看骆驼。   时闻一过去就看到了好几头骆驼。   骆驼非常高大,可能因为养在家中的原因,驼峰发育得很好,都立起来了。   不过,此时它们的样子并不太好看,甚至有点丑。   它们的毛全被剪掉了,露出光秃秃的皮肤和短短的毛茬。可能因为主人剪毛的技术不怎么样,它们的皮肤上还遍布着血痂。   对上时闻的目光,莫雅斯琴尴尬一笑:“骆驼的皮肤薄,止血能力又差,一不小心就留下伤口了。”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   骆驼也得破伤风了,不过得病的只有三头,剩下四头骆驼没生病,之所以表现得病恹恹的,可能真是被剃完毛后太丑了,受了打击。   生病的骆驼中,有一头骆驼刚生下小骆驼不久,还在哺乳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驼病了的关系,小骆驼喝了大骆驼的奶,精神也不太好,看起来瘦巴巴的,眼睛要睁不睁,看起来很是虚弱。   斯克维尔检查过后说道:“你家现在最严重的是这头小骆驼,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莫雅斯琴:“不会吧?我看它现在还好好的。”   “要是还好好的,就不会一动不动了。”斯克维尔托着小骆驼的肚子,“骨架子还可以,后面没好好养,越养越瘦,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你家还有能下奶的骆驼吗?”   莫雅斯琴摇头:“没了。”   斯克维尔:“那下奶的牛羊呢?”   莫雅斯琴还是摇头。   斯克维尔便道:“那你抱去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看能不能给它找个奶妈妈。”   莫雅斯琴苦着脸:“都出去夏牧场去了,哪还能找到奶妈妈?我去买点奶粉回来喂行吗?”   斯克维尔:“怕是不太乐观,不过你试试。”   时闻在旁边听着,又看看小骆驼。   小骆驼实在太瘦了,身子又扁又长,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这小家伙确实很难活着了。   时闻正琢磨,斯克维尔忽然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时闻,你家是不是有正在下奶的牛羊?”   “啊,有啊,好多。”时闻反应过来,“让我帮忙喂?”   莫雅斯琴充满希冀地看着时闻:“行吗?”   时闻委婉道:“你每天送过来?有点麻烦哦,我家的牛羊每天都会出去外面吃草,让它们带小骆驼恐怕比较难。”   莫雅斯琴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尴尬道:“也是。”   时闻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把这头小骆驼卖给我好了。”   如果是自家买的小骆驼,时闻可以抽空用奶瓶喂一下。   莫雅斯琴家的小骆驼就没办法了,他不可能为别人家的小骆驼花那么多心思。   莫雅斯琴没想到他要买,不过之前听说过他买病牛的事迹,知道他本事大,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你想花多少钱?”   时闻:“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   斯克维尔:“一只小骆驼大概两三千。”   说完,斯克维尔对莫雅斯琴道:“你家的小骆驼生病了,卖给时闻得打个对折才行。”   斯克维尔也没有坑时闻的心思,犹豫着说道:“一千二可以吗?”   时闻看着小骆驼,这只小骆驼的骨架子长得不错,又是母骆驼,要是没生病,身体养得好的话,卖个三千不成问题,现在生病了,一千二也是市场价。   “可以。”时闻爽快道,“我转钱给你。”   买下小骆驼,莫雅斯琴怎么都要留他们吃饭,还特地宰了只羊做手抓肉。   时闻感觉光是这只羊就不止一千二了。   他们还真是生意是生意,待客是待客,二者分得很清楚。   斯克维尔和时闻盛情难却,留下来吃了饭。   他们才四个人,一只大羊做成的手抓肉肯定吃不完,因此只做了一锅,剩下的冻着慢慢吃。   也是直到现在,时闻才知道,莫雅斯琴的妻子去世了,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家里人手不足,才搞得牲畜生病了也没怎么发现。   吃完饭,斯克维尔骑摩托车要送时闻回去。   于是,时闻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抱了只小骆驼,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小骆驼倒还乖巧,被他抱着,不喊不叫也不闹,小小的身子窝在时闻怀里,就是生病了,小身子有点凉。   到了牧场,黑娃它们跑出来迎接,见时闻手里多了只小骆驼,都热情地过来嗅闻。   小骆驼有点害怕,一直往时闻身后躲。   时闻拍了拍黑娃的脖子,又推开狼王,让它们别太热情。   燕克行也出来接他:“怎么买了只小骆驼?”   时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家都说骆驼奶好喝,我看是只母骆驼,就买了。我们的话,应该能养活。”   燕克行摸了摸骆驼的小脑袋:“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时闻笑笑:“能救就救嘛。”   这只小骆驼确实比较虚弱,时闻去现挤了羊奶喂它。   小骆驼可能饿得有点久了,吃奶吃得很凶。   还吃得下就是好事,时闻摸着小骆驼瘦骨嶙峋的脊背,想着等会回去查查资料,看要怎么养这只骆驼。   小骆驼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没其他大毛病。   时闻和燕克行轮班,三个小时喂一次,也不觉得麻烦。   去年他们喂雏鸽都喂过来了,小骆驼比雏鸽好喂多了,也比马儿好打理。   马儿常需要人帮着按摩喂草料,又是个暴脾气,时不时冲人打响鼻喷口水,照顾起来更心累。   不过这家伙恢复得不错,时闻看它骨头渐渐长好,现在已经不需要严严实实地绑着它了,只是也还需要关在畜棚里,不能放它出来奔跑。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等它彻底恢复才行,不然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这天,时闻正在刷马,贺成章跟他联系,说羊毛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贺成章把鉴定书发给时闻看。   时闻家的大尾羊的毛发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纤维直径小于二十点五微米的半细羊毛,纤维直径小于十九点五微米的细羊毛和纤维直径小于十八点五微米的超细羊毛。   半细羊毛是从红英牧场买回来的那批羊的羊毛。   细羊毛是去年买的羊的毛。   超细羊毛则是二代羊的羊毛。   超细羊毛非常柔软,一点都不扎人,算是国际顶级的羊毛。   细羊毛也还行,半细羊毛则比较有存在感了,人穿这个级别的羊毛衣服时,不能贴身穿,会感觉到扎。   羊毛越粗越扎,时闻家的羊毛总体质量不错,贺成章分别给出了三千元一斤、两千二一斤和一千六一斤的三种价格。   时闻毫无异议。   贺成章安排人过来剪羊毛。   他们只要羊背部和两侧的毛,这些羊毛的纤维长,质地好。剩下的臀腿及腹部,脖子等地的毛纤维比较短,也比较粗,他们就没要。   这样剪下来,一只羊的羊毛也就几两。   大客户,挑剔一点也正常,时闻爽快地看他们称量,最后靠这些羊毛挣了三百多万。   被贺成章的人剪过的羊留着狗啃一样的毛发,时闻确定他们不需要剩下的毛了,又请张德元联系另外的高级客户。   他们家的羊毛质量在那,尽管被大公司剪过一茬了,剩下的毛才三百多一斤也很划算。   大客户看过之后满意地包圆了。   时闻赶忙请马老汉和傅蒙他们过来剪羊毛。   一群人忙忙碌碌,忙了好几天,才把剩下的羊毛卖出去。   这些羊毛又给时闻带来了两百多万的收益,加上之前的三百多万,他赚了六百多万。   光是交税,他都交了一百多万。   时闻看着账户上面的数字,对燕克行说道:“我感觉整个牧场真走上正轨了,没有亏的可能了。”   “我也觉得,真了不起。”燕克行看着他的账户,“你就像个保护伞一样。”   时闻笑:“这是什么比喻?”   燕克行:“你的存在,无论是育种、交税还是救助其他动物,都对这片土地有着巨大的保护作用,随着你的能力越来越强,保护作用也越来越明显。”   时闻不太好意思了:“其实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个小牧民。”   “不小了,你是大牧民。”顿了顿,燕克行带着笑意搂过他,“我为你骄傲。” 第94章   早上,燕克行在做狗饭喂黑娃和小老虎它们,时闻打着哈欠去畜棚查看。   家里的机器人到了设定好的时间,已经开始工作了。   一架架长臂机器人在棚里川流不息,将料仓里的草料放到食槽里,也清理粪便等。   时闻走进来,满畜棚都是机器人活动的声音。   他目测没什么问题,便走到畜棚门口的电脑边,打开日志,查看牲畜们昨晚的情况。   电脑上显示一切都没问题,就是马儿有些兴奋,心跳比平时要快一些。   时闻过去看马儿。   马儿果然没在睡,一见到时闻,便拖长声音朝他叫:“唏律律。”   时闻走过去摸了摸长长的马脸:“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兴奋?”   马儿的石膏早已经去掉了,只是辅助的架子还在。   现在,马儿朝时闻勾着受伤的右前蹄展示给时闻看:“唏律律!”   时闻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你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马儿打了个响鼻,用马脸亲昵地去蹭时闻的脑袋。   这个大家伙热烘烘的,浑身带着草料的气味,时闻受不了它的热情,连忙往旁边躲:“我知道了,你先别激动,让我检查一下。”   马儿试图叼时闻的头发:“啊昂!”   时闻:“得,兴奋出驴叫了。”   时闻笑着走进马舍,从侧前方接近马儿,尝试性地摸它的伤腿,见它不反抗,然后才用手抓起它的右前蹄,夹在双腿之间,仔细查看。   他本人没有严格的兽医培训经历,不过经验在那里,通常一眼就能看出许多问题。   马儿的腿明显变得有力了,肌肉不抽搐也不收缩,摸上去,它也没有疼痛的反应。   按照这个反应来看,它的腿应该确实好彻底了。   也不枉燕克行这阵子炖了那么多骨头汤,给它吃了那么多补剂。   时闻轻轻敲了敲马腿,而后放下,对马儿说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你等一下,我找个专业的兽医来帮你看看。”   马儿:“啊昂!”   时闻拿着手机出去外面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听说之后说道:“我马上过来,你稍微等一下啊。”   时闻:“不急,我在牧场等你。”   给斯克维尔打完电话,时闻想了想,又给宝叶阿塞打电话。   宝叶阿塞接到电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着睡意,等听说马儿的腿好了,他激动得破音了:“真的——!!!”   宝叶阿塞:“时兄弟,我就知道你可以!真是太好了!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看它!”   时闻同样说道:“不急,你注意安全,开车别开太快。”   宝叶阿塞:“好的,好的。时兄弟,我可以带个兽医一起过来吗?顺便带上点仪器仔细检查一下,免得留有后患。”   时闻:“当然可以。”   于是,两个小时后,时闻、燕克行、斯克维尔、宝叶阿塞还有另外一个带着仪器的兽医齐齐围着腿伤刚刚愈合的马儿,仔细检查。   宝叶阿塞带来的那个兽医看着扫描仪器的屏幕,满脸不可思议:“真的好了!不仅好了,肌肉量比之前还足!”   斯克维尔:“我看看。状态确实挺好,都快看不出腿伤过了。”   “你们给的药很好用,补剂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十分配合。”时闻感慨地拍了拍马儿的臀部,“被架子绑了好几个月,它还乖乖配合,实在是很有毅力了。”   马儿转头蹭了时闻一下:“唏律律。”   宝叶阿塞:“还是你养得好,要不是你精心护理,它吃再多的药都不会是这个状态。”   时闻:“那确实也是。总的来说还是多方面的因素共同促进了它的康复。”   大家检查完,基本确定马儿已经好了。   宝叶阿塞恋恋不舍地一直摸着马脖子:“太好了,你又能在草原上自由奔跑了。”   马儿也蹭蹭他:“唏律律——”   时闻看着一人一马腻歪,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好了,宝叶阿塞你就把它带回去吧。”   宝叶阿塞眼睛一下就亮了,现在很快克制住,摇摇头说道:“已经送给你了,你留着吧。”   时闻:“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心里要实在过不去,给我多打点养护费就行了。”   宝叶阿塞再次摇头:“我从小学的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出去的话决不能收回去,你留着吧。你要是不介意,我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它,我就心满意足了。”   时闻看他眼睛有点红,按着他的肩膀:“真不把它接回去?要不然你把它买回去也行。”   宝叶阿塞释怀地笑笑:“不了,它在你们这里开心多了,让它留在你们这里吧。你给它取个名,我看你牧场上的其他小动物都有名字。”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说道:“这次姓‘时’吧。”   时闻挠挠头:“姓时,让我想想。”   大家一齐看向他,等待他取名字。   时闻本来就不擅长取名字,被大家的目光一盯,险些就要将马儿取名为“时燕”,不过太糊弄了,他勉强打住这个想法,说道:“这匹马儿是赛马,一定跑得很快。要么叫——时梭?”   燕克行:“哪个字?”   时闻越想越坚定:“‘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梭。希望它跑得跟岁月一样快。”   燕克行笑着说道:“好名字。”   斯克维尔也道:“听起来怪好听的。”   “时梭。”宝叶阿塞念了一句,红着眼睛点点头,“这个名字好,听起来跟思索一样,希望它以后多想多学,谨慎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话是这么说,宝叶阿塞说完的时候眼泪就流到腮边了,他用袖子一擦脸:“不行,太舍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再多看一眼,我心都要痛了。”   时闻哭笑不得地给他递纸:“让你带回去你又不愿意。”   宝叶阿塞吸吸鼻子:“我不光得想自己,我也得想想它,它都受伤了,怎么还好让它天天作为赛马跑呢,那多伤身啊?”   宝叶阿塞实在受不了,抹着眼泪快步往外面走。   他那么魁梧一个汉子,现在哭成这样,是真的舍不得了。   其他人劝不动,时闻也不再劝,只帮着他带来的那个兽医收拾仪器,送上他们的车。   马儿时梭好了之后,果然在牧场上放开来狠狠地跑了好几圈。   它跑得实在太快了,他家的鸽子都忍不住跟它竞争着飞。   还在长身体的小马燕时也不甘示弱地在后面狂追。   于是牧场里的一众小家伙——从狗子们到小老虎,谁都不甘示弱,每天跟时梭跑来跑去那叫一个活泼。   时闻家的牲畜每天被一大群小家伙赶着,早不敢乱跑了。   还有偶尔落到牧场上来的乌鸦和其他鸟类——它们之前会在布雷斯鸡和大鹅看不到的地方啄着草吃,现在牧场上跑动的小家伙那么多,它们也就不敢落下来了。   时闻完全不介意它们在牧场上追逐跑闹,只要不跑到牧场外面去就行。   所有小家伙身上都装了追踪芯片,现在不用怕它们跑丢。   家里那么热闹,时闻看监控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些。   这天,时闻吃着早餐,顺便把牧场上的监控过一遍。   看着看着,时闻就发现:“斯克维尔好像有事情找我们,前天跟昨天,他都来过牧场,不过没进来,也没有叫门。”   燕克行转头:“我看看。”   “给你。”时闻将笔记本的电脑屏幕转过来,“你看昨天七点五十三分和前天七点三十六分,监控都拍到了他的身影,并且自动标注出来了。”   燕克行看着屏幕上的斯克维尔:“他可能有事情跟我们说,肢体语言显示,他有点为难。”   时闻咬下一块面包:“难道遇到困难了?你等我问问他。”   时闻向来尊敬斯克维尔的为人,要是他遇到什么困难,时闻不介意帮他一把。   于是,在斯克维尔又出现在今天的监控画面里的时候,时闻忍不住跑出去,喊住了斯克维尔:“斯克维尔,你有什么事吗?直接跟我说就行。”   斯克维尔显得不太好意思:“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来着,但是有点麻烦。”   时闻:“什么忙?你先说,我看看我帮不帮得上?”   “那我就说了,事情确实比较麻烦,你要是为难,拒绝也没关系。”斯克维尔铺垫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每年都会出去义诊,今年的夏季义诊也快到了,就想邀请你一起去。”   时闻:“义诊?给生病的牲畜吗?”   斯克维尔:“对,好多牧民把牲畜赶去了深山夏牧场,在那里不方便看兽医,但牲畜又容易遇到问题。我们每年会去转几圈,该治疗治疗,该预防预防,免得牲畜病亡,给牧民带来损失。”   时闻:“要去多久?”   斯克维尔:“大概一个多星期,七天到十天那样。本来不想邀请你,你太厉害了,一看就能看出哪些牲畜生病了,哪些没有,我们出去没法带仪器,就想请你帮忙。”   时闻想了想,说道:“什么时候去?你让我安排一下,看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斯克维尔:“下个星期或下下个星期,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主要看你那边。”   时闻:“义诊肯定得算上我一个,你给我时间安排,我应该就安排得过来。”   斯克维尔得到了准信,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今年我们队的义诊兽医当中,就我一个人比较有经验,我之前还担心忙不忙得过来,有你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时闻确定要去后,跟燕克行商量家里怎么安排。   时闻:“我想请马老汉和艾尼过来处理牧场的日常工作,再看看傅哥和张哥能不能抽几天出来,轮流帮忙做个主管。”   傅蒙和张德元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活,让他们直接抽十天八天,天天到牧场上来可能不太现实,但是抽四五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燕克行道:“你先等等,我看看我这边忙不忙得过来,如果能忙得过来,我居家办公,到时候再让傅蒙他们过来搭把手就行。”   时闻惊喜道:“你可以居家办公吗?”   燕克行:“当然可以。正好趁这个时间段,我们整理一下之前的研究成果,看能不能写两篇论文出来。”   时闻扑上去亲了他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你在家,我放一百个心!”   燕克行揽着时闻的脖子:“你去忙吧,我在家里留守。黑娃和小老虎它们都交给我,不会出问题。”   时闻感动:“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要出门那么久,时闻并不担心家里的牲畜。   家里有一整套的现代化养殖系统,再请傅蒙他们这种有经验的牧民上门来,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大岔子。   时闻就担心家里的小家伙们。   小老虎现在已经半大了,跑出去外面完全有咬死牲畜的能力,虽然理论上来说,它们不会失控,但万一呢?时闻总得对这片地区的人和牲畜负责。   还有狼王它们,理论上应该也不会出问题,不过离人太久,时闻还是不放心。   燕克行在家就太好了。   有他这根定海神针在这里镇着,时闻真能放一百个心。   时闻靠在燕克行身上:“你要是在家,我出去外面就睡得着了。”   燕克行:“交给我吧,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去尽情发挥你的能力。”   时闻:“好!那我带时梭出去,然后再背个包应该就差不多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我很靠谱的。”   燕克行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好,有信号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第95章   出门前,时闻特地请有经验的马老汉他们过来,帮忙修马掌,换马蹄铁。   大家早就眼馋时闻家的马了,现在有机会,时闻一邀请,他们立刻赶过来。   傅蒙轻轻抚摸着时闻家的马:“时梭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马。”   马老汉:“我也算阅马无数了,这马不仅好看,更是匹难得的骏马。说起来,时闻你会骑马不?能长时间骑马吗?”   时闻:“之前试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燕克行会骑马,早就手把手教过时闻了。   除骑马外,骑马的准备工作——比如捆马鞍,修马鬃,束马尾,辨别马儿的表情和动作等,时闻都学过了。   要是别的马,时闻多少还会有些紧张,骑时梭则完全不用担心。   他俩太熟了,哪怕没学过辨别马儿的微表情,时闻都能通过时梭的叫声和动作等感知到它的情绪,也清楚它的能力和性格等,基本不会出意外。   时闻唯一不会的就是钉马蹄铁,这个燕克行也不太会,他还是请马老汉他们过来放心一些。   大家围绕着马儿时梭左看右看,确定没问题后,才让时闻骑上去,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时闻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绳,夹紧马腹:“驾!”   时梭小步跑起来,贴心地等时闻适应之后,加快速度,踏风而跑。   傅蒙几人只见马儿驮着时闻,三两下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傅蒙伸手放在额头前,挡住刺眼的阳光:“时闻还真有两把刷子。”   马老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时闻纵马飞跑,跑了一整圈下来,马儿除了身上有点变红,再无异状,时闻更是脸不红,气不喘,前脚掌踩着马镫,骑姿一如既往地标准。   还没等时闻问自己马骑得怎么样,傅蒙先竖起大拇指:“你马骑得要比我们好。”   马老汉追着评价:“你们年轻人,腰腹正是有力的时候。”   时闻笑道:“那我就骑马出去了。”   做好了准备后,时闻告诉斯克维尔,他们最终约定五月十七早上出发。   这次出门可以住牧民的帐篷,时闻没带太多的行李,只带了几身替换的衣服、睡袋和一些应急药品。   出发当天,时闻骑着马从牧场出来,跟斯克维尔他们会合。   斯克维尔他们也骑着马,只是马后面驮着的东西比较多。   双方一见面,时闻还没来得及说话,斯克维尔先赞叹:“你简直像是天神从晨光中走来。”   时闻笑道:“这也太夸张了。”   斯克维尔的助手唐铎海说道:“不夸张,刚刚你骑马出来的时候,马在闪着光,你好像也在发着光,我都看呆了。”   时闻:“好吧。我带的行李比较少,要不要帮你们分担一下?我这马儿的耐力和挽力都可以。”   斯克维尔也不跟他客气:“那就太好了,刚刚我还说,我这边带的东西太多,有点背不动。”   时闻:“那你转移一部分到我这边来。”   大家重新分配好马匹,开始出发。   这次他们的队伍一共有五个人,一个向导,两个助理,还有斯克维尔和时闻。   他们要去深山里的夏牧场。   去的地方很远,只有一小段路铺了公路,剩下的路都是泥路,有时候甚至没有路,只能沿着依稀可见的脚印前行。   向导的经验非常丰富,带着他们走在古老的羊道上,一路上都没出什么问题。   这里的羊道指羊走的道路。   这些路小而窄,羊可能可以顺利地走在其中,他们骑着马从上面走过就真的需要一定的技术了,好在谁都没掉队。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第一户人家的帐篷。   这家人只搭了小小的人字形帐篷,帐篷外面有火塘,有木柴,还有放在地上的食槽和盐槽等。   两方人马会合,这家人告诉他们,自家要去更深的山里放牧,只是听说他们会来义诊,特地在路上停下来等着他们。   这番话,时闻是听唐铎海翻译的。   他本人只会一点少数民族语言,大部分内容都听不明白。   不过,听不明白话,牲畜的病状都是一样的,倒不耽误给牲畜看病。   这家人赶了牲畜回来给他们看。   时闻和斯克维尔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兽虱,也就是附着在哺乳动物身体表面的永久性寄生虫。   斯克维尔跟时闻商量了一下,给这家人的牲畜肌内注射了伊维菌素,又在牲畜的体表喷了双甲脒。   这样双管齐下,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开局如此顺利,时闻不禁松了口气。   没想到,治完牲畜后,这家人当中的女主人拉着斯克维尔,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时闻只听到了“病”字,具体什么病没听清楚。   斯克维尔边听边点头,最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人吃的胃药和胃蛋白酶等,又留下了治疗肠胃炎的相关药物和净水剂。   时闻这才知道,野外用水不太方便,大家喝的水大多都是溪水,偶尔会去山上砍尚未融化的冰块下来,融了当饮用水。   他们大部分时候都会烧开了用来泡茶,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喝生水。   治疗完牲畜跟人类后,大家都很高兴,开始生火烧水,准备喝茶和吃午饭,还特地翻出馕和一种叫包尔沙克的油炸小吃来招待他们。   时闻夹在人群当中,倒没什么不适应的。   吃饱喝足,略微休息,他们告别这家人,重新骑上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在出发前,时闻检查了一下药品,而后发现斯克维尔带得真足,各种人用的,牲畜用的,加起来有百来斤了。   时闻骑在马上,对斯克维尔说道:“我以为你带的都是牲畜用的药品,没想到还带了那么多人用的药品。”   斯克维尔:“在深山里买药不方便,有时候也要给他们留一些人用的药。”   时闻刚刚看过药品,知道里面没有处方药,都是一些家中常用药,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多药品送出去,会出问题吗?”   斯克维尔:“我仔细交代过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时闻:“万一出了问题,他们的家人会来找麻烦吗?”   斯克维尔:“不会的,大家都看着,没有人会那么做。”   向导转过头来:“时小哥你放心,这里的人都互相认识,不会让斯克维尔大夫吃亏的。”   唐铎海也道:“时哥别怕,我们这个熟人社会还是有约束力的。”   时闻感慨:“你们真是好人。”   斯克维尔:“我们要是不来,就没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时闻抓着缰绳,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过后,时闻说道:“我要向你们学习。”   随着他们进入的山林越来越深,温度也逐渐下降,好像又从夏天回到了春天。   赶路这么久,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聊天了。   他们闷头赶路,直到遇见下一户人家,然后停下来给牲畜做诊断,也给人类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进来深山放牧的牧民,带的牲畜都挺多——数量多,种类也多。   牛、羊、马、骆驼、牧羊犬、母鸡……动物的数量多得简直超乎时闻的想象。   许多牲畜都有小毛病,比如寄生虫,比如腐蹄病,比如维生素缺乏,比如被虫蝇叮了等等,问题不太严重,不过放任下去,还是会造成牲畜的死亡。   尤其是一些具有传染性的小毛病,得及时处理,阻断传染,积极防治。   这天,时闻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型聚集区。   这里有六七户人家,远远近近地分布在同一座山里,几千头牛羊在家里吃草。   时闻他们在半山坡上设置了一个检查点,大家将牲畜一群群赶过来,让他们检查。   时闻先是揪出了患有口炎的牲畜,又揪出了患有羊肠毒血症的羊。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及另一个助理班磊给予治疗。   时闻眼光极准,只要需要治疗的牲畜,一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牧民都没想到,自家看起来正常的牲畜,原来有那么多问题。   斯克维尔笑道:“我就说我这次带了个厉害的人物过来,你们还不信怎么样?见识到了吧?”   牧民大婶说道:“真是太神奇了,比你们那个什么X光还准,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问题。”   时闻疲惫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多了就有经验了,一打眼扫过去,第一感觉就能发现有没有问题。”   牧民大婶摇头:“太厉害了!”   这里的牲畜多,他们在这里待了几乎一整天。   看完牲畜后,向导说在这里休整半天,等明天早上再出发。   时闻累得不行,听到可以休息,他立刻背着自己的羽绒睡袋钻进牧民让出来的小帐篷里面,躺下来打算先睡一觉。   睡觉前,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这里居然有信号。   出来好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休息的时候有信号。   时闻从来没感觉这么想过燕克行,骑马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看牲畜的时候也想,尽管现在睡意如潮水一般涌过来,他还是拨通了燕克行的电话。   燕克行的声音并不如以往温和,反而充满了担心:“时闻,你们这几天在外面怎么样?还好吗?”   “还不错,非常充实。”时闻带着笑说道,“我们今天停下来休整半天,刚刚打算睡觉来着,实在太想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燕克行:“我也想你。”   时闻:“你这几天怎么样?牧场上呢?”   “牧场一切都好,我也好,就是记挂你。”燕克行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你们在外面呢?给牲畜治疗的过程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有问题的牲畜都死掉了。”时闻躺在睡袋里,盯着帐篷顶,“其实人的问题比较大。”   燕克行的声音一下低沉了起来:“他们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生病的人有点多。”时闻换了个姿势,说道,“你没看到斯克维尔给人带的药品,各种维生素,各种胃药、肠道药、感冒药、消炎药……”   时闻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有时候感觉人和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燕克行:“你在聊一个非常大的哲学问题。”   时闻一下笑了起来:“是啊,不过我没有答案。”   燕克行:“我也没有,还在找。”   两人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斯克维尔原本准备进帐篷休息,听到时闻和燕克行在聊天,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又走了。   时闻感觉跟燕克行聊了一次天跟充了一次电一样,聊完之后满血复活。   人生只在当下,有时候行动比思考更重要。   时闻他们一共出去了九天,比他自己预料的时间要少一些。   “那是因为你们厉害。”向导摇着头感慨,“效率太高了。另外几组看的牲畜不如你们多,不过效率没你们高,就还在路上,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时闻问:“一共多少组啊?”   向导:“六组,怎么了?”   时闻:“其他组也像我们这样,备了大量的药品吗?”   向导点头,表示差不多。   时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时闻这次出去单纯义务帮忙,斯克维尔感激他,特地将他送到牧场门口。   分别的时候,时闻叫住斯克维尔:“刚刚给你转了一笔钱,以后出义诊的经费算我一份吧。”   斯克维尔笑眯眯地掏手机:“那我替他们谢谢你——”   话音未落,斯克维尔已经看清楚了转账数目:“五万这么多?!”   时闻笑:“你知道的,我们卖了羊毛,挣了不少,这个数目对我来说已经不算多了。”   斯克维尔:“多就是多,哪里能分对谁来说多不多呢?你等一下,我给你写个收条,等用的时候再记账。”   时闻:“等回去再弄吧,现在那么累。”   斯克维尔认真说道:“那不行,收到转账给收条是规矩。讲规矩,事情才能长久。”   时闻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该等你休息好了再转账给你。”   斯克维尔笑道:“这笔钱那么大,可以帮我们很大的忙。收钱怎么会累呢?”   斯克维尔和时闻在外面交谈的时候,燕克行知道他们回来了,出来接他们。   燕克行牵着马,揽着人,等斯克维尔的收据。   马儿时梭出去那么久,现在也累得不行,连耳朵都快累蔫了。   时闻也是,脸上黑一块,红一块,都是蹭的跟晒的。   燕克行却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当着斯克维尔的面,便紧紧揽住了时闻。   斯克维尔抬头看着他们相握着的手,笑道:“你们这样真好,看得我也想我婆娘了,给,我也要回去抱我婆娘去。”   时闻笑着挥挥手:“快去,快去!”   斯克维尔翻身上马。   燕克行牵着马,低头亲了时闻一下。   斯克维尔转身,刚好看见这个亲吻,笑了一下,夹着马腹,骑马走远了。 第96章   时闻回来后,狠狠睡了好几天,整个人才缓过来些。   出去外面这么久,时闻现在闲着就喜欢跟家里的小动物们待在一起。   他大白天将牛羊赶出去外面吃草,牛羊吃草,他找块草地躺着,看天看云看树。   时闻每次找地方躺着的时候,两头小老虎就喜欢上来贴贴,刚好左边一只,右边一只,一起团起来睡大觉。   他伸手一抹,就能摸到虎头。   可惜两头老虎长得越发大了,皮毛也粗硬了起来,手感没那么好了。   时闻喜欢揉揉肚子,捏捏尾巴,摸摸虎蛋蛋,摸一把就跑,免得老虎被摸急了,会用尾巴抽他的手。   家里的毛茸茸太多了,时闻惹急了老虎,就换一种摸,小骆驼和褐牛它们的手感也正是好的时候。   随便逮一只小家伙揉,它们都不反抗。   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六只热情的狗子和一只爱撒娇的大佬猫,可以使劲贴贴。   时闻躺在草地上,左拥右抱地睡了一大觉,直睡得浑身发软,才打着哈欠爬起来,带着两头老虎回家。   远方,狗子们已经赶着家里的猪牛羊往回走了。   牲畜们走不快,狗子们走得也不快。   尤其一大群皮毛雪白的羊在青绿的草地上缓缓移动,就像一大片白云在蓝天之上缓缓飘动,让人远远看过去一时分不清天上还是地上。   牧场上一切都井然有序,不需要时闻过多操心。   他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在草地上吃草的布雷斯鸡和在沟渠边活动的大鹅也赶回去。   布雷斯鸡和大鹅现在也养成了天黑就回禽舍的习惯,只是还不是很自觉,偶尔需要人赶一赶。   尤其大鹅。   时闻他们后面孵了好几批鹅蛋,现在大鹅有大有小,三百多只鹅,全都混在一起。   鹅们散漫惯了,并不是很有纪律。   不过时闻将大鹅都剪了羽,戴了追踪环,也不用担心它们会飞出牧场外面,散漫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时闻回到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到山那一边去了,天上只剩大片的晚霞。   燕克行的身影就伴着晚霞出现在主院外面。   时闻用力挥手,小跑着过去:“刚好我回来你就回来了,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电器吗,怎么那么大?”   燕克行:“海鲜,很久没吃海鲜了,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在草原上还真的很难吃到海鲜,时闻十分感兴趣地看他捧着的白色大泡沫箱:“什么海鲜?”   燕克行:“青蟹和生蚝。”   两人回到厨房,燕克行打开第一个大泡沫箱,露出里面的冰袋和下面的青蟹。   这青蟹好大,比时闻的脸都大,钳子被绑起来了,嘴巴倒是吐着泡泡,看起来活力还行。   时闻将青蟹一只只抱起来:“一、二、三、四、五,这一两斤重的青蟹,你直接买了五只?”   燕克行:“等会让大家也尝尝。”   这个大家自然是指家里的小家伙们。   时闻想想小家伙们的饭量,瞬间觉得五只青蟹也不是很多了。   除了青蟹之外,下面一大箱是比手掌还大的生蚝。   生蚝里面放了冰袋,也都还活着。   时闻能闻到鲜美的生蚝味道,瞬间感到有点馋。   他们家的小家伙一只比一只精,闻到了海鲜特有的味道后,它们蹲在厨房门口不肯离开。   燕克行挽起袖子开始做饭,时闻在旁边打下手。   他们这里在内陆,听说本地倒是有用咸水湖养海鲜的,不过时闻没买过。   大多数时候家里还是吃淡水鱼。   淡水鱼跟海鲜完全是两种味道,随着燕克行的烹饪,海鲜特有的鲜香味传了出来。   时闻饿得肚子直打鼓,中途被燕克行投喂了好几块蟹腿肉。   就在他们做饭的时候,时闻听到外面传来狗子们汪汪的声音。   他以为狗子们馋了,才在外面叫,也没在意。   没想到狗子们叫了好一会儿也没停歇,他这儿仔细倾听,才发现狗子们的声音里带有警告的意味。   时闻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脸问燕克行:“牧场是不是来人了?”   燕克行:“可能,你出去看看。”   时闻洗干净手,用纸巾擦着手,走出去外面看。   牧场外面果然站着一个骑着马的牧民,正探头往牧场里面看。   黑娃它们朝陌生牧民汪汪叫着,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时闻出来叫住了狗子们,问那个牧民:“你好,请问你找谁?”   牧民眼睛一亮,大声问道:“你牧场上来了走失的马群吗?”   时闻一头雾水:“马群?没有啊,只有我们家自己的马。”   牧民:“我们乡有人的马群走失了,你要是看到了,麻烦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草原上丢了牲畜很平常,大家要是看到了或捡到了,往群里一发就行。   时闻听了也没在意,点头道:“行,马身上有联系方式吧?”   牧民:“用油漆在屁股上写了,你要是见到了,一看就知道。”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那位牧民骑着马离开,可能去下一家牧场问了。   时闻回厨房,跟燕克行说了这事。   燕克行说道:“我们出去的时候也会留意一下。”   时闻:“这么多人出来找,应该很快就找到了。”   今天的海鲜大餐做好了,特殊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连聪崽都被勾了过来,一直在时闻他们的脚边钻来钻去,一会蹭时闻,一会蹭燕克行,用夹子音喵喵叫着讨食。   时闻受不了聪崽的撒娇,在品尝味道的时候,顺便喂聪崽蟹腿肉和生蚝肉。   聪崽吃得呼噜呼噜,一直发出幸福的响声。   外面的小老虎跟狗子们不干了,大声叫着抗议。   时闻赶忙拿桶提着蟹肉和生蚝去喂它们。   每只小家伙三块蟹肉跟一整块生蚝,除此之外,还有蛋黄,蒸南瓜,肝冻、鸡腿和兔肉。   小家伙们站在各自的饭盆前,等时闻一声令下后,埋头狂吃。   给小家伙们放完饭,时闻去洗手,进饭厅跟燕克行一起吃饭。   青蟹肉清甜鲜美,无论是香辣蟹还是焗蟹,都非常好吃。   蒜蓉生蚝更是肥嫩诱人,一口半只,别提多香。   时闻吃着美食,幸福得都快飙泪了。   时闻他家的牧场很平静,别人家的牧场却没有这么平静。   晚上,时闻睡前看了一下村里的群,发现群里也提了走失的马群。   马群到现在也没找回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尽管不是自家的马群,群里好多人还是跟着担心。   马群要是真丢了,几十万就没了。   又有人觉得不太可能真丢,这地方就那么大,马群能跑到哪里去呢?   时闻对养马没有太多的经验,他家只有两匹马,一大一小,都很聪明,平时没少跟狗子们混在一起,赶都赶不走,更别提走丢。   他不太清楚导致马群走失的原因都有哪些,没法给出有效的建议,就没在群里说话。   牧场上的杂事很多,时闻没太关注马群走失的后续消息。   没想到过了几天,马群的主人扎克求到了时闻头上:“时小哥,听说你特别擅长看兽道,可不可以帮忙找一下我家的马群,要是能找到,我愿意给五千块当报酬。”   时闻:“你家的马到现在都没找到吗?”   扎克愁苦地摇摇头:“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它们好像消失了。”   时闻:“它们是怎么不见的?从畜棚里跑出去,还是在野外放牧的时候消失不见的?”   跟牛羊不同,本地的马群多采取野放的形式,它们并不会每天回家,有时候一连在外面待十天半个月主人也不管。   马群也很少真正走丢,草原上到处都是人类,写了名字的马能躲到哪里去?   顶多在外面流浪十天半个月,被人看见,就会通知主人领回去了。   扎克对时闻说道:“放在山谷里吃草的时候跑丢的,可能跑丢了好几天我们才发现,具体什么时候丢的我也不知道。”   陪着扎克来找时闻的老牧民说道:“我们在附近都找遍了,没人见过走失的马群。”   时闻问:“一共有多少匹马?”   扎克:“三十二匹,头马也在里面。”   这么多马,还能一起走失?时闻沉吟片刻,问道:“报警了吗?”   扎克:“报过了,警察那边也没有消息。”   走失三十二匹马确实不是小事,好几十万块在这里,也不怪扎克着急上火。   时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我先去看看,不一定能找到。”   扎克松了口气:“非常谢谢你。真的,感谢你。”   时闻:“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安排好牧场的事再跟你们去看。”   牧场那么多牲畜,得让人过来看着时闻才放心。   今天只有张德元有空,他便请张德元过来。   张德元听说他要去找马,小声说道:“这有点悬,那么多匹马混在一起都能消失不见,有可能被人偷了,你小心一点,就怕找马的时候会被人报复。”   时闻点头:“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们说已经报警了。”   张德元:“那还好。你去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打电话叫我就行,我们在这里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时闻看他满脸回护,认真点头:“谢谢张哥。”   张德元:“不客气。你不是跟周队长他们也熟吗?遇到了困难直接找他们也行,他们比较能唬人。”   时闻:“好。”   时闻骑着马儿时梭跟在扎克和老牧民后面,赶去马群丢失的山谷查看。   这是一个河谷,面积不算大,还没有时闻家牧场的一半大。   河谷里面长着树木、灌木和青草,总体来说,并没有遮挡物,时闻一眼看过去,基本就将河谷的全貌看清楚了。   扎克将马群放在这里吃草也可以理解。   这么安全的一个河谷,谁能想到一大群马在这里待着还能丢了呢?   时闻在河谷里寻找起来。   现在正值夏季,草场一天一个样,马儿留下的痕迹早已经不见了。   时闻认真在山谷转悠了一圈,试图找到马群行走时留下来的兽道,奈何青草长得实在太茂盛,早把马群的踪迹给掩盖了。   对上扎克期盼的目光,时闻摇摇头,示意自己也帮不上忙。   扎克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泪水从他眼里涌了出来。   几十万元,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打击了。   时闻心里也不好受,对他说道:“你先别急,我观察一下环境,再想想办法。对了,你家的马群用过的器具还有吗?比如马鞍什么的,给我带回去,我找我家的狗闻闻。”   扎克连忙擦干净眼泪:“有!马鞍马镫马鞭什么的都有,我去给你拿。”   时闻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去你家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扎克连连点头:“好,我带你去。” 第97章   时闻去了扎克家。   扎克家就是普通的牧民家庭,家里的东西有点乱,气味也有点混杂。   他家的东西堆在一起,鸡和兔子直接进了屋,此时正在屋里踱步。   马鞍就放在架子上,旁边还有一坨鸡屎。   看到这架势,时闻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拿到马鞍之后,轻轻嗅了嗅。   他觉醒了麒麟血统,对气味非常敏感,然而嗅着马鞍,他完全没办法区分出马的味道跟其他的杂味。   扎克期待地看着时闻:“有线索吗?”   这么乱的环境,能有什么线索?   时闻在心里吐槽着,嘴上却不好说出来,他摇头:“暂时没有,我回去想想要怎么找马。”   扎克:“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时闻:“今天来不及了,我回去想想,明天再想办法找马。”   时闻告别扎克,骑着马回家。   燕克行今天先回来,看见时闻,问道:“有结果吗?”   “完全没有。夏天草长得太快了,我还想着找一找兽道来着,结果什么也没找到。”时闻一手拿着马鞍,头疼道,“我拿了个马鞍回来,看能不能让黑娃它们嗅着马鞍的气味,去找那些马。”   燕克行:“马和马的气味有什么不同吗?”   时闻刚想回答说当然有,然而他嗅着马鞍的味道,好像跟其他马也没太大的不同,黑娃它们应该分不出来。   他僵了一下:“不会吧?”   燕克行:“我个人觉得马跟马的气味都差不多,我们家的马除外,我们家的马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可能它们受到的喂养不太一样。”   时闻感觉燕克行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   马儿的生活环境太单一了,吃的草料也差不多,如果在野外,一群马跟另外一群马的气味应该不会差得很大。   最主要的是,黑娃它们是牧羊犬,虽然受过凭借气味寻找牲畜的训练,但是要找一群从没见过的陌生马儿,可能还是有点困难。   时闻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点麻烦:“我想想办法,话我都放出去了,要是找不到,感觉有点丢人。”   燕克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是同情丢马的扎克。”   时闻:“好吧,也有一点。”   时闻拿着马鞍给黑娃它们闻。   黑娃嗅了嗅,打了个喷嚏:“汪!”   时闻举着马鞍,又让狼王来嗅。   狼王的身体素质比除黑娃之外的其他狗子更出色一些,对别的动物的味道也非常敏感。   时闻希望它能有所收获。   谁知道,狼王围绕着马鞍嗅闻着,毛茸茸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时闻期待地问:“你闻过类似的味道吗?”   狼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嗷呜”地叫了一声,转头到旁边玩去了。   安娃它们更没嗅出什么,乐娃还伸舌头想舔,被时闻抓住它的鼻子,将它推开了:“不许捣乱。”   乐娃:“汪呜。”   狗子们没有收获。   两头小老虎的兴趣还大一点,可能嗅到了马鞍上马儿的味道,张嘴拿着马鞍磨牙。   家里的小家伙们帮不上忙,时闻只好发挥自己的人脉。   他打电话给周宏忠:“周队你听说牧民丢马的事了吗?”   周宏忠:“你说扎克他们家马儿丢了的那件事?他已经报警了,我们的同事也帮忙看了监控,监控没拍到。”   时闻:“不会吧?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对,我们的同事也怀疑有人偷马,但是看了各大公路上的监控都没有发现踪迹。”周宏忠在不违反保密原则的前提下将某些信息透露给他,“我们还多找了一些监控,也没看见马匹的踪影。”   时闻:“马儿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吧?”   周宏忠:“这地方太大,可能走了某些偏僻的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一群马儿虽然多,但是比起广袤的大地来说,又不算什么了。我们还怀疑,马儿可能跑到无人区去了。”   要是棕熊等食肉动物走丢了,时闻还能根据它的捕猎习惯推测一下。   马儿只要有草吃就行,它们可能吃的草料一路走,走到任何人都料不到的地方去。   这里是草原,四面八方都是草,谁能猜到马群究竟去了哪里呢?   尤其扎克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找了人帮忙,他自己都说不清马群究竟是哪天丢的,想找回来实在太难了。   时闻实在没有头绪,都想着要不然放弃算了。   然而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又浮起扎克的哭脸,还有他家乱七八糟的家庭环境——这绝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   丢了价值几十万的马,这家的老人可能没办法看病,小孩可能没办法读书,扎克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时闻就觉得不忍心。   时闻日思夜想,也找不到突破口。   他这天晚上没睡着,又不想吵醒躺在旁边的燕克行,便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看了多久,燕克行侧过身来,看着他:“还不睡?”   “心里挂着事,有点睡不着。”时闻往燕克行那边挪了挪,“说起来自从我来到牧场之后,无往不利,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困难。”   燕克行:“这个也不是你的困难。”   时闻:“其实也不是我爱揽事,我只是冥冥中觉得,我应该能找到,只是我忽略了什么东西。”   燕克行:“也许是你没将你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我想不通还能怎么发挥?”时闻说道,“我现在都想找个人占卜一下试试了。”   燕克行:“我认识的,会占卜的人当中,占卜都不准。”   时闻:“那就算了,不能白花那个钱。其实我还是觉得,马儿跟马儿的气味也不太一样,尽管这个差别很小,但还是有差别的。”   燕克行:“你能嗅出来?”   时闻:“能吧?很细微的差别,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燕克行忽然说道:“要晚上出去找吗?”   时闻:“哎?现在?”   燕克行:“嗯,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找。”   出去找找也行,总好过躺在这里睡不着。   时闻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答应了下来。   燕克行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   两人起床,换好外出的衣服。   时闻跟在燕克行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我们要怎么找,找开车去吗?”   “开车不太方便,骑马去吧。”燕克行说道,“骑时梭去。”   他们去马舍牵了时梭出来。   时梭没想到这么晚还要出门,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打哈欠。   时闻给它喂了青草,又喂了豆子,吃着吃着,它才精神了起来。   时梭属于特别高大的那类马,比本地马要高大得多。   两人骑在它身上,它也没感觉吃力。   时闻摸着马脖子:“总觉得有点低估了它,它的力气也太大了。”   “以前应该没那么大,来到牧场上后喂得比较好,力气慢慢就大了。”燕克行夹着马腹,“它比一般的马能吃许多。”   这个时闻倒没注意,他家的小动物向来能吃,时梭在其中也不算什么。   小老虎放开来吃,一顿还能吃几十斤食物,时梭吃豆子之类的,还吃不了几十斤。   他们骑着马在夜色之中奔跑,因为马鞍比较狭窄,时闻的背部紧紧贴着燕克行结实的腹部,整个人都快窝进燕克行的怀里了。   燕克行的体力很好,腰腹力量也很强,时闻靠着他,比自己单独骑马的时候还要轻松许多。   单独骑马的时候腰腹要用力,大腿也要用力,骑几个小时,整个腰腹连带屁股都是麻的。   时梭奔跑的速度很快,扎克放马的那个河谷又离他们不算远。   大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河谷之中。   燕克行看着黑夜中的河谷:“如果让你猜一下,你觉得马群会从哪个方向离开?”   时闻想了想:“应该是顺着河离开,靠河这边的草最为鲜嫩,马儿也会挑嘴,它们更倾向于吃鲜嫩多汁的青草。”   燕克行:“那就从这边开始找起,你别怕找错,结合着气味和直觉一起找,实在不行我们就退回来重新找。”   时闻:“好。你等我试试。”   燕克行牵着时梭跟在时闻身后,时闻用鼻子仔细捕捉空气里的每一个气味分子,并凭借直觉猜测马群离开的方向。   他的鼻头耸动着,突然之间,他闻到了一丝马群的气味,那大概是逸散出来的体味。   他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对上他的目光,没等他开口,先说道:“找到了?”   时闻:“好像有一点马群的味道,你来一起找一找附近有没有马粪?”   燕克行打着手电过来:“好。”   附近的确有马粪,不过马粪的味道很淡了,时闻没办法从马粪中得到马群的信息。   夏季的草原实在太富有生机了,各种动物的排泄物会被飞快地分解破坏,哪怕时闻身怀特殊血统,也没办法依据这堆马粪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时闻:“奇怪,我闻到的味道应该不是马粪的味道,它更浓一些。”   燕克行:“那是不是附近有脱落的马毛?”   时闻:“有道理,我们再找找。”   他们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一绺马毛。   马毛上还带着马儿的油脂,时闻闻到的味道应该就来源于油脂。   相对于气味早已经稀释的粪便,马儿分泌的油脂气味更加凝聚,也更加持久,同时更能锁定单匹马的踪影。   时闻确定自己一定不会闻错。   “找到了!”时闻精神一振,“马儿果然从这个方向离开了,我们再找找!”   燕克行:“我也再找人调一下这个方向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时闻:“好,我们双管齐下,一定能找到那群马!” 第98章   时闻他们沿着河往下找。   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时闻找到了第二绺马毛,同时找到了若干马粪。   从马粪的新鲜程度来看,马群确实一直沿着河往下走。   在朝阳升起的时候,燕克行在河边发现了半个马蹄印。   时闻蹲在马蹄印旁边,用手掌比划着马蹄印:“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群马留下来的印子,我在扎克家看过它们的蹄印,不会弄错。”   燕克行:“我也有种直觉,这就是它们的蹄印。”   时闻抬头看面前的河:“所以它们过河,进了山林?好家伙,马儿还会游泳吗?”   时梭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关键词:“唏律律——”   时闻伸手一拍它的脖子:“好了,别抗议,没说你。”   时梭打了个响鼻,又摇了摇已经被束起来的尾巴。   时闻看燕克行:“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游过去吗?还是从上下游绕路过去?我估计就算要绕路的话,等会儿还是得走到我们现在对岸的这个位置。”   燕克行:“要绕很远。先看看时梭能不能游过去,它要是能游过去,我再带你游过去。”   时闻很确定:“它可以。它游泳的水平还挺高的。”   时闻家跟狗子们混在一起的小动物集体会游泳,连小骆驼都能游一下。   可能因为两头小老虎喜欢游泳,带得其他小家伙也爱上了这项运动。   燕克行道:“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牵着时梭试试。”   时闻:“我跟你一起。”   燕克行拒绝:“我力气比较大,万一时梭被水冲走了也能拉回来,你跟过来,我会分心。”   这时候确实不能添乱,时闻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燕克行牵着时梭往河里走。   时梭很快明白过来,要游到对岸去。它不用燕克行牵,自行游了起来。   燕克行在旁边一直护着。   一人一马花了几分钟游到对岸去了。   马儿上岸之后使劲甩了甩脑袋,将水珠甩开。   燕克行转头还想游过来,护着时闻到对岸。   时闻脱下衣服,爽快道:“不用过来,我自己能游过去。”   以时闻现在的力气跟敏捷程度,游个野泳实在太简单了。   他顶着衣服三两下游到了河对岸,而后再把衣服穿上。   河对岸淤积着淤泥,可以清晰看到马蹄的印子。   时闻瞪圆了眼睛:“我们没猜错,它们果然跑到这边来了,它们进了林子,怪不得之前找不到它们的踪影!”   燕克行:“走吧,我们沿着林子继续找。”   时闻:“你先让我打个电话,我找人过去看着牧场。”   燕克行:“让弓疆他们过去了,他们已经到了。”   时闻:“那行,我们继续找。”   这边的林子并不稠密,他们可以直接骑在马上,骑马前行。   相比起草原,林子的干扰项要少太多了。   时闻很快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找到了马群经过的路。   再找的时候,他们几乎就没有走过弯路了。   等到下午,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市下面的镇子。   手机运营商还给他们发了好几条短信,欢迎他们过来旅游,也提醒他们不要越过边境。   时闻开始担心起来:“这马群不会跑到外国去了吧?”   燕克行:“应该不至于,你不是说马粪越来越新鲜?”   他们跑了大半天,从草原跑到森林,翻过了山,又跑到了草原,现在人累马疲。   两人放马儿在附近自由吃草,两人则靠在树干上休息。   风从林子里穿过,有点凉,还带来了一点水汽。   时闻靠着燕克行,汲取着他的体温,昏昏欲睡。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时闻恍惚间听到了一丝马儿的嘶鸣,他一下抬起头,警觉地看向四周:“好像有马儿在叫,你听见了吗?”   燕克行抬头看向远方:“很弱的一声,应该是那个方向。”   时闻:“对!就是那个方向!”   两人顾不上休息,继续骑马追赶。   当他们骑着马穿出一片林子,眼前一阵开阔,一群马正在草原上悠闲地吃着草。   时闻看着马屁股上鲜红的油漆电话,一下认了出来:“扎克家的马!是扎克家的马!我看到扎克的电话了!”   燕克行:“我也看到了。”   时闻难掩激动:“快数一数,马儿的数量齐不齐?”   他一问出口,燕克行便确定地说道:“齐了,三十二匹马都在这里。”   时闻在问的时候,心中已经默数一遍了,他也数出了三十二匹马。   既然马都在这里,一匹都没丢,那就意味着他们这次的找马行动完美完成。   时闻:“我给扎克打个电话。”   时闻打电话告诉扎克,找到了他的马。   扎克在那边不敢相信,语无伦次:“真的找到了?也太厉害了!这就找到了?”   时闻:“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马?应该没弄错。”   时闻拍了张照片,在微信上给扎克发过去。   扎克看了,激动地说道:“对对对,这就是我家的马,它们的屁股上还写着我的电话号码呢!他们在哪里?我过来赶。”   时闻:“已经到L市热合乡了,你别来,我们找辆车给你运回去吧。你付车费就成。”   扎克:“好。太感谢你了!你找到了车给我打电话就行,我来跟司机说。哎,实在是辛苦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时闻实在累得不行,没有心情寒暄,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燕克行在L市也有认识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人和车过来帮忙。   大家一起将三十二匹马儿推到两辆卡车上。   来帮忙的人听说他们从N市一直找过来,都不相信:   “N市?离这里好几百里,你们就两个人骑着一匹马赶了过来?!”   “怎么找到的?你们长了天眼吗?怎么知道这几十匹马在这里?”   “这些马是不是安装了芯片?就是你们用来追踪野生动物的那种芯片。”   “你是时闻?我知道你!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我听说的还厉害。”   时闻疲惫地笑笑。   不仅帮忙装车的当地人感到惊讶,扎克的亲友将马儿找到了的消息发到各大微信群,大家也难以置信。   【在L市?我都没有去过L市,马儿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这么远,怎么找到的?是有人看见了吗?】   【我之前就说时闻真的非常非常厉害,是天生的养畜好手,你们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   【奇迹啊!】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的?跟着马蹄印子?好多地方,马儿根本没留下来蹄印啊。】   【我之前听说时闻找到了丢失的棕熊,以为传言传着传着就歪了,是大家一起找到的。现在看来,还真是他找到的啊?】   【马儿还能找到真是太好了,老扎克现在可以安心地睡个觉了。】   时闻压根没看微信群。   他坐在大卡车上,靠在燕克行身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马儿时梭则和扎克家的马混在一起,被运往N市。   等到傍晚,卡车终于到了扎克家牧场外面。   扎克在外面翘首以盼,很快就认出了卡车上的自家马儿。   他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对周围的人喃喃说道:“我家的马,真是我家的马!”   周围人也认了出来:“居然真的找到了!”   还有不相信的人悄悄去问卡车司机:“这些马儿真的是在L市运过来的吗?”   司机点头,也是一脸惊叹。   时闻打着哈欠,懒懒地双手揽着燕克行的脖子,跟他一前一后站着,将大部分体重交给他。   此时此刻,时闻累得站着都快要睡着了,也不在乎人们是不是能看出自己和燕克行的关系。   周围的人激动得顾不上关注其他的,大家都在数运回来的马。   等三十二匹马一匹不落地被牵下来,中间还夹着一匹时闻自家的汗血宝马,周围人是真的服气了。   “太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   “下次再找不到马,也许就不用担心了。”   扎克也彻底放下了心,走过来朝着时闻和燕克行深深鞠躬:“谢谢你们帮我家找回了马,太谢谢了。”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弯着腰不愿意站起来。   时闻去扶他:“找到了就好,下次你可能要好好看着马了。”   “一定。”扎克吸着鼻子,“我丢了自己都不会丢了马!”   时闻不想多说,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要和燕克行离开。   扎克他们死活不肯让,拉着时闻和燕克行,一定要他俩留下来吃饭:“下午就宰好了羊,奶桶肉已经做好了,酒也管够,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就是这么累,怎么能不留下来吃饭呢?”   “留下来吧,让我们为找马英雄庆祝一番!” 第99章   篝火,奶桶肉,自酿的烈酒,热情而灿烂的笑脸……时闻睡醒的时候,只记得这些。   他捂着脑袋坐起来,发现眼前是熟悉的自家大床。   时闻的脊背光裸着,只是腰间搭了一条薄毯子,身上非常清爽,可能燕克行昨天给他洗过澡了。   他试图理清思绪。   正在此时,旁边一条修长的手臂伸过来,轻轻搭上了他的脑袋,帮他按揉太阳穴:“还头疼吗?”   时闻往那手上一靠:“累。”   燕克行轻笑:“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时闻被按了一会,带着满身痕迹去边上找衣服:“算了,我还是出去看看牧场,不太放心。”   燕克行:“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看过了,一切正常。早上请马老汉他们将猪牛羊赶了出去,也喂过黑娃它们了,现在狗子们正在外面放牧。”   时闻:“那时梭——”   燕克行:“已经给它喂过精料了,它正在休息,目前看起来也都还好。”   时闻问了一圈,略为放心,衬衣穿到一半往下一倒,摔在柔软的被褥中间:“那我再睡一会儿,你别看书了,陪我躺躺。”   燕克行顺势放下书:“好。”   时闻挨着燕克行,在燕克行肩头嗅嗅。   他特别喜欢燕克行皮肤的味道,无论是有意识的时候还是无意识的时候,上面清晰的牙印就是佐证。   现在看到了,他又想咬一口,不过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将整个白天都浪费在床上。   躺在床上,时闻并不感觉到累,他只是有点懒洋洋的,不太想动。   睡不着,他小声跟燕克行说着话:“我们昨天去的地方可真远,难以想象我们居然能够骑着马在一天之内跑遍这么多地方。”   燕克行温柔地用手指帮他按摩脑袋:“非常了不起。”   时闻笑:“你别老夸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昨天我们走过的好多地方都适合带小老虎它们出去特训。”   他们家一直放小老虎在附近活动,不过小老虎有一定的危险性,时闻没少对小老虎耳提面命,不可以骚扰人类,不可以打扰牲畜。   两头小老虎也就在附近活动,扑扑鸟,抓抓旱獭,顶多再尝尝狐狸肉。   它们一天中的大部分食物都靠时闻提供,目前看不出来是否具有野外生存的能力。   时闻猜测有,不过真实情况怎么样,得真正带出去看看才知道。   时闻想带两头小老虎出去特训,燕克行没什么意见,只是提醒:“小老虎身份特殊,得提前打个申请。”   “我知道。”时闻听着燕克行的心跳声,“你要是没意见,等会我就打电话给周队问问要办什么手续?然后准备准备,带它们出去。”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带。”   “那当然。我一个人的话,出了事我怕没法收场。”时闻伸手往枕头后面摸手机,“昨天找马的时候我心里就圈了好几个地点,你看看哪个地点比较合适?”   老虎合适生活在森林中,它们小时候的家就在林子里。   时闻圈了一片山出来:“昨天我们从山里走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好些兽道,这里面不仅有野猪、野山羊、野鹿等大型动物,各种鼠兔、野鸟等小型动物也很充分,带它们到这里特训,它们应该能找到充足的食物。”   燕克行仔细看过后,说道:“理论上来说没什么问题,报上去吧。”   两人商量好了老虎的训练地点,时闻打电话给周宏忠。   周宏忠听完之后,感慨道:“这就要带小老虎出去野训了?那是不是准备放归?”   “得看它们的野训成绩,成绩好的话,应该就可以准备放归了。”时闻压下心中的不舍,继续问道,“如果要带它们出去,我这边需要办什么手续?”   “得写个申请递上去审批。”周宏忠主动将事情揽下来,“我们这边写吧,写完给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文书工作还是我们这边熟悉一些。”   时闻不跟他们客气:“你们愿意写就太好了,真让我自己写,我还有些头疼。”   周宏忠笑:“理解,写陌生的东西总是让人头疼。”   挂断电话后,时闻又给周宏忠发了一些资料过去。   包括他带小老虎出去特训的理由,特训地点选择的理由,特训范围,以及对特训风险的把控等等。   基本周宏忠那边把资料整合一下,就可以递交上去了。   可能上面早有将两头小老虎放归的打算,时闻他们带小老虎特训的申请批下来得很快,三天就批下来了。   不过上面要求周宏忠他们一起出去,免得事态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时闻对这个无所谓,周宏忠他们愿意一起出来干活还挺好的。   于是大家休整了两天,一起开车带着小老虎去提前规划好的山林里野训。   时闻跟两头小老虎念叨了一回这次出门野训的目的,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能听明白。   半大的小老虎体重已经超过两百斤了,窝在后座,像两只大型橘猫。   不过它们的长相凶得多。   时闻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看两头小老虎的样子,叹了口气:“总觉得它们傻里傻气,也不知道这次训练究竟行不行?”   燕克行非常淡定:“不行就教教它们,下次再带出来训练。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能训练出来。”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时闻看着两头小老虎,“要是能一直在牧场里养着它们就好了。”   燕克行:“不要小瞧老虎,说不定到山林里去,它们会更加自由。”   无论舍不舍得,这两头小老虎都要到山林里野训了。   在放它们出去之前,时闻在它们脖子上挂了微型摄像头,又根据定位器检查它们的情况。   确定它们的身体没问题后,时闻拍了拍其中一头小老虎的脖子:“去吧,迈向自由。”   小老虎:“吼——”   能到山林里面玩,两头小老虎显得非常兴奋。   时闻一拍它们,它们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外冲,跑到树下,东嗅嗅,西嗅嗅,还用爪子去抓树干,活泼得不行。   时闻站在原地目送它们的背影:“这两家伙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今天是出来玩的。”   燕克行:“待会它们就反应过来了。”   时闻:“但愿。”   大家回到车上看监控。   两头小老虎回到山林里显得非常自在,还拉了好几泡尿标记地盘。   它们在林子里走动,偶尔看到落叶厚实的地方,会倒下来打滚,肚皮都露出来了。   时闻盯着监控,嘟囔:“这玩得也太开心了,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周宏忠笑:“作为丛林霸主,该别的动物警惕它们,它们还真没什么警惕的必要,战斗力摆在那呢。”   时闻:“也有道理。”   两头小老虎跑进丛林里玩了一大圈,又跑出来,回到车子边上,对着时闻“汪嗷”地撒娇。   时闻对它们做了个手势,让它们自己去打猎。   两头小老虎挠车门,撒着娇不愿意去。   时闻隔着窗户跟它们对视,一直驱赶它们。   今天早上没喂过小老虎,它们的最后一顿饭是昨天傍晚。   哪怕昨天傍晚,时闻给它们喂的肉也不太多,大概是平时的三分之一。   这么久没吃肉,它们应该饿了。   在外面哼哼唧唧地撒娇了好一会,它们也没得到食物,只好再次往丛林中走去。   这次它们明显没那么悠闲,而是努力查看四周的环境,试图扒拉点什么东西出来吃。   时闻从监控里面看它们扒拉土洞,自言自语:“你们扒拉这么小的洞口干什么?去打大型猎物啊!”   燕克行:“可能在牧场上养成的习惯,它们会更倾向于捕捉小型猎物。”   小老虎们的打猎技巧大多跟聪崽和狼王学的,聪崽它们就喜欢捕捉小型动物。   时闻叹着气:“小型猎物哪里吃得饱哦?何况里面有没有小动物还另说。”   他们正在这边聊天的时候,两头小老虎已经用爪子飞快地将洞口巴拉成了一个大洞。   里面还真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山鼠。   两头小老虎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把山鼠用爪子勾出来分吃了。   好吧,它们还是有一定的捕猎能力。   这次收获的猎物虽然小,但如果能多收获几只,依靠这个来填肚子也不是不可能。   时闻看着监控上拉出来的那一大堆泥土,心里还是担心。   不过,小老虎们有它们的路要走,它们总得去尝试过后才知道什么最适合它们。   一只小山鼠确实没办法让两头老虎填饱肚子。   它们吃完之后看起来更饿了,不安地在丛林里走来走去,又试图回来找时闻他们的车。   时闻再一次驱赶两头小老虎。   两头小老虎看起来非常失望,还有些生气,吼叫着用爪子拍车门,将他们的车门拍了两个大坑。   周宏忠都快把麻醉枪掏出来了:“不愧是老虎,这战斗力,估计一掌就能把人的天灵盖给拍碎。”   时闻:“它们的个头在那,力气肯定小不了。”   老虎长肌肉比人类容易多了,他们好吃好喝地喂着两头小老虎。   两头小老虎长得非常雄壮,看起来比自然状态下的同龄老虎还要大一圈,力气也极大。   它们就是战斗意识和战斗技巧差了些。   等到傍晚,两头小老虎还是没有找到第二只猎物,尽管它们后续又掏了好几个泥洞。   但它们挖的洞里面都没有猎物,可能猎物从其他洞口逃跑了。   它们勤勤恳恳挖了半天,做的全是白工,气得其中一头小老虎跳起来,用前爪使劲踩了洞口好几下。   两头小老虎极少品尝到饥饿的滋味,此时饿得无精打采,懒洋洋地卧在树下的落叶堆上,尾巴勾着,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时闻他们已经安排好了牧场上的事,此刻还在山下呆着。   原定的野训是三天,他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三天。   如果三天之内,两头小老虎还是没办法捕获任何猎物,他们就要将小老虎带回去,总结经验,下次再带出来野训。   今天才第一天晚上,肯定不能离人。   两头小老虎基本在牧场上长大,对人和牲畜的友好度都很高,性格也很好。   不过它们从来没有感受过饥饿的滋味,时闻担心它们饥饿之后,性格会有点变化,比如下山袭击人类和牲畜之类的。   所以他们需要在这里看守,万一有不对的地方,便及时将两头小老虎放倒带回去。   老虎的夜间活动能力也很强。   等入夜了,它们可能饿得受不了,于是再次起来,在山林里寻找起来。   这次它们的运气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它们找到了一群野山羊。   狭路相逢,野山羊立即往山上跑,两头小老虎也吼叫着去追。   野山羊跑得太快了,对山林海极为熟悉,在陡峭的山林间健步如飞。   两头小老虎显得有点笨拙,根本追不上野山羊。   野山羊们左右穿行着,三两下就从它们的包围圈中跑了。   两头小老虎多次尝试打猎,却次次落空。   直到第三天,时闻能够从摄像机里明显看出它们的肚子都饿扁了。   老虎的身子本来就长,一饿久了,整头虎扁扁窄窄,看起来有点可怜。   时闻从它们还在喝奶的时候就养着它们了,此时看它们饿成这个样子,心头真不是滋味。   燕克行却道:“不要小看它们,它们的打猎能力一天比一天进步,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应该能捕获到猎物了。”   周宏忠看着监控说道:“它们是不是又追踪到了那群野山羊?” 第100章   两头小老虎的捕猎能力没有一般的野生老虎强,却比一般的野生老虎更聪明。   它们拥有杰出的追踪能力。   在饥饿的威胁下,它们还是瞄上了那群跟它们狭路相逢又跑掉了的野山羊群,并追踪着野山羊的足迹,再次找到了野山羊们的身影。   影影绰绰的夜色中,两头小老虎伏下身子,悄无声息地靠近野山羊群。   它们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机敏和小心。   时闻原本还在和燕克行聊天,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分心,只专注地看着屏幕里小老虎们的动作。   近了。   时闻从其中一头小老虎佩戴的摄像头中,已经能看清楚野山羊的毛发,听见它的呼吸声。   有希望!   以小老虎的爆发力,这个距离野山羊肯定逃不掉!   时闻紧张地握着拳头。   下一刻,小老虎飞扑出去,直接往野山羊头上抓。   野山羊居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原地转向躲开了小老虎的飞扑,如果不是时闻站在小老虎这边,他怎么着也要为野山羊的这个躲避行为喝一声彩!   现在他是小老虎这一方的,就不禁为小老虎费尽心思捕猎,然而还是落空了,感到一阵失望。   正当时闻想要叹息的时候,另一头小老虎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野山羊前方。   野山羊躲闪不及,直接撞到小老虎的怀里去了。   小老虎飞身躲开野山羊坚硬的长角,偏头一咬,咬住了野山羊的脖子。   野山羊“咩”地叫起来,小老虎咬得更紧了。   其他野山羊们看到同伴被咬,飞速逃跑。   另一头小老虎赶过来,咬住了野山羊的肚子,将野山羊毙命。   整个捕猎的过程不超过三分钟,这头重达几十公斤的野山羊完全进了虎口。   两头小老虎实在太饿了,它们等不及把野山羊叼到稍微平坦的地方,就在原地分食起来。   时闻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转过头避开这个画面。   燕克行将画面屏幕转了个角度:“它们的捕猎技巧不错。”   时闻:“是啊。就是有些不熟练,估计多练几次应该没问题。它们的战斗力比我预想中要强好多。”   周宏忠:“看起来跟有母虎教的小老虎一样,相关的捕猎训练都做得很好。”   时闻摸摸胸口,忽然觉得,跟两头小老虎的分离很快要来了。   时闻问:“如果要将它们放归野外,大概要放去哪里?”   燕克行:“一头应该会送回它们的出生地,另一头则可能送去阿苟纳山脉,那里原本有老虎生存,后面灭绝了,需要送一头老虎过去恢复生态。”   老虎作为顶级掠食者,是食物链上的重要一环。   时闻理解地点头。   燕克行说完,又补了一句:“具体怎么样,还要等专家组评估。”   周宏忠笑:“燕教授你就是专家啊,估计最终会按你这个方案放生。”   燕克行:“那就太好了。”   两头小老虎吃饱后,将剩下的肉叼起来,前爪外八地走着。   周宏忠看着两头小老虎叼着肉的样子,说道:“可以啊,知道把食物藏起来,挺勤俭持家了。”   时闻:“好不容易捕捉的,而且它们这次可能饿出心理阴影了,所以会对食物更加谨慎。”   周宏忠:“也有可能。”   他们两个正在讨论的时候,燕克行盯着监控说道:“不太对。”   时闻:“哪里不对了?”   燕克行指着视频:“它们正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天色太黑了,森林里又没什么辨识度,时闻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两头小老虎确实正在下山,至于是否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时闻就不太确定了。   时闻:“它们是想把猎物叼回来?”   燕克行:“有可能。”   周宏忠:“或者它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在的地方才是窝,所以叼着食物回窝里,也就是回你们这里。”   燕克行:“再看看就知道了。”   小老虎下山的过程明显要比上山快,它们连跑带跳,一路跑下来。   十多分钟后,它们跑到了车前,用爪子挠着车门:“呜呜——”   可能因为嘴里叼着食物,它们张不开嘴发出的叫声,只能呜呜地撒娇。   时闻百感交集地下车去迎接两头小老虎。   燕克行在车上打开了车灯。   车子的远光灯亮起来,将附近照得如同白昼,也将两头小老虎嘴巴里叼着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   它们叼了野山羊的肉回来,其中大部分是内脏。   看到时闻,两头小老虎将带回来的肉跟内脏往他脚下放:“汪嗷——”   这两头小老虎撒着娇,已经完全忘记了它们回来,时闻却没有打开车门接纳它们的时刻。   时闻看到地上的内脏,挨个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你们给我带了肉吃啊?”   周宏忠从汽车里探出头来:“带的全是内脏,会不会是想将最好吃的部位带给你们?”   时闻看着内脏:“也有可能。”   周宏忠也想摸老虎的脑袋,不过已经学会了自主打猎的小老虎多了几分凶意,他伸出手,最终也没敢摸下去。   这么大的老虎要是突然生气,凶性大发,直接转头把他的手臂咬下来,那么就算时闻和燕克行在附近应该都救不了他。   周宏忠遗憾地搓了搓手,说道:“无论如何,这次的野训过关了。回去吧,到时候我提交个报告上去,再看看要将两头小老虎分配到哪里。”   时闻:“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嘛。”周宏忠感慨道,“你们也挺辛苦的。”   两头小老虎吃饱了,现在开始犯困。   时闻拿了毛巾出来帮它们擦干净嘴巴和爪子,往后座上一指,它们自觉地跳到后座上,很快就蜷缩起来睡觉去了。   时闻拿了个塑料袋下来,将它们叼回来的内脏装好。   好歹是它们的心意,带回去给它们加餐吧,顺便让狼王也蹭一点。   他们连夜开车回去。   好几天没回家,家里的小家伙都想他们想得不行,听到车子的声音,所有小家伙跑出来迎接。   尤其聪崽,一见到时闻,立刻跳到时闻身上,用爪子勾着他的裤腿,从他后背往脖子上爬,还使劲用脑袋蹭着他的脸:“咪。”   毛茸茸的猫脑袋在脖子上使劲蹭着,蹭得时闻内心发软,他拖着聪崽的下巴:“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黑娃它们也使劲往时闻和燕克行身上跳。   燕克行难得挨个揉了揉狗子们,带着它们往家里走。   这几天都是张德元在帮他们打理牧场,在牧场的机器人和黑娃它们的辅助下,牧场没出什么岔子。   就是小家伙们想他们,想念得厉害。   时闻和燕克行陪它们玩了好一会,又将两头小老虎带回来的内脏给它们加餐,然后才回屋洗澡睡觉。   时闻说道:“明明这几天也没做什么,就感觉特别累,心累。”   燕克行:“因为你不舍得分别。”   时闻:“你舍得啊?”   燕克行:“我也不舍得,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去看它们。等放它们出去后,就当它们出去外面上大学了吧。”   时闻摸了摸胸口:“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受许多了。”   两头小老虎的放生地点要等上面讨论决定,时闻抓紧最后的时间,给两头小老虎加餐。   海鲜、牛肉、鸡肉、猪肉、新鲜蔬菜——都是它们爱吃的东西。   同时,时闻念念叨叨地告诉它们,送它们出去不是不要它们,而是它们长大了,得回归山林。   两头小老虎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反正毛茸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他们的等待中,上面将两头小老虎的放归地点讨论出来了。   燕克行先得到消息:“跟我们设想的一样,公虎送到它的出生地,母虎送到阿苟纳山脉。”   时闻:“我以为会反过来。”   燕克行:“阿苟纳山脉的食物相对丰富一些,生存压力更小。”   两头小老虎同时出生,他们带回来之后也采取一样的饲养方法,公老虎的体型就是要大一些,想必成年之后,它们兄妹的体型差距会进一步扩大。   将母虎送去食物更丰富的阿苟纳山脉更适合它的生存。   时闻:“把公虎送回去出生地,会不会撞上它们的父亲?两头公虎会打起来吧?”   燕克行:“没关系,公虎能认出自己的孩子,并对自己的孩子有一定的容忍力,应该不会打起来。”   要将两头小老虎送回野外,周宏忠他们再次带两头小老虎去检查身体,然后留存数据。   正式分开那一天,周宏忠他们开了两辆带铁笼的小卡车过来,要将两头小老虎分开放送走。   时闻和燕克行送两头小老虎上车。   两头老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命运,没叫也没闹,就一直趴在铁笼后面,看着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揉着眼睛:“哎,下次再将什么小动物寄养到我这里,我就不干了。”   燕克行拍着他的肩膀没说话。   两头小老虎离开之后,牧场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明明牧场里还有那么多小家伙,时闻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问了几次,周宏忠反馈来的数据都说可以,两头小老虎能够自主捕食,对野外的生活还算适应,甚至心情也不错。   有一天他们放在野外的摄像机拍到了小老虎在林子里扑鸟玩的情景。   时闻看着发过来的图片:“还行吧,也没饿瘦。就是,这两家伙都不想我们吗?”   燕克行:“可能将想念压在了心底里?”   时闻:“但是我还挺想它们的。”   燕克行便道:“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心动了:“可以吗?”   燕克行:“有什么不行?又不是要将它们抓回来,只是探望一下。它们应该不会伤人。”   时闻果断道:“那就去看看。”   走高速,开车过去探望其实也就三个多小时,完全不耽误牧场的活。   时闻特地一大早就起来,干完牧场的活后,和燕克行出发去探望两头小老虎。   两头小老虎被送去了不同的山林,其中公虎离他们的距离近一些,他们先去看望公虎。   短短一个多星期,公虎在野外自主捕食,身上的肌肉好像锻炼得更明显,眼神也有点变化,看起来更加威武,一看就是可怕的顶级掠食动物。   时闻哪怕见惯了它们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在野外生活的虎,才具有虎的气势。   公虎在野外的警觉性高了许多,他们一出现,公虎就闻到了他们的气味,而后兴奋地跑了过来,也不见生疏,直接跑到他们面前,蹭蹭这个,蹭蹭那个:“汪嗷。”   时闻揪住公虎脸颊的软肉,笑道:“你都成为丛林霸主了,怎么还是这个破口音?”   公虎乖乖地让他揪着:“咪。”   时闻大笑起来:“居然连聪崽的口音也学了,可以呀你!”   燕克行笑着摸摸公虎的脑袋。   时闻见到了公虎就走不动道,直接留下来陪它玩了好几个小时,还跟它一起吃了午饭。   等下午一点的时候,时闻感觉再不走就来不及去探望母虎了,才恋恋不舍地跟公虎告别。   公虎站在半山腰,目送他们的车离开。   时闻使劲朝它挥手,直到再看不见身后的公虎。   看过公虎后,他们去阿苟纳山脉看母虎。   母虎同样很好找,时闻根据兽道判断,一找一个准。   “汪嗷!”母虎也热情得不行,跑到他们脚下,撒娇地叼着时闻的手磨牙。   时闻摸摸它的脖子:“真乖。”   母虎还在地上躺下来,勾着前爪朝他们露出肚皮。   时闻蹲下来,摸摸母虎柔软的肚皮。   它们长大了背上的毛又粗又硬,手感没有那么好,腹部的毛却一如既往地柔软顺滑,因为长了肌肉的关系,摸起来一级棒。   时闻不喜欢摸虎背,却喜欢摸虎腹,两头小老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对他撒娇就露肚皮。   母虎已经成了野生老虎,依旧愿意对他们露出肚皮,可见真的爱他们。   时闻和燕克行蹲下来摸了好一会,又跟母虎玩。   等玩了一会儿,母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来,叼着他们的裤脚往前扯了扯,示意他们跟它走。   时闻:“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母虎不会说话,只是走几步回头看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时闻和燕克行跟在后面下山。   母虎一直带他们到山下的山谷里。   太阳快落山了,森林有些暗。   风一吹过来,时闻嗅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他好像猜到母虎要带他们去干什么了。   又走了十几米,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灌木。   灌木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香甜的气味正是这些果子散发出来的——是覆盆子。   母虎在跟他们分享这一片覆盆子。 第101章   时闻和燕克行站在覆盆子灌木丛前面。   两人都看到了覆盆子被啃咬的痕迹,就是母虎啃的,齿印很明显。   它平时应该拿这一片覆盆子当零食,现在见到了时闻和燕克行,便忍不住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最爱的食物分享给两人。   时闻看着眼前一整架诱人的覆盆子,眼睛发热,久久没有动。   母虎“汪嗷”地叫着,叼着时闻的手,示意他赶紧摘覆盆子。   时闻盛情难却,伸手摘了一颗品尝。   这一片野生覆盆子比其他的覆盆子个头要大,比一般人的手指头都大,熟透了的覆盆子红彤彤,摸上去软软的,里面都是饱满的果汁。   时闻将摘下来的覆盆子送进嘴里轻轻一咬,瞬间,酸甜浓郁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还带着覆盆子特有的清香。   时闻转头看燕克行:“真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燕克行也摘了一颗,品尝之后说道:“比大部分地方的覆盆子甜。”   时闻:“对吧?个头还大,吃起来太过瘾了。”   时闻说着顺手摘了一颗覆盆子,喂给母虎。   母虎张嘴吃了,晃了晃尾巴,拿尾巴尖来勾时闻的脚踝。   时闻便摘了一小把喂给它。   覆盆子的枝条上有小刺,它平时用舌头卷着覆盆子吃,肯定没少挨刺。   两人没有带口袋。   时闻将T恤下摆拉起来做成了一个小兜兜,摘下来的覆盆子就放在这个小兜兜里。   燕克行摘下来,也放到他的衣兜里。   时闻斜眼看他:“你怎么不撩衣服?”   燕克行低头看了一眼:“我撩起来,有点傻。”   时闻:“我撩就不傻吗?”   燕克行:“不傻,可爱。”   时闻没脾气了,只好牵起衣服继续装。   两人采着覆盆子的时候,有鸟儿落到覆盆子所在的灌木丛里,啄覆盆子吃。   母虎瞬间不干了,站起来摆着尾巴,悄无声息地靠近,原地起跳直接跳了两米多高,把那只鸟叼下来,扯着当小零食吃了。   时闻转头一看:“还挺护食。”   燕克行:“这都愿意分享给我们,是真爱了。”   母虎非常喜欢这一片覆盆子,他们没有多摘,把下摆拉起来做成的小兜装满就回去了。   时闻跟母虎挥手告别,母虎待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时闻让它回去:“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母虎:“汪嗷。”   时闻:“过一段时间就会再见了,下次来给你带零食吃。”   既然两头老虎已经适应了丛林的环境,那偶尔给它们带点小零食就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还是等它们再多适应一段时间吧,免得它们吃多了小零食会挑食,不喜欢吃野外的猎物。   两头小老虎的状态不错,时闻和燕克行放下了心。   他们回去以后,把摘到的覆盆子分给小家伙们。   每只小家伙都分了几颗,数量不多,只是给它们尝尝小老虎们的心意。   小老虎回归山林后,时闻将它们用过的器具收起来送去消毒,而后将大冰箱里的肉也清出来。   狗子们也吃肉,却不像小老虎它们一样,一天要吃几十斤。   两头小老虎不在家,现在家里消耗不完那么多肉,时闻打算把冻肉都找出来给狗子们吃了,后续就不用订那么多了。   时闻正在家里干活,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他走出去一看,来的是宝叶阿塞和他牧场上的人。   宝叶阿塞热情地说道:“我们来看看时梭和燕时,它们都还好吧?”   “好得很,现在出去吃草了。”时闻招呼,“先进来坐,喝完茶后我带你们出去找找。”   宝叶阿塞着急看马:“等会回来再喝茶也行嘛,你忙的话先去忙,我们自己去看马。”   时闻笑:“忙倒是不忙,只是怕你们口渴。行吧,那我们先去找找。”   今天两匹马儿应该跑到二号牧场吃草去了。   时闻带着宝叶阿塞他们去二号牧场。   一进去草场,时闻老远就看到了两匹马儿的身影。   时闻长长地打了个呼哨,呼唤时梭和燕时过来。   两匹马儿的耳朵一动,转头看是他,立即狂奔过来。   尤其时梭,跑得可快了,在阳光下跟闪电一样,几十秒钟就从远处跑到了他们的身前。   宝叶阿塞看得两眼发光:“好厉害!时梭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这骨架子,这肌肉,这闪闪发光的毛发——哎哟,它长得可真好。”   宝叶阿塞带来的人则说道:“它是不是跑得更快了?以前应该没有这个速度。”   时闻笑:“有可能。它最近吃得比较多,力气也比之前要大。前段时间还驮着我跟燕克行出去找马群,在外面跑了一天也还有力气。”   “这件事情我听说过。”宝叶阿塞抢着说道,“大家都说你是找马的英雄。”   时闻眨了眨眼睛:“也还好,我就是比较擅长找这些小动物。”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燕时也跑了过来。   燕时还是半大的小马,看大家都围着时梭转,不满地将长长的马脸塞到他们中间来,扑闪着睫毛,硬往时闻怀里拱。   时闻笑呵呵地抱着马脸,轻轻抚摸它的脖子。   宝叶阿塞也摸着燕时的脖子,羡慕道:“这小家伙可真有灵气。”   时闻:“小马,都这样。”   宝叶阿塞他们又看又摸又拍照,时梭还记得他们,并不反抗。   燕时则是一只好脾气的马宝宝,尽管娇气了些,但对人类挺友好,由着他们随便摆弄。   宝叶阿塞看到这两匹好马,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这里。   时闻被太阳晒得头皮发烫,对他们说道:“要么你们留在这里看,我先回去?等你们要回去的时候再过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宝叶阿塞求之不得地挥手:“你快去忙,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   时闻回家继续忙活。   他检查了牲畜们的记录,填了新的日志,还从仓库里取了精粮和草料出来,放到草架子上,方便管理畜棚的机器人用机器臂抓取。   忙了半天,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   时闻看宝叶阿塞他们还没回来,便打电话邀请他们回来吃饭。   宝叶阿塞只好带着人回来。   家里有客人,时闻从冰箱里取出燕克行留给他的半成品菜,上锅蒸了,最后弄了三菜一汤出来。   宝叶阿塞一进正院就说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时闻:“美味蘑菇蒸鸡的味道?快洗个手过来吃饭。”   三个人,还都是熟人,没什么客气的必要。   大家洗完手坐到了餐桌前面,拿起筷子开吃。   宝叶阿塞对美味蘑菇蒸鸡赞不绝口:“这也太好吃了,是牧场的鸡吗?”   时闻摇头:“牧场的鸡才这么一点大,没到吃的时候,都是从外面买的散养土鸡。”   “那味道也很不错了,比很多高级餐厅的菜都要好吃。”宝叶阿塞又夹了一块鸡肉,“这鸡肉处理得真有水平,是燕教授做的吧?”   时闻眉头一挑:“你怎么就不猜是我做的?”   宝叶阿塞哈哈笑道:“这个处理功力肯定是专业人士才有的水平,时闻你是家常菜的水平。”   时闻:“好吧,被你看穿了。”   宝叶阿塞:“刚刚我们从草场走过来,看到沟渠边上都是鹅,你家的鹅现在有五百多只了吧?”   时闻:“差不多,应该是五百六十多只。”   他们家草场今年的草长得实在是太好了,厚实绵密,鲜嫩美味,家里的猪牛羊和鸡鹅鸽都很喜欢这些青草。   它们吃了青草之后长得也很快,比一般人家的牲畜长得要快得多。   时闻看到这种情况,多孵了几批鹅出来。   他们家的鹅蛋都是自家产的,又有自动孵蛋器,孵蛋一点都不麻烦。   现在孵蛋器里还有一批没破壳的小鹅,等它们破壳后,家里鹅的数量能破六百。   时闻以为对方只是随意问问。   没想到,宝叶阿塞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你知道我们那里闹蝗灾了吗?”   时闻:“好像听说过,我看到过新闻推送,现在治理好了吗?”   宝叶阿塞:“大部分蝗虫已经被收拾完了,现在还有后来的一小批,不过也挺令我们头疼。它们专门挑鲜嫩的牧草吃,还咬牲畜,我们也不好打药,只能人工去抓。”   时闻:“没有别的手段吗?”   宝叶阿塞:“一般都打药,药死它们。也有人会拉鸡鸭去吃,我们那边就有养禽厂专门把鸡鸭借出去,让它们吃蝗虫。”   时闻明白了:“你看到我们家的鹅,想向我借鹅,对吧?”   宝叶阿塞:“要是能借就最好了,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们家的鹅又大又凶,肯定是对付蝗虫的一把好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时闻还记得他送马的人情。   时闻:“你需要的话,找辆车过来将它们运过去,别丢了就行。”   宝叶阿塞:“丢不了,我那边也是封闭的牧场,肯定能将它们看得好好的。”   时闻笑:“那你找车过来将它们运过去吧,我牧场上还有布雷斯鸡,吃虫也很厉害,你要不要一块运过去?”   “有的话就最好了。”宝叶阿塞打听,“你这里有多少只鸡?”   时闻:“不太多,只有五十只。你别看它们数量少,它们吃虫可厉害了,小尖嘴一啄就是一只,次次不落空。”   宝叶阿塞:“五十只也不少了,那我叫车过来一起将它们运过去,等什么时候牧场的蝗虫吃得差不多了,再给你送回来。”   时闻:“行,你只要会给我送回来就行。”   宝叶阿塞:“那肯定,不能贪了你家的鸡和鹅。”   宝叶阿塞的行动力超强,当天下午就叫了卡车过来。   时闻家的鸡和鹅都还在外面吃草,现在也没到回禽舍的时间点,时闻只能留他在家里多玩一会儿,等天黑,鸡和鹅回禽舍了,再一起装车运到他的牧场。   宝叶阿塞乐得跟马儿们混在一起,对这个提议满口赞同。   傍晚,燕克行回来,又做了大餐招待他们。   宝叶阿塞吃完饭,简直都不想回去了:“你们牧场真舒服,牲畜都养得很好,东西也好吃。”   时闻笑:“你下次再来嘛。”   宝叶阿塞恋恋不舍地告别他们,跟着车回去。   时闻看他回去了,问燕克行:“他们那边的蝗灾很严重吗?”   燕克行:“还行。今年不算太严重,往年严重起来能把草场里的东西全都吃光。今年只是有小股的蝗灾。”   时闻:“蝗虫是不是会沿着特定的路线飞?我们这边好像很少见。”   燕克行:“我们这边更靠近内陆,蝗灾一般没到这里就被治理完了。当初异管局给你选牧场的时候,应该特意选过地址。”   时闻也感觉到了,他的牧场这边风调雨顺,很少发生灾害,不由感慨:“改天我得谢谢祝哥他们。” 第102章   自从知道宝叶阿塞他们那边闹蝗灾后,时闻就关注着这件事。   蝗灾已经治理过一遍了。   现在宝叶阿塞他们那边的是二代蝗虫或三代蝗虫,基本是东亚飞蝗,还处于散居状态的蝗虫。   借鸡和大鹅过去,也是为将蝗虫控制在散居状态,免得它们开始聚飞。   它们要是一直处于散居的状态,那么多鸡和鹅过去,慢慢就能清理掉这些蝗虫,不用再打药或者采取别的手段。   时闻想起来一件事:“它们聚飞是不是就有毒了?”   燕克行:“嗯,当它们开始聚飞,就会释放苯乙腈,苯乙腈可以合成剧毒毒气。”   “为什么?”时闻感觉不可思议,“不都是那只蝗虫吗?它们聚飞后还能变身?”   燕克行:“确实可以。聚飞后,蝗虫体内会生成苯乙腈合成酶。散居状态下的蝗虫体内,这种合成酶则会失去活性。”   燕克行看时闻还是带着疑惑的表情,便去找了论文回来给他看。   这边一直有蝗灾,大股小股,基本每年都会侵扰人类,本地对蝗灾的研究也还算透彻,光是拿得出手的论文就有几十篇。   燕克行找了几篇对蝗灾介绍得比较全面的论文,拿给时闻看。   时闻看完之后,内心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小的蝗虫居然能够在聚飞后释放出剧毒物质,而单独生存时又毫无毒性,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怎么弄出来的?   简直跟魔法一样。   时闻看完论文之后对蝗虫实在太好奇了,再加上他们家的鸡鹅都在宝叶阿塞的牧场上,他想去看看它们怎么样了。   于是,两人跟宝叶阿塞打了声招呼,打算在燕克行周六休息的时候,去他牧场上参观一下。   宝叶阿塞十分欢迎他们,听说他们专门过去看蝗虫,还笑着跟他们说道:“你们快来,来了之后请你们吃炸蝗虫。”   时闻怀疑道:“蝗虫可以吃吗?”   “散居状态下的可以吃,味道还非常不错,高蛋白,嘎嘎香,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宝叶阿塞看时闻表情迟疑,说道,“你们更习惯说蚂蚱,蝗虫也是蚂蚱的一种。”   时闻恍然大悟地点头,没什么疑问了,蚂蚱他熟。   时闻和燕克行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过去。   宝叶阿塞亲自到牧场外面迎接他们。   尽管两地相差不太远,但是风貌颇为不同。   这里更加干旱平坦,时闻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戈壁滩,上面只零星长着一些青草。   好些鹅喉羚散落在戈壁滩上,一见到人类就机警地逃跑。   这边风沙也大,风沙落在汽车前窗上,打得噼啪作响。   好些昆虫随风而来,撞在车窗上,“啪”地撞碎,□□喷溅出来,留下一个个印子。   早上,他们开车出来前,车窗还明净,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   时闻下车前看了眼前窗:“这边的虫子真多。”   燕克行:“看得出来,这里确实经历的蝗灾。”   宝叶阿塞远远迎上来:“我就说我们这里蝗虫多吧?”   时闻将带来的蜂蜜交给他:“是啊。”   双方寒暄一番,宝叶阿塞带他们往牧场里面走。   宝叶阿塞有钱,这个牧场却没有他们的牧场大。   这个牧场只有六百多亩,主要用来养马和训马。   不过他还有其他专门用来养别的牲畜的牧场,大大小小十多个牧场加起来,总面积比时闻家的牧场大多了。   宝叶阿塞带他们走进牧场:“我这里养的马都是骏马,相对来说比较娇气,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打药。我怕打药没弄死蝗虫,我家的马儿先生病了。”   时闻:“这个牧场养的都是什么马?阿哈尔捷金马?”   宝叶阿塞自豪道:“有,不过也有其他的马,像阿拉伯马和纯血马等,我们这边都有。我们牧场起步得很早,现在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养马场。”   时闻:“真了不起。”   走进牧场后,他们看见了散落在牧场上的骏马,还有驯马师在骏马旁边驯马。   时闻远远看着,发现都是一些线条流畅的高头大马。   光看这个长相,他就知道这些马儿一定很贵。   好马的身形,皮毛,长相等都异于常马,整匹马散发着金钱堆积的气息,看起来比豪车拉风多了,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时闻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马,很快看见他家的大鹅。   大鹅们散落在草场上,最近一只大鹅应该正在啄蝗虫吃。   它挥着被剪了羽毛的翅膀往前飞扑,脑袋一低,再抬起头时,嘴巴里就叼了两只蝗虫,效率那叫一个高。   时闻目不转睛地盯着,怪不得还没到半个月,他家的大鹅又长大了一些,羽毛更叫一个顺滑,吃多了蛋白质就是不一样。   宝叶阿塞也看见了正在叨蝗虫吃的大鹅,带着时闻和燕克行走过去在草地上找了找,很快捏着一只绿色的蝗虫给他们看。   宝叶阿塞:“这个就是散居蝗虫了,基本都是绿色或棕色的,无毒。那些聚飞的蝗虫是橙黄色的,还带着黑斑,长得就不一样。”   时闻伸手接过蝗虫放在手心里,看见蝗虫身上有粗糙的倒刺,看起来颇为凶恶:“等会就吃这个吧?”   宝叶阿塞:“摘掉翅膀和肚子,油炸可香了。”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有鸟群被惊动,呼啦从草地上飞起来,高高掠过天空。   时闻盯着那群鸟儿,发现有好几只鸟脑袋上的羽毛长得特别潦草,有种像用发丝遮盖秃顶却不幸被风撩起来的那种感觉。   燕克行跟他一起转头看:“那是粉红椋鸟,蝗虫的克星。”   时闻:“粮鸟?这个名字好特别。我之前见到过这种鸟儿,一直没有查过它叫什么名字。”   燕克行一看时闻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粮”,于是抓住他的手,在他手掌心里将“椋”字写了一下。   燕克行:“不是粮食的粮,是这个椋。有专家提出用动物灭蝗,其中一种动物就是粉红椋鸟。”   “我明白了。”时闻低头看着燕克行在自己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字,“怪不得大家都说保护自然就是保护自己,现在蝗灾来了,某些小动物的作用就明显了。”   燕克行:“食物链上一环扣一环,少了哪环都容易出问题。”   宝叶阿塞往旁边退了三步远,免得吃狗粮,却还是忍不住说话:“要是食物链没问题,蝗虫很难发展成蝗灾的。”   时闻:“因为蝗虫在还小的时候就会被吃掉吗?”   宝叶阿塞:“就是那个意思。”   宝叶阿塞带着他们参观完牧场和马匹,又捉了不少蝗虫。   等吃中午饭的时候,宝叶阿塞说什么都要给他们点一盘招牌炸蝗虫。   时闻对这些特殊食材倒不排斥,他能吃炸蜂蛹,还没出蜂蛹的小黄蜂也好吃,蝗虫或者说蚂蚱,应该也是类似的味道。   现在外面的蝗虫多,炸蝗虫也不贵,以往一盘要一百多或者大几百,现在几十块就够了。   端上来的炸蝗虫把不该吃的部位都去了,剩下的全都是可食用的肉。   时闻夹了一只,感觉口感有点粗糙,不过味道不错,就是炸昆虫特有的喷香味道,配上椒盐后,非常适合下酒。   炸蝗虫只是这里的特色菜,各种马肉肠,手抓肉才是主菜。   宝叶阿塞热情地用公筷给他们夹菜:“我们这边的马肉肠最好吃了,香而不腻,回味无穷。这家的马肉肠更是市里做得最好的一家,我要是离家久了,回来肯定要点上两盘配酒吃。”   时闻品尝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有种其他肉肠没有的嚼劲,越嚼越香。   他们正在这边吃饭聊天,忽然有几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转头四处张望。   时闻看了一眼,没意识到对方可能过来找自己,继续吃饭。   就在这短短几秒,那会儿人已经认出了燕克行,小跑着过来跟燕克行握手:“燕教授,时先生,你们真的在这里?实在太好了!”   时闻还没来得及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只能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道:“我叫姜彦涵,是我们这边森林公安队的队长,我们今天上午接到群众的报警,说有一头驼鹿难产,我们带着医生过去救治了半天也没效果。向上级求助的时候,祝主任说你们在这里,让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寻求帮助。”   姜彦涵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时闻知道对方来找的是自己,开口道:“驼鹿难产?”   时闻倒是知道驼鹿,不过那不是东北的动物吗?这边居然也有。   而且——   时闻:“我不会给驼鹿接生啊。”   他一个牧民,哪会这高难度的手艺?他连驼鹿都没亲眼见过。   姜彦涵请求道:“那您给其他动物接生过吗?有相关经验的话,应该都是通用的。”   时闻倒是给牛羊接生过好几次,对牛羊的难产也算是有经验:“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去看看?”   时闻说着转向燕克行和宝叶阿塞。   燕克行拿起他身后的外套:“走吧,试试。”   宝叶阿塞:“我也去。”   姜彦涵在车上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驼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边的数量很少,不过也有零星几只。   它们今天从林子里跑出来吃农户的小麦苗,被农户看见了,驱赶了一下。   没想到有一头驼鹿正处于孕期,受惊之下开始生产,却因为怀的是双胞胎,一时生不下来导致了难产。   时闻问道:“你们队的兽医怎么说?”   姜彦涵:“两只胎儿卡在了产道深处,卡死了,出不来。生产中的驼鹿很凶,其它受惊的驼鹿更凶,兽医也没法靠近,更因为已经在生了,没法给它打麻药运回去,就僵住了。” 第103章   时闻他们开车赶到驼鹿所在的地点。   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现在全都种上了小麦。   驼鹿群就在小麦地当中,一共七雌两雄九头驼鹿,正在小麦田当中跟人对峙。   其中一头雄驼鹿,头上仙人掌一样的宽阔鹿角不知道怎么回事,断掉了一半。   可能这也是它异常愤怒的原因,喷着鼻息低着头,一副“谁敢上去就要顶死谁”的模样。   雄驼鹿大得跟牛一样,肩高很高,灰黑的体色和巨大的鹿角颇为吓人。   时闻看了,心中都不免咯噔一下,他转过头问姜彦涵:“这驼鹿怎么了?被打了吗?”   姜彦涵摇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敢打它们?自己摔的?”   时闻:“啊?怎么摔的?”   姜彦涵伸手指向远方:“就小麦地边上的排碱沟那里。”   时闻看过去,果然看到小麦地边上留着驼鹿摔倒的泥印。   看样子,驼鹿应该是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直接摔到了沟里。   这边的农作物种植一般是用大型农械,一块土地的面积比内地大多了,土地周围挖的排碱沟也大,宽度深度都有两三米。   难怪驼鹿会掉下去摔断角。   时闻看过后,感觉没法将雄驼鹿安抚下来了,便建议道:“要不然直接将除生产之外的驼鹿都麻醉了吧?有点碍事。”   姜彦涵迟疑:“那我先疏散人。”   燕克行:“麻醉枪给我一杆,我跟你们一起。”   姜彦涵立刻道:“你们愿意帮忙就太好了。”   驼鹿生性谨慎,在发现姜彦涵等人疏散人群,并分发麻醉枪后,它们立即大叫着狂奔起来,一副要和人类同归于尽的样子。   姜彦涵他们开枪,燕克行枪法最好,一麻醉枪一只,姜彦涵也还可以,在驼鹿攻击到人之前,将除了正在生产的那头驼鹿之外的所有驼鹿都放倒了。   将其他驼鹿都放倒并运走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时闻靠近那头母驼鹿。   驼鹿看起来有点害怕,就显得有点凶,它哪怕正在生孩子,还是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保护自己。   时闻从侧面接近它,用手摸着它的脖子轻轻安抚它,驼鹿慢慢平静下来。   时闻转头对姜彦涵说道:“得找绳子把它捆起来,要不然生的时候可能会挣扎,造成一定的危险。”   姜彦涵马上说道:“这个没问题,我让它们去拿绳子。”   时闻继续说道:“驼鹿的情况不太好,需要进行补液,麻烦请兽医过来协助我。”   姜彦涵也照办。   很快,兽医跟药物都到了。   大家谁也没有治疗过驼鹿,更别说帮它接生,现在也就死马当活马医。   等将驼鹿捆好,再给它输上液,驼鹿哀哀地叫了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痛。   时闻轻轻摸了摸驼鹿的脖子:“你们帮我按好它,我试试能不能调整一下胎位。”   燕克行说道:“试吧。我在这儿,不会出问题。”   有他这句话,时闻就放心了。   时闻朝燕克行点了一下头,过去驼鹿屁股那边,戴了手套将手伸进驼鹿体内,检查里面胎儿的情况。   手一伸进去,时闻就感觉到这头驼鹿的胎儿有点大,而且还纠缠在了一起,严严实实地堵在产道里,要想把它们分开实在太难了。   在这刻,时闻心里涌上了放弃的念头。   要么直接把这头驼鹿放倒,运去做剖腹产得了。   时闻将这个想法跟旁边的兽医说了一下。   兽医皱眉头:“我们没有相关的医生,而且驼鹿那么大,也没办法找人和场地给它做剖腹产啊。再说,等找到了人和场地,它也活不下来了?”   时闻感到头疼:“你来摸摸,胎儿堵得太严实了。”   兽医也将手伸进驼鹿的体内,仔细摸过了之后赞同道:“肌肉太紧张了,胎儿也纠缠在一起,估计很难生。”   旁边的姜彦涵问道:“那岂不是可能一尸三命?”   驼鹿体内有两只胎儿,确实容易一尸三命。   时闻伸手在驼鹿体内摸索着,用尽力去调整胎儿的位置。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在解绳索,还是在看不到的状态下,凭借着感觉盲解。   驼鹿一直在叫,时不时喷射□□,时闻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裹上了不太好闻的气味,脸上的平光镜上也满是血点子。   姜彦涵:“实在不行只能算了。”   时闻:“让我试试,只要没死就还有一定的希望。”   说着,时闻转头找宝叶阿塞:“宝叶阿塞在吗?”   就在旁边等着帮忙的宝叶阿塞小跑过来:“怎么了?”   时闻喘着气:“就,我们送给你的那罐蜂蜜,方便的话你可以拿过来泡成蜂蜜水,给这头驼鹿喝一点,应该对它的生产有好处。”   宝叶阿塞二话不说:“我立刻开车回去拿。”   时闻还在艰难地调整着胎儿的位置,在某一刻,他忽然感觉差不多了:“可以了,快拿消过毒的绳子过来,我把绳子绑在胎儿的腿上,我们将胎儿给拉出来。”   兽医问:“松动了吗?”   时闻:“我感觉松动了一点,拉其中一头胎儿应该不会弄伤另外一头胎儿。”   有人飞跑着把绳子送了过来,时闻将绳子伸进驼鹿的体内,将绳子绑在胎儿的前腿上。   为了安全起见,他不是绑在一条腿上,而是绑在两条腿上。   绑好之后,他测试了一下绳子的强度,而后对旁边的人说道:“我的手继续放在驼鹿的体内护着胎儿,你们听我的指挥,我说拉就拉,说松就松,注意节奏,免得把胎儿拉死了。”   他们这里有专业的兽医在,兽医知道利害,立刻说道:“放心吧,我们一定听指挥。”   时闻半跪在驼鹿后面,感受着它肌肉的收缩。   等察觉到它开始用力将胎儿往外挤的时候,时闻立即喊道:“拉!”   大家也一起用力,将胎儿往外拉,绳子绷得紧紧的。   驼鹿的力气很快用完了,它停在那里,时闻强调:“松!”   大家于是放松绳子,等待驼鹿的下一波生产。   兽医借着这个机会给驼鹿补充水分,并检查它的情况。   驼鹿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但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坚强,尽管已经生了很久也没把胎儿生出来,但它的状态居然还可以。   可能因为在自然界中生产的时间本来就比较长,目前这点时间不至于让驼鹿送命。   且生产看起来比较可怕,它实质上却是一种生理活动,并不致命。   时闻他们在这里一次一次地配合着母驼鹿,试图将胎儿拉出来。   宝叶阿塞则打了电话,让人送蜂蜜过来,他去半路上接,现在也送到了。   时闻家的蜂蜜他自己知道。   现在的牧场上的花开了一轮又一轮,蜜蜂主要采牧场上的花,酿造出来的蜂蜜跟外面的蜂蜜颇有不同。   可能因为牧场上有贝母等野生药材,他家的蜂蜜也有一定的药性,别的不好说,补是肯定的。   兽医赶紧用矿泉水化开蜂蜜,给母驼鹿喂了些。   蜂蜜水散发着迷人的甜香气,驼鹿一点都没挣扎,立即将大脑袋探进桶里,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   蜂蜜水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别说母驼鹿,就是他们这些看着的人都眼馋得不行。   不过这个关键时刻,也不好跟母驼鹿抢蜂蜜水喝,大家只好看看算了。   母驼鹿喝完蜂蜜水后,明显有了力气,生产的过程也更有力。   时闻抓住机会,大声指挥起来。   很快,随着他们的一次次用力,他们真把其中一只胎儿给拉了出来。   胎儿还活着,只是有点呛到羊水了。   时闻检查了一下,见没有大碍,将它交给兽医,然后立刻去接下一只胎儿。   刚刚两只胎儿纠缠在了一起,堵住了产道,现在其中一只生了下来,剩下一只就好生多了。   时闻没怎么费力,就把另一只胎儿给拉了出来,随着拉出来的胎儿还有大量的羊水。   也是直到现在时闻才发现后面一只驼鹿宝宝居然全身白毛——   这是一只罕见的白化驼鹿。   白化驼鹿宝宝眨眨眼睛,张嘴叫了一声。   兽医看着驼鹿宝宝,说道:“这只白色的驼鹿宝宝真漂亮,看起来也很健康。”   时闻疲惫地说道:“新生命都好漂亮。”   他们将两只简单清理好的驼鹿放到驼鹿妈妈身前。   尽管经历了一场艰难的生产,驼鹿妈妈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为驼鹿宝宝舔干净身上的湿漉漉的绒毛。   驼鹿宝宝的腿没什么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又摔下去,周而复始,却一直没有放弃。   过了好一会,两只驼鹿宝宝终于成功地站住了,一拱一拱地试图去吃奶。   时闻将手上的手套脱下来扔在旁边装废弃物的袋子里:“可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   燕克行拉着时闻的手,低头看了一下。   姜彦涵:“太感谢你们了。”   “不用谢,都是为了驼鹿。”时闻笑笑,“你们将三头驼鹿带回去照顾一下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姜彦涵:“行,那我们干活去,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姜彦涵伸手出来要跟时闻握手,然后才注意到他两只手都肿了:“你手没事儿吧?”   时闻:“没什么事,刚刚在驼鹿体内的时候不小心被绳子蹭到了,回去养养就好。”   姜彦涵心中感动,又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三人准备离开,宝叶阿塞在后面小声问道:“原来你们的蜂蜜这么好?你们对我可真好。”   时闻笑笑,没有说话。   他家的蜂蜜越来越多了,拿去外面卖又卖不上什么价格,他之前打算送宝叶阿塞一罐,要是宝叶阿塞吃着觉得喜欢,想买的话,他再让宝叶阿塞开价。   毕竟这是一位家里家里有几百匹马,每匹马都能卖几十万的土豪。 第104章   宝叶阿塞知道时闻家的蜂蜜好后,都没来得及等回家,就找了个餐馆让服务人员拿了温水和杯子过来,说要泡一壶蜂蜜水喝。   温水拿来后,他舀了两大勺到壶里,看样子还想挖第三勺,时闻赶忙伸手拦住他:“别,两勺就够了,三勺该腻嗓子了。”   宝叶阿塞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下的小半罐蜂蜜:“真的够了啊?蜂蜜水不浓不好喝的。”   时闻:“你倒点出来尝尝不就知道了?不够再加。”   宝叶阿塞深觉有理,这才停下了手,拿个小杯子倒了一口出来品尝。   时闻家的蜂蜜浓郁香甜,香味尤其复杂,用水稀释后,香味释放得更加明显。   宝叶阿塞稍稍一尝,就尝到了十几种香味,其中好些香味他还一入口就认出来了。   宝叶阿塞看着杯子,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它好香!我喝完之后,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站在春天的牧场上!”   宝叶阿塞:“这是我喝过的,香味最足的蜂蜜!”   时闻:“不是最好喝的吗?”   宝叶阿塞:“确实也最好喝,不过好喝的话,可能见仁见智,香味则就真的独一无二了。”   “等等。”时闻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你觉得它最大的特色是香气?”   宝叶阿塞也惊讶:“你们觉得它的最大特色不是香气吗?”   时闻还真没认真研究过这个:“我们觉得它特别好喝,还有一定的保健作用,香气之类的之前反而有点忽视了。”   宝叶阿塞十分不赞同地摇头:“作为一种食品,风味就是它最大的特色啊。我也尝过那么多蜂蜜了,酸的,甜的,苦的,各种各样的蜂蜜都挺好喝的,但说实话,谁家的蜂蜜都没有你家的香气足。”   燕克行:“有道理。”   时闻佩服地看向宝叶阿塞:“你果然会抓重点,等我回去之后要再给你寄一罐过来。以后我们家卖蜂蜜就往香气方面宣传了。”   宝叶阿塞高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种好东西多多益善。”   两大勺蜂蜜确实够泡一整壶蜂蜜水了。   宝叶阿塞小心地用勺子刮干净瓶口边缘的蜂蜜,再将蜂蜜盖好。   他又喝了一口蜂蜜水:“这蜂蜜水真好喝,不过要说最特别的还真是香气,简直像将一整个草原的香气都融进了蜂蜜里一样。”   时闻举杯:“下次卖蜂蜜就用你的话做广告词。”   宝叶阿塞爽朗地笑道:“那个没问题,你送我的蜂蜜就当买版权了。”   时闻:“送送送,你多尝尝,吃好了,帮我向亲朋好友推推。”   宝叶阿塞:“那敢情好,这么好的蜂蜜,肯定不缺人要。”   时闻:“你等我多攒一点,现在我家的蜂蜜也没多少。”   卖蜂蜜只是副业,时闻还是将事业的重心放在饲养牲畜上。   现在外面的草长得这么好,他们家的猪牛羊肉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在精心饲喂下,猪牛羊几乎每天都不一样。   时闻现在一个星期给它们称一次重,全程掌握它们的体重情况。   尤其是种公种母的体重,几乎每一次称了,他都会单独列出来分析,要是有哪些牛羊不合格,他就调整饲料配比,实在不行,就把不合格的牛羊淘汰出来。   总体而言他家的养殖非常顺利,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   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家的牲畜养得好,没少上他家来取经。   这天,傅蒙亲自骑着摩托车过来他家牧场,问他:“时闻,你家的牛现在还产奶吗?”   时闻:“产啊,怎么了?不过我家的羊没再产奶了,我正在为它们调养身体,准备今年的育种。”   傅蒙:“那你家的牛奶,现在的味道有变化吗?”   时闻满头雾水:“能有什么变化?就夏季牛奶的味道,硬要说变化的话,比去年浓郁香甜一点?”   傅蒙皱着眉头:“我家牛奶的味道最近变得非常奇怪,想问问你家的情况。”   时闻纳闷:“怎么个奇怪法?”   “不好喝。”傅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牛奶还是新挤出来的牛奶,尝起来却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傅蒙:“我找斯克维尔帮我看了,他也没找出原因。只是猜测可能将牛赶出去放牧的时候,它们吃了味道比较奇怪的牧草,建议我舍饲一段时间,看看情况会不会好转。”   时闻:“那你舍饲了吗?”   傅蒙点头:“舍饲了,不过情况并没好转,那牛奶的味道还是非常奇怪。你有空吗?我想请你过去,帮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牛羊吃了不同的食物,确实会产出不同味道的奶。   不过这些味道也不会差别太大,不至于得到“非常奇怪”的评价。   时闻爽快地答应:“你等我一下,我跟燕克行说一声,换身衣服就跟你去。”   傅蒙:“我在外面等你。”   时闻换好衣服后,骑着摩托车跟傅蒙去他家。   常青青也在家,可能因为受牛奶怪味的困扰,整个人有点愁眉苦脸,勉强笑起来打招呼也没能消掉她眉间的愁苦。   时闻一下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嫂子,有新挤出来的牛奶吗?我尝尝。”   常青青道:“有。哎,要不然我去给你现挤一点吧?”   时闻:“也行,那你带我过去看看。”   三个人一起往畜棚走去。   傅蒙他家的牛养得倒是不算多,只有六十多头,全部都是奶牛。   这些牛每年能产八到十个月的奶。   产出来的奶除了自家食用外,他们还会做成各种奶制品卖出去,有时候也会做成干酪素。   奶算是他家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时闻跟着他们进畜棚里看牛。   奶牛还挺好的,站在那里,精神气十足,完全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时闻走过去仔细检查,从牛脑袋到牛蹄子,什么问题都没看出来。   傅蒙他家的牛明显养得很精心,偶尔还会给它们洗澡,现在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要不是他们说牛出了问题,时闻感觉这些牛比外面的大部分牛还要好。   傅蒙和常青青充满期待地看着时闻。   时闻摇摇头,意思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时闻:“你们家的牛最近都在喂什么?”   “就平常的那些饲料。”傅蒙说道,“舍饲之前,白天的时候将它们赶出去吃草,晚上回来喂干草和精粮。现在全天舍饲,就干草、豆子和豆粕,斯克维尔也帮着看过饲料了,说没问题。”   时闻去检查了他家的草料,确实没发现问题,只好说道:“我先尝尝牛奶。”   常青青拿了一个奶桶过来挤奶。   时闻在旁边弯着腰看牛奶的颜色和质地,颜色和质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气味有点奇怪。   普通的牛奶一般带有香味或者腥味,腥味很淡,常青青挤出来的牛奶却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味道,好像放在哪里发酵过了一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臭味。   时闻的第一反应是:“里面是不是有细菌?”   傅蒙:“斯克维尔也这么说。已经采样送去实验室了,检测结果说就是普通的牛奶,没有什么细菌,无毒。而且就算一头牛的奶带有细菌,总不可能那么多头牛的奶都带着细菌吧?”   时闻:“那有做过别的检测吗?”   傅蒙:“基本检测过了,找不到原因,只知道牛奶不对劲。”   常青青:“其实之前都好好的,我们也没换过饲料或饲养方式,就是前几个星期下了雨之后,它们的奶味慢慢就变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敢喝了,也没法卖,只能用来做干酪素。”   时闻已经猜到了这批牛奶的味道会不太妙,不过为了找出原因,他还是请常青青将牛奶热了出来,然后抿了一小口品尝了一下。   舌尖一接触到牛奶,他险些没吐出来。   牛奶的味道实在太奇怪了,有点像酿坏了的酒,反正就是各种杂味。   对于他这种味觉灵敏的人来说,味道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时闻拿清水漱了口:“不行,我找不出原因,但是这个牛奶肯定不对。”   傅蒙皱着眉头:“要是再不行我们就不挤奶了,让奶牛养一养,等它们生了下一胎,再挤奶看看会不会有不同。”   时闻:“那这个损失也太大了,这一年光养着,不挤奶,那得浪费多少草料?”   牛奶作为奶牛的重要产物,直接放弃挤奶,等下一胎生了再挤,差不多就要等一年。   这一年中,一头牛光吃不干活,他们亏万儿八千的草料钱,六十多头牛,那就是几十万了。   常青青:“我也是这么说,白养一年,亏得太大了,要不然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傅蒙:“要是卖出去只能当肉牛卖。而且它现在出了问题,我们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检疫,说不定当肉牛卖都卖不出去。”   常青青:“那你说咋办?”   傅蒙:“我这不是还在想办法?”   时闻在他家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出原因,只好说道:“要不然我带一瓶牛奶回去,看看燕克行有没有什么办法?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别的建议。”   常青青:“那就太麻烦你家燕教授了,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装牛奶。”   傅蒙也道:“谢了。”   时闻:“傅哥你跟我说这个话就太客气了,我俩谁跟谁啊?”   傅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声。   时闻想了想,说道:“我看只是奶出了问题,可能食物不对,应该不是什么病,它们要生病了,就不会那么健壮了。你们先别愁,大不了再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它自己就突然好了呢?”   牲畜不会说话,接触到的东西又多,再加上兽医也不是什么研究得很深入的领域,所以经常看不出来牲畜出了什么问题。   大家经常用各种广谱药物去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只能认命。   很多时候,牲畜都是莫名其妙生病,又莫名其妙好了。作为牧民,要做到只能多等待一段时间。   反正它们只要不死,终究会好起来。   时闻提着牛奶回家。   狗子们已经放牧回来了,看见他后,热情地跑出来迎接。   安娃跑到他跟前,对着他提着的牛奶嗅了嗅,而后很快嫌弃地跑开。   这家伙应该闻到了牛奶的怪味。   时闻看安娃脸上那么生动的表情,将它抓回来好好揉了揉,让它四脚朝天地在草地上躺着。   安娃一脸无辜,吐出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   其他狗子见到安娃被撸了,不干了,也挤上来,用毛茸茸的身子蹭着时闻,表示要被撸。   尤其乐娃,还将爪子搭在时闻肩上。   时闻一只只撸它们的肚皮,陪它们玩了好一会。   时闻撸完狗子,提着牛奶回正院。   燕克行就在家中,看到他提了一瓶奶回来,问道:“这奶有问题?”   时闻抬眼:“我都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有问题?”   “家里又不缺奶,你带奶回来,这奶肯定有特殊之处。”燕克行分析道,“这一片地区,特殊得比较正面的也就是我们家的奶。要不是正面意义上的特殊,那就只能是负面意义的特殊了,说吧,什么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时闻将牛奶举起来,“这个是傅哥家的奶,原本好好的,突然就变得非常难喝,到现在还找不出原因。”   燕克行打开奶瓶的盖子闻了闻:“有股臭味。是不是有细菌?”   时闻:“当时我也这么想,特地问了,傅哥说斯克维尔已经送这些奶过去检测了,没查出细菌。”   燕克行看着牛奶:“那就有些奇怪了。” 第105章   时闻和燕克行分析半天,也没能分析出原因。   时闻觉得应该还是跟饲料有关。   他跟傅蒙说道:“傅哥,要不我们换饲料试试?”   傅蒙苦笑:“其实已经换过一轮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换什么饲料了。”   时闻沉吟道:“要不你换我家的混合牧草?先吃几天,看看是不是饲料的问题。”   傅蒙:“好,那辛苦你了。这个价格——”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时闻安排道,“先吃几天而已,钱就别提了。这样,我每天下午去割你家牛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饲料,你来运,我们尝试一个星期,看情况有没有缓解?”   傅蒙不好意思太麻烦他:“你要是不介意,我自己来割,割完运回去。”   时闻:“也行。”   牧场上的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都长得很好。   尤其紫花苜蓿,现在已经开始长小花苞,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开花。   牧场上的蜜蜂们又有一种优质的蜜源了。   傅蒙跟时闻商量过后,每天下午过来时闻家割牧草。   他也不多割,每天就割够家里牛吃的。   尽管如此,每天还是要运两大卡车牧草回去,才够家里的牛吃。   傅蒙将运回去的牧草切碎了,放到食槽里,耐心喂给牛吃。   牛看起来很喜欢时闻家的牧草,在闻到牧草味道的第一时间就将脑袋埋进食槽里,埋头苦吃。   第二天,傅蒙凌晨四点多就醒了。   他在黑暗中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伸手去摸地上的鞋。   “啪”一声轻响,灯被打开,傅蒙回头看,只见常青青掀开被子,眯着眼睛也坐了起来。   傅蒙按住被子,轻声说道:“快睡吧,你起那么早干嘛?”   常青青:“醒了就睡不着了,我跟你一起去挤奶。”   傅蒙便将她的鞋摆好:“我还特地放轻了手脚,不想吵醒你来着。”   常青青:“哪是你吵醒的?我惦记着家里的奶,睡不踏实,老傅,你说时闻家的牧草真的有用吗?”   傅蒙站起来:“有没有用?我们现在去挤奶尝尝就知道了。”   夫妻俩洗漱完顶着夜色去挤奶。   月亮还没有落下去,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皎洁的银辉。   他家两个孩子正在两边的房间睡着,小儿子还发出细微的鼾声。   傅蒙看向孩子的房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们去畜棚挤奶。   时间太早了,母牛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被他们叫醒,不满地发出“哞”的声音。   两人安抚好母牛后,将奶桶放到母牛身下,轻轻挤奶。   牛奶出了点问题,奶牛的奶量倒一如既往。   牛奶射到奶桶里,淡淡的奶味飘出来。   傅蒙闻到这股奶味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奶味好像变了,味道没那么大了。”   常青青凑近奶桶,深深嗅了一下,眼睛一下亮了:“好像没什么怪味了,难道真的是饲料的问题?”   傅蒙:“有可能,我多挤点,你拿回去煮一煮,我们尝一下。”   两人快速挤了半桶奶,常青青提着去厨房煮了。   而后,两人端着来品尝,发现牛奶虽然还有一点奇怪的味道,但总体已经比较正常,起码能入口,不会像前段时间那样一喝下去就令人反胃。   常青青皱眉盯着杯子:“没想到真是饲料的问题。”   傅蒙:“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可能饲料里面掺杂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常青青:“等会儿我去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检查出什么来。”   下午,傅蒙到时闻家牧场上割草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个好消息:“还真是牧草的问题,吃你家的牧草,我家的牛奶就比较正常了。”   时闻:“你家不是换过牧草了吗?”   傅蒙:“是啊,所以说不知道究竟是吃了什么才那么奇怪。我们回去再排查排查。”   时闻:“那多吃几天吧,说不定多吃几天就养好了。”   时闻知道自家的牧草。   他家的牧草用了特殊肥料,对牲畜颇有好处。   时闻对傅蒙家很有好感,硬是让他多割了几天牧草,说要好好养养。   傅蒙说家里的母牛吃了时闻家的牧草之后,一天天好转,现在的奶已经基本正常了。   时闻去傅蒙家看奶牛。   这段时间,奶牛可能吃得比较好,体重有所上升,一头头奶牛看着非常健壮,一看产奶量就很不错。   常青青对站在畜棚的时闻道:“多亏了你家的牧草,我家的牛奶已经基本正常了,我去挤一桶过来给你尝尝。”   时闻:“不是说还有一点杂味?”   “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常青青的眉目舒展了开来,“生了场病,总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一下嘛。”   时闻:“那我尝尝。”   常青青和傅蒙去挤了奶回来,煮了给时闻品尝。   时闻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常青青和傅蒙在旁边看着,期待他的反馈。   时闻的脸色很微妙,抽了纸巾将牛奶吐出来,在夫妇俩的目光中微微摇头。   傅蒙叹口气:“这奶还是不行啊?”   时闻斟酌着语句说道:“总觉得里面的怪味是变淡了,但是一点都没有少,还是之前尝到的怪味。”   傅蒙:“怎么会这样?”   时闻想了想:“我估计不完全是牧草的问题,你先别处理你家的牧草。可能是我家的牧草太好了,才掩盖掉了你家牛身上的怪异。”   傅蒙恨恨说道:“这该死的病真磨人。”   时闻拍拍他的肩膀:“会好起来的。你再给我带一瓶牛奶回去,我让燕克行尝尝。”   傅蒙家现在最多的就是牛奶。   那么多坏牛奶,也不能不挤,不然留在母牛的乳房里会让它们发炎,挤出来之后又没什么用处,只能做做干酪素。   他给时闻装了一大瓶:“这次真麻烦你们了。”   时闻:“不用那么客气,我正好也学学,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傅蒙:“我送你出去。”   时闻将牛奶带回去给燕克行品尝。   燕克行尝过之后也摇头:“还是不太行。”   时闻:“是吧?我也觉得不太行,虽然里面的怪味虽然变淡了,但总体还是那种味,估计一用回普通的牧草,牛奶就会恢复之前那种令人难以下咽的状态。”   燕克行:“现在基本排除了牧草的问题。”   时闻:“对。我让傅哥他们先别急着处理牧草,还是奶牛本身的问题,得从这里去入手解决。”   燕克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堆打印出来的论文,翻了翻,将其中一篇论文递给时闻:“我觉得可能是奶牛胃里的菌群出了问题,多了杂菌,所以影响了风味。”   时闻瞪大眼睛:“哎?我看看。”   这是一篇研究奶牛胃部菌群对牛奶风味影响的论文。   牛跟人类不同,它们是复胃结构。   它们有瘤胃、网胃、皱胃和瓣胃,其中瘤胃占所有胃部的百分之七十八到百分之八十五,里面不分泌消化液,却具有非常复杂的微生物区系,比如纤毛虫和细菌等。   如果说奶牛的胃部菌群出了问题,那确实在不影响它们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又影响牛奶的质量。   时闻拿着论文仔细往下看。   论文上说,奶牛瘤胃里面的微生物在发酵饲料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多种气体,这些气体可能会在它们嗳气的过程中,经过喉头转入到肺部里面,最终又被吸入到血液中,然后到牛奶中。   牛瘤胃里面的气体不对,对牛奶风味的影响挺大。   毕竟牛平均每个小时嗳气十几二十次,每次有一点气体入肺,长期积累下来,量就不容忽视了。   时闻看完论文:“我明白了,牛奶里面没有细菌,只有细菌的产物,所以味道才会变得那么奇怪。”   燕克行:“可能它们某次吃错了东西,从此胃部的微生物系统紊乱了,后面一直不对。它们本身没有问题,所以也查不出问题。”   时闻看着论文叹气:“哎,这样也太难了,谁能猜到是这个原因?”   牛奶里面的成分太复杂了,影响风味的物质又只需要很少就能表现出来,所以之前查不到原因。   燕克行:“幸好现在猜到了,先请斯克维尔帮忙调理瘤牛胃部的菌群吧。”   时闻:“我马上让他们试试。”   时闻带着论文去找傅蒙夫妇,又请斯克维尔过来,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斯克维尔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个好办,外面有大公司专门做了菌群药物,灭了瘤胃现在的菌群,再补充进去,基本就可以了。”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的,先用两头奶牛做个实验,看看行不行?不行我们再来找原因。”   斯克维尔:“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难搞。”   斯克维尔看向傅蒙和常青青:“你们觉得怎么样?”   常青青振奋道:“可以试试,我也觉得很大可能是这个原因。”   傅蒙:“这个成本不高吧?”   斯克维尔笑:“吃个二三十块钱的药就可以了,别担心,这次不会让你的钱包出血。”   傅蒙听说这个价格,松了一大口气。   被奶牛的病折腾了那么久,现在他家的存款已经快见底了,要是再折腾,他们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原因,斯克维尔也不含糊,当场就骑摩托车去买了药回来,给牛吃了。   对症下药之后,牛吃完药的效果非常好。   傅蒙他们等了一天,第二天再去挤奶,牛奶果然就已经正常了。   傅蒙都没想到找了那么多原因,最终还是瘤胃菌群的问题,等牛治好后,简直都要流泪了:“这也太难了,要不是你们见多识广,谁能猜到牛奶出了问题居然要调养牛胃?”   时闻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有了经验,下次就不会弄错了。”   傅蒙:“主要还是谢谢你和燕教授,你们太厉害了。” 第106章   傅蒙家的牛好了之后,给时闻他们扛了一头宰杀好的大羊过来。   时闻看到他扛着羊过来,都惊呆了:“怎么杀了这么大一头羊过来?”   傅蒙笑:“庆祝一下我们家的牛终于好了。”   时闻:“那也不用杀那么大一头羊,多浪费啊?”   “人吃一点,给狗子也吃一点,很快就吃完了。”傅蒙笑笑,“别客气了,留着吃吧,也尝尝我们家的羊。”   时闻知道要是不收,他心里会过意不去,推拒了两次,便没再推拒:“那谢谢傅哥。”   “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傅蒙将羊放在他们家的冰柜后问道,“你们家的牧草是不是该割了?要帮忙吗?”   牧草长得很快,尤其这个季节,牧草跟长疯了一样。   为了让它们一直长,最好在差不多的时候就将草割下来,制成干草、青贮和干草粉等都可以。   时闻说道:“差不多了,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割,不过不用帮忙,开着收割机去,草实际上也不是很多。”   傅蒙笑道:“要帮忙就喊我,最近我都挺有空。”   时闻道:“那可说定了,过两天,我要给羊驱虫,你们过来帮我赶一下羊。”   去年只有几百头羊还好一些,他自己加上牧羊犬,三两下就将羊收拾利落了。   今年不行,三千多头羊,放出去跟云一样,必须得从外面再请几个人,要不然没办法料理,除非将羊分成几批弄。   不过他不想那么麻烦。   傅蒙满口答应下来:“那肯定的,你们家这么多头羊,一两个人哪弄得过来?准备哪天给羊洗药浴,你告诉我一声,我把时间空出来。”   时闻:“下个星期一或者二吧,我看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先将牧草割下来晒一晒,等料理完牧草再去料理羊。”   傅蒙:“行,我打个标记,到时候再来问你。”   时闻正式刈割家里的第一批牧草。   好久没用家里的割草机了,时闻和燕克行特地一大早起来,将割草机检修了一遍,该上润滑油的上润滑油,该换零件的换零件。   等检修完之后,割草机又跟新的一样好用。   燕克行试了试割草机:“真不用我留下来跟你一起割草?”   “不用,这么点草,我几天就割完了。”时闻推着他的背,“你上班去吧,我自己留下来忙活就行。”   燕克行:“那有需要的话告诉我。”   时闻确实不需要帮忙。   他种牧草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现在三种牧草的长势差不多,可以一起刈割。   牧草割下来之后,连混合都不用,直接原地晾晒就行。   反正现在的牧草已经混合好了,原地晾晒,时不时用搂草机翻晒一下,晒成干草,再用捆草机给捆起来,然后就可以送入仓库中储存。   前前后后应该一个多星期就够了,反正现在天气那么好,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确定割草之后,时闻开着割草机在牧场上突突地刈割了好几天。   牧场中飘着一股牧草被割破的甜香。   他们家的牲畜闻到这股味道,非常渴望地往这边凑,尤其褐牛,每天带着一群牛过来这边,就想瞅准机会偷一口。   新割下来的草确实非常香甜,尤其放在边上晾晒的草,因为已经凋萎过了,里面的物质浓缩,香得不行。   哪怕时闻不让,猪牛羊也很喜欢跑来偷吃。   尤其一二三号牧场都种有牧草,现在把牲畜赶去哪号牧场都避免不了它们偷吃,让时闻有些头疼。   绵羊猪还好一点,吃了就吃了,反正都是自家的牲畜,时闻也不太心疼。   牛羊不行,牛羊都有瘤胃,而苜蓿青草中有大量的皂苷,牛羊吃下去后,苜蓿会在瘤胃中产生大量的泡沫,最后容易得臌胀病。   所以得控制它们的食量。   牛羊太难抵住诱惑了,时闻只好让狗子们加强驱赶。   因此这几天狗子们都累得够呛。   时闻便想着给它们补补。   时闻打电话给宝叶阿塞,询问他牧场里蝗虫的事情。   宝叶阿塞闻弦知雅意:“已经治理得差不多了,你那边要大鹅和鸡对不对?我把它们给你送回去。”   时闻笑着说道:“对,你快送回来,它们吃了那么多蝗虫,该回来吃吃牧草了,要不然我怕它们吃少了牧草,品质不达标。”   宝叶阿塞哈哈笑起来:“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宝叶阿塞说干就干,第二天真把大鹅跟鸡给他们送了过来。   除了大鹅跟鸡之外,宝叶阿塞还送了一堆马肉肠和马肉制品,都是他们那个地方的特产。   时闻回以奶酪。   宝叶阿塞:“你们这个奶酪可真香,比我尝到的其他奶酪香多了。”   时闻:“那是,我们自己牧场的牛奶和羊奶制成的奶酪,又放在阴凉干燥的屋子熟成了,味道肯定要比外面的好。都是自家吃的,用料就先吊打外面的商品。”   宝叶阿塞:“你家这里的好东西真多。番茄蔬菜之类的还有没有,给我摘一点?”   时闻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宝叶阿塞:“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时闻:“那你自己摘去,我去看看我们家的鸡跟大鹅。”   刚刚他们把大鹅跟鸡关到禽舍里了,禽舍门口的电脑扫描过大鹅跟鸡脚上的脚环,数量倒没少,他现在主要想去看看大鹅跟鸡的状态。   放出去了那么久,他还真有些想念自家的大鹅跟鸡。   时闻走进禽棚里,他们家的大鹅跟鸡已经不太认识他了,看到陌生人过来,扑棱着翅膀做出了一个威胁的姿态。   他走进其中一间禽棚,淡定地用手一把抓住大鹅的脖子,很快就将大鹅按在了边上。   大鹅吃了一个多月的蝗虫,身上的羽毛都发亮了,那是多分泌出来的油脂。   他伸手捏了捏大鹅的背部和胸脯,能感觉到上面厚实的肌肉。   这次将大鹅放出去吃蝗虫,育肥效果确实非常不错,短短一个月,起码重了三四斤。   他们家叫大鹅跟鸡送去宝叶阿塞的牧场,没有收宝叶阿塞的租借费用,不过他们也没有出粮草。   这阵子,都是宝叶阿塞那边用牧草和粮食帮忙养着大鹅跟鸡,就算是租借的费用。   可以看得出来,宝叶阿塞给的粮食质量肯定不错,要不然大鹅跟鸡不会长得那么壮实,都快长圆了,看起来一只赛一只肥美。   这阵子,大鹅下的蛋宝叶阿塞也没有私藏,全部给他送了过来。   蛋的状态也不错,基本上都是受精卵。   趁着天气还暖和,他们家可以再孵化一批鹅。   还有鸽子下的蛋,他们也可以一起孵化了,正好统一照料。   说起来,时闻家的鸽子也算养得不错了,产蛋挺多。   只是他们一直没空,都放在冰箱里冷藏着。   到时候还有活性的鸽子蛋拿去孵化一下试试,没有活性的鸽子蛋就当口粮了。   宝叶阿塞摘完菜回来看时闻还在禽舍里,过来找他:“怎么样?我们把你家的大鹅跟鸡养得不错吧?”   “非常不错了。”时闻给予肯定,“等下次你们有需要再借给你们。”   宝叶阿塞:“这个好,要是能卖我们一批小鹅,那就更好了。”   时闻:“今年没空,等明年看能不能上比较大型的孵化设备,到时候统一孵化一波。”   宝叶阿塞:“那我先排个队,你们要是卖鹅苗,通知我一下,我过来买个几百只。”   两人简简单单谈拢了一桩生意。   时闻想留宝叶阿塞在家里吃饭,宝叶阿塞摆手拒绝了:“我明天要出国参加个赛马比赛,今天下午要回去准备了,你等我下次回来再来你家蹭饭吧。”   时闻:“赛马?”   宝叶阿塞:“是啊,夏季大赛。你感兴趣不?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看看啊。”   时闻:“这次是来不及了,你等我多了解一点资料,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下次再托你介绍,入个门。”   宝叶阿塞:“那你多看看,时梭和燕时的资质是真的好,要是有机会的话,带它们出去比赛,肯定能赢得盆满钵满。”   时闻笑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肯定不能错过了。下次一定。”   大鹅和鸡回来之后,时闻将它们关在禽舍里养了两天,让它们适应家里的环境和牧草,等它们适应了再放出去。   宝叶阿塞那里的伙食实在太好了,大鹅和鸡都肥得有点厉害。   时闻都想着是不是要把它们的谷粒断掉,让它们吃吃牧草算了。   燕克行说道:“暂时不用,调整一下口粮的比例就行,它们这个体型,再用草饲喂一下,味道会非常不错。”   时闻:“那也行,估计这批大鹅和布雷斯鸡今年秋冬就能出栏了。”   他们家的大鹅跟鸡长得实在太快,比他预料中要更快一些,今年直接出栏应该没问题。   如果打算今年出栏,那就要从现在开始,有计划地给它们育肥,让它们体内的脂肪和肌肉达到完美的比例。   时闻本身对禽类养殖不算太有经验,加上在禽类养殖上又没有血统加成,他心里没底,干脆约了J大一个教授,打算做个咨询。   燕克行非常赞同他的科学喂养。   两人特地挑了个周日,在那位教授有空,他们也有空的时候,开着车去找那位教授。   那位教授人本身很好,专业素养也够硬,他们愉快地聊了半天。   中午,教授两口子还亲自下厨,请他们在家吃了顿中午饭。   直聊到下午,两人才告别教授离开。   难得来市里,时闻特地拖着燕克行逛了逛。   因为在市里流连得比较久,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比较晚。   他们开着车回去的时候,路上的人比较少。   没想到才开了一会儿,后面有一堆“呜哩呜哩”的消防车追了上来,超过他们的车呼啸而去。   时闻看到这架势,对燕克行说道:“不会吧?这是哪里失火了?哪个牧场还是山?”   燕克行:“晴朗了那么久,现在又正是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失火也正常,希望不要是山火。”   时闻:“希望火小一点。”   今天的风比较大,又大又干燥。   时闻心里涌起不妙的感觉,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山火。   着火的正是阿苟纳山脉。   时闻在副驾驶座上一下挺直了腰杆:“不会吧?阿苟纳山脉?那不是小老虎在的地方?”   燕克行:“新闻上有说是哪座山失火了吗?”   时闻手忙脚乱地打开网页,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了一遍,没找到具体的山:“没有说。我去群里问问。”   阿苟纳山脉实在太大了,横跨好几个市。   虽然山火很残酷,但时闻此时真的希望,山火不要烧到小老虎所在的那座山上去。   时闻打开各大微信群,问了一遍。   很快,某个群里的群友回复道:【潭南山,听说是从潭南山烧起来的。】   其他群友七嘴八舌:   【现在不正是防火季吗?怎么还会烧起来?人为的还是——】   【没抓到人,应该不是人为的吧?】   【还没有消息。不过去了好多消防队,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这么大的山火了。】   【失火的地方就在我表弟他们家附近,我表弟已经去帮忙救火了,听说是雷劈的山引发的失火。】   【天灾啊,那就没办法了。】   【唉,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时闻将失火的山告诉燕克行:“群里说是潭南山。”   燕克行:“潭南山在小老虎的栖息地北方,隔着好几座山,应该不会波及到老虎。”   时闻:“对,它那么机灵,看到失火了应该会跑吧?”   燕克行:“肯定会,只要不是从它所在的那座山烧起来,那应该就不会有事。”   两人彼此安慰着,没说两句,时闻还是忍不住:“我看有人去帮忙救火了,我们能去吗?”   燕克行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车:“牧场怎么办?”   时闻:“请弓疆他们留在牧场照料一晚,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不需要我们帮忙呢?”   他们今天出门,弓疆三人知道奋勇帮忙照看,现在还在他们家,请弓疆三人再多留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说道:“那我们去看看。”   他们直接开着车去失火的目的地。   还没有到地方,隔着老远他们就看到了失火的山脉。   山火无情,连着两座山脉都烧起来了,浓烟滚滚,橘红色的山火在山上跃动,他们的车开在公路上就闻到了烟气。   很多人开着车或骑着摩托车往失火的那边赶,大家脸上都挂着焦急的表情。   跟普通人比,更多的是开着消防车或者卡车的战士,他们训练有素,背着各种装备,列着队跑向前方。   时闻看到这些人,心里稍稍一松,有那么多救火的人,小动物们应该不会有大事。   就是这么多人,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107章   山火实在太猛烈了,有许多小动物被山火从山里驱赶了出来,跑到了山下的草原上。   此时,动物们也没顾得上管周围是否有天敌,都惊慌地聚在一起。   时闻用眼睛扫了一下,这里面并没有小老虎。   可能小老虎距离这里太远了,没在山火的范围之内,自然不会跑到这边来。   时闻看了一下,心里还是不放心。   他现在已经确定着火的是哪几座山了,干脆打电话找周宏忠问了一下:“周队,你们现在可以看到小老虎身上的定位器吗?阿苟纳山脉的这只小老虎现在在哪里?”   周宏忠也听说了山火的消息:“刚刚才查看过,现在还在库阳山。”   燕克行在旁边听到这座山的名字,朝时闻点了点头,示意小老虎离这里还远。   时闻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周宏忠:“你们别担心,小老虎还是比较机敏的,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时闻:“嗯嗯,我们知道了。我们还有点事,回聊啊。”   他们在打电话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人安排他们这些赶过来帮忙的人去没什么危险的二线打下手。   燕克行对时闻说道:“你跟他们过去那边,我对这座山脉比较熟,去看看能不能在前线帮上忙。”   时闻立刻说道:“我也去!以我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去一线可以发挥更大的用处。”   燕克行和他对视,他分毫不让,燕克行便道:“我们一起去。”   灭火的总负责人认识燕克行:“燕教授!”   燕克行说道:“我对这里很熟悉,你们让我加入一线试试。这是时闻,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反应能力也很快,可以一起到最前线去。”   总负责人很明显知道燕克行的本事,半点没犹豫:“那就辛苦你们了。小舟,快去给这两位拿两套防护服过来。”   旁边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跑步过去拿了适合他们身材的防护服过来。   燕克行和负责人看着地图大致商量了一下。   时闻没有相关经验,并不上去添乱,只是跟着主力队员打下手。   时闻的力气太大了,远比一般人大得多。   他扛着最重的仪器依旧健步如飞。   身边的人频频看他:“哥们儿,你真厉害。”   戴着头盔的时闻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灭火是个辛苦活,时闻跟着跑上跑下,期间辨认出了不少兽道,沿着兽道走,是最好走的路。   燕克行和负责人在后面做方案。   很快,燕克行也加入到了灭火队伍之中。   山火就在前面熊熊燃烧着,火借着风势,吞噬了不少山林。   时闻他们抓紧时间灭火,却很难起到成效。   后方的负责人和燕克行迅速改变方案,决定先将隔离带割出来。   大家于是抢着去割草砍树,抢在火烧到这边之前,把隔离带弄出来。   灭火的过程非常累。   时闻刚开始的时候脑袋里还活跃着各种想法,等到后来他脑子都累麻木了,只跟着大部队往前面冲,哪里需要人他就去哪里。   一直忙到半夜,山火总算扑灭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些小火和青烟,注意不要复燃就行。   时闻跟着大部队到山下休息。   在据点帮忙做饭的妇女赶忙给他们端来饭菜。   这些妇女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戴头巾的,不戴头巾的,长裙的,T恤的……很明显,她们来自各个地方,却都热心地过来帮忙。   时闻饿了大半天,现在已经饿过头了,一点都吃不下,只勉强喝了一点鸡蛋汤。   身边的人也是如此,大家抱着头盔就地一坐,喝完汤就躺下了,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   冰凉的山风吹过来,余烬的烟气往他们这边扑,头顶全是灿烂的星星。   时闻坐在人堆中,一点都不觉得冷。   山火烤得他皮肉发烫,内心炽热的感动更是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他穿着防护服,手机在衣服里,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更没法联系燕克行。   尽管已经脱力了,困得他想往后面一倒,随地睡下,他还是坚持着,试图寻找燕克行的身影。   因为不知道燕克行是不是还在忙活,他便没有出去瞎找。   周围是睡着的人,远处,源源不断赶来的人们正在拿着毛巾,背着水上山,去检查山火扑灭了的地方,免得还有火星,会复燃。   到处都是灯光和人声。   有个小青年注意到时闻在人堆中坐着没有睡,跑过来给他塞了两片大西瓜,硬让他吃。   也不知道这青年是怎么把西瓜带来这里的,不过能在这个时候吃到清甜的西瓜,实在是太舒服了。   时闻感觉自己被火熏得干燥的喉咙都缓解了不少。   今天实在太累了,时闻灭火的时候穿着沉重的防护服,又背着沉重的仪器,还来回跑了那么多趟,体力早已经透支。   现在吃饱了,困意涌上来了,他抱着膝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有人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他猛然惊醒,抬眼看见的却是燕克行的眼睛。   燕克行朝他笑了笑,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凑上来轻轻亲了他一下。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时闻耳根子有点热,眼睛却明亮无比。   他抓着燕克行的手腕:“你下半夜去哪了,休息了吗?”   燕克行:“就在指挥中心那边,稍微眯了一会。山火灭完了,后续有人会收拾,我们回去吧。”   时闻点头:“好。”   他们先去换衣服。   临时换衣点那边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青年在。   见他们换好了衣服准备往外走,青年叫住他们:“燕教授,时闻,你们等一下再回去吧?过后有庆功宴。”   燕克行道:“庆功宴我们就不参加了,还有工作要忙,我们先去忙。”   时闻也不太习惯参加这些,便道:“家里还有牲畜,我们得赶回去看看。”   青年不好留他们,只得道:“那我去报告一声。”   燕克行笑笑:“我已经给你们领导留言了,不用再说一遍。”   他们告别了青年,步行到指挥基地外围,开车回去。   时闻怀疑燕克行昨晚根本没有睡觉,不放心让他开车,主动要求开车。   他们回到牧场的时候,弓疆三人已经喂过牲畜和小家伙们了。   弓疆:“老师,时哥,你们快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我们今天再在牧场待一天。”   蔺诚骞:“就是。你们昨天累坏了吧?时哥鼻孔都黑了。”   时闻没想到这倒霉孩子那么实诚,还有点尴尬地拿纸巾擦了一下鼻子,果然擦出了一点黑灰。   燕克行揽着时闻:“不黑,扑灭山火,呛点灰实在太正常了。”   弓疆笑:“确实不黑,也看不出来。不过你们肯定累了,赶紧休息一下。”   戈阅:“对对对,厨房已经做好粥了,还煮了老师包的小馄饨,等你们洗好澡出来吃点东西就可以睡了。”   时闻点头:“谢谢你们。”   时闻和燕克行回房间洗澡。   他们家装修过,现在浴室和房间连在一起,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还可以再关上浴室门,外面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都这个时候了,两人干脆一起洗。   时闻洗澡之前还特地拿洗面奶仔细地洗干净脸,又顺便洗头发。   洗头的时候,他仰起脸让燕克行帮忙看:“我脸上还有黑灰吗?”   燕克行帮他洗着头,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下:“完全没有。”   时闻嘟囔:“你都没仔细看。”   燕克行:“看过了。”   两人洗漱完去喝了粥,吃了馄饨填饱肚子,然后回屋睡觉。   时闻狠狠地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睡醒。   燕克行比他醒得早,已经在厨房做着大餐了。   今天做的应该是烧鹅,浓郁的香气一股股地飘过来,时闻嗅到这股香气,肚子咕咕叫着,五脏六腑差点要造反。   他套了件T恤,穿了条牛仔裤,然后穿上拖鞋跑出去。   燕克行果然在厨房做烧鹅。   时闻跑到燕克行身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烧鹅?闻着好香啊!”   燕克行:“你上次不是说要吃?今天制作的时间相对短了点,等下次我们准备的时间更加充裕,烧鹅会更好吃。”   “这已经很可以了。”时闻说着转头左右观望,“弓疆他们呢?”   燕克行:“去牧场上赶牲畜了。”   时闻搓搓燕克行的背:“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燕克行:“嗯,等会让他们带半只烧鹅回去当宵夜。”   两人正在厨房聊天的时候,弓疆三人带着狗子们走进来。   狗子们闻到了烧鹅的香味,在厨房外面汪汪叫了好几声。   时闻走出厨房,招手让黑娃它们过来,用腿夹着黑娃,揉了揉它蓬松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别叫,饭很快就好了。”   黑娃:“汪!”   时闻跟狗子们玩的时候,蔺诚骞掏出手机,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给时闻看:“时哥,你们去救火的时候被拍到了,全国人民都夸你们帅!”   时闻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等他抬眼去看,蔺诚骞打开的新闻下,评论中有好些人在夸他帅,还说最帅的人果然已经上交给国家了。   时闻失笑:“什么啊?”   蔺诚骞:“就新闻。帅哥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时闻伸手划了划屏幕:“这次没造成人员伤亡吧?”   蔺诚骞:“没有,新闻上说损失也不大,这么大的山火,最后这么快扑灭,将山火控制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大家都在夸消防员和战士们了不起,还有好多人送各种食物去慰问。” 第108章   这场山火的影响比时闻想象中要大。   等山火彻底熄灭,确定不会再复燃,这片山才允许外人进去。   燕克行他们准备去山上调研。   时闻问道:“去山上调研的话,要研究些什么?”   燕克行:“看山上的动植物情况,也研究山火对山林的影响,主要记录数据,怎么了?”   时闻:“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燕克行笑了一下:“想去就去吧。”   时闻:“那会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   “不至于。”燕克行说道,“以你的能力和身体素质,只会帮忙,不会拖后腿。”   时闻:“那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什么时候出发?”   燕克行:“周三去,大概在山里住一晚,周五回来。”   时闻精神一振:“那我安排一下。”   时闻要出门,便请张德元他们上门照看牧场,工资日结。   此外,他特地准备了一下出门要用的物资——帐篷、睡袋、衣物、食物、药品等等,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包。   这次他们会路过库阳山看母虎,时闻还特地准备了一袋牛肉干,打算带给母虎打牙祭。   出去调研的还是燕克行团队,加上时闻,一共也就五个人,刚好一辆车装下。   大家都是熟人,坐上车之后并没有什么拘谨的地方。   蔺诚骞看着时闻,高兴地说道:“时哥,有你在,这次我们就不怕找不到好走的山路了。”   时闻一口答应下来:“尽管交给我吧。在你们的专业上我帮不上忙,扛扛仪器找找路还是没问题的。”   戈阅:“怎么会帮不上忙?在我们的专业上,时哥你的能力也是很厉害的!”   燕克行开着车,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聊天,打断道:“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准备进山。”   大家于是不说话了。   时闻坐在副驾驶座上打了个哈欠,用颈枕托着自己的脑袋,放空思绪,补眠去了。   为了出门,他提前安排牧场上的事,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今天又起得特别早,现在眼下都有淡淡的黑眼圈了。   燕克行让他们别说话,他靠着座椅,很快就睡着了。   上午十点多,他们的车开到了半山腰。   他们要进山,便将车停在路边,背着仪器和各种用具,徒步上山。   山火将山中的落叶烧掉了大半,连泥土都烧得焦黑板结了,小型灌木更是被烧得乌漆麻黑,也就是大树好一些。   大树的树干被烧黑了,基本每棵树底部两三米的树干都碳化得厉害,它们的树冠却还好,还绿油油的,尽管叶片有些卷曲,但没太大问题。   可能山火只烧焦了一部分树皮,没有伤到它的根基。   相对于其他的植物来说,这些大树的损失还是比较轻。   燕克行他们记录山中动植物的情况并积极采样。   时闻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兽道,便由他带路,带着燕克行几人去观察山中动物的损失。   这么大的山火,被烧死的野生动物也不少。   他们转悠了半座山,找到了好些被烧死的野鸟、野兔、山鼠等,看起来颇为凄惨。   不过从山灰上新留下的脚印来看,活着的动物也有不少。   他们上山下山,一路调研。   弓疆时不时举起相机,记录山火过后的状况,也为他们的自媒体拍摄素材。   时闻非常注意地,尽可能不入镜。   下午,他们在山窝里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小池塘。   从池塘边上的各种脚印来看,这应该是一个野生动物的饮水塘。   蔺诚骞和戈阅在旁边的树干上,找好角度架了两个红外相机,打算拍摄一下这片地区野生动物的状况。   燕克行则从背包里掏出一大袋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兽用盐砖,在水塘的两边各放了一块。   时闻好奇:“放这个干嘛?”   燕克行:“做一个小型的人工盐场,给野生动物们补充营养,改善它们营养不良的状况。”   时闻好奇:“那算不算是干预野生动物们的生活?”   “算。”燕克行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不过这是人工保护野生动物的一种方法,山火过后,动植物减少,各种野生动物想要补充到合适的矿物质会更难,所以需要人工干预一下。”   时闻:“如果不干预呢?”   燕克行:“那它们会因为食物减少和营养不良,更容易生病衰弱,更难活下来。”   时闻理解地点头:“那确实挺必要了。”   他们布置好这个水塘后,继续背着包往前走。   由时闻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第二个饮水塘。   这个饮水塘周围也有许多脚印,看来来这里喝水的野生动物不少,不过它边上已经放有盐砖了,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燕克行观察了一下盐砖:“应该是护林员们放的。”   时闻:“平时大家就会放吗?”   “偶尔放一下,主要看野生动物的状况。”燕克行将盐砖记录下来,“要是这片地区的野生动物状况好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放盐砖了。这里的盐碱地多,它们自己也知道去舔盐。”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山风呼啸,他们在森林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又累又饿,脸上和身上还全都是山灰弄出来的各种黑印子,和汗水一起黏在他们身上。   时闻看着天色:“不行,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我们得找个地方驻扎下来,吃点东西早点休息。”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再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扎营点。”   五个人背着包往前走。   时闻和燕克行的体力太强了,他们将大部分公共物资都背在了身上,弓疆三人则主要背个人物资。   就在他们寻找宿营地的时候,忽然有手电筒的光芒照到了他们身上。   时闻眯起眼睛打量前面,前面是一队护林员。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护林员知道他们过来考察,邀请道:“你们别在山里了,去我们的宿舍对付一晚呗?”   燕克行:“你们的宿舍在哪里?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匀一匀,分三间宿舍出来给你们住不就完了?”为首的那个护林员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来吧,正好去我们宿舍吃口热饭。”   这队护林员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看到他们身上大包小包地背着东西还上前来要帮他们分担。   尤其戈阅,一个小伙子愣是将她的背包背到了身上,她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可能山里很少有外人过来,大家都很热情。   小队长很是佩服地看着他们:“山火一灭,你们就上山来搞调研了?你们比我们还辛苦哦。”   弓疆:“你们也辛苦了,这么晚还出来巡逻。”   小队长亮了亮背包里的几瓶一点五升的大矿泉水:“山刚刚烧过,就怕哪里有火星还焖在灰堆下面,我们出来看着点,要是有火星的话顺便用水浇灭。”   两方人马合为一队,大家一起往护林员的宿舍里走,边走边交流山上的信息。   等到了他们宿舍,时闻这才发现是一座山中的小护林站。   院内灯火通明,比黑黢黢的山里好多了。   这个小护林站的站长听到动静,从二楼的办公室下来,一眼就认出了燕克行啊,赶忙小跑过来跟他握手:“燕教授,是您啊?”   燕克行笑了笑:“您好。”   据时闻观察,大家似乎都听说过燕克行的名字,听说是他,大家的表情更加激动。   有人也认出了时闻:“你是那个救火的帅哥,对不对?他们说你的力气特别大,跑得特别快。”   时闻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家一听说他们还参与了救火,热情度翻了两倍不止,赶紧让厨房把山下送来的羊肉做了,说要招待兄弟。   站长解释:“上面说这两天比较辛苦,特地送了新鲜的菜肉过来,平时我们的伙食标准也没那么高。”   燕克行:“防火救火,应当的。”   时闻看护林员们打算做大菜出来招待他们,赶忙把带来的各种马肉肠、奶酪等菜肉掏出来:“我们带了菜上来,一起加个菜吧。”   站长推拒:“今天吃我们的,你们带的菜一时半会儿放不坏,明天再吃。”   时闻笑道:“尝尝。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站长这才让厨房把他们带来的菜也提进去。   大家都饿了,厨房花了半个小时就将各种菜做了出来。   满满当当的十来道菜摆到桌上,因为桌子不够大,好些菜还要叠着放,主打一个实诚。   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也不推拒,端起碗筷就吃。   做饭的厨师手艺不错,一桌子菜都很香,尤其是厨师自己做的萝卜小咸菜,又香又辣,十分下饭。   时闻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吃得十分满足。   吃完饭后,护林员们给他们腾了三间房子出来,连被褥都给他们新换了一套。   除了戈阅外,时闻他们两两一间房。   睡在新铺好的床上,小声对燕克行说道:“这些护林员兄弟太热情了,我看他们把一个星期的菜都给我们做了吃了,等我们回去之后送点自家养的牲畜和大鹅过来吧?”   燕克行揽住他:“好。”   时闻:“还有菜,后院那么多蔬菜,顺便给他们送点蔬菜。”   两人说着话就睡着了。   有房子住比在野外露宿舒服得多,时闻睡了一晚,第二天神清气爽,直接满血复活。   他们今天还有调研工作要做,在护林站吃了早餐后,便告别护林员们,继续出发。   厨师在他们出发的时候还特地拿了一玻璃瓶萝卜小咸菜过来,硬塞给了时闻,笑道:“昨天看你喜欢吃,我今天早上掏了点出来拿香油辣椒拌了,你们带着路上吃。”   时闻:“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厨师道:“你们科研人员那么辛苦,出去外面要吃好点,这袋子馒头你们也带上,我早上起来手工揉的,比外面好吃。”   时闻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的一片心意,便带上了。   有了厨师送的萝卜小咸菜和馒头,他们中午在外面的时候也吃得很不错。   馒头夹点萝卜小咸菜,再放上马肉肠,味道那叫一绝。   下午,他们走到了库阳山,终于见到了母虎。   好一段时间不见,母虎看起来明显想他们了,远远地就朝他们飞奔过来:“吼!”   野化了的母虎看起来还有点吓人,尤其它的爪子,肌肉线条比之前更明显了,感觉一爪子可以把一车人送走,弓疆三人看到母虎都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母虎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狂奔到时闻面前后,原地一躺,将肚皮露出来,热情地邀请时闻撸它的肚皮:“汪嗷!” 第109章   时闻在撸母虎之前,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母虎的个头又长大了些,时闻的手都不如它的爪子大。   它的爪子是黑色的,大号的肉垫有点粗糙,不过按压起来手感还是非常好,尤其一按肉垫,还能将刀子一样的利爪按出来,感觉非常奇特。   母虎也很配合,勾着爪子,用背部皮肤蹭着草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闻:“汪嗷。”   时闻蹲着又搓又撸,看得旁边的弓疆三人心动不已。   可惜母虎并不乐意让他们撸,每当他们蠢蠢欲动,想蹲下来蹭一把,母虎便转过头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母虎的死亡视线令人胆寒,哪怕他们再心动,也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母虎没事,真的太好了。   时闻和燕克行借着撸大猫的机会将它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也没有生病或者其他问题,两人让母虎起来,又把牛肉干给它。   这次做的牛肉干有些硬,正好方便母虎磨牙。   母虎用两个巨大的爪子抱着牛肉干,磨完左边的牙磨右边的牙,圆滚滚的脑袋转来转去,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看得出来它真的很喜欢这次的牛肉干,也很喜欢时闻和燕克行陪着它。   弓疆抓住机会给母虎拍了好几张,还录了一小段视频。   这种和野生母虎亲密互动的资料太难得了,得记录下来才行。   他们喂完母虎,又在母虎的带领下去摘覆盆子。   母虎其实也熟悉弓疆他们,对他们还算大方,并不在意他们摘覆盆子。   于是,五个人摘了两袋覆盆子,才告别母虎回牧场。   在车上,戈阅一把一把地吃着覆盆子:“这又大又甜的野生覆盆子真好吃,不知道母虎是怎么发现它的?”   时闻笑:“都长在它领地上了,它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蔺诚骞说道:“我们在外面还挺经常看见覆盆子,不过好像母虎带我们去找的这株果子特别好吃。”   燕克行:“因为这片覆盆子藤蔓上的果子都已经熟透了,平时的野生果子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就容易被鸟啄下来。”   戈阅恍然大悟:“我就说味道怎么不一样?还说这覆盆子是不是什么特殊的品种?原来只是熟透了。不过在野外能见到完全成熟的覆盆子,也算是比较难得了。”   他们聊着天回到牧场。   狗子们还没回来,张德元也在外面放牧,牧场上静悄悄的。   时闻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去查看自家牲畜的情况。   他想捉一批牲畜和大鹅送给护林员们和那天救火的战士们,得看一看现在有哪些牲畜可以捉。   现在才年中,他们家可以食用的牲畜有点少。   无论是肉羊还是肉牛都没有长大,绵羊猪也没来得及育肥,没有到最佳的食用期限。   也就是大鹅可以捉。   他们家的大鹅养得不错,捉个十来只,完全不影响种群。   时闻物色了十五只大鹅和三只羊,打算一个队送一只羊五只鹅,再送一点奶酪和蜂蜜什么的。   他们家攒了几十斤蜂蜜,现在可以尝尝了。   时闻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联系人,将各种食物送过去。   他这边真心实意地送,没想到各单位说什么也不收,连护林站都不收。   站长笑着婉拒:“我们有纪律的,不能拿群众的东西。”   时闻:“我们带都带来了,你们留下来尝尝。我们还吃了你们站里的这么多东西,你们尝尝我家牧场上的特产怎么了?”   站长态度很好,却也很坚决:“这个真的不能收,我们有纪律。”   有纪律是真的没办法,时闻也不好为难人,只好又将物资原样拉回去。   燕克行见他沮丧,说道:“既然他们不收,那就捐钱吧。市里有好几个民间组织,平时会组织志愿者上山防火和救治野生动物,捐给这些组织,多安排人手上山巡查,把危险摁灭在萌芽状态下,他们面对的危险就没那么多了。”   时闻眼睛一亮:“我看这个行。”   时闻本来就有售卖牧场产品的资质,也有“时家牧场”这个商标,相关证件异管局一早就帮忙办好了。   他打算把东西放到网上去卖,那样就不用另外安排人和场地。   他们这种牧民本来就有政策支持,时闻的身份特殊,异管局在后面助力,他的网店开得十分顺利。   网店开业的当天,他弄好链接后,特地在朋友圈宣传了一下。   地处边疆,邮寄不易,他主要想做附近的生意,看看圈内的朋友能不能帮忙消耗一下,要是不能再另外想办法卖到外面去。   朋友们看到他终于开了网店,都非常惊讶。   【你家的东西那么好,居然走网上的渠道吗?你朋友圈吆喝一下,完全不缺销路啊。】   【时兄弟,怎么你家的网店只有鹅蛋?还有别的吗?好东西别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呀。】   【鹅蛋还限购?怎么一个ID只能买十个?太少了啊时哥!】   【刚刚下单了,你开网店肯定要支持一下。笑脸.JPG】   ……   留言五花八门,难得开门做生意,时闻一一回复。   第一批上架的七百个鹅蛋两个小时就销售一空了,三十块一个的鹅蛋,大家居然也没嫌贵。   时闻抽空又做了两个链接。   一个是鹅的链接,一百六一斤的活鹅,仅限十五只。   另一个是羊的链接,一百八一斤的活羊,仅限三只。   这两个链接放上去后,商品直接秒光。   时闻看了一下地址,拍下货的都是熟人。   他也没发快递,而是直接开车送上门去。   其中买了一只羊和一只鹅的客户就是宝叶阿塞。   宝叶阿塞说道:“早就馋你家的鹅了,之前借你家鹅吃蝗虫的时候,这群鹅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蹭到吃鹅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开始卖了。”   时闻笑着说道:“那你赶紧尝尝,吃完之后告诉我评价。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宝叶阿塞:“你家的鹅这么好,肯定没有问题。如果要说唯一的问题,那可能就是卖得有些便宜了。”   时闻:“贵了我怕卖不出去。”   “怎么可能?你太小瞧天下的有钱人了。”宝叶阿塞笑着说道,“我刚刚还看一个朋友说,他想买你家的鹅来着,可惜你不卖给外地人,他刚想换个地址去抢,眨眼间就被抢没了。”   时闻:“活物确实不好往外卖,等我几天,等我家的蜂蜜上架后,就可以往外发快递了。”   说起蜂蜜,宝叶阿塞抢着道:“我能提前预订不?你们家要卖多少蜂蜜?”   时闻:“大概二十斤?一斤一罐,我还没有想好要卖多少钱,你等我想好再说。”   宝叶阿塞:“那你大概想卖多少钱?”   时闻:“三五千?不知道会不会有点贵?但我看我们国内的顶级蜂蜜也能卖到三五千一斤,感觉我这个蜂蜜应该也值这个价钱。”   宝叶阿塞:“你家的蜂蜜又不是普通蜂蜜,三五千不贵了!”   时闻多来点信心:“是吧?”   宝叶阿塞忍不住道:“当然,你不能用卖普通蜂蜜的渠道去卖它,你要好好打造个牌子出来,时刻保持着断货的状态。到时候物以稀为贵,你别说标几千块一斤,就是几万,大家也不觉得贵了,外国那什么蜂蜜不就是两三万块一斤吗?”   时闻笑:“标价太贵,我怕卖不出去砸手里。”   宝叶阿塞:“怎么可能?光是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人想抢你家的蜂蜜了,你要实在卖不出去,全都送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包圆。”   时闻:“谢啦。那我回去再想一想,顺便把包装升级一下。”   宝叶阿塞:“你好好想想,别卖便宜了。要是卖便宜了,以后就很难提价了。”   时闻回去跟燕克行商量。   将宝叶阿塞的话说了一遍后,时闻说道:“宝叶阿塞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要是卖得太便宜,就光便宜二道贩子去了。”   燕克行:“你现在心中有目标价格了吗?”   时闻:“要不我们也卖两万?反正我们的目标客户一直就不是普通人,两万的话,应该卖得出去,他们那些人吃一盘羊肉就几千块,相对来说两万也不算多了?”   说是这么说,时闻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   燕克行倒对这个价格没什么意见:“如果要卖这个价格,那需要重新设计包装。”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品牌也要重新设计,然后牧场上的所有商品,都把价格提上来,起码要是市场同类商品的十倍?”   燕克行想了想:“那最好采用会员制,新产品上市之前,先送给会员试吃,平时再以各种非卖品维系。”   时闻:“这个主意好。我看国外好多牧场都采取这种会员制,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做成高端社区模式,暂时向居住在附近的会员供货,等有余力的时候,再发展更远的客户?”   两人商量了半晚上,时闻兴奋得睡不着,一直用备忘录记录商量的内容,等第二天爬起来时,眼下都是青的。   时闻本身并没有相关的经验,不过他家的商品品质实在过硬,哪怕不用过多宣传,他在朋友圈一发,第一批会员名额也被各大土豪朋友抢购一空。   第一批会员为宝叶阿塞,其勒莫格,马程锋,祝佶和蔺怀琢。   时闻没想到蔺怀琢会成为他的第一批会员,原本还想婉拒,没想到蔺怀琢说现在已经搬到了N市,非常渴望成为他家的会员,请他不要拒绝。   时闻便认下了这位会员。   除蔺怀琢外,祝佶能成为他家的会员,时闻也感到非常惊讶。   祝佶笑嘻嘻地说道:“早等着你开门做生意呢,奈何你家的产出一直很小,就没问。现在你开始尝试招募会员,我肯定要参加的,别的不说,你家后院的菜多给我寄两斤也好。”   时闻:“你都是我们家的会员了,别说两斤,二十斤又有何难?”   他们五人算是初始会员。   第一次招募就有人愿意过来,时闻的信心足了许多,挽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   现在已经是夏季了,秋冬就要卖牲畜,趁着现在不忙,提前准备好也好。   时闻对会员模式不太熟悉,托燕克行请了个B市的专家过来,帮他制定会员发展准则。   比如,第一年的会费是多少?后面的会费怎么增加?每位会员有什么基础配置?会员的消费金额和升级规则又怎么制定等等。   专家对时闻说道:“你们这种奢侈产品,最主要的就是得给会员优越感,别人不能买的会员能买,低级会员得不到的,高级会员能送,你得把各个赛道区分出来。”   时闻听得连连点头:“那价格呢?”   专家:“你们现在设置的这个价格就不错,初级会员一年的会费为五万,中级十万,高级二十万,每个月再送一定的食材,比如肉类,比如奶制品,或者后院的菜,都是稀缺的东西。正好你们家的规模没办法扩得太大,那就走专而精的路线。”   时闻:“这个明白了,那品牌方面呢?有什么建议吗?”   专家:“我觉得你们‘时家牧场’这个牌子就不错,一个是体现了传承,从您爷爷到您现在已经二代了,是吗?”   时闻:“对。”   专家:“‘时家牧场’这个大品牌也好建立子品牌,像您想单独推出的‘时家蜂蜜’,‘时家奶酪’等,都非常好做,以后您再想推出别的,只要再扩一下类别就行。您还可以提前将子品牌和相关商标注册好。”   专家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掏出个文件夹:“具体的方案我已经做好了,您可以看一下。”   时闻看着厚厚的文件:“有您帮忙真是太好了。”   专家一笑:“应该的。” 第110章   专家除了给时闻提供了样本,帮他确定了会员规则外,还将条例和免责声明等给做出来了。   这些条例写得特别细,好些时闻从没在网上看过。   不过如果是这份会员合同的话,后续他肯定能少很多麻烦。   时闻看完,在心中吁了口气。   专家果然是专家,那高达八万的费用没白给。   要是放在一年以前,时闻绝对不会花那么多钱做这个咨询,至于现在——   他只想说有钱真好。   正式的会员规则出来之后,时闻又吸收了几位会员。   第一个会员专享月,他给会员送去了大鹅、奶酪和后院的蔬菜,   这些食材都精心包装过了,光是一份包装材料,就需要三位数。   这个价格是贵,却非常拿得出手。   好几个会员收到之后,还专门发了朋友圈帮时闻宣传。   时闻朝这些会员道谢,并抓紧时间推出第一批会员商品——蜂蜜。   他家的这些蜂蜜全都是自然成熟的蜂蜜,也就是酿造出来后,由蜜蜂反复吞吐加工,将花蜜最大程度地转化为葡萄糖和果糖,并且混入了大量转化酶的蜂蜜。   这些成熟蜜被蜜蜂用蜂蜡封在蜜房内,水分很少,能够保存的时间也很长。   最重要的是,自然成熟蜜对身体很好,里面有大量的营养物质,跟市面上的普通蜂蜜完全不一样。   为了测试自家蜂蜜的质量,也为了增强说服力,时闻还专门将蜂蜜送去异管局检测。   祝佶先他一步拿到检测结果:“这批蜂蜜的异能值为192,可惜了还差一点点,要是能高于200,那就是异种食材了。”   时闻倒没觉得可惜:“严格来说,这只是我们家第一年养蜜蜂,也是第一年正儿八经地养护牧场上的牧草,等明年,我们的牧场肯定会发展得更好,蜜蜂酿出来的蜜也会更强。”   祝佶:“这个话我信。你现在准备了多少蜂蜜?”   时闻:“还是二十斤,一斤一瓶,总共二十瓶,怎么了?”   祝佶摸摸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一共十二个会员吧,限购的话,岂不是一人只能买一瓶,有人还可能不买?”   时闻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祝佶:“这么说的话,你家最少能剩八瓶蜂蜜卖不出去——要不你都卖给我得了呗?”   时闻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那不行,我们牧场上现在也没有太多好东西,全靠这批蜂蜜吸引顾客,祝哥你包圆了,万一要有新会员过来就没地方买了。”   祝佶:“等新会员来了,你们家的下一批蜂蜜应该也酿造出来了?”   时闻:“哪有那么容易?我这批蜂蜜可是45波美度的成熟蜜,要想等下一批蜂蜜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这几天我还打算趁着天气好,给蜂蜜分一下群,它们要是分新群,肯定是要留一大部分蜂蜜当它们的食物,以后的蜂蜜就更少了。”   波美度大概是个浓度单位,一般的自然成熟蜂蜜能达到43度,时闻家的蜂蜜更好一些,达到了45度。   说实话,要不是牧场里现在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售卖,时闻都不太想拿这批蜂蜜出来。   他家的蜂蜜又浓又香,喝了还对身体好,在国际上也算是一流水准了。   除了某些异能者用异能手段生产出来的蜂蜜,其他蜂蜜肯定没他家的蜂蜜好。   时闻这次拿出这批蜂蜜来也算下了血本。   好蜂蜜需要好包装,他专门找了个大佬设计了一款瓷瓶,又托F省专门制作瓷器的大作坊,为他家专门制作了一批精美瓷器出来。   光是瓷瓶,一个就要一千多。   时闻卖蜂蜜的价格也不便宜,一瓶五百克,售价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价,对于土豪来说也不算什么。   祝佶还猜测会不会有会员不愿意买蜂蜜?他可以捡个漏。   没想到,时闻给会员群发消息的第一天,十二瓶蜂蜜就卖出去了,会员们连打款都是第一时间打了过来。   几乎每个会员都私下找时闻,问能不能将剩下的蜂蜜包圆?并充分表达了对这批蜂蜜的喜欢。   祝佶在时闻家做客,吃饭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到时闻的手机,对同为会员的那些土豪颇感无奈。   不得不说,大家的手是真的快啊。   可能因为有钱,见多了好东西,他们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真正的好。   时闻家的蜂蜜不多卖,自家却还是要吃的。   新收割了一批蜂蜜出来,他特地调了一大桶蜂蜜水,从聪崽到褐牛,再到小狐狸,家里的小家伙一只不落,每只都可以喝一大碗蜂蜜水。   小家伙们都很喜欢这种甜蜜的食品。   分到蜂蜜水后,每只小家伙都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或快或慢地舔舐着蜂蜜水。   安娃脸上还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满足表情。   其他小家伙也用表情或叫声,表达了对蜂蜜水的喜爱。   尤其小狐狸,喝完之后,用前爪捧着碗,拖着长长的尾巴围绕着时闻转来转去,“嘤嘤嘤”地撒娇,想再喝一点。   时闻好笑地捏捏这家伙的后颈:“你是属猪八戒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喝完了?没了,每只小家伙能喝一碗,你喝完了只能等下次了。”   小狐狸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抓时闻的裤脚:“嘤嘤嘤。”   时闻赶忙按住它:“不许往我身上爬,你看你跟狗子们混在一起,身上的毛都黑了,别把我衣服弄脏了。”   聪崽蹲在原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毛:“咪。”   这家伙也是争宠大户,时闻一看它的表现就知道它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摸了它的脑袋一把:“聪崽乖,还是你最爱干净。”   聪崽:“咪。”   小狐狸不干了,气哼哼地转过头,用屁股对着时闻。   时闻趁机摸了一把它的大尾巴,并坚决不给第二碗蜂蜜水。   家里那么多小动物,除了需要一碗水端平之外,最大的注意事项就是得有原则。   尽管时闻看着它们撒娇,心里也忍不住想分它们更多的蜂蜜水,但之前已经说过了,每只小动物只有一碗,那就只能给它们一碗。   要是出尔反尔,下次再说话就不怎么管用了。   弓疆他们也在家喝蜂蜜水。   戈阅:“总觉得时哥你家的东西都特别神奇,好像在别人手里平平无奇的东西,一到你手里就变了个样。”   时闻:“那是,你也不看我投入了多少心血?零下几十摄氏度的天气,别人都窝在家里烤火,我还要带着毛毡去给蜜蜂保温。冬天要喂它们,春天要带它们出来拉屎,夏天要注意给它们种植相关的蜜源植物,防风防虫防病,一年到头在上面耗费的时间也不少了。”   蔺诚骞:“时哥你这么一说,迅速打消掉了我也想养蜜蜂的心。”   时闻笑:“说不定还真可以,等过两年我养出了比较好的蜜蜂品种,你们想要的话给你们分几箱——如果你们有场地可以养蜜蜂的话。”   戈阅立刻举手道:“我要。时哥,我可以带回乡下给我爷爷奶奶养。”   时闻:“你爷爷奶奶住在哪里?”   戈阅:“他们在海市,现在还住在乡下。以前他们也养过蜜蜂,不过肯定没你家的好,小时候我还不喜欢喝蜂蜜来着,总觉得有点怪味。”   时闻:“那现在呢?”   戈阅吐了吐舌头:“现在就欲罢不能了。可惜我爷爷奶奶除了养蜜蜂治病外,也不怎么在意,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蜂蜜可以吃了。”   时闻:“养蜜蜂治病?” 第111章   戈阅介绍了一下养蜜蜂治病的事情。   戈阅:“其实就是土方子,他们叫蜂针疗法。老人年纪大了,身上难免有点风湿,或者这里痛那里痛,痛的时候,他们就夹着蜜蜂,在痛的地方蛰一下。”   时闻“嘶”了一声:“那多疼,能有用吗?”   戈阅:“应该有吧?我爷爷奶奶他们用了之后感觉好很多,可能也是心理作用。”   看见大家脸上惊讶的表情,戈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很多风湿、痛风和神经痛之类的没法治好,只能想办法缓解,所以大家各种土方子都愿意试。”   这个大家倒是理解,疼的时候也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只要管用就行。   戈阅:“我爷爷奶奶他们还好,村里很多老人没什么钱,也不好老是麻烦子女带去医院,疼的时候捉两只蜜蜂蛰一蛰,比较便宜方便。”   时闻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贫穷确实没办法。   戈阅他们经常出去调研,深入见识了各种贫困,这种级别的贫困,相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大家都很看得开。   蔺诚骞好奇:“如果是这样的话,时哥是不是可以培养好的蜜蜂,帮忙治病。”   时闻摆手:“以后再说吧,外行人不掺杂内行事,我没有相关资历,还是别贸然进入相关行业,到时候害得人家人财两空就不好了。”   戈阅:“时哥你有这个想法就绝对不可能谋财害命。”   时闻笑:“就算我主观上没有,万一出了意外呢?”   大家只是在这里聊天,实际上,时闻在外面既没有名气,也不认识相关领域的人,真拿蜜蜂去治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现在就想着,看能不能给蜜蜂多分几群,扩大产量。   他们家的蜂蜜那么好,牧场那么大,才养区区六箱蜜蜂太亏了,养个二三十箱,理论上也完全没问题。   现在家里一共有六箱蜜蜂,他打算把每箱蜜蜂再分成三箱,今年先养十八箱蜜蜂,明年再看看要不要调整。   为此他之前特地着手培育新的蜂王,现在差不多要开始分蜂群了。   他本人没有培育蜂王的经验,也没有分蜂群的经验,为了不出岔子,他特地打电话给蜂农热合曼,以三百一天的价格,请热合曼下山来给他坐镇。   热合曼来到他的牧场,检查了一下他制作的育王框:“你这个新蜂王培育得可以,哪怕不用我来,你自己也能弄好。”   时闻笑着:“这不是没什么信心?希望老前辈能指导一下。”   热合曼:“我看看你育王框里的王台。”   新的王台类似一个蝉蛹,新王就在里面。   因为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蜂王,时闻只能凭感觉选,选得有点不太准。   热合曼帮时闻选出了十二个王台:“这十二个不错,你的交尾群弄好了吗?”   时闻连忙带热合曼去看:“弄好了,都在这里了。”   时闻将交尾群放在新的蜂箱里,新的交尾群有蜜脾、粉脾和即将出房的封盖子脾,此外,还带了一些大幼虫。   把蜂王放进去,很快就能繁育出新群。   热合曼检查他的交尾群,衰老的眼眸中露出赞赏的神色:“弄得比一般蜂农都好,可以了。”   时闻:“我都是看视频学的。”   热合曼:“学得不错。你这个交尾群再小小地调整一下就行。”   说着,热合曼教时闻慢慢调整。   时闻赶紧用手机的备忘录记下来,边记边思考。   热合曼:“过两天,你要检查新蜂王出房的情况,要是它死了或质量不行,你就赶紧淘汰,换新的蜂王。下个星期,来检查蜂王的交尾情况,下下个星期,你再检查它的产卵情况,不行再换。”   时闻点头:“明白了。”   热合曼:“现在你把蜂箱再挪一挪,把它放远一点,免得新旧蜂群混起来。”   时闻:“这样也算顺便分群了吧?”   热合曼:“你家这个是。还有别的分群法,你要想学,我再教你正经的分群法。”   时闻:“那就说好了啊,到时候再请您下来。”   两人在放蜂箱这里跑来跑去,仔细调整蜂箱里面各种子脾、蜜脾和粉脾的数量。   热合曼特别交代:“这些天,你一定要给交尾群喂一定量的糖水跟花粉,外面的蜜源和粉源再足都要喂,少了这个,新蜂群就长不好了。”   时闻连忙答应下来:“好的。”   除蜂王一直吃蜂王浆外,蜜蜂的食物一直包括花蜜和花粉两部分,最好两种都要有,蜜蜂才长得好。   时闻冬天的时候喂的花粉比较少,蜜蜂就长得比较一般。   当时他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也就是入夏后,新的蜂群迭代了上一批蜂群,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上一批蜂群养得并不怎么样。   时闻和热合曼忙了一天,总算把蜜蜂的事情大致弄好了。   眼看着已经傍晚,天快黑了,时闻邀请热合曼:“大爷,您到我家休息一下,吃个晚饭吧?”   热合曼点开微信,确定他的转账已经到了,拒绝道:“多谢你,不过我家已经做好饭了,就不麻烦你了。”   时闻只好送他出去,看他骑着摩托车,挥挥大手,潇洒地走了。   夜幕降临,风有点凉。   时闻裹紧外套,往家里走去。   下午他跟热合曼整理蜂群的时候,他看见狗子们赶了猪牛羊回去。   知道牲畜们都已经入棚,鸡鹅也回到了禽舍当中,他心下轻松了些,就慢慢往畜棚里走,打算去检查一下牲畜的情况,顺便看看狗子们。   燕克行出去野外调查了,不在家,时闻也没什么回家的动力。   他总觉得待在屋里冷冷清清的,还不如跟狗子们多玩一会。   畜棚外面的草长得非常绵软厚实,将时闻的脚步声完全吸走了。   他走得又慢,本就没怎么发出声音,因此他走进畜棚的时候,小家伙们都没发现他已经来了。   小家伙们正挤在一起,看畜棚门口的电脑。   黑娃和狼王像人一样站立起来,用爪子按着屏幕。   它们毛茸茸的狗脸被平板的光映照着,眼神显得非常专注。   它们最近一年吃得很好,连狼王都长了个。   现在家里的所有小家伙,包括狼娃在内,体重都超过了八十斤,当它们用后爪踩在地上,学着人那样站起来的时候,远远看过去,跟人也差不多高了。   它们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爪子一按一按,也不知道按到了什么。   小狐狸在地上拖着尾巴,急得嘤嘤叫,时不时跳起来,跳到黑娃身上,想从它后背爬到头上,奈何黑娃的皮毛太滑了,小狐狸爬了好几次,也没爬上去。   黑娃它们稳稳地站在地上,一点都没受小狐狸影响。   时闻从后面看,有些纳闷它们要干嘛?   过了半天,黑娃它们终于按对了按键。   停在机房的机器人“嗡”地启动起来,从机房里出来,开始清扫地面。   时闻这才发现,地面上有牛羊粪,可能牛羊入圈的时候拉的。   黑娃它们见到机器人启动了,激动地在畜棚里转来转去,高兴地小步绕着圈子。   机器人缓缓地清扫着地面,它们在清扫过的地方活动,偶尔看见没清扫干净的地方还会汪汪叫两声,用爪子拨弄着机器人,试图让它转向。   他们家为了节省能源和方便护理,一般一天清洁消毒一次,清洁的时候选在早上,平时看到脏了才会手动启动机器人。   时闻没想到,黑娃它们居然知道怎么启动机器人,还能成功操作!   它们会不会有点离谱?   时闻实在忍不住了,他拍了个视频发给燕克行。   燕克行:【?】   时闻:【黑娃它们成精了,它们学会了开动机器人清扫地面!】   燕克行:【真的?】   时闻:【等会儿它们关机器人的时候我再发给你看!它们看起来好熟悉操作页面!】   燕克行:【可能之前看你操作的时候记下了。开机器人清扫是不是只需要三步?】   时闻:【对,我没有设置密码,只需要点开操作系统,再点开清扫指令就可以了。】   燕克行:【那还不算太离谱。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带它们去测试一下,看看现在的智商多少了?】   时闻:【搞不好跟人类小学生差不多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觉得黑娃它们这种自我管理能力实在离谱。   搞不好以前时闻太积极,给黑娃它们安排得太死了,以至于限制了它们这种自我发挥的能力,导致它们没法干太多活。   实际上,它们可能跟有经验的牧民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时闻决定放手让黑娃它们自己干活,看它们究竟能干到哪个地步。   第二天早上,时闻给黑娃它们做完了狗饭,看着它们吃饭,尝试性地对它们说道:“我好困啊,要不然你们将牲畜赶出去,我就睡个回笼觉?”   黑娃和狼娃歪着脑袋听着。   时闻指了指畜棚,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去睡觉,你们帮忙去赶牲畜试试?”   这次黑娃它们好像听懂了,在原地小步转了两圈,汪汪叫了两声,似乎答应了下来。   时闻伸个懒腰,装作进屋睡觉去了。   他一进屋,关上门,立刻轻手轻脚地打开畜棚里的监控,从监控当中查看黑娃它们的情况,并同步解说给燕克行听。   【它们进入畜棚了,这步没遇到什么困难。】   【好了,它们开始咬着插销,将羊舍里的羊放出来了。】   【好家伙,我就说有时候时梭它们的马舍怎么老打开,是不是我忘了关,原来它们这么熟悉!】   ……   黑娃它们进了畜棚后,用牙齿咬着各畜舍的门栓,将里面的牲畜放出来。   牲畜在头羊和褐牛的带领下,像往常那样,鱼贯而出,没一会,就走到了外面。   黑娃它们自动分成三群,连小狐狸、马儿、褐牛和聪崽一起,将牲畜赶了出去,再分别往一、二、三号牧场走去。   它们似乎能够自主判断,今天适合将哪群牲畜赶往哪个地方。   时闻从监控上看,狗子们竟然分毫不乱,跟平时他将牲畜赶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家里的小家伙们早就成长起来了,放牧能力不输普通的牧民。   他困扰了那么久的牧场人手不足的问题,看起来也不是很必要。   小家伙们在某种程度上完全能够代替人类,帮他赶着牲畜出去放牧。   今天只是第一天,时闻不确定将家里的牲畜和禽类交给小家伙们赶出去放牧到底可不可行?   为此,他特地给绵羊猪、肉羊、种羊和牛身上戴了微型摄像机,追踪它们出去草场吃草的情况。   微型摄像机将牲畜们全天的活动都记录了下来。   时闻一直以为自家的牲畜比较有主见,出乎它意料的是,它们出去之后非常温驯,完全不调皮,小家伙们将它们赶去哪片草场,它们就待在哪片草场。   小家伙们甚至也没怎么派上用场。   也就是赶出去跟赶回来的时机需要小家伙们安排一下,其他时候,猪牛羊和鸡鹅自己会吃草。   时闻连续观察了好几天,草场上风平浪静,不要说狼或者狐狸这种大型野兽,就是乌鸦,现在都不敢落下来。   小家伙们在出去放牧的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做。   它们成群结队地出去放牧,又成群结队地赶着回来,一天到晚,玩得可开心了。   晚上见到时闻时,还吐出长长的舌头,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他,示意一起玩。   好像它们的精力根本用不完。   燕克行回来后,时闻将观察到的现象跟收集到的视频拿给他看:“黑娃它们真的快要成精了,我以后将牧场交给它们,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燕克行看完:“先带它们去测试一下智商,智商够的话,以后给它们更大的自主权。”   时闻:“所有小家伙一起去?”   燕克行:“测都测了,全都叫上。”   祝佶知道他们要给小家伙们测试智商,主动说道:“你们也别想着带它们去外面测试了,那多麻烦啊,交给我吧,我直接安排人和仪器过来你们牧场帮忙测试。”   时闻:“这么好吗?那怎么收费?”   祝佶:“收费问题就别提了,资料给我们留一份就行。我还挺好奇你牧场上养出来的小家伙大概会是什么情况?尤其小狐狸,不知道小狐狸现在的智商怎么样了?是不是很聪明?”   时闻:“……昨天才刚连哄带骗,抢了福娃一个鸡腿,转头上贡给聪崽老大了。”   祝佶摸着下巴:“那称得上非常狡猾了。”   时闻:“对,聪明不太好说,狡猾是肯定的。”   祝佶:“聪崽还是占据着智商优势啊?”   时闻估摸着:“可能武力的顶端也还是它,除了褐牛和时梭揍不太动之外,其他的小家伙都被它收拾得服服帖帖。”   至于褐牛和时梭,也不是它们的武力值高,而是它们的皮比较厚,聪崽暂时还破不了它们的防御。   毕竟是自家兄弟,聪崽也不能瞄准它们的脆弱部位打,那样会挨时闻的揍。   祝佶听得越发好奇:“那你等着,我明天就带人过来。”   时闻:“辛苦你们了。”   祝佶第二天果真一大早就带着科研人员过来,按住时闻家的小家伙做了一通测试。   结果出来得也很快。   祝佶拿着厚厚的一沓报告,脸色非常微妙。   时闻走过去看:“怎么了?”   祝佶将报告递给他:“达到十岁小朋友的平均智商,好像你可以将它们送去上学了。” 第112章   小家伙们确实聪明,时闻拿到报告的第一反应,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祝佶在旁边热情道:“你家这些小家伙养得真好啊,怎么样?有没有想多养一些小动物?”   时闻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即举手打断:“不不不,养不过来了,你别把其他小动物塞我这里,你看小狐狸我都养得灰不溜丢。”   小狐狸听到时闻叫自己,转过小脑袋:“嘤?”   时闻蹲下来轻轻摸了把它的小脑袋:“没你事,玩去吧。”   一身白毛变灰毛的小狐狸高兴地舔了一下时闻的手,跑去跟黑娃它们玩去了。   时闻暂时不想接受更多的小动物了,祝佶有些遗憾,跟他说道:“等你想养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们能等。”   时闻:“那你估计得等好一段时间了。”   祝佶挺起胸膛:“没事,我们等得起,多长时间都等得起。”   家里的小家伙们如此聪明,时闻给它们买了动物发声按钮,方便互相交流。   在按钮上,时闻还特地将吃饭按钮单独弄了一版出来,让小家伙们点菜,比如,猪肉、牛肉、羊肉、虾肉等,好方便给它们安排菜单。   家里的小家伙也算功高劳苦,时闻希望它们能够吃好一点。   小家伙们得到对话按钮后,明显更高兴了,点菜的时候,咧着嘴巴,一只只都是笑脸,一个劲儿跑过来蹭他的腿,小声撒娇。   时闻也尽量满足它们的要求,想吃什么给什么,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努力兼顾小家伙们的口味。   虽然它们都是小动物,但它们也有各自的喜好,能吃到喜欢的菜,明显要幸福一些。   家里的小动物们在时闻的精心喂养下,长得更好了,一只只皮光水滑,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时闻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他家的小家伙顶半个劳动力,吃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日子在平静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分完蜜蜂,时闻准备给今年的种羊配种。   今年他们家一共一千六百多只可以配种的母羊,配种的压力比去年大多了,得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就是今年的种公压力比较大,除了八宝和那只流浪公羊外,家里只有六只种公羊。   那六只小羊还没长大,估计得等明年才能配了。   这天,就在时闻坐在书桌前认真规划今年的配种工作时,旁边的燕克行拿起正在振动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时闻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一般来说燕克行不再接电话,除非是熟人打来的。   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比较小声,燕克行又只是发出了几个语气词,应和了几声。   时闻凭借自身的敏锐听力,听到那边传来的一言半语,不由有些好奇。   等燕克行一挂上电话,他好奇地问道:“哪边打来的电话?我怎么听说了野生动物的事情?”   燕克行:“你没听错。还记得我们之前送去三江源国家公园的棕熊吗?”   “当然记得,那个十二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家公园嘛。”时闻看着燕克行的表情,紧张起来,“怎么了?该不会棕熊也从那里跑了出来吧?!”   那么大的地方要是棕熊还能跑,时闻也不知道该将它送去哪里了。   燕克行看着时闻紧张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紧张,它没有逃跑,这次是别的麻烦事。”   时闻:“什么?”   燕克行:“他们那里的野生山羊泛滥了。”   时闻立刻反应过来:“北山羊?”   燕克行:“不是北山羊,就是普通的野生山羊,在三江源国家公园成立之初,工作人员怕里面的食肉动物不够食物吃,专门往里面放了一些山羊、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现在里面的食肉动物不足,食草动物又被保护得太好,就泛滥了。”   时闻:“啊?那里面的生态岂不是又不平衡了?”   燕克行:“就是这个意思。他们邀请你过去帮忙找野生山羊和其他泛滥的食草动物,看能不能打掉一部分?”   时闻:“他们自己找不到吗?”   燕克行:“不太好找。野生山羊太能跑了,往山里一钻,工作人员在不开车的情况下根本追不上,开车也没办法往很多偏僻的地点开,最后成效不大。”   时闻:“有点理解了。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我说要考虑一下,主要看你这边的意思。”燕克行低头看着时闻的眼睛,“你想过去帮忙打野生山羊和其他食草动物吗?”   时闻想了想:“那你问一下他们需要多少天?三两天可以,超过三天就不太行了,我主要还是得忙牧场上的事。”   燕克行:“我再跟他们联系。”   国家公园的管理方那边传来消息说,只有三天也可以,三天足够打掉大部分了,剩下的他们慢慢想办法。   他们那边对时闻说了一大堆好话,说之前听说过他打野猪,找兽道的名声,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恳请他过去帮忙。   文化人夸人确实有一套,时闻这种不容易被打动的人都被夸得飘飘然,最后答应了下来。   因为要出去三天,时闻不放心将牧场上的事全部交给小家伙们,最终请了弓疆三人过来坐镇。   他们对牧场的工作比较熟,有他们坐镇,出不了岔子。   当然大家熟归熟,工资还是要发的,时闻给他们发了双倍工资,一天六百块,请他们全权管理。   时闻和燕克行出发的那天,大家一起到牧场上吃早餐并交接工作。   戈阅知道他们要去打野生山羊,好奇地说道:“那工资方面怎么算?”   时闻还真忘记了这个:“暂时没提,由他们看着给吧。”   戈阅:“那怎么能不提?出去工作要工资天经地义呀,我听说这样子去打野生山羊可贵了。我们国家好像没什么野生山羊泛滥的问题,澳洲那边我记得有,我听以清说过,好像说要收拾掉一只野生山羊,起码要花五六千块。”   时闻:“怎么那么贵?!”   戈阅:“你看,野生山羊的动作都很矫健,他们要打的话,得开车或者直接坐直升飞机过去,车费、飞机费和油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还要请专业的人士。”   蔺诚骞也知道,补充道:“他们说这种能够快速移动的动物特别不好打,一枪下去,多半打不中,可能要两枪三枪,这样综合下来,费用就高了。”   时闻:“那成本也太高了。”   戈阅:“是啊,听说他们每年都要花几千万甚至上亿去治理这个问题。”   时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戈阅:“主要野生山羊比较恶劣,它们吃草的时候会连根一起吃掉,如果不抓紧时间治理,等它们泛滥得更加厉害,荒漠化问题就会成为大问题了,他们那边的水土本身也不怎么好。”   山羊的习性时闻倒是知道,它们的进食能力比较厉害,又不怎么挑剔,如果能把草根拔起来的话,确实会连根一起吃掉。   现在很少有人在草场上养山羊,大家都把它们赶到山上去养。   山上的灌木比较多,它们吃灌木的叶子,想把根部拔出来还是比较困难。   时闻想到这里,叹道:“之前将野生山羊引入公园里就是一个错误啊。”   戈阅:“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肉食动物最终会那么少吧?野生山羊不挑食,长得快,如果有足够的肉食动物的话,放野生山羊进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闻:“那确实工作人员也太难了,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   戈阅:“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时闻和燕克行吃完饭之后开车前往公园。   公园的领导亲自来路口接他们,接到了后,双方一阵寒暄,领导还说要带他们乘坐观光车去参观公园。   时闻婉拒:“参观就不用了,我们抓紧时间工作吧。对了,打到的野生山羊和兔子之类的野生动物会送去哪里?”   领导道:“这个您放心,检疫后我们会制成饲料,留一部分在公园内,剩下一大部分送去各大动物园。”   时闻点头:“那我们就放心打了。”   公园的领导给他们配了十三个小伙子,还带着申请下来的真枪。   时闻和燕克行也各拿了一把。   他们分乘三辆观光车,开车进去找野生山羊。   进入公园后,时闻一下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说野生山羊泛滥了。   一群群山羊在大地上行走,多得跟他们家养的羊一样。   这边的地貌多为戈壁滩和小山,生态十分脆弱,被这些野生山羊一祸害,环境肯定得差上不少。   怪不得说,打击野生山羊刻不容缓。   时闻让每辆车留一个司机,其他人跟着他步行前进。   开车肯定不行,车子一靠近野生山羊,这群机敏的家伙就开始跑了。   走路还有希望一点。   时闻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抚野生动物,不过他独自接近野生动物的时候,野生动物通常都表现得不怎么怕他。   现在带着人一起接近,他就不知道管不管用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事实上,他的天赋能力确实好用。   他们都已经靠近野生山羊三十米了,那群野生山羊还在悠哉悠哉地吃着草,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更有一些山羊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一眼,又接着低下头去吃草,嘴巴一动一动,看着比在牧场上的羊悠闲多了。   时闻也没犹豫,靠近了之后直接朝身边的人做手势示意可以打了。   大家一起举枪,野生山羊应声而倒,接着狂奔。   然而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继续打,跑动起来的密集羊群也是靶子,在混乱中,又倒下去好些。   光是这一轮,大家就打到了四十多只野生山羊。   有个年轻人重新拉好保险栓,兴奋地说道:“这次打得太容易了,以往我们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撒开脚丫子跑,我们连一根毛都捞不着。”   另外一个小伙子朝时闻竖起大拇指:“时老师,您太厉害了,找得又快又准,好像之前来过一样。”   时闻笑笑:“我是牧民,天天跟各种羊打交道,久了就有经验了。我们继续找吧,找下一批野生山羊。这一批野生山羊受惊了,应该打不到了。”   带队小伙子点头:“哎,那我通知后面的兄弟过来收拾掉这些野生山羊的尸体。”   他们叫车过来接,在时闻的指挥下朝另一群野生山羊开去。   戈壁滩上的兽道比山里的兽道还明显,时闻一眼看过去就可以辨认出野生山羊们的路径。   在他的指挥下没多久,他们又靠近了另一群野生山羊。   这一次大家相对有经验,打到的野生山羊也更多,足足打了七十多只。   时闻没在这个地方停留,确定会有人过来收拾之后,他带着年轻人们奔赴下一个地点。   燕克行在后面护着他,听他指挥,一点都没有出头,根本不像是那个驰名国际的燕大教授。   同行的小伙子们甚至没有意识到燕克行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俩,猜到了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两人在外面不怎么掩饰,坦坦荡荡的,就跟任何一对异性情侣一样。   大家好奇地看了几眼,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   时闻继续带着大家找野生山羊和野兔。   野生山羊其实比较好打,它们的个头大,目标比较大。   这群小伙子又经过层层选拔,枪法都挺好,故一打一个准。   打野兔就难多了。   野兔个头那么小,又机警,一双长长的耳朵竖起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转身往不远处的洞穴里面钻,很多人被提示了都看不到,更别说举枪把野兔打掉。   真正能打掉野兔的也就六个人,时闻和燕克行占其二。   燕克行能打掉野兔大家都不奇怪,看他身高腿长的大骨架子,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手。   时闻看着斯斯文文,男神一样的人物,并没有相关的职业经历,枪法还那么准,就很令人诧异了。   时闻露出一口小白牙,对大家说道:“我这个是天赋技能。”   身边的小伙子们起哄:“您骗骗我们得了,就您这枪法,没有十箱八箱子弹投喂,哪里练得出来?”   时闻:“你们不信就算了,我这个真没骗你们。”   小伙子们:“这个我们还真不信。”   时闻笑着摇摇头。   他能打得那么准,多亏麒麟血统,要说天赋技能,完全没毛病。   时闻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个点打完了,我们去下一个点吧?”   大家一致同意。   于是后面轮流开车的小伙子上前来,载着他们往下一个目的地去。   有时闻在,他们打野生山羊和野兔的过程实在太顺利了,顺利到每个人都踌躇满志,丝毫没有体会到挫败感。   直到他们在河边遇到了一头巨大的棕熊。   时闻一看棕熊就忍不住说道:“唷,老熟熊。”   身后的小伙子反应过来:“这头棕熊是您送来的?”   时闻笑笑:“之前打过交道,应该是我们那边送过来的。”   当初棕熊能送到这里,是燕克行私下找了关系。   不过要说棕熊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根子还真在时闻这里。   要不是他找到了逃逸的棕熊,棕熊的最终落脚点绝不可能在这里。   他们说话的时候,棕熊抬起头看着他们。   棕熊似乎认出了时闻和燕克行,看了一会,从四爪着地的状态,变成用后腿站立起来,就差没举着爪子放在额前张望了。   这种巨大的棕熊在百米外看着人的样子还挺恐怖的。   后座的小伙子们不安地挪动着屁股:“它不会跑过来袭击我们吧?是不是得赶紧走?” 第113章   棕熊和人对峙着,双方看起来都有些紧张。   就在大家担心棕熊会跑过来袭击他们的时候,棕熊突然四爪着地,转过屁股,背对着他们,笨拙地跑了起来。   因为跑动得前所未有地快,棕熊的屁股和大腿肉还被晃出了波纹,从那背影看,可以看得出来,它逃跑得很努力了。   同行的小伙子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跑了?”   “棕熊可是我们这里的一霸,我们平时从这里走过,还要被它扔石头的。”   “扔石头算什么?我有一次从这边开车经过,它直接朝我扔粪。”   时闻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棕熊的举动:“这头棕熊那么凶吗?”   “是啊,听说它在人类手里吃了大亏,对人类特别没好感。没想到是在您手里吃了大亏,怪不得看见我们会转身就跑。”   时闻不认:“我也没怎么它啊!”   “听说它之前从动物园里跑出去,又被人硬生生地抓了回来。可能它记着这点吧?被抓进动物园还能跑出去,多厉害啊,要是它遇到了别的熊,兴许可以吹一辈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吹牛就再次被抓了。”   时闻:“不至于吧?”   “说不定呢?棕熊很聪明的,您不知道,它那么讨厌我们人类,却顶多只敢扔粪,偶尔我们把它带回去称体重或检查身体的时候,它从麻醉中醒来要揍我们,都只敢收着力道打。”   燕克行:“吃一堑长一智的棕熊。”   小伙子们笑了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头棕熊可机灵了。”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棕熊已经落荒而逃,逃远了。   时闻面带微笑地看着棕熊的背影,突然感觉到手有些痒,这么好玩的棕熊,再抓它一次,他也是不嫌烦的。   跟棕熊相遇后,车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欢快了起来,大家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还有好些野生山羊跟野兔没有打,他们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打猎这种事情,要出来玩还好,变成工作了就没有多少快感。   他们在外面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身上满是汗水和沙子,时闻感觉到黏黏的,非常不舒服。   一进入房间,他放下东西,立刻冲去浴室,从头到脚狠狠地洗了一遍,这才舒舒服服地披着浴巾出来。   时闻:“这个地方也是绝了,又干燥风沙又大,一天下来真不舒服。”   燕克行:“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洗完澡出来,我们去喝汤。附近有家羊肉汤熬得特别好的店,等会儿带你去尝尝。”   时闻便推他:“你快去。”   公园的领导之前说要招待他们,被两人婉拒了,忙了一天,两人都不想再应酬。   他们也不缺这顿饭,还是自己去吃比较舒服一些。   时闻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公园领导给的文档,查看公园的内部资料。   这个文档做得特别好,附带筛选功能,从脊椎动物到无脊椎动物,从高等植物到微生物,全部类群的资料都有,好些生物,文档还标出了它们大概在公园的哪片地区。   时闻看得津津有味,网上很难找到这么专业而详细的介绍,看这个文档,他真有种长见识了的感觉。   很快,燕克行也洗了澡出来。   两人出去喝羊肉汤。   燕克行带时闻到一个小巷子里面,巷子的尽头就有一家羊肉汤馆。   他们来得不算早,外面已经有一群人在排队了,羊肉汤馆门口的塑料椅子足足摆了十多米,等待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椅子上聊天。   两人先去拿号,时闻看两人桌的桌号前面还有三十多桌,想说要不能先去逛逛,等会儿再回来?   忽然,一个男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又倒回来,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燕教授?”   燕克行抬眼。   男人露出惊喜的目光:“真是您呀?排什么队呀?您二位跟我来,去我们自家用的包厢喝汤怎么样?”   燕克行:“麻烦了。”   男人过来拉着时闻:“不麻烦不麻烦,您二位快跟我来!好久没见您了,正想给您寄些羊肉汤过去呢。”   男人麻利地带他们上了楼,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推开一扇门,按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这是我们自家用的包厢,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您二位稍坐,我们马上上菜。”   燕克行:“要盆羊肉汤,加一篮驴肉火烧,外加一盘切羊肉,一盘切驴肉,两盘拌羊肉和一份炒时蔬,别上多了,浪费。”   男人:“好嘞,您稍等。”   男人记下了他们的要求,很快退出去了。   时闻:“你认识这位老板呀?”   燕克行:“六七年前,他们全家出去自驾游的时候,在无人区走失了,我带他们出来。”   时闻:“救命之恩啊!”   燕克行笑笑:“也称不上,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经过将他们带出来。”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男人又进来了,端着个大托盘:“那可不一定,要是没有您,我们就遭老罪了。来,这位小哥,尝尝我们的切羊肉,切驴肉和拌羊肉。”   时闻站起来帮忙一起端菜:“谢谢。”   男人:“您甭跟我客气。”   很快所有菜都上齐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   时闻先喝了一口燕克行推荐的羊肉汤。   奶白浓稠的羊肉汤上面飘着几颗乌黑的枸杞,光是配色就比别家的羊肉汤要奇特。   羊肉汤一入口,时闻感觉到了极致的鲜、浓、滑和香,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味道,一般羊肉汤常带有的那股膻味更是一点都尝不出来。   微烫的羊肉汤进了肚子,时闻感觉汗立刻冒了出来。   太鲜了。   这种羊肉汤才是人人向往的好羊肉汤,比市面上那种带着膻味的羊肉汤好多了。   时闻又喝了一口,才抬起头,对燕克行感叹道:“果然高手在民间,这羊肉汤好好喝。”   燕克行优雅地端着汤:“传了九代的老铺子,现在用的羊还是本地最正宗的大尾羊。”   时闻:“我们家养的羊也是本地正宗的大尾羊,不过要真说起来,我们煮羊肉汤还不如他们。”   燕克行:“别人的秘方。”   时闻:“哎,真好喝。”   不光是汤,切的各种肉跟驴肉火烧也好吃,配着汤,味道更是一绝。   时闻今天忙了一天,本来就饿了,现在胃口打开了,连汤带水,直接干掉了半桌子菜。   另外半桌子菜则被燕克行吃掉了。   燕克行的动作比他优雅多了,进食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比他慢,时闻怀疑,要不是燕克行让着他,他根本就抢不过。   不愧是凶兽。   时闻低着头,满足地又喝了口汤。   这汤是真的好喝,要不是对方开着店,时闻高低得问问人家的配方。   两人吃饱喝足,燕克行出去的时候,扫了柜台上的二维码,给店家转钱。   男人“哎、哎”地叫了好几声也没能拦住,只好打包了一大袋子肉递给他们:“这是我们家的新品皮冻和肉干,您二位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要是有什么建议,那就更好了。”   时闻知道对方多半只是找个借口给他们送肉,转头看了燕克行一眼。   燕克行微微点头,示意可以收。   时闻这才跟燕克行一起接了过来。   两人正准备走,后厨转出一个女人,朝这边喊道:“肖吾开提,老布说枸杞快没了,让你赶紧再弄一批。”   男人,也就是肖吾开提说道:“不是才刚运来一批吗?怎么就快没了?”   女人道:“生意这么好,快没了有什么出奇?你快想想办法。”   肖吾开提愁苦地敲敲额头:“枝头上的枸杞都快被野山羊祸害光了,我有什么办法?”   女人:“先买一批对付着吧。”   “买的不是那个味啊。”肖吾开提叹口气,对女人说道,“你让他们节省一点用,我问问阿兄那边有没有,能不能给我们匀一点?”   时闻听到“野山羊”这个关键词,拉着燕克行停下了脚步,等两人说完话才说道:“你们家的枸杞被野生山羊祸害了吗?”   肖吾开提点头:“今年这边来了特别多的野生山羊,啃了我们好些枸杞,我们赶也没什么用。它们老是晚上过来,组织人手守夜还追不上它们。”   时闻:“那你们报警了吗?上面有派人过来打吗?”   肖吾开提:“派倒是派了,就是效果不怎么样。上面还赔了我们几笔钱,说是弥补我们的损失。可我们家做生意的,煮羊肉汤的关键就是自家的枸杞,没有枸杞要钱我也没什么用啊。”   肖吾开提告诉时闻他们,不仅他家的枸杞被祸害了,镇上好些人家的枸杞都被祸害了。   上面还允许他们去打野生山羊来着,可惜没有枪,野生山羊又那么机敏,他们一头都没打到,可愁死他们了。   别人家还好,拿了补偿,损失不大,他这边等着熬羊肉汤,事情就麻烦许多了。   时闻没想到野生山羊还跑到外面去祸害大家的农作物了。   第二天,时闻问车上的小伙子们这件事。   小伙子说道:“是有这个问题。我们公园的铁丝网也挡不住那些野生山羊,它们跑出去了一部分,几年就繁殖出了一大群出来。我们年年都打,就是打不干净,大家也很无奈了。”   时闻感叹:“看来人和自然想要和谐相处,还需要大智慧去平衡。”   小伙子:“谁说不是呢?我们领导还说想跟您和燕教授商量一下,看打完了公园的野生山羊,能不能帮忙把外面的野生山羊也打一打,就是没来得及说。”   时闻笑:“你现在就顺势说是吧?”   小伙子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家的葡萄园也被祸害了来着。”   时闻:“那我们想想办法。” 第114章   时闻他们的工作效率还可以,提前一天将公园里的野生山羊打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天时间,时闻和燕克行征求公园领导们的意见,说要带人出去帮忙把野外的野生山羊和野兔打一打。   公园的领导们喜出望外,立即跟相关部门的人商量。   几乎一传话,就将事情办好了,看得出来相关部门的领导们也很希望尽早把野生山羊这个祸患给解决掉,要不然对当地的生态还有百姓们的生活影响太大了。   要是能成功解决掉这个隐患,领导们也不想天天挨骂的。   时闻和燕克行没有含糊,第三天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打野生山羊。   他们这两天打掉的野生山羊太多了,团队里几乎每个人的枪法都练了出来,现在再打野生山羊,枪法比之前准了不少。   别说野生山羊,就算野兔,队伍里几个好手都不在话下。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我还以为我们这里会没什么野兔,没想到这里的野兔比我想象中要多多了。”   燕克行:“一直都有,野兔,鼠兔,山鼠之类的都不缺少。”   后座上的一个小伙子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着说道:“怎么会没有?我们这里的食肉动物那么多,野狼,豺,狐狸,猎豹,雪豹……现在连老虎也有了,没有这些小型动物,根本养不活那么多食肉动物。”   燕克行提醒:“还有天上的猛禽。”   时闻抬头往天上看,这才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着许多大型猛禽。   它们高高地飞在天上,离人类很远,却又一直跟在车后面。   看得出来,它们想图谋什么。   时闻:“它们够机灵的啊?我们在这里打野生山羊和野兔,它们不害怕吗?”   燕克行:“估计想趁机下来叼点猎物。”   他们开着车在戈壁滩中前行,很快时闻看到了一只野兔。   他让车停下,下了车对准野兔就是一枪。   时闻的枪法极准,野兔应声而倒。   在还没有彻底倒下的时候,天空中一只猛禽俯冲下来,直接将这只野兔叼走,地上还滴下了几滴血液。   时闻:“好快!我发现这些猛禽比一般的野兽要更加不怕死啊!”   燕克行:“可能仗着会飞,无所畏惧。”   后座的小伙子顾不上跟他们讨论,拿起手机对着叼着野兔的猛禽咔咔就是一通拍照,这么罕见的画面,一定得记录下来。   等拍完了,他点开相册,看着有些模糊的图片问道:“这是什么猛禽,怎么有点认不出来?”   小伙子并不是动植物保护方面的专业人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时闻探头看了一眼:“是白肩雕。”   小伙子:“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猛禽,我上网查一查。”   时闻对自己的目力很有信心:“你上网查吧,基本不会有错。”   不一会,小伙子把结果反馈出来:“还真的是白肩雕,网上说它是夏候鸟,专门在夏天的时候飞到我们这边来,是不是真的?”   时闻看向燕克行:“应该是吧?冬天我们这里那么冷,也没有多少猛禽可以在冬天得到足够的食物。”   燕克行给了确切的答案:“是。冬天它会往南方去。”   他们开着车一路前行,很快抵达目标乡镇。   这里的老乡上报了好几次,说有野生动物吃枸杞,他们组织人手看守,也没能防住。   时闻和燕克行的第一站选择这里,主要是看在肖吾开提的面子上。   他们到的时候,肖吾开提的老父亲出来迎接他们,一看他们就叽里呱啦地控诉了一大堆。   时闻没听明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燕克行。   燕克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老人说这些野生动物特别恶劣,经常在晚上的时候来。他们晚上昏昏欲睡,不如白天那么有精神,又跑得不够快,想把这些野生动物赶走,也有心无力。”   “那不太应该呀。”时闻感到诧异,“山羊的夜视能力又不太好,应该不会专门挑晚上的时候跑过来吃他们的枸杞。”   燕克行:“可能白天的时候有人驱赶,一来二去,野生山羊就学精了。”   时闻:“这么说来也有可能。”   时闻对老人说道:“能带我们去看看现场吗?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野生山羊的脚印,要是能找到,就能顺着它们的脚印找到它们的藏身地点了。”   一个小伙子把他的话翻译过去,老人立即招手示意他们跟过去。   一大群人跟在老人屁股后面,绕过院子,往用围栏围起来的枸杞地里去。   这边比较干旱,尽管有一大部分地方是戈壁滩,但也有一部分是松软的沙地,只要没遇上大风天气,野生动物就有可能将脚印留下来。   枸杞园里,沉甸甸的黑色枸杞藏在叶片之间,看起来非常诱人。   可惜了,这么好的枸杞,被野生动物祸害了。   时闻看了一眼枸杞,又细心地看着地上的脚印,越看越觉得不对。   他怎么在地上发现了马的蹄印,难道是这家人养马,用马儿来驮摘到的枸杞?   不过也不应该呀,如果用马儿来驮的话,他会非常清晰地看到马蹄铁的痕迹。   这些马儿的脚印中并没有马蹄铁的痕迹。   它们好像是野马。   时闻本能地感觉到里面有些东西超乎他的意料。   他还没出声,老人示意他们看,说地上就是野生动物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枸杞的树上还有被啃咬的印子。   时闻听完翻译后,疑惑道:“这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野生山羊的事,我怎么觉得来这里吃枸杞的应该是一群马?”   燕克行将时闻的话翻译过去,老人连连摇头,看着时闻说了几句话。   燕克行说道:“老人说,他们这里已经很久没看见流浪的马儿了,就算有一群马在,几匹马能吃掉多少?多半还是野生山羊惹的祸。”   他话音未落,老人在旁边又说了一通。   燕克行翻译:“老人说外面的野生山羊特别凶,他都看到好几次了,只是追不上。一定是野生山羊过来啃的。”   时闻还是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依我看多半不是野生山羊,而是别的动物。要不然这样吧,我们现在出发,沿着这些脚印去找一找,看究竟是什么?”   这话一出大家没什么意见。   同行的小伙子说道:“可能有哪里来的流浪马过来啃食这些枸杞,把之前野生山羊的蹄子印给盖住了,所以我们就觉得可能是马儿来得比较多?”   时闻:“也有可能,我们去找一找就知道了。”   他们这一片地区特别干旱,离开了人类的聚集区之后,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低矮起伏的小山。   也就是芨芨草等少量野草可以在这里生存,要不然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时闻甚至觉得这些地貌跟情形不像在地球上,而是在火星之类的外星。   到了戈壁滩就没办法用脚走了,路太远了,他们只能跟着脚印开车。   每开一段路,时闻就要下来根据地面的痕迹判断那群野生动物可能会去了哪里。   连续几次之后,他们在山间找到了十几只黄背的动物,看着有点像——   时闻还没想起来,身后的小伙子惊呼出声:“那不是藏野驴吗?”   对,有些像藏野驴。   不过好像不是藏野驴,时闻总觉得那一群动物看着比较奇怪。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的燕克行沉稳出声:“好像是一群普氏野马。”   小伙子脱口而出:“不可能!”   燕克行:“报告给你们领导吧,就说是我说的前面有一群野生的普氏野马。”   时闻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想起来普氏野马的事了。   对,前面就是一群普氏野马,它们跟藏野驴有点像,有些人还会将二者弄混。   不过——   时闻说道:“我们这地方的野马不是说灭绝了吗?”   普氏野马比野生的大熊猫还要少。   本地是普氏野马的发源地之一,后面被大规模捕杀以及外国的偷猎,最终消失不见。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相关领导的主持下下,本地从外国引进了普氏野马,再在进行繁育,本地才总算迎回了普氏野马。   经过繁育和野化,有一部分普氏野马被放归到了大自然当中,不过也就几百匹。   时闻知道它们大概被放到哪里去了,反正不在这里。   燕克行说道:“对,所以这批野马可能是传说中灭绝了的普氏野马,而不是从国外引进的那一批。”   时闻露出震撼的表情:“这种传说级别的动物,我们也能遇到?” 第115章   国内曾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派了好几批专家,组成考察队,深入各普氏野马产地考察,还动用过卫星和无人机,都没能找到普氏野马的身影。   因此,学界一致认为,野生的普氏野马在国内已经灭绝了,起码功能性灭绝了,它们的基因库无法支撑它们的繁衍生存。   燕克行让小伙子报告给领导,一下将全国好些大佬惊了出来。   十分钟不到,燕克行的手机打进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还都是一些他不好拒绝的电话。   然而他接了一个还没有说两分钟,很快又会被另一个电话给打断。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电话,公园领导的电话想给他打进来都没能成功,打时闻的电话,时闻也没有接,只好打到自家员工那边去了。   小伙子也不清楚情况,只说道:“燕教授和时老师说前面的那群马是普氏野马,我们目前看到的一共有十九匹,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领导:“燕教授他们说是那多半就是了,你快拍两张照片发回来我看看。”   小伙子:“那我现在给您拍,我手机的像素有点低,您等一下啊。”   小伙子对着前方的野马群咔咔拍了几张,一股脑地给他们领导发了过去。   领导看了之后,在手机那边说道:“对对对,这个就是普氏野马,你们在原地等一会儿,我们马上赶过来。”   小伙子:“那燕教授他们要是行动——”   领导立刻道:“他们要是行动,你就听他们的,以他们的话为准,路上记得回信息就行。”   小伙子这边打完了电话,燕克行那边也差不多了。   时闻看他们都挂断了电话,说道:“十九匹野马,头马是一匹公马。”   马一般群居,并且有头领。   时闻观察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马群中那匹格外高大的马就是它们的头马。   他们现在离那群马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可能因为时闻在,也可能因为这群马跟人类打交道打得比较多,并不害怕人类,这个距离算是安全距离,它们没有做出反应,依旧低着头悠闲地吃草。   跟时闻和燕克行在一起的小伙子问:“现在这些马儿怎么办?是不是要把它们麻醉了运回公园?”   时闻:“先等各部门调查完,看看主管的领导们怎么说,多半是要运回公园的。”   刚刚观察的时候,时闻已经发现了,这群马儿身上没有任何的定位器之类的。   说明它们真的是之前没有被人类发现过的普氏野马,如果是人类放养的,那一定会在它们身上安装定位器。   全国也就繁育出了几百匹的普氏野马,每一匹都很珍贵,绝对不可能放它们出来随意乱晃。   小伙子跃跃欲试:“那岂不是要给它们打麻醉剂?因为我们现在的枪法,应该一枪就可以麻醉了吧?不过这么多匹马儿可能有点来不及。”   时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个问题就让领导们去操心吧。”   普氏野马太珍贵了,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在原地等待。   野马群就在原地吃草,缓缓地往东去,似乎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他们的车在后面跟着,并没有打扰这群普氏野马。   各单位的人员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时闻和燕克行他们开着车远远跟着普氏野马。   很快,时闻就发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群野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发现了这群野马,缓缓地跟上来,正呈合围之势包围那群野马。   时闻对野狼可太熟了,一看它们的眼神,就知道它们把这群野马当成了猎物。   “这群野狼好像有点倒霉。”时闻轻声对燕克行说道,“麻醉枪在哪?我们得尽量在不惊扰马群的情况下,将野狼驱走。”   燕克行还没有说话,后面的小伙子赶忙说道:“有有有,在我这呢,时老师您要用?”   时闻:“给我吧。我们绕到野狼的后面去,打一两只,它们就会害怕而逃走了。”   燕克行:“这群野狼确实有点倒霉,生不逢时。”   时闻:“找了那么多年的普氏野马,今天被我们给撞上了,那也只好让野狼倒霉一下了。”   时闻和燕克行的枪法都不错,燕克行正在开车,便由时闻举枪收拾野狼。   围上来的野狼是个小群体,除了有年轻力壮的大狼外,也有鼻头开始掉色的衰老野狼,时闻瞄准那只衰老的野狼,轻轻给了它一枪。   衰老的野狼倒下,狼群愣了一下,不安地躁动起来。   有狼后退,发出的动静比较大,惊扰了野马群。   狼王飞跑过去,直接一口咬住了后退的狼的脖子,不许它发出动静。   群狼去闻衰老的野狼,发现它并没有死,却又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群狼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旁边呜呜地小声叫着,轻轻舔咬着同伴。   时闻发现它们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注重情谊,没办法,只好又麻醉了一头瘦弱的狼。   这下狼群才受惊,忙不迭地跑了。   群马被逃跑的野狼惊扰,也撒开蹄子往远处跑去。   时闻对燕克行道:“我们先把那两匹野狼带上,然后再去追野马群。”   小伙子紧张:“那会不会弄丢?”   时闻:“应该不至于,就算弄丢了,我也能根据它们留下印子再次找到它们。”   小伙子这才不说话了。   他们带上了已经被麻醉的狼后,继续追赶那群野马。   野马们很快又聚到了一起,见四周没有危险,继续低头,安静地吃着草。   时闻他们一路走走跟跟,直到下午的时候,各路领导才终于赶了过来。   领导远远地拿着望远镜观望,兴奋地说道:“还真是野生的普氏野马!有这一群普氏野马在,普氏野马的基因库一定能扩大不少。”   小伙子:“领导,那我们要把普氏野马带回去吧?”   领导:“当然。燕教授,时老师,您二位这边怎么看?”   燕克行很客气:“听从领导的意见。”   领导:“那我们这边就安排了,还得麻烦您二位帮一下忙,我们一起将这些野马麻醉了运回去。”   这个忙自然没问题,燕克行和专家们作出了方案。   时闻和燕克行出手,再加上园方的小伙子们,轻松将十九匹普氏野马放倒,然后装到车上运回了动物园,先找了个小园子将它们关起来。   时闻将带回来的两匹野狼也交给动物园,托他们照顾。   晚上,全国各地的专家赶到了,大家隔着栏杆看着里面还未清醒的普氏野马,嘴里啧啧称奇。   “想当年,我们背着挎包,穿着解放鞋,用脚丈量了多少地方,愣是没找到普氏野马的踪影,没想到现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廖老您那时候没什么仪器,找不到也正常,后面我们还拿着各种探测仪,开着车找,不也没找到吗?”   “说起来奇怪,当年我们就差没一寸一寸摸过去了,居然没发现。不知道它们究竟藏在哪里?”   “可能藏在什么深山老林吧,谁知道呢?哈哈哈,不管当年藏在哪里,今年算是找到了,哎呦,以后我都能睡着觉了,一辈子的梦,现在总算圆上了。”   时闻虽然对各种野生动物也很感兴趣,但到底不是专业的保护人士,心情激动得有限。   这么多人在一起,有点闷。   他跟燕克行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外面等了。   还是在外面等自在一些。   谁知道他刚刚出去,就接到了祝佶的来电。   他接通后,祝佶的声音激动、兴奋,并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时闻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他激动的声音略微耳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不就是那些专家听说真有普氏野马时的样子吗?!   时闻勉强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祝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祝佶:“带你去做个体检,方便吗?我们怀疑你的血统进一步觉醒,现在可能有了瑞兽特有的能力。”   时闻不解:“瑞兽特有的能力是什么?”   祝佶拍着大腿:“代表着国泰民安啊!”   时闻:“等等,我怎么听着这话的逻辑有点奇怪?”   祝佶:“别等了,我就在外面,你方不方便出来找我?我们去做个体检。现在你随便捡个珍稀野生动物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血统的觉醒程度肯定不一般。”   祝佶压着兴奋说道:“你要是不方便出来找我就算了,我进去找你。”   时闻想了想:“我出来找你也行,你等一下我跟燕克行说一声,要不然他估计会着急。”   祝佶:“好嘞,我们的车停在外面,你一眼就看见了。”   时闻:“行吧?我马上过来。”   时闻给燕克行发完信息后,双手插着上衣的衣兜,慢慢地走了出去,结果出去一看,动物园外面居然有一排豪车和公车。   他还没来得及辨别祝佶的车在哪里,这些车统一打开了车门,从上面下来一个个老先生、老太太,其中不乏一些只能在新闻上见到的人物。   大家下来之后齐刷刷地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混合着慈祥,激动,亲切等等。   这不就跟动物园里那群老专家看向普氏野马的表情一模一样吗?   时闻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种转身就跑,跑进动物园寻找燕克行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祝佶下来了,一声大叫喊住了他:“时闻!我们来接你了!”   时闻:“……”   老先生和老太太们齐刷刷地投来目光,那叫一个欣慰:   “还真是时闻?这孩子长得真俊,一看就是瑞兽的样子!”   “时闻?哎,这个名字好听。”   “好孩子,快过来这里,我看看。”   “多少年了,我们这片土地终于又有高等级的瑞兽了。”   “麒麟血统是吧?哎,真了不起。” 第116章   时闻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一群老先生老太太给围住了。   老人们倒挺有礼貌,也没有上手动来动去的意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想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给搓下来。   祝佶在一旁看得直笑,就差没把大牙给露出来了。   时闻朝他投去死亡凝视,他也没在意。   就在时闻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合着老人家们的话,想着要怎么脱身的时候,燕克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动物园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们一见燕克行,非常客气地笑着打招呼,用的完全是对待平辈,甚至是对待长辈的态度。   燕克行礼貌点头:“好久不见了。”   一老先生微笑:“是啊,您老是不在B市,我们见面的机会非常有限。”   另一位老太太问:“您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   燕克行:“还可以,这里一切都好。不寒暄了,不是要给时闻做检测?走吧。”   祝佶举手:“这次的检测要飞到B市去做,飞机我已经联系好了。”   时闻:“什么时候回来?”   祝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回来,我帮你们安排飞机。如果不着急,最好在B市休息两天。”   一帮老人家纷纷帮腔,邀请他们在B市玩,吃住他们都会安排。   时闻婉拒,说还有牧场要照顾,不方便在外面待太久。   于是,一堆人坐上车往机场去。   时闻和燕克行坐在汽车的后座上,不解地说道:“既然我都会去B市了,这些老人家特地跑过来看我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祝佶微笑:“怎么会白跑一趟?第一时间见识到成长起来的瑞兽,多有意义?”   时闻:“瑞兽不止是我吧?”   祝佶:“你是国内唯一的麒麟血统觉醒者,也是唯一觉醒了神兽血统的人。广义上,白鹿、青丘狐等都算是瑞兽,但让大家都服气的瑞兽,也就是你这个麒麟血统的觉醒者了。”   看时闻不解,祝佶补充了一句:“青丘狐就是你们家那只灰扑扑的小狐狸,现在确定它觉醒的是青丘狐血统。”   时闻想到嘤嘤叫着撒娇的小狐狸,感觉自己再不济,跟小狐狸比还是赢的。   不过——   时闻拉着燕克行:“燕克行不算觉醒了神兽血统吗?”   祝佶嘿嘿笑着看了燕克行一眼:“他就是神兽本身,当然不算。”   汽车很快抵达机场,时闻他们从车上下来,走内部通道登上了飞机,然后直飞B市。   祝佶全程引导和安排,时闻完全没有操心。   等到了B市,他们又换了车,进入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基地。   燕克行和祝佶看起来对这个基地很熟,时闻第一次来,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制服青年,心里不由有点紧张。   燕克行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进去。   制服青年们的态度很友好且尊敬,脸上的表情也很和善,路上看到他们,会尽量微笑打招呼。   尽管有些人看起来笑得不太熟练,但时闻已经能感受到他们最大程度的善意了。   基地内部实在太多走廊跟房间。   干净整洁的地面跟头上明亮的灯光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差不多,时闻多拐过几个走廊,就开始晕头走向了。   要是没人带,他还真摸不清这个森严基地的布局。   祝佶带着他们直接去找到个中年人。   中年人的态度也很友好,跟时闻介绍了一下情况跟仪器,引导他去抽血并进入大型仪器中进行检测。   时闻听着对方介绍,听了一耳朵专业名词,最后也没怎么记住,只记住了这些检测安全无害,后续结果也会保密,不会影响他平静的生活。   时闻体验了一个又一个的仪器,几个小时下来,弄得头昏脑胀。   测试结果还要一会才能出来。   中年人亲自带他们去食堂,让食堂给他们做了丰盛的宵夜。   时闻感觉其中一道烤芦笋和菌菇特别好吃,鲜美脆嫩,比桌上的肉好吃多了。   时闻目露惊艳:“这道菜怎么那么好吃?还可以再来一盘吗?”   中年人微笑着说道:“您想要的话,当然可以。燕教授,您要吗?”   燕克行摇头:“给时闻上一盘就可以了。”   旁边的祝佶被忽略了也不说话,只是埋头苦吃。   时闻本能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烤芦笋和菌菇很快就上来了,这一看就是现烤的,配上黑胡椒和大蒜盐调制的酱汁,味道确实非常不错。   时闻于是又吃了一盘,感觉唇齿留香。   吃完宵夜,他们回去看结果。   时闻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神性(Divinity):15858   异能(Abilities):13525   神级要十万以上,燕克行两项数据都是九十多万,他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时闻可能因为和燕克行相处太久了,也不觉得这数据有什么了不起,相反还有一点沮丧,低声说道:“才刚刚破万,我还以为已经破十万了。”   燕克行揽着他的肩膀,笑着用脑袋跟他的脑袋贴了一下。   祝佶先忍不住:“一年多以前,你的神性才201,异能更是只有137,这个进步速度很恐怖了好吧?!现在大家都怀疑你这个不叫进步,而是叫进化。”   时闻不太好意思:“我没有炫耀的意思。”   中年人笑着说道:“以您这个数据和进步幅度,您怎么炫耀都可以,这完全是值得炫耀的事。”   时闻笑笑,问道:“那我的神性和异能都已经一万多了,我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中年人:“您的躯体可能会有一部分兽化,不过不确定,我们对这个级别的异能者研究得很少。”   “兽化?”时闻举起手,“是指我的手可能变成蹄子,或者不小心长出一个角来那种情况吗?”   祝佶:“放心,就算要长角,也会长两个的。”   中年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有情况可以及时报告给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也请尽管叫我们。”   除了神性和异能之外,还有几个数据需要注意,中年人和祝佶一左一右,慢慢跟时闻解释。   时闻感觉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知识,完全消化不了,只听明白了这次的检测结果很是喜人,对他来说基本没有坏处,继续保持就好了。   检测完,中年人亲自送他们出去。   这么晚了还有一堆老人家在外面等时闻的检测结果。   见到他们出来,有老人问:“燕教授,孩儿的结果还好吧?”   又有老人很快补充:“不用告诉我们具体数据,违反纪律。如果方便的话,说一下大概在哪个级别就好。”   燕克行看向时闻,看他的意见。   时闻倒挺喜欢这群老人,确定只透露等级不违反规定后,他说道:“我还是高级异能者,没突破。”   一个老人说道:“高级也不错了,多少人一辈子连中级都突破不了。”   燕克行带着笑意说道:“他有很大的希望进阶神级。”   老人们顿时一阵惊呼。   另一个老人脱口而出:“哎哟,那么出息,那您可得好好护着他。”   大家不仅来看时闻,见他不讨厌社交,还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并打听他农场会员的事情。   听说初级会员一年只需要五万会费,且能够购买蜂蜜,在场的老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抢着加入他的会员。   大家听时闻说新鲜蔬菜运输不便,还帮他想办法,说大家都在B市,时闻可以提前开一条B市专线,在B市开个分店。   如果要找地方开店,老人们可以帮忙寻找地址,也有现成的商铺,他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他用。   免费的,不要钱!   时闻盛情难却,考虑之后最终将这批老人吸纳成为他家的会员。   主要老人的人数比较多,又都是一等一的有钱客户,地位也不低,从商业角度来说,发展这样一群会员,对时家牧场的好处远大于麻烦。   简单商量后,时闻找人打印出了制式合同,在场的十四位老人都签了,直接晋升为他的新会员。   加上原本发展的十二位会员,现在时家牧场的会员一共有二十六位。   对于一个小牧场来说,第一年就能收到那么多会员,已经不少了,光是会费,他一年就能收获一百三十万,更别说针对会员的各项产品。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时闻还在心里盘算要怎么维系好这批会员:“没想到我这次来B市,最大的收获是做成了一笔生意。”   祝佶:“估计大家早就想跟你做生意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时闻:“那倒不太可能,我牧场上产出的东西虽然好,但也没有好到绝无仅有的地步,比如我们检测完吃的宵夜,那个芦笋和菌菇就比我牧场上产出的要好。”   祝佶酸道:“那是,国外德鲁伊产的,妥妥的异种食材。你吃的那盘菜,成本就要十万出头。”   时闻惊讶:“这么贵?!”   祝佶:“所以你知道我听说你的蜂蜜只卖区区三万块一瓶,有多为你心疼了吧?”   “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没到三万。”时闻纠正完之后说道,“几块菌菇跟芦笋卖得那么贵,简直是抢钱啊。”   祝佶耸耸肩:“物以稀为贵,这种食材只要有人买单,它就能卖得上那个价格。”   时闻:“那我也要把我家的食材卖到国外去,收割别人。”   祝佶:“还是别了吧,想被收割也需要一定的资历,我们这些人排着队等您收割,别便宜外人。”   时闻:“你的意思是,从德鲁伊那里买食材,得求着他们?”   祝佶:“是啊,我们国家强大了之后才能买。之前我们想买,别人还不卖。”   时闻默默记下了:“等我以后出息了,我也这么干,报了这个仇。” 第117章   时闻和燕克行回到牧场上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钟。   弓疆他们刚将牲畜赶出去,正在写饲养记录。   听到他们回来了,三人跑出来迎接。   时闻心中很过意不去,将给他们带的礼物拿出来:“辛苦你们了,明明说好三天的,还让你们在这里多待了一天。”   蔺诚骞真诚地说道:“时哥你太客气了,三天跟四天有什么区别?何况你们找到了普氏野马,那可是科研圈的大事,多耽搁几天也是值得的!”   时闻笑:“下回有机会带你们去看。”   蔺诚骞:“那可说定了啊。”   双方简单交接,时闻给他们结算了工资,催他们快回去休息:“这几天你们肯定记挂着牧场上的事,睡都没睡好。”   戈阅:“其实也没有了。牧场上的事有黑娃它们在忙,我们做的事反而比较少。”   时闻:“还是有的吧,你们都有黑眼圈了。”   “啊?!”戈阅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下,见自己脸上果然有硕大的黑眼圈,顿时欲哭无泪地说道,“还真有。那我们回去休息了,时哥,你和老师也好好休息。”   时闻出去送他们:“去吧去吧。”   燕克行也道:“本周组会取消,歇两天。”   弓疆三人离开。   时闻查看了一下饲养记录,见没出什么岔子,便把饲养记录合上:“我去看一看放出去的猪牛羊和鸡鹅。”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去到草场上,狗子们先发现他们。   好几天没见,狗子们隔着老远就飞快地跑过来,围绕着他们转圈,鼻子里发出“嘤嘤嘤”的撒娇声。   时闻摸摸这只,摸摸那只,将所有狗子搓了一遍,这才将狗子们安抚下来。   小狐狸、小骆驼、聪崽、时梭、燕时、褐牛几只完全插不进来,只能等狗子们撒完娇,才能走过来跟时闻贴贴。   时闻将每只小家伙都抱了一下,还贴了贴时梭的马脸。   每当这时,他就有种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的错觉,被一群小朋友围住,身边都是热热闹闹的叽喳声。   燕克行在一旁看着,顺便抽空回了些信息。   小家伙们虽然也喜欢他,想过来跟他贴贴,但顶多让他摸一摸脑袋,并不敢像闹时闻一样,将整个脑袋都塞到他怀里。   好几天没回来,时闻该巡视巡视,该管理管理,还专门去看蜜蜂的情况。   他在草场上转了一大圈,回到家的时候又把后院的蔬菜收了一下。   他家的牧场刚增加了这么多会员,第一个月的会员大礼盒得抽时间寄出去。   牧场现在的产出比较少,肯定要用一部分农作物作为礼物,现在摘菜就可以把品相好的那部分先挑出来。   燕克行一起过来帮忙,时闻不觉得累,只是很琐碎,忙着忙着,天就黑了。   月亮都出来了,时闻还要再去照看已经入圈的牲畜和禽类。   燕克行拦住他:“你去看一眼,差不多就行,明天再弄,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   时闻:“我不太累。”   “不太累也不行,必须得休息了。”燕克行看着他的眼睛,“你去畜棚和禽舍转一圈,然后回来厨房给我打下手。”   时闻笑:“也行。”   他家的智能管理系统还在运作,从APP上就能看到牲畜和禽类的情况。   今天牲畜和禽类的情况还好,没有什么异常事件。   他走进畜棚和禽舍的时候,机器人已经将材料放到食槽里了,水是新换的,盐砖也补充过了,还有两台机器人正在打扫地面。   整个牧场看起来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时闻跟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回厨房帮忙。   实际上,燕克行并不需要他帮忙,所有的配菜燕克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下锅炒。   燕克行叫他过来,只是想让他休息一下。   时闻挽着袖子:“真的没什么我可做的吗?”   燕克行一指:“坐那,陪我。”   时闻笑:“也行。”   时闻坐在餐桌旁边,看着燕克行做饭,并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   这两天都在忙,手机里积攒了许多消息没有回,他筛选了一下,给那些有必要回的消息简单地回了一两句,普通的消息就不管了,太多消息,他聊不过来。   点开手机的时候,他还特地问了一下羊肉汤店的老板肖吾开提。   肖吾开提说,工作人员已经把普氏野马带走了,剩下的野生动物祸害他们的枸杞园祸害得非常有限,看起来主要还是野马的破坏力比较强。   时闻又问一起共事的小伙子们。   小伙子们说他们出去打野生山羊的时候打掉了不少,以后应该不会有那么多野生山羊去滋扰百姓了。   时闻看到消息后松了口气,既然野马和野山羊都被弄走了,那么他答应的事情也算勉强做到了。   希望以后野生山羊等野生动物不要再跑出来祸害人类的地盘。   时闻一边回信息一边看燕克行。   今天虽然比较累,但此时看到燕克行在灶台前做饭,他心里感觉特别踏实,有一种所有生活真正落到了人间烟火气里面的感觉。   时闻趴在桌子上用眼睛看着燕克行。   燕克行被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心中发热,端菜走过的时候刮了一下他的脸,问道:“你在看什么?”   时闻:“看你,也看我的生活。”   燕克行:“满意吗?”   时闻:“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梦想中的样子。”   时闻解释道:“在没遇到你的时候,我爸妈不是离婚了嘛,每到过年我就无处可去,然后窝在出租屋里,心里老是怀疑我来到这世界上有什么意义,那样的生活过下去有什么意义?”   燕克行:“现在呢?”   时闻:“现在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感到快乐跟幸福,也许这就是生活延续下去的必要性吧?”   燕克行:“我也是。跟你在一起后,我心中总充盈着一种平淡而饱满的幸福。”   时闻便笑:“你这样说话好有诗意。”   两人吃完饭,天色还早。   燕克行催时闻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   时闻打着哈欠去洗澡,洗着洗着,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然而照镜子,又没发现有哪里不同。   深夜,时闻躺在燕克行身边,微微张开着红润的嘴唇,将腿搁在燕克行身上,睡得非常熟。   黑暗中,燕克行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时闻。   窗外一点暗淡的星光洒落进来,照在了时闻的身上,随着他的呼吸,好像有一抹白色的东西在他的黑发间一颤一颤。   燕克行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时闻的耳朵。   他的耳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长了,变成了毛茸茸的尖尖兽耳。   燕克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自动往旁边一躲,还抖了抖,轻轻拍了一下燕克行的手指,似乎在警告燕克行不要作怪。   燕克行便收回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额头上的温度有点高,呼出来的气息也带着热意,然而他的眉眼却十分宁和,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燕克行睁着眼睛守着他,守了半夜,却并没有叫醒他。   时闻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系列变化。   这几天太累了,他晚上睡得非常沉。   早上按照生物钟爬起来的时候,他撑着床靠在床头,望着熟悉的卧室,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缓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回到家了。   他掀开被子,踩着整整齐齐放在床边的拖鞋想要下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吵。   他清晰地听见了水流在水管里流动的声音,燕克行在外面做早餐的声音以及家里的动物们发出来的各种响声。   按道理来说,这些响声他应该都已经习惯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格外不适应,好像有点刺耳?   他伸出手想要去捂耳朵,一捂之下,感觉耳朵的状态不太对,怎么软乎乎毛茸茸的,还有一点凉?   他下意识地揪了一下,疼痛清晰地沿着耳朵传到他的脑海中。   疼得他一个激灵。   他瞬间顾不上别的,直接光脚跑进浴室。   时闻站在浴室里。   浴室的镜子中,他耳朵的位置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白色兽耳。   这耳朵长长尖尖,要是不注意看,兴许会以为他在耳朵两侧戴了蝴蝶结之类的。   他揪了一下,疼痛清晰地告诉他,他没有看错,他的耳朵就是变成了这副奇怪的样子。   他大叫一声,捂着耳朵连滚带爬地去找燕克行:“燕克行,你快看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种奇怪的样子?!”   说着,时闻低下头,将奇怪的耳朵展示给燕克行看。   燕克行伸手揉了揉时闻的耳朵:“别担心,暂时的兽化现象。”   时闻感觉耳朵被揉得十分酥麻,他受不了,拢住自己的耳朵后退了一步,从燕克行的身前退出来:“真的?”   燕克行点头。   时闻放下手,厚实的尖尖耳朵抖了抖,抖得他欲哭无泪:“哎,不是,这大耳朵要怎么出门?”   燕克行:“只好戴个帽子压一压了。”   时闻伸手挤压着耳朵:“它不能自己回去吗?我还是想要人类的耳朵。”   燕克行:“你还不熟悉兽化现象,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时闻期盼地看着燕克行,“十天八天?”   燕克行委婉:“短则十天八天。”   时闻心凉了半截:“那要是长呢?”   燕克行:“可能就要半年一年了。”   “不会吧?”时闻叹一声,“那我要怎么出去跟人打交道啊?”   时闻缠着燕克行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对着耳朵又揉又捏,最终发现耳朵还是没办法收回去。   它好像从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看起来如此自然。   他甚至能够灵活地控制住这对大大的兽耳,想抖就抖,想卷就卷,比绵羊猪之类的动物控制得还要灵活。   时闻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满怀沮丧地报告祝佶,他的耳朵变成了兽耳的事情。   祝佶:“真的?你快开视频,让我看一下。”   时闻怀疑:“我怎么听到你的声音里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怎么会呢?那么快就兽化了,是好事啊。”祝佶说道,“可能因为你吃了两盘烤芦笋和菌菇,它们是异种食材,里面含有的能量比较充足。”   时闻的耳朵耷拉下来:“早知道就不吃了。”   祝佶在那边忍着笑意,给他拍了照片,又让他描述了感受,说给他归档。   祝佶:“别做那副表情嘛,你这双耳朵多可爱?毛茸茸的,看得我都想捏一捏。”   时闻:“长你身上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祝佶嘿嘿笑着,“兽化的特征呢,多少有兽类血统的异能者求都求不来。”   时闻:“不跟你说了,心累。”   时闻挂断电话,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耳朵,为手机终于离开了耳边而感到舒适。   等他意识到自己抖了耳朵之后,他满脸黑线地伸出手抓住两只还在扑腾的兽耳。   小家伙们的早餐已经做出来了,时闻拿着桶提着它们的早餐出去喂它们。   他长出了兽耳,小家伙们好像要重新认识他一样,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耳朵看。   时闻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   发现捂住耳朵没用后,他伸手揪了揪狼娃的耳朵:“别好奇了,起开。”   狼娃:“汪!”   时闻赶紧捏住它的嘴:“不许汪汪,你的声音有点大。”   狼娃:“呜。”   时闻提着桶去给它们倒饭,又忍不住抖了一下耳朵,驱赶边上的蚊虫。   哎,耳朵好方便,他要是习惯了兽耳怎么办? 第118章   时闻的耳朵自从变成了兽耳之后,就不太喜欢出门了。   必要的出门时间,他都戴着帽子,比如出去寄快递的时候。   趁着现在比较有空,他割了蜂蜜,收了蔬菜,把会员们的当月礼包寄了出去。   在寄快递的时候,他也收到了快递。   那是羊肉店的老板肖吾开提寄来的一大捆枸杞树苗。   肖吾开提附信,说特别感谢他们帮忙把普氏野马给挪走了,现在羊肉汤店又有足够的黑枸杞可以用了。   这些三年生的黑枸杞苗送给他,都是枸杞园里的好枸杞苗,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希望他喜欢。   时闻在微信上感谢了一番,而后将枸杞苗种到后院里。   他家后院只有菜,现在种上十来株枸杞,当篱笆用也挺不错的,偶尔布雷斯鸡会过来这边,篱笆能挡一挡。   时闻种下去后,又给它们埋了羊粪,希望它们能好好长起来,明年结出好吃的枸杞子。   七月,母羊陆续进入发情期,又到给羊配种的时候了。   现在能配的,还是只有去年那一百零五只母羊。   今年新出生的羊羔太小,才半岁。从红英牧场买的母羊也太小,只有大半岁。   现在就给它们配上,会影响它们的生长发育,所以只能等明年它们满一岁了,再考虑配。   时闻的牧场上有两只成年的种公羊,一只是去年买的种公羊八宝,另一只是去年收养的流浪种公羊。   用两只种公羊配一百来只母羊,这个工作量还是比较小的,应该不会再发生去年那种活活把种公羊累瘦一大圈的惨剧。   只不过,种公羊多了,哪只羊配哪只,也应该好好挑一下了。   时闻叉着腰看着羊圈里的成年母羊,心里对它们的情况一清二楚。   好像不需要学习,他凭借本能就能判断出,这些母羊分别适合哪只种公羊。   他抖了抖耳朵,将这些母羊赶出来,赶到走廊上,然后一头头区分,将它们分成两批,分别赶入两个羊舍当中。   这两个羊舍,其中一个是八宝的羊舍,另外一个是流浪公羊的羊舍。   他在八宝和流浪公羊胸前分别刷了红蓝油漆,这样当两只种公羊对母羊有爬跨行为时,它们胸前的油漆就会粘到母羊的后臀上,他也好凭借这点判断母羊是否交配。   今年的工作量比较小,这群羊的配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短短一个星期,所有母羊都配上了。   时闻按照以往的经验,请斯克维尔带着仪器过来给这些母羊做检查。   斯克维尔接到他的邀请后,第二天就来了。   时闻穿着一件连帽卫衣,帽子严严实实地戴在头上,他还额外带了一顶毛线帽,免得卫衣的帽子被风吹落,或者意外掉下来。   斯克维尔看着他穿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不由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秋天还没到呢,有必要穿得那么严实吗?”   时闻吸吸鼻子:“早晚有些冷,为了预防感冒还是穿严实一点吧。”   斯克维尔:“你们这些年轻人打扮得真怪。行吧,带我去看你们家的羊。”   时闻带他去看了。   斯克维尔一看就说道:“你家的羊养得真好,比去年要好。”   时闻:“是吧?个头更大了,毛色也跟以往有所不同。”   “对,除此之外看起来状态还很好。”斯克维尔抓着一只母羊的耳朵,将它拉到近前来看,“这耳朵,这眼睛,这身条,这蹄子……哎,长得是真得好,几乎跟教科书上的一样了,不,比教科书上的还更标准。”   时闻:“不至于吧?”   斯克维尔:“怎么不至于了?我们学大尾羊时,书上的大尾羊就没有那么标准,个头没有那么大,屁股上的脂肪也没有那么厚。”   斯克维尔说着拍了拍母羊的屁股:“瞧这大脂肪,用来炼油,肯定能炼出一大盆羊油。”   斯克维尔爱不释手:“说起来,我们那边正需要大尾羊的图片,用来做宣传,能请你家的大尾羊当模特不?”   时闻毫不在意:“只要你们不怕它们已经怀孕了,那就尽管拍。”   斯克维尔将母羊拉远一点看,判断道:“没事,月份还小,不太看得出来。”   时闻:“那你安排,只要不让母羊过度劳累,我这边就没什么意见。”   斯克维尔:“那不至于,我一正经的兽医,哪能那么不靠谱?”   时闻和斯克维尔商量了具体的事宜,又约定时间,等要拍宣传照的那天,他特地将家里的牛羊留下来,方便摄影师拍取素材。   跟斯克维尔过来的是一个本地的年轻姑娘,时闻以前受村里人邀请去参加婚宴的时候见过这个姑娘,两人还说过几句话。   摄影师姑娘明显知道时闻家的情况,一进来就很有礼貌:“多谢您允许我们拍摄,麻烦了。”   时闻笑:“不用客气,我很高兴能帮上忙。你看看要拍些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提。”   摄影师:“我们先把母羊拉到外面的草场上去拍摄吧,趁着现在天气好。”   时闻没什么意见:“你看上哪几只母羊,我来拉。”   时闻来这里居住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挺希望能够帮助本地发展。   官方需要他家的羊拍宣传照,他非常配合。   在他的控制下,母羊乖巧异常,几乎完美地给出了摄影师需要的动作跟表现。   摄影师兴致大起,拍了母羊之后,又请求拍公羊和牛。   时闻都一一配合。   原本说好只拍一下午,结果拍到黄昏的时候也没拍完。   家里的小家伙们看天色暗了,赶着牲畜回来了。   几千头猪牛羊缓缓朝畜棚走来的情况十分令人震撼,摄影师忍不住举起相机,咔咔地连拍了好几张。   从壮硕的绵羊猪到憨厚的母牛,从大尾羊到小狐狸,全都记录在摄影师的镜头里。   尤其抬头挺胸跑过来的狗子们,摄影师格外偏爱它们,给它们卡卡拍了好几大张。   拍完之后,摄影师不好意思地笑道:“有一些内容之前没有商量过可以拍,我不发出去,打印出来后,我给您送过来。”   时闻:“好。如果要用,跟我商量一下也可以。”   “我知道了,谢谢您。”摄影师举了举相机,“今天辛苦您和家里的小动物们了。”   斯克维尔没那么客气:“行了,我们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啊。”   斯克维尔开着车带着摄影师离开。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狼远远朝时闻家的牧场跑来。   这群狼大概五六只,跑过来的时候似乎特别欢快,那四只小爪子好像在跳踢踏舞一样,颠颠地蹦着走。   摄影师回头看了一眼:“这些狼冲着时哥家的牧场来的吧?不会有事儿吧?”   斯克维尔:“看它们那表情能有什么事?估计想找它们的狗朋友们玩呢。”   摄影师:“狗也有朋友?”   斯克维尔:“那当然。都在同一片地方生活,狗有几只狗朋友实在太正常了。别说狗,猫也有猫朋友。只不过平时大家也不怎么观察就是了。”   摄影师:“真是神奇。”   他们看到的时候,时闻也看到了。   斯克维尔以为这群狼来找他们家的狗子做朋友,实际上也没错,只不过,最初的时候这些狼先看上的是他,而不是他家的狗子。   ——自从上次这群狼发现他有兽耳之后就再也不怕他了,老是在铁丝网外面朝牧场里“嗷呜”“嗷呜”,几次下来跟狗子们混熟了,双方还成了不错的朋友。   时闻看着狼群跑到他家的栅栏外面,乖巧地蹲着,张嘴“汪汪”了两声,无奈地走过去给它们开门:“你们装什么啊?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不是会自己跳进来吗?”   这群狼听到这话就装听不懂了,眼睛往左边看的,往右边看的,往地下看的,就是没有一双敢抬起来跟他对视。   时闻无奈地揉了揉面前的狼的脑袋。   狼群在他面前显得非常乖巧,主打一个臣服。   他想揉哪头狼,狼还会自己将脑袋搁他手上,眼睛扑闪扑闪,别提多懂事。   时闻平时揉惯了自家的狗子,偶尔揉一揉正宗的野狼,也别有趣味。   野狼的皮毛没他家的狗子顺滑,不过别有一股野性在,撸起来的成就感非常不一样。   牧场上已经没有外人在了,他干脆把毛线帽取下来,往卫衣兜里一揣:“行吧,你们出去玩吧。”   狼群朝着他汪汪两声,这才跑过去跟狗子们一起玩。   时闻双手插兜干活去了。   燕克行回来,从外面进来先捏了捏他的耳朵:“外面的狼又跑过来找黑娃它们玩了?”   时闻:“说是玩,我估计是谈恋爱来了。”   他们家这些小家伙,除了聪崽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公公猫,从此不问世事,其他小家伙还是需要谈恋爱的。   时闻原本想看乐娃会不会和家里哪只狗子组成家庭,没想到乐娃只喜欢吃,一只看上的都没有。   现在家里的狗子们,全都要向外交友。   狗子们和野狼们还挺聪明,知道遮掩。   时闻看它们这样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捅破。   燕克行:“那样的话,生了小狗娃,能成功成为牧羊犬吗?”   时闻:“不知道,到时候再教吧。狼娃都能教出来,二代狗子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不济,狗子们的社会化也做得挺好,它们应该自己会教。”   现在说二代狗子的事还太早了,说不定一直都没有怀上,根本没有二代狗子出生呢? 第119章   周六,时闻和燕克行打算请弓疆他们过来家里吃午饭。   时闻在群里问:【你们想吃什么?羊还是鹅?】   戈阅:【最近吃了好多羊肉,不太想吃羊肉了。】   蔺诚骞:【我也是,想吃点新鲜的玩意儿。】   时闻:【那我想想有什么可吃的?@弓疆,你想吃什么?快出来商量一下。】   弓疆:【要不然我们吃汤饭?】   戈阅:【我投汤饭一票,好久没吃汤饭了,时哥你家是不是有番茄酱可以煮汤饭吃?】   蔺诚骞:【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吃汤饭了。加我一票。】   时闻看到群里的回复,转头喊燕克行:“戈阅他们想吃汤饭,要不然我们熬点番茄酱煮汤饭吧?”   燕克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可以。”   时闻:“那我跟他们说了。”   星期六上午,时闻和燕克行干完牧场的活,去后院把熟了的番茄全部摘下来。   他们家的番茄还在丰产期,番茄树上挂着一个个比苹果还大的红番茄。   时闻和燕克行不断翻着枝条把上面的大番茄摘下来,很快就摘了三大筐。   时闻看着筐里的番茄:“等会儿得洗两个大缸来装番茄酱。”   燕克行:“你不是说不知道八月该给会员们寄什么吗?给每个会员寄罐番茄酱吧。”   时闻:“那也行。我到网上买瓶密封罐,把番茄酱分一下。”   两人抬着番茄回屋,燕克行专门找了个大汤锅出来,用来熬番茄酱。   他们熬番茄酱不需要番茄皮,只用果肉熬。   家里的番茄酱本来就美味,放到锅里慢火细熬,浓郁的番茄酱味飘出来,酸酸甜甜,还带有一股番茄特有的香味。   小家伙们原本在草场上玩,闻到香味站不住了,成群结队地跑过来,蹲在厨房外面一只赛一只乖巧。   弓疆他们过来后先看见了厨房外面的动物大军。   小家伙们看是熟人,只是齐刷刷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将脑袋转回去,连路都不让。   戈阅气笑:“你们这些拦路狗拦路狐!”   福娃站起来,用脑袋蹭了她的手一下,无声安慰她。   小狐狸则看都不看她,只抬起后脚,用后脚挠耳朵,尾巴尖晃动着,显露出一股得意。   戈阅忍不住蹲下来,撸了把小狐狸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心里才平衡了些。   小狐狸也不在意别人撸它,继续挠着耳朵。   时闻眼睛的余光瞥见小狐狸在挠耳朵,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也有些痒,想挠一挠。   不过他忍住了。   现在他卫衣帽子下的耳朵还是兽耳,挠一下,耳朵掉出来了就不好了。   戈阅他们依次进屋,放下带来的水果,先来厨房洗手。   蔺诚骞:“好香啊!时哥,我们要做什么?”   时闻转头朝他笑:“什么都不用做,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时闻正在揉面,燕克行则在熬汤底。   湿漉漉的香气在厨房里蒸腾起来,笼罩着厨房的每一个人。   汤饭其实是一种面片汤,讲究现吃现做,配菜也由每家自由发挥。   等燕克行熬好汤底后,时闻揪面片下锅,汤饭很快就做好了。   时闻将一大锅汤饭装在桶里,提去给小家伙们。   聪崽、小狐狸它们都能吃一点汤饭,主要尝尝味道。   狗子们作为杂食动物,则可以将汤饭当成主食自由吃。   时闻给小家伙们分完汤饭回来的时候,燕克行已经将汤饭盛在大大的碗里了,又用托盘装了十几碗配料碎出来,从榨菜、萝卜干到香菜、蒜泥,应有尽有,谁爱吃什么加什么。   也就是他家的汤饭能做成这种豪华版,外面卖的汤饭都不如他家的汤饭这么用心。   大家坐到餐桌前自己动手,加了爱吃的调料后,埋头呼噜呼噜吃起来。   蔺诚骞:“就是这个味道,唔,又鲜又香,番茄汤底酸得正好,面片尤其劲道,里面的配菜也非常好吃,每吃到一口配菜跟捞到一颗小珍珠一样,味道真是绝了。”   时闻:“主要燕克行手艺好。”   戈阅赞道:“老师的手艺是很好,你揪的面片也很好吃。”   时闻:“我力气大啊,揉出来的面肯定比一般的面要香。而且这个是今年下来的新麦磨成的面粉,宝叶阿塞送我们的,比外面的面粉香一些。”   大家一起在室内吃汤饭,外面的风呼呼吹着,将玻璃吹得砰砰作响。   时闻看了好几眼,有些担心玻璃会被拍碎。   正在这时,时闻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他摸出手机想看一下谁来信息,然后发现每个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都忽然亮了起来。   有信息统一进来了。   燕克行看了一眼:“是气象部门统一发的沙尘暴蓝色预警。”   时闻举着手机:“哎,真的是。我昨天就看到预警了,还以为刮不到我们这边来呢。”   真正的沙尘暴中心在离他们几百公里的地方,那边直接挂了沙尘暴红色预警,他们这边其实还好,没有太被波及。   不过这点余风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戈阅嘟囔:“今年真奇怪,好几年没那么严重的沙尘暴了。”   弓疆:“可能因为今年比较冷,不是说有一股强冷空气过来了吗?强冷空气和大风组合,就容易引起沙尘暴了。”   时闻不解:“我看这边的治沙效果还可以,沙子减少了,沙尘暴应该也少了吧?”   燕克行:“少不了,有沙漠和戈壁在,一刮大风,沙就刮起来了,免不了出现沙尘暴。”   弓疆:“我们努努力,也许过个十年八年,沙漠变绿洲,这地方的沙尘暴就会彻底消失。”   他们在屋里讨论,外面的沙尘暴越来越厉害,沙子打在窗户上,好像雨点打在窗户上一样。   时闻坐不住了,呼噜呼噜将碗里的面片等吃完,一推碗:“我去看一看动物们。”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去。”   沙尘暴刮起来了,小家伙们为了躲避沙尘暴,跑回了畜棚的窝里。   他们家的畜棚和禽舍是去年刚修建翻新的,质量很好,又是完全封闭的半坡形建筑,沙尘暴根本影响不到里面的牲畜。   时闻和燕克行赶过去看的时候,牲畜们显得非常平静,该吃草的吃草,该睡觉的睡觉,表情那叫一个安详。   时闻查看APP上的情况,牲畜的各项生理活动跟平时没什么区别,食槽跟水槽也是满的。   他们将畜棚和禽棚管理得很好。   别说这些大型牲畜不害怕,就连相对胆小的鸽子们都不害怕,它们乖乖待在鸽棚里,只有在时闻他们经过的时候才会咕咕叫几声。   两人检查了一遍,放下心来。   时闻:“不知道草场上的草捆等会不会被影响?”   前些日子他们又割了一次草,现在这些草都变成了草捆,一捆一捆地散落在牧场上。   时闻有点担心沙尘暴会把这些草捆给吹走,或者直接将它们撕开。   燕克行拉住时闻:“就算会影响,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法做,安心在家里待着吧。”   时闻只要看着远处,按下了出去草场查看的心思:“这话也是。”   希望蜜蜂们不要受到影响,他的蜂箱打得比较牢固,又有亭子,蜂箱应该不会被掀翻?   时闻心事重重地回到正院,弓疆他们已经吃完了,还主动将各种碗筷收到了洗碗机清洗,厨房也打扫过了。   现在沙尘暴越来越剧烈,弓疆三人没办法回去,只能待在时闻家里,燕克行给一人分了一份文件夹,大家便坐在餐桌前讨论工作。   时闻对学霸们过敏,看到这种情况赶忙躲到房间里去了。   在这种时候,不适合夹在学霸们中间摸鱼。   时闻没什么事情可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家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关紧房门,听不见客厅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接电话的时候看见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户外面的天空变得昏黄。   电话是傅蒙打来的,傅蒙问:“时闻,你家的牲畜怎么样?没被沙尘暴影响吧?”   “没有。”时闻退出通话界面,去看了一下APP,确定没事,接着回复道,“我家的牲畜都挺好的,傅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傅蒙:“接到上级通知说沙尘暴掀了好多畜棚,上面要求统计一下,也提醒广大牧民注意安全。”   时闻:“不会吧?不是说我们这边的沙尘暴不怎么厉害吗?”   傅蒙:“可能有些人家的畜棚修得比较简陋,好些人弄几根桩子,围点铁丝网就当牛羊圈了,被沙尘暴掀掉实在太正常了,何况这次的沙尘暴也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时闻想起他之前跟着斯克维尔他们出去义诊的时候,很多人家拴牛羊的那种胡乱拴法,觉得真有可能:“那确实。”   傅蒙:“你那边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继续统计下一家。有空再聊啊。”   时闻挂上电话,坐在床上打开微信群。   几乎所有跟牧民有关的微信群都在讨论沙尘暴和牲畜走失的事情。   一条又一条的寻畜启示在各大微信群里轮转。   【这个沙尘暴太大了,我牵着我家的羊刚想往家里赶,沙尘暴就来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里的羊已经不见了。】   【哎,我也是。牵着的羊硬生生被风从我手里扯走,好在它们胆子也小,不敢走远,沙尘暴一过,我赶紧在附近找,幸好找到了。】   【我们这边还好,我表哥他们那边沙尘暴像一堵黄墙一样直接推了过来,他们说看到了沙尘暴刮到了牲畜,也不敢去牵。】   【这波冷空气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但凡这几天不是那么热,大沙尘暴都刮不起来。】   时闻一下下刷着群聊信息。   大家都互相打听跟帮忙。   他退出群聊,回复私人问候的信息。   大多数朋友都在关心他家的牲畜有没有事,问需不需要帮忙。   他一一回复。   正在回复的时候,其勒莫格给他打了电话过来:“时闻,这次想求你帮个忙。”   时闻坐直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求不求的?你先说,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其勒莫格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我家的刀郎羊走失了一群,大概六十多只,现在找不到了,你可不可以过来,一起帮着找一下?”   时闻:“在你家的那个牧场走失吗?还是在别的地方走失?”   其勒莫格:“就在我家牧场上走失的,主要是刀郎羊比较贵,迟了我怕出什么意外。”   刀郎羊丢在外面就是行走的钱币,尽管本地大部分人都很淳朴,一般不会牵别人家走失的牲畜,但刀郎羊实在太贵了,也保不准有谁动了歪心思。   再说,还有路过的人。   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万一有谁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走失的刀郎羊,将它们往后备厢一塞,那就真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回。   时闻知道这事不能耽搁,立刻答应下来:“我马上过来。”   其勒莫格:“好兄弟,等刀郎羊找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时闻走出房间外面,发现外面只有燕克行一个人,弓疆他们已经不在了。   时闻:“他们回去了吗?”   燕克行:“刚刚沙尘暴停了一下,让他们先回去,免得太晚回去不安全。其勒莫格叫你过去帮他找羊?”   时闻:“你听见了?他说他家的羊丢了六十多只,这羊的价值比较高,我过去看看。”   燕克行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时闻:“我想骑马去,刚刚他们在微信群里说,现在公路上到处都卧着走丢的牛羊,路堵死了,开车恐怕不太方便。”   要去其勒莫格家那边,两个人骑一匹马就不太合适了。   时闻犹豫了一下:“你要一起去的话,要不然你骑马我骑摩托车?”   燕克行:“再去借一匹马吧,骑摩托车不太方便,可能到了地方也要深入草原找。”   时闻:“这也行。那我们去傅哥家借一匹马,他家肯定有多的马。”   时闻打电话给傅蒙说了一声。   傅蒙满口答应下来:“你嫂子在家,你们去牵就行。我现在也出去帮忙找牛羊了。”   时闻:“走丢的牛羊很多吗?”   傅蒙:“到处都是,我过去看看。其实一般也不会丢得太远,牛羊也知道怕,这种天气它们不会往远处跑的。主要将牛羊放在外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得赶紧找回来。”   时闻:“其勒莫格也是这个想法,那我去了,有事我们电话联系,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跟我说,我弄完其勒莫格那边的事就回来了。” 第120章   在去其勒莫格家之前,时闻抓紧时间骑着摩托车冲去草场上看了一眼。   他们家的草捆还结结实实地躺在草场上,蜂箱也基本没有受沙尘暴的影响。   时闻从摩托车上拿出大瓶的矿泉水,把满是沙子的旧水盘倒干净,补充了新的矿泉水进去,又看了一下蜜蜂们的情况。   他一个个草场检查,十八箱蜜蜂都挺好,几乎没有受到沙尘暴的影响。   确定没问题后,他才骑着马,和燕克行共乘,赶去傅蒙家借马。   常青青早知道他们要过来借马,已经将马套好了,马笼套、马嚼子、马肚带、马鞍等都已经装配上了。   她将马鞭塞给燕克行:“你们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时闻认真检查了一下,点头道:“没什么问题,谢谢嫂子。”   “客气什么,你们也是给别人帮忙。”常青青轻拍了一下时闻,“刚刮过沙尘暴,路上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不太安全,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些,也别太拼了。”   时闻笑笑:“我们知道了,那趁着还没有彻底天黑,我们先出发了?”   常青青:“去吧去吧,到了给我们发个信息,报个平安。”   两人牵着马出了常青青家的院子。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拿过马鞭:“你骑时梭,我来骑这匹马。”   燕克行:“不用。”   时闻坚持:“我比较擅长解读马儿的状态,你骑时梭,我放心一些。”   燕克行这才没再推拒,坦然受着他的保护。   两人骑马往其勒莫格家赶。   大马路上,果然卧着许多牛羊,虽然不到将马路塞满那么夸张,但也是隔几百米就有几头,严重妨碍汽车通行。   这些牛羊经历了沙尘暴,此时都处于比较紧张的状态,卧在马路上等着主人来找,一动不敢动。   有不少车缓缓从远处开来,走一段就被牛羊挡住了去路,只能下车来推牛羊的屁股,想将它们推开一些。   牛羊的屁股沉得很,力气又大,推了这头,那头又卧回来,司机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重新上车,开车稍微往旁边绕一点,努力绕开。   路两边多是牧民们的牧场,外面围着铁丝网,汽车想绕也不太好绕。   因此,开着车的人跟蜗牛一样,只能一段一段路慢慢挪。   时闻和燕克行打马从汽车旁边经过,带起一阵风。   司机羡慕地看着他们,目送出去老远。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路上又看到了不少骑马的牧民。   牧民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应该也是出去找牲畜的。   看来本地人都有经验,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开车前行。   牧民们相遇,总会互相问候一声。   今天大家都出来找牲畜,见到人后,会顺便问一问有没有看到自家的牲畜?   时闻和燕克行的目力、记忆力等都很好,只要牧民出来找的是他们见过的牲畜,他们就能给出答案。   一路以来,两人帮了不少牧民。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过马的夜视能力不错,他们的夜视能力也不错,天色暗了也不影响他们赶路。   晚上七点多,两人赶到了其勒莫格家的大牧场外面。   其勒莫格出来迎接他们:“你们来得好快!”   时闻:“一路赶过来的嘛。你家的刀郎羊呢?找到了吗?”   其勒莫格摇头,伸手抹去脸上的风沙:“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不知道它们跑到哪里去了。”   时闻:“那先带我们去它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其勒莫格:“不休息一下吗?先进来喝口茶,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他们这里早晚的温度本来就只有十六七摄氏度,冷空气一来,温度更是只有七八摄氏度,也就是时闻和燕克行不太怕冷,要不然大老远赶过来,估计门牙都能给吹凉了。   其勒莫格请他们帮忙,先招待他们喝顿奶茶实在太正常。   时闻摆手:“还是回来再喝吧,我怕等会儿再刮一阵风,把线索都给刮没了,更难找。”   其勒莫格想想也是,连忙去家里拿了手电筒出来:“那我们先去畜棚看看。”   时闻和燕克行裹紧外套跟在他后面去看他家的畜棚,等到了之后,时闻才发现畜棚的屋顶都被掀走了,就落在十几米外的地方。   好家伙!   时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也就一几年的时候,在东部沿海遇到过一次大台风,那次台风掀翻了不少屋顶。   来到这里,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风大到能直接把屋顶给掀了。   时闻看向其勒莫格。   其勒莫格苦笑:“所以说我们家这次真的是无妄之灾,沙尘暴来临之前,我还特地带着人检修了一下畜棚,羊也都关好拴好了,谁能想到风那么大,连棚子都掀了,羊跑了也就不奇怪了。”   时闻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确实不能怪他。   到了畜棚,时闻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地面上的蹄印。   自从他长出兽耳之后,他对这些关于牲畜的细枝末节总是查看得特别清楚。   哪怕一片混乱的蹄印,他也能清晰地分析出来这里面的蹄印有什么不同,进而判断出这里面有几只牲畜。   今天的蹄印比较乱,各种印子重叠在一起,都快把蹄印给踩碎了。   他很难找到具体的某个蹄印,不过这些都是刀郎羊的蹄印没错。   这里有一大片蹄印,时闻轻易找出了刀郎羊们逃跑的方向:“往西北去了,我们朝那边追。”   其勒莫格点头,干脆地说道:“我让家人准备食物、水源和武器,再找几个人过来。”   时闻点头:“快一些。”   其勒莫格很快安排去了。   他们拿着武器主要为了防野兽。   这片地方有狼,有棕熊,还有雪豹等。尽管野兽一般并不攻击人类,但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谁又说的清楚呢?   还是带上武器要保险一些。   至于食物和水,则是为了应对恶劣的天气。   万一大家在路上走散了,身上背着可以救命的物资,可以避免意外。   很快,其勒莫格将准备好的东西分发给大家,由时闻带着大家往前走。   时闻举着手电筒,边走边判断,很快找到了羊走失的方向。   从蹄印可以看得出来,往外跑的羊群一定很惊慌,它们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小步跑的状态,到后面就狂奔了起来。   应该是被沙尘暴给吓到了。   时闻他们只能用脚走,沿着蹄印一直往前追。   幸好一起来找羊的人体力都不错,大家拉扯着闷头往前走,也没有对时闻提出什么异议。   因为大家足够配合,时闻哪怕走得有些累,也觉得很畅快。   走着走着,他就感觉到了热。   他的兽耳在卫衣下面扑棱了一下,将帽子带得晃动起来。   燕克行不动声色地走在他后面,帮他挡了挡。   风还在刮着,夜色又浓,大家都没有发现时闻耳朵的部位有什么不正常。   时闻自己倒是惊了一下,伸手整理帽子,免得耳朵把卫衣的帽子给掀掉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站住了。   身后的人刚想问他怎么了,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光柱,接着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光柱后面明显有人,时闻他们这边吆喝一声,那边应答。   很快大家就弄清楚了,双方都是出来找羊,找的还都是刀郎羊。   刀郎羊价值不菲,难怪大家那么着急。   两队人马会合成一队,大家互相询问是否看到了刀郎羊的踪迹,然后都给了否定回答。   对面那个领头的汉子问道:“你们要往哪边走?”   时闻指了指西北方:“那边,我们的刀郎羊应该在那边。”   汉子惊喜地瞪大眼睛:“你们知道刀郎羊的具体踪迹吗?戴的定位器有信号了?”   刀郎羊价值高昂,其勒莫格他们不放心给家里的每头刀郎羊都带了定位器。   反正定位器也不需要几个钱,有了之后能安心一点。   可惜今天天气实在太恶劣,好些地方都断电了,定位器的信号也没传出来。   他们只能依靠古老的方法,凭借着人工硬找。   其勒莫格摇头:“没有信号,我们只是看蹄印,觉得应该往那边去。”   那汉子:“地上有羊的蹄印吗?这一片都是乱糟糟的,也分不出来呀。”   时闻看着地面:“有,还有好几群羊应该都往那边去了,你看这个印子就明显跟旁边的印子不同。”   那群人骚动了一下,为首的汉子问:“还能看得出来不同?那我们家的羊也在里面吗?”   时闻无奈:“我也没见过你家的羊,没办法判断你家的羊在不在里面啊。”   就在时闻说完话的时候,那群人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喊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时闻,对不对?时家牧场的时闻,找牲畜特别厉害的那个。”   那群人很明显都听说过时闻的名声,一听是他,大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一个劲儿往他这边打量。   为首的汉子征求他的意见:“时小哥,我们能不能分两个人跟着你们一起去找?”   时闻没什么意见,看了其勒莫格一眼,见他不反对:“你们要是不怕麻烦就分吧,快一点,我们要继续往前找了。”   为首那汉子当即点了两个年轻人出来:“你们走得快一些,跟时小哥他们一起去找,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随时保持联络。”   两个年轻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用力点头,归入了时闻他们的队伍之中。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他们继续往前走。   时闻几乎没有停顿,朝着某个方向一路狂奔。   他自己不觉得累,走得飞快,身后的人其实不太跟得上,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体力不行,只能一边佩服一边咬牙埋头狂追。   走了大半夜,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时闻终于带着他们找到了一片密林边。   可能林子里的风比较小,羊群便躲到林子里去了。   时闻:“林子里好像没有脚印了,接下来我们只能硬找。”   其勒莫格喘道:“行,我们先进林子里碰碰运气吧。就是不知道林子里有没有野兽?”   时闻侧着耳朵认真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有大型野兽,可以进去。”   他们互相交代了小心行事,然后走进林子当中。   密林深深,林子里其实就没有那么好交流了。   队伍拉得长长的,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时闻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交谈声,声音比较小,不过确实是人声,听声音,前方的人数还不少。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朝着有人声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们直走到一座山谷里。   山谷里有一大群人,大家正争论不休,各民族语言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时闻带着人走过去。   他们的动静比较大,那群人齐齐转过头来,很快认出了其勒莫格。   有人跟其勒莫格打了声招呼,转过头继续争论。   时闻听他们争论,才知道他们找到了羊,但是羊群跑到山上去了,现在根本下不来。   时闻询问的时候,有人给他们指:“就在那边,看到了吗?密林之间的那一片白色。”   那人说着用手电筒的光柱在山上画了个圈。   时闻一眼就看见了,山上确实有羊群。   其勒莫格他们使劲瞪大眼睛:“哪呢?怎么看不见?”   那人又用手电晃了晃:“就那啊,看到白色的皮毛没?”   其勒莫格他们左看右看,直到羊群被晃动的电光惊扰,不安地动了起来,他们才发现那里确实有群羊。   “好大一群羊!”有人惊叹道,“起码有两三百只羊混在一起了吧?”   时闻:“两百只左右。”   “这么大一群羊,多半不是来自同一家吧?它们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时闻点头:“不是同一家的。”   看了一会,时闻转头对其勒莫格说道:“我看到你家的羊了。”   其勒莫格惊喜:“真的?”   时闻点头:“里面有几只羊是我当时陪你去买的吧?”   其勒莫格:“对!不过,过了那么久你还能认出来吗?”   时闻:“能。羊的变化比人小,它们小时候是什么样,长大了之后也大差不差,我扫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围人听了都感觉难以置信,羊本来就长得像,谁能凭借一面之缘,将长大了的羊认出来?   有些老牧民张口想反驳。   不过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时闻,知道他辨认牲畜格外有一套,便拉住了同伴。   终于找到了羊,其勒莫格放下了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忍不住说道:“既然找到了,我们就去把羊赶下来吧。”   人群中有声音说道:“要是能赶下来,我们还用你说?早就上去赶下来了。”   其勒莫格不解:“怎么就赶不下来?从它们上去的地方赶下来不就行了吗?”   “不行的。”有人为他们解惑,“你们看这山势,这边都是悬崖,上去的时候羊群可能在受惊的情况下冲了上去,下来就没办法了。”   其勒莫格用手电筒照射山体,果然看见了边缘有一串蹄印,还有打滑的印记。   这悬崖都快垂直了,作为绵羊的刀郎羊还能攀上这样的山,也真是难为它们。   其勒莫格傻眼了:“那怎么办?”   “只能从别的路攀上去,再看看方便从哪将羊赶下来了。”   其勒莫格:“那我们赶紧的。”   “天那么黑,就这样上山不要命了?还是等天亮再说吧,现在先在这里守着。”   羊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大家说的也有道理。   时闻招呼:“那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等会儿再想想办法,看怎么把羊赶下来吧。”   其勒莫格点头:“只能这样了。”   其勒莫格说着转头看了一下山:“没想到都近在眼前了,还是没办法把羊给找回来。我们家的羊真的在里面吗?”   时闻:“我只能确定里面有你家的羊,是不是全都在里面,就不太清楚了。”   他们聊着的时候又有另一伙人找了过来,听说羊就在山上,那伙人着急忙慌地想上山赶羊。   身边的人说现在天太黑了,上山太危险,等天亮了再说,那伙人不听,抓着山崖上的草跟树,尝试着往上面攀。   没想到还没爬几米,就有人摔了下来。   幸好摔得不严重。   那伙人实在爬不下去,只好打消爬上去将羊赶下来的念头。   等了一会儿又有人坐不住,打算绕路从远处上山,再把这些羊赶下来。   时闻靠在燕克行身上昏昏欲睡。   燕克行用手掌轻轻拢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   时闻很快睡着了。   可能因为在外面坐着睡,时闻睡不踏实,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燕克行的衣服。   燕克行倒没睡,看见他醒了,握了握他的手,将旁边的矿泉水拿过来递给他喝。   时闻拿着水喝了一口,整个人清醒了些。   他站起来,在原地活动了一下。   周围很多人或坐着或躺着都在睡大觉,鼾声此起彼伏,跟打雷一样。   他打开手电筒往山上看。   那群羊还在那里,可能因为羊也累了,正站着或卧着休息。   时闻凭借着远超一般人的目力判断,昨天发现的这群羊一只都没有少,那些绕路上山赶羊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现在还没赶到。   时闻醒了,其勒莫格蹭过来,小声问道:“我们要不要也从边上绕上山去?”   燕克行:“如果要走比较方便的大路,可能要绕到长涡县上山。”   “不会吧?”其勒莫格难以置信,“要绕那么远吗?”   长涡县在隔壁的隔壁,开车都要好几个小时,更别说开到山脚下得徒步上山了。   不经常上山的人总对山有一种误解,觉得山很好爬。   实际上但凡高一点的山,就一座比一座难爬,尤其是那些没有路的野山,爬起来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其勒莫格不甘心地往上看:“它们就在半山腰,看起来离我们不到三百米。真的需要绕那么远吗?”   燕克行没有回答,反而问:“不知道有没有熟悉这附近的人?”   好些人本来就没睡熟,他们在这边低声说话,那些人被吵醒了,凑过来听。   听到燕克行说想找熟悉附近的人,大家把一个老汉推了出来。   老汉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家是住在这附近,可是没有怎么上山来啊。家里都烧煤气和煤了,又不需要上山来砍柴火。”   旁边的人问:“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路嘛?”   老汉:“这个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边的坡要缓一些,可能上得去。”   其勒莫格:“那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现在天蒙蒙亮,虽然还没有彻底亮起来,但比起晚上来说好多了,在山谷里赶路也不麻烦。   老汉带路,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跟在他后面,往那处比较缓的山坡走去。   走了半个多小时,大家一看,那比较缓的山坡也是悬崖,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草和树木,想爬还真不容易。   大家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时闻围绕着这片缓坡查看了一下,说道:“那里有条兽道,应该能上去。”   大家一看,基本看不出兽道跟普通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时闻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干脆说道:“带了绳子吗?把绳子拿过来,我们拴在树上,一路往上爬吧。”   这个大家没意见,有地方借力比硬爬好多了。   有人将腰间的一大捆绳子递了过来。   这些绳子是手搓的羊毛绳,比普通的绳子结实多了,平时用来捆帐篷也不在话下。   时闻和燕克行检查了一下,强度是够的。   时闻和燕克行的身手最好,主动承担起了拴绳子的重任。   他们麻利地爬上去将绳子拴好,方便大家拉着绳子往上爬。   燕克行演示了一番:“爬的时候最好将绳子在虎口上绕一圈,然后用腋下夹着绳子一个接一个往上爬,不要一起。”   大家连连点头。   时闻和燕克行最先上去。   其勒莫格和几个小伙子跟在后面,他们上去之后,让中年汉子和老汉们跟上,没想到还没上几个,就把其中一棵树给拉断了。   正往上爬的那个人拉着绳子往下滑了好几米,吓了大家一跳。   时闻当机立断:“爬不上来的就算了,在下面接应吧。我们到时候一起把羊赶下来,大家再认领。”   他肯开这个口,好些人松了口气,纷纷对他们表示感谢:“麻烦你们了。”   “那我们在下面等,有什么需要,你们在上面喊我们。”   时闻发现了,虽然大家都是牧民,平时会比较经常做体力活,但对于爬山等是真的不擅长。   他和燕克行一马当先,走了二十多分钟就接近了那群羊。   这一群羊果然被吓到了,现在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见到人,还往后退了退。   时闻看向其勒莫格他们:“要不然你们在这边等,我和燕克行去那边将羊群赶过来?”   其勒莫格担心道:“只有你们两个人,没问题吗?”   时闻:“别的不敢说,这个肯定没问题,你们往坡上站一站,再派两个人到我们刚刚爬上来的地方堵住口子,我们直接将羊赶下山去。”   其勒莫格:“那你们小心一些。”   时闻和燕克行去赶羊。   他们很快就接近了那群羊,时闻默数了一遍,这里果然有两百多只羊,看耳标和项圈的颜色跟款式,这些羊起码来自六家。   怪不得过来找羊的人那么多。   羊群看到他们的身影,骚动起来,撒开蹄子,还想跑。   时闻转头看燕克行:“它们可能怕你。”   燕克行眼里带着笑意,将手上的马鞭交给他:“我也往坡上站站,由你一个人去把羊赶过来?”   时闻自信:“这也成,看我的吧。” 第121章   这群刀郎羊中的好多羊时闻还是第一次见,然而这些羊却好像对他感到亲切。   他一走到羊群附近,还没来得及用马鞭开始赶,羊群便凑过来,环绕在他身边,朝他咩咩叫。   好些羊还热情地张嘴想叼他的衣服,被他推开了。   时闻将羊群聚在一起,驱赶着它们往前走。   羊群在经过燕克行的时候,害怕地尽量往另一边靠。   时闻转头朝燕克行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燕克行也笑,挥挥手,让他继续赶。   说来也奇怪,先前害怕得不得了的羊群,在见到时闻之后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它们紧紧围绕在时闻周围,之前害怕的陡坡,现在看到也不怎么害怕了,在一只勇敢的头羊的带领下,小心趟下去,最后都成功下到了空地上。   在山下屏息等待的牧民们见羊群都下来了,忍不住爆发欢呼:   “下来了下来了!”   “我家的羊!我们家的羊全在这了!”   “谢谢时哥!时哥牛批!!!”   时闻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和燕克行最后拿着绳子下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幸不辱命,大家把自家的羊认回去吧。”   “好的好的,时小哥辛苦了。”   时闻和燕克行把绳子卷成一捆,交给绳子的主人。   众人热火朝天地分羊,并将没有人认领的羊拍下来上传到各个微信群。   其勒莫格家的羊也全部在这里。   他检查自家羊的状况,检查完之后回过头来对时闻和燕克行说道:“没什么问题,我家的羊全都在这里了。”   时闻看着他轻松的表情,笑道:“那我们回去吧,天都亮了,也该回牧场干活了。”   其勒莫格抱拳:“大恩不言谢。”   时闻:“谢什么,都是朋友。”   其勒莫格要给时闻红包,时闻不肯收,回到他家后,骑着马就回家了。   不仅其勒莫格,牧民们也很感谢时闻帮忙找到了羊,这两天有特别多陌生人过来加他,除了感谢之外还要给他发红包。   时闻一一婉拒。   他不肯收红包,很多人便来他家牧场外面送东西。   送东西的人通常将东西放在时家牧场的栅栏外面就跑,一点都不给时闻拒绝的机会。   时闻无奈,只好把各种东西拿回来。   大家送什么的都有,吃的,喝的,用的。   时闻在各大微信群感谢了送东西的人,又表明,为了安全起见,请大家不要送食物,他也不会食用各种食物。   过后,大家就送物品了。   羊毛绳、马鞍、马鞭、狗项圈……什么都有,大部分精美得跟工艺品一样。   时闻收到都不忍心用,只好在各大微信群再次感谢大家。   送礼物的风潮持续了好些天。   戈阅吐槽:“肯定不只是被帮了忙的那些牧民送礼,还有一些爱慕者混在其中。”   时闻:“不可能。”   戈阅:“怎么不可能了?你看你新收到的丝绸画,上面绣的玫瑰是普通人会送的礼物吗?”   时闻摇头:“说不定就是普通的民族工艺品,人家根本没那个想法,往那方面想实在太自恋了。”   戈阅听到他这么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时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肯承认?”   时闻带着笑:“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   戈阅:“唔,区别可就大了,这决定着我们老师要不要升起危机感。”   “不需要。”时闻干脆地说道,“我们只有彼此,别人送什么也没用。”   时闻话是这么说,最终还是把这批礼物交给本地的一个公益组织,请他们代为拍卖,拍卖到的钱全部捐给本次受灾的人。   他还特地发了个朋友圈,说明这件事。   此后,来他家送礼的人就少很多了。   戈阅悄悄对燕克行说道:“老师,时哥真的好受欢迎啊!”   燕克行:“嗯。”   戈阅:“真的,我前几天参加一个活动,好些人都拿他当偶像,爱慕他的人也不少。”   “他那么优秀,爱慕他的人多有什么奇怪的?”燕克行用书轻敲了一下戈阅的额头,“看书去,你的论文什么时候发?”   戈阅一缩脑袋:“老师,您别恩将仇报啊。”   燕克行稀奇:“你这么吊儿郎当,我都没停止培养,还督促你发论文算什么恩将仇报?”   戈阅脑袋缩得更厉害了:“不跟您说了,我回去写论文了。”   燕克行嘴上这么说,却提前为两人购买了新一季度的衣服。   时闻看着快递源源不断地送了新衣服过来:“咦,怎么那么多衣服?都是大牌,还都是两个号码?”   燕克行在书桌前说道:“这批衣服设计得不错,我觉得适合我们俩就买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时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拿起一件套在身上,展示给燕克行看:“很合身,都是我的尺码,就是平时比较少穿这类衣服,看起来有点别扭。”   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穿几次就习惯了,这些衣服都是搭配好的,你将整套换上。”   时闻:“好,我试试。”   时闻将整套衣服穿在身上,很快就发现了:“这衣服你肯定让人改过,对不对?要不然不可能合身到这个地步,腰这里,你肯定让人改小过裤腰了。”   燕克行露出笑意:“对,很适合你。”   时闻从衣服堆中拿出一套一样的衣服,塞给燕克行:“那你也换了试试看。”   燕克行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也原地换了起来。   时闻用赞美的目光看着他换的新衣服:“你穿着真好看,尽管我们穿的都是同一件衣服,但你的气质跟我一点都不一样。”   燕克行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搂住他的腰:“你也是。”   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凑得很近,深邃的眼眸如同星空,时闻忍不住扑上去,于是穿衣服变成脱衣服。   第二天早上,时闻揉着微酸的腰还回味。   跟他穿着情侣装的燕克行太美味了。   看来情侣之间果然应该多点仪式感。   两人买了许多同款衣服,大家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多场合下穿的都是情侣装。   懂的人自然懂。   不懂的人察觉到他们之间水都泼不进去的气氛,慢慢也懂了。   戈阅悄悄跟时闻嘚瑟:“我就说老师有危机感了吧?他还不承认。”   时闻笑:“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戈阅伸手:“那你得给点封口费。”   蔺诚骞听到他们在这边小声地做着交易,也伸出手来,示意自己也要。   时闻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两个粉白色的蛋,一人手上放了一个:“封口费,拿去吃吧。”   戈阅好奇地看着手上的蛋:“这是什么?”   时闻:“布雷斯鸡下的蛋。”   蔺诚骞打量着蛋:“就下蛋了?!它们蛋下得好早!”   时闻:“养了这么多个月,终于下蛋了,有什么奇怪的?”   想了想,时闻又掏了颗蛋出来,递给蔺诚骞:“给弓疆也带一颗,别说我偏心啊。”   蔺诚骞嘿嘿笑着:“我替他谢谢师丈!”   戈阅盯着手里的蛋:“我就说孵化箱里怎么多了那么多蛋!看着也不像鸽子蛋或者鹅蛋,原来是布雷斯鸡的蛋!要扩大布雷斯鸡的养殖规模了吗?”   “养得下,就多养一点。”时闻笑着说道,“牧草不用除虫剂,虫子有点多,正好多养点鸡,进行生态管理。”   他们家的大鹅也会吃虫,不过大鹅主要沿着沟渠活动,要说吃虫还得看鸡。   鸡捉虫的本领比大鹅厉害多了,尖尖的嘴巴一啄就是一只,好些时闻都没发现的虫子,它们也能看见。   吃多了虫子和牧草的布雷斯鸡养得也很好,下的蛋都是橘红色的,尝起来格外香。   时闻决定大鹅维持着六七百只的规模就算了,鸡倒是可以多养一点,这么大的牧场,养个一两千只应该也没什么生态压力。   养鸡的效益也高。   大鹅通常隔一天或者隔两天下一次蛋,鸡却能每天都下蛋,时闻每天捡着鸡蛋,幸福感都提升了不少。   这几天都在下雨,时闻跟戈阅两人说了会话,往家里走。   走进厨房,他从烤箱里拿出托盘。   托盘里面是平铺的金黄干草。   戈阅和蔺诚骞跟在时闻后面,好奇地看着从烤箱里拿出来的干草。   蔺诚骞:“这是什么?干草还能吃吗?”   时闻:“不是,只是简单测试一下这批牧草的品质。这个是测试干草里面干物质的项目。”   干物质是饲料在一百零五摄氏度的条件下,经过二十四小时烘干,最终留下来的干状物。   干物质的多少是牧草好坏的一个重要指标。   除了干物质外,他也在测牧草的粗蛋白、粗脂肪、粗纤维、粗灰分、无氮浸出物等等。   这项工作他已经做了半年多了,尽管不太准确,但用来做个参考还是没什么问题。   从自测结果来看,他们家牧草的品质一直在提升。   比如,这批牧草的品质就比四月份的第一批牧草的品质提升了不少。   时闻现在很确定,今年的牲畜长得那么好,跟牧草有着极大的关系。   等雨停下后,他就再给牧草施一次肥。   他们家上一批干草刚全部收回来了,都堆在仓库里。这连日阴雨一下,牧草应该又能长一茬。   在肥料的滋养下,它们的品质肯定能有所提升。   牧草的品质这么好,今年没必要种青贮玉米了,到时候收一批牧草做青贮就行。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等十月再看看要怎么弄。   时闻将托盘里的干草拿出来,开始称量和记录。   蔺诚骞站在他旁边,问道:“时哥,等雨停下来后,是不是也该挖土豆了?”   时闻抬头看他们,笑了一下:“我就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吃土豆了?”   戈阅:“我们前些天都看见了,土豆出来的部分比人的脑袋还要大。”   蔺诚骞也连连点头:“今年的土豆长得那么好,味道肯定很不错。”   戈阅:“主要是先种下去的那批红皮土豆的叶子都快干了,再不挖怕它们要在泥土下发芽,有点可惜。”   蔺诚骞诚实地说道:“那我倒不是担心土豆坏了,我就是单纯地想吃了,我是个土豆脑袋来着。”   戈阅只好承认:“我也是个土豆脑袋。”   时闻:“嗯???”   蔺诚骞小声:“意思就是土豆是我们的本命。”   时闻揉额:“我有点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了。”   蔺诚骞:“你这是跟老师越来越合拍了,从观念到爱好——你们都好像。”   时闻拍拍他的肩膀:“说得好,赏你们去挖土豆。” 第122章   时闻决定挖土豆,蔺诚骞和戈阅比他还盼着,三人天天没事就到他家来转悠并蹭饭。   从雨天等到阴天,又从阴天等到晴天,总算等到地里干爽了,可以挖土豆了。   时闻家没那么多小锄头,还特地从傅蒙家借了几把。   大家挽起裤脚去后院挖土豆,时闻站在一大片土豆地里,说道:“先从这些红皮土豆开始挖吧,挖完红皮土豆再挖紫皮土豆。”   他们家今年一共种了两种土豆,红皮土豆是本地小土豆,跟小鸡蛋一样。   这种土豆种得比较早,地面上的土豆苗都干枯得差不多了。   时闻前些日子还担心它们会不会在地下发芽,后来看了一下感觉也还行,短时间内没有发芽的隐患,就拖到紫皮土豆成熟一起挖。   大家选定想要挖的地方后,走到红皮土豆的地里,抡起锄头就挖。   他们先把土豆苗拔起来,再轻轻刨着松软的土地。   可能因为刚刚下过雨,也可能因为这里的泥土本来就足够松软,他们拔土豆苗的时候,轻轻一拔,土豆苗下面就叮叮当当吊着好些土豆蛋子。   戈阅将土豆摘下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叫土豆了,它长得真的好像豆子啊。”   蔺诚骞:“大号的豆子。”   时闻笑着将手里的土豆轻轻扔进筐子里:“我还是觉得它们像鸡蛋。”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家里的小家伙们跑了过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叼着土豆苗开始往上拔。   弓疆看着狗子们:“它们不是出去放牧了吗?”   “昨天刚打了疫苗,斯克维尔说最好在家里关一天,不要放出去,今天就没有放牧。”时闻示意狼王离远一点,而后一锄头挖下去,“再说,挖土豆这么热闹的活,要是不叫它们,它们回来之后肯定是要生气的。”   凑过来的安娃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抬头朝时闻响亮地叫了一声:“汪!”   时闻将眼前的狗脑袋推开:“别捣乱啊。”   安娃摇了摇尾巴,学着其他狗子的样子去刨土豆。   他们这里的黑土地实在太松软了,小家伙们用牙齿叼着茎叶将土豆给拔起来,拔完之后还不算,爪子轻轻一刨,便将土豆给刨了出来。   时闻看它们那么积极,也不管它们。   它们以前还刨过旱獭洞,刨个土豆不在话下,伤不到它们的爪子,不需要管它们。   狗子在这边干得飞快,两匹马儿和骆驼、褐牛等也过来了。   马儿它们会啃土豆苗,时闻看见了走过去敲了它们的脑袋一下:“别瞎啃,土豆苗有毒。”   燕时不服气,用蹄子刨了刨底下的泥土:“唏律律。”   时闻笑着捏它的耳朵:“不听好人言,等吃了土豆苗拉肚子,我就叫斯克维尔上门来给你打针。”   燕时朝他嘶鸣一声,还喷他一身口水,当场被他揍屁股。   挨了一顿揍,小马就老实了,跑到一旁刨土豆去了。   时闻看着燕克行:“我怎么觉得它们的叛逆期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一些?”   戈阅在旁边嘎嘎笑着插话:“你们不养娃,养小动物也逃不了管理叛逆期娃儿的命运是吧?”   燕克行看向戈阅:“你们不就跟有叛逆期一样?叫你们做什么总不愿意去做,不让你们做的,却格外积极。”   于是,弓疆三人也跟挨了揍的小马一样,一声都不敢吱,找个角落挖土豆去了。   红皮土豆很快挖完了,开始挖紫皮土豆。   紫皮土豆是大土豆,它们的苗也长得格外高,看起来跟玉米苗一样。   这次,想要抓着它们的苗把土豆拔起来却是不能了,只能用锄头慢慢将底下的大土豆挖出来。   时闻随便挖了一个,底下的紫皮土豆都有西瓜那么大了,他双手抱着才将土豆给抱了起来。   时闻:“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种的是西瓜呢。”   燕克行仔细看着底下的紫皮大土豆:“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应该是肥料给得比较足的缘故。”时闻将土豆抱进筐子里,“不知道这片土豆中,最大的土豆能有多大?”   他话音未落,黑娃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用爪子搭在一株土豆苗上面:“汪汪!”   时闻:“你的意思是,这株土豆苗下面的土豆是最大的?”   黑娃:“汪汪!”   时闻笑着捶了捶腰:“那你就往下挖吧。”   其他狗子不服气,也跑去找自己觉得最大的土豆去了。   小狐狸它们同样如此。   时闻熟练地端水:“那你们各挖一株,看谁挖出来的土豆比较大。”   小家伙们听完后,各种叫声此起彼伏,非得把最大的土豆刨出来给时闻看。   只有聪崽,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安安静静地蹲在时闻边上,专心地看他挖土豆。   看着如此乖巧的聪崽,时闻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我挖出来的土豆算你的。”   这边的土豆实在太好挖了,哪怕是大个的紫皮土豆,挖起来也不怎么费力。   上午十点多,他就将所有土豆都挖出来了。   最大的那个土豆有磨盘大,不是时闻挖出来的,也不是任何一只小家伙挖出来的,而是燕克行亲手挖的。   蔺诚骞惊叹:“要是有土豆大赛,这个土豆肯定能拿奖。”   时闻:“管他大不大赛,我们先尝尝土豆吧。”   时闻说着转头看向燕克行,眨了眨眼。   燕克行勾起嘴角:“你们把土豆搬去仓库,我这就去做饭。”   时闻:“我想吃醋溜土豆丝!”   燕克行挥挥手:“知道了,给你炒。”   燕克行搬了一小筐土豆去厨房,红皮的和紫皮的都有。   时闻他们则将土豆搬去仓库保存。   他们种的土豆差不多有三亩了,这么多土豆堆在这里,少说有一万多斤。   这么多土豆,凭人力去挑肯定不可能的,时闻把运送材料的三轮车开过来,先将土豆装到车上,再运到仓库那边。   他们人多,装车相对比较简单,不过,这么多土豆还是得下午才能搬完。   干了一个多小时,时闻看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招呼戈阅他们先回去吃饭。   燕克行不知道在厨房里做了什么,香味一阵一阵地传出来,每个人闻到这股香味都饥肠辘辘,连守在一旁的狗子们都忍不住张开嘴,大声汪汪了几声。   时闻边往里面走边大声喊道:“好香啊,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燕克行头也没回地答道:“午饭还没有好,给你们做了浇汁土豆泥,你们先尝尝。”   时闻吸吸鼻子:“我好像没吃过这个,这是什么?”   戈阅挤上来:“我知道,这就是一种放了肉粒、牛奶、黄油和一堆小料的土豆泥,著名的街头小吃。”   燕克行转过头来对时闻笑了一下:“自己拿碗过来,我给你们拌。”   蔺诚骞二话没说,跑到消毒柜面前拿了一摞碗过来,殷勤地送到燕克行手边:“老师,我给您拿过来了。”   燕克行便给他们挖了土豆泥上来,又从旁边摆着的小料盆里给他们加了各种小料,让他们用勺子拌匀,到一边吃去。   时闻什么都吃,捧着一大碗小料满满的土豆泥,吸了一口里面的香气,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燕克行嘴边:“你也吃。”   燕克行吃了一口示意他自己吃。   时闻便舀了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迅速被浇汁土豆泥俘获心神。   土豆作为一种常见食品,时闻也算吃过无数,可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绵软柔滑的土豆泥。   这个土豆泥实在太细腻了,可能因为里面加了奶和黄油的缘故,真的又滑又润,奶香味十足。   除了牛奶和黄油之外,里面还有肉粒跟蒜泥等,这些略带一些颗粒感的小料给土豆泥增添了奇妙的口感。   至于里面浇的辣椒油,则是整碗浇汁土豆泥的灵魂。   时闻吃了一口,惊喜地说道:“这个辣椒油一定是你现炸的,对不对?要不然不会那么香!”   燕克行:“嗯,用我们自家的干辣椒炸的。”   时闻又挖了一口:“这个土豆泥真的好香啊!”   燕克行:“这里还有多,你给小家伙们喂一点。”   弓疆三人在旁边吃得没法抬头。   听到这句话,蔺诚骞眼含热泪地举手:“我申请再来一碗,这个土豆泥实在太好吃了。”   燕克行点头:“那你再吃一碗,然后留点肚子吃其他的土豆大餐。”   时闻:“我也还要一碗。”   听到他们在这里分土豆泥,门口外面的狗子们已经急得嘤嘤出声了。   尤其安娃,它哼哼唧唧地,在原地小步跳来跳去,鼻子里发出了好像吹哨子一样的声音。   弓疆转头看了安娃一眼:“还是赶紧给它们分吧,再不分,安娃都急得快要说话了。”   安娃听到自己的名字,站在门口朝弓疆大声汪汪,满脸都是“你吃不到你也急”的表情。   时闻看了一下安娃的样子,笑着将碗摆到一边,过去端锅:“行行行,马上就给你们分。”   狗子们在原地小步跳动:“汪汪!”   小狐狸更是急得一只爪子都踩进屋了:“嘤嘤嘤。”   家里的所有小家伙都能吃土豆,只是有些小家伙可以多吃一点,有些只能少吃一点。   时闻端着锅出去给它们分,能吃素的多分点土豆泥,爱吃肉的多舀点肉汤肉粒,主打一个分类定制。   小家伙们终于吃到了土豆,将脸埋在饭盆里,吃得头也不抬。   时闻给他们分完土豆的时候,燕克行这边的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今天主要吃干锅小土豆,土豆炖牛腩和醋溜土豆丝,怕他们吃多了土豆噎着,燕克行还专门做了一道鲫鱼豆腐汤。   今天的饭不用谁叫,大家自觉地端着碗筷来到桌前。   时闻还是想尝尝小土豆的味道,第一筷子就夹向了干锅小土豆。   干锅小土豆是蒸熟过后再干锅煎制的,一个个小土豆外面裹着一片诱人的焦黄色,里面则是黄色的土豆肉,用筷子夹开,便能看到里面冒出的热气。   他吃了一块,土豆的外表微焦,里面却十分软糯。   整个土豆不见水分,外面裹着一些调料粒,隐约还能看见辣椒粉,然而吃起来很软糯,并不干,有种尝汁不见汁的含蓄感。   别的先不论,这个干锅土豆真的把土豆的精髓完全地展现出来了。   时闻目露惊艳:“这个干锅土豆的土豆味儿好浓啊!”   蔺诚骞热情推荐:“时哥快尝尝这土豆炖牛腩,这个要好吃哭了!”   时闻一尝,土豆绵软,牛腩韧实,光是口感的对比,就是一绝。   咬在嘴里,土豆块带着牛腩的香味,牛腩带着土豆的香味,二者不分彼此,都香得非常突出。   确实非常好吃。   旁边的醋溜土豆丝也是,土豆的爽脆,醋的酸味和辣椒的辣味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将味蕾挑动到了极致。   每吃一口,都诱惑得人恨不得吃三口饭来陪它。   时闻吸吸鼻子,就土豆这个美味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也要变成土豆脑袋了。   真的好好吃啊! 第123章   家里挖了那么多土豆,时闻给朋友们送了一些。   他家的土豆实在太好吃了,吃过的人全都赞不绝口。   傅蒙他们还要了一些他家的土豆当种子,说趁着没到冬天,抓紧时间种一批。   冬天天气冷了,拿几个小土豆到家里,烤火猫冬,日子肯定很舒服。   时闻很大方地,只要朋友们来要,他都给了。   红皮土豆粉一些,土豆味浓一些。紫皮土豆脆一些,带着独特的香味。   问两种土豆的人各占一半,也有人两种都要。   大家也不白要,来他家要土豆总会给他带点别的什么东西当礼物。   土豆的好评这么多,时闻跟燕克行商量:“八月份,我给会员们寄一些土豆当这个月的会员礼品吧?”   燕克行:“不卖吗?”   时闻想了想:“土豆应该卖不上什么价,给会员们寄一批算了。再附送奶酪、番茄酱和鸡蛋?布雷斯鸡的蛋应该能推起来,看看会员们想不想购买?”   他们家的布雷斯鸡都进入产蛋期了,一共五十只鸡,其中四十五只都是母鸡,每天都能产五十个鸡蛋。   尽管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一批受精的鸡蛋去孵化,但也消耗不了那么多蛋。   现在鸡蛋的品质相对稳定下来了,时闻希望能有机会卖出去。   燕克行:“可以试试。”   时闻:“那我就准备打包了。”   他家的会员费收得比较多,时闻每次给会员们寄物品时都很注重包装和品质。   品质永远是第一位的,但是包装也不能小觑,好的包装会让会员有一种物有所值的感觉。   这次,时闻也专门在网上定制了精美的会员礼盒,又把鸡蛋、土豆、奶酪和番茄酱放在礼盒当中,正儿八经地装了一个大礼盒出来。   他用了最贵的快递将这些会员礼盒送出去,很多会员当天就收到了,小部分第二天收到,尝过食材后,都在群里表示惊喜。   祝佶最先给时闻发消息:【你给我们送的会员食材都好棒啊!尤其这个鸡蛋,味道真好。不过才三十个,根本不够吃。你什么时候上架?我买点。】   时闻:【得等一段时间,我专门托人开发了个小程序,小程序做好了我再上架。】   祝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时闻:【这个月的月底,现在小程序已经很成熟了,不用太久的。】   祝佶发了个挠墙的图片,又道:【我私底下向你买一批行不?我现在已经爱上了用你家的鸡蛋做早餐。】   时闻:【这个也行,你要多少?我给你寄。】   祝佶:【我来拿就行,顺便找你们蹭顿饭。蔺诚骞说老燕会做特别好吃的浇汁土豆泥是不是?我要来你家蹭土豆泥吃。】   时闻:【坏笑.JPG,那你就得看燕克行有没有空了。】   祝佶:【别逼我跪下来求你.JPG 你帮我跟他说一下嘛,我要吃他肯定没空,但是你要吃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人插诨打科,聊了一阵,时闻答应让他过来蹭浇汁土豆泥。   这两天没吃土豆泥,时闻自己也馋了。   祝佶过来那天,时闻正在屋子里喂牛。   他家的小牛已经超过六个月了,对蛋白质的需求越来越高。   时闻在斯克维尔的建议下,尝试性地在给牛吃的干草中添加尿素。   牛羊的瘤胃中有大量的细菌和纤毛虫,它们能够利用氮化合物合成菌体蛋白,提高饲料中的蛋白质利用率,也就是说,它们能够利用尿素合成蛋白。   时闻给牛的干草加尿素,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钱买其他蛋白质含量比较高的饲料,而是动物源性蛋白饲料容易导致牛患上疯牛病等。   本地政策要求,牛禁用动物源性蛋白饲料。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没办法吃一切动物源性饲料,想补充蛋白质比较困难。   在干草中加尿素,给它们喂氨化饲料,就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这种方法完全不会损害牛的健康,只不过需要它们适应一段时间。   时闻第一次给它们喂,正在观察它们是否适应。   祝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观察和记录牛群的情况。   祝佶看着他的本子:“你们养得是越来越专业了。”   时闻:“那是,你看我现在都已经能够发展会员了。”   “真不错。”祝佶竖起大拇指,“第一次接收到你资料的时候,我还担心这么大一个牧场你能不能好好利用起来,没想到你现在的发展远超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时闻谦虚道:“还行。各种机缘巧合最终造就了我。”   祝佶:“每个人的成功都有一定的机缘在,不过哪怕没有这些资源,该成功的人也会成功,最重要的是你抓住了这些机缘并不断地奋斗。”   时闻笑了笑:“总觉得你今天说话特别感性。”   “肺腑之言。”祝佶叹道,“谁能想到,短短一年多你能发展成这样啊?”   时闻笑笑,转移话题道:“燕克行没有回来,你要去看看小狐狸吗?它应该就在正院里陪聪崽睡着。”   猫是一种非常能睡的动物,哪怕不在成长期,聪崽每天也能睡十几二十个小时。   再加上它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巡逻,守护仓库和畜棚,于是它白天就习惯躺在阳光下或趴在温暖的地方呼呼大睡。   小狐狸可能身为异兽,每天都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很多,除了一早一晚会起来吃饭玩耍之外,它大部分时候都会抽空睡觉。   日积月累下来,聪崽和小狐狸组成正儿八经的睡眠搭子,天天混在一起睡觉,只要能找到一只,就能找到另一只。   祝佶这次来还真打算顺路看看小狐狸,听到时闻这么说,他也不客气:“那我过去瞧瞧,顺便看看小狐狸的身高体重。”   时闻头也不抬道:“你去吧。不过你要是给小狐狸开小灶,记得给聪崽也开一下,不要让聪崽干看着。”   祝佶干笑一声:“这你怎么知道?”   时闻:“在我家干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摄像头呢。”   “行吧,那我去给它们开小灶去了。”祝佶叹一声,解释了一下,“平时也不是我不想给聪崽开小灶,而是有朋友托我给小狐狸带,我不好挪用。”   时闻:“那你征求那位朋友的意见,稍微匀一点给聪崽,要不然聪崽会伤心的。”   祝佶:“知道了,以前是我做得不好,以后会注意的。”   时闻挥挥手,让他赶紧去。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燕克行在漫天晚霞当中归家了。   看到祝佶,燕克行抬了抬眉头。   祝佶赶忙说道:“我过来买鸡蛋,只是顺便蹭下饭。”   燕克行:“又没不让你蹭,等会儿记得打下手。”   祝佶:“好嘞。”   两人站在厨房里做浇汁土豆泥。   祝佶看燕克行处理一种又一种配料,感慨道:“原来做个小小的土豆泥那么麻烦啊。”   燕克行专注地切着菜:“想要好吃就会很麻烦。”   祝佶:“怪不得你以前从来不做,太浪费你的时间了。”   “给爱人做饭算什么浪费时间?”燕克行端着两盘切好的腊肉粒过来,“让开一些,我要炒腊肉了。”   祝佶:“浇汁土豆泥还需要放这个食材呀?”   燕克行:“放了腊肉会香一些,算是升级版。”   燕克行将腊肉粒倒在大铁锅里,小火慢煎,浓郁的香味飘了上来。   鲜肉粒跟腊肉粒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大风和阳光给腊肉赋予了独特的香味,时光则让它们的滋味变得格外醇厚。   祝佶吸着香气:“这是哪国的腊肉?”   燕克行看他一眼:“滇省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国外的好。”   祝佶摸摸鼻子:“没,我就是随口问一声。真的好香啊,有购买渠道吗?等会儿给我一个,我也要买。”   燕克行:“你又不做饭。”   “谁说的?现在我学会了煎鸡蛋当早餐。”祝佶嘚瑟道,“我煎的鸡蛋可香了,有一天邻居还问我,是不是考了什么厨师证?怎么平平无奇的鸡蛋也煎得那么香?”   燕克行:“是我家的鸡蛋香吧?”   祝佶:“固然也有这个因素,不过我手艺好也是真的。”   两人在厨房里打着嘴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时闻惊慌的声音:“狼王你嘴里叼着什么?!快放下!”   燕克行听到声音,麻利地关了火,快步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时闻回头看:“狼王嘴里好像叼着一只小猫!”   时闻说着,快步朝狼王跑过去。   狼王原本还欢快地摇着尾巴,听到他的语气似乎感觉到不妙,摇尾巴的动作慢了下来。   其他狗子这个时候非常有默契地统一往旁边走了几步,远离狼王。   狼王朝左边看了看,又朝右边看了看,见狗兄弟们都已经跑远了,顿时感觉到了一阵被背叛的愤怒,嘴里“嗷呜”了一声,却没有将叼着的小猫放下。   时闻跑到它跟前,朝它伸出手,它才将小猫吐在时闻手上。   小家伙还没有睁开眼睛,肚子鼓鼓的,看起来异常幼小。   时闻捧着这只温暖的柔软的小猫,轻轻摸了摸它背上的绒毛。   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脱离狼口,感觉到了安全,开始“喵嗷”“喵嗷”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声音有点低哑,不如一般的小猫叫声尖细。   祝佶跟在燕克行后面赶了过来,一看到小猫,脱口而出:“这不是豹子吗?”   时闻盯着小猫:“是雪豹。”   他熟悉的雪豹只有一只,去年因为频频造访,最终被他们送到动物园配种去了。   开春的时候,傅蒙跟他们说了一声,说已经将雪豹放归了大自然。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狼王给他们叼回了一只雪豹崽儿。   不过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时闻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出来其中有之前那头雪豹的手笔。   那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千方百计想投靠他们牧场。 第124章   小雪豹在时闻怀里扯着嗓子拼命叫唤,都快叫破音了。   祝佶:“这是怎么了?”   时闻托着小雪豹的屁股:“可能饿了。我们去找找雪豹。”   尽管送小雪豹过来的多半是那只公雪豹,时闻还是得过去,跟它讲讲道理。   时闻抬头叫住想溜的狼王:“狼王过来,带我们去找那头公雪豹。”   狼王原地转了两圈:“嗷呜——”   时闻招手:“别转了,快带我们过去。要是被那头公雪豹溜了,找不到就扣你零食啊。”   狼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周围的狗兄弟们都装作没看到它求助的眼神。   狼王气得跳起来用脚用力顿了一下地面:“嗷呜!”   时闻又叫了一次,狼王这才不情不愿地在前面带路。   小家伙们簇拥着时闻和燕克行往牧场边缘走,祝佶也跟着去看热闹。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牧场边缘,一只体型硕大的雪豹蹲坐在铁丝网外面,正往牧场里看。   双方对上视线,时闻还没来得及叫住那只雪豹,那只雪豹先发现他们,转身就跑。   时闻:“你别跑!”   雪豹听见他喊,瞬间加速,拖着长长的尾巴跑出了残影,就像风一样消失在暮色当中。   时闻伸出的手又收回来,整个人目瞪口呆。   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这怎么回事?”   祝佶在旁边嘎嘎大笑:“这头公雪豹肯定有心理阴影了,不敢见到你,怕被你送去动物园跟母豹子交配。”   时闻不服气:“不至于吧?”   祝佶:“那它为什么见到你转身就跑?”   燕克行:“可能它感觉到了我们来找茬的气势?”   时闻单手托住怀里小雪豹的屁股,摸摸鼻子:“我们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公雪豹跑了,小雪豹还在扯着嗓子拼命叫唤。   时闻抱着小雪豹在原地转了几圈,追不回公雪豹,又被小雪豹叫得有点头疼。   他说道:“这家伙可能是饿了,我先去借点羊奶,回来喂了它再作打算。”   燕克行:“去吧,我回去做饭。”   时闻家能产奶的母羊现在全部都怀孕了,已经停下了产奶,剩下的小母羊又还没成年。   他家已经没有羊奶可挤,牛奶倒还有,不过小雪豹喝了牛奶可能会拉肚子。   综合考虑,还是去别人家借点羊奶回来安全一些。   他在微信群里问了一声,问谁家有羊奶,很快有村民回复他。   时闻在群里跟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便抱着小雪豹骑着摩托车往村里赶去。   他也想将小雪豹放在家里,单独骑车去借羊奶。   小雪豹好像认准了他,只让他抱。   别人一抱,小雪豹就用小爪子勾住他的衣服,撕都撕不开,叫得还格外凄厉。   他只能带着小雪豹一起去借羊奶。   路上小雪豹还在扯着嗓子使劲叫唤,“喵嗷”,“喵嗷”的声音传出老远,还在他腹肌上拼命踩奶,还想往他胸前爬。   小雪豹的爪子都没长好,软软的,踩在他的腹肌上也不至于划伤他的皮肤,只是小雪豹拱的这个位置实在让人尴尬。   时闻伸出手轻轻按住怀里的小雪豹,慌乱道:“我知道你饿了,你也别胡来啊!”   小雪豹完全不听,在他怀里爬来爬去。   他只好伸出手指,让小雪豹含着。   小雪豹拼命吮吸着他的手指,总算慢慢安静下来。   时闻赶到牧民家,抓紧时间挤了羊奶,先喂了小雪豹一波,又多挤了一矿泉水瓶,打算带回去,晚上再喂。   给完钱后,时闻跟牧民约定,明天再来挤奶。   牧民很友善地答应了。   回到家,时闻来不及吃饭,先给周宏忠打电话。   周宏忠:“哎?雪豹又下山了啊?”   时闻心累地叹道:“是啊,还偷了只崽儿给我。”   公雪豹不可能生出崽,也没有和母雪豹一起带崽的习惯,肯定是偷的,就是不知道它在哪里偷的。   周宏忠:“多大的崽?”   时闻低头看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小雪豹:“眼睛都还没睁开。”   周宏忠:“那我带人过来看看。”   时闻:“赶紧来吧,过来帮我想想办法。”   这小雪豹黏人得很,时闻一放下它,它就扯着嗓子嗷嗷叫,非得时闻抱着不可。   时闻以前只知道人类的幼崽难带,没想到小雪豹也会这么难带。   周宏忠很快带人赶到,他打量着小雪豹:“这真是只瘦弱的崽儿。”   小雪豹扯着嗓子大声地:“喵嗷——”   周宏忠轻轻摸了摸小雪豹的脑门:“还真爱叫啊。”   “可能没什么安全感。”时闻稳稳地抱着小雪豹,“这小雪豹你们打算怎么弄?要是没有别的计划,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送回母豹的身边?”   周宏忠:“理论上来说,能送回去就最好了,不过都已经被偷出来了,想要再送回去也不容易。我们先登记一下吧。”   时闻将小雪豹交给他拍照登记:“那行,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将小雪豹送回去。送回去得趁早,晚了就怕母雪豹不认了。”   周宏忠只好说道:“辛苦了。”   时闻摇头:“没事,也算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该由我来善后。你们之前将公雪豹放生的时候,放在哪里?”   周宏忠:“远台山。就远台镇的那个远台山。”   周宏忠将提前准备好的记录给时闻看:“根据雪豹身上戴的定位器显示最近一段时间它都在远台山附近活动。”   时闻:“那崽儿肯定也是在远台山上偷的了。”   时闻问清楚后,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小雪豹送回去。   燕克行安排好工作后,跟他一起进山。   时闻轻车熟路地找到雪豹的脚印,又辨别出了雪豹留下的兽道,而后揣着雪豹,跟燕克行一起往山上走。   上山的时候,为了方便寻找,时闻特地没戴帽子,两只毛茸茸的尖尖兽耳露出来。   他依靠一双兽耳搜集附近的声音,时不时,他的耳朵会抖动一下。   自从耳朵变成了兽耳,他的听觉便变得分外灵敏,甚至能听见几公里外的声音。   可能因为他的兽耳跟猫耳一样,有内耳和外耳两层的关系。   时闻依据经验清晰地判断出了兽道,再加上听力的加持。   进山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成功地找到了那只母雪豹。   母雪豹才刚生完崽不久,正是警觉性最强的时候。   时闻和燕克行出现在山头的第一时间,母雪豹就发现了他俩。   母雪豹看起来有点疑惑,似乎觉得他们的气息比较亲近,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时闻从怀里将小雪豹掏出来,托着小雪豹的屁股展示给母雪豹看。   小雪豹嘶哑地叫起来,小爪子挣扎着,直接将爪尖给伸出来了。   母雪豹看着小雪豹,没什么特别反应。   时闻低头看看手里的小雪豹,又看看母雪豹身边那三只白白胖胖的小雪豹。   那三只雪豹应该是手里雪豹的兄弟,不过比起他们手里的雪豹,那三只小雪豹胖多了,胖得都快成海狮了,长得也可爱。   他们手里的小雪豹则小了一圈。   可能因为这只小雪豹的身体比较弱,母雪豹便有些忽视它。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抱着小雪豹,尝试性地往母雪豹那边走。   母雪豹看着时闻,好奇又疑惑,鼻头耸动着,仔细闻他的味道。   燕克行走到一定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时闻慢慢靠近母雪豹。   见它没什么反应,时闻伸出手来摸摸它的脑袋,母雪豹还挺友好,甚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   看起来母雪豹的攻击性也不是很强嘛。   时闻有些欣慰地想着,然后将小雪豹掏出来放在它的眼前。   没想到它对人类挺友好,对上小雪豹的时候却直接一口咬下。   母雪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时闻大惊失色,伸手一掏就将小雪豹从母雪豹的口中给掏了出来。   他将雪豹抢回来,检查了一下,抱在怀里,后退了一大步,远离母雪豹。   小雪豹没受伤,不过被吓到了,此时正用小爪子紧紧地勾住他的衣服。   母雪豹露出不解之色,歪头看了时闻一眼:“嗷呜。”   时闻又后退了一步,对燕克行说道:“它怎么回事?还想咬死小雪豹。”   燕克行皱着眉头看那三只胖乎乎的小雪豹。   其中一只小雪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还用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它一动就能看出来,这只小雪豹不是虚胖,而是真的敦实。   燕克行再看看时闻怀里的瘦弱小雪豹,猜测道:“母雪豹一般一胎生两到三只崽,今年生了四只,你怀里这只小雪豹可能在胎里的时候就营养不良,生下来也格外瘦弱,母雪豹就不想养了?”   时闻低头看着小雪豹:“母雪豹觉得养不活,就想把它咬死吃掉吗?”   燕克行:“我觉得可能是,很多动物都有咬死虚弱幼崽的习惯。”   时闻猜测道:“也就是说,公雪豹可能发现了,想救这只小雪豹,才不远百里地叼着小雪豹送到我们那里去?”   燕克行:“很有可能。”   既然这是一只母豹子不要的小雪豹,把它留在这里,可能也会被母雪豹咬死,时闻和燕克行便将它带了回去。   带回去后,时闻跟周宏忠说了一声。   没两天,周宏忠给时闻打电话:“我们已经报告上面了。你想多养一只小雪豹吗?”   时闻:“你们想交给我来养?”   周宏忠轻咳一声:“你比较有经验,养出来的野生动物也好。上面就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这边会尽量多地给你申请补贴。”   时闻正用羊奶喂着小雪豹,小雪豹两只爪子抱着奶瓶,咕叽咕叽喝得正欢。   似乎察觉到了时闻的视线,小雪豹抬起头,闭着眼睛对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喵嗷。”   时闻一下就不忍心交给别人养了:“行吧,多一张嘴的事,也不怎么麻烦。”   周宏忠:“这只小雪豹也拜托你好好养着并做好野化工作了,行吗?”   时闻爽快道:“没问题。”   时闻和周宏忠谈妥之后,周宏忠很快把相关的证书和补助送了过来。   小雪豹的月补助是一个月三千。   这已经是周宏忠他们尽力争取的结果。   时闻也不在意,三千对于一只小雪豹来说已经不少了,全部用作它的伙食费的话,能将它养得白白胖胖。   小雪豹十分没有安全感,除了喜欢黏着时闻,就喜欢黏聪崽。   聪崽似乎也将这只小雪豹当成自己的小弟,闲着的时候会给它舔一舔毛。   这让小狐狸醋意大发,在时闻和聪崽看不见的地方跟小雪豹掐了好几架。   小狐狸一直不怎么长个,看着有些胖乎乎,其实都是奓起来的毛。小雪豹个头小归小,却别有一番凶性。   小狐狸跟小雪豹掐起来竟然没打赢,当然也没打输。   双方都掉了不少毛,幸好毛量够多,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时闻发现了掉下来的雪豹毛和狐狸毛,又调监控,才发现两只小家伙竟然在打架。   时闻将小雪豹和小狐狸拎到跟前训,将小雪豹和小狐狸都训得蔫哒哒的。   两只小家伙在燕克行回来后也没能打起精神来,围绕着聪崽一左一右地趴在那里生闷气。   燕克行已经在微信上听时闻说过这件事了,回来后看它们冷战,还是看得惊奇,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小狐狸,又摸小雪豹:“这么小就会生闷气了?”   时闻从屋里走出来:“可不?气性大得不行。”   燕克行:“小雪豹能睁开眼睛了吗?”   “能了,蓝膜还没有退。”时闻好笑又好气地说道,“明明都看不见,光闻着气味也能打起来,真是绝了。”   燕克行站起来:“凶一点,出去外面也不吃亏。”   时闻:“这倒是真的。”   确定小雪豹是母雪豹不要的之后,时闻对公雪豹心怀愧疚。   下次看到公雪豹,应该留它在家里吃顿饭,招待一下的。   可惜,公雪豹好像被吓走了,一连十多天都没再到牧场来。   公雪豹没来,三江源国家公园领导的电话倒来了。   领导先寒暄:“时老师,上次请您过来帮忙的费用已经打到您账户上了,您看看有没有收到?”   时闻笑:“刚刚到账了,还想打电话跟你们说一声,没想到您先打来了电话,谢谢啊。”   领导:“您太客气了。对了,我听说您那里来了一只小雪豹?”   时闻惊奇:“你们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领导笑笑:“雪豹难得嘛。我听说,小雪豹交给您喂养,等长大了后,会做好野化训练,再将它送到野外去?”   时闻听出来了,对方有事要说,便爽快地承认了:“是的,您那边有什么建议吗?”   “没没没,这方面您和燕教授是专家,我们就不班门弄斧了。”领导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主要想问一下,小雪豹野化好了之后,能不能送到我们这边来?”   时闻:“那么早你们就决定要小雪豹了吗?”   “您也知道,我们这边缺少大型食肉动物嘛,还搞出了野生山羊那么大的岔子。”领导愧疚地说道,“如果能引入合适的大型食肉动物,我们肯定要争取一下的。您这边要是答应,我们再去跟相关领导交涉。”   小雪豹长大了之后去国家公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要领导没意见,我这边没问题。”   双方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时闻看着正在喝盆盆奶的小雪豹蹲下来,点了点它的脑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编制了。好好喝,好好长啊。”   小雪豹抬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下嘴巴:“喵嗷!” 第125章   小雪豹在时闻家安顿下来。   这小家伙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大,小小年纪,饭量甚至快赶上聪崽了。   时闻摸它肚皮,似乎能隔着薄薄的肚皮,摸到里面晃晃荡荡的羊奶。   可能因为刚出生的时候身体比较瘦弱,被母雪豹放弃过,它非常没有安全感,会尽量把能吃的都吃到嘴里,每天都把自己撑得哼哼唧唧。   时闻坐在门口,将小雪豹抱起来,放在腿上撸。   吃饱了的小雪豹很乖,怎么撸它都不反抗,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跟猫咪一样。   时闻揉揉肚子,捏捏爪爪,偶尔也捏捏耳朵。   小雪豹圆圆的小耳朵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轻轻一抖,试图躲开他的手。   他低笑着玩小雪豹的耳朵,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朵也一抖一抖。   燕克行走过的时候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耳朵。   他抬头看了一眼:“嗯?”   燕克行声音里带着笑:“手感不错。”   时闻两只手还抓着小雪豹的前爪,耳朵却是往后一撇,直接从燕克行手里溜了出来:“痒。”   燕克行笑,顺手拿过另一张椅子,跟他一起坐在厨房门口,什么也不做,就发发呆。   夕阳下,家里的小家伙们站在各自的饭盆前,正认真地吃着晚饭。   从它们的专注程度看,它们应该很喜欢今天的晚饭。   两人坐在门口,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种治愈。   时闻:“要是公雪豹也在就好了,可以招待它吃一顿好的。”   燕克行:“可能它当时就是为了送小雪豹过来,也没有别的想法。”   “有可能。”时闻心里有点内疚,“我不应该气势汹汹地去找它的,它可能被吓走了。”   虽然对方只是一只雪豹,但是误会了它,时闻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雪豹可能再也不来,他没什么弥补的机会。   时闻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   他没有注意到,正埋头吃着蛋黄拌牛肉的聪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燕克行逗着昏昏欲睡的小雪豹玩,也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时闻请人开着收割机来家里收割豆子。   他家的豆子已经成熟了一段时间,他没有收割,而是任由豆子在地里干掉,现在走过去屋后看能看到一大片枯黄的大豆。   现在豆荚已经干了,却又还没有到非常干燥的地步,可以收割了。   豆荚的含水量太高不行,里面的豆粒硬度很低,收割机高速打击,它一下就碎了。   太干燥也不行,豆荚会炸开,把里面的豆子弹出去。   那样收割机一碰,豆子就会叮叮当当掉得到处都是。   现在这个含水量正好,用收割机的时候,豆荚既不会炸开,豆子的强度跟硬度也足够,有一定的耐揉搓能力,收割机收割的时候不至于将它打碎。   收割豆子的机器就是收割小麦的机器,不过需要调整一下,镇上的师傅们都做熟练了。   时闻一说,师傅就知道该怎么弄,让他不用担心,准备好装豆粒的三轮车或皮卡就行。   早上,师傅运着收割机过来了。   开机器的师傅是他们的老熟人,双方打过好几次交道,还算熟悉。   师傅一看他们家的豆子就说道:“你们今年的豆子种得不错啊,这豆荚真饱满,肯定是个大丰收。”   时闻家的豆子确实不错,此时也不好太谦虚,便笑着说道:“还行,反正亏不了本。”   师傅啧啧赞道:“要是你家的豆子都能亏本,那整个县就没有谁家的豆子能挣钱的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师傅调整好收割机的参数,便从外边开始收割。   豆杆比较硬,收割机突突突地开过去发出老大的响声,小狐狸他们原本在院子里玩,听见这阵声音都跑远了。   小动物们的听力分外灵敏,不喜欢这样的声音。   时闻也不在意,他跟在师傅后面,用三轮车接住收割好的豆子。   收割机破碎豆荚的时候扬起大量的粉尘,他戴着口罩和帽子,闻着一片略带香甜的豆腥味,一遍又一遍地在收割机和仓库之间跑。   收割的时候虽然累,但有一种收割的喜悦。   他跑了一趟又一趟,跟师傅一起,花了大半天,总算把他家后院的这一大块地给收割完了。   这些豆子在豆杆上干燥得差不多,不过也没到可以直接收进仓库储存的地步。   今天天气好,收完豆子之后,他干脆直接在仓库外面铺了大量的塑料布,三轮车将豆子运到这边,直接到到塑料布上晒就行。   八月份的大太阳,只要晒上两天,就能将豆子完全脱水,到时候存放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他们家的豆子长得非常不错,颗粒饱满,金黄圆润,圆滚滚的,微微带着豆子的香味。   这种豆子放出来晒肯定能吸引一大片鸟儿。   他们家的布雷斯鸡也在附近活动,闻到豆子的香味,多半会过来偷吃。   时闻远远赶了几次布雷斯鸡和鸟儿之后,打算去正院那边带聪崽过来帮忙,聪崽赶鸟最有一套了。   没想到去正院一看,聪崽根本不在平时睡觉的地方,小狐狸和小雪豹也不在。   时闻心头有些纳闷,只好去将时梭和燕时两匹马儿拉过来,让它们在附近看守,并嘱咐它们不许监守自盗。   燕时“唏律律”地叫着,也不知道答应了没有。   时闻在家忙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燕克行回来,跟他一起对剩下的工作进行收尾。   燕克行在,他心里轻松了许多,跑去洗了个澡,然后一身清爽地出来喂小家伙们。   直到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聪崽还没回家。   时闻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问燕克行:“你看见聪崽了吗?”   “今天早上看见了,它还把饭兜里的饭吃完了。”燕克行也知道聪崽现在不在外面,不过并没有怎么在意,“可能出去玩了吧?”   时闻想想也是:“家里白天收割豆子,它可能觉得太吵,跑到外面睡觉去了。”   燕克行笑了笑:“别担心,你看家里的狗子们多淡定。”   狗子们听到燕克行叫它们,齐刷刷地竖起耳朵,见他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狗子们的消息确实比较灵通,它们不急,说明没遇到什么事。   时闻暂时把找不到聪崽的焦虑压到心底里去了。   以聪崽的本领,附近能给它造成伤害的人或者动物并不多,何况他们牧场一向平静,一般不会出什么事。   时闻累了一天,确定没事之后吃完饭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给聪崽的碗里留了肉,聪崽晚上回来的话应该会去碗里把肉吃掉。   然后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的时候,时闻拿出冰箱里的冻羊奶热了打算喂雪豹,眼睛的余光却瞥到聪崽的饭碗里,肉还是满的。   他们家的小家伙被严格教育过,一般不会动别人的饭碗。   聪崽的饭碗满着,说明它昨天晚上压根没有回来!   时闻脑袋“嗡”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他们家的饭那么好吃,哪怕聪崽出去外面打野食,也不会错过家里的饭。   平时它就算抓到了老鼠,顶多就留着打牙祭,绝对不会当正餐吃。   聪崽没吃猫饭,那问题就大了!   时闻声音都快抖了,喊屋子里的燕克行:“燕克行,你快出来看看,聪崽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燕克行出来看了一眼,也确定聪崽昨天晚上没有回来,神情也变得凝重:“没有回来,那它去了哪里?”   聪崽是一只比较懒的猫,除了巡视库房,抓抓老鼠之外,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狗子们有时还会成群结队地跑到外面去,抓一些猎物回来,聪崽却从来不参与类似的活动。   它除了吃饭睡觉抓老鼠,貌似没有别的爱好。   时闻紧张道:“不知道,我们赶紧分头找找。你说会不会有小母猫在附近,它跟着跑了?”   燕克行:“应该不会。它绝育了,多半不会被小母猫吸引,我们先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它。”   “对,先找找。”时闻喊黑娃它们过来,“黑娃,狼王,你们看见聪崽了吗?”   狗子们挤在一起跑出来。   时闻对着黑娃和狼王,指着聪崽的猫碗,看着它们的眼睛,问道:“聪崽到哪去了?你们知道吗?”   黑娃歪头反应了一会,快步走到时闻面前,却伸出爪子,用爪子刨了刨被他抱在怀里的小雪豹。   时闻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跟小雪豹有关?”   黑娃:“汪汪!”   狼王“嗷呜”地叫起来,转头看了时闻一眼,又做出往外跑的姿势。   时闻:“狼王你的意思是,聪崽出去外面了?”   狼王又叫了一声,跑了几步便回过头看时闻一眼,似乎等他跟上来。   时闻:“你想带我们去找?”   燕克行:“多半是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跟一群小家伙顾不上这耽搁,当即跟着狼王往外面跑!   狼王在前面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明显是在引路。   时闻迈着长腿,心里焦急,担心他们跑得太慢。   就在时闻想着是否要回家骑摩托车或者骑马出来找,那样快些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是聪崽!   时闻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喊道:“聪崽!”   他连忙往前跑两步:“聪崽你跑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时闻发现聪崽的后面跟着一头胖乎乎的公雪豹。   这头雪豹正是跟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的公雪豹,也是把小雪豹带给他们的雪豹。   公雪豹有点紧张地跟在聪崽后面,看起来随时想逃走。   聪崽回头看它一眼,它又忍住了。   时闻脑子嗡嗡的,看着聪崽,总算知道它去哪里了。   它竟然去把雪豹给带回来了! 第126章   公雪豹看起来有些紧张,努力跟在后面,拖着又粗又长的尾巴不敢吱声。   聪崽抬头看时闻,见时闻的脸色不对,它有点疑惑:“咪?”   时闻深吸一口气,警告自己不能生气,聪崽毕竟不是人类,思虑没那么周全也是正常的。   聪崽好心帮忙,不能伤它的心。   他几乎能想明白聪崽的心理历程。   聪崽一定听明白了,他想见公雪豹,所以特地去将公雪豹找了过来。   公雪豹平时肯定不在这块活动,聪崽想把它找过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想到这里,时闻便忍不住蹲下来把聪崽抱到怀里,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跟脖子,又挠了挠它的下巴:“你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   聪崽眯着眼睛,用长长的尾巴轻轻卷了一下时闻的手臂:“咪。”   时闻叹了一声:“回来了就好。”   聪崽用脑袋蹭蹭他的胸膛,不叫了。   时闻看向蹲在一旁的公雪豹:“欢迎你来做客,辛苦了。”   公雪豹看看时闻,又看看燕克行,确定没事了,欢快地:“喵嗷!”   燕克行笑着摸摸公雪豹的脑门。   公雪豹第一次被迎进来,高高竖着尾巴,走路走得格外霸气。   时闻和燕克行带着一群小家伙回家。   公雪豹夹在狗子们中间,狗子们一点都不怕它,看来它们平时就混熟了,要不然不会是这个表现。   时闻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这些家伙什么时候交上了朋友,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来着。   可能不打不相识吧?   回到家后,时闻将昨天留给聪崽的肉倒掉,换上了新的。   燕克行专门提了一桶冻羊肉出来,拌上他们家的布雷斯鸡蛋,给公雪豹吃。   狗子们今天也跟着公雪豹一起吃冻羊肉,不过里面加了蔬菜和粮食等,努力让它们保持营养均衡。   聪崽稍微吃了点饭就窝在老地方睡着了。   小狐狸大逆不道地趁着聪崽困了,跳上坐垫舔它的脑袋,被聪崽在睡梦中一爪子给拍翻了。   小狐狸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圈,继续拖着大尾巴往聪崽身边凑。   小雪豹就乖多了,往聪崽边上一躺,呼噜呼噜陪着聪崽睡大觉。   平时家里的小家伙们好好的,时闻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聪崽跑丢又跑回来,他对家里的小家伙们一下子就紧张了许多。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定做个项圈?总觉得不给它们安上定位器,我就不太放心。”   “订吧。”燕克行摸摸手边黑娃的脑袋,“现在我也不太放心了。”   狗子们吃完早饭,自动分组,去将家里的牛羊赶出来。   黑娃和福娃一组,安娃和乐娃一组,狼王则和狼娃一组。   三组狗子分别赶着猪牛羊和鸡鹅去三个牧场。   其中黑娃和福娃负责赶肉羊。安娃和乐娃负责赶种羊,包括种母和种公。它们两组负责的羊都有一千多头,工作量比较大。   狼王便带着狼娃负责赶剩下的牛、鹅、绵羊猪和布雷斯鸡。现在布雷斯鸡的数量扩充到了七百多只,加上六百多只鹅,它们的工作量也不小。   时闻没给它们分过组,它们都是自己分的。   现在它们对放牧的工作越发熟悉,时闻甚至不需要再插手。   他需要做的就是检查牲畜和禽类的情况,并消毒各圈舍,准备各种饲草。   今天也是如此,等它们将猪牛羊和鸡鹅赶出去后,时闻开启机器人打扫圈舍,调配饲料,并写工作日志。   他们家的废料池中,有一个池子的粪肥发酵好了。   时闻打算送这批粪肥去检测一番,要是没什么问题,便给牧场用上。   今年抓紧追最后一次肥,再过两个月草就该枯黄了。   写完工作日志,时闻联系祝佶:“祝哥,我按照以前的程序,将家里的粪肥寄过去检测了啊?”   祝佶:“行,我跟他们说一声。你家最近怎么样?”   “还行。”时闻随口道,“家里平平安安,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   祝佶:“那挺好。”   时闻:“对了,我们家新收了一批大豆,我估计不错,给你寄一点过去?你们判断一下,需不需要研究什么的?”   祝佶来了兴趣:“大豆?”   时闻:“是啊。我们家不是种了十亩左右的大豆嘛,尽管还没有完全脱水,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亩产达到六百斤应该没什么问题。”   祝佶下意识追问:“一般的大豆亩产多少斤?”   “我看他们说三四百斤,黑土地长出来的大豆,达到五百斤的也有。”时闻解释了一下,“我上网随便查的数据,没仔细研究过,不知道准不准。”   祝佶:“那我问一下人,等会儿再跟你联系。”   祝佶挂完电话就找专家去了。   专家听说这片地区有人家的大豆亩产能达到六百斤,也颇感兴趣:“这个产量可了不得,是种豆的老手了吧?”   祝佶:“那不是,估计他这辈子第一回种大豆。”   专家:“第一回种的话,有这个产量可就稀奇了。”   祝佶:“有研究价值吗?”   专家:“这个不好说,先让对方寄点样本过来看看。再实地测量一下,普通人搞种植,数据不一定准确,有时候一亩二三,他们也会当成一亩。要是这个数据准确的话,那确实值得研究一下。”   祝佶闻言马上道:“那我去安排。”   祝佶联系时闻,问他要了粪肥的样本和大豆的样本。   时闻爽快地给他寄了。   两边离得那么近,快递半天就送到了相关人士的手中。   粪肥的分析比较简单,他们这边已经分析过好几次了,所有的数据都有留档。   时闻家粪肥的品质确实进一步提升了,综合来看,异能值大概提升了百分之零点八,作为肥料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毕竟这个提升是以上一次测试的结果为基础,而不是以普通粪肥的测试结果为基础。   时闻家的粪肥一年能提升好几次,足够令人吃惊了。   研究人员将数据存档,发向各单位。   这次的数据没有质的飞跃,大家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一下。   祝佶收到后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便顺手发给了时闻。   时闻第一次送大豆过来检测,大豆的分析结果出来得较晚。   三天后,科研人员才把数值发给祝佶。   大豆的异能值为63,没有达到异种食材的标准,不过比一般的大豆强得多。   一般的大豆异能值大概在20到40之间。   祝佶看了之后,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也清楚想要种出异种食材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将结果发给时闻,并附上了研究人员对大豆的分析。   时闻看着这个结果:【也就是说这批大豆其实非常不错?】   祝佶:【是的,恭喜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专家过来看看?】   时闻爽快回道:【这几天我都在家,你们方便的时候过来就行,我安排一下时间。】   祝佶:【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时闻:【也行。】   双方商量好时间,第二天,时闻特地让小狐狸带小雪豹出去玩。   随着小家伙们相处时间的增加,它们之间的交情也好了不少,现在已经能玩到一起了。   可惜公雪豹是野生的雪豹,不能留在他们的牧场中,要不然将公雪豹留下来,应该也挺好玩的。   小家伙们都出去了,剩下聪崽窝在院子里的草垛上晒太阳。   时闻打量左右,看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这才准备去迎接专家。   来的专家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名叫郁立兰,态度很和蔼可亲。   郁立兰一自我介绍,时闻就想起来了:“郁老师!我知道您,我小时候读过您的文章。”   “读过我的科普小文章是吧?”郁立兰笑起来,“那我们还挺有缘分。”   时闻热情招呼道:“非常有缘分了,您先到屋子里喝碗奶茶吧,喝完茶我们再去看豆子?”   郁立兰:“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来这边开会,抽空过来看一看,下午还有事,我们下次再喝奶茶吧?”   时闻立刻道:“也行。我先带你们去看收割好的豆子?”   郁立兰:“现在正在晾晒是吗?”   时闻:“对,可能要放到明年春,我想晒干一点,免得冬春雨水多的时候会发霉。”   时闻带着他们去看仓库前晒的豆子。   这些豆子足足铺了五十米,在塑料布上一字摆开。   阳光将它们晒得白晃晃,远远看去不太像是黄豆,倒像是圆滚滚的珍珠。   郁立兰走到豆子前面,蹲下来抓了一把放到眼前仔细看,嘴里赞叹道:“小时老师,你这豆子真好,挑选过吗?”   时闻:“还没,就收割的时候把杂物去掉了。”   郁立兰:“那可真了不得,一粒粒都那么饱满均匀,比别人挑选过的都要好三分。我看检测结果,里面的营养成分也高,不错不错。”   时闻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淡淡的骄傲。这些豆子都是他一手种出来的。   郁立兰:“这么好的豆子,难为你想着国家。”   时闻:“我听说大豆比较依赖进口,事关我国的粮食安全,希望能帮上点忙。”   郁立兰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肯定能帮上忙,要是每个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想,我们就不怕被卡脖子了。”   时闻:“其实挺多年轻人都是我这个想法,只不过大家很多时候有心无力。”   郁立兰:“你们都是好样的年轻人。”   郁立兰对时闻家豆子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大家的兴趣也高涨了不少,当场就去测量时闻家种植豆子的面积。   实测下来,他种豆子的面积还不到十亩,然而收获到的豆子却有七千多斤。   算下来,大豆的亩产超过了七百斤。   时闻:“我这豆子好像没晒得太干,要不要晒干一点再称?”   郁立兰笑呵呵地给他展示含水率的测试结果:“小时老师,你这也太实诚了,你这大豆的含水率不到百分之十,已经达到了良品干豆的标准。别人算亩产的时候,大豆的含水率还要比你家这多一些。”   时闻:“那我家这个就可以算亩产了。”   郁立兰:“可以正式算了。我还想问你要些样本,顺便拍几张照片,这么好的大豆,得介绍出去,行吗?”   时闻笑道:“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   “还有这大豆——”郁立兰转头看祝佶,“我提议,祝老师你们组织专家组专门研究一下,我估计里面并不是肥料格外好那么简单,它应该有所变异。” 第127章   时闻送了一些豆子给郁立兰他们研究,剩下的收回来放在仓库里。   他家的豆子是真的好,豆子放在仓库里,他每回一进仓库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温暖的豆香味。   这股香味如此明显,连他家的小家伙们进出仓库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好不容易豆子收回来了,时闻给小家伙们加餐,尤其两匹马儿和褐牛。   它们平时没少辛苦,却因为只能吃素的原因,加餐的频率比较低。   现在时闻大方地给它们每只一大桶豆子,让它们慢慢吃着玩。   时闻还凑到燕克行跟前:“豆子这么好,我们打点豆浆吧?豆腐好像也可以做起来。”   燕克行:“我先把豆子泡上,明天早上就打。”   时闻:“我去泡,多泡一点。狗子们也可以喝豆浆吃豆腐哦?”   燕克行:“可以。”   时闻听到这句话,便兴冲冲地跑去泡豆子了。   为了做豆腐,时闻特地翻出了家里之前买的内酯豆腐粉。   现在做豆腐已经不用石膏或者卤水,直接将豆腐粉倒入豆浆里,等待它们凝结,就可以做出豆花了。   把豆花用纱布包起来,再压上重物,将里面的水挤掉一部分,留下来的就是豆腐。   可以说,生产力的发展让之前看起来很难的事变得简单了许多。   时闻带着对豆浆的期盼早早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过来,燕克行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时闻抖了抖耳朵,从床上爬起来:“我去看看豆子泡得怎么样,可不可以打豆浆了?”   燕克行刚想叫住他,让他洗漱完再说,他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家里有破壁机,打豆浆简单得很,只要把豆浆跟清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塞入机器中,罩上隔音罩开启机器就行。   时闻将豆子跟水放好,又看看跟出来的燕克行:“这个豆子跟水的比例怎么样?我看网上说这个比例差不多了。”   燕克行看了一下:“我们的豆子好,可以多加一点水。”   时闻看他重新调整了水的比例,然后开动机器。   破壁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开始工作。   他们去浴室洗漱,家里的小家伙们慢慢闻到了豆香味,一起跑到门口待着,望眼欲穿地看着破壁机工作。   等时闻洗漱完出来,门口的安娃“汪”地大叫了一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冲他卖萌。   时闻忍不住走过去,揪住安娃的耳朵揉了揉它的脸,又去揉其他小家伙。   时梭作为一匹大马个子最高,站在最后面,低下头叼时闻的头发,借此表示亲昵。   马嘴巴碰到时闻的兽耳,他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连忙伸出两只手捂住耳朵:“别叼!”   时梭以为他在玩,叼住他卫衣的帽子不让走。   时闻朝前面伸出手,呼唤燕克行:“燕克行,救我。”   燕克行笑着走过来抱着他,将他从时梭嘴下抱出来。   两人和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豆浆打好了。   时闻把豆浆倒出来,深深闻了一下。   浓郁的豆香味飘起来,除了香之外,还带有一点点豆类本身的甜。   时闻:“这豆浆真好闻,我先尝一口没有放糖的。”   燕克行:“有点烫,慢点喝。”   时闻连连点头,小心尝了一小口。   豆浆果然跟他闻到的一样香浓,最令他意外的是,这豆浆格外细滑。   他们没有将豆渣过滤出来,原本尝起来应该会有一点颗粒感,他品尝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尝到,反而有一种玉米浆一样的细滑。   这份细滑让他们家的豆浆比一般的豆浆要浓厚,香味、口感及回味都更好。   时闻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豆子里面的香味居然有那么多种,坚果香、花香、豆香以及细微的青草香味,香味之复杂,简直不输咖啡豆。   他又喝了一小口,还是能尝到里面令人满足的各种香味。   燕克行在旁边也喝了一口,赞道:“放点糖就更好喝了。”   他们家咸甜豆浆都能喝,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明显放糖要更合适一些。   时闻去厨房抱了大糖罐出来:“放白砂糖吧,白砂糖的味道最纯粹,不会抢掉豆浆的香味。”   燕克行笑:“你还想放什么糖?”   时闻:“原本想放蜂蜜来着,不过蜂蜜的味道太突出了,在这个时候放蜂蜜不合适。”   时闻在两人的碗里各放了一大勺糖,再品尝起来,豆浆细滑、香浓、甘甜,果然又好喝得上了一个等级。   时闻端着碗感叹:“早餐我喝三碗豆浆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吃。”   “上午工作那么忙,还是吃点其他的垫垫吧。”燕克行喝完豆浆笑着去做早餐,“你把豆浆给其他小家伙们分一分,它们急得快要抗议了。”   时闻回头一看,小家伙们果然眼巴巴地蹲在门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见时闻望过来,黑娃带头:“汪!”   得,还是赶紧给它们分一分吧。   时闻将破壁机里的豆浆倒出来,又打了一次。   这份的豆浆主要用来做豆腐花和豆腐。   忙完早上的活,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时闻喝了口豆浆:“我今天再去看看有没有蜂蜜,有的话,我去割回来。”   燕克行:“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能搞定。”时闻笑道,“都是熟手了,割起蜂蜜来也没什么难度。”   他家的蜜蜂都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哪怕不用熏烟,他靠近蜂箱的时候蜜蜂也不会蛰他。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会穿上防蜂服,带上草把,尽量熏一熏。   两人吃完早餐各自去工作,小家伙们也跟着去工作。   八月的草原一切欣欣向荣,有一种所有的事物都成熟到了顶端的美感。   时闻割蜂蜜的时候,也发现这是今年收获最好的一个月。   尽管后面分出来的十二箱蜂上个月才安好家,但产出已经丰盛到足够它们再分一次群了。   幸好时闻今天及时过来采收蜂蜜。   时闻将一个个蜂箱打开,馥郁的蜂蜜香气飘得老远。   在附近放牧的狗子们都快被吸引过来了。   它们一边馋着蜂蜜,一边恪守着牧羊犬的职责,在草原上“嗷呜”叫起来,看得时闻觉得好笑又可怜。   他挑着蜂蜜往回走的时候,特地将在附近放牧的狗子召唤过来,给它们一狗塞了一块,让它们叼着慢慢品尝。   时闻原本以为带两个桶过来就已经足够了,没想到蜂蜜太多了,他把一担蜂蜜挑回去,又带了两个空桶过来,最终才把蜂蜜给装下。   他割蜂蜜的时候还全部挑选了那些已经成熟的蜂蜜,专门用试纸测过之后成熟度达标才割下,蜂箱里留有许多暂时没有成熟的蜂蜜。   要是他像一般蜂农那样,将蜂箱里的蜂蜜尽可能地割下来,收获到的蜂蜜还可以再翻一翻。   收获了那么多蜂蜜,他坐在院子里将这些蜂蜜过滤出来,装入一个个密封罐里。   聪崽、小雪豹、小狐狸它们这些原本在院子里玩的小家伙待不住了,一只两只都跑过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脚边,用着各种各样的夹子音讨食。   一时间,“唏律律”“汪嗷”“喵嗷”“咪”等声音不绝于耳。   小家伙们也是能够吃蜂蜜的,只要不过多,就不会对它们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   时闻一边过滤蜂蜜,一边给它们扔小小的蜂蜜块。   它们不等蜂蜜块落到地上,就会跳起来把蜂蜜块给叼走。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景象。   他走过来,在桶里拿了一小块蜂蜜扔进嘴里,尝了一下,判断道:“这次的蜂蜜味道更好了。”   时闻:“可能因为夏季是盛花期,草场上有许多新开的花朵,它们的蜜源更多,蜂蜜里的香味也更加复杂。”   尽管都是同一批蜜蜂,但每次采蜜的时候,蜂蜜的香味都会有微妙的差异,哪怕蜜蜂也没有办法复刻。   所以时闻储存蜂蜜的时候,每批会专门留两三罐下来。   每一批次的蜂蜜都是孤品,时闻倾向多留一些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品尝。   燕克行:“这次大概有多少蜂蜜?”   时闻:“暂时没办法判断,不过五六十斤还是有的。”   “这么多?”燕克行看着过滤出来的蜂蜜说道,“光这一次采蜜,今年的养蜂就不算亏了。”   时闻抬头笑笑:“我也是这么想,今年真是丰收年。”   燕克行:“这批蜂蜜要上架吗?”   他们家的APP已经做好了,还将布雷斯鸡的鸡蛋上架了。   布雷斯鸡的鸡蛋卖得不错,三百一盒,每盒三十个,基本每次一上架就能卖空。   尽管他们家现在的会员也只有二十八位。   他家要是愿意上架蜂蜜,蜂蜜应该也会很快卖空。   时闻听到这话,却犹豫了一下:“你记得我们以前采的灵芝吗?我之前看资料,说用蜂蜜浸灵芝,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   燕克行:“这批蜂蜜你想用来浸灵芝?”   时闻:“留一半浸灵芝,另一半储存起来,等冬天没什么可卖的时候,再慢慢上架?”   燕克行:“这样也行。”   时闻:“现在的难题就在于想在市面上买到好灵芝不容易。要不然我们再去采一次灵芝吧?经过半年的生长,林子里应该有新的灵芝长了出来。”   “你想去我们就去。”燕克行在心中快速排了一下工作,说道,“这个周末怎么样?我们可以出去两天,正好天气不算冷,可以在外面露营。”   时闻立即点头:“我觉得可以,我问问傅哥他们有没有空,请他们帮忙管两天牧场。”   燕克行:“这些小家伙都带出去?”   小家伙们听到燕克行这么问,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时闻笑着用膝盖顶顶靠得最近的狼王:“带它们出去玩一下吧,工作了那么久也辛苦了,出去放松一下。”   小家伙们听明白了,又是一阵兴奋的吼叫。   燕克行看了它们一眼,道:“那就都带出去吧,正好可以多采点药材山果之类,让时梭背着。”   时梭完全没意见,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唏律律!”   时闻好奇:“山里的药材很多吗?”   “很多。”燕克行点头,“现在正是采挖的季节,放开来找,应该能找到很多有用的药材。”   时闻:“你以前是不是采挖过?”   燕克行:“那就得看多久以前了。一百多年前采挖过,后来随着现代医药的发展,我懒得弄这些,就没怎么挖了,不过我知道我们这片有些不错的药材,用来蜜制也不错。”   时闻这才想起来:“对哦,有些药材需要专门用蜂蜜炮制,那我们的蜂蜜那么特别,会影响药效吗?”   燕克行:“应该不会,蜂蜜那么温和,药性也不冲突。大不了等我们将药材挖回来,再找个懂行的大夫帮着看看。”   时闻:“我看这个可以!” 第128章   今天要出门,时闻他们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   说是上山采药材,现在其实也有趁着天气好,带着家里的小家伙们出去玩的意思。   为此,时闻和燕克行还特地准备了一大篮子食物,方便等会在外面野餐。   他们还背上了睡袋跟简易帐篷等,要是顺利的话,今晚可能在外面露营,带小家伙们在外面住一晚。   要是不顺利,就下午回来算了。   反正他已经跟傅蒙说好了,下午再跟傅蒙说一声就行。   那么多小家伙一起出门,没办法开车出去,时闻和燕克行决定骑摩托车出去。   这样他们可以直接将摩托车开到山脚下,甚至开到半山腰去。   不用像开车那样,开到大路就得停下来,然后步行进山。   他们忙前忙后做准备,都弄得差不多了,时闻将摩托车推出来,招呼燕克行推另一辆摩托车:“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燕克行:“东西带齐了吗?”   “齐了。”时闻将大长腿撑在地上,扣紧安全帽的扣子,又检查了一下耳朵是否会被压着,然后招呼在附近活动的狗子们,“准备出发了,黑娃、狼王带队,时梭你断后,都跟上,不许掉队啊。”   于是,此起彼伏“汪汪”声响起,夹着时梭和燕时的“唏律律”。   时闻笑了笑,一拧油门,摩托车缓缓地开出去。   狗子们立刻跟上,两匹马儿也跟在后面。   时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家伙们的队伍中多了两抹白色。   嗯?两小家伙跟上来了?   他暂时停下摩托车,朝后面喊:“小狐狸,小雪豹,你俩回去昨天不是说好了,你俩留下来陪聪崽一起在家里待一天?”   小狐狸和小雪豹都太小了,尤其小雪豹才刚睁开眼睛没多久,爪子都还没长硬,不适合上山。   时闻也没有带这两家伙玩的意思。   再怎么找,也要等它们再大一点才行。   小狐狸和小雪豹藏在狗子们后面,一声不吭。   时闻都快气笑了,伸手一指:“黑娃,狼王,你们把这两家伙给叼出来。”   黑娃和狼王摇着尾巴回头,将两只试图暗度陈仓的小家伙叼到时闻面前。   小雪豹非常不服气,拧着身子拼命用爪子想去挠狼王,并扯着嗓子大声叫唤:“喵嗷——”   它身子小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响声,跟嘴里安了扩音器一样,吵得狼王耳朵往后仰,恨不得贴着头皮。   小狐狸就乖多了,垂着爪子和大尾巴一动不动,只不过无论时闻说什么,它都垂下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时闻无奈:“你们跑都跑不动,出去玩也没成就感啊。”   小雪豹和小狐狸一声不吭。   燕克行在旁边帮俩家伙说话:“算了,它们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不带它们,它们肯定是要不服气的。我们揣怀里带出去吧。”   时闻看两小只有些可怜,只好妥协:“好吧。”   燕克行伸出手:“小狐狸过来。”   黑娃将小狐狸放下,小狐狸像白色的闪电一样,飞窜上来,几步就顺着燕克行的腿爬到了他怀里。   燕克行摸摸它的脑袋瓜,将它塞到怀里,又将外套的拉链拉上。   “得,面冷心热就属你了。”时闻摇了摇头,喊旁边的狼王,“狼王你把小雪豹送过来。”   狼王叼着小雪豹送到时闻跟前,时闻弯腰一捞,将小雪豹捞起来也塞到自己怀里,并将拉链拉上。   小雪豹这才安静了下来。   时闻:“出发吧!”   小家伙们一齐:“汪嗷!”“喵嗷!”“汪汪!”“唏律律!”   他们今天要上山,不用走大路,直接辨认方向,从草原穿过去就行。   他们骑的是摩托车,身后跟着小家伙们,走小路会更方便一些。   他们出发得比较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一家人就赶到了山下。   此时太阳才刚升起不久,将植物上的露水晒干了,又还不太热,进山正是舒服的时候。   时闻和燕克行给小家伙们喷了无色无味的防虫喷雾,又往他们自己身上喷了点,准备工作就算做好了。   时闻从包里拿出上次采集到的灵芝,给每个小家伙闻了一下:“你们等会儿就找这个味道,看谁先找到灵芝,先找到的有奖励啊。”   小家伙们一阵嚎叫,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时闻只能当它们听明白了,挥挥手让它们自由行动:“出发!”   狗子们转身就跑,两匹马儿也跟在后面。   小雪豹在时闻怀里扭来扭去,渴望地看着狗子们的背影,看样子它也想下去。   时闻拎着它的后颈,将它往地上一放:“去吧去吧,别跑丢了啊。”   他们家的小家伙都带着定位器,理论上应该跑不丢。   何况这么多小家伙在,失散了互相找一找,应该也找得出来。   燕克行将小狐狸也放出去了。   小雪豹和小狐狸四爪着地,拼命往前跑,想要追上狗子们。   不一会,它们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时闻的视野当中。   时闻揉揉耳朵:“家里的小家伙们多了就是这点不好,吵得我耳朵疼。”   燕克行笑着从身后双手抱住他的耳朵帮他揉了揉:“走吧,我们也去找找。”   他们今天从山脚下往上走。   这一片都是杂树林,什么都有,长得并不茂盛,相距都比较远。   不过地上长了好些芨芨草跟其他的小灌木,想要上山并不容易。   当然,这难不倒时闻和燕克行。   他们俩的体力都很好,户外活动的经验也很丰富,稍微走几步就找到了合适的路。   时闻吸着山林里格外清新的空气:“我每次进山找东西都有一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希望今天运气好一点,能成功找到灵芝。”   燕克行:“找完这边,我们回上次的采摘点,那里肯定有新灵芝长了出来,不会落空的。”   两人慢慢走着,一路发现了不少菌菇。   这些菌菇大部分都不可食用,小部分味道还不错。   两人将可食用的菌菇采摘下来,放到提着的袋子里,等会儿野餐的时候可以架起炉子,煮一锅菌菇汤。   “前面那个是什么?”时闻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一株开花的灌木,他指给燕克行,“它的形状有点眼熟,好像是药材?”   燕克行看了一下:“是黄芩。就是药材,治疗各种热病,去水肿和囊肿的。”   时闻来了兴趣:“可入药的是哪个部位?”   燕克行:“根,我们挖一点。”   本地出来采药有一个规矩,无论是根茎叶还是花果实,采哪个部位都不能采尽,一定要给药植留一线生机,也为后来的采药者留一线,不然药物会失效。   时闻他们出来采药也遵循着这个原则,并不是怕药物失效,而是只有留一线,下次来采才能再采到。   挖黄芩的根也是如此,他们比划了一下,决定挖一小半走。   依照植物强大的繁殖能力,过一段时间它就能长出新的根,不会影响它自身的生长。   这样的话,等明年他们如果还想再来采,就能采集到新的黄芩根。   这边的泥土比较松软,挖黄芩的根部却还是不那么好挖。   黄芩的根太硬了,底下细小的根须又多,两人用上了锄头和柴刀,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到一块小小的根。   时闻掂量了一下:“差不多小半斤,晒干后应该有一两多。”   燕克行将锄头和柴刀放回背包里:“开张第一株药材能有这个收获不错了,走,我们继续往上找找。”   时闻:“狗子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它们的身影?”   说起来也是不经念叨,时闻的话音未落,前面就传来了狗子们“汪汪”的叫声。   除了狗叫之外,马儿“唏律律”的嘶鸣也夹杂在其中。   时闻一听就听出了它们声音里的兴奋。   时闻拉着燕克行的手:“狗子们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那么兴奋,走,我们赶过去看一看。”   燕克行被他拉着跑,反过来拉他:“现在你又不觉得累了?”   时闻借着他的力往前跑:“正开彩票呢,累什么累?”   两人往小家伙们那边跑过去,   随着叫声越来越大,他们离小家伙们越来越近,   等跑过一丛树林,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长满了灌木的山坡。   他们从密林跑到阳光下,眼前的视野变化太大,时闻忍不住将手伸到额头前遮了遮,眯着眼睛打量前方。   这个山坡不知道怎么地,一共也没长几棵树,倒是长满了芨芨草。   小家伙们正围着一株芨芨草大声叫着,一看草里就有东西。   狼娃年纪小,性子也急,看时闻和燕克行没有第一时间走过来,忍不住往回跑了几步,叼着时闻的裤脚,试图将他拖上前去看:“汪汪!”   时闻:“你们找到了什么?鸟蛋?”   燕克行跟在时闻后面,看时闻轻轻扒开芨芨草的草丛。   草丛里什么也没有,时闻有些疑惑:“这里面有什么不是鸟蛋吗?没看到啊。”   燕克行:“你看旁边。”   时闻看向旁边,地上到处都是植物,也没什么特别的,他还试图找石头——这里是玉石的产区,狗子们发现了好看的石头也有可能。   然而,地上都是土,压根没几块石头,更别提好看的石头。   对上时闻疑惑的目光,燕克行伸手轻轻点了点旁边一株怪模怪样的植物:“小家伙们可能想找的是这个。”   时闻看着那株毫不起眼的植物:“这个是什么?”   “肉苁蓉,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燕克行看着小家伙们说道,“它们立功了。” 第129章   眼前的肉苁蓉一点都不起眼,看着有点像长条的松塔,还带点红褐色。   时闻盯着肉苁蓉:“这个肉苁蓉有点小?”   他转头看燕克行,伸手比划了一下:“我们之前去找马的时候不是看人种过肉苁蓉,他们那些肉苁蓉都快有我们小腿高了。这个肉苁虽然是野生的,但只有种植的十分之一大,会不会夸张了一些?”   燕克行:“野生的是要小很多,药效也好,人工种植的营养足,长得快,是要大许多。”   时闻怀疑地瞅着眼前的肉苁蓉:“是吗?”   燕克行:“嗯,野生的肉苁蓉有种奇特的味道,人工种植的味道都没什么了。”   时闻半跪在地上,凑上去闻了闻:“好像也是。黑娃你们就是闻到这股特殊的味道才找到了这株肉苁蓉,是吧?”   黑娃在旁边大声地:“汪汪!”   肉苁蓉是正儿八经的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哪怕它的药效再不错,时闻和燕克行也不可能把它挖走。   时闻:“我通知周队?”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我赶在他来之前先记录一下。”   时闻轻轻戳了戳肉苁蓉:“你们还管这个?因为这株肉苁蓉比较特别?”   燕克行点头,解释道:“一般的肉苁蓉会生长在海拔更低的地方,通常在盐碱地,能长在这里,确实比较特别。先记录下来,看看后续能不能研究出什么东西。”   时闻:“我明白了,那你加油,我去联系周队他们。”   时闻拍了张肉苁蓉的照片,给周宏忠发信息:【周队,我们今天上山找到了一株肉苁蓉,燕克行说这是国二,跟你报告一下。】   周宏忠秒回:【野生肉苁蓉?这两年可不多见了。】   时闻:【照片.JPG,是啊,刚刚发现的时候我还没认出来,燕克行提醒我的。你们要过来看吗?】   周宏忠:【来!当然来,这么小的肉苁蓉,你们要是不带路,下次我们不一定找得到。】   时闻:【那我把定位发给你们。】   时闻联系完周宏忠,回去的时候,燕克行正跟人发信息。   见他过来,燕克行也不避着,反而将屏幕往他这边挪了挪,让他看得更方便。   时闻看着满屏的信息,很快就因为专业名词太多而看不懂。   他转过头,喊黑娃它们:“我们接着找灵芝吧?”   黑娃:“汪汪!”   小家伙们原地叫了几声,分散开来,进林子里找灵芝去了。   时闻看它们撒开脚丫子追逐打闹的样子,笑了笑,也跟在它们后面进林子里去了。   周宏忠他们来得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时闻下山去接应他们。   周宏忠带了个年轻人过来,时闻感觉颇为面熟,朝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也有些紧张地对他笑了笑。   周宏忠一见时闻就感叹:“你们的运气真好,每次出来都会有收获。”   时闻:“谁进山没点收获?进山肯定多少都能采到山货的,不过我家的小家伙们比较给力,每次进山都能找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周宏忠竖起大拇指:“黑娃它们真有灵性。”   黑娃在远处听见了,看向周宏忠:“汪汪!”   周宏忠:“好家伙,还知道我在夸它。”   三人说着,往发现肉苁蓉的地方走。   燕克行转头看到周宏忠带人过来,问:“你们带了标本袋过来吗?”   周宏忠身后的年轻人连连点头:“带了,燕教授,您看这个行吗?”   年轻人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叠密封袋,递给燕克行。   燕克行点头:“谢谢。”   时闻双手撑着膝盖,看燕克行小心地将肉苁蓉下的泥土取出来,好奇道:“这个是?”   燕克行抬头朝他解释道:“这可能是一种新品种,先采集底下的泥土送去检测,看里面有没有种子,有的话,再研究它的种子。”   时闻:“如果确定是新品种,那岂不是可以发表论文了?”   燕克行:“也有可能就是老品种,只是生长的地方不同,长得稍显奇特。得等分析结果出来再考虑。无论如何,多一些研究数据,可以给肉苁蓉的种植户一些参考。”   时闻:“我看我们这里种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网上说这边的生鲜肉苁蓉,价格比较一般,不太划算?”   肉苁蓉作为治疗精血亏损、肾阳虚衰等的补药,一般调理经期也会用到它,使用范围非常广,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种植产业,就是价格不太高。   周宏忠听到这里,说道:“一斤二三十块,已经可以了。种一茬肉苁蓉,可以收割几年,很省事的。”   燕克行:“种植出来的肉苁蓉比较粗壮,一株能有几斤重,挺好种。”   时闻:“那比种地划算一些?”   燕克行:“这边多戈壁滩、盐碱地,种地不好种,肉苁蓉适合这种环境,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闻:“怪不得你们要研究这个。”   周宏忠看他们两个聊得火热,感觉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好不容易让他们稍微停歇,周宏忠赶紧道:“我也要拍张照片,做个标记。”   时闻让开位置:“来来来,你拍。”   他们都在这边活动,时闻后退了几步,走到另一丛芨芨草前面。   时闻随手将芨芨草扒拉开,想把一部分草茎压到地上做一个小垫子,垫在地上,他再坐,免得弄脏了裤子。   没想到一扒拉开,他又发现了两株肉苁蓉。   时闻小声嘀咕:“不是吧?这里的肉苁蓉那么多?”   说着,时闻往旁边又是一扒拉。   扒拉了三四丛芨芨草后,他找到了第四株肉苁蓉。   时闻看了一眼,确实是肉苁蓉。   他赶紧叫燕克行他们:“你们快过来看,我又找到了三株肉苁蓉!”   年轻人的动作最快:“哪里?”   时闻将芨芨草压下去,示意他看。   年轻人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还真的是,这里的肉苁蓉好多!”   燕克行走过来:“周围应该也有,我们再找找。”   周宏忠则道:“我马上叫人过来增援。”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天,他们在原地找起了肉苁蓉。   一大帮人在这边找,最后找到了五十八株肉苁蓉。   可能第一株肉苁蓉在这里生了根之后,种子随风扩散,最后长出了一片。   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那么稀少,就能在这里找到那么多,可见生命之神奇。   相比起时闻的感叹,周宏忠更加激动。   写工作报告的时候,把找到一大片肉苁蓉的事迹写上去,年底他们肯定能评个先进单位,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周宏忠:“这是近年来,我们发现的,最大的一片肉苁蓉。”   他身后一个队员说道:“也是我们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片肉苁蓉,我们这里还没有生长过这么多野生肉苁蓉。”   时闻面熟的那个小青年小声说道:“就是有,人老乡偷偷采了,也不敢报告啊。”   周宏忠:“也有可能。肉苁蓉这种名贵药材,要是一般人找到,采了也就采了。”   周宏忠说完感慨一声:“看来我们的运气真不错,这片肉苁蓉是被你们发现,而不是被别人发现。”   时闻笑笑。   周宏忠他们到了,专家组也赶来了。   燕克行没有继续跟下去,而是把之前得到的结果移交给专家组。   燕克行跟周宏忠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带小家伙们离开这片地方。   时闻问:“你不留下来研究了吗?”   “说好带小家伙们出来玩,工作的事情留在工作日再说吧。”燕克行笑笑,“这片地方应该找不到灵芝了,我们去之前采到灵芝的地方。”   时闻:“好哎,走——”   他们两个招呼小家伙们下山,找到他们藏在草丛里的摩托车,然后骑着摩托车赶往另一座山。   进了另一座山,这边就清净多了。   时闻和燕克行先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招呼小家伙们吃午饭,然后再找灵芝。   时闻:“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我觉得我们之前找到灵芝的地方肯定有新灵芝生长了出来。”   燕克行笑:“不用打赌,肯定有,瑞兽的运气向来不错,肉苁蓉都被我们找到了,区区灵芝更是不在话下。”   时闻:“刚刚的肉苁蓉闻着确实是好东西,可惜我们那地方不适合种植,要是适合种植就好了,高低得带点种子回去种在我们后院。”   燕克行:“怎么不适合了?就算条件不行,我们也可以创造条件。你想种的话,等会儿我问他们要点种子,随便种点吧。”   时闻:“这也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满足条件就能种了。”燕克行说道,“肉苁蓉的种植已经比较规范了,有现成的种植经验可以参考,种起来也不会太麻烦。”   时闻:“那我们种一点吧,不好采摘野生资源,自己种一点,想用的时候比较方便。反正贝母和枸杞都种了,再种一点肉苁蓉也挺好。”   燕克行:“等回去后,我们试试。” 第130章   时闻和燕克在山里呆了两天,最终带着六株灵芝回了家。   好东西果然不好找。   燕克行询问相关行业的朋友,朋友说灵芝属于药食两用的产品,直接洗净晒干后浸入蜂蜜中即可。   时闻便将灵芝晒干后切片,放入蜂蜜中密封保存,等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泡茶。   等时闻处理好灵芝的时候,周宏忠那边给他们送来了一包肉苁蓉的种子,说是从他们发现的那片肉苁蓉里取的种子。   时闻抓着种子看:“这应该是去年的种子吧?”   燕克行:“差不多,在附近找到的。”   时闻:“那应该已经度过了休眠期,可以种了。”   时闻也是最近看资料才知道,肉苁蓉实际上是一种寄生药材,用的就是它那根长出来的茎。   它需要寄生在别的植物根部。   他们之前找到肉苁蓉时,它其实也不是长在芨芨草的草丛里,而是长在芨芨草下面梭梭树的根上,只是梭梭树长在比较远的地方,他们没有注意到。   在没有冒出来时,肉苁蓉会一直吸取着寄主的营养,在泥土中生长,并长出不小的肉质茎,直到冒出地面。   肉苁蓉还有个名字叫金笋,就是因为它的生长方式有点像笋。   家里的牧场也有梭梭树,不过梭梭树全都集中在北边山脚下一片干旱的区域。   以时闻的经验来看,这些梭梭树少说长了五六年,用来种肉苁蓉足够了。   他提着小锄头,在离梭梭树主干半米处挖坑,找到梭梭树的树根,将肉苁蓉的种子种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后,肉苁蓉应该能发芽,并寄生在梭梭树上。   这边的梭梭树比较多,时闻种了三百多颗种子下去,就是不知道最终发芽的会有多少?   只要有十分之一能发芽,他就不算白折腾了。   实在不行,他明年再来种一次。   肉苁蓉的种子种下去之后,时闻经常过来这边巡视。   这天也是,他一大早赶着猪牛羊出来,顺便看看肉苁蓉发芽了没有?   他才刚巡视了一圈,还没有将所有的梭梭树巡视完,手机就响起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你们在家吗?怎么没看见人?”   “在呢,在牧场的北边这块。”时闻将卫衣的帽子一戴,“你们先进屋坐坐,喝点奶茶,我马上就回来。”   斯克维尔:“不急,我们在你家等你。”   时闻挂完电话后,顾不上巡视,赶忙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赶。   狗子们正在草场上放牧,见到他骑着摩托车经过,还远远叫了两声:“汪——汪——”   时闻朝狗子们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时闻约了斯克维尔和唐铎海今天上门来阉鸡。   他家现在繁殖了两千多只布雷斯鸡,都在三十到七十日龄之间,其中公鸡和母鸡各占一半。   母鸡基本不用管,它们长大了需要下蛋繁殖下一代。   公鸡只需要趁着它们还小,尽早阉割。要不然公鸡的腥臊味会比较重,肉质也粗。   时闻赶到家中,跟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碰面。   斯克维尔笑道:“喝了你家三大碗奶茶,还是你家的奶茶比较好喝。”   时闻伸手将卫衣外面的毛线帽往下面拉了拉:“喜欢的话,等会儿带两壶回去。”   斯克维尔:“那倒不用,怎么好意思连吃带拿的?”   唐铎海笑着插话:“今天早上喝得够多了,估计再喝也喝不下。”   斯克维尔佯怒:“你这小子,没事揭穿我做什么?”   三人简单聊了两句,时闻带他们去禽舍看:“今天的布雷斯鸡我还没有放出去,也没有喂过,应该不影响阉割,不过我不太分得出来哪些是公鸡,哪些是母鸡?”   斯克维尔:“不要紧,我们抓住的时候就能分出来了。”   他们三人洗了手,又消毒器械。   时闻安排斯克维尔和唐铎海坐在其中一间鸡舍内,这间鸡舍就暂时充当手术室了。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准备好后,时闻抓了两笼鸡过来,在他们一人身边放了一笼。   两人也不含糊,系上防水的围裙,准备好器械,坐在小板凳上,从鸡笼里抓出鸡来。   是母鸡的话,他们就把鸡塞到旁边的空鸡笼里。   公鸡他们则放在腿上,用双腿夹紧,然后拿手术刀,轻轻从公鸡的侧面割开,再用钎匙将公鸡的睾丸挑出来,割掉。   时闻在旁边看得分明,他们先取左侧的睾丸,再取右侧的睾丸,整个手术时长不超过两分钟,速度快得惊人。   公鸡被他们夹在膝盖上,扯着嗓子大叫,幸好很快就阉完了。   阉完后,公鸡就不怎么叫了,就是有点蔫。   时闻观察了一下,阉割完后,小公鸡的状态挺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松了口气,这才去观察公鸡的睾丸。   公鸡割下来的睾丸还不如他家的黄豆大,小小的,粉粉的。   斯克维尔将割好的睾丸轻轻扔到地上的盘子里。   这个睾丸可以吃,俗名叫鸡卵子,味道还不错,用来下酒更是一绝。   今天有那么多只公鸡,他们要把所有睾丸收集起来,留着待会烹饪。   斯克维尔将阉割好的公鸡放在另一旁的空鸡笼里,然后抓了下一只公鸡开始阉割。   唐铎海的动作稍微慢一些,在斯克维尔抓下一只公鸡的时候,也把手上的公鸡阉割好了。   可能阉割时开的口子比较小,也可能公鸡的忍痛能力比较高,公鸡进入笼子之后,也不挣扎,很快就拢着翅膀缩到一边养伤去了。   时闻看它们没露出异状,稍微松了口气。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这边的动作很快,时闻又去提了两笼鸡过来,顺便把阉割好的鸡跟分出来的母鸡提回去,装上足环,重新分类。   他们三个做的工作都不算复杂,奈何时闻家的鸡实在太多了,他们中午简单吃了一顿午饭,几乎没有休息,下午就接着干。   下午的时候,时闻已经学会了阉割,开始上手一起阉鸡。   时闻不是熟手,不过三人的效率还是要比两人高不少。   难就难在时闻家的鸡实在太多了,他们一直干到燕克行回来,活也没有干完。   燕克行看他们在这边忙碌,在鸡舍里抓了一只布雷斯鸡母鸡,提去厨房料理。   他们一直干到晚上七点多钟,天都黑了,他们开着灯干,总算把活干完了。   时闻在APP上查看了一下家里鸡的脚环。   现在家里的公鸡一共一千零五十七只,母鸡一千二百一十只,还算平衡。   斯克维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哎,我的老腰都僵了。”   唐铎海活动着手掌:“我的手也快抽筋了,我从来没试过一天阉那么多只鸡。”   时闻吁口气:“谁说不是呢?”   时闻将鸡提着去一个个小隔间安顿,斯克维尔和唐铎海过来帮忙。   唐铎海吸了吸鼻子:“你家的鸡舍怎么有股奶香味?”   “因为这个?”时闻放下鸡后,从旁边的鸡食槽抓了把饲料展示给他们看,“我家的饲料加了牛奶。”   唐铎海凑过来闻了闻:“还真是牛奶!给鸡饲料搀牛奶这么奢侈?”   “这样喂出来的鸡身体健壮一些,肉质也更加细嫩,还有利于育肥。”时闻解释道,“也不是我们独创的,布雷斯鸡的产地就这么养鸡,资料说这样养出来的鸡比较肥嫩。”   斯克维尔:“这个我知道,说是从鸡日龄满三十五天,就在它们的饲料里添加奶制品对吧?”   时闻:“对,还要用多种谷物精心配比出合适的鸡饲料,我们家的鸡饲料就包括了玉米粒、谷粒和豆粒。”   唐铎海:“那成本岂不是也很高?”   时闻点头:“是,要是卖不上价,我这批鸡就养亏了。”   斯克维尔拍着他的肩膀:“谁家的鸡亏,你家的鸡都亏不了。别的不说,我现在就闻到鸡肉的香味了。”   时闻也闻到香味了,笑道:“那我们准备过去吃饭吧。”   他们出了鸡舍,往正院走去。   小家伙们看到时闻,本来想冲过来,跑到半路,它们发现斯克维尔也在,于是一窝蜂地又散掉了。   尤其被斯克维尔治疗比较多的狼王,逃跑的时候尾巴都夹起来了。   斯克维尔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时闻正给燕克行发信息,闻言抬起头:“哪个小家伙能不怕医生?它们又不笨。”   斯克维尔:“我给它们看病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啊。”   唐铎海在一旁笑:“可能你被兽医院腌入味了吧。”   “嚯,这么说来,小家伙们岂不是会一直怕我?”斯克维尔打量跑远的狗子,对时闻感慨地说道,“我还想跟狗子们玩会来着。这大体格子,这宽嘴巴,这毛量,不得不说,狗子们长得真俊啊!”   时闻:“待会它们吃饭的时候就能跟它们玩了。”   三人说说笑笑走到正院,一进入正院便被浓郁的鸡汤香味包裹住了。   唐铎海吸鼻子:“我真是好多年都没闻到这种浓郁的鸡汤香味了。”   时闻:“那等会儿多喝两碗,我们正宗的草原鸡煮出来的鸡汤,跟别的鸡不一样。”   斯克维尔:“这话我信,鸡汤闻着就不一般。”   他们说着话往屋里走,燕克行走出来:“斯克维尔,铎海。还有一个菜,马上就能做好,稍等两分钟。”   斯克维尔客气道:“简单吃点就行,又不是外人,不用准备那么多菜。”   燕克行:“鸡太大了,刚好除了煲汤外,可以分一部分肉出来做成菜。菜也不是很多,家常菜,就是怕菜凉了,专门等现在才做。”   时闻挽起袖子:“辛苦了,我来帮忙。”   斯克维尔:“我们也来帮忙,要端菜还是擦桌子?”   燕克行拒绝不了,便道:“先将汤端出来?汤可以喝了。”   时闻便去将汤连同整个砂锅一起端出来。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洗了手,主动去拿碗,拿筷子。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跟他家打交道的次数很多,非常熟悉,并不是什么外人。   燕克行也没正儿八经地将他们当客人招待,见他们愿意过来帮忙,燕克行便将炒好的菜交给他们。   很快,四菜一汤上桌。   主菜是啫啫鸡,另外配了煎马肉肠、地三鲜和炒莴笋,汤则是鸡汤。   灯光下,光是菜的颜色就非常不一般,菜冒出的香气更是直往人鼻子里钻。   在菜摆上来的一瞬间,几人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大家肚子的饥鸣声那么响,时闻帽子下的兽耳忍不住动了动。   他招呼:“来来来,先喝碗汤。”   时闻家的习惯是餐前喝汤,他用布包着砂锅的提手,将锅盖打开。   瞬间,浓郁的香味随着水蒸气一起升腾起来,渗入了家里的每一个缝隙。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同一个表情——深吸一口气。   时闻将锅盖放到一边,用汤勺去搅拌汤:“真的好香啊。”   说着,他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意思是:小家伙们吃了没有?   燕克行:“已经给它们分过了。”   时闻这才兴致勃勃地给每个人盛汤:“快尝尝。”   大家坐在餐桌旁,端着汤慢慢喝起来。   普通的鸡汤比较清甜,布雷斯鸡的汤却鲜美浓郁。   时闻喝了一口,仿佛能感觉鲜美鸡汤在嘴里跳动,鲜得人无法忽视。   咽下去后,唇齿留香不说,时闻还感觉到那股无穷的回味。   真是好鸡汤!   哪怕之前喝菌子鸡汤,那味道也要稍逊一筹。   菌子鸡汤的主味是菌子,今天的鸡汤,主味却是真正的鸡肉。   斯克维尔赞叹道:“你们家这鸡养得有水平。”   燕克行将桌上啫啫鸡的盖子打开:“再尝尝鸡肉。”   随着盖子移开,带着香味的滚滚热气轰地飘起,使劲往每一个人的鼻子里钻。   鸡肉的鲜味区别于任何一种肉,大家都忍不住齐齐往啫啫鸡里伸筷子。   啫啫鸡用的是鸡翅、鸡胸、鸡腿等肉质比较厚实的部位,切割下来后专门腌制过,现在已经完全入味了。   时闻夹了一块,鸡肉滑嫩、鲜美、浓郁,咬下去后,还爆汁。   最重要的是,每一块都是大块的鸡肉,一口吃下去,非常满足。   时闻幸福地吃了一大块,刚想发表感想。   斯克维尔先说道:“这鸡肉——”   说着,他似乎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又卡住了。   唐铎海闭着眼睛接上一句:“肥美。”   斯克维尔:“对对对,就是又肥又鲜的感觉,吃起来不觉得腻,就是很滑嫩,不干不柴,吃起来好像能顺着人喉咙滑下去。”   燕克行:“这次的鸡育肥比较成功,肉质比较肥嫩,肉外面的鸡油我也没完全摘干净。”   斯克维尔端着碗,闭着眼仔细品尝:“得亏你没摘干净,真香啊!”   唐铎海跟着点头:“真香。”   时闻被浓郁的香味冲昏了头脑,一时想不到别的话夸奖,只能跟了一句:“这鸡真香!”   大家一齐笑起来,又对着鸡肉夹了第二块,第三块,第无数块,大快朵颐起来。 第131章   自从品尝到布雷斯鸡的美味后,时闻看它们的眼神都变得慈祥了起来。   早知道布雷斯鸡养得那么成功,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就该多养一点。   现在也来得及。   布雷斯鸡养五六个月就可以吃了,加上育肥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七个月。   现在这批鸡养到一月,绝对可以享用。   到时候他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牧场都供应得上。   时闻想想以后的美好日子,就觉得充满了奋斗的激情。   鸡肉得等以后再说,时闻这两天开始给母牛配种。   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九头大母牛,都进入了发情期,这个发情周期就可以配上。   可惜他家的种公牛还没成长起来,要给母牛配,只能去外面买冻精。   等明年种公牛成长起来,就不用依靠外部的精源了。   不过也不好说,明年种母牛也成长起来了,应该可以配上,不知道家里的种公牛够不够给力。   这些都得等明年再说,眼下要紧是今年的配种工作。   一回生二回熟,时闻打算再找之前的公司,那家公司的冻精质量不错,标注的规格也很准,找他们比较放心一些。   有了去年的经验,整个配种周期时闻都弄得非常顺利。   主要他家的牲畜体质好,怀孕后,他只要注意饲草和饮水,其他的就没有太多需要在意的地方了。   等母牛坐稳胎后,他还请斯克维尔过来做了个孕检。   今年的牛怀的都是单胎,羊却以二胎,三胎居多。   跟去年相比,他们不需要再用油漆做标记,只需要根据牲畜的耳标,在APP里记录它们的状况就行。   用文字记录比单纯用油漆做标记要清晰得多。   时闻有培育种羊的计划,从母羊怀孕开始,就需要仔细记录。   一般而言,养殖户更倾向购买能生双羔的母羊。   母羊在怀孕方面也有遗传性,羊妈妈能生双羔,羊女儿多半也能生,因此要格外注意它们的谱系。   好在现在有了APP,记录起来比以往方便得多。   时闻一边照顾母羊一边记录,只要是他牧场上的牲畜,每只基本都有一张档案,配着耳标,也不会弄乱。   八月末,久晴转雨。   时闻他们抢收了牧场的牧草,还帮村民抢收了牧草,堪堪在下雨前将所有的牧草收拾好。   雨是傍晚下的。   雨点啪嗒啪嗒打下来,比较干旱的地方甚至击打出了泥坑。   空气中风的气息也变了,由温暖干燥的暖风转变为寒冷湿润的冷风。   时闻知道他们这里一下雨就冷,特地穿了件卫衣,没想到被风吹得受不了,又进屋裹了件外套,才堪堪觉得足够暖和。   燕克行看他从房间往外走,转头问:“要去畜棚?马上要吃饭了,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   时闻吸吸鼻子:“我去看看小家伙们那边够不够保暖,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那行,你先去看看,忙不过来就叫我。”   时闻点头,快步往外走。   时闻去检查小家伙们的状态。   相比起人类,拥有体毛和厚厚皮肤的小家伙们更加不怕冷。   时闻一个个摸过去,小家伙们的体温都比较高,尤其聪崽和小雪豹,这俩的体温都能够用来捂手了。   小雪豹以为他冷,还很贴心地将他的手坐到屁股底下,用屁股帮他暖手:“喵嗷。”   时闻将手抽出来,撸了小雪豹一把:“我不冷,谢谢宝宝。”   小雪豹圆圆的眼睛看向时闻,判断他没说谎后,张嘴:“咪。”   得,又一只染上了口音的小家伙。   时闻忍不住又摸了小雪豹一把,这才去将窗户关小。   检查好畜棚和禽舍后,时闻回饭厅吃饭。   天气冷,又下雨,他们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当晚,雨下了一夜,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   这种单调的声音形成了白噪音,时闻睡得比以往还要好一些。   他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燕克行带着冷风走进来,对他说道:“牧场上的野韭菜花开了。”   时闻拥着被子:“啊?”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跟对话特别熟悉,好像去年也是一场雨,然后草场上的野韭菜花就全部盛开了。   燕克行笑着将窗帘拉开,示意他往外看。   隔着巨大的窗户,时闻看到了院子里星星点点的白色野韭花。   时闻双手撑着床板,三两下爬到床边缘,往外看了一会儿,对燕克行说道:“今年的野韭菜花是不是比去年长得好?我看它们的个头要更大一些。”   燕克行:“对。可能因为牧场撒了几次肥料的关系,它们开的花多,气味也更加浓郁。”   “气味也有变化?”时闻下床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那我出去看看。”   时闻跑出去外面看,跟去年一样,一推开门就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简直跟做梦似的。   他随手掐了一朵韭菜花,放到鼻子底下一闻。   韭菜花的味道很冲,冲的当中又带着一丝鲜甜。   花朵尤其肥厚,这些花苞还没打开,放到手里胖嘟嘟的,看起来颇为喜人。   时闻一看这花朵,就觉得做成韭花酱它一定很美味,肯定比去年美味。   去年的野韭菜花开放得比较多,不像现在,都是可爱的花苞。   这一场雨不仅催开了时闻家的韭菜花,其他人家的韭菜花也被催开了。   打开本地的微信群,各群里都在交流采韭菜花,做韭花酱的消息。   时闻招呼傅蒙和张德元他们,让他们来牧场上摘韭菜花,不用客气。   去年他们也是来牧场摘的野韭花,并且对他家的野韭花赞不绝口。   今年时闻热情邀请,大家便拖家带口地来了。   傅蒙站在时闻家正院往外面看:“你家的韭菜花长得真喜人,比去年还喜人。”   时闻:“那是,我在上面堆了那么多肥料,今年肯定要长得好一点。”   傅蒙:“闻着也香,还不是那种很冲的香味,香中带一点柔和,比外面的韭菜花回味丰富多了。”   傅蒙的女儿傅宁嘉抬头看着傅蒙,疑惑地问:“爸爸你又没有吃,怎么知道这个回味更丰富啊?”   张德元他们闻言笑起来。   傅蒙也笑,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我闻出来的啊。”   张德元说道:“我是闻不出来,不过能看出来时闻你家的韭菜花确实好。这么好的韭菜花,今年全采了吧?”   常青青也道:“留在牧场上太浪费了。”   时闻笑:“还是得采一半留一半,让家里的猪牛羊也尝尝这一年一季的美味。”   张德元:“你这韭菜花要是做成韭花酱,能卖好些钱。”   时闻:“就是这样,也得让猪牛羊也吃一点。韭菜花好,它们吃了之后肉质也好,到时候同样能卖不少钱。”   张德元摇摇头,还是觉得这么好的韭菜花,用来喂牲畜太可惜了。   不过牲畜吃了韭菜花后,肉质确实会更好一些,更加细嫩鲜甜。   家里的韭菜花多,时闻让他们不用客气,尽管摘。   大家便不同他客气,拿着带齿的铁皮斗,到草场上摘韭菜花去了。   时闻要摘的韭菜花比较多,摘得没他们精细,直接开着租来的摘花机器,用机器摘。   他们在这边摘,牲畜们在那边吃。   韭菜花茎破碎,释放出浓郁的韭菜香味。   一连好几天他们牧场上都飘着这股味道,好像韭菜花茎释放出了翠绿的烟雾,笼罩在他们牧场上空经久不散一样。   喜欢韭菜花味道的人对牧场上的气味欣喜不已,不喜欢的人和小动物恨不得远远跑开。   安娃就不喜欢韭菜花,这几天完成放牧工作后,它每天傍晚都要跑去外面,避开这股可怕的韭菜花味道。   福娃跟它结伴出去玩。   因为去村里,深入了别的狗子的地盘,别的狗子们纠集起来,还跟它们打了一架。   安娃和福娃俩狗迎战十来条狗,大获全胜。   被打了的狗子嘤嘤嘤地回家朝主人告状,时闻也收到了不少投诉。   这次是安娃它们理亏,时闻只好给被打的狗子们送了一批小零食,才把这些狗子们哄好。   在为狗子们的社交操心的过程中,时闻请了常青青和辛香红过来帮忙做韭花酱。   这次他们的韭花酱做得多,专门用机器打碎,然后用大陶缸来腌制。   腌制韭花酱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从后院采挖的,比如洋葱和生姜等,苹果等则是买了本地最好的苹果。   燕克行帮忙调味,所有的调料定得极为精准,腌制出来的韭花酱香而不冲,鲜而不咸,回味很是丰富。   时闻和燕克行这俩不喜欢香料的人都吃了好几顿,吃完再刷牙。   今年的韭花酱腌制得太成功,数量也多,时闻便给会员们寄了一批。   一位会员两罐,算是特别的时令礼物。   绝大多数会员都对韭花酱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比如其勒莫格,他尝过韭花酱后,专门给时闻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其勒莫格的大嗓门响起:“我去!时哥,你这韭花酱太好吃了!我吃了快三十年韭花酱,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韭花酱!”   自从上次帮忙找到羊后,其勒莫格喊时闻便给他升了一辈,一律恭敬地喊哥,时闻都听习惯了,自动过滤掉无意义的词后,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寄两罐。”   “可喜欢了,你愿意寄的话,我这边多多益善。”其勒莫格打探,“时哥,咱这韭花酱卖吗?”   时闻:“我看看,我好像没有卖这种手工食品的资格证。”   “那你去申请一个嘛。”其勒莫格撺掇,“申请一个又不麻烦,到时候你一罐装两三百克,卖它个三四百块钱,这本不就回来了吗?”   时闻:“你作为买家,怎么还喊我定那么高的价?”   其勒莫格:“亏什么?这种品质的韭花酱,你卖三四百块钱,是我们赚了好吧!我就怕价格定得太低,你嫌麻烦,不愿意弄。”   时闻被他猜中了心思,笑着为自己辩解:“这倒不至于,我韭菜花都收回来了。”   其勒莫格:“收回来了你也不见得愿意花费时间卖啊,要我说,你就定价三百八十八好了,取个吉利的数字。”   时闻:“那我考虑一下,要是做成了,我给你送两坛子。”   其勒莫格大喜:“那我可就等着了啊!”   在他们商量的时候,B市,某高档小区。   一老爷子让保姆蒸了一锅馒头,而后从冰箱里掏出一瓶韭花酱,面前放着一盘热腾腾的白馒头,拿了把刀子,将韭花酱抹在馒头上,一咬就是一大口。   他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碳水和糖盐分交缠的快乐,白馒头的甜、韧,韭花酱的咸、鲜,双方混合在一起,味道寡淡的跟滋味厚重的交融起来,冰冷的跟滚烫的生猛对撞,跟在嘴里演了一场锣鼓喧天的戏一样。   老爷子一边吃着,一边享受地用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手动一下,嘴巴动一下,摇头晃脑地,恨不得跟着哼唱几句。   就在这时,一道中年男声将老爷子从沉醉中拉了出来:“爸,您就光吃这个啊?”   老爷子一睁开眼睛,儿子收拾着桌上的韭花酱跟热馒头,不悦道:“我们不在家,您也太糊弄了。”   老爷子连忙伸手拉住装馒头的盘子:“什么糊弄?我就好这一口。”   儿子:“腌制食品不健康,对胃不好,您消化又不好,再好这一口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说着,他儿子将盖好的韭花酱顺手往塑料袋一塞:“我带您去吃点别的,这个就别吃了。”   老爷子眼看他把韭花酱给揣走了,急眼道:“哎,我全天下独一份的韭花酱。你这兔崽子,我给你分半瓶,别整瓶拿!”   “还分半瓶,这韭花酱有那么好吃吗?”   “馒头在这呢,你蘸一蘸就知道了。”老爷子将大白馒头往前面一推,再把刀子拿起来塞到儿子手上,“尝尝。”   “尝尝就尝尝。”   他拿起一个大白馒头,用刀子切成两半,又挑了一点韭花酱出来,就跟用奶酪蘸小面包一样,轻轻地往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韭花酱,然后往嘴里一塞。   紧接着,他的脸色从有点嫌弃变到有点惊讶,再到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小半个馒头,又往嘴里一塞,咀嚼过后,对老爷子说道:“这韭花酱够鲜的啊。”   老爷子得意:“我说得对吧?又鲜又香,用来抹馒头,那就是灵魂小料。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回过年我娘蒸大白馒头,抹了半勺韭花酱,就是这个味道。”   儿子咂咂嘴:“那您也不能光吃韭花酱配大白馒头,我让人送点好羊肉来,我们拿涮羊肉蘸韭花酱吃。”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反对,儿子又道:“现在来不及了,我给您叫两菜,先把中午这顿对付过去再说,晚上让您儿媳带上孙子孙女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人吃顿饭。”   老爷子的脸色由阴转晴:“这个好,我再叫人送点蔬菜过来。”   相似的对话不仅发生在老爷子家。   某个小群里:   【你们最近吃韭花酱了吗?我从我奶奶那里蹭到半瓶,用来夹馒头吃香惨了。】   【什么韭花酱?我怎么听不明白?】   【就一个牧场送的韭花酱,专门做会员生意的。那韭花酱确实不错,我们家用来蘸羊肉吃,一顿就给吃完了。】   【我家也是。我还特地申请了那家牧场的会员,区区一年五万也不多,我就想尝尝他家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那么巧?我也刚成为他家的会员,还看到他家的韭花酱在小程序上架了,刚抢到了五罐。得意.JPG】   【我去!这么大的消息你也不早说,我也去抢。】   【哥哥们,你们别光说发链接呀,会员在哪申请?那韭花酱又在哪买?】   【等等,三百八十八一瓶的韭花酱——现在的韭花酱那么贵了吗?】   【还行,比出去外面吃饭实惠多了。】   【南哥,这个韭花酱是真的好吃,不是那种打着有机牌子收的智商税。】   大家讨论着,就开始歪到了韭花酱的吃法上去:   【我有个吃法有点奇怪,不过真的很好吃。】   【什么吃法?别卖关子。】   【就是你们试过用韭花酱抹牛排吗?一定要A3以上的牛排,肥一点,煎成七成熟,外表焦香,里面柔嫩,脂肪的香味,牛肉的香味,再配上韭花酱那奇特的香味——我一个人可以吃三块!】   【会享受啊,林子,这也行?】   【这个应该好吃,韭花酱解腻。】   【说起解腻,我觉得拌饭也好吃。】   【就,煮一锅上好的东北米饭,弄点猪油,舀一勺韭花酱,拌匀,白的饭,绿的韭花,光颜色就足够诱人。再吃一口,猪油的润,韭花的冲,米饭的清甜,还有各种无法形容的细微味道……】   【不说了,我要再去吃一锅饭。】   【你们别馋我,该不会就我一个人没买到吧?】   【我也没买到,等会去办个会员。】   【办会员是不是有礼物送?听说那家的鸡蛋也特别绝,做温泉蛋,蛋黄很是油润醇香?】   【我没试过这个吃法,等会我再去买两板。】   这几天,办理时闻家会员的人特别多。   大部分都是J省和B市的人,少部分临近城市的,新增会员加上原有会员,时闻家的会员人数暴涨到了三百六十四名,是之前的十倍。   时闻看着后台念叨:“没想到辛辛苦苦宣传那么久,还有那么多大佬帮着推荐,最终却是一瓶韭花酱导致顾客的人数暴涨。”   燕克行:“牧场的实力早到了,就缺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人数自然暴涨。”   时闻感慨:“机会不机会的,我不好说,不过我国的有钱人真多啊!”   短短两天,别说韭花酱,他家的鸡蛋都卖空了。   自从时家牧场的小程序上线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所有货物销售一空的现象。   看来他们得努力开发新产品了。 第132章   牧场一下多了那么多会员,时闻在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发愁。   晚上,他坐在燕克行旁边,拿了个本子写写画画,计算着九月份该给会员们寄什么。   好多会员九月份会收到第一份礼物,要是拿出来不够惊艳,有点不太好看。   时闻将牧场里有的东西一样样写出来,再一样样划掉。   大鹅不行,大鹅太大,也贵,作为月度礼物不合适,鹅蛋倒可以添上。   后院的南瓜熟了,难得又面又香,带一点奇特的南瓜香气,闻起来有点像坚果,这个可以放进去。   家里产的大豆也可以放进去,粗粮,健康。   有鹅蛋就不好放鸡蛋了,那还差点肉。   时闻皱着眉头看。   燕克行的椅子往后一滑,连人带椅子来到他身后,看了一下:“差一个主推产品。”   时闻转头看着他的侧脸:“我也是这样想。可惜我想不出来还能送什么。”   燕克行想了想:“绵羊猪是不是长得差不多了?”   时闻:“好像是哎,就是个头太大了,我原本想过年的时候再杀,要不然怕吃不完。”   燕克行的目光落在后台上的会员数量,意有所指地微抬下巴:“现在能吃完了。”   时闻看着本子:“有道理。”   第二天,两人站在猪圈前看着绵羊猪。   可能因为有机器人帮忙打理的缘故,整只绵羊猪一点都不脏,猪圈里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绵羊猪也变得格外顺眼起来。   绵羊猪是一种杂食动物,他们家的绵羊猪胃口更好,什么都吃。   它们啃牧草、啃虫子、啃蔬菜,也吃玉米粒,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五个小时以上都在吃东西。   可能因为它们吃得格外多,哪怕时闻没有刻意育肥,它们的体型也大得喜人。   它们全身长着红褐色的长卷毛,看起来像一团红云。   要是不熟悉的人,一打眼看过去,可能会以为它们是一头头褐牛,个子矮很多的褐牛。   燕克行问:“这些绵羊猪大概有多重?”   时闻看了一下APP的数据:“上周称的时候,它们的重量在四百二十斤到四百七十斤之间,这段时间还一直在长。”   就是因为绵羊猪的体重一直在增加,时闻才没打算过杀猪。   不过理论上来说,这么大的猪早就可以宰了。   他们家的绵羊猪,买来的时候是三十一头,养了一年多,现在还是三十一头,一头都没少。   确实该尝尝了。   尝了才知道,要不要再养一批。   时闻看着猪圈里的绵羊猪,下定决心:“那这个月就将绵羊猪作为主推产品吧,我们宰两头。”   燕克行:“得请人过来宰。”   “那肯定,我们两个也没什么经验啊。”时闻用手点点栏杆,“我托傅哥他们帮着找找,这几天抽空把猪给杀了。”   燕克行:“到时候我安排好时间,留在家里一起帮忙。”   时闻:“那就挑个周末吧。”   两人商量好,时闻将家里要杀猪的消息放出去。   这里杀羊宰牛的人比较多,却没几个杀猪匠。   时闻托朋友们打听了好几天,最终才在隔壁市找到一个愿意过来帮忙杀绵羊猪的杀猪匠。   正式宰杀那天,时闻定在了周六。   朋友们都赶来了帮忙,宝叶阿塞、其勒莫格、张德元一家、傅蒙一家、祝佶,还有弓疆三人。   大家热热闹闹地围绕在时闻家正院里,常青青和辛香红架起大锅烧水,准备杀猪。   狗子们已经将其他牲畜赶去放牧了,家里就剩时闻特地留下来的两头绵羊猪。   杀猪匠唐大河指挥着他们拿着大铁钩,去猪圈里将绵羊猪勾出来。   大家一拥而上,除了勾绵羊猪的,还有抓猪耳朵的,抓猪尾巴的,推猪屁股的,尽管如此,时闻家的绵羊猪实在太大了,大家控制得很艰难。   时闻作为主家,和大家一起推猪。   绵羊猪不愧是在草原上放养的品种,力气是真的大,他很久没搞得这么狼狈了,气喘吁吁的,脸颊都红了。   其他人也跟他一样——除燕克行外。   这么多人一起,四百多斤的绵羊猪在短暂挣扎之后,很快被结果了。   常青青她们拿着大铁盆来装了两大盆猪血,到一边准备熬猪血。   大家准备处理这两头大猪。   宝叶阿塞气喘吁吁地问:“这些猪毛是不是要先剃下来?猪毛能用的吧?”   他们家的绵羊猪说是猪,一身长毛却又细又软,摸起来手感好极了,甚至不输大尾羊的毛。   时闻是打算留下来的,到时候看能卖到哪边去。   时闻说道:“剃吧,剃完之后我们再来烧皮。”   唐大河:“那得再磨一磨刀,刀利了才好剃。”   时闻笑:“我把磨刀石搬过来。”   剃猪毛也是大家一起上手,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大家的手艺来了。   唐大河、张德元和傅蒙的手艺最好,他们用薄薄的剃刀轻轻一剃,大卷大卷的猪毛就落在底下铺着的塑料布上。   时闻摸了一下剃过的部位,只能感觉到光滑的皮肤,连毛茬都感觉不到。   不到五分钟,三个人一起将两头绵羊猪的毛全都剃下来了。   接着就是用火烧皮,然后分解猪。   唐大河是老手中的老手,他的动作又快又利落,有一种庖丁解牛一般的美感。   时闻站在边上,只见他从猪尾巴处破开猪腹,然后将里面的内脏等掏出来,又把猪头取下来。   明明猪全身都是骨头,他却光凭一把小刀,就轻松地将绵羊猪按部位分成一大块又一大块的肉。   切割下来的肉摆在案板上。   唐大河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底下的肉,特地伸手比划了一下:“这猪肥膘真厚,都有四指厚了。”   大家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绵羊猪,纷纷点头。   绵羊猪的肉比一般的猪肉要油润,脂肪带着淡淡的米黄色,瘦肉部分甚至有一点雪花纹理。   光是看着,就知道这肉一定很美味。   张德元用手碰了碰:“这猪养得真好。”   时闻的目光带着欣慰:“养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不好我得哭去。”   傅蒙说道:“一般人花了心思,也很难养得那么好。”   时闻:“那先砍一坨肉下来,等会儿用来做杀猪菜。”   唐大河还要继续将大块的猪肉分成小块,其他人则帮忙打下手,烧水的,搬柴的,切肉的,洗菜的,清洗内脏的,每个人都找到了事做。   连小朋友们都去时闻家后院抱着柴过来——柴火主要由时闻收拾牧场时收集到的枯枝枯草组成。   等肉类处理好,放在干净的大桶里暂时存放。   大家开始准备做饭。   张德元做过帮厨,有做杀猪饭的经验,便主动接手了大厨的工作。   他将院子里原来烧水的大锅清洗干净,然后开始做杀猪菜。   时闻老早就听说过杀猪菜,可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吃杀猪菜。   杀猪菜主打一个新鲜,量大。   这边的肉刚切好,张德元在那边就开始做了。   他将油倒入锅里,烧得冒烟,再放入蒜头、干辣椒、大料激发出香味,然后往里面倒入大量的猪肉。   猪肉在锅里翻炒,迅速由粉润变成焦褐色,香味被激发出来,完成食材到菜肴的转变。   他再加入相对容易熟的内脏,继续翻炒。   张德元的手法粗犷而原始,里面看起来甚至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只靠大火的催发,食材本身的碰撞,碰撞出浓郁的香味。   等菜烧好,快要出锅的时候,辛香红端来一大篮从时闻家后院采摘下来洗干净的蒜苗。   张德元将翠绿的蒜叶和白嫩的蒜白投进去,瞬间,蒜苗特有的浓郁香味飘出来,将整道菜点缀得格外诱人。   张德元将锅铲放在锅里,并不将锅里的肉盛出来,只将锅子底下的柴火抽出来,留下火红的炭在锅子底下继续燃烧着,焖着猪肉。   他喊道:“吃饭咯——”   大家搬了凳子过来:“饿死我了。”“这也太香了。”“老张手艺可以啊!”   大家用一次性碗装了饭,围成一个大圈围坐在锅前面,直接夹着菜吃。   杀猪菜里面什么都有,猪肉、猪血、猪肝、猪粉肠等。   猪肉入口即化,香、嫩、回味悠长。   猪血软嫩鲜美,饱吸汤汁。   猪肝香味浓郁,微粉,还有点猪肝特有的滑腴。   猪粉肠脆嫩喷香,越吃越香。   除了肉外,锅里的大蒜叶等配料也很香。   张德元吃着肉,感叹道:“有种我小时候吃的猪肉的味道了。”   唐大河接道:“对,就是小时候那种散养猪的味道,香,不像外面养殖场养出来的猪,淡寡寡的,看着知道是肉,吃到嘴里没什么肉味,一点都不鲜。”   其他人根本顾不上说话。   大家的筷子飞快地夹着肉,就好像进入了桑叶丛中的蚕,沙沙沙地吃过去,锅里的菜和碗里的饭一层层减少。   劳动过后,大家都拥有着极好的胃口,围坐在不停加热的锅子前一起吃饭更是有着极佳的氛围。   别说大人,小孩们也吃得很香,根本不用人催,三两下就将肉吃下去了。   等第一轮吃完,时闻端了放有蜂蜜的甜米酒出来,大家围坐在火塘前,边喝酒边聊天,交流着草原上的信息。   略微消化过后,大家又举起了筷子,吃起了第二轮。   丰收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喜悦,无论是作物丰收,还是牲畜丰收。   下午,大家又一起帮忙,将时闻家的猪肉进一步加工。   绵羊猪作为专门培育成熬猪油的品种,时闻家养的这群绵羊猪肥膘够厚,吃肯定吃不完,于是大家取了一部分肥膘出来熬炼猪油。   剩下的一部分肥肉细细切成丁,和瘦肉搅拌在一起,灌成香肠。   一部分猪肉切成长条,腌制后,准备做成熏肉。   两只猪的猪后腿也取下来,用盐巴和香料腌了,制成火腿。   他们这里足够凉爽,空气又干燥,已经具备做火腿跟香肠的条件了。   时闻原本还担心忙不过来,结果大家一出手,一个下午就将所有的猪肉都全部处理好了。   等大家将院子收拾干净,时闻给每个人分了两斤肉,请大家带回去吃。   他留了一部分肉打算做晚饭,剩下的肉则冻进冰箱慢慢吃。   中午是人类的盛宴,晚上该犒劳家里的小家伙们了。   燕克行亲自出手,给小家伙们做了狗饭。   小雪豹、小狐狸和聪崽它们也跟狗子们一起吃,吃加肉版的狗饭。   小家伙们吃得头也不抬,尤其狗子们,光看它们那快摇成风火轮的尾巴,就能看出它们对这顿饭的满意。   作为大家长的时闻和燕克行看它们那么高兴,也跟着欣慰起来。   第二天,时闻和燕克行上山砍爬地松。   他们将爬地松拖回来,用以熏香肠。   爬地松熏出来的香肠别有一种松柏的清香,在这个季节熏香肠,也有利于保存。   他们出去了一天,傍晚才回来。   今天一直在爬山砍树,时闻没怎么看手机。   他现在才发现祝佶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见他没接,便给他留言了。   他打开微信,翻到祝佶留言的最上面,查看祝佶留的消息。   祝佶:   【检测结果出来了,绵羊猪的异能值为212,达到异种食材的标准了。】   【恭喜!!!】   【没想到你们牧场出的第一种异种食材居然是绵羊猪的猪肉!】   【我已经报告给上面了,上面对你们的成果也表示很惊喜!!!】   【给你看我上司的表扬,截图.JPG】   【哎,你在做什么?看到消息回个话啊,比心.JPG】   时闻懒得回消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祝哥。”   祝佶的声音里带着激动:“你看到我的留言了吗?异能值212!短短一年多,你就养出了异能值为212的绵羊猪!”   时闻笑着说道:“看到了,其实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绵羊猪吃了那么多牧草和牧场里的食材,按理来说应该早就达到标准了。”   祝佶在那边叹道:“也就是你,其他人种出来或养出来的食材,异能值每提升一点都跟精卫填海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   时闻:“不仅是我啊,还有燕克行你忘了?”   祝佶:“老燕他那么多年也没弄出异种食材啊,没有你,估计他往后很多年也不可能弄出异种食材,算下来,还是你厉害。”   时闻:“那我就坦然接受这个夸奖了。”   祝佶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接接接,托你的福,今年我们肯定能成为全国先进单位。”   时闻:“如果培养出异种食材算业绩的话,那确实没问题。”   时闻被他的兴奋感染,自信道:“我们的二代大尾羊的数值肯定比绵羊猪还高,等过年宰杀的时候,我再把肉寄给你检测。”   祝佶:“那就说好了啊,等过年你们宰羊,我亲自过来取样品。”   祝佶的声音实在太激动,燕克行在旁边也听见了。   等时闻挂了电话,燕克行问:“绵羊猪的肉是异种食材?”   时闻和祝佶的聊天页面打开,递给燕克行看:“对,数值是212。”   燕克行:“非常有潜力的数值。”   时闻:“我也觉得。我们再买一批绵羊猪吧?这次顺便把母猪也给买上,看明天能不能配个种,生个猪二代。”   燕克行:“忙得过来吗?”   时闻:“问题不大,养三十头猪是养,八十头猪也是养,基本不会增加什么管理难度。”   燕克行点头:“那就养吧。”   当晚,时闻联系卖他绵羊猪的老牧民阿布都,询问绵羊猪的事。   这批绵羊猪就是阿布都的儿子从外面买的,阿布都答应帮他问问儿子,看怎么联系卖家,说过两天给他消息。   时闻在工作日志上增加饲养绵羊猪的内容,顺便写了一下这一年来饲养绵羊猪的心得。   第一年没经验,他给绵羊猪加谷物加得有点晚,今年再养,可以从一开始就完善养殖计划,全程进行科学喂养。   他有很多内容要写,工作到比较晚。   最后还是燕克行催他睡觉,他才去洗漱。   和往常一样,洗漱完他爬上床,窝在燕克行身边,抬头亲了燕克行一下,心情很好地说道:“晚安。”   燕克行将被子给他盖好:“晚安。”   时闻笑了一下,又将枕头往燕克行那边挪了挪,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燕克行已经起床了。   窗户紧紧关着,可他依旧能闻到从院子里传过来的一丝爬地松的清香。   这股香味唤醒了他的心神,他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漱。   浴室的镜子倒映出他的影像。   时闻挤着牙膏嘀咕:“头发有点长了,看来得抽时间去市里剪个头发啊。”   刚说完,他很快反应过来,兽耳,他的兽耳不见了。   少了兽耳的映衬,才显得头发格外长。   时闻快速撩起头发。   头发下面,白皙的人类耳朵露了出来,很漂亮,也很正常。   时闻伸手捏了一下耳垂,确实是人类耳朵,正常的人类耳朵。   时闻立刻顾不上刷牙了,打开电动牙刷嗡嗡嗡地草草刷了半分钟,跑出去找燕克行:“燕克行,我的耳朵恢复正常了!”   燕克行正在煎肉饼,浓郁的肉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他转头看。   时闻撩起头发,露出耳朵,凑到燕克行面前:“快看,真的恢复正常了,不是兽耳了!”   燕克行笑着轻轻捏了一下:“可能是异种食材给你补充了能量,耳朵就变回来了。”   时闻吸吸鼻子:“那可太不容易了。”   燕克行:“早餐吃汉堡。”   时闻盯着锅里的肉,转头看着燕克行,认真说道:“我可以申请吃双层堡吗?我要巩固耳朵变正常这个结果。”   燕克行顺手摸摸他的脑袋:“那么介意啊?”   “主要太不方便了。”时闻叹道,“好几次我都害怕别人看到我的耳朵,直接报警。”   燕克行:“那下次不让它再自由跑出来了。”   燕克行重新洗干净手,去冰箱里拿肉出来:“要吃一个双层堡还是两个?”   时闻揉了一下肚子:“一个吧,两个有点吃不下。”   燕克行便只拿了一份肉出来,煎了块肉饼,然后放上番茄、奶酪和酱汁等,组装成一个双层汉堡递给时闻。   除了芥黄酱外,所有的食材都来自时闻的牧场,由燕克行手工制成,真材实料,比外面的食材好多了。   时闻用力咬了一口汉堡,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还是你做的汉堡最好吃。”   燕克行将豆浆给他端过来:“喝口豆浆,慢慢吃。”   时闻:“你也吃。”   吃完早餐,燕克行去上班,时闻则去看熏香肠和熏肉的情况,并忙牧场上的事情。   熏香肠和肉一个多星期才弄好。   时闻特地订购了一批小罐子,用来装猪油。   九月份的会员礼盒有一小罐猪油,一小捆香肠,还有豆子、鹅蛋和南瓜,满满当当装了一整个盒子。   其中猪油时闻特地打标签,写了详细说明,建议会员们用来拌饭或者拌面,这样最能品尝到绵羊猪的猪油那种独特的香味和柔润的口感。   大家纷纷按他的提示尝试,并在会员群里留下了满屏的好评。   尤其一些知道异种食材存在的会员,对这次的会员礼物格外满意。   他们在群里的大力夸赞,带动得其他会员也纷纷对这次的结果表示非常满意,还盛赞时闻大方。   时闻便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会员们为此在群里刷了一大批红包。   大多数人都玩得非常开心。   时闻这次送出去的猪油不算多,只有一小罐,可用来拌饭或者拌面,足够用五六次了。   这种难得的食材,正是因为稀少,才令人每一次品尝都有格外清晰的幸福感。   可惜时闻家的绵羊猪不上架,要是能上架就好了。 第133章   阿布都的儿子很快帮忙联系好了绵羊猪的卖家。   时闻开车去看。   卖家那边有个绵羊猪繁殖基地,养着几千头绵羊猪,不过以时闻现在的目光来看,这些绵羊猪都不如他家的绵羊猪。   看来繁殖自家的绵羊猪势在必行。   时闻精挑细选过后,最后买了一百头绵羊猪,包括十头没骟过的小母猪和一头种公猪。   带回来后,时闻先将它们隔离,又打疫苗,然后再打上耳标。   等确定它们没有问题,就可以跟之前的猪群关在一起了。   这天中午,时闻忙完牧场的事,回厨房喝水。   他一个上午没看手机,现在休息,他就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   没想到一打开微信群,看到好几个微信群都在说老虎下山了,底下还附有视频。   时闻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会是家里的老虎吧?   他点开视频,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视频里的老虎就是他们放到阿苟纳山脉的母虎!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来秒。   母虎可高冷了,风一样从公路上跑过,一点都不在意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大惊失色的人类。   人类则是一片“卧槽”,好多人都把车窗放下一条缝,然后举着手机往外拍老虎的身影。   他们又激动又兴奋,还隐隐地带着害怕。   视频比较短,也没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时闻看不出来母虎现在在哪里?   他皱着眉头,退出视频看微信群里的群聊,群里的人同样很兴奋,都在讨论老虎的消息。   【我去!活的老虎啊!真是开眼了,我还以为我们这里老虎绝迹了呢。】   【不会呀,之前不是说那什么,时闻家里养了老虎吗?】   【这只老虎一点都不怕人啊,该不会真是时闻家的老虎跑出去了吧?】   【不知道跟老虎同一条路上的兄弟什么感想?有没有吓尿?】   【哈哈哈,比在动物园里刺激多了!】   【老虎抓回去了没有?它不会咬人吧?】   时闻简单翻看了一下,没有一个人提到了老虎出没的地点。   他正想在微信群里问了问,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周宏忠。   时闻接通电话,来不及说话,周宏忠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阿苟纳山脉那只老虎下山了,我们怀疑它冲着你的牧场来。”   时闻:“我看到了。它现在在哪里?我看那么多视频,也没有提到它现在出没的地点。”   周宏忠:“就在隔壁县,它好像不太认识路,离你这边越来越远了。我们担心它在疲惫之下会闯入人类的地盘。”   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你告诉我个地点,我就把它接回来,它就是我之前养的那两只老虎中的一只,应该不会攻击我。”   周宏忠:“我刚想跟你说呢,麻烦你帮忙将这只老虎控制住。老虎现在还在跑,我们开车过去接你,然后再一起往老虎那边去?”   时闻:“也行,我出来牧场外面等你们。”   情况比较紧急,时闻也来不及多说,很快就挂了电话。   他换掉脚上的雨鞋,跑出去牧场外面等,又在微信上跟燕克行说了一声。   燕克行说道:【我也看到消息了,你先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麻烦,立刻叫我。】   时闻:【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接到它就好了。】   时闻:【我们之前做过特训,老虎那么聪明,轻易不会攻击人类或牲畜。】   时闻:【它是保护动物,人类一般也不会攻击它,暂时不用担心?】   燕克行:【对,别慌。你跟周队他们先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时闻:【好。我看到周队他们的车了,我先过去,有什么新进展,我再跟你说。】   燕克行:【好,注意安全。】   时闻将手机塞回兜里,周宏忠他们的公务车在他面前停下。   时闻弯腰一上车,就忍不住问道:“老虎现在没有伤人吧?”   周宏忠摇头:“没有,就是引起了大面积的围观,我们想包围住它,一靠近它就跑了。”   时闻:“我赶过去应该会好一点,它挺听话的。”   “愿意听话就最好了,我们也不想用麻醉枪。”周宏忠给了时闻一瓶水,“先别紧张。我们的人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时闻点点头。   他们的车开得很快,一个多小时之后,时闻总算看到了母虎。   母虎已经不在公路上走了,可能被人围观的有点烦,它直接跑到了牧场上,可能想从牧场抄近路。   可惜它不认识回时闻家牧场的路,又不知道看告示牌,越跑越远。   老虎的耐力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么被人追围堵之下,它恐慌性地跑,现在更是累得不行,已经躲到人家的草垛子后面了。   时闻看那么一只母虎努力缩着的样子,感觉到了一股心酸。   他下了车,往草垛子那边跑过去,喊道:“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母虎原本小心躲着,一听到他的声音,圆圆的耳朵一动,立即从草垛后面探出脑袋来。   看到果真是时闻,老虎从草垛后面跳出来,四脚着地,往他这边扑:“汪嗷——”   时闻张开手臂。   母虎扑到他身前,激动得“汪嗷”直叫,就要往他怀里拱。   时闻稳稳地接住母虎的前爪,先摸了一下它的脑袋,然后忍不住批评它:“你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多重了,怎么还往人身上扑?”   母虎不服气:“汪嗷!”   时闻却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跟它对视道:“你傻不傻?下山来还闹那么大个动静,可以晚上再下来啊。”   母虎从他柔和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心软,马上用脑袋蹭他,又试图用后背蹭他,好几次还想张嘴舔一舔他。   时闻不喜欢被舔,尤其老虎这种带着角质倒刺的舌头,被舔一下,身上的皮就得少一层。   他教育过两只老虎好多次,母虎可能想起了这一茬,每次张开嘴又闭上。   时闻看得眼睛都热了,他想起母虎带他们去采摘覆盆子的时刻。   母虎的情感比一般的老虎要细腻很多,这次下山来,可能是想他们了。   时闻像母虎小时候那样,捏住它的双颊,拿额头抵住它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母虎的叫声一下子就变得娇软了起来:“咪嗷。”   时闻揉了揉它:“我们回去再说。”   时闻指挥着母虎上了周宏忠他们的公务车后座,带着它回牧场。   周宏忠有些担心:“这样带回去没问题吗?”   “没问题,它乖巧得很。”时闻很有把握,“就算万一出什么事,我们也控制得住。”   周宏忠:“那行,你把它带回去吧,再教育一下,我这边也要写报告上报上去。”   时闻摸摸母虎:“它可能就是想我们了,下山来看一下,没有袭击人类和牲畜的意思,周队你写报告的时候可不可以帮忙强调一下这点?”   周宏忠答应下来:“别担心,老虎那么珍贵,它只要不频繁下山,我们不会拿它怎么样的。”   公务车开到时闻家牧场的时候,燕克行已经回来了。   母虎熟门熟路地直接从铁丝网外面跳进去,跑去找燕克行,对着燕克行也一阵又蹭又贴,还躺在地上翻起肚皮撒娇。   燕克行揉着母虎,轻声教育它。   它一点都不生气,还用夹子音各种叫唤,时不时往燕克行身上蹭。   时闻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周宏忠他们也拍照做记录。   在正院里的小家伙们好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远远地跑出来。   聪崽一点都不怕母虎,还走过去嗅了嗅母虎,母虎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小雪豹看到眼前的情景,却有点犹豫,在离时闻四五米的地方举着前爪,有点进退两难。   时闻走过去蹲下来撸了小雪豹一把:“你虎大姐探亲来了,去一旁玩吧。”   小雪豹还没进一步作出反应,旁边翻着肚皮撒娇的母虎先是不满地大吼了一声。   这声音跟闷雷一样。   别说是小雪豹,就是时闻自己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时闻对母虎说道:“别凶!”   母虎顿时瞪着眼睛,更凶了。   小雪豹吓得身体都僵硬了,瞪大眼睛看着时闻,不敢回头看。   母虎见小雪豹居然还在时闻跟前,又吼了一声:“吼!”   威胁之意尽显。   这声音比刚刚咪叫的夹子音恐怖多了,里面带着浓浓的警告。   小雪豹反应过来了,立即四爪着地想跑。   奈何它实在太慌了,起步没能跑开,反而先原地摔了一跤。   时闻伸出手想帮小雪豹。   小雪豹一骨碌自己滚起来,直接往远处跑。   没跑两步,它被长尾巴绊了一下,又骨碌骨碌摔出去好几米。   这次它急眼了,着急忙慌地叼着它的长尾巴,直接蹿了出去。   时闻有些无语地看着小雪豹的背影。   母虎也不撒娇了,不满地蹭过来,围着时闻就是一顿嗷嗷叫,好像在控诉他怎么养了别的猫?   时闻抬手想摸母虎,母虎直接偏开脑袋避开了。   周宏忠在旁边呲着大牙乐:“母虎就是吃醋了。”   时闻看周宏忠一眼,不用提醒,他也知道母虎吃醋了。   燕克行在旁边带着微笑看着。   母虎有一种不愿意跟时闻好了的感觉,竖着尾巴往燕克行那边贴,就不愿意让时闻摸。   大猫生起气来比小猫更加难搞。   接下来半个小时,时闻连母虎的毛都没摸到。   发现它真的生气了,时闻不得不带着它进屋,指着屋里跟母虎解释道:“你们才是最特殊的,像小雪豹,你别看它在牧场里走来走去,我们根本不让它进屋。”   母虎怀疑地看了时闻一眼,在屋子里嗅了嗅。   过了好一会儿,它确定屋里没有小雪豹的味道,这才满意了些,不再抗拒时闻的抚摸。   母虎好不容易回来探亲,时闻和燕克行给它加餐。   两人把牧场上的好东西全都翻出来了,鸡蛋,猪肉,大鹅,蒸南瓜——时闻还特地准备了蜂蜜水,让母虎当饮料喝。   过了这么久,母虎还是很喜欢家里的蜂蜜水,用舌头卷着蜂蜜水使劲喝。   时闻也不知道它在外面过得怎么样,看它身上这些肌肉,它应该不缺食物。   只不过野外的食物终究不如家里精细,时闻捏捏它的肌肉,让它多吃一点。   天色已经晚了,今天肯定来不及送母虎回去,时闻和燕克行便让它在家里住一晚,打算第二天再把它送回山里,顺便去看一下公虎。   公虎应该也想他们了。   再者,出了母虎下山这事,他们得去看看公虎,打个预防针。   晚上睡觉的时候,时闻对燕克行叹道:“这阵子太忙了,我们本来应该早一点去看两只老虎的。”   燕克行:“现在也不晚。别担心,下次让周队他们注意两只老虎的动向,老虎要是离开了生活的山林,让他们提前通知一声。”   时闻:“明天我问问数据可不可以给我们这边一份吧?我们自己多注意一下,有问题及时解决。”   燕克行:“也行。”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扎扎实实地喂了母虎一顿,将母虎喂得肚皮都鼓了。   燕克行将安排好的工作往后推了一下,然后和时闻一起开着车将母虎送回山林。   两人特地教育了母虎一番,承诺会经常来看它,让它不要再下山。   母虎“汪嗷”地叫唤着,也不知道是答应了没有?   告别母虎,两人开车前往公虎居住的地方,去看公虎。   公虎看到他们过来,十分开心地从山里飞奔下来,跟他们贴贴蹭蹭,使劲撒娇。   它还不知道妹妹已经下山,去过牧场一趟了。   跟母虎相比,公虎就是心大的傻儿子。   时闻和燕克行拿出带来的肉给它吃。   它蹲在地上就一阵“啊呜”“啊呜”地猛吃,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高兴声音。   时闻教育它不许下山,不许咬人和咬牲畜。   它好像沉浸在吃里面,一点都没听到,白费时闻许多口水。   时闻摸着公虎的屁股:“这家伙真是心大的乐天派啊。”   燕克行:“一只老虎一个性格,它的性格就这样。”   两人喂完公虎,又在它的不舍中跟它告别,下山回了家。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又是一个傍晚,狗子们已经放牧回来了。   他们一下车,狗子们立刻跑过来,朝他们“汪汪”叫着,叫声格外响亮。   时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么生气?”   黑娃大声地:“汪汪!”   黑娃叫完往前面跑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看他们,似乎要带他们去看什么东西。   时闻明白了:“草场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   这下狗子们齐刷刷地点头。   时闻和燕克行跟着狗子们走,走到了禽舍边上。   这次不用狗子们带路,时闻都知道出什么事了。   禽舍旁边堆着一大坨老虎便便。   老虎的便便上,还有苍蝇嗡嗡飞舞。   时闻看着这坨滂臭的便便,直被熏得头昏眼花。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坨便便发表意见,狗子们又汪汪叫了起来,带着他们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然后,他们又发现了一坨老虎便便。   紧接着,又是一坨。   他们一共在牧场发现了八坨老虎便便。   怪不得狗子们那么生气。   时闻看着愤怒的狗子们,喃喃说道:“大猫拉屎也好臭啊!”   这些便便直熏得时闻心神恍惚,他转头看向燕克行:“母虎是生气了,特地报复吗?”   燕克行不确定:“可能在宣示存在感?”   时闻要裂开了:“宣示存在感不是拉一两坨就完了吗?怎么拉那么多?!”   大猫一定是在报复! 第134章   自家大猫拉的便便,只能由自己铲了。   时闻叹着气将滂臭的便便铲走,连同今天收集到的粪便一起,开着车运去发酵池那边。   他家三个发酵池,通常处于一个正在发酵,一个正在使用,一个等待使用的状态。   现在两个正在发酵,一个正在使用,时闻看正在使用的这个发酵池也快满了,便根据工作日志,打开四月份开始密封发酵的那个发酵池查看。   牧场上养的动物大多都是食草动物,粪便并不臭。   粪便发酵的时候会产生高温,最高温度能达到七十多摄氏度。   这种高温发酵之后,粪便就几乎没什么味道了,里面的细菌,虫卵等也会被杀死,再拿出来的肥料属于比较安全的肥料。   时闻早就想给牧场施一次肥,只不过一直杂事缠身,没能抽出空来,现在他看肥料已经发酵好了,打算明天就开始施肥。   燕克行听了他的打算之后问道:“需不需要我留在家里帮忙?”   时闻:“不用,开着施肥车去施肥也不麻烦,一个星期我就弄好了,你等我慢慢弄吧,正好检查一下牧场的边边角角。”   燕克行便不再坚持。   第二天一早,时闻检查过牲畜的情况后,让狗子们去放牧,他开上施肥车,去运了肥料出来,打算施肥。   这次只用一个发酵池里的肥料,尽管发酵池够大,但这批肥料想要施肥三千亩土地还是比较困难,因此他只能薄薄施一层。   时闻开着车,在牧场缓缓行驶。   他家的牧场是天然牧场,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草。   大部分草贴着地面生长,也有一些草像小型灌木一样,有他膝盖那么高。   每当遇到这样的草,时闻就要开着车稍微往边上绕一绕。   幸好这样的草不多,车子开起来也不算麻烦。   时闻慢慢开着车,一直开到牧场最北边。   这边有一些梭梭树,他之前还接种了肉苁蓉。   车子没办法直接开过去,他只能提着一个桶,拿着一个铲子,打算人工给梭梭树施一下肥。   没想到施着肥,他忽然看见某株梭梭树的边上,一个杂草堆中有一块黄褐色粗皮露了出来。   他好奇地走过去,扒开草丛一看,发现草丛里居然有一个大哈密瓜!   这个哈密瓜像足球一样大,看状态已经熟透了。   时闻轻轻敲了敲,哈密瓜的表皮很粗糙,里面的果肉很硬实。   应该是已成熟已久却还没有腐烂的果肉。   他再扒开一点,果然看见哈密瓜的藤已经完全干枯了。   牧场这么大,偶尔有野生蔬菜跟水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时闻毫不客气地笑纳,把这个哈密瓜搬到副驾驶座上。   既然这里有一个哈密瓜,那旁边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哈密瓜?   时闻这么想着,又往旁边走了走。   他一边走一边扒开草丛查看,最后果然又找到了八个哈密瓜。   这些哈密瓜大小不一,不过都已经熟透了,表面金黄金黄的,凑近了还能闻到水果特有的甜香。   时闻把这些哈密瓜通通收走。   有这么多哈密瓜在这,今天的饭后水果就不用愁了。   他这么想着,顺便拍了一张哈密瓜的照片发给燕克行,说在牧场上找到的野生哈密瓜,让他带弓疆三人回来吃饭。   两人聊了几句,时闻继续施肥。   傍晚,燕克行回到家,身后跟着弓疆三人。   时闻看着他们三个,高兴地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尝尝牧场上的野生哈密瓜。”   戈阅笑嘻嘻:“我们就是应老师邀请,来当一个吃瓜群众的。”   时闻:“吃吃吃。顺便再看看晚上吃什么,要不然抓一只鸡吃吧?”   后面一句问燕克行。   燕克行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牧场上的布雷斯鸡繁殖得那么多,时闻也不吝啬,家里只要吃鸡,就吃自家养的鸡。   主要吃惯了自家养的鸡,他已经看不上外面卖的鸡了,哪怕是最贵的走地鸡,跟他家的鸡比起来都少了那一份鲜嫩清甜。   弓疆三人没想到还能蹭到布雷斯鸡吃,立即举手表示要去抓鸡杀鸡。   时闻让他们去抓大公鸡,别抓母鸡,母鸡要留着下蛋。   至于大公鸡,他们现在培育出了二代种公鸡,第一代的大公鸡没了用武之地,正好吃掉。   三人闻言跑去抓大公鸡去了。   时闻和燕克行在厨房做其他菜。   燕克行做,时闻就打个下手,两人站在一起可以聊聊天。   时闻并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要不然他也受不了牧场的寂寞清苦。   他跟人聊天时,总觉得人啰里啰嗦,浪费时间。   换到燕克行身上,时闻就觉得跟燕克行一起做什么都颇有趣味,哪怕聊一些没有意义的牧区八卦,也挺好玩。   夕阳西下,天空从湛蓝变成蓝紫,又彻底黑了下去。   厨房里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一顿饭好了。   时闻和燕克行提着饭菜去喂小家伙们,顺便把它们的饭后水果也备上。   小家伙们很少吃到那么甜的哈密瓜,高兴得在旁边跳来跳去。   时闻他们回餐厅吃饭,吃完饭,又坐在餐桌前吃着饭后水果聊着天。   弓疆咬了哈密瓜一口:“这哈密瓜真甜,我想到一个老先生。老先生极为喜欢哈密瓜,从小家里穷,不怎么吃得起哈密瓜,就立志长大了过来研究哈密瓜。”   时闻随口:“那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一半?他得偿所愿,长大后真到边疆来研究哈密瓜了。”弓疆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只是没想到,他第一年种,哈密瓜被野生动物吃掉了。第二年种,哈密瓜又被马蜂蛰坏了——”   戈阅打断:“马蜂还会蛰哈密瓜?”   弓疆:“会啊,蛰了就坏了,瓜疙疙瘩瘩的,会发苦。”   时闻:“然后呢?”   弓疆:“然后第三年他小心呵护,还给每个哈密瓜套了袋子,几乎日夜看守,没想到有一天天上掉下颗陨石,把他的瓜田炸了。”   时闻难以置信,捏着手上的瓜转头看向燕克行:“弓疆骗我的吧?还能这样?”   燕克行:“确实有这事,当时上了新闻,有照片跟采访。”   时闻:“那他转行了吗?老天明摆着就不让他研究啊。”   弓疆:“没呢,他百折不挠地开始了第四年的研究。”   时闻追问:“那总该成功了吧?”   话音未落,时闻看到燕克行勾起了嘴角,就知道这次又猜错了。   弓疆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没,那年的年成很好,他的师兄弟姐妹都种出了不错的哈密瓜,就他的哈密瓜皮厚肉薄,个小貌丑,还寡淡发苦。当时他的导师说能种出这种哈密瓜也是本事,把那些优良性状都完美地避开了。”   弓疆:“老先生得到这个评价,怒而转行,最后种萝卜去了,就是现在很有名的萝卜大王范健成先生。”   戈阅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谁?原来是范老先生,上个月在一次大会上我还见过他来着。”   燕克行:“他现在搬到石嘉县住了。”   时闻:“老先生可太不容易了,要是认识他,我就请他吃瓜。”   他们也就是饭后闲聊,谁都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过了几天,时闻正在畜棚里干活,忽然听见外面有车喇叭的声音。   他走出去看,只见一辆不认识车牌的车停在牧场外面。   时闻远远地朝那辆车的车主人打招呼,问道:“请问找谁呀?”   车主人是个满头银发的老爷子,听到时闻这么问,笑着说道:“找你啊,时小友,不是说要请我吃哈密瓜吗?”   时闻一下反应过来了:“范老先生。”   范健成伸出手来跟时闻握手:“你好,我是范健成,早就想来拜访你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前两天遇到弓疆他们,聊了一下,就冒昧上门拜访了。”   时闻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上门来,连忙说道:“欢迎欢迎。”   范健成从这里取出一个袋子:“这是我们自己培育出来的萝卜种子,第一次上门也没什么可带的,送给你。”   时闻连忙伸手接过:“这个季节应该是种萝卜的季节了吧?”   范健成:“我们这里可以种了,要是外地,最好再迟两个月。”   时闻将人迎进去,从冰箱里找出剩的半个哈密瓜,切出来待客,又煮了奶茶,端了小零食出来。   范健成一开口就夸时闻的牧场建设得很好:“早就听说过你牧场的名声,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时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建设成这个样子。”   范健成笑道:“那也很棒了,起码你建设出了成果。”   时闻想到这位老爷子一连种了四年哈密瓜,最后还是以失败收场,只得笑笑。   老爷子来他牧场上好像真没什么目的,只是为了看看他的牧场,跟他认识一下,顺便送他一袋萝卜种子。   喝完茶,参观完牧场,老爷子就客客气气地告别他回去了。   晚上,时闻特地跟燕克行说了这事:“我还以为老爷子有事找我,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提。”   燕克行:“不是送了你一袋萝卜种子吗?也许就是想请你帮忙种一下他们的萝卜。”   时闻:“他没说啊。”   燕克行:“那你要种吗?”   时闻想到那袋光洁喜人的萝卜种子,诚实地点了点头:“还是种吧,土豆挖出来之后,地里闲着也闲着,再种一茬萝卜,今年我们就有自己的萝卜酱菜可以吃了,实在吃不完,也可以用来喂牲畜。”   燕克行笑:“所以人用的是阳谋,送你一袋种子,你自然就会种了。到时候种了出来,你也不好不让别人看。”   时闻:“这个倒是真的。”   现在的天气还比较暖和,牧场上种萝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事项。   时闻用旋耕机把种过土豆的那块地开了出来,又施了一层粪肥当底肥,然后把萝卜种子撒在上面,再浇一遍水,浇透了就算可以了。   算下来,种萝卜比种土豆还要简单。   种土豆得将一个个带有芽孢的土豆块埋在土里,种萝卜则只需要将种子往地上一撒,它就会发芽了。   时闻第一年种萝卜没什么经验,种子撒得点密。   没过几天,萝卜苗发出来,挤挤挨挨地长在一起,颜色翠绿翠绿的,看起来分外喜人。   他学着常青青她们的样子,将萝卜苗拔下一批,洗干净拿出来煮面吃。   萝卜苗又鲜又嫩,还带着绿叶蔬菜特有的清新气息,特别是配着鸡汤面的时候,别提多好吃了。   时闻对燕克行感慨道:“老爷子不愧是研究了一辈子萝卜的萝卜大王,他家的萝卜真好吃,连苗都比别人家的要出色一些。”   燕克行吃着萝卜苗,嘴角微勾:“谁说不是?” 第135章   九月的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尽管现在风和日丽的,但一早一晚,牧场上已经多了不少露水。   时闻每天干活的时候也穿上了外套。   他观察着家里牲畜的情况,发现大尾羊们已经开始长冬季厚实的羊毛了。   同时,它们夏季的毛掉得也比较厉害。   时闻每天早上进去畜棚的时候,都能看见羊舍里有一层厚厚的羊毛,非常可惜。   这些羊毛固然可以回收,但有些已经跟粪便混合在一起了,弄得非常埋汰。   时闻看不上这样的羊毛,因此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大尾羊们还来得及长冬季的羊毛时,他约了贺成章过来,决定把这批羊毛剃掉,然后让羊长下一批羊毛。   贺成章对他家羊毛的印象很好,接到他的邀约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派人过来帮忙剃羊毛。   这次的羊毛,贺成章还是开出了三千元、两千二和一千六一斤,三种档次的价格。   只是这次的羊毛质量要更好一些,三千这个档次的羊毛也要更多一些。   时闻和贺成章第二次合作,双方都很熟悉对方的想法,合作得非常顺利且愉快。   贺成章还看上了时闻家的绵羊猪:“你家这绵羊猪的毛质量不错。”   时闻眉开眼笑:“是吧,我这还储存了一袋子,你要的话,便宜一些卖给你。”   上次杀猪,时闻将猪毛留了下来,就放在畜棚的阁楼。   听说贺成章感兴趣,时闻将阁楼上的猪毛拖下来:“这些猪毛又细又软又韧,都是品质上好的超细毛。”   贺成章查看了之后说道:“确实不错,可惜放了一段时间,质量不如刚剃下来的时候那么好。”   贺成章还是比较喜欢活猪身上的毛。   时闻没什么意见,反正猪也会换毛,剃了让它们再长就是。   贺成章要,时闻开了三千五百一斤的高价,让贺成章的人将绵羊猪的毛也剃了。   被剃光毛的绵羊猪有些丑,不过看得出来它们更加肥美了。   时闻打算等天气再冷一些,便新宰一批猪,弄点腊肉过年。   这次不用烟熏法,直接风干就行。   贺成章的人很快就带着羊毛离开了。   他们对羊毛比较挑剔,大尾羊身上还剩下不少毛。   时闻打算像上次那样再请人来剃掉,然后卖给第二个毛贩子。   他们家那么多头羊,靠他一个人剃毛,需要花的时间太长了,这次他也请了短工过来帮忙剃毛。   他的工钱给得高,朋友们全都过来帮忙了。   上次常青青没来,这次也来了,用手抚摸着他家的羊毛,爱不释手地说道:“你家这羊毛真好,比我们家羊的毛好多了,又细又软,摸着可真舒服。”   时闻:“我们家羊吃的料比较精细,养出来的羊毛也好。”   辛香红在旁边插话道:“不仅是饲料比较精细的问题,我们也学着你家,精心买了各种饲料来喂羊,喂出来的羊就是不如你家的羊效果好。”   常青青赞同道:“我看是你养羊有方。上次你给我家治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观察牲畜总是观察得特别细致,对牲畜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时闻听着这两位嫂子一左一右地在自己旁边夸奖着,脸上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常青青摸着手底下的羊毛:“这么好的羊毛用来做羊毛被、羊毛毯子之类,肯定特别暖和。”   时闻:“我们家的羊毛应该会卖给工厂做衣服。”   辛香红:“做衣服肯定也特别暖和。”   常青青却不太赞同地说道:“你家那么多羊毛,不留一点自己用吗?”   “主要是我们也不会呀。”时闻笑道,“你看我跟燕克行,我们两个谁像是有技术可以制作出羊毛被、羊毛毯子啊?”   常青青:“你们自己不会,可以请人加工啊。镇上好几家都可以帮忙加工羊毛,做成各种羊毛产品,你要是想要的话,花毡他们也能做。”   辛香红:“要做的话得找老罗锅家,他家比较实诚,不会贪你家的羊毛,也不会以次充好,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常青青也道:“确实他家的技术也好,老手艺了,做出来的东西比较好看。”   辛香红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价格高一些,前年帮我擀了一张花毡,收我八十块,还是用机器擀的,心疼死我了。”   说起羊毛的运用,在座的,无论男女都打开了话匣子。   大家都是传统的牧民,没少制作各种羊毛制品。   他们用羊毛搓绳子,捻线,擀毡,还将羊毛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绣出各种各样的工艺品。   哪怕现在,时闻去本地牧民家做客,也能看到这些精美的羊毛制品。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毡片,几乎每家都有。   这里冬天风比较大,羊毛制作的毡片挂在门口可挡风了。   除此之外,各种羊毛毯子和羊毛被也很多。   大家说羊毛被比羽绒被踏实,又跟羽绒被一样轻薄,盖在身上可舒服了。   时闻对此深有同感。   他倒没有盖过羊毛被,他就是觉得羽绒被轻飘飘的,盖在身上没什么实感,睡醒后不够暖和,所以一直不喜欢羽绒被,而是选择厚实的棉花被。   现在听大家这么一说,他觉得羊毛被好像也可以。   主要家里的小家伙们。   小家伙们日夜守在畜棚里,现在的天气还行,等到冬天肯定是要冷的,如果能用羊毛给它们做窝,它们的冬天肯定要舒适一些。   毕竟动物蛋白肯定要比植物保暖。   剪了一天的羊毛,时闻没有想好要把羊毛卖到哪去,反而被大家说服了,决定先做一批羊毛产品出来。   他跟燕克行商量了一下,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于是,第二天,时闻就骑着摩托车带着一袋羊毛去镇上找老罗锅家了。   现在正是剪羊毛的季节,很多人会把这茬羊毛带来做成各种羊毛制品。   老罗锅家的口碑好,现在的生意忙得不得了,还没靠近,时闻就听到了里面嘈杂的说话声。   他家的店铺在半地下,得走台阶往下走才能走进去。   时闻抱着羊毛一走进去,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地挤着人。   他一进去,大家齐刷刷回头。   好些人见到时闻,主动跟他打招呼:   “时小哥,你还真来了?”   “哎哟,你家的羊毛可真好,怪不得能卖几千块一斤。”   “老罗锅,快过来看看。时小哥找你家做生意来了——”   时闻赶紧回应,朝众人点头。   老罗锅从后面走出来,看到时闻,热情地打招呼:“时小哥想做些什么?”   时闻:“主要是羊毛被子和羊毛毯子,你看看我的羊毛能不能做?”   他不确定老罗锅家接不接这门手艺,就只带了一点羊毛过来,当样品给老罗锅看。   老罗锅用手一摸他家的羊毛,立刻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做的?你看一下我这边的图样子,选好了就能做了。”   时闻:“那我光给羊毛你就可以了吗?我还没洗,如果要做成羊毛制品,得你这边帮着洗一下。”   老罗锅笑:“放心吧,我这里这么多机器,几下就给你洗出来了。”   时闻将羊毛交给他,然后拿过他递过来的册子,看上面的各种羊毛制品。   册子上的制品还挺全的。   除了有羊毛被,羊毛毯这些常规产品,还有各种羊毛线,羊毛毡,羊毛袜子,羊毛鞋垫,羊毛帽子,底下都有对应的价格。   时闻怀疑他会送去工厂统一处理。   时闻看小册子的时候,老罗锅正在检查羊毛。   其他客人守在一边看,见老罗锅检查得很仔细,纷纷问道:“怎么样?老罗锅,这是不是你见过的最好的羊毛?”   “是,比一些外国的羊毛还要好很多,难得又柔又亮,一点都不扎手。”老罗锅转向时闻,“你要是把你家的羊毛交给我,我得另外开条线,单独给你弄一下,价格要贵一些。”   时闻倒不介意这个问题:“只要能保证质量,价格贵一点我也能接受。”   老罗锅:“那就好办了,你这羊毛是难得的好羊毛,我给你弄好一点。这个羊毛还是有点少,你要是能多做一些产品会划算一些。”   时闻笑:“我就带来给你看看,你有把握的话我再弄一批羊毛过来。”   老罗锅爽快道:“那你先看小册子,看都要做什么,然后我们再来商量别的。”   时闻看了他的小册子,又听他的报价,感觉他这边的羊毛制品还是比较实惠。   老罗锅承诺单独给开一条生产线,不会跟别人家的羊毛混在一起,这一点也让时闻感觉很放心。   最后,时闻找老罗锅进去屋内详谈,订了一大批猫窝、狗窝、小毯子、小被子、小衣服等。   他跟燕克行其实不太怕冷,以两人的体质,只要不是极端严寒都冷不到他们。   只是家里的小家伙冬天的时候比较受罪,要是大降温的时候能给它们穿件衣服,它们会好很多。   其实这话放开来说也没什么,但这里到底还是做人的用品比较多,专门给小动物定做一批用品,传开来难免有些人会介意,所以时闻私下跟老罗锅说了一下。   他家的小动物多,体型不一样,他定做的小窝,小被子等还分了不同的规格。   这件事情比较繁琐,老罗锅看在他给的报酬足够高的份上,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只是,定做完一批羊毛制品之后,能卖出去的羊毛就比较少了。   相比起上次,时闻卖羊毛,少收了十几万。   老罗锅家开足马力,给他们制作各种羊毛制品,一个星期后就把各种羊毛制品送到他家来了。   羊毛纺成了布,又做成了毯子等,早已经看不出羊毛本身的样子。   他家的羊毛好,没有染颜色,洗干净后就是淡淡的亚麻白。   时闻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这羊毛制品跟一朵柔软的云一样,柔软厚实,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一点都不扎手,放在手里亲肤极了。   时闻用脸贴了一下手中的羊毛被:“原来羊毛被是这个样子,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燕克行:“只是我们的羊毛被是这个样子,换成一般的羊毛被就会比较扎手了。”   时闻将羊毛被放到他脸上,跟他贴了贴:“现在我能真切的感觉到,我们养羊的成功之处了。可惜我们订少了,早知道我们的羊毛制品做出来是这种效果,我应该多订一些。”   “以后的羊毛肯定会更好。”燕克行笑了笑,“要是需要,我们明年再订一批,等明年我们就知道该追加哪些单品,哪些是不必要订的了。”   时闻:“这话也有道理。”   这次送过来的羊毛制品质量实在太好了,时闻还想着等一波大降温之后再给家里的小家伙们用。   然而羊毛制品拿到手,他自己忍不住掀起了炫耀之心,将小家伙们的窝都换了一下,连两匹马儿都给它们换成了羊毛窝。   他家的马儿原本卧在稻草上睡觉,现在一下换成了羊毛窝,两匹马儿颇觉稀奇,每天非羊毛窝不睡了。   相比起马儿,黑娃它们要更珍惜羊毛窝一些,可能狗子本来就喜欢柔软的窝。   现在的羊毛窝温暖、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和光泽,无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漂亮极了。   狗子们也是有审美的,相比起之前从外面买的工业窝,这种接近于手工制品的窝明显更加精致漂亮,也更得它们的心。   狼王因为太舍不得这个羊毛窝,每天进屋之前它还要去打开水龙头洗一洗自己的爪子,又硬叼了家里的沙发巾作为擦脚布。   其他狗子有样学样,也都叼了沙发巾作为擦脚布,每天进窝前一定要洗干净爪子,擦干净后然后才肯进窝。   时闻想不到它们会那么爱惜新的窝,哭笑不得之余,专门为它们在窝附近装了小小的水龙头,那样它们就不用跑到老远之外洗脚了。   此外,他还给它们统一换上了擦脚布,又给它们准备了专属小毯子。   弓疆几人来到牧场之后,看见狗子们焕然一新的窝都惊了。   戈阅看着狗窝:“它们的窝也太好了,比我的宿舍还好。”   蔺诚骞喃喃:“看来我的窝才是狗窝,它们的窝明明是艺术品。”   “小动物也有情感需求的嘛,它们会追求更好的窝,更舒适的产品。”时闻笑着对他们说道,“说起来我也给你们预备了床品四件套,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等会儿我给你们拿上。”   戈阅立刻:“不介意!我们怎么可能会介意?时哥,你真是我们的亲师丈!”   时闻笑道:“少来,别肉麻。毕竟跟狗子们的四件套是同款,就怕你们会觉得不太舒服。不过我跟你们老师用的床上用品也是这款,还挺好用的,就是这个天气用,热了一些。”   戈阅:“我可以开着空调使用它们。”   蔺诚骞:“我也可以,这些羊毛制品的手感真是太好了。”   弓疆:“说起来,看见这些羊毛制品,我都想培育毛用的大尾羊了。如果大尾羊长出来的毛都是这个品质的毛,我想,专门培育出毛用的大尾羊应该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时闻冷静地拒绝:“这个我不行,我还是很想吃羊肉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时闻家的羊毛制品实在太好了,小家伙们都很爱惜它。   两匹马儿看见狗子们已经学会了洗脚,也学着用水龙头洗刷自己的身体。   马一直需要洗刷,不过它们的个头比较大,身上又覆盖着毛发,洗完之后还得让它们快速干燥,不然它们容易得皮肤病。   时闻嫌麻烦,就不怎么给两匹马儿洗澡,现在看到它们这么积极,时闻被迫也积极了起来。   洗澡还好,但是给小家伙们吹毛发实在太麻烦了。   时闻没有耐心,又不敢让它们天天湿哒哒地在牧场上溜达,毕竟风那么大,水那么冷,万一它们生病了,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这个,时闻特地朝工厂专门定制了一款用来吹毛的大型风箱。   这个风箱比猫狗用的吹毛箱要大上数倍,马儿也可以直接站到里面。   时闻花了差不多十万专门定制,幸好现在他们的收益还可以,要不然买这些简单的产品都买不起。   科技改变生活,有了风箱后,小家伙们洗澡就方便多了。   时闻还专门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建了一个淋浴房,淋浴的按钮就在墙下面,聪崽和狗子们也可以轻易的按到按钮。   不过时闻给它们定了规矩,让它们最多只能一星期洗一次。   为此,还给小家伙们排了洗澡的班。   小雪豹和小狐狸不给洗,它们需要回归野外,跟家养生活还是要区分开来。   一整套配套设施配置好,小家伙们工作的积极性更高了,也更乐于保持个体卫生。   要不是它们每到换毛季掉毛还是掉的很厉害,时闻都差不多要松口,允许它们进到屋里去了。   可惜它们实在太容易掉毛,时闻还不想吃饭的时候,在菜里找到小家伙们的毛发,只能铁石心肠地拒绝它们进屋。   说起来这个经验还是当初养虎崽的时候得到的。   他们当时允许两只虎崽进屋,后面发现虎崽也会掉毛。   这些毛通常被他们的动作带起来,飘得到处都是,甚至会飘到菜盘里,后来他们就死心了,再也不许小动物们进屋,顶多允许聪崽偶尔进屋逛逛。   将家里的小家伙们安顿好之后,时闻挑了个天气晴朗的好天气,请宝叶阿塞他们上门来,帮两匹马钉马蹄铁。   他们平时不怎么骑马,尤其是小马燕时,基本不用承担工作。   大马时梭也是,时闻只有遇到需要出远门,又不方便开车或者骑摩托车的时候,才会考虑骑上它。   因为他家的马儿基本不做工作,两匹马儿的状态保持得非常不错,脚上的马蹄铁也不怎么磨损。   可能因为牧场上都是软绵绵的草,并不会磨掉铁块的缘故,所他们换马蹄铁的频率要比其他人家的慢上许多。   算下来,从上次换马蹄铁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   现在实在不能再拖下去,时闻才请人过来。   宝叶阿塞很乐意过来帮忙,一大早就带着人过来了。   时闻将两匹马牵出来,宝叶阿塞一看,就问道:“你们给两匹马儿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它们的状态保持得那么好?”   时闻看看时梭和燕时,不确定地说道:“它们的状态保持得很好吗?不是跟之前一样?”   宝叶阿塞:“当然不一样了,你看它们的眼神,看它们的肌肉,再看看它们的脾气——”   宝叶阿塞围着马儿转:“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它们跟以前的差别都太大了,现在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两匹难得的骏马。”   时闻:“难道之前不是难得的骏马吗?”   宝叶阿塞:“之前也非常难得,但是在我的牧场上或者在全世界顶级的马场上,还是能找到几匹跟它们匹敌的马儿,现在就找不到了。”   宝叶阿塞转了一圈,忍不住强调:“以我的眼光来看,哪怕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找不到比它们状态更好的马了。”   时闻看他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笑道:“有那么夸张吗?虽然它们的确很好,但是你现在说得它们好像跟其他马儿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一样。”   宝叶阿塞:“在我这等爱马的人看来,它们跟普通的马可能真的不是同一个品种了。”   时闻连连摆手:“不至于,它们来牧场也没多久,还没有生下下一代宝宝,基因肯定没变。”   宝叶阿塞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不一样了。要不然我们来打个赌?” 第136章   时闻问宝叶阿塞:“你想打什么赌?”   宝叶阿塞道:“我赌时梭和燕时远比一般的马儿聪明。”   这个嘛——   时闻看向时梭和燕时。   异管局之前特地安排了专家组过来给他们家的小家伙们测过智商,小家伙们的“平均智商”达到了十岁。   尽管这个“平均智商”有一部分测的是察言观色等,动物在这方面的天赋要比人类强一些,但小家伙们的聪明程度确实远超一般的小动物。   时闻不用跟宝叶阿塞赌,也知道肯定是他赢。   时闻:“我不跟你赌,它们确实挺聪明的。”   宝叶阿塞:“是吧?它们要是赛马的话,别的马儿需要学十天半个月的内容,它兴许一天就能学完。”   时闻看着站在一旁的时梭:“我觉得也没那么厉害。”   宝叶阿塞:“我觉得有,你要是不信,就看看它们的学习能力好了。”   时梭当时就是作为赛马培育的,只不过它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参加几场比赛就摔断了腿,然后送到了时闻的牧场上。   它其实没太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怎么经过系统的学习。   宝叶阿塞说要看时梭的学习能力,时闻没什么意见。   时闻问:“行啊。让它们学习什么——障碍?跑跨栏?还是别的?它之前跟我们出门的时候,有接触过相关的内容。”   宝叶阿塞:“障碍太简单了,以它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应该不用怎么学。学舞步吧,这个最能体现马儿的学习能力。”   时闻:“学一整套?”   宝叶阿塞:“好,学初级舞步,看看它今天一天能学到什么地步?”   时闻:“我觉得可行。”   时闻之前接触过赛马的舞步,不过他只是作为爱好者,简单看过几次。   要说正儿八经地让时梭学习舞步,他们还真没试过。   主要没那个必要,时闻也没打算培养时梭当赛马。   时梭都快成为异兽了,出去参加比赛太欺负普通的参赛者了,也没有什么竞技公平可言。   现在宝叶阿塞提出这个要求,时闻也想试一试。   不过,时闻说道:“还是先帮忙把时梭的马蹄铁给钉上再学习吧,它的马蹄铁好久没有换了。”   宝叶阿塞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个没问题。”   钉马蹄铁用的是生铁,硬度比较低,很好钉。   时闻他们需要把马蹄铁钉在马儿的马蹄壳上,难度并不大,只是动作有些繁琐。   为了安全起见,时闻特地将时梭给拴起来,将它的腿也用绊子绊住。   时梭被拴得严严实实,不太满意地喷着响鼻,时闻为了安抚它,特地给它喂了胡萝卜,还抚摸着它的脖子让它消气。   等安抚好了,时闻才将时梭的蹄子抬起来夹在双腿中间,然后大家一起来去掉旧的马蹄铁,修剪马蹄,再钉上新的马蹄铁。   整个过程有点像做美甲,时梭肯定不疼,就是被他们搬弄着蹄子,搬来搬去,有点不耐烦。   这家伙的耐性确实不怎么样。   时闻看它到后来都快要撅蹄子了,只好用布口袋装了一袋自家产的黄豆挂在它的脑袋上,让它站着吃黄豆。   时梭在食物的安抚下,总算乖乖配合着他们钉上了马蹄铁。   钉完马蹄铁,时闻又跟宝叶阿塞一起,整理它的鬃毛,修剪它的尾巴。   哪怕俊美如汗血宝马,不经过打理的话,它看起来也有些潦草。   只有经过梳洗、剪毛、做造型,它们才会俊美得如同宣传视频上的那些名马。   时梭作为大马,相对不那么好打理。   燕时只是小马,力气小,脾气也大不起来,时闻和宝叶阿塞练手,三两下就将它收拾好了。   打理完马,时闻才进行宝叶阿塞那个赌约。   时闻自己完全不会驯马。   宝叶阿塞作为合格的驯马师,由他来训练时梭。   盛装舞步的内容非常多,其中包括快步、慢步、跑步、后退、过渡、停止等等,讲究的是人与马儿的配合。   别说让时闻记,就算让他看,他都眼花缭乱,难以区分出这些舞步的区别。   幸好时梭今天要学的只是初级舞步。   宝叶阿塞拿着手机给时梭看教学视频。   时梭好像真的看得懂一样,歪着脑袋在那里仔细看。   等看完后,宝叶阿塞给时梭装上马鞍,翻身上马,带着它原地训练。   让时闻吃惊的是,时梭的配合度非常高,在宝叶阿塞的操控下,它很轻松就做出了慢步、快步等动作。   两个小时后,它甚至还学会了侧步。   一般马儿并不会侧步这种技能,时闻也从来没有见过时梭使用侧步,它能学得那么快,属实出乎时闻的意料。   他忍不住问宝叶阿塞:“你们之前真的没有教过时梭这些舞步吗?”   宝叶阿塞:“真的没有,何况它到你牧场上这么久,就算我们教过它什么东西,它应该也早就忘光了。”   时闻:“那也不一定,这家伙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   “所以我说,它真是聪明得令人吃惊。”宝叶阿塞摸着时梭的脖子说道,“太聪明了,这家伙。”   时梭知道两人在夸奖它,骄傲地抬起头:“唏律律——”   时梭好像觉得舞步挺好玩,一直在学。   之前是它配合宝叶阿塞,到后半段,就成宝叶阿塞配合它了。   宝叶阿塞骑着它,带它一遍遍地学习各种舞步,按一定的节奏摇摆。   它玩得还挺开心,宝叶阿塞则因为长时间坐在马背上,下来的时候,腿都快成罗圈腿了。   时梭现在的体力好得很,等他下来,还意犹未尽地叼着他的衣领,要他陪玩。   宝叶阿塞哪怕非常喜欢它,此时也有点受不了了,拍拍它的脖子:“下次再玩,我歇歇,要颠散架了。”   时梭眨眨大眼睛,叼着宝叶阿塞的衣领不肯放开。   时闻将宝叶阿塞的衣领抢出来,轻敲了一下时梭的脑袋道:“你放开宝叶阿塞,我来陪你玩。”   时梭:“唏律律——”   时闻翻身上马,时梭等他坐好后,欢快地小步跑跳起来。   骑马非常考验人的核心力量,尤其在马儿格外颠簸的情况下。   时闻骑了一会,就感觉腹部发酸,大腿发疼。   以他的体力都骑得那么艰难,可以肯定,宝叶阿塞一定是凭着一腔热爱硬坚持下来。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宝叶阿塞已经回去了。   时梭学舞步学得渐入佳境,驮着时闻,在草场上跳来跳去。   燕克行问道:“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学起了舞步。”   “跟宝叶阿塞打了个赌,看看时梭的学习能力怎么样?”时闻笑道,“看来比我们想象中得要厉害多了。”   燕克行观察片刻说道:“它的学习能力不错,你的配合能力差了些。”   时闻:“……你还真是我的亲恋人,居然给我这么个评价。”   燕克行眼里也带着笑意,伸出手:“要换我骑给你看吗?”   “要!”时闻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燕克行手上,“你来试试。”   燕克行今天只是普普通通地去上了个班,穿了一身偏休闲的衣服。   尽管如此,当他骑在马背上,挺直了脊背,格外出色的身材瞬间让休闲的衣服呈现出了礼服的效果。   他轻轻一抖缰绳,催促着时梭跑动起来。   那一刹那,时闻瞬间感觉到了马儿和人的联系,感觉到了配合完美的节奏,也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韵律。   燕克行的骑术一直很好,时闻却第一次知道,他的骑术居然好到这个地步。   他的骑术好得,仿佛他不是在骑马,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匹人马,此时正在晚风中翩翩起舞。   时闻跟马儿打交道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人马一体的感觉。   太帅了!   时闻的双眸闪动着炽热与专注,脸上更是带着激动之色。   燕克行骑着时梭跑了一圈,又控制着马跑回来,跑到时闻的面前。   他正要说什么,时闻难以抑制住心中情感地张开手臂。   于是,燕克行骑着马倾身,就这么跟时闻接了个吻。   一吻完毕,时闻抓着燕克行的手,看着他:“这么久以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个。”   燕克行:“以前学了一些,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让马做舞步了,有点生疏。”   时闻的目光闪动,脸上带着笑意:“不,一点都不生疏,已经非常棒了。”   燕克行伸手拉着时闻:“上来陪我骑一会儿。”   时梭的力气比一般的马儿要大,两个人骑在它身上也不妨碍它做出种种舞步。   时闻本人其实手脚不是那么协调,所以白天控制时梭做出种种舞步会格外吃力。   现在在燕克行的带动下,他很快就感觉到了那种奇妙的韵律,骑马来变得格外得心应手。   燕克行骑着马做出种种舞步给时闻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好几天过去,他还一直沉浸在骑马练舞步的过程中。   宝叶阿塞再次过来看的时候,时闻骑着时梭练出来的舞步已经很能看了。   宝叶阿塞看着他们这样,连嫉妒都升不起来了:“你们骑着马学舞步学得太好了,时梭也很有灵性。”   时闻:“主要是练习的时间长,燕克行教了我一下,我就知道该怎么上手了。”   宝叶阿塞赞同地点头:“燕教授的骑术确实比一般人好得多。”   时闻:“是吧?他骑起马来特别优雅,核心力量也强,控制马的时候,总觉得马儿就是他肢体的延伸。”   宝叶阿塞:“对,我刚认识燕教授的时候就是因为他骑马骑得特别好,才跟在他后面想认识他,后来渐渐熟悉了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认真夸着燕克行。   燕克行不在这里,应该不会感觉到尴尬,他们两个在夸奖的过程中,越发觉得对方是好兄弟。   说着说着,宝叶阿塞顺着话题提起来:“时哥,你家的马这么好,我能不能送马儿过来你这里培训?培训费用你开。”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对话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吃惊地张大嘴巴:“啊?”   “时梭以前也是一匹难得的骏马,可在我们手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开窍。”宝叶阿塞摸着马脖子,动情地说道,“我感觉你们驯马也好,训练其他动物也好,总能给它们注入一股特别的力量。”   提到这个话题,就要涉及到保密守则了。   时闻夹着马腹:“也有可能是你的错觉。我们这里只是小动物比较多,小动物们混在一起,混着混着就带有别样的灵性了。”   宝叶阿塞:“也有可能。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试试。”   宝叶阿塞解释:“我们牧场现在养了一群天马作为主推马。现在已经培育了好几年,只是我们的基础确实薄弱了一些,培育了那么久,还是不得其法。”   天马是他们的本地马,基本以哈萨克马为母本,杂交了其他马儿的血统改良而成。   其中,汗血宝马也算是天马的祖先之一,所以宝叶阿塞才花大力气弄了几匹汗血宝马,时梭和燕时就是其中之二。   在宝叶阿塞的科普中,时闻才知道国际比赛上用的马儿多是外国马,像纯血马、四分之一纯血马、曼尼普尔马和阿根廷球马等,才是国际赛场的通用马。   国内的马术赛事起步晚,培育出来的马儿也没什么优势,在国际上基本没冒过头。   作为一个爱马之人,宝叶阿塞对此感觉到非常的心痛,他的毕生目标之一就是将本国的马引入顶级国际马术比赛的赛场。   可惜做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情况离他的目标还有一定的差距。   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天赋,而不是努力就可以。   他在挣钱上还算有天赋,在培育马匹上天赋就一般了,带的团队也没能弄出什么成果。   时闻看着他略有些迷茫的眼睛,难得升起了同情。   认真考虑过后,时闻说道:“这个也可以,培训费就不用说了,卖两匹天马给我就成,我也试着培育一下。”   他们牧场一直有养马的打算,只是迟迟没提上日程,借这个机会开始养马也不错。   宝叶阿塞大喜:“那就一言为定了!你愿意着手培育我国的赛马,我把全部天马卖给你都行。我不行,你肯定行。”   时闻给他泼冷水:“你别对我太有信心。”   宝叶阿塞:“我相信我的眼光,国内那么多马场,大家的技术都比较一般,如果真有哪家马场有希望培育出我国独有的赛马,你家肯定是其中之一。”   说着,宝叶阿塞叹了口气:“你家要是能培育出来,我以后就不跟进了,没天赋硬去培育,太累了。”   也太烧钱了。 第137章   牧场上想要承接新的牲畜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时闻听出了宝叶阿塞的退缩之意,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时闻特地托燕克行帮忙请了个业内资深人士,咨询赛马的前景,天马的情况。   过后,他又对天马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看了一堆论文,亲自走访了本地好几家马场,查看普通天马的情况,然后才决定接手宝叶阿塞家的天马。   祝佶听说后都忍不住说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天赋跟地位,你做事未免也太谨慎了。”   时闻:“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不考察好,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后续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祝佶:“这话也有道理。哎,我来提醒你,你今年还可以申请补助,如果想申请的话就需要早一点写材料,不能再拖了,十二月可能没有空批。”   时闻笑:“谢谢祝哥,不过今年不用了,我的牧场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补助。”   “真的不需要吗?”祝佶在那边提醒,“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申请到千万级别的补助哦。”   他们这些异能者能够申请到的补助都很多。   时闻之前还以为国家为了帮助异能者发展,才发那么多补助,后来才发现可能因为异能者的能力太大了,要真做什么事的话破坏力也大,所以国家才会发高额补助,好好养着这批人。   以他现在的实力来看,就算他的牧场完全不需要资金,他只要申请,国家应该也会给他发。   时闻对这批补助还挺心动,不过最终还是忍痛拒绝:“算了,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这边确实不需要了。”   祝佶在电话那边笑:“我之前跟老燕说,你可能不会申请补助了,被我说准了。”   时闻也没说死:“等我下次需要的时候再申请。”   祝佶:“行。你需要什么帮助,随时找我就成。”   两人简单聊几句,时闻去跟宝叶阿塞谈他家天马的事情。   宝叶阿塞家的天马还挺多,现在主要在培养的一共有二十匹。   其中十一匹公马,九匹母马。   时闻需要的话,宝叶阿塞可以以六百万的打包价卖给他。   这种可以用来做繁育的马匹一匹才卖时闻三十万,绝对是他占了便宜。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现在的马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好卖了,除了时闻,应该也没有谁会一口气打包买下二十匹天马。   现在业内的玩家更倾向买纯血马、阿尔捷金马之类的稀有马匹。   好的天马虽然也不怎么常见,但是逼格还是低了些,流通性相对比较差。   时闻和宝叶阿塞都很满意这笔生意,两人约出来,正儿八经地签了合同。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宝叶阿塞叫车过来将这些马运到了时闻家的牧场上。   这二十匹马都是两岁到五岁的年轻马匹。   马儿是一种寿命相对比较长的动物,它们的平均寿命能达到三十五岁,两岁到五岁,算是正当龄的优秀青年马。   马儿到了时闻家之后,按照惯例,他收拾了一个畜棚出来将这些马儿好好隔离。   然后他又请了斯克维尔上门,给这些马儿检查身体,再补上相应的疫苗,然后更换耳标。   这一番忙碌下来又花了一个多星期。   时闻全身心地扑在马匹上,这天还是收到气象部门发来的短信才知道,大量的冷云往他们这边跑,很快会有一波大降水跟降温。   气象部门提醒民众注意天气的转换,尤其牧民,注意提前安排好牧场的事情。   这个季节正是大量打草的时候,几乎每个人家的牧场上都堆着一大卷一大卷的草捆。   马上要下雨了,大家得把这些草捆搬回仓库里去。   不然草捆一淋雨,发了霉,马上就没用了。   搬草捆相对还比较好搬,只是有些草捆没干,在天气不好的情况下,大家还得借助各种烘干机去烘,制作草捆的成本一下高了许多。   种植和养殖都很依靠天气跟年成,尽管马上要下雨很令人恼火,但大家也没什么办法,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时闻也是。   他家的草捆也很多,他开着叉车一遍一遍地运草捆。   跟一般人家相比,他比较幸运的是,草捆割得相对比较早,基本都已经干透了,运到仓库里就行,不用另外再想办法烘干。   尽管如此,想要将数量庞大的草捆运回仓库里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时闻从早上七点多就开始干活了,一直干到下午一点多。   雨水很快就要来了,空气变得闷闷的,水汽附着在皮肤上,让时闻感觉到一阵发痒。   在这种相对干旱的地方,他很少这么鲜明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   还有几卷草捆没有运,他得抓紧时间,赶紧把这些活给干了。   鸽子们飞出来,在他旁边飞来飞去。   它们的翅膀扑棱着,呼啦啦地,给沉闷的牧场增添了几分生气。   时闻驱赶着鸽子,让它们回家,而后又从叉车上取下塑料布盖在蜂箱上面。   虽然他家的蜂箱上面盖有亭子,底下也放着木凳,蜂箱被安安稳稳地保护在中间,但到底经过了这么久的风吹日晒,亭子有些老化,上面的塑料布也有点破旧,在大雨来临之前还是得抓紧时间换成新的。   时闻在这边干活的时候,燕克行带着弓疆三人提前回来了。   燕克行开着摩托车过来:“还有什么要干的吗?”   时闻扯着嗓子大声喊:“基本没什么了,把这些草捆运回仓库里就好。”   弓疆:“要开小卡车过来吗?”   时闻:“开也行,会方便一点。”   他们过来帮忙,时闻搬运草捆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尽管他们有叉车,有小卡车,但并不是全程都可以依靠机械,将草捆搬上来以及搬下去放到仓库的过程还需要人力辅助。   弓疆三人过来帮忙,扎扎实实地搬了几十捆草捆,连戈阅也不例外。   戈阅常年在野外劳作,在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不会在意她的性别,只觉得她是一个力气小一点的人,而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女性。   该干的活她一点都没少过,甚至比一般的人干得要更快更好,哪怕出来帮忙也是,她一点都没收着劲,每次都勤勤恳恳地尽力帮忙。   好不容易将所有事情收尾,大家回屋喝蜂蜜水。   戈阅的前胸跟后背完全湿了,她坐在电风扇前,让电风扇对着自己使劲吹。   大家快累瘫了,各自待在一角,也不怎么想说话。   还是戈阅先打破沉默:“好久都没有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息了。谁能想到这个天色居然下午三点都不到?”   时闻切了西瓜出来分:“我也觉得。早上感觉到外面的水气时,我都怀疑是不是回到了我以前生活的城市,今天真是太闷热了。”   弓疆:“最近的天气比较反常。”   时闻:“也没有最近,好像天气一直都是反反复复,并没有特别稳定的状态。”   蔺诚骞接了西瓜,感慨:“时哥你这话好有科研智慧啊!”   人们很经常抱怨天气反常,然而真正说起来,天气根本就没有个定数,它其实一直在变,冰期与间冰期并不固定。   时闻作为一名畜牧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了这种气候的变化。   他翻看数据,发现这十年应该要比上一个十年温暖湿润。   尤其本地一些原本是荒漠的地方,现在已经长出了草跟小灌木。   这里面固然有大家退牧还草,植树造林的功劳,也有大环境改变的原因。   大家坐在屋子里,一边吃瓜闲聊,一边看着外面。   没过多久,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随着雨点砸下来,天地之间终于有了风,将之前的沉闷气息一卷而空。   这股风实在太舒服了,哪怕下雨,时闻忍不住过去将窗户开了一条缝。   就在这个时候,时闻听到了远处有沉闷的声响,好像有什么重物从天上砸下来。   他试图动动自己的耳朵,然而现在的耳朵已经不是兽耳形态,没办法自由抖动,他也没办法通过转耳朵去捕捉更清晰的声音,只好走到窗户前,仔细查看。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外面并没有下冰雹。   弓疆他们可能没有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   时闻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燕克行。   燕克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也听到了。   时闻走到燕克行耳边,小声问道:“外面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对吧?”   燕克行:“对,不是雨点。”   时闻:“我就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外面的风雨声很大,他们站在这边小声说话,旁边的弓疆三人并没办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亲密,三人不好凑过来瞎打听,只好继续漫无目的地闲聊。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   等雨稍微停歇一些后,时闻忍不住说道:“我出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   戈阅:“啊?外面又来了小动物吗?”   时闻:“可能不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时闻拿起一边的伞,燕克行跟在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弓疆三人在这里闲着无事,便说道:“我们也去。”   于是,五个人撑着伞往外面走。   院子里还是正常的,除了堆在屋檐下的木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时闻先去看畜棚。   牲畜们和小家伙们都在里面安安静静地待着。   黑娃和乐娃看到他们过来,还特地从窝里走出来迎接他们,狼王、安娃几个比较懒的家伙就敷衍地摇了摇尾巴。   至于聪崽、小雪豹和小狐狸,这三小只就着风雨声呼呼大睡,听到他们的动静,也只是用爪子捂了捂眼睛,压根没有清醒的意思。   这边没什么问题,时闻又赶去禽舍那边。   布雷斯鸡和大鹅都很好,风雨声并没能打扰到它们。   鸽子们也在鸽舍里安安静静地待着。   时闻看了一下APP上面显示的数据,它们一只不落地飞回了窝里,并没有减少。   家里的小动物们一切都好,时闻便松了口气。   只要这边没问题,牧场上出什么问题他都可以接受。   外面的风雨小了,却没有彻底停下来。   时闻穿着雨鞋,踩在草上时,咕叽一声踩出了水来。   弓疆他们穿的是运动鞋,一踩更是泡在了水里。   时闻对他们挥手:“你们回屋里待着去吧,我跟燕克行去看一看。”   戈阅:“难得下了雨,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我们出门赏赏雨景也好。”   蔺诚骞也兴致勃勃:“我看远处的山都更绿了,山雾缭绕,还挺好看的,出去走走。”   时闻没想到大家都颇有诗性,便不再反对。   现在又不太冷,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大不了回来之后煮一锅姜汤给他们灌下去。   这么想着,五人撑着伞往草场走过去。   现在天还没黑,天色却比较昏暗,整个牧场有种影影绰绰的美感。   时闻纳闷他之前听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一路都很注意观察。   弓疆他们则主要出来赏景,牧场的雨景还真不多见,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雨景。   戈阅看着看着,忽然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一丝鱼腥味。”   时闻也闻到了,只不过他们牧场上有沟渠,下了雨之后有鱼腥味也很正常:“可能沟渠涨水了,有鱼跑了出来吧?”   “好像真的是。”戈阅往前面一指,“那抹银白色的是不是鱼?”   蔺诚骞伸长脖子:“对哎,真的是鱼,你眼神够可以的啊。”   戈阅:“我看着像。”   几人走过去,果然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条鱼。   这鱼还活着,无力地在草丛中喘着气。   时闻看了一下:“鲫鱼,不是保护动物。”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时闻和燕克行第一回见面,就被燕克行发现了他桶里放着好几条保护鱼类,直接给他弄出了心理阴影。   他们没带工具出来,时闻就在旁边揪了一把长草,直接搓成了草绳,穿过鱼鳃和鱼嘴,将鱼给提了起来。   天降大鱼,带回去煮个汤也不错。   时闻这么想着,燕克行在旁边冷不丁地一开口:“前方三点钟方向,有一条五道黑。”   “还有?”时闻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又发现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既然鱼都跑到草原上来了,那他们就不用客气了。   时闻走过去,美滋滋地将这条鱼也串了起来。   紧接着,他们在草原上发现了更多的鱼。   这些鱼好像从天而降,而不是从沟渠里跑出来。   时闻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我们之前听到的沉闷声音,该不会就是鱼摔在草原上的声音吧?”   “也许?”燕克行看向天空,“可能是龙卷风把远处的鱼带了过来。”   时闻:“这样也行?”   那岂不是老天爷给他们送的鱼? 第138章   时闻难以想象龙卷风居然会给他们带来许多大鱼。   这也太离谱了。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微信群,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在草原上捡到了大鱼。   没想到一看,捡到鱼的人还真不少,好几个群都在说龙卷风带来大鱼的事情。   还有几个视频,清清楚楚地拍到了鱼从天上掉落下来的过程。   看来确实是龙卷风没错了。   时闻上网搜了一下,有一条同城微博,拍到了龙卷风在湖面卷起了鱼的样子。   他看底下的评论,这湖是个自然湖泊,并没有人承包湖泊养鱼。   也就是说龙卷风刮到他们家的鱼是无主的,只要不是保护鱼类,他们就可以尽情享用。   大家一起凑过来看他的手机。   蔺诚骞:“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事都有,我们好好在家待着,上天也会送鱼过来。”   时闻:“谁说不是呢?再找找吧,附近应该有别的鱼。”   他们五个人在附近找了起来,没想到真又找到了许多鱼,基本都是可以吃的常规鱼类。   大家干脆在旁边揪了草,将这些鱼串成一串串提在手里。   可能因为是龙卷风带来的鱼的关系,这些鱼只集中在某一片地方。   离开了这片地方,再往远处找,就又找不到鱼了。   他们找了一大圈,确定将能找到鱼的区域都逛遍了,这才提着鱼回家。   这次龙卷风带来的鱼还挺多,每个人都提了十来条。   时闻原本还想着做个鱼汤,这么多鱼,煮鱼汤肯定吃不完,放在冰箱里冻久了也不好吃。   时闻提议:“要不然今晚烤鱼吃吧?仓库里还有一些红柳,冰箱里的猪牛羊肉都齐全,足够做一顿烧烤了。”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我先将这些鱼拿去腌制一下。”   时闻:“那我把小家伙们叫过来,烧烤带它们一份。”   燕克行:“叫到走廊上,等会儿我们在走廊上烧烤,别让它们进来。”   时闻摆了个明白的手势。   既然要烧烤,那就不止吃鱼了,除了肉类之外,自家的蔬菜也可以拿出来烤一烤。   戈阅和蔺诚骞主动请缨,要去后院摘蔬菜。   现在的蔬菜相对于夏季来说,数量要少一些,已经不处于丰产期,不过种类还是很多。   茄子、豆角、辣椒、番茄、土豆……戈阅和蔺诚骞提了两大篮回来。   家里的小家伙们那么多,不用怕吃不完。   大家一起动手,洗洗切切,并将腌制好的肉肉跟蔬菜串在木签子上。   燕克行专门去厨房炸了料油出来。   他的独家料油特地放了红葱头和胡萝卜,还融了一块之前熬好的猪油进去,炸出来的料油香气四溢。   时闻从旁边走过的时候恨不得端起油罐子尝一口。   除了料油之外,燕克行还熬了好几种酱料,香辣的,甜辣的,酸辣的……什么口味的都有。   时闻指着其中一罐格外浓稠的酱料:“怎么香辣的酱料还要熬两种?”   燕克行看了一眼:“里面放了很多蒜粒,等会烤茄子的时候刷在茄子上面,需要略微熬浓一点。”   时闻吸了吸香气:“你还专门为烤茄子准备了酱料啊?那岂不是要多烤两个茄子?”   燕克行:“我们的茄子好吃,好了,拿出去吧。”   燕克行将酱料塞给时闻,自己则拿了一个大料理机出去。   时闻好奇:“这个料理机又要制作什么?等会儿用来打蒜蓉吗?”   燕克行:“不是。小家伙们吃鱼的时候可能会被鱼骨卡住,等会儿要是不方便,就把鱼肉打成茸再喂给它们。”   时闻听到这个答案服气了。   燕克行看起来高冷且难以接近,其实是最为心软体贴的那个。   大家准备好了,就生火开始烤了。   时闻特地把铁丝网放在碳盆上面,又在上面放了一串串的肉和土豆、茄子等比较难烤熟的食材。   他招呼:“大家记得边烤边往上刷油,要不然一会儿就烤黑了。”   戈阅拿着刷子:“时哥放心吧,我们别的厨艺不怎么样,烧烤可熟练了。有时候出去外面野外考察,闲着没事我们就会在水源附近煮汤烤肉,技能都练出来了。”   时闻:“那你们烤,我在旁边等着吃。”   他们在这边烧烤,香气一股股飘出来。   小家伙们在后面坐不住了,钻到他们脚下,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他们,叫声低了八度,一个两个都开始夹了起来。   连黑娃这最具有硬汉气息的家伙,叫声都变成了“汪嗷”,颇具低音炮的气息。   时闻一边用膝盖顶它们,一边给它们喂肉吃:“你们能不能出息一点?别那么谄媚?”   蔺诚骞在旁边接道:“出息有什么用?又没有肉吃。还不如乖乖叫两声,填饱了肚子再说。”   戈阅笑道:“就是就是,你一边说它们,又一边给它们喂肉,它们不撒娇才奇怪。”   小家伙们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们的讨论,对此,它们的统一应对方法是在地上翻滚,露出肚皮撒娇。   很快,时闻和燕克行脚下就躺着各种各样的毛茸茸,从聪崽到小狐狸,小雪豹,再到狗子们,小家伙们乱七八糟地躺着,时不时慵懒地甩甩尾巴,张嘴接肉吃。   鱼肉最快烤好。   微焦的表皮下面是雪白的鱼肉,因为都是野生鱼的关系,肉质非常清甜,刷上酱汁之后,鲜嫩喷香,一点腥味都没有。   时闻用手撕了一块鱼肉下来,仔细剃去上面的小骨头,咬了一口:“这鱼肉真好吃,比平时买的鱼要好吃多了。”   燕克行:“野生的冷水鱼就是会好吃一些。”   时闻:“真的,一点泥腥味都没有,我们平时吃的鱼多少还会有泥腥味。”   这话小家伙们应该听懂了,纷纷凑过来,跑到他们脚下讨食。   时闻将去掉骨头的鱼先塞给聪崽一块。   聪崽半站起来,用两只前爪抱着时闻的手,就着他的手,一点点仔细咬着鱼吃。   聪崽的老大地位坚不可摧,它在吃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只小家伙敢挑衅。   等它吃完了,时闻再将鱼肉往地下丢,这次谁抢到就是谁的了。   时闻去洗了手过来,再拿肉串吃。   鱼肉很好吃,肉串也很香,时闻拿着红柳串,能尝到红柳特殊的香味。   他一口一串,一连吃了好几串。   随着越来越多的食物慢慢烤熟,他们已经吃不过来了。   于是,大家一边吃一边喂小家伙们,顺便聊个天。   聊着聊着,时闻看燕克行翻动放在架子上的茄子,迫不及待地问:“茄子是不是快好了?”   燕克行:“差不多了。”   弓疆三人闻言立即凑过来,小家伙们也摇着尾巴钻到他们脚下。   他们将一整个茄子切开,里面的肉已经烤软了。   燕克行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酱料刷在软软的茄子肉上面,然后又撒上葱花:“可以吃了。”   他话音未落,大家立即举着筷子将软嫩的茄子肉夹下来。   时闻将沾着酱料的茄子肉往口中一送,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他家的茄子比一般的茄子要肉厚一些,吃起来别有一种清甜的味道。   这样烤制之后里面软软嫩嫩的茄子本来就已经足够好吃,再沾上酱汁,略微寡淡的茄子肉被酱汁里面的蒜蓉,葱花等充分激发出了香味,尝起来又香又嫩,口感和味道完全不输之前的肉类。   这么大一个茄子,一人两筷子,很快就夹光了。   时闻意犹未尽地说道:“再开下一个茄子。”   燕克行拿了刀过来,将另一个茄子也划开,在上面刷上酱料。   小家伙们已经闻到了浓烈的香味,见他们只是自己吃,没有投喂的打算,着急地叫了起来。   安娃还拿狗爪子使劲扒拉时闻的裤脚,提示底下还有它们。   时连忙抓住自己的裤子:“都有,别着急,等晾凉一点就给你们吃。”   安娃:“汪!”   燕克行低头看了一眼,带着笑意说道:“它们忍不住了,给它们分一分吧。”   时闻:“分分分,现在就分,你们快去把你们的碗叼过来。”   狼王“嗷呜”地叫一声,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第一个跑过去叼碗了。   其他小家伙不甘示弱地赶紧跟上。   它们将自己的碗叼过来之后,接下来的烧烤就比较好分了。   时闻他们每只小家伙分一块食物,烤好就给它们分。   心急的小家伙可以趁着香味正浓的时候赶紧吃,比较有耐心的小家伙则守着自己的碗慢慢享用。   他们继续一边烧烤一边吃,刚烤好的土豆也很好吃,软软糯糯的,带着土豆独有的香味。   戈阅他们非常喜欢土豆,蘸着酱汁或辣椒粉吃了不少。   时闻看桌子上的食材渐渐少了,揉了揉肚子说道:“这一顿烧烤吃得真爽啊,希望下次还能遇到这种天降食材的好事情。”   燕克行:“百年一遇的龙卷风,下次想遇到,那就得看命了。”   戈阅举着土豆:“就是,这里的龙卷风很少的。”   蔺诚骞对此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时哥的话,一切皆有可能吧?时哥的运气这么好。”   作为瑞兽的时闻此刻难得心虚:“也没有那么好?吃菜,吃菜。”   桌子上还有些菜没吃完,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小家伙们却还能吃。   剩下的菜,他们基本烤给小家伙们吃,只是偶尔馋了再尝一两串。   就在他们惬意地边吃烧烤边聊天的时候,时闻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种天气,也不知道谁打电话过来?   时闻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脱下来,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表明,打电话的人是祝佶。   时闻上午才刚跟他聊过天,不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接通了之后带着笑意问道:“祝哥?找我有什么事?”   祝佶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严肃:“你在家吗?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时闻一听他这语气,立即坐直了身体,同时抬头看了燕克行一眼:“在家的,有什么事你说。”   祝佶:“我们可能要从你牧场上调一批异种食材。之前的绵羊猪还有吗?另外你们是不是用灵芝浸了蜂蜜?”   时闻站起来去房间里打电话:“对。哪边出事了?”   祝佶:“这个在电话里不好说,我正往你牧场上赶,等会当面跟你们说。”   时闻:“是不是情况比较紧急?需要我跟燕克行开车去半路跟你会合吗?”   祝佶:“这个不用,我让人开着直升机过来,二十分钟内能到你们牧场。你先把食材准备好,我拿了就走。”   时闻赶忙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燕克行从后面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时闻有些茫然地回过头说道,“祝哥他说正坐着直升机来取我们的异种食材和蜜浸灵芝。” 第139章   直升机很快停在了时闻家的牧场上。   巨大的风声与螺旋桨的动静将时闻跟小家伙们都吸引了过来。   小家伙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直升机,齐刷刷地抬头看。   祝佶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直升机前面的时闻默默地递上了一个编织袋。   时闻:“祝哥,你要的蜜浸灵芝和绵羊猪的猪肉都在里面了。绵羊猪的猪肉分别是一段排骨和一条五花肉,还没有解冻,真空包装好了,不够的话,我过后再杀头猪给你们送过去。”   祝佶没想到他那么贴心,连连说道:“够了够了,那我先去忙,等忙完了再回来感谢你们。”   时闻点点头。   祝佶没空寒暄,拿上东西又爬上直升机,直接飞走了。   直升机来了又走,在整个牧场上停留不到两分钟,也就是从压倒的草里面才能看到直升机的痕迹。   戈阅仰头看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天空:“祝主任真是大手笔啊。”   时闻默默地点头。   他也没想到祝佶居然能够调来直升机。   直升机这玩意儿可不是有钱就能乘坐的,单是一项航空管制,就让许多有钱有关系的人颇为头疼。   也别说他有公家背景,所以能乘坐直升机。   公家背景也很复杂的,各单位相互制衡,他们这种地方单位想自由地乘坐直升机可没有那么容易。   大家略微说了几句就回屋了。   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可能非常多,但都不适合他们去探究,在这种事情面前他们最好装不知道。   他们回去继续烤肉,只不过刚刚的高峰期已经过了,现在大家有些意兴阑珊,连狗子们都吃不动了。   狗子们一只两只趴在地上,将下巴枕在爪子上,昏昏欲睡地陪伴着他们。   他们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燕克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对他们说道:“今天天气不好,大家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戈阅三人于是准备动身回去。   回去之前,时闻特地给他们装了一袋烤肉跟一个大西瓜,让他们带回去当宵夜。   年轻人饿得快,兴许他们回去之后就饿了,多备上一点东西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能吃了。   今天请大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时闻还挺不好意思的。   时闻和燕克行都没多问祝佶那边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祝佶主动打电话过来:“时闻,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时闻没问他拿了东西回去是要干嘛,只说道:“那就太好了,恭喜。”   “是哎,总算得到了好结果。”祝佶伸手抹了下脸,“我这趟出差可太不容易了,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来回奔波,现在眼皮子都要掉下来了。”   时闻安慰:“那你赶紧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睡醒再说。”   祝佶:“拿了你的东西,要先给你一个交代嘛。”   时闻笑着说道:“我们都那么熟了,你过后再跟我说也行。你赶紧去睡吧,三十多个小时,要是放在我身上,我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祝佶感慨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脑子也迟钝得很,那行,不跟你说了,等我睡醒了再过来拜访你们。总之,你给的东西可太有用了,帮了我大忙,谢谢啊。”   时闻:“那就好,快去睡吧,晚安。”   时闻挂上电话,转头对燕克行说道:“祝哥他说我们给的东西起了大作用。”   燕克行:“听到你们的对话了。”   时闻:“他说得我都好奇了。”   燕克行笑:“他不是说等睡醒要过来拜访吗?让他过来的时候再说吧。”   燕克行不太说别人的八卦,不过知道的事情挺多。   时闻一听他的口风就知道他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燕克行被时闻的小眼神弄得心痒,揽住人拉过来亲了一下:“明天祝佶跟你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闻:“要是他不跟我说呢?”   燕克行:“那我明天晚上再告诉你。在这个时刻要提别的人吗?”   “……”时闻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上午,祝佶果然春风得意地上门来了。   他没有带助理段阔,就自己一个人过来。   时闻观察着他的表情:“看来这件事情一定成功得超出你的想象。”   祝佶原本准备了开场白,被时闻这么一打断,开场白也说不下去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要不然我们坐下来边喝茶边说?”   时闻刚刚正在搬草捆,脚上穿着雨鞋,身上围着皮制的围裙,两个手还戴了袖套,看起来别有一番家庭妇男的味道。   察觉到祝佶的眼神,时闻低头看一眼,先将两个袖套脱下来,又解了围裙:“你去屋里坐,我把牛奶拿过来。”   祝佶微笑道:“我跟你一起吧,都那么熟了,不用特地招待了。”   祝佶说着走过来,跟他一起进屋。   时闻看祝佶一眼。   祝佶跟燕克行是老朋友的关系,俗话说爱屋及乌,有燕克行在中间,两人的关系比普通的异能者和异管局领导之间的关系要亲近很多。   祝佶还时不时来他家蹭饭,并提供各种力所能及的帮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朋友。   可朋友也是分等级的,他们以前也挺亲近,现在却有一种亲热的感觉。   有一种彻彻底底是自己人的感觉。   祝佶顺手摸了一下脸颊,微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时闻收回目光:“没,就是觉得你今天心情特别好。”   祝佶:“我心情是挺好的。你给我的蜜浸灵芝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你知道吧?”   时闻:“你之前跟我说过一点,究竟是什么作用?”   “吊命。”祝佶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后,问道,“你知道吊谁的命吗?”   说着,祝佶说了一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科学家的名字。   时闻:“居然是这位老爷子!老爷子是生病了吗?”   “对,病情来得较急,现代医术几乎束手无策。”祝佶点头,然后说道,“当时老爷子都快走进鬼门关了,喝了你们的蜜浸灵芝水后,情况平稳了一些,为后来的施救争取了时间,也提供了基础。”   祝佶:“你家的蜜浸灵芝真牛啊!比一般的参效果好多了。”   时闻谦虚了一下:“也未必是我们蜜浸灵芝水的功劳,可能老爷子运气比较好。”   “也有可能反正无论如何老爷子是救回来了,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并对你家的蜜浸灵芝产生了极大的好奇。”祝佶有些得意,“我都给挡回去了,有老燕在,他们应该也不敢来烦你们,只能眼馋地看着。”   时闻说道:“我这边剩的蜜浸灵芝也不太多了,好的灵芝太少了。”   灵芝并不罕见,外面甚至有种植的品种,几块钱就能买一两。   不过这些灵芝的药效比从外面采的野生灵芝低多了,买回来也没什么大用。   时闻自然不可能买这样的灵芝回来糟蹋家里的蜂蜜。   祝佶:“反正大家都很羡慕就是了。这次你们帮了大忙,我们不好直接给现金,我就给你申请了一百万的奖金。”   “这么多?!”时闻惊了,连忙摆手,“不用那么多,市场价也没那么贵。”   祝佶眉开眼笑:“救命的东西怎么会贵?你收着吧,等过两天审核完了打到你账户上。你收下,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就比较好打扰你了。”   时闻:“那谢谢祝哥。”   “客气什么?拿了你的东西付钱是应该的。”祝佶略有些得意地说道,“钱是小事,我还给你争取了两座山头。”   时闻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山头?”   祝佶:“就你牧场北面那两座山。现在那两座山不是荒着吗?”   祝佶:“我看你牧场上各种小动物越来越多,面积好像也不太够用,就给你申请了那两座山头,一起并到你的牧场上来,到时候等手续办下来了,你牧场的面积应该能够翻一翻。”   时闻目瞪口呆:“你这也太贴心了。”   祝佶笑笑:“你们现在也算功成名就了,给你们钱,你们可能也不太稀罕,我想了一下,也就能从这个途径帮助你们了。”   时闻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创业初期我资金的缺口那么大,有一多半都靠异管局那边帮衬着。”   祝佶:“那是应该的,要不然要我们异管局做什么?”   时闻感激祝佶帮忙申请的两座山,祝佶也对自己申请山的想法感到得意。   从时闻的表情上看,祝佶就知道,给时闻家的牧场多申请山林这个想法,一定很得时闻的欢心。   祝佶给时闻介绍了一下这两座山的情况。   这两座山原本就是国有的山林,后面被村里人承包过,还种过果树。   只是那些年种果树不怎么值钱,承包费又不便宜,一直没能盈利,村里人就退出了承包。   后面国家又制定了相关政策,不允许这些山林承包到个人,还大力推进着退耕还林的政策,山就一直在那里荒着。   其实这两座山的条件非常不错,以前还开过梯田,土壤也算肥沃。   时闻想要在上面种果树或者放牧,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祝佶:“还好我下手快,我看本地想把这两座山承包给别人。要是承包给别人,这山离你家的牧场那么近,你一定不方便。”   时闻:“是的!就在牧场边上,有种被人虎视眈眈地看着的感觉。”   祝佶又笑:“现在不会了。”   时闻听到牧场多了两座山,各种想法塞满了心头。   牧场的面积大了那么多,做什么都挺方便。   实在不行,他在山上养一群小动物,或者直接放几个蜂箱,都能把这座山利用起来。   不得不说,祝佶这个礼正是送到他的心坎了。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说了这件事:“祝哥真是急我所急。”   燕克行:“他本来就是八面玲珑的人,只不过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不太看得出来。”   “那倒没有,只要认真看还是看得出来的。”时闻平时不说,心里还是有数的,“你看祝哥在我们刚开始筹备会员的时候就第一批申请了会员。更早一些,确定我们有救助虎崽的能力的时候,他就很关注我了。”   燕克行:“要是连这点眼力也没有,他也别当什么主任了。”   时闻笑笑:“我觉得也是,能跟你成为好朋友的,哪有什么简单的角色?”   燕克行眼里带着笑意,捏着时闻的后脖子:“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我有证据。”   时闻往后面仰:“痒!哎,不许动手动脚。”   燕克行亲吻住了他:“那动其他地方吗?”   这个倒是可以的。   时闻伸手搂住他,跃跃欲试地迎上去。   刚发生了这么大一件喜事,该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第140章   这天一大早,祝佶带着助理段阔过来,跟时闻签合同,确定将牧场后面的两座山也并入他的牧场中。   合同厚厚一叠,拿在手里颇有分量。   时闻拿在手里,一行行仔细看过去,很快看到了重点。   牧场后面的两座山都是无名山,根据遥感卫星计算出来的面积,左边那座山有四千八百六十三亩,右边那座山五千四百亩,算是中等偏大的山。   时闻看到这面积,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地面。   这么大的山,好想上去跑一下啊。   如此面积,跑起来一定会很爽。   他看一张合同,给旁边的燕克行一张,让燕克行帮着一起看。   祝佶和段阔坐在对面。   段阔的姿势与表情都很专业,祝佶则气定神闲中。   这次祝佶确实帮了很大的忙,时闻心里记下了这个人情。   这次签合同的主体其实还是时闻和地方签,合同一次签四十年。   异管局作为第三方,帮忙将租金一次性付清。   其实,现在的大趋势是不将山林出租给个人,要不是异管局在中间运作,光凭时闻自己,可能根本没法租下来。   时闻和燕克行仔细看过各项条款,确定没问题后,时闻一项项签名。   祝佶等他签完名,接过合同:“恭喜,你们牧场的面积又扩大了。”   合同签好,十月一号生效,也没几天了。   时闻跟祝佶握手:“谢谢祝哥。”   祝佶笑:“为你们服务是应该的。”   祝佶和段阔这次过来就是签合同,他们还做好了帮忙解释合同各个条款的准备。   没想到燕克行对合同及本地都极熟,两人之前做的准备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合同成功签下,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合同签好后,祝佶还要将合同送去另一边签字并备案。   过了好几天,等合同彻底签好后,祝佶送了一份过来,让时闻留底。   祝佶问:“你打算怎么开发?想好了吗?”   时闻:“还没,有什么建议?”   “我这边哪有建议啊?”祝佶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我就是先打听一下,你们打算弄什么,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尝新。”   时闻:“那得明年了,等我们明天上山看看,规划一下。”   牧场多了这两座山,时闻迫不及待地想去巡视。   因为燕克行平时要上班,时闻特地挑了周六,准备带一家子上山。   早上,他们将牲畜和禽类赶出去,然后穿过牧场,一路往山上走。   小家伙们知道今天要上山,表现得非常兴奋,一路连跑带跳。   时闻和燕克行骑摩托车上山,小家伙们追着摩托车跑,一点都没落入下风。   尤其狗子们,狼王先带头爆冲,黑娃不甘示弱,于是它们互相追赶着快速跑起来,跑得比摩托车还快。   最让时闻意外的是,这一群狗子中,跑得最快的居然是福娃。   这家伙腿长力气大,一狗当先地往前冲,甩着舌头欢脱地跑出了运动员的架势。   所有小家伙当中,跑得最快则是时梭。   它在这方面是最专业的,其他小家伙,包括还没长大的小马燕时在速度方面,都要退到一射之地去。   时闻慢慢开着摩托车,小雪豹和小狐狸就在他的卫衣里,将圆碌碌的脑袋探出来,好奇地四下张望。   旁边,燕克行骑着摩托车,聪崽也从他的衣服里探出脑袋。   聪崽本来不想出门,硬被燕克行揣兜里带出来了。   出来后,它倒也没什么意见,更没有应激,现在安稳得跟老大爷一样,就随便看看。   两人将摩托车开到山脚下。   时闻的长腿支撑着摩托车,先将小狐狸和小雪豹掏出来放到地上,然后取出背包背上。   背包里装着匕首、绳子、零食、矿泉水等各种东西,还挺必要的。   时闻看燕克行:“我们这就上山?”   燕克行:“走。”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   时闻和燕克行为了稳妥,在后面慢慢走。   小家伙们在山上跑来跑去,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跑到后面,显得非常兴奋。   跑着跑着,狼王抬脚就要尿尿。   其他小家伙也纷纷准备尿尿。   这是动物标记地盘的一种方式,来到新的地方,它们正发挥着自身的本能。   时闻眼皮抽搐了一下,又想起了前一阵子母虎在牧场上留下便便的事情。   一万多亩山很大了,时闻他们之前也上山逛过,只是没有每一寸地方都逛过去。   现在,在山上慢慢走,他们看到一株株草,一丛丛灌木,也看到在树林间扑棱着翅膀的野鸟和山间流过的小溪。   这两座山的条件其实非常不错,因为之前有人过来这边放牛羊,山上还有人和牲畜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沿着这些羊肠小道,他们从山下走到山上,又翻过山继续寻找。   翻过去后,时闻站在半山腰,忽然指着前方:“那里是不是有一片果树?”   他们刚刚来的时候也在山上看到了不少果树,只不过大多数果子都不能吃。   燕克行仔细看了一下,确定道:“应该是苹果树。”   “那一定是之前承包这片山林的人留下来的果树。”时闻兴奋地拉起燕克行的手,“走,我们走过去看看。”   小家伙们听到时闻招呼,争先恐后地跑到前面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一小片果林前面。   这真的是苹果树。   此时正是苹果结果的季节,满树都挂着红彤彤的果子。   从远处看还好,走近了看,时闻就发现苹果上好多被鸟啄的伤口,上面还有虫子啃咬过的痕迹。   地面上也掉了很多苹果,可能太熟了,风一刮就掉下来了。   时闻抬手刚想摘一个果子,小马燕时从他们两个之间探出头来,瞄准一个苹果探头一咬,就将那个苹果咔嚓咬到了嘴里。   时闻还没来得及说话。   小马嚼了一下,直接将嘴里的苹果吐出来:“噗——”   时闻转头看小马,小马上下嘴唇咧得很开,露出了牙龈,一副被酸到了的痛苦表情:“唏律律。”   “谁叫你嘴那么快?”时闻好笑地拍了拍燕时的脖子,又拿出水给它喝,“被酸到了吧?”   燕时喝了水,咂咂嘴,低头看被吐出来的苹果,犹豫了两秒,它又低头叼起那个苹果,嚼巴嚼巴,竟一边酸得流口水,一边把这个苹果给消灭掉了。   时闻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   燕克行:“这个苹果的味道应该比较香。”   时闻:“我猜也是。”   时闻伸长胳膊,从树顶上挑了两个比较红的苹果摘下来,然后在衣服上蹭了蹭。   他递给燕克行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尝尝就知道了。”   燕克行轻轻咬了一小口,脸上的表情比较正常。   时闻判断这个苹果不会太酸,太酸的话,燕克行不会是这个表情,于是也放心地咬了一口。   这苹果的味道居然还真挺好,酸确实酸了点,但酸中又泛起了一丝甜味,苹果味很浓郁,果肉也比较瓷实。   只要不一下咬一大口,小口小口慢慢啃着吃,味道还是不错的。   时闻又咬了一口,看着这棵苹果树,心里开始琢磨。   小家伙们凑过来,用脑袋拱时闻和燕克行的手,要两人给它们摘苹果吃。   时闻挑了几个相对完好的摘给它们尝。   它们都一边嫌酸一边啃。   只有褐牛不嫌酸,一个接一个,咔嚓咔嚓地,啃得正欢。   时闻摸了摸褐牛的脑袋。   好在树上的果子相对比较酸,倒是有些掉在地上的苹果颇有点甜味。   时闻看着这么多苹果不忍心浪费,转头问燕克行:“我们捡一点回去吃吧?”   燕克行:“你吃吗?”   时闻:“应该会吃,实在不行,切了给小家伙们吃。”   燕克行笑:“那就带点回去吧。”   时闻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大塑料袋,给燕克行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他们专门挑品相比较完好的苹果摘,地上的苹果要是没坏,也捡起来装进袋子里。   这些苹果之前有人打理的时候肯定长得不错,现在没人打理,它们的果子居然也结得不少,除了酸一点,小一点之外没什么毛病。   时闻打算过两天问问这片果树是谁家的,还有没有人要?   要是没人要的话,他们修剪一下枝条,再埋几担粪肥,明年的果子肯定能结得不错。   这么多苹果,提在手上实在太累人了。   时闻招手让时梭过来,将两袋苹果绑在它身上。   时梭没什么意见,只是一边驮着苹果,一边转头,想叼苹果吃。   时梭的脖子比较硬,想直接转过头来叼背上的苹果吃有点困难。   燕时看到这个情景,非常机灵地跑过去,叼了苹果给时梭。   时梭从它嘴里接过苹果,悠闲地慢慢吃着。   燕时等时梭开始吃,也去叼苹果,慢慢品尝起来——贿赂好了时梭,时梭对它叼苹果就没什么意见了。   时闻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不由笑道:“真是小机灵鬼。”   燕克行也笑着轻轻拍拍燕时的脖子。   时闻:“没想到它们这些食草动物还挺喜欢苹果的,等会儿我拿一袋去给天马们吃。”   燕克行:“再分点给母牛们吧。”   时闻:“要不然明天我们带一个大袋子过来,把这些苹果都摘下去——不对,得先问问这些苹果有没有主。”   燕克行:“应该无主,要不然这么多苹果在这里,主人总该过来打理一二。”   时闻:“那可说不定。之前没人要的时候,苹果树的主人可能嫌这批苹果比较酸,懒得过来处理,要我们私自上来摘苹果,主人就有话会说了。”   燕克行:“那你去打听吧。”   时闻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好嘞,我现在就在群里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 第141章   时闻家将两座后山并入到牧场里的消息流传甚广,不过谁都没找他求证。   现在他在群里问后山上的苹果树都是谁家的,大家纷纷询问:   【时闻,你家还真把两座山给承包下来了啊?】   【好家伙,那你家的牧场有多大?得达到一万多亩了吧?】   【苹果?这两座山上还有苹果树?我去放了那么多次牧,都没注意到。】   【好像是阿哲别克家的,不过他家已经移民到外国去了,现在算是无主的吧?】   消息一刷就是几十条。   最后,还是傅蒙出来给了准确的答案:【就是阿哲别克家的,他家之前种了一大片苹果树,将好的苹果树都卖掉了,不好的就留在那里,不要了。】   还能这样?   时闻叼着苹果,私聊傅蒙:【苹果树还能卖吗?】   傅蒙:【能啊,苹果树的寿命有五十年,他们家没种几年就卖掉了。】   时闻将手机转过来给燕克行看:“傅哥说这些苹果树是无主的,那以后归我们了,是吧?”   燕克行:“应该是。你之前不是说想请人弄牧场上的铁丝网?顺便问问傅蒙有什么建议?”   “好。”时闻叼着苹果实在不方便打字,便将苹果拿出来,转头看向四周,琢磨要塞给哪只小家伙?   燕克行见状将他手上的苹果接过来:“我吃,你聊去吧。”   时闻抬头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打字。   时闻跟傅蒙说要准备拉铁丝网:【倒不是为了防人,主要还是防止动物,这片地方的动物实在太多了,进来牧场对动物或者牧场都不好。】   傅蒙:【理解,谁家不拉铁丝网啊?】   傅蒙:【你家的铁丝网想怎么拉?我看牧场之前的铁丝网有点旧了,要一起替换掉吗?】   时闻:【可能只把比较旧的那段替换掉,就是这个工程量有点太大了,我们还没确定是否要一次性弄完。】   傅蒙:【这也是,都是钱呐。】   两人聊了几句,傅蒙说现在找人倒是比较好找,进入了秋季,不像春夏那么忙,找人打短工的话,人手还是比较宽裕的。   说着,傅蒙还顺便给他们推荐了几个人。   时闻和燕克行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这个活安排上。   反正迟早都要把牧场围起来,再拖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一次性把活安排了。   时闻问傅蒙有没有空?要不要帮忙当个总工安排一下?   傅蒙一口答应了。   他家两个孩子,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当大工本地的市场价是一天六百块钱,比干别的划算多了。   时闻听傅蒙答应了也很高兴。   傅蒙属于那种精明又诚恳的人,事情交给他,起码能少操一半的心。   他对本地的状况还极为熟悉,有他帮忙,时闻后续很多工作都可以省了。   两人简单商量好,又约定明天详谈。   时闻将手机塞回兜里:“走走走,我们继续逛一下,看看这两座山还有什么惊喜?”   燕克行:“那边有板栗树和柿子树。”   “那我们冲!”时闻推着燕克行的肩膀,“冲啊——黑娃你们快上!”   黑娃:“汪汪!”   一群小家伙都是人来疯,见时闻先行往前冲,小家伙们立刻跟上,一时间汪汪声不绝于耳。   小狐狸和小雪豹这两小家伙还因手脚不那么协调,先后滚下山去了,幸好它们的毛厚,体重又轻,咕噜咕噜滚几圈,及时被狗子们叼住了。   燕克行跟着跑了一段,落在后面看他们跑。   时闻一会指挥马儿,一会指挥狗子,还让聪崽在前面跑,玩得很是开心。   燕克行在后面看着他,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山上的山果确实很多,还有一些药材。   只是荒废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过来打理,他们上山找了一圈,也没掏着什么好东西,只是带了一些山果回家。   不过两座山的质量确实非常不错,无论用来种果树,还是用来养牲畜,应该都能获得不错的收益。   山上的草挺茂盛,可以养山羊,养兔子等,也可以把他家的布雷斯鸡给放到山上去,到时候再好好计划一番。   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山围起来,做好基础建设,才方便明年开发。   时闻和燕克行第二天邀请傅蒙上门详谈。   这个工程比较大,时闻特地准备了合同。   三人简单谈了几句,时闻将合同给傅蒙看。   合同上将需要围铁丝网的长度,施工天数,施工人数,工资等各方面内容写得一清二楚,比一般的民间合同要规范许多。   傅蒙一看:“总工一天八百块啊?”   “是啊,总工需要操心的事情比较多,就提了两百。”时闻认真地解释道,“傅哥你要是觉得少,我们再商量。”   傅蒙:“不少了。这个我没什么问题,接了你这个活,正好拿笔钱过年。”   时闻:“那你继续往下看合同,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跟我们说,我们再解释一下。”   傅蒙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将没看懂的地方指了出来。   时闻和燕克行两人一起解释,尽量将事情说清楚。   他们预计的工期是四十天到五十天,这么大的两座山,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围起来,请的人就多。   时闻和燕克行平时跟本地的朋友们聊天还可以,请人来干活是真的不行,他们把这项工作交给了傅蒙。   傅蒙满口答应下来:“看我的吧,我等会儿就打电话找人,然后争取下个星期开始干活。”   时闻:“那就最好了,要是下下个月能弄好,我就把我们家的鸡放到山上去。”   傅蒙:“没问题,这么长的工期呢,肯定能干完。”   傅蒙跟他们说好之后也不在他家久留,收好合同就回去了。   回到家,傅蒙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开始打电话。   常青青看他这样,去烧了一壶奶茶给他提过来,并站在边上旁听。   傅蒙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熟人刘长发。   刘长发听完后:“时闻家要找人?一天给多少?”   傅蒙:“三百五十,不包饭。”   刘长发:“不包饭这个价钱也可以了,从哪天做到哪天?我去试试。”   傅蒙:“大概要做五十天,具体哪天开始还没有确定,应该下个星期就开始了。”   刘长发:“成,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这个星期抓紧把牲畜卖掉,下个星期就不用再忙牲畜的事情了。到时你随时喊我,我都有空。”   傅蒙:“这个好。那我们说好了,下个星期你过来帮忙,别溜我。”   刘长发哈哈笑道:“放心吧,挣钱的事呢,我还能跑?”   刘长发挂上电话。   他老婆在旁边探头探脑,看他按灭手机屏幕,立刻凑上来问:“傅蒙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去打短工?谁家的短工?”   刘长发:“时闻家的,说一天给三百五十块,可能要干四五十天。”   “这么高?!”他老婆立即扯住他的胳膊,“你赶紧打电话过去问要不要女的,我也有空。”   刘长发不太愿意:“扎铁丝网呢,那么重的活——”   他老婆:“扎铁丝网怎么了?我也能扎。”   “那我再打电话问问去。”刘长发道,“没想到时闻那么大手笔,一包了山就要围铁丝网。”   “哎,你赶紧打电话,打完电话再扯犊子。”   “正打着呢,没打通。”刘长发将手机递给老婆,“你自己听听,傅蒙那边正在通话中。”   “那肯定是打电话请别的小工了。”他老婆当机立断,“你把衣服晒了,我骑摩托车上他家跟他说说去。”   刘长发看着他老婆往外跑的背影:“你说去就去啊?”   他老婆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现在去还等过年啊?!”   时闻给的价钱足够高,大家都争着想来他家做工。   好些人直接将电话打到了他这里,问他需不需要人?   时闻被吵得有些头疼,直接说将所有的事情都承包给了傅蒙,让大家需要的话直接去找傅蒙。   傅蒙的活看起来不重,却十分繁琐。   时闻接过几个电话之后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于是在开工的时候又给他包了个三千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   大家过来帮忙围山,实际上离牧场有一段距离,时闻不怎么过去看过来,围山的人也打扰不到他。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牧场上忙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天,张德元给他打电话:“你的山围得怎么样了?”   时闻:“才刚刚开始,估计还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工,怎么了?张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德元:“这不是又到了秋季收购牛羊的季节了吗?想问一问你今年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帮忙看一下?”   时闻:“今年还真不太有空,我牧场上这么多牲畜,每天忙它们都忙不过来,没什么心情去外面打短工。”   时闻跟他很熟,说话也不怎么委婉:“张哥你干脆去请个专业人士算了,他们对这方面熟一些。”   张德元叹气:“哪有那么好请,我之前也想请来着,钱给到位了,对面的技术却没到位,选出来的羊肉还被顾客退货了。”   时闻:“那就是你钱给得没你想象的到位,再多给点试试?”   张德元:“这话也有道理,那成,我再去看看。”   张德元说完这事,又想起来:“对了,前两天有一个老朋友问我,你是不是特别擅长给牲畜看病?”   时闻:“嗯?他家的牲畜生病了?那应该去请兽医呀。”   张德元:“请了,就是没看好。”   张德元解释道:“他家养骆驼的,家里有一大群骆驼,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只两只都没有精神,兽医上门又看不出什么来,就想着请厉害一点的人上门看看。”   时闻:“如果兽医上门看不出来,那会不会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张德元:“啊?牲畜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呀?”   时闻:“有啊,它们要是不高兴了,也会表现在身体上。牲畜也是会有心理问题的,就是不那么常见。” 第142章   时闻购买的马儿来牧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它们渐渐适应了牧场的生活,心情也放松下来。   在头马的带领下,它们甚至有了一定的自我管理能力。   现在每天一大早,畜棚的门打开时,它们就会跑出去吃草,完全不需要狗子们管。   这天,时闻请宝叶阿塞过来帮忙打理马儿。   他们活干到一半,张德元出现在牧场外面,远远喊时闻道:“你们这是在钉马蹄铁呢?”   时闻正抱着马蹄子,闻言笑了一下:“是啊,张哥你找我有事?”   “有啊,等你干完活再说。”张德元进来,跟他们一起钉马蹄铁,“哎,你们这伊犁马养得真好。”   宝叶阿塞强调:“我们这个是天马,伊犁马中最好的马。”   张德元笑着改口:“那你们这天马养得真好。”   时闻等宝叶阿塞把马蹄钉好后,把手中的马腿放下:“我这边快弄完了,张哥你究竟找我什么事啊?”   张德元:“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骆驼吗?就那家骆驼的事。”   大家一起抬起头听他说。   张德元比划了一下:“我妹夫他兄弟家的骆驼,一共三十头,现在都指挥不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要是再看不好,那就只能卖了吃肉,所以求到我这来了,想让我帮忙请你过去看看。”   宝叶阿塞不相信:“怎么会有指挥不动的骆驼?肯定是生病了吧。”   张德元:“我也觉得应该是生病了,这不是兽医也看不出什么病嘛。”   时闻:“那你们请过斯克维尔了没有?”   张德元:“请过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兽医都请过了。”   “那就有点奇怪了。”时闻扯过边上的抹布擦手,“他家的当家人叫什么名字?我问问斯克维尔。”   张德元:“姚果成,我们附近就他家养骆驼最多了,你只要一问,斯克维尔肯定知道。”   时闻:“那我问问去。”   时闻抽空给斯克维尔打电话。   斯克维尔听他问骆驼的问题,笃定道:“他家的骆驼根本没生病,就是坏了性情,不听人指挥,治不了。”   时闻:“确定吗?”   “我还抽血化验了,肯定错不了。”斯克维尔在手机那边说道,“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家的骆驼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时闻:“你这么说,说得我都好奇了,那我过去看看。”   时闻决定过去看看,料理完马儿就跟张德元一起去。   姚果成家就在隔壁镇,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张德元带他们进了姚果成家里。   姚果成愁眉苦脸的,也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寒暄,听他们说不喝茶后,就带他们去畜棚看骆驼。   姚果成家的骆驼都是亚洲双峰骆驼,看起来养得不错,骆驼又大又壮,一点都不怕人。   哪怕他们走进去,骆驼还是懒洋洋地在地上,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时闻看着他家的骆驼,从侧面轻轻接近:“你家这骆驼,平时用来做什么?”   姚果成:“拉到景区接待客人。”   时闻:“除了接待客人外,还有别的用途吗?”   姚果成摇头:“没有,现在也没什么需要用到骆驼的地方,除了会送它们到景区接待客人外,就养着,顶多让它们生一生小骆驼,挤一点骆驼奶。”   时闻:“总觉得你家有几匹骆驼看起来特别累。”   这个姚果成就不同意了:“我家对骆驼好得很,不会累到它们的。就算是接待客人,也早上八点才去,下午八点就回来了,中午还会休息一下。”   时闻不置可否,只轻轻捏了捏其中一头骆驼的驼峰。   骆驼的驼峰有点发软了,耷拉到一边,这代表它的状态不是太好。   真正状态好的骆驼,驼峰应该是饱满硬挺的,像姚果成家另外几头骆驼就是那样。   时闻看了一下,除了感觉骆驼比较累之外,它们确实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他问姚果成道:“你还记得最开始是哪头骆驼先出的问题吗?”   姚果成点头,伸手一指:“这头。”   时闻正想过去看,姚果成的手犹豫了一下,只剩另外一边:“等等,好像是这头。”   怎么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   时闻转过头来,认真问姚果成道:“你确定吗?”   姚果成被他这么一逼问,还真改换了说法:“还是之前这头吧。”   时闻听着姚果成那个“之前”,又看他指向了第三头骆驼,眼神里不由带上了问号。   张德元也忍不住:“你不认识自己家的骆驼吗?”   姚果成愁眉苦脸:“骆驼都长得一样,谁认识啊?”   张德元:“明显不一样啊,你第一次指的是这头骆驼,它的脸要白一些。第二次指的是这头骆驼,它肚子上的毛更长。然后你第三头指了这头骆驼,它的脸更尖。你怎么会觉得都是一样的。”   姚果成不相信,伸手去拉骆驼:“你是说这头骆驼的脸更尖?不都是一样的吗?”   姚果成还来不及回答,他身边骆驼转过头看着他,忽然张开嘴,“呸”地将胃里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吐了出来,糊了他一头一脸。   骆驼的口水黏黏的绿绿的,还带着一股臭味。   哪怕时闻这种跟牲畜打交道比较多的牧民,都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步,免得成为骆驼的攻击目标。   姚果成却不怎么在意,拿袖子一抹脸,继续打量牵着的骆驼,想看出它的不同之处。   这头骆驼明显在发脾气。   时闻看着三头差别极大的骆驼,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认识自己家的骆驼,那有没有出现过同一头骆驼喂了好几次,另一头骆驼却没有喂的情况?”   姚果成:“啊,不会吧?要是没有喂,它会叫啊。”   时闻:“我怀疑会。”   张德元在旁边说道:“你家不是有监控吗?可以调监控出来看看。”   骆驼的价格比较贵,姚果成还真在附近安了监控。   在两人的要求下,姚果成带人进屋内将监控调出来给两人看。   时闻:“先看今天早上的监控吧?”   姚果成:“啊,我看看今天早上的监控在哪?”   时闻伸手一指:“我来吧,底下标着日期跟时间。”   时闻从视频文件夹里调出相应的视频看。   结果,姚果成喂骆驼的时候还真把骆驼给弄混了。   有些骆驼在食槽边上吃了很久的草料,有些骆驼刚过来就被他赶开。   被赶开的骆驼气得直朝他吐口水。   他也没有在意,伸手就抹掉了。   两人看着这情景,齐刷刷回头看他。   姚果成也不太好意思了:“我以为这几头骆驼一直在吃,就想将它们赶开,把草料留给别的骆驼,没想到它们还没吃啊哈哈哈。”   时闻和张德元投来谴责的目光。   姚果成哈不下去了,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时闻诚心建议道:“要不你还是用油漆在骆驼身上写个大大的数字吧,这样你就好区分它们了。”   说着,时闻顺手点开下面两个视频。   下面的视频是带骆驼出去接待客人的视频。   从视频来看,姚果成一直来回给几头骆驼喂精料并休息,然后让另外几头骆驼空着肚子干活。   骆驼们来回驮了好几遍客人,最后累得往地上一趴,再也不起来了。   一直在嚼着草料的骆驼都休息惯了,更不可能起来。   时闻看着骆驼,颇为无语。   怪不得骆驼们会造反。   原来它们一直遭受着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姚果成也没想到,挠着脑袋说道:“我以为被开小灶的是干了活的骆驼,没想到是没干活的骆驼啊。”   时闻:“看来问题找出来了。”   姚果成:“哎,那我好好喂几天?先把它们安抚好,再做后续的打算?”   时闻:“你还是先学会认清你家的骆驼吧,要是它们需要出去接待客人,在身上写数字不太方便,你给它们挂个小牌牌也行。”   姚果成连连点头:“行,我等会就去买个小牌牌给它们挂上。”   问题解决了,时闻也没在姚果成家多留,简单交代了他几句就回去了。   出了姚果成家的门,张德元一定要送时闻回去。   时闻纳闷:“不用送啊,我骑了摩托车过来。踩一脚油门,很快就到牧场了。”   张德元:“还是让我送送你吧。对了,这事你别跟别人说啊,就姚果成家的事。”   姚果成居然认不清自己家的骆驼,还把闹脾气的骆驼当成疑难杂症,专门托人请时闻,张德元也在中间出了不少力,让他深觉丢脸。   张德元感觉自己立起来精明强干的形象,一天之内就崩塌在姚果成的手上了。   时闻看张德元深深吸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哥你放心吧,在外面,我肯定谁也不说。”   张德元:“燕克行回来了你也不说?”   “这个还是要说的,哈哈哈,好歹是我屋里人。”时闻笑着说道,“你放心,燕克行肯定就不跟别人说了。”   张德元完全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时闻享受了一把老大哥的护送服务,回到牧场一直在笑。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说了这事。   燕克行满脸疑惑:“怎么会连自家的骆驼都认不出来?”   时闻:“我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这还不是最好笑的,你是没看到骆驼的表情,尤其是那几头一遍遍干活又没草料吃的骆驼,生气得都想咬姚果成了。”   燕克行提醒道:“骆驼的攻击力还挺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需要小心一下正在发脾气的骆驼,别被咬了。”   时闻:“我已经提醒过他了,他说会注意。”   骆驼的脾气不太好,牙口又很好,它们咬起人来,能把人的肉给撕下来。   国内外都有骆驼咬死人的记录。   只不过骆驼本身就比较少见,骆驼咬人又是极小概率的事件,一般人不知道,也很少进行防备。   其实,无论是牛羊猪马,还是骆驼,都是比较危险的动物,它们的体格摆在那,要是生气伤人,会给人带来惨痛的后果。   时闻想到这里,对燕克行说道:“等我过两天再提醒一遍他好了。”   燕克行:“要是实在养不好,就让他别养了。”   时闻摇头:“这个恐怕不行,一家人的生计在那呢,不让他养,他还能干什么?”   姚果成家附近有个景区,他们家的骆驼专门送去景区接待客人,旺季能从五月维持到十一月。   养骆驼是他家最大的收益,要说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的。   时闻没有过多干涉别人的意思。   他只在手机里记了个备忘录,打算过一段时间回访一下,能劝就劝,不能劝就算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回访,过了几天牧场上先出现了不明的草料。   狗子们发现了牧场的不明草料之后,大声地汪汪叫着,带时闻过去看,好像在骂谁那么缺德,往牧场里丢草料。   草料是从牧场的大门扔进来的。   这些草料明显不是牧场附近的草,看起来像是别的什么动物叼了过来,上面有黏糊糊的口水。   这臭口水的味道让他感到格外熟悉。   时闻检查了一下后,看着边上激动的狗子们,伸手拍了拍狼王的脑袋:“你们别叫了,我知道是什么家伙送来的?多半是骆驼送的。”   狼王:“嗷呜——”   时闻:“骆驼应该没有威胁你们的意思,就是来报个恩。”   狼王看着时闻,满眼都是不相信。   时闻喊黑娃:“黑娃你们去将手推车拖过来,我把这些草料铲了,等会儿送去发酵。”   骆驼可能是一片好心,但时闻不可能让牧场的牲畜吃来路不明的草料,只能辜负它们的好意了。 第143章   时闻并没有将骆驼送来草料的行为放在心上。   这里家家户户都会赶牲畜去放牧,骆驼偶尔从姚果成家游荡到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姚果成要是发现了,应该会好好拘着它们,不让它们再出来了。   时闻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家牧场里又被扔了两只野兔进来。   本地一直有野兔,只是时闻不许狗子们叼野兔,野兔又机警,所以他们只能远远地见到野兔,还从来没有直接跟野兔接触过。   看到从牧场外面跑进来的死野兔时,时闻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先调了家里的监控。   监控显示,凌晨五点多,天刚蒙蒙亮时,三头骆驼就找到了他们家牧场外面,将嘴里叼着的野兔抛进来。   从骆驼的样子来看,明显就是姚果成家的骆驼。   时闻给姚果成打电话说了骆驼和野兔的事情。   姚果成非常诧异:“骆驼有那么聪明吗?”   时闻:“事实证明有的,它们还知道从老远跑过来给我送野兔,昨天还送了草料。”   姚果成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就说它们看起来这么累?原来这两天晚上都在往外跑。”   时闻也没想到姚果成居然是这个反应,叹了一声说道:“你关好你家的骆驼吧,万一哪天跑出来丢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谢谢时小哥。”姚果成心大地说道,“它们就在两地来回跑,应该丢不了。”   时闻:“万一呢?就算丢不了,它们晚上这样跑,白天就没有精力去接待客人了。”   姚果成:“你说得也是,那我今天晚上把它们关起来。”   姚果成答应后,时闻果然有好几天都没见到牧场上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直到一个星期过后,时闻某一天起得比较早,听见狗子们在外面愤怒地汪汪叫,还有中年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以为有哪个客人上门拜访,走出去看,发现压根没什么中年男人,只有三头双峰骆驼在外面“哦哦”地跟狗子们对峙着。   时闻看着眼前的骆驼们,服气道:“你们怎么跟你们的主人一样倔?”   骆驼们:“哦——哦——”   骆驼们大老远地跑过来,还给他带了野兔,时闻有些感动,就从屋里拿了牧场上的草料跟黄豆,放在篮子里递给骆驼吃了。   骆驼们也不客气,将脑袋伸进篮子里大嚼起来。   时闻家的小骆驼可能是听到了同类的声音,从畜棚里走出来,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时闻转头朝它做了个驱赶的手势,小骆驼连忙撒开脚丫子往畜棚里面跑走了。   时闻对眼前的骆驼们说道:“我们牧场什么都不缺,以后你们不要再送东西了。”   骆驼们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低着头专心地啃着,吃得十分欢快。   喂着骆驼的时候,时闻给姚果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家的骆驼在这里,让他赶快过来接。   姚果成骑着摩托就过来了,看到时闻,还笑着说道:“别说,要是抄小路的话,我们两家离得还挺近的。”   时闻对这位心大的老兄也是服气,摆摆手道:“赶紧把你家的骆驼带回去吧,等会儿不是还要拉它们去景区接待客人吗?”   姚果成:“那我去了,这次也谢谢你啊。”   骆驼们留下来的野兔还在。   时闻想了一下,干脆给小雪豹加餐了。   小雪豹现在已经能够吃肉,只是牙齿没换,摸起来还有点软,这只野兔不大,正好给它磨牙。   时闻希望它能保持野性。   虽然三江源国家公园的领导已经决定要接收它,但去了那地方也是要自己打猎的。   时闻有点担心小雪豹长大后能不能在那片地方生存下来,只能尽早给它特训。   也许可以给它弄更小一点的活物,比如鸡什么的。   要是用鸡训练它,就得去外面买一批鸡回来。家里的布雷斯鸡不行,他家的鸡太凶了。   牧场上的杂事很多,时闻也没将骆驼的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又一天起来,外面还是传来了“哦——哦——”的声音,狗子们愤怒的“汪汪声”也响彻在牧场上空。   时闻揉着耳朵往外走,对燕克行说道:“它们怎么又来了?该不会爱上我们家了吧?”   燕克行:“可能你昨天喂它们的时候,它们尝到了甜头,今天又过来讨食来了。”   时闻:“不会吧?那我今天不喂它们了。”   时闻走出去的时候,牧场外面果然站了一群骆驼。   昨天只有三头,今天却有九头,这么多骆驼站在牧场外面,一直兴奋地“哦哦”叫,还挺扰民的。   幸好附近就他们一家牧场,要不然肯定会被投诉。   “你们别来了,今天不给你们喂草料了。”时闻张开手将骆驼往外面赶,“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骆驼们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一直试图往里面挤:“哦——哦——”   时闻只好接着给姚果成打电话:“你们家的骆驼又来了。”   姚果成:“哎?我去看看,真的呀,那我马上过来把它们牵走。”   时闻:“你赶紧来吧,今天我就不喂它们了,免得它们惦记上我牧场上的草料,会一直跑过来。”   “别喂别喂,我也没缺它们的草料吃。”姚果成举着电话,直接开着摩托车往这边赶,“我马上来了,时小哥你等我一会儿啊。”   姚果成很快就到了。   他将摩托车往边上一停,掏出三根绳子拴骆驼:“我家这骆驼确实皮了一点,明天我就不把它们放出来了,就拴在屋子里吃草。”   时闻:“也行,感觉要多关一段时间,等它们忘记来这边的事情再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姚果成牵起三头骆驼,就要慢慢骑着摩托车回去。   时闻连忙叫住他:“那剩下的这六头骆驼呢?”   姚果成瞪大眼睛:“这六头骆驼不是我家的呀。”   时闻:“那是谁家的?”   “我也分不出来。”姚果成挠头,“在我看来,这些骆驼都长得差不多,我家这三头是挂了牌牌我才认得出来,你看牌牌上有我的名字跟电话号码。”   时闻打眼一看,剩下的这六头骆驼身上什么也没有,个子还比较小,不知道是不是姚果成家的骆驼拐带过来的未成年骆驼。   既然不是姚果成家的,就是附近的牧民家的了。   时闻拍了照片又拍了视频,发送到群里,说明前因后果让大家认领。   群里的人纷纷冒泡:   【这是谁家的骆驼?长得还怪好看的。】   【@全体成员,谁家的骆驼丢了,在时闻家里,赶紧去看看。】   【别说,这些骆驼长得还挺秀气的。】   【该不会是谁家带去夏牧场的骆驼跑出来了吧?】   时闻看群里的消息飞快地往上刷,出来认领的却一个也没有,只能暂时退出群聊。   反正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要是谁家的骆驼失踪了,一打听就知道骆驼在他这。   牧民们一般会收留别人家丢失的牲畜,免得主人找过来时找不到。   时闻入乡随俗。   这六头骆驼个头比较小,看起来也挺温顺,时闻便打开牧场的大门,让它们先进来牧场。   这些骆驼一进来就低头开始啃草。   牧场接近大门的这片地方,因为动物跟人来往得比较频繁,踩得有点秃,上面其实没什么草。   时闻看它们这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进屋拿了一袋草料过来给这些骆驼加餐。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让它们先吃顿饱饭。   时闻在这边耽搁得比较久,燕克行出来找他:“早餐已经做好了,先吃早餐吧。”   “好嘞,等我喂完骆驼就来。”时闻扭头对燕克行说道,“不知道谁家的骆驼跟着姚果成家的骆驼过来了?看样子饿得有点厉害。”   “好像有点不对。”燕克行打量着骆驼,忽然说道,“这应该是野生双峰骆驼。”   时闻拿着草的手僵住了:“不会吧?就它们?不是说野生双峰骆驼特别少吗?”   “我应该没有看错。”燕克行走过来看,“你看它们的体型比一般的双峰骆驼小很多,毛发也没什么修剪的痕迹,长相跟家养的骆驼其实也有点细微的差别。”   时闻打量着骆驼,认同燕克行的观点,这六头骆驼看起来跟家养的骆驼确实有点不一样,他刚刚以为是小骆驼,没想到居然是野生的骆驼。   他们家捡到野生动物也太容易了吧?   时闻叹着气道:“那我给周队他们打个电话?”   “打吧。”燕克行看着这些野生骆驼,说道,“可能你昨天喂骆驼的时候,骆驼喜欢上了牧场的草料,就带着同伴过来找你。”   时闻:“它们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你还不如说,骆驼们发现我不喜欢野兔,于是给我带了野生骆驼过来。”   燕克行:“这也有可能。”   时闻摇头:“听起来太奇怪了。”   燕克行笑:“你作为拥有麒麟血统的瑞兽,什么发生在你身上都不奇怪。”   “我谢谢你这个评价啊。”时闻叹口气,认命地给周宏忠打电话,“希望周队他们不要觉得奇怪。”   周宏忠接到电话倒见怪不怪,起码声音非常冷静:“确定是野生双峰骆驼吗?我们这边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现过野生双峰骆驼。”   时闻只道:“燕克行判断是野生双峰骆驼。”   周宏忠:“那我没问题了,我马上带人过来。”   时闻:“你要把它们运走的话,开一辆大点的车过来啊,一共有六头骆驼,体型都不大,你要开你们队最大的车过来,一辆车应该就能装下。”   周宏忠:“好,你稍等我们一下。”   燕克行去厨房里把做好的三明治拿出来,跟时闻一起站在外面吃,顺便等周宏忠他们。   不一会儿,周宏忠他们就赶到了。   除了车辆和队员之外,周宏忠还带了兽医过来。   大家检查了一圈,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野生双峰骆驼。   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抽血送去鉴定。   周宏忠对时闻说道:“我那边没什么地方养,野生双峰骆驼又是难得的珍稀动物,先放你这里养几天,等领导们有进一步的指示,我再过来接,成不?”   时闻:“行啊。正好燕克行他们也想研究一下。”   周宏忠:“那成,我们先回去,等结果出来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应该晚上就出来了。”   家里来了野生双峰骆驼,燕克行干脆临时改了行程,让弓疆三人来牧场办公。   弓疆三人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野生双峰骆驼,直说过来长见识。   晚上,周宏忠给时闻打电话,确定这就是野生双峰骆驼。   不仅是野生双峰骆驼,还是之前没有登记过的族群,基因比较特别,对于野生双峰骆驼的繁育工作有很大的正面影响。   发现了这一群野生双.峰骆驼,将对现在的研究保护工作带来很大的帮助。   要是工作做得好,说不定能直接将它们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保护成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周宏忠:“你们的运气太逆天了,上面说这种野生双峰骆驼全世界范围内都不超过一千头,我国大概也就七八百头。”   时闻琢磨了一下:“这个数量也不少了,我们撞见不稀奇。”   周宏忠:“怎么不少了?比大熊猫少多了,好吧。之前每年都有专家组队过来拍野生双峰骆驼的照片,结果年年都不怎么拍得到。”   时闻:“为什么?它们的行动速度也不太快吧?”   周宏忠:“它们跑得倒是不太快,但生性警惕啊,人还没有靠近,隔得老远它们就跑了,所以想要拍出一张清晰的野生双峰骆驼的照片非常难。”   时闻在这边笑:“那你们这次可以尽情拍照了。” 第144章   这一群野生双峰骆驼能够在本地生存,上面讨论后决定尽快将它们放归。   时闻看着这一群不挑食的野骆驼,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这些骆驼也挺乖的。   可惜是野骆驼,不好留在附近养,只能让它们回归大自然。   周宏忠从车上将定位器搬下来递给时闻:“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顺手的事。”时闻拿着新下发的定位器,问道,“装在脖子上就可以了,对吧?”   “对,装在脖子上方便一点。”周宏忠拿着麻醉枪在旁边警惕地看着,随时准备好应对突发状况。   这群野骆驼在面对时闻的时候表现得很温顺,但是对上其他人,它们就有些凶残,可能因为之前抽了它们的血,它们记仇了。   周宏忠和队员们现在都不敢上前,就怕野骆驼会咬他们,只能让时闻上去。   时闻从侧面接近野骆驼。   野骆驼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看得时闻忍不住伸手摸了手下的骆驼脑袋一下:“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野骆驼“哦”地叫起来,因为声音特别像中年大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搞笑。   时闻笑着又摸了摸它。   六头野生骆驼,装定位器还用不了五分钟。   时闻很快弄好了:“现在怎么弄?直接拉它们到野外放生?”   周宏忠:“对,我们尽量放过去戈壁那边。”   时闻:“那辛苦了,我帮你们把它们赶到车上去吧。”   周宏忠连忙答应下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赶。”   周宏忠指挥着手下的人开车过来,时闻在后面看着他们打开后车厢,然后慢慢将野骆驼赶上车。   这个过程也很顺利。   野骆驼嚼着嘴里的黄豆,温顺地被他赶到车上去了。   直到后车厢的铁门关上,野骆驼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在车厢里“哦哦”地大叫起来。   时闻在旁边听得十分好笑,轻敲了一下车厢,让野骆驼们保持安静:“出去了就好好生活,不要再过来了。”   野骆驼们不听他的,一直扯着嗓子“哦哦”叫。   周宏忠他们一踩油门,卡车缓缓开到外面去,渐渐消失在时闻的视野里。   只有野骆驼那滑稽的叫声还远远传来。   时闻一转头,狗子们正跟他一起目送着野骆驼们离开。   对上时闻的视线,黑娃响亮地:“汪!”   时闻招手让狗子们过来,拍了拍它们的后脖子:“放心吧,不会留野骆驼在这里的。”   狼王:“汪汪汪!”   时闻:“真的。就算我想留,国家也不会让我留啊。”   野骆驼们注定是时闻家牧场上的一个过客,当它们被送回去了,时闻就将它们抛到了脑后,继续忙牧场上的事情。   这天下午,接到周宏忠的电话,时闻有点没听明白:“你是说从监控APP上看,那群野骆驼又往我牧场上来了?你们不是远远把它们放到戈壁滩上去了吗?”   周宏忠的声音有些无奈:“是啊,我们都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了,谁能想到它们还能跑回来?”   时闻:“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是过来围堵还是——”   周宏忠:“如果真的往你牧场上来,肯定要将它们抓起来再放到野外去。我就跟你说一声,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时闻想了一下,“这样吧,你把野骆驼们的行进路线发给我,我骑摩托车过去看看能不能将它们提前赶走。”   周宏忠:“这个也行,我微信发给你。”   周宏忠很快将野骆驼们的路线发了过来,时闻一看,忍不住笑了:“可以呀,一路走来都挑最好的草场。”   野骆驼们应该是一路吃过来的,它们走过的地方牧草最为鲜嫩。   时闻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群馋嘴的野骆驼。   不过也是,要不是馋嘴,它们怎么可能不辞辛苦地又往牧场上赶?   时闻确定野骆驼们大概在什么位置后,骑着摩托车往野骆驼们那边跑。   他还特地带了一根柳条准备抽骆驼,希望能成功将野骆驼们赶走。   他一路都在想赶骆驼的方案。   摩托车还没有开到地方,时闻先听到了前面的打架声。   就是野生动物的那种打架声——嗷嗷的喊声,肉搏的响声,还有摔在大地上的沉闷声音等,声音特别混杂。   时闻很少在野外听到这个动静,此时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有人在野外偷猎吧?   他放缓车速,悄悄靠近响声传来的地方。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看见尘土飞扬。   尘土中,野狼们和野骆驼们打成一团。   野骆驼们毛很长,个头很大,皮肤却比较薄。   野狼们体型比较小,爪子不是很有力,但胜在团体协作,在头狼的指挥下,采取包抄的手段多对一,轻易将野骆驼们收拾了。   等等!   那指挥的狼怎么那么眼熟?   时闻定睛细看,发现站在狼群中的那头狼不正是狼王吗?   狼王来到他们家牧场之后吃好喝好运动量也足,毛量比之前多了好多,现在那叫一个皮光水滑,很是漂亮。   就是,它指挥狼群攻击野骆驼们的时候很有些阴险狡诈,破坏了这份漂亮。   狼群越战越勇,轮换着冲锋。   野骆驼被包围后,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攻击,顾头就顾不上脚,注意屁股就注意不到脖子,一时颇为狼狈。   战斗经验不足的野骆驼们很快就被狼群揍翻了,仓皇而逃。   狼群围绕在狼王身边,“嗷呜——”地叫唤了一阵,很快散了。   看来,狼王哪怕到了他家牧场上,还和之前的狼群保持联系。   不过它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牧场上放牧吗?   它跑出来带着狼群揍骆驼,那谁在牧场上放牧?难道跟它搭档的狼娃帮忙在掩饰?   时闻感觉他家的小家伙们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他将摩托车停在路边的草丛里锁好车,然后轻手轻脚地跟在狼王后面。   为了不让狼王发现,他特地在一百多米外的地方跟着。   狼王此时颇有点得意,往前小跑着,四只爪爪弹跳得很是轻快。   可能心情比较放松,它一点都没想到后面还有人跟着,径直往牧场上跑。   跑到牧场的铁丝网外面后,它一个助跑,轻轻松松地跳过了铁丝网,直接跳进牧场里了。   铁丝网这个高度也难不倒现在的时闻。   等狼王走远了一些,他也跳了进去。   很快,时闻看见狼王走到了羊群附近。   在那边等待着狼王的却不是狼娃,而是黑娃。   狼王走上前去,朝黑娃“汪”了一声。   黑娃定定地看了狼王一眼,也“汪”了一声。   两只家伙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黑娃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这群羊。   狼王则原地卧下来,悠闲地舔着自己的腿,做战后休息。   过了一会儿,竖着耳朵的狼娃快步跑了过来,跑到狼王面前:“嗷呜——”   狼王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狼娃在旁边卧下来,“哈赤哈赤”地吐着舌头喘了一会,转头看向四周。   它们活动的整个过程都没有惊动不远处的羊群。   羊群还在悠闲地着草,根本没注意到牧羊犬们的轮换。   时闻看着眼前这一幕,第一次感觉到脑子有点绕不过弯。   让他来捋一捋。   首先,黑娃肯定知道狼王要去狙击野骆驼,为此黑娃还特地跟狼娃换了个位置,来帮助狼王看守羊群。   鉴于这个事实,黑娃应该也知道狼王跟之前的狼群有联系,并且判断出狼王不会威胁牧场,于是放任了这种联系。   狼王能够笼络之前的狼群,靠的肯定不是纯感情。   之前那么多次他看见狼王叼着肉往外跑就能解释了,它不是将肉藏起来慢慢吃,而是拿着肉去接济狼群去了。   黑娃它们还帮忙掩护过。   看来他家的小家伙们私下交易不少啊。   等等,小家伙们的这种行为是不是说明它们对野骆驼很是不爽?   时闻没想到小家伙们的爱恨情仇那么复杂。   他现在唯一觉得的就是小家伙们还挺靠谱的,就算出去报仇或者干活,居然也没有耽误牧场上的放牧。   黑娃居然还跟狼娃换了个位置,特地过来这边放羊。   能说它们不愧是牧羊犬吗?还真够尽忠职守的。   时闻将这一切都收在眼里,却没有多说,悄悄退出去,跳出牧场重新找他的摩托车,并骑了回来。   小家伙们是有秘密的,在它们不出格的情况下,时闻不想管它们太严。   让它们自由地生活算了。   回到牧场后,时闻给周宏忠发消息说野骆驼们的事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以后野骆驼们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周宏忠满头雾水:【野骆驼们那么听话吗?被赶就走,不再回来?】   时闻:【是啊,用拳头说的话,它们还是听的。】   周宏忠:【你揍了野骆驼们一顿?现在打服了?】   时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JPG,反正现在事情解决了,不是我解决的。】   时闻:【我家的小家伙们把它们赶走了。】   周宏忠:【明白了,小家伙们的领地之争。】   时闻想了想,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时闻简单聊了几句,将手机收回兜里。   晚上燕克行回来之后,时闻也跟他说了这件事。   燕克行说道:“野生双峰骆驼作为这片地区最大的哺乳动物之一,给狼王它们造成的压迫感很强,它们不会愿意野生双峰骆驼待在这里。”   时闻:“这个我倒能理解,我只是没想到它们居然那么有勇有谋。你没看到黑娃和狼王交接岗位的样子,真是惊到我了。”   燕克行笑:“智商上来了后,它们肯定会采取策略,不会像之前那样蛮干了。”   时闻想起狼王之前还带老虎们出去抓艾鼬,这个时候去狙击野骆驼们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时闻感慨:“这个世界还怪奇妙的,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种动物。”   燕克行笑笑,换了个话题:“今天我碰见了马程锋,他托我问问你有没有空?”   时闻对突然转移话题,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顺势说道:“马程锋找我干嘛?今年的牧区交易大会要开始了,是吧?”   燕克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让他来找你,可能过两天他会来邀请你。”   时闻:“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   年年牧区都有交易大会,马程锋他们也会请相关的专家坐镇。   时闻之前还想着问一问这件事,只是一忙起来就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次,听燕克行提起后,他主动去找马程锋:【马会长,听说你找我有事?交易大会的事吗?】   马程锋:【对对对,我们想请你作为专家组组长坐镇。】   马程锋是时闻家牧场的会员,双方打交道比较多,比以前熟悉,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时闻看到他发过来的内容就笑:【今年已经是组长了吗?我这个升职还真够快的。】   马程锋:【请你做组长我都感觉屈才了,你做会长也没问题。】   时闻:【哈哈哈,这倒不用了,还没想着篡老哥你的位。今年的交易大会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先看着安排一下时间。】   马程锋:【十六号开始,这次可能要持续一个星期,看你这边有没有空?最好能做一个星期,如果不能的话能抽几天也不错。】   时闻:【一个星期是吧?我看能不能安排得过来,等会儿给你消息。】   马程锋表示同意后,又跟他商量了一下交易大会的流程及专家组组长的报酬等。   牧业协会挺有钱,给时闻的报价是一天五千,一个星期五天,这里就两万五了。   时闻家还在修铁丝网,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两万五不算少,都够买好些材料了。   他稍微考虑了一下,直接答应下来。   反正家里有小家伙们,它们还会自行换班调整工作,牧场交给它们一点都不用担心。   实在不行,请张德元他们来帮忙照看一下牧场,也用不了多少钱。   这单生意还是划算的。   马程锋听他答应,十分高兴,直说这次羊区稳了。   两人商量好后,马程锋还把定金给时闻付过来了。   第二天,燕克行顺嘴过问了一下:“他这次请你做组长,是羊群的组长?”   时闻喝着豆浆点头:“他觉得我比较熟悉羊群。”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历练,时闻对羊群确实很熟。   对于大尾羊,无论公羊,母羊还是羊羔,他都有一定的经验,对挑羊很是在行。   他们这里是大尾羊的产区,有这一手本事,当羊区的专家组组长,应该够用了。 第145章   交易大会正式开启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   今年的交易大会在草场上开,简易的围栏围成一格格,方便人赶着牲畜进去。   时闻坐镇羊区这边,手底下还有好几个专家。   大家在桌子后面坐着,如果有人过来求助,他们就会尽量帮忙。   不过,求助的人数并不多,求助到时闻这里的人更少。   时闻在这里待着,闲着无聊,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机。   就在他和燕克行聊天的时候,有人牵了羊过来给他看:“时小哥,你帮我看看这种公羊怎么样,一万六划得来吗?”   时闻见来了人,将手机揣进兜里站起来查看。   他捏种公羊的背部,看它的蹄子,又掰开嘴巴检查牙齿:“三岁的公羊?”   牵羊来的人后面一个中年汉子插话道:“对,正当龄的种公!上好的大尾羊,之前配过的一群羊中,生出来的羊羔最贵的卖了六位数。”   围观的人中有人喊道:“你就扯吧,什么羊羔能卖到十几万?”   中年汉子:“真的,我这还有成交记录。它生的羊当中有一只上好的种母羊,就是那只种母羊卖了十几万。”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时闻已经检查完了羊的情况。   时闻说道:“这只种公大概值一万二三。”   中年男人一下就急了:“怎么才值一万二三?最起码一万五六,今天是交易大会,我还自己往下压了价,要是放在平时,肯定要一万六七。”   时闻道:“考虑到了今天这个交易大会,才报价一万二三,平时可能值一万一二。”   中年男人:“哎,你怎么看的?报那么低,你跟这个买家是亲戚朋友吧?”   时闻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人先不乐意了:   “你怎么说话的?时小哥怎么就是别人的亲戚朋友了?他公平公正地说不行啊?”   “就是。我看你这种羊也只值一万一二,你是看买家不太懂羊,故意坑人吧?”   “还亲戚朋友,这大爷要真是时小哥的亲戚朋友,上时小哥家买两头羊不就完了?还用得着买你这羊啊?”   中年男人也没想到大家会为时闻打抱不平,有些狼狈地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卖了。我不卖了,总成吧。”   周围人嘘他:“你是卖不出去了才不卖吧?”   中年人很快牵着自己的羊挤出了人群。   时闻这边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时闻掏出手机要继续回燕克行消息的时候,有人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闻抬头送出了疑惑的目光。   坐他面前的是一个黑衣服老汉:“时小哥,听说你家的种羊特别好,你家的种羊卖不?”   一提到这个话题,周围闲聊排队的人都竖起耳朵望向这边。   时闻收好手机:“我家暂时还没有可卖的种羊,要卖种羊得明年再卖了。”   老汉:“你家的羊不是特别多吗?”   时闻:“多是多,不过都没长大呀,没法卖。”   另外一个人插话道:“不卖的话,那租呢?我听说你家的种羊还空着,最近也不怎么配种。”   敢情这位还有备而来,时闻笑了笑:“租可以,你想怎么租?”   大家精神一振,纷纷凑过来,说想轮着租他家的种公羊。   又有人提出为什么不给种公羊冻精?那样的话就方便直接带精子回去给母羊配了。   时闻道:“冻精也可以,不过冻出来的精子配出来的羊羔没有自然状态下配出来的羊羔那么好。”   他解释道:“自然状态下,种公羊会自行选择优质的母羊,配出来的小羊也好一些。”   先前那老汉立刻说道:“那我先租你家的种羊试试?”   插话的人则跟着说道:“我排第二位。”   其他人听说了也纷纷过来排队。   时闻道:“种公羊的能力有限,先来五个名额吧。我这边半个月配一次,配到明年一月。配多了,对母羊不好。”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匆匆把事情确定下来。   等马程锋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时闻手里的名额已经放完了。   马程锋后悔得直拍大腿:“我之前怎么没想到问一下能不能租你家的种羊?”   时闻:“你之前问,我不一定会答应啊。”   马程锋:“你现在又愿意答应?”   时闻:“那是因为我们最近在做改善本地大尾羊种质的计划,刚好就有人问到了。”   时闻对自家的大尾羊还是有信心的,他要是将大尾羊放出去配,生出来的羊二代、羊三代,一定比普通的羊羔要好。   多来几次,整个地区的大尾羊品质都能更胜一筹。   马程锋还是感到遗憾:“要是我早点问你就好了。”   时闻:“下次,下次我提前通知你。”   马程锋:“那可说好了啊,我在你这里也排下队。”   交易大会还要持续好几天,第一个排队的老汉张周利迫不及待地,提出当天晚上就赶羊到时闻家去配。   时闻没什么意见,张周利便赶了一百只羊过来。   其中种羊“八宝”帮忙配五十只,种羊“流浪”帮忙配五十只。   张周利赶过来的种母羊都是年轻力壮的本地大尾羊。   看得出来他在家应该精心挑选过,这些大尾羊长相周正,骨架宽大,个头也大,非常健壮。   时闻忽然觉得,这群大尾羊对于两只种公羊来说可能是个挑战。   这么多只母羊,它们该不会累瘦吧?   给母羊配种跟之前一样,把公羊和母羊关到羊圈里,再在公羊胸腹涂上油漆,哪只母羊屁股上有油漆,就说明已经发生了爬跨行为,配种多半就能配上了。   当然这也不绝对,需要养殖户到时再筛选一下。   张周利看着母羊和公羊关在一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希望这次能配成功。”   时闻:“一定会的,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看。”   张周利:“行,那我明天早上来看,今天麻烦你们了。”   时闻摆手:“小事一桩,明天早上再来吧。”   张周利走了之后,家里的狗子们一窝蜂地跑进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看着羊圈里的羊群。   小狐狸和小雪豹它们别跑过来凑热闹。   时闻转头一看就看见几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由说道:“你们怎么什么都好奇?”   黑娃:“汪汪!”   时闻看向黑娃,坏笑了一下:“说起来,这两天还有人问我要不要送你们出去交朋友,他们家有特别好看的小母狗。”   黑娃看着时闻的表情,突然夹紧了尾巴,表情很是疑惑:“汪呜?”   时闻哈哈大笑起来。   公羊和母羊都进入了发情期,但配种并没有那么容易。   时闻第二天早上去看的时候,发现发生了爬跨行为的羊总共没到三十只。   看来还得多给它们一段时间,让它们好好相处一下。   为了提高羊群配种的成功率,时闻还特地给这些羊提供了一顿精粮,好好给它们补充一下营养。   一连好几天,时闻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来琢磨羊群配种的事情,黑眼圈都快琢磨出来了。   幸好最后的结果也对得起他的琢磨。   张周利家的母羊全部配完了,时闻能感觉到每一只母羊都已经成功受孕。   斯克维尔过来检查,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张周利十分感谢时闻,结钱的时候,特地给时闻多结了两百块钱,说是给两只种公羊的红包,让时闻给它们好好补补。   时闻根据本地市场开价,配一只母羊不过三十块,一百只三千,多两百块钱,还真是不多。   时闻看了旁边萎靡不振的八宝和流浪一眼。   这两只种羊经过一个星期的操劳,现在脸上挂着硕大的黑眼圈,看起来都丑了。   难为它们两只羊也能露出那么憔悴的面容。   连燕克行看了两只羊都忍不住说道:“这阵子辛苦它们了,还是给它们好好补补吧。”   时闻看着两只羊,叹了口气:“纵欲果然使人变丑,连羊都不例外。”   燕克行:“它们那个强度太高了。”   时闻:“那我给它们泡点蜂蜜水。”   当然,这个蜂蜜水只是牧场普通的蜂蜜泡水,而不是浸了灵芝的那种。   那种蜂蜜,时闻都不太舍得喝。   为了给两只种公羊补补,时闻还向傅蒙打听:“傅哥,你知道哪家的酒糟比较好吗?”   傅蒙今天也带着人围了一天铁丝网,正扛着工具回来,听到他这么问,停下脚步:“你要买酒糟喂牛?”   时闻:“喂种公羊,要是好的话,喂牛也行。”   他们这里一直有拿酒糟喂牲畜的习惯。   酒糟发酵出来之后,香软好消化,一般给牲畜补充营养的时候会用到。   相对于别的饲料来说,酒糟的价格也比较便宜,跟别的饲料比起来还挺有价格优势,买几车回来,一般牧民也不心疼。   傅蒙听说他要,说道:“我们一般都去酒厂买,我给你推个微信,等会儿你问问。”   傅蒙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时闻推了个人。   时闻点开名片,顺手把人加上,又问:“这两天围铁丝网还顺利吗?”   “顺利。”傅蒙笑道,“再过十天八天,铁丝网应该就全部围完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打理两座山头了。”   时闻这几天一直在忙交易大会的事情,也没怎么关注铁丝网这边的事情。   听说还有十天八天就围完了,他吓了一跳:“怎么那么快?”   傅蒙:“你给的钱多,大家有干劲呗。而且相对以前来说,现在的铁丝网很好围了,厂家都做得板板正正,稍微安装固定一下就行。”   时闻:“那也辛苦了。等铁丝网围好了,我请大家吃饭,吃烤羊。”   傅蒙:“唷,那可说定了。我跟他们说说,提提士气。” 第146章   铁丝网还要几天才围好,时闻交易大会的工作又做完了,一时比较闲。   他趁着冬天来临之前,割了牧场上的最后一批牧草。   他今年种下去的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等都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   秋天它们会干枯,等明年春天又会发芽,所以割完牧草将它们放在那里就可以,不用过多打理。   割草的时候总有一种奇特的草香味飘起来,尽管秋天的草质量不如春夏鲜嫩,但也吸引了牛羊走过来。   每当它们试图走过来的时候,狗子们就会跑过来朝它们大声“汪汪”,让它们回去。   牛羊被赶回去之后能消停一会,但用不了多久又会跑出来,于是狗子们又过来“汪汪”它们,循环往复。   时闻坐在割草机上,远远地看着这些家伙们跑来跑去,感觉还挺好玩的,不由露出了笑容。   今年割的草有点多,他们的仓库已经不太能放下了,有一部分还得露天堆着,上面再拿塑料布盖起来。   露天堆着,除了得注意上面的雨雪之外,还得注意下面的虫子跟潮湿的土地,所以得另外做架子稍微托起来一下。   时闻原本打算做木架子,后来想一想可能每年都要用这些草料架,不如直接下单钢架子。   钢架子比较结实,也好收纳,不会像木架子一样,要不了两年就会发霉腐烂。   他做着各种各样的打算,并把这些打算一一写在备忘录上。   这天,就在他忙着割草的时候,其勒莫格给他打了通电话:“时哥,你那里要不要种牛?”   时闻打开车窗,问道:“哪个品种的种牛?什么情况?”   其勒莫格:“一头本地褐牛,特别大的褐牛,就是脾气坏了些。”   时闻好奇:“什么情况?脾气坏能有多坏?”   其勒莫格:“这么说吧,前些日子有个人开车运草,不小心撞了褐牛一下,把它撞得摔了一跤。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褐牛就记恨上这辆车了,现在每天都会从家里溜出去撞这辆车。”   时闻忍不住:“这么暴脾气的褐牛,主人都不栓起来吗?”   其勒莫格:“拴啊,怎么不拴。刚开始是用绳子栓的,后来被褐牛咬断,主人就给它换了细铁链子,没想到细铁链子也直接被它崩断了,现在都用上中号的铁链子了。”   说起这头褐牛,其勒莫格也很服气:“它把人家的车撞坏了好几次,撞得车主人现在压根不敢回家,它又瞄上了人家的房子,把人家的一间仓库给撞坏了。就没见过它那么执着的公牛。”   时闻:“持续多久了?”   其勒莫格:“一个多月了,它主人赔的钱都够买一头新的褐牛种公了。”   其勒莫格叹了一声:“它的主人原来想把它卖到屠宰场去,后来实在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褐牛,就想托我问问你要不要?你不是最会驯服牲畜吗?要的话折价卖给你。”   时闻想了想:“那个开车撞它的人跟它道歉了没有?”   “啊?”其勒莫格愣了,“没有吧?谁会跟一头牛道歉?”   时闻说道:“那头牛那么聪明,可能跟它道个歉就没事了,你让主人试试看。要是没事,应该就不用卖了。”   其勒莫格振奋道:“还能这样,那我问问去。”   时闻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过了两天,褐牛的主人亲自联系他,还是问他要不要那头褐牛。   时闻纳闷:“是道歉没有效果吗?”   褐牛的主人道:“有效果,道了歉之后,牛真的不去撞屋子跟车了。只是这头牛实在太灵性,我不敢养下去,想问问你要不要?”   时闻:“太灵性怎么就养不下去了?”   褐牛的主人:“我这里都是肉牛,让它看着这些牛遭罪,它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干脆别养了。你要的话,我转给你,两千八百斤的种牛,只收你一万五。”   时闻对当地的种牛价格了然于心,这个价格确实非常良心。   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这头牛。   别的不提,他还挺好奇这头犟种牛究竟是什么情况?   双方约好时间,时闻开车过去看牛。   这头牛被关在牛圈里,鼻子上挂着两指粗的铁链子。   牛主人巴哈阿依无奈地说道:“我们之前也不想给它穿铁链子,后面实在没办法,绳子它能一口咬断,铁链子稍微好一点,它起码没办法挣脱出去伤人了。”   时闻理解:“这个确实,对待非常规的牛就得用非常规的办法。”   巴哈阿依:“谁说不是啊?总之就是这头牛了,除了脾气极坏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好,你看它这大骨架子,这长相,买回去肯定不会吃亏。”   时闻不用巴哈阿依介绍也知道这是一头好牛。   它的眼睛太亮了,长得非常漂亮,身上的肌肉非常明显,更难得的是,它被打理得非常干净,一看就是被精心爱护过的牲畜。   怪不得巴哈阿依舍不得把它卖到屠宰场去。   时闻跟褐牛对视。   褐牛的眼神很温和,被拍脖子的时候也不反抗,还轻轻顶了顶时闻的手。   看得出来,它很喜欢时闻。   时闻其实也挺喜欢它。   作为一名养殖户,时闻相信,无论谁来,都不可能不喜欢这头褐牛。   时闻问:“之前跟车主人的纠纷解决好了吗?”   巴哈阿依:“用了你的办法,请车主人过来道歉。道歉过后,这牛果然就不再纠缠他了。”   时闻伸手拍拍牛脖子:“真是一头聪明的好牛,说实话,你要是将它留在家里,能生出好些不错的牛犊子,卖给我实在太可惜了。”   巴哈阿依:“我们家跟它没什么缘分,它那么聪明,又那么大,再养下去恐怕会闯祸,到时候我们不一定收拾得了。”   时闻看他铁了心要卖,便说道:“那你三万卖给我吧,一万五实在太低了。”   巴哈阿依:“你怎么还往上面讲价?”   时闻笑笑:“做人要实诚嘛,这头牛确实值三万的价钱,一万五太委屈它了,也太对不起你们了。”   巴哈阿依叹口气:“你要是能买回去好好地对它,少给一点钱也没什么。”   “这个是肯定的,我也不可能拿三万块钱扔着玩啊。”时闻摸着牛脖子,对这头牛满意极了,“你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签合同,我把它牵回去。”   巴哈阿依:“牵吧。我请朋友过来见证。”   巴哈阿依请朋友过来帮忙见证。   其勒莫格也在被请来的朋友当中,他对时闻说道:“我一看这头牛就觉得跟你有缘分,看,现在我果然猜中了。”   时闻:“谢谢你帮忙牵线啊。”   “不客气,应该的。帮了你的忙,也帮了他的忙。”其勒莫格伸手一指,表示这个他是巴哈阿依,“这么一头好牛,放在别人手里我们都觉得可惜,要是能交给你养,那就太好了。”   时闻:“希望我能养得住它。”   巴哈阿依刚签下合同,已经确定要将牛卖出去了,内心中又带着不舍,在旁边说道:“如果你不想养了,可以将它退回给我们,不要送到屠宰场去。”   时闻承诺道:“好。如果我要送走它,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   时闻今天过来只是交易一头牛。   双方都有交易意愿,又有这么多朋友见证,两人很快就交割清楚了。   巴哈阿依留时闻下来吃饭,时闻婉拒,他要带这头牛回去好好安置。   新的牛到家里依旧要先进行隔离,避免传染病。   时闻将新的牛放在离其他牲畜最远的牛棚里,又给它加了食物和水,让它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褐牛到了新的地方也不怎么反抗,看到时闻给它准备了食物和水,它很快就吃上了。   吃完后,它安安静静地卧在一边,闭目养神,并不怎么叫。   时闻猜它可能属于那种平时不怎么生气,一生气就平息不了的犟牛。   这头褐牛刚来,又有天天去撞司机车的壮举,时闻还拿捏不住它的性情。   他担心出事,特地叮嘱其他小家伙们不可以过来。   尤其狼王。   时闻点点狼王的鼻子:“你别不服气,它发起狂来我都牵不住,要是踢你一脚或者踩到你,你就得去看兽医了。”   狼王不屑地喷了下鼻子:“嗷呜——”   意思是它很灵活,根本不会被踩到。   时闻:“万一呢?好脾气是不是就踩过你?”   好脾气是他家很早之前买的一头母牛,也是一头坏脾气的家伙。   时闻特地取了这个名字,就希望它的脾气能慢慢变好。   结果一年多过去了,好脾气已经从一头半大的牛成为一头大牛,现在甚至怀上了孩子,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好。   牧场上它打不过的动物多了去了,比如聪崽,就能凭借灵活的身形收拾它,于是,好脾气只能被迫地轻易不发火。   不过,它要是发起火来,一般的小家伙也拿它没办法。   当然,牧场上的事情那么多,动物们又混杂在一起,偶尔还是免不了摩擦。   比如,狼王想把好脾气赶去吃草,好脾气不服气,双方就会顶起来。   大多数时候,狼王都能取得绝对的胜利,极少数时候它也会失败。   狗子们都是两两一组,搭配着放牧,从不落单。   狼王失利的时候,其他狗子会赶过来救它,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时闻这么说的时候,狼王看左边,看右边,看地下,就是不跟时闻对视。   它那小眼神,一看就是心虚了。   时闻笑着摸摸它的脑袋:“想起来了吧?” 第147章   家里来了大褐牛,最兴奋的要数小褐牛。   小褐牛闲着没事就到大褐牛的牛圈外面看,两牛对视,小褐牛看了一会又跑。   好像在害羞似的。   它跑了一会,又忍不住回来看大褐牛。   时闻光看它俩的互动,感觉还挺有意思。   要是闲着无聊,他能看上一天。   时闻正围观的时候,傅蒙过来跟他对账,看到这情景不由笑了起来:“你家的牛越来越多了,不给它们起个名字吗?”   时闻:“起起起,等燕克行回来了我们一起取名。”   燕克行又出差去了,得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   傅蒙纳闷:“你们以前怎么没给这头小牛取名字?”   时闻随口:“当时没确定要将它留在家里养嘛?要是取了名字又送出去,那得多伤心啊。”   所有注定会分别的小家伙,时闻都没取过名字,比如两头老虎。   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有非常细腻的一面。   傅蒙看他一眼,主动转移话题:“铁丝网很快就要围完了,确定要在牧场上吃散伙饭吗?”   时闻点头确定:“吃吧。到时候我宰只羊,杀两只大鹅,再买几十斤牛肉过来,肉管够。”   傅蒙:“那我就按照这个说法去通知大家了啊。”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选一个黄道吉日完工,我再请厨师过来做饭。”时闻笑了笑,“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傅蒙:“也还好,拿钱办事,大家都挺心甘情愿的。”   两人聊了几句,对好账后,傅蒙就离开了。   时闻去打理牲畜。   马上要冬天了,他得进一步调整饲料的配比。   这个阶段的饲养工作主要就是育肥,尤其要卖出去的肉羊和大鹅,它们成天在草场上吃草,骨架子够大,也够健壮,就是不够肥美,也不够重。   时闻的目标是让它们的体重更重,肉质更加鲜嫩肥美,口味更好。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得通过慢慢调整饲料的配比去控制。   过了两天,燕克行回来了。   时闻跟他说过新买的褐牛,他之前已经在微信上听时闻说过一遍了,现在再听,还是觉得有意思。   两人去看新来的大褐牛。   燕克行说道:“这褐牛体格真大。”   “对,它比一般的褐牛要大得多,算是变异的品种。”时闻看着眼前这头褐牛笑,“觉不觉得它的体型特别漂亮?”   如果说小褐牛是有长成俊美巨牛的潜质,那么大个牛就是已经长成了的俊美巨牛,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令人难以忽略的野性俊美。   “确实很有力量美。”燕克行笑着提议,“给它们取个名字吧。”   时闻早就想取名字了,只是一直没什么灵感:“还没想出来要给它们取什么名字,起名真难。”   燕克行:“它们是什么辈分?”   时闻家的小家伙已经有“娃”字辈和“崽”字辈。   现在要排新的辈分,时闻想了想:“要么用‘宝’字辈?”   燕克行:“这个可以。取个接地气一点的名字。”   时闻:“那大褐牛叫来宝,小褐牛叫——”   燕克行:“叫乖宝吧,它那么乖。”   时闻:“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我喜欢。”   两人给家里的两头牛取了名字,时闻还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适应它们的名字,没想到名字取好后没过几天,两头牛就认下了这个名。   牛那么给面子,时闻十分高兴。   在牧场的忙碌中,他们的铁丝网总算围好了。   时闻带着狗子们去检查铁丝网。   傅蒙干活干得很细致,铁丝网围得平整、严实而美观,几乎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时闻很满意地验收了,给大家结算工钱。   铁丝网将两座山都围起来了,和牧场的铁丝网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封闭牧场。   时闻家牧场的铁丝网也没有拆掉,只是在北边开了一扇大门,可以从铁丝网的大门出去,直接进入到两座后山里。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将整个大牧场分成了五个区域,其中三个区域分别是一、二、三号牧场,两个区域则是两座山。   详细的分区有利于牧场的管理。   时闻在确定过没问题后,将布雷斯鸡赶到了其中一座山上。   几千亩的山对于布雷斯鸡来说,足够它们撒欢了。   时闻之前觉得牧场上养两千多只鸡,数量有点多,怕照顾不过来,现在一看,两千多只鸡完全不在话下。   他甚至可以把鸡的数量翻一倍,直接多养两千多只,放到另一座山上去。   这个得等过完年再看,看看过完年的形势怎么样。   要是布雷斯鸡养得很好,又很好卖,他是不介意扩大规模的。   要是布雷斯鸡的销售情况一般,肉质也比较一般,那他就可以琢磨养别的小动物了。   铁丝网工程完工,时闻按照之前的约定请大家过来牧场吃饭。   这次过来他家帮忙围铁丝网的员工有三百多人,光靠牧场上的食材肯定没有办法,得另外买一批食材。   时闻干脆直接请做宴席的大师傅过来,又买了牛肉、猪肉、鸭肉和海鲜等。   他们这里是内陆,附近却有好几个海鲜养殖基地,海鲜的价格一点都不比沿海贵。   在时闻舍得花钱的情况下,这次的宴席非常丰盛。   大家都对时闻的安排赞不绝口:   “时哥,你真舍得。”   “这么多肉,怕是要不少钱吧?”   “我之前去别人家吃席,菜都没有这么好。”   “不过说起来,外面的菜就不如你家牧场上的好,都是肉,你家的羊肉就是又鲜又嫩,外面买的牛肉则差了点,意思有点老。”   有个人开了口话题突然转到了时闻家的食材与外面食材的区别上:   “这个土豆是你家的吧?我吃着就觉得它又香又面,比外面的肉还好吃。”   “我也尝出来了,这个茄子干肯定也是你家的,里面有股特别的香味,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   “对对对,还有这个罗宋汤,是叫罗宋汤吧?没想到整一锅汤中,最难吃的反而是外面买的上好牛肉。”   “你家这食材是怎么弄的?我看你的牧场也没什么特别的呀,怎么东西那么好吃?”   “我以前还觉得人家花几百块买根小萝卜是浪费钱,现在看来要是小萝卜都是你家这品质,好像花几百块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家吃得赞不绝口,最后把时闻家的食材都吃完了,留下一些外面买的肉类。   时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还说他买的肉刚刚好,没想到剩了这么多。   这些肉剩得太多了,又煮过,没有办法再次加工。   时闻只好架起大锅,将这些肉用清水再煮一遍,然后给狗子们加餐。   狗子们倒不怎么挑食,它们平时吃的肉有一半以上也都从外面购买。   今天尽管吃饱了,但时闻叫它们过来打扫战场,它们还是乖乖地过来了。   时闻煮了两大锅肉出来,打算给小家伙们吃一点,剩下的冻起来,慢慢给给狗子们吃。   没想到家里的小家伙们都吃下去了,最后吃得肚皮溜圆。   时闻看它们最后都吃撑了,只好翻出健胃消食片来给它们吃:“你们这也太实诚了,有多少吃多少,都不会偷懒的吗?”   黑娃用舌头卷走他手心里的健胃消食片,吃下去之后朝他眨了眨眼睛:“汪。”   时闻看得心都化了,摸了摸黑娃的脑袋:“黑娃真乖。”   小家伙们吃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时闻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狗子们罕见地没有在外面等着。   时闻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地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出去又退回来,特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早上六点三十八分,这个时间就是他们平时的正常起床时间,没错啊。   燕克行的声音从时闻身后传来:“怎么了?”   时闻放下手机:“狗子们不在外面,我看我们是不是起得太早,它们还没起床。”   燕克行:“可能出去玩了吧。”   “有可能。”时闻不太放心,“它们昨天吃得有点撑,有可能生病了,我过去看看。”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去畜棚,打算去看看狗子们。   没想到还没有进去,他们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时闻一听就听出了这是狗子们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隐忍的感觉,听起来还有点恼火。   时闻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燕克行走过去看。   没想到一进去,他们就看见狗子们围在废料斗边上,正在上厕所。   狗子们非常聪明,现在上厕所会在废料斗里上,那样机器人会把便便统一拉过去发酵。   时闻大概知道它们会在这里上厕所,却还是第一次直面它们上厕所的情景。   狗子们围成一圈,背部弓起来,上厕所上得非常艰难。   看得出来,它们已经上了好一会了,安娃的狗腿还有点抖,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狼娃和福娃几只狗子哼哼唧唧,黑娃和狼王比较要面子,一声不吭,但看得出来狗牙都快咬碎了。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起来他们家的狗子居然便秘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家里的狗子们便秘。   看着狗子们围了一圈,努力上厕所的情景,时闻感觉又惨又搞笑,忍不住先笑出声了。   他的声音其实还挺小,但是瞒不过耳聪目明的狗子们,狗子们齐刷刷地抬头,朝他投来了幽怨的眼神。   时闻举着手往后退:“……对不起,我也不想笑的,实在是忍不住。” 第148章   时闻的笑声差点没引起狗子们的追杀。   狗子们朝他大声地:“汪汪汪!”   在叫的时候,安娃忍不住挪了挪有些颤抖的腿,免得不小心掉进废料斗里。   时闻也感觉自己的笑声有些不厚道,连忙说道:“你们慢慢拉,要给你们请兽医吗?”   这次收获了狗子们更愤怒的“汪汪”声。   时闻转身大笑着逃跑。   燕克行在旁边不由莞尔。   狗子们上完厕所出来,时闻收住了笑意,给它们泡蜂蜜水喝。   蜂蜜水一直是狗子们的挚爱,这次喝得却有些心有戚戚。   安娃喝完蜂蜜水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院子里,看着天空。   其他狗子也不如之前活泼,全都蔫哒哒地躺着,一副自尊心受到了重创的模样。   时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后收到狗子们气哼哼的骂声。   时闻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为了补偿狗子们,他特地上山抓了只布雷斯鸡下来,燕克行则给狗子们做了两顿鸡汤泡饭,多放蔬菜的那种。   他家的山围铁丝网的时候,大家帮忙把山收拾了一遍。   现在山上整整齐齐的,已经没有什么枯枝跟落叶了,不需要他再怎么收拾。   这天,干完牧场上的活之后,时闻将肥料搭在时梭背上,让它驮着肥料上山。   时梭对此很是不习惯,一直回头看肥料。   时闻轻轻一拍装着肥料的袋子对时梭说道:“不要那么嫌弃嘛,已经用袋子装好了,又没什么味道。”   时梭生气地:“唏律律——”   它翻着白眼的样子似乎在说:我这么一匹骏马,你居然让我驮肥料?   时闻看懂了它的意思,哼了一声:“你骏马,我还麒麟呢,我不也在背肥料?走吧,先上去,回来之后给你喂蜂蜜水。”   狗子们便秘的事情实在太搞笑了,现在时闻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喂蜂蜜水。   不求别的,只希望小家伙们别再便秘了。   要真落到给便秘的小家伙们请兽医的地步,不仅小家伙们觉得丢脸,他这个饲养人也怪没面子的。   时闻对着时梭又哄又推,时梭总算慢吞吞地跟着上山了。   虽然这家伙很嫌弃,一回来就自己打开淋浴房,要去沐浴。   背了两天肥料,时闻发现时梭不是最佳的背肥料者,褐牛来宝背起肥料来要更加方便。   来宝力气更大,走得也平稳。   最重要的是,它对背肥料这件事一点都无所谓,压根不在意时闻往它背上放了什么,只要回来之后给它足够的精料吃,它就可以乖乖配合。   于是,时闻便让来宝帮忙背肥料,放时梭玩去了。   山上除了有苹果树之外,还有之前留下来的板栗树、核桃树跟柿子树。   核桃已经过季了,时闻在树下看见圆滚滚的果子,才认出来这个就是核桃。   他用柴刀将核桃外面的果肉去掉,把核桃掏出来。   这几株核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的,核桃的皮很厚,肉比较少,想砸开比较费劲。   不过核桃仁还挺香的。   柿子树现在倒正当季,只是这么多年没人打理,上面结的柿子又小又涩。   时闻摘了一兜回来,和苹果一起放到米缸里捂着,捂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捂熟,气得他只好塞给绵羊猪们吃了。   山上的这些遗留果树中,最让时闻满意的就是那两株高大的板栗树。   板栗现在也已经熟了,毛茸茸的板栗掉在树下,直接拆开它布满尖刺的外壳,就能把里面香甜的板栗掏出来。   因为是新鲜摘的板栗,这些板栗基本没有坏的,煮出来又香又面,很是好吃。   划一道口子烤出来吃也很好吃。   就是不能吃太多,时闻担心吃太多会步狗子们便秘的后尘。   总共一万多亩的山林面积其实还挺大,光凭人用脚步丈量,走好几天也不一定能走完这两座山。   时闻现在闲着没事就喜欢上山看,看看在山上还能淘出什么宝藏来。   他在山上转悠久了,有时候回来得比燕克行还晚。   燕克行现在没什么事,反而会早点下班。   又一个傍晚,时闻骑着马从山上下来。   看燕克行已经回来了,他有些兴奋地跳下马,顺便从马背上摘下一个大口袋,往厨房里面跑。   时闻跑进家里,一边换鞋一边朝里面喊:“燕克行,你猜我今天摘到什么了?”   喊完他才发现,弓疆三人也在。   不过这个不要紧,大家都很熟悉了,他们几人在也不影响时闻自己的发挥。   燕克行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出来:“肯定是好吃的。”   “对!”时闻笑着说道,“你再猜猜是什么好吃的?”   燕克行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见他提着一个大袋子,便说道:“这么大的袋子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小山果,也不是什么虫子——”   时闻眨眨眼:“然后呢?”   燕克行:“这个季节的话应该是一些菌菇之类的,让我猜的话,可能是菌子。”   时闻给他鼓掌:“你太厉害了,简直料事如神啊!对!就是菌子!我今天在一片倒下的木头上发现了好多木耳,干的和湿的都有,你看看这是不是能吃的木耳?”   燕克行过来扯开他拿着的口袋看了一下:“能吃。这个是本地褐木耳,味道不错。”   时闻:“那我们今天晚饭就吃这个吧?”   燕克行:“好,我先把这些干木耳拿水泡上。”   时闻看他挑选着将干木耳捡出来,问:“这些新鲜的木耳不行吗?”   “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最好不要吃。”燕克行解释道,“新鲜木耳里面有很多卟啉类的光感物质,比较容易诱发日光性皮炎,晒干的木耳安全一点。”   时闻:“原来是这样,我之前都不知道。”   他们在这边聊着天。   弓疆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喝着柠檬蜂蜜水,表情那叫一个安详。   只有快速打字的双手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蔺诚骞:【今天的狗粮也好满。】   戈阅:【谁说不是呢?时哥发狗粮发得真自然。】   蔺诚骞:【唉,说起来,时哥看向老师那满怀崇拜的目光,看得真让人羡慕啊!】   戈阅:【我也想要。】   蔺诚骞:【谁不想要?你们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像时哥一样的爱人啊?】   戈阅:【我已经不求能找到像时哥这样的爱人了,只求能找到人。】   蔺诚骞:【叹气.JPG,大龄脱单是我们师门的老传统了。】   戈阅:【@弓疆,有请大师兄说话。】   弓疆:【……】   今天的饭比较简单,燕克行没叫其他人打下手。   时闻主动钻进厨房,主要跟燕克行聊天。   时闻带回来的干木耳都是在山上自然生长又自然风干的,鲜味物质很足,泡发开来后胖嘟嘟的一大朵,看着就非常喜人。   燕克行取了之前做好的腊肉,又加上牧场自产的小米辣,大火爆炒。   炒出来的木耳又鲜又辣,极为下饭。   戈阅吃得嘴巴都红了,一直在“嘶嘶”吸气:“这个炒木耳好过瘾,好好吃啊!”   时闻:“喜欢就多吃点,山上还有好多木耳,我不确定能不能吃就没摘,等明天我把它们通通摘回来。”   燕克行在旁边说道:“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山。”   时闻连连点头:“好啊,你要是一起上山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边摘一边辨认,不用带回来再挑那么麻烦了。”   戈阅举手:“我也想一起上山。”   燕克行:“你论文写完了吗?”   戈阅缩缩脑袋,不敢吭声,只眼巴巴地看着时闻。   时闻接到求救信号,不太熟练地帮忙打圆场:“那个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周末的休息一天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蔺诚骞小声接话:“就是,晚上稍微熬个夜就加回来了。”   燕克行点头,对戈阅说道:“你自己判断,要是忙得过来,你就出来。”   戈阅立刻道:“我可以。这篇论文我已经有想法了,写起来不难的。”   燕克行不再反对。   大家约好了第二天上山采木耳。   时闻一大早起来先去畜棚那边检查情况。   牲畜们一切都好,就是绵羊猪已经不在猪圈里了。   尽管他们家的畜棚早上六点就会自动开门,方便小家伙们出去。   不过早上还有一顿草料,再加上,快到冬季,天黑得晚,牲畜们一般会待到七八点才出门。   绵羊猪们出去得那么早,实在令人意外。   时闻去猪圈外面看,发现早上投在食槽里的草料已经被它们吃光了。   它们可能吃完了家里的早餐,就溜达着跑出去了。   时闻打开APP,查看绵羊猪们的情况。   绵羊猪们都在草场上吃着草了,等等,不对,好像绵羊猪们不在草场上。   他点着APP放大地图看,很快就发现绵羊猪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山。   昨天他好像着急回来跟燕克行分享采到了木耳的事情,没有关草场通往山上的大门?   所以,绵羊猪们瞅准机会,溜上山区了。   不对,狗子们呢?   时闻又通过APP,查看狗子们所在的位置,很快发现,狗子们在牧场上玩耍,压根没有发现绵羊猪已经出去吃草了。   狗子们本来就没有那么早出去放牧。   绵羊猪会在这个时候出去,再跑到山上,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毕竟他们俩都没发现绵羊猪跑出去了,又怎么能把看守绵羊猪的责任全都堆到狗子们身上呢?   时闻在心里飞快地划了一下责任。   这件事他是要占主责的,怪不了狗子们。   他之前赶过绵羊猪上山,测试绵羊猪们对山林环境的适应情况。   可能绵羊猪知道能往山上走,就上山去了。   山上围着铁丝网,绵羊猪应该跑不到外面去。   好像也不用太着急。   想是这么想,时闻还是回屋跟燕克行说了一声:“绵羊猪们上山去了,我过去看看。”   燕克行同样疑惑:“一大早,绵羊猪们怎么会到山上去了?”   时闻:“可能我最近在忙山上的事情,没有及时给它们调整饲料的数量,放的饲料少了一些,它们没吃饱就想出去外面找食吃。”   绵羊猪也是猪,猪的食量是很大的,尤其是这种正在长身体的猪。   时闻想到这点,越发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锅。   他道:“我先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燕克行拉住他:“那就不急着这会儿,先吃完早餐再上去。我早餐已经做好了。”   时闻:“也行,我吃快点。”   燕克行:“我也吃快点,跟你一起上去。”   时闻听燕克行这么说,便又坐下了:“那我们还是慢慢吃吧,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今天吃的是肉夹馍和豆浆。   时闻三两下就把肉夹馍吃完了,再喝上几口豆浆,就把早餐对付过去了。   燕克行吃早餐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动作很优雅。   不到五分钟,两人收拾完餐桌,跟狗子们说了一声,出去打算找绵羊猪。   狗子们汪汪几声,自觉去赶牛羊去了。   今天要上山,他们得骑马去。   山上的环境太复杂,小路又是泥路,没法骑摩托车,还是骑马方便一些。   只要不背肥料,时梭对驮着两个人完全没什么意见。   时梭背着他们飞快往山上赶。   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白色雾气慢慢散去。   两人的视力都非常好,现在山上的草木又凋萎了大半,棕褐色的绵羊猪在山上还算明显。   时闻不说一眼就能找到所有的绵羊猪,看见其中几只还是没问题。   绵羊猪们在山上非常悠闲,正慢吞吞地啃着什么东西?   山上本来也没什么危险的事物,傅蒙他们之前清理山林的时候已经走遍了,除了野兔外,上面连狐狸都没有。   就算有,应该也不是绵羊猪的对手。   时闻稍微放下了心,没想到上去一看,他才知道他放心放得太早了。   一上山,山路边的野蓝莓被啃得乱七八糟,从叶子到枝条,全都消失不见了。   时闻见了,自我安慰,绵羊猪也是猪嘛,猪把枝条啃得乱七八糟,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继续往上走,绵羊猪把一些还绿着的蒲公英等野菜也啃完了,露出光秃秃的地面。   又往上面走了一段,时闻看到了第一只绵羊猪。   绵羊猪卧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一动不动。   时闻走上前去摸了一下绵羊猪的肚子,发现它的肚子鼓鼓囊囊的,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燕克行也蹲下来摸了一下:“可能随便啃了些山草。”   时闻:“我平时也没饿着它们啊,怎么那么馋?”   绵羊猪在他们手底下哼哼着,懒懒地晒着太阳也不攻击人。   时闻摸了一会:“我们再上去看看吧。”   时闻和燕克行往上走,绵羊猪散落在整座山上,欢快地啃着一切能啃的植物。   时闻很快发现,绵羊猪也不单纯是饿的,它们还馋。   啃到了不好吃的食物它们就会吐出来。   时闻上山的过程中就看到了好几滩绵羊猪吐出来的食物。   一直走到苹果地里,两人看见好几十头绵羊猪聚在这里。   它们大啃特啃,把苹果都啃得差不多了,连地上掉落的烂苹果都没有放过。   时闻和燕克行走过来的时候,绵羊猪们也不怕,它们无视两人,还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啃着。   可能因为苹果比野草好吃许多,它们啃得特别愉快,叫声中也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闻压根体会不到它们的可爱。   他只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时闻忍不住揪着一头绵羊猪的脖子,将它揪过来,掰开嘴巴看了一下。   绵羊猪倒配合着张嘴,苹果已经被它嚼烂了,快被它咽下去了。   时闻看着它嘴巴里的苹果,语气复杂地对燕克行说道:“你说这些猪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该不会生病吧?”   燕克行:“应该不会,猪也不笨,要是不能吃,它们就会吐出来了。”   时闻放开手里的绵羊猪,绵羊猪立即欢快地撒开蹄子跑了。   苹果都已经被啃完了,现在来纠结这群绵羊猪吃了烂苹果会怎么样?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给他们剩等也没有意义。   时闻默数了一下这里的绵羊猪,然后和燕克行继续往上走。   又走了一会儿,时闻走到了昨天摘木耳的枯树林里。   这里也有一群绵羊猪,绵羊猪同样把已经长起来和干枯掉的木耳都吃光了。   时闻默默地给这些枯树拍了个照,发到弓疆他们所在的师门群里:【你们可以不用来了,已经没有木耳了。】   戈阅:【???】   蔺诚骞:【????】   弓疆:【这些木耳被人偷了吗?】   时闻:【不是,被绵羊猪偷了。昨天晚上我下山的时候没将山门关好,今天早上绵羊猪们就过来,把能吃的所有东西都吃光了,包括这些木耳。】   戈阅:【一点都没有了吗?】   戈阅:【它们好奇怪,居然会偷木耳吃!】   时闻:【没有了,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戈阅:【我还是想过来见识一下。】   蔺诚骞:【我也是。】   时闻:【那你们按原计划过来吧,来了之后自己上山,我们应该还在山上巡视。】   时闻通知完之后将手机塞在兜里,对旁边的燕克行说道:“在群里发这样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好像在找借口啊。”   燕克行:“他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正好增长一下见识。”   时闻:“那不管他们了,我们继续往上走吧,我倒要看看绵羊猪们还吃了什么东西。”   说起这个,时闻就感觉到心累。   他养绵羊猪都养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发现绵羊猪的性子那么野。   因为它们的群体大了,所以胆子也跟着变大了吗?   又往上走了一会儿,时闻看到了板栗树。   板栗树下也有一群绵羊猪。   它们正用蹄子踩着板栗,将里面的板栗果子挤出来啃着吃。   看到这个情景时闻很是服气。   山上的这些板栗都快变成野生的板栗了,外面的尖刺又硬又尖,他用鞋子踩板栗壳的时候都险些把鞋底扎穿。   绵羊猪们却能够轻易将板栗挤出来,连外壳一起嚼吧嚼吧,吃下了肚子。   时闻感慨:“它们还真是不挑啊,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野外有那么多野猪了。”   燕克行若有所思地点头:“它们对野外的适应能力一向强悍。要是它们能够成功消化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下次也许可以将它们开发出来,用来对付那些入侵植物。”   时闻看到这个情景也不是很有信心了:“它们应该能消化吧?毕竟平时主要以吃草为主,我们牧场上的草也没什么特别温和的草。”   燕克行:“明天再看看就知道了。”   戈阅他们紧赶慢赶地赶过来了。   等上了山,他们见绵羊猪果然把一切能吃的都吃光了,语气也非常复杂:“这些猪的胃口真好啊!”   时闻赞同:“要么怎么说是猪呢?”   弓疆:“现在是不是要把这群绵羊猪赶下去?”   时闻:“对,不能再留它们在这了,赶一赶吧。”   几人于是一起赶绵羊猪。   然而这群绵羊猪比他们想象中难赶多了。   一百二十九头猪,放在山里算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它们除了会害怕时闻和燕克行外,谁都不怕。   戈阅三人一赶,它们就左突右跑,往四面八方跑过去,就是不肯下山。   时闻和燕克行又没办法组成包围圈,绵羊猪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就跑散了。   时闻跑累了,扶着膝盖说道:“不行,还得让狗子们来,我们实在赶不来。”   燕克行:“你骑马去叫吧,我在这里看着,不让它们继续往上走。”   “好,那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叫了狗子们就上来。”时闻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朝远处喊,“时梭,快过来。”   时梭跑着上来,驮上时闻往山下跑。   以时梭的速度,五分钟后,时闻跟黑娃和福娃会合。   时闻没想到有一天要向狗子们解释,为什么需要上山去赶猪。   他坐在草地上连比划带解说,说得自己嘴巴都快干了,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福娃蹲在一旁吐着舌头傻乐,倒是黑娃听明白了,站在原地“嗷呜——”地叫起来。   黑娃的叫声传出老远,几十秒之后,远处也传来狼王的“嗷呜”声,接着是安娃的“嗷呜”声。   时闻听着它们一声长一声短的“嗷呜”,总算明白为什么它们平时配合为什么那么默契,干坏事为什么那么得心应手?   敢情它们私下里能够互相交流了啊。 第149章   狗子们出手,一个顶俩。   之前被他们赶得满山乱窜的绵羊猪们在看到狗子们之后,变得乖乖听话了起来。   狗子们迈开四爪矫健地跑动着。   随着它们的跑动,包围圈渐渐缩小,绵羊猪从满山乱窜的状态渐渐被归拢到了一起,然后沿着狗子们留出来的唯一口子,慌忙地往山下跑。   时闻他们在后面跟着,眼看着绵羊们的状态从失控到井然有序,然后回到了熟悉的草场上。   戈阅情不自禁地说道:“黑娃它们真是厉害啊!”   时闻:“我也觉得。”   狗子们那么厉害,现在算起来他家的狗子养得有点少了。   家里的动物越来越多,现在一共才六只狗子,狗子们忙不过来也正常,看来得及时给它们扩充队伍。   傍晚,在给狗子们加餐的时候,时闻摸着狗子们说道:“你们觉不觉得你们的人手有点少?”   其他狗子都埋头苦吃,只有黑娃很给面子地抬头看了时闻一眼,轻轻叫了一声:“汪!”   时闻:“你也觉得现在狗子不足是吧?那你们要是在外面有崽子,记得叼回来啊。”   黑娃:“汪。”   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时闻蹲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跟它们说着话:“家里真的要引进新的小狗了,与其让我随便找小狗,还不如你们把崽子带回来。”   狗子们吃完饭,乱七八糟地卧在时闻脚边。   时闻掏出手机打开照片给狗子们看,示意道:“狗崽,把你们的崽子叼回来。”   家里的狗子那么多,还都是成熟了的大狗,时闻真的怀疑它们在外面有崽子。   除了乐娃之外,其他都是公狗或公狼,在外面生了崽子也不奇怪。   狗子怀孕五个月就能生了,它们要是有崽,二胎,三胎应该都生出来了。   狗子们对崽子们的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当时闻拍着它们的脖子的时候,它们才会略微给面子的汪汪叫两声。   时闻说得嘴巴都干了也没什么效果,只好在微信群里问群友,看谁家有狗崽,要是有比较好的牧羊犬,可以私聊他。   牧区的狗子多,时闻一时间还真收到了好些照片跟视频,只是看起来不太合适。   他家对狗子的要求太高了,一般的狗子还真难以满足他家的条件。   狗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第二天一早时闻特地定了闹钟爬起来,去畜棚看绵羊猪。   昨天晚上,他们将绵羊猪赶入猪圈后,特地将猪圈锁了起来,免得它们又一大早就跑出去。   除此之外,时闻还特地停了智能机器人的清扫工作,让机器人暂时不要清扫。   他需要亲自过来看看绵羊猪们的粪便情况,做出判断后,再让机器人清扫掉。   作为畜牧人,跟粪便打交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然而,粪便是判断牲畜是否健康的一个重要指标,很多时候,时闻看一看它们的粪便,就知道它们的健康状况了。   时闻戴着口罩和手套,拿着铲子过来查看。   在查看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昨天绵羊猪们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消化不良或者拉肚子。   没想到过来一看,它们的状态比以往还要好一些,粪便也很正常。   时闻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板栗壳和树根,看来消化不了的东西都已经被排出来了。   他一只只绵羊猪查看过去,也没看见哪只绵羊猪不对劲。   不得不说,他家的绵羊猪们真有一副铁打的肠胃啊!   要是换一种动物,吃得这么乱七八糟,今天就该叫兽医过来了。   绵羊猪们却愣是没事。   时闻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才让智能机器人过来打扫,然后又开了水冲洗地板,重新进行消毒。   等消毒好后,整个畜棚又是焕然一新了。   昨天在山上跑了一圈,时闻也算对自家的山更加了解了。   为此他特地买了一批果苗——大枣,杏树,桃树,板栗,香梨等什么都有。   这些果苗也没怎么挑,都是本地的果苗。   本地的果苗在性状上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是它们一定最适应本地的气候和水土,种植起来最为容易。   时闻也没想着专门种出什么特别好的水果,种一种本地的水果,自家吃就成了。   因为是本地的果苗,果苗运来得特别快,下午就运到了。   时闻也没有请人,自己扛着锄头拿上果苗就上山种去了。   褐牛来宝帮忙将果苗和肥料背上去。   时闻为了感谢来宝,还特地从兜里掏出黄豆给来宝加餐。   不知道是看在吃的份上,还是来宝比较喜欢人类的陪伴,来宝很喜欢时闻,基本跟他形影不离。   种树比较辛苦,晚上吃饭的时候,燕克行说道:“等周末我回来一起种吧。”   时闻愉快地吃着燕克行做好的爱心晚餐:“不用,这才几棵树?我两三天就种完了,你忙你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麒麟血统还是在牧场上锻炼的比较好,现在时闻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哪怕做这些体力活也一点都没觉得累。   区区几十棵果树,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   燕克行看他坚持,便不再劝说,只说道:“明天想吃什么?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带。”   时闻:“螃蟹怎么样?好久没吃香辣蟹了。”   燕克行:“我明天回来的时候看着买。”   可能因为种树比较辛苦,时闻晚上睡得非常沉,一点都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燕克行倒是听见了,不过他睡得正舒服,不愿意怀里的热源离开。   燕克行刚一动,他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缠得严严实实,燕克行只好不再动了。   时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燕克行跟着睁开眼睛,对他说道:“聪崽昨天晚上好像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不会吧?”时闻一愣,连忙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往外面走,“难道是带了猎物回来?”   燕克行:“这个就不知道了,没听到叫声。”   两人一起往外面走。   时闻一拉开门,果然看见聪崽正在门前端正地坐着,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狗崽子则在一旁乱爬着。   爬不了多久,聪崽便伸出爪子一扒拉,将狗崽子扒拉回来。   聪崽没有将爪尖伸出来,狗崽也没有受伤,只是被扒拉回来后,它又锲而不舍地往外面爬。   时闻瞪大眼睛:“聪崽,你把狗崽子带回来了?”   聪崽:“咪。”   时闻看着狗崽子一下想到了自己对狗子们的训话,当时聪崽好像就在旁边。   它不会听明白了这个意思,所以才把狗崽子带回来吧?   燕克行蹲下来检查狗崽的情况。   狗崽应该没出生多久,小小软软的一只,外表看着倒还干净,除了体温略有些低,没别的毛病。   燕克行将它托在手上,递给时闻:“是一只健康的小狗。”   顿了顿,燕克行又说道:“品相不错,聪崽应该特地挑过。”   时闻托着小狗小心检查,很快也发现这只小狗的品相确实不错。   尽管它还小,但已经看得出粗鼻子粗爪子,长大之后一定是只个头比较大的本地牧羊犬。   就凭它锲而不舍地往外爬的精神,也能看得出来它性格应该比较倔强。   对于一只牧羊犬来说,有性格要比没有性格更好。   有性格,通常意味着它更有追求。   从目前来看,这应该是一只不错的牧羊犬后代,至于到时候情况究竟怎么样,那就得看他们的训练成果了。   时闻托着小狗,语气复杂地对聪崽说道:“你还真是说最软的话,干最狠的事啊。”   聪崽:“咪。”   时闻摸摸聪崽:“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啊,大老远带狗崽回来,辛苦了。”   聪崽伸出舌头舔了舔时闻的手指,又用脑袋轻轻地蹭他:“咪。”   狗子们已经醒了,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   看到时闻托着一只小狗,它们十分好奇,纷纷过来嗅闻小狗。   小狗被那么多大狗嗅闻,在时闻的手上显得十分不安,一直划拉着小爪子:“嘤嘤。”   时闻将小狗抱在怀里,推开狼王的大脑袋:“行了,你们别闻了,小家伙那么小,可能有点怕你们。”   狼王:“汪!”   时闻:“玩去吧。”   时闻将小狗带回屋里,用剩的羊毛巾把它包起来,又把之前拍到的照片发到各个群里,问是谁家的小狗?   【这小狗长得挺好看啊,这一身奶黄奶黄的毛,谁家的小狗?】   【不是我家的,我刚刚数了一下,我家的小狗都还在。】   【也不是我家的,尽管看着有点像。】   【这只是我们本地的牧羊犬吧?】   【找不到的话,会不会是被遗弃的小狗?我看挺多人会把这种小狗放在纸箱里,让人去取。】   时闻看着腿上的狗崽,也感觉可能是被人遗弃的。   聪崽作为一只挺讲道理并守规矩的猫,它不会跑到别人家里去偷东西。   如果是有主的小狗,它不会特地将小狗叼回来,是无主的小狗就说得通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把这只小狗养活再说。   家里没有羊奶,也没有羊奶粉,时闻又打电话问了几个人,最终去村里借了一壶羊奶回来喂小狗。   家里多了这么一只陌生的小狗,狗子们都表现得非常好奇,一直在门口转来转去,试图寻找到小狗的更多线索。   它们倒没什么恶意,也不怎么凶。   时闻看它们挺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打扰它们的交流。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牧场上的工作很快就开始了,大家各归其位。   时闻今天继续去山上种果树,午饭都是在山上吃的。   他想一口气把这些果树给种完,于是一直种到傍晚才扛着锄头,揣着小狗回家。   天色已经暗了,燕克行还没有回来。   在家门口蹲着迎接他的只有家里的狗子们。   等等,狗子们?   时闻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家的狗子们平时可没这么热情。   时闻走上前去,只听见狼王响亮而自豪地:“嗷呜——”   接着,安娃和福娃一起:“汪汪。”   在它们的叫声之中,时闻还听到了几声细碎的“嘤嘤”声,一听就是小狗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时闻打开院子里的灯一看,只见三只狗子面前分别蹲着三只小狗。   见时闻打开了灯,福娃咧着嘴巴,吐着舌头:“汪汪!”   时闻还来不及盘问它们,这三只小狗是哪来的,先被福娃的卖萌攻略了。   他顿了一下,最终依照本心摸了摸福娃的脑袋:“你们从哪叼回来的狗崽?”   福娃:“汪汪!”   狼王和安娃已经意识到了时闻好像并没有特别开心,此时摇尾巴的频率已经降低了。   时闻看它们一眼,没有再问,而是捉起三只狗崽查看。   这三只狗崽的品相都很好,跟聪崽叼回来的狗崽一样好。   不过不同的是,这三只狗崽要更胖一些,一看就是精心饲养出来的狗崽。   对于这些还没满月的狗崽,狗妈妈绝对不会愿意让别的狗把崽子偷走。   这三只狗崽毛色各异,看起来也不像是狼王它们的崽。   尽管没做亲子鉴定,但时闻能够感觉到,这些小狗确实不是家里狗子们的崽。   时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看向狼王三个。   这个时候狼王想溜,爪子都已经迈出去了。   时闻喝止:“敢走?”   狼王的前爪顿时停在半空中,看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时闻的语气有点凶,福娃一下显得特别心虚,眼睛往下看,露出一部分眼白。   这下,时闻基本猜到怎么回事了,看着它们,哼了一声:“你们该不会偷狗去了吧?”   安娃:“汪呜。” 第150章   事实证明,狗崽子真的是被偷来的。   不过不是偷了哪家的狗崽,而是偷了狗妈妈的狗崽。   当天晚上时闻发了朋友圈,又在各大微信群里问有没有谁家丢了狗崽,大家都说没有。   时闻以为狼王它们叼回来的狗崽也是被遗弃的狗崽,没想到他们快要入睡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狗叫声。   狗叫的声音很大,很响亮,还很急促,汪汪汪的,跟机关枪一样。   狗子们也在叫,叫声明显没那么强的气势。   从狗子们的叫声来听,外面那只汪汪汪叫着的狗子一定在骂脏话,要不然黑娃它们不会那么激动。   时闻也算养狗多年,对自家狗子们的性格十分了解。   黑娃是一只非常讲究秩序与荣誉的狗,它一般不会骂脏话,做事也比较公正。   能把黑娃气得一直在骂脏话,对面的狗一定骂得很脏。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晚上的温度下降到了三五摄氏度。   时闻通常进了屋钻进被窝之后就不愿意再起来。   现在听到外面的狗叫声,他恨不得抓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当作没有这回事。   燕克行说道:“我出去看看。”   时闻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出去看。”   严格来说黑娃是时闻养的狗子,外面的狗子都在叫,他这个主人也不好窝在被窝里,置身事外。   时闻慢吞吞地将燕克行递过来的衣服穿好,又穿上棉拖鞋才出去外面看。   狗子们应该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却还在吵。   这可不多见。   时闻走出去后,发现,在吵架的也就黑娃、乐娃和福娃三只,另外三只站在后面不怎么出声。   一看到时闻,福娃往后面退了退,又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安娃反倒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地叫了起来。   于是,新一轮的汪汪声此起彼伏,吵得时闻脑袋都快要炸了。   他喝止住狗子们:“不许叫!”   黑娃有些委屈地看时闻一眼。   时闻摸摸它的脖子:“吵架有什么用?遇到事情得把事情解决了。”   狗子们不再叫唤之后,时闻和燕克行清晰地听出了对面只有一只狗子在叫。   燕克行看家里的狗子们一眼,说道:“可能是苦主找上门来了。”   时闻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不是可能,百分百就是苦主找上门来了。   时闻:“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他们一起往外走,只见一只大黄狗正站在牧场外面,朝他们里面汪汪地大叫着。   时闻对狗子的状态比较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只狗妈妈应该刚生完娃不久。   再一看,狼王它们叼回来的三只狗崽肯定是它的娃,双方的长相明显就有很高的相似性。   时闻看向狼王:“你们还好意思跟人家吵架?”   狼王气得狗叫了起来:“汪汪!”   外面的狗妈妈不甘示弱:“汪汪汪!”   两只狗子你来我往,谁都不让谁。   时闻之前觉得可能是狼王它们偷了狗妈妈的狗崽,现在再来看又感觉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难道是狗妈妈之前同意让它们叼走狗崽?   要不然狼王不可能那么理直气壮。   狼王也还是要脸的,虽然有些阴险狡诈,但不至于卑鄙无耻。   时闻看看这只狗子,又看看那只狗子,一时没办法判断了。   狗子们再聪明也不会说话,没办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时闻对黑娃说道:“你们去把狗崽叼出来。”   黑娃、乐娃、狼娃和福娃很快就跑回去了,叼了狗妈妈的三只狗崽和之前聪崽叼回来的那只狗子出来。   狗妈妈的三只狗崽一见到它,立即“嘤嘤嘤”地叫起来。   母子团聚,狗妈妈也不叫了,开始试图给狗崽们喂奶。   狗崽们是很想妈妈,可之前时闻已经喂饱了它们。   现在它们肚子圆滚滚的,浑身上下都是奶香味,哪怕想喝奶,也喝不下了。   它们略微喝了几口就在狗妈妈身上爬来爬去。   狗妈妈挨个叼过狗崽子,让它们好好喝奶也没有成功。   倒是狗妈妈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听着有些可怜。   燕克行回家拿了新的盘子,装了一大盘狗饭出来,放在狗妈妈面前。   狗妈妈有些犹豫,看了时闻和燕克行好几眼,又闻着狗饭的香味,最终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张口吃了起来。   这一场争端最后在燕克行的投喂下消弭。   狗妈妈暂时在时闻家待了下来。   它不愿意过去畜棚那边,也不愿意进入家里,时闻便在屋檐下给它做了一个窝。   狗妈妈还在哺乳期,时闻他们杀了一只鸡炖鸡汤,给狗妈妈补身体。   狗妈妈投桃报李,将聪崽叼回来的那只狗崽一起喂了,时闻就不用天天去牧民家借羊奶了。   家里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这周一,燕克行下班回来,跟时闻商量:“我可能要出个差,在外面待一个星期左右。”   时闻:“没看见你之前有出差计划啊,是紧急出差吗?要去哪里?”   燕克行:“去S市,他们那里有松树线虫病,我们需要出个现场看看。”   时闻之前听说他要出差一个星期,还以为要出国,没想到是S市。   时闻:“哪个S市,我们省的S市?”   燕克行:“就是那个市,他们那里引进了许多白皮松,说要种松子致富。最近有许多松树枯死了,上面怀疑是松材线虫病,还不确定,我们要过去看看,调研一番。”   时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病:“特别麻烦吗?”   燕克行:“嗯,有人说松材线虫病就是松树的癌症,一旦感染了就没法治疗,只能将整株植株烧毁。”   时闻:“那么严重?那引进松树的农户岂不是会亏得很厉害?”   “对,这是对农业生产有着巨大威胁的一种疾病,所以要过去看看防患于未然。”燕克行道,“我明天走,大概周六回来,实在不行下个星期一怎么也回来了。”   时闻:“我这边没问题,你去忙就行,记得保持联系。”   燕克行:“好,牧场上要是有什么事忙不过来,你请个人,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   两人说了几句,时闻对松材线虫病充满了好奇,吃完饭后特地查了一下这种病的资料。   松材线虫病的致病原因是一种名叫“松材线虫”的小线虫,它们本身的移动能力很差,但是它们能附在松墨天牛上。   松墨天牛能飞,移动半径很广,它们能带着松材线虫到处飞,并在新的松树上安家。   要治理这种病,只能在秋冬将枯死的松树及时焚烧,要不然等天气暖和了,藏在松树上的松墨天牛会羽化成虫,带着松材线虫到处飞。   这种病也是从国外流进来的,基本年年都会暴发。   他们省之前没什么这种病,这两年却爆发了好几例。   其中一个原因是有人会将干枯的松材当成木柴收到家里面,一堆放就好几个月,等松墨天牛羽化后,它们携带的松材线虫会感染新的松树,造成新一轮传播。   燕克行他们这次出差除了要去山上考察调研之外,也要调研农户的情况,并对当地农户进行劝说。   时闻看过资料,忽然想起来:“我们山上也有好些枯树,其中就有松树,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感染松材线虫?”   燕克行:“一般不会,我们这里不是疫区。不过也说不准,S市离我们这里并不算太远。”   时闻:“那我明天上山把那些松树都砍掉好了。”   两人简单交流一番,第二天各自行动。   时闻依旧带着褐牛来宝上山砍树。   来宝除了走得慢一点之外,完全没有缺点。   它乖巧又听话,力气还大,时闻让它去哪它就去哪,非常听指挥。   要是不说,其实已经看不出来它脾气犟。   可能老实牛平时不怎么生气,一生气也不会轻易平息。   今天要上山砍松树,需要它将柴火背下来。   他们牧场冬天取暖会烧掉大量的木材,完全不用担心松墨天牛会在天气暖和的时候羽化,将枯枝清理掉,也正好符合牧场的发展。   时闻很有干劲,砍树的动作也很快。   光用斧子,一天就能砍掉好几十棵树。   松树底下还有巨大的根,这个不太好挖出来,时闻便做好防护,一把火把根给烧掉。   没什么能顶住火焰的洗礼,害虫也不能。   S市爆发了松材线虫的疫情,他们本地也对松材进行了紧急的检查。   最后发现,他们这边居然也有松材线虫。   松材线虫从感染到暴发,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正是松子的结果季节,现在爆发,种植户可谓损失惨重。   上面将这件事通知下来后,一时间,时闻在好几个群里都看到招砍树的人。   尽管大家现在可以用电锯砍树,但要把树砍掉再搬下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里面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承担这种繁重的劳动。   时闻看招人的人当中有熟人,便私聊熟人说可以帮忙,还可以将家里的牛带上。   在没有路的复杂山林,牛的作用比人的作用强多了。   熟人没想到时闻愿意带牲畜过来,感激地跟他说了好些话。   时闻力气很大,干活很利落,一出现就受到了人们的巨大欢迎。   也有人开玩笑:“时小哥,你家那么有钱还出来干这个苦力活啊?”   松树的主人生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看不过眼,帮时闻说话道:“时哥哪里是想挣这个钱,他明明是想过来帮忙的,好吧?”   又有人开口:“就是,他要想挣钱就不会把自家的牛都给带过来了。”   松树的主人说道:“时哥一直很热心的。”   时闻笑道:“乡里乡亲,应该的。之前我家围铁丝网和清理山林,大家不也过来帮忙了吗?”   时闻家之前围铁丝网和清理山林的时候来了三百多人。   这三百多人倒不是从头到尾都在他家牧场上干活,很多人只是空闲的时候过去搭过手。   大家也不完全是想去他家挣钱,有的人只是秉着他家需要,于是过去搭把手的朴素念头。   就比如之前马老汉家的草眼看就晒干了,却遇上下雨天,于是大家纷纷过去帮忙搬草一样。   这是这片土地的一种人情往来。   同样,在工程完工之后,时闻家出钱出力摆了宴席请大家吃饭,也不完全是收尾饭,这个也带着一种人情往来的感谢之意。   要光是收尾饭,他就不杀自家的羊了。   他家的羊那么贵,一只的价格都够用来摆整场宴席,完全没必要。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过来帮忙。   很多人干活都很利落,尤其时闻,他这种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大小伙子,简直让所有中老年人挪不开眼。   大家对他赞了又赞。   除了他之外,让大家感到十分惊艳的还有他家的褐牛来宝。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是巴哈阿依家之前的那头褐牛吧?”   时闻点头:“对,就是那头褐牛。”   说话那人满是羡慕地说道:“它可真好,巴哈阿依这次可卖亏了。”   时闻转头轻轻摸了摸来宝的脑袋:“它跟我有缘。”   来宝温驯地站在时闻身边:“哞——”   时闻帮着干了一天的活,十一月的天气,衣服从内到外全都湿透了。   主人家送他的时候实在过意不去,除了如约给了工钱之外,还额外给了他一大袋松子:“今年的新松子,不值什么钱,味道还不错,你拿回去吃。”   时闻:“这个松子那么贵,你们还是留着卖吧。”   主人道:“卖的已经留出来了,你拿着吃。”   时闻推拒不过,便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燕克行出了一个星期的差,时闻则出去帮人干了一个星期的活。   等燕克行回来的时候,时闻的肌肉线条都练得更清晰了,整个人挺拔如松,腰细腿长,令人挪不开眼。   这是一种经过锻炼才会有的完美身材。   时闻没有特地调整过饮食,因此肌肉的维度并不算大,肌肉线条有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感觉。   这阵子燕克行出差在外,他的饮食也简单许多,体脂率降到了一定地步,越发将腰臀比衬托出来了。   燕克行亲着他的肌肉,声音低哑:“你怎么那么实诚?”   “最近没什么事,就顺便去帮个忙。”时闻抓着床单,声音里带着克制和崩溃,“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聊这个?”   燕克行用亲吻代替了回答。   时闻忍不住抓着燕克行的头发,在他动作往下的时候咬了他一口,很快便没有精神去追究其他的。   小别胜新婚,还是有道理的。 第151章   燕克行回来了,天气又开始下雨。   雨丝和雾气混在一起,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沾了水的草场由枯黄变得暗黄。   整个世界被雨水阻隔,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种天气最不适合的就是出门上班了。   燕克行刚刚出差回来,在家里休息。   时闻也待在家里,因为照顾牲畜的活并不重,他们有着大块大块的时间发呆。   牧场上的锅炉已经烧起来了,将家里和畜棚、禽舍烘得暖洋洋的。   时闻穿着一身轻薄的长袖长裤,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等燕克行炒松子吃。   他之前去帮别人家干活,不止一个人家给他塞了松子。   这些松子都是没炒过的松子,他厨艺一般,也没有挑战高难度炒松子的爱好,因此这些松子一直放在家里,直到现在也没炒。   现在燕克行回来了,总算可以大干一场。   燕克行穿着轻薄的套头衫和长裤,袖子挽到手肘处。   整个人别有一种俊美干练,与满是书卷气的燕教授形象又有不同。   时闻窝在椅子上,大大方方地欣赏美色,并等着松子吃。   燕克行炒松子放了盐和香料粉。   炒出来的松子很香,却又没掩盖掉松子那股特有的香味。   刚炒出来的松子还有点烫手,时闻一边吹一边磕:“这个松子好香,比我们在外面买的松子香多了。”   燕克行:“可能因为没经过预处理,现在能尝到松子原汁原味的香味。”   时闻:“也有可能。还挺好吃的,可惜就是个头太小,要是个头再大一点就好了。”   燕克行笑:“松子都不大,如果要追求个头比较大的品种,那就得种植特殊品种了。”   时闻:“也有可能是肥力不行。过两天等天气好,我问问人有没有松树,挖两棵回来山上种。”   “行啊。”燕克行说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上山种。”   时闻看他:“你有空吗?过两天你不是又要出差?”   燕克行:“去哪出差?”   “就,回B市?”时闻磕着松子,“我听戈阅他们说,弓疆快要准备毕业论文了,你是不是要回学校处理相关事宜?”   弓疆他们三个都是硕博连读,学制五年。   现在弓疆的毕业条件已经够了,预计明年毕业。   时闻也不太懂这个,只是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嘴。   燕克行笑道:“远程办公就可以了,不用亲自过去。”   时闻:“这样吗?那还好一些。”   两人说着话,磕着松子。   安娃它们在外面闻到香味受不了了,将脑袋伸进门来,嘤嘤嘤地叫着撒娇。   时闻从座位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大鼻子,不由笑了起来。   他剥开松子,将松仁往外扔,谁抢到就是谁的。   安娃它们跳起来接松子。   其中,黑娃和狼王的反应最快,弹跳能力最强,接得也最多。   不过黑娃会让着其他狗子,狼王也会和狼娃及安娃分享,在谦让的氛围中,它们玩得倒开心。   狗妈妈在外面看着,过了一会也忍不住加入抢松子的行列。   时闻照顾它,特地剥了一把放在手心里让它吃。   对于狗子们来说,吃这种细碎的松子实在太难了,一把吃进去都还不够塞牙缝。   燕克行为了照顾它们,特地烤了批松子味的饼干出来。   除了面粉,糖和松子等基础材料之外,其他材料都来自牧场。   新鲜出炉的松子饼干又香又酥,还带着浓浓的奶味,为了照顾狗子们的肠胃,甜度倒不是很高。   时闻抱了一盘饼干出来跟狗子们一起吃,他吃一块,给狗子们一狗扔一块,那叫一个幸福。   聪崽不怎么吃这种饼干。   小狐狸和小雪豹它们也不怎么吃,就是比较馋。   看到时闻和狗子们在这边吃,跑过来嘤嘤嘤地撒娇,也想吃饼干。   时闻只好给它们一只一块,让它们慢慢磨牙。   另外,马儿和褐牛们的饼干也不能少。   时闻特地溜达过去畜棚,给它们塞饼干吃。   就在时闻蹲在家里跟小家伙们互动的时候,傅蒙来找时闻。   时闻让他直接进来:“傅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傅蒙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时闻:“那倒不是,看你冒着雨来找我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来,尝尝我们家的松子饼干。”   傅蒙拿了一块,品尝完之后说道:“不愧是燕教授的手艺。”   时闻笑:“你怎么就确定是他的手艺?难道就不能是我做的吗?”   傅蒙:“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看起来这也不像是你做的啊。”   两人略聊了几句,傅蒙才说道:“其实今天来是想动员你捐款来着。”   傅蒙说到这里不太好意思:“就我们村子里这条路不是有点破烂吗?想运点什么东西出去也不太好运出去,趁着冬天比较闲,大家想一起把这条路修一修。”   时闻:“这是好事啊。”   傅蒙:“事情是好事,这不是村里没钱嘛,想修路可能要先筹点钱,我就来问问大家了。”   傅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自己捐了一千,这是村里的捐款名单,我每家都去问了,大家各自捐了一点。你虽然是我们村里的人,但不怎么在村里住,这条路你可能不太用得上,捐不捐看你,我就来问一下。”   这个就是傅蒙不好意思的原因。   按理来说,村里修路,大家能凑都要凑一点。   不过时闻是外来的,又不怎么用村里的路,让他凑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时闻接过纸来看了一下:“那我捐五千吧,村里这条路确实也该修一修了。”   傅蒙:“捐那么多?”   时闻笑:“我还在村里租房了,也不算完全用不到这条路。再说,之前村里捕鱼都叫上我了,总不能该到捐钱的时候,我就假装不关我的事吧?”   傅蒙:“好兄弟,你真霸气。”   时闻笑着付了钱:“好说。”   傅蒙收完钱后解释了一下:“我们修路有政策支持,上面应该会出一半钱,我们自己掏一半,到时候这些钱用不完,会按比例退回各家。”   时闻:“到时候再说吧,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傅蒙:“信得过我,我也要跟你解释一下,到时候村里会公布榜单,你到那边查花费和进度就知道了。”   时闻点头。   聊完正事,两人放松了下来。   傅蒙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家里蹲着,不出去呀?”   时闻露出疑惑的目光:“我没什么出门的必要啊,你看,我家所有牲畜都舍饲,外面又老是下雨,出门也没什么好玩的。”   “可以出门跟大家玩一玩啊。”傅蒙叹着气说道,“这些天好几对新人成婚,都没见你去。还有几个姑娘和小伙子问我来着。”   这事时闻知道,他也收到请帖了。   只是燕克行难得在家,跟燕克行玩比较好玩,时闻就没想过出去。   现在傅蒙一提,时闻难得有些脸红:“之前天气不好,不太想出门,等天气好了,我们再出门。”   傅蒙也没法多说,只是邀请他们多出去走走。   时闻嘴上答应了,又好一段时间没出去。   论好玩程度,还真是燕克行比较好玩。   牧场的生活很是平静,直到某一天,时闻发现狗妈妈不告而别——   他早上起来才发现家里的狗妈妈不见了。   平时它都会待在屋檐下,今天却没看见它的踪影。   时闻以为它出去玩了或者到村里闲逛去了,也没在意,只是按照往常的样子给它的饭盆里加满了饭。   没想到等下午放完牧回来,狗妈妈还是没回来,饭盆里的饭也没动过。   时闻仔细检查了一下,才确定狗妈妈确实离开了。   他对着燕克行叹气道:“我还想着狗崽们很快就要断奶了,等断完奶带它去绝育。”   燕克行:“可能它就是发现了你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时闻嘟囔:“绝育也没什么问题啊。”   燕克行:“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一种选择,狗妈妈可能不想选择绝育。”   时闻惆怅道:“它是一只向往自由的狗子。”   狗妈妈离开了,时闻观察了好几天,也没见它有回来的迹象。   同时,狗崽们也成功断奶了,并且对牧场表现得非常适应。   狗妈妈刚离开的时候,狗崽们还找它,过了两天就不找了,在牧场上玩得非常开心。   动物的感情跟人类确实不一样,生存规则也不一样。   时闻确定狗妈妈不会再回来之后,收养了四只狗子,并给它们各自取了名字。   聪崽叼回来的这只狗子叫妙娃,这是一只胆子贼大的狗子。   狗妈妈的三只狗崽子则分别叫做喜娃,顺娃,兴娃,也算是延续家中的起名风格。 第152章   天气晴朗一些后,时闻订购了一批白皮松。   他们这里有过松材线虫,现在当地对松树管理得很严格,专门检疫了才允许出售。   新的松树确定没有问题。   时闻等松树发过来,就将它们种到山上去了。   现在山上新种的树比较多,看起来比较欣欣向荣。   燕克行特地问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分一批蜂箱到山上?”   他家的蜜蜂很不错,抗寒性和抗病性都挺好,哪怕十一月了,现在依旧有蜂蜜可以采收。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分蜂也是可以的。   时闻心动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拒绝了:“算了,冬天太冷,山上又没有足够的蜜源植物,分出来之后也主要靠人工喂养,还不如不分。”   燕克行就问一下他的意见,听他说不分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闻笑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燕克行:“我看有一些蜂农会将蜜蜂养在山上,看你有没有兴趣。”   时闻摇头:“算了,我们又不靠蜂蜜养活牧场,还是给它们创造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环境吧。”   时闻暂时没打算将蜜蜂放到山上去,不过天气冷了,也该给蜜蜂做一下保暖工作了。   今年时闻特地定制了棉被套。   将棉被套套在蜂箱上,既能贴合保暖,也不会妨碍蜜蜂出行,比之前的套羊毛毡要好一些。   之前的毛毡没那么服帖,还会影响蜜蜂进出。   时闻在为整个牧场过冬做准备。   包括囤积草料和木材,检查畜棚禽舍,疏通烟道等。   秋季的牧场金黄一片,黄色和红色的叶子在阳光下带着别样的光芒。   天空瓦蓝得像是能直接看到外太空去。   起风了,风里带着干燥的气息。   现在确实有种深秋转向冬天的气味,就看什么时候会下第一场雪了。   这天,时闻检查发现,新一池肥料已经发酵好了。   他便拉着来宝过来,打算把这池肥料背上山去,给果树埋今年的最后一次肥。   就在他努力干活的时候,他看见时梭在附近探头探脑。   这家伙明明一直在看他们这边,却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每次时闻一转头,它就往远处溜。   小动物们也有自己的性格和心事,时闻见状,也没有太在意。   时梭一直在附近溜达着。细长的马腿“哒哒哒”地踩踏出声音。   时闻装好肥料眼看着要离开的时候,时梭跑过来,挨着时闻。   时闻:“嗯?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事?”   时梭眨着长长的睫毛,定定地看着时闻,没有回答。   马儿自然是没法答话的,时闻失笑,轻轻推了推它的胸口:“一边玩去吧,我们要上山了。”   时梭忽然叼住时闻的衣领不让走:“唏律律。”   时闻把自己的衣领从它嘴里抢出来,它又换了一边叼。   这次时闻确定它确实反常了:“你是不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时梭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叼着时闻的衣领不松口。   时闻和时梭僵持了一会儿,才明白它并不想带时闻去哪,它只是想跟着上山。   时闻感到稀奇,摸摸它的脑袋:“你又对上山感兴趣了?”   时梭:“唏律律。”   时闻笑道:“那就一起上山吧。”   时梭向左右看了眼,欢快地迈着蹄子跟时闻一起上山去了。   这次它没有嫌弃来宝走得慢,也没有嫌弃肥料的味道。   时闻若有所思地看它一眼,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现在猜不出来,只能暂时不猜了。   时闻带着来宝在山上干了一天的活,时梭也在山上待了一天。   它跑来跑去,一点都没有平时的不耐烦。   直到傍晚,时闻带着它们回到了正院附近,时梭还黏着他。   时闻正想拉住它进一步询问,这时候,马儿们回来了。   公马们自觉入圈,母马们却在头马的带领下,朝时梭这边走来。   时梭神色一变,就要往外跑。   母马们直接热情地围着它,对它又挨又蹭:“唏律律!”   时梭要比母马们大一些,但是被这样团团围着,它根本脱不开身。   尤其母马们对它又舔又蹭,热情得厉害。   时梭狼狈地左看右看,想寻找突破口。   奈何九匹母马将它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它连转身都做不到。   它尝试了几次之后,朝时闻投来求救的目光。   时闻总算明白这家伙今天为什么那么反常了,原来难以消受美人恩啊。   时闻闷笑着将头马牵开又拿食物引诱其他母马,在食物和头马的带领下,其他母马总算离开了。   时梭一脱困,松了一大口气,立即往远处跑:“唏律律——”   时闻:“瞧你那出息。”   时梭用蹄子刨了刨地,又拿脑袋蹭蹭时闻,头一次没反驳时闻的批评。   经过这事,时闻已经发现家里的马儿不对劲了。   他家的马儿竟然进入了发情期!   马儿作为季节性多次发情动物,繁育季一般在春季和夏季。   它们怀孕需要差不多十一个月,也就是一年左右,只有在春季和夏季怀上的宝宝,才会在第二年春季和夏季降生到这个世界。   春季和夏季天气温暖,食物充足,对于新生的马宝宝来说,能免去很多麻烦,成活率也会高许多。   马儿也不是完全不会在秋冬怀孕,但是这么多马统一进入发情期,还是比较罕见的。   时闻猜测它们年龄到了,春夏季又因为生活环境的变动没有成功进入发情期,所以在安顿好了并且有着充足草料的现在,它们才有发情症状。   时闻去观察马儿。   母马的症状其实并不算太明显,它们只是在对待时梭的时候热情了许多。   时梭不在的时候,甚至看不出它们在发情。   马群中的其他公马倒想过来挨挨蹭蹭,不过都被母马赶走了。   它们只对时梭感兴趣。   时梭对它们完全不感兴趣,只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时闻对时梭的怂样大加嘲笑:“没想到时梭也有今天。”   燕克行公平地说道:“它确实是一匹非常出色的公马。”   时闻:“这倒是,就是愣头青了一点。”   家里的母马发情了,公马被影响,也进入了发情期。   只是有时梭在前面,家里的母马们完全不接受公马们。   双方拉锯着,时闻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马儿们完全没有交配的迹象。   有些母马这个发情期结束后,因为没能成功怀上宝宝,还进入了下一个发情期。   可能因为季节不对,母马们的发情期也不是很明显就是了。   鉴于这种情况,时闻想将时梭和燕时托付给宝叶阿塞照顾两天。   宝叶阿塞满口答应:【别说照顾几天,就算照顾几个月也完全没问题。】   时闻:【谢了,那我安排车辆将两匹马及草料送过来。】   宝叶阿塞:【没问题,我保证将所有的草料都用到它们两匹马身上。】   宝叶阿塞:【不过,你牧场上的马儿们还好吗?这个季节本来就不是常规的发情季节吧?要想配上会不会有点困难?】   时闻:【已经在想办法了。我请建筑队的阿塞过来帮忙安装灯具,打算人工延长马儿们的光照时间。】   强光能够帮助母马排卵。   有研究表示,母马之所以会在春夏发情,春夏的日常时间比较长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现在,许多马场在马儿的繁育季节,也会给马儿开灯开到比较晚。   给马儿们照灯,算是一个比较常规的促进马儿发情的办法。   时闻没什么经验,决定依照书上的办法试试。   宝叶阿塞的马场上繁育过这么多马,对此非常清楚。   他对时闻说道:【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要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打排卵针。】   时闻:【我再看看,实在不行等明年再安排配种也行。】   宝叶阿塞:【嗯嗯,你家的马儿,你来做主,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告诉我。】   时闻:【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这不就把时梭跟燕时送到你的马场上去了吗?】   两人聊了几句,确定好后,时闻先将时梭和燕时送离,然后着手马儿的繁育工作。   他家买的天马一共二十匹,其中只有九匹是母马。   公马多于母马,意味着母马的选择空间比较大。   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时闻并不想干预它们的配对。   动物们也有自己的选择,在选择比较充足的情况下,它们通常能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伴侣。   让它们自由配对,往往会比人工强行配对得到的结果更让人惊喜。   当然,这是在时闻没什么要求的前提下。要是有什么要求,比如追求某种性状的话,那就需要人工筛选了。   起码第一年,时闻不想做这个人工筛选。   为了让这次繁殖季顺利进行,时闻特地调整了马儿的饲料配比,尽力增强能量水平和蛋白质。   除此之外,钙、磷和维生素等也增加了,还给它们加了优质的青草和精料。   现在这个季节,外面的青草已经很少了,时闻却还是给它们增添了青草的配比,平时的胡萝卜和水果等,也没有落下。   在时闻的精心照料下,马儿们很快迎来了第二轮发情期。   这次没有时梭在,母马们对公马们不再抗拒。   它们尝试性地配对,并亲昵地走在一起。   马儿的受孕情况比较难看出来。   一般来说,它们受孕了,发情就会终止,不会有下一个发情期。   要是没怀上,它们会一直按周期发情,直到季节不合适为止。   时闻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这段时间,时闻的工作重心在照顾马儿上。   他没什么空训练新的小狗,便托黑娃它们帮忙训练。   四只新小狗由六只大狗带领,在牧场上艰苦学习起来。   黑娃是个好老师,其他狗子也是非常合格的牧羊犬,在它们的带领下,妙娃、喜娃、顺娃、兴娃居然训练得有模有样。   时闻喊口令或做手势,它们也能听得懂。   看来这批新狗子在狗群中的社会化做得很好。   就在一天天地忙碌之下,马儿们总算结束了这次的发情期。   从结果来看,应该所有的母马都受孕了。   它们不再躁动,也不再寻找公马,重新变得平和了起来。   时闻不是很确定这个结果,特地请了兽医斯克维尔过来查看。   斯克维尔很快就带着工具箱过来了。   他看着时闻家的马儿:“早听说你养了一群天马,我这还是第一回见。”   时闻:“那说明你最近来我牧场来得少了。”   斯克维尔笑着摇头:“你家的牲畜养的好,你自己又学会了一些兽医的手段,也不怎么用得着我了。”   时闻:“这话谁说的?老前辈的指导什么时候也缺不了啊。”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干活。   斯克维尔很快就把马群检查好了,他放下听诊器,得出结论道:“你家的马儿没什么问题,都很健康,也都怀上了小马。”   时闻松了口气:“我也觉得它们怀上了小马,就是不太敢确定。”   马儿的发情期有征兆,结束了发情期也有征兆,从它们的乳房和外阴来看,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些东西。   不过这也不绝对。   时闻在养马这块没什么经验,还是比较看重斯克维尔的意见。   斯克维尔说道:“放心吧,非常健康的马儿,连保胎药都不用打,只要加强饮食就可以了。”   时闻:“那行,我多注意一下。”   马儿这边没问题,时闻邀请斯克维尔去处理小狗那边的问题。   狗崽们从出生到断奶都没有经过正规兽医的检查,时闻想让斯克维尔给它们检查一下,顺便把疫苗给打了。   他们这里的牲畜多,打完疫苗比较安心一些。   时闻没有提前跟小狗们说,不过将它们留在了正院这边,没让它们出去放牧。   现在要给它们打疫苗,时闻出去叫它们:“妙娃、兴娃、顺娃、喜娃——”   在叫它们的同时,时闻打了个手势示意它们往这边聚拢。   小狗们看到手势,立即迈着小短腿,摇着小尾巴,咧着嘴巴,噔噔噔地跑过来。   时闻:“好娃子,真乖!”   时闻说着从兜里掏出肉干,每只狗子喂了一粒。   狗子们更高兴了,小尾巴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摸摸这只,摸摸那只。   小狗们的绒毛还没有换掉,比一般的狗子要软多了,轻轻一摸就能摸到它们绒毛下面软软的皮下脂肪。   时闻挠挠妙娃的下巴,撸狗子真的要趁早,过了这个时间点就不是这个手感了。   时闻将它们聚拢到一起后,转头朝斯克维尔说道:“好了,可以过来给它们检查打针了。”   斯克维尔提着药箱走过来:“就是这四只狗崽子?”   斯克维尔话音未落,时闻忽然觉得自己手上摸了个空。   他低头一看,只见四只狗子往四个方向跑开了。   时闻对上它们警惕的视线,手顿了一下:“你们做什么?快过来。”   妙娃竖着短短的小尾巴:“汪!”   斯克维尔看四只毛茸茸的小狗这副警惕的小模样,忍不住也笑了笑:“它们不会这么小就知道怕医生了吧?”   时闻:“说不定,可能大狗教过它们,也可能它们闻到了针水药物的气味。”   斯克维尔:“确实都有可能。你先把这只小黄白狗带过来吧,它看起来最机灵,按住它,其他狗崽子应该就会听话了。”   时闻看着妙娃,笑着伸手去捉它。   没想到妙娃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噔噔噔地就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时闻伸手去捞,它灵活地避开时闻的手,一时间,时闻还真抓不到它。   时闻不信邪,往前跑两步,要去抓妙娃。   妙娃绕着圈跑,同时大声地“汪汪”叫,叫得好像要杀狗了一样。   兴娃它们跟着叫了起来,叫得也是凄惨无比。   一时间,牧场上空飘荡着狗崽子还带着小奶音的惨叫,“汪嗷——”“汪嗷——”的,杀猪都没它们叫得惨。   斯克维尔在一旁看到这个情景,笑得不行。   时闻颇觉没面子,三两步走上前去,将妙娃往手心里一捞,抓住它的前爪,托住它的屁股:“还没对你做什么呢,你叫得那么惨干嘛?”   妙娃大声地叫着:“汪嗷——”   时闻无奈地揉揉它的小肚皮,对斯克维尔说道:“我们速战速决吧,再晚一点它就要吵翻天了。”   斯克维尔笑眯眯地走过来,先从医药箱里拿了一颗驱虫丸,喂给妙娃。   驱虫丸是肉味的,妙娃吃完之后舔舔嘴巴,不叫了。   得,这又是一只小馋狗。   它安静下来后,斯克维尔给它打针。   狗子其实没有那么敏感,安抚好它的情绪后,它也不会很疼。   斯克维尔很顺利地就给它打完针了。   时闻轻轻将它放在地上,一推它的屁股:“玩去吧。”   妙娃舔着嘴巴,安安静静地走过来,轻轻蹭了一下时闻的腿。   妙娃叛变了之后,其他小狗狐疑地被捉过来,被检查完身体之后,又吃了驱虫肉丸。   驱虫肉丸的味道很好,它们也不叫了,后续的打针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斯克维尔看着这幅情景,笑得不行:“你家的小狗怎么都那么可爱?跟谁学的?”   时闻叹气:“多半是跟安娃学的。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一只比一只机灵。”   这个斯克维尔就不赞同了:“哪不机灵?明明这些小狗的心眼子比它们的体重都要重了。我在牧区待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小狗,还没看见谁家的小狗比你家的小狗更机灵。你不要明贬暗褒。”   时闻笑了起来:“这都被你看穿了?”   斯克维尔:“那是。也不知道你家的小狗怎么挑的,第一批那么机灵就算了,新养的一批还那么机灵。”   时闻:“这个没办法给大家传授经验,都是家里的小家伙们自己带回来的。”   斯克维尔也知道一点他家的事,对此只能说道:“你这家伙命真好啊!”   时闻毫不心虚地赞同:“感谢上天。” 第153章   马儿们的身体很健康,孕期的状况也很好。   它们非常活泼且具有野性,尽管有了宝宝,它们还是该跑就跑,该跳就跳,一点都没在意肚子里的娃。   也有可能月份太小还没显怀,它们压根没有意识到肚子里有宝宝。   时闻最近给它们喂了不少好东西,它们的精力更足了,跑得更欢了,时不时就在牧场赛跑起来。   也就是时闻家的牧场够大,它们有足够多的空间奔跑,要不然换一个地方,它们跑都跑不起来。   马儿们自身不在意,时闻却免不了担心,还特地请斯克维尔来看。   斯克维尔跟着他到牧场上观察他家的马群,诧异地说道:“马儿们的状态很好啊,完全没有问题,你在担心什么?”   时闻看着马儿:“它们每天这么跑,娃不会掉吗?”   斯克维尔笑道:“别担心,马儿没那么脆弱,它们天生就善于奔跑。再说,外面的野马面对那么多猎食者,每天需要撒开蹄子逃命,它们的娃都不会掉,你们家这马随意跑跑,娃怎么可能会掉?”   时闻没有养马的经验,迟疑地说道:“我看群里他们那些养马户说可能会掉的。”   斯克维尔:“那是他们拿外面的冻精配,马儿也没你家的马儿那么健壮。再说,要真是那种随时都会掉的娃,本身质量也不高,没必要强留。”   时闻听到这里,点点头。   他之前还想叫黑娃看着点这些马儿,免得马儿们乱跑,现在看来,不用看着也行。   算了,让它们自由行动吧。   斯克维尔说得对,经过考验的母马生出来的小马才是最健康的小马,它们出生后,比较能应对各种挑战。   时闻在马儿的事情上放松后,开始关注家里的羊群。   他家的羊是七月末配的,十二月末是预产期,现在离预产期不远了,得格外小心。   要是碰见雨雾天气,时闻都不敢将怀孕的母羊放出去,就怕出什么意外。   这天,时闻正在牧场上放牧,周宏忠带着人上门拜访。   时闻跑出去接他:“稀客啊,周队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双方打交道也算多,不过一般都是公对公,私交很少。   这次周宏忠来,却专门提了礼物。   周宏忠将手中的水果提箱塞给时闻:“有啊,这次过来也想请你帮个忙。”   时闻爽快道:“什么忙?你尽管说,我能帮就帮。”   周宏忠问:“你记得斑子麻黄的事情吗?”   时闻:“记得啊,我去年割草的时候看见了一株斑子麻黄,当时感觉留在牧场上的风险比较大,就请你们移植走了。斑子麻黄有什么事吗?”   周宏忠:“我们将它移走之后,特地繁育了一批,只是一直都长得不怎么好。今年本来应该开花结籽的,结果开的花全都凋落了,一颗种子也没结出来。”   时闻惊讶:“怎么会这样?它的适应能力不是特别强吗?”   斑子麻黄生长在戈壁滩上,尽管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但它并不是特别难养的那类,怎么会连种子都结不出来?   时闻看向周宏忠:“你们想我怎么帮忙?把它移到牧场上来吗?那样容易被牛羊啃食掉哦。”   周宏忠:“不不不,我们就不增加你的负担了。估计结不出果是肥力不够,就想问你买点粪肥,回去好好给它养养。”   “这个简单。”时闻爽快地应道,“我们家刚开启了一池粪肥,买就算了,匀你们一两车倒是没问题。”   周宏忠:“那就太谢谢你了。”   时闻:“大家都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客气什么?你们今天下午就过来拉吧。你们拉走之后,剩下的我要施给草场。”   别看时闻一年到晚都在给他家的牧场施肥,实际上他家有几千头各种牲畜,布雷斯鸡和大鹅的数量加起来也有将近三千只。   这么多动物在这里,对草场的消耗很大,要是不注意维护,他们家的牧场可能两三年之后就会彻底荒废没用了。   必须得勤加施肥养护,才能促进牧场的可持续发展。   不仅牧场,时闻对两座山也很上心。   他今年不仅把山围起来了,把上面的枯枝落叶清扫走了,还撒了一批种子下去,草籽花种什么的都有。   花主要是给蜜蜂准备的。   他们有了这么大的两座山,明年蜂群的数量肯定能扩大,要是不提前准备好蜜源植物,明年养蜜蜂的时候就得抓瞎了。   他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比如现在,都十二月了,他们家的蜜蜂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飞出来采蜜,用不着他喂花粉和糖。   时闻十分大方地分了周宏忠两车粪肥,本以为这事就完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有个电话打到时闻这里。   电话那边的人自我介绍:“时哥,我是姜彦涵,之前野生驼鹿生产的时候,请你帮过忙的那个小队长。”   时闻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好。我记得其中一头驼鹿是白化驼鹿,是不是?现在那头小驼鹿怎么样了?放归了吗?”   姜彦涵:“放归了,我们一直在监测,小驼鹿长得很好,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   “那就太好了。”时闻对自己亲手接生出来的那只小驼鹿印象深刻,闻言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声音里也带着笑,“姜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呀?”   姜彦涵:“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兄弟单位——就周宏忠队长他们单位在您这里买了两车肥料。我们队种了许多植物,也需要肥料,所以特地问问您方不方便也卖我们一些?”   时闻沉吟着,正要给出回答。   姜彦涵补充说明道:“我们队种的植物都用于救助野生动物,不掺杂私人利益。像上次驼鹿的那种情况,我们将它带回去救助的话,就会用队里的草料。”   时闻笑:“你们队的草也长得不好吗?”   姜彦涵:“那个倒没有,只是我们听说,用您那边肥料种出来的草料味道特别鲜美,特别能吸引野生动物,我们就想着能否种一批比较诱人的草料出来,以后再救助野生动物就比较方便了。”   姜彦涵坦诚又客气,时闻对这位小队长颇有好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姜彦涵喜出望外,隔天就带人开车过来拉肥料了。   他似乎怕时闻反悔,还按市场价翻倍的价格,直接塞了四千块给时闻。   时闻不想收。   姜彦涵硬是塞进他怀里:“您拿去给家里的牧羊犬们买大骨头吃,您家不是有那么多牧羊犬吗?”   难为这个年代,姜彦涵还能拿那么多现金过来。   时闻推拒不掉,只好谢过他后接受了。   两人这次合作得那么愉快,想必还有下一次合作。   为此,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是小领导,人家可真会办事啊。”   燕克行:“有些人是会办事,有些人是自身素养够硬,这两种人都很容易成为领导。”   时闻:“是哎,不过姜彦涵他应该属于既会办事,自身素养又足够硬的那一类。”   燕克行笑了笑:“很欣赏他?”   时闻一看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不对,赶忙举手说道:“哪跟哪?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你分享一下生活里的小趣事。”   燕克行轻轻捏了他后脖子一下。   时闻嗅到了一点醋意,赶忙转移话题道:“这周末你想怎么过?要出去玩吗?”   燕克行:“牧场里不是正忙?”   “是很忙,不过你也很重要啊。”时闻直接说道,“抽一两天跟你出去玩,还是抽得出来的。”   燕克行之前轻捏他的后脖子,还是带有玩笑意味的威胁,现在却真的忍不住了。   两人接吻。   时闻眸子里水光潋滟。   亲吻结束,燕克行低声说道:“你想陪我出去玩,我也想陪你干牧场上的活。”   时闻:“你平时要上班,周末还要干活,多累啊?”   燕克行:“你不也一样?我们周末多干一点活,工作日你就没那么累了。”   两人相互体贴,干起活来确实也不怎么累。   时闻笑道:“那我们挑个周末把后院里的萝卜拔了吧。”   他们家后院的萝卜是萝卜大王范健成老先生特地给的种子,现在长了近两个月,已经完全成熟了。   再长下去,萝卜可能会开花,然后糠心,变得寡淡无味并且一把渣子。   他们需要在萝卜老得不能吃之前把这些萝卜拔起来,另作处理。   萝卜无论晒成萝卜干还是做成萝卜酱菜都挺好吃的,以他们这里的气候条件,放到地窖里也能保存一两个月。   实在不行牧场里还有那么多牲畜,总归浪费不了。   周六是个大晴天,弓疆三人一大早就过来帮忙收萝卜了。   时闻对他们说道:“今年种的萝卜不算多,不用你们帮忙,我们也忙得过来,你们这么赶过来实在太辛苦了。”   戈阅笑嘻嘻:“我们主要想来蹭饭,新拔了萝卜,老师应该会做一些美食吧?”   时闻挑眉:“你这家伙胆子那么大,敢差遣你们老师了?”   戈阅压低声音:“时哥心疼了是不是?”   时闻双手环胸盯着她:“嗯哼?”   戈阅感觉到了危险,赶忙拔腿就跑:“不跟你聊了,我到后院拔萝卜去。”   蔺诚骞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小声在旁边补了一句:“就算我们不差遣老师,新萝卜下来了,老师肯定也会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就在旁边蹭一点。”   说着,蔺诚骞以叹咏调一般的语气说道:“这都是老师的爱啊——”   这里就时闻和燕克行谈恋爱了。   时闻想要反击,都找不到词条,只好说道:“等着吃你们的吧,话那么多。”   大家笑嘻嘻地去后院拔萝卜。   经过了充分的生长和糖分积累,他们家的萝卜长得很好,一个两个拔出来,比普通成年男性的大腿都要粗了。   戈阅拔了萝卜放在身边比划:“好家伙,这萝卜有半个我那么高。”   时闻看了一眼:“你要是连叶子也算上,就有大半个你那么高了。”   他们家萝卜的叶子也很茂盛,拿在手里有一大堆。   可能因为肥料跟水源供应得很充足,叶子也水灵灵的,除了有个别的叶子发黄发蔫外,其他的萝卜叶子都又硬又绿。   在这个百草衰黄的季节,想要获得这么青翠多汁的植物可不容易。   时闻将萝卜叶子收集起来,打算等会儿切成段拿去给母马、母牛和母羊们加餐,应该没有牲畜可以抵挡这个诱惑。   至于萝卜——   时闻看着一个个大胖萝卜,对燕克行说道:“要不我们拿来炖腊排骨吧?这么肥厚的萝卜,炖腊排骨一定很好吃。”   燕克行:“等会我把腊排骨先取下来泡上。” 第154章   时闻家拔的萝卜放在地面上,慢慢堆成一座小山。   萝卜太多了,最后他们不得不用小推车将这些萝卜归拢到一起,然后再用卡车运到仓库里。   狗子们过来凑热闹,拖着萝卜上短短的茎叶将萝卜堆成一堆。   马儿和褐牛它们也过来了,不过相比起一心一意干活的狗子们,它们边干边吃,时不时逮着个萝卜啃两口,并在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时闻看着它们咔咔吃萝卜,难得也有点馋。   在收萝卜的途中,燕克行回去先把饭做上。   腊排骨炖萝卜的香味一阵又一阵地飘过来,时闻能闻到腊排骨的醇香微咸,也能闻到萝卜的清甜。   还剩几车萝卜的时候,时闻实在忍不住了:“我不行了,馋死了,先回去吃午饭,吃完再搬吧。”   蔺诚骞在旁边说道:“我早就想提议先回去吃饭了,又怕你们觉得我馋。”   戈阅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我也饿了。”   于是大家全票通过,决定先回去吃完午饭再说。   美食当前,先享受完劳动成果再来干接下来的活,也更有动力一些。   大家帮忙先喂了小动物们,然后将午饭摆出来,摆成一圈。   今天除了有萝卜炖腊排骨外,还有三杯鸡,蒸鱼和两道清炒时蔬,都是非常下饭的菜。   时闻去洗了手:“今天的饭实在太香了,老燕辛苦了。”   燕克行在旁边笑了笑:“吃你的。”   时闻:“吃吃吃,大家都吃。”   一上桌,时闻忍不住先喝了一口汤。   这汤浓稠鲜美,一喝下去感觉从胃里直接暖到了头顶。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半是感叹地赞了一声:“这汤真好喝呀!”   其他人在旁边连连点头,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蔺诚骞更是被烫得话都说不出来:“呜呜!”   燕克行:“萝卜也好吃。”   “对对对,难得有那么软烂可口的萝卜。”时闻将萝卜夹到眼前看,“都快煮化了,唔,真香!”   大家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美食,等吃得半饱,总算有心思说话了。   弓疆:“这么好吃的萝卜,是不是要给范老先生寄点过去?”   时闻咬着腊排骨:“你不说这事我都差点忘了,是要寄的,过两天等我收拾好了后院,再让人寄出去吧。”   燕克行:“顺便给会员们也寄出去?”   时闻:“这个可以。正好十二月不知道该寄什么,寄点萝卜,再杀一批大鹅差不多就齐活了。”   他们家新一批的大鹅长得差不多了,再长下去也没什么成长的空间,不如杀了吃肉。   冬天牧草已经不怎么长了,家里的牲畜和禽类只能吃提前存下来的草料,已经长成了的大鹅再养下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个负担。   不如先处理点一批,想吃老鹅,略留一批就可以了。   时闻和燕克行一边喝着汤,一边啃着腊排骨,三两下就将接下来的工作定了下来。   家里的萝卜收了之后,还有许多萝卜苗。   相对牧草来说,萝卜苗的含水量太高了,时闻也不敢完全将它喂给牲畜,就怕导致腹泻。   尤其怀孕的母畜们,它们的身体比较脆弱,可不能冒险。   时闻最后将萝卜苗收拾出来,用机器切碎了拿去喂布雷斯鸡和大鹅。   布雷斯鸡和大鹅们对鲜嫩的萝卜苗表示了大力的欢迎,吃的时候连飞带抢,还掉了一地的毛。   范健成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喂大鹅。   时闻夹着手机,一把抓住快要飞到他身上的大鹅的脖子,往远处一丢:“范教授,下午好。”   范健成:“哎,下午好,萝卜我收到了,还品尝了,味道非常不错。谢谢你们送来的萝卜。”   范健成在手机那边高兴地说道:“之前还想问一下你们的萝卜种得怎么样了?又不好意思打扰,没想到你先把萝卜送过来了。”   时闻往后走了几步,远离抢食的大鹅,笑道:“前些日子比较忙,这几天有空,就抓紧时间把萝卜给拔了出来。”   范健成:“你这么大一个牧场在那,肯定是忙。”   范健成笑道:“萝卜我已经吃了,哎,我活了一辈子就没有尝过那么好吃的萝卜。”   范健成:“你是没看到,我上午洗了一个萝卜想吃,刀才刚放上去,萝卜就咔一下应声而裂,别提多脆了。”   时闻笑着捧场:“有那么脆吗?”   范健成:“非常爽脆,吃起来也很清甜,清甜中带着一丝辣味,辣得恰到好处,拿来当水果吃,一点都不输给从超市里买来的其他水果。”   范健成中气十足,说话的语速也快:“我今天中午还拿萝卜拌了个酸辣萝卜丝作为开胃小菜,我的妈呀,酸辣清香,爽脆得打牙!”   时闻听他说话像听相声一样,在这边笑得不行:“什么叫做打牙。”   范健成:“就是咬起来的时候咯吱作响,好像萝卜跟牙齿对打一样。”   时闻和范健成打了五分钟电话,有四分半钟都在听他夸奖。   夸完,范健成总算开始说正事:“你们家的萝卜都拔出来了?有留种子吗?”   时闻:“留了几株让它开花结籽,就是不知道结出来的种子最后会怎么样?”   萝卜开花之后就会结种子了。   它们既能通过风摇动授粉,也能通过虫子授粉,一般来说,只要一直种下去,它们会自动结出萝卜种子。   时闻对这批萝卜的种子有点没信心,主要是因为它是范健成他们精心培育出来的,不知道到了他这里之后,性状会不会退化。   很多商业化的植物,它们的性状都是不稳定的。   时闻留了种子,却不确定这批种子明年种出来的萝卜会跟今年一样好。   范健成说道:“没事,我们的萝卜还算稳定的,你的种植技术又好,一般不会有问题的。”   时闻:“那就要等明年再看了。”   范健成:“等你们有空的时候,我上门拜访一下,也看看你们的种植成果。”   时闻:“您愿意过来指导那就再好不过了。”   今年这批萝卜确实好,不用外人夸奖,时闻也知道它们的品质很棒,为此他特地送了一批到异管局去检测。   没两天,祝佶亲自过来送检测结果。   祝佶今天脸上没有挂着笑意。   时闻见他这样,难得有些紧张:“检测结果怎么样?不理想?”   祝佶从口袋里掏出检测报告,递给时闻,脸上恢复了笑容:“理想,非常理想。”   时闻看他一眼:“你刚来的时候板着脸,我还以为检测结果不理想。”   祝佶哈哈笑起来:“骗一下你嘛,没想到还真骗到了。这批萝卜的异能值是63,虽然没达到异种食品的标准,但是比一般的萝卜强多了。”   时闻看着报告上的白纸黑字,脸上露出了笑容:“嗯。”   祝佶:“不得不说,你们这个种植搞得是真的牛,就算以后你们不养殖了,搞种植多半也是一把好手。”   时闻随口道:“那可不一定。我们之前送出去的番茄种子已经种出了好几茬。这些番茄的后代们品质虽然比普通的番茄好一些,但也没有达到令人惊艳的水准。”   祝佶:“没有吗?我听他们说,你们送出去的番茄种子种出来的番茄依旧特别好吃啊。”   时闻:“没有的。”   时闻解释道:“我们本地的番茄味道本来就不错,可能因为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糖分积累得比较好。我们的番茄后代跟本地的番茄拉不开绝对的差距。”   祝佶摸了摸下巴:“那就有些可惜了。”   时闻:“我们现在的植物种得那么好,全靠麒麟气息和肥料支撑着,想要依靠这个培育良种,还是不太现实。”   祝佶:“我还以为能弄几个良种出来。”   时闻:“选育良种本来就是百年大计嘛,单靠一两个人或者一两批人很难的。”   祝佶:“这也是。”   时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邀请道:“你急着赶回去吗?要不留在这里吃午饭吧?”   “不急。”祝佶立刻道,“你现在要做什么?我来帮你打下手。”   祝佶跟着干了一上午的活。   中午,时闻亲自下厨款待他。   时闻给做了腊排骨炖萝卜和腌萝卜。   祝佶品尝过后,眼里露出惊艳之色:“这是老燕早上给你做好放在保温柜里的吗?”   时闻服气了:“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的?”   祝佶:“居然是你自己做的?你手艺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时闻:“跟燕克行学了一手,主要我家的食材好。”   这点祝佶同意:“你家的食材确实牛批。”   时闻:“是吧,现在燕克行都不用给我留菜了,我用牧场上的食材随便做点也挺好吃的。”   祝佶吹了吹,喝一口汤:“幸福啊。”   时闻:“你说吧,这批萝卜作为会员礼物,再配两斤大鹅怎么样?”   “我个人收到这种礼物会非常开心。”祝佶给予了肯定之后又问道,“杀大鹅的话,鹅头、鹅脚和内脏这些不好分吧?”   时闻:“没事,这些边边角角的部位留下来我们自家吃,光给会员们真空打包鹅肉就好了。”   现在物流业那么发达,他们要是一大早起来杀鹅,等送到会员手上,应该连冰块都不会化。   时闻对会员的反应还是有信心。   确定这个月的会员礼物之后,时闻特地请了张德元他们一起上门来帮忙杀鹅。   虽然现在也有机器能够杀鹅,不过机器弄出来的产品,到底没有人手工弄得那么细致。   时闻宁愿多花些钱请乡邻过来帮忙也不愿意糟蹋了自家的好鹅。   正好请人过来帮忙还能拉动本地的经济。   时闻不仅请了人过来帮忙,还提前定制了包装,联系了快递。   真正将鹅送出去的那一天,他们早上八点发货,所有会员都在下午六点之前收到了货。   蔡垚敏家就是收到会员礼物的客人之一。   知道今天有会员礼物过来,蔡垚敏下午早早就把事情做完了,一分钟的班都不愿意加。   她带着老公孩子赶到父母家集合,一开门就喊:“爸,你们是不是把萝卜炖上了?好香啊。”   蔡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是啊,炖一下午了,刚好用送来的鹅肉炖。”   蔡垚敏连忙穿上拖鞋,推着女儿的小肩膀:“我们过来看看。”   蔡爸爸闷不吭声地打开砂锅的锅盖,夹了三块鹅肉出来,放在旁边的盘子里晾着。   等一大一小两人走进来,蔡爸爸将盘子往旁边一推。   蔡垚敏连忙带着女儿洗手,然后去拿鹅肉吃:“好漂亮的鹅肉!爸你今天刀工可以呀,这鹅看上去好像是大酒楼的鹅一样。”   蔡妈妈笑:“不是你爸的刀工好,人家送来的鹅就是修得规规整整的漂亮鹅肉。小韩你也洗手,快来尝一尝这好鹅。”   蔡垚敏的女儿喊:“爸爸快来,这肉好吃。”   小韩走进来,也尝了一块:“这鹅确实好吃,多亏您跟咱爸英明,早早把会员给办下来了,我听说现在想办会员已经申请不下来了。”   蔡妈妈略有些得意地说道:“听那边说养殖规模不够大,暂时接收不了那么多人,得等明年才会考虑扩张。”   大家说话的时候把汤和菜端出去。   时已近冬,热腾腾的浓稠汤汁看着就很好喝。   再尝一口汤,汤汁浓厚清甜,喝下去之后整个人暖暖的。   饱吸汤汁的萝卜和大块的鹅肉更是令人难以抗拒。   蔡垚敏吃着菜,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蔡爸爸将用小青柠、小米辣和上好生抽、蚝油等调制出来的蘸料放到一边:“尝尝新调的酱料。”   蔡垚敏连连点头,轻轻夹起一块鹅肉蘸了一下。   将萝卜和鹅肉蘸着蘸料吃,味道更是美味,有种大块吃肉的爽感。   蔡垚敏看看平时有点挑食的女儿,又看看笑着喝汤的爸妈,抬头,正好对上丈夫的目光,两人都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萝卜和鹅肉确实挺好吃的,有这么个机会,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却更是难得。 第155章   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晚,却下得特别大。   明明中午还好好的,傍晚的时候就下起了雪。   先下的雪粒子,噼噼啪啪的,打得屋顶和窗户颤动起来。   时闻撑着伞出去外面看,捡起雪球,能看到晶莹剔透的雪球中心包着一个小白点。   他抓了一把,观察了一会,丢开,开始巡视牧场。   一个星期之前他就知道这段时间会下雪,也为迎接暴雪做好了准备。   然而真正下起了雪,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就怕冰雹砸坏牧场的各项设施。   他在牧场上走了一圈,燕克行则在家里将锅炉烧得热热的。   在这种气温骤降的时刻,必须将牧场的温度升上来,牲畜们才不会生病。   在此刻,当外面零下十来摄氏度的时候,时闻家里能达到二十五六摄氏度。   室内外的温差太大了,时闻从外面走进家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冒出一股白气。   时闻将外套脱下来,对燕克行说道:“外面实在太冷了,把我的衣服都冻透了。”   燕克行拉着他:“过来暖气这边烤烤,今晚想吃什么?”   时闻吸吸鼻子:“想吃香辣猪蹄,要放青红椒点缀的那种。”   冰箱里正好有材料,燕克行说道:“那我等会儿拿个萝卜进来,做一道拌萝卜解腻。”   时闻举手:“我还想喝玉米汤成吗?”   燕克行笑:“有什么不成的?等会也给你炖上。”   时闻满足了,将手贴着暖气管:“现在的生活真是我少年时的理想生活啊。”   燕克行轻轻一拍他:“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时闻嘿嘿一笑,抱住燕克行亲了一下:“那我也还要再说。”   燕克行站起来去外面的地窖中拿蔬菜回来,时闻也跟着去帮忙。   他们自己家烧锅炉就有这么一点好处——热水特别充足。   他们洗菜做饭用的全都是热水,不仅不冷,还热得时闻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T恤。   吃完晚饭,时闻撑得不能动,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打开天气预报一看,今天果然有寒流,气温骤降十七度,气象部门发了蓝色的寒冷预警信号。   时闻去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也没觉得有什么。   在睡觉之前,他再去棚里巡视一圈,重点关照怀孕的母畜们。   牲畜们都没什么事,小家伙们也都还好。   小雪豹已经将爪子埋在身下,呼呼睡得正香。   小狐狸倒抬起头来看了时闻一眼,用爪子抓了抓他的裤脚,算是跟他进行一个互动。   时闻摸摸小狐狸,又给它盖上羊毛被子。   畜棚这边本来就有暖气,加上羊毛的窝跟被子,小家伙们基本不会冷到。   更别说它们身上还有专为过冬换好的厚厚皮毛。   时闻一只只摸过去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给它们盖上被子,轻轻出了畜棚,然后将门关好。   他们家的畜棚常年不锁,方便小家伙们进出。   牧场的各处安有监控,小家伙们也足够警惕,到目前为止没有出过什么事。   看完畜棚这边,时闻又去禽舍。   这边的布雷斯鸡和大鹅也还好。   倒是鸽子比较胆小,在鸽笼里咕咕地叫着,可能因为嗅到了暴雪的气息,让它们觉得有些不安。   它们本来就是比较胆小的生物,时闻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又检查了一遍鸽笼的门,确定都关好了,免得它们悄悄飞走。   时闻检查了一遍,出去的时候,燕克行撑着伞在大门外面等他。   他三两步蹿到伞下,笑着说道:“不是让你先睡,不用等我吗?”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燕克行将伞往他那边挪了挪,“我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从明天开始可以休一个星期假。”   时闻:“那就太好了!你这边没什么事,牧场应该也没什么事,可以玩几天。等过两天雪停了,我们出去外面玩雪吧,正好今年有山,可以试试能不能滑雪。”   燕克行:“好。那我让人送装备过来。”   时闻带着微笑地说道:“这个可以。弓疆他们有空吗?可以邀请他们过来牧场上玩,烤个布雷斯鸡或者红薯什么的,应该挺好玩。”   时闻都规划好了,当天晚上雪也下得很大,眼看他的规划要成为现实——   第二天母羊们就开始生产。   虽然这段时间确实是母羊的预产期,但它们纷纷在这个时候产崽,就有点打乱时闻的计划了。   幸好这些母羊都不是第一次产崽,时闻也不是第一次接生。   尽管心里有点没准备,导致他们有些手忙脚乱,但总体还是比较顺利。   时闻和燕克行从早上开始便待在畜棚里等着。   母羊们确实进入了生产的时刻,不过它们怀上孩子的时间不一样,怀的胎数不一样,现在生产的时间也不一样。   畜棚里一直有母羊在生产,却不是所有的母羊同时进入了产程。   时闻和燕克行需要一直在这里关照着,遇到母羊难产得搭把手;母羊精力不足,无法料理小羊羔的时候也要搭把手。   时闻还专门配了饲料过来给产后的母羊享用,以恢复体力。   两人在畜棚这边忙碌着。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我还想着难得你有空我也有空,我们两个好好度一下假,没想到又遇到母羊生产了。”   燕克行:“过几天再度假也行。”   时闻:“过几天可能就没有这个氛围了,我还想跟你一起上山去砍爬山松,现在砍了爬山松堆到火炉里烧肯定会有特别的气氛。”   燕克行:“那等过年的时候吧。过年的时候我们两个专门腾出假期来,好好放松一个星期。”   时闻:“两个星期吧,一个星期感觉不是很够。”   燕克行莞尔:“好。”   两人都在畜棚这边忙碌,外面是呼呼的风声,里面是母羊和小羊的叫声。   边上的牛和马儿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一起填充了时闻的感官。   他看到燕克行突然停下了说笑,侧耳倾听远处的声音时,才发现好像牧场上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奇怪——   下那么大的雪,怎么会有这种特别的声音?   时闻听着远处传来的细微声音,又有点不确定。   他转头看了一下,狗子们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好像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不过狗子们的听力确实不如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作为异能者,想听的时候,听力要敏锐得多。   时闻问燕克行道:“外面有什么?”   燕克行站了起来:“好像母虎它们下山了。”   时闻:“不会吧?怎么选在这个时候下山?难道山上的食物不够了吗?”   说到这里时闻有些迫切地想听到远处的声音。   他的耳朵随着他的心意改变,慢慢变成了兽耳。   他的兽耳有内外两层耳朵,转动的时候,听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晰多了。   很快他就发现,外面确实有虎啸的声音。   以这个虎啸声的熟悉程度,他可以确定,就是两头老虎的声音。   时闻:“还真的是它们,它们不会在山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吧?我出去看看。”   “你在这里看着母羊们,我出去。”燕克行顿了顿,说道,“我不会给母羊接生。”   时闻想起来:“那行,你赶紧出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叫我,我在这里等着。”   燕克行站起来,去洗了手,很快出去外面看着了。   时闻留在这里给母羊们接生,总有点心不在焉的。   不一会儿,燕克行从外面裹着一身风雪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头斑斓的大老虎。   大老虎走进来的一瞬间,畜棚里的所有生物都屁股一紧,夹起了尾巴,并朝那边发出各种各样的威胁声和害怕声。   “汪嗷——”   “喵嗷!”   “汪汪!”   “唏律律!”   还是聪崽最先认出来,放下了警惕。   其他小家伙有一只算一只,才慢慢发现进来的原来是老熟虎。   狗子们看起来有些尴尬,摇着尾巴,舔着嘴巴。   也就是新来的四只小狗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带着小奶音的威胁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要不要吠出来。   燕克行经过的时候摸了摸四只小狗的脊背,低声安慰它们:“别怕,是家里的成员。”   妙娃歪了歪脑袋,看着后面的老虎,转头一钻,躲到马圈里面去了。   其他小狗也学着妙娃那样,直接躲进去马圈里面。   时闻对两只老虎说道:“母羊正在生产,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吓到它们。”   母虎不满地:“吼。”   燕克行说道:“它们带了礼物过来看我们。”   时闻洗干净手走出来:“什么礼物?”   时闻走到外面一看,才发现两只老虎嘴里都叼着东西——看起来像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   时闻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老虎的礼物了,却第一次见到它们叼了猎物回来拜访,一时心情非常复杂,有种自家长大了的崽终于学会孝顺了的感觉。   两只老虎把嘴里叼着的腿肉叼到他脚下。   时闻很快认了出来,这里面的一条是鹿腿,另一条是山羊的腿。   他忍不住说道:“你们留着自己吃就是了,大老远地叼回来给我们干嘛呀?”   燕克行道:“它们可能以为下雪了,我们寻找食物会比较困难,特地挑了猎物回来给我们分享。”   时闻:“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的。”燕克行摸摸母虎的脑袋,“这种大雪天对所有动物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它们特地把猎物叼回来,应该就是怕我们无法打猎,会饿着。”   母虎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朝时闻喷着气:“吼。”   时闻想到这段时间因为比较忙,一直没怎么去看过两头老虎,心里有些愧疚了。   他摸摸边上的公虎:“你们怎么那么好?大雪天还特地往家里叼猎物。”   公虎很乖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就像一只大猫一样。   渐渐地,家里的小家伙们熟悉了两头老虎,小心地凑过来。   两头老虎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心里有数,也很谨慎地收起了爪子,尝试跟以前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小家伙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狗跟老虎看起来没什么界限,两匹马儿和小雪豹它们也慢慢地凑过来,保持警惕地一起玩了起来。   母羊们还在生产,陆续有小羊羔出生,畜棚里都是血腥味。   外面又太冷,到处都是雪,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也不好让它们出去玩。   只能暂时这么凑合了。   玩了半天,两头老虎明显困了,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时闻摸了摸它们,赶了这么远的路跑下山来,困了太正常了。   猫科动物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力特别好的种族。   时闻低声对两头老虎说道:“睡吧。”   于是两头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哈欠来。   它们打哈欠的时候特别具有传染力,狗子们也被带得困了。   有时闻和燕克行在,小家伙们十分有安全感。   于是大家乱七八糟地睡在一起,在走廊上睡了一地。   时闻抽空摸了摸老虎的脑袋,又摸了摸它们的肚皮,一下抓起一大把皮肤起来,手感好极了。   它们在外面长得很好,肚子上有一层脂肪和一大块松弛的皮肤。   它们倒不是胖了许多,而是长出了猫科动物特有的原始袋,用以保护它们的内脏。   在它们捕猎的时候,这一大块皮肤可以延展,它们的动作幅度也能做得更大。   因为有原始袋在,时闻也摸不出来它们吃得够不够饱。   不过,这种天气打猎本来就比较困难,外面的野生动物也不是很足,它们不仅打猎了还将猎物带了回来,恐怕不会很够吃。   还是得给它们加个餐才行。   等两头老虎睡了,时闻小声跟燕克行商量:“要不然我们杀两只羊给它们吃吧?我们自己也喝点羊肉汤。”   燕克行:“你要舍得,当然没问题。”   时闻:“自家的老虎,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时闻举着两条兽腿:“这两条兽腿也切了给它们加餐吧?”   燕克行:“它们恐怕吃不下那么多东西。留着给狗子们吃吧,顺便给小雪豹和小狐狸磨磨牙。”   两只老虎带回来的兽腿,他们肯定不能吃。   这两条兽腿既不卫生也不安全,兴许还不合法。   他们牧场上有那么多东西可吃,没必要冒这个险。   时闻很快就决定了,等给母羊们接完生之后,宰两头羊给老虎们打打牙祭。   为此,时闻特地预约了张德元过来帮忙杀羊。   他们自己也能杀羊,不过没有张德元那么好的技术,羊皮也剥不好。   他们这边吃羊一般要剥了羊皮再吃,时闻和燕克行手艺都一般,只好请专业人士过来帮忙。   家里要杀羊,怎么着都得请弓疆他们一起。   他们今年也过来牧场帮了不少忙,吃肉的时候肯定要带上他们。   蔺诚骞接到电话有些奇怪:“时哥你不是说要到过年才杀羊吗?怎么这个时候就打算杀了?”   时闻解释:“老虎下山来看我们了,还带了两条兽腿,我们杀羊给它们尝尝。”   蔺诚骞“嚯”了一声,感慨道:“在这个风雪天跑那么远下来可真不容易,要一般的老虎,早躲到山洞里取暖去了。”   时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之心被他这话一下就勾起来了:“……你来不来吃羊吧?”   “来呀,肯定要来!”蔺诚骞嘻嘻笑道,“上次杀羊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抢,只吃了两块肉,刚勾起点馋意就没了,这次我得好好吃一碗。”   时闻:“先紧着两头老虎吧,我们就是个陪衬的,要是肉多,我们就多吃点,肉少的话,都给两头老虎,我们喝点汤算了。”   蔺诚骞:“嗯?怎么感觉我们的待遇一下降了?”   时闻:“不是你说的?老虎大老远下山来看我们不容易,给它们多吃点好的。”   母羊们今年的生产还算顺利,基本没有遇到难产的,有几只生的比较艰难,时闻过去略帮了一下忙,它们就生下来了。   今年的羊羔一共一百二十一只,全都是健康的小羊羔。   时闻简单做了个记录,又安顿好它们,确定没问题后,杀羊去招待老虎去了。   他们请的人都到了。   张德元听说他们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时候杀羊,也感到比较奇怪,来了特地问了一下,才知道是两只老虎下山来了。   张德元一直知道他们家养了老虎,也知道他们家把老虎放归了。   听到老虎又下山,还特地给他们送猎物,张德元不由感慨道:“你们家两只老虎怎么那么灵性?比好些人家的儿女都灵性。”   蔺诚骞在旁边笑:“哪有那么夸张?”   张德元:“嘿!你看那两条兽腿,一条二十斤总是有的吧?有些人一年到头来,都不一定能送爹娘二十斤肉吃呢。”   蔺诚骞:“这么算的话,有些不孝子还真不如两头老虎。”   张德元:“是啊,所以我说这两头老虎灵性。”   时闻刚刚过去打电话跟周宏忠报备老虎下山来的事情,回来就听到他们讨论老虎孝不孝顺。   他不由打断道:“我们还是去选羊吧。”   张德元:“行啊,这次要选什么样的羊?”   时闻:“选长得没那么好的。我来选。”   他们家的肉羊长了快一年,现在都是半大的羊。   虽然采取了同样的喂法,喂了同样的草料,但还是有些羊长得比较好,有些羊长得不那么好。   他们要吃,就得先吃长得不那么好的羊。   这种羊没有进一步成长的潜力,反之,那些长得很好的羊则还在快速生长期,有望在过年前再长二三十斤肉。   张德元倒不意外时闻的选择,看他进羊圈里快速挑了两只羊:“你对你家的羊还真是熟悉。”   时闻:“那当然,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都快了如指掌了。”   时闻将两只羊拖出来:“先称一下,称完再杀。”   张德元:“好。”   他们拖着两只羊去称重,一只八十三斤,一只八十八斤,都算是比较理想的体重。   时闻将数据记录下来,然后挥手道:“可以处理了。”   除了两只羊外,他们还抓了两只布雷斯鸡,两只大鹅,专门杀了犒劳两只老虎。   时闻家烧锅炉,热水非常充足,暖气也很足,他们在厨房里处理食材的时候倒没觉得冷。   美食当前,大家的干劲都很足,说说笑笑,就把手里的活干的差不多了。   蔺诚骞悄悄对弓疆和戈阅说道:“两头老虎这待遇,好像下山来走亲戚的待遇啊。”   戈阅笑嘻嘻地小声说道:“那是因为时哥跟老师他们很久没有上山看老虎了,没想到老虎反而担心他们能不能吃饱饭,叼着猎物下山来看他们。”   蔺诚骞:“怪不得时哥他们是这个反应,两头老虎真好啊!”   戈阅:“虎好,人坏。”   说着两人一起笑起来。   弓疆看着他们,带着笑说道:“小声一点。”   戈阅看在走廊上跟两只老虎玩的时闻:“没事,时哥他们听不见,经此一事,两只老虎很长一段时间在时哥他们这里都能得到超待遇了。”   蔺诚骞:“谁说不是?两头老虎真聪明啊!”   时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讨论,不仅听到了,还听得非常清晰。   这种小声的讨论非常磨耳朵,时闻的耳根都痒了起来,他用手按捏了耳朵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让耳朵当场变成兽耳。   他正跟两头老虎玩逗猫棒。   两头老虎在院子里滚来滚去,沾了一身雪也不在意。   看时闻突然停了下来,母虎疑惑地瞪大眼睛:“汪嗷?”   时闻揉揉它的脑袋:“没事,来,我们继续玩。”   母虎高兴起来,用脑袋撞了撞时闻的手,这撒娇的力道差点没把时闻的手撞骨折。   他“嘶”了一声,这两家伙在外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力气大,反应快,战斗意识绝佳,早变成了实打实的猛兽。   可惜了,要是它们不那么猛的话还有希望留在牧场里,这种级别的猛兽,注定就不能在牧场里久留了。   留它们在牧场里久了,不安全先不说,对它们的能力也是一种浪费。   现在外面顶级掠食者稀缺,需要它们出去外面捕猎,吃掉过多的食草动物和杂食动物,维持生态平衡。   时闻想到这里,又想着,明天再给它们加两只鸡,给它们好好补补,也让它们解解馋。   时闻还在思考,旁边的公虎看他不动了,也用脑袋轻轻撞了他一下。   这次直接把他撞得摔了一个屁墩儿。   时闻扶着腰站起来,抓着公虎和母虎的脸颊各一边:“你们轻一点!还以为你们是当初那两只小虎崽吗?”   公虎和母虎无辜地眨眼间:“汪嗷。”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撒娇怎么还那么熟练啊?!”时闻哭笑不得,“还有这破口音,不打算改了,是吧?” 第156章   外面在下着暴雪,时闻家杀羊宰鸡劏大鹅,愣是弄出了一种过年的感觉。   对于小家伙们来说,时闻和燕克行都在家里陪它们玩,家里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还可以出去玩雪,玩了之后回来,家里暖烘烘的,确实跟过年没什么两样。   他们杀羊宰鸡的时候,聪崽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公雪豹,把公雪豹也带回来了。   时闻都半年没见到公雪豹了,见到公雪豹很是惊喜:“你来了呀?”   公雪豹拖着长长的尾巴,有些矜持地喵呜了一声:“嗷。”   时闻揉它的脑袋:“欢迎过来,既然来了,就在家里好好玩几天吧。”   公雪豹一点都不反抗,还在时闻脚下躺了下来,一个打滚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喵嗷。”   时闻当然不客气,立即上手揉它柔软的厚肚皮。   公雪豹扭着身子,粗壮的爪子轻轻抱住时闻的手撒娇,哪怕露出了蛋蛋也不在意。   公雪豹这番动作引起了老虎们的不满。   在某种程度上,雪豹是能作为老虎的口粮的。   两只老虎之所以忍它,完全是看在时闻的面子上,见它争宠,两只老虎忍不住了。   尤其母虎,龇牙咧嘴,直接露出了长长的獠牙,喉咙里也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仿佛下一秒,母虎就要冲上去,在公雪豹身上开两个血洞。   时闻撸雪豹正撸得开心,看它们这样,赶忙端水:“来了都是好朋友,不许打架。”   母虎不服气,又不敢在时闻面前打雪豹——以时闻现在的战斗力,全力打起来,母虎是打不过的,何况还有燕克行在一边可能帮忙。   母虎气哼哼地围着时闻和公雪豹转了好几圈,最终决定打不过就加入,也走到时闻脚下一趟,翻身露出了肚皮:“汪嗷。”   公虎有样学样,直接露肚皮。   于是三只大家伙围着时闻躺了个圈,时闻想撸哪只就撸哪只。   蔺诚骞在旁边看得眼热不已,也伸出手试图摸一摸这三只大家伙。   没想到他才刚伸出手,手还没有碰到任何一只家伙,这仨齐刷刷地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蔺诚骞。   现在的光线很充足,猫科动物的瞳孔缩得很小,配合着它们威武霸气的脸颊,显得非常凶猛。   蔺诚骞看到这种情况,默默地将手又缩回来。   要是再不缩回来,估计他的手就没了。   三只大家伙看蔺诚骞不敢造次了,继续围绕着时闻撒娇。   蔺诚骞暗叹一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戈阅在一旁笑得不行。   时闻家好吃好喝地招待了这些大家伙们几天,大家伙们的脸都圆了。   燕克行对时闻说道:“不能再让它们吃了,再让它们吃下去,估计它们要变成胖虎。”   时闻遗憾:“这就不能吃了呀?”   燕克行:“不能吃了,下次再招待它们。”   时闻:“也行,那我们将它们带回领地吧。”   严格来说,让这三只大家伙自己回去领地,它们也能找到路。   不过,雪豹还靠谱一些,它经常来来回回,让它回去,它应该会真的回去。   两只老虎就说不定了,时闻真的担心它们会半路溜出去玩,给牧区的人畜带来麻烦。   这么看来,还是亲自将它们送走要安全一些。   燕克行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他们专门换了一辆大车,载着两头老虎回去。   公虎还好,心大得很,告别也不难受。   母虎则要黏人许多,告别的时候抱着时闻的腿不让走。   时闻将它从左腿上拉开,它又会抱住右腿。   来回几次,时闻也没能脱身。   时闻撸了又撸,最后保证会经常来看它们,最起码两个月会来看一次,才成功离开。   车开出去老远,时闻回头看,母虎还在山上看着他们,不由感觉到一阵心酸:“这家伙真长情啊。”   燕克行:“都生活在同一片地方,要是想它们了,下次再来看看。”   时闻:“好,下次再给它们带好吃的。”   送走了家里的小动物们,时闻将这次宰杀的布雷斯鸡、大尾羊及大鹅的肉送去异管局那边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发了过来,布雷斯鸡的异能值是165,大鹅的异能值是172,大尾羊的异能值是204。   只有大尾羊过了200这条线,称得上是异种食材。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时闻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检测结果能更高一些,没想到并没有很高。   看来,想要培育异种食材,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祝佶对此持不同的意见:“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你们才养殖了两年!再说,你的麒麟血统只对大尾羊有效,布雷斯鸡和大鹅的异能值那么高,简直是意外之喜!”   时闻:“你要这么夸我的话,那我就当真了。”   祝佶:“真的,不信你问老燕。”   时闻:“燕克行是说我很厉害来着。”   祝佶:“对吧,你超级厉害,能培育出这种品质的食材很了不起了。”   两人说了几句,时闻心情重新变得好了起来。   祝佶说起他们的食物,提醒道:“你们都是异能者,你们要是能顾得过来的话,我们这边建议以后最好吃自己牧场上的食材。”   时闻早听他说过类似的说法:“吃牧场上的食材对我们的异能有促进作用?”   祝佶:“主要是促进你的异能,老燕那种情况,尽力维持就可以了。”   “我有点明白了。”想了想,时闻又说道,“我们牧场上的食材对异能者有比较大的好处是吧?”   祝佶:“肯定的嘛。”   时闻想了想:“我牧场上的食材对异能者比较好,这样的话,异管局要不要找我合作?”   祝佶:“啊?”   没等时闻进一步回答,祝佶赶忙说道:“考虑啊!!!你要是愿意就太好了,前段时间我们就想找你合作了,只是你牧场上的产出还不多,暂时没有正式跟你提出来。”   时闻笑道:“你们现在提,我这边也是愿意的,如果有需要,我愿意为异管局增加几个名额。”   祝佶:“那就太好了!时闻,你真的太好了!我爱你!我这就去跟其他人说!”   时闻:“……燕克行听见了。”   祝佶:“哈哈哈哈,听见就听见了,听见了我也爱你。老燕,别吃醋,我同样爱你!!!”   燕克行在旁边眯了眯眼睛。   祝佶猜到他要发出死亡威胁,抢先一步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跟其他人商量这件事了,回聊啊。”   时闻听着那边先挂断的电话,伸手揽住燕克行:“哈哈哈。”   燕克行亲了时闻一下:“我以为你过一段时间才会说这件事。”   时闻:“差不多也到说的时机了,现在说,还可以及早地制定出方案。”   燕克行:“我觉得挺高兴。”   “猜到了。”时闻笑着看向燕克行,“你一直对异管局很有好感,是不是?”   燕克行:“嗯,异管局的人给我一种同类的感觉,在漫长的时光中,让我觉得不那么孤独。”   时闻揽住燕克行的脖子:“我也是,我挺喜欢异管局的。”   祝佶那边很快就商量好了。   他们问时闻要了两百个会员名额,专供异能者使用。   这两百个专项名额的待遇跟普通的会员一样就行。   时闻原本以为他们会要得更多一些,没想到他们要的东西那么少,一时间对他们的好感度不由提升了许多。   他跟异管局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不得不说,异管局能够很好地掌握分寸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多增加两百个会员名额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   现在已经快到冬季,牧场的产出也变得丰盛了起来,每个月配送会员礼盒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处理完这些杂事后,时闻的工作重心放在照料刚出生的小羊们身上。   这天早上,他起床之后先去看小羊。   小羊们的状态很不错,能吃能睡,显得很是活泼。   时闻一只只检查过去,有小羊看到时闻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直把时闻蹭愣了。   他抱起蹭他的小羊看。   羊的眼睛都是横瞳,瞳仁的比重比较大,看人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深情。   时闻对上它的眼睛,小羊扯着稚嫩的嗓子,“咩”地叫起来,叫声里带着点依赖。   时闻摸了小羊的脑袋一把,轻轻将它放下来,推推它的屁股:“去玩吧。”   小羊很快玩去了,时闻却没有继续检查下去,而是站起来直接去找燕克行,说了小羊的事。   燕克行问道:“有灵智的小羊多了许多?”   时闻:“我感觉是,你过来跟我看看。”   燕克行放下手中正在准备的早餐:“我马上过来。”   两人走到羊圈中,一只只小羊检查过去。   时闻将疑似有灵智的小羊指给燕克行看:“你看,这只小羊的眼睛就和其他的小羊很不一样。其他的羊羔看着很是懵懂,这只小羊的眼神却带着清明。”   两人作为养殖老手,又是异能者,对羊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   有灵智的小羊和没有灵智的小羊完全是两回事。   它们的眼神就不一样。   燕克行抱着小羊的脖子仔细查看,时闻在旁边轻声说道:“我没说错,对吧?”   “没错,确实是有灵智的小羊。”燕克行轻声道,“真令人惊讶。”   时闻:“我刚刚数了一下,有灵智的小羊大概有十一只,除了这只之外,我把它们都赶到隔壁的羊圈里去了。”   燕克行:“我过去看看。”   燕克行跟着亲自检查了一遍,很快将这些有灵智的小羊跟没有灵智的小羊区分了开来。   两人对着这群小羊。   时闻不确定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是报告异管局吗?”   这么多小羊在这里,还都疑似有灵智,它们可能觉醒了异兽血统,就像小狐狸一样。   燕克行:“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先过来看看。”   时闻:“好,我跟祝佶说。”   祝佶接到电话之后说道:“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时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拽文赶紧过来看看吧。”   祝佶:“别急,我们马上过来。我这边的专业人士比较少,你等我召集一下人手,大概傍晚过来。”   时闻:“到了之后,你们打我电话就行。”   家里的小羊疑似有了灵智,燕克行难得没有上班,专门在家等了一天,又联系诸多朋友。   燕克行能感觉出来这些没有觉醒异兽血统,不过也不敢笃定。   他自认不是相关方面的专家,就不下这个结论了。   异管局的人下午三点多就赶到了。   祝佶带队,身后跟着几个时闻觉得很面熟的人。   他以前去B市检查的时候碰见过。   人对他明显也有点印象,还朝他点了点头打招呼。   时闻赶紧点头回以招呼。   为了方便检查,时闻将全部牲畜都留在畜棚里没有赶出去。   他家的养殖规模很大,却在机器人的辅助下打扫得整整齐齐,整座牧场显得井然有序,跟一般的家庭牧场截然不同,跟那种工厂化的牧场也有很大的区别。   专家们看着他家的牧场,都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今天的重点是检查小羊们的情况。   专家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用仪器检查过后,又根据自身的经验,很快得出结论:“这些小羊并没有觉醒异兽血统。”   时闻:“但是它们有灵智。”   专家:“是的,它们开了智,不像一般的小动物那么懵懂。可能这也是你麒麟血统带来的能力之一,在你的促进下,它们进化了。”   对上时闻迷茫的眼神,专家道:“它们可能有狗那么丰富的情感和智商,这个需要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时闻点头。   专家道:“好事来着,也许你的牧场再发展下去,真能养出觉醒了异兽血统的动物。” 第157章   时闻思考家里的小羊的问题,最后觉得用有灵智来形容小羊是不准确的。   他们家的小羊更接近于有灵性。   除了有灵性之外,这一批次的小羊跟普通小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很明显的区别。   人只有看到它眼睛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有灵性的小羊跟普通的小羊确实不一样。   祝佶来问时闻的打算:“对于这批有灵性的小羊,你打算怎么办?”   时闻:“还没有决定,可能会开发成宠物小羊。”   之前他家的褐牛出现了灵性的时候,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只是后来忙起来,牧场上又没有更多有灵性的动物,他就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现在可以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祝佶听说之后松了口气:“这个想法倒不错,你们家的羊要是变成宠物羊肯定会很受欢迎。”   时闻笑:“这个说不准,我和燕克行打算先训练小羊,看训练的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要如何安排它们。”   祝佶:“那你们还真挺负责的。”   时闻:“毕竟是一条生命嘛。”   祝佶对他说道:“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挺好的,你可以先训练,要是中途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喊我就行。我们这边要是能提供支持,一定会尽力提供支持。”   时闻:“谢谢。”   有了初步的打算之后,时闻将有灵性的小羊羔跟其他小羊羔隔离开来。   如果想让这些小羊羔进入现代的家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解决它们的排泄问题。   小羊并没有定点排泄的习惯。   作为宠物来说,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大家通常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照料这么一只比较大的动物。   如果它不会定点排泄,那对于接纳它的家庭来说,最后只能是个巨大的麻烦。   不过,当小羊学会了定点排泄,它却又能成为一种颇有优势的宠物。   毕竟它拥有一身又细又软的长毛,有温驯的性情,有不算臭的便便,还有出人意料的灵性。   对于主人来说,它会成为一位贴心的陪伴者。   时闻很看好自家小羊的宠物化情况。   只是没想到训练小羊定点排泄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更艰难。   时闻家里有很多动物,除了那些不用训练的牲畜之外,时闻正儿八经训练过的也就黑娃。   黑娃比绝大多数狗都要聪明,时闻训练它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精力,它自己很快就学会了种种口令,也有良好的排泄习惯。   等黑娃长大一点,时闻接回安娃和乐娃后,黑娃还帮着训练了这两只小家伙一下。   安娃本来就机灵,乐娃也不笨,于是它们也不怎么需要接受训练,就有了很好的行为习惯。   接下来的狗子在这三小只的带领下,别的不说,在排泄方面是一只比一只乖。   所以时闻基本没有遇到铲屎官常见的难题。   小羊们不一样,它们本来就没有定点排泄的习惯,又太小了,根本不理解时闻的意思。   时闻训练了好几天,它们还是跟之前没什么差别,行为习惯一点都纠正不过来。   时闻现在对上小羊就头疼,他对燕克行说道:“我不行了,得想个办法找个专业人士,要不然牧场上的其他事情都没办法做了。”   燕克行:“我去找找人。”   时闻期待:“你那边有能够训练小羊的专家吗?”   “没。”燕克行说道,“目前还没有相关专家往这方面发展。”   时闻:“那你岂不是也要去问别人?还是我自己找找吧,我去各大贴吧或小组看看。”   网络大了就是什么人都有。   时闻之前看过人训练各种动物,比如小猪、小鸟、昆虫等,最离谱的,他还看人训练过蚊子。   不管怎么样,网上的奇才还是很多,只要愿意花钱,总能找到人。   小贴吧很多时候比大型社区还热心一些,时闻发了几个帖子,还真找到了个人。   简单聊了一下,对方还挺合适的。   时闻跟人约定好报酬之后,请人来牧场上训练。   人很快就背着包来了。   来人名叫田骁雨,是位女性。   田骁雨和时闻家的羊互动了一下,很确定地告诉他:“你们家的小羊很聪明,训练起来应该比较容易,大概一两个月就能训好。”   时闻之前就怕田骁雨说不行,听到她那么肯定,高兴地说道:“那就太好了,麻烦你了。”   “不客气。”田骁雨对时闻露出一口白牙,“时哥,你们家的牧场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这次真是我赚了。”   时闻:“你喜欢就太好了。”   时闻不方便留田骁雨在家里住,便把她安排在之前租的村居里。   弓疆三人偶尔会过去住,里面的设施都是齐全的,也打扫得很干净,略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住了。   田骁雨很满意时闻给的待遇,一直在说,来的时候还担心被骗,没想到过来之后这边情况那么好。   田骁雨非常认真,能力也很强。   经过她的训练,时闻发现,小羊们真的慢慢懂事起来。   小羊要差不多两个月才断奶,现在都是一些没断奶的小奶羊。   田骁雨训练的强度并不大,在天气好的时候会抱着小羊出来晒太阳。   时闻看她还挺喜欢小动物,小动物们也很喜欢她。   小雪豹和小狐狸偶尔会陪她晒太阳,不过聪崽从不参与类似的活动,在聪崽的心目中只有时闻一个主人,连燕克行都只能算半个。   这天晚上,时闻在灯光下编写小羊饲养手册。   这是针对他们家即将推出的宠物羊专门定制的手册。   他自己的饲养经验很丰富,还有针对羊群的一些特殊技法。   比起市面上的教科书,这本手册会更适合他家羊的情况,客户按照手册养羊,养殖的过程中应该也会更顺利。   他在编写手册的时候也顺便复盘养殖的过程遇到的问题并总结,编写起来的时候非常有成就感,两只手噼噼啪啪地打字,打得飞快。   燕克行在旁边听着他打字,转过头来看他,看了好一会。   时闻专心工作着,一点都没察觉。   燕克行看着他这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时闻口渴了想喝水,才发现了燕克行的目光,他忍不住也跟着带上了一丝笑,问道:“看我做什么。”   “看你工作。”燕克行说道,“你工作的样子总有种令人心情平静的力量。”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说道:“爱我者,私我也。”   燕克行便笑了:“并没有。”   时闻也笑:“真的,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你又在干嘛?”   燕克行:“为年末总结做准备。”   时闻知道他有好几个项目,这些项目又分别跟很多单位有交集,做年末总结的时候特别不容易,不由同情地看他一眼:“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看我觉得平静了?”   燕克行:“为什么?”   时闻:“当你不想干活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心情平静并且津津有味。”   燕克行:“也不到这个地步,要真那么难就让别人帮忙写了。”   燕克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来不会将手上的事情推给无关人士去做,比如他的工作不会推给弓疆他们。   真觉得为难,不做就是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不想做什么事,应该也没有谁敢过来问责他。   时闻跟他聊了几句,转回头:“那我继续工作了,我现在觉得灵感特别充沛,特别有激情。”   燕克行:“你继续,我再看一会儿。”   时闻感觉自己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养殖时间也不是白过的。   他不仅对大尾羊的养殖了如指掌,还对相关事物有一定的了解,比如牧草,粪肥等。   这些虽然跟大尾羊的宠物化发展关系不大,但也是需要提及的。   羊在哪个阶段适合吃什么牧草?粪便又该怎么处理等,这都需要一定的经验。   因为对这行特别熟悉,时闻编写起指导手册也特别快。   他原本打算用一个月完成这本手册,在大尾羊上线之前把手册推出去。   没想到两个星期后,他就写完了。   他还专门发给朋友们看了一下。   无论是牧民还是非牧民,都觉得他的指导手册很有实操性,操作起来并不难。   牧民朋友们觉得他的手册写得尤其好,还纷纷要了传给亲友看。   手册写好了,田骁雨那边的训练进度也还可以,上线宠物小羊指日可待。   时闻看着这种情况,在小程序上做了宠物小羊上线的预告。   他先介绍宠物小羊的情况,又放了饲养指南上去。   宠物大尾羊是种类比较特殊的宠物,面对的又是他家的会员,因此他家的宠物小羊出售的价格并不低。   时闻现在的预告定价是一只五万。   如果对方养到一半,养不了,退回来后,可以退一半的价钱。   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动什么歪心思。   时闻还专门上传了小羊们的照片和视频。   都是一样的大尾羊,作为宠物小羊培养出来的小羊毛发格外洁白细腻,长得也十分可爱。   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棉花糖。   除了长相外,它们还有非常好玩的叫声,“咩啊”“咩啊”的,又清亮又可爱。   时闻一将照片跟视频放上去,就有好几个会员表示想订购。   家里的宠物小羊一共才十一只,照目前这个进度来看,应该不愁销售。   时闻跟会员们说做了登记,打算给会员们留比较长的反悔时间。   反正要满两个月之后才能把小羊送去新家,在这个阶段,会员们可以直接取消订购。   那样,可以最大化地避免有人收到了小羊却不喜欢,又想要退货的情况。   宠物小羊上线后,杨以清看到了,联系时闻:【时哥,你们现在做宠物小羊的业务啊?】   时闻:【也不是特地做这个业务,只是现在的小羊比较有灵性,所以顺便开辟了这个业务。怎么了?】   杨以清:【在国外比较经常看到人养各种各样奇怪的宠物,我们国内倒很少人会养小众宠物。你们这项业务顺利吗?需要帮忙吗?】   时闻:【暂时不需要,谢谢你。】   时闻:【其实也不小众了,我们不少会员都对宠物羊表示感兴趣。他们就想要养这种大型而温和的宠物,可以养在家里的那种。】   现在家里养宠物猪的比较多,不过宠物猪没有那身毛茸茸的长毛,相比起羊来说逊色了一些。   马又太大了,放在楼房里养不太现实。   在这种情况下,羊很好地填补了这个空缺。   尤其是训练好了,能够自主如厕,并且性情比较温和,长相又很漂亮的大尾羊,还是挺受欢迎。   养羊要比养其他宠物拉风一些,危险性也低。   时闻感觉自己对客户的心理还是把握得比较准,也并不担心家里的小羊会卖不出去。   时闻:【放心吧,目前一切顺利。如果不顺利,我再向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求救。】   杨以清:【那就太好了。时哥你们太厉害了,现在业务越来越广泛,跟我刚认识你们的时候差别好大。大拇指.JPG】   时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吧?】   杨以清:【并没有,那时候就知道你们很厉害,只是没想到你们那么厉害,如果你们能做成大尾羊宠物化这项事业,也算是开辟国内的先河了。】   时闻:【有点,不过也不完全。国内还是有人尝试这个项目,只是比较小众。】   杨以清:【当一件事确定可行,就会越来越大众了。我可以预见,你们的大尾羊宠物化工作要是做成了,肯定会有别的牧民跟风。】   时闻:【那也挺好,跟风也能促进本地大尾羊产业的发展。】   杨以清:【某种程度上是的,我很看好这个项目。如果你们那边需要帮忙,尽管找我,我很乐意的。】   时闻听到这里,确实感觉到了杨以清作为专业人士的赞同了。   杨以清站在行业的前沿,目光一向很精准。   她觉得此事大有可为,那说明真挺不错。   杨以清继续发消息道:【时哥,你们作为尝试大尾羊宠物化的第一个牧场,我建议你们注册一个专门的品牌呀。】   杨以清:【在往外送宠物大尾羊的时候也要注意打上标号,尽力做到每一只大尾羊都是独一无二的,给买家一种自豪感。】   时闻笑:【我知道,以管理奢侈品的理念去做这批宠物大尾羊是吧?】   杨以清:【是的。这个可以避免跟风,也可以将时家牧场的大尾羊跟市场上的其他大尾羊区分开来。】   杨以清在讨论的时候从不掩饰野心,在野心的过程中又很真诚。   时闻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两人讨论好有项目再合作,然后散了。   杨以清现在毕业回国,回到了华北的一家牧场。   那是她的起点,但绝不会是她的终点。   时闻有预感,以后两人还会有交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合作一把。   不仅杨以清,其他老朋友们也很关心时闻家这批羊宠物化的结果。   其勒莫格打电话跟时闻说道:“当我们都还在跟风,想着市场的下一个风口在哪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创造风口了。”   时闻:“也没有那么夸张,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况且我也不觉得你在跟风,你那养羊事业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其勒莫格:“也没有很好,今年的刀郎羊价格已经下来了,我们养了那么久,最后也不确定就一定能挣到钱。”   时闻想了想:“尝试这么多项目,这只是你一个子项目而已,就算拉平成本了。再说,你们家的刀郎羊养得好,就算不挣钱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其勒莫格笑:“也是,拉平一下确实不会亏,不过我们家那么大,养的人那么多,不赚就算亏了。”   时闻:“那没办法,养殖业就是这样,亏一年,赚一年,平一年,最后平均下来能挣到钱就好了。”   “所以我好羡慕你啊,我看了一下你们牧场,你们牧场就没有亏钱的项目。”其勒莫格叹道,“不像我,还要在其他行业打工养着牧场。”   时闻笑:“你还有其他行业,你说什么?我就这一个牧场,要是不挣钱,那就真的不挣钱了。”   其勒莫格也跟着嘿嘿:“我就跟你打听一下,如果你要合作方的话,我也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方的。用你们的话来说,我这叫毛遂自荐。”   时闻:“你的毛遂自荐我收到了,这两天有好几个人跟我毛遂自荐,看来大家的消息都很灵通啊。”   其勒莫格听出了时闻的委婉劝退,说道:“我肯定比他们有优势一些,我有这么大一个牧场又专职养羊,合作起来会比其他人更加省事。”   时闻笑:“这个倒是真的,如果有合作项目,我一定优先考虑找你。”   其勒莫格:“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喝两顿酒,别的不敢说,诚意我还是很有的。”   类似的话,宝叶阿塞他们也说了,时闻还真没想到这一段时间自己能这么受欢迎。   小羊宠物化确实是个不错的产业,尤其是在有客户的情况下。   时闻之前感觉有点勉强,现在倒遗憾家里有灵性的小羊不够多,这个产业想扩大恐怕也是不能的。   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田骁雨天天在他们牧场里帮忙训练大尾羊。   她也尝试训练其他没有灵性的大尾羊,只是没有灵性的大尾羊确实没有办法接收到人类的情感,也不够聪明,怎么训练都会掉链子。   时闻自己跟普通的大尾羊沟通,就像跟一条鱼沟通一样,它们没办法作为伴侣型宠物,也没办法给人类回应。   养这样的大尾羊,恐怕会比较辛苦。   时闻暂时不打算推没有灵性大尾羊作为宠物。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推,他就不确定了。   都是羊,都出生在他们家的牧场上,却因为有灵性和没有灵性的区别,以后的羊生也会有巨大的区别。   时闻看到这种情景,难得跟燕克行讨论:“你说都是羊,为什么有些会成为人类的食物,有些却会成为人类的宠物?”   燕克行问他:“不忍心了吗?”   时闻:“也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就是突然想到这件事,看到它们,它们站在同一个起点,却有着不同的命运,偶尔感觉还挺不好受的。”   作为一名养殖户,平日时闻一般不爱思考类似的问题,思考了容易绕进去。   不过不过总有些时候,他难免内心会受到触动,然后思考动物和食物的问题。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燕克行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燕克行:“我想,所有的生命都能成为另外的生命的食物,只是人类占据了主体性,能够依据心意对其他生命作出安排。”   燕克行:“命运也没有那么不公平,死亡是永恒的,所有生命在死亡面前一律平等,我们都会奔赴那个终点,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不确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时闻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时闻说道:“我有些明白了。”   燕克行轻轻叩了叩时闻的心脏处的皮肤:“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从某种层面来说,不公平是世界的本质。而所有不公平却又会被一种巨大的公平抹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得对得起我们的心。”   燕克行轻声说道:“行事只须问心无愧。”   时闻:“这点我能确定。”   牧场里养殖的所有动物,活着的时候他尽心尽力地养殖,死的时候也并不曾虐杀,并且从不浪费食物。   他是问心无愧的。   时闻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我之前总是在想,这对这批大尾羊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了些?”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迟迟没给这批大尾羊断奶,也没有安排进一步的行动。   田骁雨倒是几次都说他家的大尾羊训练得很可以了,现在直接送到客户手上也是没问题的。   先提前送一批出去,要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及时调整,免得大面积送出去又大面积出问题。   燕克行:“我觉得,现在你内心中应该有独属于自己的答案了。”   时闻看着他:“是的。”   喟叹一声,时闻说道:“有你在真是太好了。我觉得别人不一定能理解我,你一定能。”   燕克行点头:“嗯,我理解你,就如同你理解我那样。”   时闻:“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了,要不然我一定会非常孤独。”   燕克行:“我也是。”   两人看着对方,都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不知道谁先主动,两人凑近对方,接了个吻。 第158章   牧场的事情一直很多,时闻忙得天昏地暗,等过完了元旦,又快到二月,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要到年关了。   时闻还是在弓疆他们三人提着礼物过来的时候,才惊觉已经到寒假了。   他们要准备回家过年。   时闻招待他们:“这一年过得真快啊。”   “谁说不是?”戈阅凑近时闻,眨着眼问他,“时哥,我看小羊已经训得差不多了,要送它们去新家吗?”   “要的。”时闻抬头笑了笑,“最近请律师帮忙拟定了一个新的协议,签好协议差不多就可以将它们送到新家去了。”   蔺诚骞好奇:“什么协议?”   时闻:“就是小羊意外死亡要将尸体运回牧场的协议,一切费用我们这边出。”   戈阅连连点头:“这个好,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防止那些拥有不良心思的人了。”   时闻:“对,我们也是这么想。”   戈阅说要去看训好了的小羊,时闻告诉她,小羊在田骁雨那边,直接过去就行。   戈阅立刻道:“那我现在过去。”   时闻:“就在畜棚外面。”   戈阅:“我知道了!”   蔺诚骞跃跃欲试:“那我也过去看看。”   还没等时闻回答,他直接拔腿就跑,跑到外面去了。   时闻看向唯一站在屋里的弓疆。   弓疆点了点头,尽管没开口,时闻知道他也想去看。   时闻只好道:“算了,一起过去吧,正好再聊聊天。”   他们过去的时候,戈阅已经抱住小羊了。   小羊在她怀里,大声地:“咩啊——,咩啊——”   蔺诚骞怀里的小羊反而安安静静的。   弓疆:“戈阅,你是不是弄疼怀里的小羊了?”   “没有。”田骁雨帮忙解释道,“她怀里的这只小羊是只暴脾气。”   弓疆这才点头。   戈阅高兴地对弓疆说道:“师兄,这只小羊好软,还暖暖的,香香的,你快过来抱一下。”   时闻:“我们的小羊体味确实很小。”   弓疆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小羊的脑袋。小羊不太舒服地一甩脑袋,甩开了弓疆的手。   戈阅哈哈大笑起来:“就说它是个暴脾气。”   弓疆转头,换蔺诚骞怀里的小羊撸。   蔺诚骞抱着小羊,闭着眼睛:“它好可爱,好温和,还暖暖的,抱起来好舒服啊,我也想养一只。”   时闻:“你们要是想养,到时候准备好了直接跟我说就行,你们在我这里永远有优先权。”   田骁雨举手:“时哥,那我呢?”   时闻笑着说道:“你也是同样的待遇。”   这批小羊其实都已经预订出去了,十一名会员订购了它们。   其中宝叶阿塞也订了一只。   除了宝叶阿塞外,其他订购了宠物小羊的会员都在B市,里面还有一名异能者。   时闻对这十一名会员的印象不错,相信他们都是靠谱的人,小羊交到他们手上应该能放一点心。   在异管局的帮助下,交接小羊的时候,航空公司的人直接给了它们座位,并派了专人陪着小羊。   小羊们也很乖巧,一路不吵不闹。   晚上七点四十三分,最后一名会员收到了小羊,并对小羊的表现非常满意。   时闻跟踪询问了好几天,小羊们很快适应了新家,跟新主人的互动也很好。   收到小羊的会员们纷纷表示,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宠物小羊,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期待,他们很喜欢小羊,会好好养着小羊,让时闻放心。   时闻看了照片和视频,小羊们的状态确实不错,便稍微放下了心。   临近过年,这个月给会员们准备的礼盒要重一些,时闻也忙碌了起来。   他们牧场要处理一批牲畜和禽类,其中包括大鹅、绵羊猪、大尾羊和布雷斯鸡。   因为他家的牲畜价值高昂,处理的时候没办法用机器处理——那样会破坏食材的味道,所以都是请人过来直接人工细致处理。   这几天,他们牧场请了特别多散工,都是平时的乡邻。   大家对牧场上的工作很是熟悉,态度也很认真,基本用不着时闻怎么管理,大家便各自分工,按照他的要求将食材处理了出来。   这么多食材堆在这里,光给会员送礼并不会用完,时闻便在小程序上上架了一部分食材。   准备完会员大礼包后,他总共上架了七千五百份各类食材,均价为三千六百一份,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   这还是在限购的情况下。   家里的食材那么受欢迎,大大鼓舞了时闻的信心,也丰盈了他的钱包。   有了这一批货款打底,今年无论如何也能过个好年了。   时闻抓紧时间处理后续事宜,他联系物流业,将各种食材细致打包好,又贴上发货单,准备让物流送到各家手中。   他们这边杀羊会把羊皮留下来。   时闻原本打算请张德元他们帮忙处理羊皮,贺成章听说后专门联系他,表示想要买他这批羊皮。   今年的大尾羊其实只是半大的羊,还有一定的成长空间,时闻没把一千多头大尾羊全都宰了,只是宰了七百头。   贺成章用一张一千二百块的价格,将所有的羊皮都买走了。   他不需要时闻这边动手。直接运了生羊皮走。   时闻乐得轻松,很快将羊皮也交割清楚了。   忙碌了小半个月,时闻总算把牧场上的事情忙完。   他给弓疆三人和田骁雨发红包,又送走他们,然后准备和燕克行一起过个安生年。   年前没什么事了,时闻看着塞满冰柜的肉类,对燕克行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两头老虎?好一段时间没去看它们了,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想我们。”   燕克行笑:“应该想了,我们再不去看,它们估计都要下山来了。”   “哈哈,我估计也是,那我们准备明天上山?”时闻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可以带两大包肉上去,再带着鸡蛋和鹅蛋给它们尝尝。”   燕克行:“那今天早点睡。”   时闻:“我做完账再睡。”   今年时闻刨除各种成本和税费,总共盈余了四千多万。   这个数字非常惊人了,毕竟牧场上还有那么多动物,也储备了各种草料等物资,这些虽然不是现金,但也是钱。   现在账面上有那么多钱,时闻打算等开春之后再买一批动物。   先买一千只大尾羊,然后再看看要买别的什么动物,这里要预备几百万。   开春的时候会青黄不接,应该也要补充一批草料,也会用掉百十万。   还有各种人工费、医药费、装修费等,也要留出来。   时闻加加减减,做出了资金表格。   他的资金状况一向良好,哪怕最穷的时候,贷着款,其实和牧场里的这些物资一抵扣,他也是有钱的。   现在就更有钱了。   燕克行看着他结余的数字:“今年收成真不错。”   “是吧?”时闻豪情万丈地说道,“你工作不用那么辛苦,我这些钱养我们两个足够了。”   燕克行笑了笑:“好。”   时闻知道燕克行远比他有钱得多,现在看到这数字,依旧非常高兴:“忙碌了一整年,最踏实的就是数钱的时候了。”   燕克行:“不应该是看畜棚和禽舍里满满当当的时候吗?”   时闻一本正经地反驳道:“那还不行,钱这玩意讲究落袋为安,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变成钱。”   他家的食材卖那么贵,万一顾客不买账,那就麻烦了。   幸好没出这种岔子。   算完钱,时闻满足地跟燕克行睡觉去了。   这么多钱,明年尽管放手去干,怎么都不会亏了。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和燕克行起床。   喂完家里的小动物们,又检查完牧场的情况,时闻将牧场托付给狗子们,然后开着车出发前去看望两头老虎。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两头老虎了。   时闻祈祷两头老虎还在原地。   按照惯例,他们先去看母虎。   这次母虎大老远就发现了他们,从山上飞跑下来。   它跑得又快又急,大步快跑的样子惊起了不少飞鸟。   时闻在下面不住地喊道:“你慢一点,别摔着了。”   事实证明猫科动物的平衡能力都很好,母虎不仅没摔着,还一个急停,直接停在了他们面前:“汪嗷——”   母虎用圆滚滚的大脑袋亲昵地蹭着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抱着它的脑袋,笑道:“刚刚听你的叫声还是正常的叫声,敢情这个‘汪嗷’就是见我们的限定版,是不是?”   母虎没有回答,只是蹭着他们。   两人陪母虎玩了一会儿,又从车上拿出各种肉来给母虎吃。   面对他们给出的肉,母虎显得很馋,吃得很快,一会儿就吃完了。   它还当着两人的面打了个饱嗝。   时闻养老虎那么久,第一次听见老虎打饱嗝,忍不住摸了摸母虎的胸腹,又抓了抓肚皮:“怎么吃那么撑?”   燕克行也跟着摸了一把:“没事,这是它们的正常饭量。”   野生动物自然不可能像家养的动物那样规律进食,它们都是吃一顿顶一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   这次吃得撑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饭,两人又陪母虎玩耍消食。   玩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告别母虎,过去公虎那边。   公虎的活动范围更大,他们到了之后,根据公虎身上的定位器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公虎。   公虎在山下的一片草坪上。   这家伙上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的,现在饥肠辘辘,摸着肚子都是扁的。   时闻抱着它检查了好一会,确定它没什么健康问题,也不存在营养不良等,才稍微放下了心。   两人拿肉出来喂公虎。   牧场上出产的肉要比野外的肉质量高多了,公虎埋头苦吃,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咽下去。   时闻看它这样,对燕克行说道:“它好像饿得有点厉害,要不然我们回车里再拿点肉干出来给它吃吧?”   燕克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   时闻:“好。”   燕克行转身去停在一百多米之外的车上拿肉干去了,时闻则掏出一只打包好的鸡,撕开包装放到公虎面前让它吃。   这只布雷斯鸡已经育肥过了,上面附带着一层漂亮的油花,一看就很肥美。   公虎刚刚吃完上一块羊肉,伸出舌头来舔着嘴唇,做着简单的清理。   正当它张开大嘴,要对这块布雷斯鸡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阵风扇到了公虎和时闻的面前。   风里夹杂着砂石,迷了时闻和公虎的眼睛,二者本能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个时候,时闻听到了一阵尖啸声。   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去,睁开眼睛往前看。   只见一只巨大的鸟俯冲下来,钢铁一样的爪子抓起布雷斯鸡就飞走了。   这速度如此之快,别说公虎,就算是时闻都没反应过来。   等二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大鸟已经扇着翅膀,三两下冲上高空飞远了。   公虎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消失的大鸟和不见的鸡肉,懵了。   它甚至用爪子刨了一下泥土,想看看是不是到嘴的鸡肉真飞了。   时闻也愣愣地看着上空,难以想象,他们居然被一只鸟抢劫了?   燕克行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时闻伸手一指,仰着头说道:“刚刚有只大鸟下来把鸡肉给叼走了。”   燕克行望着天空的大鸟问:“那只?”   时闻连连点头。   刚刚大鸟俯冲下来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却看到了大鸟矫健的身姿,也看到了它弯折着翅膀落到他们面前的样子。   好像是一只鹰。   它背上有非常漂亮的羽毛,羽毛末端是整齐的白色纹样,这些羽毛让它看起来像披了一件披风一样。   时闻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鸟儿。   时闻定定地看着已经飞远了的大鸟。   燕克行判断道:“是白肩雕。”   时闻听说过这种鸟:“它在我们这里不是夏候鸟?只有夏天才留在这里吗?”   燕克行:“是,所以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第159章   过了好一会,等确定时闻和燕克行带给自己的布雷斯鸡被抢劫了之后,公虎委屈地哼哼唧唧,还拿粗壮的爪子刨着地,试图把消失的布雷斯鸡再变出来。   然而,布雷斯鸡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它再怎么扒拉地面都不可能扒拉出来。   过了几秒之后,它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转过头来朝时闻和燕克行“嘤嘤嘤”起来。   这么大的家伙,脸上的表情可委屈了。   时闻为难地翻找了一下。   他们这次给每只老虎带了十五斤羊肉,十斤大鹅和一只布雷斯鸡过来,已经是按照两只老虎的食量顶格预备了。   现在也没办法去哪里给公虎直接变一只布雷斯鸡出来。   时闻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掏出肉干,对公虎说道:“吃肉干吧。”   有新鲜的鸡肉吃,谁想吃硬邦邦的肉干啊?公虎不太愿意,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时闻和燕克行,还用粗壮的爪子轻轻扒拉他们。   时闻:“过来先吃肉干,下次再给你补一只布雷斯鸡。”   公虎再三打量他们,见没办法讨价还价之后,只好不情不愿地过来将肉干给吃了。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时闻他们过来探望的后半段,公虎显得无精打采,将大脑袋放在爪子上,一动不愿意动。   时闻只能摸了摸它的脑袋,说过两天再来看它。   回到车上,时闻还对燕克行说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看见白肩雕。”   燕克行:“一切皆有可能。”   时闻:“你说意外会是什么意外?”   燕克行:“说不太准,可能它自己在迁徙之前受伤了,没办法完成迁徙,也有可能是它的伴侣不方便移动,还有可能是它已经习惯了本地的环境,不想迁徙。”   时闻:“这种大型鸟类也会依据心意行动吗?”   燕克行:“有时候的确不能用逻辑来猜测动物的行为。样本多了之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时闻:“那它的伴侣——它是不是那种对伴侣特别忠贞的鸟类?”   燕克行:“嗯,白肩雕属于自然界中少数一生只有一位伴侣的鸟类。”   两人聊着天,时闻忽然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他转过脑袋朝天空望去,只见极高的天空之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黑点。   看了好一会,时闻忽然对燕克行说道:“那只白肩雕好像在跟着我们的车。”   燕克行抬头看了一下:“确定吗?”   “基本确定,它的身形特别熟悉。”时闻对燕克行说道,“刚刚才见过,我不会认错的。”   燕克行:“可能它刚刚从你手里抢到了食物,想再抢一次。”   想到被抢走了的布雷斯鸡,时闻就郁闷:“小贼!这次它再怎么跟也绝对不可能被它抢走了。”   燕克行:“我开快一点。”   这边地广人稀,附近又没什么景区,路上特别空。   燕克行压着限速往前开,尽管他们的车开得这样快,头顶上的白肩雕却一直在跟着他们。   时闻一路频频往外面看,见它还在外面忍不住说道:“它不会一直跟到我们牧场上去吧?”   燕克行:“应该不会。现在的猛禽已经很谨慎了,它们不会轻易靠近人类的聚集区。”   时闻想了起来:“白肩雕是几级保护动物来着?”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燕克行说道,“在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里面都算数量稀少的那类。”   时闻:“那我先跟周宏忠他们说一声。”   时闻自己很吸引哺乳动物,但并不怎么吸引鸟类,准确地来说,鸟类有点怕他。   他来牧区快两年,还是第一次被一只大型猛禽尾随。   白肩雕飞得太高了。   他们在地面上看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这么高的高度,哪怕是周宏忠他们过来也拿这只白肩雕没什么办法。   燕克行看着高空的白肩雕说道:“有时候野生鸟类也会有比较神经质的行为,不用管它。”   时闻:“想管也管不了啊,只能这样了。”   他们没拿白肩雕当回事,主要现在天气已经冷了,外面的牧草又全部枯黄,整个牧场呈现出一种万物萧瑟的情景。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不怎么将大鹅跟布雷斯鸡放出去,所以也不用担心白肩雕袭击牧场上的动物。   牧场上唯一危险的只是小狐狸。   这家伙一直没怎么长大,看上去小小白白的一团,真有可能被白肩雕当成猎物。   至于其他小家伙,无论小狗还是小雪豹,在牧场各种食物的滋养下,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半大状态。   白肩雕虽然凶猛,但还是没办法直接叼走半大的小雪豹和小狗,尤其它们经过训练,战斗力远超同类。   时闻嘱咐小狐狸:“这几天你就在畜棚里待着吧,别乱往外面跑,万一被叼走了就麻烦了。”   小狐狸听懂了这句话,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子,嘤嘤叫起来,还拿小眼神去看聪崽。   聪崽缩在一旁呼呼大睡着。   时闻道:“你的战斗力要是有聪崽那么强,我就不用担心了。”   小狐狸:“嘤。”   时闻这边的防护比较得当,白肩雕在天空中盘旋着,确实没有落下来对他们牧场造成什么破坏。   过了两天,虽然还能时不时在天空中看见那只白肩雕的身影,但时闻已经稍稍放下了心。   直到这天傍晚,燕克行在做饭,时闻站在料理台前给他打下手。   两人正忙活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小雪豹哀哀的叫声和小狗汪汪汪的急叫,接着是黑娃它们满怀着威胁的叫声。   时闻一听就知道外面出事了,连手中的青菜都顾不上放下,赶紧跑出去。   他一跑出去正好看见白肩雕遥遥飞上他家的屋顶,将嘴里的东西放下,啄吧啄吧吃了,然后拍着翅膀往高空飞去。   黑娃几个正站在屋檐下,朝白肩雕大叫着:“汪汪汪!”   白肩雕非常淡定,连眼神都没往这边分一个。   见时闻出来,小雪豹急得跑过来,朝着时闻叫:“喵嗷!”   时闻低头看,才发现作孽的白肩雕直接将小雪豹的脑门啄秃了一块。   小雪豹全身都有厚实的绒毛,脑门上的绒毛也很漂亮,被啄掉了这一块之后直接能看见它底下的皮肤,看起来还挺滑稽的。   时闻赶忙蹲下来检查它的脑袋:“你被啄了?摸摸,不痛不痛。”   小雪豹更加委屈了:“喵嗷!”   时闻赶紧摸它的脑袋,很快就看见它被啄秃的那块带上了血痕,明显已经淤青了。   兴娃走过来,朝时闻汪汪叫,小表情也非常委屈。   时闻转头看过去,只见它的饭碗已经被打翻了,里面的蔬菜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最上面的两个大鸡腿却不见了。   白肩雕居然抢了兴娃的饭吃!   燕克行也走了出来:“白肩雕下来骚扰狗子们了?”   时闻无奈地说道:“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它抢狗子们的饭吃。”   听到这话,黑娃它们无不愤怒地开始汪汪,狼王“嗷呜——”的长嚎声夹在其中。   燕克行道:“给周宏忠打电话吧,让他们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时闻赶忙打电话去了。   周宏忠他们也很快就拿着麻醉枪过来了。   周宏忠他们赶到之后发现事情有点棘手,主要上面那只白肩雕实在太警惕,又太能飞了。   它一感觉到不对,就拍着翅膀往高空飞去,然后飞到远处的山上落下来。   周宏忠他们开着车想追,来来回回追了好几次,没追上不说,还被白肩雕溜着玩。   时闻和燕克行亲自上阵,用麻醉枪尝试性地打了两枪,居然也没打到它。   周宏忠也很无奈:“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先记录,你们观察一段时间,我们也回去想想办法,看怎么妥善解决这件事情。”   时闻:“只能这样了。”   说着,时闻感觉到不可思议:“我们来这里开了那么长时间的牧场,一直算横着走,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只白肩雕欺负了。”   周宏忠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算被欺负,只能说,这只白肩雕确实机灵,你说它那么机灵,干点什么不好,非用来干坏事?”   时闻:“可能因为干坏事的收益最大吧。”   白肩雕想要在这个季节找到食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小动物已经陷入冬眠了,果实和树叶也掉落了,野草枯黄,连菌子都没了。   这么一想,它盯上了牧场,几次三番地来这里吃自助餐,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时闻没办法,只能多加防范。   时闻临时将小家伙们的进餐地点改到了畜棚内,就希望白肩雕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能够放弃他们牧场,从此不再过来。   没想到这个效果只持续了两天,两天之后,时闻在牧场上发现了带血的鸽子羽毛。   他打开APP查看才发现家里丢了三只鸽子。   尽管他没有看到白肩雕的作案过程,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鸽子一定命丧白肩雕之爪。   除了白肩雕外,他们牧场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具有杀伤力的鸟类,连之前的乌鸦都已经被狗子们和小雪豹它们合力赶走了。   时闻看着这些鸟羽非常生气。   于是,在下一次见到白肩雕落在他们家的仓库上,试图叼粮草吃的时候,他直接捡起旁边的石块用力朝白肩雕扔过去。   他精准地砸到了白肩雕,并将它惊走了。   时闻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没想到这只白肩雕一点都不怕死,在他那么生气的情况下,它居然又飞下来挑衅他。   鸟类的翅膀给它们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哪怕是时闻,在白肩雕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没办法用石头砸中它了。   白肩雕来回挑衅,时闻怒不可遏。   在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直接跳起来,想将白肩雕按下。   于是——   他成功了。   时闻看着手里扑腾着翅膀的白肩雕,一时有些茫然,怎么也没想到这只白肩雕如何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结果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不仅动了起来,他还觉得身后有一股凉风直往他衣服里灌。   他扭头一看,自己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两只翅膀,然后这翅膀将他的衣服给撑破了。   时闻:“……”   时闻瞬间顾不上手里的白肩雕,直接将白肩雕往怀里一抱,冲进屋子里,破音地喊道:“燕克行——”   燕克行正在书房里写报告,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出来:“怎么了?”   还没等时闻回答,燕克行已经看见了他背上的两只翅膀。   时闻背着燕克行,扇了扇翅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就是这个。刚刚我很想抓住白肩雕,往上一扑的时候,背上突然长出了翅膀,还把我的衣服给撑破了。”   燕克行很冷静地说道:“不要慌,你是麒麟,能长出翅膀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你之前不还长出了兽耳吗?”   时闻:“是啊,可那是耳朵变成的兽耳,这个是直接凭空长出来的翅膀啊!”   时闻又扇了扇翅膀,感觉翅根有点痒。   他转头看自己的两个小翅膀。   两个小翅膀呈火红色,上面覆盖着细细的绒毛,看着还挺好看的,只不过跟他的身材不成正比。   他确定刚刚想抓白肩雕的时候,这两只翅膀确实给了他强大的推动力,就是不知道它们那么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燕克行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翅膀。   才刚摸第一下,时闻就受不了那股痒意,一直往旁边躲:“不行不行,它太敏感了。”   燕克行:“现在还能动吗?”   “能是能,我怕把我们的房子弄坏。”时闻将吓傻了的白肩雕塞给燕克行,“我出去外面试试。”   燕克行低头看了白肩雕一眼,白肩雕一动不敢动,蔫如鹌鹑,一点都看不出刚刚使劲挑衅时闻的画面。   时闻看到燕克行后,心里的恐慌总算去掉了一些,这个时候也有心情打量白肩雕了,在出去之前还调侃了一句:“我以为这家伙能有多大呢,结果还不如我们的大鹅大嘛。”   燕克行:“它就是翼展比较大,骨骼比较硬,爪子和鸟喙比较尖,实际上的体重并不重,战斗力也没人类想的可怕。”   时闻打量着白肩雕:“确实。”   现在白肩雕已经不是重点了,时闻迫不及待地想去实验自己的新翅膀。   他不敢在正院里试,就怕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自己砸到墙上。   他干脆跑到外面的大草场。   这边的动静那么大,狗子们全被惊了出来。   它们还没来得及看被燕克行抱着的白肩雕,先被时闻的翅膀吸引住了目光。   兴娃和福娃等几只狗子还露出害怕的神色,不过尽管如此,它们也没有往后面躲。   时闻在草地上试了几下,然后发现翅膀对他的确有推进作用,但是推进作用不那么明显,起码没有之前明显能助他一臂之力的感觉了。   他扑棱了好一会,感觉自己像是在空气里狗刨。   除了能稍微悬浮起来之外,再没有任何用处,完全不得章法。   时闻沮丧地看着燕克行:“没什么用。”   燕克行:“可能因为你的异能级别不够高,长出来的翅膀也不够大,所以暂时不能直接帮助你飞向天空。”   时闻:“这样啊。那它得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燕克行:“不知道,兴许要多吃两年异种食材?”   两人在草地上试了一会儿,时闻很快就没了新鲜感。   时闻看着两只翅膀:“我好像缩不回去了。”   燕克行将外套给他:“先穿衣服。穿衣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有一点压迫感。”时闻仔细感受着,“还能忍受,没有太大的异样。”   燕克行:“我们先回屋再说。”   回屋之后他们给各方发消息。   主要将翅膀的事报告给异管局。   至于白肩雕,跟周宏忠说一声就可以了。   周宏忠他们离得比较近,很快就坐着车赶到了。   时闻已经换回了正常的衣服,只不过现在穿的衣服是宽松版本,不会压迫到他的翅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周宏忠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注意力都在他手上的白肩雕上:“这也太厉害了,究竟是怎么抓到的?”   时闻:“就那样抓到的啊,运气。”   周宏忠:“那我们把它带回去了,等会儿扣个定位器,检查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再把它放到比较远的地方。”   时闻现在已经顾不上跟这只白肩雕的爱恨情仇:“随你。让它不要继续来祸害我们的牧场就可以了。”   周宏忠:“我们会加紧教育的,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   周宏忠怀里的白肩雕直到此刻总算回过神来,看着时闻大叫了起来。   周宏忠也不知道白肩雕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这家伙这是怎么了?”   时闻盯着白肩雕:“不知道,可能饿了吧。” 第160章   白肩雕被周宏忠关在笼子里带走了。   傍晚,周宏忠告诉时闻:“那只白肩雕我们已经送去G省国立动物园配种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   时闻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翅膀上,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那就太好了。”   周宏忠:“说来也奇怪,领导特地交代要让白肩雕在动物园待半年以上,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时闻:“可能配种任务比较重吧?”   他又想起了当时他们家配种的公羊八宝,第一年配种的时候没经验,也真是难为八宝了。   周宏忠:“有可能。这只白肩雕的性格也比较奇怪,一直冲你家的牧场叫着,也不知道在叫个什么劲?”   时闻:“这只白肩雕的性格本来就很奇怪,周队我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   周宏忠:“好,你们先去忙吧,有空再聊。”   挂了电话,时闻将手机扔到桌上,叫燕克行:“我总觉得我的翅膀特别酸软,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燕克行掀起他的衣服仔细查看。   他的背部肌肉很流畅,也很优美,翅膀其实很小,只有燕克行半个巴掌那么大,远远看上去好像时闻了个文身一样,看着不是很明显。   燕克行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翅根部位的肌肉,他的肌肉一阵抽搐,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时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燕克行却能从他的表情和抽动的肌肉看出他的难受。   燕克行:“现在是什么感觉?还是很酸软?”   时闻:“对,有种运动过度之后腿弯的那种酸软,一抽一抽的,特别明显。”   这种感觉虽然不是痛跟痒,但非常磨人,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燕克行去屋里拿了瓶东西过来:“我帮你擦一擦。”   说着,燕克行打开了瓶盖,将里面的油倒出来,搓热了帮时闻按摩。   这油一倒出来就有一股奇特的清香味,等燕克行搓热了手按上来,时闻立刻感觉到背部抽搐的肌肉缓解了。   他松了眉头:“这个是什么?那么管用。”   燕克行:“传说中重明鸟的油脂,很久之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说擦了之后能缓解一切病痛。”   时闻笑了起来:“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   “几千年前吧。”说着燕克行顿了顿,又说道:“这油是外用的,应该没什么事。”   时闻:“管他有没有事,能缓解我现在的状况就行。刚刚真是酸软得想撞墙。”   燕克行:“那现在好了吗?”   时闻:“好多了。可能缓解生长痛也算缓解疼痛吧?”   燕克行笑了起来。   时闻舒服之后睡了一会儿,直到晚上八点多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听着敲门声就知道不是燕克行,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说道:“请进。”   门打开,外面站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为首的那人时闻见过,就是在B市基地中帮他检查身体的中年人邢名越。   时闻连忙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有些尴尬地说道:“邢主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邢名越点点头:“晚上好。这次也要辛苦你配合一下工作了。”   时闻:“应该的。燕克行呢?”   时闻这话问的是站在邢主任身后的祝佶。   祝佶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他在后面安抚你们家的小家伙,马上过来。”   话音未落,燕克行大步走过来。   时闻看到燕克行,心里安定了一些。   邢名越问时闻:“可以先看看你的翅膀吗?”   时闻:“可以。燕克行过来帮我卷一下衣服。”   燕克行走上前来,大掌搭在时闻的肩膀上,有力地按了一下。   时闻立即感到一阵安心。   邢名越再走上前来查看。   时闻的翅膀并不大,但是看起来挺危险,邢名越甚至不敢太过靠近,只是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的翅膀。   邢名越:“扇翅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翅膀能带动你整个身体的重量吗?”   时闻:“并不能,只是会带起大量的风,风又托住我整个身体,然后我才能在空中实现悬浮。”   邢名越记录之后说道:“那可能你的翅膀跟鸟类的翅膀并不是同一种作用。”   时闻:“也许?”   邢名越问了翅膀的使用方法之后,又询问他翅膀现在的感觉。   时闻将能说的都说了。   他的翅膀根部酸软得不行,刚刚睡觉的时候都是趴着睡的,他也想早点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睡安生了。   邢名越则表示,这可能是翅膀刚长出来的自然反应,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聊到后面,时闻稍微放松下来后,邢名越带着人给他上了各种仪器,然后会问比较专业的问题。   燕克行就在身边,邢名越他们并没有问很过分的问题,这些问题时闻也都能顺利地答出来。   过了几分钟,仪器先将时闻的身体数据显示出来。   密密麻麻一整个屏幕都是数据,时闻看着屏幕,有点没看明白。   他只看明白了神性跟异能。   其中神性(Divinity)为34525,异能(Abilities)为32455,他上一次检测的时候,两项数据都是一万多,现在直接翻了个倍,进步还是非常惊人。   只是,神级异能者需要两项数据都达到十万以上,他现在差得也还有点多。   邢名越脸上一点都不见失望,他看着屏幕说道:“非常理想的数据,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时闻:“就是因为还没到神级异能的地步,所以我长翅膀才会长的格外艰难吗?”   邢名越:“也许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可能因为你已经是成年人,觉醒的又是兽神血统,所以会格外艰难一些。”   顿了顿,邢名越开口安慰他道:“不过别担心,你的身体很好,这个觉醒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伤害,反而在不断地加强你的身体素质。”   时闻松了口气:“那就好。”   燕克行问:“他这种情况大概会难受多久?”   邢名越:“这个说不准,得看他的身体情况,一般来说,如果能够一直持续摄入异种食材,短则半月,长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年。”   察觉到燕克行严肃的神色,邢名越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们现在的研究样本太少了,有时候确实没办法给出太准确的结论。”   燕克行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测试还在继续,当天晚上,邢名越带领团队在他家忙碌到凌晨一点多。   还是燕克行表示要休息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仪器,说请时闻有空的时候去B市检查。   他们有好多不方便搬动的大型仪器放在B市,得时闻亲自过去。   时闻道:“最近我们就有空,就是不知道你们那边过不过年,要是不过年的话,我们可以去一趟,顺便在那边玩。”   邢名越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要是愿意过来,我们这边就过年了。”   他身后的研究员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亮晶晶的眼睛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时闻沉默了一下,约定过两天就过去。   邢名越他们离开后,燕克行又帮着擦了一遍重明鸟的油脂。   翅膀根部的酸软在擦过这种油之后缓解了一些,不过时闻还是没办法仰躺着睡觉,只能趴着睡,趴着又感觉不舒服,于是侧着睡。   他一直滚来滚去,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好像意识到了某种姿势不舒服之后,无论再怎么调整,都会觉得另外一种姿势别扭。   第二天,时闻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忙牧场的事情。   燕克行他们已经放假了,虽然还有一些日常工作要做,但都带回了牧场。   时闻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安心工作,于是便跟时闻一起管理牧场。   早上七点多,祝佶开着车出现在了牧场外面。   时闻拿铁锹撑着自己的身体,对门外的祝佶问道:“你怎么来的那么早?”   祝佶神采奕奕:“过来帮忙啊,你不是不舒服吗?我和段阔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段阔点点头:“时哥。”   时闻:“难得你那么积极主动。”   祝佶:“因为你说要去B市嘛,你这次也算是因公出差,要是去,尽管把牧场交给我们就是了,到时候肯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牧场。”   时闻撑着腰:“那我得提前说一声谢谢。”   祝佶大手一挥:“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时闻现在开始长翅膀,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燕克行帮他擦重明鸟的油只能缓解,邢名越留下来的各种补剂和药物也基本没什么用。   撑了两天,他难受的不行,干脆跟燕克行去B市,打算该检查检查,该治疗治疗。   祝佶拍着胸膛保证,他尽管去,去几天都没关系,等他回来后牧场还会是那个牧场。   时闻和燕克行到了B市,邢名越立刻组建了一支专家团队,围绕他进行研究。   他现在的翅膀太稚嫩了,目前又没有足够的能量能帮助他快速长出翅膀。   所以现在他感觉到格外难熬。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生长痛了。   比历史上其他觉醒过神兽血统的异能人士幸运的是,他牧场上已经培育出了合格的异种食材,在长期的温养之下,他还是顺利地踏上了蜕变之路。   不像其他异能人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踏出这一步,早早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时闻实在难受,邢名越也没什么好办法。   最后燕克行私底下找到邢名越,提出用自己的血液帮助时闻快速度过这一进化路程。   燕克行作为真正的神兽,尽管不能使用真身,但身体里的异能也比时闻高多了。   他自愿抽了一点血出来,经过邢名越的团队处理之后,用作时闻的治疗,应该有疗效。   邢名越很快展开了相关的研究,并用燕克行的血培育出了缓解时闻情况的药水。   时闻在注入燕克行的血液后,迅速度过了翅膀的成长期,总算能把翅膀收回去了。   在翅膀收回去的那一刻,时闻觉得天都蓝了。   他原地跳了起来:“我现在不仅没觉得哪里难受,还感觉身体的力量格外充沛,一口气去跑个马拉松也没什么问题。”   燕克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太好了。”   时闻:“感谢邢主任他们团队!也谢谢你!”   燕克行笑:“谢我什么?”   抽血这件事燕克行让邢名越保密了。   时闻并不知道,此时只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我男朋友这段时间对我的悉心照料啊,我感觉你这段时间比我难受多了。”   时闻因为睡觉的时候压到翅膀会感觉格外酸软,燕克行便一整宿抱住他,无论他怎么翻身,都确保他的翅膀不会被重重压住。   时闻嘴上虽然不说,但一直能感觉到燕克行抱住他的有力手臂。   燕克行:“这是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时闻伸手抱了他一下:“哪有什么应不应该?明明是你对我的爱!”   燕克行伸手回抱他。   现在身体轻松了,时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我还以为要在这边过年,能年前弄好真是太好了。”   燕克行:“嗯,再麻烦祝佶几天,我带你出去玩。”   时闻:“好啊!说起来,我一直都没在B市逛过,这里这么多景点和博物馆,听起来都挺好玩的。”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时闻转过头去看,只见邢名越带着人站在门口。   时闻高兴地挥手:“邢主任,我的翅膀收回去了。”   邢名越看了燕克行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那太好了,我检查一下。”   时闻主动撩起衣服:“刚刚我们看了一下,背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个印子也没有。”   邢名越:“那翅膀还能伸出来吗?”   时闻:“也能的,只要我想。”   时闻说着,主动将翅膀伸出来给他们看。   他的翅膀现在又大了一点,已经有燕克行的手掌那么大了,精致至极,人看着的时候,又能从他翅膀上感觉到一种无法直视的恐惧感。   时闻戏称自己的翅膀有点克苏鲁元素,邢名越也将相关的内容写进报告了。   他的翅膀现在能收回去,邢名越又进行了好一阵研究。   时闻倒不着急。   过了两天,时闻和燕克行打算离开基地的时候,邢名越过来找他们商量:“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好,不知道方不方便多收养一只异兽?”   时闻:“什么异兽?”   邢名越:“一只白虎,我们怀疑它也觉醒了兽神血统,不过体检报告给出的证据不足以证明这点,现在只能确定它确实是异兽。”   时闻忍不住问道:“那样的话它的战斗力岂不是会很高?这只白虎乖吗?”   邢名越:“性格挺乖,战斗力不好说,它太小了,好像也不会对其他动物造成什么威胁。”   时闻道:“有多小?”   邢名越:“它已经出生三年了,却没有普通的白虎三个月大。”   时闻自己养过老虎,知道三个月的小老虎有多大。   邢名越一说,他立刻放下了心:“那确实不大,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邢名越:“是的,所以我才敢拜托你们。”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   而后,时闻说道:“如果它确实如你所说,从条件来看,我们确实具备了收养它的条件,不过它在你们这里待得好好的,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收养的必要?”   “不是的。”邢名越说道,“白虎的情况非常复杂,它觉醒了异兽血统,还疑似觉醒了神兽血统。我们这些年一直观察,但是它没通过考验。”   时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邢名越:“我这边认为,它确实觉醒了神兽血统,只是血统太过稀薄,所以以现有的技术检测不出来。不过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认为按目前的数据分析,它没有觉醒就是没有觉醒,只能说是超异兽血统,没有必要将它当成觉醒了神兽血统对待。”   时闻:“那你们现在的意思是?”   邢名越:“我觉得你在饲养动物方面非常有潜力,所以恳请你帮这个忙,帮忙饲养它。也许经过你的饲养,它会真正觉醒。”   时闻很谨慎地说道:“也许我们也会发现它彻底没办法觉醒。”   邢名越:“是的,也有这种可能,不过这样起码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三人聊了一会儿,邢名越将情况尽量说清楚。   时闻在心里分析了一遍,感觉没太大的风险,最终答应过去看看,说要看过之后再考虑是否收养。   牧场上的动物这么多,他得对这些小家伙们负责。   毕竟并不是所有动物都是很好相处的那类动物,也有一些动物性格特别恶劣,比如被送去了G省国立动物园的白肩雕。   要是带了一只不合适的动物回去,对所有的小家伙们来说都是一种风险。   时闻提出去看,邢名越立刻联系了摆渡车,解释道:“白虎就在我们基地,方便我们管理研究。”   “关着来养吗?”时闻有些担心白虎会是实验动物——实验动物的性格很难好起来的。   邢名越道:“并不会,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摆渡车带他们到另一栋实验楼。   邢名越带着他们刷卡进去,电梯上了五楼,时闻先看见一个占地起码三百平方米的大厅。   这个大厅布置的还挺温馨,上面还有一整个猫爬架?   时闻难以置信地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那确实是一个猫爬架。   巨大的猫爬架都赶上普通的游乐设施了,不过上面的猫抓板暴露了它的作用。   邢名越朝空气喊了一声:“长风,过来。”   空气里没有回应。   邢名越对时闻和燕克行说道:“我们这只白虎有点胆小,不太习惯陌生人。”   燕克行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在天花板下,那个猫窝那里。”   邢名越一看还真是,于是走过去看。   时闻跟着一起走过去。   邢名越又喊了两声,猫窝里才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时闻一看就愣了,忍不住说道:“那不是猫吗?”   邢名越:“是白虎。”   时闻:“可它身上拥有很明显的猫的特征啊。”   邢名越:“可能变异了。”   时闻忍不住多看了上面那猫两眼,那分明就是一只长得比较奇怪的白色虎斑猫。   猫跟老虎有着巨大的差别,猫一般长得比较甜美,老虎长得比较凶恶,猫的骨架比较小,老虎哪怕是小老虎,骨架也很大,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是猫。   上面那只猫就介于猫跟老虎之间的差别,无论长相还是骨架,都带着二者的特征。   要不是猫跟老虎的体型相差得实在太大,时闻会怀疑这会不会是猫跟老虎杂交出来的动物?   邢名越又喊了一声:“长风。”   上面那只小家伙总算试探性地出窝,然后沿着猫爬架往下,最后跳到地上来。   它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这点也像猫。   时闻就没看过老虎有这种颜色的眼睛。   小家伙跑到他们脚边,好奇地看着时闻。   那小动作跟普通的猫更像了。   时闻犹豫着对邢名越说道:“它真的不是猫吗?你看它长得像猫,体型也像猫。”   邢名越:“真的不是,我们做过基因检测……”   邢名越的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已经试探性地伸出爪子,轻轻抓了一下时闻的裤脚:“喵。”   连叫声都是猫叫。   时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收养这只白,嗯,白虎,我们说了不算,还得征求一下家庭成员的意见。”   邢名越看向燕克行,不解:“哪个家庭成员?你们家不就你们俩吗?”   燕克行勾了勾嘴角。   时闻道:“我们家还有一只黑猫,非常聪明的黑猫,要养其他小猫,得问过它才行。”   邢名越看看他,又看看燕克行:“这样吗?”   时闻认真点头:“对。”   他们家聪崽是一只自尊心非常强的猫,也非常爱这个家庭。   家里养其他小动物可以,但不能直接接第二只猫回来。   时闻以前去村里的时候,偶然摸过其他人家的狸花猫。   聪崽失落了一整晚,第二天就叼了猎物回来,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有用”,其他猫并不能像它一样。   时闻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养第二只猫,分担一下聪崽的工作。   毕竟家里有那么多狗子了,还把所有的捕鼠任务交给聪崽,让它每天巡视那么多地方,有点太累猫了。   后来发现聪崽的抗拒,时闻就再也没想过养第二只猫。   尽管他们家老虎,雪豹都养了一堆,但严格意义上,猫只有聪崽一只。   邢名越:“这个要怎么问?打电话回去问吗?”   打电话确实没办法问,聪崽再聪明也只是一只猫,时闻没办法从它的咪咪叫中分析出它的真实想法。   时闻犹豫:“要不,你们把这只小家伙送到我们牧场外面,到时候看看聪崽的反应?聪崽不抗拒的话,我们就让这小家伙留下来?”   邢名越:“你们要在B市玩几天?那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带这小家伙过去一趟。”   祝佶听说这件事之后,给时闻打电话:“你们可以直接选一个中间地点,让聪崽和那只小家伙见一面,看能不能处下点交情啊,要是突然把小家伙带到牧场上,聪崽感觉到领地受到了威胁,肯定不会给那小家伙好脸色。”   时闻:“这话也有道理。”   祝佶:“是吧。在中间找个地方见一面,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呗。”   时闻:“那你觉得哪里有合适见面的地方?”   祝佶:“我们异管办公室啊!我们可以收拾一整层楼出来,给这两只小家伙举办一个见面会!”   祝佶的办法也不错,时闻听了之后感觉也有道理。   于是,时闻和燕克行商量一番,决定让两只小家伙先见一面再说。   就算带出去联谊,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祝佶大力促成此事,直接说服了邢名越。   于是,这件事情交给祝佶来办。   祝佶也没有掉链子,立刻让手下人收拾一整层办公室,又简单布置了一下,弄成猫科动物比较喜欢的环境。   然后他拍了视频给双方看,表示环境已经就绪,随时可以准备让两边的小家伙见面了。   事已至此,时闻和燕克行飞回牧场,打算带聪崽出来见面。   他们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小家伙们都想他们想得不行。   时闻一下车,家里的所有小家伙都跑出来迎接他们,连褐牛来宝都忍不住站在栅栏后面,朝时闻“哞哞”叫着。   时闻被一大群小家伙又挨又蹭,心中酸软无比。   他挨个摸了摸,又抱了抱。   小家伙们比较害怕燕克行,虽然好几天没见,对燕克行也有些想念,但仅限于去蹭燕克行的腿,舔舔他的手。   并不会像对待时闻一样,将整个脑袋往时闻怀里扎,嘴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   小家伙们那么激动,聪崽却还是站在最外面,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矜持。   时闻摸过所有的小家伙之后,走过去将聪崽一手抱起来:“聪崽!你想不想我们?”   聪崽的爪子轻轻搭在时闻手上,看了他一会儿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咪。”   时闻挠完下巴后摸肚子,聪崽张开腿,任他摸。   对于谨慎的聪崽来说,这不是一般的信任。   时闻抱着聪崽走过去,对燕克行说道:“聪崽这肚皮更好摸了,你快过来摸一摸。”   燕克行于是也笑着过来摸了一把。   祝佶站在外面说道:“怎么样?我说我很靠谱,尽管将牧场交给我,现在我给出的答卷你们满意吗?”   时闻笑着说道:“非常满意,辛苦了。”   祝佶:“你们要是满意,我这份辛苦就不算白费了。”   时闻:“那等有空请你吃饭。”   今天肯定不行,这段时间太累了,刚刚赶回来,得好好休息一下。   祝佶:“没问题。我已经叫了外卖,你们先吃饭,我们就先回去了。”   时闻:“好。明天见。”   祝佶和段阔离开后,时闻和燕克行先回去吃饭。   家里小家伙们已经被喂过了,时闻他们自己吃就行。   时闻坐到熟悉的餐桌前,对燕克行说道:“还是回来我们自己家舒服。”   燕克行:“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时闻:“回家真好,下次我再也不要出去外面那么久了。”   两人吃完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   时闻跑出去牧场转了一圈,然后跟家里的小家伙们玩。   等玩累了,他抱着聪崽说白虎长风的事情。   时闻也不知道聪崽听明白没有,聪崽窝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是听明白了。   至于有没有真正听明白,那就等明天见到小白虎长风再说了。   他们今天睡得比较早。   第二天,检查过牲畜的情况后,时闻带着一身寒风走进来,跟燕克行说道:“这几天在基地里什么都没干,感觉骨头都锈住了,今天早上出去活动了一番,总算找回来了之前的节奏。”   燕克行:“饿不饿?先过来吃早餐。”   燕克行煎了牧场上的鸡蛋和腊肉做三明治,旁边放着刚洗好的生菜。   他们家的生菜长得特别好,一株两株,像打开了的伞一样。   可能因为种在锅炉边上,比较暖和,也可能后面的土壤比较肥沃。   绿油油的新鲜生菜带着蔬菜特有的清新,三明治配上鸡蛋、腊肉和牧场上自制的沙拉酱,时闻感觉自己能一口气吃三个。   时闻吃了一口三明治,又喝了一口豆浆,对燕克行说道:“我感觉现在总算活过来了,真不想再出门啊。”   燕克行:“今天再出一次。”   时闻:“好。然后我们就窝在牧场上过年,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燕克行笑了笑:“先狠狠睡几天。”   时闻:“对!在外面睡觉都睡不踏实。”   吃完饭,时闻本来想把聪崽装到包里,后来感觉不是很必要。   他们家聪崽不是乱跑的性格,于是他没拿猫包,只是将聪崽抱到手上。   燕克行开车,他们赶去N市的异管办公室,准备在那里让聪崽见小白虎。   今天早上邢名越已经带着小白虎赶过来了。   时闻看他在微信里说小白虎的状态不错,今天的见面应该不会很糟糕。   时闻摸了摸腿上的聪崽:“聪崽,等会儿你见到新伙伴别怕啊,要是有什么事你喵一声,我们直接进去带你出来。”   聪崽:“咪。”   时闻:“来,你别‘咪’,‘喵’一声,‘喵——’。”   聪崽抬头看时闻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用粗噶的嗓音:“喵。”   时闻哈哈笑起来,他听惯了聪崽夹着嗓子叫,都忘了这家伙的嗓音其实挺粗,听起来特别有大佬猫的感觉。   所以它平时轻易不叫,一叫必定咪咪叫。   聪崽被时闻的笑声打击到了,脑袋一缩,蜷缩在他腿上,时闻再怎么叫它,它都不愿意抬头了。   时闻只能挠挠它的下巴,结果被聪崽轻轻一口叼住了手指。   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燕克行在旁边开着车轻笑:“谁叫你撩它?”   时闻用另一只手摸摸聪崽的脑袋:“我们聪崽怎么叫都很可爱啊,这声‘喵’也很有反差萌的感觉,是不是?”   聪崽不回答,不过把时闻的手指吐出来了。   他们一路开车到地方,祝佶跑下来迎接他们:“哇,我刚刚已经看到小白虎了,那小家伙确实长得很像猫啊。”   时闻:“半虎半猫。”   祝佶:“对,我第一眼看还以为是虎跟猫的杂交崽儿。”   时闻伸手跟他握手:“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上楼,邢名越已经带着人等在那了,白虎也在房间里等着。   白虎在某种程度上有点怕人,它藏在角落里不出来。   时闻有些担心聪崽,又跟它说了一遍,然后摸摸它,将它放进了房间里。   然后走出去跟其他人一起在外面观察。   时闻主要怕聪崽不适应白虎。   没想到,聪崽迈着大佬的步伐走进去,对屋子里有一只异兽白虎这点表现得非常淡定。   好像它走进了一间空屋子,里面根本没什么白虎一样。   白虎在看到人都消失了之后,胆子慢慢大了起来,从椅子下面跑出来。   它好奇地看了一眼聪崽,然后试探性地闻了闻。   聪崽也闻了闻它。   谁料,下一刻,白虎忽然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拍了聪崽一下。   聪崽一点都没有慌,两只前爪直接动起来,干净利落地将白虎揍翻了。   真的是揍翻了。   白虎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然后掉到了地上。   要不是时闻现在的视力比以往优越得多,他都不一定能看清楚整个过程。   白虎倒没受伤,只是整只虎都懵了。   聪崽淡定而冷淡地看着它,站在原地没有动。   白虎威胁地叫了起来:“喵吼——”   然后,白虎再次上前,尝试性地揍聪崽。   它这次有了准备,算是跟聪崽正面打架,却还是在三秒之内,直接被聪崽揍翻。   邢名越手下的研究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刚刚还想进去救猫来着,结果却是白虎被打得嗷嗷叫。   时闻也没想到聪崽的战斗力那么强,他以为聪崽在牧场待的时间比较长,又有黑娃等一众小弟,所以大家都给它面子。   原来聪崽单纯是以德服人啊,武德的德。   白虎非常不服气,爬起来又冲上去,要再次揍聪崽。   聪崽骄傲地站在那里,毫不惧怕,白虎上来一次它揍一次。   邢名越手底下的人还想上去救虎来着,被邢名越拦住了。   可以看得出来,聪崽虽然在收拾白虎,但没有往死里打,白虎的状态还可以。   就这么揍了一次又一次,白虎渐渐累得吐出了舌头,进攻的动作越来越慢,间隔越来越长。   它开始跑到远处的椅子下躲起来。   这次轮到聪崽进攻。   邢名越依旧没让人阻止。   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白虎实在挨不动揍了,然后对着聪崽做了个臣服的姿势。   聪崽以一猫之力,直接打服了一头小老虎,也实在是厉害。   虽然里面总有一只小家伙要挨揍,但别人家的小家伙挨揍总比自家的小家伙挨揍要好。   时闻看着蔫哒哒的白虎,有点不忍心,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对邢名越说道:“这只小白虎送来牧场应该没什么问题,聪崽不讨厌它。”   聪崽愿意一直打它,就是有收小弟的意思了。要是不愿意,聪崽打架还是挺凶残的,今天白虎肯定会见血。   邢名越点点头,却没聊这事,而是问:“你们给聪崽测过异能值吗?” 第161章   邢名越的意思非常明显。   他觉得聪崽是异兽。   时闻看着聪崽。   聪崽打架打累了,正优雅地舔着自己腿上的毛,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虽然战斗力强悍了一些,可要说它已经是异兽,时闻还是感觉没办法相信。   异兽好歹得有什么跟同类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小狐狸,它就吃的特别多,长得特别慢。   聪崽——   聪崽吃了睡,睡醒干活,干完活再吃饭,为这个家操透了心。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是真的没有,顶多比普通动物聪明一点。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显然也没看出聪崽的异兽之资。   邢名越说道:“是不是送去检测一下就知道了,我们现在的检测技术非常发达,结果出来得也很快。”   时闻没有拦着的道理,只说道:“我们带聪崽一起去。”   聪崽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舔着毛,正摆出了一副要收小弟的架势,没想到突然被时闻抱起来。   它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时闻一眼,张嘴:“咪?”   时闻摸摸它的脑袋:“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不怕,很快就检查完了。”   聪崽:“咪。”   邢名越在旁边说道:“你们家聪崽已经可以跟你们无障碍沟通了,你们怎么会觉得它还是普通的猫?”   时闻:“因为我们已经养很久了呀,之前不是有资料说家养的动物养久了都特别有灵性?有些宠物还可以帮家里带娃,聪崽——”   时闻看着怀里的聪崽:“聪崽现在也就属于帮家里带娃的水平吧?”   邢名越摇摇头,简直不想再跟他们对话了。   他们很快就带聪崽进入了检查室。   聪崽淡定得很,一点都不怕陌生的仪器跟陌生的人类,只在进去的时候轻轻地“咪”了一声,倒是时闻有点紧张。   时闻养了家里的小家伙没那么久,从来没有想过聪崽可能是异兽。   既然聪崽是异兽,牧场的其他小家伙们是否也是异兽?比如黑娃跟狼王。   这俩家伙可比一般的狗子聪明多了,要聪崽是异兽的话,它们多半也是的。   就在时闻胡思乱想的时候,燕克行沉稳有力地捏住了他的手。   时闻看燕克行一眼。   燕克行说道:“放松,就算聪崽是异兽,也不是什么坏事。”   时闻:“嗯,我就是在想牧场上其他小家伙们的事。”   燕克行:“等聪崽检测完,再请他们过去帮其他小家伙也测一下。”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邢名越一脸复杂地抱着聪崽出来了。   时闻一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感觉要糟:“怎么了?聪崽不是异兽吗?”   虽然刚刚时闻的思绪很乱,但他心里已经默认聪崽就是异兽了,如果聪崽不是的话,那岂不是要矮白虎长风一头?   邢名越摇头:“不,聪崽就是异兽。不过它觉醒了白虎血统。”   “什么?!”   这声惊讶的呼声由时闻和燕克行共同发出。   时闻还是第一次听见燕克行惊呼出声,不由转头看了燕克行一眼。   燕克行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确定是白虎血统吗?”   邢名越:“非常确定。我们之前因为长风的问题对白虎血统的研究非常充足,现在各项数据都表明聪崽就是觉醒了白虎血统,各项指标几乎和我们的数据一样标准。”   燕克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得上报。”   邢名越:“我们已经上报国家了,等会会有专家下来检查、确定并签字。”   时闻对白虎血统完全不了解,听他们在这里说话,感觉事情非常重大。   他将看看燕克行,又看看邢名越:“觉醒白虎血统——很重要?”   燕克行说道:“嗯。神兽血统非常难觉醒,你能觉醒麒麟血统已经是我国的意外之喜,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聪崽又觉醒了白虎血统。”   时闻:“这代表着什么?”   燕克行:“代表着我国国运昌隆。”   时闻眼里的疑惑更多了,正想让燕克行进一步解释。   邢名越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递给他们:“觉醒是觉醒了,就是数据不是很理想,神性203,异能211,刚刚过了线,跟时闻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时闻倒没觉得哪里不正常:“不愧是我养的猫。”   燕克行也说道:“这个数据反而比较正常,要是聪崽的数据特别好,那倒有点奇怪了。”   邢名越:“数据先放在一边,它身上的白虎血统真的很明显。”   邢名越想了想,换了个形容词:“它身上的白虎血统格外精纯,稀薄而精纯。”   燕克行听懂了:“和长风比起来?”   邢名越:“我们现在只能确定长风觉醒了异兽血统并有觉醒白虎血统的潜力,跟已经觉醒的聪崽比起来,长风的血统得往后面放一放了。”   时闻看着聪崽:“原来聪崽才是大佬,失敬。”   聪崽:“咪。”   大家说了两句,邢名越回过头来解释白虎血统代表着的事情。   邢名越:“神兽越多,对这片土地的保护作用越明显,你们不是接触过伞护种的概念吗?”   时闻:“这个我知道,可伞护种不是指一种珍稀动物的存在,使得人类对这片地方的保护加大,以至于其他动物也跟着受益吗?”   邢名越点头:“是的,就是这个理论。一名智慧生物觉醒了神兽血统,使得天地,也就是冥冥中的力量对他的保护力量加强,于是其他动物跟着受益,他生活的地方也会变得更好。”   时闻脱口而出:“还能这样,这也太不科学了。”   邢名越笑了一下:“你都已经能长出翅膀了,也许该对脑海中的科学概念更新一下了。”   时闻无言以对。   聪崽真正觉醒了白虎血统,从上到下都很重视。   很快有人赶过来,询问各项数据,还让他们签了各种文件。   时闻悄悄对燕克行说道:“我不是麒麟血统吗?怎么当年不见大家对我那么慎重?”   燕克行:“怎么可能没有?只是没到你面前说而已,你的大名早已经传遍我们整个系统,我在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了。”   时闻忽然想起来:“所以你当时对我说知道我,是因为早已经看过我的资料?”   燕克行:“不止那么简单,我还被整个系统里的人拜托能照顾的时候尽量照顾你一下。”   时闻:“背后还有这种事情,怎么我从来不知道?”   燕克行:“因为他们收集了大量的资料,通过分析过你的性格,他们觉得在背后默默守护你会更好一些。”   时闻回想自己从接手牧场到创业的过程,发现还真的事事顺利。   也不是说从来没有遇过麻烦,只是从来没有遇过困扰他比较久的麻烦,牧场一旦有什么事,各单位都来得很快。   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自己说,问题最后也会从各种途径得到解决。   时闻感慨:“我一直以为是我运气好来着。”   燕克行:“你的运气确实挺好,不过背后有人默默帮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伸手搓了搓燕克行的后背:“真是谢谢大家那么照顾我啊!”   聪崽觉醒了白虎血统一件大事,各方在严肃讨论是否还要将聪崽送回牧场。   多数专家觉得还是应该送回去。   聪崽在没有去到时闻家的牧场之前,应该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顶多战斗力强悍一点,它可能正是在时闻家牧场上蜕变的,基于这点,许多专家都觉得应该请时闻将聪崽带回去,看有没有继续进化的机会。   聪崽现在的各项数据有点低,说不定跟着时闻生活各项数据会慢慢提高。   聪崽是时闻的猫,它对时闻也非常依赖和信任,哪怕官方机构,也不能因此强行征用时闻家的猫。   再者,燕克行还在这,他们也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综合考虑,聪崽最终还是回到了时闻手上。   不过,聪崽的项圈被专家们换了一个能够监测身体各项情况的高级产品。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聪崽有时候会出门去很远的地方,它现在的项圈定位并不准确,时闻心里还挺担心的,能换一个更高级的产品也挺好。   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   异管局专门拨了一大笔费用给时闻当成养猫费。   除了聪崽之外,时闻他们还把白虎长风带回去了。   长风很喜欢时闻,又被聪崽打服了,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反而一路谄媚地喵喵叫,甚至还学会了聪崽的口头禅。   时闻用手挠着长风的下巴——别看它是一只老虎,它也喜欢被这么挠下巴。   长风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时闻摸它胡子的时候,它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咪。”   时闻:“你怎么那么快就学会了咪咪叫?你身为老虎的尊严呢?”   长风完全没有在意老虎的尊严,粗壮的爪爪抱着时闻的手,又咪了一声:“咪。”   时闻:“你们这些小家伙怎么回事?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上手啊?”   聪崽在燕克行结实的大腿上闭目养神,一点都没有在意时闻的吐槽。   它甚至抖了抖耳朵,睡得更香了。   他们回到牧场的时候,牧场的小家伙们按照惯例出来迎接。   小家伙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经常出门,对他们突然回来也没多少激动之情,对新来的白虎也还接受良好。   除了小雪豹上来嗅闻长风的时候,被长风拍了一爪子,再没有其他意外。   这一爪子拍下去,聪崽也立刻跳出来揍了长风一顿,给小雪豹主持公道。   时闻还蹲下来将小雪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它。   祝佶和段阔这几天在他们牧场上帮忙照料整个牧场。   见到他们回来,祝佶主动举手交代:“聪崽检测出白虎血统之后,上面安排了专家组来牧场上,将所有动物都检测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第二只觉醒的小家伙,不过黑娃跟狼王都已经靠得比较近了。”   时闻:“靠得比较近,是有多近?”   祝佶:“黑娃的神性是144,异能是157。狼王的神性是145,异能是134。我昨天已经给你的邮箱发了一份保密资料,你空了可以去看看。”   对上燕克行,祝佶补充道:“老燕,我也给你的邮箱发资料了,你是知情者,同样具有查阅的权限。”   燕克行:“谢谢。”   祝佶:“不客气。你们太厉害了,我们很乐意为你们服务的。”   时闻:“那也要谢谢。也谢谢你们之前那么照顾我。”   祝佶以为他只是简单客套一句,笑道:“也没有啦,就是正常照顾。那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工作日志我已经提交到你们那个APP了,总之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们看一下就知道。”   时闻再次说道:“辛苦了。”   家里来了新的小家伙,时闻找了新的羊毛窝和羊毛被,将白虎的窝放在畜棚里。   白虎也是大猫,大猫就会掉毛,尤其现在已经快要开春,它们马上就要换掉冬天的毛,长春夏的毛了,因此这个季节掉毛会掉得格外厉害。   时闻还不想在键盘上,饭盆中,水杯里等各个地方发现老虎毛,只能让白虎在畜棚里挤一挤。   聪崽还在那,有聪崽的调停,问题应该不太大,毕竟聪崽是一只觉醒了白虎血统的大佬猫。   时闻专门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开了个会,教育它们要友善地对待新成员,要是新成员做了什么事也可以来向他报告。   同时也教育白虎长风要跟牧场上的伙伴好好相处。   时闻也不知道它们最后听懂了多少,反正它们趴在地上,蹲在桌子上,站在栏杆上,看起来一只比一只乖巧。   时闻说得嘴巴都干了,没想到当天晚上这些小家伙们就打了起来。   主要是小雪豹和白虎打架。   小雪豹现在已经半大了,虽然种族优势没有白虎明显,但可以凭借体重优势将白虎压在地上。   白虎则因为自己的血统力气格外大,身手格外灵活,打起来跟小雪豹半斤八两。   聪崽原本出去巡视了,回来发现它们打架之后,将它们一只打了一顿,直接将俩家伙打蔫了。   小雪豹挨了白虎和聪崽两顿打,趴在窝里蔫蔫的,时不时就“喵嗷”地叫两声。   白虎长风一直观察着小雪豹和聪崽,倒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小雪豹就跑到门口,等着时闻起床。   时闻起床后,它抱着时闻的腿嗷嗷叫,叫声可怜极了。   小雪豹还低着头用脑门蹭时闻的腿。   时闻原本以为它在撒娇,还摸了它好几下,摸完才发现它脑门上之前被白肩雕啄秃的那块昨晚又被白虎长风给咬了。   上面留下了一个巨明显的血印子,还红肿着,让它看着跟寿星公一样。   时闻本来觉得家里的小家伙们打打闹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小家伙多了总会有争端,现在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同情了小雪豹起来。   时闻将小雪豹抱进屋子里,要找药水出来给它擦拭伤口。   燕克行看到小雪豹这样:“昨天晚上打架了?”   “跟长风打的,应该还是刚回来的时候结下来的梁子。”时闻将小雪豹放在腿上,拿出药水给它消毒。   小动物也是很敏感,很记仇的,小雪豹和白虎一见面就干了一架,尽管后面调停了,但这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不过这也只是小事,它们应该还要打上几架,然后才会在集体活动中慢慢和解并变得融洽起来。   之前黑娃和狼王它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尽管黑娃和狼王打完架回来之后会装的若无其事,但时闻能从它们身上掉的毛和牙印等看出来它们在外面是狠狠打过几架的。   既然以后还会打架,那药水就暂时不用收回去了。   时闻给小雪豹上完药之后,顺便把药盒放到桌子底下。   一弯腰,他看见白虎正在门外探头探脑。   他腿上的小雪豹倒很是得意,尾巴尖都甩起来了,圆圆的耳朵也抖了好几下。   白虎:“咪。”   时闻昨天教育过白虎不许进屋。   现在白虎看着时闻腿上的小雪豹,粗壮的爪子在门槛那里动了动,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不进来。   时闻见状,赶紧说道:“长风不许进来,小雪豹你也出去,不许再进来了。”   小雪豹已经进来过了,此时并不在意还能不能再进来一次。   听到时闻这么说,它从时闻的腿上跳下来,昂首挺胸,竖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白虎守在门边,看起来像又想给小雪豹来上一爪。   时闻赶紧说道:“不许再打架,再打的话要扣零食了啊。”   白虎不明所以,小雪豹听到扣零食三个字,已经一溜烟跑走了,不跟白虎起正面冲突。   时闻打算这两天将它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点。   没想到才刚吃完早饭,傅蒙过来拜访:“你们好一段时间不在牧场上了,干嘛去了?走亲戚吗?”   “没,就有点事。”时闻没想到他来找过自己,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道,“傅哥,你找我有事啊?”   傅蒙:“有啊,这段时间不是办那什么畜牧展?我们整个镇拿得出手来的牲畜也不多,就问问能不能带你家的牲畜出去展示?有补贴的哦。”   时闻:“这个简单除了怀孕的母牛之外,想要展示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傅蒙连忙摆手:“放心,我们也不可能拉你们家的母牛上去展示。你给我们牵几头大尾羊上去,再带绵羊猪、布雷斯鸡和大鹅就好了。”   时闻:“就这四种动物吗?”   傅蒙说道:“能凑得出这四种动物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这四种动物就可以,展台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你要是有意向的话,等会儿我安排车过来拉。”   时闻:“这个没问题,我放牧的时候留一些下来就行。”   两人确定好,傅蒙立刻打电话叫车过来。   同时,傅蒙留在这里,在时闻帮助下挑选牲畜和禽类。   时闻询问了才知道这是为了促进本地旅游和投资办的一个展览,牵头的就是地方政府。   任务下达到每个镇,领导又找到傅蒙,傅蒙第一时间想到时闻。   时闻家的羊之前还拍照上过教科书,傅蒙就想来找时闻,安排他家的牲畜过去参展。   没想到来了好几次他都不在家,微信也没见回,以为他正在忙,就没过来打扰他。   傅蒙想着今天来看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把备选的牲畜安排上去,没想到这么巧,时闻就已经回来了。   时闻想起来,傅蒙前段时间问他有没有空的时候,他回说正在忙。   后来他的翅膀问题一直没能得到解决,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翅膀那儿了,也没顾得上再回消息。   时闻抱歉道:“前几天确实有点忙。”   傅蒙:“理解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你现在能回来帮我这个忙,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们很快将参展的牲畜跟禽类挑了出来,傅蒙叫的车也很快就到了。   开车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斯克维尔的助理唐铎海。   唐铎海拍着自己的小卡车说道:“时哥你放心,这是专门用来运牲畜的车,不是我们兽医那边转运的车,已经消过毒了,安全的很。”   时闻笑:“我不相信别的,还不相信你们的专业素质吗?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铎海嘿嘿笑了两声:“就是怕你忌讳,特地跟你说一声。”   时闻摆手:“没事。”   唐铎海问:“我们将这些猪羊鸡鹅运过去了,时哥你们不过去看看吗?”   时闻:“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吗?”   “有啊,那么大一个牛羊大巴扎,里面的动物可多了,多得都能开一个动物园了。”唐铎海说道,“这次政府还挺重视展会的,将犄角旮旯的东西全都搜罗出来了,我们还说都多少年了,没见过那么大型的展会。”   时闻看傅蒙:“我以为傅哥你说的是个小展会来着。”   傅蒙摆手:“我也不知道,上面分了个展台下来,我以为是小展会。”   唐铎海:“这次的展会真不小,你们没事儿去看看呗,还真挺好看的。”   时闻原本不怎么喜欢凑热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免心动了起来。   他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说道:“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唐铎海:“对啊,你们都一起去看看。”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时闻还真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唐铎海带着傅蒙在前面,时闻他们安排好了牧场的事之后也跟在了后面。   等车开到主路,时闻就确定这次的展会确实挺大的。   他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外面这条主路那么堵。   平时这里空空荡荡的,空荡得狼群都能在路上伏击他。   时闻惊奇地对燕克行说道:“看来我们这里真的要发展起来了。”   燕克行:“是要发展啊,我们做了那么多报告,写了那么多论文,还开了那么多会,总不可能是白做工吧?”   时闻转头看着他:“里面还有你们的事吗?”   燕克行:“有一点点,不是很多。我们是专家组的那类,不过不好泄露给外行知道。”   时闻立刻举手:“那我就不问了,也没有特别好奇。”   燕克行带着笑:“就是发展规划那一系列事情,我们这里挺有发展潜力,地方大,又靠近边境,邻国众多。”   时闻:“那还挺好。我们这里别的不说,环境比周边的地区好多了,既没有沙尘暴也没有蝗虫。”   燕克行:“你来之前偶尔能见到,你来了之后就没有了。”   时闻瞪大眼睛:“欸?这里面还有我的事,那么神奇的吗?”   燕克行“嗯”了一声:“比你想象中更加神奇。”   他们的车随着车流慢慢开到了牛羊大巴扎,或者说曾经的牛羊大巴扎。   现在这个大巴扎已经彻底变成了展会现场。   时闻上次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一大片土路,车子必须放在老远的露天停车场,这次再来的时候竟然已经修得整整齐齐,外面的戈壁地也已经硬化成了水泥地面。   别的不说,这次过来,起码不用被漫天的灰尘所困扰了。   时闻看着周围的环境,切实感觉到了这里的发展。   时闻再看入口的牌坊和整整齐齐的栅栏,不由连连点头:“这里修得真好,我国的基建真厉害。”   燕克行:“这里想要发展,基建肯定会率先跟上。”   时闻:“看出来了。”   他们顺着人流走进去,明明那么多人,那么多牲畜,里面的气味居然也还行,没有特别浑浊,看来通风做得非常不错。   展区被栅栏分成了一片片区域,常规的牛马羊骆驼就不说了,还有各种小众的区分,比如兔子、貂、鸟等。   时闻和燕克行先去展出他们家牲畜的产区。   上面分给他们的展区确实不大,也就几平方米,羊和绵羊猪一直塞得满满当当,傅蒙勉强划出地方来放大鹅和布雷斯鸡。   时闻看到这里,总算明白傅蒙他们为什么不牵大家伙过来了,敢情根本放不下。   傅蒙抬头看见他们,匆忙打招呼道:“你们随意逛啊。”   时闻问:“傅哥,你还要干什么?”   傅蒙:“我去打一桶水来擦一下羊和绵羊猪。”   时闻看着经常在地上打滚儿,弄得脏兮兮的绵羊猪,冒出一脑门问号:“这个有必要擦洗吗?”   “有啊,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傅蒙笑道,“还有各商家挤在其中呢。”   时闻看他匆匆忙忙并充满干劲的样子,只好说道:“那你先忙。”   傅蒙话都顾不上跟他们多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又去忙了。   时闻和燕克行继续逛,这个展会确实很大,大得超乎时闻的预料。   他们逛着逛着,发现有些动物纯被拉出来展览,有些动物则连展览带卖。   动物的主人看起来也想凭借着这次展会拉一波客户。   时闻很快就看上了一群黑猪。   他家的猪都是绵羊猪,绵羊猪之前是专门用来培育肥肉的种类。   尽管经过他们的饲养和改良,他们家的绵羊猪身上的肥肉比例稍微减小,瘦肉也呈现出了雪花纹路,但总体来说,他们家的猪还是属于那种比较肥腻的猪。   时闻一直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养别的猪,更适合他们口味,也更适合本土的猪。   不过别的猪有个缺点,那就是一般的猪都不适应这么寒冷的环境,要是从别的地方引一批猪过来很容易死掉。   时闻和燕克行这次看到的这群黑猪却是J省培养出来的耐寒品种。   J省地大物博,气候也很多样,时闻看了一下,黑猪的产地跟他们这边的纬度差不多,网上查出来的气候好像也不是差得很远。   如果黑猪能适应产地那边的环境,应该也能适应他们这边的环境。   时闻问黑猪的主人:“你们家的黑猪是准备卖吗?”   主人笑着说道:“是啊。带出来就是为了推广。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尝尝我们家黑猪的肉质,这边是猪肉脯,这边是肉松。”   时闻拿了一包猪肉脯,又拿了一包肉松,和燕克行分着吃。   这两种零食的味道还挺不错。   平心而论,黑猪肉的质量比他们家的绵羊猪差得有点远,肉质远不如他们家的猪肉那么鲜香诱人。   不过这群黑猪的肉质比起普通的猪来说也算是可以了,别有一种鲜嫩所在,有点像时闻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土猪肉。   时闻看燕克行,用眼神问:怎么样?   燕克行点了点头。   既然这群黑猪很不错,时闻没怎么犹豫,就向主人订购了没有阉割的两头小母猪。   这两头小母猪都是半岁大,带回他们牧场调养半年,夏秋季节应该就能配种了。   第一年产出的猪仔品质可能比较一般,不过经过两代三代的培养,它们的肉质肯定会越来越好。   时闻现在也算是半个畜牧行业的大佬,对自己培养出合格的猪这一点很有信心。   两人除买了黑猪外,还去看了兔子。   可惜这边展出的兔子品质都比较一般,起码不符合时闻的预期,他原本想买一群兔子放到山上,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买兔子还不如买山羊。   他看到的几群山羊都不错,不过跟朋友打听了一下,外面还有更好的山羊,于是歇了直接在展会上买山羊的心思。   他们家买得不多,展会上实际成交的生意还挺多。   光是时闻看到的,就有两百多单。   可以想象,这个展会一定很好地促进了本地畜牧业的交流。   时闻他们一直在这边逛到下午5点多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狗子们已经把牲畜赶了回来。   时闻特地查看了一下APP,APP上显示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意外。   除了白虎。   时闻看APP的时候才发现白虎的定位居然在他们家。   时闻看燕克行一眼:“我们早上是不是忘记关门了?白虎好像溜进去了。”   燕克行:“没有,我很确定,最后是我关的门都关上锁好了。”   时闻:“那就有些奇怪了。”   时闻到此刻为止,都没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   他和燕克行大包小包地提着从展会上买到的各种特产准备回屋——他们购买的黑猪要过两天才送到,现在手上只有从展会上买的零食。   时闻先按了指纹锁拧开门,没想到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呛味。   他定睛一看,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地板上,桌子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酱料,酱料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室内厨房。   时闻从小到大也算是见多识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室内,在这一刻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怎么的,他整个人直接懵了。   燕克行在旁边说道:“是辣椒酱。”   时闻:“我知道是我们家的辣椒酱,可哪个家伙把这些辣椒酱打翻在地上?!白虎?!!!”   时闻绕开辣椒酱,小心踩着干净的地面往厨房走,他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没有走到厨房,他已经看见了罪魁祸首。   那只胖胖的,黑黢黢的罪魁祸首正蹲在料理台上,一边惨叫一边舔着自己的毛:“喵嗷——!!!”   时闻这才看清楚,惨叫的正是白虎。   这家伙可能——从烟囱上爬下来,身上沾满了黑灰,黑灰外面又裹着辣椒酱。   辣椒酱可能刺激到了它的皮肤,它伸着舌头试图把辣椒酱舔干净,没想到辣得它嘴巴都合不上,此时正两眼汪汪地看着时闻和燕克行惨嚎。   它惨嚎的同时,又没办法忍受身上的辣椒酱,于是稍微缓过来后继续舔,舔完再嚎。   时闻没想到它那么执着,一时都回不过神来。   时闻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它时,它从天花板下面探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那个时候它的形象可没这么惨烈。   短短两天,一只本来可能觉醒了神兽血统的白虎,现在变成了他们家裹满辣椒酱的大猫。   时闻不知道邢名越要是看见了眼前这副情景,该作何感想?   白虎蹲在料理台上,看着时闻和燕克行,见两人没有动,叫得更惨了:“喵嗷!”   叫着,白虎以一个外八字的走姿,叉着四条腿,艰难地朝时闻和燕克行走来。   时闻原本不想碰这只脏脏的大猫,看到这个情景不由担心了起来,弯腰去看:“它不会受伤了吧?”   燕克行看着白虎,勾了勾嘴角:“猫科动物好像有舔屁股的习惯。”   秒懂的时闻:“……”   时闻看着两眼泪汪汪的白虎,又看着它高高举起,丝毫不敢碰屁股的尾巴,忍不住说道:“好奇心害死猫科动物啊。” 第162章   白虎叫得实在太惨了,小家伙们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围观。   时闻转头看着小家伙们,连褐牛来宝和大马时梭都过来凑热闹了。   黑娃和狼王好像看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看向白虎的目光充满着同情。   其他家伙就纯好奇了,尤其小雪豹,又好奇又高兴,在门口探头探脑,还试图走进来。   时闻赶忙回头,叫住小雪豹:“不许进来。”   小雪豹的爪子顿住了,蹲在门外,朝时闻轻轻叫了一声:“喵嗷?”   时闻:“撒娇也没用,黑娃狼王,你们赶紧带着小伙伴离开,别凑热闹了。”   黑娃:“汪!”   狼王:“嗷呜!”   小家伙们离开后,时闻才和燕克行清洗白虎。   他们先用抹布尽可能的将白虎身上的辣椒酱擦干净,然后才开始洗。   虎算是比较喜欢水的那类生物,白虎也喜欢水,对洗澡并不抗拒。   这个季节,时闻和燕克行也不敢用冷水给它洗澡,怕它会生病,便用盆打了温水过来。   辣椒对皮肤的刺激很大,冷水洗还好,温水一洗,白虎更觉得灼烫。   时闻和燕克行两个人都按不住它。   外面的小家伙们听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探头探脑地过来看热闹。   福娃这只大黑狗的眼里还明晃晃地挂着担心,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欲言又止。   时闻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就给它洗个澡,没想着杀它,放心吧。”   福娃轻轻地:“汪。”   被洗过一轮后,白虎被辣得眼泪汪汪,蔫头蔫脑的,还一直试图舔皮肤。   时闻摸着白虎的皮肤,感觉咯吱咯吱的,便说道:“奇怪,摸上去应该洗干净了啊,现在还辣吗?”   白虎带着哭音:“喵嗷。”   燕克行:“辣椒素的附着性比较强,这样洗洗不掉,拿油过来吧。”   时闻:“用什么油?护发精油好像不够了。”   燕克行:“食用油就可以,我去拿过来。”   他们家用的食用油是调和油,没什么气味。   白虎对食用油也并不抗拒。   时闻和燕克行拿碗到了食用油出来,一点点搓洗着白虎的皮肤。   这个办法有效,白虎很快安静了下来。   两人将它从头到尾搓洗了一遍,连屁股都没放过。   白虎被洗得毫无脾气,一点都没那调皮劲了。   洗完白虎后,时闻带它去吹风室,让它一只虎留在那里等待暖风慢慢将它吹干,自己则去将洗过白虎屁屁的手套丢掉。   燕克行打扫了一遍家里。   白虎造成的破坏面积比较大,他们要清洗的东西也比较多。   不过年关本来就要将家里大扫除一遍,现在正好扫除,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忙了两个多小时,将家里清扫得差不多了。   时闻去接白虎,还点着白虎的鼻头教育了它一顿。   白虎一直拿粉色的舌头舔着嘴巴,现在连叫都不敢叫了,揣着爪爪乖乖巧巧地蹲在时闻身边。   它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再嚣张了。   时闻没拿它怎么着,聪崽却很不爽地,一天揍了它三顿,接连揍了几天。   白虎只能乖乖地受着,时闻也没帮它说话。   小雪豹看到白虎挨揍,那叫一个得意,这两天走路都带风。   聪崽看起来也想将它揍一顿。   小雪豹在聪崽忍不住动手之前老实了下来,这才避免了一顿揍。   时闻和燕克行将家里清扫好了之后,又将牧场翻修了一遍,旧的地方翻新,破的地方修补。   两天下来,整个牧场焕然一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回家的人比较多了,他们在牧场上干活的时候能听见远方传来歌舞声。   可能是哪家在办喜事,举行舞会。   过年镇上也热闹了起来。   时闻和燕克行连续好几天,每天都抽空去镇上购买年货。   他们牧场上的肉类很充足,基本购买蔬菜果脯对联之类的杂货。   这天,祝佶打电话过来问他们过年想怎么过?   时闻:“没怎么过啊,就跟往年一样,随便过。怎么了?”   祝佶:“就问问你们想怎么过?需不需要过来陪你们过年?先说明一下啊,我本人是很乐意过来陪你们过年的,只是怕你们烦,所以提前问一下。”   时闻笑:“烦倒不烦,牧场上的小家伙们那么多,加你一个也不会打扰我们。”   祝佶喜气洋洋地说道:“那我过来跟你们一起跨年?”   时闻:“你自己不是要去过年吗?”   祝佶:“不用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人能陪我过年,正好来蹭你们的年夜饭了。”   时闻爽快道:“那你来。”   临近过年,今年很多人给他们发了祝福信息,从各领导到各朋友,哪边的都有。   弓疆三人也从各地发来了问候。   他们今年放寒假放得格外早,戈阅给时闻拜年的时候还说:【好不习惯啊,今年那么早就回家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文献也不怎么得劲。】   时闻:【去年你们那么晚才放假,看起来好累呀!】   戈阅:【其实也没有,吃吃喝喝看看文献,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其他领导跟同学放了寒假,学院那边的杂事少了很多,寒假阶段其实会比其他时候舒服一点。】   时闻:【你居然还怀念上了?】   戈阅:【师兄他们也怀念啊。可惜了,老师今年要跟你过二人世界,不许我们留下来。】   戈阅:【悲伤.JPG】   时闻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件事,转头看燕克行,笑着问道:“今年你是提前给戈阅他们放假了吗?”   燕克行:“其实也就是正常的寒假,她说什么了?”   时闻将手机往桌子一放:“也没说什么,就聊了一下寒假。这个炸丸子好香啊,我忍不住了。”   燕克行:“你过来尝尝。”   燕克行在准备新年的炸丸子。   炸丸子的食材基本来源于他们的牧场,除了有各种肉丸子之外,还有萝卜丸子跟土豆丸子,吃起来都很香。   时闻一边吃一边张着嘴往外面喷着热气:“好好吃啊,又酥又香!这个萝卜丸子真的好吃,土豆丸子也是——你在中间夹了奶酪,对不对?”   燕克行:“改良了一下,你喜欢这种风味?”   时闻的眼睛晶亮:“超级喜欢!萝卜丸子外面裹着的辣椒粉我也很喜欢!”   燕克行拿盘子又给他装了两个:“趁热吃,凉了就不是这种风味了。”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祝佶从N市赶过来了。   祝佶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我的天,你们在做什么?好香啊,香味差点没把我顶个跟头。”   时闻:“正炸丸子呢,等会儿包饺子,你提那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这也太客气了。”   祝佶:“有一部分是别人送我的,你知道我单身汉嘛,也不怎么吃得完,干脆带过来跟你们共享了。这丸子太香了,可以吃吗?”   时闻笑着说道:“那你就要问厨师了。”   燕克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去洗干净手再说。”   祝佶:“我马上洗!”   祝佶洗干净手挤到燕克行身边,拿了个丸子,顾不得烫,直接往嘴里一扔,没想到咀嚼之下发现味道有点不对:“嗯?怎么没有盐味?”   燕克行:“放了,放得比较淡。”   祝佶不甘心地说道:“这也太淡了,你们现在口味那么淡吗?不行,给我包辣椒面,我要蘸着吃!”   时闻双手环胸靠着门口笑:“这是给小家伙们准备的,我们吃的在柜子里。”   祝佶:“我就说哪里不对?”   祝佶熟门熟路地去翻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盆还烫着的各色丸子,往碗里夹了几个,又咬了一个大的,满足地喟叹:“这才是我闻到的香味嘛。”   时闻:“冰箱里还有冰好的可乐和果汁,你可以配着一起吃。”   祝佶顾不上说话,便朝时闻竖起大拇指。   三个大男人挤在厨房聊天。   祝佶说了不少异管局的八卦。   年末是总结工作的时间,也是八卦流传的高峰期,时闻听得满脸都是“还能这样”的表情。   祝佶越说越兴奋,直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八卦一秃噜告诉时闻了。   有些八卦太离谱,旁边的燕克行听不下去还会纠正他。   年三十这天就是吃吃吃。   上午吃完炸丸子,中午吃饺子,下午贴完春联,又要开始准备晚饭。   祝佶摩拳擦掌:“晚饭吃什么?满汉全席吗?”   时闻:“想得美!晚上吃烤全羊,羊我们已经腌好了,在院子里冷藏着。”   祝佶:“你们自家的羊?”   时闻:“对,宰了一头刀郎羊,养了这么久,我们自己也尝尝。”   家里的小动物多,完全不用担心一只刀郎羊吃不完。   时闻和燕克行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在草场上圈了块地,生起了篝火。   湛蓝的天空下,大地是干枯的黄褐色,篝火又是不太明显的火红。   偶尔有飞鸟在空中飞过,让整个世界变得生动起来。   时闻看着眼前的情景,内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们将用铁丝捆起来的刀郎羊架在篝火上烤。   今天主打一个边烤边吃。   能吃肉的小家伙们全都过来了,围在一边等肉吃。   不能吃肉的小家伙们也在外围,它们嘴巴里嚼着水灵灵的萝卜、黄瓜等蔬菜,也算是过年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难得是个大晴天,也不怎么冷,不过这个点天色还是慢慢暗了下来。   他们用的是本地时间,这个时候各个电视台的晚会已经开始了。   时闻拉了块幕布在外面看视频,却没有放晚会,而是直接放了动物世界。   他们家的小家伙会看电视,对动物世界尤其钟爱,几乎每个小家伙都不讨厌动物世界。   时闻他们一放动物世界,小家伙们一边在这里等着吃烤羊,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篝火舔舐着羊肉,肉香味渐渐飘出来,表层的羊肉很快就烤好了。   这部分羊肉腌的最好,味道最足,也十分鲜嫩,他们用小刀将羊肉片下来吃,吃一片,片一片,一边吃肉一边喝着鲜榨的西瓜汁。   边上还有生菜和各种调料,谁要觉得空口吃肉太腻的话也可以用生菜包上再裹着调料吃。   祝佶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家的肉怎么可能还嫌腻?我不腻,让我空口吃完这一整头羊我都不腻。”   时闻包了一个蔬菜包,自己咬了一半,给燕克行塞了一半:“我不行,我还是要配着蔬菜吃,不过这羊肉确实好吃,肥而不腻,鲜嫩多汁,羊肉味尤其足。”   这个羊肉味不是指羊膻味,而是羊肉本身的鲜味。   他们家的刀郎羊比大尾羊还鲜一些,主要是嫩,这么烤出来也一点都不柴,里面满含着肉汁。   自家种的新鲜生菜裹着滚烫的羊肉,肉汁和解腻的野葱叶子混在一起,吃一口,各种滋味都有,味道棒极了。   哪怕是时闻经常吃肉,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吃真是爽快。   要是让他放开来吃,他一个人也可以吃掉半头羊。   他们吃着表面上的羊肉。   等底下的羊肉稍微烤熟一点,燕克行片一部分他们自己吃,另外一部分拿来喂小家伙们。   这部分的调料没有那么足,对于小家伙们来说正合适。   调料没那么足的肉吃起来完全是原汁原味,对他们来说也是另一种风味,基本上等于一羊两吃了。   刀郎羊养了那么久,他们处理好肉的时候称了一下,纯肉就有九十三斤。   这么多肉,每个人都吃得很满足。   虽然努力塞一塞还能塞下去更多,但这个程度已经吃饱了。   吃完之后,燕克行另外取了一只大锅架在篝火上,直接煮羊杂。   刚刚吃完烤肉的羊架子则分给小家伙们,让它们叼着羊骨啃着玩。   天色晚了,天空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今天是年三十,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明亮的星星。   夜风起来了,有点冷。   他们在夜空下煮羊杂,羊杂汤渐渐飘出香味,篝火则给人带来足够的暖意。   羊杂煮好了,先一人一碗汤,里面放了葱末、香菜末跟胡椒粉。   一碗羊杂汤下去,又鲜又烫又辣又香,每个人都吃出了汗。   刚刚吃烤羊肉积攒下的那一丁点肥腻彻底被这碗羊杂汤给冲没了。   喝完汤再吃羊杂,蘸蒜蓉辣椒酱和韭花酱都香得不行。   祝佶都要哭出来了:“原来你们过的这种才叫大口吃肉的生活,呜呜,好好吃,这个蒜蓉辣椒酱也是你们牧场上做的吧?老燕的手艺真好。”   燕克行:“手艺一般,主要我们牧场的食材好。”   祝佶:“我不管,反正就是很好吃。”   时闻笑他:“你明明没喝酒,怎么表现的跟醉了一样?等会儿还能开车回去吗?”   祝佶吸着鼻子:“美食醉人呐!应该能的,你们让我缓缓。”   时闻:“要是不能的话,去村里我们租的房子里住也是可以的,前几天我们才刚刚收拾了那个出租房,被褥都换洗过了。”   祝佶立刻改口:“好兄弟,那我不回去了,明天还要过来跟你们玩。”   燕克行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明天我们要过二人世界。”   祝佶伸手揽过试图蹭羊杂吃的安娃:“那我跟狗子们一起,单身狗也是狗,我有自己的同伴,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时闻看向燕克行,“这家伙真醉了。”   燕克行带着笑意:“羊肉汤上头。”   他们只有三个人,斗地主却够了。   喝完羊肉汤,三人借着篝火和幕布的光,在草场上玩起了斗地主。   这个游戏更多地考验大家的手气,时闻的手气最好,燕克行和祝佶的手气也不错,三人有来有往,还挺开心。   第二天大年初一。   时闻和燕克行打算带小家伙们出去玩。   正好祝佶在这里,他们可以开两辆车出去,所有小家伙都能带上。   祝佶:“还是你们会玩,我们去哪里玩?去山上滑雪,是吧?”   时闻:“去看看能不能滑?前几天我看的时候山上的积雪还没化,应该能滑,这两天就不知道了。”   祝佶立刻说道:“我昨天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山上的雪挺多,应该没什么问题。”   燕克行:“那就出发吧。”   为了装下来宝和时梭,时闻特地开了一辆皮卡。   他们没有走国道,而是沿着乡道往山里走。   小家伙们都很兴奋,一路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他们从车上探头往外看去。   荒茫旷野中,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出来。   时闻还看到艾鼬了。   三五成群的艾鼬从洞里探出来,弓起背,尾巴毛炸起来,在旷野上来回跳动着。   看起来应该是在玩耍。   它们这种摔跤手一样的玩法,时闻也好久没见了,再一次看到感觉还挺新鲜。   车子开到目的地,山上果然还有雪。   祝佶,时闻和燕克行三名人类带着小家伙们往山上爬,然后又滑下来。   小家伙们没办法用滑雪设备,它们直接趴在雪地上,用肚皮贴着地滑下来,也玩得非常开心。   祝佶跟小家伙们玩成了一团,完全没有物种障碍。   时闻和燕克行玩了一会儿,在旁边喝着咖啡休息。   时闻说道:“这家伙真有童心啊!”   燕克行勾唇:“谁说不是?”   这么多小家伙,大家玩着玩着就散开了。   时闻也没在意,反正他们家的小家伙都戴了项圈,这些项圈是异管局提供的高级货色,能够定位它们的具体位置。   等会儿要找的时候看看APP就能将它们找回来了。   时闻和燕克行待在一起,他倒不是玩不动,只是比较喜欢跟燕克行静静靠着的氛围。   阳光正好,风也吹得很舒服。   时闻靠在燕克行的肩膀上,马上就要睡着了。   正在这个时候,时闻突然听见祝佶在那边喊:“时闻,老燕,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奇怪?”   时闻不想动:“什么?又抓到小动物了吗?小雪豹它们偶尔会逮一逮小动物,你直接放了,然后洗个手就好,千万别深入接触啊,小心疫情。”   祝佶:“真的挺奇怪的小动物,我以前好像没见过。”   “这里陌生的动物那么多,没见过实在太正常了。”时闻挨在燕克行的身上不想动,“你要实在摸不准,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呗?”   祝佶听他这么说,就戴着手套,将小家伙们逮的动物拎过来了:“就是这个。好像不是本地物种吧?”   时闻睡眼蒙眬地看了一眼:“是艾鼬吗?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   燕克行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好像不是,是狐獴。”   时闻愣了一下:“我们这里没有狐獴吧?”   国内倒是有獴,不过只有红颊獴、食蟹獴和小印度獴,都在东南或者南边,跟他们这边没什么关系。   他们这边也没有獴的生态位。   燕克行:“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奇怪。”   祝佶将手里的小动物交到燕克行手上:“还有心跳跟呼吸,就是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燕克行:“有可能在装死,这些小动物可能会以装死来躲避敌情。”   祝佶:“都被我们抓到了,装死有什么用?”   时闻:“可能它以为装死,我们就会放了它?是哪只小家伙逮回来的?”   祝佶:“你家小雪豹啊,我刚刚滑雪正开心的时候,你家小雪豹就叼着一只奇怪的动物放在我脚边,还咧着舌头像狗子一样跟我邀功。说起来,你家真是什么动物都像狗子,又像猫。”   燕克行:“别岔开话题,我们继续来说这只狐獴。你刚刚看到小雪豹的时候,有发现附近还有别的狐獴吗?”   祝佶:“没有啊,小雪豹就叼了这只家伙过来。”   祝佶知道的信息比小雪豹它们还少,时闻放弃询问他,直接招手让狗子们过来询问了一遍。   狗子们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狐獴表情颇为好奇,看起来也不知道这只狐獴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小雪豹就更加说不清楚了,它只会“喵嗷”“喵嗷”地叫。   大家跟着小雪豹去逮到狐獴的地方查看。   狐獴出现在林子里,那里有几个小洞。   时闻依据经验判断道:“这里起码有九只狐獴。”   燕克行:“这个狐獴群比较大,跟周宏忠说一声。”   时闻:“不用再找找其他的狐獴吗?”   燕克行:“让他们过来找。”   祝佶在旁边不明所以,将墨镜移到头顶上:“这个狐獴怎么了?你们怎么那么严肃?找到野生的小动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并不正常。”时闻解释道,“狐獴虽然能够在温带生活,但并没有在这里出现的记录,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有人偷渡了进来。”   祝佶:“明白了,里面涉及违法事件,对吧?”   时闻:“对,还涉及生物入侵。我们这边的生态相对比较脆弱,任何一种外来物种都可能引起连锁的反应,所以这是一件比较严肃的事情,得赶紧上报。”   时闻也不想大过年的打扰周宏忠,不过这件事情确实不适合瞒下来。   电话接通的时候,周宏忠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什么?你说有一群狐獴出现在你们眼前?狐獴不是动物世界上面的事情吗?我们这里没有狐獴啊。”   时闻打断他的侥幸:“是的,我们本土没有狐獴,所以这可能是一起生物入侵事件。周哥,可能你们得加班了。”   周宏忠在那边痛苦地叹了一声:“大年初一就加班,看来今年的加班肯定少不了了。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等会儿带人过去看看。”   时闻:“没问题,我微信发给你。”   周宏忠解释了一句:“我正跟家人在外面度假,赶回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闻:“理解。新年快乐啊,周哥!”   周宏忠:“你们也新年快乐,托你们的福,我们队的年终奖金高了三成,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玩,就是没想到大年初一又遇上事情了。”   时闻笑道:“我们也是出来玩才遇上事情。遇上事也不要紧,可能今年你们的奖金也会创新高。”   周宏忠立刻道:“希望如你所言。”   两人寒暄了几句,时闻挂上电话。   祝佶拿着自己的滑雪板:“那现在怎么样?要在这里等他们赶过来吗?”   时闻摆手:“不用,该怎么玩就怎么玩,等会儿他们来了就能看到我们了。”   小雪豹看着狐獴洞,跃跃欲试地想再从里面掏两只狐獴出来。   白虎同样在旁边待着,看起来非常想动手。   在这个时候,两只不怎么对盘的小家伙倒难得表现一致。   时闻指挥聪崽:“聪崽,你是哥哥,带它们去玩吧,别再祸害这群狐獴了,等会儿可能要研究。”   聪崽:“咪。”   有聪崽在,小家伙们不敢再乱来了。   时闻看向燕克行:“我们也过去吧?难得出来玩一趟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再说。”   燕克行将手机放回兜里:“好。”   他们去玩雪,两个人各带一队小家伙,比赛哪队比较快从山上滑下来。   原本是打算三个人各带一队的,可小家伙们都不愿意跟在祝佶身后。   气得祝佶骂它们没义气,明明吃肉的时候,大家一起吃肉,玩的时候,它们却不选他。   乐娃的眼睛眨啊眨,看起来颇为愧疚,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选祝佶。   祝佶更郁闷了。   于是两人带着一群小家伙滑,连来宝和时梭都不例外。   周宏忠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们的玩耍进入了火热阶段。   周宏忠他们看着一头褐色的大牛坐在雪地上滑下来的样子,都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褐牛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坐着玩耍。   不说褐牛,马儿的姿势也够奇怪的。   周宏忠的语气很是复杂:“你们玩得很新啊。”   时闻以为他说“玩得很开心”,还点了点头:“是啊,挺好玩的。你们要找狐獴吗?我们带你们过去。”   周宏忠:“现在赶过去会不会跑了?”   时闻:“应该不会吧?它们可能会被吓得缩在洞里,再说跑了也不要紧,我这边这么多猫猫狗狗,跑了再抓回来也来得及。”   小雪豹听到时闻这么说,磨着爪子想冲出去。   时闻一手揽住它:“先别冲动,现在还用不着你。”   燕克行:“先看看我们之前逮到的这只狐獴。”   时闻一拍脑袋:“对哦,我们之前逮到了狐獴。”   燕克行将关在车里的狐獴取出来。   周宏忠看了之后,说道:“还真是狐獴,这是狐獴的哪个亚种?好像跟我记忆中的狐獴不太像。”   燕克行:“这个不好说,可能演化成了我们本土的新亚种。”   周宏忠傻眼了:“不会吧?”   燕克行:“为什么不会?如果它们真是被人为偷偷带到这个地方,在这个地形、气候、食物等都不同的地方,它们演化出新的亚种也不怎么奇怪吧?”   物种演化的过程并不难,比如某些小岛就经常能够发现新的物种。   同一个物种到不同的小岛上,因为要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和食物,它们通常会演化成比较适应那个小岛的模样。   周宏忠:“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个大发现。”   燕克行点点头:“随着我们这里的生态恢复,动植物增加,我们这里可以容纳的物种数量也会上升,其中有一部分可能是物种回流,另外一部分则可能是外来物种入侵。”   一个地方如果有合适的生态,而生态位上对应的物种又空白的话,那必然会有新的物种来占据这个生态位。   狐獴在这里虽然不是占据空白生态位的类型,但这里的环境一定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生存空间,要不然它们不可能在这里存活下来并繁衍出了种群。   周宏忠:“我知道了,我们先看看那群狐獴,然后再上报上去。”   燕克行点头。   时闻看他们这样带他们去看那群狐獴。   那群狐獴都缩在洞里一动不敢动,不用时闻他们亲自动手,直接指挥小家伙们就利落地将这群狐獴给逮出来了。   一共九只狐獴,跟时闻猜测的数量一样。   这些狐獴被逮出来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声都不敢出,主打一个安静如鹌鹑。   时闻看着这群小家伙,都快不忍心了。   发现了这么一个种群,周宏忠他们要做的事情多得是,也没什么心情留在这里跟时闻他们寒暄。   逮住狐獴群后,周宏忠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时闻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忽然想起来:“狐獴是不是也是猫科动物?”   燕克行:“大类上属于食肉目,獴科,跟猫科动物的血缘离得比较近,不过不是同一回事。”   时闻在心中盘点了一下这片土地上的猫科动物,忍不住说道:“真是神奇。”   祝佶在边上忍不住了:“该说神奇的是我吧?你们出来玩个雪居然也能发现狐獴?”   时闻:“不是我们发现的呀,是小雪豹它们发现的。”   “就是你们家的小家伙们发现的嘛。”祝佶有些惆怅地说道,“这边环境越来越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异兽发挥了作用?等会我也得写报告上去,并申请团队下来查。”   燕克行拍着他的肩膀:“写吧。我们这么多异兽和异能人士在这里,难道异管局还能不追踪观察?”   祝佶:“话是这么说,可要不是你们发现了狐獴,就不用大过年的加班嘛。”   时闻拍了拍他的另一边肩膀,笑道:“那下次要是发现了新东西,我们暂时不告诉你。”   祝佶立刻怂了,双手抱拳道:“别,还是早点跟我说吧,早死早超生。”   他们这里发现了新物种,在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引起了轰动。   年还没有过完,很多科学家和考察团队便赶到了这里调查研究狐獴的情况。   倒不是说狐獴有多重要,而是狐獴的出现代表这片地方的生态环境有新的变化,可研究的东西也多,要是赶得早,可以发好多文章。   这里虽然是大陆腹地,也算是一个交通要塞,一个重要的经济地区,在政治方面也拥有着重要的地位,但从广义上来说,这里的环境并不算好。   大多数时候,这里都环境恶劣,人口稀少,以至于要从别的地方迁居人类过来。   如果这片地方有一个重要的改善,那么它的影响以及他对周围地区的辐射作用将是重大的。   很多人都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点,并试图抓住机会。   时闻倒没觉得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机会要抓住。   他们发现了狐獴只是一个表象,那些可能改变的东西早已经改变了,哪怕今天没有表现出来,有些人也能够意识到并提前布置了下去。   时闻对祝佶吐槽道:“你们不是早就在这里有了相关布置吗?燕克行早就带着学生过来调研了,这边的专家也一直很多吧,要不是这里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他们过来做什么?”   祝佶:“你意识到了?”   时闻:“对啊,我又不傻。你们派我过来,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祝佶笑:“这个真没有,就是觉得这里安全一些,比较好保护你。”   时闻:“听起来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不是全部。我总觉得,你们的规划比我知道的要早得多,布置得也更加深入。”   祝佶:“这就涉及机密,不能跟你说了。不过,我们完全没有恶意,这个你可以相信我们。”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时闻感慨道,“我就是觉得人类真厉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第163章   没两天,时闻在新闻里看到了J省新发现狐獴的消息。   电视台专门来拍了狐獴站在草地上放哨的画面。   这种小家伙站在枯黄草地上放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时闻看了好几秒,对燕克行说道:“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燕克行:“要出去看看吗?”   时闻摇头:“还是不用了,有缘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见着了,不必特地去看。”   过完年,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很快,白天的气温回升到了接近十摄氏度,夜晚的气温倒还在零度以下。   这个天气已经可以种菜了。   时闻专门买了塑料薄膜回来,将各种蔬菜种到后院去,又盖上塑料薄膜保温,白天太阳出来之后再把薄膜卷起来,让它们充分享受阳光。   除了种植蔬菜之外,时闻还抓紧时间施肥。   家里那么多小家伙,聪崽还觉醒了白虎血统,他们家肥料的肥力更是充足,对牧场很有好处。   按理来说,像他们家这么频繁放牧的情况,牧场上的土壤应该会消耗得比较厉害。   现在他们每个季度都会补充一次肥料,年前年后还会抓紧时间施肥。   牧场上的土地被养得好得不得了,随便翻开草皮,都能看见底下黝黑肥沃的泥土,一锄头挖下去,通常还能挖出各种蚯蚓。   也就是他们家养的布雷斯鸡和大鹅足够多,要不然那么肥沃的草场,肯定要受害虫和野鸟的困扰。   他们家的牧场大了许多,除了山下还有山上总共一万三千多亩的面积,光靠时闻压根忙不过来。   开年后,时闻干脆请了许多短工过来帮忙。   施肥,浇水,修整牧场,打理山林等,请人过来比他一个人干活快多了。   有那么多人过来帮忙,他打理牧场也打理得比较轻松。   这天,时闻刚从山上下来,就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说有一个大件送了过来。   时闻最近没怎么购物,听到这话有点奇怪:“什么大件,能帮我看看标签上写的是什么吗?”   快递大哥说道:“衣服,好像全部都是衣服,是一家叫什么Z什么的公司发过来的快递,我不认识上面的字母,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时闻猜到是谁送的了:“那你将快递放在牧场门口,等会儿我过来拿。”   快递大哥:“这个快递看起来比较贵,直接放在你们牧场门口没关系吗?”   时闻:“没什么关系,我们有监控,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拿我们的东西。”   快递大哥:“好吧,那我拍张照片发你微信上,顺便给你签收了啊。”   时闻下了山骑着摩托车往正院那边走。   大老远他就看见牧场门口放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那包裹大得简直跟竖起来的电冰箱一样,如果不是快递大哥跟他说这里面是衣服,他多半以为是什么大型家电。   他直接骑着摩托车走过去看,一看外面贴着的标签,发现果然是贺成章的公司送来的。   时闻跟这位合作了好几次,商业来往得不错,但并没什么私交,对于他会寄那么大一个包裹过来时,时闻感觉到有些惊奇。   他掏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发给贺成章:【贺总,你给我寄的吗?】   贺成章一时没有回他。   时闻看了手机一会儿,见没收到新消息便直接将这个大箱子抱起来,打算抱到里面去。   这个大箱子比他想象中要重多了,大概有小一百斤,抱起来的时候差点把他压了个踉跄。   他更加好奇了,没想到衣服居然也会这么重。   等将箱子搬到家里打开之后,时闻才发现里面严严实实地塞着好几套用架子仔细装好的衣服。   他再拆开里面的衣服看,发现衬衣,长裤,外套,长袍等应有尽有,还都一式两份,看得出来其中一套是给他的,另一套是给燕克行的。   时闻伸手摸了摸衣服,衣服的材质十分柔软,却又很有质感,摸起来很舒服,打开来的时候版型也很正。   时闻没看多久,燕克行回来了。   燕克行看他收到的衣服,又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应该是特别定制的版本。”   时闻:“我感觉也是,不过贺成章到现在还没回复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专门送给我们的,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燕克行:“那等他回复。蔺诚骞和戈阅这个星期六回来,要邀请他们来牧场上吃饭吗?”   时闻:“都可以呀,你想邀请他们吗?”   燕克行说道:“他们过来会热闹一点,你不是向来喜欢跟他们玩在一起吗?”   时闻:“是啊,他们还挺好玩的。等等,你只说他们两个,还有弓疆呢?”   燕克行:“弓疆回学校去了,准备毕业论文。”   时闻想起弓疆毕业的事,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点遗憾:“他就这么毕业了?那以后要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过来给我当助手。”燕克行说道,“我有助手名额,是正式聘任的编制人员,待遇不错。”   时闻没想到弓疆毕完业也还会回来工作,一下就高兴了:“那就太好了,他要是去别的地方工作,很久不能见到他,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燕克行:“我知道你不习惯,不会见不到的。”   他们如往常一样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后,贺成章才回复时闻的信息,他告诉时闻,这些衣服就是送给他们的,所有布料都来自他们牧场的羊毛。   贺成章还说这些衣服都是洗好熨好的了,可以直接上身。   要是普普通通的衣服,时闻未必感兴趣,听到这些衣服都是牧场上的羊毛做出来的,时闻一下来了兴致。   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杂物间把衣服拿出来,还叫燕克行:“我们快试试这些衣服。”   燕克行在书桌前转过头来,眼中含着笑意:“就今天晚上试?明天再试不行吗?”   时闻道:“不行,我等不及。”   时闻将身上的睡袍脱下来扔到床上,然后随便抓了一套搭配好的打底内衣,衬衣,长裤穿在身上。   这套打底是浅黄色的打底,长裤也是同色系,色调用得很是柔和,有一点五月梅子黄的感觉,穿在身上的感觉非常奇妙。   时闻穿好打底和裤子之后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感觉这套衣服的剪裁把他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了。   他再套上衬衣。   衬衣是带有条纹的蓝白衬衣,同样是低饱和度的颜色,穿在身上,让他整个人一下从柔和中变得明亮了起来。   时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惊叹道:“他们的衣服做得真不错,剪裁很有特色,看起来也很好看,不愧是大公司弄出来的作品。”   燕克行坐在椅子上,欣赏地看着他:“衣服的材质也很好,面料柔软厚实而富有光泽。”   时闻:“对对对,还很保暖,这个天气我这么穿着,一点都不觉得冷。”   燕克行对他说道:“换下一套。”   时闻:“你先让我搭一下这件大衣。”   贺成章送过来的衣服剪裁跟材质都很好,大衣板板正正的,看起来就很贵,穿到身上之后也很贴时闻的身形,有那种不长不短刚刚好,衬得他十分干练利落的感觉。   一般的大衣并不会有这种感觉,它们总是长一点或短一点。   这一看就知道是贺成章特地根据他的身材制作出来的。   时闻给燕克行看:“怎么样?”   燕克行:“气质不一样了,也很好看,像是认识了你的另一面。”   时闻笑着伸手拉他,让他也穿了同一套。   明明是那么活泼轻松的颜色,燕克行穿起来居然也不违和,反而衬得他气质更加特别了。   时闻非常喜欢他这种斯文下满含力量的气质,忍不住过去亲了他一下,又让他换了下一套。   时闻满是欣赏地看着燕克行。   看着爱人换衣服还挺快乐的。   他们一连换了好几套衣服,其中有两套改良汉服,穿起来同样有特别的感觉,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服装设计师还真是了不起,明明都是衣服,经他们一制作,看起来好像艺术品。”   燕克行:“穿着自家羊毛制成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感觉?”   时闻想了想:“有种成就感,这么漂亮的衣服也有我们一份力在里面。”   衣服全部拿出来后,下面是一个螺钿小食盒。   时闻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各种小零食,没想到打开来之后是两张烫金的邀请函,分别写了他的名字和燕克行的名字,后附“先生”两个字,邀请函右下角还有小小的标号。   时闻看了一下:“下个星期六,在B市。”   燕克行问:“要去吗?”   时闻:“有点想去。”   “那就去,正好抽空去看看弓疆,我们在B市待一天,星期天下午回来。”燕克行说道,“你要去的话,我让人安排。”   时闻立刻说道:“去去去,我也提前把牧场上的事情安排好。”   正儿八经说起来,时闻也有一段时间没出过门了,还真挺想出门的。   反正现在也不忙,完全可以把事情提前安排好,然后出去玩玩。   只是,家里的小家伙们知道他们要出门,并且不带它们后,开始闹了。   主要小雪豹和白虎打头。   时闻早料到了这对死对头会和好,却没想到它们和好的速度那么快,还直接混到一起去了。   小雪豹和白虎用爪子分别抱住时闻的左腿和右腿,嘴里“喵嗷”地叫着,大叫着抗议。   时闻带着它们走路,跟脚上绑了两个沙袋一样。   时闻看向聪崽的位置。   聪崽根本不管这些事情,直接在屋顶上睡得正香——这家伙觉醒了白虎血统之后,上房上树更轻松了,有时候嫌其它小家伙烦,它就会直接躲起来睡觉。   时闻求助无门,只好跟小雪豹和白虎讲道理。   这俩小家伙还没搞定,妙娃、喜娃等几只狗子也蹲在时闻脚下,目光炯炯地看着时闻。   时闻实在没办法用道理说服它们,只好推着它们的屁股:“去去去,撒娇也没用,人类的活动,你们那么感兴趣干嘛?”   小雪豹和白虎:“喵嗷!”   时闻:“抗议也不行!”   时闻无情拒绝,直接拒绝了小狐狸、小雪豹、白虎和小狗们的撒娇,换来小家伙们齐刷刷地拿屁股对着他,以示抗议。   他们要出去两天,时闻原本打算请傅蒙过来照看牧场。   祝佶听到消息后,自告奋勇主动上门来帮忙照看家里的小家伙。   祝佶:“长风和聪崽可是异兽,其他小家伙虽然暂时没成为异兽,但也快了,单独将它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时闻看看在门外晃来晃去的白虎:“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它们的战斗力比人类强多了。”   祝佶:“不是战斗力方面的不放心,是怕它们这两天过不好日子——万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玩得太兴奋,生病了呢?”   时闻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祝佶:“应该的,我们拿异管局一份工资嘛。你们尽管去玩吧,我和段阔有经验,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段阔沉稳地点头:“时哥放心。”   祝佶未必那么靠谱,段阔则绝对是人类中万里挑一的精英。   时闻原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有他们坐镇之后就更加安心了。   他和燕克行一大早坐飞机去B市。   现在的交通那么发达,他们从家里出发,六个小时就到贺成章他们的秀场外面了。   贺成章正在准备秀场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没什么精力招待他们,只是出来打了个招呼。   时闻本身也不是很需要别人招待的性格,看贺成章这样,连忙说道:“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玩就行。”   贺成章点点头,转身继续忙了。   贺成章将这个秀场放在一座城墙上,看秀的人会靠着城墙坐在两边。   时闻看工作人员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想必布置出来的效果会很不错。   他们沿着城墙往下走。   贺成章他们租用的大殿内正改造成了一座小型的衣服博物馆。   从长廊开始,两边放着他们公司各个年代的代表服装。   他们公司起步得比较晚,上世纪90年代才正式开公司。   公司服装的质量却从一开始就很不错,看得出来,风格比较明显,有种融合中式服装和现代服装的感觉。   时闻对于这个产业并不在行,可看着这些衣服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想表达的东西。   罩在玻璃罩内的服装从理念到技术再到材质,都有比较明显的进步,能看得出来每个年代的服装都有自己的特点。   时闻看着一件件衣服,还挺感动的,尤其看到今年的衣服,就是用他们牧场上的羊毛和羊皮制作出来的衣服,他心里有种热了起来的感觉。   这就是一个行业的发展,而他们这些基础产业的从业者,在幕后贡献了一份小小的力量。   玻璃柜后面是青色的砖墙。   这让玻璃柜像一面小小的镜子,也映照出了他们穿的衣服。   时闻和燕克行都穿了休闲风的西装,也都是贺成章送给他们的衣服。   玻璃柜倒映出了他们的身影,两人手拿着咖啡并肩站着,时闻看起来要更加年轻活泼一点,燕克行则显得非常斯文。   他们两个都是穿衣显瘦的身材,看起来非常俊俏。   在俊俏中又有别的什么东西好像在涌动,尤其时闻脸上有一抹擦伤——那是在山上修整树枝时不小心留下来的擦伤。   这抹擦伤跟他白皙俊美的容貌对比,让他充满着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力。   就在两人欣赏服装的时候,燕克行忽然偏头看向身后。   时闻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燕克行:“有人在偷拍。”   这个时候时闻也看到了偷拍者。   偷拍者拿着专业的相机,看起来像是摄影师之类的人物。   面对两人的目光,偷拍者脸上明显带着紧张的神情,他举着空着的那只手说道:“我没有恶意,就是看两位很好看,所以拍了一张。”   时闻和燕克行过去看那人拍的照片。   那人拍得很好,其中一张抓拍到了时闻看着玻璃柜里的衣服,燕克行又看着他的情景,而玻璃柜倒映出了两人的身影,这又与柜内的衣服交相辉映。   这张照片看起来非常有故事感。   时闻看了一下忍不住惊叹:“你拍得很好啊!”   那人咽咽口水:“是你们之间很有故事性和张力,能留吗?不能留我就删了。”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笑眯眯地说道:“留着吧,只要不发到公共平台上就好了,能给我们一份吗?”   “当然没问题,我加你微信发给你。”那人说道,“你们看起来好般配。”   时闻加了他的微信,确定收到了照片之后朝他挥挥手,然后牵着燕克行走了。   晚上,秀场正式开幕。   这是时闻第一次看秀。   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也没有认真坐下来看过任何一场服装秀。   现在他坐下来,看见顶流明星过来走秀开场,后面的模特鱼贯而入。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其中一些衣服带有很明显的螺钿元素。   羊毛面料,现代款式,华国风格——一切都很协调,其中又有独特的美感。   哪怕他不是很懂这个行业,也能看得出来这一身身衣服所表达的东西,在他心目中,这应该算是艺术的级别了。   时闻和燕克行坐在中间。   他往燕克行那边靠了靠,小声在燕克行耳边说道:“我第一次在这种活动中感觉到了一种称为艺术的东西。”   燕克行:“艺术也需要扎实的工业基础作为支撑,你是这场艺术的一部分。”   时闻点头道:“是的,我现在感觉到我们养羊养得真好,一切都有意义。”   燕克行握住他的手:“是的,一切都有意义。”   看完秀,人渐渐离开。   时闻和燕克行去找贺成章,跟他打招呼。   贺成章正接受一个采访,看见他们之后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迎上来。   时闻说道:“恭喜。你们的秀弄得真好,刷新了我对这个行业的认知,真的很了不起。”   贺成章难得露出了骄傲的表情:“谢谢。你们的羊毛和羊皮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们还研发了新的皮毛处理技术。”   贺成章说着说了一串专业名词,时闻听了没听明白,但也知道很厉害,不由连连点头。   贺成章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有些晦涩,不好意思地笑道:“总之你们的材料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希望未来还能够长期合作。”   时闻:“当然,我们也很乐意跟你们合作。”   贺成章:“那等忙完这几天,我抽空拜访一下你们,跟你们商讨合同的事宜。”   时闻跟他握手:“当然没问题,欢迎你随时过来做客。”   三人聊了几句,又有人来找贺成章,时闻看他今天忙的实在厉害,便不再打扰他,转而拉着燕克行去周边逛。   这边看完秀之后就没有其他什么景点了,B市却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别说现在还不到晚上十点点,就算是凌晨两三点也有的是地方可玩。   燕克行对这边比较熟,直接带他去了市区玩。   两人连玩带吃再逛,时闻玩得十分尽兴。   时闻发了个朋友圈,他们家的许多会员知道他们来了,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出去玩。   会员们的邀请可以当作客套,燕克行在这边却有好些老友。   正好难得来这边玩一趟,燕克行带着时闻出来玩的同时,在征求他的意见后给他介绍了一些朋友。   时闻没想到这次过来能一口气见到那么多新闻中的人物,也感到很惊奇。   大家聊得很开心,其中一位老友奚珑知道时闻他们的事,在他们聊完准备回去的时候特地将他们留了下来,请求道:“时小哥不是在动物方面特别有天赋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燕克行道:“你得先说是什么忙,我家时闻才能决定要不要帮。”   奚珑说道:“说起来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我有个动物园,动物园里有只大熊猫,现在出了点问题。”   时闻还是第一次跟大熊猫接触,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奚珑:“好像是心理问题,总之现在吃不下,睡不好,带去检查又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我们都愁死了。”   如果是别的忙,时闻未必想帮,现在是帮大熊猫,时闻就没什么意见了。   时闻说道:“那带我们去看看?”   奚珑说道:“没问题,我们立刻安排。”   说着,奚珑说道:“我们家的大熊猫还是只网红大熊猫,这一段时间它吃不好,睡不好,整只大熊猫瘦了一大圈,看起来萎靡不振的,网友都快把我们骂死了。”   他说这话,时闻立刻知道了:“是不是大熊猫铮铮?”   大熊猫铮铮是一只非常有个性的大熊猫,今年才三岁多,从小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性格,最出名的特点是头铁,性格很是倔强。   当年征集名字的时候,时闻还在上班,特地看了一下。   园方给大熊猫准备了好几个名字,最后铁骨铮铮的“铮铮”以绝对性的优势胜出,成为了这只大熊猫的名字。   时闻没想到作为当年参与投票的人,现在却有机会亲自跟这只大熊猫面对面交流,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时闻说道:“说起来我好久没有关注铮铮的消息了,但前几天好像在热搜看过,说铮铮吃不下,睡不着,是不是想念公大熊猫了?”   奚珑:“应该没有,我们安排了好几只公熊进去,都被它打跑了,它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公大熊猫有兴趣的样子。”   时闻:“那是怎么回事?它的生长环境突然改变了吗?”   奚珑:“也没有,一直是那么养的。”   奚珑摇摇头:“之前有个饲养员辞职了,它就开始出现了异常,我们想着可能是因为饲养员辞职,它不习惯,又将人请回来了。没想到请回来之后它的异常症状一点都没缓解,现在我们也懵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按理来说,一只大熊猫出问题了,对于他这样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铮铮的热度高,全国网友都看着,大家看铮铮一直都没好,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园方虐待大熊猫了?   现在很多网友从各方面收集证据,很多自媒体从业者也加入进了讨论。   眼看真正的热度一天比一天高,园方现在担心再不处理的话会不会形成舆论危机?   奚珑说道:“我们这些日子真是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想不到它究竟出什么问题了,要说心理问题,总得有个诱因吧?”   时闻:“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时闻对处理一只大熊猫的心理问题还挺有信心,觉得到了之后应该能找出问题。   他们这家动物园对大熊猫还可以,有内园区跟外园区。   外园区是大熊猫活动的地点,可以跟观众们互动,内园区则是大熊猫生活的地方,可以屏蔽观众的目光。   当大熊猫不想跟观众接触的时候,就可以在内园区待着。   园方对大熊猫一天在内外园区活动的时间没有强制性的要求,相比起某些强制要求动物跟人类互动的动物园来说,他们这家动物园算是比较良心的了。   时闻一走进大熊猫园区,就感觉到了一阵舒适——这里的温度、气味和宽敞度都可以。   在这种环境下,大熊猫生活得应该还可以。   时闻问道:“大熊猫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   饲养员说道:“就在里面,不过这几天有点凶,还会拿粪便扔人,进去的话要穿一下防护服。”   时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怎么还会拿粪便扔人,拿粪便的不是猴子吗?再说它之前的性格好像挺好,除了头铁格外倔强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这是增添了新的毛病?”   饲养员惆怅道:“对呀,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染上的,等我们反应过来它就有这毛病了。我们矫正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矫正过来。”   大熊猫再怎么可爱也是熊类动物,战斗力比一般的动物强多了,作为接近成年的大熊猫,动物园这边拿铮铮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现在它不吃不喝,还多了许多暴躁的小毛病,最愁的就是饲养员了。   负责铮铮的几个饲养员现在顶着重重压力,还被网友骂,真的有苦说不出。   时闻也不好多说什么,简单穿了防护服就跟着饲养员进去里面看铮铮。   铮铮正缩在一个角落趴着。   它屁股朝天,软绵绵地趴在那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人走进来它也没什么反应。   时闻走到一个比较近的距离之后,铮铮好像闻到了他的味道,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也是有气无力的。   好像就是一个本能的反应,没有其他意思。   铮铮看了这一眼之后,又转过头去继续不再搭理他们。   饲养员看着眼前的情景更加惆怅了:“就是这种情况,它趴在这里好几天了,要实在不行我们都准备给它打针剂了。”   时闻说道:“可能是心理问题,我走过去再看看。”   饲养员立刻看向领导:“它比较凶,你就这样走过去吗?”   时闻说道:“没关系的。”   燕克行也道:“没关系。”   身后的领导们同样没说什么话,饲养员狐疑地看时闻一眼,见大家都没意见,只好不再发表意见。   时闻现在的战斗力比棕熊还高,根本不怕一只大熊猫,他小心走过去,也不担心大熊猫会攻击他。   铮铮作为一只网红大熊猫,相貌方面自然没得说。   它比一般的母大熊猫要更大一些,却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像一只毛茸茸的玩偶,非常可爱。   时闻尝试性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没有反抗,当然,也没给什么反应。   它被精心饲养着,一身毛又软又长,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当然这个手感是相对于猫咪这种小型动物来说,作为一只大型动物它的毛还是有些粗糙,不过对于时闻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能近距离摸到大熊猫,一连摸了好几下。   铮铮一点都没反抗,还稍微挪了挪,换了一个更方便他抚摸的姿势,让他尽情摸。   光凭这一点,时闻便对这只大熊猫有着充足的好感,这么乖巧的大熊猫可不多见。   想当初,时闻去收拾棕熊的时候,棕熊可是想跳出来跟他干架的。   尽管没有成功,但时闻对熊类的印象还是下降了。   时闻摸摸大熊猫,怪不得说大熊猫是萌物,真的好可爱。   铮铮翻了个身,时闻进行抚摸之后,忽然转过头问:“你们之前跟我说这是一头母大熊猫?”   饲养员:“对,我们最开始的时候就确定它是母大熊猫,后来又觉得它是一只公大熊猫,最后才发现它真的是一只母大熊猫。”   时闻同情地看铮铮一眼:“你们怎么会得出它是母大熊猫的结论?它明明是一只公大熊猫。你们看生殖器。”   时闻这话一出,领导们和饲养员们都赶紧上来看。   铮铮很不习惯被扒拉开毛给大家看的情况,挣扎起来,嘴里还发出了咆哮,想将这些人吓退。   时闻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按住它,不让它挣扎,又招招手,让其他人过来看的更清楚一些。   大白天的室内又开了灯光线,非常好,大家目光炯炯地看着这只大熊猫。   铮铮生气得想咬人了。   时闻赶忙安抚地摸摸它,又顺手从兜里掏出给狗子们准备的零食,看了饲养员一眼,用眼神询问:能吃吗?   饲养员下意识点头。   时闻将狗零食喂给铮铮,铮铮抱着吃了,重新安静下来。   经过这一番查看,大家都确定了,铮铮就是一只公大熊猫。   奚珑惊讶道:“还真的是公大熊猫啊,之前怎么会觉得它是母大熊猫来着?”   饲养员茫然:“不知道哇,几次带过去检查都说是母大熊猫,平时我们又不敢把它抱起来仔细查看,就一直觉得它是母大熊猫了。”   大熊猫被认错性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它的生殖器小时候发育得很不明显,尤其公大熊猫,蛋蛋要在腹腔里发育好了才会挪下来。   挪下来后也不明显,大部分时候会被遮挡住,人类很难看出区别。   时闻摇摇头,对他们说道:“可能你们把它错认为母大熊猫还把公大熊猫放进来,几次三番之下它觉得烦了,就郁闷了起来?我感觉它没其他的毛病,主要是心理问题,解决了心理问题应该就好了。”   饲养员:“可我们现在已经不往它笼子里放公大熊猫了呀,现在它还是郁闷,那要怎么解决它的心理问题?给它竹笋它也不吃,看起来可低落了。”   时闻摸摸铮铮:“这种情况应该要给它准备一只母大熊猫吧?”   领导忍不住:“有用吗?我看它发育得不是很好的样子。”   时闻:“有没有用?先试试就知道了,给它准备母大熊猫,然后换到陌生的场地去先观察两天,看看效果,不行的话再来想办法。”   顿了顿,时闻说道:“我觉得会有用的,它现在在闹脾气,问题解决了,应该就不闹脾气了?”   时闻说着这话,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是一只犟种熊猫。   万一没解决,只能到时再想想办法了。   说着,时闻又看了铮铮一眼,心中不免同情了起来。   拿公大熊猫去配公大熊猫,这家伙生气太正常了。 第164章   时闻和燕克行都有事要忙,从动物园出来,婉拒了溪珑再次约饭的请求,见过弓疆之后,就坐飞机回牧场了。   这次出去B市玩,时闻有种年彻底过去了的感觉。   回来之后,紧锣密鼓地开始忙牧场的事情。   去年种下去的紫花苜蓿、红豆草和羊草都是多年生牧草,今年开春后,它们会重新发芽,并且会蔓延。   对于时闻他们这个养殖规模来说,这一片牧草已经够家里的牲畜吃了,完全没必要扩大规模。   牧草这边暂时不用管,土豆、大豆等却差不多该种下去了。   家里的机械化程度高,种起来不麻烦,只是该做打算了。   牲畜的规模也需要扩大一些。   现在牧场上的肉羊只剩下六百多只,时闻打算联系红英牧场,再订购一千四百只。   今年早点联系,等他们那边的羊羔一出栏,就可以过去挑了。   这天,斯克维尔打电话给时闻:“你不是说有马驹接生需要帮忙的活就叫你吗?雷五村这里有家养马户,好几匹马要生了,你要不要过来帮忙?”   时闻一听他说就知道了:“是廉立杉家吗?”   廉立杉是个大姐,就是名字比较男性化。   时闻因为是男性的原因,跟男性来往得更多,认人也认各家的男主人。   她例外,她家招了上门女婿,她主外,她家男人主内。   时闻跟她打过好几次交道,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斯克维尔一说养马户,时闻就想到了她。   斯克维尔:“对,就是她家,我跟她说要带你过去,她也爽快地答应了。”   时闻:“那我过来。我这边要带什么不?”   斯克维尔:“你不是有那什么蜂蜜,要是方便的话,你带点呗?万一遇上难产,还能给马喝点蜂蜜水。”   时闻爽快地答应下来:“那我这就拿点出来。对了,你把她家的地址发我一下,我看看她家在哪?”   “嚯,你不知道她家在哪啊?”斯克维尔说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她家在半山腰,你到村里后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样说没法给你说清楚。”   时闻想想也行:“知道了。”   斯克维尔:“对了。你骑马过来啊,山路有些陡,骑摩托车比较危险,前几天还有人从山上滑下去,幸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时闻跟斯克维尔打完电话后,进屋跟正在家里办公的燕克行说了一声。   燕克行抬头询问:“要跟你一起去吗?”   时闻:“不用,我就过去帮帮忙。”   时闻去杂物间将马鞍等工具拿出来。   燕克行出来,和他一起去绑马鞍。   时梭好几天没出门了,看到时闻和燕克行拿着马鞍出来,它有些兴奋,低头喷了好几下气。   时闻拍着它的脖子:“好了,别激动。”   时梭转头舔了一下时闻的手:“唏律律。”   等绑好马鞍等配件后,时闻翻身上马,骑着时梭往外走。   时梭现在已经能算一匹老马了,自己知道路,且在路上跑的时候一直靠边,十分注意交通安全。   时闻坐在它背上,基本不用怎么控马,只需要抓着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即可。   时梭跑得很快,也跑得很稳。   它一路上没有停歇,直接维持着匀速跑到雷五村,并在村民们的指路下,跑到了廉立杉的家里。   斯克维尔和助手唐铎海早已经过来了。   看见时闻骑着马冲上来,唐铎海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好家伙,你骑这匹马上来的时候真帅呀,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直接冲上来。”   时闻翻身下马:“是吗?”   唐铎海:“是啊,超级帅。你帅,马也帅,动画片里的白马王子就应该是你这样的。”   斯克维尔在里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唠嗑呢?赶紧过来帮忙。”   唐铎海仰头回答了一声:“哎,来了。”   说完话,唐铎海还是没能动腿,他伸手摸了摸时梭的脖子,小声说道:“真帅。”   时梭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脾气并不那么好,见他动手动脚,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看起来想咬他。   唐铎海做久了兽医,一看时梭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赶紧收回手以示自己的无害,低声说道:“我就摸一摸,没想做什么。”   时闻笑着拍了时梭的背一下:“别那么凶,都是朋友。”   时梭喷了口气,不跟唐铎海计较了。   唐铎海叹气:“你们家的动物真是个性十足,马儿也不例外。”   时闻:“那是,什么人养什么马。”   他们要进去帮忙,留马匹在外面,为了避免马匹打架跟乱跑,一般要将马匹拴起来,时闻也要将时梭栓起来。   为此时闻心里有些抱歉,特地从马背后面掏了个袋子出来,里面装着两捧自家种的黄豆。   他把袋子挂在时梭的脑袋上面,让时梭可以自由啃食黄豆。   时梭辛苦了这么久,正好在这里加加餐,吃吃点心。   时梭出门经常有好料吃,已经习惯了,高兴地喷了下鼻子,又叫了一声,然后慢慢开吃。   旁边的马儿看着这一切,又看看唐铎海这个主人。   唐铎海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马的神情,一直在打量时梭,嘴里不住夸赞着。   气得唐铎海的马撅蹄子想踢他,奈何离得太远,实在没办法踢到。   时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安抚地拍了拍唐铎海的马,也给了它一小把豆子。   那马伸着大大的舌头将豆子卷入口中,眼睛都亮了,兴奋地用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还用脑袋蹭了时闻一下。   时梭吃着自己的点心,看到这情景一下就怒了,大声叫了起来。   时闻赶紧安抚,让它们不要打架,然后跟在唐铎海后面,去廉立杉家的畜棚。   廉立杉家养的马也是伊犁马,跟时闻家的马品种一样。   只是她家的马明显没时闻家的马健壮俊秀,头身比要差一些,看起来要更平凡一点。   见到时闻他们进来,廉立杉转头打招呼:“辛苦你们了。”   时闻:“小事,这几匹马都要生了?”   时闻说着抬眼数了一下,一共六匹小母马,关在六个马圈中。   它们或站或躺,看起来都不太好受。   斯克维尔正在准备药水:“有两匹母马出现了难产的迹象,等一下可能会麻烦一点,其他的马还好。”   时闻稍微检查了一下,立刻猜到了难产的是哪两匹马:“这匹马和这匹马是不是?”   他指的那两匹马肚子都在抽动着,马儿看起来也格外难受,一直在低低哀叫。   斯克维尔抬头看他指的方向:“对,就是这两匹,等一下要调整胎位。”   廉立杉在旁边紧张地问:“那我这边要准备什么?”   斯克维尔:“洗手的温水和给马儿补充体力的精料。”   廉立杉:“都在这了。”   她家的马已经进入了生产当中,也没什么心情吃草料。   她准备的草料就放在一边,马儿看都不看一眼。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中一匹马已经开始生了。   小马驹长长的脚从产道里探出来,上面还裹着白色的胎衣。   时闻将袖子卷到手肘处,快速洗干净手过去帮忙。   母马的状态还算稳定,对陌生人也不抗拒,特别是时闻靠近的时候,它嗅了嗅时闻,目光里带着信任。   时闻看母马还挺通人性的,便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   廉立杉在旁边说道:“这已经是它的第三胎了。”   时闻了然:“有经验了啊,怪不得生得比较顺利。”   廉立杉脸上带着点笑意:“小马的状态也好。”   时闻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上前去,轻轻抓住小马驹的脚,配合着母马的力道,慢慢将小马驹拉了出来。   给马接生好像并不比给牛接生难。   时闻很轻松就接生出了第一只小马驹。   这只小马驹额头上有一个白色的斑块,除此之外全身乌黑,看起来还挺神气。   时闻蹲下来,帮着母马将小马驹身上的胞衣撕开。   稍微恢复了力气的母马转过头来,耐心地舔舐着小马,将它身上的黏液努力舔干净。   廉立杉也赶紧拿了一块干净的大毛巾出来,仔细地擦着小马身上的黏液。   时闻帮小马和母马大致做了一下检查,见它们都没有大碍,便去看第二匹马了。   除了第一匹马儿生得格外顺利之外,其他的马儿都还在苦苦挣扎当中。   那两匹难产的马儿尤其挣扎得厉害,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疼得受不了地卧倒下去。   斯克维尔给它们打了针剂,帮助它们生产。   时闻一会儿照看这匹马,一会儿照看那匹马,忙起来之后忙得团团转。   很快,其中难产的马将马儿的前蹄给生了出来。   斯克维尔招呼时闻:“你来将小马驹换一个方向,要不然生不下来。”   时闻虽然没有调整过马的胎位,但调整过牛的胎位,想来差不太多。   他直接走过去:“我来调整,你来指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说。”   斯克维尔将手贴在母马的肚子上:“好,你先试一试,我说停你就停。”   两人已经配合过好多次了,有一定的默契。   这次时闻调整小马驹的位置,也没遇到什么困难。   就是小马驹有点大,调整过后,母马也比较难生。   时闻问:“要不要上蜂蜜水?”   斯克维尔看向廉立杉:“蜂蜜水两百块一杯,上吗?要是不上的话,母马可能没什么力气生了。”   这个时候,廉立杉哪敢说不上?   她立刻点头说道:“上上上,都听你们的,保住母马和小马驹再说。”   时闻听了这话便去外面调制蜂蜜水。   他家的蜂蜜好,哪怕卖两百一杯其实也是不挣钱的,只能说收回了成本。   不过这个收费的过程必须要有,如果不收费的话,很多人无论需不需要都会要求用上蜂蜜水,那时候他就亏大了。   而且如果是那种情况,最后会导致想用蜂蜜水的人再也用不上。   所以,斯克维尔老早就和时闻商量过,现在他们拿蜂蜜水出来救急,统一卖两百一杯,一杯蜂蜜水有两勺蜂蜜,只给牲畜用。   也有人觉得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挣黑心钱,不过更多人都是明事理的,知道时闻家的蜂蜜水好,用了之后也会好好感谢。   外面就有温水,时闻很快调了蜂蜜水过来。   这等好东西根本不用人灌,母马闻到蜂蜜水后眼睛都亮了,直接低下脑袋咕嘟咕嘟,将一杯蜂蜜水一口气喝光了。   喝完蜂蜜水后,母马的体力明显恢复了一点。   斯克维尔和时闻配合着,继续给母马接生。   这次母马生小马驹的过程顺利一些了,在时闻的拉扯下,总算将这一头花斑的小马驹给拉了下来。   小马驹状态不太好,呛到了羊水。   斯克维尔不得不给它用了针剂,又将它抱起来,想将里面的羊水给控出来。   斯克维尔的年纪有些大了,抱着小马晃了晃,晃不动了。   时闻接手工作,抱过小马,倒提着它一直往外控水。   斯克维尔在旁边指挥,他动手,过了一会,总算将小马救活了。   母马在旁边长长地叫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体过来舔小马。   时闻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给马儿接生的过程非常琐碎细致,有斯克维尔和时闻在这里,最终没出什么大岔子。   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六匹马儿都生完了。   这些马儿都是单胎,一共生了六匹小马驹出来。   以时闻这种专业人士的目光来看,其中一匹小马驹的潜质应该能达到中等水平,好好培养的话,可能可以去参加一些地方上的赛马比赛。   他跟廉立杉说了。   廉立杉十分信任他的眼光,为此乐得合不拢嘴,还额外给他包了一个小红包。   时闻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多,他骑着马到了牧场外面,还没来得及下马,手机再一次响起。   一般到这个时候了,时闻不愿意接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打电话过来的却是溪珑。   溪珑作为燕克行的老朋友,又跟大熊猫有关系。   时闻想了想还是勒马,将手机掏了出来,接通之后问道:“溪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大熊猫铮铮这两天还是没有恢复正常。”溪珑叹着气说道,“我们这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不往它的园子里放公熊猫,还放了母熊猫进去陪它,它也没能好起来。时小哥,动物的抑郁是不是也很难治啊?”   时闻沉默了一下:“不太清楚,我还没遇到这种情况。”   溪珑:“你能再帮我们想想办法吗?这么年轻的大熊猫,要是就这样救不回来也太可惜了。”   时闻救治动物其实也就那三板斧,亲自照料动物,给动物喂好吃的,然后将动物接到牧场照顾。   对于远在B市的铮铮,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想了想,时闻说道:“在你们动物园我是施展不开了,你们要是能把它送到牧场上来,说不定我还能让它好转。”   溪珑:“这样啊?那拜托你照顾它几天?”   时闻:“你还真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边没有饲养大熊猫的资格证,恐怕要你帮忙把相关证件给办一下。”   溪珑:“这个没问题,你愿意接收,其他的手续都交给我们来办,不用你操心。”   时闻答应下来:“那行,你们看什么时候把它送过来,我做一下准备。”   溪珑沉吟片刻:“我们争取三天内将它送过来,到时候顺便把它的口粮一起送过?”   时闻这里还真没竹子,他们要是能连口粮一起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时闻还得想办法。   两人简单商量好后,溪珑问道:“时小哥,你那边对待遇有要求吗?没有的话,我们按照异管局给你的待遇,一只动物一个月三万?”   时闻没想到他那么爽利:“这个没有,你们看着给就好了。”   溪珑:“那我们三天后把铮铮送过来。”   时闻没想到牧场上这么快就要迎来新的小动物。   他特地召集小家伙们开会,告诫小家伙们牧场上会来新的客人,让它们不要欺负客人,跟客人好好相处。   大多数小家伙都没听明白,不过有狗子们带头“汪”,它们就“汪嗷”地答应下来。   时闻看着一群对着天空“汪嗷”得正欢快的小家伙,有些惆怅地揉了揉聪崽的脑袋:“看起来大家都不那么靠谱的样子,聪崽,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啊。”   聪崽轻轻蹭了蹭时闻的手:“咪。”   大熊猫送过来的过程很顺利,基本没有被卡。   时闻听到大熊猫已经开始往这边运之后,忍不住跟燕克行说道:“溪珑他的能量挺大啊,国宝级的大熊猫说运过来就运过来。”   燕克行答道:“是你的面子大,你愿意接收,他又愿意送,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时闻:“我们现在的面子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燕克行拍着他的肩膀:“你说呢?你别忘了,你还救过那位老先生,人类谁没有个生老病死?以后求到你头上来的时候多的是,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卡你。”   时闻唏嘘:“小时候的文章说得对,果然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燕克行听着他这解读,带着笑意问:“你确定你们老师说的是这个意思?”   时闻转头看他:“要不然呢,你有意见?”   燕克行:“没,非常有趣的解读。”   大熊猫铮铮送过来的过程非常低调,除了园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只大熊猫被送到了他们的牧场上。   园方对外说将铮铮送去疗养了,还拍了照片。   网络上的热度持续了这么一段时间后,慢慢消失了。   时闻接到铮铮,感觉这只大熊猫虽然说情绪低迷,胃口不佳,但根据目测来看,它除了显得有些沮丧之外,体型其实跟上一次他见到的时候是没什么变化的。   时闻有些疑惑地说道:“怎么一点都没瘦呀?”   饲养员说道:“原本瘦了一点,我们怕出事,每天给它投喂各种它爱吃的东西,又打了营养针,看起来就还好。”   说着,饲养员压了一下铮铮的毛:“它就看起来有点虚胖,实际上还是挺瘦的。”   时闻总觉得这种瘦是“你家饲养员觉得你瘦”,以他的专业目光来看,铮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也称不上是一只瘦熊猫。   时闻牧场不怎么接待外人。   大熊猫送到牧场之后,它的饲养员们跟领导们就要回去了,为此大家恋恋不舍地目送铮铮消失在时闻家牧场上。   陪同过来的祝佶安慰了一句:“时闻很靠谱的,交给他准没问题。”   很靠谱的时闻此时抱着大熊猫铮铮来到了畜棚里。   他家的小家伙都住在畜棚里,大熊猫虽然是新成员,但也要跟其他家庭成员一样。   为了简单做个隔离,时闻特地给了它一间大熊猫宿舍,里面摆了竹笋、苹果跟蜂蜜水等大熊猫比较喜欢吃的东西,以帮助它适应环境。   时闻家的小家伙们都在外面看着这只大熊猫。   铮铮一点都不怕生,可能在动物园里见惯了陌生人跟陌生动物,它进去之后很是淡定地找了个角落趴下。   时闻看它才第一天来,也不好太过打扰它,便又告诫了小家伙们一通,让它们不许欺负新来的客人,然后就回去了。   晚上,燕克行回来之后,两人到畜棚又看了一次大熊猫。   大熊猫还是在角落里,蜂蜜水已经喝干净了,苹果跟竹笋倒没吃多少。   燕克行:“它的状态比我们当初去看的时候好一些了。”   时闻:“我也觉得,在我们这恢复正常应该不成问题。”   大熊猫安安静静地缩在一个角落里时,显得还挺乖,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号的毛绒玩偶。   两人轻声说了几句话,就回屋了。   铮铮在他们回去之后抬起头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窝着。   铮铮的食量不怎么好,时闻为了它的胃口,会特意准备一些它爱吃的东西。   同时,带其他小家伙在牧场上玩的时候,时闻也会带上铮铮。   一般来说,群体生活更容易让动物的状态好起来。   铮铮看起来也活泼一点了,同时作为一只雄性大熊猫,它的攻击性也上来了一些。   这天,铮铮和安娃打架。   幸好时闻就在附近,才刚打起来就把它们拉开了。   时闻先批评了安娃一顿,然后又去批评铮铮。   铮铮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乌溜溜的眼睛显得非常无辜。   时闻点着它的鼻子:“装可爱也没有用,以后不许打架了,听到了没有?”   铮铮低着头。   时闻:“真的,你虽然是大熊猫,但安娃都快成狼了,打起来你也未必打得赢啊,下次挨揍了我可不一定能及时过来救你。”   铮铮这次抱了时闻的腿一下,看起来像是答应了。   这个时候时闻就格外怀念自家这一群小家伙。   它们别的不说,起码智商比较高,脸上的表情也丰富。   时闻要是批评它们或者怎么着,一看它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可以做出及时的应对。   铮铮就不行了,时闻跟它相处了好几天还摸不准它的脉,不知道它平时在想什么,也解读不出来它脸上的微表情。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我一直觉得我在养动物方面挺厉害的,现在看起来可能不是我厉害,而是家里的小动物厉害。”   燕克行:“这个怎么说?”   时闻:“就是它们比较聪明,能准确地传递出自己的意思,我们养起来就没什么难度。”   燕克行:“也不至于,牧场上那么多普通的猪牛羊,我们也没办法探出它们的意思。”   时闻脱口而出:“但是它们比较乖啊。”   大熊猫看起来比较萌,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很听话的动物,尤其跟安娃打了一架之后,它的情绪又变得低落。   时闻发现他的食欲降低时,感觉头都快大了。   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一只挑食的小家伙,这简直完全违背了动物的本性。   身为动物,它不应该在有食物的时候尽力抓紧机会进食,以度过食物不足的危急时刻吗?   时闻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动物园那边,动物园那边倒表示还好,并安慰时闻。   现在的情况虽然没有变得更好,但起码没有进一步恶化,它的小命保住了。   行吧,动物园那边的要求还真低。   时闻继续养着大熊猫。   戈阅他们知道大熊猫在这里之后,自告奋勇地每周过来帮他们照顾动物。   说是照顾动物,实际上他们每周都要过来撸大熊猫。   铮铮的脾气并不算暴躁,也不会突然攻击人类,再加上它附近还有那么多小家伙,时闻让他们在有聪崽在的情况下随便撸,聪崽不在的时候就不要碰了。   戈阅:“那聪崽不在的时候,我们可以撸其他的小家伙吗?”   时闻抬头看了一眼:“你不是随便撸着吗?”   戈阅瞬间心虚:“也没有吧。”   时闻:“就上个星期,分蜂蜜水的时候,你把自己的蜂蜜水省了半杯下来贿赂白虎,让它陪你玩了半个小时。”   “还有蔺诚骞。”时闻点名,“你把自己的蜂蜜水省下来,喂了好几次小狐狸和小雪豹,小雪豹的蛀牙都要被你喂出来了。”   蔺诚骞瞬间道:“不会吧?这么小的雪豹就有蛀牙了?”   “你说呢?”时闻看他一眼,“小雪豹又不会刷牙,吃那么多甜食,蛀牙不找它找谁去?”   蔺诚骞缩缩脑袋:“那我下次少喂一点。”   时闻:“别少喂,直接不要喂。”   蔺诚骞和戈阅在他的注视下,连忙点头。   家里来了一只大熊猫,时闻特地找人打听了一下,买了一批竹子回来。   他们这边的纬度虽然比较高,冬天的时候天气也比较寒冷,但本地培育出来的耐寒竹子还是可以度过零下二十几摄氏度的冬天。   时闻想着种一点竹子,以后吃竹笋之类的也会方便许多。   他买了一卡车竹子回来种,都是带根的老竹子。   光靠他一个人种比较难种完,因此他特地请了散工跟他上山一起种竹子。   张德元最近有空,也过来他家做工。   干活的时候聊天,张德元说道:“大熊猫不是只在你们家养几天吗?你还专门种上竹子?”   时闻:“种竹子也没什么坏处啊,以后要砍木材的时候方便多了,还能吃点竹笋。”   张德元笑:“去年的时候你也没想起来要种竹子,还是看到了大熊猫才想着为它种一点吧?”   时闻:“也有一点这个原因,它的食欲不怎么好,如果我们这里能产新鲜的竹笋,可能它的食欲就会好一些了。”   竹子、竹笋虽然比较耐放,动物园那边也每次挑新鲜的竹子、竹笋空运过来,但这么远的距离,到底不如后山采摘的食材新鲜。   时闻闻了一下,外面运过来的竹子、竹笋品质也比较一般。   他吃惯了牧场上产出的食材,这种竹子、竹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着种一点竹子,再用牧场上的肥料养一养,说不定能够种出比较好吃的竹子,大熊猫的吃饭问题就不用愁了。   时闻嘴上不说,还挺疼大熊猫铮铮。   祝佶偶尔过来探望,对时闻说:“你们一直说这只大熊猫食欲不振,可我看它在你们这里也没有瘦啊,还被养得皮光水滑,连眼睛都亮了。”   时闻端详着有气无力的铮铮:“没有瘦吗?”   祝佶:“你们这里不是有体重秤吗?平时都不给它称体重的吗?”   时闻想了一下:“确实会称体重,可能它作为一只成年边缘的公大熊猫,以前又被当作母大熊猫养,身体有些亏空,来我这里吃得好了一些,它的体重才涨上去。”   祝佶:“那就算不上食欲不振吧?”   时闻:“它是真的吃饭不积极,我们这里好吃好喝地养着,它的体重才稍微上去。如果送回动物园,体重可能就要一直下降了。”   祝佶看着铮铮,还是觉得不对劲:“你们可能对它有滤镜。我觉得它就是一只胖乎乎的普通大熊猫,看不出它心理有问题之类。你们不是有监控吗?它平时什么表现?”   畜棚里虽然有监控,但时闻一般并不怎么看。   牧场门口就有智能电脑,又有智能机器人,动物们的情况会通过电脑、机器人、耳标或脚环等汇总到APP上。   没有问题的话,时闻用不着去翻监控,有问题,他直接逮着那只有问题的动物检查,很快也能得出结果,用不着费劲巴拉地去翻监控。   他家的监控只是用来以防万一。   此时听祝佶这么说,时闻仔细看着铮铮。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先入为主,对铮铮有滤镜,才一直觉得它状态不太好。   铮铮这个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像被心理问题困扰着的样子。   时闻晚上闲着没事,特地找能看到铮铮的摄像头,看了一下拍下来的监控视频。   他在电脑上快进着看。   铮铮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送食物进去,铮铮也懒得动。   为了养好铮铮,他们每天都会送各种各样的食物进去,从它最爱吃的竹笋、苹果,到普通的竹子等。   铮铮每天都会剩下一些食物,其中还有它爱吃的食物。   时闻也是通过这一点,觉得它的状态可能不太好。   没想到现在看监控,时闻送食物进去的时候,铮铮表现得没什么兴趣。   他前脚刚离开,铮铮后脚就会爬起来,对着食物又舔又嗅,来回打转,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看得出来它对每一种食物都很感兴趣。   它这边的状态十分奇怪,不远处的狗子们看见它这个样子,只是看了几眼又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   可能它每天都是这个表现,狗子们已经不在意了。   时闻看着铮铮的样子,莫名想起他小时候,父母离开家去上班的时候。   父母在家的时候,他表现得乖巧,当父母一离开家,门锁落下的时候他连路都不会走了,非得连蹦带跳,然后在家里扭来扭去,兴奋得不行。   现在这只大熊猫就像他小时候的样子。   时闻觉得祝佶说得对。   铮铮可能真的没那么严重,它很有可能是装的。   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开始装,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装作心灰意冷的样子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他将目光继续放在屏幕上。   铮铮兴奋地舔嗅一会,它便挑最喜欢的食物,用两只前爪爪抱着,然后珍惜地小口小口吃下去。   最喜欢的食物它也不会一口气吃完,而是搭配着普通的食物,这个食物吃一口,那个食物吃一口。   等它吃到差不多了,尽管脸上还有不舍之色,它还是会留下一部分喜欢的食物跟一部分不怎么喜欢的食物在原地,不再吃了。   就是这种一直剩食物的行为,让时闻对它的状态产生了误判,觉得它可能生病了。   时闻看着屏幕上的铮铮,感觉所有关于大熊猫的观念都刷新了。   好家伙,这哪是大熊猫啊?   这比猴都精了吧。   而且,它有这意志力,干点什么不好?居然装病骗人。   时闻看得目瞪口呆,燕克行过来后面看了一会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还挺机灵。”   “比机灵的程度高多了,简直算有大智慧了。”时闻看着视频,“等会儿我就把这个视频发给溪珑他们。”   燕克行:“不继续养大熊猫了?”   时闻:“没什么必要啊,它明明没问题,让它回去动物园吧,免得它的饲养员一直提心吊胆。”   大熊猫铮铮来他们家都快一个月了,就算度假也该回去了。   时闻又好笑又好气地整理了视频,又写了一封邮件,发给动物园那边告诉他们,铮铮可能是装的。   至于为什么装病,装病的目的又是什么时闻就不知道了。   时闻猜测它当初可能想吸引饲养员的注意力,后面发现装病的话,生活水平会提高,就一直装了下去。   时闻除了给动物园发邮件之外,还特地跟祝佶说了一声感谢他的提醒。   时闻有些纳闷:“铮铮的演技那么好,我们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就凭逻辑推断吗?”   祝佶:“也不是。我以前被其他的小动物骗过啊。”   时闻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什么动物?”   祝佶:“就我们异管办公室以前有一只看门的狗子,以前装作被车撞到了腿的样子。我们都以为是真的,每次它一被撞到就给它好吃好喝地养着,后面它每年都要被撞两三次。”   时闻:“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因为频率太高了吗?”   祝佶:“调监控啊。以前我们的监控设备不太完善,没有办法,后面监控设备很发达了之后,有一次它受伤后,我们就特地调监控看了一下。”   说到这里,祝佶说道:“频率太高了也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家伙下午瘸左腿,晚上瘸右腿。就,多难兴邦,多演穿帮你知道吧?”   祝佶:“你们家那只大熊猫也是。你们好吃好喝地养了那么久,又专门接到牧场上照顾,它居然还没好,戏过了,真太过了。”   祝佶:“要不是它出了问题,就是你们出问题了,要是身怀麒麟血统的你和身怀白虎血统的聪崽都出问题了,那情况可就严重多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   时闻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发现的,不由感慨:“你们考虑得真全面啊。”   祝佶:“那是,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专业人士。” 第165章   时闻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大熊猫骗到,亏他还是麒麟血统。   时闻对燕克行唏嘘地说道:“一世英名啊。”   燕克行揽着他的脖子,笑着说道:“关心则乱。”   无论如何,大熊猫铮铮都暂时送回去了。   希望这家伙在动物园里能够一切都好。   时闻想起来,跟燕克行说道:“明天会有人来我们牧场上挑马,宝叶阿塞带来的。”   燕克行:“挑公马?”   时闻点头:“我们家的公马状态不错,宝叶阿塞带的那人想从我们这里挑两匹马出去参加速度赛马,我答应了。”   燕克行:“他们玩速度赛马一般不是用纯血马?”   时闻:“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培育我们本土的马。我们家的马潜力不错的,我看了一下,放到一般的国内比赛应该能算第一梯队。”   燕克行笑:“我还以为你会不舍得。”   时闻:“还行,带出去它们也能吃好睡好,还有那么多专业人士照顾,问题不太大。”   牧场的事一般由时闻做主,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宝叶阿塞第二天带了朋友詹冲云过来。   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时闻非常客气,一见面就弯腰鞠躬,双手伸过来,想要跟时闻握手:“久仰大名,总算见到了。”   时闻笑:“您太客气了。”   詹冲云道:“我是真心敬佩您,能将我国的马养得那么好,那么出色。宝叶阿塞发资料给我看了,之前马在他那个时候我也看过,现在再一看资料,简直判若两马。”   詹冲云非常诚恳地夸奖,简直夸到时闻心里去了。   时闻开牧场这两年也算见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商人可还是第一次有人的态度如詹冲云一样诚恳。   跟他打交道确实非常舒服。   时闻带他们过去马舍看马:“我们家一共二十匹马,其中九匹母马,十一匹公马,母马都怀孕了,今天可供挑选的只有公马。”   詹冲云点头:“我之前看资料看到了。”   时闻笑笑:“就在里面了。”   时闻家的畜棚多次翻修,外面看起来颇有些平平无奇,一进去里面才能发现,里面都是干净整洁的现代化设施,机械化程度极高。   詹冲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光看这环境,不免就开始点头。   时闻再带他们往前走两步。   每一匹马都有独立的马房,马房边上标着马匹的标号。   詹冲云惊奇地问时闻:“您没给它们取名字吗?”   时闻说道:“它们会有自己的主人,在不确定某只动物最终会留在牧场之时,我都不会给它取名字。”   说到这里,时闻笑了一下:“免得徒增伤感。”   詹冲云:“理解,我很多时候也是您这个想法。”   詹冲云站在一号马房前,看着里面的黑马:“这马真俊,体型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时闻:“这些日子给它们喂了不少精料,它们长大了一些,肌肉也更加明显。”   跟去年相比,时闻家的马现在又大了一些。   普通的伊犁马肩高在140到150之间,他家的马却在150到160之间,看起来比普通的马足足大了一圈,天马这个名号名副其实。   最重要的是,它们肌肉发达,长得格外俊美,一看就有骏马的潜质。   很多时候,不需要它们做什么,它们只需要在牧场上奔跑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   时闻说着要打开马房,将所有的马放出来,“里面的灯光不够明亮,我把它们带到草场上,我们在自然光下看?”   詹冲云毫无意见:“我觉得可以。”   时闻家的马还没有套上辔头,不过性格挺乖巧,时闻引导着他们往外走,它们就乖乖跟上。   伊犁马本身也属于性格比较好的那类马。   相比起坏脾气的阿尔捷金马来说,它们要乖多了,像是班级里守规矩的那类好学生。   时闻见过的也算比较多,他们家的马在脾气的稳定性方面来说,简直能达到世界一流水平。   可能因为这些马儿比较聪明,又在群体中生活,脾气就比较稳定。   时闻把它们带出去,它们的眼神非常温和,也很听指挥。   詹冲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拿草料过来,贿赂一下马儿们,增加好感度,现在一看,根本用不着,它们也会好好配合。   詹冲云摸着一号的脖子:“它们平时有在接受训练吗?还是要买回去我们自己训练?”   时闻:“偶尔会训练,次数不多。它们有在宝叶阿塞家训练过,过来之后,也一直按照之前的体系训练。”   宝叶阿塞道:“我们的训练体系很科学的,跟国际接轨,基本没什么问题。”   詹冲云笑了笑:“那能上马骑一下吗?”   时闻爽快道:“没问题,随便骑。我去给你准备马鞍,要短镫,是吧?”   他们平时骑马用的马镫基本会平齐马儿的腹部,然而马在参加速度赛马的时候用的短镫基本在腹部偏上的位置。   骑士骑马的时候也不会严严实实地坐在马背上,而是采取在马上半蹲的姿势,避免马儿在剧烈跑动的时候,马背撞击裆部。   他们管这样的骑姿叫飘骑,看起来人好像飘在马儿上方一样。   时闻很少采取这样的骑姿,这样的姿势肯定不舒服,不过硬要他这样骑的话,他也能够这样骑。   以他的体力跟核心能力,无论什么样的骑马姿势都难不到他。   只是日常生活中,没有必要换那个骑法。   他们家养马有各种各样的马鞍,其中好些马鞍都是别人送的,时闻也从来没用过。   他取了一副打理得比较好的马鞍及用具下来,对詹冲云道:“你们看看这个马鞍,可不可以?”   詹冲云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   他对时闻夸道:“你们这边的工具准备得真足,看起来真专业。”   时闻笑了一下:“好歹我们这也是正儿八经的牧场,工具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们不仅检查了工具,还检查了一下马儿的状态。   时闻家的马性格比较温和,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也没什么抗拒的姿态。   他们检查了一遍,时闻退开了一点。   詹冲云翻身上马,打马往前跑。   他中等身材,站到地上的时候不怎么明显,骑在马背上时闻才发现他的骑术称得上精湛。   怪不得他会开马场。   马儿快步跑了起来,从牧场的这一边冲到那一边。   时闻掏出手机计算时间。   詹冲云第一次骑时闻家的马,对于他跟马儿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巨大的挑战。   一般来说,马儿得跟熟悉的骑士配合,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如果是陌生的骑士,第一次跑的时候往往很难取得好成绩。   今天跑下来,效果却非常不错。   詹冲云下马后,看了一下手机记录的时间,惊喜地说道:“如果在赛事上,都算得上是优秀的成绩了,您家这马儿的性格真的好温和。”   时闻笑着牵马:“也可以说得上是稳定,它们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马了。您还要骑第二匹马吗?”   詹冲云请求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每匹马都试骑一下。”   “当然没问题。”时闻一口气答应下来,“那我们就按照它们的序号,一匹匹试吧?”   詹冲云:“这个好。”   詹冲云给马装配上马鞍又解下马鞍。   这个过程比较繁琐,他却完全没有不耐烦。   时闻陪着他做这些杂事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他。   几个小时后,时闻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比较踏实、靠谱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极其喜爱马儿,真心将赛马当爱好,而不是当生意。   如果把家里的马儿交到这样的人手上,时闻还是比较放心的。   詹冲云试这十一匹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每一匹马他都很喜欢,根本不存在看不上的情况。   中午,时闻请他们吃午饭,詹冲云还不住地说道:“您家的马儿养得真好,我好多年没看到状态那么好的马儿了,它们几乎不用调试,现在带出去估计就能上赛场。”   时闻:“还是稍微再训练一下吧,我估计它们不是很适应这种速度赛马的状态,今天我看它们都没怎么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詹冲云惊喜:“这样还是没发挥出来?”   时闻点头:“是的。宝叶阿塞可以作证,它们在平时的表现会更好一些,可能今天换了骑士有点不太习惯。”   宝叶阿塞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如果只是今天这个表现,我就不会大老远带你过来买马了。”   詹冲云哈哈笑起来:“这个我相信,真好啊,它们这样。”   吃午饭的时候其实也是给詹冲云考虑的时候。   时闻没在午饭餐桌上过多谈论马儿的问题,反而不住劝他们多吃一些菜。   他们家午饭的食材大部分来源于牧场,哪怕没有太过精妙的烹饪方式,做出来的菜也很好吃,有种别样的鲜美和野趣。   如果放在平时,詹冲云一定会对这样的饭菜大加赞赏,今天他却没什么心思,反而一直在想着赛马的事,吃饭吃得心不在焉。   时闻家的马不是不好,反而太好了。   他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牧场上居然养着这么好的赛马,多亏他跟宝叶阿塞是好朋友的关系,要不然这些赛马被对家买去,那可就是大损失了。   就是这些马儿的价格——   詹冲云拿捏不准时闻要多少钱才会出手?   国际赛马上的价格差异非常大,从几十万到几千万,什么价位都有。   詹冲云想一口气将时闻家的公马买下来,报低了,万一时闻生气不愿意卖,事情就麻烦了,报高了,他这边也不划算。   詹冲云一直在想价格的事情。   吃完饭大家坐下来喝茶,他再也忍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买您家的马,不知道是什么价格?”   时闻反问:“我对国际上的赛马不太了解,您觉得应该出什么样的价格?”   詹冲云将在心中想了很久的价格说出来:“一匹八十万怎么样?这个价格是天马的顶峰了,我觉得这个价格相对来说比较合适。”   时闻看向宝叶阿塞。   宝叶阿塞微不可察地点头,表示这个价格比较厚道。   时闻想了想,说道:“我们对市场价格不太熟悉,对我们家马儿的潜力却有一个比较好的判断。如果您想把所有的公马都买走,我这边的报价是一百二十万一匹。此外,它退役之后,还需要送回我们牧场上,由我们照顾养老。”   詹冲云立刻反应过来:“那这就不是买而是租了吧?”   时闻笑了笑:“要这么说,好像也是,不过其实是个回购协议。马儿出去比赛比较辛苦,我们也希望它们在辛苦工作之后能迎来一个比较好的晚年作为结局。”   詹冲云谨慎道:“这个跟我预料中不太符合,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时闻不在意:“这也是应该的,谈合作嘛,哪有可能第一天就谈下来?您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合适,我们继续往下谈,不合适也没什么,就当交一个朋友。”   詹冲云笑:“那我们来加个微信。以后要说您是我的朋友,我感觉还怪荣幸的。”   双方把自己的条件放出来之后没有接着往下谈了。   时闻开始聊牧场上的事,詹冲云和宝叶阿塞对牧场上的事都非常感兴趣。   主要时闻家牧场实在太特殊了,别说国内,就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找不到第二家这样的牧场。   聊着聊着,詹冲云提出想成为时闻家的会员。   时闻没想到马匹的生意没谈成,倒给自己谈回了一个会员。   又到新的一年了,牧场也会扩大,能够招待的会员也更多,多一个会员是好事。   时闻邀请詹冲云从小程序上注册自己家的会员,等他注册完了,直接将这个月的会员大礼盒掏出来让他带回去,正好他人就在这里,省得进一步邮寄了。   晚上,詹冲云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将带回来的布雷斯鸡交给阿姨,让阿姨简单做一个原汁原味的虫草花蒸鸡,羊肉则煮个汤。   阿姨做饭的时候,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他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儿子忍不住跑下来,朝客厅的他喊:“阿爸,你带回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啊!”   詹冲云笑了一下:“有你喜欢吃的蒸鸡,等会儿多吃两块。”   他儿子兴冲冲地问:“我现在可不可以去尝两块?”   詹冲云:“那你就得去问问阿姨有没有做好了。”   詹冲云的儿子跑去厨房,阿姨做好的蒸鸡刚刚出锅,上面还裹着大量的水蒸气。   阿姨已经听到了他们在客厅的对话,连忙拿了干净的碗筷夹了小半碗给小孩,让他去客厅里慢慢吃。   小朋友来到客厅,先夹了一块鸡送到爸爸面前,咕叽咽了下口水:“爸爸,你快尝尝这个鸡,真的好香啊!”   詹冲云咬了一块:“你自己吃。”   小孩立刻夹着鸡块吹了吹,往嘴巴里塞。   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小嘴一动一动,动得可欢快了。   詹冲云哪怕满腹心事,看着儿子这样也忍不住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孩问道:“爸爸,你今天是不高兴吗?”   詹冲云:“没有不高兴啊,就是爸爸在想着事呢。”   小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事呀?”   詹冲云原本不会跟小孩说这些,不过儿子刚刚屁颠屁颠地端了小半碗鸡肉出来,第一块就塞到了自己嘴里,他心中正感动着,忍不住就顺口把话给说了出来。   小孩听不太明白他这些商业考虑,童言童语地说道:“爸爸,你那个马儿不能试用吗?妈妈不是说买东西都可以试用吗?”   詹冲云失笑:“跟网购不是同一回事。”   小孩:“为什么不是同一回事?不都是买东西吗?”   詹冲云:“买东西跟买东西也不太一样……”   詹冲云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到时闻家的那些马儿上面。   这么好的马,让他一口气全部买完,过后还要还回时闻家的牧场上去,他有些没有办法接受。   这批马儿的表现好是好,万一它们不适合大赛呢?   万一只是其中几匹马儿适合大赛,其他的马儿并不适合大赛呢?   又或者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骑手来匹配这些马儿?   意外还是有很多的,这么大一笔生意,也没必要那么急匆匆就下单。   边谈着也是可以的嘛,毕竟除了他之外,暂时也没有其他人对时闻家的马儿感兴趣。   詹冲云想到这里,跟儿子说道:“宝贝你真是太聪明了,妈妈回来你们先吃饭,爸爸上去处理一下公事。”   小孩舔着碗里剩下的鸡肉汁:“爸爸,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詹冲云:“你们先吃,爸爸等会儿再吃。”   詹冲云说着匆匆上了书房,拿起手机跟时闻商量试用马匹的事情。   时闻看着他提出的新提议,这版提议还行。   做生意也不是只做一次生意,以后来往的时候还多得是,时闻考虑过后同意了他的请求,答应先把马租给他试试。   时闻:“詹先生,您想要第几号马匹?”   詹冲云咽咽口水:“第八号和十一号,我想试试这两匹马儿可以吗?”   时闻:“当然没问题,你们明天就可以开车过来运。”   两人简单商量好,又开始商量合同事宜。   时闻还是第一次尝试将马租出去,对这项业务也不是很熟练,为此他特地拉了宝叶阿塞进来,让宝叶阿塞跟着他们一起拟合同。   当然在里面也有报酬,宝叶阿塞带了人过来又帮忙促进这个交易过后,时闻会按照这边的规则给他大概3%的提成。   大家商量了两个多小时,不仅詹冲云这边耽误了吃饭,时闻这边也久久都没吃上饭。   燕克行做好了饭在这边等他,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商量一项又一项合同,笑着问道:“做生意好玩吗?”   时闻:“非常好玩,超乎我想象的好玩。我们的马租出去了,虽然只有两匹,但这个生意已经走向正轨了。”   时闻合上合同,说道:“今年我们的重心应该在马儿的养殖上面。”   时闻跑过来,一下跳到燕克行的背上:“想一想今年能养出不错的马,那感觉还挺刺激的。”   燕克行:“我们的马不止不错,迟早有一天它们会成为世界第一。”   时闻笑着说道:“我就缺这份一往无前的自信。”   燕克行:“当你习惯了成功,渐渐的你也会有这份自信。”   两人说的话开始吃饭,吃完在饭桌上又把刚刚拟定的合同说了一遍,并询问燕克行的建议。   燕克行这边还真有建议,拿过平板跟他一条条仔细说,每一条都是时闻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部分。   时闻打算吃完饭后回书房再改一改,把燕克行建议的条款加上去。   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伴侣,就是这点好处。   很多没办法从书本上或者从网络上找到的信息,稍微问一下他就能找到了,就算没办法得到信息本身,也能找到线索。   时闻把改好的合同拿过来给燕克行看,再次询问他的建议。   燕克行说好了,时闻再拿去给詹冲云他们商量。   在这次的交易中,时闻掌握着马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对合同的修改权限也最高,他拿出新版合同来商议,詹冲云也没什么意见。   詹冲云第二天过来签合同,并打算把马匹运回去。   没想到在运的时候,时闻家的马儿非常不习惯离开牧场,咬着时闻的衣角不想走。   时闻也没想到他家的马儿对他还有依赖,无奈地将自己的衣角抢救出来。   他刚将这边的衣角抽出来,那边的衣角又被马儿叼住,愣是不愿意走。   马儿的眼睛圆溜溜的,又大又灵动,时闻看着这样的眼睛,根本舍不得揍它们。   来回几次之后,时闻拍着马儿的脖子,说道:“你们出去工作,工作完就回来了。乖啊,表现好的话,我们从牧场运草料过去给你们吃。”   两匹马儿齐齐“唏律律”地抗议,就差摇头了。   时闻只好继续哄。   詹冲云在旁边很是惊讶:“你们家的马太聪明了,它们居然懂离别这样的情绪。”   时闻:“原本没有这么聪明的,跟其他小动物混多了,就越来越聪明了,个性也越来越鲜明,你等一下,我安抚一下它们就好。”   时闻对安抚马儿也非常有经验,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马儿意识到要离开之后,在旁边打滚耍赖,怎么都不愿意走。   马儿其实也会打滚,打滚得还非常熟练,它们经常在地上滚来滚去,用背部的皮肤蹭着草地蹭痒或者休闲。   今天两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在地上滚来滚去,跟一个大号的糯米团一样。   时闻拉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拉起来。   他之前还说他家的马儿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时闻主要也是不忍心用力拉。   马上就要送马儿们出去工作了,还把它们暴力拉起来并赶出去,感觉有点太渣了。   他家的马儿都很会观察他的情绪,察觉到了他的心软之后,耍赖耍得更厉害。   小动物在某些时候就像小孩一样,用各种手段也不一定哄得过来。   詹冲云在旁边看着,乐得大牙都快露出来了:“你家的马儿太好玩了,早知道你家的马儿是这个性格,我也不跟你签什么租用合同了,直接签原版的合同就可以。”   两人混熟了,互相也不用敬称。   时闻说道:“那要不然我们立刻就换回上一版合同?”   詹冲云赶忙摆手:“那倒也不行,合同签都签了,总得把它们履行完。要不然这样?你跟我们一起出去赛马,正好你应该也没有参加过速度赛马,对不对?”   时闻犹豫:“我牧场上还有那么多牲畜呢,我要是离开了,怕是不好弄。”   詹冲云:“你找个人给你代班嘛,离开两天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这样,你出去吃住我全包了,五星级酒店走起。”   时闻很快就被他说服了,决定还是跟出去看看,离开两天确实没什么事,稍微安排一下就好。   安排好牧场的事之后,他们开着车离开了。   这次两匹马儿没再反抗,乖乖地上了卡车,似乎只要可以跟他们在一起,它们就能感到安心。   这次赛马虽然有速度赛马项目,但主要还是无限定赛马。   无限定赛马指的是不限定马匹的种类,一般的速度赛马用的都是纯血马,他们这马是天马,跟纯血马不一样。   现在大家都觉得纯血马的速度快,脾气稳定,是速度赛马的最佳马匹,至于其他马儿,则要退到一射之外。   赛马举行的地方在一个边境小城市,除了国内的骑手,很多国际骑手也带着马匹过来参加。   时闻在赛场上逛了一圈,就看到了各式各样的面孔和各色各样的马匹。   平心而论,他们牧场养马起步得比较晚,马儿的品质也不能说百分百吊打其他马匹,纯血马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时闻自己逛着逛着都看到了好几匹让他感到心动的马。   在养殖方面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拼到专业程度,就算麒麟血统也未必能完全碾压人类。   时闻在这边闲逛,詹冲云则跟自家的工作人员汇合了。   有新马匹过来,骑手跟马儿得赶紧抓紧时间磨合,此外马儿的保养也得抓紧时间做。   詹冲云现在恨不得将一瓣时间掰成两瓣花,相比起溜溜达达,到处闲逛的时闻,他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尽管正式比赛要到明天才进行,但他现在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时闻溜达回来的时候,看他们正带着马儿在备用赛场训练。   八号马跟十一号马都是第一次正式上赛场,它们的表现还挺不错,不过跟时闻看到的其他马匹比起来,它们只能算是优良的那一类,并不能取得碾压性的胜利。   时闻对自家的马偏爱归偏爱,心里还是有数的。   詹冲云坐在观赛台上跟时闻一起往下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这种赛场的赛马跟牧场上的赛马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时闻眯着眼睛:“当然不一样,竞技的感觉上来了,这边的赛马要热血许多。”   说着,时闻转头看詹冲云:“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紧张?好像没什么必要啊,它们的表现还挺不错的,出去赛马应该会取得挺好的成绩。”   当然这个挺好的成绩肯定达不上第一名,第二名那种顶尖成绩,这个时闻心里还是有数的。   “也不完全是紧张。”詹冲云笑了笑,“我这里面还有激动——战栗的感觉上来了。你看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时闻看他,发现他手上果然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由摇摇头,自己这种爱好者跟专业人士果然是不一样的心态。   詹冲云在旁边说道:“真是好马,可惜我没有早点成为伯乐,将它们尽早发掘出来。”   时闻:“要是早看见我家的马,你未必看得上眼。它们之前可没那么优秀。”   詹冲云笑道:“那就不知道了。”   时闻家的马在天赋上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耐力比一般的马儿好得多,它们一遍又一遍地适应着赛场,第一遍跟最后一遍的速度基本没什么区别,最后一遍的速度还更快一些。   如果换成纯血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歇菜了。   纯血马的耐力要差得多。   等训练完后时闻去看自家的马儿。   马儿见到他来之后表现得非常激动,一直对他又挨又蹭。   可能来到这种陌生的大地方,马儿还是有些胆小,得他这个主人在场才行。   时闻将带来的精料喂给马儿,又安抚它们。   过后工作人员牵这两匹马儿过去泡雪水,让它们的肌肉疲惫情况能得到缓解,明天能以最好的姿态参加比赛。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打电话。   燕克行问:“去到赛场上的感觉怎么样?”   时闻:“非常刺激,非常热血,非常鼓舞人心。”   时闻一口气说了个排比句,顿了顿才说道:“有时候我不明白竞技的意义,今天在赛场上看到这些马儿拼命地往前跑,忽然能感觉到‘更高,更快,更强’的激动人心之处。”   时闻说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我们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想一想,感觉这个世界真美好。”   燕克行:“不仅挑战极限,也在突破极限,好多良种马儿都是这么选育来的。”   时闻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体育在促进我们的进化。”   燕克行也跟着笑:“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话说回来,我们家的马儿表现得怎么样?”   时闻:“非常棒,我个人觉得非常棒。”   时闻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其他纯血马或者精心选育出来的马儿,但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惊喜了。”   燕克行:“看来你非常满意它们的表现。”   时闻:“是啊,都已经那么棒了,怎么可能不满意?今天看到它们,我就知道牧场上的马儿们要往哪个方向培育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因为第二天早上还有活动,得早点睡,燕克行催时闻去睡觉。   时闻抱着手机:“我们也不是每天都在一起睡,可是突然离开了你到这边来,感觉好不习惯啊。”   燕克行在那边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你要是不习惯就别挂电话,我们打着电话睡觉。”   时闻:“好啊,那我先睡了,你工作的话继续工作吧,我可以听到你那边的声音。”   燕克行:“好。”   燕克行还有工作要处理,时闻可以听见他那边轻微的翻书声,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过没有说话声。   这些声音跟燕克行的呼吸一起构成了复杂的白噪音,时闻就在这样白噪音的催眠下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吃了酒店提供的自助餐,又喝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去看马场上的马儿。   马儿也已经醒了,状态同样很棒,甚至比在牧场上的时候要更棒一些,可能知道今天有赛事,它们的精神也紧绷了起来。   时闻纷纷摸了摸两匹马儿的脖子,笑着对它们说道:“今天算是你们的第一次比赛,要加油啊。”   两匹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应,朝着他纷纷叫了起来:“唏律律。”   马房里的其他马儿被吵醒,也跟着叫了起来。   时闻原本在喂自家牧场上的两匹马,看着其他马儿纷纷叫着,不由把草料分出去,让其他马儿也尝尝他们牧场的草料。   这下所有马儿的眼睛都亮了,纷纷挤过来讨食。   詹冲云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被马儿团团围住的时闻,不由纳闷:“它们怎么那么喜欢你?”   时闻笑着说道:“它们不是本来就很喜欢我吗?昨天来的时候它们就想朝我靠近了。”   詹冲云看着他手里的草料:“是喜欢你家牧场上的草料吧?”   时闻笑道:“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但也有我个人魅力的原因啦。”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詹冲云倒对他家的草料真的感兴趣了起来:“你家的草料要卖吗?我看你家的草料好像比一般的草料好多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看事情的眼光非常准。   时闻别的不说,最有优势的就是草料,草料几乎是他家牧场上最大的秘密之一。   时闻看着两匹马儿,倒没有拒绝:“不知道家里的草料有没有多的,你等我回去之后盘点一下再回复你,就算卖应该也没有太多,如果你能保证这两匹马儿的口粮,我倒是可以跟你签个小小的合约。”   詹冲云笑:“知道你爱惜家里的牲畜,放心,这两匹马儿要是表现的好,我也想给它们最好的东西,买来了草料肯定会紧着它们吃,再有余量的情况下才分给其他的马儿。”   时闻:“那你等我回去看看。”   詹冲云:“好,那我等你回去之后再提醒你一下,我们也算做一个简单的君子协定了。”   时闻:“好家伙,你都说是君子协定了,等回去之后就算没有我肯定也要挤一部分出来,不能让你失望。”   两人带着工作人员整理马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   时闻家的马还没有参加过比赛,得先去登记,骑手也得去登记。   他们到看台上,默默等待着比赛开始。   比赛的马儿跟平时的马儿状态完全不一样,比赛的马儿精神状态都非常不错,看起来高大健壮,有一种古希腊雕塑一样的美感。   它们装配着全套的用具,马尾巴跟鬃毛等都已经绑起来了,眼睛也戴着眼罩,防止有什么东西干扰它们。   时闻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观察,比赛开始,闸门打开,所有的马载着骑手冲了出去。   那么多匹美丽的马儿在一起比赛,时闻第一时间关注到了自家的两匹马,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他家的马第一次比赛,却冲到了第一梯队。   这些马儿简直像离弦的箭一样,闷头往前冲。   时闻感觉它们不是在这个一千八百米的赛道上赛跑,而是在他心脏上赛跑。   时闻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它们家的马一直在第一梯队,根本不掉队。   在这样重大的赛事中,其中一个影响因素就是马的脾气不可控,马儿上了赛场之后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慢下来或停下来。   有好几匹老马就是这种情况。   时闻家的马却完全不会,它们在往前冲,一直往前冲。   终点!快到终点了,它们还在第一梯队! 第166章   时闻家的马耐力太好了。   它们不仅没有减速,在快靠近终点时,甚至还在加速!   时闻和詹冲云在看台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两人的眼底留下了马儿闪电一般的剪影。   近了,又近了。   开始冲击终点了!   时闻紧紧握住双拳,呐喊声憋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能喊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第一匹马靠近了终点,直接冲了线。   那是一匹老牌纯血马,在国际大赛上屡有所斩获。   紧接着,时闻家的十一号以半个身位之差,排在了第二位。   八号紧跟着十一号的尾巴,排名第三。   在确定名次的那一瞬间,詹冲云爆发出一声呐喊:“啊!赢了!!”   时闻差点没被这声呐喊震聋耳朵,他转过头去看。   詹冲云脸庞通红,眼睛带着兴奋的光,呐喊的时候露出了满口白牙。   看到时闻转过脸来,詹冲云紧紧拽住时闻的手臂:“你看到了吗?你们家的马赢了!我们赢了!!”   现场还有许多人在欢呼呐喊,詹冲云的声音因为足够大,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时闻的耳朵里。   时闻笑着说道:“看见了,别激动。”   詹冲云:“我要买你家的马!我要把你家的马全部买下来!一百二十万就一百二十万!”   时闻提醒:“退役之后我们要回购的哦。”   詹冲云:“没问题,只要愿意把马卖给我,什么都没问题。”   马儿们已经比完了赛,很多人下去跟骑手打招呼,詹冲云也顾不上跟时闻多说,直接双手握拳,欢呼着冲下去看马去了。   时闻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他们到了马儿的跟前。   八号和十一号瞬间顾不上其他正在给它们喂水和按摩的人,直接将大脑袋伸过来,亲昵地蹭着时闻:“唏律律。”   时闻摸着它们的马脸:“干得好,今天你们跑得太棒了。”   两匹马儿可能从时闻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赞赏,更加兴奋了,鼻子里喷着气:“唏律律。”   第一次出来比赛,这个成绩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相信经过训练之后,它们还能取得更优越的成绩。   詹冲云对时闻家的马充满了信心,对他也充满了敬佩。   双方坐下来在谈判桌前谈判的时候,詹冲云在很多条例上都做了让步。   时闻看詹冲云让步,也让了一些。   双方谈得很顺利。   时闻以每匹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将十一匹公马都卖给了詹冲云。   同时,公马的草料由时家牧场这边准备,詹冲云每个星期会和时家牧场交易几千块的草料。   这批马匹交割清楚之后,时闻准备开始种玉米。   燕克行问:“今年不种秋玉米了吗?”   时闻:“先试试春玉米,我听他们说春玉米更容易种一些。要是春玉米的效果不理想或者太好,我们都可以加种秋玉米。”   燕克行:“那种多少亩?”   时闻:“三百亩?感觉两三百亩是最好管理的那类,就在我们之前种青贮玉米的地方种,正好那边有水源,浇水的时候比较方便,没那么麻烦。”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他们这次种的玉米还是青贮九号。   只是除了青贮玉米外,时闻还种了一部分甜玉米跟糯玉米。   时闻的理由也很简单:“种都种了,我们自己也得吃点,玉米也很好吃的。”   燕克行:“种吧,收回来我给你烙玉米饼。”   时闻惊喜:“你还会这个?”   燕克行:“不难,之前的时候学了一些。”   要吃玉米饼还是本地的老玉米比较好吃,虽然它们的产量跟抗病性都略差一些,但是口感比外面买的玉米要香浓多了,吃起来甜丝丝的。   时闻专门问几个嫂子要了一些玉米种子。   他原本说要去拿,常青青几个主动送了过来:“以前一直拿你家的种子跟菜,现在总算轮到我们给你了,拿着吧,我们那边还多得是。”   辛香红道:“我们这个是正儿八经的老玉米,别看长得没那么好,结出来的玉米有股清香,糯玉米有嚼劲的同时又不硬,可好吃了。”   时闻道:“你们这一说我都恨不得今天种下去,明天立刻就有玉米吃了。”   辛香红笑道:“那不能,起码得等两三个月呢。等玉米长起来了,你们先吃一茬玉米笋,吃完之后就可以准备吃玉米了。”   时闻:“要得。”   常青青:“等玉米熟的时候,你可以去玉米田里转一转,哪些玉米先熟你就先吃。”   时闻:“我知道了。”   他们家去年没种玉米,上一次种玉米还是前年。   玉米根在地里烂了,变成了肥料,土壤比一般地方的土壤要肥沃一些。   去年玉米地上长的牧草就长得很好,非常鲜嫩,他们家的猪牛羊时不时都喜欢往那边走。   今年要再种玉米,得先施一茬底肥。   时闻特地开了一池新肥料。   他们家的羊最多,发酵好的肥料大多数是优质的羊粪,又混合了点其他粪肥,发酵出来乌黑油亮,一点都不臭。   时闻开着施肥机,将肥料均匀地在玉米地里铺开,然后又请师傅过来耕了一遍,将肥料和匀。   耕地的师傅年年都要接两三次他家的单子,跟他非常熟悉。   干活的间隙,师傅喝茶休息的时候,对时闻说道:“做你家的庄稼也真是有福。”   时闻笑:“这就夸张了。”   师傅:“哪夸张了?你看你家的土壤那么肥,肥料那么浓,耕得还那么细,今年种出来的玉米肯定长得很不错。”   时闻:“这个我倒有点信心。”   他家的作物就没有种不好的。   不仅肥料好,土地好,现在他的耕种技术也跟上来了,想要不好都很难。   两人聊了一会天,时闻想起来:“师傅,你们那里有没有翻肥机?”   师傅:“搂草机就有,翻肥机是什么东西?”   时闻笑:“我们这里的肥料不是越来越多嘛,有时候等它们自然发酵比较难等,就要在里面加一些发酵剂,得弄匀一点。”   “这玩意还真没有。”师傅喝了口茶,“你们每次把肥料倒进发酵池的时候顺便倒点发酵剂,不就完了吗?”   时闻:“我们现在就是这么干的,就怕发酵不充分。”   师傅:“我看你家的肥料发酵得很充分了,没什么不充分的。附近十里八乡,还没有谁家有你家的肥料发酵得那么好。”   时闻摇头:“我看看能不能弄得更好。”   师傅喝着茶:“还是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追求,要放在我们身上差不多就行了,管他那么多。”   时闻:“那么大一个牧场呢,得小心管理,要不然出了漏洞,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师傅:“不懂你们读书人的追求,在我看来你家的牧场已经很好了。”   两人歇好之后又继续干活。   牧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却并不显得安静。   牛叫,羊叫,猪叫,狗叫等杂七杂八的叫声传过来,给牧场带来几分生气。   时闻干完活,特地上山一趟,把母鸡们下在山上的鸡蛋捡起来,放到筐子里,也检查山上的果树等植株。   他们家的果树都长得很好,好些果树现在已经开起了花。   比如桃花和杏花,就开得满树红霞,想必今年就能够丰收。   前些时候种下去的竹子也都成活了,竹竿由黄转绿,长出了新的枝条跟叶子,底下也还有竹笋。   他们家这些竹子是耐寒的种类,竹笋的个头并不大,只有两指大小,尝起来有一点苦味,苦味之中还带着一点鲜味,口感尤其脆嫩。   时闻喜欢掰了竹笋下去,先放到滚水中煮两分钟,然后再捞起来,放入凉水中浸泡。   这样炮制过后的笋苦味尽去,鲜嫩犹存,用来炒他们家的腊肉,鲜与咸的碰撞,味道那叫一绝。   可能因为他们家的肥料好,竹子发出来的笋又大又多,两座山的竹笋加起来起码有几百根。   前几次竹子长竹笋的时候,时闻都只是吃多少掰多少,只掰了一点尝鲜。   今天又有那么多笋,他干脆全都掰下来,一边掰一边用藤蔓捆成捆,扛下去。   时闻最后弄了两百来斤笋。   燕克行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笋,不由诧异道:“怎么今天掰了那么多笋下来,想做酸笋吗?”   “这个笋也能做酸笋?”时闻回答完才回答前一个问题,“今天看到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些竹子本来是为铮铮种的,不知道它在动物园里怎么样了,等会儿问溪大哥,能不能把这些笋拿去喂铮铮。”   燕克行:“基本所有的笋都能拿来发酵酸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而已。铮铮那边没问题,你问一下,他们要是不给喂,我去说。”   时闻笑:“应该不到那一步。”   时闻联系溪珑的时候,溪珑果然满口答应了下来,还说他这边太破费了,他直接发到付的快递就好。   时闻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溪珑这么说,他就直接发了到付的快递过去。   第二天,铮铮就吃到了牧场上产的竹笋。   铮铮这家伙的智商极高,还记得牧场跟时闻,饲养员一说,它还特地停下来,对着镜头叫了起来,好像在说一些感谢的话。   时闻搬那么多竹笋下来还得寄出去,实际上也累,然而看到这段视频,疲惫真就一扫而空了。   时闻在牧场上忙碌着。   这天,他让狗子们把猪牛羊赶出去,自己则巡视牧场。   他骑着摩托车还没有走出多远,手机忽然响起来。   时闻没看来电显示,听到电话响了,顺手接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傅蒙的女儿傅宁嘉,时闻跟傅蒙打交道打得比较多,还是第一次接到小女孩的电话。   等听到对面的童声时,时闻还愣了一下:“嘉嘉?”   对面的小女孩明显很紧张,呼吸的频率都变了。   时闻的声音放柔和些了:“嘉嘉找我有什么事啊?”   傅宁嘉那边吭哧吭哧半天没敢出声,过了好一会,才小声地说道:“时叔叔,火火生病了,你可不可以过来帮忙呀?”   时闻:“火火是谁?”   傅宁嘉:“是赵爷爷家的狗,赵爷爷不管。”   时闻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赵永强是不是?他家有没有大人在?”   傅宁嘉:“不在,出去了。”   时闻:“我马上过来。你们别靠近生病的火火,离远一点,怕火火生病了会咬人,知道吗?”   傅宁嘉乖乖应下:“知道了,时叔叔,我们在外面等你。”   时闻骑着摩托车要赶过去,在赶过去之前,给傅蒙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傅蒙也没想到自家小女儿遇上了这事:“宁宁没跟我说,我也过去看看。赵永强他家的狗应该不是生病了,是怀孕了,算下来,现在可能要生了。”   时闻给动物接生得也算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狗狗要生的情况:“那得叫宁宁他们再离远一些,处于生产期间的母狗怕有些凶。”   傅蒙:“我现在就过去。”   傅蒙就在村里,赶过去很快。   在接着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往那边走了。   时闻挂上电话,最终还是打算去看看。   没想到,还没过去,傅蒙又打了电话过来:“母狗的情况不太好,可能有点难产。”   时闻:“难产?”   傅蒙似乎在翻动着狗子:“我看像是难产,具体情况看不太清楚。”   时闻:“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狗子难产,那就需要外物了。   时闻赶紧调转车头,回屋拿了点蜂蜜泡水,又拿上手套、畜药和润滑剂等物。   小狗难产,对他来说,可能比大型动物还难处理,多备一点工具比较好。   时闻骑着摩托车赶到赵永强家,外面站了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女孩,看起来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傅宁嘉的同学。   小女孩们站在外面,一看到他的车眼睛都亮了,跑过来围着他喊:“时叔叔。”   时闻将摩托车停好:“乖。叔叔进去帮忙,你们继续在这里放哨。”   傅宁嘉连连点头:“我们会乖乖在这里的。”   时闻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东西,往院子里面走。   在快要进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一脸稚嫩的小朋友们正神情紧张地盯着大门。   时闻忽然就想到自己小时候。   他小的时候,父母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经常在家里吵架。   这种情况下,他很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压根不敢给家里添麻烦。   那个时候,养小动物的小孩还挺多,从猫猫狗狗到各种蚕、青蛙和天牛之类。   他什么都没养过,偶尔见到了流浪小猫,流浪小狗,也从来不敢往自己家里带,都是塞给同伴,让同伴带回家里。   要是同伴也不敢带,那就只能祈祷,会有好心肠的大人帮助这个小生命。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早已经不是那个弱小无助的小男生。   现在面前紧张的小女孩们好像变成了那个时候的他。   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帮忙的大人,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时叔叔。   时闻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轻轻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躺着一只肚皮老大的黄白狗妈妈。   狗妈妈呼吸急促,嘤嘤地叫着,四只爪子时不时刨一下地。   看得出来这小家伙很难受。   傅蒙正蹲在狗妈妈前面,见时闻赶过来,他道:“难产了。”   时闻:“是什么原因?”   傅蒙:“不知道。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试着给狗接生过,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就生不下来。”   傅蒙并非专业人士,不懂狗子的生产问题实在太正常了。   时闻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快步上前,蹲在狗妈妈前面,小心检查它的身体。   狗妈妈还挺通人性,并不怕他们,看到他们过来也不乱叫乱咬。   时闻摆弄着它的四肢,又轻轻动着它的肚子,它一点都不反抗。   “可能是堵住了,也可能子宫乏力。”时闻对狗妈妈的情况初步进行判断后说道,“傅哥你去找个盘子过来,我给这狗喂点蜂蜜水。”   狗子喝水的时候一般用舌头卷着水往嘴里送,如果不找盘子让它喝,就这么往它嘴里倒的话,很多都会流出来,最后造成浪费。   傅蒙二话没说,去赵永强家厨房外面把狗盆洗了洗拿过来。   时闻往狗盆里倒了蜂蜜水,又把狗盆放到狗妈妈面前。   狗子的嗅觉非常敏锐,狗妈妈感觉到了这个是好东西,哪怕现在很难受,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慢慢把这个蜂蜜水给舔完了。   时闻开始戴手套,给狗妈妈的产道里送润滑剂。   狗妈妈有点难受,大声地“汪”了一声,本能地转过头来想咬人,等看到是时闻之后又将牙齿收了回去。   傅蒙两只手轻轻按住狗头:“别叫,帮你呢。”   时闻摸索着,用两根手指抓住了一只小狗的腿,慢慢将它拉出来。   狗妈妈疼得更厉害了,却没有反抗。   可能因为时闻的手法比较好,也可能蜂蜜水起了作用,很快,第一只黑黄相间的狗子就出来了。   这只小狗的状态不错,一出来之后就嘤嘤地叫着。   时闻将这只小狗放到毛巾上,然后送到狗妈妈的嘴边让它自己舔。   第一只小狗生下来后,对于狗妈妈来说明显是一种鼓舞,它稍微平静了些,用舌头清理着小狗身上的黏液跟血液。   时闻轻轻按动着狗妈妈的肚子,又开始尝试将第二只小狗拉出来。   第二只小狗被他抓住脑袋慢慢拉出来。   这只小狗的状态也不错,一出来就会动,时闻用毛巾简单擦了一下,继续将它送到狗妈妈嘴边。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狗妈妈陆续把其他小狗生下来。   可能有了个好开头,小狗的出生就比较容易了,狗妈妈连生三只小狗,都没遇到什么困难。   就在他们给小狗接生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恶声恶气的声音:“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傅宁嘉怯怯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赵爷爷,小狗要生了……”   “要生了你们还敢过来凑热闹?”赵永强打断她的话,“也不怕狗疼狠了,直接出来咬你们?真是瞎胡闹!”   说着,赵永强推开门,往院子里面走。   见到时闻和傅蒙都在院子里,赵永强愣了一下。   时闻说道:“赵大伯,你家的狗有点难产,我们看到了,过来帮忙接一下生。”   “哎,狗生娃怎么还劳动你们?”赵永强忙道,“现在生得怎么样了,用了哪些药?要钱不?”   时闻笑着甩了一下手:“乡里乡亲的,要什么钱?”   傅蒙:“不要钱,我女儿看见这只狗生娃生得比较难,我们自愿过来帮忙的。”   “那谢谢你们了,还要将狗娃掏出来,可真不容易。”赵永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二三四五六,六只啊?那我得炖个羊肉汤给它补补。”   时闻:“七只,还有一只小狗在肚子里,位置比较靠上,等它缓一缓再生。”   赵永强:“七只那么多?可真是不容易。”   赵永强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见实在帮不上忙,就去厨房里烧羊肉汤了。   时闻很快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   汤烧开了,赵永强盛了一大碗端出来:“给狗吃吧?吃了有力气生。”   时闻看里面满满一大碗碎羊肉带汤,点点头:“稍微放凉一点再给它吃。”   赵永强:“我先倒在它的碗里,等它缓过来就吃一两口。”   时闻便道:“倒点凉开水进去吧,它想吃就可以吃了。”   赵永强连忙点头,找凉开水去了。   狗妈妈确实饿得狠了,赵永强一将羊肉汤倒到它碗里,它就迫不及待地闻了闻,叼着烫羊肉,一边哈气一边吃。   可能生产耗尽了它的体力,它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只想吃东西。   时闻轻轻摸了摸它的脖子,也不催它。   狗妈妈吃完满满一大碗羊肉,总算积蓄好了力气,开始生第七只小狗。   第七只小狗是一只白狗,身上只有薄薄的绒毛,看起来像一只小鼠。   时闻把它放到狗妈妈嘴边,疲惫的狗妈妈尽职尽责地舔了起来。   这七只刚生下来的小狗有强有弱,不过都还活着。   时闻一一检查过,见它们开始吃奶,稍微放下了心。   他们从天亮折腾到天黑,赵永强留他们下来喝羊肉汤。   那锅羊肉汤跟狗妈妈喝的是同一口锅,时闻和傅蒙都婉拒了。   小朋友们还等在门外,因为时闻和傅蒙在,狗妈妈生完之后,他们就勇敢地过来看了。   傅蒙教育小家伙们不要靠近正生产的母狗,也不要靠近生产完了还在带狗崽子的母狗,这样的狗都比较凶,要是招惹到了,很容易被咬。   小朋友们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齐刷刷地点了头。   时闻看他们这样感觉十分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其中一个小朋友的脑袋:“天都晚了,赶紧回家吧。家里人肯定在等你们。”   时闻的家里人也在等他。   他回去的时候,燕克行做好了饭,拿着书坐在餐桌前,等他回来吃饭。   时闻摸出手机来看了一下,发现燕克行早发了信息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时闻将手机放回兜里,推门进去:“刚刚去给一只小狗接生了,情况有点复杂,一直没看手机,就没看到你发的信息。”   “没关系。”燕克行合上书,“饿不饿?”   时闻摸了摸肚子:“原本不饿的,闻到这香气就饿了。”   燕克行笑了一下:“赶紧过来吃饭。”   两人的饭量都比较大,桌上一共放了四道菜。   其中一道绿油油的,时闻之前没看过。   他忍不住先夹了一筷子:“这个是什么?”   燕克行:“豌豆尖,鸡汤豌豆尖,你看看喜不喜欢?”   时闻往嘴里一塞,柔嫩的豌豆尖在鸡汤的裹挟下,那份生涩的菜味被冲干净了,只剩下鲜和嫩,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   “这个好好吃!”时闻的眼睛都亮了,又夹了一筷子,“这是我们后院的豌豆尖吗?我好几天没去看了,它们已经发芽了?”   燕克行:“发芽了,长得很不错,已经可以掐苗来吃了。”   时闻立即想到另一种菜苗:“那我们的南瓜苗好了吗?我也想吃南瓜藤。”   燕克行:“那估计就要等一两个月了。吃豆芽吗?我给你发一点豆芽。”   时闻:“吃!好久没吃豆芽了,用我们家里的黄豆发,发出来的豆芽肯定会很不错。”   燕克行:“我星期六就发。”   日子就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小半个月,他们这边下了两场雨,每下一场,牧场就绿一点。   如果第一场雨过后,牧场上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状态,第二场过后,就真长出了嫩嫩的草芽。   尤其沟渠两边的草,已经长出了一寸多长的叶子。   他们家的大鹅很喜欢这些叶子,天天一被放出来,就往沟渠两边跑。   这天,时闻在看大鹅的时候,顺手用锄头往沟渠里面挖了挖,然后很轻松地掏出了满满一锄头淤泥。   他们这沟渠有快两年没淘洗了,上游带来的大量淤泥淤积在沟渠底部,大鹅和布雷斯鸡们在附近活动也没少将泥沙弄到沟渠里。   看来今年得再淘洗一下,要不然沟渠淤塞了,里面的水流就要变小了。   时闻家那么多牲畜和禽类,它们在棚舍内还好,出去外面了主要靠这一条穿过牧场的大沟渠提供饮水。   对于牧场来说,沟渠就是生命线。   现在里面的淤泥那么多,时闻干脆请人一起清淤。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现在牧场上的事情也多了,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花两个月自己一个人慢慢弄,还是请人比较快一些。   他家的工钱一向给得厚道,活又不算很重。   一在各大微信群里放出消息说要请人,很多人都赶来报名,其中女性居多。   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留在这里放牧的人已经比较少了,进去深山牧场放牧的人尤其少。   很多男人会选择去打工,一过完年就走,留女人在家照顾老少跟牲畜,出来做工的也多是女人。   以往时闻看着还不太明显,今年一招工,情况就特别清楚。   时闻跟傅蒙说道:“看来我们本地的牧业要衰落了。”   傅蒙:“本来就在衰落。我们这些家庭养的,哪比得上人家的大养殖场?也就一些老人跟女人没有别的活计,才一直养着牲畜。”   时闻点点头。   傅蒙道:“别想了。养牲畜又不是很挣钱,风险还大,如果能不养,最好就别养,找点别的活干干,旱涝保收多好。”   时闻:“你也不想养了吗?”   傅蒙:“我还行,我是村长,肯定要留在这里的。小孩还在读书,也腾不出手来干别的,过几年再说吧。对了,星期三村里要开春季会议,下午三点开,你记得过来啊。”   时闻在这里开牧场,上面其实还挺多会,各种牧业会,农业会等,每个季度都要开好几次。   开会的时候就在村里开,要求在本地从事农牧工作的,每家每户都要有人出席。   他们开会主要传递一些政策,有时候也做一些宣讲,认真开会的话能学到的东西还挺多。   之前上面给了时闻各种头衔,他都婉拒了。   他目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不过开牧业会的话,还可以去听听,可以得到许多行业资讯。   时闻将时间记在了心里,星期三那天准时出席。   开会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村里出去打工的人果然也增加了,开会人数都变少了。   这次开会也主要分享一些牧业的信息,包括疾病的防治,牧业产品的出售以及今年的市场预测等等。   时闻一边开会一边用手机简单记录,大多数人则边开会边聊天,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开完会,时闻骑马准备回家。   在经过赵永强家里的时候,时闻听到了一阵狗叫声。   狗叫的声音非常大,听得出来狗妈妈在里面很是着急。   时闻便勒马,下了马,等狗妈妈。   下一刻,狗妈妈果然从院门里钻了出来。   它将院门挤开一条缝隙,然后跑出来蹲在时闻脚下,用力朝时闻摇着尾巴。   时闻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是不是在感谢我?不用那么客气。”   狗妈妈又响亮地“汪汪”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答应。   时闻摸摸它,正要上马离开,狗妈妈忽然朝院子里面又大声地叫了起来。   这个叫声不同寻常,时闻以为它还有事情要说,就站在马儿前面等待了一下。   这一等,狗妈妈没有继续吠叫,院子里的小狗却排着队钻了出来。   一共七只小狗,从黑到黄再到白,什么颜色的小狗都有。   这七只小狗排排坐,整整齐齐地蹲在那里,朝时闻疯狂地摇着尾巴,嘴里还发出了稚嫩的狗叫声。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狗妈妈叫它们出来就是为了感谢他。   一时之间,时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挨个摸着软乎乎的小狗:“你们也太客气了。”   告别了小狗,他骑马回家。   傍晚,火烧云盘踞在天空之中,染成极为灿烂壮观的橘红色,像一块光华璀璨的玉璧竖立于牧场之上。   时梭身上的白金色皮毛在火烧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俊秀。   它仿佛不是人间的马,而是天上的云霞化作的马,就这么从天上直接下来。   时闻骑马到正院边上。   其他小家伙们早出来迎接了。   尤其狗子们,屁股扭得十分欢快,整只狗子像跳舞一样。   时闻看到这么多小家伙热情地跑过来,心里的疲惫散掉了一大半,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意。   白虎长风冲过来,粗壮了一些的爪子搭在时闻的手臂上,像小孩要抱一样,“喵嗷”地使劲叫着。   小雪豹一见长风都过来了,立刻跑过来,用屁股拱开白虎,也要抱:“汪嗷。”   这下小家伙们都不干了,一窝蜂跑过来,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屁股,汪汪成一团。   时闻没办法,只能挨个抱了一遍,连个头最大的狼王都稳稳抱起来,摸摸它厚实的后背。   狼王有些得意地用两个前爪搭在时闻的肩上,似乎为这个视角感到惊奇,一直呼哧呼哧喘着。   时闻很少抱狼王,看见这情景,又抱了好一会,直到黑娃看不过去,朝着时闻仰头大声:“汪!”   时闻挨汪了,笑着将狼王放下来:“好了好了,下次再抱。”   狼王意犹未尽:“嗷呜——”   时闻便又摸了摸它。   就在这“父慈子孝”的美好时光里,狼王忽然用长长的鼻子嗅着时闻的手,好像闻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时闻想到刚刚摸过狗妈妈跟小狗,瞬间有些心虚,将手高高举过头顶:“你闻什么呢?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别闻了,赶紧回去吃饭。”   狼王咬着时闻的袖子,追着闻。   时闻躲开他的鼻子。   这下狼王不干了,用爪子扒拉着时闻的裤脚,转头朝黑娃大声地:“汪汪!”   好像在责备黑娃,怎么连这个都没闻出来?   时闻忍不住说道:“你不是不会狗叫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会了?”   狼王:“汪汪!”   黑娃迟疑着上来,闻了闻时闻的手,然后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用目光控诉时闻。   狼王继续“汪汪”时闻,毛茸茸的脸上活脱脱写着:怎么家里有狗你还去摸别的狗?这像话吗?   时闻将双手举起来:“你们听我解释。”   所有的狗子齐刷刷仰头等时闻解释。   时闻看着狗子们的目光,忽然心虚了,轻咳了一声,祸水东引:“你们都老大一只狗了,还没有伴侣,我帮你们物色伴侣呢。” 第167章   狼王和黑娃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时闻甩锅没能甩出去。   一群狗子在他旁边汪汪大叫,他实在没法子,只好答应晚上给它们做狗饭。   狗子们这才舔着嘴巴,不再汪汪了。   燕克行回来之后,听说他这件事情,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你怎么想的,居然甩锅给狗?”   时闻:“我就是顺嘴说了一下,想着转开它们的注意力嘛。”   燕克行含着笑问:“小狗好玩吗?”   时闻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外面,见狗子们不在,他连连点头,小声说道:“非常好玩,软软的,又乖又笨,跟咱家的狗不是同一个性格。”   燕克行便笑着说道:“那你被汪汪了不冤。”   时闻的手艺稀松平常,答应的事情又不好反悔。   最终他决定做个大肉丸子,燕克行帮忙调味,他自己准备材料和炸制。   给狗狗们吃的丸子要放少一半盐,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时闻在里面加了鲜笋和香菇丁,做出来的肉丸子又鲜又香,拳头大一个,满满都是肉。   时闻给每只狗子分了一个,说道:“这下满意了吧?”   狼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服气地:“汪汪。”   黑娃也看着时闻。   时闻蹲下来解释:“今天真是个意外,狗妈妈都把小狗叼到我面前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跟人家互动,下次我注意一下。”   狼王和黑娃这才满意了一些,没再叫了。   至于其他狗子,它们正忙着享受大肉丸子,头也不抬,只是微微转动着耳朵,听时闻和狼王的对话。   时闻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哄好了狗子们,这才进屋去吃饭。   燕克行告诉他:“弓疆的论文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基本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时闻惊喜:“那真是太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记得叫他来家里吃饭。”   燕克行:“挑一个周末聚一聚。”   “好嘞,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时闻扒着饭,“他论文已经答辩完了吗?”   燕克行:“没那么快,要再过几个月。”   时闻:“那怎么确定没问题了?”   燕克行:“文章发够了,科研成果也有了,自然没问题。”   时闻:“那他下次再来,就要叫他弓博士了。”   两人聊着天吃完了饭,又一起把碗筷收到厨房里。   时闻正倒着碗里的剩菜,正打算简单冲一下,再塞进洗碗机,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能在这个点打电话给他们的,多半真找他有事,而不是什么推销骚扰电话了。   燕克行接过时闻的盘子,示意他有事就去忙。   时闻打开水龙头快速洗干净手,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打电话过来的是红英牧场的席雨信。   时闻接近一年没跟这位席经理打过电话了,突然看到他的电话显示在屏幕上,还有些惊讶。   时闻在燕克行的面前将电话接通。   席雨信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时总,没打扰您吧?”   时闻笑:“怎么会打扰?有什么事您说?”   “是这样的,您之前不是说我们牧场的羊羔下来之后,您想订购一批?”席雨信语气中带着亲昵地说道,“现在我们的羊羔已经满月了,下个星期一开始出栏,您要不要先过来挑一下?”   时闻没想到席雨信那么照顾他,心念一转,他立刻说道:“要的,您那边什么时候有空?我挑您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   席雨信:“我每天都有空,您要是决定好了,尽管过来就是了。”   时闻当机立断:“那我明天上午过来,大概九点到您那边可以吗?”   席雨信:“当然可以,那就明天见了。”   燕克行正在旁边干活,时闻挂上电话之后主动说道:“红英牧场的席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挑羊。”   “看来他很看好你。”燕克行将盘子放到洗碗机里,“这也是借职务之便给我们方便了。”   时闻:“对。那我明天过去的时候带点土特产过去吧?人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多少谢谢人家。”   燕克行:“我等会装一篮子出来。”   两人一起把厨余垃圾收拾好,这些东西可以提过去喂猪。   自从他们养了那么多牲畜之后,基本就没什么厨余垃圾了,能喂猪的喂猪,不能喂猪的堆肥,都各有用处。   燕克行要上班,第二天时闻自己开着车去红英牧场。   红英牧场的规模跟去年基本一样,能看得出来这个老牌牧场挺有活力,这一年来干得不错。   时闻在牧场外面等了一下,席雨信就带着人过来接他了。   一千四百只羊,对于红英牧场来说也是比较大的生意,大家都很重视。   时闻进去之后,他们还带着时闻简单参观了一下今年的养羊区。   等参观完,时闻开始走挑选流程。   席雨信道:“我们今年一共出售一万只肉羊,都是骟过的小羊,种羊在那边,您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挑一些回去。”   时闻摆手:“种羊那就算了,我们牧场应该不缺种羊了,我多买点肉羊。”   席雨信笑:“那我陪您慢慢挑。”   养了这么久的羊,时闻挑羊的能力更强了,以前他还要看看牙口捏捏背,现在一只羊只要在他眼前走过去,他就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羊。   因为心中有数,他挑羊也挑得极快。   席雨信甚至怀疑他压根没有挑,只是将羊数了一遍,把看得顺眼的羊通通拉出来。   等一千四百只羊挑好,席雨信叫人过来帮忙安排装车,忍不住对时闻说道:“时总,您刚刚没挑吧?”   时闻笑:“还是挑了的。”   席雨信:“那您挑羊怎么做到那么快?”   “手熟了就快了。”时闻笑着随便拍了一只小羊的后背,“难道我挑出来的这些小羊不好吗?”   席雨信瞅着小羊:“好是好,就是您挑得也太快了,令人难以相信。”   时闻又笑。   在等待装车的时候,席雨信说道:“说真的,在这里养了那么多年羊,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您这手养羊的本事。”   时闻知道他还有话要说,笑了笑,耐心地听着。   席雨信也笑:“等您家牧场的羊繁育出来,要卖的话,给我们牧场留一些呗。”   时闻:“你们还要在外面买羊呀?”   席雨信:“瞧您说的,哪家牧场会嫌自己的优质种羊多啊?那可是宝贵的财产!”   时闻答应下来:“那成,等我们的羊出栏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牧场。”   席雨信伸出手来要跟他握手:“那就合作愉快了。”   红英牧场的人都很有经验,工具也充足。   很快,一千四百只小羊分别装了五大车,准备出发前往时闻家的牧场。   就在时闻出去想要跟车的时候,另一伙人朝他们迎面走来。   大牧场上的人来来往往实在正常,原本时闻点点头,就该走了。   没想到他在来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擦肩而过的时候,时闻听其中一人说道:“……原本想去时家牧场买的,问了几个中间人,人家都说时家牧场的羊不卖。”   时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看了那人好几眼。   那人应该也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一发现时闻在看他,立刻笑着掏出烟来给时闻敬烟:“兄弟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时闻摆手:“我不抽烟,谢谢。我叫时闻。”   “我是伍金良。”伍金良感觉时闻的名字很耳熟,又看着他的脸,来回看了好几下,然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红英牧场的工作人员,嘴里的话含了半晌,都没能吐出来。   旁边的席雨信忍着笑说道:“您说的时家牧场就是时总家的牧场。”   伍金良恍然大悟地点头,伸出手来要跟时闻握手:“哦哦,明白了,咱真是有缘啊!”   伍金良看向席雨信他们,笑容满面地给他们敬了烟:“能不能让我跟时兄弟简单聊两句。”   两边都是大客户,席雨信看时闻的意思。   时闻微不可察地点头,席雨信便道:“那你们聊着,我们先去安排。”   等红英牧场的人离开了,伍金良说道:“我真的打听你家的羊好久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看来老天都被我感动了,想帮我一把。”   时闻笑道:“伍大哥有事?”   伍金良开门见山:“我就是想买你家的羊来着。之前在B市一个老朋友家吃过你家的羊肉,好家伙,就吃了四块,到现在半年了,我一直没能忘记那个味道。”   时闻:“那真是我们的荣幸。”   伍金良:“真的,我这个人不怎么说谎。你那羊肉真是令人惊艳,可惜我囊中羞涩,要不然高低得弄个你家的会员,月月吃你家的羊肉。”   时闻笑笑。   伍金良接着说道:“你们家的羊是真的好,早就想过来找你取取经了,我想看看你家的羊是怎么养的?”   时闻:“这个三言两语还真说不清楚。”   伍金良:“理解,各家有各家的养殖秘方嘛。那你家的小羊卖吗?”   “暂时也没有卖的打算。”时闻解释道,“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养殖,总共也就两年多,现在是第三年,牧场的羊也没繁殖几代,更别说往外出售了。”   伍金良叹口气:“我们搞养殖的就这点不好,养殖周期贼长,想要弄点什么花样,也得几年起步。”   时闻:“是啊。羊不好养,轻易养不出成果。”   伍金良:“那以后你们家的羊羔卖不?能不能加我个微信?要是卖的话提前通知我一下。”   “当然没问题。”时闻掏出手机跟他加上微信,“我们家的母羊今年秋冬应该会产崽,明年春会放一批羊羔出来。”   时闻家新买的母羊到五六月份就有一岁多了,他打算到那时候给它们配种。   五六月份配,秋冬生产,正好明年春天羊羔满月,可以出栏了。   反正他们家不缺草料,设备什么的也很齐全,不必担心羊羔过冬的问题。   伍金良没想到能得到准确的消息,搓着手说道:“嚯,那没多久了。我要提前蹲一蹲,等你家的小羊羔上市。”   时闻低头给他的名字备注,说道:“到时候我会发朋友圈的。”   “那我得给你设个特别关注。”伍金良操作着手机说道,“我真是从很久以前就关注着你家的羊了,可惜一直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今天总算遇上正主了。”   时闻顺嘴说道:“你家那边要是有可以配的母羊,也可以租我家的种羊。”   伍金良:“你们家还对外出租种羊?”   时闻:“种羊闲着也闲着,索性就租出去,争取互利共赢。不过我会租一段时间,歇一段时间,不会让它们一直在外面配,那对种羊也不太好。”   伍金良:“你家的种羊是什么羊?”   “就本地的大尾羊。”时闻说道,“我们家现在能配的只有两只,现在就租了出去,前面有三个人在排队,你要租的话,下个月中旬应该能轮到。”   伍金良:“那我要租,多少钱,我先下个定金占个位置。”   时闻笑:“你可以来我们牧场上看看,看到了合适再租。我们微信聊吧,占着人家的地方聊天,怪不好意思的。”   伍金良立刻道:“微信聊,微信聊。”   他们告别,时闻去跟自己买的羊羔的车。   这次买了很多羊羔回去,时闻特地把它们运到提前空出来的畜棚里,暂时隔离。   新羊羔的质量都挺不错,性格也挺好。   时闻安顿好它们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新的羊羔已经运到了,接下来就是打疫苗和打耳标了,时闻打算顺便给它们涂驱虫剂等,把事情一口气做完。   时闻自己忙不过来,打电话请了斯克维尔和张德元过来。   张德元也不是第一次上他家帮忙了,熟门熟路地过来羊圈里一看:“你这次买的羊可以呀,放到外面,也算是特等羊了。红英牧场上买的?贵不贵?”   时闻:“每只比均价贵了八十块钱左右吧。”   张德元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那可真不便宜。”   时闻哼哼了两声:“那可不,第一批次的尖货,让我优先挑的,价格不就贵了起来吗?”   斯克维尔在后面赶到,听着他们的聊天随口说道:“就你们家羊卖的那个价格,买来的羊羔价格贵一点也不足为奇。”   时闻:“那倒是。一分钱一分货,这羊得从小就好,长大了才能好。”   人都来齐了,那就得进去干活了。   时闻搬了一桶新的驱虫剂过来,打开驱虫剂的盖子,里面浓烈的味道跑了出来。   张德元皱着眉头说道:“我真是闻多少次都闻不惯这个味儿。”   时闻:“那没办法,天气暖和了,虫蝇也多了,要是不抹驱虫剂,这群小羊羔可就要遭罪了。”   斯克维尔:“我还以为你会带它们去池子里浸洗。”   时闻:“那相对来说又早了一些,等天气再暖和点,剪完冬春的羊毛再说吧。”   现在羊毛也是时闻家的重要收益之一,如果早早带羊群去池子里浸洗,药剂会影响羊毛的质量,最后影响羊毛的销售,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时闻一般涂药剂,主要涂耳朵、屁股之类的重点部位。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干活。   时闻想起来,跟张德元打听:“张哥,你知道伍金良吗?”   张德元:“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谁啊?”   时闻:“一个养羊户,我去买羊羔的时候遇到的,他说向很多人打听,想来我们牧场买羊羔,都没买成。”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印象了。”张德元想了起来,“确实有很多人打听你们家的羊羔,不过你们家不是不卖吗?”   时闻:“是啊,就是问一下这事。”   斯克维尔道:“你别说老张那边,我这边都很多人打听你们家羊的事,还有很多人问你家的羊是不是什么特殊的品种?要不然怎么你家的羊比一般的羊好那么多?”   时闻家搞过几次大工程,也请过乡邻吃饭。   很多人吃过他家的羊肉,正是因为吃过,大家才清楚他家羊肉的含金量,知道他家的羊肉卖得贵并不是营销之类的原因,而是真的好。   时闻笑着问斯克维尔:“那你怎么说?”   斯克维尔:“我就说我不知道啊,你们这种商业机密我哪能知道?然后别人听了,就更觉得你家的羊神秘了。”   时闻:“我自己倒不知道我家的羊名声那么大。”   张德元:“不是说那什么自媒体时代吗?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有点好东西全天下都知道。”   时闻:“这话也是。”   张德元:“别人向我打听也是,我知道你家不卖羊羔,就没来烦你。”   可能真应了张德元那句自媒体时代,时闻家明年春要出一批羊羔的消息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这两天,时闻的手机一天到晚都在响,不是有人打电话找他,就是有人在微信上找他。   找他的人目的都很统一——想要他家的羊羔。   不堪其扰的时闻发了朋友圈说明还不算,特地将手机关了静音,免得手机一直在震,震得他心慌。   晚上,燕克行回来,见他无精打采的,摸了他脸颊一下:“怎么了?”   他将聊天记录展示给燕克行看:“两个小时,一百八十四条记录,微信上的红点点多得我都不想点进去了。”   燕克行看了一下,还真的是,便笑道:“红了。”   时闻:“说我红了还是说手机红了呀?”   燕克行:“咱家的羊红了。”   时闻眨了眨眼,说道:“羊红是非多啊。” 第168章   这才仲春,时闻家的羊羔还有大半年才能出来。   他们家先出了另一个稀罕物——鹅蛋。   他们家的鹅早就能产蛋了,鹅蛋原本来说是不怎么出奇。   可冬天是大鹅产蛋的低谷期,产的蛋很少,少到时闻根本没办法拿到外面去卖,就留在牧场上拿给自家吃。   谁也没想到这一开春不仅牧场上的草绿了起来,水涨了起来,连鹅蛋也多了起来。   他们家的鹅好像约好了一样,平时也不怎么下蛋,这一天忽然齐刷刷开始产蛋。   时闻并不知道这一情况,他像往常一样将鹅赶出去外面放牧,并十分放心地去忙了。   时闻一大早就去了镇上买菜籽饼,他跟人扯皮了半天,这才以相对优惠的价格抢到了今年第一批香喷喷的菜籽饼。   老板还说他买得多,会根据他的需要分批发货,尽量一直给他最新鲜的货。   时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骑车回去的时候感觉车子都带风。   他根本没想到他家的鹅会在外面产蛋。   等他回来的时候,蛋已经东一个西一个地生出来了。   他不知道别家的鹅有没有在一个窝产蛋的习惯,反正他家的鹅没有。   这些鹅蛋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堆在牧场里,好像牧场里突然多了很多鹅卵石一样。   时闻看到的时候都懵了。   时闻看着这些鹅蛋,默默地拍了一张,发给燕克行:【看咱家的鹅蛋。】   燕克行很快回:【怎么产在外面?】   时闻:【我也不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产满了鹅蛋,可能今年第一批鹅蛋,它们还不习惯。】   时闻:【估计你今天得早点回家跟我一起捡鹅蛋了。】   燕克行发了一个链接过来:【等会儿好像有冰雹,不能等了,现在就要捡。】   时闻都懵了,他昨天还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不是下雨来着吗?怎么会有冰雹?   他打开链接,果然是今天的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等会儿下冰雹的可能性很大。   时闻这下顾不得打字跟燕克行慢慢说了,直接打电话过去:“什么情况?这个天气预报准吗?”   燕克行:“比较准,我个人也感觉有冰雹。我已经带着弓疆他们往家里赶了,你再叫一叫人,看能不能叫到。”   时闻:“叫应该能叫到,我现在就去微信群里说一声。”   燕克行:“鹅蛋产的面积有多大?”   时闻:“刚刚我简单查看了一下,鹅的活动范围有多大,产蛋面积就有多大。”   燕克行的尾音微微上扬:“那它们岂不是整个牧场到处产蛋?”   时闻:“没错。”   事已至此,只能抓紧时间干活了。   时闻在大信群里问:【我们家的鹅把蛋产到外面了,等一下要下冰雹,能来十个朋友,过来帮忙捡捡蛋吗?】   这条微信一出立刻得到了海量的回应:   【怎么回事?鹅蛋怎么会产在外面?】   【我有空,我马上赶过来。】   【哎,天气预报说等一下的冰雹挺大,那得抓紧。】   【我也过去吧,我把羊赶回家里就过去。】   【要不然叫小孩们先过去帮忙?我喊我家小子先过去,我等会儿再到。】   【我家嫣然也跑过去了。】   时闻:【谢谢大家。这两天比较忙,我没顾上关注大鹅的事情,忘了捡蛋,它们可能就趁机生到牧场上了。】   时闻:【要是没冰雹,我们就慢慢捡了。今天突然要下冰雹,事情有点麻烦。】   群里的人纷纷回复:   【你们家的大鹅是不是想孵小鹅了?】   【大鹅是有在外面产蛋的习惯,以前我家养鹅的时候,也天天在外面找。】   【只有鹅有蛋吗?你家的鸡是不是也开始生蛋了?】   【对对对,赶紧检查一下鸡。我记得你家好多鸡,大鹅在外面生蛋还没那么离谱,有些鸡是真的爱在外面生蛋。】   【春天来了,鸡也爱抱窝嘛。】   时闻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事,等看到这些消息他眉头一跳。   好像他家禽舍里的鸡蛋也没多少。   他还说天气冷,鸡也没什么好东西吃,就不给鸡照灯催蛋了。   现在看来,鸡可能真的把蛋生到外面了。   他们的鸡主要关在山上养,要是鸡在外面生蛋,那蛋可就多了去了。   时闻想着等会儿马上要来的冰雹,心里直想叹气。   果然牧场开久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好好的布雷斯鸡和大鹅养着,谁能想到它们忽然大规模在外面生蛋了啊?   以前它们倒是会一小群一小群在外面生蛋,时闻知道也没怎么管。   禽类都有抱窝的习惯,它们把蛋生在外面也不是什么非常奇怪的事。   家里有那么多狗子、小雪豹、小狐狸等小家伙,偶尔有几个蛋就当训练它们在外面寻找战利品的能力了,谁能想到一放任不管,这次鹅就给作了个大的。   果然牧场上一点隐患都不能留,一旦留出了这个口子,事情就麻烦大了。   时闻在牧场上捡着蛋,附近的村民先赶过来。   大家脸上都挂满着笑意。   第一批赶到的人过来他家牧场上一看:“行啊,你们家鹅这蛋生得够分散的。”   时闻:“谁说不是?”   说着话的时候,时闻看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戴着帽子,心中稍微放下了心——他就怕突然下冰雹砸到大家。   时闻:“辛苦了,主要是我这地方大,靠我一个,不知道得捡到什么时候去?”   “理解理解。”来人纷纷笑容满面地说道,“那我们开始捡了。”   “大家分散一点啊。”   时闻在附近的乡邻心中,形象一直颇为英明神武,还是第一次搞得那么狼狈。   这种狼狈弄得他本人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却忍不住笑。   时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头捡蛋。   在遇到牲畜的时候,他让狗子们抓紧把牲畜赶回畜棚,顺便把大鹅也赶回去。   今天要下雨,他家的鸡没放出来,怀孕的母畜也没放出来,十只狗子的工作量相对较少,还算忙得过来。   时闻他们捡着捡着蛋,过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赶紧在微信群里说人手已经够了,请大家不用过来帮忙了。   这话也没什么用,马上就要下冰雹,大家正闲着,在家里待着也待着,不如过来凑凑热闹。   很快小半个村的人都过来了。   时闻原本想请十多个人过来,没想到那么多人热心地过来帮忙。   他都担心牧场上的蛋不够大家捡了。   时闻家现在的鹅总共也就八百多只,母鹅不超过七百只,牧场上的鹅蛋却远远超过七百个。   可能平时大鹅就有在外面下蛋的习惯,时闻一直没有在意。   除了鹅蛋之外,牧场上还分布着好些鸡蛋。   可能母鸡们偷偷在外面下的,时闻一直没有发现,也就没捡回去。   现在这么多人过来帮忙,人手已经足够了,大家也不怎么急,就捡着玩。   等燕克行回来的时候,牧场上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在努力寻找着。   但凡谁要找到一个蛋,那一片立刻会爆发出欢呼。   燕克行带着弓疆三人走到时闻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时闻抬头看他们一眼,叹着气说道:“忍不了笑就别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大家就过来帮忙了。”   戈阅在旁边笑得咯咯作响:“时哥,为什么普普通通一件事,我总觉得那么欢乐呢?”   时闻心累地叹了口气:“你们不是回来捡蛋吗?赶紧捡吧。”   牧场上不仅有蛋,还有蘑菇之类的。   那么多人过来牧场走了一圈,基本把牧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也就山上没走。   时闻看马上就要下雨跟冰雹了,召集大家赶紧回去。   牧场上人喊人,到处都是吆喝声。   准备回去的人先把蛋带去时闻那里,将蛋放到他家的筐子里。   时闻一边道谢,一边让每个过来帮忙捡蛋的人拿一个鹅蛋走。   他家的鹅蛋实在太漂亮,过来捡蛋的人也不跟他客气,他说让拿就拿了。   “谢谢,只捡到一个蛋的话,拿回去尝尝吧。”时闻机械地招待了一句,抬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周队,你们怎么来了?”   周宏忠脸上挂着笑说道:“我们今天没什么任务,看你在微信群里说需要帮忙捡蛋,我们就过来了。”   时闻往后面看去,果然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家一起笑了出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时闻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辛苦大家了,等有空请你们喝茶。”   周宏忠笑了起来,露出跟队员们一模一样的整齐白牙:“行啊,到时候过来蹭你们家的奶茶喝。蛋给你放这里了,我们有纪律,不能拿这个蛋。”   说着他们就走了。   后面熟悉的人们一边将蛋放回来,一边拿着鹅蛋笑着往外走。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个来帮忙的乡邻,时闻已经不想动了。   弓疆和蔺诚骞将装满了鹅蛋的筐子扛到客厅去。   戈阅坐在时闻边上安慰他:“时哥不要害羞嘛,你不是经常去帮人家干活?这次终于轮到大家帮你了,大家都玩得挺开心的。”   时闻:“我就是想不明白,鹅怎么会在今天统一下蛋了呢?”   弓疆:“可能因为这两天比较暖和,它们又感觉到了要下雨,所以才一起生蛋?”   燕克行:“这些在群体中生活的生物会有统一的行为,没什么好奇怪的。”   时闻捂着脸不想动了。   戈阅在旁边笑嘻嘻地补刀:“今天的捡蛋活动真是盛大,估计这一片地区三代人都忘不了这件事了。”   时闻躺倒在沙发上:“别再提醒我了,谢谢。”   燕克行:“黑娃他们都回来了吗?我去看看他们。”   时闻:“回来了,我刚刚已经看过了,APP显示它们也一切正常。”   弓疆:“这么多鹅蛋,又摇晃过了,里面的蛋液可能会受影响吧?”   燕克行:“会不那么新鲜。”   弓疆:“那就是不能久放了,这些鹅蛋要怎么办?时哥,你要赶紧抓紧时间上架一批吗?”   时闻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下面传出来:“都已经被摇晃过了,质量没那么好了,怎么还敢卖给会员们,我们自己消耗吧。”   “要吃掉那么多鹅蛋,说不定胆固醇都要高了吧?”蔺诚骞看着这一筐筐鹅蛋,眼神里带着敬畏,“难道要一日三餐都吃鹅蛋?”   燕克行:“做成咸鹅蛋吧。”   时闻:“能做吗?”   燕克行:“没什么不能的,只要掌握好了盐的用量,咸鹅蛋的味道比咸鸭蛋的味道还要更好一些。”   时闻:“那只能这样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冰雹下来了。   这两天的天气都很暖,已经有春末的感觉,   暖天气突然遇到了寒流,凝结成的冰雹也很大,冰雹咚咚地砸在墙上、地上和屋顶上。   时闻从窗户望过去,好多冰雹比鸡蛋还大,小的也有鸽子蛋大。   要是他们没有把鸡蛋跟鹅蛋捡起来,这场冰雹一下来肯定都已经砸完了,尤其鸡蛋估计一个都剩不下。   时闻说道:“从明天开始,要训练我们的布雷斯鸡跟大鹅在禽舍里下蛋了。”   燕克行:“下了蛋再将它们放出去,不下蛋就别放出去了。”   “那我做一下记录。”时闻想了想,又说道,“我联系一下厂家那边,看我们的系统能不能识别出来哪些是已经下了蛋的鸡和大鹅,哪些是没下完蛋的鸡和大鹅。”   燕克行:“这点应该可行。”   冰雹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下完了,时闻出去检查了一下,牧场的一切都还好。   还有大半天时间,他也不想干活了,郁闷地躺在沙发上。   他连手机都不想刷,因为今天很多人发了朋友圈,发在他们家牧场上捡蛋的画面。   蔺诚骞倒兴致勃勃地催促着弓疆,两人一起去镇上把各种香料跟盐买回来,他们想趁着今天有时间做咸鹅蛋。   燕克行还是主厨,他将买回来的香料跟盐炒香,又指挥着学生们去挖泥回来。   时闻忽然想起来:“你们还记得前两天我掏沟渠掏出来的泥吗?”   蔺诚骞:“记得啊,怎么啦?”   时闻:“那个泥特别乌黑,油亮,细腻,用那个泥来做咸鹅蛋,可不可以?”   燕克行点头:“都可以,只要能成功裹到鹅蛋上去就可以。”   时闻:“那拿那个泥做吧,免得去挖别的泥了。”   于是大家一起去沟渠旁边,把那些泥给扛回来。   掏沟渠掏出来的泥不需要怎么粉碎,现在还是湿润的状态,加盐进去就可以直接用了。   蔺诚骞和好泥后,将泥撩起来闻了一下:“加了香料和盐的泥巴真香,不敢想象,这批泥做出来的咸鹅蛋该有多香?”   时闻:“你们燕老师出手,什么时候翻车过?” 第169章   时闻家的腌鹅蛋很快就腌好了。   家里的地方小,腌鹅蛋堆在仓库里,整整齐齐地砌成了鹅蛋墙。   他们家的仓库阴凉、干燥还通风。   时闻每次进去的时候,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那是调料和盐的香味混合着发酵的味道,时闻都不敢想等鹅蛋腌制好后,敲出来吃得有多香。   时闻进进出出都能闻到这股香味,燕克行看他实在馋得厉害,对他说道:“别看了,这么大的鹅蛋起码要腌制四十五天以上才能吃。”   时闻瞬间躺倒在沙发上,看着燕克行:“那么久?!”   燕克行帮他把遮在脸上的头发撩开:“我让人寄点腌好的咸鸭蛋过来,给你做金沙鸡吃。”   时闻举手:“金沙鸡是什么?”   燕克行:“咸蛋黄裹鸡肉——咸香浓郁,味道非常棒的一道美食。”   时闻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我想吃。”   燕克行让人寄的咸鸭蛋刚到,还没来得及做成金沙鸡肉,祝佶先上门来。   时闻都快忘记一个月一次的体检了:“这次又要辛苦你们上门来。”   祝佶笑容满面:“每一次检测都有惊喜,怎么会辛苦?”   时闻:“那可不一定。”   “我相信我的直觉。”祝佶上下打量他,“你的数据一定更好了。”   光说没用,祝佶和段阔搬了仪器下来,准备给时闻检测。   每个月一次的检测是这种小型检测,每三个月一次的检测才是大型检测。   小型检测的结果出得很快。   祝佶看着机器打印出的纸条:“神性35667,异能34627,两项都比上次检测的时候高了几百。”   时闻探头看着纸条:“进步没以前快了。”   祝佶道:“那肯定,你以前进步得快是因为经历了几个关键节点,比如养殖出了异种食材,比如和老燕结合,现在没有关键节点,进步慢一点也正常。”   时闻点头。   祝佶安慰他:“能进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很多异能者不仅进步不了,还没办法维持原地踏步,一个两个都往后退。你这种数据每个月都能提升几百上千的情况,我们简直都要烧高香了。”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除了给时闻检测,祝佶也给他们家的小家伙检测。   小家伙们的检测结果跟上一次比没有什么变化,祝佶报以厚望的聪崽更是一点数值都没涨。   这次轮到祝佶失望了,他嘴里又在安慰自己:“算了,你的数值涨了那么多,已经是个惊喜了,人不能太贪婪,想要这个又要那个。”   时闻听他在旁边嘀嘀咕咕也不说话。   祝佶叹了一声:“说起来,我还以为聪崽的进步能跟你一样,都进步得贼快。”   时闻:“我也希望。”   祝佶:“看来现在没什么希望了,你果然是最特殊的那个异能者。”   “有可能。”时闻看他心情比较低落,友好地邀请他们,“今晚留下来吃饭呗,我们杀鸡吃。”   祝佶:“杀牧场上的鸡吗?那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就是牧场上的鸡,燕克行回来给我们做金沙鸡肉吃。”时闻说道,“鸡我已经留出来了,你们一起帮忙杀个鸡?”   祝佶挽袖子:“那是必须的。”   时闻家的鸡一直采取放养模式,相对比较凶,   祝佶和段阔两个人才按住鸡。   他们帮着褪毛拔毛,时闻则在旁边准备各种配菜。   燕克行主厨,时闻一般会给他打下手,提前准备好配菜,免得他一个人需要忙很久。   在时闻敲开鸭蛋,将里面的咸蛋黄剥出来的时候,祝佶看了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今天做菜会用你们自己家的咸蛋黄。”   时闻:“我们家的咸鹅蛋才刚刚腌制,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弄到咸蛋黄?”   祝佶:“说不定是你们之前腌制的嘛。”   时闻:“之前我根本没想到鹅蛋还能弄成咸鹅蛋。”   祝佶:“想象力不行啊时同学。”   两人打着嘴仗,燕克行很快回来做饭。   燕克行做了金沙鸡肉,还凉拌了豆芽。   金沙鸡肉被煎得干香浓郁,外面均匀地裹着一层咸蛋黄,吃起来的时候又香又鲜,回味无穷。   凉拌豆芽只用他们牧场发的黄豆芽,清爽脆嫩,被醋汁和小米辣一裹,爽口无比,极为下饭。   祝佶:“用咸鸭蛋做的金沙鸡肉就已经那么好吃了,不敢想象等你们的咸鹅蛋做出来之后,用来做金沙鸡肉得好吃到什么程度?”   时闻:“应该也就是类似的口感。”   祝佶:“那可不一定,你家的鹅蛋油脂本来就比较多,做成咸鹅蛋一定能流沙。可惜那天捡鹅蛋的时候我不在附近,要不然高低都得来你家捡个鹅蛋。”   时闻难得遇到这种乌龙,就特别不愿意别人提这件事,嘴硬道:“外面的鹅蛋也没多少。”   “怎么没多少?我都看到视频了,好几大筐堆在那里呢。”祝佶龇着牙花子在那里笑,“那天你们家牧场上可太欢乐了。”   时闻:“山上也有鸡蛋,你要想捡可以去捡。”   祝佶哈哈大笑:“还是别了,我怕被你暗杀。”   时闻:“别怕,我们很平易近人的,轻易不下手。”   祝佶:“下手了也是我活该,对吧?”   祝佶的话提醒时闻了,山上多半有鸡蛋,他们可以去捡一下。   山上有那么多树木,鸡要是将鸡蛋下到树木底下,树木能挡一部分冰雹,应该没有砸坏多少。   正好趁这两天有空,干脆去捡回来。   鸡蛋还是很好消耗的,蒸几次蛋羹,做几次蛋糕就用完了。   祝佶听说他们正要上山捡鸡蛋,强烈要求跟着去一起捡。   祝佶:“我义务帮忙,不需要你们给工钱,也不需要鸡蛋,就想体会一下捡鸡蛋的快乐。”   时闻揉眉头:“我们明天一大早就上山上捡。”   祝佶:“一大早是多早?我可以早一点开车过来。”   时闻:“早上七八点。”   “那没问题,你等着我吧,明天我肯定可以赶过来。”祝佶催促段阔,“那我们今天得早点回去,不能耽误明天的活动。”   第二天一早,祝佶果然开着车过来了。   段阔倒没来,段阔要上班。   祝佶今天连早饭都没蹭,一来时闻家,他就催促着要上山。   时闻:“今天吃燕克行手工制作出来的三明治,你不吃完再上去?”   “谁家的三明治不是手工制作出来的?”祝佶说道,“三明治我都吃腻了,先上山再说啦。”   时闻:“不一样,这个吐司也是燕克行亲手揉的面烤出来的,里面放了我们家的羊奶。”   祝佶:“那我要两个!”   时闻斜斜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递了两个三明治给他。   紧赶慢赶吃完了早餐,祝佶愉快地背着筐和时闻他们一起上山。   山上确实有鸡蛋,数量还不少。   这些鸡蛋被藏在各种各样的树下,幸存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鸡群什么时候把蛋下在了这里。   时闻捡了两个鸡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祝佶担心地问道:“这鸡蛋没臭吧?”   时闻点头:“没臭,还好得很。”   他们家的布雷斯鸡喜欢将蛋下在灌木底下。   总的来说,山上的鸡蛋还是比剩下的鹅蛋要少,他们找十棵灌木,大概也就找到一窝蛋。   这些鸡蛋又有一些被冰雹打坏了,能带回去的更少了。   祝佶捡着鸡蛋,心疼地说道:“你们家这些鸡蛋真是可惜了,卖得这么贵,没想到被冰雹给砸了。”   时闻:“没办法,养那么多鸡,不可能所有的鸡都会把蛋乖乖下在禽舍。这个结果还算好,要是没有冰雹的话,大部分最终也能捡回去。”   祝佶:“这话说得也是,你们牧场上又没什么野生动物,鸡蛋被偷的可能性比较小。”   时闻:“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祝佶忽然站了起来,看向某个角落。   时闻见他弄得神神秘秘的,问:“怎么了?站得跟树桩子一样。”   祝佶:“那里好像有一只鹰。”   “什么鹰?”时闻朝他看的那个角度看过去,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没看见啊。”   祝佶:“刚刚看树梢晃了一下,现在好像已经飞走了。”   时闻:“等会我再过去看看。”   很多鹰类都是国家保护动物,数量稀少。   他们家有很多攻击力很强的小动物,猛禽根本不敢落到这里来。   时闻自己都很久没在牧场上看到鹰类了。   祝佶道:“应该没看错。我这个异能者要是连这个都能看错,也不用在这里混了。”   时闻:“山上的纹路很多,也有可能是陌生的花纹。”   祝佶:“要不要打个赌?那里绝对有一只鹰,就赌你家的鸡好了。”   “不赌。”时闻冷静回绝,“那我叫黑娃它们过去找找。”   时闻说着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呼唤在远处找蛋的狗子们过来。   黑娃颠颠地跑到时闻面前,轻声地:“汪?”   时闻打了个手势,示意那边有东西,让狗子们跑过去包抄。   狗子们一看他的手势立刻就明白了,兴奋得耳朵都立了起来。   黑娃带了一队狗子,狼王带了一队狗子,两队狗子从左右两个方向绕了个圈,往那边跑过去。   它们很习惯这样的围猎,厚厚的肉垫让它们跑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灵巧的动作更是让它们绕开了所有的枯枝落叶。   时闻和祝佶站在这边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随着黑娃响亮的一声“汪”,狗子们忽然行动了起来,“汪汪”声和“嗷呜”声交织在一起,在那边躁动地叫声。   狗子们威胁的叫声很是唬人,过了几秒,时闻突然听到了扑棱翅膀的声音。   紧接着,好几只大鹰飞了起来。   时闻将手掌放在额前挡住阳光,专注地看着那几只大鹰,皱起了眉头。   祝佶:“怎么了?”   时闻:“我好像见过右上角飞着的那只白肩雕。”   “哪只?以前来过你牧场上的那只?”祝佶跟他一起看,“我就说那个角落里藏着鹰。”   时闻看着飞起来的白肩雕:“对,就是那只,长相跟花纹一模一样,我打电话问问。”   祝佶在旁边纳闷:“那只白肩雕不是被送去动物园配种了吗?”   时闻跟那只白肩雕也算是有仇,认错别的就算了,仇雕绝不可能认错:“对,所以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时闻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周宏忠:“周队?”   周宏忠第一时间接了起来:“是我。什么事啊?你们牧场上不会又出现了什么珍稀的保护动物吧?”   说完这话,周宏忠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听见时闻那边可疑地沉默了两秒。   周宏忠:“不会吧?还真是保护动物?这次又是什么?”   “白肩雕。”时闻看着远处飞起来的白肩雕,又看看其中混着的一只草原雕,补充道,“好像还有一只草原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面前出现了四只白肩雕和一只草原雕。”   周宏忠:“真的?我们的资料显示它们并没有群体协作的习惯啊。”   时闻:“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能要更新一下参考资料。还有一个事——”   周宏忠:“你说,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承受得住了。”   时闻:“你记得我们上次送走的那只白肩雕吗?它好像又出现在了我们的牧场之上。”   周宏忠这下是真的惊了:“不会吧?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问。”   天上的雕们被惊飞了,一时抓不到。   时闻和祝佶继续捡鸡蛋。   没多久,周宏忠将电话打了回来:“你应该没看错,就是那只白肩雕回来了。”   时闻:“动物园又把它放了出来吗?”   周宏忠:“对。动物园那边为了避免麻烦,还特地派人送去东北放的,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执着,又飞了回来。”   周宏忠叹口气:“动物园那边的人说,这着实是只不省心的雕,他们也没办法了。”   时闻:“这个怎么说?”   周宏忠:“它是保护动物嘛,一般人不敢怎么着它,都有点惯着。惯着惯着,它的脾气就变大了,在动物园的时候只吃土鸡,别的都不吃。”   时闻:“动物园里还有土鸡吃?”   周宏忠:“你还听不听了?”   时闻:“听听听,你继续。”   “总之就是一只嘴特别叼的白肩雕,动物园养了一阵子感觉养不起,就打报告放生了。”周宏忠道,“刚放生的时候,它就跑去别的牧民家偷鸡吃。”   时闻:“然后呢?”   周宏忠:“偷了几次,它就被抓了。偷鸡的时候偷的都是走地鸡,把它的嘴巴养的更刁了,送回救助站,把救助站的鸡也祸祸光了。”   周宏忠:“那边的同志没办法,只能送它去东北,没想到它又回来了。我说这些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这只白肩雕有点难搞。”   时闻同意了这话:“那确实。”   周宏忠唏嘘:“它好像知道自己是保护动物,仗着自己的身份,什么地方的鸡都敢偷,说还偷了战士们那边的鸡。”   时闻抬头看天空:“那就不能放任了。你们要不要过来?我们家的狗子正在追击。”   “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周宏忠说完,问,“你们家的狗子能对付它吗?”   时闻想了想:“这个不好说。我们家狼王的脾气有点大,不被它看到也就算了,要是被它看到了,连只麻雀都休想落到我们家牧场上,理论上应该能对付。”   周宏忠:“这个我领教过。”   时闻笑:“正面对上肯定是狗子们厉害,就是它能飞,狗子们有时候追不上。”   周宏忠:“它那么难搞,就是因为它会飞。”   时闻:“你们先过来再说吧,除了那只白肩雕,还有三只白肩雕和一只草原雕,趁着它们还没被教坏,赶紧带走。”   周宏忠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   等来到现场,看着五只大鹰被狗子们追得飞来飞去,都惊呆了:“这些白肩雕和草原雕还真混在一起了啊?”   时闻:“难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周宏忠:“那我们想办法把它们抓回去?”   “抓吧。”时闻心累地说道,“要不然它们迟早得祸害我们家的布雷斯鸡,再说我们还有那么多鸽子呢。”   周宏忠:“你们家养殖的禽类比较多,不抓走的话危害太大了。”   时闻:“我现在都怀疑它们是不是前几天就在这里了。”   祝佶:“这个怎么说?”   “它们大部分时候躲在山上,可能小部分时候会飞出去,我家大鹅看见了就不敢下蛋了。”时闻比划了一下,“不是经常有资料说,哪哪有老鹰出没,吓得鸡都不敢生蛋了吗?”   祝佶笑:“你还想着你家的鹅满牧场乱下蛋的事呢?”   时闻:“它们轻易不会到处下蛋,肯定有什么理由。”   周宏忠:“是是是,都是这群白肩雕加草原雕吓的。那你们家的鸡或者大鹅少了吗?”   “那倒没有。”时闻不是很确定地打开APP又看了一眼,才说道,“没有。可能我上次抓那只白肩雕的时候,给它留下了足够浓重的心理阴影,它不敢随意抓我家的布雷斯鸡或大鹅吧。”   祝佶道:“也有可能因为牧场上有足够的蛋给它们吃,它们觉得随便吃一点蛋更加安全?”   时闻:“我还是觉得它就是记住了上次的教训。”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先把这群白肩雕给抓住。   周宏忠:“我看看能不能把它们打下来。”   时闻:“它们飞得那么高,又那么快,用麻醉枪打恐怕有点难打。”   周宏忠:“这个确实,主要是它们飞得太高的话,怕打下来,它们摔到地上会摔死。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朝它们发射网兜,让它们飞不高。”   时闻:“这个也行。先动手吧,我让狗子们在路上追。”   山上山下的,人也不好跑,狗子们跑起来就没什么障碍了。   周宏忠从车尾厢里拿出带网兜的枪,分了时闻一杆。   他们发射的时候,特制的网兜会在接近目标的时候张开,把目标网住。   这个设备的价格比较贵,要不是时闻这边要用到,周宏忠还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   他们一直追着这群大鹰跑。   它们嘴里发出尖利的鹰唳声,声音在牧场上空久久不散。   幸好今天没有把布雷斯鸡跟大鹅放出来,要不然这些鸡跟大鹅又得吓得不敢生蛋了。   时闻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人类的现代化工具也非常有用。   没多久,除了那只特别聪明的白肩雕外,剩下三只白肩雕跟一只草原雕都被抓住了。   它们比较憨憨,稍微被追一下就开始乱飞,飞了没多久体力耗尽,只能落下来,被严严实实地抓起来,用装化肥的袋子裹住,就剩脑袋跟爪子露在外面。   被抓住的四只雕一点都没有了天空霸主的气势,反而显得有点可怜。   祝佶上前比划了一下:“这指甲比我的手掌都要长了。”   周宏忠对祝佶的身份不是特别了解,看他这样连忙阻拦了一下:“你别靠近,小心把你的眼珠子给啄出来。”   祝佶:“有那么凶吗?”   周宏忠:“这些大型猛禽就是那么凶,有莽撞的家伙还敢回去牧民家里偷活羊。”   祝佶便后退了一点,然后看向天空:“是不是只剩罪魁祸首没抓过来?”   时闻:“对。”   剩下的那只白肩雕特别聪明,看到这种情况,直接扑棱着翅膀往远处飞走了。   时闻他们也没办法去追。   周宏忠看着远远飞走的白肩雕,对时闻说道:“这只白肩雕就是一直这么难搞,才会搞得大家都头疼。”   时闻:“要不你把你们的特制网枪给我一杆,我自己去追。”   周宏忠:“那不行,那就违反纪律了。你要去哪追?我跟你一起去。”   祝佶立刻举手:“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抓鹰比捡鸡蛋刺激多了。”   “往它飞走的方向追吧。你们等一下,我先把牧场的事安排好。”时闻眯着眼睛,“我就不信了,这只家伙能一直逃。”   时闻要去追鹰,特地请傅蒙过来帮忙看一下牧场。   他打算骑马过去,再带上狼王和黑娃。   祝佶:“那我们开摩托车,能赶上就赶,追不上我们就在山下等你。”   时闻点头:“这样也行,那我不等你们了,你们实在找不到我,到时候就手机联系。”   周宏忠连忙点头:“没问题,我们会顾好这边。”   时闻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小雪豹和白虎冲出来,齐齐站在地下往时闻怀里跳。   这两家伙的准头不错,成功跳进了时闻怀里。   时闻推它们的屁股想把它们推下去,没能推动。   时闻:“我去抓白肩雕,你们跟着干什么?”   白虎:“喵嗷。”   小雪豹:“喵嗷。”   两只家伙都用圆圆的脑袋蹭着时闻的肚子,一个劲儿地撒娇卖萌,蹭得时闻心都软了。   时闻想到小雪豹最终要独自打猎生活,现在正是一个最好的锻炼机会,便不推它了。   如果将小雪豹带上,又没有把白虎带上的话,白虎留在家里肯定会拆家。这家伙可小心眼了,尤其在跟小雪豹对上的时候,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时闻想了想,干脆把白虎也带上了。   两只小家伙缩在时闻的外套里,稳稳抓住他的衣服,确保不被甩下去。   时闻抓住缰绳轻轻一抖,时梭根本不用人催促,便迈开蹄子,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它的时速应该有七八十公里。   马跑得那么快,已经很罕见了,最让周宏忠他们惊讶的是,时闻身后跟着的狼王跟黑娃也像利剑一样射了出去。   祝佶作为异能者还能骑着摩托车在这种复杂的路况下跟上时闻的身影,周宏忠就真的没办法了。   时闻抬头看那只白肩雕飞翔的方向。   他们这里的山并不算多,就是都挺高。   时闻并不想把那只白肩雕追到外面的高山上去,如果追到高山上的话,白肩雕一入山,他们就很难抓住那只白肩雕。   他想把那只白肩雕堵回牧场,那个才是他们的主场。   白肩雕再聪明也不如人类聪明。   它在没办法停歇的情况下,很快就被追上了。   时闻朝它射了好几枪,把它往牧场的方向赶,它也没有反应过来。   黑娃跟狼王它们倒是反应过来了,在将落到地上的网叼回来的同时,也配合着时闻将那只白肩雕往牧场的方向赶。   祝佶骑着摩托车赶过来,嘴里发出兴奋的尖啸声:“干得漂亮!”   时闻稳稳地骑在马背上,还有余力朝他喊一句:“你小心驾驶!”   “放心,绝对不会摔!”祝佶迎着风大喊,“它好像从另一边飞到你牧场的山上去了!”   时闻:“没关系,到时候我们翻一下铁丝网就可以了。”   跟着出来的黑娃和狼王身手都很好,区区两米多的围网根本拦不住它们。   时闻的身手就更好了,这个高度他平地起跳都能跳过去。   他们追着白肩雕绕了一圈,又绕回了牧场上。   眼看着白肩雕消失在山里,时闻想要下马,他拍了拍时梭:“你自己回去。”   时梭晃了晃脑袋:“唏律律——”   这就是没答应的意思。   时闻正要说什么,时梭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又一个冲锋加速向前。   两米五左右的铁丝网居然被时梭这么平地硬跳了过去,时闻骑在它背上,居然没怎么感觉到颠簸。   它跳跃的时候,风吹起它的鬃毛,它的尾巴也高高扬起在后面。   骏马利落的声音深刻地倒映在了祝佶眸子里,他情不自禁高喊一声:“漂亮!”   时闻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帅的一招,也忍不住喝彩:“厉害!”   时梭更加得意了,站稳之后:“唏律律!”   马儿可以跳过高高的铁丝网,摩托车却没有办法直接冲过去。   祝佶将摩托车停在这边,撑着铁丝网跳过去,继续追击那只白肩雕。   白肩雕的体力相对比较差,这只白肩雕被他们追成这样还能继续飞,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可再厉害的白肩雕被追到这个程度也只有趴窝的份。   时闻带着黑娃和狼王继续追。   不一会儿黑娃先看到白肩雕,响亮地在那边叫着示警:“汪汪!”   时闻立刻骑着马赶过去,狼王和白虎、小雪豹也跑过去。   白肩雕被他们追得胸前一鼓一鼓的,好像在剧烈喘息。   时闻骑着马上看这只白肩雕:“你这家伙,总算没法飞了吧?”   他话音未落,白肩雕扑棱着翅膀继续飞。   这只白肩雕比普通的白肩雕要大一些,翅膀张开来起码有两米三四,看起来都快跟一辆小车一样大小了。   小雪豹有些害怕地往时闻身后一缩,白虎却毫不畏惧地扑上去。   时闻都没想到白虎居然那么虎,赶紧喊道:“你别靠太近了,小心白肩雕把你叼走!”   白虎:“吼!”   它稚嫩的吼声余音未落,白肩雕往前一蹿,还真用爪子抓起白虎就飞。   时闻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赶紧喊:“把白虎放下!”   白虎这家伙看起来凶且虎,这个时候却凶不出来了,在离地五六米的地方“喵嗷”地叫声,四只爪子使劲划拉,一边划拉还一边看向时闻这边向时闻求救。   时闻连忙骑马去追,还朝白肩雕那边发射网袋,想把它罩住。   白肩雕不愧是天空霸主之一,反应极快,斜斜往边上一飞,就躲开了时闻发射出来的网。   白虎被提到了十多米的高度,看起来更惊恐了。   它也不“喵嗷”叫了,直接开始“喵呜”。   时闻不敢再打白肩雕,就怕白肩雕连同白虎一起摔下来,摔出个好歹。   时闻朝白肩雕喊话没什么用,只好朝白虎喊:“长风你慌什么?你是只胖虎!利用自己的体重把白肩雕给坠下来啊!”   白虎:“汪嗷!”   时闻:“往下使劲!”   白虎又挣扎起来。   白虎现在的体重已经有二十多斤了,对于白肩雕来说是个严重的负担。   它一有规律地挣扎,白肩雕立即飞得歪歪扭扭。   山上的树比较高,白肩雕好几下都撞到了树。   一时间,虎吼声,鹰唳声,马嘶声,狗吠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时闻看白肩雕好像调整好了方向,又要往上飞的时候,一个发狠,直接将上衣脱下来扔到一边。   他肩胛处长出小小的翅膀,翅膀掀起来的风把他托住。   他往上一跳,借着翅膀的风,直接伸手朝白肩雕抓去。   白肩雕上次已经见过他飞了,对他的飞行还有印象,当即长长地鹰唳一声,想要往高处飞。   时闻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一手抓住白肩雕的翅膀,一手托住白虎的前胸,从它的腋下穿过,环抱着它。   成功抓住了!   白虎这次被抓上天之后可能吓惨了,刚刚时闻没来救它,它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现在时闻一过来,它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转过来,直接朝时闻怀里拱。   时闻脸色一变,大叫道:“长风你稳住,别乱动!你一动我保持不了平衡!!!”   白虎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顾着往时闻怀里钻,爪爪都伸出来了,牢牢抓住了时闻的衣服。   时闻感觉它的爪子划到了自己的肉,连忙伸手想要抱住它。   时闻本来就飞得不稳,一只手又抓着白肩雕。   白虎这么一挣扎,他瞬间失去了平衡,然后直接一手抱着白虎,一手抓住白肩雕,身子后仰往地上摔,然后啪叽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   时闻长那么大,还没有以这个姿势摔过跤。   他坐在地上,感觉屁股底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看,正是褐牛来宝的便便。   白虎也摔到便便上了,皮毛全脏了,此时正在拼命地挣扎。   时闻一放手,它立即跑到了不远处,低头看着半身的牛屎,下意识地想清理毛发,又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便呆滞地瞪着眼睛看时闻。   白肩雕因为展开了翅膀,摔得更严重一些,一排羽毛被翻折了上去,翅膀也软软地耷拉着,可能骨折了。   就算不是骨折,起码也是挫伤,它估计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祝佶赶了过来:“时闻,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跟白虎还有白肩雕都没事,就是白肩雕可能要在牧场上养一段时间伤。”时闻咬着牙说道,“我一定要把白肩雕跟大鹅关在一起养伤,让它落难白肩雕不如鹅!”   祝佶在说话的时候扒拉开杂树,看到了时闻和两只小家伙。   这时候,黑娃跟狼王也跑了过来,看清楚了这边发生的一切。   黑娃倒不嫌弃时闻,叼着他的袖子想把他拉起来,就是拉不动,只能朝边上的狼王:“汪汪!”   狼王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震惊中又有一丝嫌弃,在原地站了一下,才磨叽地准备上来拉人。   小雪豹和时梭也从后面赶到了,脸上的表情同样很震惊。   看到白虎的惨状,小雪豹震惊中又有一点幸灾乐祸。   祝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家伙。”   时闻叹口气,看向白虎。   白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全身僵硬着不敢动——一看就正处于闯了祸的心虚当中。   黑娃用毛茸茸的身子拱着时闻,想帮助他站起来,哪怕身上沾了牛粪也一点都不在意。   狼王也拱着时闻。   时闻倒是没受伤,就是抓着白肩雕不太好动。   祝佶把白肩雕接过去,又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   白虎还是不敢动。   时闻深吸一口气,拍了它的屁股一下:“你果然在掉链子这件事上从来不掉链子啊。”   白虎的眼珠子终于转了,小声而心虚地:“咪。” 第170章   时闻这次弄得实在狼狈。   他拖着白虎跑下去洗澡,顺便让周宏忠过来。   等他洗好澡后,周宏忠那边的兽医已经给白肩雕包扎好了。   白肩雕受伤不算严重,就是有点挫伤,把翻折上去的羽毛弄下来固定好,养一养就行。   时闻原本想把白肩雕留在家里养伤。   白虎被白肩雕叼上天去,差点没摔个半死,现在非常记仇,压根不愿意接纳白肩雕。   内外有别,时闻肯定要先照顾自家虎的心情,于是周宏忠的人只好暂时把白肩雕带回去。   祝佶帮着一起处理剩下的事,还带白虎去洗澡。   等时闻自己洗完澡出来,白虎那边也好得差不多了。   看到时闻,洗过澡的白虎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跑过来,要时闻抱。   这家伙看来是一点阴影都没有,时闻抱了它一下,让它玩去了。   祝佶问:“你没事吧?没摔着吧,后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时闻活动了一下肩胛骨:“除了有点酸之外,没什么大事。”   时闻刚刚长翅膀的地方现在有点抽筋的感觉,他将手反过去后面揉了揉,说道:“应该没什么事,等燕克行回来之后让他给我擦擦药油就好。”   祝佶:“我已经通知过燕克行了,估计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时闻:“那辛苦你了。”   祝佶看他满脸疲惫的样子,说道:“你要不舒服,先回去睡一觉吧。牧场上的事我来帮忙处理。”   时闻没有拒绝:“等我好一点后再招待你。”   今天连惊带气,时闻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喝完之后回屋睡觉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层层的夜色笼罩了整座牧场。   燕克行打开卧室的灯,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生病吧?”   时闻的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燕克行的手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摸了摸他的脸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翻个身,我看看你的背。”   时闻老老实实翻过身,又把上衣脱了。   他肩胛骨下方有两团淡淡的淤青,可能是当时着急将翅膀伸出来,有点牵扯到周围的血管了。   燕克行看了也没说什么,只在抽屉里拿出重明鸟的油脂,倒了一点在手上,搓热了帮他缓缓按摩。   时闻趴在枕头上:“牧场的事都弄好了吗?”   “弄好了,现在牲畜已经入圈,小家伙们也已经喂过了。”燕克行轻轻揉捏着他的后背,“看到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时闻笑着转头亲了他的手腕一下:“顺嘴问一句。你知道白肩雕的事吗?那只白肩雕太凶了,我下午想跟你说,太累了,字没打几个就睡着了。”   “刚刚祝佶说了。”燕克行说道,“那只白肩雕太凶,又太没规矩,不适合待在我们牧场上。”   时闻想了想:“我是看它作为天空霸主,要是放到其他地方去,可能祸害的更厉害,不如拘在我们牧场上好好看管着。”   大部分动物很可爱,也有一小部分动物很可恶,野性难驯,经常给人类带来麻烦。   白肩雕应该就属于这种动物。   燕克行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刚刚跟祝佶说了,异管局会从别的地方送一只雕过来,这只雕他们会带走。”   时闻感到惊奇:“异管局还有雕?”   燕克行:“有相关血统的人和觉醒了相关血统的异兽,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白肩雕是不是也有异兽血统?我就说它有点不同寻常。”时闻来了精神,“它鬼精鬼精的,胆子还那么大。”   燕克行:“血统比较稀薄,不过也能够训练了。”   时闻:“那要带到什么地方去训练?”   燕克行:“送到能训它的人手上就可以了,那方面的专家过两天应该会来,你要是感兴趣,我请她来牧场上。”   时闻:“来呀,我想见见。”   燕克行确定时闻想见那位专家,就把专家请到他们牧场上来了。   专家到的那天,时闻特地在牧场上等人家。   这位专家是身材相对娇小的一名女性,她一来就笑着打招呼:“燕教授,好久不见。这位是时闻吧?你们真登对。”   时闻一下对这位女性专家充满了好感:“你好,我就是时闻。”   “我叫熊岑,这是我训练的草原雕追云。”熊岑笑着说道,“上面说有只白肩雕在你们这里干了很多坏事,让我带它过去训练,顺便带一只雕过来替代白肩雕的领袖地位。”   大家一起看向她肩头上的那只草原雕。   草原雕鹰唳一声,算是打招呼。   熊岑笑道:“追云真乖。”   说着,她顺便给追云喂了一口零食。   时闻看着追云硕大的体型,又看它寒光闪闪的爪子跟弯刀一样的喙部,忍不住说道:“追云长得可真俊。”   熊岑:“那是。我们追云可是异兽。有它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别的雕赶过来捣乱了。”   时闻:“那就太好了。追云带过来是要让它在野外生存吗?”   “它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不过你们吃肉的时候要是能喂它一两块就最好了。”熊岑笑着转头看追云,“上面说你家的肉大多都是异种食材,我就让追云过来蹭蹭福利。”   熊岑:“它很聪明,能够帮你们驱逐坏鸟,还能管理这一片地区的禽鸟,不会白吃肉的。”   时闻见识过了白肩雕的捣蛋,再看追云那坚毅的眼神和安静的举止,心中的天平立即倾斜了:“这个没问题,只要能喂,我们就会顺便喂。”   熊岑:“那我代它谢谢你们。”   熊岑说着轻轻抬了抬肩膀,让追云往天上飞。   追云飞得很快又很稳,安安静静的,基本没什么声音。   它飞上天后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人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上面有一只巨大的草原雕。   时闻将手举在额头前,极目张望:“真帅啊!”   熊岑活动了一下肩膀:“嘿嘿,帅是帅,就是有点重,吃得也有点多。”   时闻:“要不是吃的多,它也长不出那么俊美的身形。”   熊岑:“这个倒也是。”   燕克行问:“还要让追云下来吗?”   熊岑:“让它自由活动一下,熟悉领地吧。它要是想下来的话,会自己落到屋顶上,不用管它。”   时闻听说,不由再次说了一句:“那它可真乖。”   大家一起进屋喝奶茶。   熊岑对时闻家的奶茶惊为天人,对他家的肉干也爱不释手:“你们家的东西好好吃!不愧是传说中的时哥。”   时闻:“我还有了自己的名号?”   “人在江湖行走,怎么可能没有名号?”熊岑的脸颊塞得鼓鼓囊囊的,拿着肉干一指燕克行,“他的江湖名号是燕教授,你的就是时哥了。”   燕克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反驳熊岑的话,时闻就知道这个话是真的了。   时闻:“还真是不可思议。”   熊岑:“这有不可思议的?我的江湖名号就叫熊雕,你叫我熊岑也可以,熊雕也可以。”   时闻看她一清清秀秀的女孩子,沉默片刻:“我还是叫你熊岑吧。”   熊岑又嘿嘿笑了两声,拿纸擦去手指头上的油:“报过名号就是互相认识了,快来加个微信。”   时闻加了她的微信,又仔细备注好:“从我们这里带走的那只白肩雕会有什么下场?”   熊岑:“先让它养伤吧,养好了伤就矫正它的行为。然后再带去训练,训练不出来应该是放到动物园里去,要是能训练出来,有朝一日它成了一只好雕,可能会带到另一个地方,让它占据禽类生态位顶端的位置。”   时闻举起奶茶敬她:“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熊岑:“放心吧,我们既然带走它,就会好好对它,组织还是很靠谱的。”   熊岑没有在这边多待,和时闻他们聊完天后,就赶去了周宏忠那里,办了手续把那只白肩雕带走了。   时闻想留她在家里吃午饭,被她兴奋地婉拒:“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白肩雕相处了,约饭的话,我下次来看追云,我们再约。”   时闻答应下来。   追云留在牧场附近。   它是一只非常有个性的草原雕,时闻原本想将它安置在正院边上,还给它做了一个窝出来,它却看上了二号牧场用来给蜂箱遮阳的亭子,在里面做了一个窝。   追云说是留在牧场,其实并不怎么跟牧场的小家伙们交流,也不打扰牲畜跟禽类,颇为神出鬼没。   时闻家的牲畜和禽类适应了两天就习惯有一只草原雕偶尔会在天空中飞过,不再受追云的影响。   原本讨厌的乌鸦们害怕追云,再也没来过。   其他小鸟也不敢再祸害时闻家的牧场。   聪崽它们本来就会赶鸟,不过总有鸟儿会见缝插针地啄他们家的番茄吃。   还有一些小鸟会在牧草上跳来跳去,把牧草啄得乱七八糟。   现在有了追云,牧场一下就不受来自天空方面的干扰了。   时闻还挺喜欢这只强大而神秘的草原雕,出来巡视的时候会带一盘子鲜肉或几块肉干放到它的鸟巢附近。   追云通常会吃掉,留一个干净空盘子在那里。   一段时间下来,时闻习惯了跟这只草原雕进行这种互动,感觉牧场上真是多了一员。   这天早上,时闻打着哈欠起来,刚打开门,就看见安娃在外面伸长脖子等着他。   安娃好久没这么端端正正地站在外面了,时闻一看它就说道:“怎么,找我有事啊?”   安娃:“汪!”   “还真有事啊?”时闻上前一步摸摸安娃的脑袋,“什么事?”   安娃咬了一下时闻的裤脚:“汪!”   时闻:“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走?”   安娃往前走了两步,又颠颠地跑回来:“汪汪。”   时闻转头朝厨房大喊:“燕克行,安娃好像要带我去看什么东西,你快出来看看。”   燕克行迈着大长腿从里面走出来:“要去看什么?”   “不知道,可能牧场上新长出了什么东西?”时闻看着安娃的样子,“难道长出了什么蘑菇?说起来我们好久没吃美味蘑菇了啊。”   燕克行:“这个环境长不出美味蘑菇,可能长了别的。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娃在前面带路,夫夫俩提了个篮子跟在后面。   其他狗子跟小家伙们看到这情景,纷纷跑出来,欢快地跑前跑后。   时闻懒得提篮子:“你们谁给叼一下篮子?”   好些狗子都装听不见,福娃这只老实狗跑过来,张开嘴巴乖巧地把篮子叼上。   时闻摸摸它的脑袋:“好乖。”   清晨的牧场还带着几分冷意,远处山上的晨雾未散,乳白色的雾气将整座山遮得影影绰绰。   时闻深深吸了口气:“我们牧场可真漂亮。”   燕克行赞同道:“像是国画里一样的情景。越来越漂亮。”   安娃一狗当先,大步往前跑。   时闻看它跑动的方向,慢慢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我们山上有什么东西?”   燕克行:“山上能有什么东西?野兽?如果是野兽的话,它可能不是这种邀功一样的表现。”   “难道长出了什么?”时闻在心底里过一遍,又觉得不太可能,“前两天我还上山看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呀。”   眼看着安娃离山越来越近,它却没有停下步子,而是直直跑到山脚下的梭梭树林外面:“汪汪。”   时闻一下就想起来了:“是不是我们之前种下去的肉苁蓉长出来了?我看资料说肉苁蓉春秋都可以采收。”   燕克行:“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娃已经到了地方,它对着一棵梭梭树大叫着:“汪汪。”   时闻看那棵梭梭树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燕克行:“在地下,我看到裂缝了。”   时闻:“还没有长出来吗?”   他们走过去看,果然看到梭梭树旁边有一道裂缝。   时闻没带锄头来,干脆在旁边捡了一根枯枝,随便划拉了两下,然后看到了一个白顶的圆柱形物体——果然是肉苁蓉。   他们两三下把这个肉苁蓉挖了出来。   时闻伸手比划:“怎么就我手掌那么大?我看别人种的肉苁蓉都有笋一样大。”   燕克行:“其他人种肉苁蓉,一般要两三年才能采收,我们才第二年,长得小也是情有可原。”   时闻这么想想,感觉也是。   时闻把肉苁蓉举起来闻了闻。   肉苁蓉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就是草木的清香气带一点点药材的苦味,闻起来还挺舒服。   燕克行:“应该还有别的肉苁蓉,再找找。”   “好嘞。”时闻拍拍安娃的背,招呼其他小家伙,“来比赛啊!看谁找到最多的肉苁蓉。”   安娃:“汪!”   狗子们非常喜欢玩这个游戏,一听到时闻这么说,立即汪汪叫着跑出去找了。   时闻种肉苁蓉的时候,特地查过一些资料。   春天采收肉苁蓉的时候需要在它们还没长出来的时候就采挖,要不然它们一长出来就会开花,养分全都供应到花里面了,药用价值大打折扣。   狗子们嗅觉非常敏锐,又擅长找东西,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好几个鼓包。   聪崽找到了两个,时梭找到了一个,来宝也找到了一个,其他小家伙就无所斩获了。   时闻和燕克行一一挖过去,很快挖了小半篮子出来。   时闻颇有成就感地说道:“幸好我们种得多,所以第一年就能挖那么多。”   燕克行:“过两天再挖。”   “它们是不是长得很快,过两天再挖的话,应该有一些已经开花了?”时闻看着新出炉的肉苁蓉,恋恋不舍道,“我感觉我们明天就可以再来挖一次。”   燕克行:“它们开花结了种子,正好在牧场上种二代肉苁蓉。你想挖也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让它们结籽。”   时闻:“你要这么说,那还是留一部分长得好的,现在就让它们慢慢开花结籽吧。”   挖到了肉苁蓉,时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用。   他捏了一根肉苁蓉放在眼前看:“我们要怎么吃?晒干了泡水吗?”   燕克行:“晒干了泡水也可以,你要想尝尝味道,今天我们煮个肉苁蓉粥。”   时闻立刻道:“我想尝尝。”   燕克行:“晚饭再吃粥吧。”   “为什么?”时闻问完自问自答,“因为粥不顶事,不能带着一肚子汤汤水水去干活?算了,那还是晚上再喝吧。”   燕克行笑着揉了他的头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他可爱。   时闻也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给挖到了肉苁蓉的小家伙们加了餐,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晚上,燕克行特地提早了一些时间下班,用肉苁蓉煮了肉粥。   肉苁蓉有点清香发苦,放在牛肉粥里面,经过燕克行的妙手调味,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时闻连喝了三碗,感觉还挺好喝。   燕克行则将剩下的粥喝完了。   事情到这一步,时闻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晚上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他才感觉到什么叫坐立难安。   他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有点燥热。   就在时闻将书往桌上一放,打算跟燕克行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燕克行眼里带着的那一抹笑意。   时闻扑上去,双手箍住他的肩膀:“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不对?”   燕克行托着他的屁股,从容地说道:“你种肉苁蓉的时候没有查过它的功效?”   “查是查了,没想到它真的引起人类的反应啊,我以为就是稍微有点感觉。”时闻用牙齿咬开燕克行脖子处的扣子,眼睛往上看,“去洗澡?”   燕克行的手捏住他的后脖子:“洗。”   他们的浴室够大,天气又够暖和,两人一起去洗的澡。   当然,第一遍澡不仅没洗干净,洗了之后两人身上还多了液体。   两人洗澡一直洗到半夜。   聪崽原本在门外睡着,听到两人的动静,它爬起来溜达着找另一个地方睡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闻才起来。   他揉着酸痛的腰,在听到动静的时候望向门外。   燕克行正从门外走进来。   时闻有点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后腰:“这个肉苁蓉的药效好像确实有点强?”   燕克行莞尔一笑:“今天继续喝粥吧。”   时闻连连摆手:“不喝了,再喝今天就要死在床上了。”   燕克行:“不放肉苁蓉的那种。”   时闻感受了一下,迟疑地点头:“好像是要喝点粥。”   时闻今天完全没办法出去干活了。   他在家里待着,燕克行休假,代替他出去放牧。   下午,时闻正躺在沙发上睡午觉,忽然听到玻璃被咚咚敲响。   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祝佶的脸出现在了玻璃后面。   祝佶示意他开窗:“好兄弟,你们牧场收了肉苁蓉?”   时闻:“你的消息够快啊?燕克行说的?”   “老燕那么闷骚的人会向我透露这种信息吗?”祝佶搓着手一笑,“我是刚刚来的时候,看你们屋顶晒着东西。那个就是肉苁蓉了吧?”   时闻抱拳:“少侠好眼力。”   “一般一般,也就是对肉苁蓉略有了解而已。”祝佶看时闻躺在椅子上不怎么动,了然一笑,“看来你们家的肉苁蓉效果不错。”   时闻面不改色:“错不错的,单身狗也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了?单身狗也需要补啊。”祝佶挤眼睛,“你卖我点呗。”   “都在外面晒着,你要就去拿。”时闻挥手,“你自己去吧。”   “那我去拿两根,不,三根。”祝佶转身想去,又说道,“你们心还真挺大的,就这么在外面随便晒。”   “要不然呢?”时闻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有追云在天上看着,能出什么事?”   祝佶:“追云在你们这里还算适应吧?”   时闻:“我不知道它对我们的观感怎么样?我们挺喜欢它的。”   “那就行。它肯定也喜欢你们。”祝佶呵呵笑道,“不说了,我去拿肉苁蓉了。”   时闻让他尽管去。   时闻家的肉苁蓉开始收获了,渐渐就瞒不过去了。   不仅祝佶,傅蒙和张德元他们得到了消息,也揣着钱私底下来找时闻买。   时闻没想到肉苁蓉这么受欢迎,比他家的羊肉还受欢迎一些。   张德元说道:“那肯定啊,肉苁蓉可关系着下半生的幸福。”   时闻:“是下半身还是下半生?”   张德元听他怎么说,笑着说道:“两者都有啊。”   时闻也笑:“那你多买两根回去。”   “买买买。”张德元宝贝一样将两根肉苁蓉揣在怀里,“不好意思一次性从你这里拿太多,我们吃完再买。”   时闻:“那也行,反正秋天还能采收一波。”   张德元:“那你还真要给我留两根。我跟你嫂子都在吃,这个肉苁蓉补肾阳真的强。”   时闻:“行,我肯定把你们要的提前留出来。”   时闻家的肉苁蓉渐渐多了起来,晒干的干制品也多。   肉苁蓉切开后,肉质还挺肥厚,略微有一种糖心的触感,闻着散发着微苦的清香味。   家里的肉苁蓉有没有用,时闻是亲身体会过的。   既然肉苁蓉多了,那就要考虑把它们卖出去了。   正好现在春夏交际,牧场的蜂蜜也多了起来。   时闻他们已经攒了好几缸蜂蜜,没有正式上架。   见状,时闻干脆将肉苁蓉泡在蜂蜜里卖,一瓶五十克的肉苁蓉蜂蜜三千块,每名会员限购十瓶。   他家的肉苁蓉是真的好,他也不担心卖不出去。   果然,上架的第一时间就引起了会员的疯抢。   他们家的肉苁蓉蜂蜜走的是保健品的批号,本身没怎么宣传,只说有点用。   至于有没有用,买了他们家肉苁蓉蜂蜜的会员心里应该都有数。   时闻家的肉苁蓉蜂蜜是一批一批地上,每十天上一批。   经过第一批的疯抢后,后续几批更受欢迎了。   时闻不得不从每名会员限购十瓶,调整到每名会员限购三瓶,争取让大家都能吃到他家的肉苁蓉蜂蜜。   毕竟每年收那么多会费,还是要照顾一下会员。   尽管限购缓解了一下购买难的问题,会员们还是习惯提早抢购。   会员老韩他们就是如此。   这天老韩特地打电话给老友,大着嗓门提醒道:“顺子,可以抢肉苁蓉蜂蜜了,今天晚上七点开抢,你赶紧定个闹钟安排上。”   顺子:“成成成,我现在就定闹钟,晚上七点跟你们一起抢。”   “你别光嘴上应,要真的动起来啊。”老韩催促,“你就是这么磨磨唧唧,上次才没抢到。”   顺子慢吞吞道:“我是看他三千一瓶有点贵,才五十克,还没有我的拳头大。”   老韩:“他家的蜂蜜本来不就三万左右一斤?现在加了肉苁蓉也是这个价,已经很优惠了,你信不信过一段时间还会涨价?”   顺子:“还能涨到哪里去?说起来他家的肉苁蓉蜂蜜真那么好啊?”   “真的好,不骗你。”老韩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说吧,就老李。那家伙夜尿频多,哪天都要起好几次夜。现在喝了三天肉苁蓉蜂蜜,说能睡一个整觉了。”   顺子:“哟,那听着还真有点神。”   老韩:“真的假不了。咱又不是年轻人,买这玩意就治治腰冷膝痛,补补元气,养养精气神。不追求什么,能让我们睡个整觉就好了。”   顺子这两年还真受睡不着困扰,晚上很晚才能睡着,第二天又很早才会醒来。   他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没什么精神,一整天都又累又困,长期下来,眼袋都大了,人看着也比一般的同龄人要老。   外面都说他操心的事情多,放屁,其实就是人老了,精力不济,元气不足。   顺子对着手机说道:“你这么说,那我得抢抢。”   老韩:“你别一个人抢,叫你小孙孙一起抢,年轻人手速快。”   顺子:“这个要。我自己一个人抢,手机屏幕上的字我都看不清。”   两个老朋友交流完看法,很快准备抢蜂蜜肉苁蓉去了。   得益于前期的准备,两人都各抢到了三瓶。   大家抢完之后便催时闻发货。   时闻一般不回复后台留言,不过这些人都是他们家的会员,双方的关系还是离得比较近,而且会员也比较给面子。   别人客气有礼,时闻自然也不能失礼。   手工分装实在太麻烦了,他特地买了个分装机,将这些肉苁蓉蜂蜜封装好。   为了公平,他还特地每瓶放了三片肉苁蓉。   燕克行回来看见之后说道:“我们现在的生产流程越来越标准了。”   时闻:“本来就是奔着标准化走的——标准,安全,科学,我做生意很良心的。”   燕克行听到这个之后便说道:“你想建一个厂吗?”   “那不用。”时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就想维持着有限的规模,跟有限的人数打交道,将牧场做成大畜牧公司不是我的本意。”   燕克行:“我知道了。”   时闻:“你想开厂吗?”   “我也不想。”燕克行脸上带着笑意,“我也就想把这片地方研究透,为它的发展提供一点资料,并不想挣更多的钱。”   时闻正在干活,没办法跟他握手,便用屁股撞了他一下:“我们都是没什么野心的人。”   燕克行:“要是有野心,就不来这里了。”   时闻:“什么叫不来这里,这里不是很好吗?”   燕克行挽起袖子,戴上手套帮忙:“嗯,山好,水好,景好,人也好。适合静心生活。”   时闻家的肉苁蓉还在继续萌发着。   他们家的肉苁蓉制品名气也越来越大,好些老朋友从各个渠道知道这件事之后都私下向他们购买。   现在肉苁蓉跟蜂蜜都比较充足,私底下匀一批给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时闻很爽快地都满足了。   祝佶过来帮忙:“别说,你们牧场现在真发展得挺好的,要实力有实力,要金钱有金钱,要名气也有名气。”   时闻:“本来就是呀。牧场出品必属精品,这个概念应该已经深入人心了吧?”   祝佶:“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不好反驳你。”   “反驳什么?本来就是。”时闻哼哼一声,“这都是我打下来的江山。”   祝佶笑:“你家的牧场发展得那么好,还想进一步扩大吗?”   时闻:“那倒没有,你看我之前说养山羊,到现在都还没有养。我们的人手不足,这个摊子也没办法摊得更大了。”   祝佶:“你这边需要的话,异管局可以帮忙请人。”   时闻:“那就不必了,扩大规模就不是现在的味道,我感觉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改变了。”   祝佶:“也就是说你们不再追求广,而是追求精?”   “差不多,精益求精。”时闻对祝佶笑了笑,“我感觉我们牧场的好多动物都可以养得更好。”   养殖就是这点麻烦,无论多有想法,多有实力,都得按照岁月规则,一点点把小动物养大。   时闻感觉自己的摊子才刚刚铺开,刚渐入佳境,远没有达到顶峰。   可惜,时间走得太慢,要不然他早在养殖这个主业上让其他人狠狠惊艳一把了。   祝佶知道他的意思了,笑笑,问道:“说起来,你们干嘛不养山羊?”   时闻:“就是找不到好的羊种啊。我好几次兴起了念头,出去外面一找,又只好打消相关念头,好的山羊实在太难找了,比大尾羊难找多了。”   他们这里根本不是山羊产区,有人养山羊也是零星养着几十上百只,不会大规模养殖。   在小规模养殖的地方想要获得良种山羊,难度无疑进一步扩大了。   祝佶:“大尾羊不可以放到山上去养吗?山羊跟大尾羊有什么不同?”   “那差别可就大了。”时闻看他一脸门外汉的表情,忍不住说道,“绵羊跟山羊的关系就跟老虎和狮子的关系差不多,怎么会有什么不同?它们明明是两种动物。”   祝佶惊讶:“差别有那么大吗?”   “非常大!”时闻摇摇头,“我感觉可能是取名的时候没取好,要是像国外一样,绵羊跟山羊取不同的名字,兴许大家就不会误会了。”   祝佶闻言便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些畜牧人在养殖的时候,好像也需要做好科普工作。”   时闻心头一动:“有点道理。”   祝佶:“对吧?现在大家对羊肉等不是很经常吃的肉,接受程度比较一般,可能就是因为不了解,人们很难去采购一种不了解的东西。”   时闻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发货的时候,可能应该做更具体的说明跟科普。”   祝佶:“我觉得你们现在做得已经够好了,我每次收到你们的会员礼包,都感觉挺贴心的。”   时闻:“因为我们的说明比较清楚?”   祝佶:“对。比如羊肉送过来,你不仅会写明是什么羊的肉,多大日龄,还有烹饪方法提示和调料,我觉得很友好。”   时闻:“看来大家可能不是不喜欢羊肉,只是不太了解。”   “谁不喜欢了,我很喜欢啊。”祝佶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想到什么了?”   “我们的牧业协会。”时闻说道,“我在想我们每年交那么多会费,难道仅仅用来保住牧民的权益和买家的权益就够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主动做些什么?”   祝佶瞪大眼睛:“比如?”   时闻:“也许我们该科普推广一下羊肉。去年傅哥他们说,羊肉不太好卖,价格有点低了。我感觉可能要加强推广,想办法进行初加工或深加工,让顾客更好地接受,也许就能解决本地牧民们的困境了。” 第171章   时闻的优点并不在于宣传跟推广,他跟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聊了一下。   马程锋他们又跟当局商量,最后还真弄了一笔经费宣传他们市的肉类,顺便带动旅游。   时闻还出席了好几次宣传活动。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他们弄的宣传活动效果挺不错,真吸引了一些顾客跟游客,销售额也有所提升。   马程锋他们很兴奋,立刻着手准备做更大的宣传。   宣传推广活动在这边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时闻却顾不上继续参加——他们家的羊开始大规模发情了。   发情的羊主要是去年买的那一千五百只母羊,它们的年龄差不多,又聚在一起活动,发情的时候,互相感染,最后基本所有的母羊都进入了发情期。   母羊进入发情期后,外生殖器会有明显的变化,时闻这种有经验的养殖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除了外生殖器,它们之间的气氛也不一样了,有些母羊有爬跨行为,脾气变得暴躁了许多,还开始打架。   时闻原本打算慢慢给它们配种,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将家里培养的种公羊放出来安排配种。   他们家的母羊现在一共有一千六百八十七只,基本全部进入了发情期。   种公羊则只有八只。   也就是说,一只种公羊大概要配二百只母羊。   这个数据还好,理论上来说,他们家的种公羊应该够用了。   问题是最近的母羊发育的比较好,也比较凶悍,种公羊配起来就比较辛苦了——就是有点力不从心那方面的辛苦。   时闻也知道他们家羊的问题,赶紧进一步调整饲料配比,给公羊和母羊都加强了营养。   这次给羊配,时闻主要还是采取自然选择法。   他将公羊和母羊放到一起,在公羊腹部涂上各种各样的颜色,以此来标记哪些公羊爬跨了哪些母羊。   这样得到的数据大致准确,还可能获得更有潜力的小羊羔。   等小羊生出来后,虽然不一定能追溯到它的父系血脉,但是母亲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们这里给羊配,主要也是看母系的血统,所以这种方法也挺好。   母羊开始配种,时闻便忙碌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他都在观察、辨认和记录母羊们的情况。   他们家的公羊和母羊都很不错,身体很健康,母羊怀孕怀得很快,刚配一个星期,就有大半的母羊配上了。   时闻将这些已经配好的母羊赶入另外的羊圈里,并观察它们的坐胎情况。   另外一些没有配好的母羊则继续跟公羊关在一起,直到它们配上了为止。   去年时闻还需要借助机器来判断母羊是否怀孕,怀了几胎,今年他凭借经验和直觉就已经能判断出大致的情况。   判断好后,他统一记录在工作手册上,等得到后续的检查结果再慢慢更正并备注,以此训练自己的眼力。   这天,燕克行下班回家后,过来找时闻,突然定定地看着公羊们,看了好一会。   时闻纳闷:“怎么了?”   燕克行说道:“是不是要让公羊们休息一段时间再配,它们好像有点不行了。”   时闻天天对着这群羊,太熟悉了,以至于不太看得出来,他狐疑道:“有吗?”   燕克行很肯定地说道:“你看八宝,连样子都变丑了。”   八宝是他们家第一只种公羊,时闻对八宝还挺怜惜。   他仔细看了一下:“你要这么说,它好像确实有点精神不振。”   燕克行:“一副纵欲过度的嘴脸。”   时闻:“……那我安排它们先休息一个星期。”   燕克行:“趁这段时间给它们补补吧,辛苦它们了。”   他们家的种公羊确实功高劳苦,时闻看它们那样,干脆拿了肉苁蓉蜂蜜过来,兑了蜂蜜水给它们喝,又细细给它们调配了精粮。   种公羊被补得一下子又雄健了起来。   斯克维尔过来检查他们家母羊的情况,见他们家的公羊都开始喝蜂蜜水了,忍不住说道:“你们家的公羊还真奢侈,三千一小罐的肉苁蓉蜂蜜,说给就给啊?”   时闻:“没办法,这也是为了生出更好的小羊羔嘛。”   斯克维尔:“都补到这个地步了,肯定能生出来。你们家的母羊怀胎时间比较短,还看不出来肚子里有几只羊羔,不过它们都挺健壮,应该用不着什么保胎药之类的。我就不另外给你开药了。”   时闻:“什么药都不用吗?”   斯克维尔:“不用啊,你记得给它们补充一下微量元素就行。”   时闻:“这个没问题,我们用的盐砖是母羊的专用盐砖,不用另外补了。”   斯克维尔:“那就行,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检查一下吧。”   检查完母羊,斯克维尔看见他们家的母牛,顺嘴说道:“母羊已经配上了,那你家的母牛什么时候配?这些西门塔尔母牛一岁多了,到能配的年龄了吧?”   “正等它们发情,到发情期就开始配了。”说起这个,时闻拜托斯克维尔道,“你人脉广,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好公牛呗?”   斯克维尔:“你家来宝不就是绝好的公牛?干嘛舍近求远?我记得你当初就是想用褐牛配西门塔尔牛来着?”   时闻:“话是这么说,来宝那么灵性,我不忍心让它做种公。”   “这有什么好不忍心的?”斯克维尔不理解,“说不定它很乐意啊。”   时闻眨眨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斯克维尔建议道:“你先让它试试嘛,万一它就是想跟母牛配呢?它实在没兴趣,再找另外的种公来配也行。”   时闻:“好像有点道理?”   斯克维尔:“它再灵性也是一头公牛,老大不小了,又没阉过,愿意太正常了,说不定它现在已经将牧场上的母牛都当成老婆了,你找外面的公牛过来,它还要跟你急。”   斯克维尔劝道:“你不要人类的观点去想这些动物,它们再灵性,也没人类那个道德观。”   这位老兽医一直是那种做多于说的人,时闻没想到今天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   时闻:“你真是提醒我了,那我等母牛发情的时候跟它商量一下。”   “你把它们关在一起,说不定母牛就发情了。”斯克维尔看着时闻家的母牛,“我感觉差不多了,你们的母牛有点那个意思。”   时闻虽然有伴侣,但还没想过跟家里的动物探讨感情生活。   他想了好几天。   燕克行看他这犹豫不决的样子,问道:“要不然我去跟来宝沟通?”   时闻:“那倒也不用。我只是一时觉得有些诡异。”   时闻不知道该怎么跟燕克行说,他有些模糊了人类与动物之间界限的事情。   燕克行却看明白了:“人类之间尚且不同,更不要说人跟动物了,确实没必要用我们的想法去套动物的想法。”   时闻:“你说得也是,那我明天去跟来宝商量一下。”   燕克行看他这样犹豫的样子觉得颇为可爱,拍了他的肩膀:“商量出结果了告诉我一声。”   时闻第二天真跑去跟来宝商量了。   来宝被他牵着去谈心也不反抗,只嚼着草静静地看着他。   时闻不知道怎么开头,抓耳挠腮了好一会,憋出了一句:“来宝,你要不要跟母牛们试试?”   来宝本身就是一头个头比较大的牛,现在在时闻家牧场上更是养得膘肥体壮,看起来像神话里的牛。   它抬头看时闻,目光很温和,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时闻也不知道它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时闻挠头:“就,你要跟母牛们谈恋爱吗?”   来宝慢悠悠地将草咽下去:“哞——”   时闻观察着它的表情,感觉它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道:“那你就是同意了?我把你牵过去母牛们那边啊。”   来宝:“哞。”   时闻便牵着它的缰绳,将它牵到母牛们那边去了。   母牛们的牛圈栏杆比较低,来宝要是有意,可以直接跳进去。   时闻实在没办法进一步拉郎配,下一步只能看来宝自己了。   时闻以为要等西门塔尔牛的事情有了结果才会再次联系斯克维尔。   没想到这天上午,他刚巡视完牧场回来,莫勒骑着摩托车来找他,远远就大喊:“时大哥——”   时闻站在原地等他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莫勒是另一个村的少年,时闻家的骆驼就是在他家买的。   听说他在外面上寄宿学校,时闻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莫勒将摩托车停在牧场大门外,喊道:“不是我家出事,是我邻居家。他家的马生病了,斯克维尔大夫带着两个助手去了外地帮忙,其他兽医也不在家,他们就喊我来找你。”   时闻:“生病了?知道是什么病吗?”   莫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就知道出了问题,两匹马看起来都非常不正常。”   时闻问了几句,莫勒就是自告奋勇过来帮忙喊人的,时闻问什么他都答不上来。   时闻只好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   时闻揣上了自家万能的蜂蜜,而后骑着摩托车跟在莫勒后面。   其实要抄近路去莫勒他们村,骑马还方便一些。时闻就是担心莫勒邻居家的病马得的是传染病,到时候会传给时梭它们,所以还是骑摩托车好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莫勒的邻居家。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人在围观了,大家也不知道马儿到底是什么问题,围在外面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议。   时闻已经能听懂一些他们的少数民族语言了,听他们说着各种不靠谱的建议,赶紧往前走,要挤入人群中。   大家原本看热闹看得正欢,听人说让一让,他们转头看,一看是时闻,不用人催促,大家立即齐刷刷地让出一条路来,热情地打招呼:   “时小哥来了?”   “亚力昆,人来了,你赶紧出来看看。”   “马儿有救了!!!”   时闻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没有救马的信心。   他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连忙伸手往下压了压:“我要先去看看才知道情况怎么样?”   大家只当他谦虚,高兴地簇拥着他往前。   这家的男主人亚力昆也听到了动静,连忙从里面跑出来,张嘴就给自己降了个辈分:“时哥,麻烦你了。”   时闻看着这五大三粗的中年黝黑汉子:“叫我时闻就行,你家的马怎么了?”   亚力昆:“不知道,早上放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没多久有人过来给我报信,说马看着不太对劲,好像生病了,我再去牵回来,它们就有点站不起来了。”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跑到了马厩,时闻看到了两匹出事的马。   这两匹马都是本地的伊犁马,看着颇为高大健壮,那如缎子一样的皮毛侧面展现出了主人饲养它们的精心程度。   时闻看了亚力昆一眼,爱马出事了,怪不得他这样紧张。   时闻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马儿身上。   这两匹马儿都站不起来了,它们卧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时闻过去摸了一下它们的体温,又将手放在它们的胸前,感受了一下它们的心跳。   作为一名拥有麒麟血统的异能者,时闻现在徒手也能大概感受到马儿体内的情况。   两匹马儿的心跳都比较慢,看样子意识也不太清晰,有点像中毒了。   “可能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时闻给出结论后转头问道,“给它们催吐了吗?”   亚力昆张了张嘴巴:“马也能催吐?”   “只要是生物就能催吐。”时闻道,“家里有奶吗?牛奶,羊奶,什么奶都可以。”   亚力昆:“有,我现在就提过来。”   时闻:“好。等会儿我给它们灌点奶下去。奶里面含有大量的蛋白质,灌下去后,可能跟它们吃错的东西结合,缓解毒物对它们的伤害。另外,先喝大量的液体,等会儿吐起来比较方便。”   亚力昆此时完全不敢提出异议,飞奔着回家,很快就将牛奶提过来了。   时闻看到了牛奶之后,也不废话,立即将牛奶给两匹马灌下去。   马儿平时可能会喝牛奶,此时正处于难受的地步,又被人灌了,非常不配合。   也就是时闻具有麒麟血统,给马儿的压迫感非常强,外加周围帮忙的人比较多,才成功将牛奶灌下去。   将牛奶灌下去之后,时闻又给它们催吐。   时闻将手臂伸进它们嘴里,周围人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马儿就开始“哇哇”往外吐。   刚刚喝进去的牛奶,吐出来已经变成绿糊糊。   时闻用棍子扒拉了一下,没辨认出来这两匹马儿都吃了什么,总之都是草料。   因为草料已经在马儿胃里发酵过,他强大的嗅觉也没了用武之地。   马儿吐了之后,精神了一点。   亚力昆跟着燃起了希望:“现在是不是好了?”   时闻持保留意见:“草料已经消化成这样,它们吃下去应该很久了,更多的草料应该被推到了小肠里,能不能好说不定。”   亚力昆:“啊?”   时闻对他解释道:“马是单胃动物,胃很小的,食物很快就会从胃进到肠道里。牛羊那种复胃动物,草料才会比较长时间地储存在胃里。”   亚力昆:“那现在怎么办?”   时闻:“已经给它们喂牛奶了,我打算再给它们喂点蜂蜜,喂吗?”   时闻家的蜂蜜要收费,他一般会征询过养殖户的意见再喂。   亚力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喂。”   时闻听他这么说,去泡了蜂蜜水过来喂两匹马。   两匹马也知道蜂蜜水是好东西,不用人灌,自己就挣扎着把蜂蜜水给喝了。   喝完蜂蜜水后,它们变得更精神了一些。   时闻用手贴着它们的皮肤,感受着它们的心跳和血液流动,基本可以判定没有大碍了,于是松了口气。   两匹马救回来了,亚力昆也放松了:“吓死我了。”   时闻:“还是要去它们吃草的地方看一下,看能不能把它们吃错的东西排除掉,要不然我怕下次放它们出去吃草,它们又会吃错东西。”   亚力昆深表赞同:“对对对,确实应该去看一下。”   这个不急。   时闻在亚力昆家守着两匹马,等斯克维尔过来。   斯克维尔下午才赶回来,赶到之后先检查两匹马的情况,见没大碍之后松了口气:“幸好你在家,要不然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时闻:“你远程指导他们催吐,应该也有效。”   斯克维尔摆手:“那可不一定。已经确定是吃错东西了吗?吃错了什么?”   时闻:“我也不知道,要去放牧的地方看一看才清楚。”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斯克维尔看向亚力昆,“你多叫两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亚力昆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叫。”   草原上有伤害马的东西可是一件大事,亚力昆出去转了一圈就带了一大群人回来。   亚力昆问:“这么多人够了吗?不够我再去媳妇家叫一批人过来。”   斯克维尔说道:“尽够了,又不是要出去打仗。”   他们往草原出发,不一会就到了亚力昆放牧的草场。   他用手指着前方说道:“平时我就把马放在附近活动,今天它们应该也在这里。”   斯克维尔:“那就找找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草或菌子、虫子,要是有什么奇形怪状的石头也算,应该是有毒的东西混进来了。”   斯克维尔说完,大家都散开来慢慢找。   在场的都是牧民,对牧草等很是熟悉。   不一会,一个中年牧民拿了株牧草过来:“是不是这个?我好像没见过这种草。”   斯克维尔:“我看看?”   时闻也凑过头去看。   牧民拿过来的草挺像芨芨草,时闻感觉应该不是芨芨草,不过应该同样是禾本科的草,看着怪眼熟的。   斯克维尔掰了一段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也分了一段给时闻嗅闻。   时闻嗅到过后说道:“味道不对,有点苦,应该就是它有毒。”   斯克维尔:“这个好像是醉马草。”   这下不止时闻,其他牧民也满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是醉马草。   斯克维尔看大家满脸疑惑,解释道:“我之前去省府培训的时候见过这种醉马草。醉马草也叫马绊肠,其他牲畜吃了没什么大事,马吃了可能就会中毒死掉了。”   时闻:“不会吧?那这个要怎么治?”   斯克维尔:“我去培训的时候,当地人是给误食醉马草的马喝醋。”   时闻愣了:“这是什么道理?喝醋有用吗?”   斯克维尔:“有的能救过来,有的救不过来,看那匹马的情况。”   亚力昆看了醉马草好一会:“我们这里以前没有这种草啊。”   斯克维尔:“可能被什么动物传过来了?大家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醉马草?有的话把它们拔掉。”   有一个牧民说道:“这草一看就很能长,要是被它们蔓延开来了,估计就除不掉了。”   “我估计现在已经除不掉了。”一个年轻的牧民更是悲观,“我刚刚就看到一株。”   斯克维尔:“除不掉就拿回去教马不要吃这种草。它们能分出来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行,多教几遍就好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这么大的草原,总不可能派人去把一株株醉马草全都拔出来。   就算拔出来了,它们也可能有种子潜伏在土壤下面,过一段时间又长出来了。   大家见牧场上多了这样一种有毒的植物,都有些沮丧。   斯克维尔要了两株醉马草,说要上报,并给其他地方的牧民科普。   时闻:“那得用花盆将这醉马草种起来,要不然不好科普。”   斯克维尔:“有道理,等会儿我就找两个大花盆出来。”   时闻看他这么操心的样子,叹道:“你们真是辛苦了。”   斯克维尔:“没什么,顺便说一下嘛。大家养马都不容易,万一马被毒死了,那损失就大了。”   时闻也拿了一株醉马草回去,打算给自家的马看一看。   这边离他们家牧场并不远,说不定有醉马草的种子飘了过去。   他们家的母马还怀孕了,万一处理不好,被母马误服了,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时闻拿了醉马草回家,燕克行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这里已经有醉马草了?”   “嗯,今天刚刚发现的。”时闻将醉马草放在窗台,“这个算是生物入侵吗?”   燕克行:“算吧。蔓延得厉害吗?”   “现在还行,外面就零星几株。”时闻说着,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才刚开春不久,底下的草还没完全长出来,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   燕克行:“不用太担心,动物们能够本能地分辨出一种植物有没有毒,要是味道不对劲,它们不会吃的。现在已经开春,外面的草那么多,醉马草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时闻:“但愿吧。”   燕克行:“从来没听说过哪里有牲畜被野草大规模毒死的情况,要真这么笨,它们也活不到今天。不过醉马草蔓延到了这里,确实是一件比较严肃的事情,我记录一下,过两天上报上去。”   时闻:“学术界有对付它们的办法吗?”   燕克行:“暂时没有。很少有对付单一一种植物的药剂,就算有,这个成本大家也承担不起,别想了,告诉你一件好事。”   时闻瞬间振奋了:“什么好事?”   时闻的脑子一瞬间想了许多,牧场内外的喜事都想到了。   他正等着燕克行说,燕克行笑着弹了他脑门一下:“后院的番茄红了。”   时闻有些失望:“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个啊?”   燕克行:“番茄红了还不是好事?这个季节想吃新鲜的蔬菜可不容易。”   时闻想了想:“那也是。”   时闻以前以为冬天是最缺菜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只要温度不太低,冬季能种好些蔬菜,甚至大部分绿叶蔬菜都是冬天种的,比如大白菜,小白菜,油菜,菠菜等。   反而春天到了,四五月的时候,最缺蔬菜。   那时候冬春的蔬菜已经吃完了,夏季的蔬菜又还没有成熟,所以没什么新鲜蔬菜可吃,只能吃些土豆菜干之类的。   当然,那是在自然种菜下的情况,要是出去外面买,一年四季都不会缺新鲜的蔬菜。   时闻听说番茄红了,忍不住拿了个篮子去后院摘。   番茄极其高产,他将枝条翻过来,叶子底下的番茄一串串的,大大小小,青青红红,看起来极为热闹。   他挑熟透的番茄摘了一篮,跑进去对燕克行说道:“我们好久没吃番茄炖牛腩了,今晚吃番茄炖牛腩吗?”   “我已经把冰箱里的牛腩拿出来了。”燕克行切着配菜,“等会儿就做。”   时闻感慨:“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燕克行露出点笑容。   今年第一次吃自家牧场产的番茄炖出来的牛腩,时闻直接干掉了三大碗饭。   “太香了。”时闻撑得不想动,“我们家的番茄好鲜,吃起来味道好浓郁。”   燕克行:“可能因为用的是去年的种子,番茄的优势基因进一步积累,风味更加独特。明天我送去祝佶那边检测一下,看番茄的异能值相对于去年有没有提升?”   时闻:“我感觉有。今年的番茄太突出了,比去年又好了一些,异能值不提升说不过去。”   燕克行:“那就等检测结果了。”   家里的番茄陆续变多,时闻摘了给小家伙们加餐。   聪崽、长风、小雪豹、小狐狸它们这些肉食动物只是偶尔拿番茄打打牙祭,当水果吃。   狗子们也还是比较喜欢吃肉,番茄也吃,但并不是它们的最爱。   家里一众食草动物则爱死了番茄,尤其时梭和燕时,现在胡萝卜已经不是它们的最爱了,它们唯爱番茄,每天都能吃掉一大盆。   时闻拿着番茄去投喂怀孕的母马和母牛,给它们补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家里的六十头西门塔尔母牛都怀孕了。   来宝还是那头大块头牛,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点都没见虚。   时闻没想到精心培育出来的种公羊没两天就不行,得喝肉苁蓉蜂蜜水补补,来宝倒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平淡,半口肉苁蓉蜂蜜水没喝,却把该干的都干完了。   他对燕克行感慨:“真是牛不可貌相。”   燕克行:“正当壮年的大公牛,确实不太一样。我看了一下,今年春牲畜都配得不错,不过八宝是不是该退休了?”   种公羊八宝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四岁了,今年更是达到了六岁的“高龄”,明显力不从心,该退休了。   时闻本来也没打算让它再配。   今年的春羔中,公羊的品质都不错,其中有十来只现在就已经能看出来是非常优秀的种公羊,好好培养,明年就可以当种公羊了。   八宝今年退休也没关系。   燕克行:“那最先买回来的那批母羊呢?要让它们退吗?”   “看看情况?可能今年秋天会当种母卖出去。”时闻补充道,“行情好就卖,行情不好就算了,它们应该还能生几年。”   时闻家的牲畜品质都很不错,就算流传出去也不可能当肉畜,都是要当种畜用的。   正好他之前计划改善本地牲畜的种质,直接将种畜卖出去也是一种改善。   其实应该也不用到外面去卖,他要是松口的话,朋友们肯定能提前把他家的种畜买走。   不过那个就要到秋天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买卖牲畜的好季节。   他们家的牲畜还没那么快卖,番茄的检测结果先出来。   今年番茄的异能值高达97,虽然还没达到异种食材的标准,但已经是难得的好食材了。   祝佶将结果亲自送过来牧场的时候,跟时闻说道:“这么好的番茄你们要上架卖吗?”   时闻:“暂时不了吧?先放到四月份的会员大礼包里面,送一部分给会员,我们自己吃一些,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祝佶:“你们后院一整院呢,还说没多少。”   时闻:“就是没多少啊,还得给小家伙们留一点,怀孕的牲畜也要打打牙祭,分下来就很少了。”   祝佶叹气:“我还以为能在小程序上购买到你们家的番茄。”   时闻:“你要是喜欢,直接过来摘不就完了?”   祝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啊。”   “客气什么?”时闻说道,“几个番茄而已。要不你过来帮我看两天牧场,番茄任你摘。”   祝佶:“你们又要去哪?”   时闻:“这不是新一季的番茄都下来了吗?我们带着去投喂一下两头老虎,好久没看到公雪豹了,也顺路去看看,走这么老远一段路,没两天估计走不完。”   祝佶笑:“它们都是肉食动物,也不怎么吃番茄啊,你们就是想它们了吧?”   时闻理直气壮:“好歹养了那么久,肯定会牵挂啊。”   祝佶:“那看来老燕定位得不错,你们家两只老虎就等于上了大学的娃,不在家归不在家,感情还是在的。”   时闻:“你要这么说,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时闻和燕克行打算去看两只老虎及公雪豹,不仅要给它们带番茄,还要给它们带各种肉,肉苁蓉蜂蜜也可以来一点。   祝佶忍不住:“它们在外面能找到异性吗?”   “当然能啊,要不然它们怎么来的?”时闻道,“给它们带点好东西,看能不能促进它们开枝散叶。”   祝佶看时闻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往手提袋里塞,忍不住说道:“要不你们养我吧?我也挺好养的。”   时闻一挑眉毛:“你愿意叫燕克行义父?”   祝佶满脸认真:“只要待遇给够,他就是义爷爷也可以。”   时闻拿出手机晃了晃:“录音了哈哈。”   祝佶哼一声:“录就录,我早就想抱大腿了,没抱上而已。”   祝佶真挺喜欢时闻家的牧场,也能管好家里的这些动物,时闻和燕克行把家交给他还是比较放心。   星期六一大早,时闻和燕克行就将大包小包塞进车里,准备进山。   祝佶出来帮忙:“你们还挤了羊奶去?它们都老大不小了。”   时闻:“它们以前最喜欢喝羊奶了,现在估计喝不到,给它们尝尝。”   祝佶:“啧啧,一片慈父心呐。”   时闻和燕克行随便唠了两句,就开车出发。   现在天亮得比较早,太阳出来得也早。   他们开车的时候,阳光从云后面洒下来,能看到一条条光柱。   4月的草跟新叶都是那种嫩绿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明媚。   时闻光是看着道路两边的绿草和遥远的树,心情就已经飞扬了起来。   燕克行轻轻打开音乐,汽车疾驰在公路上,风呼呼刮进来为音乐伴奏,时闻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   他就是普通人的水平,有些五音不全,还有些不在调上,里面的快乐情绪却有着充足的感染力。   燕克行在旁边开着车,满脸都是笑意。   他们最先去看母虎。   在时闻这里,母虎就跟家里的大女儿一样,永远都有最好的那一类待遇。   汽车往山上开的时候,时闻想到很久没看到母虎,忍不住想,见了面它是否会扑上来?用大脑袋拱他们,又在地上打滚撒娇。   光是想到那个景象,时闻脸上的笑意就越来越浓。   车没办法开到山上,他们只得在半山腰停下,然后拎着给母虎带的肉上山。   幸好两人的体能都很好,要不然拎那么几大袋食物,非得累趴不可。   时闻现在的异能更强,对周围环境的掌控能力也更强。   他们一路上山,却没看到母虎的踪迹。   时闻:“咦,明明看到它的脚印了,它却不在这里,这是去哪了?难道外出打猎了?”   燕克行看了一下APP上母虎所在的位置:“有可能。它跑到隔壁那座山区了,我们去它的洞里等吧。”   母虎的领地范围很大,它有时候会去很远的地方打猎,一两天回不来也正常。   时闻希望今天不要是这种情况,要不然今天真是白来了。   两人作为家长,知道老虎洞在哪。   他们直接过去。   没想到还没走到洞里,时闻就先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类似动物幼崽的动静。   那洞里明显是有活物。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着茫然:“什么动静?”   燕克行:“应该是小动物的动静。”   离得这么远,他们只能闻到母虎的味道,而闻不到其他生物的味道。   时闻有点炸毛:“哪来的小动物?这么久没过来,总不能那家伙连虎崽子都生了吧?!”   他们上上个月还来看,那时候母虎也没怀孕啊。   时闻感觉有些不妙:“我们快走过去看看!” 第172章   时闻一马当先,冲进母虎居住的洞穴里。   他从阳光下跑到昏暗的山洞中,眼睛一时没能适应昏暗,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他只是闻到了浓郁的老虎的味道。   母虎居住的这个山洞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头。   时闻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一时却没能发现异常。   燕克行从后面走进来,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意在阴凉的山洞中显得很是明显。   时闻正想转过头来问他,他在时闻耳边轻声说道:“在左前方那个山洞里。”   “啊?”时闻愣了一下,才发现那边还有个小小的山洞,因为太昏暗了,且前面还有石头挡在洞口,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燕克行说道:“不是老虎幼崽。”   时闻其实也知道多半不是老虎幼崽,老虎要三岁左右才能生崽,他家的母虎还没到年纪。   他就是有点不放心。   时闻嗅了嗅,说道:“可能是它带回来的幼崽?”   燕克行:“它还是一只小母虎,应该不会有帮其他动物照顾幼崽的行为。打开来看看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你说得对。”时闻上前一步,“我先将石头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说着,时闻去搬动石头。   石头有点重,不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他就是有点纳闷,母虎怎么将这石头搬到洞口的,看来母虎比他们想象中的力气要更大一些啊。   时闻这么想着,已经将石头挪开了。   石头挪开后,一股饱含着野兽味道的浑浊气味散发了出来——果然不是虎崽的味道。   时闻看着昏暗中那只圆滚滚的野兽,脑袋里冒出个问号:“这个是——艾鼬?”   地上的动物那白脸黑眼睛,看起来就是一只艾鼬。   时闻不确定是因为这只艾鼬的个头太大了,长得也比较丑。   燕克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不是艾鼬,是貂熊。”   时闻:“雕熊?”   燕克行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貂皮的貂,棕熊的熊,它是食肉目鼬科貂熊属,艾鼬是食肉目鼬科鼬属,二者有关系,不过不是同一种动物。”   时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燕克行:“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只貂熊。”   眼前的这只貂熊状态明显不太好,被他们打量着,还往后瑟缩了一下,嘴里发出细细的哀叫。   时闻在它动的时候闻到了一点血腥味。   “它受伤了。”时闻蹲下来看了看,判断道,“两条后腿都被咬伤了,看起来有点严重。”   燕克行:“你判断得也许没错,它可能是被母虎圈养的。”   时闻看着在地上不怎么能动弹的貂熊:“母虎真是聪明。”   燕克行:“可能因为母虎从小在牧场长大,见多了我们养殖动物的情景。”   “能学以致用,本身就很了不起。”时闻看着貂熊,“是一只公貂熊,体型有点大。”   燕克行判断道:“可能比一般的公貂熊要大一些。”   公貂熊的两条后腿被咬伤了,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它的精神状态也还可以。   时闻看向燕克行:“现在怎么办?貂熊是不是保护动物?”   燕克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时闻:“那就不能继续让母虎把它当储备粮了吧?”   燕克行:“等母虎回来,看能不能跟它交易一下。”   貂熊有点凶,时闻检查完它的身体之后就没继续在旁边蹲着。   他虽然不怕被咬,但万一被咬一口还要去打疫苗什么的,也怪麻烦。   洞内的空气比较浑浊,时闻在里面待不住,干脆拉着燕克行在外面等。   母虎戴着定位器,时闻自己就有查阅的权限。   他拿出手机打开APP看了一下,母虎现在离他们比较远。   要是在这里等母虎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时闻看向燕克行,不想再继续等了:“要不然我们出去找找?等会儿靠近它的时候把它叫回来。”   燕克行:“这也行,就当去爬山了。”   他们带的物资倒不用拿走,放在母虎的洞穴里就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或者动物敢胆大包天地过来洗劫母虎的山洞。   两人轻装上阵,脚程很快。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就翻过了山,靠近了母虎所在的地方。   翻山有点累,时闻用袖子擦着下巴上的汗,轻喘着对燕克行说道:“我不想走了,要不我们在这里叫一下母虎,看能不能把它叫回来?”   燕克行:“也行,你试试。”   时闻:“那我叫一下。”   时闻想了一下,朝着山里大声喊道:“吃饭了,虎崽你快回来——”   这个是时闻小时候叫两只虎崽回家吃饭时候的喊声,他们一直没给两只老虎取名字,叫也是一起叫。   他不知道现在母虎有没有忘记这个名字?   母虎素来聪明,就算忘记了这个名字,应该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叫了两声,时闻站在山头耐心倾听。   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风沙沙地吹动着树梢,远处还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响声了。   时闻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母虎现在在哪了?离我们还远吗?”   燕克行:“还在隔壁山,可能没有听见。”   时闻:“那我再叫一声。”   时闻又叫了好几声,在最后一次叫的时候,他听见了山林里传来的虎吼声。   “是母虎的声音!”时闻的眼睛亮了起来,“它在回应我们!”   燕克行看着APP:“它正往我们这边赶过来。”   “真乖。”时闻看着代表母虎轨迹那个小红点离他们越来越近,忍不住说道,“果然没有白养它。”   燕克行笑了一下。   母虎跑动的速度非常快,几十秒后,时闻已经听到了它奔跑过来的声音。   它穿过森林,跳过灌木丛,一路狂奔上山正向他们赶来。   时闻想象着那个情景,忍不住往前跑:“我去接它一下。”   燕克行跟在时闻后面,两人往山下走。   没两分钟,两人已经看见林子里闪出了一个黑黄的身影——正是母虎!   一段时间没见,它又长大了一些。   它带起一阵风,直接跳到了时闻和燕克行面前:“汪吼!”   时闻张开手臂抱它:“真乖。”   母虎用圆圆的脑袋拱着时闻,将自己的味道留在他身上之后就地一滚,躺在地上撒娇。   时闻蹲下来用手摸着它的肚皮。   母虎经过充分的锻炼,肚皮也不软了,上面都是结实的肌肉。   幸好肚皮上的绒毛还是比较软的,时闻摸了一下,手感极好。   母虎一点都不介意时闻摸它的肚皮,还把爪子伸开,将肚皮尽量露出来让时闻摸。   时闻上上下下摸了一会儿,确定它没怀孕之后又松了口气。   母虎压根没感觉到时闻的忧虑,它可能很久没被人撸了,时闻一撸它,它就呼噜呼噜响。   作为一只大猫,母虎的呼噜比聪崽的呼噜有存在感多了。   时闻来回摸了好一会儿,刚想缩手,母虎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示意继续撸。   时闻顺势抓住母虎的爪子跟自己的胳膊对比:“好家伙,你现在的爪子可真粗。”   母虎:“吼。”   时闻转向燕克行:“它的爪子是不是有我胳膊的两倍粗?”   燕克行:“不止,两倍多一点。”   时闻:“它可长得真好,真出息。”   母虎已经回归了自然,强壮肯定比弱小要有生存优势。   它长得那么好,时闻想到小时候给它打下的基础,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   两人一虎在这边玩了一会儿,开始下山。   母虎高高兴兴地带他们回洞穴。   等回到洞穴里面,母虎发现时闻跟燕克行给它带来了大量的食物,更高兴了,喉咙里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时闻刚想跟它商量,看能不能把貂熊给换出来。   就在这时,母虎一个箭步,直接串入了后面的副洞。   它的速度如此之快,时闻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时闻和燕克行想上前去,将貂熊解救出来的时候,母虎已经叼着貂熊,把哀叫的貂熊给拖了出来。   时闻刚想说什么,母虎就将貂熊往他们两个脚下拖,还用粗壮的爪子推了貂熊一下,示意他们把貂熊拿走。   这个动作让时闻感到十分眼熟。   以前他们家聪崽打猎回来,就把猎物这样推向他们。   时闻试图跟母虎沟通:“你想把貂熊给我们?”   母虎:“吼。”   时闻心中感动极了,撸着它的脸:“这么大一头貂熊,你不留着自己吃吗?都给我们?”   母虎犹豫了一下,看看他们又看看貂熊,然后继续用爪子推了推貂熊,示意他们把貂熊带走。   “你对我们也太好了。”时闻摸摸它的脑袋,“那貂熊我们拿走了,这些物资留给你。”   时闻他们原本想去看公虎和公雪豹,带的物资比较多。   现在遇上了受伤的貂熊,再去看公虎和公雪豹就不太来得及了,两人干脆把带来的肉通通留给母虎。   现在天还比较凉,山洞里更是凉爽,这些肉放一个星期也没什么问题。   临走的时候,时闻摸着母虎的脖子:“那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你。”   母虎经过好几次离别,现在对离别并没有抵触情绪,反而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时闻走出去老远,回头看的时候,母虎还站在原地伸长脖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回去吧。”时闻远远地挥着手喊道,“不用送了,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两人带着貂熊往车那边走。   貂熊可能被他们身上的气味压制住了,也可能受伤比较重,没什么反抗的心思。   它缩在燕克行怀里,一动不敢动。   时闻问:“重吗?要不让我来抱一会儿?”   燕克行:“不重,也就五十多斤。”   时闻看着貂熊,略有些惊讶地说道:“还没有黑娃它们重?看来它就是毛比较长,虚胖?”   貂熊萎靡不振,一声不吭。   燕克行笑了一下:“它已经是最大的陆生鼬科动物了,鼬科动物都不大。”   他们回到车上,将貂熊捆好放在后座的座位下。   貂熊一直没反抗,时闻看它有点可怜,给它喂了点水。   燕克行开车,时闻坐在副驾驶座上,给周宏忠打电话:“周队,我们这里有一只貂熊,等一下你派人过来接一下?”   周宏忠倒不奇怪他们又找到了什么陌生的动物,只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什么貂熊?”   “貂皮的貂,熊猫的熊。”时闻给周宏忠解释了一遍,“就是食肉目鼬科貂熊属的貂熊。”   周宏忠听到食肉目鼬科,就明白大概是什么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这里有貂熊。”   时闻肯定地说道:“有的,我刚刚查了一下我们这里的物种分布地图,上面说有貂熊。”   “也是,你们都找到了,肯定不会弄错。”周宏忠说道,“那我去你们牧场上等着,待会见。”   时闻他们开车回到牧场的时候,周宏忠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早有准备的兽医上前来检查貂熊的状态。   时闻站在一旁问:“貂熊还好吗?”   兽医说道:“两条后腿都被咬断了,要固定做治疗,还要消炎,可能要治比较长时间了。”   貂熊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兽医翻弄,一点都看不出食肉目的霸气。   时闻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治就治吧,能从虎口里捡回一条命,它的运气已经算好了。”   周宏忠在旁边深表赞同:“你家的母虎还挺凶残。”   时闻:“那是,食物链顶端的老虎,不凶残一点你们都要怀疑它能不能承担它的生态位职责了。”   周宏忠笑了笑:“这也是。”   等大致处理好貂熊后,周宏忠想起来问了一句:“母虎在哪里捉到的貂熊?它附近还有其他貂熊吗?”   时闻:“母貂熊不知道,附近肯定没公貂熊了。”   貂熊是一种排他性非常强的生物,不允许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有同性同类。   因此,就算它附近有其他貂熊,顶多也就是一只母貂熊。   周宏忠道:“算了,我们过两天抽空过去看看。”   时闻嘱咐:“那你们小心点我家的母虎,它现在应该已经达到战斗力的巅峰了,虽然未必会攻击人类,但就怕万一,你们去的时候谨慎一点。”   周宏忠:“知道我们肯定会远远避开,尽量不发生冲突。”   “那行,你们要是真找到其他貂熊了,顺便跟我说一下。”时闻笑了笑,“我还挺好奇它附近有没有其他貂熊?”   周宏忠:“这个没问题。”   周宏忠他们很快就带着貂熊走了。   他们队没办法饲养貂熊,听说送去了动物园。   以这头貂熊的受伤情况,估计要在动物园里养很久的伤了。   貂熊这是他们牧场上的一个小插曲。   时闻第二天又跟燕克行一起,带着食物去看公虎和公雪豹。   这俩家伙都属于心比较大的那类,看到时闻和燕克行过来就很开心了,等吃到了他们带来的爱心食物就更加开心。   时闻说下次再来看它们,它们也没什么负面情绪。   公雪豹在告别的时候还摇了摇尾巴,也不知道它这招是从哪里学来的,可能是跟狗子们学的。   时闻以为貂熊的事情告了一段落。   没想到,弓疆三人过来拜访,说想拍一期以貂熊为主的视频,邀请时闻帮忙进山找貂熊。   时闻看他们:“貂熊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未必能找到。”   弓疆说道:“我们已经拜访过周队了,周队说虽然没看到貂熊的痕迹,但在山里找到了它的粪便,山里应该是有貂熊的。”   时闻:“那也不一定找得到,找到了之后,拍成视频可能还有风险。”   弓疆立即拿出平板:“这个我们也想到了,已经去备案过了,拿到了拍摄许可。”   那时闻就没话说了。   弓疆说道:“主要最近有些疲软,没什么精彩的选题。貂熊那么少见,我们就想看看能不能拍一期介绍它的视频,也好推动对野生动物的保护。”   蔺诚骞插话:“时哥,你跟我们去拍嘛,多有趣的选题呀,你不想出镜可以不出镜,提供指导就好,我们的日薪很高的。”   时闻好笑:“你们背后的最终大老板不就是燕克行?我从你们这里掏笔钱,交笔税,流通一下再放回去,我们两口子,我图什么?”   蔺诚骞眨眨眼:“那时哥你帮我们一下呗,就算支持老师的事业了。”   时闻想了想:“也行,文案脚本之类的你们自己写啊,别让我想。”   蔺诚骞立刻过来给他捏肩膀:“时哥你愿意帮忙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哪敢让你劳动?放心吧,你只要帮我们找兽道,带我们找找貂熊的踪迹,剩下的我们自己来,是不是?师兄?”   弓疆点头:“不会很麻烦的。”   弓疆他们的选题已经拖了挺久,见时闻答应了,第二天就想出发。   时闻倒无所谓。   祝佶主动过来帮他们守牧场,他们一大早就进山了。   这次还是去母虎那边,不过不去母虎的地盘,还是去山谷那边。   就算有貂熊在,它应该也不敢在母虎的地盘上放肆,所以在母虎的地盘外找,找到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个季节的野外景色能和秋季的景色平分秋色。   草木刚发芽,人看过去,入眼一片嫩绿。   因为是晴天的缘故,天空也格外湛蓝,跟白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弓疆从摄像机里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色,对这景色感到分外满意。   周宏忠他们已经来过一次了,虽然没找到貂熊,但找到了貂熊的粪便,对貂熊的领地也有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们跟弓疆的团队共享了这个信息。   因此他们拍摄的时候直奔貂熊的领地,一点岔路都没走。   时闻在地上查看着,很快就找到了貂熊的脚印。   他轻轻将青草分开,示意弓疆他们过来拍摄。   时闻道:“貂熊是一种非常适应环境的生物,在不同的环境中,它们有着不同的捕猎技巧。这只母貂熊应该主要以河里的水生生物为食。”   弓疆:“这个怎么看得出来?”   时闻:“看体型。你看这个爪印,它的体型应该相对比较小,这么小的体型,要在陆地上捕捉各种动物,会相对比较困难。”   弓疆:“它们的食谱是不是很广?”   时闻:“对,它们既会吃树皮、草叶、花朵、坚果等植物性食物,也会吃昆虫、鱼类、贝类、蛙类等动物性食物。你看脚印这里还带了一点泥,可能就是河泥。”   时闻说话的时候招了招手,旁边的专职摄影师赶紧过来给脚印拍了个特写。   时闻看他拍完了继续带着他们顺着脚印往前走。   这一排脚印果然通向河边。   春天河水上涨,淹没了一部分岸边,剩下的一部分岸边也变得湿润。   有些鸟儿就在淤泥里跳来跳去,啄各种各样的食物吃。   时闻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所有鸟儿扇着翅膀,呼啦一下飞到了天空之上。   时闻伸手一指,示意他们看貂熊留下来的脚印:“那几个脚印就是了。”   弓疆上前查看:“真的,这几个脚印好清晰。”   时闻:“那只貂熊可能从这里过来,顺着这边往前走,一直走到河边。看,前面的淤泥被挖开了,它可能在这里找到了河蚌之类的食物。”   弓疆:“这里的破碎蚌壳是不是它留下来的?”   “有可能。”时闻看着清晰的兽道,“它吃饱后应该没有原路回去,而是从这边一直往前走,走到那一块地方,回到了干硬的草地上,然后在这里留下了泥爪印。”   时闻这手辨认兽道的本领实在太绝了,他们过去拍的时候,果然又拍到了几个泥爪印。   弓疆他们这次过来除了拍貂熊之外,还拍附近的环境,   他对这边的植物意外地熟悉,一路都在介绍。   时闻偶尔插两句话,回答他的问题。   时闻总能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清晰地找到貂熊的兽道。   他们顺着兽道往前走,然后找到了一个洞穴。   摄影师半跪下来将镜头缓缓推向前面,然后在显示屏上看见了一只紧张的动物——是貂熊。   弓疆轻声:“还真找到了,漂亮。”   时闻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拍了一整天。   回去的时候,时闻在车上问道:“你们的素材拍够了吗?明天还要再拍吗?”   “够了,够了。”弓疆检查这次拍到的素材,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足够了,这次的素材比任何一次都要多,我们甚至能剪成上下两集。”   时闻:“那你们要剪成两集吗?还是直接做长视频?”   “那就要看剪辑的效果了。”弓疆小心地将仪器放入保护套中,“今晚回去我就开始剪,这周六应该就能放出来。”   时闻:“那我到时候要看看。”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周六就是弓疆他们视频的首发时间了。   时闻特地早早拉着燕克行吃完了饭,准备蹲视频。   燕克行:“要八点才发,现在还早。”   时闻:“那我补一补他们以前的视频,之前不忙的时候我看了两个,还挺好看的。当时你们怎么会想到要拍视频?”   燕克行:“自媒体时代,总要跟上时代。视频有助于推广相关理念,保护环境,也能带来一些额外的收益。”   时闻趴在床上看着平板,用手撑着下颌说道:“那你的商业嗅觉什么的很敏锐呀。”   燕克行:“活了那么多年总不能白活。”   时闻低头看了一下视频,看团队的粉丝有六百多万,忍不住说道:“你们的账号做得真好。”   燕克行:“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团队在努力。”   两人聊着天,时闻提前定的闹钟响了。   他精神一振,立刻顾不上说话:“来了,可以看了。”   时闻下拉屏幕刷新,果然刷出了新视频。   他点开视频,立即被极为高清细腻的画质吸引住了。   开头这几秒,每一帧都可以作为壁纸。   正片开始。   时闻听着弓疆的画外音解说,感觉他的形象都变得高大了。   弓疆解说得真的好专业。   时闻看着视频,视频里拍出来的画面跟他平时见到的画面有着微妙的不同。   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时闻趴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开了弹幕。   弹幕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弹幕冲了出来,直接将整个页面都糊住了。   【卧槽!!!镜头不拉近,我根本看不到那里还有个爪印。】   【哇,这样也能找到吗?】   【小弓的解释真的好清晰呀,这口普通话爱了爱了!】   【景色真好,要是能在这里生活一定很舒服。】   【前面那只白色的大鸟是什么?】   ……   时闻没想到新发的视频居然也会有这么多弹幕。   弹幕将视频的内容完全挡住了,他根本没办法看下去,只好又将弹幕关了。   看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打开了弹幕。   这个视频是他亲自参与拍摄的,虽然剪辑出来的顺序跟他们实际拍摄的顺序略有不同,但也差不太多。   他看着已经没有了新鲜感,还是弹幕比较好玩。   时闻打开弹幕的这个节点,视频上已经找到了貂熊。   镜头拉近,洞穴里的貂熊跟镜头外面的观众对视,极为令人震撼。   【妈呀!好想撸!】   【刺激!!!】   【酷酷酷!】   【哇,团队真有一点运气在身上哦。】   【这也能找得到?!】   【貂熊!活的貂熊!原来我们这里的貂熊没灭绝呀?】   貂熊长得比较一般,并不算特别可爱。   然而大家此刻看到它的时候,有一种看到了传说级的生物一样的震撼感。   这种生物实在太罕见了,不愧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这个时代,能拍到别的团队拍摄不到的东西就是一种本事。   貂熊实在太少见了,视频放出来的当晚就上了各大平台的首页,累计播放量超过千万。   第二天,弓疆三人齐聚时闻家,说要庆祝。   蔺诚骞含着巧克力:“今天早上,全网总播放量已经超过三千万了,这次播放过亿肯定没问题。”   时闻:“真是了不起的数据。”   蔺诚骞:“主要是内容选得好,时哥你又真带我们找到了貂熊,戏剧效果拉满。说真的,时哥你就算不开牧场,去拍动物视频,肯定也能全网爆火,走上人生巅峰。”   “那就不用了。”时闻摆手拒绝,“我还是喜欢我们家的牧场。”   蔺诚骞笑嘻嘻:“这次的效果那么好,网友们还让我们去拍摄其他保护动物,比如之前上过热搜的普氏野马,又比如大熊猫之类的。”   时闻随口:“你也想拍吗?”   弓疆道:“光靠我们,应该找不到,算了。”   蔺诚骞:“等下次我们遇到选题难的时候再来麻烦您,现在还是不把您这大杀器推出去了。”   时闻莞尔。   蔺诚骞:“大杀器用得太频繁,就没有那种震撼的效果了。”   戈阅说道:“主要是怕被老师骂啦。”   燕克行从外面走进来:“我骂过你们?”   燕克行还真不是个经常骂人的老师,只是他批评起人来,特别让人受不了而已。   戈阅缩缩脑袋,明智地不再说话了。   时闻看大家都在,说道:“难得大家都在,我们炖个汤补补吧?”   燕克行:“鸡汤?”   时闻:“要不试试老鸽汤?”   他们家一直养着鸽子,有大鸽子带小鸽子,养起来也不太麻烦。   时闻还会在每批鸽子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联系那些鸽友,让他们来挑比较有潜力的鸽子,剩下的鸽子就当菜鸽养。   时闻没怎么在鸽子上花精力,也很少管它们,现在鸽子已经繁殖出了一大群,数量超过三百只。   看来得处理掉一批。   前段时间太忙,忙起来他就忘记了这回事,现在趁着大家都在,正好试试。   时闻说要喝老鸽汤,大家齐齐赞成。   戈阅举手说道:“我看鸽子们在外面飞来飞去,早就馋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尝一尝。”   时闻道:“那今天给你们个机会,你们处理食材去吧。”   鸽子的体型相对比较小,皮也薄,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这也是之前时闻之前没有下决心处理鸽子的原因,他们那么忙,要花大量时间细细处理鸽子实在太不划算了。   现在有送上门来的劳动力,正好让他们去忙。   弓疆三人打下手都打习惯了,也没少在牧场上杀鸡跟鹅,技术都练出来了。   时闻让他们去抓鸽子,他们去抓了五只鸽子,很快就到后院处理去了。   燕克行问:“除了老鸽汤,你还想吃别的关于鸽子的菜吗?”   时闻瞬间来了兴趣:“你还会做什么关于鸽子的菜?”   燕克行:“烧鸽,炖鸽,烤鸽……鸽子是六禽之一,传下来的食谱很多。”   “烧鸽!我以前吃过一次,感觉普通鸽子做出来的烧鸽就挺好吃的。”时闻点完菜,又想起来,“现在做这个菜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有点晚了?”   “来得及,不晚。”燕克行说道,“鸽子的体积小,皮肉薄,处理起来比较简单,不用像别的菜一样需要提前好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处理。”   时闻要吃烧鸽,那就得多抓几只。   弓疆三人要处理的鸽子一下从五只上升到了十五只,三人也没什么意见。   三人在后院辛辛苦苦的工作,时闻跟在燕克行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给他打杂。   燕克行倒了生抽和老抽出来,又去后院拔香料,他要从酱油熬起。   时闻看着他一一处理食材:“你这次处理得好细致。”   燕克行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线条紧致的修长手臂:“好鸽子难得,得好好处理。”   时闻一看就知道他技痒了,不由靠在料理台上微笑着看着他。   弓疆将先处理好的十只鸽子送进来。   燕克行将鸽子清洗干净后找出夏天用的风扇,将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已经被厨房纸巾吸干了水分的鸽子使劲吹。   在吹干表面的同时,燕克行又在鸽子皮跟鸽子的肚子上刷上刚刚熬制好的酱油,并刷了一遍又一遍。   酱油的味道非常香,哪怕还没有正式烹饪,时闻闻到这股味道,已经开始馋了。   燕克行慢悠悠地说道:“做这道美食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别急。”   时闻揉着肚子:“我不急,我就是有点饿。”   燕克行带着笑意:“那要吃点别的什么先顶一下吗?”   时闻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饥饿程度,理智地开口:“还是算了,不能占用我的胃。”   在燕克行给鸽子刷酱油的时候,弓疆他们将另外五只鸽子也送进来了。   燕克行让他们去玉米地里摘了玉米笋回来,打算煲鸽子玉米笋汤。   他空不出手来,时闻便接过他的工作,继续用刷子一遍一遍地刷着鸽子,耐心地将酱油刷满鸽子的每一寸表皮。   鸽子很快就被刷成了迷人的酱黄色。   鸽子汤渐渐煲好了,迷人的清甜气息蔓延开来,在整个厨房里盘旋。   燕克行盛了一小碗出来,让时闻品尝味道。   鸽子汤清甜鲜美,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滋味。   时闻喝下去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暖暖的。   看来鸽子汤也很补。   他在喝汤的时候,门外的狗子们见了,朝他汪汪大叫,好像在控诉他没有义气,有汤只自己一个人喝。   时闻赶紧说道:“我就尝一尝味道,看看火候到了没有,等一会儿,大家都有,别着急。”   安娃:“汪汪!”   燕克行在里面听到声音走出来看了一眼,安娃立刻不敢吭声了。   时闻看它这个怂样,小声说道:“欺软怕硬。”   安娃:“汪汪!”意思是你不怂你上啊!   燕克行开始准备炸鸽子了。   他没用普通的油,而是特地从柜子里面找出一坛之前熬好的绵羊猪的油。   他家的绵羊猪油已经放了小半年了,里面的油脂依旧洁白细腻,闻起来有一种中正平和的香味和鲜味,而没有猪类特有的腥味。   时闻:“我现在算看出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鸽子了,还专门找了油出来。”   燕克行将油烧热了:“炸鸽子就是要用专门的猪油。菜谱上说了,用猪油炸出来的鸽子才有格外鲜美的味道,一般的油没有那个味道,而且这个油才能最快地炸熟鸽子,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它的汁水,达到外脆里嫩的效果。”   时闻:“听起来真讲究。”   “好的食材都有各种各样的讲究,只有一般的食材才会随便糊弄一下。”燕克行笑了一下,“你走开一些,别让油溅到你。”   时闻站远一些,却没有离开厨房。   听燕克行讲食材的种种奥妙也很有意思,时闻看着他,根本移不开眼。 第173章   燕克行在做饭的时候,香气一丝一缕地飘了出去。   时闻家的小家伙全都跑到外面去了,包括两匹马儿和两头褐牛——它们平时不怎么吃肉,此时却抵挡不住浓郁的肉香味,全都趴在外面等开饭。   时闻看它们的眼睛好像都快要冒出绿光了,连忙另外起锅,煮提前炮制好的各种肉类及蔬菜,并把这些菜准备好。   燕克行还在浸炸鸽子。   高温将鸽子外表的水分瞬间蒸发,又锁住内里的汁水,浓郁的香气一半被锁在鸽子里面,一半飘了出来。   时闻在给小家伙们做饭的时候简直受不了,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简直要造反。   可惜这样炸制的鸽子没办法提前拿出来试味道,要不然他真想尝尝啊。   炸制鸽子所用的时间并不长,甚至用不了十分钟。   时闻却感觉这段时间分外漫长。   好不容易所有鸽子都炸好了,燕克行带着专用的防脏隔热手套,将鸽子取出来斩件。   炸好的鸽子整体呈现金红色,放在熟食专用的案板上,微微冒着热气的样子显得格外诱人。   燕克行手起刀落,将炸好的鸽子斩成一块块。   鸽子的表皮实在太脆了,几乎达到了糖壳一样晶莹剔透的效果,一刀斩下去,表皮龟裂,露出里面饱含肉汁的内里。   热气带着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让外面正在等待的小家伙们更不淡定了。   燕克行很快就将给小家伙们吃的鸽子全部斩好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小家伙们对时闻说道:“可以开始分了。”   时闻于是将小家伙们的饭跟鸽子肉提了出去,先把它们的饭分好,然后再用筷子夹着鸽子肉,每个小家伙分了三块。   小家伙们眼巴巴地等着吃肉。   福娃等少数几只狗子的口水更是都滴出来了,时闻看它们这样,吩咐道:“吃吧。”   一听到时闻的允许,小家伙们立即将脑袋埋到了饭盆里,大口开始吃饭。   时闻看它们吃得那么香,赶紧回去找燕克行。   他也饿了。   时闻好不容易将小家伙们打发走,弓疆三人又站了过来。   他们像之前的小家伙们一样齐刷刷地等在外面。   时闻简直挤不进去。   他刚想说:“你们都在这里,饭菜端出去了吗?”   没想到他才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蔺诚骞就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朝他咧嘴露出了一口灿烂的白牙,然后伸手指了一下,示意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这个鸽子了。   燕克行的动作也很快,他们吃的五只鸽子很快就斩好了。   燕克行:“端出去吧。”   弓疆和蔺诚骞立刻将菜端出去,燕克行则另外端了一碟提前准备好的番茄酱出去。   大家早就在浓郁的香气中馋得狠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饭,他们坐在饭桌前,第一筷子就夹了烧鸽。   烧鸽还比较烫,吃起来的时候,时闻甚至感觉到有点烫嘴。   然而这种比较烫的状态却极为完美的保存住了鸽子的肉汁跟香气,他轻轻咬一口,只觉得酥脆的外皮和柔嫩的内里展开了完美的碰撞,接着就是丰沛的肉汁跟炸制过后特有的香味层层递进。   时闻甚至没办法形容这种感受,只觉得满嘴都是肉,咬下去,更是满嘴都是鲜美的肉汁。   他们家的鸽子真是达到了皮薄,肉嫩,味鲜,骨香的效果。   时闻也算是吃过了那么多的肉,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肉。   时闻忍不住对燕克行说道:“这个鸽子好好吃,怎么会那么香?又香又嫩。”   燕克行:“鸽子比较小就比较香嫩,它要是大一点就不会有这种效果了。你再蘸着番茄酱试试,又会有不同的味道。”   时闻听从他的建议,又夹了一块鸽子肉蘸了番茄酱吃了。   番茄酱就是牧场产出的番茄酱,酸鲜香浓,跟肉类简直是绝配。   鸽子肉蘸着番茄酱,果然又是另一种风味。   弓疆三人来不及说话,也不听他们两个说什么,只夹了鸽子肉,一门心思地吃。   在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专注地吃肉就够了。   桌子上其实还有其他菜,但其他菜只是调剂一下口味,鸽子肉才是真正的主菜。   大家像是刚被放出来的蚕宝宝,沙沙地吃过去,专注地享受美味。   时闻也是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食不言。   太好吃的食物让人根本抽不出心思来说话。   等差不多吃完了,大家开始喝鸽子汤。   鸽子汤清甜鲜美,最适合饭后消闲。   蔺诚骞喝了一口鸽子汤,感慨地说道:“我也就是五六岁的时候,跟着爷爷去吃了一次国宴大师的烧乳鸽,才尝到过这种滋味。”   戈阅:“蔺师兄,五六岁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蔺诚骞说道,“足够美味的食物会刻入灵魂深处,我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可惜随着制作烧乳鸽的那位大师过世,后面就再也没有品尝过那等美味了,没想到今天又吃到了。”   弓疆:“那时候国宴大师做出来的菜可不便宜。”   蔺诚骞:“别的不记得了,我就记得那盘烧乳鸽要一百八十块钱。那时候我爸的工资才八百块。”   时闻听着他们瞎聊,也不说话。   他现在就想喝汤。   戈阅聊着聊着,说道:“这个红烧鸽子真好吃,要是有点葡萄酒来配它就好了。”   蔺诚骞:“对对对,要那种成熟度比较高,稍微有一点甜口的葡萄酒,喝起来一定很爽。”   时闻懒洋洋地说道:“让你们老师去买,他肯定能买到最好的葡萄酒。”   燕克行一直没说话,听时闻提起自己才“嗯”了一声。   蔺诚骞:“要我说,外面买的葡萄酒也就那样。时哥你不想种点葡萄吗?牧场上的蔬果品质那么优越,要是种点葡萄,到时候摘下来酿成葡萄酒,滋味一定会很好。”   时闻还真没考虑过种葡萄的选项。   如果要说种的话,他们确实也可以种,山上的地那么多,随便种点葡萄也不怎么费事。   想到这里,时闻说道:“过两天我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很适合本地的葡萄,有的话我买几株。”   弓疆接话道:“不用买。时哥你要是想种葡萄,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们家的葡萄品质特别好,也在我们附近,种他们家的葡萄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   蔺诚骞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蔡明景是不是?他家的葡萄确实好,甜度高,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听说酿成酒后还能保留那种香味。”   弓疆:“就是他家。”   蔺诚骞:“他家的葡萄不是不卖吗?我之前想问他要一株葡萄,他都说不卖,最后只好作罢。”   弓疆:“他欠我一个人情。”   戈阅:“要是真把葡萄种出来了,又酿成了葡萄酒,用葡萄酒煮鸽子是不是也很好吃?我以前听说一道名菜,叫红酒烩鸽。”   时闻再次看向燕克行,有点馋。   燕克行:“确实有类似的菜,味道也不错。”   时闻闻言便对弓疆道:“那你抽空给我介绍一下你那个朋友,我看看什么时候种点葡萄。”   他们说鸽子的各种吃法。   说着说着,戈阅提到:“这个玉米笋鸽子汤好好喝,要是换成其他食材,应该也不错。”   时闻随口问道:“你还想喝什么汤?”   戈阅:“比如老鸽冬瓜汤?老鸽山药汤之类?说起来前两天我去巡视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地的山药蛋,要是去那边挖一定能挖出不错的山药。”   时闻:“什么山药?”   “就是铁棍山药?”戈阅说着自己也不确定了,问弓疆,“我们前两天出去调研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山药吧?”   弓疆点头:“是山药。”   时闻:“我们这里居然有山药?山药不是长在南边吗?”   这个戈阅不同意了:“全国都有山药啊,我们这里还是山药的重要产区,说是大漠山药,跟外面的那个山药不太一样,味道可好了。”   时闻被她说得蠢蠢欲动:“既然是那么好的山药,你们怎么没挖一点?”   “当时有调研工作,不太好抛开工作挖山药嘛。”戈阅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真去挖的话肯定能挖出很多山药来,我看那山药的藤蔓都快长满一座山坡了。”   时闻:“你把位置给我一下,等我有空的时候带狗子们过去看看。”   他们最近在牧场上还挺无聊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做。   要是山上真有山药可挖,带狗子们去挖点山药回来也不错,正好当去玩了。   戈阅也想出门玩:“我们可以周末去啊,周末的话我直接肉身带路。”   时闻看燕克行:“周末有空吗?”   燕克行:“可以提前安排一下。就是长山药的地方比较远,开车要开两个多小时。”   时闻大手一挥:“区区两个小时算什么?我们可以早起两个小时开车赶过去。”   于是大家话赶话,把周末的山药之行给定了下来。   出去比较远的地方挖山药就不能把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带上了。   时闻跟小家伙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带上狗子们,再带上小狐狸,小雪豹,小白虎跟聪崽它们几个。   褐牛和马儿就要留在家里看家了。   他们五个人出门分成两辆车,刚好可以塞得下这么多小动物。   时闻还挺期待出门,出门这一天特地起了一大早。   他们吃过早饭开车出去的时候,天空一片浅蓝,太阳还没有升起来,露水也没有晒干。   祝佶接替他们守着牧场,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时闻有点兴奋,上了车之后也不觉得困,反而打开车窗吹着外面的风,整个人精神奕奕。   就在他跟燕克行说着话的时候,他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小黑点。   时闻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住了,他定定地看着那个黑点突然跟燕克行说道:“那是不是草原雕?是不是家里的追云赶过来了?”   燕克行也跟着看了一眼,非常肯定地说道:“是它没错。”   “好家伙,它跟着我们干什么?这还是它第一次跟我们的车吧?”时闻看着后面的追云,“它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燕克行:“应该不是。它可能没弄明白我们想做什么,跟过来看看。继续往前开吧,等开远了它就知道我们是要出门,不会继续跟了。”   时闻:“那也行。”   知道追云跟过来之后,时闻就一直关注着后面的情况。   他们的车一直往前开,到现在开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开出去了上百公里,追云还在后面断断续续地跟着。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那么强的耐力,又准确地跟住了他们的车。   可能因为它是异兽,比一般的草原雕要聪明得多的关系?   时闻有些担心它的状态,对燕克行说道:“不行,还是在前面的服务区停下来,接上它再说吧。我估计它要一直跟着我们了,让它飞几百公里,实在太累了。”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还有十一公里到服务区,你跟弓疆他们说一下,我们在那边休整。”   时闻赶紧在微信上跟弓疆他们说了。   时闻又看着高高飞在天空上的追云:“要不要也跟祝佶说一声,要不然等会儿我们把追云揣车上就走,万一有人以为我们是偷猎者,报个警……”   燕克行嘴角微勾:“说吧。”   时闻跟祝佶说了这事,祝佶也有些意外:“看来追云很喜欢你们啊。”   “那是,我们天天喂它吃肉,也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饲养者了。”时闻说道,“祝哥你赶紧跟相关部门说一下,不然等一会儿我们怕车被人拦下来。”   祝佶在那边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吧,现在就说,不会被拦下来的,我们有专门处理类似事件的同事。”   时闻:“那行,我这边没别的事了,先挂了,回聊啊。”   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进了服务区。   因为要跟追云沟通,他们的车特地开到比较偏僻的地方。   弓疆他们在后面跟着。   一下车,弓疆就抬头看着天上的追云:“它怎么跟出来了?”   “不知道。”时闻也仰头看,并朝天上挥手,“追云你快下来!你跟过来干嘛?”   追云一声鹰唳,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干脆地俯冲下来。   它俯冲的时候,将翅膀收拢起来,牢牢地贴住身体,直接像一枚炮弹一样飞过来,直飞到很近的距离才重新打开翅膀,一下飞进时闻的怀里。   它的体重并不算重,带来的惯性却比较可怕。   时闻揉着闷痛的胸腔,捧着追云说道:“好家伙,真的是你。”   追云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并用光滑的鸟喙蹭了他一下。   蔺诚骞在旁边看地眼睛发直:“追云跟你们的感情还挺好?”   时闻抱着追云:“是啊。”   这么大一只草原雕冲下来的景象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燕克行看着远远走过来的人,说道:“别在这里逗留,我们继续走吧。”   时闻:“好嘞,我们赶紧上车,要上厕所到下一个服务区再去。”   他们停下来的整个过程也没超过三分钟,小家伙们都没有下车,很快他们就重新出发了。   就是有一些看到草原雕冲下来走过来又没发现它踪迹的人们感觉比较奇怪,还在原地找了好一会。   草原雕的温度比较高,时闻把它抱在怀里,它一点都没反抗,目光甚至称得上温和。   鸟儿的触感跟其他动物根本不一样,时闻爱不释手地摸着它光滑的羽毛:“你怎么想到要跟我们一起出门的?”   追云轻轻“咕”了一声,就没再开口了。   如果忽略它庞大的体型,锋利的爪子,可怕的战斗力,它看起来还挺温顺可爱的。   时闻对自己家的小动物向来包容,问了几句,就愉快地带着它继续往前了。   他们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总算到了目的地的山下。   时闻下了车抬头往山上看。   尽管只是短短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但这边森林的景致跟他们那边已经不太一样了。   这边的树木种类更多,树叶更加嫩绿,空气也显得更湿润一些。   时闻转头问边上的燕克行:“这边的全年平均温度跟冬季的最低温度是不是都比我们那边要高?”   燕克行:“全年平均温度大概要高五六摄氏度,最低温度应该不超过零下十五摄氏度。”   时闻:“那我明白为什么这里能长出山药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弓疆三人也下了车。   戈阅扭动着自己微微僵硬的身体,对时闻说道:“我们前几天就在这边调研,山路上应该还有我们的脚印。”   时闻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她的脚印。   每个人的身高体重跟走路习惯都不太相同,戈阅的脚印还挺好辨认的。   时闻:“那我们先上山吧,黑娃狼王你们带队,注意不要让谁掉队。”   黑娃:“汪!”   狼王:“嗷呜!”   时闻弯腰从后座抱起聪崽:“聪崽你就待在我帽子里吧,上山的路不好,走到了地方你再下来活动。”   聪崽舔舔时闻的手指:“咪。”   时闻几句话就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开始上山,小家伙们排成一队,在前面带路。   这边应该刚刚下过雨,山路挺湿滑。   以时闻这样的身手,上山的时候都要抓住路边的树枝,免得不小心滑下去。   戈阅他们就走得更艰难了。   想来他们平时出来调研的时候肯定更不容易。   戈阅并不觉得这路有什么难,顶多就连走带爬嘛。   她一马当先地冲到前面带路:“前几天我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没有人跟我来挖山药的话,我一定要找个时间,自己带着工具过来挖,那个山药太诱人了。”   时闻看她一眼:“怪不得你一直念叨着山药。”   戈阅:“等你看到那个山药藤你就知道了,特别大的一片藤蔓,占了半座山,底下的山药一定很大。”   蔺诚骞不同意:“明明是好几株山药占的半座山。”   戈阅:“没有,就是一株山药,四面八方的藤都是它长出来的,就是看起来是好几株而已。”   他们的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戈阅说的那株山药藤前面。   他们眼前的山药藤果然很大。   这些藤蔓绕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跟灌木,几乎比任何一株植物都要庞大。   时闻在动物的相关领域如有神助,对植物就没什么研究了。   他在原地找了一会儿,甚至找不到那株藤蔓的根。   还是燕克行给他指了一下:“根在这里。”   时闻用锄头撑着地面:“这个可以直接开挖吗?”   “挖吧,也没什么别的讲究。”燕克行拿锄头出来,先挖了第一锄头,并判断道,“下过雨了,还算好挖。”   大家纷纷靠过来。   地方就那么大,他们没有办法同时挖,于是采取接力的形式。   燕克行先挖了五分钟。   他直接挖出了半米深的泥坑,清晰地挖到了山药的茎。   这株山药的根茎还挺粗,大概有时闻三个手指头那么粗。   它笔直地向下长着,像一柱插在土里的香。   时闻看燕克行挖了五分钟,赶紧说道:“你休息一下,让我试试。”   燕克行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让开了位置。   时闻接替他的动作直接跳进泥坑里,开始挖。   第一锄头下去,时闻就发现想要把山药挖出来远不如他见到的那么轻松。   虽然下过雨泥土没有那么硬,但是底下的泥土还是又黏又实,他每挖一锄头都能感受到手心里传来巨大的反作用力。   没挖一会,他的手掌就红了。   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咬牙撑了五分钟。   燕克行拍着他的肩膀:“五分钟到了,换下一个人过来。”   弓疆走过来接着挖。   这株山药长得又大又深。   直到蔺诚骞挖了差不多五分钟,它底下的根茎才渐渐变细,看起来底下没有肉了。   燕克行说道:“截断吧,没必要继续往下挖了。”   时闻对山药不太熟悉:“怎么截断?就直接在头部这里铲一下,在尾部这里铲一下,把山药拿出来吗?”   燕克行:“嗯。给它留一段,它今年还会继续长。”   时闻看着山药:“那我给它稍微留长一些。”   时闻小心翼翼地将山药取出来,最后得到了一根嫩生生的脆山药。   它实在太脆了,要是不小心稍微施加多一点的力,它恐怕就要断掉。   时闻不得不两只手像举着一柄长枪一样举着这根山药,并且做出判断:“起码有十斤。”   戈阅:“那挺不错了,野生山药能长到那么大。”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家伙们忍不住在边上钻来钻去,想来它们看热闹的天性被激发了。   天刚下过雨不久,山上本来就滑,它们钻来钻去,很容易将人绊倒。   时闻看它们这个样子,赶忙喝止:“不许在这边转悠。”   安娃:“汪!”   时闻一看它这个样子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你们别在这里转了,快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山药。”   黑娃:“汪?”   时闻知道它们听明白了,一挥手:“去吧,看谁找到的山药最大,优胜者有奖励。”   时闻这话一出,小家伙们立即转头就跑,连蹲在旁边的聪崽都开始跑。   他还听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追云拍着翅膀找山药去了。   小家伙们的行动力都很强,没一会儿,各种叫声从林子里传出来。   时闻他们先去最近的叫声传来的地方,只见福娃坐在一根山药藤的根部前面,吐着舌头,快乐地朝他们:“汪汪!”   其他小家伙们的声音停了一下,更加响亮了。   时闻扬声喊道:“你们蹲在找到的山药前面,我这就过来找你们。”   小家伙们又叫了起来,算是答应了。   时闻他们走过去,一一查找小家伙们找到的山药藤。   所有的小家伙都找到了正确的山药藤,包括追云。   追云蹲在山药藤前面,就像一只乖巧的鸡。   时闻他们过去的时候,它喉咙里还冒出了愉悦的“咕咕”声。   草原雕不是这样叫的,估计是它自己的独特口音。   时闻已经习惯了小家伙们有各种各样的口音,听到这个声音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时闻统计了一下,说道:“那直接开挖吧,等会儿挖出来之后,你们自己记得自己的成果啊。”   小家伙们又是一通叫唤。   他们开始挖小家伙们找到的第一株山药藤。   他们接力往下挖,挖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就把这株山药给挖出来了。   时闻转头看边上的小家伙们一眼:“乐娃的藤挖出来的山药,我拿藤蔓捆起来,等一下你自己记住啊。”   说着话,时闻顺手从边上扯下一段山药藤,将刚挖出来的山药捆好,并简单做了个标记。   乐娃在旁边自豪地摇了一下尾巴:“汪汪!”   时闻他们继续把刚刚挖出来的泥土重新填回去,尽力将这片地貌恢复原状。   他们的力气大,工具也挺好用,很快就把第二株山药挖出来了。   这株是狼娃的山药,重量看起来跟乐娃的山药差不多大。   狼娃在旁边吐着舌头,兴奋地看着自己找到的山药。   时闻推了推它的屁股,对它说道:“别在这里堵着了,我们继续去挖。”   每次小家伙找到的山药都不同,挖出来的山药大小也不同。   这份不同让所有小家伙都感觉到非常兴奋。   兴奋感染了时闻他们,他们挥动锄头的时候也没感觉到累。   他们一直挖,挖完一株就用藤蔓捆起来。   小家伙们找东西确实有一点天赋在身上,几乎每一株山药的重量都不低于十斤。   中午休息的时候,戈阅喝着水:“看来我们今天起码可以挖出两百斤山药了。”   蔺诚骞:“我估计还不止。希望我们能在下午六点之前挖完。”   “别担心,肯定可以挖完。”时闻说道,“大不了我们下午的时候加快一下速度。”   收获总让人兴奋,兴奋又屏蔽了疲惫。   他们挖到下午五点多钟,就把所有的山药都挖出来了。   今天没带称过来,时闻也没办法具体判断出来每只小家伙找到的山药究竟有多重?   不过按他的目测,应该是追云的山药最重。   当然这种目测没办法说服小家伙们。   它们必须看到证据才会服气。   时闻看着小家伙们期盼的目光,说道:“太晚了,先回去吧,回去再称。”   他们今天挖到的山药实在太多了,下山的时候,每个人都背了一大包山药下去。   其中燕克行背得最重,戈阅背得最轻。   狗子们也想帮忙,时闻拒绝了,摸了摸黑娃的脖子:“你们乖乖地下去就好,别背东西了,负重下山对你们的颈椎伤害太大了。”   小家伙们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爱护之意,难得乖乖地跟着,没再吵闹。   今天回去的实在太晚了,等回到牧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小家伙们一下车就围着时闻和燕克行跑来跑去,嘴里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叫声。   连追云都不在天上飞了,而是在地下,跟着小家伙们一起跑。   时闻也是第一次发现草原雕的腿居然那么长,跑起来的时候跟鸡有几分类似,摇摇晃晃的,看着还挺可爱。   时闻看它们坚持要称山药,便带它们去畜棚:“来吧,我们先称一下。”   小家伙们都记得自己的山药。   时闻将一捆捆山药分别放到电子秤上去称,电子秤上显示的数据非常清楚,直接算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所有小家伙找到的山药都在十斤以上,最重的山药果然是追云找到的,一共十六斤九两。   时闻宣布:“这次的胜利者是追云了。”   其他小家伙转头看追云,也没什么负面情绪。   追云这次是正儿八经地赢了,它们都很服气。   时闻回厨房找出一大块冰冻好的羊肉给追云,摸摸追云的脖子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奖励,你带回去吃吧。”   追云回头看了时闻和燕克行一眼,叫了一声,听起来非常满足。   追云很快就叼着这一大块羊肉走了几步,然后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其他小家伙累得很了,也没什么力气干别的,就在正院里乱七八糟地卧着。   晚风吹动着它们的毛发,像吹起了一重重波浪。   时闻看着它们,内心感觉到了难得的静谧。   时闻他们一起动手杀鸽子,准备配菜,煮汤并做晚饭。   香气又在这座牧场上升腾了起来,并牢牢占据了每一个智慧生物的嗅觉。   半个小时后,人跟小动物都吃上了晚饭。   他们人手一碗鸽子汤,充分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时闻对山药的味道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盛赞道:“野山药果然香,喝起来别有一种清甜。”   戈阅端着碗,这姑娘的指节显得十分粗糙,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满足:“是吧,那天看到山药的时候,我就觉得它会非常好吃。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味道。”   时闻:“你们今晚别回去了,就在村子里住吧。今天太累了,我怕你们开车回去有点疲劳驾驶。”   蔺诚骞:“也行,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动了。”   燕克行第二天还把挖来的野生山药做了一道桂花蜂蜜山药泥出来。   这道甜品吃起来香甜细腻,仔细品尝之下还能尝到里面的一点奶香。   时闻用精致的高脚碗托着,吃了整整一碗,一边吃一边疯狂夸燕克行。   燕克行的耳朵都被他夸红了,伸手按了他的后颈一下:“吃你的。”   这个甜品小家伙们也可以吃,无论是狗子们还是褐牛们,每个小家伙都得到了一份,连追云都不例外。   时闻家的小家伙们正是在一次次活动中熟悉起来并建立深厚的感情。   经过这次挖山药行动之后,时闻明显感觉到追云慢慢融入牧场这个大家庭。   追云在牧场上空巡视的时候,有时候还会飞下来跟狗子们玩一会。   经过时闻的观察,它最喜欢的是小狐狸。   也不知道这两家伙怎么投缘的?   追云有一次还打算带小狐狸飞到天上去,被时闻看见了,吓了一大跳,连忙揪住两家伙,严格勒令它们不许这样玩。   小狐狸万一从天上掉了下来,可能就要变成死狐狸了。   两小只被批评了一顿,表情有点遗憾。   尤其小狐狸。   时闻不得不让黑娃它们帮忙看着点,别让这两家伙再这么飞了。   挖完山药,时闻还捡了许多山药蛋回来。   山药蛋是山药结的种子,个头大概在鸡蛋和苹果之间,看起来像一个个土豆。   这批山药蛋应该是去年结的,有一些山药蛋已经生了根,毛茸茸的。   山上有许多山药蛋,时闻挖山药的时候顺手捡了一些回来,打算种在自家山上。   就是不知道这批山药能不能扛过冬天的严寒,扛过去的话,它们可能明年就能结山药,扛不过去的话就算了,反正也只是顺手的事情,不算白忙活。   在时闻种山药蛋的时候,葡萄藤也送了过来。   弓疆那位朋友非常靠谱且慷慨,一口气给他们送了两百多株过来。   时闻也没想到会那么多,不过多种点也没什么,毕竟不知道成活率会怎么样。   他把这批葡萄藤拎到山上,在埋过底肥之后,全都种了下去。   这个季节正是种植的好季节,不冷不热,雨水又多,理论上葡萄藤应该很快就会发芽,并且迅速长出新的叶子。   要是顺利的话,明年他们牧场就有葡萄吃了。   今年是来不及了,今年它们能多长几片叶子就是胜利了。   牧场的这两座山很不错,种什么东西都挺好。   他们去年种下去的果树就长得很好。   现在整座山上都是各种各样花朵的香气,有果树的花朵,也有灌木的花朵跟野生树木的花朵。   时闻穿行在花朵之中,看见他们家的蜜蜂在花朵之间嗡嗡飞舞着,采着花蜜跟花粉。   山上的蜜源植物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他原本打算挪四箱蜜蜂到山上,见状干脆挪十箱上来。   分蜂是一件比较需要技术的工作,尽管时闻有经验,但还是没什么信心。   今年要分的蜜蜂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搞砸。   时闻没太大的把握,干脆打电话再次邀请热合曼过来帮忙。   热合曼跟往年一样,一口气答应了,依旧是四百一天的工钱。   热合曼只是在去年帮忙分蜜蜂的时候来过他们家牧场一趟,现在已经一年多没过来了。   这位老爷子开着三轮车到牧场外面,车还没停好就跟时闻说道:“你们家牧场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时闻迎上去:“这个怎么说?”   老爷子苍老的眼睛往四周看,目光落在青翠的牧草上,落在整齐的铁丝网上,也落在散落在牧场的各种动物上:“太大了,别人开一辈子牧场的变化都没你们牧场的变化大。”   时闻转头看自家的牧场。   牧场经过这两年的发展,确实不错。   时闻跟老爷子寒暄了几句,进入正题:“我们这次要将蜜蜂分到山上去,蜂王我已经提前培育好了,就是有些蜂王之前是备选王,不知道合不合格?您帮我看一下。”   “问题应该不大,同一批蜂王之间差不到哪里去。”热合曼穿着胶鞋踩在他们家牧场上,“现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时闻赶紧说道:“先去喝口茶,您大老远过来,太辛苦了。”   热合曼:“这有什么?干完活再喝茶也不迟,我看看你们家今年的蜜蜂怎么样了?”   热合曼坚决不喝茶,时闻只好带他去看蜜蜂。   时闻家里那么多蜂箱,其中有几箱蜂就在追云的窝附近。   热合曼抬头看着在牧场上空飞翔的草原雕,再次说道:“你这牧场真好,连雕都有了。”   时闻不好意思刺激老爷子,便道:“您先看看我的蜂王吧,我先熏一下烟。”   热合曼点头,去看时闻今年培育出来的蜂王。   时闻则拿烟熏蜜蜂群,降低它们的攻击性,免得出什么意外。   时闻熏好烟走过去,热合曼判断道:“你培育出来的这批新蜂王没什么问题,每一只都能直接用,比一般人家的蜂王好多了。”   时闻松口气:“那就太好了。我这个蜂群的数量应该也够,每一个蜂群都是大群,多分几群出来,我好好养一段时间,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热合曼不置可否,只道:“先把你家的蜜蜂放出来,我看看。”   时闻已经熏过烟了,蜜蜂没法交流信息素,应该不会再攻击人。   他尝试性地把蜂箱打开,让里面的蜜蜂出来。   他们家的蜜蜂是黑蜜蜂,黑中带金,这一放出来,就好像放了一大把碎金出来,十分惹眼。   热合曼睁大眼睛看他家的蜜蜂,每一只蜜蜂都圆润肥壮,沉甸甸的,看起来状态就很好。   看了好几眼,热合曼忍不住问时闻:“你家的蜜蜂怎么养的?”   时闻没想到老爷子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道:“就这么养的呀,按照你教的方法和书上说的,春夏秋让它们出去吃花粉,冬天养在箱子里,并在天气晴好的时候给它们喂食和带它们出来排泄。”   热合曼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有没有给它们吃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   时闻:“蜜蜂也没什么特别的补品可吃啊,就是牧场上的那些食物,顶多给它们种了一些贝母,其他的就是牧场的各种野花了。贝母的影响不是很大吧?”   “贝母问题不大,那就是你们牧场的风水好。”热合曼扭头又看了牧场一眼,“牧场好,养出来的蜜蜂也好。” 第174章   时闻家的蜜蜂很快就分好了,新分出来的蜂群对山上的环境适应得不错。   他观察了几天,确定没问题,就让蜜蜂在山上休养生息了。   这几天,他家去年八月份配的母牛进入了预产期。   这批母牛就是“好脾气”它们那批褐牛,怀孕以来一直很顺利,直到现在也没出什么岔子。   它们进入预产期以来,时闻又调整了一下它们料草的配方,并将大部分心思放到了它们身上。   五月二号那天,这九头母牛陆续生产。   时闻给它们配的牛都是体型适中的牛,牛犊生下来却很大,六头母牛犊和四头公牛犊都比一般的牛犊要大。   斯克维过来给他们家的牛犊检查情况,见状说道:“你们家母牛的状态那么好,全程又是精心饲养,养出来的牛犊比一般的牛犊要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时闻:“这个倒也是,就是它们的产伤比一般的情况要严重,得好好养一养。”   “这个就没办法避免了,你多给它们喂些好料吧。”斯克维尔拍着母牛的脖子,“它们要给小牛喂奶,我也没办法打消炎针什么的,你就用洗剂洗一洗,观察一下情况,实在不行再叫我。”   时闻:“那我监测一下它们的情况。”   “对,多关注就行,你家的母牛身体那么好,多半不会出什么问题。”斯克维尔将诊断的工具收拾好,又说道,“你们家不是有蜂蜜吗?给它们喝点蜂蜜水,对伤口愈合方面也有好处。”   时闻家的蜂蜜真不多了。   他们家刚分了蜂群,蜂蜜要留给蜂群繁衍壮大,起码一个月之内都没办法割蜂蜜。   之前的老蜜倒还留有一些,他们现在只能节省点用,先用那些老蜜。   斯克维尔检查完牛犊的情况之后,给牛犊打上耳标。   小牛犊才刚刚出生,显得有些怕人,怯生生地往母牛后面躲。   时闻跟在后面一头头看过去,九头小牛犊都是普通的小牛犊,没什么灵性,不过很乖巧。   那就把它们当普通的牛养了。   时闻在心中确定着养殖计划,并将斯克维尔送出去。   牧场的事情很多,时闻送他出去之后回来牧场继续忙活。   他今天要去巡视牧场,除了山下的草场,还要巡视山上。   山上种着那么多果树,他得去看看果树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浇水、施肥、修剪叶子之类。   布雷斯鸡跟绵羊猪们都在那里,也得去查看一下它们适不适应山上的情况。   天有点热,时闻戴了顶大草帽,骑着时梭过去。   时梭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压根不用他拉着缰绳,自己哒哒哒地就带着他上山了。   他家的其他动物都对时梭免疫了,看到它过来也不害怕。   时闻看着在山上满山溜达的鸡群,又看看在草丛里钻着的绵羊猪。   这个时候时闻发现,绵羊猪们都在草丛跟灌木丛里穿梭,两头黑猪却在杏树底下,一拱一拱地吃着掉落下来的小青杏。   这两头黑猪是去年买的,都是还没有阉割的母猪。   它们来牧场之后长得极快,一天能长一两斤肉,现在已经是七八十斤的半大母猪。   黑猪小的时候跟绵羊猪们混在一起,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现在再看,时闻就发现两种猪的食性还是有点区别。   绵羊猪更喜欢牧草、根茎等,黑猪则更喜欢山果、坚果、花朵之类,它们的食物只有一小部分是重叠的。   它们相处得倒挺好,这么久几乎没有打过架。   可能跟两头黑猪是小母猪有关。   时闻骑着马过去,两头黑猪还是拿鼻子一拱一拱地拱着花朵和小青杏吃。   他看它们吃得那么欢,有点馋了,忍不住抬手,也摘了一个小青杏,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瞬间,又苦又涩又酸的味道在他舌尖上蔓延开来,直接逼出了他的痛苦面具。   时闻呸呸呸地将果肉吐在地上,看着还在啃着小青杏的黑猪,忍不住问道:“你们都不觉得苦吗?”   两头黑猪一无所觉,对他的话根本没有反应。   时闻看着剩下的半个青杏,怀疑人跟动物的味觉相差究竟有多大?   剩下的青杏他是吃不下去了,他将青杏举起来要给时梭吃。   时梭裂开嘴巴嗅闻了一下,瞬间上嘴唇翻起来,将上下两片嘴唇拍得啪嗒作响,它低头刨地,并朝时闻喷了口气,控诉:“唏律律!”   时闻连忙拿衣袖挡自己的脸:“不吃就不吃嘛,我以为你会比较感兴趣来着,口水不许喷我脸上!”   时梭:“唏律律!”   时闻在它的严正抗议之下,只好将剩下的青杏扔给两头黑猪吃掉了。   时闻巡视了一圈,骑着马下山。   下山的时候正好碰见祝佶过来了。   祝佶手里捧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盒子,也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   时闻勒住马,远远对着他说道:“你带什么过来了?那么客气。”   “给你们带了几盒草莓过来,东边的大草莓,又香又甜,今早空运过来的,你们尝尝。”祝佶举着盒子献宝,“一共二十斤,小家伙们都有份。”   时闻一拍脑袋:“我就说我忘记什么?原来忘记种草莓了。”   祝佶:“你想种草莓啊?”   “种点,春天的水果不多,想种点草莓尝尝。”时闻轻轻抖动缰绳,让时梭往祝佶那边走,“今年是来不及了,等明年吧。”   祝佶:“怎么来不及?这个草莓不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种吗?只要温度合适,它们好像一年四季都会结果。”   时闻倒没了解过这个:“真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你也可以种这个草莓。”祝佶将手上的草莓盒子晃了晃,“这些是熟透了的大草莓,用它的种子就可以种。”   既然连种子都有了,那就顺手试试好了。   时闻带着祝佶回家,把里面的草莓拆了出来。   祝佶这次带来的草莓确实都是新鲜优质的大草莓,一个个有时闻的半个手掌大,果肉散发出了好闻的香甜气息。   时闻感觉草莓闻起来比吃起来还香。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问:“这个草莓是什么品种?”   祝佶:“不太清楚,可能是牛奶草莓?一个朋友送的,也没好意思让他给我打个标签。反正草莓那么多,好吃就行了,管它是什么名字呢。”   时闻:“这话好有道理。”   祝佶笑:“是吧?”   时闻拿了把水果刀,把草莓外表附着的那一层像芝麻一样的种子轻轻削下来,削好的草莓也不用浪费,拿出去给时梭和小雪豹它们吃就行。   他总共削了一小碗草莓皮下来。   这些草莓皮稍微洗一下,然后放到湿润的纸巾上,它们就会陆续发芽了,等发完芽再种到地里也不迟。   到时候它们会长出小苗苗来,等苗长高了再把一株株草莓移植到正儿八经的种植地上去。   时闻虽然没有种过草莓,但是之前看过科普书籍,在种植草莓这方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一边吃草莓,一边聊天。   时闻今天叫祝佶过来,是特地让他过来喝鸽子汤。   那天他们挖了山药回来,祝佶还帮他们看牧场了,只是有事,在他们回来之前就离开牧场了,也没有跟他们一起喝汤。   时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特地挑了个周末让他过来喝汤。   只是——   时闻对祝佶说道:“燕克行那边遇到了一只受伤的野牦牛,现在去救助野牦牛去了,要晚点回来。我们今天可能要七八点开饭了。”   祝佶:“没事,我在你们牧场上多待一会儿,我挺喜欢跟你们的小家伙玩。”   时闻笑:“那行,你在这里玩吧,我去看一下小牛犊。”   祝佶站起来:“要我给你打下手不?不然提前处理食材也可以,要不然全都等老燕回来再处理,我怕他忙不过来。”   时闻听祝佶这么说也不跟他客气:“你会处理鸽子不?要不然你去处理鸽子,我去刮山药?山药的皮粘到手上可能会有点痒,还是我来弄好了。”   祝佶信心满满:“这有什么?大鹅我都处理过了,难道还会怕区区一只鸽子,尽管交给我吧?”   “不是一只,是十只。”时闻提醒,“起码要十只鸽子才够吃。”   祝佶:“那也没什么问题,离老燕回来还早,我们慢慢处理。”   “那我们去挑鸽子。”时闻带他去禽舍,“挑鸽子有点技巧,我先把要处理的鸽子挑出来,你再弄。”   他们各自去干活。   很快,时闻看过小牛犊,拿了一盆山药过来,坐在祝佶边上,开始削山药。   山药挺好吃,就是皮上有细细的根须,还有各种黑点,不太好处理。加上刮完皮的山药外面有一层黏液,拿在手上还打滑,一不小心就容易戳到自己的手,弄起来非常麻烦。   时闻也就是在这种没什么事的时候才愿意戴上双层手套慢慢处理。   两人各自干活,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时闻感觉到了不对:“祝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态度有点特别?”   祝佶停下了处理鸽子的手,彬彬有礼地问:“时哥,哪不对了?”   他们各叫各的,也不互相纠正。   时闻:“你平时没有那么积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这都瞒不了你?”祝佶叹了口气,将鸽子捡起来继续干活,“我想干完活再跟你说来着,好好表现一番,你答应的可能性大一点。”   时闻笑:“你直接说就是了,我们之间还用玩这个小心眼?”   祝佶:“那我就直接说了啊?”   时闻谨慎地说道:“你先说,答不答应看我这边。”   祝佶轻咳一声:“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也是异能者,家里有一只小狗,非常挑食,有点瘦,想咨询你一下,要怎么样才能把小狗养好?”   时闻失笑:“你铺垫了那么一大堆,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就一只小狗的事吗?”   时闻随口道:“养小狗简单,吃狗粮就行,市面上好多配方狗粮,都做得不错的,我国的宠物市场已经很规范了。”   祝佶:“他家的狗不喜欢吃狗粮。”   不喜欢吃狗粮,时闻想了一下,“那就将食物水煮了给小狗吃,好多食材都不错,直接水煮一下,放一点盐,小狗就可以吃了。实在不行还能买点冻干配合一下,再吃点补剂。”   祝佶:“他家的狗就是吃自家的水煮食物,吃得有点瘦。”   时闻:“那是不是生病了?有些小狗生病了,比如消化不良或者身体疼痛也会影响胃口,最后导致食欲不振。”   “应该没有,他带着小狗去全面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祝佶抬头看了时闻一眼,“他想托我问一下你,为什么你家的小狗养得那么好?”   时闻:“这个说不清楚啊,我们家养狗你也看见了,就是水煮菜加一点人类的食物,注重营养均衡,它们就挺好了。顶多我们牧场的食材好一点,我又有麒麟血统,不过这个就没办法教别人了。”   聊起养狗,时闻还真没什么心得。   要他说他家的狗子那么好,多亏狗子们自己争气,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时闻说着好奇起来:“你那个朋友家的狗有多瘦?”   多瘦的狗才会那么令人焦虑,以至于他专门托祝佶过来问?   祝佶说道:“我直接给你看照片吧。”   祝佶脱下手套,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算找照片给时闻看。   天色晚了,时闻家的狗子们已经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这边聊狗,狗子们挤了过来。   时闻接过祝佶的手机,狗子们钻过来,站在时闻后面,将脑袋伸过来,跟他一起看照片。   时闻那边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毛茸茸的狗头从他肩上跟腋下钻出来,一起好奇地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屏幕上面是一只瘦弱的萨摩耶。   看得出来,这只萨摩耶的底子很好,它长得很好看,骨架也很漂亮,雪白的毛发格外飘逸。   要不是它太瘦,它一定会非常漂亮。   可就是太瘦了,时闻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瘦的萨摩耶,它的脸都尖了。   狗子们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瘦的萨摩耶,都忍不住在后面“汪”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同情。   时闻认真看了好一会,说道:“不确定是心理问题还是肠胃问题?我感觉这只萨摩耶的眼神有点不对,他可能要从心理问题入手。”   祝佶:“这个可就难了。”   时闻:“确实有点。”   这年头可没有给狗狗治病的心理医生。   时闻也没办法隔空帮助那只狗狗太多,只能给出有限的建议。   没两天,祝佶又来找时闻:【我那位朋友也确定他家的萨摩耶可能确实有点心理问题,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把萨摩耶送到你这里来养一段时间?】   时闻:【送我这里养病?】   祝佶:【他是这么想的,就拜托我来冒昧询问一下。要是不行,他再另外想办法。】   祝佶:【他家的萨摩耶已经绝育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祝佶:【你们家的狗子不是比较多嘛,萨摩耶出了心理问题,他就想着能不能送过来跟你家的狗子交个朋友,那样应该会缓解它的心理问题。】   这个理论上倒没什么问题,时闻也不介意牧场上多一只狗子。   想了想,时闻说道:【这样也可以,你记得让他交寄养费。】   祝佶:【行,我这就去跟他说,寄养费按我们异管局给的寄养费来成不?】   时闻:【可以。】   萨摩耶很快就送过来了,全身雪白的长毛,瘦,眼神确实有些忧郁,还病恹恹的,有气无力。   时闻摸摸萨摩耶,它的长毛非常柔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这只小家伙很亲人,很友好,对其他狗子也没什么抵触的意思。   狗子们也很友好,看起来非常欢迎它的到来。   可能因为萨摩耶实在美貌,其他狗子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时闻在畜棚里给萨摩耶放了个羊毛窝,让它住在这里,又交代狗子们好好爱护新来的朋友。   狗子们都汪汪地答应了。   就是萨摩耶看起来有些胆小,颇为沉默,缩在一边不吭声。   时闻蹲下来温声跟萨摩耶商量:“糯米团,你以后就在牧场上好好生活了啊,不许跟其他小狗打架,知不知道?”   萨摩耶看了时闻几眼,忽然将脑袋放在他膝盖上,大眼睛眨了一下,看着时闻:“嘤。”   时闻:“!!!”   这狗好会!   时闻家的狗子也很可爱,不过大多走硬汉风,从没有那么软糯的叫声。   时闻被这只撒娇怪萨摩耶弄得心都化了,忍不住又摸了它一把:“真乖。”   萨摩耶又撒娇:“嘤。”   萨摩耶就在他家安顿下来了。   时闻和燕克行还担心这只萨摩耶会有点挑食,做饭的时候,燕克行专门做了狗狗们最喜欢的肉排饭。   萨摩耶的饭盆就放在狗子们旁边,吃饭也跟狗子们一起。   时闻怕它不吃饭,放完饭后,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才进去放饭盆。   萨摩耶嗅嗅自己的饭,大口狂吃!   它吃饭真是又快又优雅,一大盆饭,几下就给它吃没了。   虽然这其中也有时闻担心它不适应家里的饭,特地给它少盛了一些的原因,但它的吃饭速度还是太惊人了。   吃完自己的饭后,萨摩耶蹲在边上福娃的饭盆前,也不叫,更不上去抢,这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福娃,厚实的耳朵抖了抖,满脸都是渴望。   福娃看它一眼,犹豫了一下,让给它吃。   萨摩耶高兴地:“汪!”   吃着饭的时候,萨摩耶还用爪爪将饭盆往前推了推,示意福娃一起过来分享。   看得出来,这是一只非常有礼貌的狗子。   福娃的饭吃完了,萨摩耶又去乐娃那边,乐娃同样超级友好地让饭。   于是,萨摩耶又快乐地吃着乐娃的饭,并让乐娃也一起吃。   这家伙的吃饭速度实在太快了,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时闻放完饭盆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它在吃乐娃的饭,赶忙出来捏住它的脖子将它从饭盆前拉开,板着脸教育道:“不许吃了,你不知道饱吗?吃那么多撑坏胃怎么办?”   狗子是有点不知道饱,可它连吃三盆饭的行为也太夸张了。   时闻严肃地看着萨摩耶,萨摩耶舔了一下嘴巴:“嘤。”   时闻看着乐娃那比水洗过还光滑的饭盆,心里冒出疑惑:这家伙真是一只不爱吃饭的瘦狗吗?   没两天,祝佶联系时闻:“萨摩耶的主人让我来问问,他家的狗怎么样了?”   时闻反手一个视频过去。   祝佶看了之后,打电话过来,疑惑地说道:“上面没有萨摩耶啊。”   时闻老神在在:“有,泥色的那只就是。”   祝佶大吃一惊:“它怎么成小泥狗了?”   时闻:“那可不,玩疯了。”   祝佶:“也胖了好多?”   时闻:“还行,恢复正常体重了。”   萨摩耶每天回来都脏兮兮的,又不会自己洗澡,时闻只得隔三差五给它洗澡。   幸好这家伙比较可爱,又会撒娇卖萌,时闻辛辛苦苦给它洗澡,也不觉得麻烦。   洗完萨耶摩,时闻示意其他狗子过来搓澡。   狗子们欢快地跑过来,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   洗完后,好几只狗子一起进去吹风房里。   萨摩耶这种拥有厚实长毛的狗子,毛也很快被吹干了。   它自己好像感觉到惊奇,一直回头看自己的长毛。   时闻看着它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它的鼻头,真是一只漂亮小狗。   萨摩耶充满信赖地看他,舔舔嘴巴。   萨摩耶在时闻家过得挺好。   不仅胖了,性格开朗了,毛发光亮了,整只狗还有点恢复了雪橇三傻的架势。   这天,萨摩耶的主人季泓俊小心翼翼地联系时闻,问能不能来他家看狗?   时闻同意了。   季泓俊说:“带点食材来给萨摩耶补补,并预备其他狗子的份,行不?”   时闻问:“是什么食材?”   “鹅肝、龙虾、鲍鱼、鹿肉、鱼籽之类的,就是萨摩耶平时吃的食材。”季泓俊又强调,“不完全是肉,也会带一点蔬菜,会注意营养平衡的。”   时闻想想,感觉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也行。”   季泓俊在一个周末,开着车大包小包地过来时闻家的牧场。   萨摩耶看起来还是很喜欢主人,亲自出去迎接。   一人一狗玩了好一会。   季泓俊兴奋地问萨摩耶在时闻家里玩得开不开心,还说要给萨摩耶做饭。   然后,时闻就看到了萨摩耶极其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时闻怀疑自己看错了,不由在旁边揉了揉眼睛。   很快,他就确定自己确实没看错,萨摩耶真是在叹气。   不仅在叹气,萨摩耶整张狗脸都写着惆怅。   时闻心里忽然有点不妙的预感。   季泓俊给时闻看他带的食材。   果然都是高级食材,放到市场上,起码值好几万了。   时闻估计他对萨摩耶一片慈爱之心,好一段时间不见,就想给萨摩耶买好吃的。   季泓俊借厨房,时闻不好拒绝,便将厨房交给他。   季泓俊对时闻家的厨房赞不绝口,说他家的厨房工具多,火力大,做起饭来一定得心应手。   时闻还沉浸在那种不妙的预感里面,勉强笑了一下,问:“需要帮忙吗?”   季泓俊愉快道:“不用,我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别人帮忙反而会打断我的节奏。”   时闻看他麻利地干着活,点头:“那你有需要叫我,我就在外面捆草。”   季泓俊:“好嘞。”   时闻出去外面捆草,不一会,厨房里传出奇妙的味道——腥味,菜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怪味,闻着非常像猪食。   出于礼貌,他并不打算插手。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越来越诡异了。   时闻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进去厨房。   他走进去的时候,季泓俊正拿着一大瓶亚麻籽油往锅里倒。   锅里一锅黑紫色的肉正咕嘟冒着泡,哪怕时闻厨艺不佳,也看得出来,这一大锅肉大多煮老了,上面呈现出诡异的颜色。   刚刚亚麻籽油更是散发出奇怪的植物生涩气。   这味道——   时闻一进去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他算是知道什么叫“色香味弃权”了。   哕。   怪不得萨摩耶那么瘦!!!   季泓俊转头看到时闻,兴奋地说道:“我特地搭配了一下,营养很全的,这个烹饪办法也能保证狗子不上火……”   “季先生,等等——”时闻叫住他,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非常复杂地说道,“放下烹饪理想,尊重食物命运吧。”   季泓俊:“啊?” 第175章   季泓俊将食材盛在大盘子里,放在餐桌上。   时闻坐在他对面。   两人隔着一大盆色泽、气味和状态都很诡异的食物面面相觑。   季泓俊瞪着食物:“这个食物真的很不行吗?”   时闻反问:“你觉得可以吃吗?”   “可以啊。”季泓俊从盘子里揪起一块龙虾肉,放到嘴里嚼了嚼,满脸正直地说道,“挺好吃的啊。”   时闻的嘴角抽了抽:“我觉得大部分人应该不会是你这个想法。”   季泓俊不死心:“那狗呢?狗对食物的要求没那么高吧?”   时闻:“不,我觉得恰恰相反,狗的嗅觉和味觉都很敏锐,对食物的要求才是最高的……”   季泓俊:“要不然我们拿出去给狗狗们试试?”   时闻想了想:“拿出去也可以,不过不能倒在狗子们的饭盆里,要不然我怕它们骂街。”   时闻的态度很坚决,季泓俊只好妥协。   他们端着一大盆食物去狗子们的饭盆附近,将食物放下来。   季泓俊还试图呼唤自家萨摩耶:“糯米团,吃饭了。”   萨摩耶将耳朵压下去,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季泓俊,装作听不见。   季泓俊叫了一会,只好放弃喊萨摩耶的想法,转而“嘬嘬嘬”地喊时闻家的其他狗子。   狗子们在得到时闻眼神的示意后,慢吞吞地走过来。   它们先是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食物的味道,然后犹豫着往后退。   就在其他狗子还在考虑吃不吃的时候,安娃转头看了季泓俊一眼,留下非常嫌弃的眼神。   老实狗福娃最终还是给面子地上前去吃了第一口——   而后它就将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疑惑地看着食物。   它看了一会,又将食物叼起来,试图吃进去。   而后,它再次吐了出来。   时闻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将食物捡起来:“乖,别吃了,要是搞出肠胃炎来就麻烦了。”   福娃高兴地摇摇尾巴,对时闻:“汪!”   时闻转向季泓俊:“你要是没意见,我就把这盆食物端去喂猪了?”   季泓俊小声说道:“哎,不是,这个明明挺好吃的,配方也很科学,哪里有问题了?”   “可能你混在一起煮,又在最后放了亚麻籽油吧?”时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执着科学了,你试着遵循一下感觉吧。”   季泓俊不自信地说道:“我觉得它确实挺好吃的。”   时闻:“……那你就在外面买狗饭吧,反正你也不差钱。”   看着他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时闻又说道:“狗粮也别喂了,你家萨摩耶好像对玉米、鸭肉和鸡肉轻微过敏,吃了应该不太舒服。”   季泓俊神情恍惚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闻:“总之,它没什么问题,就是嫌你做的饭难吃而已,你回去之后别给它做饭就行了。”   季泓俊看着拿屁股对着他的萨摩耶,看起来心都要碎了:“知道了。时哥,我可以从你家购买一批食材吗?吃你家的食材,它应该就不会挑嘴了。”   时闻略挑了一下眉,打开手机,点开小程序展示给季泓俊看:“你可以申请成为我家的会员,以后每个月都能收到食材大礼包,还可以在小程序上购买相应的食材。”   季泓俊连连点头:“我听过你家的小程序,现在就去申请。”   萨摩耶还挺爱季泓俊,虽然看起来有些舍不得时闻家的牧场新交的狗朋友,但还是乖乖地跳上季泓俊的车跟着走了。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萨摩耶已经回家了,时闻的情绪有点低落。   他过来摸了摸时闻的脑袋,问道:“我看你喜欢他家那只萨摩耶,要不要养一只?”   时闻心动了三秒,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们家的硬汉狗子也挺好,以后有机会撸一撸就可以了。”   萨摩耶回去之后,他们牧场还是没什么变化。   就是最近的雨水多了起来。   这个星期一连好几天都在下雨,时闻都害怕提前储存好的干草会发霉。   他家的干草品质其实非常不错,挺受牲畜欢迎,现在也没剩多少了。   要是再多下一段时间雨,他们家那么多牲畜的口粮可能会成问题。   傍晚,时闻带着一身水汽从外面走进来,先去卫生间用肥皂洗了手,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个星期都会有雨。   他忍不住皱了眉头,嘟囔:“这天气预报准不准?怎么那么多雨?”   燕克行:“应该比较准。冷暖气旋在这边纠缠,短时间内雨停不了了。”   “那还真有点难搞。”时闻将手机扔在一边,“我们这里好像很少有这么多雨的时候吧?”   燕克行:“也还行,不算太夸张。我看外面的排水沟都没涨满,作物也长得不错,多半不会出什么问题。”   “作物这边我不担心,我就担心牲畜的口粮。”时闻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们家的母牛好像不太习惯干草,就喜欢青草。”   燕克行:“它们以前不是不挑嘴?”   时闻:“现在挑了,可能吃惯了青草,再也没法忍受天天只能吃干草的日子?”   他们家的母牛这段时间过得比冬天还惨,冬天起码有青贮可改善口味,现在就只能吃干草干粮了。   要是放在平时,让他们家的母牛忍一下也行。   现在母牛正给小牛哺乳,小牛还没满月,母牛要是胃口不好,奶水不行,最终遭罪的还是小牛。   时闻就怕小牛的营养跟不上,以后长大了也长得不好。   这可是影响牧场发展的大事。   燕克行听他这样说:“实在不行就从外地买点青草运过来?”   时闻:“再看看吧,要是没其他办法再考虑这个。”   时间有点晚了,燕克行看了眼手机,问:“今晚想吃什么?”   “我想吃比较开胃的菜,金汤肥牛?”时闻迅速盘点了一下,“冰箱里还有两包肥牛,辣椒酱之类的也很齐全。”   燕克行:“可以,再摘点青菜。”   “那我想吃鸡汤豌豆尖,吃这个行吗?”时闻站起来,“下了几天雨,外面的豌豆长得可好了,水灵灵,嫩生生的,中午我就想吃了。”   燕克行:“去摘吧,别摘太多,多了我们吃不完。”   “好嘞,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起摘回来。”时闻穿上雨鞋,“我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茄子?要是有的话,我再带几个鸡蛋过来,茄丁煎蛋也挺好吃的。”   燕克行带着笑:“你看着摘吧。”   时闻提了个篮子,摘菜去了。   他出去了还不到三分钟,很快就又提着篮子冲了回来。   篮子里有半篮菜,还有几片大大的玉米叶。   燕克行看着玉米叶,向时闻投去询问的眼神:“想吃玉米叶?”   时闻的眼睛亮晶晶:“不是给我们吃的,你觉得拿玉米叶喂牛怎么样?我看玉米长得可好了,摘一部分玉米叶下来不成问题。”   时闻说着,将篮子里的玉米叶抽出来给燕克行看。   他们家的玉米叶又宽又大,叶片油亮而青绿,闻起来有股特殊的清甜味道。   燕克行掐了一把,刚长出来的玉米叶确实挺鲜嫩,轻轻一掐,就能掐破。   他们家今年种的玉米比较多,不过分成了两批,锅炉旁边有一批,另一批则是三百亩的大玉米地。   锅炉旁边的这批玉米已经结了玉米笋,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吃玉米了。   另一片玉米地的玉米才刚刚拔节,长出了又浓又绿的叶子。   时闻要是去摘,摘那边的叶子就够了,反正那边的玉米多,摘了它们还会重新将叶子长回来。   “可以。”燕克行看了一下时间,“趁着时间还早,现在就去摘吧。”   时闻立刻道:“好,摘回来之后正好送去狗子们吹毛的那间房间烘干一下,就可以给母牛们加餐了。”   两人暂时放下晚饭出去摘玉米叶。   他们的手脚都很快,玉米叶长得又很有规律,叶片尤其肥厚清脆,轻轻一折就折断了。   摘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摘了两担玉米叶回来。   时闻将摘到的玉米叶送去烘干房里烘干表面的水分,当晚就分给了他家的母牛们。   母牛们非常喜欢这些玉米叶,时闻把玉米叶投到食槽里,它们立即凑过来,争相啃食着玉米叶。   时闻拍了拍其中一头褐牛的脖子:“好好吃,好好产奶啊!”   褐牛:“哞。”   时闻只是给母牛们解解馋,剩下的玉米叶他分给了怀孕的母马们。   母马们也很喜欢这些玉米叶,兴奋得叫声都不一样了。   时闻看它们那么喜欢,打算第二天的时候再摘一点。   牧场别的不说,给它们多供应一些它们喜欢的牧草还是没问题。   下雨天总是特别催眠。   时闻起得没有往常早,他睡醒的时候看了一下闹钟,发现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燕克行已经起床,正在外面做早餐,早餐的香味飘得整个屋子都是。   时闻匆匆忙忙地起来,洗漱完之后披了件外套走出去:“你怎么没叫我起床?”   “天气那么适合睡觉,多睡会有什么关系?”燕克行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早餐吃煎饼。”   时闻:“好的,没问题,你说了算。”   燕克行:“去哪?狗我已经喂过了。”   时闻:“我去畜棚看看,顺便挤点奶回来。”   昨天刚给牲畜们喂了玉米叶,他想知道牲畜们是否适应,有没有隐患?   他走进畜棚,注意到母牛比平时要略微活跃一些,看到他之后,还“哞哞”叫着跟他互动。   看这状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时闻进入牛棚,检查母牛们的乳房,母牛跟小牛在一起,它们在哺育小牛的同时会有大量的牛奶盈余,这种需要人工挤走。   今天,母牛们的乳房鼓鼓胀胀的,很显然里面有大量的鲜奶。   时闻去洗了干净的帕子过来,擦干净母牛的乳房,然后用电动挤奶器开始挤奶。   他们家的牛是褐牛,产奶量比较一般。   不过褐牛现在才刚生完牛犊没多久,奶水还是比较充足。   时闻一早一晚挤两次奶,每头牛每次大概可以挤出七八公斤。   当然,母牛处于正常情况下他们才能挤出那么多奶,要是像之前一样,母牛的状态不佳,每次挤奶就只能挤出四五公斤了。   今天挤出来的牛奶有点青绿色。   这个比较正常,母牛吃下去的食物通常会影响奶的味道跟颜色,昨天刚刚吃了玉米叶,有点发绿实在太合理了。   时闻提着奶进厨房,问燕克行:“这批奶要用来做什么?做奶酪吗?还是分离奶油或者发酵酸奶?”   燕克行:“做奶酪。今天没打豆浆,你舀点奶出来加热一下配煎饼。”   家里没什么蜂蜜了,他们就比较少打豆浆,现在一般配着牛奶吃早餐。   时闻答应了一声,非常熟练地舀了一锅奶出来,放在灶上慢慢加热。   他们家有专门用来热牛奶的奶锅,还挺好用的。   牛奶烧开后,上面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奶皮。   时闻将牛奶挪下来,倒到他跟燕克行的杯子里,然后端着牛奶走出去。   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时闻吹了吹牛奶,喝了一口。   瞬间,一股甜甜的味道盈满了他的口腔,甜中带有一股牛奶特有的醇香,醇香中还有一点青草的香气。   时闻惊讶:“昨天的玉米叶还真影响了牛奶的风味,现在尝起来好像青汁牛奶。”   燕克行品尝了一番:“还真是。”   时闻:“感觉比往常的牛奶要好喝一点,我喜欢这个味道。”   燕克行:“你要是喜欢,可以正儿八经地加点青汁进去。”   青汁指的是禾本科植物嫩叶打成的浆,玉米叶肯定可以用来做青汁。   时闻听燕克行这么说,立刻道:“那我等会儿试试。”   燕克行:“我等会儿跟你一起去摘玉米叶。”   昨天摘的玉米叶要给牲畜吃,他们也没怎么挑。   今天的玉米要给人吃,那就要挑嫩嫩的了。   他们专门摘玉米叶的芯子,这部分玉米叶更加鲜嫩,味道也更加清甜。   时闻撕了一小条放在嘴里,感觉当菜吃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他们摘了一大捆玉米叶回去。   两人一起将这些玉米叶洗干净,用厨房纸巾擦干水分,然后放进破壁机打成浆。   倒出来的浆就是青汁。   玉米叶做成的青汁有非常明显的清甜气息,几乎尝不到青涩味。   时闻喝了一口,感觉就算不跟牛奶混在一起,这么空口喝也挺好喝的。   要是拿点蜂蜜过来泡成蜂蜜水,估计也是一种风味独特的饮料。   时闻尝过玉米青汁后,用牛奶泡了两杯,他一杯燕克行一杯。   青汁配牛奶,喝下去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时闻闭上眼睛,有种身处大草原上的感觉。   时闻拿着青汁牛奶,若有所思地对燕克行说道:“我觉得我们这个青汁牛奶,要是能做成产品推广出去,应该也会很受欢迎。”   自从跟季泓俊打过交道之后,时闻就发现有一部分人对健康的看重更胜于口味了。   燕克行:“这个是必然的,低糖低脂,高蛋白高纤维——要是找准了目标客户,它会成为非常受欢迎的产品。”   时闻的眼睛亮晶晶:“那你说我们试着生产青汁牛奶怎么样?等以后羊奶下来了,再试着生产青汁羊奶。”   燕克行:“我们可以先放到会员礼包里试试。”   “非常有道理。”时闻将手中的青汁牛奶一口气喝光,啪一下放到桌子上,“要不先让弓疆他们过来尝尝,看他们有什么感觉?”   燕克行:“这也可以,他们今天应该比较有空。”   时闻:“那我现在就叫他们过来,正好下雨没什么事做,中午一起吃大餐好了。”   时闻打电话叫人,弓疆三人都表示现在正闲得无聊,非常乐意活动活动筋骨。   他们开车过来,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时闻招呼他们进屋喝青汁牛奶。   他们这种年轻人对这些食物的接受程度更加良好。   三人都表示非常喜欢。   戈阅:“这个好好喝又好健康,要是节食的话,一天三杯青汁牛奶也是可以的吧。我看里面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纤维之类的全都够了。”   时闻摇头:“不行,营养不够会掉头发的。”   戈阅抱着牛奶杯子,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可以少吃点,再喝这个青汁牛奶。”   蔺诚骞忽略他们的减肥问题,喜悦地问道:“每天喝一杯青汁牛奶,上厕所的问题应该就不用愁了吧?”   时闻诡异地看他一眼。   蔺诚骞丝毫没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反而喜滋滋地问道:“时哥,你什么时候推这个青汁牛奶?推了我预定一下。”   时闻:“还没那么早,我们先把它加入这个月的会员大礼包中,等一等会员们的反馈。你们要是喜欢,直接来牧场上喝就可以了。”   青汁牛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时闻很快就把它放到了会员大礼包中,为了推这款青汁牛奶,他还专门订了一批玻璃瓶。   玻璃瓶挺可爱的,设计也好看。   可惜牛奶比较难保鲜,他们推的青汁牛奶只有七天的保质期,只能采取分批的方式向会员们寄。   会员们收到青汁牛奶之后,果然非常喜欢这款产品。   大家都很喜欢健康食品,青汁牛奶准确地踩到了他们的点位上。   大家纷纷留言好评,希望能在小程序上正式上线。   时闻只得回复,现在产能不足,可能下半年会上青汁羊奶。   时闻在给会员们寄青汁牛奶的时候,顺便给大熊猫铮铮寄了一份。   铮铮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在他们牧场的时候,牛奶和羊奶都来者不拒。   青汁牛奶应该比普通牛奶更符合它的口味,毕竟里面有美味的青汁。   时闻给铮铮寄的时候,也没多想。   他还顺便给铮铮寄了一批竹笋和竹叶。   铮铮作为一头非常受欢迎的大熊猫,得到了网友们广泛的关注。   这天,大家直播看铮铮的时候,时闻家的青汁牛奶和竹笋正好送到。   青汁牛奶的保质期比较短,动物园这边检测过后,饲养员就把青汁牛奶倒到盆子里给铮铮了,顺便还把时闻的爱心竹笋一起送进去。   铮铮平时都第一时间扑上竹笋,这次却抽动着鼻头,使劲嗅闻着青汁牛奶。   它尝试性地低头喝了一口,接着眼睛一亮,将整个嘴巴埋入奶盆里,喝了一大口。   它喝着喝着,干脆用两只爪爪抱着牛奶盆坐起来,喝一口,毛茸茸的脸上便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再喝一口,它毛茸茸的脸上又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这个表情如此明显,十分具有感染力。   围观的网民们忍不住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下多了起来:   【啊啊啊,铮铮好可爱啊!】   【它怎么会有这么活灵活现的表情?】   【笑死,它幸福得都要喟叹出声了。】   【我第一次见到大熊猫露出这样的表情,它看起来好幸福啊!】   【我只想问它喝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人可以喝吗?】   【好喝到叹气的饮料哈哈哈哈。】   【这个是什么?官方快出来说话。】   铮铮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也太少见了。   当天下午,它的直播片段便冲上了热搜,还被网友大量制成了表情包。   时闻刷到了一下,给燕克行看:“这家伙看起来挺喜欢我们家的青汁牛奶。”   燕克行:“过两天让祝佶检测一下,里面的异能值应该不低。”   时闻:“也行。正好他说非常喜欢这个牛奶,让我们给他多寄一份。”   时闻以为铮铮的直播片段冲上热搜就完事了。   没想到几天之后雨终于停了,他在牧场上干活,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说他有个包裹到了。   时闻夹着手机:“能帮我看看包裹里面是什么吗?”   快递大哥:“好像是玩偶,是不是你们网购的玩偶?”   时闻并没有网购过玩偶,他让快递大哥放在牧场门口,他去拿。   很快,时闻在牧场门口拆开了快递包装,里面果然是一只可爱的熊猫玩偶。   熊猫玩偶正抱着青色的盆盆奶,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铮铮的周边。   时闻联系溪珑道谢。   溪珑在那边笑着说道:“铮铮因为这个幸福表情,彻底出圈了,连带我们动物园的知名度也扩大了许多,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时闻:“那可真厉害。”   “主要是大熊猫这幸福的表情太难得了,大家都觉得很稀奇。”溪珑笑了一下,问道,“你那边还有青汁牛奶吗?我们想向你订购一批。”   时闻婉拒:“暂时没了,我们的牛奶产量不是很足,目前只够自家喝的。”   溪珑:“那你们的玉米叶之类的卖吗?价格你开。”   时闻也没想到,他们因为这个青汁牛奶,又谈成了一笔生意。   更没想到,看上他家玉米叶的不仅是溪珑,还有买了他家马儿的詹冲云。   詹冲云十分有行动力地直接跑来了时闻家牧场,就差没抱着时闻的大腿地喊:“时哥,我们也想要你家的玉米叶!价格你开。”   时纳闷闻:“你们要的话,打电话过来说一声不就完了?”   詹冲云:“怕打电话不足以传达我那份渴望。时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大熊猫是可爱,我们的马儿还是你家牧场出来的呢。”   时闻往后退一步:“行行行,下次给你们配送牧草的时候就加上玉米叶。”   詹冲云:“你多配点啊。”   时闻:“保证够十一匹公马吃的。马儿在你那边适应得怎么样了?现在有比赛成果了吗?”   詹冲云:“斩获了好几次国际赛事的冠军,就是还不太稳定,我们再培养一段时间,争取让它们的情况早日稳定下来,早日打出名头。”   时闻拍着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詹冲云嘿嘿一笑:“不辛苦,培养这种马儿很有成就感的。” 第176章   时闻家的青汁牛奶卖得很好,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   不过下半年他们家有一千六百多只羊可以产奶,六十头西门塔尔牛产犊后,也能产奶,到时候产能应该就上来了。   可以榨成青汁的禾本科植物很多,时闻现在考虑,要不要开发点新品种。   玉米叶还是有些糙了,小麦和大麦都不错。   他们可以考虑一下种这两种植物。   小麦和大麦都能用来喂牲畜,种出来肯定不会浪费,到时候用来喂牲畜还能帮它们补充其他微量元素,也能丰富一下饲料。   就在时闻考虑的时候,祝佶过来给他送青汁牛奶的检测结果。   祝佶将打印好的纸条交给时闻:“分别检测了牛奶、青汁和青汁牛奶三个项目,其中牛奶的异能值是79,青汁44,青汁牛奶大概是70。主要每个批次的数据都不一样,青汁牛奶只能算平均值。”   时闻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也不错。”   祝佶:“你家的东西好,是非常不错。”   两人聊了几句,祝佶看他满手泥巴的样子,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时闻:“刚刚在种西瓜。”   祝佶意外:“这么晚还种西瓜,西瓜不是早就能种了吗?”   时闻:“之前没想起来种,燕克行带了点西瓜苗回来,我就顺便种一种。”   祝佶:“要帮忙不?我今天闲着没什么事。”   “行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时闻带他往后院走,“等种好了西瓜,你拿两个回去吃。”   祝佶:“那得多少个月之后的事了?”   时闻:“顶多两三个月?”   他们走到后院,后院果然放着半担西瓜苗。   这西瓜苗可能放了有一段时间,看起来有些蔫巴巴。   祝佶拿起一株西瓜苗看了看:“这个是什么品种?老燕愿意不辞辛劳地大老远带回来。”   “不太清楚,可能是沙漠瓜?”时闻将他手中的西瓜苗接过来,“总之就是又甜又沙的品种,燕克行说这种西瓜吃起来会有非常明显的西瓜清香。”   西瓜比较容易买,好西瓜却不太常见。   有些西瓜品种的皮太薄了,稍微一碰就会裂开。   商家不愿意卖这种西瓜,种植户也不愿意种,他们还是更倾向种那些比较好运输,品质又能达到及格线以上的瓜。   至于时闻他们这种自家种来吃的瓜,那就是越好吃越受欢迎了。   祝佶以前不怎么干农活,现在已经习惯了,种起瓜来还挺麻利。   两人一个挖坑,一个填土,很快就将这些西瓜都种好了。   祝佶想起来:“你们家的草莓发芽了吗?”   “发芽了,就在后面。”时闻带他去看,“我原本也是想着这两天移栽,现在就可以移栽了。”   他们家的草莓是用种子种出来的草莓,苗比较弱小,也就是两寸多高,在风中颤颤巍巍的,跟小杂草一样。   祝佶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有信心地说道:“怎么那么小?能种出来吗?”   “当然能,长着长着就长大了。”时闻看祝佶提了草莓苗径直往前走,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换了一个方向,“草莓我们要种到那边去。”   祝佶:“啊,干嘛不种到西瓜旁边?”   “西瓜需要透气性比较好的土壤,草莓则需要比较肥沃的土壤,两种植物的需求不一样。”时闻说着话的时候,自己提了一桶羊粪肥,“这边。”   时闻把草莓种在黄瓜地旁边,种了一大块地。   草莓的结果量很多,这一块地管理好了,应该够吃。   他们家的黄瓜已经快成熟了,现在正在架子上散发清香的气息。   祝佶看了好几眼,看起来有点眼馋。   时闻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说道:“中午吃这个吧?等会摘两根黄瓜,切成细丝,再煮点面,放点蘑菇酱,来点豆干……”   他还没说完,祝佶立即伸手做了个画叉的姿势:“等等不能再说了,再说我口水要流下来了。”   时闻笑:“那等会儿再说。”   两人种完草莓苗,时闻去摘了黄瓜回来,准备午饭。   祝佶在旁边帮忙。   时闻的厨艺一般,刀工却已经练出来了。   他切出来的黄瓜丝均匀透亮,黄瓜切破之后,清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煮面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从冰箱里拿出现成的面条,煮过后,过了凉水,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放上卤牛肉片,青瓜丝,美味蘑菇酱,辣椒酱和切开的卤蛋,午饭就做好了。   祝佶盯着新鲜出炉的面条:“这些卤肉酱料之类的都是老燕做的吧?”   时闻:“对呀,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就给我准备了点菜,省得我动手。快吃,不够锅里还有。”   祝佶将面条搅拌均匀,吃了一大口:“你这日子真是做神仙也不换啊。”   时闻笑了一下。   吃完饭,时闻想留祝佶在家里休息,下午燕克行回来,大家再吃一顿饭。   祝佶却说还有事,提前回去了。   他今天过来就是送检测结果,顺便跟时闻联系一下感情。   时闻也不好多留他,只能装了一大袋青汁牛奶,另外拿了牧场上的特产,送他出去。   在离开之前,祝佶看着他家放在架子上晒的奶团,随口说道:“你们就这样露天晒吗?小心有小鸟过来捣乱。”   时闻:“有追云在这呢,我们家附近已经没有鸟儿敢过来捣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出口,时闻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预感,觉得这句话说满了。   他不由顿住了。   祝佶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时闻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种奇怪的预感。   祝佶回去了,牧场上也没什么事要做。   时闻转身回去睡午觉,早上起得太早,他现在已经困了。   刚吃饱,睡午觉正是舒服的时候。   再加上现在天气热了,外面小风吹着,将绿植吹得摇摇晃晃,人的思绪也跟着飘荡了起来。   时闻躺着,很快就要睡着了。   时闻躺在床上,卷着被子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吓死老子了。”   “!”时闻一下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来,抬头看向外面。   外面阳光正好,嫩绿的灌木和青草正随风摇晃。   窗户半开着,只有温柔的风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时闻盯着外面,等了一会儿,外面却没有更多的动静,只有远远的狗吠声。   难道幻听了?   时闻裹着被子又躺了下去,就在他闭着眼睛准备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妈呀,差点被发现了。”   时闻一下睁开眼睛,耳朵也变成了毛茸茸的兽耳。   他的兽耳精神地竖起来,接收着四周的动静。   外面又变得安静了。   他轻轻转动耳朵,这次外面的动静更加清晰,但是还是没有听见人声。   一次可能是幻听,两次就绝对不可能听错了。   时闻将兽耳收回去,变回了人耳,然后下床穿上拖鞋出去外面查看。   牧场非常安静,狗子们在外面放牧,聪崽它们则窝在阴影处睡觉。   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外人。   奇怪,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打开手机,问燕克行:【你今天有开什么软件吗?就是会发出声音的软件。】   燕克行应该也正在休息,很快回复他:【为什么这么说?】   时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可能是什么电子设备发出来的声音?】   燕克行:【你点开后台看看,我应该没打开什么软件。】   时闻:【我现在过去把各种电子设备给关上。】   燕克行:【好。也不排除牧场上来了外人,你注意安全,我马上回来。】   时闻:【应该不至于吧?这光天化日之下,何况聪崽它们也没有示警。】   燕克行:【就怕万一,我让祝佶过去看看。】   时闻觉得应该不至于真出什么事,不过那两句话也确实比较诡异。   他算是那种胆子比较大的人了,接连两句话还是让他不由心里发毛。   祝佶刚开车回去,还没到目的地,又被燕克行一个电话给叫了回来。   祝佶也觉得时闻不可能听错,就是:“听这两句话,好像怕被你发现一样,说话的那位该不会藏起来了吧?”   时闻:“也有可能。就是刚刚只有我一个人在,我也不敢放开来随便翻找。”   祝佶:“那现在来找找,听着真够恐怖的,跟白日鬼故事一样。”   时闻心道:谁说不是?   时闻将聪崽它们喊起来,简单说了一下,说牧场可能来了外人或什么奇怪的动物,让它们出去找找。   他话音刚落,小狐狸、小雪豹和白虎就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影。   祝佶见状说道:“你们家这些小家伙的好胜心可真够强的。”   时闻:“它们谁都不服气谁,又都想做聪崽最爱的那个。”   祝佶:“那聪崽最爱谁?”   时闻下巴一抬:“我。”   祝佶失笑:“你……”   祝佶刚说了一个字,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整,屋檐那边传来了小狐狸、小雪豹和白虎它们充满威胁吼声。   那还带着小奶音的吼声今天显得格外严肃。   时闻和祝佶对视一眼,快点走过去看。   他们跑到地方,只见屋檐下窝着一只鸟。   那鸟全身呈米黄色,眼下有两团橘红,头顶还长着长长的鸟羽。   时闻一下认出来了:“是玄凤鹦鹉。”   他一下就意识到,之前说话的肯定就是这只玄凤鹦鹉。   这家伙藏在屋檐下,怪不得他们没有发现。   祝佶眯着眼睛看着上面:“小家伙真够漂亮的,谁家的鹦鹉跑出来了,跑到了牧场上吧?”   小雪豹它们还在吼叫。   时闻叫住它们:“别叫了。”   三小只有些不甘心地在原地打转着,却没再叫唤。   玄凤鹦鹉听它们不再叫之后,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嘴里说道:“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时闻:“……”   这声音果然是他之前听到的声音,没想到他一世英明,却因为鹦鹉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祝佶看着眼前的玄凤鹦鹉:“没想到你们牧场还有鹦鹉过来,它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   时闻:“这我哪能猜得到?我先搭个梯子把它捉下来吧。”   时闻去杂物间扛了梯子过来,爬上去把玄凤鹦鹉抓下来了。   可能因为有小家伙们在下面虎视眈眈,玄凤鹦鹉也没挣扎,乖乖被时闻抓在手里。   时闻一摸,摸到了一手羽粉——这个应该是羽毛生长时掉落下来的角质层。   羽粉那么多,难道它从饲养者家里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第177章   时闻将玄凤鹦鹉抓下来后,跟燕克行说了声,发了个朋友圈,询问是谁家的鹦鹉。   朋友圈的朋友们纷纷响应,就是无人认领。   【这鹦鹉可真漂亮。】   【应该是附近的鹦鹉吧?要不然怎么能飞到你们牧场上去?】   【时哥你在群里发一下呗?】   ……   时闻看到大家的留言,又在各大微信群里发了一遍,并请大家帮忙扩散。   暂时没人知道这只鹦鹉是从哪来的,大家猜测,它可能从N市某个人的家中飞过来。   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能飞那么远,飞到时闻家的牧场上去。   他轻轻抓住手中的玄凤鹦鹉,看着鹦鹉的眼睛:“你这家伙从哪儿来的?”   鹦鹉无辜地望着他,一声不吭,再也不喊“吓死老子”之类的话了。   祝佶:“鹦鹉没那个智商交代自己的来历吧?”   “这可说不准,有些鹦鹉挺聪明的,真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时闻揉揉鹦鹉的肚子,盯着它的眼睛,“这家伙好像没什么配合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做坏事,不敢说。”   祝佶随口:“能做什么坏事?它那么小一只,估计打你家所有小家伙都打不过。”   时闻:“那就不太清楚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清晰的鹰唳。   玄凤鹦鹉听到这声音,直接在时闻手里哆嗦了一下。   它哆嗦的幅度如此之大,时闻都能感觉到手里传来的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玄凤鹦鹉有点炸毛,又有点害怕地蜷缩起来。   他们家的草原雕追云这个时候已经飞过来了,它俯冲向下,直接啄向玄凤鹦鹉。   玄凤鹦鹉吓了个半死,用爪子蹬开时闻的手就想往外逃。   追云冲下来,直接啄。   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玄凤鹦鹉要是被追云这么一啄,估计脑袋直接要开裂。   时闻眼疾手快,连忙张开手,将草原雕抱在怀里。   玄凤鹦鹉惊魂未定地站在祝佶肩膀上,绿豆眼盯着追云:“吓死老子了。”   时闻:“……”   祝佶:“……”   他们总算知道玄凤鹦鹉为什么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了,原来是被草原雕追杀着。   时闻抱着追云,奇怪地对玄凤鹦鹉说道:“你做什么了?惹怒了我们追云。”   玄凤鹦鹉一声不吭,在祝佶肩膀上装作听不懂。   祝佶把它拿下来。   追云在时闻怀里很乖巧,看到玄凤鹦鹉之后,却抑制不住那股王霸之气,扇着翅膀,又试图啄它。   草原雕扇动翅膀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时闻不得不两只手抱住它:“好了好了,不跟它计较,乖啊,我们先去吃肉。”   祝佶:“追云那么乖都被气成这样,玄凤鹦鹉做什么了?”   时闻:“等会儿看看监控就知道了。看看这鹦鹉是从哪来的,要是做了错事,我们再向它的主人索赔。”   追云大概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在时闻怀里安静了下来。   时闻赶忙抱着追云回去,给它喂了好几块羊肉、鱼肉之类的。   祝佶也把玄凤鹦鹉带回了屋里,只是玄凤鹦鹉没有那么好的待遇,时闻他们不仅没给它肉吃,还把它用一个果篮给扣了起来。   这家伙似乎知道追云不会再啄它了,又恢复了精神,一直在果篮里面大喊着:“不公平——不公平——”   祝佶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果篮,笑骂道:“不公平个屁,你来牧场捣乱还骚扰原住民,哪里不公平了?”   玄凤鹦鹉还在喊:“不公平。”   祝佶干脆轻轻捏住它的嘴巴,不许它叫。   等追云和鹦鹉都安静了一些,时闻真去调监控了。   追云的窝在蜂窝附近,蜜蜂又是他们家的重要财产,还是有必要搞清楚这只鹦鹉究竟从哪来的?是不是人带过来?有没有人在打他们家蜜蜂的主意?   时闻和祝佶在客厅里看监控,追云也蹲在附近。   时闻估计了一下时间,将监控往回拨了一点。   很快,他们就看到玄凤鹦鹉出现在追云的窝附近。   中午天气热,追云并没有飞翔,而是在窝里面休息。   它闭着眼睛小憩,看样子应该快要睡着了。   周围有鸟儿飞来飞去,时不时撞追云一下,或者踩它一下。   追云也不睁眼睛。   时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他们家追云居然被一群野鸟欺负。   追云看时闻生气,在旁边轻轻地“咕”了一声,用嘴巴蹭了蹭时闻。   时闻摸摸它的脖子,心疼道:“你被人欺负,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啊?”   追云:“咕。”   祝佶盯着视频:“好像这是鸟儿的劣根性。”   说着,祝佶将手机拿过来给时闻看,“鸟儿都喜欢调戏猛禽,会刻意撞它们或者踩它们。”   时闻忍不住:“那猛禽怎么不反抗,就任这群野鸟挑衅吗?”   “可能没什么反抗的必要?”祝佶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管你闹得欢,抓到就是盘中餐?可能猛禽也有点放任在里面?”   时闻看看追云,追云乖巧地:“咕。”   他们继续看监控。   时闻开了倍速,很快就看到玄凤鹦鹉出现在了镜头里面。   这家伙也学那群小鸟玩,对着追云又踩又撞。   其他小鸟只玩了一两次,它却接连玩了好几次。   于是,追云彻底清醒后,直接扑棱着翅膀朝它追过来。   它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路喊着“救命”,一路往前飞,好几次还撞到地上去了。   追云可能吃饱了,并没有要它的命,只是在后面装模作样地追了一会,就淡定地回去了。   从监控来看,玄凤鹦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飞到正院这边来。   时闻低头看它:“你怎么想的呀?还敢挑衅我们的追云?”   玄凤鹦鹉软软地躺在倒扣的果篮下面,拒绝回答。   时闻摸摸追云,知道追云是发现玄凤鹦鹉跑到他们这里来了,有点吃醋。   跟家里的其他小家伙一样,追云也不喜欢各种新来的小动物。   看完监控,时闻对祝佶道:“祝哥,你把这只玄凤鹦鹉带回去吧?我估计主人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了。”   祝佶:“行吧,那等会我拎回去。”   时闻:“我去给你找个藤编的箱子。”   时闻去找箱子的时候,追云在他旁边一跳一跳,颇有点寸步不离的架势。   时闻估计它心里正不爽,也没驱赶它。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燕克行回来了。   燕克行看了看追云,又看了看玄凤鹦鹉,说道:“还好,都没受伤。”   时闻:“确实,中午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燕克行摸摸追云:“它跟玄凤鹦鹉闹着玩。”   时闻:“我估计也是,要不是闹着玩,玄凤鹦鹉就该没命了。”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追云啄了啄桌子,忽然做出了一个干呕的姿势。   时闻吃了一惊,正要将追云抱过来看。   追云忽然拍着翅膀飞了出去。   它也没飞远,就飞到正院的豆角架子上,然后站在上面,吐出了一团东西。   时闻连忙跑过去:“这是怎么了?”   追云吐完之后,温驯的眼睛看着时闻,看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燕克行皱着眉头,又帮它检查了一遍:“应该只是在吐食丸。”   时闻:“那是什么?”   燕克行:“很多肉食性鸟类会将消化不了的猎物骨头、毛发等东西团成一个小丸子吐出来,就是食丸,追云吐的应该也是食丸。”   时闻:“还能这样?”   燕克行在豆角架子上抽了一根棍子,轻轻划拉了一下追云吐出来的东西:“就是食丸没错了,都是一些不消化的东西。”   时闻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只认出了一堆毛发。   燕克行一直盯着看,时闻有些疑惑:“怎么了?”   “好像有一个水鼩鼱的嘴巴。”燕克行将黑黑的一角挑出来,“就是这个。”   时闻:“水渠精?”   时闻在脑子里使劲回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想起来。   水渠精是什么玩意,他挖了那么久的水渠,也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燕克行听他重复,知道他不了解这种生物,便用手机搜索给他看:“是这个水鼩鼱。”   时闻看了之后立刻说道:“这不是水耗子吗?就是水【鼠平】之类的。”   这下轮到祝佶没听懂了:“什么水瓶?”   时闻:“一个老鼠的鼠,一个平方的平,合起来叫【鼠平】,一种小型动物,也是我们这边的特色动物。”   祝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茫然的脸上带着一点佩服。   时闻也没法多解释。   他们这里的【鼠平】可多了,比如天山林【鼠平】,比如棕背【鼠平】,比如平颅山【鼠平】等,时闻这种对野生动物不是很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一类小生物。   他有时候还能在外面的沟渠边上看到。   当然,他们牧场上是没有这种小生物的。   聪崽的威慑力已经足够了,现在又有小雪豹,小狐狸和白虎,根本没有野生动物敢来他们牧场造次。   燕克行仔细看过之后,说道:“它确实有个俗名叫水耗子,不过不是水【鼠平】,就是水鼩鼱。它的嘴巴比较长,水【鼠平】没有那么长的嘴巴,比较好辨别。”   时闻:“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燕克行:“水鼩鼱在我们这里比较稀有,很多人只知道这里有这种动物,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时闻抱着追云,低头看它,“那就要问问追云是从哪里抓到的了。”   追云无辜地:“咕。”   很明显,它不会说话也听不懂。   祝佶听了一耳朵,忽然注意到:“等等,你们家的草原雕怎么咕咕叫?”   时闻:“就是效鸣啊,鸟类有时候会仿照别的鸟的叫声,随便叫,就为了诱敌或好玩之类的。追云来我们牧场后,就多了个‘咕咕’的叫声。”   “这样也行?”祝佶盯着追云,“它不会在学鸽子叫吧?”   时闻就是说追云的叫声有点怪,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里怪,原来是学的鸽子叫声。他盯着追云,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提醒我了,真的有可能。”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燕克行还在看地上那个水鼩鼱的嘴巴。   时闻问道:“怎么了?”   燕克行:“我在考虑弄个水鼩鼱标本的事情,现在应该能弄了。”   时闻为难地看着那个被追云吐出来的嘴巴:“用这个弄啊?”   燕克行:“不是,过两天看能不能去外面找活的水鼩鼱。”   燕克行很快拍了照发给弓疆他们。   弓疆他们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牧场。   蔺诚骞吱哇乱叫地说道:“时哥你们居然得到了水鼩鼱的消息?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时闻:“嗯?”   蔺诚骞:“好多专家都论证我们这里有水鼩鼱,不过它是稀有物种,我们一直没找到过。之前师兄还想做个专题,后来实在找不到资料,只能算了。”   时闻看向弓疆。   弓疆:“水鼩鼱的个头太小太难找了,比找很多大型动物要难找得多。”   蔺诚骞和戈阅齐刷刷点头。   时闻看向燕克行,燕克行脸上居然也是难得的赞同之色。   时闻顿时豪情万丈道:“叫我带你们去找啊,找小动物方面我熟。”   作者有话说:   注一:【鼠平】表示是晋江显示不出来的一种动物,读音“平”,仓鼠科的一种动物。 第178章   水鼩鼱主要生活在小溪池塘之类的水体附近,是一种食虫目的哺乳动物。   要出去找的话,得在合适的环境中找。   时闻拿出地图给燕克行他们看:“我们附近的河流跟小溪就这几条,结合追云胃里的水鼩鼱嘴巴来看,它们分布的地点一定不会太远,我觉得我们从这里开始找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时闻一边说一边看燕克行他们几个,示意他们有问题可以说。   燕克行笑了一下:“我没问题。”   燕克行都没问题,其他人就更没有问题了。   时闻道:“那没问题,我们就出发,散会。”   燕克行又笑了一下。   燕克行的笑容实在太难得了,弓疆三人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又赶在燕克行投来目光之前缩回脑袋。   蔺诚骞低着头在手机上疯狂地发着信息:【时哥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帅啊!】   蔺诚骞:【刚刚老师笑了多少次来着?】   戈阅:【……没想到老师在家是这个样子。】   弓疆:【别聊了,赶紧跟上。检查一下设备有没有电,等会儿我们拍点素材。】   蔺诚骞:【早就检查过了,所有设备都没问题,充电宝之类的也带上了。师兄你先问一下能不能拍,老师是什么意见?】   弓疆:【能拍,问过了,不要拍到人就行。】   今天要去附近收集水鼩鼱的信息,就不适合带小家伙们了。   时闻主要怕自家的小家伙太过兴奋,到时候跑来跑去,打扰寻找的进程。   有些比较稳重的小家伙倒是能带,比如聪崽黑娃几个,不过其他小家伙肯定会抗议。   于是时闻所有小家伙们都没带,就他们几个纯人类出发前往目的地。   他们开车过去,开到了地方再下车寻找。   五月份的草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朵,冰雪融化,雪水干净而冷冽。   时闻蹲下来,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水流过手心的感觉。   水下暗流涌动,他能感觉到有些动物在水下活动,不过好像是鱼类之类。   他暂时没发现哺乳动物的踪迹。   岸边倒有各种各样的洞穴,他一路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几个狐狸洞和旱獭洞了。   等到了地方一拍,弓疆忍不住问:“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水鼩鼱吗?”   时闻低着头:“找找就知道了,如果这里有,那肯定能找到相关痕迹。”   这边没什么裸露出来的泥土,更没有滩涂,厚实绵软的草覆盖了整个岸边,溪水的透明度很高,除了水撞击底下的石头形成层层波纹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们的视线。   弓疆他们拍着视频,一点异状都看不出来,更不要说找到水鼩鼱的影子。   时闻看他们真的发现不了,便一一指给他们看。   从各种动物的爪印,到正在使用或废弃的洞穴,再到动物们留下来的毛发,甚至是被啃过的草和水藻,动物留下的痕迹其实挺多。   时闻闭上眼睛,甚至能够推断出一张简单的哺乳动物活动地图。   弓疆忍不住:“时哥你真博学。”   时闻笑了一下:“我这个跟博学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天赋技能。”   说着,他跟燕克行对视了一眼,燕克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对他的说法颇为赞同。   就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时闻突然张开手臂拦住了他们,让他们不要继续往前。   蔺诚骞正想问话,时闻小声说道:“看见前面水草底下的那个棕黑色影子没?那就是水鼩鼱了。”   弓疆三人瞪大眼睛,也没能看清那抹棕黑色的影子。   时闻估计他们的视力是真的不行,于是跟燕克行对视一眼,轻声询问:“抓吗?”   燕克行肯定道:“抓。”   时闻:“把抄网给我,我来。”   时闻拿着抄网上前,轻轻往那棕黑色的影子上一套,很快就套住了一只小动物。   小动物在网里撞来撞去,发出焦急的叫声,不过还是逃脱不了。   他将抄网挪到眼前来,小心按住里面的小动物展示给弓疆他们看,里面果然是一只水鼩鼱,长长的嘴巴直接暴露了它的身份。   弓疆三人看他几乎像用魔法一样,从空空如也的溪里套出一只水鼩鼱,都惊呆了。   蔺诚骞瞪大了眼睛,勉强吞下去,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卧槽”,难以置信地问道:“就那么简单?”   时闻看他一眼:“以我的实力跟运气还想要多难?”   蔺诚骞无言以对。   时闻戴着手套将抄网里面的水鼩鼱抓了出来,“这只小家伙是水鼩鼱没错吧?”   弓疆赶忙举着摄像机过来咔咔一顿拍。   燕克行从他手里接过水鼩鼱:“确实是水鼩鼱。”   戈阅:“我怎么感觉它的体色有点深,跟我们之前接触到的不太一样?”   燕克行:“可能是特殊的种类。”   这只水鼩鼱全身棕黑色,个头有点大,看起来像小奶猫。   有可能因为它的爪子上跟尾巴上都有比较长的毛,所以有点像猫。   它刚被抓出来的时候,有点惊恐,试图突围。   到了燕克行手上后,它好像一下子就顿住了,连身体都僵硬起来了。   看来燕克行作为应龙,对这些小动物确实有比较强的压制作用。   时闻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水鼩鼱,它的毛还挺厚实绵软,背部的毛发尤其稠密,轻轻一掀开,里面的毛居然是干燥的。   明明它才刚刚从水里钻出来来着。   时闻看着它,感觉它不像是陆地上生活的哺乳动物,而像是一些水生哺乳动物。   实际上,它确实有点两栖的感觉。   燕克行拿着水鼩鼱仔细看了一会,说道:“笼子。”   戈阅赶紧将笼子送上来。   燕克行将水鼩鼱关到笼子里:“带回去再研究。”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时闻看他们决定了便问道:“还要继续抓吗?我看到了另一个脚印,应该也是水鼩鼱的脚印,就在前面一点,看来我们这边的水鼩鼱还挺多的。”   燕克行:“抓。刚刚这只是公的水鼩鼱,看能不能抓一只母的过来。”   时闻:“好嘞,我们去看看那只是不是母的。”   有些生物,在人类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觉得它很罕见,一旦注意到了,好像就哪哪都有了。   时闻带着他们往前,很快又抓到了一只水鼩鼱。   这只水鼩鼱也是一只公的水鼩鼱,燕克行将它放了下去,然后继续走。   几人抓了好几只,总算抓到了一只母的水鼩鼱。   母的水鼩鼱要小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时闻仔细查看着:“我原本觉得它可能会比较丑,没想到实际看起来还挺可爱。”   燕克行:“这种毛茸茸的生物都挺可爱的,走吧,我们先回去。”   时闻:“不需要再抓了吗?”   他们这里的水鼩鼱并不属于保护动物,它只是比较稀少,出于研究的目的,少量抓几只还是可以的。   “已经够了。刚刚也拍了许多照片跟视频,可以用作研究资料。”燕克行轻轻推了推时闻,“走吧,我们先回家。”   时闻:“我还以为出来找它们要很久。”   燕克行:“多亏有你,我们才找得那么容易。”   时闻嘿嘿笑了几声:“下次要找别的哺乳动物也可以找我,别的我找不到,哺乳动物我真是一找一个准。”   燕克行:“嗯。找你帮忙能省很多事。”   弓疆三人跟在后面,眼里都是羡慕的目光。   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羡慕谁,好像时闻和燕克行都非常值得羡慕。   三人沉默地跟在后面,微信小群又热闹了起来。   有这样的老师和师丈,身为学生,不私聊几句,简直没法抒发自己复杂的心情。 第179章   时闻他们带着水鼩鼱回去。   在进入牧场前,蔺诚骞特地看了一眼手机。   四小时十六分,这是他们在外面待的时间。   他们从没有试过哪次像今天这般,出去外面调研的效率如此之高,速度如此之快。   时闻走在前面,脱下手套,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洗手。   水龙头里面的水哗哗流出来,打在他修长的手上,让那双形状优美的手原本的玉白肤色露出来。   他垂下的眼睫纤长浓密,脸上有着精细建模一样的完美五官。   蔺诚骞盯着看了好一会,根本无法收回目光。   在这个时候,戈阅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眼,见他望过来,戈阅用口型问:“看什么呢?”   蔺诚骞压低声音:“时哥的长相是不是有点变化?”   戈阅看看时闻,用气音说道:“没有吧?就是瘦了些,五官露出来了。”   蔺诚骞:“我还是觉得有所变化。”   弓疆后退一步,小声参与讨论道:“人的长相是会一直变化的。”   时闻洗完手,走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戈阅:“说你的长相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时闻摸摸自己的下巴:“有吗?”   说这话的时候,时闻看向燕克行,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随着麒麟血统的加深,时闻的长相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不过顶多只是升级了一下,倒不存在以前的人认不出来的区别。   时闻:“可能因为长了几岁,面部脂肪有所流失的关系吧?”   时闻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带着他们进屋。   两只水鼩鼱被装在笼子里,已经稍微安静下来了。   燕克行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同行群里,现在正跟人聊天。   弓疆他们也抓紧时间处理刚刚拍到的素材。   时近傍晚,狗子们赶着牲畜陆续回来了。   时闻出去检查牲畜们的情况,狗子们辅助他,偶尔叫一两声,汪汪声传出老远。   牧场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响起来,和黄昏时分的霞光一起共同构成了牧场上宁静的景象。   抓水鼩鼱对时闻来说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过了两天,燕克行回来,对他说道:“我们抓的水鼩鼱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本地的特有种,我们决定把它命名为中华水鼩鼱。”   时闻瞪大眼睛:“这么容易发现特有种吗?”   燕克行:“也不是很容易,我们之前就有所怀疑。”   燕克行将资料调出来给他看:“水鼩鼱在我们这里一直很少见,也没什么资料,不知道它的情况也比较正常。理论上,它跟其他大陆的水鼩鼱隔离发展了那么久,是很容易进化出亚种。”   时闻看着那篇新出炉的论文:“还真有那么大的差异呀?”   燕克行点头:“嗯。”   时闻:“你们要研究它在水域生态中的作用?”   燕克行:“要看一下,不过它们的数量不多,不是优势种群,目前我们的重点不在这。像你这样帮我们找到它,尽可能地节省人力物力,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时闻将手机还给他,看着他笑了一下:“那我还挺荣幸。”   两人聊了几句,时闻想起来:“对了,玄凤鹦鹉的主人找到了。”   燕克行:“什么情况?”   时闻:“N市的一个男生养的,说是刚养玄凤鹦鹉不久,一时疏忽忘了关笼子,玄凤鹦鹉就飞出了家。我看过他发来的照片了,照片上的玄凤鹦鹉跟我们抓到的这只玄凤鹦鹉确实是同一只。”   时闻说着,也将手机掏出来,点开照片给燕克行看。   燕克行仔细比对过后,说道:“那玄凤鹦鹉要失望了。”   玄凤鹦鹉在他们家待得还挺开心,天天吃着鸽粮飞来飞去,只有短短几天,它就胖了一小圈,看着越发像一只玩偶。   时闻想着早点把它送出去,就是担心它继续这样胖下去会影响身体健康,万一胖得飞不起来,事情就比较搞笑了。   时闻对燕克行笑道:“我今天已经跟玄凤鹦鹉说这个消息了,你是没看到它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燕克行:“以玄凤鹦鹉的聪明程度,应该听得懂回去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回去之后的待遇,怪不得会失望。”   “对。所以我跟它说的时候,它直接傻在了原地,爪子上抓着的鸽粮都抓不住了。”   时闻现在想到那个情景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玄凤鹦鹉露出这种表情还挺好玩的,我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喜欢养鹦鹉了。”   要不是他家的动物智商比一般的动物要高,养起来分外有成就感,养一养鹦鹉也是不错的。   玄凤鹦鹉很快就回到了主人家。   时闻他们牧场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这两天又在下雨,雨水淅淅沥沥的,下得屋子里面都潮了。   时闻挺烦这样的天气,他还是比较喜欢干爽明朗的天气。   幸好往年这段时间就在下雨,他知道要下雨,提前割了牧草回来。   现在牲畜们吃着晒干的牧草,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布雷斯鸡和大鹅虽然比较不习惯,但情况也还行。   雨水一多,小动物就容易生病。   时闻现在不计成本地开着抽湿机,消毒次数也增加了,每天一早一晚要消毒两次。   他们家的小动物情况还好,附近牧民家的牲畜们却挺经常生病,这几天他已经帮着出去看过好几次病了,都是一些斯克维尔不太拿得准,又没那么常规的病症。   这种病症要送去实验室确诊,价格比较贵。   找时闻就便宜多了,他绝大多数时候甚至不收钱。   不过找他看病的牧民总不太好意思,老要给他塞点什么,比如自家的风干肉和奶酪之类的。   这天,时闻正打算出门,马程锋打电话过来问他在不在家。   时闻换上雨鞋:“正准备出门,有什么事吗?”   马程锋:“是这样,你听说库尔库布市的洪灾了吗?”   时闻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听说了啊,离得又不远,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还捐了两百万救灾,怎么了?”   马程锋:“是这样的,他们那边的灾情比较严重,我们又离得比较近,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想带着物资去救灾,毕竟从我们这边调物资要比从外地调物资方便得多。”   时闻理解地说道:“确实是,从我们这里调过去也就两三小时?比从外地调集物资方便多了。”   “就是这个意思。”马程锋说道,“我们这里不是牧区嘛,大家就想送一些牛羊过去,上街煮个牛羊肉汤之类的,也给大家暖暖身子。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没等时闻回答,马程锋又说道:“主要考虑你家的牲畜都比较贵,所以问一下你。”   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再贵的牲畜也是给人吃的,你们算上我家一份吧。”   时闻:“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先把牲畜分出来,你们过来拉。”   马程锋意外:“你不来?”   时闻:“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较多,燕克行那边也忙,不太走得开,你们帮我把牲畜带过去就行。”   “别呀。”马程锋叫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你钱都出了,总不能没名,对吧?我们也不是说沽名钓誉什么的,就是别吃亏,实事求是。”   时闻知道他一片好心:“话是这么说,就是现在实在有点走不开,你们帮忙把牲畜带过去就行。”   马程锋:“你把时间挤一挤。人去不去还是不一样的,你看到时候表彰采访什么的,你得到了地方干着活才有素材,对吧?”   马程锋说着更小声了:“要是被拍到了,往后十年八年都可以回头来查的。有时候有事迹跟没事迹就是不一样,虽然现在你也不做什么,但万一你以后要做什么呢?”   马程锋这个话是真把时闻当自己人了,时闻也理解他的想法,比如以后要当个代表之类的。   很多时候程序就那样,确实要有实实在在的事迹才好办事。   时闻暂时是没这个想法,不过以后也说不准。   想了想,他同意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我跟着一起去。”   马程锋高兴道:“就这一两天了。我把你拉群里,章程跟时间什么的,我们会发到群里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上电话。   时闻再看微信群,果然已经被马程锋拉到微信群里去了。   群里的人还挺多,大家都为救灾建言献策。   时闻看了一下群文件,最近一批救灾物资今天已经出发了,下一批明天就要出发。   他们除了带去钱款和物资外,还做后勤保障。   受灾的地方缺少食物跟水源,他们这边拉过去快一些。   时闻看完信息之后打电话给张德元他们,请他们过来帮忙杀羊。   张德元他们听说他要送羊去灾区,二话不说就放下手头的事过来帮忙了。   张德元挺久没过来帮忙杀羊,看到时闻家的羊,惊了一下:“好家伙,一段时间没见,你家的羊现在可真够大的啊。”   时闻脸上带着笑意:“今天早上刚称过,均重一百五十多斤,好些甚至有一百六十多斤。”   张德元转头看向傅蒙:“这重量都可以去参加比赛了?我记得去年那个羯羊大赛,大尾羊冠军重量是多少斤来着?”   傅蒙在旁边说道:“一百九十七斤,破了新纪录。”   张德元:“你们的羊现在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区区三十多斤而已,再养半年肯定不成问题。”   时闻摇头:“这个真不好说,它们每个月的增重速度已经不如之前迅猛了。”   张德元:“它们的骨架应该就这么大了,很难再有生长的空间,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育肥?我感觉育肥三十斤,也不是很难。”   时闻:“没试过,说不准。”   “你这个真得好好养羊,等秋季参加大赛的时候,说不定能拔得头筹。”张德元打量他家的羊,“牧区这边我谁都不佩服,还真就最佩服你,你家这羊养得太好了,这一年下来,草料钱要不少吧?”   时闻:“养了一年半,光是饲养成本,每头羊至少六千块。”   傅蒙在旁边心算了一下,说道:“我家养一头羊的草料成本,一年半大概在一千八,你这个直接翻到三倍多了。”   时闻:“主要是精料吃得比较多,买的精料也多是买最好的那类。”   张德元:“是这样的。养牲畜就是这样一分投入一分收获,要没有前期满满当当的投入,后期怎么可能有上好的羊肉?”   这个时闻认同,要想养好养,物质基础肯定不能差。   他要天天给家里的羊吃那些黄不拉几的牧草,估计他就算是麒麟血统,也养不出多好的羊。   几人聊着天便把今天要宰的羊给拉了出来,时闻特地挑过,这些羊都是长肉相对比较慢的羊。   他们要去救灾,没有办法到当地再宰羊,再加上储存条件也不是很好,时闻就没打算宰太多,今天先宰二十头羊,应该就够用了。   要是不够,后续他们再追加,要一辆冷链车运过去也方便。   张德元是宰羊好手中的好手,收拾二十头羊用的时间居然还不到两个小时。   大家在旁边给他打下手,都啧啧称奇。   宰完羊后,张德元帮他把羊皮带回去处理。   张德元处理羊皮的技术也很好,仔细鞣制出来的羊皮不比大公司的成品差。   羊皮交给他,时闻十分放心。   可惜现在比较急,要不然联系贺成章,他应该也很乐意买这批羊皮。   马成峰派了一辆冷链车过来,羊宰好了,他们直接打包好,放到冷链车上。   羊杂不那么好运过去,他们主要留在牧场吃。   这些羊杂除了煮成羊杂汤招待帮忙宰羊的人之外,牧场上的小家伙们也美美地吃了一顿。   二十头羊的羊杂还是太多了,他们根本吃不完,时闻于是分了一部分让大家带回去,剩下的一部分则在冰箱里冻上。   燕克行专门请了假,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他们就跟着冷链车出去参与救灾。   他们这是一个车队,几十辆大卡车排成长长的一排往灾区进发。   时闻在路上看到了从其他地方赶来救灾的人。   这段相对偏僻的公路难得那么热闹,热闹得甚至有点堵车的迹象。   时闻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万分感慨。   每次他都能从大灾中看到人性的光辉。   可能就是这样一些精神,才让人类有别于地球上的其他神话生物,成功脱颖而出吧。   他们走的近路,八点多就到灾区了。   时闻没来之前也没想到这边受灾那么严重,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泥浆和脏水,好些汽车飘在水里,一看就没用了。   时闻看着楼房的外立面,外立面的泥浆有三米多高,这说明洪水最高的时候,肯定超过了三米。   他几乎没法想象为什么一个内陆城市的受灾如此严重。   极端天气真是太可怕了,附近又有河流和水库,多种因素下,最终导致这个结果。   雨还在下,不过已经不是暴雨,而是中雨。   这边一下雨就特别冷,时闻穿着雨衣下去,感觉到风不是吹在身上,而是撞在身上。   风就像一个个横冲直撞的人,一直撞击他们。   这里的风又大又冷,加上飘着的雨点,有些人在下面站了一会儿嘴唇就开始发青。   马程锋举着个大喇叭在雨中安排大家救灾的位置。   时闻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河边。   马程锋让他们在那边煮一锅羊肉汤,提供给救灾的人。   时闻和燕克行都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听完安排之后,他们转身上了车,跟着司机师傅一起过去河边。   他们携带了煤气罐跟大锅,到了地方之后什么也不用说,直接架起锅开始煮肉汤。   他们在岸上忙活,附近就有修建堤坝的人。   这些人像一群蚂蚁,又像一条巨龙,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沉默地屹立在河堤上。   浑浊的河水咆哮而来,携带着泥浆,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这条巨龙。   等两大锅羊肉汤开始煮着,燕克行对时闻说道:“你在这里煮汤,我去救灾。”   时闻:“哎,我也想去,我找个人接替我们煮。”   燕克行捏了捏他的后颈:“你留在这里煮汤,别浪费我们的好羊肉,等一会儿我累了上来替你,你再下去救灾。”   时闻听他这么说,只好答应下来:“这样也行。”   时闻守在锅子边上继续煮着羊肉汤。   两口大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意,冷倒是不冷,就是他需要一直搅拌跟撇浮沫,这个活也不是很轻松。   就在他干活的时候,穿着雨衣裹着一身泥水的马程锋给他们送一次性的大碗过来,并跟他搭话:“燕教授呢?”   时闻抬了抬下巴:“就在下面救灾。”   马程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喊个人过来给你帮忙?”   “忙得过来,别给其他人添乱了。”时闻看他的脸有点青灰,问,“要不你先喝碗羊肉汤?我看你冷得有些厉害。”   马程锋唏嘘:“年纪大了,不比之前年轻的时候了,这点风雨就受不了。”   时闻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顺手放了点盐花:“才刚开始煮,这汤还是清汤,你就当热水喝吧。”   马程锋也不嫌弃,接过来吹了吹,便溜着碗沿开始喝汤:“还是你家这羊肉汤鲜,喝下去也暖和,果然没给你安排错位置。”   时闻:“这话怎么说?”   马程锋笑着说道:“你家的羊好,吃了长力气,也温补,我就想着把你们安排到最艰苦的这边。救灾的人浸了那么久的冷水,喝点你家的羊肉汤,正好去去寒气,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时闻没想到这家伙心那么细,不由对他多看了一眼。   马程锋也忙,喝了一碗羊肉清汤,又端了一碗在路上喝,然后继续前往下一个救灾点。   时闻开大火在这边大锅煮汤,汤的香味渐渐飘了起来。   他全程用大火煮,汤色煮得奶白奶白,看起来就非常诱人。   汤煮了三个多小时,到中午了,救灾的人轮换,有负责人安排之前在下面救灾的人上来吃饭。   时闻这才发现大家的伙食其实还可以。   现在的自热米饭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后勤保障又比较给力,发的自热米饭都是辣子鸡,红烧肉之类的硬菜。   就是大家实在太累了,拿了饭在旁边也不是很吃得下。   时闻看见好几个人就那么坐在泥水里,拿着饭盒打开,往嘴里扒了几口,机械地嚼着饭,没嚼几下又停住了腮帮子。   这个饭确实比较干硬,吃的人也没什么胃口。   可是不吃也不行,大家下午还得干活。   时闻这边有羊肉汤,可能外地过来救灾的战士和志愿者们不是很习惯羊肉汤的味道,过来打羊肉汤的人不多。   还是负责人喊大家过来喝碗汤暖暖身子,又强调这汤不膻,大家才陆续过来。   有两个志愿者过来跟时闻一起舀汤。   他们装汤的大碗都是一次性的碗,喝汤也不耽误吃自热米饭。   只是打汤的时候,好多人都强调只要汤不要肉,实在吃不下了。   时闻也不劝,只说喝完汤可以再来吃肉。   他们装汤的速度很快,旁边人打了汤举起来慢慢喝。   这个时候大家才惊讶地发现:   “这汤挺鲜的啊。”   “哎,这汤真是又鲜又浓,喝下去真舒服。”   “我还要再喝一碗,连肉一起吃。”   “喝完这碗汤感觉总算活过来了。”   “拿汤拌饭吃也好吃,你们试试。拌上汤,我总算吃得下了。”   大家很快就意识到,时闻家的羊肉汤确实好喝。   他家的羊肉汤香浓鲜美,一点异味都没有,更不会影响吃饭。   好多人都大呼长了见识,原来羊肉汤还能煮成这样,不愧是专门产羊的地区。   时闻看大家明显活跃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整个人一副累到灵魂出窍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笑了笑。   两大锅汤很快就打完了,有些人喝了两碗还意犹未尽。   时闻说下午还有,让大家下午再来喝。   时闻吃饭的时候,专门往堤坝下面看了一下。   燕克行个子高,在人群之中很是显眼,他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稳稳地站在流水最湍急的地方,不停地接过沙包堵着缺口。   看了一会儿,时闻将善后的工作交给其他志愿者,也去领了一身衣服过去跟燕克行一起救灾。   燕克行看到他来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笑了笑。   时闻足有一米八,在人群中也算是高个子。   他稍微瘦一些,不过很是结实。   两人站在一起,人群之中瞬间凸起了个小小的尖尖。   然而,在人群中,他俩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   这次的灾情确实比较严重,时闻和燕克行在这边待了两天,做的都是重体力的活。   晚上,他们睡在帐篷里,外面也都是冰凉的水汽,身下更是湿漉漉的泥地。   两人实在太累了,挤在一起睡下,透过半干的衣服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在外面,时闻不好抱着燕克行,便抓着他一只手,放在胸口处,沉沉睡去了。   等这边的灾情告一段落,已经没有了羊肉的燕克行和时闻随便搭了辆顺风车回去。   傅蒙帮他们家守着牧场,见到他们回来,赶忙回去忙自家牧场的事了。   这次的洪灾比较严重,时闻他们还在国家级的媒体上看到了好几次推送,幸好最终还是过去了。   时闻看着报道上的伤亡人数和受灾情况,默默地又追加了一笔捐款。   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跟亲身经历的情况并不一样,相比起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他们也辛苦,但终归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天,J省J市。   一家著名的饭店最里面的包厢中,一个高壮的汉子站起来:“这次实在太不容易了,大家为我们的英雄举杯。”   濮义平连忙摆手:“我们也就做了点义不容辞的事。”   高壮汉子:“哪里义不容辞了?明明是义薄云天,感谢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救灾,要不是有你们这些人,我们这边的灾情也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大家纷纷赞同。   濮义平举杯跟大家喝了这杯酒。   他的酒杯还没放下,高壮汉子给他夹羊肉:“快尝尝这个羊肉,我们专门在外面买的刀郎羊,带回来让这边的厨师炒好,可鲜香了。”   濮义平连忙吃了一筷子,这羊肉确实好吃,明明挺家常的大葱炒羊肉,却炒得鲜嫩多汁,肉味十足。   大家纷纷夸奖:   “这羊肉有水平啊,家常的做法都那么好吃。”   “老郭这回买的刀郎羊好,我以前买过几次刀郎羊都没有这个水准,等会你把卖家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呗,我也买点去。”   “我也要,带回去给我媳妇尝尝。老濮,等会给你拿点回去啊。”   大家说着说着,又说起了吃到的各种好羊肉。   话题扯到了濮义平身上,有人问:“你觉得这羊肉怎么样?有水平吧?”   濮义平随口:“确实很好吃,不过说起羊肉,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肉是我们去救灾的时候喝到的羊肉汤里的羊肉,那个才叫鲜嫩。”   “哪次救灾的时候?”   “就是这次啊。”濮义平擦了擦嘴说道,“这几天站水里不是特别冷吗?就有志愿者准备了羊肉汤给我们暖身子,那个羊肉汤真是又鲜又浓,里面的肉软烂脱骨,吃起来香极了。”   “不可能吧?老濮你那个是不是滤镜?就又冷又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对啊,那边志愿者提供的羊肉还能比我们这几十万的刀郎羊还好吃?”   “这边不是大尾羊吗?我感觉大尾羊的肉质还是比较一般。”   濮义平摆手:“还真不是,人家的羊就是鲜嫩香浓,还很补。我参加了那么多次救援,要是这种泡水里的活,回来肯定皮肤发白,骨头发冷,那天我喝了好几碗羊肉汤,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又香又沉,第二天起来不仅没感觉到累,还精神焕发。”   在场的人都很熟悉,说话也很随意。   有人就说道:“有没有那么神?听你说起来这不是羊肉汤,而是什么灵丹妙药吧?”   濮义平:“骗你们干什么?我之前也觉得有点奇怪,还特地问过几个喝羊肉汤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   濮义平:“就,怎么形容?二十啷当那会,出去打了一天的球,回来狠狠睡了一觉,第二天睡醒神清气爽的那种感觉。”   濮义平说着拿出手机:“我怕我感觉错了,还特地上网搜了一下,你们看人家的论坛也全都是夸。”   大家好奇起来,纷纷要看那个论坛。   濮义平打开论坛的网址给大家看。   他之前看过,很容易就重新找到了网址。   大家凑过来,盯着他的手机。   论坛的标题写着:时哥家这个月配送的羊肉大礼包怎么样?   【No.0:我还没收到,收到的兄弟姐妹来说一说?】   【No.1:香迷糊了!】   【No.2:我妈不知道那个是好羊肉,早上起来给我们擀羊肉饼吃。这么说吧,这是我这辈子吃到过最好吃的羊肉饼,一个人吃了八张。】   【No.4:八张!楼上你记得吃点健胃消食片。】   【No.7:我家的羊肉煲也很香。笑死,邻居闻到香味还特地提着果篮来拜访,就想蹭饭,被我们委婉地挡回去了。真是八百年没这么护食过了,我四岁的女儿还说,妈妈实在不行我们晚上再吃吧,难得她说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No.24:好吃,也很补,吃了之后脚暖暖的。】   【No.41:我拿这个来炖汤,确实又鲜又甜,外面的羊肉压根达不到这个味道。】   【No.57:我吃过那么多羊肉,要我说,什么瓦格吉尔羊、特克赛尔绵羊、刀郎羊,加起来都不如时家羊肉。】   【No.86:对对对,他家的羊肉特别香,肉质也特别嫩,难得嫩而不水,炒出来干干爽爽的,口感很好,味道也很好吃。】   ……   大家拿着手机往下滑,一百多楼,没有一楼差评。   大家难以置信,有人怀疑道:“他家是不是在论坛打广告了?”   “对呀,说什么瓦格吉尔羊和特克赛尔绵羊都不如他家的羊,难道我们的羊肉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这边还是听到了的?有好几个朋友办了他家的会员,我住的地方比较远,人家不送,我就没有办,不过听说品质确实可以。”   “你们要这么说,不如我们去看看?”   “我看行,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去买一只回来尝尝就知道了。刀郎羊都买了,他家的羊总不能比刀郎羊还贵吧?” 第180章   这一群人闲着也是闲着,非常有行动力地,一吃完午饭就直奔时闻家牧场。   时闻认出了濮义平,热情地招呼他们进牧场:“濮队长来附近玩吗?”   濮义平连连摆手,表示并不是:“我们专门来找你买羊的。”   时闻并不意外,只招呼他们进屋坐。   大家坐下,时闻问:“要甜奶茶还是咸奶茶?”   濮义平几个震惊:“还有甜奶茶?”   时闻一笑:“有啊。有的人喜欢甜奶茶,有的人喜欢咸奶茶,所以我们两种奶茶都备了,只要煮的时候别加盐就行。”   时闻他们并不是本地人,跟本地人的饮食习惯也不太相符。   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喝咸奶茶,后来发现大家还是喜欢甜奶茶多一点,尤其戈阅他们,简直能靠甜奶茶续命。   发现了这个后,时闻再煮奶茶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放,让要喝的人自己加了。   他们把茶端上来,又把各种配料摆好。   大家喝着奶茶谈生意,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时闻说道:“我们家的大尾羊活羊一千六百块一斤,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帮忙宰杀。”   “多少?”   “一千六百块?人民币吗?”   “现在的价格吗?”   时闻看他们快要将奶茶喷出来了,点点头表示确实没有开玩笑。   主持买羊的骆波钦在心里算了一下:“一百多斤的羊可就十几二十万了,岂不是跟刀郎羊一个价?”   “对。”时闻点头,“我们家的大尾羊并不比刀郎羊差,这个价也不算太高了。”   骆波钦真心实意地感慨:“那您这边的消费水准还挺高。”   时闻:“你们不想买活羊,我们这里也有刚宰好的大尾羊,这个要一千八一斤,你们也可以看看。”   来都来了,大家纷纷表示想去看他们家的天价大尾羊。   时闻对自家的大尾羊非常有信心,他们要看便带他们去看。   厨房有一批刚处理好的大尾羊,正在包装里开始排酸。   从透明的包装袋可以看得出来,大尾羊的肉质红嫩,瘦肉中颇有一种大理石花纹一般的感觉。   人类对食物有种本能的想象力,看到这样子的大尾羊,骆波钦一行人开始流口水了。   他们确实是不差钱的买主,既然大家都馋,他们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时闻买了十斤羊肉。   时闻给他们切割好羊肉之后,用专门的包装袋包起来,然后又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把羊肉带回去尝尝,要是不合口味,可以带回来退。”   濮义平:“不至于,我非常喜欢您家的羊肉,退是肯定不会退的。”   时闻笑道:“我们加个微信,有任何不适合的地方都可以在微信上跟我说。”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来加微信。   等加上微信之后,时闻送他们出去,顺便给每人送了一盒他们家产的奶酪,又送了两罐配着羊肉吃的韭花酱。   远来是客,时闻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好客的,何况这群人还是真正的客人。   骆波钦他们将车开到大路上,一行人从时闻家出来就开始沉默,到了现在还是沉默。   骆波钦先打开话匣子:“这时闻家的羊肉还真是贵呀,一千八百块一斤,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敢卖得那么贵?”   另一个人看着座位上放着的羊肉:“要我说,不然我们先去尝尝?要是不合适还来得及回来找售后。”   “对对对,我刚刚就想说了,不然我们先拿羊肉去做了吃吧,放久了估计就不太新鲜了。”   另一个人盯着羊肉开口:“我对这羊肉倒有不同的意见。刚刚买的时候,我闻他们的羊肉味,就感觉这羊肉的品质错不了,说不定尝了之后我们会觉得物超所值呢?”   大家都好奇这羊肉是什么味道,于是他们的车下了高速拐了个弯,直接去了个私房菜馆。   他们都爱吃,会吃,跟私房菜馆的老板很熟。   拿下羊肉后,他们直接请私房菜馆的老板把它做成菜。   私房菜馆的老板看着包装袋里的羊肉,打开来闻了一下,问道:“这羊肉的味儿可真够纯正的,是什么羊?刀郎羊?看着肉质又有点不太像。”   骆波钦嘿嘿笑了两声:“要不你猜一猜?我们这可是好羊肉,一千八百块一斤。”   老板挑了挑眉:“好家伙,一千八百一斤,这个价格的羊肉可不常见,得看看你们是捡大便宜还是翻车了。你们想怎么吃?”   大家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请老板多做几个菜,只要有汤有肉,看着安排就行。   老板道:“那给你们炖个羊肉汤,炒个羊肉片,弄个孜然羊肉,来个铁板羊肉,再来个羊肉啫啫煲?我看你们这羊肉新鲜,别浪费了。另外再给你们安排几个下火的菜?这羊肉那么补,别给补上火了。”   骆波钦:“有什么下火的菜?”   老板道:“这个季节了,要不然给你们来个清炒枸杞芽?再来点金玉冬瓜煲?”   骆波钦:“这个安排好,都是时令蔬菜。”   老板看他们没意见,便拿着羊肉下去收拾了,另外先上了小凉菜给他们吃着。   这家私房菜馆不大,厨房就在隔壁,要是有心,可以直接推开窗看着厨房那边做菜。   老板当时这么设计的时候主要想显示自家的私房菜馆比较干净卫生,同时对自家的手法和管理之类的也有信心,根本不怕客人看。   客人们确实挺喜欢这个设计。   不过,今天骆波钦他们却被这个设计难住了。   他们来的时间比较早,整个私房菜馆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老板做菜做的也是他们带来的羊肉。   汤就不说了,一早就开始炖上了。   羊肉汤的味道比较清淡,哪怕香味飘出来也不是非常浓郁的那种香味,他们知道里面炖着羊肉汤也闻到了香味,但有小菜吃着,小酒喝着,并不怎么觉得馋。   等铁板羊肉开始做的时候,那一阵又一阵的肉香味飘过来,大家聊天的频率就下降了。   几乎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地等隔壁的菜。   铁板羊肉的味道过后就是羊肉啫啫煲的味道。   干葱头干蒜粒在热油的激发下,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接着,浓郁的羊肉给它注入了肉香。   再然后,就是米酒浇在砂锅盖子上的酒香夹杂着肉香。   到下一个阶段,香味由浓转淡,隐入油烟之中。   老板好像要开始炒羊肉了。   彻底安静下来了的包厢听着隔壁响起了热油滑锅的声音,紧接着是姜葱段爆香的味道。   随着“滋啦”一声,羊肉下锅,快炒过后,更加浓郁鲜明的肉味传了过来。   几人坐在包厢内,听着声音,如同听着一场“口技”,并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充分发挥想象力,猜测老板做菜的步骤到哪一步了?   又过了好一会,老板先把铁板羊肉端过来。   一入包厢,老板敏锐地察觉到了包厢里格外沉默的氛围,不由提起了心,小心道:“铁板羊肉来了,其他菜也好了,马上就能上。”   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地对视一眼,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骆波钦笑着说道:“没什么,我们正等菜吃呢,等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   老板:“我这就把其他的菜端上来。”   老板很快就把八菜一汤给端了过来,除了四道羊肉主菜跟一道羊肉汤之外,剩下两道下火的时蔬跟两道私房菜馆的特色菜。   除此之外,老板还拿了一大锅饭出来。   骆波钦他们也不客气,直接自己盛饭装汤。   老板全程大火煲着羊肉汤,现在羊肉汤煲得奶白,上面点缀着的红枸杞显得格外诱人。   大家端起碗来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纷纷抬头看向濮义平。   濮义平被看得莫名其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看我干什么?”   骆波钦:“没想到他们家的羊肉汤居然真这么好喝。”   “是啊,我都说不是我的错觉了。”濮义平喝了一口汤,赶紧端起碗准备吃饭,“我来尝尝这个羊肉啫啫煲。”   羊肉啫啫煲里面的羊肉被老板做得极嫩,才刚刚熟,上面裹着漂亮的酱汁,却又丝毫不见水。   骆波钦尝了一块,羊肉几乎入口即化,鲜美的味道跟酱汁的浓郁结合起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扒了一口清香的饭,大口咽下去。   铁板羊肉也很好吃,被老板剁成小块的铁板羊肉充分展现了羊肉本身又香又嫩且多汁的味道。   孜然羊肉很香,孜然放得比较少,充分突出了羊肉特有的香嫩。   爆炒羊肉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一大片的羊肉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往嘴里塞着,那滋味别提多爽。   大家吭哧吭哧地干饭,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场的都是壮年男人,正是能吃的时候,此时也没有谁说要控制身材了,都是三下五除二咣咣往嘴里扒饭。   又吃完了一碗饭,濮义平还想再去盛一碗饭,拿起饭勺的时候却发现这么大一个电饭锅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他赶紧叫老板:“老板,再拿一锅饭来!”   老板很快端着饭盆过来:“再来一盆饭是吧?”   等走到他们面前,老板才看见空空如也的大电饭锅,不由看看他们,简直要惊呆了。   濮义平从老板新拿过来的饭盆里装了一碗饭,然后说道:“一盆饭不够吃,你再拿一锅过来吧。”   老板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朝他们竖起大拇指,然后端饭去了。   十斤羊肉八个人吃好像也没多少,吃到尾声的时候,饭还没吃饱,羊肉已经没了。   骆波钦站起来端着碗在原地转了一下,征询大家的意见:“要不然叫老板再炒两盆羊肉过来?”   席间有人说道:“再炒羊肉过来也不是那个味了,时老板不是送了我们两瓶韭花酱吗?要不然把韭花酱拿过来拌饭?”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韭花酱,连忙一拍脑袋翻韭花酱去了。   时闻家的韭花酱已经放了大半年,平时都放在冰箱里储存。   此时经过充分发酵,韭花酱又香又浓郁,用来拌白饭吃,再倒一点羊肉的汤汁,那个味道绝了。   大家就着两瓶韭花酱,又呼噜呼噜地吃下好些米饭,直到把韭花酱给吃光了,才满足地停下了筷子。   他们这里一共八个人,总共吃了两锅加一盆饭,还把汤都给喝掉了。   吃完之后大家坐在椅子里,依旧什么话都不想说。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开口说道:“我有十来年没吃得那么爽了。”   “我也是。平时都说要注意三高,保持身材,吃饭都点到为止,这种吃饱了,吃到撑的感觉真好。”   “哎,这个羊肉真好吃,不愧是一千八一斤的羊肉,我特么是服气了。”   “我也服气了,要不然我们绕回去再买一点?”   “买!等会儿我去买头活羊,带回去让我家也尝尝。”   “我也买一头活羊吧。买这个羊总比买刀郎羊要划算。”   大家说是这么说,但一个都不想动了。   刚刚吃得太撑了,现在一动感觉就要吐出来了,他们得缓缓。   他们在这里聊天消食,老板也不催他们,反而泡了茶过来让他们慢慢喝。   私房菜馆里没其他客人,老板过来陪客,顺便好奇地打听他们从哪里买到的羊肉,品质那么好,味道那么鲜美。   他们说了,老板便说加他一个,他也想买。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时闻家,要买时闻家的羊肉。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时闻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有些惊讶,听他们说刚刚买的羊肉已经吃完了,又能理解。   濮义平说道:“时哥,你家的羊肉真是巨好吃,我们彻底服气了。”   时闻笑道:“那你们要多少羊肉?”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此时听到时闻问,果断地说要两头活羊。   至于私房菜馆的老板,他直接在时闻家买净肉,也是买了十斤。   时闻带他们去选羊,选了两只中等大小的羊出来给他们,并说可以帮忙加工,他们婉拒了。   这么好的羊,得带回家再宰,那样分出来的肉才最新鲜。   时闻知道他们这些人也不缺人帮忙宰羊,便送他们出去,让他们有事尽管联系。   回来的时候时闻将交易额给燕克行看:“今天又挣了一笔,五十七万两千。”   燕克行:“这个价格不错。”   时闻:“是啊,现在算是享受养殖成果的时候了。”   他们家的羊是真的好,再养下去也是真的不划算。   时闻跟会员们通过气之后便选了一个天气晴好的好日子,请专业的屠宰人员过来把他们家达到屠宰标准的三百头肉羊都给宰了。   这些肉羊每头都在一百六十斤往上,时闻也都按最低一千八百一斤的价格定价。   这一下就是八千多万的交易额。   上面的人被惊动了,专门过来他们这边调查情况。   马程锋他们也过来帮忙,别的不说,就是想见识一下他们家卖羊的盛况。   除了这些朋友之外,时闻还请了大量的工人过来。   他们家的羊需要包装销售,这里面都要人手。   一时间,时闻家的牧场出奇地繁忙,两三百人在其中往来穿梭。   他们家的狗子们留在人群中观察。   这么多人过来,可能因为有狗子们在,一点都没显得乱。   傅蒙是少数几个知道他们家羊肉价值有多高的人之一。   看见他们家一批批发货,傅蒙忍不住跟时闻说道:“谁能想到你当年过来开牧场的时候,居然有今天?”   时闻也十分唏嘘:“别说别人想不到,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到啊。”   傅蒙:“你家的羊肉卖的那么贵,还卖的那么好,也是真本事了。”   时闻笑笑:“主要我家的羊肉比较温补。”   祝佶已经带了今年羊肉的检测结果下来。   他们家的羊肉检测结果是232,尽管不是很高,但作为个体养殖户来说,这个结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祝佶也对他表示了祝贺,并在他家的小程序中狠狠地下了一单,直接顶格购买了十斤。   要不是羊肉吃下去之后最终会代谢掉,并不能当药吃,他们家羊肉的价格再翻十倍也不成问题。   当然,时闻并不是那种会给自家产品定特别高价格的人。   一千八百块一斤打底,这个价格对他来说已经很可观了。   祝佶过来问道:“你们家现在还有多少可以出栏的肉羊?”   时闻:“一共两百一十三头,除了要留五十头我们自己吃跟参加展会外,其他的都能陆续宰杀。”   他们家的母羊已经怀孕了,九月末十月初就有一批新的羊羔下来。   现在将这些肉羊处理好,也有一点腾出空间来迎接新的羊羔的意思。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再养下去不划算。   这批羊的成长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养下去肉料比会变差,也就是羊长一公斤肉需要消耗的饲料会更多。   尽管他们亏本也亏不到哪里去,但作为一个精明的牧场主,时闻还是不想亏本的。   祝佶跟时闻商量:“我们异管局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时闻已经猜到了:“是我们家羊肉的海外代理权吗?”   祝佶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就是先跟你接触一下,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愿,你要是觉得可以,等明天我带段阔过来正式跟你谈。”   时闻笑:“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们给够钱就可以了。这次给你们的羊肉起码不能低于一千八百块人民币一斤,下一批的羊肉价格则要等下一批羊肉出来之后看情况再定。”   祝佶:“这个没问题,应该的。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时闻笑着摇头:“没有了,我很好满足的,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再说,牧场还是你们给我的,给你们代理权也没什么。”   祝佶朝他竖起大拇指:“遇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时闻狐疑地看着他:“你有三生那么多吗?不是从古到今只活了一辈子?话说,你究竟是什么血统?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   祝佶听他开玩笑,哼哼两声说道:“那不能说,我的血统比我的性取向还敏感,要不你问点别的吧?你现在想要知道什么八卦我都可以尽量配合你。”   时闻想了半天,想找一个比较有价值的八卦出来问问,奈何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来。   他跟祝佶大眼瞪小眼。   祝佶震惊道:“不会吧?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又接触到异管局的那么多事情,一点想知道的八卦都没有吗?”   “你对我跟燕克行的关系有什么误解?要是能说的,我又想知道的,他早就告诉我了,要是不能说的——”时闻的目光落在祝佶身上,“燕克行不能说的八卦,你能告诉我吗?”   祝佶立刻缩着脖子:“那还是不行,我会被打死的。”   时闻笑了一下:“所以真没什么八卦想要听的。”   祝佶拍着他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样正直无私的青年。”   时闻:“滚犊子。”   收获的季节总是让人心情愉快,连祝佶都变活泼了许多。   时闻将会员们购买的羊肉交货,然后又跟异管局商量海外的事情。   他们签售了一个代理合同,什么都不用时闻管,时闻只需要定期提供羊肉就可以了。   时闻看着刚刚签好的合约:“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就找个借口想给我送钱?”   祝佶:“你现在缺钱吗?”   时闻摇头。   祝佶愉快道:“那我们不会送你不需要的东西,我们异管局出手都倾向于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这种事是没什么价值的。”   时闻莞尔:“这是你个人的风格吧?”   祝佶:“差不多,反正J省异管局这边我说了算。”   时闻家的羊肉实在太好了,他刚跟异管局签完合同没两天,有一个海外电话打到他手机上,说想购买他家的羊肉价格好说。   打电话的人自报身份,说是某国的畜牧集团的一个负责人。   时闻听说过那个畜牧集团的名字,知道对方是国际顶级公司。   他跟那种顶级公司素来没有接触,没想到电话居然会打到他这边。   不得不说,被这样的大公司寻求合作还挺有成就感。   时闻暗自高兴了一下,将祝佶他们的联系方式给对面的大公司负责人,说海外代理权已经签出去了,让对方跟祝佶谈。   在给出联系方式的时候,时闻不禁在心中感慨,祝佶的经验还挺充足,居然第一时间就把他家羊肉的海外代理权给签走了。   要是再晚两天,可能他就会直接跟那畜牧集团接触了。   这天,其勒莫格来拜访时闻。   时闻招待他进屋喝茶。   稍微闲聊了几句,其勒莫格捧着茶杯,忍不住说道:“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我还请求你帮忙看刀郎羊。没想到才刚刚两年,这一片地区的刀郎羊已经不流行了,你家牧场的大尾羊才是顶级羊。”   时闻笑了一下:“实不相瞒,当初跟你去看刀郎羊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番成果。”   其勒莫格唏嘘:“那不一样,刀郎羊能火起来,多少靠了点运气跟炒作,你家的羊能火起来,那可是食客真金白银投上去的。”   这个话时闻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接着给其勒莫格倒茶:“喝茶。”   其勒莫格连忙倾身谢谢他倒茶,然后说道:“我尝过你们家的羊肉了,真好吃,要是我钱包够鼓,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它都不嫌腻。”   时闻:“那夸张了啊,要是一年到头都吃它,上厕所可不好办。”   两人于是一起笑了出来。   其勒莫格:“说真的,时哥,你今年两年要是有卖羊羔的计划,给我排个队吧,你有多少我能买多少,要是限购的话,我先按顶格排队。”   时闻:“不是这个问题。”   其勒莫格:“那是什么问题?”   “我家羊羔的品质不稳定。”时闻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家之前的番茄吗?”   其勒莫格:“记得啊,这个怎么可能忘记?”   “我们家的羊羔有点跟番茄一样,在我们牧场上养的时候还好,要是放出去了,可能效果就没那么惊艳了。”   时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是朋友,我也不好瞒你,从我们牧场买羊羔回去养,我估计挣钱方面够呛。”   其勒莫格:“啊?怎么会这样?”   时闻:“我们家羊的肉质那么好,其实主要依靠各种精心搭配的草料跟我比较高超的养殖技术,跟它本身的品种倒没太大的关系。”   时闻真心建议道:“你要是想要我们家的小羊羔,租我们家种羊去配,比直接跟我买羊羔要好。”   其勒莫格有些失望:“我看你们的小羊羔挺好的。”   时闻:“对,因为它们已经是二代羊三代羊了,全靠漫长的饲养过程中慢慢积累下来的优势。而一旦离开我们牧场的环境,这个优势很快就会跟其他优秀的羊拉平。”   说起这件事,时闻本身也很无奈,他自从来这边开牧场之后就一直有改善地区羊品质的理想。   现在已经第三年了,他养了那么多羊,做过那么多实验,最后才发现,他家的大尾羊跟外面的大尾羊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家的羊之所以那么好,主要因为他这个拥有麒麟血统的牧羊人日夜照顾着,牧场的草料也是拿粪肥精心种植出来的。   比如他家的种羊出去外面配种,生下来的小羊虽然比一般的羊好,但跟特别优秀的那档,还略有点差距。他家的羊跟外面的羊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以他现在的能力,他并不足以向外面输出自家的种羊跟小羊羔。   其勒莫格看时闻的神色,很快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时闻道:“你要真喜欢我们家的小羊羔,到时候卖你几只也不成问题,不过肯定比市面上要贵得多,大概要三五万一只,毕竟它们有潜力长成价值几十万的大羊。”   “不过——”时闻看向其勒莫格,“你自己买回去养,等养大了卖出去就不一定能卖到三五万一只了,回本的概率会比较小。”   其勒莫格:“……我还兴冲冲地想跟着你干呢。”   时闻叹气:“我也想带你干,这不是现在的本领还不强,腰杆子还不硬嘛。也许再等三五年,等我真正培育出好羊,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干了。”   其勒莫格:“那我也排个队吧。”   时闻笑笑:“行。到时候如果我要做什么实验,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两人说着笑了起来。   其勒莫格摇头:“外面看你这么风光,没想到你也有自己的苦恼。”   时闻:“有理想才有苦恼,要是躺平摆烂就没有苦恼了。我还挺喜欢目前这样的生活。”   两人都是牧场主,哪怕不谈买卖羊的事也有许多共同话题可聊。   时闻跟其勒莫格交换了好些信息,聊得还挺开心。   其勒莫格在他家聊了一下午,燕克行回来后特地邀请他在家里吃晚饭。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实在好奇时闻家的晚饭,最终还是留下来吃了。   吃完后,他一本满足地开着车回自己的牧场。   时闻和燕克行出去牧场外面送他,等他的车灯消失之后,燕克行问时闻:“他来做什么?”   “说想买我们家的羊。”时闻摇头,“我跟他说我们家的羊还没有形成品种优势,只是靠我卓越的饲养技术才维持着羊肉的品质,他买回去一定会亏本,然后他就没提了。”   燕克行轻轻揽住时闻的肩膀:“快了,只差一个契机,你一定会培育出更好的羊。”   时闻:“其实也不是很急,其他培育良种的畜牧人都要十年八年起步,我们才第三年,没培育出来太正常了。等我先把牧场食材的品质提上去,看什么时候牧场的异能值能突破300大关再说吧。”   燕克行:“等下一代羊羔再试试?”   时闻:“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就开始做计划,给怀孕的母羊增强营养,争取让它们生下健壮的小羊羔。”   燕克行:“那是不是要把之前说的大麦草之类安排上?我去找种子。”   “找吧,小麦大麦之类的我们都试试。”时闻笑笑,“希望我们这次运气好点,能尽早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头顶的星空正灿烂,时闻眼里的光芒却更加耀眼。   燕克行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低声说道:“会的,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更是一个天才,迟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时闻的眼睛极亮:“是的,我会。” 第181章   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气已经很暖了,时闻再次穿上了短袖。   上次夏天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再次迎接夏天,还是很令人愉快。   时闻点起了他们这里的特制蚊香,坐在院子里吃西瓜。   毛茸茸的小家伙们齐齐蹲坐在他面前,以一个半包围的姿态,将他包围了起来,褐牛和两匹马,则在更外围一点的地方。   时闻一边吃,一边掰下西瓜扔给小家伙们吃。   从狗子们到小狐狸,都能很准确地接住西瓜。   偶尔也有小家伙翻车,一旦西瓜落地,就会迎来时闻跟小伙伴们的双重嘲笑。   接不住西瓜的小家伙就会急眼,在原地转来转去,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   于是,时闻和其他小伙伴就笑得更欢了。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情景。   时闻身上那件大大的T恤让他显得十分有少年气息,周围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包围着他,更是让他看起来格外可爱。   燕克行的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走过来。   时闻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燕克行抱着的箱子,眼睛一下就亮了:“哇,你带什么回来了?”   燕克行抱着的那个箱子是一个白色的泡沫箱,一看就是从外面邮寄过来的箱子。   时闻走过去看了一下箱子外面贴的面单。   还没看清楚,燕克行说道:“扎克寄给你的鸡枞,我从镇上路过,快递点的老板看到我,让我顺便带回来。”   快递单子上果然写了扎克的电话号码和姓名、住址等,外面的包装也写明了,寄的东西就是鸡枞。   时闻有点奇怪:“他怎么会给我们寄鸡枞?”   燕克行说道:“可能感谢我们帮他找回了马吧。”   扎克就是那个丢了马的扎克,当时时闻和燕克行帮他找回了马群,起码挽回几十万的损失,他会送东西,不奇怪。   时闻奇怪的是:“他是寄件方,我们这里有鸡枞吗?怎么会从他家那边寄过来?鸡枞不是只有南方才有吗?”   燕克行:“不一定,温带,亚热带跟热带都有,只是我们这地方比较偏,研究资料少,一般人不说而已。”   时闻:“我还以为我们这里没有白蚁跟鸡枞。”   燕克行回来了,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时闻再给他一块西瓜,然后抱着箱子去屋里开箱:“好久没吃鸡枞了,我来看看他给我们寄的鸡枞是什么样子的。”   泡沫箱子一打开,里面浓郁的鸡枞味飘了出来,那味道有一点点菌类特有的甜味和浅淡的香味,闻着还怪好闻。   时闻感觉自己的口水都有点流出来了,他小心地将里面的鸡枞拿出来。   鸡枞都是还没开伞盖的上好鸡枞,一条条胖乎乎的,一看就是扎克特地挑选过,只把好的鸡枞给他们寄过来。   时闻很喜欢各种各样的菌类,尤其喜欢这种带有特殊香味的菌类。   他将鸡枞拿出来,放到洗手盆里清洗,又转头问燕克行:“鸡枞要怎么煮?全部洗完吗?还是留点到明天?”   燕克行走过来看:“这些鸡枞已经放了比较久,再在冰箱里放一段时间就不新鲜了,全部洗完吧。我拿一部分炸成鸡枞油,另外一部分拿来炖鸡汤。”   时闻举手道:“还要清炒一盘,尝尝它的本味。”   燕克行:“好。”   鸡枞实在太嫩了,时闻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出去,在院子里拔了几株草,将草卷成捆,用来擦洗鸡枞。   要不然容易破坏鸡枞的表皮。   燕克行则去捉布雷斯鸡,用来炖鸡枞鸡汤。   他们家的小家伙多,也不怕食物做出来吃不完。   燕克行特地挑了一只肥鸡,宰好,清洗好,然后拿出砂锅,开始炖鸡汤——鸡枞后面再放下去就行。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   因为鸡枞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今天他们的晚饭吃得特别晚,直到九点多,他们才开始吃晚饭。   今天就是鸡枞大餐。   时闻第一筷子就尝了炒鸡枞。   他也是吃菌子的老手了,吃到鸡枞的第一时间,他忍不住幸福地眯起眼睛:“这鸡枞真肥嫩,果然大朵的鸡枞吃起来才更有口感。”   燕克行:“这批鸡枞确实不错,有股特殊的香味。”   时闻:“对对对,我就说怎么感觉香香的,原来是鸡枞本身的味道?是所有鸡枞都有这个味道,还是这个鸡枞比较特别?”   燕克行:“应该是这个鸡枞比较特别。鸡枞是菌类,它们风味物质的组成受环境影响比较明显。”   时闻仔细品味了一下:“它真好吃。”   这顿鸡枞时闻吃得非常满意。   晚上他特地发信息跟扎克说,鸡枞他们收到了,也品尝过了,非常喜欢这些鸡枞,谢谢对方送来的鸡枞。   扎克收到他的信息有些激动,说下次再给他寄,他不好意思地婉拒了。   鸡枞也比较贵,总不好意思老吃别人家的好东西。   扎克送来的鸡枞实在太多了,时闻一连吃了好几顿。   鸡枞很香,用来拌面更是一绝。   时闻只需要切一点自家的黄瓜丝,再来两个糖心蛋,就是美味的一餐。   时闻一连吃了好几天鸡枞。   燕克行看他这么喜欢,对他说道:“家里的鸡枞吃完了,要么我让人送一点过来?”   时闻挣扎了一下:“倒也不用,太麻烦别人了。”   燕克行带着笑说道:“多喝点鸡汤补补,有利于血统觉醒。”   时闻想了想:“要不我上网买点吧?”   时闻很快上网找鸡枞去了。   虽然网上的卖家不喜欢卖生鲜食品到他们这地方,不过只要出得起钱,愿意接生意的卖家还是有的。   时闻买了两箱鸡枞,还特地买了好几罐鸡枞油。   他看评论,顾客们都对这家的鸡枞跟鸡枞油很满意,想来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时闻收到货后却发现这批鸡枞从外观到香气都跟扎克家的鸡枞不太一样。   大小也不太一样。   时闻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鸡枞放久了,所以香味都没了。   他拿去问燕克行:“这个鸡枞跟我们之前吃的品种是不是不太一样?好像没那么肥美,也没有那点特殊的香气。”   燕克行仔细查看过后,说到:“我们之前吃的是球盖白蚁伞,跟这个不是同一个品种。”   时闻:“这个是什么品种?”   “认不出来。”燕克行解释道,“鸡枞的品种太多了,长相又差不太多,非研究这个领域的专家很难认出来。”   时闻失望道:“好吧。”   这些鸡枞跟扎克家的鸡枞品质是有所差距,不过也能吃。   时闻又吃了好几顿,吃了之后,反而对扎克家的鸡枞更念念不忘了。   他忍了几天,而后不好意思地联系扎克。   这天,燕克行傍晚刚回来。   时闻举着手机冲他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打听出了扎克是在哪挖到的鸡枞了,就在他家的无花果园里。”   燕克行看了一眼微信上面的对话:“你想去他那里挖鸡枞?”   “是啊,老让他寄不礼貌,不让他寄,我又实在馋了,要不然我们就过去他那里挖鸡枞吧,正好当我们家的游玩项目了。”时闻眼睛亮晶晶地征求燕克行的意见,“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燕克行:“我觉得可以。”   时闻:“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六的时候早点出发,带上狗子它们一起。”   时闻家的狗子们非常热衷于出去找东西,可能因为它们有强大的嗅觉优势,给它们带来了强大的信心。   每次出去做关于找东西的活动,它们都格外兴奋。   时闻这次带它们出去,算是工作游玩两不误了。   在出发之前,时闻还特地看了好些视频,试图寻找一下找鸡枞的技巧。   后面他发现,找鸡枞纯靠运气,压根没有技巧。   不过如果第一年在这个鸡枞窝里找到了鸡枞,第二年再回来找,还有可能继续找到,毕竟鸡枞生活在白蚁窝的上面,而白蚁窝的位置相对固定。   时闻跟扎克约好时间。   周六一早他们就拖家带口地到了扎克家的果园外面,时闻不好意思白挖人家的鸡枞,还给扎克他们家带了一罐蜂蜜跟若干蔬菜。   他们家的蜂蜜在外面卖得比较贵,实际说起来就是自家的产品,用来交换鸡枞还挺合理的。   主要扎克不收钱,时闻只能带点礼物过来。   要是扎克肯收钱就好办了,他能在扎克这里办个月卡,天天来扎克家挖鸡枞。   周六一大早,他们开车出发。   除了时闻和燕克行外,还有弓疆三个。   他们对找鸡枞的活动也很有兴趣,尤其想尝尝扎克家的特殊鸡枞究竟是什么滋味。   扎克在路口等着时闻他们。   扎克不是那种擅长寒暄的人,双方一见面,扎克邀请他们进屋喝茶,被婉拒后,扎克便毫无废话地直接带他们去果园里。   扎克家的果园种的都是无花果。   时闻一眼看过去,忍不住惊叹道:“你家这个果园可真够大的,有上百亩了吧?”   扎克点头:“一百三十多亩。”   作为果园来说,这个面积已经很可观了。   时闻问道:“无花果树种了几年了,回本了吗?”   扎克摇头:“还有两三年才会回本。”   时闻:“那无花果好卖吗?会不会有风险?”   “好卖的。”扎克指了指右边,“那边有个果脯加工厂,每年都会来收我们的无花果,无花果卖给他们就行,很好卖的。”   树上的无花果已经开始成熟了。   扎克随手揪了几个无花果给他们吃,还让他们随便摘。   这些无花果都是红心无花果,个头都快有时闻的拳头大了,轻轻掰开,里面的香味更是浓郁。   时闻咬了一口,感觉这无花果又甜又软,非常好吃。   时闻忍不住目露惊艳之色:“这无花果可以呀,比我想象的好吃多了。”   扎克自豪地挺起胸膛:“是吧,这个无花果特别好。当时别人都不敢种,就我家敢种。这么好的水果,又有大公司跟我们签合同,有什么不敢的呢?”   扎克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说这话时,自豪的情绪却浓得快溢了出来。   时闻朝他竖起大拇指:“这无花果好吃,我们家山上也种了,不过要过两年才能吃。”   扎克带他们逛了一会儿,时闻看头顶的太阳越来越高,婉拒扎克陪他们继续逛的好意,说要开始找鸡枞了。   扎克给他们指点了几个地方,说以前在这些地方挖到过鸡枞,他们可以再去看看还有没有。   时闻连忙点头。   等扎克回去后,时闻把自家的小家伙们叫了过来:“开始找鸡枞了,你们比赛啊,看谁找到的鸡枞又多又好。”   小家伙们纷纷响应。   狗子们还做出了要奔跑的姿势,等时闻一声令下它们就开跑。   时闻看着他们这样,笑着说道:“去吧去吧。”   雪豹、白虎、小狐狸和狗子们立刻朝各个方向跑了出去,追云也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只有聪崽露出不是很感兴趣的表情,慢慢地跟在时闻他们身边。   因为车子装不下,他们没有带褐牛和马儿,聪崽就成了最稳重的那个。   时闻低头看了它一眼,笑着问道:“聪崽你不去找吗?”   聪崽:“咪。”   很显然,成熟的聪崽对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   时闻也不催它:“那你就跟着我们好了。”   聪崽:“咪。”   时闻他们分成两批,也开始找鸡枞。   这个无花果果园实在太大了,时闻他们很难凭肉眼找到鸡枞,还是让狗子们去找快一些。   狗子们之前闻过鸡枞的味道,时闻感觉它们应该能够顺着味道,很快找到鸡枞才对。   没想到他们在这个无花果果园里闲逛了一会儿,最先发出信号的不是任何一只狗子,也不是小狐狸它们,而是飞在天空中的追云。   追云在天空中鹰唳出声,声音传出老远。   戈阅他们也听到了,远远在果园的另一边喊:“追云是不是已经找到鸡枞了?”   时闻大声回道:“很有可能!”   追云在天空中盘旋着,大家一抬头就能看见它的方向。   于是大家立刻不再闲逛,而是一起往追云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他们很快集合在了一起,追云在天上看见他们之后俯冲下来,带着他们往前,又鹰唳了一声。   最后,时闻他们在无花果树的间隙里看到了几个刚冒出来的小白点。   这些小白点也就笔帽那么大,难以想象追云高高地飞在天空之上,怎么看到底下有这些小白点的?   蔺诚骞吃惊地张大嘴巴:“追云这个视力可以呀,可真够卓越的。”   大家纷纷赞同地点头。   连燕克行都难得赞了一句:“不愧是天空之王。”   时闻已经忍不住了,从篮子里抽出专门为挖鸡枞准备好的小棍子:“我们开始挖吧。”   追云站在无花果树上看着他们开始挖。   这边的土壤很是松软,时闻轻轻将小棍一插,就插到了泥土之中。   其他人也挽起袖子,慢慢将小白点旁边的泥土挖开。   稍微挖了一会儿,小白点的全貌露了出来——果然是鸡枞的伞盖。   伞盖之下,则是又长又粗的鲜嫩菌柄。   时闻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和这种鸡枞特有的香味,喃喃说道:“就是这个味道,别的鸡枞都没有这香味。”   戈阅使劲嗅了嗅:“确实有一股鲜甜的菌类味道。”   时闻用两只手小心地将鸡枞拿出来,鸡枞的伞盖还没有开,紧紧地包裹着菌柄。   这几乎是鸡枞最完美的状态,它们将开未开,鲜味都收敛在了里面。   时闻将它拿出来,其他人继续用小棍挖泥土。   很快他们就挖到了第二根,第三根鸡枞。   他们继续挖,最后在这个鸡枞窝一共挖到了十二根鸡枞。   这些鸡枞有大有小,统一散发着鲜甜的味道。   大家将它们小心地放到篮子里。   时闻怕太阳晒到它们,晒憔悴了,还特地在无花果树下抓了一把叶子,轻轻覆盖在上面。   燕克行他们则将刚刚挖开的土填回去——土里面有孢子,填回去后,等条件成熟了,还会长出下一批鸡枞。   等将鸡枞保存好,时闻才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转头一看,只见狗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正吐着舌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时闻举了举篮子:“追云找到了第一窝鸡枞,一共有十二根,暂时领先,看你们能不能找到更多了。”   追云抬头挺胸,鹰唳一声,看着其他小家伙的目光带着点鄙视。   狼王:“嗷呜——”   时闻笑眯眯地说道:“不服气就继续找啊,现在已经落后了,赶紧赶进度。”   狼王直接站起来,扭头就跑,给他们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屁股。   其他小家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赶紧去找。   蔺诚骞:“我们是找不到了,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   时闻:“不用走了,就在这里等吧,看哪边的小家伙先叫就去哪边,省得白跑一趟。”   于是,大家坐在无花果树下,等小家伙们的消息。   很快,有狗子的叫声响起。   时闻他们站起来,过去狗叫的地方查看。   这次叫的是喜娃。   喜娃用爪子刨着地面,看到他们过来了,转头朝他们叫了一声,声音里全是喜悦。   时闻他们走过去一看,这边果然也有一窝鸡枞。   这窝鸡枞要更大一些,好些已经冒出了地面,上面的鸡枞伞已经开了。   时闻又闻到了那股独特的鸡枞香气,忍不住抽出棍子:“来来来,开挖开挖。”   大家一起动手,小心地把鸡枞挖出来。   这窝鸡枞还没挖完,果园深处又传来了狗叫声。   蔺诚骞立即说道:“看来那边也有狗子找到了鸡枞,我过去那边看看。”   戈阅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   戈阅他们跑过去之后,没一会儿,果园深处再次响起狗叫声。   时闻跟燕克行对视一眼,说道:“这里的鸡枞还挺多?”   弓疆自觉地站起来:“那我过去那边挖。”   小家伙们跑得很快,嗅觉也很敏锐。   从第二窝鸡枞开始,鸡枞窝接连出现。   短短几个小时,他们已经挖到了六窝鸡枞。   时闻看着大家快要装满了的篮子:“这次没白出来。”   戈阅:“没想到这里真有这么多鸡枞,扎克家好好收拾一下,说不定都能开展鸡枞种植副业了。”   燕克行:“可能因为这边果树多,白蚁生存的基础比较好。”   时闻:“不管怎么样,挖到了鸡枞就是胜利。”   时闻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可以再挖一会儿。   时闻道:“西边我们已经挖完了,我们往东走走,去东边看看吧?”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蔺诚骞:“希望东边我们能挖到一样多的鸡枞。”   他们往回走了一段路,小家伙们兴奋地跑去它们之前没去过的地方探索。   很快,小狐狸有所发现,长长地叫着,呼唤他们过去。   时闻听着小狐狸兴奋的叫声,笑着说道:“总算轮到小狐狸有发现了,可真不容易啊。”   戈阅:“走走走,看小狐狸发现的这窝鸡枞大不大?”   他们循着叫声走过去,只见小狐狸蹲在一个土堆堆边上。   看到他们来了,小狐狸的嘴角往上咧,吐着粉红的舌头又对他们叫了一声。   小雪豹就在旁边,正疑惑地用爪子扒拉着泥土。   时闻不太明白它为什么扒拉,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个散发着鸡枞味道的土堆看起来并没有鸡枞。   可能鸡枞藏在土下面还没有冒出来。   时闻也用棍子扒拉,没想到刚扒拉了两下,他发现底下的触感有点不对:“咦——”   燕克行转过头来:“怎么了?”   时闻:“你看底下,底下有个窝。”   他们扒开土后,底下不是泥土,而是一个空荡荡的白蚁窝。   燕克行看了一眼,说道:“是废弃的白蚁窝,应该没有鸡枞了。”   这个白蚁窝看起来还挺大,有一口锅那么深。   地下的泥土和菌丝的味道扑出来,确实是鸡枞的味道,不过又掺杂了一点别的味道。   时闻将洞口挖大了一些,底下的窝看起来比较干燥,一看就不是生长鸡枞的环境。   时闻对小狐狸说道:“没有鸡枞了,可能之前长了,现在已经凋谢了。”   小狐狸没想到辛辛苦苦找到的鸡枞窝里居然没有鸡枞。   它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色,从人群中挤出来,用爪子扒拉着鸡枞窝:“嗷?”   时闻:“确实没有。”   小狐狸不管,就埋头扒拉。   时闻刚想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揪起来,这个时候突然发现白蚁窝里有个白色的圆球。   “咦?”时闻停下了去揪小狐狸的手,将那个圆球捡起来,“这是什么?”   他拿起来看,才发现那不是一个圆球,而是一个水滴形的物体。   物体外面裹了一层白色的菌丝,也像裹了一层蜘蛛网。   时闻不太明白:“这个是白蚁的巢吗?”   戈阅他们凑上来,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燕克行从时闻手里接过这个物体,看了一下说道:“不是白蚁的巢,是菌核。”   时闻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   “菌核。”燕克行重复说了一次,“细菌的菌,桃核的核,这个应该是炭角菌的菌核。”   时闻感觉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明白,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向弓疆他们。   弓疆他们看起来同样没听明白,脸上的表情甚至比时闻还懵。   时闻问道:“哪个炭角菌?”   燕克行用手机搜了专业名词给他看,又将菌核外面的菌丝搓开。   再露出来的菌核果然就像一个乌黑的鸡蛋,说炭角菌时闻一下子就理解了。   时闻嗅了嗅这个炭角菌的味道,发出了灵魂之问:“这个能吃吗?”   燕克行一点磕绊都没打,直接给出了准确的回答:“能吃,国内也叫它乌灵参,镇定安神的效果不错,算是一味补药。”   时闻立刻说道:“能吃就行,我们挖一点回去?”   既然能吃,那肯定要带回去了。   时闻将白蚁窝挖得更开,很快又找到了其他的菌核。   这个白蚁窝实在太大了,挖开来简直有一张乒乓球台那么大。   他们一直往边上挖,一直能看到小洞。   洞里杂七杂八地长着炭角菌的菌核,有的上面裹着白色的菌丝,有的就是一个乌黑的蛋蛋。   找了一会儿,燕克行指着地面上露出来的像鹿角一样的东西:“炭角菌长出地面就是这个样子了,所以叫它炭角菌。”   时闻:“还真神奇。”   他们将这个白蚁窝挖遍了,最后找到了三十四个炭角菌的菌核。   原本还能挖到更多,可惜有些已经腐朽了。   看来这个白蚁窝存在的时间有点长,炭角菌都已经长几轮了。   他们挖完之后,将这一个大坑又回填回去。   幸好这边的土质比较松软,要不然这一挖一填就要花费他们大量的时间。   时闻看着篮子里的炭角菌菌核,说道:“生命还真是神奇,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白蚁窝,既能长出鸡枞那样美味的菌类,也能长出炭角菌菌核这样的补品。”   “是很神奇。”燕克行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前面的小家伙都快叫哑嗓子了。”   他们正要走的时候,小狐狸忽然长长地叫了一声。   时闻低头一看,小狐狸挺着毛茸茸的胸膛,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时闻看小狐狸这样,一下子明白过来,忍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狐狸真棒,找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小狐狸这下满足了,长长地叫了一声,这才站起来,矜持地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时闻他们过去叫声的地方。   叫的是狼王,狼王也找到了一窝鸡枞。   找到鸡枞这个行为好像为它找到了自信,它抬头挺胸地蹲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时闻他们过来。   这窝鸡枞的品质也很不错,基本都是还没开的好鸡枞。   时闻看狼王这骄傲的样子,赶忙上前夸了夸它。   他们继续挖鸡枞。   这次的收获也不错,一共二十一根鸡枞,有大有小,看着都很肥美。   挖完狼王找到的鸡枞,时闻他们又去挖了安娃和小雪豹找到的鸡枞。   这俩家伙找到的鸡枞也非常不错。   挖完之后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暂时没有别的小家伙叫了,说明别的小家伙都没找到鸡枞了。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中间大家就吃了几个三明治,喝了点水。   果园里肯定还有其他鸡枞,不过他们找到的鸡枞已经够多了,也没必要把扎克家的鸡枞全部挖完。   时闻抬起头看向大家:“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连小家伙们都不想再跑了。   于是,时闻打电话跟扎克说了一声,说准备回去。   扎克出来送他们。   时闻把挖到的鸡枞给扎克家留了一篮。   扎克不要,又硬推回给时闻:“你们带回去吃,我们想吃过两天又能挖到了。”   时闻看他态度很坚决,便没再推拒。   今天出来挖鸡枞好玩是好玩,累也是真的累,很快他们就回到了车上,除了开车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回到牧场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时闻说要安排鸡枞大餐,弓疆他们去杀鸡,时闻和燕克行则清洗鸡枞,准备用各种方法处理鸡枞。   当晚自然是一顿美味的鸡枞大餐,每个人或每只小家伙都吃撑了。   他们还喝了炭角菌的菌核煮的鸡枞鸡汤,味道也非常棒。   就是喝完之后每个人都很困。   时闻让弓疆他们别开车回市里了,就在村里对付着睡一晚算了。   反正平时他们也没少过去村里住,村里那边的各种工具都是齐全的。   大家答应了。   时闻今天实在太困了,很快就洗澡上床。   他躺在一侧,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对旁边的燕克行说道:“不知道是我们今天特别累还是这个炭角菌鸡枞鸡汤真有效果,我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燕克行:“是乌灵参鸡枞鸡汤。”   时闻打着哈欠:“管它是什么,反正就是那玩意,困死我了。”   燕克行便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说道:“赶紧睡吧。”   时闻第一次在燕克行话音未落的时候直接陷入了深眠之中。   他感觉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要不然怎么能睡得那么快,睡得那么沉?   眼睛一闭一睁,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一时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的天太亮了,简直让人分不清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他是睡了一晚醒来还是直接睡了个午觉。   燕克行从外面走进来,将干净的衣服放到床上:“起来吃早饭。”   “现在几点了?”时闻爬起来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状态好得不行,“牲畜们已经放出去了吗?”   “没,狗子们也在睡觉。”燕克行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它们睡得太沉了,不好吵醒它们,今天让牲畜在家吃一天的干草算了。”   时闻愣住了:“狗子们也在睡觉?”   说着他难以置信地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手机显示现在已经上午九点三十七分了。   时闻:“那个炭角菌该不会有毒吧?”   燕克行:“无毒,就是安眠作用比较强大。”   时闻下了床,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确实不像中毒了。   要是中毒了,身体肯定会不舒服。   现在他不仅不像中毒了,还像去哪里疗养了一番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好得不行。   他冲去浴室刷牙,刷着刷着忍不住洗了个澡。   今天状态特别好,洗完澡之后更是舒服。   燕克行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将鸡汤面给他端过来。   鸡汤面上面放着炸好的鸡枞油,这个干干的鸡枞也非常好吃,时闻三两下就将面条干掉了一碗。   吃完之后,他意犹未尽地问燕克行:“还有吗?我再吃一碗。”   燕克行:“没有了,等吃午饭吧,我刚刚宰了一只鹅,午饭给你做烧鹅吃。”   时闻便不舍又满足地放下了碗,等到中午的烧鹅。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出去走了走,看了看小家伙们的情况。   小家伙们果然都在窝里沉沉地睡着,好几只小家伙都在打呼噜,肚皮一起一伏的,时闻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肚皮,它们也没什么反应。   从心跳跟体温来看,它们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看来确实是炭角菌鸡枞鸡汤,啊不,乌灵参鸡枞鸡汤的后劲有点大,它们还没能代谢掉。   时闻转了一圈,见牧场没什么问题,又拿着手机回去屋里。   他坐在沙发上,询问弓疆他们的状况。   弓疆:【我和戈阅已经醒了,诚骞还在睡,刚刚看了一下,就是睡得比较沉,没其他的问题。】   时闻:【确定吗?你们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戈阅:【放心吧,我们刚刚已经喊过了,蔺师兄就是睡着了而已。我现在也有点困,前段时间熬夜熬得比较厉害。喝完这个炭角菌鸡汤实在太舒服了,我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弓疆:【我也有点想睡回笼觉。】   今天是周日,本来就不是什么上班的时间。   时闻见他们这样说,干脆说道:【你们继续去睡吧,晚上过来吃晚饭,你们老师说要做烧鹅吃。】   戈阅:【高兴.JPG,那我调个闹钟,差不多就过来帮忙。】   时闻:【你们下午五点之前过来就可以了,没什么要帮忙的,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事做。】   时闻跟他们说好之后,走过去燕克行那边:“大家都想要睡回笼觉,要不然我们的午饭改到晚饭吧?”   燕克行:“可以,不然我们也去睡个回笼觉?”   时闻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正有此意。” 第182章   时闻他们舒服地睡了个回笼觉,然后定了闹钟起来吃晚餐。   大家坐在餐桌前,吃着燕克行特制的烧鹅,都对炭角菌的功效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戈阅无限唏嘘地说道:“我睡到早上十点才醒第一次,真是婴儿一般的睡眠。”   弓疆:“我也感觉,自从走上科研之路以来就没睡得那么熟过了。”   蔺诚骞还有点没睡醒:“我今天回去之后可以再睡一觉。”   时闻:“睡吧,彻底休养一下,明天爬起来的状态应该会比较好。”   别说别人,就是时闻自己也感觉没太睡饱。   吃完饭之后,他回去再睡十个八个小时应该不在话下。   今天的烧鹅也非常美味,大家的心思却难得不在烧鹅上,而是都在讨论神奇的乌灵参。   戈阅说道:“我妈还吃过乌灵参胶囊助眠,也没有像我们这样,果然还是野外挖的药材药效强一点。”   时闻:“可能?自然长出来的东西确实有效物质要多一些。”   戈阅:“我们这次的运气真好。”   蔺诚骞打着哈欠:“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时哥你们的运气真好,每次出去都能找到好东西。”   时闻看向窗户:“也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小狐狸找到的,小狐狸的运气才好。”   戈阅:“小家伙们的运气都很好,前几次它们也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时闻心中一动,小家伙们的运气确实很好,可能跟它们拥有异兽血统有关?   时闻自己就有异兽血统,运气也一直很好。   吃完饭,时闻更感觉乌灵参的神奇,于是罕见地发了个朋友圈。   他几乎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还不困。   发完朋友圈之后,他还刷了一下手机。   他朋友圈里的朋友们大部分都不了解乌灵参,听他们说睡得那么好,都感觉很神奇。   人类在度过少年时期后,睡眠变成了珍贵的事物,能辅助睡眠的补品让许多人都心动了。   时闻朋友圈的留言第一次那么多,往下刷都刷不到底。   他回复了几个人,来不及解释,只好在底下统一解释,他们挖到的乌灵参是野生药材,种植的乌灵参不一定有这个效果,想吃须谨慎辨别。   他刚刚发完,手机轻轻一震,又有消息进来。   退出朋友圈点开消息,时闻发现是邢名越发来的消息。   邢名越作为异管局内部检测方面的大佬,时闻虽然跟他打过好几次交道,但两人基本没有私交,他会发消息过来,时闻心里有些诧异。   邢名越:   【你们捡到的乌灵参助眠效果很好吗?】   【只是乌灵参的效果很好,还是配合着其他东西吃的效果很好?】   时闻:   【我们没单独吃过,都是炖鸡吃。】   【实际上我们也只吃了一次。】   【怎么了?这个不能吃吗?】   邢名越:【不不不,就是打听一下。】   邢名越:【我有个朋友睡眠质量也很不好,所以想问一下。】   时闻:【这样吗?】   邢名越:【是的,他以前也吃过乌灵参,只是没有什么效果。想问一下,你们起作用的是乌灵参还是别的什么?】   时闻:【我感觉就是乌灵参,我们以前也喝过鸡汤跟鸡枞鸡汤,都没觉得有什么助眠的效果,直到这次喝乌灵参鸡枞鸡汤,大家都睡着了,才觉得应该是乌灵参有效。】   时闻:【毕竟喝了那么多次鸡汤,唯一的变量就在这了。】   邢名越:【这个大家是指——】   时闻:【我,燕克行,燕克行的学生,然后就是我们家的小动物,比如狗子们、小狐狸、雪豹、白虎和猫等。】   时闻:【乌灵参作用在燕克行身上的效果稍微弱了一些,他起得比较早,不过也有效。】   时闻打完这行字还特地转头叫了一下燕克行:“燕克行,乌灵参对你有效,对吧?”   燕克行:“有效,怎么了?”   时闻:“邢主任问我乌灵参的事情。”   时闻将聊天界面给燕克行看:“就是这个。”   邢名越:【那可能是你那边的乌灵参效果特别好?】   邢名越:【或者也可能因为你家的食材对某些药材的药性具有放大的效果,我记得你们之前泡的灵芝蜜就非常有效。】   时闻一时没想到这个,愣了一下。   邢名越等了一下,没等到回复,继续发道:   【我那个朋友被失眠困扰很久了,他打针吃药,醒来的时候又感觉头脑不是那么清明,影响科研的状态。】   【刚刚看到你发朋友圈,我就想帮他问问能不能从你这里买点炭角菌和鸡枞、布雷斯鸡之类的?】   【价格方面你可以提。】   【我就是问问,要是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笑脸.JPG】   邢名越似乎干什么都风风火火,聊天打字的速度也特别快。   时闻还没想好要怎么回,他已经发了一大串。   燕克行在旁边看着,说道:“问他是不是六所的那个朋友?”   时闻:“六所?”   燕克行笑了一下:“保密单位。”   时闻就不问了,低头把燕克行说的话打上去:“六所是所长的所吗?”   燕克行:“就是那个所。”   时闻:【你六所那个朋友吗?】   邢名越很快回话:【就是六所,你知道?】   时闻:【燕克行知道。】   燕克行在边上说道:“答应他吧。”   时闻给邢名越回:【你给我们个地址,我们明天就把食材送过来。】   时闻:【钱就算了,都是朋友,不收你们的钱。】   邢名越:【谢谢你。】   邢名越:【你们把食材寄到这个地址就可以了,务必寄最快的快递,到付。】   时闻:【没问题。】   时闻和燕克行第二天宰了三只布雷斯鸡,用他们牧场特有的包装包好,又加了大量的冰袋,然后连同乌灵参和蜂蜜用最快的快递寄出去了。   他们早上寄出去,傍晚邢名越那边就回复说快递收到了,然后再次感谢他们。   邢名越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时闻他们要了乌灵参和布雷斯鸡。   食材收到后,他又派人送到某个保密单位。   他没办法多打探那边的消息,便以为跟往常一样,会等待比较长一段时间才能等来反馈。   没想到第三天他就接到一个没有号码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老邢,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周!”邢名越激动地说道,“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转寄过去的乌灵参和布雷斯鸡有用吗?”   老周在那边说道:“那可太有用了,出来喝酒不?”   邢名越:“行啊,什么时候,在哪里喝?”   老周:“我把地址发给你?”   邢名越:“都行,你把时间地址发我就行。”   老周很快就把时间地址发来了,邢名越看了一下,地址就在异管局附近。   邢名越看着地址笑了一下,喃喃说道:“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体贴?”   邢名越准时赴约。   老周约的地点就是一个家常菜小馆子,馆子里面的生意还挺惨淡。   邢名越过去的时候,看到两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门口。   他略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老周已经在屋里坐着了,正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小酥肉和一盘拍黄瓜,拿着一瓶白酒在喝。   邢名越一眼就看到他几乎全白了的头发和显得有些沧桑的面目。   “老邢!”老周站起来,伸出手跟邢名越握手,“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样子居然还没怎么变?”   “我怎么没变?都老了。”邢名越从桌上拿起塑料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看了他一眼,“你也老了。”   “人类怎么可能不老?没虚度光阴就行。”老周将菜单推过来,“快看看你要吃什么?这个小菜做得特别好。”   邢名越吃了一口拍黄瓜。   厨师的手艺确实特别好,拍黄瓜酸辣爽脆,又没压制住黄瓜那抹清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带过来的厨子?   邢名越笑了一下:“我转寄给你的乌灵参和布雷斯鸡效果确实很好吗?要是确实很好,你们找人去谈一谈。”   “好,好得不得了!”老周红光满面地说道,“我有小二十年没睡得那么好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   邢名越随口:“什么感觉?”   老周:“我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在使用了五十年之后,清理了垃圾,升级了系统,然后重新启动了一下,就是那种感觉,整个人格外清明,脑子好用得紧。”   邢名越为他高兴:“那就太好了。”   老周从桌子底下提出了好几个手提袋:“这个是我们内部的特供烟酒,这两袋给你,这两袋给时闻他们。哎,真是谢谢他们。”   邢名越提醒:“有用的话你得找时闻他们去谈,看看能不能再买些?”   老周笑道:“已经找了,不过感谢也是要感谢的嘛。”   邢名越感慨:“你的人情世故真是练出来了。”   老周:“也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岁的。谢谢他,也谢谢你,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着我,老朋友就是老朋友。为我们的友谊干一杯。”   邢名越举起杯子说道:“都在酒里了。”   老周哈哈笑起来:“对对对,都在酒里了。”   两个老朋友很久没见,心情自然激动。   他们喝了一个小时的低度酒,抓紧时间叙了旧,又各自忙活去了。   时闻很快收到来自B市的礼品,又接到上面的建议,建议他们重新检测布雷斯鸡的异能值,也检测一下牧场里的其他食材。   祝佶亲自过来拿样品:“我还以为今年没什么惊喜了,没想到一有惊喜就来个大的。”   他说的没有惊喜是指上次检测大尾羊的肉时,得出的数据不太理想。   时闻听明白了,对他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这次的数据也不尽如人意。”   “那不能。”祝佶摇头晃脑,“上面都亲自点名了,说明他们对你家的食材有信心,检测出来的结果肯定不太一样。”   时闻笑笑:“那我就等检测结果了。”   “行。”祝佶将时闻家的各种食材用取样盒装好,提醒道,“这批食材要送去B市检测,做的测试项目比较多,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哦。”   时闻挥手:“尽管检测吧,我也挺想知道我们家的食材的问题。”   祝佶兴冲冲地跑来,拿完检测样品之后,又迅速开车回去了。   时闻本来想留他在牧场吃晚饭,顺便给他尝尝牧场的乌灵参汤,都没能留住他。   检测结果出来得比时闻想象中要快。   邢名越主动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检测结果:“布雷斯鸡的异能值还不是太高,只有286,蜂蜜的异能值是284。不过,根据我们的检测结果,你们牧场异能值比较高的食材,确实有增强药性的效果。”   时闻自从他前几天说的时候,心中就有猜测了,这个猜测正式证实,心中不由感慨。   邢名越停了几秒,等他消化这个消息。   就在邢名越要进一步说话的时候,时闻问道:“既然增强药效,那会增加药材的毒副作用吗?比如是药三分毒,药材如果跟我们家牧场的食材一起吃的话,会不会增加肝肾的负担?”   邢名越:“……”   时闻:“还有,我们家的食材既然对药物有放大的效果,那以后吃药再吃我们家的食材,是不是就得重新研究药物的剂量?比如增减药量什么的。”   邢名越:“我们还在研究,目前看来没有太大的影响,你们家食材主要对补药方面有增益效果。”   时闻认真道:“没太大的影响,也是影响。我很需要相关的判断。我们牧场一直对外出售食材,这个效果会影响非常多的人,我们需要慎重。”   邢名越没想到他最关心的是会员们的权益问题,一时心中有些感慨,嘴里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认真研究。”   时闻:“好的,等正式结果出了,麻烦通知我们一下。”   牧场的食材对其他补品的影响比较大,时闻特地写了一份公告,说明这个问题,并暂停食材的出售。   他还专门拨出款项,请会员们去检查身体,如果有不适的地方,他们这边会积极跟进处理,该赔偿赔偿,该负责负责。   祝佶听说这件事之后,专门赶过来帮他们一起处理。   祝佶:“现在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投诉的会员?”   时闻摇头:“暂时没有,大部分会员的检测报告也已经出来了,他们的身体有一定的改善,而没有什么副作用。”   正常来说他们只是出售食材,不出售药品,应该不会对会员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也说不定。   时闻心里有些后怕,他们对牧场的食材研究还是太少了,这样直接出售的行为,也许并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牧场主该有的行为。   这次没出问题,只是侥幸,万一出了问题,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们家牧场的产品其实也经过了各种检测。   除了偶尔给会员们送的蔬菜之外,每一种产品其实都有检测报告,也符合国家标准。   很多产品还远优于国家标准。   只是异能值到底是一个陌生的东西,他们的研究甚少,就没加入相关的检测。   祝佶听完他的心路历程后,感慨:“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谨慎啊,那老燕呢?老燕他怎么说?”   时闻:“燕克行赞成我的想法,我们都觉得应该对顾客更负责任一些。”   祝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时闻有点骄傲:“我跟燕克行是同一种人。”   他们不仅是伴侣,还拥有着共同的理想,秉持着相近的三观。   尽管性格不同,但他们拥有着一样的内核。   时闻感觉这才是他跟燕克行能够在一起的原因,至于外貌跟身家条件之类的,得放到后面去。   祝佶:“那你们已经暂停销售所有产品了吗?”   时闻:“是的。等更完善的检测报告跟跟踪研究出来之后,我们再考虑重新上架。”   祝佶掏出手机:“会员们怎么说?”   祝佶本身就是时闻家的会员,在会员群里面,对会员们经常玩的论坛也清楚。   他打开论坛看了一眼。   上面担心的人跟夸奖的人各占一半。   不过大家都很克制,基本没什么辱骂的话。   祝佶:“大家都挺信任你们牧场的。”   时闻:“是啊,所以我们很幸运有这样一群顾客,对自家的产品也要进行更严格的品质把控。”   祝佶:“其实这也是好事,一个成熟的企业总是在各种考验中成长起来的,经过这事,你们的口碑应该会更上一层楼。”   时闻:“是的,所以要认真对待。”   时闻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祝佶看他谈兴不高,主动转移话题:“你们最近在干什么?”   时闻揉着额头:“在给母猪配种。”   他们家现在主要有两种猪,一个是绵羊猪,一个是黑猪。   母猪的生育年龄比较早,八个月以上就可以配种了,他们家的所有猪都满足了配种条件。   他想让绵羊猪自发交配,就一直没怎么干扰。   现在配得还不错,他们家的母绵羊猪基本已经受孕了。   他请斯克维尔过来检查了一下。   斯克维尔说他家的绵羊猪状态很好,等再过一段时间可以把便携式B超机运过来,看看母猪肚子里还有几胎。   黑猪的配种工作就不那么顺利了。   他们家两头黑猪自成一派,并不怎么过去绵羊猪那边,哪怕将它们放出去,它们也只在一个角落里活动。   绵羊猪和黑猪泾渭分明,谁都不打扰谁。   时闻还想让黑猪诱惑一下绵羊猪公猪,结果绵羊猪公猪理都不理。   绵羊猪似乎不认为黑猪是它们的同类。   现在看来,只得人工配了。   理论上,两个品种的猪并不会有生殖隔离,不过实操方面,黑猪能不能怀上绵羊猪的崽,还真不好说。   祝佶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意外地说道:“配得不顺利吗?”   时闻摇头:“我不会给公猪取精什么的,只能等斯克维尔他们有空再过来帮忙。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毕竟两种猪差得有点远,不知道有没有生殖隔离。”   祝佶:“应该没有吧?等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祝佶跟他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不是一直想养山羊吗?这次好几个系统的朋友帮着寻摸了一下,找到了南方的黑山羊,据说品质还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时闻想了想:“南方羊的话,是不是不太耐寒?到我们这里能生存吗?”   这个祝佶也不确定了:“应该能吧?他们专门选了过来,应该考虑过你们这边的情况,我再去问问,让他们拿详细的资料过来。”   时闻:“辛苦你了。有资料我们这边就能进行一个基础的判断了。”   做了这么久的畜牧人,时闻对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挺熟悉。   他还专门看过山羊的书籍,想为养殖山羊打下基础。   山羊跟山羊的区别也很大。   有的山羊特别耐寒,有的山羊只能在热带生存。   时闻担心送来的山羊不适应这边的环境。   祝佶很快就把资料发过来了,不仅发来了资料,还把所有想给他们送羊的单位备选的羊的资料都发过来了。  最后资料厚厚一沓,时闻拿在手上跟拿了本字典一样。   傍晚,时闻坐在餐桌前,一边等燕克行回来一边看资料。   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将雪白的纸张映照得有点反光。   他专注地看着资料,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看得燕克行怦然心动。   燕克行站在门口顿了一会,才走上前去,站到他身边,问道:“在看什么东西,这么厚?”   时闻将封面拿给他看:“不知道哪个单位帮我集合起来的山羊资料,都是复印的资料,好些资料还是一些单位的保密资料。祝佶给我送的。”   燕克行也听祝佶说了各单位要给他送山羊的事:“那么快就把资料送过来了?这次他们还挺有效率。”   “这已经不算有效率了。”时闻继续看着资料,“祝哥之前还说要直接把黑山羊给我送过来,被我婉拒了。那个才有效率。”   燕克行意外:“你不想养黑山羊?”   时闻抬头:“倒没有想不想养,只是对黑山羊不熟,想看一看他们送过来的资料,再综合判断一下适不适合我们这边。”   时闻在养殖方面心中还是很有数的。   一种动物适不适合他们这边,得先看适不适合他们这边的环境,比如温度、湿度等等。   大家通常会注意到温度。   其实现在温度对养殖的影响已经不太大了,毕竟室内有空调,实在不行常年开着空调也没有太大的影响,顶多养殖成本会高一点。   以时闻的经验来说,湿度也是一种很重大,却不怎么被注意到的因素。   有些动物从湿度特别高或者特别低的地方过来,不适合他们这边的湿度,就特别容易得皮肤病,紧接着会引起别的问题。   人要是觉得湿度不行,还能用护肤品,动物可就没什么护肤品可用了。   除了温、湿度之外,动物的食性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肉食动物时闻没什么研究,草食动物他就比较清楚了。   一种草食动物倾向吃什么?他们这边有没有这种植物?这种植物会给这种草食动物带来什么影响,会不会妨碍它的生长?   作为养殖者,各种问题他们都要提前考虑清楚。   一旦弄一种不合适的动物过来,活倒也能活,只是养得不好,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例,到时候亏钱事情就令人头疼了。   燕克行在养殖方面没有太多的研究,也提供不了什么合适的建议。   他轻轻一弹资料,说道:“你慢慢看吧,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准备晚饭。”   时闻:“我已经把鱼拿出来了,今晚想吃鱼。”   燕克行:“你想怎么吃?”   时闻只是想吃鱼,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怎么吃。   他们家的鱼从冷冻层拿过来,跟最新鲜的鱼肯定没法比,清蒸就算了。   时闻想了想:“冰箱里还有剁椒吗?我想吃剁椒鱼头。”   燕克行:“没有了。你要想吃,明天我弄点剁椒。”   时闻:“那就干炸吧。干炸鱼再撒辣椒粉也不错。”   燕克行答应下来,抱着他的肩膀,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好。”   燕克行已经回来了,时闻跟着他走进厨房。   看资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更希望跟燕克行一起忙活晚饭。   他们家的晚饭一如既往地香。   因为现在暂时不往外卖牧场的各种食材,他们牧场的食材一时之间特别丰富,简直吃不完。   燕克行现在做菜的量也比较大,除了会做两个人的量之外,还会给狗子们也多做一些。   只要在放盐之前将菜盛出来,狗子们吃下去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小家伙们都非常喜欢牧场现在的状态。   牧场上出了这个变故,弓疆三人怕时闻心情会不好,特地过来陪他。   时闻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心意,对他们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好得很,只是暂停了一段时间。”   戈阅小心翼翼:“那是不是会特别影响牧场上的收入?有压力吗?”   时闻:“那倒没有,几乎没有会员要退会费,只是暂停一段时间,将会员的合同时间往后延一延,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家前段时间才刚刚卖了一批羊,时闻手上的资金正是最充足的时候,根本不存在资金问题。   就算有个万一,燕克行这边的资金也很充足,卡都在他手上,他需要的话,可以随便用。   实在不行,异管局那边也非常乐意提供帮助。   祝佶的原话是:“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提得越多,我们领导越高兴。我们现在最怕就是你不需要我们了,那我们的工作才叫一个难开展。”   所以,时闻这边根本没有困难。   弓疆他们听完他的解释之后才稍稍放下心。   戈阅松了口气道:“主要之前我们觉得这么好的生意说停就停,怕你会有一点焦虑,现在你不焦虑那就太好了。”   时闻微笑道:“没关系的。”   戈阅:“其实傅哥他们也挺担心你,还向我们问了好几次,你这边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助,我们都说没有。”   这个时闻也知道。   他来这个牧场快三年,跟附近的邻居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次出了点小岔子,几乎所有人都过来安慰他,还有很多人表示愿意给他提供帮助。   有些人不好意思当面说,就在微信里跟他聊。   因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的人缘远比想象中要好,附近的乡邻们也比他想象中要更有人情味。   邢名越那边加班加点地研究,半个月后,给时闻出了一本书那么厚的检测结果。   邢名越:“该做的实验我们都已经做过了,结果显示你们家牧场的食材非常棒,完全没有任何隐患,哪怕跟补药一起吃也没关系。”   时闻:“嗯?”   邢名越:“虽然我们暂时还没研究出相关原理,但我们已经确定了,跟你家的食材一起吃,如果药材太补的话,它就会排出身体,不会留在身体里,更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邢名越:“虽然我们大家都说事情有阴阳两面,但你家的食材几乎只有好的影响而没有坏的影响。这几乎颠覆了我们的想象。”   邢名越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   说到最后,他说道:“只有研究结果已经发给你了,你可以慢慢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找我或找祝佶都行。”   时闻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兴奋跟疲惫,忍不住说道:“谢谢,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邢名越:“不客气,为科学献身是最令人开心的事情。我们现在对你家牧场的食材有着更深刻的研究,也想跟你们展开更深入的合作,估计这两天领导们就会找你谈了。”   时闻:“什么深入合作?”   邢名越:“大概是委托你定向培养,就像之前在你家寄养各种异兽血统的小动物一样?”   说到这里,邢名越笑了起来:“我主要管研究这块,不管合作那一块,估计没多久他们就会来找你了,到时候你自己跟他们商量。”   时闻:“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邢名越:“不客气,希望我们能有下次的合作。”   研究结果很快出来了,时闻和燕可行看了两天,然后把重点挑了出来,又写了一封公告放到他们的小程序上。   他们家的会员很多都是高知人士,一看到这封公告就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纷纷在底下留言: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就说温补的食材有什么害处?还是你们谨慎。】   【你们太负责了。赞.JPG】   【我的天,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们停下了交易,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我非常确定,我很喜欢你们家的食材,你们尽管给我发,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负责。】   【我也想要。你们继续发嘛,你们的食材不上架,这段时间我吃饭都不香了。】   【实不相瞒,我吃饭也不香了。】   【你们家的食材要是重新上架,可以多上架一点吗?比如那个鸡蛋,我每次都抢不到。】   【对对对,鸡蛋、牛奶之类的多来一点。】   【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脊梁,你们这种坚守信念的商人,总能让我在对国内商业环境失望的时候又重新燃起希望。】   祝佶拿着留言过来给时闻看:“我就说,你们那么负责任,大家更信任你们了。”   时闻看了好一会,抬头笑道:“我们的荣幸。” 第183章   牧场的生活一直忙碌而平稳。   这天,斯克维尔他们终于有空,过来帮忙取精配种。   斯克维尔带着唐铎海一起过来,说要教唐铎海给公猪采精。   时闻也不会这个,跟着过去一起学。   唐铎海扛了模拟母猪的假畜台跟在斯克维尔后面。   斯克维尔则用胳膊夹着防滑垫,另一只手拿着准备装猪精的保温杯。   两人一见到时闻,斯克维尔就问:“在哪边采?”   时闻:“猪圈那边行吗?已经消好毒了。”   斯克维尔:“光线好就行。好些天没看到你家的公猪了,现在状态怎么样?这几天没给公猪配过吧?”   时闻摇头:“没有,特地隔离开了,公猪起码养精蓄锐了半个月。精子的质量应该没问题。”   “那稳了,我们过去看看。”斯克维尔快步往前走,“今天我们一鼓作气,顺便给母猪配上。”   两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时闻他们就到了猪圈前面。   他家唯一一头种公猪就关在里面,此时正卧在地上睡觉。   斯克维尔一看便忍不住了:“好家伙,你家这公猪够大的啊?”   时闻:“昨天刚称过,也就两百三十多斤,它毛多,显得胖。”   “那要剃了毛再采好一些。”斯克维尔看了一眼,“毛太多了,碍手碍脚的,也不卫生。”   时闻没什么意见:“那我把电剪子拿过来。”   时闻家畜棚里都有栅栏,他拿了绳子过来,扯着绵羊猪的耳朵,三两下就把绵羊猪绑在架子上了。   他的动作实在利落,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看了,都忍不住流露出赞叹的目光。   斯克维尔说道:“你这手真是练出来了。”   时闻笑:“也还行,我力气大。它又怕我,不敢挣扎。”   电动羊毛剪的效率极高,时闻三分钟都没到,就将一头大猪的毛给剃干净了。   斯克维尔拿了消毒湿巾出来,先帮绵羊猪擦干净,然后再让唐铎海将假畜台给抬过来。   时闻则拿了个麻袋,把猪毛收拾好。   时闻家的公猪不知道是没上过假畜台,还是不习惯身上光溜溜的情况,围着假畜台打转了好几圈也不肯上去。   斯克维尔推它的屁股:“你转悠什么?赶紧骑上去啊?”   公猪叫了一声,往后面躲。   时闻拿了胡萝卜来引诱它,引诱了好一会,它才踩着防滑垫,慢慢趴到假畜台上。   斯克维尔洗了手,又戴上手套,赶紧去它的肚子下面找生殖器,边找边跟时闻他们说采精的要点:“你们把它的生殖器拉出来,然后轻轻卡在这个螺旋处,这样就好拿了……”   可能被扼住了要害,公猪一动不敢动。   斯克维尔教他们清洗消毒,然后用手法让猪将□□射入保温杯中。   用保温杯主要为了保持猪精的活性。   斯克维尔是个好老师,要点讲得非常透彻。   时闻和唐铎海蹲在旁边学,很快就学得七七八八了。   “你们谁先来上手试试?”斯克维尔将手挪开,“应该还能再采一次。”   唐铎海兴冲冲地举手:“我来,我应该会了。”   斯克维尔:“那你小心一点啊。”   “没问题,看我的。”唐铎海戴上手套,走到斯克维尔对面的位置,隔着猪的身子问,“轻轻捏着螺旋这里,是吧?”   斯克维尔:“对,小心一点捏。”   说着,斯克维尔放手了。   不知道是因为唐铎海的手法比较一般,还是公猪本来就比较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公猪又叫了一声,突然去拱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兽医,立刻往旁边躲开。   唐铎海的反应慢了一拍,还捏着猪的生殖器,被这么一拱,差点被摔个屁墩,幸好单手扯着猪耳朵稳住了。   公猪非常愤怒地张嘴要来咬他。   唐铎海也是一名经验丰富且性格强硬的兽医,见状他不仅不退,还立刻上手,抓着公猪的脖子。   公猪从假畜台下来,张嘴要咬唐铎海。   唐铎海抬脚一跨,直接骑到公猪身上,试图利用自己的体重压服公猪。   时闻和斯克维尔都在旁边试图让公猪安静下来。   公猪跟其他牲畜不一样,它的鼻孔没穿环,脖子上也没有缰绳,就这么光溜溜的一头猪。   时闻他们想抓住公猪都没办法下手。   公猪的力气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多了,在时闻他们第一次试图去抓没抓住的时候,公猪立刻转身,驮着唐铎海就往外跑。   栅栏门和外面的大铁门都没关,公猪一下就冲到过道去了。   时闻脸色一变,却已经来不及阻拦。   唐铎海也发现了事情不妙,连忙往下一趴,抓住公猪的两个耳朵:“卧槽!!!”   那带着颤音的声音足以让人想象出他的惊恐。   时闻和斯克维尔连忙追上前去。   时闻:“我们现在就过来帮你。”   斯克维尔:“别松手。”   唐铎海:“它跑得好快!!!”   时闻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公猪那么能跑,几乎眨眼睛就跑到外面去了。   这边的地形比较复杂,时闻追在后面连拐了几个弯,速度也上不去。   看来光靠他们追,短时间内别想追到了。   时闻直接喊院子里的小家伙们:“小狐狸、小雪豹、长风,出来帮忙追只猪!聪崽不许过来!”   狗子们和马儿及褐牛它们都去外面的草场了,就这四小只在家。   时闻没敢喊聪崽,就怕聪崽比较虎,直接冲上去,最后受伤。   聪崽作为一只十来斤的家猫,想要对付两百来斤的发狂公猪,实在太不现实了。   哪怕它有神兽血统,时闻也不敢冒这个险。   时闻叫另外三小只纯粹顺嘴。   等三小只跑出来,时闻看着毛球一样的小狐狸,又喊:“小狐狸你也回去。”   小狐狸“嘤”了一声,不太服气,停在原地,高高竖起尾巴看时闻。   时闻:“你个子小,别过去,容易受伤。”   至于雪豹跟白虎,这俩是正儿八经的猛兽,此时又达到了半大的体型,对付公猪应该不在话下。   时闻结合手势给它们下口令:“小雪豹到左边去,长风从右边靠近,把公猪包围起来。”   小雪豹和白虎齐齐发出怒吼,按时闻指示的方向靠近。   公猪本来就害怕,见到他们包围过来,就更加慌不择路了。   时闻也没想到简单给公猪采个精,还能弄出这么一个乌龙。   他连吼带喊,公猪左突右击,院子里鸡飞狗跳,搅起一院灰尘。   斯克维尔因为年纪大了些,体力不足,现在已经追不上他们了。   只剩下时闻带着小家伙们在追。   好不容易,公猪一个转向,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唐铎海抓紧机会一松手,就地一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时闻看他滚到地上来了,赶忙上去询问:“唐哥,你现在怎么样?没受伤吧?”   说着,时闻在唐铎海身上摸索着。   唐铎海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勉强爬起来:“吓得我腿都软了,你们家的公猪真能跑。没事,没怎么受伤。”   时闻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我的腿也快软了。”   唐铎海:“还是没经验啊,下次我们再也不能这么靠近公猪了。”   时闻深感赞同。   两人坐在这边,雪豹跟白虎还追着猪跑。   时闻原本想等它俩将公猪追得精疲力竭,再把公猪赶回去。   没想到追着追着,白虎一声怒吼,直接用虎爪拍着地面往前一跳,跳到了公猪的身上,锋利的爪子牢牢地抓住了公猪的肉。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让它们追个公猪,把它的凶性都激发起来了,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紧站起来,哑着嗓子朝长风喊:“长风,你放开猪!你咬猪干什么啊?”   白虎咬着公猪不松口,呜呜叫着:“吼!”   公猪吃痛,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白虎死死地咬住公猪不松口,长长的虎牙深陷猪皮里,虎爪也把公猪抓得鲜血淋漓。   雪豹舔着嘴巴,也上前去,试图咬公猪。   公猪剧痛之下,跑得更快了,直接跑到了院子外面。   时闻试图控制公猪,也试图让白虎从公猪身上下来,奈何两者都没成功。   奈何,无论公猪怎么挣扎,都没法把背上的白虎给甩开。   公猪可能出于无奈,直接跑到往牧场的沟渠边,往里一跳,连带着白虎一起摔进水里。   他们家的沟渠今年春天才刚刚清理过,里面的淤泥比较少,最深的地方有一米三四,足以把公猪给淹死,白虎要是被拖住了,也要被淹个够呛。   时闻脸色都变了,连忙跑过去,先把在水里挣扎的白虎拉起来,又把公猪给拖起来。   白虎变成落汤虎,虎毛紧紧贴在身上。   直到这个时候,它还没罢休,舔着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公猪,看起来还想上去咬公猪。   时闻拍了它的脑袋一下,气道:“不许再咬了!”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终于赶到了。   “给你绳子。”斯克维尔将手中的绳子给时闻,气喘吁吁地说道,“快把猪绑起来!”   时闻二话没说,压着公猪把它的前后蹄分别绑在了一起。   公猪被结结实实地捆好,总算没办法逃跑了。   唐铎海他们也松了口气。   时闻疲惫地往草地上一坐,对已经成了落汤虎的白虎说道:“你这家伙,真是要智慧有力气啊。”   白虎不服气:“嗷。”   时闻:“让你包抄,你扑上去干嘛?下次不许再这样扑了,要听指挥,知道不?”   白虎:“嗷!”   白虎不太明白,明明是家里的猪犯了错,为什么不能咬?   时闻耐着性子跟它解释了一大堆,主要就是得听指挥,要不然这么鲁莽地冲上去,受伤了怎么办?   雪豹和小狐狸它们在旁边旁听,明显听明白了时闻的话,都乖巧地垂下了头。   白虎却不服气,一直在旁边吼,像是和时闻辩论。   它吼得尾巴都竖起来了,耳朵也变成了飞机耳。   时闻看这家伙实在不服气,一时也没办法。   斯克维尔在旁边笑道:“这白虎的叛逆期来了。”   时闻看白虎,叹道:“我估计也是。”   斯克维尔给公猪包扎了一下。   公猪身上被抓出来的抓痕倒不太严重,就是被白虎咬出了两个血洞。   这两个血洞又深又大,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斯克维尔道:“先上点药粉,这两天你观察一下,要是它有发烧迹象,那我们再过来打消炎针。”   时闻:“好。”   斯克维尔采集到的公猪□□已经够两头母黑猪用了。   他们人工授精的过程也很顺利。   他们观察两头母猪的情况。   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来,两头母猪能否怀上绵羊猪的崽。   斯克维尔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只能先给两头母猪打上维生素,帮助它们受孕。   等过一段时间,再来检测一下有没有怀孕就知道了。   时闻将两头母猪关在猪圈里,亲自送他们出去。   唐铎海在牧场上受了惊吓,时闻不太好意思,硬让他们拿了两块羊肉回去吃。   送别两人后,时闻又回猪圈看公猪的情况。   公猪萎靡不振,连食都不吃了,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时闻将它单独关在一个猪圈里,打算让它缓缓,再看看情况。   他还没弄完这一切,燕克行已经回来了。   燕克行走进畜棚,问道:“今天怎么了?我刚刚看长风气鼓鼓的。”   时闻将事情说了一遍:“长风这家伙被我批评了一顿,可能生气了,等会儿做点好吃的哄哄它吧。”   燕克行:“行,等会给它做只大鹅。”   “那我去抓只大鹅回来。”时闻叹口气,“长风它们今天可能也被吓到了,吃点肉好好补补吧。” 第184章   这天,时闻开着叉车去牧场上运草捆。   他们家的牧草今年也长得很好,趁着天气不错,他割了一批下来,放在地上晒好。   新割下来的草捆有着一种草料特有的香味,在白而明亮的阳光下迅速脱水,然后变成了灰绿色的干草。   时闻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草料运回仓库里,留着晚上给牲畜们加餐。   正好它们白天吃鲜草,晚上吃干草,跟精粮可以换着来吃,不至于吃得太腻。   太阳太大了,白亮的阳光非常刺眼。   时闻带着一副墨镜,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在激昂的音乐中,将车往前开着。   他从早上就已经开始运牧草了,现在运了一趟又一趟,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运了多少趟,只感觉仓库已经快装满了。   长期疲惫而枯燥的劳作让他有一点困,这份困意又在音乐震动下,勉强压在不至于让他睡着的地步。   也就他在牧场上干活,叉车开得也很慢,要不然他该不敢开了。   就在时闻犯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在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响的是手机,还在一直开着车往前。   等手机响了第一遍,停掉之后又开始响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   他将车停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打电话过来的是祝佶。   “祝哥?”时闻抹了一把脸,“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佶:“之前说好来拜访你的嘛,现在我们在牧场门口了,你在哪?”   时闻:“我在北边运草料,你们自己开门进来吧,家里有茶水,有零食,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祝佶之前倒说过有异管局的领导要过来拜访,不过都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时闻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遍,祝佶果然又发过一遍信息,说今天会来拜访他。   只是他忙着牧场的事,并没有看见。   时闻从边上拿起晒得有点温热的水喝了一口,慢慢地调转车头,往正院那边开。   时闻到正院的时候,祝佶他们果然已经进了屋子里面,并喝着茶。   时闻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的肢体语言来看,双方应该还挺熟悉。   这帮人都耳聪目明,老早就听到了时闻的脚步声。   在时闻露面的那一刹,大家齐齐站起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祝佶冲他挥手:“你回来啦?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异管局的局长当长鸣。当局长,这个是时闻。”   时闻看着当长鸣。   当长鸣身高体长,长相斯文俊朗,看着不太像是常见的那类官员,而有点像明星。   时闻一看就知道,这局长肯定是异能者。   时闻笑着跟当长鸣握手:“当局长,您好。”   当长鸣的态度非常亲切:“百闻不如一见,一直想抽时间过来看您,今天总算见到了。”   时闻:“辛苦您专门上门一趟了。”   当长鸣询问牧场的情况。   时闻一一回答,祝佶偶尔帮着补充几句。   聊着聊着,当长鸣询问起山羊的事,问时闻:“现在想好要养哪种山羊了吗?”   时闻:“黑山羊吧。我看它最适应我们这边的环境,养起来的难度应该比较低。”   当长鸣:“河北黑山羊?”   时闻:“对,就是那种山羊。您知道?”   当长鸣笑着说道:“当时我亲手选的,我也觉得黑山羊比较适合你们。”   时闻对养山羊没什么经验,只要了两百头黑山羊。   这个数量的饲养难度比较小,养着不那么累。   万一饲养失败,他们处理起来也比较简单。   当长鸣没想到他要的黑山羊数量那么小,心里觉得他有点谨慎,但还是很快承诺会将黑山羊送过来。   祝佶表示会跟进。   大家态度都很好,时闻跟他们聊得挺开心,还特地招呼他们在牧场吃午饭。   当长鸣应了,还带着人打下手。   大家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当然,以他们现在的内里和血统数据,异管局的领导们根本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摆谱就是了。   傍晚,燕克行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在门外面就问:“今天谁来了?”   “异管局的局长当长鸣和祝佶他们。”时闻靠在门边稀奇道,“这你也能感觉到?”   燕克行:“当长鸣的异能值比较高,他来过之后,会有点残余,我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时闻:“怪不得。之前来了朋友你也没问过,我说今天怎么突然问了起来?我自己就没感觉到。”   时闻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只觉得当长鸣气势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至于是不是什么高阶异能者,他就没有办法判断了。   看来在异能这块,他跟燕克行确实差得比较远。   看他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燕克行走过来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后颈,问道:“在想什么?脸色那么严肃。”   “想当长鸣。”时闻看燕克行一眼,却挪开了话题,“他的姓真特别。”   燕克行:“他是当康血统。”   “当康?”时闻愣了一下,才说道,“看不出来啊。”   燕克行:“非常纯正的当康血统,他家祖上就一直投靠官家那边。”   时闻:“当康是瑞兽吗?我记得觉醒了瑞兽血统的人很少吧?”   燕克行:“不是。当年异管局的人为当康是不是瑞兽血统辩论了好几次,后来定论说不是,只是异兽血统。”   时闻笑了一下:“看来异管局内部也不是那么太平。”   燕克行:“是啊,有利益就有纷争。”   异管局的不太平也牵扯不到时闻身上。   当长鸣亲自关照,很快两百头黑山羊就送到了时闻家的牧场。   这两百头黑山羊都是尚未绝育的小羊羔,其中一百头公山羊,一百头母山羊,身上全长着漂亮的长卷毛。   时闻摸了一把,感觉跟自家大尾羊没剃毛的时候,羊毛的质量差不多。   当然,前些日子他们已经把大尾羊的羊毛剃了,羊毛也卖给了贺成章,现在大尾羊身上只剩短短的毛茬,看起来一点都不漂亮,比不上黑山羊。   时闻将新送过来的黑山羊关到特地空出来的畜棚里,做一个简单的隔离。   这批黑山羊的质量不错,头脸、骨架什么的很正,可以推断,要是好好养,明年这群黑山羊,一定能长成健壮的黑山羊。   异管局把黑山羊送过来时还附带了检测报告。   这批黑山羊肉质的异能值是63,比一般的山羊高许多。   从检测报告也能看得出来,这批黑山羊的品质很不错。   时闻特地分别打电话给祝佶和当长鸣,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当长鸣很客气地。   祝佶跟他熟,直接说道:“别客气了,我们这就是互利互惠,你好好养,看明年这批黑山羊的异能值能不能超过300。”   时闻:“问题不大。不过这批公羊,我可能只会挑几头留下来做种羊,其他的都阉割掉。”   祝佶:“给你了就是你的,你看着安排是不?需要帮忙不?要帮忙直接喊我,我最近可闲了。”   时闻:“暂时不用,需要再叫你。”   时闻现在也是阉割羊的老手了,区区九十多头羊,他一个早上就能阉完,比去赶一趟集还快,压根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挑了四头比较有潜力的公羊出来,其他的都阉割掉了。   至于母羊,时闻打算留着它们做种母,等养大了,明年配一下试试,看产下的二代羊的质量。   异管局精心挑选过这批山羊,检测报告也显示它们非常健康。   时闻将它们稍微隔离了几天,第五天见它们依旧没什么事,就把它们赶到山上去了。   他也不知道这群山羊能不能适应山里的环境,为此,时闻特地将黑娃和狼王抽了出来,让它们暂时组一下队,去山上放牧黑山羊们,免得出什么事。   一狼一狗被时闻委以重任,当即抬头挺胸赶着山羊们出发了。   时闻对它们挺有信心,毕竟它们这么久以来,基本没弄出什么岔子。   就在时闻以为今天也会顺顺利利的时候。   中午,他在牧场这边都听到了狼王愤怒的狼嚎声。   那“嗷呜”的声音一阵一阵地,简直是咆哮的声音了。   时闻坐不住了,连忙骑着摩托车往山上那边赶。   他在骑摩托车过去的时候预想了许多情景,比如黑山羊们不听话,成群结队地跟狼王和黑娃作对;比如黑山羊们不熟悉山里的环境,直接从山坡上滚下来了;比如山上来了其他胆大包天的猛兽,袭击了黑山羊们。   他冲上山后,才发现种种设想都不对。   山羊们居然跟狼王打起来了!   这群才满月没多久,身上还有奶膘的黑山羊们,居然跟狼王打起来了!   他过去的时候,狼王正在树下嚎叫,黑山羊们站在了树上。   那棵树还是棵杏子树,时闻去年才栽的,最细的枝条还没有毛笔的笔杆粗。   也不知道山羊们究竟怎么上去,又怎么用尖尖的蹄子稳稳地站在树梢上?   狼王在树下吼,山羊们一动不动,看起来淡定得很,时不时咬一口杏子吃。   狼王看起来都快气炸了,它原地跳起来想去咬山羊,还试图爬到树上去。   奈何爬树这个技能点对于犬类来说实在太困难了,它爬上去又滑下来,几次都没能成功。   黑山羊们倒在枝头跳跃起来,只轻轻一用力,就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还是稳稳地站在树梢上。   时闻也没想到看起来眉清目秀的黑山羊们居然是一群坏家伙,还是把狼王耍得团团转的坏家伙。   他之前在照顾这群黑山羊的时候也没发现它们居然是这种性格啊。   狼王看到了时闻,又生气又委屈地转头朝他:“嗷呜——”   时闻赶忙说道:“我知道了,都怪这群不听指挥的坏家伙。”   狼王用大脑袋撞时闻的腿:“嗷呜——”   时闻:“我这就把它们赶下来。”   时闻折了根树枝,伸手抽黑山羊,想把它们从树梢上抽下来。   没想到黑山羊们根本就不怕鞭子,无论公山羊还是母山羊,它们被抽了之后不仅没从树上下来,还低下头用脑袋对着时闻:“咩!”   这就是要跟时闻干仗的意思了。   时闻看它们,感觉还挺有意思,直接揪住黑山羊的蹄子将黑山羊拽下来。   黑山羊的个头还小,力气也不大,很快就被时闻制服了。   狼王在地上跑来跑去,生气地朝黑山羊们吼。   黑娃那边的黑山羊们也在捣乱。   不过它们可能暂时没开发出上树的技巧,就没跑到树上去,黑娃一只狗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留这群黑山羊们在山上了,时闻把黑山羊们归拢起来,赶着它们下山。   黑山羊们也挺喜欢吃牧草,一边走一边吃,看起来一点都没将刚刚的冲突放在心上。   到了山下就是牧羊犬们的主场了。   山上,黑山羊们爬树,狼王拿它们没办法,到了山下,黑山羊要是再不听指挥,就得挨咬了。   时闻在后面骑着车慢慢跟着,也不干涉狼王管理黑山羊的手段。   反正他们家的小动物们年年打疫苗,也不携带病菌,黑山羊们要真被咬了,养一养伤口就能好。   时闻现在看着,感觉狼王主要还是以吓唬为主,看得出来,它心中挺有数的。   时闻想把黑山羊们赶到羊圈里去。   狼王发现他想干什么之后,不让他赶,咬着他的裤脚,让他到一边玩。   接着,狼王和黑娃联合起来,将这群黑山羊赶来赶去。   但凡有敢掉队的黑山羊,就会被吼被咬。   它们训着训着,黑山羊们居然真的有了队形,看起来也听话多了。   时闻戴着草帽,坐在草地上看着黑娃和狼王训练黑山羊们,感觉这两家伙比一般的人类厉害多了,实在是管羊的一把好手。   下午,时闻看它们在草场训练黑山羊,特地拖了一头大尾羊绵羊回去,不太熟练地开始宰羊。   燕克行回来时,他还是没能处理好手上的羊,一直跟手里的羊较劲。   燕克行走过来帮忙:“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在宰羊?”   时闻:“奖励狼王和黑娃它们。”   时闻说着抬起头:“你从草场那边来,看到它们在训练黑山羊了吗?”   “看到了它们追着黑山羊跑。”燕克行洗干净手一起处理羊杂,“追着跑了挺长一段时间吧?我看那群黑山羊都快累得吐舌头了。”   时闻:“也就跑了大半天吧。”   时闻将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对狼王和黑娃主动训练黑山羊的事情盛赞了一番。   燕克行看着手底下已经变成肉的大尾羊,笑了一下说道:“黑山羊们闯祸,大尾羊挨宰啊?” 第185章   时闻专门杀了一头羊来犒劳狼王和黑娃。   做饭的时候,燕克行还给它们做了犬类专享版的蒸羊肉饼。   其他小家伙也有羊肉吃,但没有这个蒸羊肉饼。   狼王吃着蒸羊肉饼,脑袋抬得高高的,看起来可得意了。   白虎它们不太爽,又没什么办法,便扯着嗓子在那里低吼。   时闻给白虎它们一只家伙一个脑瓜嘣:“叫什么叫?你们吃的这顿羊肉还是狼王和黑娃挣回来的,下次也乖乖的,别闯祸,多干活,知不知道?”   白虎朝时闻:“吼。”   时闻:“赶紧吃,要不然凉了。”   时闻回屋跟燕克行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时闻说道:“我今天看了一下山上的杏子好像熟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去摘杏子吧,正好明天周六。”   燕克行:“这就熟了?”   时闻:“有一部分熟了,摸上去已经软了。就是没来得及尝尝甜不甜,我估计应该不会太酸,毕竟我们埋了那么多肥料。”   燕克行:“明天尝尝就知道了,不过我估计应该是酸甜口的。”   时闻:“应该不会吧?”   燕克行:“杏子多少带点酸味,这边的品种又比较古老,应该会是酸甜口的。”   J省几乎是全世界范围内的杏子起源地,这里的杏树又多又古老。   时闻当初买杏树的时候只说要买本地的杏树,还真没考虑结出来的杏子甜不甜。   他家好像种什么东西都挺甜来着。   第二天要去摘杏子,时闻在微信群里问了弓疆他们一下,问他们要不要过来一起摘杏子玩?   戈阅:【要要要!为了摘杏子,我可以早起!】   蔺诚骞:【我也来。时哥,你们家的杏子甜不?】   时闻:【燕克行说应该是酸甜口,具体甜不甜我也没来得及尝,明天上山就知道了。】   蔺诚骞:【感觉要是你家的杏子的话,就算酸甜口应该也会很好吃?】   蔺诚骞:【我们几点集合?@弓疆,师兄,你来吗?】   弓疆过了一会儿才回信息:【来。】   第二天六点多,三人的车就开到了牧场外面。   时闻看到他们都吃惊了:“也不用那么早吧?”   蔺诚骞愉悦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时闻:“一般来说,我们牧场早起的虫都是要被追云吃掉的。”   蔺诚骞:“那早点上山的话,太阳没那么大,上山摘杏子比较舒服。”   时闻:“这倒也是。你们吃早餐了没有?进来喝个粥?”   他们家今天的早餐是牛奶粥配蔬菜沙拉,还有之前腌制好的鹅蛋。   今年腌制的鹅蛋确实挺成功,燕克行的盐量把握得很好,并不算太咸。   敲开鹅蛋之后,先是青灰色的蛋白,然后是橘红色流油的蛋黄。   鹅蛋相对鸡蛋来说有点腥,腌制成咸鹅蛋之后,那点腥味便转变成了浓郁的香味,轻轻放一点在舌头上,又咸又香又沙,时闻抿下去,感觉满满都是油脂的香味和蛋黄特有的颗粒感,用来配白粥简直一绝。   弓疆三人脑子里根本没有拒绝的选项,时闻一邀请,他们就坐到了时闻家的餐桌前面。   燕克行围着围裙,端着锅煮出来。   他将锅放到桌子上特地配的支架上,然后对弓疆三人说道:“自己去拿碗盛粥。”   餐桌上,时闻说道:“我们拿着箩筐上去吧?杏子可能有点熟了,要是拿麻袋,等一下怕压坏。”   燕克行:“要让时梭和来宝去背?”   时闻:“燕时和乖宝也可以帮忙背一下,它们的体型也够大了,要是不习惯就让它们少背一点,不过都可以慢慢开始干活。”   乖宝就是他们牧场出生的那头有灵性的褐牛。   去年出生的,今年还没有成年,个头却直追来宝,看起来很是英俊雄壮。   牧场里的事向来都是时闻做主,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等要出发的时候,时闻看去年抱回来的骆驼个头也够大了,便把骆驼也带上。   于是,吃完早餐出发的时候,时闻带着一大群小家伙出来。   小家伙们对于要出去摘杏子这件事情都非常兴奋。   它们一直叫着,在时闻他们脚边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平时小家伙们要参与放牧,工作比较辛苦,难得有个休息日可以出来玩,时闻也不拘着它们,就让它们在旁边玩。   上了山,大家开始去找一株株杏树。   当初种的时候,时闻家的果树种得比较分散,跟其他杂树混在一起,并不能形成杏树林。   现在要去摘杏子,也只能一棵棵树去找。   好在同一种树大致种在同一片区域,找起来也不算麻烦。   弓疆他们三人一起,时闻和燕克行一起。   时闻站到一棵杏树下面,抬头往上看:“好像有些杏子熟了,有些不太熟。”   燕克行:“那就摘熟了的,不熟的下次再来摘。”   时闻:“那我跟弓疆他们说一声,不熟的不要摘。”   戈阅的声音远远从下面传过来:“我们已经听见了,知道了。”   时闻:“那开始摘吧。”   蔺诚骞:“已经摘着了,还吃上了,这批杏子真是酸甜口的!”   时闻:“是吗?”   时闻说着抬手从树枝上摘下一个圆滚滚的杏子。   他们的杏子长得还不错,拿在手里有他半个拳头那么大,甚至比得上小一点的水蜜桃。   杏子通体黄色,只有尖尖染上了一抹红,时闻轻轻一撕就将杏子的皮撕下来了,里面是软软的果肉。   他轻轻咬了口,瞬时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时闻:“好像确实有点酸。”   燕克行:“你摘的这个杏子有点靠下了,要摘树顶向阳的。”   说着,燕克行挑了一个杏子摘下来,剥开表皮递给他:“你尝尝这个。”   时闻没接,而是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瞬间,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跟上一个酸甜的杏子,又是另一种风味。   时闻的眼睛都亮了:“这个杏子好吃,又香又甜又软,汁水好多,你快尝尝。”   燕克行也咬了一口:“确实好吃。”   时闻举起手中的杏子:“那你要尝尝我这边这个吗?”   燕克行看着他:“吃了甜的东西再吃酸的,会感觉更酸的。”   时闻也不想吃了,又不好将手里的这个杏子给扔掉。   正好,白虎就在边上转来转去,低着头使劲嗅闻着。   时闻看着它这样,叫它过来:“长风,快过来尝尝这个杏子。”   傻乎乎的白虎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过来就是“啊呜”一大口,将整个杏子给吃完了。   紧接着,它眉头一皱,整只白虎一哆嗦,口水“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时闻大笑,从它嘴里掏出杏核:“吃东西不能那么快,要斯文,知道不?”   白虎拿爪子扒拉时闻,抗议道:“吼。”   时闻顺手又拿了个杏子给它:“来尝尝这个。”   时闻他们继续摘着杏子,很快发现,哪怕是同一株果树,也有的酸,有的甜,味道非常不统一。   更可怕的是,在剥掉表皮咬到果肉之前,谁都说不清楚手上的杏子是酸是甜,只能看到它又大又圆,看起来格外诱人,看着就很好吃。   他们把那些摸起来已经软了的杏子摘下来放到罗筐里,然后让小家伙们背下去。   虽然杏子是酸甜口的,空口吃起来有点酸,但要是做成果脯之类的,尝起来应该就会很不错了。   第一年摘杏子,他们家的杏子不算高产。   最后,三十四棵杏树,他们一共摘了二十筐杏子回去。   杏子他们没有摘完,还有一些不那么熟的留在枝头,过一段时间还能再摘一次。   傍晚的火烧云很是绚烂,他们累了一天,此时都不想动。   时闻拿菜篮子装了一篮杏子坐到院子里,然后招呼小家伙们过来吃杏子。   他们家的小家伙大多有点馋,尽管白天吃了一些杏子,此时时闻要给它们削杏子吃,它们还是凑了过来。   杏子的酸甜度完全没有体现在外观上,时闻自己拿着一个杏子,也不知道这个杏子是酸多一点还是甜多一点。   他招呼着小家伙们:“排队啊,大家轮流吃,至于吃的是酸杏子还是甜杏子,那就要看大家的运气了。”   小家伙们齐齐叫了出声,表示应答。   时闻随手拿起一个杏子:“那我们开始。吃到了酸杏子的不许急眼啊,都怪自己的运气,知不知道?”   小家伙们又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时闻的刀工很好,轻轻一削一撕,半个杏子就处理干净了。   燕克行和弓疆他们都在旁边看着。   时闻将每个杏子的核剜出来,然后给小家伙们吃。   第一个排到队的就是安娃。   安娃非常勇敢地张大嘴巴,直接一口将杏子咬在嘴里,啪嗒一下,将杏肉压成果泥。   大家都看它,试图弄清楚这个杏子是甜杏还是酸杏。   安娃作为一只比较能忍的聪明狗子,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它保持着眉头不动,继续咀嚼着。   大家伸长了脖子一直关注着它的状态,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来它嘴里的那个杏子究竟酸不酸。   见它没什么反应,大家都有些失望。   就在大家想转过头不再看的时候,安娃忽然张开嘴,整张狗脸皱了起来,口水直接流到了地上。   大家愣了一下,接着哄堂大笑。   时闻也笑得不行:“你怎么那么会演啊?”   安娃:“汪汪!”   安娃叼着杏子肉去后面吃去了,福娃上前,等下一个杏子。   时闻又给福娃削了一个,福娃的运气好像不错,吃到的杏子应该是甜杏子,它满脸喜悦地将杏子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小家伙们轮流上来吃杏子。   杏子有的酸,有的甜,吃到甜杏子的小家伙们满脸都是幸福,吃到酸杏子的小家伙们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将杏子吐出来不算,还要拿爪子刨刨地,缓解那股酸意。   戈阅在旁边问:“我怎么感觉这些酸杏子的比例有点大了,是今年的年成不好吗?”   时闻:“应该不算吧?可能是因为第一年种,甜度积累得不好,过两年就差不多了。”   戈阅:“ 我还想问是不是阳光不够来着?”   时闻:“有可能因为杏子结得比较多,我没有及时修剪枝条。下一批水果我就会修剪枝条了。”   燕克行问:“今晚想吃什么?”   时闻感觉牙齿有点酸软,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动:“要不然随便吃一点比较好咬的?我有点吃不动了。”   燕克行:“那就吃鱼吧。戈阅你们去沟渠那边捞两条鱼过来。”   戈阅立刻站起来:“得令。”   他们家的鱼虾都养在沟渠里,准确地来说是养在箩筐里。   每次买了新鲜的鱼虾,时闻便会把它们放在箩筐里,然后再把箩筐放在水里。   这样它们既能正常地生活,保持新鲜,又不会逃跑,他们想吃的时候将箩筐提起来就能捉到,非常方便。   当晚,燕克行做了清蒸鱼、小炒牛肉和油爆大虾,另外炒了几个时蔬。   时闻吃得非常满足。   第二天是周日,正好将杏子处理掉。   时闻看着二十筐杏子:“今天要全部处理完?有点多啊。”   燕克行:“这批杏子的个头比较大,实际的数量并不算太多,全部处理了吧。”   时闻:“有道理。可惜了,这批杏子的品质有点差,要不然就能上架送给会员或者直接发给朋友们了。”   燕克行:“现在要发也可以。”   “还是算了,别给朋友了,直接做成果酱跟罐头吧。”时闻叹了口气,“刚刚我问狗子们还吃不吃杏子了,它们居然齐刷刷地在摇头,这批杏子确实没办法送到外面去。”   燕克行笑了笑:“那就我们自己消耗吧。”   他们家的工具很齐全,有各种削皮刀跟罐头瓶。   燕克行拿着大罐头瓶去熏蒸,时闻则将一个个杏子放到手摇式削皮刀里面,耐心地摇着手柄,把杏子的皮给削下来。   削完皮后,再用小刀分成两半,把里面的果核取出来就行。   他们干了好一会儿活,弓疆三人才过来。   戈阅随手从时闻脚下放着的盆子中拿了一块杏子,吃了一口:“昨天我还说吃杏子都吃伤了,短时间内我再也不想吃了,现在再看到又觉得它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尝尝也挺好吃的。”   蔺诚骞:“跟外面的杏子确实不同,它好像酸也酸得别有风味。”   时闻:“你们这么觉得就最好了,等会多搬点回去帮忙多消耗点,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吃完这一堆杏子。”   燕克行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吃得完的。”   时闻看着盆子里的杏肉越来越多,摇着头说道:“我看够呛。”   大家一起动手,这么多杏子处理起来好像也就不太难了。   这一堆堆杏子迅速变成了一块块干净的果肉。   燕克行放了三大口锅,熬各种各样的果酱跟水果罐头。   没多久香味飘了出来,小家伙们又等在了门外面,似乎一点都不记得早上吃杏子吃软了牙的惨痛教训。   时闻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甜香味,也感觉有点馋,他好想喝一大碗杏子糖水什么的。   燕克行在厨房里忙活着,忽然探头出来,对时闻说道:“你去拿两块奶酪过来?我等会儿做个杏子果酱蛋糕。”   时闻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没问题。”   他们家的奶酪都在杂物间里阴干着。   进入夏季以来,天气变得比较干燥,屋里屋外又有那么多小家伙巡逻,他们家虫子都没有,更别说各种鼠类,奶酪放在架子上干净又安全。   这样直接放在架子上发酵出来的奶酪香味也很足,时闻每次走进去都被浓浓的奶香味吸引住。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样发酵出来的奶酪有点硬,他们吃的时候得加工一下。   现在,燕克行说要拿奶酪,时闻立刻跑过去拿了两大块奶酪:“除了奶酪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燕克行:“挤点牛奶过来,顺便多拿几个鸡蛋。”   时闻:“好嘞。”   燕克行很少做蛋糕,主要蛋糕太费时费力,里面加的糖油也多,吃起来不太健康。   今天却难得要做杏子果酱蛋糕,时闻一想到果酱蛋糕的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弓疆他们也在一旁帮忙,并且对蛋糕表示非常期待。   燕克行干活总是有条不紊,没多久他开始做蛋糕了,时闻他们都在边上等着。   各种各样的原材料在他手上迅速变成了食物,接着香味飘了出来。   外面的小家伙们又在叫了。   他们等了三个多小时,蛋糕新鲜出炉,柔软蓬松而带着浓浓的奶香味。   燕克行将蛋糕切开,每个人分了一块蛋糕,里面夹着杏子果酱。   刚刚切开的时候,杏子果酱夹心直接从蓬松柔软的蛋糕里面流了出来,看着诱人极了。   时闻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挖了一块。   蛋糕非常美味,绵密香甜,还有浓浓的奶味,果酱更是酸甜可口,颗粒感有点像椰果。   这种奇特的感觉互相碰撞,给口腔带来了绝佳的享受。   时闻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蛋糕,眼睛都亮了,对燕克行说道:“这个真的好好吃。”   燕克行多拿了一块蛋糕给时闻:“所以我说不必要担心这些杏子能不能消耗得完。”   时闻:“你说得对!”   燕克行拿了蛋糕去给小家伙们吃。   蛋糕的配料很干净,小家伙们也可以吃,而不必担心消化不良之类的。   对于小家伙们来说,肉类跟水果平时比较经常吃到,蛋糕就真的是稀罕物了。   所有小家伙吃得头都不抬,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幸福的各种撒娇声,并且蹭着燕克行的腿。   平时小家伙们都比较喜欢时闻,撒娇的时候也多找时闻撒娇。   只有在享受美食的时候,它们才会统一叛变,齐齐找燕克行。   时闻现在也顾不上跟小家伙们计较,别说小家伙们,他自己都想去找燕克行蹭蹭。   这个蛋糕实在太美味了。   吃完蛋糕,时闻宣布:“我下午就去打理其他果树。”   燕克行:“这么着急?”   时闻:“早点修剪枝条,把上面多余的果子或者花朵给摘下来,免得浪费它们的养分。”   燕克行笑他:“你还是觉得是肥料少了?”   时闻:“一定是肥料少了,不然这些水果不可能那么酸。”   说着,时闻又嘀咕:“果树上结的果子太多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感觉得摘掉好些弱果跟小果,要不然接下来的果子估计还会酸。”   在没有吃到家里的杏子果酱蛋糕时,时闻对自家的水果也没有太强烈的期待。   毕竟现在水果那么便宜,他们想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买。   现在吃到了,他觉得家里的水果跟外面的水果确实不一样,别的不说,那份果香味就很不一样。   这么好吃的水果,还是得认真打理一下的。   想一想山上种植的各种果树,时闻心里已经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了。   这才第一批杏子,还是不那么甜的杏子,做成果酱就已经很好吃了。   等接下来的桃子,苹果,蓝莓等,那得多好吃啊! 第186章   天气好,时闻拉着来宝去山上埋肥。   来宝身上背着几大袋肥料,走得慢吞吞的,一直跟在时闻身后,偶尔低下头去啃挂在下巴处的口袋里的精料。   来宝经常跟着干活,时闻偏心它,便特地给它配了精料吃。   里面豆子、番茄、黄瓜、胡萝卜等什么都有,算是它的专属小零食。   相对它每天要吃的庞大饲料来说,这个小零食的占比很小,完全不会伤害它的身体,又能让它过一下嘴瘾。   因为这段小零食,来宝都爱上了跟着时闻上山干活的情况。   时闻除了埋肥外,还修剪枝条,他把长得过于旺盛却比较纤弱的枝条通通剪下来,只保留粗壮的枝条,免得植物的营养过于分散。   这些剪下来的枝条堆在一边,让太阳暴晒,等晒干后,他统一拉回去,留到冬天的时候烧炉子。   粗一点的果木条也可以专门留下来,到时候无论烤个肉还是烤个红薯,都能带上特殊的果木香味,是非常不错的材料。   时闻在修剪的过程中,有蜜蜂嗡嗡地在边上飞。   这些蜜蜂辛勤地采着蜜,时闻一眼扫过去,能看见它们腿上和屁股上沾着的黄色花粉。   时闻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疾手快地一捏,将蜜蜂捏在手里,仔细打量。   蜜蜂又长大了一些,现在看起来简直跟蚕豆一样,腹部胖乎乎的,加上小绒毛,看着还挺可爱。   看来它们在山上适应得很好。   看着蜜蜂,时闻想起来,他们也算有一段时间没采蜜了,好像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蜂箱里的蜂蜜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时闻轻轻放开蜜蜂。   蜜蜂一朝获得自由,立即落荒而逃,嗡嗡飞得极快。   时闻看着蜜蜂飞走的背影,笑了一下。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说山上的蜂蜜可以割了。   燕克行问:“山上的蜂蜜多吗?”   “挺多的。”时闻比划了一下,“我看到蜂箱的一角都渗出蜂蜜了,说明蜜脾一定满了,可以割了。你明天早点回来呗,我们一起去割蜂蜜。”   燕克行笑:“几点?”   时闻:“四点差不多了。十个蜂箱,晚了怕割不完。”   割蜂蜜这种事情时闻一个人也可以。   可每到收获的时候,他就特别想跟燕克行一起。   他总觉得收获的成就感需要两个人一起体验。   燕克行的工作相对比较自由,第二天下午他三点多就回来了。   弓疆三个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戈阅:“我们主要想过来凑一下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时闻笑着说道:“凑凑凑,要一起上山吗?有被蜜蜂叮咬的风险。”   戈阅:“上。我们不怕。”   时闻答应了:“那等会帮忙提桶。”   他们五个人一起上山,时闻只拿了个火把,除此之外,什么防护工具都没带。   找到了第一个蜂箱,时闻指挥弓疆他们把蜂箱周围的草割下来。   割掉草之后,才能最大程度地防止山火。   割下来和小灌木堆成一捆,用来烧也能最大程度地释放烟气。   大家的手脚都很麻利,没一会儿火堆就燃起来了。   浓浓的烟雾笼罩着蜂箱,蜜蜂的信息素被彻底扰乱,已经不会飞了,只能在蜂箱的盖子上爬来爬去。   时闻轻轻伸手过去,蜜蜂无知无觉地爬到了他的手掌上。   看样子,可以割蜂蜜了。   时闻打开蜂箱,又用青草扎成的草捆,把趴在蜂箱上的成堆蜜蜂扫走。   被熏了烟的蜜蜂实在太温驯了,就像一堆玩具蜜蜂一样,时闻一扫,它们很快就到旁边爬着去了,既不飞舞,也不叮人。   蜂箱里面的蜜脾果然已经满了,琥珀色的蜂蜜流下去,沾湿了半个蜂箱。   时闻轻轻将蜜脾抽出来,一阵浓郁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别说戈阅他们,就是他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时闻用小刀割了一块蜂蜜下来,挨个分了一块:“尝尝山上的这一批蜂蜜品质怎么样?”   大家没说话,捏着蜂蜜就往嘴里塞。   蜂蜜凝固在蜂巢上,咬一口还能尝到花粉跟蜂蜡。   尽管如此,那流心一样的质地在唇齿间挤压出来,弥漫了整个口腔,浓郁的甜和微微的苦中带着明亮的花香,好吃得简直让人停不下来。   戈阅咬了一口,还特地拿出来在眼前看了一下,似乎想看看吃的到底是蜂蜜还是糖果。   燕克行评价道:“和山下的蜂蜜不是同一种风味。”   时闻:“对!这个蜂蜜的回味好像更复杂一些,花香也更加浓。”   戈阅:“我尝不出来,感觉都好好吃,有点像吃一种特殊的糖果!就那什么蜡皮糖之类的,这个要好吃多了。”   时闻又往嘴里扔了一块蜂蜜:“确实有点像糖果。”   山上的蜜蜂更高产一些,时闻将蜜脾拿出来,一块蜜脾少说有三斤。   他一个蜂箱放了七块蜜脾,这一个蜂箱就有二十多斤蜂蜜了,还都是经过蜜蜂二次酿造的熟蜜。   山上一共有十个蜂箱,轻轻松松,二百多斤蜂蜜就能到手。   哪怕等会儿将蜂蜜从蜜脾里压榨出来,这次他们收获过一百五六十斤蜂蜜还是没问题。   这只是蜜蜂一个月的产量。   山下还有三十箱蜜蜂,这个月应该也能收获三四百斤蜂蜜。   照这样算下来,一年收获上万斤蜂蜜还是没问题。   时闻也没想到,看起来小小的不起眼的一个产业,做开来之后会那么赚钱。   时闻又割了一块蜂蜜分给大家,顺便给跟来的大小家伙们也分了一份。   大家都很喜欢这种甜蜜的礼物,第一时间咬进嘴里,幸福地吃了起来。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把十个蜂箱里的蜂蜜全都割完了。   时闻带着他们下山,一回到家就把蜂蜜水给大家安排上。   纯蜂蜜吃起来香甜浓郁,化成蜂蜜水之后,就更能品尝到里面复杂的味道。   大家拿着杯子细细地喝。   戈阅道:“我尝到了桃花的香味。”   蔺诚骞喝着蜂蜜水:“桃花不是没有香味的吗?”   戈阅:“有,就是很淡。反正尝起来我感觉就是桃花味。”   弓疆:“我也尝到了桃花的香味,其他果树的花香味也能略微尝到一点,都比较明显,混合起来的味道也很奇妙。”   说着,弓疆又喝了一口。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   他们的味觉更加敏锐,品尝到的味道也更加清晰,他们确实也尝到了各种各样的花香味。   时闻的脸上挂着奇妙的神情。   燕克行:“蜜蜂采了什么花就有什么蜜,正常的。”   时闻:“我想的倒不是这个。”   燕克行:“那你在想什么?”   时闻:“外面的川贝花开了,不知道能不能让蜜蜂们酿造出一批川贝蜜?”   时闻看向外面:“川贝蜜的话,止咳润肺的效果应该不错吧?”   他们家的川贝种下去这么久,今年六月总算开花了。   不过川贝花并不大,也没有高高的花茎,只是贴着地面开放。   草场上的花向来很多,要是不仔细看还不会注意到这些花原来是川贝花。   时闻也就这段时间比较关注牧场上各种各样的花才发现川贝已经长得差不多了,这两年就可以收获了。   燕克行说道:“如果想要川贝蜜,是不是得把蜂箱里的其他蜜先割下来?”   时闻:“我估计要,牧场上的蜂蜜也有大半个月没割了,明天可以割一批。”   燕克行:“那就割吧,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   蔺诚骞立刻道:“割下来的这批蜂蜜会上架去卖吗?”   时闻:“没那么快,得先送去检测,看检测结果怎么样?要是各方面都合格的话才会考虑上架。”   蔺诚骞:“这批蜂蜜一定会很好卖。”   时闻自信地笑笑:“我们牧场的哪批蜂蜜不好卖?”   经过上一次食品安全的问题,时闻现在对牧场上的食材慎重了许多。   他宁愿不挣这个钱,也不会轻易把食材拿出去。   夏天算是蜂蜜的丰产期,也算是整个牧场的丰产期。   家里的小家伙们事情多,任务重,时闻希望能给它们吃好一点。   于是在这段时间,除了牛奶之外,时闻把蜂蜜水也给它们安排上了。   小家伙们都很喜欢蜂蜜水,牛奶它们偶尔还会留着,蜂蜜水则一倒下去,就会被它们喝得精光。   喝多了蜂蜜水的它们,皮毛肉眼可见地顺滑了起来,身上的毛发变得更长,也更有规则。   有一天傍晚,时闻从山上下来,看着自家狗子们左突右进地赶着牲畜往畜棚出发。   它们跑得飞快,长长的毛发被风吹动着,显得非常飘逸。   在夕阳下,被翠绿的草场映衬着,甚至有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时闻忍不住拍了两张照片发给燕克行:【看咱家的狗子,是不是特别像电影画面?】   燕克行隔了一会才回:【狗子们确实很漂亮。】   时闻:【对吧?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全都已经长成了英俊的大狗。】   燕克行带着笑意地回道:【那倒没有,之前它们就是难得的英俊大狗。】   时闻:【并没有!之前它们也很帅,但没帅得那么突出。】   燕克行:【可能它们这两天洗澡了吧?】   时闻:【我觉得不是,应该是我们这段时间养得好。】   时闻:【可能是蜂蜜水的效果确实很好,我打算把我们的高山蜂蜜送去检测一下,看这批蜂蜜是不是有所不同?】   燕克行:【送吧,正好这几天都是工作日,结果应该很快出来。】   时闻:【好,明天我亲自去送一趟。】 第187章   时闻跟祝佶说了一声,而后抱着蜂蜜去找祝佶。   他们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时闻却还是第一次来祝佶的办公处。   J省的异管办公室坐落在一个著名的古寺旁边,建筑还是仿古建筑。   时闻按着导航走,走到门口,看到过来接他的祝佶,感慨道:“你要是不说这里,我还真不一定能找过来。”   祝佶热情道:“多来几次你就熟了。我们这里还有个小湖,等会我让段阔拿蜂蜜去检测,我们去小湖边上喝茶。”   时闻:“有荷花吗?”   祝佶:“有。荷花、水鸟什么的都有,这几年我们这边的环境保护得比较给力,连带着湖水都变得清澈了,等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段阔很快过来打招呼:“时哥。”   “段助理。”时闻从包里拿出装蜂蜜的罐子递给段阔,“麻烦了。”   段阔笑了一下:“不客气,都是我们的分内事,我先去忙了。”   时闻:“回见。”   祝佶将时闻带去湖边的小亭子里喝茶。   湖边柳树的枝条正随风飞舞,湖面上的荷花荷叶挤挤挨挨,风一吹过来,带着点浅淡的香气。   祝佶打开桌子边上的电热水壶,开始烧水,又取出茶叶来:“这是我一个老朋友送的茶叶,特别香,你尝尝。”   时闻在他对面坐下来,眯着眼睛吹着小凉风:“你们真是太会享受了。”   祝佶:“还好,你们牧场也很漂亮。我就特别乐意在你们牧场上待着,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了下来。”   时闻:“你要这么说,正好过两天我得去义诊,你帮忙看两天牧场?”   祝佶拿着茶叶的手顿了顿:“去哪边义诊?还是像上次一样,跟着斯克维尔大夫他们去?”   时闻:“是啊,你知道我的。我有麒麟血统,看牲畜的病看得比较准,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我比较能帮上忙。”   祝佶:“那是,你眼力一向很好。哪天到哪天,我把时间安排出来。”   时闻拿出备忘录看了一眼:“从后天开始,可能会去一个星期,要是忙不过来,那就可能再推迟几天回来。你看看能帮我看几天牧场?剩下的时间我找傅哥和张哥他们帮忙应付一下。”   祝佶:“全交给我吧,大不了我把办公地点改到你们牧场上去,反正你们牧场也没有什么事要做。”   时闻收起手机笑了一下:“那会不会太麻烦了?”   祝佶:“没事。我挺喜欢你们牧场的,你们牧场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在那里待着对于我这种异能者来说比较友好。”   时闻:“什么特殊的气息,我怎么不知道?”   祝佶:“大概就是能量场?说不出来,以前在你们那里待着也没有特殊的感觉,就从今年四月开始。我还想跟你约一下,看能不能带人过去检测来着?”   时闻:“可以,你等我义诊回来吧。”   水已经烧好了,祝佶拿水轻轻洗了一遍茶叶,然后给他倒茶。   祝佶:“还有一件事来着,私事。”   时闻端着茶杯笑:“我们都已经那么熟了,有什么事你直说。”   祝佶也笑:“之前当长鸣不是找过你吗?他对你们牧场的产品也很感兴趣,想托我问一下能不能办理你们牧场的会员?他想直接申请来着,就怕万一没被通过,弄出什么岔子,所以想先托我问一声。”   时闻:“我当什么事?这个让他直接在我们的小程序申请,我看到就通过了,只要有名额,我们一般不卡会员。”   祝佶:“那我等会儿跟他说一下。”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段阔把检测结果送过来了。   祝佶将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段阔坐下喝茶,自己接过检测结果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递给对面的时闻:“恭喜。”   检查报告有好几张纸,最上面一段给出了检测结果。   结果显示,时闻家的蜂蜜异能值达到了313。   时闻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没想到真是蜂蜜的异能值先突破三百。”   祝佶:“我就不一样了,我早有预料。只是它突破得比我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时闻:“是啊,太快了。”   祝佶:“你们回去多喝点蜂蜜水吧,异种食材吃起来,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   时闻将检测报告放到一边,伸手拿过手机给燕克行发了两行信息:“喝!等会儿我就买颗柠檬树回去,天天喝柠檬蜂蜜水。”   时闻家的成果出得太多了,以至于蜂蜜的异能值突破了三百,他都有点激动不起来。   祝佶对他说道:“蜂蜜的异能值已经突破了三百,就不算普通食材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找你合作一下。”   时闻说道:“其实我们牧场上的各种食材早就不算普通食材了。要怎么合作?”   祝佶:“这个得开会讨论决定,我也不知道。可能让你卖给异能人士?价格方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时闻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讨论好之后再说吧,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没意见。”   祝佶笑:“知道你没意见,你要是有意见就不会特地送蜂蜜来检测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也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时闻:“那你请我吃午饭吧,请吃饭换我的支持。”   祝佶:“吃吃吃,我让我们食堂整几个特色菜。”   拿到蜂蜜的检测结果,又在祝佶他们这里混了一顿午饭,时闻才开车回去。   车是燕克行的,平时放在牧场,时闻出门的时候偶尔会开一开。   家里的蜂蜜多,又暂时不会卖出去,时闻便将蜂蜜转到大土缸里保存了。   大土缸有一定的透气性,能让蜂蜜更加浓缩,也能更好地保持住蜂蜜的品质。   当然,只是短时间内保持住,时间一长,就谁也说不准了。   时闻一个人硬生生地将好几个两百多斤的大土缸挪到储存室。   等到了晚上,他的胳膊酸得有点抬不起来。   燕克行一边帮他按摩,一边说道:“你等我回来一起抬不就完了?”   时闻:“搬的时候没想到,就感觉我能搬得起来,顺手就搬了。”   燕克行在他后腰“啪”地拍了一下:“拉伤也是该的。”   时闻“啧”了一声:“我都已经拉伤了,你还嘲笑我。说起来,我们牧场是不是该建个地下室了?我看杂物间都已经堆满了,要是再不修建地下室就有点堆不下了。”   燕克行:“今年秋天修整牧场设施的时候请施工队一起建吧。”   两人正说着话,时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现在趴得舒舒服服,完全不想动,便头也不抬地问燕克行:“谁打来的电话。”   燕克行帮他看了一眼:“斯克维尔。”   时闻一下坐了起来:“斯克维尔?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时闻接通电话。   斯克维尔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那边传来:“时闻啊。”   时闻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斯克维尔:“今天不小心连马一起摔了一跤,腿摔骨折了。后天的义诊我不能去了。”   “你都受伤了,是要好好休息。”时闻说完,又问,“那现在是想怎么办?换人吗?还是直接取消?”   斯克维尔:“早就定好了要出去义诊,大家也都等着,估计有什么病也没去看,直接取消不太好。”   时闻轻轻“嗯”了一声,等他接下来的话。   斯克维尔:“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差一个带头人,一个队长,其他配置都完善了的。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做这个队长,把大梁给挑起来。”   时闻吓了一跳,跟燕克行对视了一眼:“我不行吧,我都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哪行?”   斯克维尔:“你是没有证书,不过你有经验啊。不仅有经验,还有威望,你去肯定没问题。我跟铎海、班磊他们都说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唐铎海和班磊是斯克维尔的两个助理,也是正儿八经的兽医。   一般,给汉族牧民看牲畜的时候,斯克维尔会带唐铎海出来,给少数民族牧民看牲畜,则带班磊多一些。   时闻盘腿坐在床上,想了想说道:“这个有点难说,我明天来看你,我们当面说吧。”   斯克维尔:“也行。正好你当领队的话,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说。”   等挂断电话,时闻看着燕克行,还有一点回不过神来:“斯克维尔的腿摔伤了。”   燕克行:“我在旁边已经听到了,他让你做领队?”   时闻:“是。我都没想到他会把这个活计给我,唐铎海和班磊他们都比我合适一点。”   燕克行:“他们是专业人士,不过没有你那种威望。”   时闻将手机轻轻往旁边一扔:“我哪有什么威望?”   燕克行:“有,你现在的名声很好,外面大家一说起你,都说你又会做生意,又会养牲畜,人也很好。”   时闻:“肯定是你只听到我的好话。”   燕克行:“那倒没有,要是有些话不好听,我顶多不跟你说,听还是能听到的。”   燕克行看他有点犹豫的样子笑了一下:“去吧,他们都服你。”   时闻嘀咕一声,最后犹豫着说道:“那我明天去看看斯克维尔再说。”   要真的带队出去义诊,时闻也不是真的不行。   开了那么长时间的牧场,他早已经锻炼出来了,对于人员的安排什么的也得心应手。   他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斯克维尔居然安排他做义诊队的队长。   第二天一早,时闻吃完早餐,从家里提了些羊肉和一罐蜂蜜,骑着摩托车去看斯克维尔。   时闻来过斯克维尔家,还不止一次。   斯克维尔是本地大家庭,家里不仅有父母,还有儿子儿媳,甚至孙子孙女,住的房子也是具有本地特色的民族建筑。   时闻敲门的时候,斯克维尔的妻子出来迎接他。   他把礼物递上去,斯克维尔的妻子摆手:“礼物,太多了。”   时闻:“没关系,给斯克维尔大夫养养。”   斯克维尔的妻子叫小孙女带时闻过去看丈夫。   斯克维尔的腿上打着夹板,正躺在床上看书,看神情颇为百无聊赖。   一看到时闻,斯克维尔坐起来跟他打招呼。   时闻连忙往前走一步,摆手说道:“你就别动了,免得伤情又加重。”   斯克维尔笑道:“不至于,夹板都已经绑好了,动都动不了。”   时闻将枕头塞到他的腰后,问道:“怎么连马一起摔下去?”   斯克维尔:“不小心踩到鼠洞里了,也是我没有集中注意力。”   时闻:“那你得好好养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多喝奶,多吃肉吧。”   斯克维尔:“知道。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做义诊队的队长?”   时闻:“你把义诊队的名单给我看看,要是合适我就不推脱了。”   “好小伙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斯克维尔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然后侧着身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个就是名单,都会说普通话,你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   时闻:“我们的向导也是去年的向导?”   斯克维尔:“对,就是去年的向导,向导也很喜欢你,我跟他说了一下,你带队的话他会配合你的工作的。”   不等时闻回答,斯克维尔又说:“我全天都待在家里,你们在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打我的电话,我都能接到。”   时闻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那行吧。我这边应该没太大问题,要有问题我就来找你。”   斯克维尔:“好好好!那我再跟他们说一下。”   时闻:“你跟他们说一下,我都认识他们,等会儿把他们拉到一个群里去。”   斯克维尔连连点头,又给时闻说了一下义诊的注意事项。   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诊治好牲畜,保护好自己,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队长的任务也不重,只是相关的风险会大一些。   时闻自认还是担得起这个风险的。   从斯克维尔家出来之后,时闻根据名单,将义诊队的人拉了个群。   他认识名单上的所有人,还都有他们的微信,这也是他觉得这次的工作比较好做的原因之一。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么就比较好说话了。   大家知道队长换了时闻之后也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对于他们来说,斯克维尔肯定是最好的队长,他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对每一家牧民都很熟,本人很公正,医术也很好。   如果斯克维尔受伤了,不能担任队长,那么随便换一个队长确实不如直接换时闻上去。   时闻同样处事公正,并且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辨别畜病的技术,大家都很服他。   这次出门要担任队长,时闻紧张地准备了一下。   他除了安排好牧场的事之外,还特地带队采购了一批药品和针剂。   这次出去义诊,兽医们只出人,药品针剂之类的要另外采购,走账也是走之前接受捐款的账户。   既然是公共账户,那么他们购买各种药品跟针剂的时候就要慎之又慎,尽量挑又好又便宜的买。   当队长其实也用不着处理什么大事,只是要处理很多琐碎而麻烦的小事,恰好时闻就有这个耐心。   正式出发,这一天燕克行送他到牧场门口,看着他骑着马上,握着他的手捏了一下:“我都想跟你一起去了。”   时闻笑:“去年你也没跟我一起去啊,今年轮到我当队长,你就那么不放心我?”   燕克行:“不是不放心,是会格外牵挂。”   时闻在马上弯下腰,亲了他一下:“放心吧,手机都保持着畅通,不会有问题的。”   燕克行拍拍马儿的屁股:“去吧。”   时闻夹着马腹,骑马往前走。   走出了好一会,他回头,燕克行还在看着他,并在发现他回头之后,朝他挥了挥手。   时闻也挥了挥手。   他们要去山里,骑摩托车跟开车都不方便,只有骑马最为方便快捷。   时闻骑着时梭,时梭后面驮着两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针剂,药品跟食物。   他们出去,理论上牧民们会提供食物,不过一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还是自带食物会安全一些。   时闻随着马前往约定地点。   这次的义诊队一共十一个人,一个老向导,一个时闻,正儿八经的兽医只有九个,不过已经够用了。   他们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很快大家都来齐了,马背上也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时闻扫了一眼,问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大家应道:“出发!”   他们骑着马沿马路往前走,走了一段水泥路,很快就走进山的路。   在走到一片没有路的草原的时候,老向导回头看他们:“这一段路的鼠洞特别多,大家在后面跟紧我的马,不要走散了。”   时闻将同样的话又喊了一声。   他们走到草场上,时闻很快就发现了鼠洞。   这些鼠洞应该是各种鼠类今年夏天新挖的,可能因为天气已经暖和了,它们也没有深深向地下挖的必要,它们就在薄薄的泥土下面挖了个洞,人骑马走在上面,一不小心马蹄就会踩到洞里去。   在这个时候,马儿通常难以维持平衡,人骑在上面就更难维持平衡了。   人跟马往一个方向歪,非常容易摔倒。   时闻现在知道斯克维尔为什么会摔伤腿了,这样的路况,就算大罗神仙过来了,估计都得摔。   走了一会儿,时闻感觉不太行,问老向导:“这段路有多长?要不然我们下来牵着马走吧?”   老向导:“行,也就五六公里,走个一个多小时就过了。”   时闻判断了一下距离,又征求队员们的意见:“还是下来走吧?”   大家都同意了。   于是大家下了马,牵着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出去义诊向来艰苦,春天风沙太大,夏天太阳太大,秋天寒风太大,冬天则是雪太大,总之一年四季都捞不到什么好时节。   大家在马背上颠簸了半天,此时下了马,大家也没什么心思聊天,就各自牵着马匹,一个劲儿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过这段路,大家骑着马上山。   他们翻山越岭,很快走到了第一个聚居点。   聚居点的牧民居然也在等他们。   在看到义诊队的第一时间,牧民激动地走上前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老向导转头给他们翻译:“他说家里的马出了问题,已经两天半不吃草了。”   时闻在本地待了那么久,其实已经比较能听懂本地话了,就是牧民的语速比较快,他一时没听明白,只听清楚了关键词。   等老向导说完,大家顾不上疲惫,立刻说道:“那去看看。”   牧民将他们带到一棵树前面。   树上拴着一匹乌黑的马,马儿四个蹄子是白色的,身材格外高大,看起来颇为健壮。   只是这匹马儿显得无精打采,见到人来也不太理人。   大家围上前去检查马的情况,时闻也在人群中。   他牵着马,安抚地拍了一下马脖子。   马儿嘴巴边上都是白色的唾沫,时闻轻轻将马嘴掰开,牙齿、舌头之类的倒是正常,嘴巴虽然有点口水臭,但也处于正常的范围之内——毕竟是不刷牙的动物,嘴巴大多有点臭。   不是口腔的问题。   其他人也在检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得出结论。   时闻转头看牧民:“马儿多少天没吃粮草了?”   牧民说了几句,老向导帮忙翻译:“已经两天半没吃了,从大前天晚上开始就没吃。”   那问题确实有点严重。   时闻转过头来继续看马。   跟牛羊不同,马儿是单胃生物,它们的胃部要小得多,这意味着它们并不能储存太多食物在胃里。   跟胃部相反,它们的盲肠则要发达很多,它们有着又粗又长的盲肠,并且用盲肠消化食物。   两天半没吃东西,对于马儿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长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它们甚至可能因为胃酸过多而生病。   时闻看向队员们。   大家都没发现原因。   有人说道:“体温有点高,刚刚量了一下,已经有四十摄氏度了,比正常体温要高两摄氏度。”   “心肺功能应该没问题,刚刚听了一下,没听到什么杂音。”   “蹄子之类的也没问题,我刚刚举起来看一下,都很健康完好。”   身为兽医,大家主要也是先查看体表的情况,然后听诊,使用排除法来确定小动物患有什么病症。   要是用排除法排除不出来,事情就会变得比较麻烦了。   现在简单一找,大家都不确定马儿有什么问题,反正就是生病了,还有点发烧。   发烧实在太常见了,发烧的原因却有很多种,有可能是病菌感染也有可能是体内发炎。   马儿又不会说话,他们手上也没有大型设备和相关的试剂。   现在大家都拿不准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开始义诊的第一个案例就那么棘手。   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统一看向时闻。   时闻虽然不是持证兽医,不过他那手给牲畜看病的本事,大家都是服气的。   时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说道:“先喂消炎药吧,正好我们中午要在这边休整,可以停留几个小时。我们先去给别的牲畜看病,给马儿喂消炎药,等回过头来再看看马儿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大家看不出马儿的症状,自然没什么意见。   大家从药箱里拿出消炎药给马儿喂下去。   马儿确实不舒服,挺抗拒进食,一直摇头,显得非常犟。   时闻见状,接过碗给它喂消炎药。   马儿还是偏过头,时闻拉着缰绳,看着它的眼睛,它磨叽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得勉强把药吃下去。   唐铎海见状,在旁边“嘿”地笑了一下:“还是时哥你有办法。”   时闻:“我也就养马养得比较多。”   除了马儿之外,这个聚居点还有其他牲畜生病,不过其他牲畜的病明显好处理许多。   时闻去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腐蹄病的病例,一个屁股被虫蝇叮咬的病例,还有一个猫尿闭的病例。   牧民们来这边放牧,还特地带了猫过来。   可能因为现在的野生动物日益增多,外面的鼠类也多,要是没有猫看着家里的食物,很容易被祸害。   时闻亲手给猫导尿,看着这只蔫不拉几的公公猫,一下想到了自家的聪崽。   哪怕才刚出来一上午,时闻已经想念自家的牧场跟牧场上的各种小动物了。   其中,老是跟在他身边咪咪叫的聪崽最让他想念。   干完活,大家坐下来吃饭。   在外面条件比较艰苦,这个聚居点的牧民还是为了他们特地烤了新鲜的馕出来。   新烤好的馕非常香,金灿灿的,带着面饼特有的面香气。   时闻则将行囊里的各种罐头掏出来,请大家一起吃,也请牧民们尝尝他们家牧场的特色食物。   队员们都没想到他居然带了各种罐头,表现得非常惊讶:“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罐头?牛肉罐头,羊肉罐头——这个是咸菜罐头?”   时闻点头:“是的,我伴侣说带点罐头出来吃比较下饭,我就带了过来。都是他准备的,你们尝尝,要不然过两天该坏掉了。”   出来工作还是很艰苦的,不过有了美味的罐头,这份艰苦好像一下子就被抹平了一些。   大家都欢呼着将筷子伸向各种罐头,并在尝到的第一时间发出了幸福的感慨。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道:“你的伴侣真好。”   有的人知道时闻和燕克行的关系,此时露出微笑。   其他人不知道时闻和燕克行的关系,就只感慨他的伴侣真好,并表示也想要这样的伴侣。   时闻脸上则露出了浓浓的骄傲,他的伴侣确实很好。 第188章   下午,其他人都在睡午觉。   大家今天起的太早了,又绷着精神赶了一上午的路,现在都有点撑不住,随便找个帐篷或草地就睡了。   时闻也找了个草地躺在阳光下,用手臂遮着眼睛想睡来着。   奈何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滚来滚去还是不太睡得着。   挣扎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干脆爬起来,往拴着的马儿那边去。   吃了消炎药的马儿情况并没有好转,并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变得更加糟糕了。   它萎靡不振,心跳也比较快。   时闻摸着它的脖子,能感觉到皮肤底下的血管突突地跳着,温度甚至有点烫手。   周围没人,只有鸟叫声。   时闻转头看了一眼,人们在百米开外,忙的忙,睡的睡,并没有谁在关注这边。   很好,他可以干点别的。   时闻轻轻拉着马儿,低声说道:“我再帮你做个检查,你别叫也别挣扎啊。”   马儿低头看着他,迈着小碎步在原地走了两下。   可能这个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时闻盯着它看了好一会,然后一只手扶着马儿的脖子,低下头,轻轻贴在马儿的肚皮上,试图听到它肚子里面的声音。   在贴上去的一刹那,时闻毛茸茸的兽耳弹出来,直接取代了耳朵。   他的左耳还是正常的,只有右耳变成了兽耳,因为被脑袋挡着,远远看过来的人应该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尽管如此,时闻还是用手稍微遮了一下,像是用手弄成了一个小喇叭,帮助他倾听马儿肚子里面的声音。   用人耳听,听不太清楚,用兽耳听,声音一下就清晰了很多。   他能够听到马儿肚子里的各种声音,但就是听不到肠鸣音。   马儿因为是单胃,食物都在肠子里面,肠子特别长,肠鸣音也比一般的动物要大得多。   他听不见肠鸣音,说明问题可能出在肠子上,并且比较严重。   就在时闻继续贴着马儿的肚子,想听得更加清楚的时候,远远有人忽然喊了他一声:“时哥——”   时闻整个人一哆嗦,耳朵几乎回弹了回去。   这个变化的速度太快了,他有点不舒服,还用手揉了揉耳朵,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喊他的人。   唐铎海站在不远处:“你还在看这匹马儿啊,找出什么问题了吗?”   时闻道:“可能是肠梗阻,还是结肠梗阻。”   唐铎海:“不会吧?这个问题可麻烦得很。”   时闻:“应该是这个原因,它没有什么肠鸣音,体温又升高,还没有精神,除了肠梗阻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唐铎海:“那得叫它的主人过来看看。”   马儿的主人听说马儿可能是肠梗阻,很快就过来了。   大家一起围着马儿,纷纷询问主人,马儿这两天的排便情况。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马儿这边异常干净,难以想象,它被拴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一点粪便都看不见。   要说他们来的时候看不见,可能是马主人勤加打扫过后的结果,可现在都已经过好几个小时了,还看不见粪便,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很快就排除出来了,确实可能是肠梗阻。   只是肠梗阻的种类也有很多种,究竟是哪种,还得具体判断,然后才能给出针对的治疗方法。   肠梗阻也是牲畜的常见病,大家的药箱里带了润滑剂,只是谁也不敢上手检查。   大家我看你,你看我,最后齐齐看向了时闻:“时哥,要不然你来检查吧?”   马儿的肠道非常脆弱,人检查的时候很容易损伤直肠,一般人还真没那个技术。   时闻看他们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洗个手就来。”   时闻去洗了手,其他人则把马儿捆起来。   马儿的力气极大,在受到攻击的时候经常踢人,要是没有捆好,一不小心被它踢一脚,那就得送医院了。   大家一起用绊马索牢牢地将马儿的腿捆在了一起,又把它拴好。   时闻举着洗干净的手过来,然后取了大量的润滑剂,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进马肚子里,检查马儿的情况。   马儿开始挣扎和嘶鸣。   大家一起来试图将马儿按住都按不住。   这个时候,时闻家的时梭在旁边溜达着走过来,看到被按住的马儿和正在工作的时闻,它站在一边好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它站了一会儿,突然冲马儿大叫了一声。   马儿一僵,停下了挣扎。   时闻赶紧抓住机会继续将手伸进去,马儿又开始挣扎,时梭再次叫了一声,将马儿吼得服服帖帖。   在这个时候,时闻已经检查出来了,这匹马儿确实是肠梗阻,梗阻的地方就在骨盆部位。   他用手轻轻一按,还能按到硬块。   时闻确诊过后将手伸出来,对周围等待着的同伴说道:“结肠梗阻,按这个病治吧。”   这次谁都不怀疑了。   班磊问:“石蜡和矿物质油我们都有,硫酸镁我们也有,用哪个?”   时闻想了想:“用硫酸镁,我调点蜂蜜水过来,它应该不会那么抗拒。”   时闻这次带了两大罐蜂蜜过来,因为是义诊的缘故,并不需要养殖户出钱。   不过他要用蜂蜜的时候,用量也会稍微减一下就是了,要不然这两罐蜂蜜根本不够用。   马儿现在正经历着肠梗阻,进食的欲望非常低,也不爱喝水。   奈何时闻家的蜂蜜水实在是好东西,对小动物的诱惑力非常大,马儿闻了闻他家的蜂蜜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将脑袋伸进去,咕嘟咕嘟喝了好半桶。   时梭在远处看见了,走过来也想喝。   时闻见状赶忙推着它的脖子,将它热烘烘的庞大身体往远处推了推:“你这家伙,不要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喝,这个蜂蜜水里面放了泻药,你喝了是要拉肚子的。”   时梭:“唏律律!”   时闻:“不是不给你喝,是里面有药,你不能喝。”   时梭还是不服气,用大脑袋拱时闻。   时闻想着这一路来,这家伙又是驮着人,又是驮着物资,实在辛苦,便摸了摸它的耳朵:“好吧,我去给你调点蜂蜜水,只有一点点啊,多了没有?”   时闻去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蜂蜜,然后直接放入矿泉水中摇匀了给时梭喝。   时梭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喝完之后,非常愉快地舔了舔时闻。   时闻笑着推它的舌头:“不许舔我,怎么老学这些坏毛病?”   马儿可能是肠梗阻,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疗效。   时闻他们干脆在这边再停留了一下午,打算过完夜,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出发。   反正附近还有其他牧民生活,他们稍微赶一下路就可以去给其他牧民诊疗牲畜了。   大家趁着时间比较早,赶紧抓紧时间干活。   他们分成了五队,往各个方向去,打算晚上再回来这边吃饭。   时闻和班磊一队。   主要班磊的少数民族语言说得比较好,又有兽医资格证,可以帮忙做翻译且开展治疗。   他们两个出去的时候,带的药物跟针剂要比其他队多一些。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并且都认为如果是时闻的话,可能会消耗更多的药品跟针剂。   他的诊断速度太快了,远超常规手段。   时闻确实如此,也没什么好谦虚的。   他们骑马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只有三户人家的小型聚居点。   这里虽然只有三户人家,牲畜却并不少,牛、羊、马、骆驼等都有,时闻他们帮着看了看,并开了好些药品和洗剂。   牲畜在外面放牧久了,经常遇到各种小问题,这些问题通常不会很严重,不致死,只是会让牲畜变得消瘦,生长效率变低。   这些问题也比较好治疗,只要用相关的药品或针剂治疗一下就行。   这个甚至不用时闻出手,班磊自己就能搞定。   他们看完牲畜,正要告别。   其中一户的女主人问:“人的病你们也能治吗?我家老头子的腰痛了很久,一直也没好。”   班磊帮忙翻译,时闻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反应过来,在给牲畜看病的时候,一直没看到这家的男主人。   时闻看向她:“我们只能给牲畜治病,没有学过给人治病,要是生病了要去底下的大医院看。”   女主人听完班磊翻译,着急地说道:“看过了,医生不厉害,没看好。”   班磊帮忙翻译完。   女主人又眼巴巴地看着时闻说道:“你们看牲畜那么厉害,帮忙看看人吧。”   时闻拗不过这位大姐,只好答应进去看看。   男主人躺在帐篷里,看样子已经起不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枯黄,双眼也没什么神采。   女主人告诉时闻他们,前段时间去看的时候,男主人的情况还好,能坐能走,进入夏牧场以来,情况越发不好了,现在已经腰痛了好几天,躺在床上起不来。   时闻询问他们之前检查的结果,他们说医生判断有点腰椎盘突出,开了药给他们吃,不过没什么用,就让他们做康复治疗。   时闻看着他们,忽然对班磊说道:“你帮忙问问,他们家的牛羊得过布病吗?”   布病就是布氏杆菌感染,算是一种畜牧业常见的病菌。   班磊帮忙翻译完之后告诉时闻道:“他们说没检查出来过,不过春天有牛羊死了,被他们挖深坑埋了。”   时闻点头:“那你问问他们,腰痛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班磊问完,女主人连连点头,激动得哭了出来。   时闻说道:“可能腰椎盘突出和腰椎感染并存,你让他们下山去做布氏杆菌感染的检查,如果是布氏杆菌感染,医院会给做抗生素治疗,很快就会好了。”   班磊帮忙翻译完,女主人高兴得跳了起来,看那架势,立刻就要去喊人。   要将患者运出去,需要本地的牧民朋友帮忙,时闻在这个环节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和班磊没参与接下来的事情,只留了个电话,说确定结果之后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天色渐渐晚了,时闻和班磊骑马回去。   在路上,班磊频频看向时闻。   时闻注意到他的目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我做什么?”   班磊:“下午你说可能是布病的时候,样子太帅了。你怎么猜到是布病?”   时闻:“医生们都见多识广,一般问题大多能解决,不过可能不了解人畜共患病,我就往那个方向猜猜。也不一定是真正的结果,让他们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班磊还是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一定是这个结果。”   时闻:“那希望吧,如果是这个结果,起码有比较好的治疗方案,病人就不会继续受腰痛困扰了。”   班磊:“对。对了。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哪个?”   时闻疑惑地看向他:“好消息?”   班磊:“好消息是我们治的马好了。铎海说刚刚拉了很多。”   时闻:“坏消息呢?”   班磊大笑:“那匹马生气了,好像不理它的主人了。” 第189章   时闻他们骑着马回到这个暂时的营地时,天已经黑了。   牧民们做好了抓饭招待他们,整个营地都是浓郁的香味。   时闻深深一嗅,能闻到里面放了羊肉、辣椒和洋葱,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尽管已经这么饿了,在吃之前,时闻还是去看了之前生病的那匹马儿。   马儿看到他之后一僵,看到他身后的时梭,倒是“唏律律”地叫了一声。   时梭表现得非常淡定,理都没有理它。   那匹马儿不死心,哪怕被缰绳拴着,还是一直往时梭这边凑,不知道是想跟时梭做好朋友,还是被时梭的魅力征服了。   时闻看到这个情景,一下就笑了。   他拍拍时梭的脖子,然后又从袋子里拿出给时梭准备的专用精粮,挂在它脖子上让它慢慢吃,并打算将它拴好。   在家的时候,时闻一般不会拴着时梭,而是让它自由活动。   它自己也有一定的判断力,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到了外面就不能随便把它放着了,毕竟这里的人多,动物多,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还是拴着安全一些。   主要时闻自己作为队长,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好,也要为其他队员做一个表率。   时梭有着配好的精粮吃,对此并没什么意见。   只是在时闻将它往生病的马儿那边牵的时候,它很是坚决地往另一边走,看起来并不想跟生病的马儿拴在一块。   时闻看着它笑:“地方都打扫干净了,人家也就热情了一点,你怎么那么不待见人家?”   时梭用蹄子刨了刨地:“唏律律。”   时闻:“好好好,你不喜欢它就不把你带过去那边了,在另一边可以了吧?”   时梭轻轻喷了口气,用脑袋蹭着时闻的胸口。   这大家伙撒娇总让时闻心中暖洋洋的,他摸了把时梭颇具弹性的耳朵,然后把它拴到另一边去了。   生病的马儿看时梭离它离得非常远,生气地刨着地,又开始叫。   时闻走过去拍了它的屁股一下:“叫也没用,老老实实的吧。”   说着,时闻检查它的情况。   可能蜂蜜水和硫酸镁剂药到病除,它现在拉了梗阻着的粪便出来之后,整匹马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体温不再烫手,食欲也恢复了。   最明显的就是它已经恢复了精神,现在还有心情跟时梭交朋友。   之前病恹恹的时候,时闻还看不太出来,现在看它精神抖擞的样子,时闻才发现,这匹马还不错,也就比他家天马刚来牧场的时候差一点点。   怪不得马主人会那么宝贝这匹马。   这么难得的骏马,放到谁手上谁都会宝贝的。   时闻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才回去人群中,洗手开始吃抓饭。   班磊已经绘声绘色地说了他们下午遇到的事情,并说了时闻的猜想和建议。   大家立即想到:“我们好多人都腰痛,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时闻用勺子往嘴里塞着抓饭:“这个还真说不明白,游牧的生活太艰苦了,腰椎盘突出,骨质增生等原因也占比挺大的,只是说去检查的时候,如果没有检查出来,可以再考虑布氏杆菌感染的这个因素。”   唐铎海:“时哥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就是见多识广。”   时闻:“也没有,只是多考虑了一下。”   无论时闻怎么谦虚,大家还是对他非常推崇,觉得他这个队长没有白当。   毕竟他救回了马,又提出了腰痛的新方向,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大家吃着饭聊着天,因为白天实在太累了,很快他们就洗漱完躺到睡袋里去了。   时闻他们自己带了睡袋,不过借了牧民的帐篷。   现在天气不冷也不潮湿,基本上算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候,哪怕在野外睡着也挺舒服,更别提还有帐篷遮顶。   大家很快就睡着了。   时闻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拿着手机打字,跟燕克行聊天。   这个情况下肯定没办法发语音,只能打几行字随便聊聊。   时闻现在已经很困了,都快睡眼蒙眬了,可唯有跟燕克行聊几句,他才能睡得着。   时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起来他看手机还有几条燕克行的未读消息。   可能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他给燕克行发:【昨天太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还以为听着别人的呼噜声会不习惯,没想到也没有那么不习惯。】   燕克行:【你太累了。】   燕克行:【今天要继续出发了吗?还是留在这个聚居点?】   时闻看了一下时间,明明没有到燕克行平时起床的时间:【你醒得好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应该要继续出发,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燕克行:【你不在家,没有赖床的心情。】   时闻在这边看到这行字,笑了一下,低头两只手给他打字:【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等今晚时间要是松快一点,我找个地方,我们来视频。】   时闻聊了几句,其他人陆续起床,拿了牙膏和牙刷冲去外面刷牙。   时闻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睡袋里了,他跟燕克行说了两句结束语,然后出去外面洗漱。   洗漱完,趁着其他人在做饭和收拾,他去看昨天那匹生病的马。   生病的马儿现在看起来已经彻底好了,它的状态很好,心情也很愉快,时闻能够从它竖起了耳朵和摇晃着的尾巴清晰地看出来,它现在正处于轻微的兴奋状态。   时闻走过去摸了摸马儿的脑袋:“你很高兴啊!”   马儿用温驯的大眼睛看着他,又叫了一声。   时梭在远处听到了,非常不爽地喷着气,又盯着时闻摸那匹马儿的手。   时闻赶紧去安抚时梭。   马儿的主人也过来了,开始给马儿喂料,并询问时闻他们马儿现在的情况,站在附近的唐铎海帮忙翻译。   听到马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马主人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用大掌摩挲着马儿的身子。   马儿之前还有点生气,不愿意理他,等自己的主人摩挲了一会儿,马儿好像心软了,便转过头来跟他互动。   还挺有性格的马。   这个聚居点的牲畜问题已经处理完了,吃完早饭后,时闻他们收拾好行囊继续出发。   他们一直在翻山,翻过这座山又有下一座山。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总算抵达了下一个聚居点,这个聚居点的人更多一些,还有小孩在这。   时闻有些吃惊地看着跑来跑去的孩子,问老向导:“这些孩子不上学吗?”   老向导说道:“要再大几岁才上学,八岁上或九岁上,等他们懂事一点,去定居点上。”   时闻又看了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一眼,他们倒没在玩耍,而是在帮忙做着各种力所能及的工作。   时闻很快收回目光,带着队员们开始处理各种牲畜的问题。   今年斯克维尔虽然没有过来,但是大家都听说了他摔伤的消息,也由口耳相传和各大微信群知道了这次的义诊队是时闻带队。   时闻的技术和人品大家是相信的,所以他们一过来就受到了牧民们的热烈欢迎。   大家拿出酸奶和风干肉来给他们吃,请他们喝奶茶。   时闻他们原本想给牲畜们看完病再说,大家都让他们坐下来好好喝完奶茶,等休息好再处理牲畜们的病。   他们一路赶来确实需要一个休息,时闻见状便不再推拒。   大家吃吃喝喝并聊着天,这个时候,有人说道:“维尔马已经去大医院看病了。”   时闻咬着风干肉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维尔马。”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就是那个腰痛的人,他去大医院看病了,医生说是布病。”   时闻没想到这个消息在牧民之间传播得那么快,他反而是后面得到消息的那一个:“已经确诊了吗?”   那人点头:“确定了,就是布病。时大夫,你的医术实在太厉害了。”   时闻连忙摆手:“我不会看病,就是看他的症状有点像,建议他去检查一下,还是大医院的医生比较厉害。”   大家都觉得时闻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证件,可也是大夫嘛,对他的推拒并不在意,只一个劲儿地夸他厉害。   时闻摆了好几次手也没能纠正大家的看法,同行的兽医们看着他,还嘿嘿地使劲笑。   时闻实在没办法,只好认下了“时大夫”这个名头。   晚上,时闻跟燕克行聊天的时候还特地说了一下这件事:【看起来我得抓紧时间学习,看能不能考个相应的证件下来,要不然太对不起这一称号了。】   燕克行:【等回来之后让祝佶他们帮忙安排。】   时闻:【这个可以,他们要是能帮得上忙,我这边就省事了。】   燕克行:【今天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时闻:【让我想想,有两只被虫蝇叮咬得特别严重的大尾羊算吗?你是没闻到,那两只大尾羊都臭了,一掀开它们的尾巴,尾巴底下都是密密麻麻的蛆,看得我今天的晚饭都没能吃多少。】   燕克行:【那么严重?】   时闻:【是啊,药水没有涂好就是那么严重,山里的虫蝇也好像比平地上的要厉害一些。】   时闻打字打到这里又笑了起来,两只手打得飞快:【在我们检查出大尾羊屁股上的虫子之后,有好几个牧民急了,赶着大尾羊下来给我们检查。】   时闻:【大尾羊的屁股不是特别大?它们上山的时候还好,下山的时候一急直接失去平衡,咕噜咕噜往下摔,摔得大尾羊都懵了。】   时闻:【就那些大尾羊,被沉重的屁股拖着往山下摔的景象,你肯定没见过。】   燕克行:【虽然没见过,但可以想象,那景象一定特别好玩。】   时闻:【是啊,我们都笑得不行。牧民们也跟着我们一起笑,大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时闻说着,还告诉燕克行,这边的风干肉特别好吃,可能用烈酒腌制过,又在山顶的大风和烈日下晾晒出来。   难得这边的风干肉香而不硬,辣而不冲,他还想问牧民买一点来着。   他没来得及开口,只是在风干肉上多看了两眼,牧民们就迅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抓起风干肉往他兜里塞,吓得他连手里的肉都没吃完,赶紧拔腿往外跑。   他遗憾地告诉燕克行,买是买不到了,不过他咬过的那一大块风干肉可以带回去让燕克行尝尝,他会掰掉牙印部分的。   燕克行在那边又笑。   这一天两人也是笑着聊完,然后进入梦乡。   他们上山的时候一路都在走山路,等为期一个星期的义诊完成,他们就可以从另一边的山下去,然后乘坐上提前订好的车,直接坐车回去。   他们订的车也会帮忙把马儿拉回去。   这次义诊圆满成功,大家下山的时候就没那么急了。   时闻也更关注周围的事物。   原本他们可以一口气下到山下,不过大家实在累了,中午时闻特地让大家原地休息了一下。   时闻:“也不赶在这一时半会了,大家吃点东西,多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继续出发吧。”   大家都没意见。   唐铎海叹着气说道:“上山难,下山也难,下来的时候我都怕我的马儿走不稳,直接滚下来,就像那天的大尾羊一样。”   时闻:“那我们走慢一些,让司机在山下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班磊问:“要喝点酸奶吗?刚刚他们给的这一袋酸奶好喝。”   时闻实在口渴了,便说道:“来一点吧。”   喝完酸奶,大家靠在树上原地休息。   时闻闭上眼睛也想休息,休息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点想上厕所,便站起来往丛林深处走去。   唐铎海看他站起来,问道:“时哥你要去哪?”   时闻丢下一句:“上厕所。”   这下唐铎海不好跟了,作为朋友,他们还是知道时闻跟燕克行的情况的,只是平时不好多说。   时闻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平时相处起来也并不怎么会尴尬,不过在这种时候肯定多少会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他自己也不在意,直接挥挥手往密林深处走去。   他们所在的森林都是原始森林,林子实在太深了,也没有路,到处都是灌木和藤蔓,他左转右转转了几下就已经看不到人影跟听不到人声了。   这边的私密性已经足够好,时闻也没有继续走,而是选择站在了一棵树下方便。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有东西掉下来,咚一声砸到了时闻的脑袋上。   这个声音还挺响,直接把他砸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才看见一棵有点熟悉的树木。   砸到他头上的那个果子他也比较熟悉,小时候他家经常捡这个果子来做成各种食物——是橡子。   这居然是一片橡树林。   现在一想,他离家已经有很多年了,跟父母也没什么联系,他还真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了。   时闻走远一点,再一看,身边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橡树。   这些橡树遮天蔽日,无数干枯的果子挂在枝头或者掉到了落叶之中。   时闻走远了一点,随便用脚一扒拉,都扒拉出了好些橡子。   这些橡子已经干枯了,不过大多还没坏掉,捏下去的时候很饱满,可能得益于它的外面有厚厚的一层壳保护,所以才会在风干的时候依旧保持得很完美。   时闻将衣服的下摆拉起来,做了一个小围兜,就这么捡橡子放在围兜里。   他还没有捡几颗,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唐铎海在外面大吼道:“时哥,你好了吗?是不是拉肚子了?”   时闻被他喊得有点尴尬,不好在这边继续磨叽下去,便提高了声音回答他:“快好了,再等我一会儿。”   那边的人还在等,时闻低头扒拉了几下,想把橡子都捡起来。   这里的橡子到底储存了大半年,有些橡子的品相已经不那么好了,还有些被虫子咬了,根本没办法带回去。   时闻看了一下,突然看到了松鼠活动的路径。   在森林里这种小型哺乳动物的活动路径还挺好找的,起码对于时闻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他看了几眼,又听到外面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他迅速做出判断,找到了两条松鼠经常走的路,然后顺着那条路往前找了找。   很快他就找到了松鼠藏橡子的窝。   松鼠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每年都会弄好几个储存点。   这一窝橡子可能松鼠为了过冬的时候特地存的,现在已经到夏天了,也没有松鼠过来拿。   它可能已经忘记了,这里有一窝橡子。   松鼠就是这样,喜欢藏东西,又经常忘东西,所以它们是森林里的重要播种小能手,有很多树木都是由松鼠忘掉的果实成长起来的。   今天这批橡子被时闻看到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他要把这批橡子带回去给燕克行尝尝。   时闻一点都不心虚地把这窝橡子给掏掉,只留下了两三颗在原地,如果它们要发芽,这两三颗橡子已经足够长成大树。   时闻看了一下衣服下摆拉起来的小兜兜,这点橡子还不够,他还得再找两三窝。   于是他抓紧时间继续在密林深处找了一下,又掏了两三窝橡子,这才拎着下摆,兜着满满一大兜橡子心满意足地走出去跟唐铎海他们汇合。   唐铎海看着他满满当当的下摆:“时哥你找什么了?我们还以为你在林子深处方便,不敢叫你呢。”   时闻将衣兜展开来给他们看:“找到了一大兜橡子。”   大家纷纷围上来看:   “这不是蒙古栎的种子吗?我们只有以前在没有东西玩的时候经常捡这玩意当弹丸,用弹弓打着玩。”   “对对对,我小时候也经常玩这个,你捡这个干嘛?这个还能用来吃吗?还是要种到你家的山头上?”   “这玩意应该也能适应你家那边吧?我听说那些外国人养猪特别喜欢用这玩意养,猪吃了这个之后有股奇特的香味,是不是?”   “你怎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们那啥伊比利亚猪是不是就用这个养的?”   时闻听他们说了一大堆,越说越远,连忙解释道:“这个不是用来喂猪的。我们老家有一种食物叫橡子豆腐,很久没吃了,我掏点橡子回去看能不能做成橡子豆腐。”   唐铎海愣了一下:“时哥,你这是想家了吧?”   时闻笑笑:“有点想家,不过主要是想跟燕克行分享一下我老家的食物。”   他一说这话,大家都笑起来,也不好意思继续往下打听了。   时闻自己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跟爱人分享自己小时候吃过的食物,这事有多正经啊。   就是不知道燕克行有没有吃过这个?能不能吃得惯这个?   吃不习惯也没关系,就简单尝一两顿。 第190章   时闻骑着马回到家的时候,燕克行亲自出门来接他。   两人一个星期没见,时闻感觉燕克行的眉眼都快变得陌生起来。   远远看到燕克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牧场门口,时闻什么也顾不得,直接从马上跳下去,笑着朝燕克行张开双臂。   他跳下去的时候,因为惯性的原因狠狠地往前扑了几步。   燕克行沉稳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他。   时闻闻着熟悉的味道,搓了搓燕克行的后背:“说来也奇怪,明明每天都聊天来着,我还是很想你。”   燕克行:“我也想你。瘦了。”   时闻乐了:“不至于吧?短短一个星期就能看得出来瘦了?我们在外面吃得也挺好的。”   燕克行:“脸尖一点了。家里做了烧鹅,今晚好好吃一顿。”   这个时闻没什么意见:“在外面的时候就想念你做的菜。”   两人一块往牧场里面走,时梭驮着的东西,在后面跟着。   等回到正院里,时闻去洗了手,然后从时梭驮着的东西里面掏了个密封袋出来:“给你带的肉干。”   燕克行带着笑意:“你还真带了肉干回来?”   “那可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时闻将肉干往燕克行那边举了举,“我已经撕掉我咬过的部分了,你快尝尝这肉干好不好吃。”   在燕克行漫长的生命中,他吃过许多种肉干。   那些常见的,不常见的,甚至配方已经失传了的肉干他都尝过,可还是第一次吃到有人特地给他带回来的大半块肉干。   这大半块肉干比巴掌大一点,通体红褐,闻着有一股牛肉特有的香味。   他拿出来尝了一口,肉干软硬适中,咸辣的调料完全衬托出了牛肉特有的鲜味——确实是非常好吃的一块肉干。   时闻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眉眼中露出喜欢的意思,高兴道:“确实很好吃吧?我尝到的第一时间就想跟你分享了。”   燕克行:“很好吃。等天气合适了,我们牧场上也做一批。”   时闻:“好。到时候我打听一下谁家的牛肉比较好,我们多买一点。”   除了肉干之外,时闻还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其中最特别的要数那一大袋橡子。   燕克行看了一眼橡子:“要拿到山上去种?”   “种一部分,我们自己吃一部分。”时闻愉快地说道,“我老家有吃橡子豆腐的传统,下山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橡子,就想捡点回来让你一起尝尝。”   燕克行:“我没吃过这个。”   “味道还挺不错的,就是要泡几天水才能开始做。”时闻将橡子打开,“里面有单宁,味道比较苦,得泡掉单宁。”   燕克行:“今天开始泡吧?”   时闻:“也行,那要把壳剥掉再泡。”   燕克行捏捏他的后颈:“我来剥壳,你先去洗澡,然后再吃点东西。”   这几天在外面没什么条件洗澡,时闻也就擦了擦。   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了,他经燕克行一提醒,整个人都对洗澡充满了渴望,他直接拿了浴巾冲去浴室。   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时闻想起来,又探出头来说道:“你记得把其中比较好的橡子挑一批出来,留着我种到山上去。”   燕克行:“知道了。”   时闻:“那我先去洗澡,等洗完澡我跟你一起剥橡子。”   燕克行一边剥橡子一边将品相比较好的部分挑出来,时闻洗完澡出来后,他用来装挑好的橡子的碗已经积满了小半碗。   时闻看着这些圆滚滚的光滑橡子:“它们真可爱。”   燕克行头也不抬:“可惜就是有一点苦。”   时闻笑了一下,坐到他身边,连带着湿润的浅香气一起朝他扑面而去。   燕克行的动作一下顿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时闻。   时闻凑上去亲他,洁白的牙齿间轻轻吐出:“我都洗好澡了,你还真在这边专心剥橡子?”   燕克行捏着他的后颈一按,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时闻他们的橡子没有第一时间剥好拿去浸泡,而是第二天早上才放去流动的溪水中浸泡。   燕克行提着袋子:“我一个人过来就好。”   时闻:“又不重,出来走走嘛,我们牧场上的晨景真是漂亮。”   出去那么多天,时闻回来后还是完全没有想休息的意思。   他现在就想干点活,在深爱的牧场上随便做点什么。   吃过早餐,又陪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时闻拿着一个布袋子装着小半袋橡子,打算上山去种橡子。   人们会觉得橡子苦,并不吃这玩意,绵羊猪和黑猪可能就不觉得了。   时闻种橡子的时候怕他家的猪会提前把橡子挖出来吃掉,特地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坑把橡子扔下去,然后又结结实实地填上土。   绵羊猪们具有凑热闹的习性,走过来在他身边一拱一拱的,并看着他的动作。   时闻看着自家的绵羊猪母猪。   现在母猪怀孕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肚子鼓了起来,能明显看得出它们的身子变得笨重了。   母猪怀孕只需要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怀胎的数量又多,所以肚皮大得特别明显。   时闻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旁边的绵羊猪。   绵羊猪一动不动地让他摸,他很轻易就感觉到了里面的胎动。   猪肚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少说有十只猪崽子。   时闻将手拿开,决定等会儿就给绵羊猪的母猪们加精粮,顺便把那两只黑猪的母猪算上,让它们好好补一补。   时闻好些天没在家,牧场上落下的活计比较多。   他每天忙忙碌碌,一晃十多天过去,牧场由六月进入七月,草场上的草长得更高了,天气也更加热了。   他们每天起来都是大晴天,蓝汪汪的天空跟玻璃一样,又蓝又透。   小溪里的橡子总算泡好了,拿回来再浸泡的时候已经浸泡不出黄色的水,而全部变成了清水。   根据时闻的经验,橡子泡到这个程度就算泡好了。   时闻将它们用破壁机打碎打成糊糊,然后再过滤沉淀,沉淀出来的淀粉加水煮成浆糊,再冷却之后,才是正儿八经的橡子豆腐。   燕克行看着已经做好的黄色豆腐,说道:“真不容易。”   时闻笑:“是啊,小时候我奶奶他们做这个豆腐就需要特别久的时间,而我们对这个豆腐的期待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拉满,等真正吃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无比满足了。”   时闻给燕克行夹了一块橡子豆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特别想让你尝尝我小时候吃过的东西。”   燕克行仔细咬了一口:“挺不错的,有种植物特别的香气,口感也好。”   时闻低头咬了一口,脸上露出笑容:“是,这次处理得特别好,一点都不苦。”   燕克行:“你小时候吃的橡子豆腐也有苦的吗?”   时闻:“处理得不好的时候就会发苦,那时候我奶奶就喜欢用猪油、蒜米和辣椒炒,炒好之后也挺下饭的。”   说起小时候,时闻露出怀念的神色。   他说以前的生活,也说各路亲戚。   燕克行很少听他说这些,问道:“你现在跟这些亲戚们还有来往吗?”   “基本没有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跟我姑说两句,顶多发个红包,其他的就没了。”时闻顿了顿,“说是亲戚,其实都是我爸妈的亲戚,他们各自成家后,我跟他们的关系一般,跟他们各自的亲戚关系就更加一般了。”   燕克行说到这里用手轻轻贴着他的脸:“会想他们吗?”   “想肯定会想,不过想不想也就那样。”时闻吃着饭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   燕克行轻轻“嗯”了一声:“你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时闻确实很久没想起父母了,他对父母的想念甚至没有对童年美食的想念来得深。   这天早上,时闻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眼睛突突地跳,非常不舒服。   他用一只手捂着眼睛,皱起了眉头。   燕克行看他弓着脊背坐在床上,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光裸的脊背:“怎么了?”   时闻:“不知道为什么,一起来我的右眼就一直不停跳着,总感觉会出什么事?”   燕克行:“是不是昨天晚上看书太久了,眼睛有点疲劳?”   时闻皱眉:“不至于吧?我昨天晚上看书的时间跟平常是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时闻有点担心,是不是之前说了父母的事,所以那边出事了?   吃完早餐他特地问了姑姑一下。   他姑跟他很久没聊了,没有察觉到他的旁敲侧击,只说大家一切都还好。   看来不是他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那边的事了,时闻一哂,骑着马检查了一遍牧场的隐患。   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这一天来什么事也没发生,风平浪静的。   直到傍晚,时闻正在后院里摘菜,忽然听到外面黑娃它们“汪汪汪”的大叫声。   那个声音非常大,里面充满着浓浓的警告,时闻一听就知道绝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时闻将手里的蔬菜放在篮子里,又把篮子提溜到旁边,心里松了口气,悬着的那只靴子总算掉下来了,他就说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以为是牧场来了陌生人或者别的什么,没想到走出去一看,只见一头褐牛发狂地奔跑着。   这是他们牧场的二代牛,去年出生的,因为没什么灵性,体质也比较一般,他一直当肉牛来养。   这头骟过的公牛平时还挺温顺,一直没惹过什么事,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了狂在牧场上横冲直撞起来。   它已经有一岁多了,在时闻他们的精心饲养下,体重超过四百公斤。   这么大的牛在牧场里疯跑起来,大地都在轻轻颤抖。   牧场里的其他牲畜被吓得四处乱窜,尤其布雷斯鸡跟大鹅,现在已经举着翅膀连跑带飞,恨不得离这头发狂的牛越远越好。   狗子们倒是尽职尽责地从各个方向赶这头牛,试图让它回到畜棚里去。   只是已经红了眼睛的牛已经看不懂狗子们的指令了,奔跑的方向也没什么特定的方向,只满草场乱窜。   时闻之前还不怎么着急,一出来看到这幅景象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找狗子们喊道:“别追了,让它跑,小心受伤!!!”   这么大一头牛,要是一不小心踢着或撞到狗子们,那后果就严重了。   就在时闻说话的时候,发狂的牛从他旁边跑过去,直接踩到了一只鸡,那鸡一下就不动了。   狗子们看发狂的牛已经造成了牧场的损失,更加生气,在旁边使劲地汪汪叫着。   时闻一边跑一边做手势,对狗子们喊话:“停下,不许再追了!黑娃,狼王,你们两个带好队伍,不许再追了!”   黑娃和狼王听到时闻这么指挥,率先停了下来,并拦住其他想要追上前去的狗。   时闻见事态初步控制了,这才往那头发狂的牛那边跑过去。   他积威甚重,牛哪怕发狂了,还是有点怕他,一看到他追过来立即转向往另一边跑去。   那边已经是铁丝网了。   时闻家修补铁丝网的时候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有一定的防撞能力,平时就算是公雪豹来了,都不一定能撞得开。   然而这些铁丝网对发狂的牛来说就跟纸糊的一样,发狂的牛一个停顿都没有,直接撞上铁丝网,然后又踩着倒塌的铁丝网狂奔了出去。   如果牛只在牧场里发狂,时闻还没那么着急,稍微让它跑一跑,等它发泄掉多余的力气也是可以的。   它要是跑出去了,事情就麻烦了,外面那么多人、车和牲畜,随便撞上哪个都是灾难。   时闻见状一下就急了,从墙根边上直接用衣服的下摆兜了一兜砖头,然后喊时梭:“时梭过来,我们去追牛!”   时梭十分有眼色地跑过来:“唏律律!”   它之前处于自由吃草的状态,时闻既没有给它佩戴缰绳,也没绑上马鞍,它就光溜溜一匹马。   要在平时,想这么骑马,实在太难了。   时闻此刻却不嫌弃,直接将衣兜往上一提,用牙齿咬住衣服的下摆,兜着一兜砖头直接翻身上马。   时梭实在太聪明了,一看时闻的情况就知道他要追那头牛,等他抱着自己的脖子之后立刻迈开四蹄往前跑了出去。   牛发狂了,跑得也远不如骏马快。   时闻从兜里拿出砖头往牛那边扔去,试图控制它的方向:“你给我下来,不许往公路上跑!”   牛压根听不见,差点被砖头砸到之后,它跑得更快了,哞哞叫着,红着眼睛喷出炽热的气息。   傍晚,满天都是晚霞。   黯淡的光芒洒在马路上,这边基本没什么车辆,却架不住有一头发狂的牛在路上狂奔。   时闻纵马试图跑到它前面去,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缓缓开来一辆车。   司机看起来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尽量放缓了车速,却架不住牛已经发狂了,根本不怕什么车,还往他那边跑。   时闻原本想将牛赶下公路,然后再慢慢查看情况,等它发泄掉力气之后,看能不能把它牵回去救治。   一看牛可能会撞到车,时闻一下急了,之前收着的力气也不再收着了。   他掏出砖头就往前扔,砖头破开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哐一声砸在牛脑袋上。   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刹车。   尖锐的刹车声和牛“哞”声几乎同时响起。   时闻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砖头又十分有分量。   砖头砸在牛脑袋上后,直接四分五裂,碎成了块块。   牛又往前面冲了几米,然后冲势止住了,在原地摇晃了一下,开始往旁边倒:“哞。”   司机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时闻做手势,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司机便将车往前开了开,等路过牛的时候,他停下了车,打开车窗,问时闻:“兄弟要帮忙不?”   时闻摆手:“不用了,没吓到你吧?不好意思啊。”   司机:“那倒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受到惊吓,你已经把这头牛给收拾了。你这准头不错啊。”   时闻苦笑了一下,又摆摆手。   司机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的意思,见他确实不需要帮忙之后慢慢离开了。   时闻走过去查看牛的情况。   牛被砖头直接砸的头破血流,现在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他检查了一下牛的情况,发现身上多处都有被叮咬的痕迹,其中牛耳朵、眼周和肛处看起来最严重。   怪不得牛会发狂。   时闻叹了口气,然后拉着牛,凭借着自己的巨力,硬生生将牛从公路上拖下来,拖到旁边的草场上。   刚刚连跑带扔砖头,现在又将牛拖了下去,时闻整个人累得不行,手脚都已经发软了。   他坐在草场上,给燕克行打电话。   刚刚“喂”了一声,燕克行已经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时闻:“恭喜你,猜对了。”   时闻坐在草场上,叹着气说道:“早上眼皮子跳果然是预兆,刚刚家里的一头牛被马蜂叮了,发了狂冲出牧场,还冲到了公路上,我一着急就用砖头把它打得,嗯,只剩了一口气。”   燕克行:“你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赶过来,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时闻:“好,那我坐在这里等你。”   时闻挂断电话发了个定位过去,狗子们已经赶过来了。   黑娃它们围着牛转了几圈,然后蹲在时闻附近。   狗子们毛茸茸的身体挨着时闻,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意。   时闻两手一伸,一只手搂着狼王,一只手搂着黑娃,将身上的大部分重量压在它们身上。   俩狗也没什么意见,蹲坐着将时闻的重量撑了起来,看起来跟时闻边上蹲着两只石狮子一样。   燕克行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情景。   他走到时闻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没事吧?”   时闻:“我没什么事,不过这头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它应该活不了了。”   燕克行:“不叫斯克维尔来看看吗?”   时闻:“没什么必要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请宰牛的人过来。”   燕克行拍拍他的肩:“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来处理吧。”   “不用了,看到你过来我就有力气了。”时闻张开双臂搂着燕克行的腰,“你让我抱一会儿,我再打电话叫张哥他们过来。”   燕克行:“抱多久都可以。”   时闻将脸埋在燕克行腹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恢复了点精神。   他们牧场很少有什么损失,这次真是太意外了。   时闻从兜里掏出手机,先打电话给张德元,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张德元在那边叫了起来:“卧槽,你家的牛在哪里被马蜂叮的?这两天我已经听说过好几起牲畜被马蜂叮了的事了。”   时闻:“就在牧场上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张德元:“那村子附近肯定有马蜂窝,我跟傅蒙说一下,得请消防队的人过来帮忙看看才行,那么多孩子呢。”   时闻:“你说吧。现在你先帮忙推荐一下,处理牛比较利索的人。”   张德元:“这个你直接找我就行了,还要找别人?你等着,我磨了刀就过来。”   时闻看着边上倒下的大牛,问道:“你一个人行吗?我们家这头牛比较大,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比较难弄。”   张德元想了想:“那你请唐大河过来吧,他的手脚也很利索,还有处理牛的经验。我跟他配合得比较好。”   唐大河来时闻家帮忙杀过绵羊猪,时闻倒不知道他还会处理牛。   不过是张德元推荐的人,时闻也没什么意见,只打电话过去,加了工资请对方过来一趟。   张德元和唐大河都很快来了,他们带了全套的工具来,还开了卡车过来。   时闻和燕克行一起搭手,四人将牛运回牧场。   张德元看着时闻家的牛,叹着气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牛。再养一年,体重翻个倍不成问题。”   时闻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意外事件嘛,谁都没办法。”   唐大河:“你家的牛登记备案了没有?要是登记了,可以处理了,明天卖出去。”   时闻:“没呢,最近没有宰杀的计划,也就没有登记。我们留在牧场上自己吃吧,懒得往外卖了。”   牛已经变成这样了,得抓紧时间处理。   张德元和唐大河也没有多说,回去之后立即帮忙开始处理牛了。   他们在院子里处理,狗子们在边上围观。   时闻和燕克行则将之前倒下的铁丝网重新扶起来又加固了一下,然后去畜棚和禽舍查看牲畜们和禽类的情况。   好在发狂的牛虽然引起了一定的骚动,但造成的损失不算太大,也就撞到一处铁丝网跟踩死一只布雷斯鸡。   踩死的布雷斯鸡自然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除了鸡之外,他们也取了一部分牛肉和牛内脏准备做晚餐。   他们家这头牛确实养的非常不错,哪怕还小,肌肉已经有一点雪花的模样,肉质也很鲜嫩,闻起来有一种特别香浓的牛肉味。   这样上好的牛肉也不用怎么烹饪,只需要切成薄片爆炒,炒出来的牛肉就已经很香了。   时闻和燕克行先给小家伙们准备饭,然后招呼张德元和唐大河过来吃晚饭。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今天的硬菜有布雷斯鸡的鸡汤跟小炒牛肉,闻着都很香。   张德元不乐意用他们家的小碗,特地拿了个大盆,咣咣装了一大盆饭。   唐大河也学着他的样子拿了个大盆装了一大盆白饭,然后大家开吃。   大家第一筷子就夹向了牛肉。   牛肉又鲜又嫩,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吃起来非常肥嫩可口。   张德元看着牛肉说道:“不知道是燕克行的手艺特别好,还是这个牛肉的品质特别好,这小炒牛肉真香,我好多年没吃过那么香的牛肉了。”   唐大河抬眼看他:“我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牛肉,你小子有口福啊!”   张德元:“我是小时候去舅舅家吃过一次特别好吃的小炒牛肉,可能那个时候缺衣少食,那牛肉格外香,现在四五十年了,我还记着。”   “我就说,你家专门搞羊肉,又不是搞牛肉,去哪吃到那么好的牛肉?”唐大河夹着牛肉,“刚刚宰牛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看牛这鲜嫩的程度,切下来直接做刺身都可以了。”   时闻已经吃过食品安全问题的亏了,闻言连忙摆手:“这个不行,还是得检测了没问题才能考虑,我们家的牛肉不一定符合生食牛肉的标准。”   唐大河:“我就说一说嘛,现在让我吃,我肯定也没那个胆子。”   张德元:“时闻你家的牛肉开始育肥了没?我看要比市面上的牛肉肥美好多。”   时闻:“没来得及,我们家喂这批二代牛,还是按一龄牛的饲养标准去养,主要以长骨架为主,没考虑育肥的事情。”   张德元:“那多少也有点育肥效果?我看你们已经喂了各种精粮和氨化牧草?”   时闻点头:“要这么说的话,那应该也算的。”   吃完晚饭后,张德元和唐大河继续去处理牛。   时闻则打电话通知弓疆和祝佶他们,让他们明天过来吃牛肉。   大家都很惊讶,怎么忽然宰牛了。   时闻将他们拉到群里,统一把事情说了一下。   蔺诚骞:【时哥,你们那里马蜂的情况还挺严重啊?我记得第一回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因为师兄骑着的马被马蜂叮了,发狂然后跑到你那边去?】   时闻也想起来了:【对,当时还是我上前去帮忙拉住了马。】   蔺诚骞:【是啊,后来大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过去,马蜂的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吗?】   时闻:【可能因为大家都忙,马蜂也不经常下到下面,就没怎么管。】   燕克行:【平时见得少,马蜂窝只要没长到大家的牧场或者家里,大家一般就不会处理。】   祝佶:【那现在不能拖了,还是得赶紧请人处理才行。我帮忙跟消防队那边说一声?我跟他们那边还挺熟的。】   时闻:【刚刚吃完饭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今年春消防队过来帮忙找了两次,没能怎么找到马蜂窝。等哪天有空了我看看用肉诱一下,再找找吧。】   祝佶:【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明天去找找得了,反正明天不也是要去你家吃牛肉吗?不能白吃你家的牛肉啊。】   蔺诚骞:【对啊,要不然我们明天就找吧。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大家对着马蜂窝这件事情都充满了兴趣,一听祝佶这么提议,众人纷纷响应,还表示明天要穿防护套装过来。   时闻看群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着,渐渐也被勾起了兴趣:【那行,明天我们就去找马蜂窝吧,只要能找到其中一只马蜂,应该就能很快找到它们的窝了。】   大家经常来时闻家牧场上吃饭已经不太好意思了,听说这次要来干活,大家非常积极踊跃。   第二天六点多,祝佶就开着车先到了。   时闻听到牧场外面传来喇叭声,打着哈欠去给他开门:“要不要那么早?天都还没有亮透呢。”   祝佶:“当然要早一点啊!等会儿大家都来了,有些话就不那么方便说了。”   说着,祝佶从车后座抱了台仪器下来:“快快快,我带了便携式仪器过来,先检测一下你们家牛肉的异能值。”   时闻:“还堆在厨房排酸呢,你跟我来。”   这么大一头牛,时闻他们又不往外卖,顶多送点给朋友们,所以自家留下来的肉非常多。   昨晚,张德元他们把处理好的牛肉搬到厨房,有一部分直接送入冰箱冷冻,另外一部分则放在厨房排酸。   直接冷冻的肉,他们到时候解冻了,吃起来跟新鲜的肉差别不大。   排好酸的肉,他们则会在这几天抓紧时间煎炒烹炸,另外取一部分出来做牛肉干。   好肉做成的好牛肉干味道应该会不错,时闻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   时闻带着祝佶过去厨房:“肉都在这里了,各个部位的都有,你随便找个部位开始检测吧。”   祝佶:“行,我就随机抽样了。这些牛肉都没洗过水吧?有杂质会影响精确度。”   时闻:“放心,我们的肉从不洗水,洗了之后就不是那个风味了。”   祝佶点点头,然后小心取了样,放到检测盒子里,再塞入检测仪器中开始检测。   他带来的仪器已经设定好参数了,只要将样品放进去,再打开仪器立即就可以开始检测。   检测的过程需要点时间。   时闻舀了点咖啡粉,做了三杯咖啡出来,将其中一杯递给祝佶:“先喝点咖啡吧,我们家鲜奶泡的咖啡,味道可绝了。”   祝佶这才想起来:“燕克行呢?”   时闻:“在书房里加班,他今天要跟我们出去找马蜂窝,说得先把工作做完。”   两人喝着咖啡等待着检测结果。   没多久检测结果在屏幕上显现了出来,祝佶盯着其中的异能值:“357,牛肉的异能值是357。”   祝佶说着,直接将检测结果打印了出来,递给时闻。   时闻看了一下检测结果:“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祝佶:“这也能猜到?”   时闻:“看年限嘛,我感觉,同一年限的产物,异能值的差别不是太大。”   祝佶抬杠:“同一年限,鸡和牛就差得有点远。”   时闻看他一眼:“因为这个是二代牛,考虑的时候要考虑一下它父母辈的积累。”   祝佶:“那倒差不多。”   牛肉的异能值在时闻的意料之中,并不算太惊喜,当然也不会令人失望。   时闻感觉这些牛肉还是冻着,留在自家慢慢吃吧。   这个级别的牛肉,留给自家慢慢补一下也挺好。   燕克行在加班,今天的早餐由时闻和祝佶准备。   有那么多新鲜的好牛肉在厨房里,也不怎么需要厨师的烹饪技巧。   时闻直接熬了一锅牛骨汤,然后又卤了牛肉,给大家下面条吃。   配面条的蔬菜则是后院的黄瓜跟豌豆尖,这两种蔬菜也很好吃。   吃完早餐已经八点多了,大家在前院集合。   除了过来帮忙的人之外,时闻家的小家伙们也在边上等着了。   尤其追云,它一早就飞过来了,站在屋檐下,微微闭着眼睛,神态那叫一个安详。   当它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锐利的眼神则让它的天空霸主地位一览无余。   时闻看到追云,朝追云招招手:“追云快过来,我带你认一下马蜂窝,等会儿你在天空上飞,看到马蜂窝的时候就叫我们,知道不?”   追云飞到时闻的肩膀上,用爪子轻轻踩着他的肩膀,然后鹰唳一声,看起来格外乖巧。   旁边的蔺诚骞想摸,抬手抬了好几下,对上追云的眼神后又慢慢放下了手。   时闻打开手机给追云看了一下马蜂窝的图片,让它在天空中宁可杀错,不要放过。   以它能发现鸡枞的变态视力,找马蜂窝肯定也很简单。   当然,发现了马蜂窝鸣叫示警就行,千万不要一只鹰飞下来对付马蜂,要不然被马蜂叮了,那后果就严重了。   除了追云,时闻也给其他小家伙看,特别嘱咐小雪豹它们:“你们也是,看到了马蜂窝跑回来报告就行,千万不要自己上去,被叮肿了,会被嘲笑的哈。”   小雪豹和白虎叫出了声:“喵嗷。”   时闻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小家伙们,挥了挥手:“那大家就开始吧,今天也来比赛,看谁能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能找到最多的马蜂窝,赢了也有奖励啊。” 第191章   时闻话音未落,所有的小家伙们就窜了出去,包括个头最大,身体最笨重的来宝都迈开了蹄子往前跑。   它们常年奔跑,速度比人类快多了。   时闻几乎眼睁睁看着小家伙们一步三四五六米,操着不同的速度直接在林子里奔跑了起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时闻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哎,不是,胜负心那么强的吗?”   燕克行拍着他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祝佶举手问道:“往哪边走?小家伙们可是往各个方向跑了。”   时闻看着已经消失在林子里的小家伙们,随便指了个方向:“那边吧,我感觉那边会有所收获。”   所有人一齐转头看向他。   祝佶问:“直觉?”   时闻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凭运气吧。”   所有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开始往时闻指的方向走。   弓疆掏出摄像机拍一些素材,时闻看他,嘱咐了一句:“不要拍到人啊。”   弓疆笑了笑:“知道了。”   答辩通过,已经处于半工作状态的弓疆跟之前处于学生状态的时候并不一样,他现在工作更加积极,做的事情也多。   很多时候,哪怕用不上,他也会拍一些素材攒着。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工作模式,也不多说什么。   他们往前走了一会儿,追云在他们头顶盘旋,小家伙们走在林子深处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叫声。   这些叫声惊起了一些动物,尤其惊起了一部分飞鸟。   时闻看到这种情况,转过头低声对燕克行嘟囔:“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再对它们进行训练,让它们以后出来动静别那么大,别打扰野生动物们的生活。”   燕克行:“只要不咬,就没什么关系。野生动物们也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打扰。”   祝佶听力好,在旁边顺嘴接话:“就是,又不是天天过来打扰,偶尔过来打扰一次,怎么了?”   时闻叹了口气:“你们怎么比我还宠它们啊?”   祝佶笑:“你们家的小家伙要是会说话,按辈分得叫我叔。”   蔺诚骞在一旁乐:“那小家伙们是不是得叫时哥爸啊?”   祝佶看了一眼时闻,嘿嘿一笑:“那就看他自己想不想要了。”   就在他们贫嘴的时候,前方的狼王“嗷呜”一声,声音响彻密林。   时闻一听这声音立刻说道:“狼王可能有收获了。”   说完,时闻朝前方喊道:“狼王你们待在那里千万不要靠近马蜂窝,注意不要被叮到了,我们马上就过来。”   大家加快了脚步,往狼王的叫声那边赶去。   弓疆有点扛不动器材了,燕克行从他手里接过器材,轻松地继续大步往前走。   他们三个这才跟上了脚步。   蔺诚骞气喘吁吁:“我以为最先发现马蜂窝的会是追云,没想到被狼王抢了先。”   时闻:“可能它这次运气比较好。”   他们赶到的时候,狼王正在马蜂窝底下,黑娃和福娃等几只狗子也站在这边等。   时闻看了一眼狗子们的站位,忽然觉得它们的站位有点微妙,不过一时之间时闻又察觉不到究竟是哪里微妙。   时闻正看着狗子们,脑子里在进一步琢磨的时候,蔺诚骞脱口而出:“我去!这个马蜂窝也太大了!”   时闻抬头看,只见眼前这棵蒙古栎树上,马蜂窝建在它的主干和枝干之间,牢牢地裹住了它的树干,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座小树屋。   确实是非常大的一个马蜂窝。   马蜂们正进进出出。   相比于蜜蜂们,马蜂是更为镇静的生物,人站在不远处基本不会被叮。   要是他们以这个距离站在蜜蜂窝前,那蜜蜂们肯定会出来给他们颜色瞧瞧。   戈阅用手遮在额头前:“这个马蜂窝好大,要怎么处理?先穿防护服?”   时闻点头:“先穿防护服吧,不取马蜂窝的人后撤几十米,退到安全的地带上。”   蔺诚骞:“要扎火把吗?”   时闻:“别了,随便喷点喷雾吧,扎火把不安全。”   烟雾同样能干扰马蜂们的信息素,有了浓烟之后,它们的攻击性会降低很多。   不过现在在山里,防火是一个大问题。   时闻宁愿麻烦一点,也不想留下什么隐患。   万一真在这边留了火星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第一批取马蜂窝的是时闻跟燕克行,防护服非常重,上面的布料很厚实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铁丝网。   时闻感觉它少说有十几斤,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连行动都不太方便了。   最主要是,它非常闷,他一穿上全套的防护服,汗水瞬间就出来了。   估计多穿一会,里面的衣服都能湿透。   防护服不太舒服,两人没有耽搁,穿上之后立刻爬到了树上,开始取马蜂窝。   他们将马蜂窝掰下来,塞到带来的袋子里。   马蜂窝的个头非常大,掰着倒还挺好掰,掰开来之后能看到胖乎乎的蜂蛹和还没有出窝的蜂子。   时闻看着眼前的情景,感觉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久没有吃蜂蛹了,这玩意在他心中算是第一档的那类美食。   马蜂对他们来说是祸害,他们不需要给马蜂留下一部分蜂巢,以供它们后续发展,只需要一窝端就是了。   时闻和燕克行咔咔几下,把蜂蛹都捏碎了,塞在袋子里。   马蜂们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试图叮他们,奈何防护服实在太给力了,时闻看见护目镜前方的腺液,顿时感觉有点后怕。   幸好他们穿了沉重的防护服过来,要不然今天肯定要被叮成傻子。   两人的速度很快,十多分钟之后,这么大一个马蜂窝就被他们掰碎,全都塞到袋子里去了。   他们用绳子将袋口一捆,然后拿着专门的防蜂喷雾,在彼此身上哗哗一顿喷。   下了树之后,可能受到防蜂喷雾的影响,马蜂们并没有追过来。   他们拿树枝拍打彼此身上的马蜂,拍打了一会儿,总算把马蜂给基本拍打干净了。   然后他们下去跟祝佶几人会合。   一见到面,时闻就将头盔打开,长呼一口气道:“闷死我了,防护服里面实在太热了。”   祝佶提过他手上的袋子,轻轻一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口说道:“那下一窝马蜂换我们去掰。嚯,这窝马蜂的蜂蛹好多啊,今天可以好好喝一杯了。”   时闻:“喝!家里还有燕克行带回来的好酒。”   说着,时闻转头问燕克行:“我们的好酒是多少年的老酒来着?”   燕克行:“三十多年。”   祝佶得意地晃了一下脑袋:“才三十多年,我那里有八十多年的老酒,下次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燕克行看他一眼:“这么多年,里面的酒精没跑光?”   祝佶:“我注意着呢,前阵子才刚喝过,就算跑也没跑多少,能喝。”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帮两人把防蜂服给脱下来,防护服上还爬着一些马蜂,都被他们用树枝扫下来了。   就在他们初步收拾好了之后,狼王又在一旁叫了起来:“嗷呜——”   时闻一下看向狼王:“不会吧?你还找到了其他的马蜂窝要带我们过去?”   狼王:“嗷!”   时闻观察它的神情:“真的啊?你今天的运气可真够好的。”   狼王直接站起来转过头,用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他们,迈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狼王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再次叫道:“嗷。”   这是让他们快点跟上的意思。   时闻他们立刻提着东西跟上。   狼王和狗子们在前面跑着,陡峭的山路对于它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它们左跑右跑,一下子就拉开了时闻他们十几米的距离。   时闻不得不喊道:“你们跑慢一点,要跟不上了!”   狼王这才带着狗子们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狼王的收获特别大,所有狗子们都挺服它,连黑娃也落后狼王两步,以辅助的姿态跟在它后面。   小狐狸、小雪豹它们倒是想争一争胜利的果实,奈何它们的运气不怎么好,实力也不怎么样,满山跑着,把自己跑得气喘吁吁,也没有找到马蜂窝,只得又回来跟狗子们会合。   狼王在前面跑了差不多一公里,才把他们带到下一个马蜂窝存在的地点。   时闻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   不知道狼王怎么找到这么远的马蜂窝,还一口气不停歇地直接带了他们过来。   时闻正观察着狼王的表情的时候,祝佶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接过防蜂服:“这个马蜂窝也好大,来来来,快让我过去看看里面的马蜂是什么情况。”   蔺诚骞正要开口,弓疆快他一步说道:“我也去。”   蔺诚骞只好排队,看了一眼在旁边跃跃欲试的戈阅说道:“那我和戈阅排第三组。”   时闻围着防蜂服看了两眼:“小心一点防蜂服上面残留的马蜂。”   祝佶答了一句:“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祝佶已经麻利地将防蜂服给穿上了。   沉重的防蜂服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发挥,在扣好帽子的一瞬间,他就冲了出去。   后面的弓疆起码慢了他一分多钟才将防蜂服穿好,并慢吞吞地走过去。   这个蜂窝建在一株两米多高的灌木上,他们没办法爬上去,只能先用柴刀把灌木的枝条勾下来,然后再掰上面的马蜂窝。   这一窝马蜂比上一窝更加凶狠,见他们破坏马蜂窝,马蜂们开始疯狂地攻击他们。   马蜂撞在防风服的声音就跟雨点打在上面一样,噼噼啪啪的,不一会,他们的面罩上就布满了马蜂的尸体,还有各种摔出来的□□。   时闻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看着有些担心地说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燕克行在他旁边低声道:“这么厚的防蜂服,马蜂不可能叮穿,不会出什么问题。”   蔺诚骞和戈阅作为两个度数不深的近视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   祝佶和弓疆的业务明显不如时闻他们娴熟,弄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把这个马蜂窝给弄下来。   在他们弄马蜂窝的时候,狼王和狗子们蹲在时闻他们后面,喘出来的气热烘烘的,显得十分具有存在感。   时闻随手摸了狼王的狼头一下。   狼王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掌,轻轻地:“嗷呜。”   时闻一愣:“不会吧?你们还有收获?你们刚刚不就跑出了几十米吗?”   狼王的尾巴摇了摇,轻轻抽在时闻的小腿上,颇具分量的大尾巴抽起人来并不疼,只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从这声响里看得出来,狼王现在非常兴奋。   时闻感觉它今天简直如有神助,状态好得不行。   时闻看看前方,又看看旁边已经迫不及待的狼王,小声说道:“再等一会儿,等弄完这个马蜂窝就跟你过去那边看看,别急。”   狼王:“嗷呜。”   过了好一会,追云在天空中鹰唳一声,表示它也找到马蜂窝了。   狼王抬起头来看。   追云在天空中盘旋着,见所有人都抬起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出几米,示意马蜂窝就在那个方向。   它找到的马蜂窝跟狼王它们找到的马蜂窝明显不是同一个。   狼王定定地看了它一会,似乎放下了心,又低下头继续在原地等待。   时闻也没想到他们今天的收获居然会那么好,才出来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四个马蜂窝。   他之前还想着带两套防蜂服过来已经足够了,现在再来看,两套明显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时闻低声跟大家商量:“要不等会儿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往狼王那边,一队往追云那边?”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戈阅举手道:“我想往追云那边。”   蔺诚骞:“那我就过去狼王那边,它今天找到的两个马蜂窝都是大马蜂窝,接下来的一个马蜂窝肯定也不小。”   “行,等会我跟燕克行带队。”时闻看向燕克行,“我带诚骞,你带戈阅吧,你身手比我好,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燕克行:“你们等会儿小心些,有问题就叫我。”   祝佶他们取完马蜂窝回来的时候,听说狼王和追云找到了新的马蜂窝,祝佶忍不住说道:“那这里的马蜂窝也太多了,一个连着一个,怪不得那么多牲畜被马蜂叮了。”   时闻:“可能它们比较厉害,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把防蜂服上面残余的马蜂打下来。   这些马蜂被喷了喷雾,已经呆呆的了,把它们打下来之后它们也不飞,就在地上一个劲乱爬,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他们把两套防蜂服分别给蔺诚骞和戈阅穿上,然后分成两队,带他们往前走。   蔺诚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防蜂服里面声音闷闷地说道:“我们不应该到了地方才穿防蜂服吗?”   时闻一下也没反应过来,见状安慰他:“大家一起帮你看看,免得防蜂服里面不小心进马蜂了。”   祝佶大掌一拍蔺诚骞的肩膀:“年轻人,不会这么几步路就已经撑不住了吧?要不让我来也行?”   蔺诚骞拒绝:“不,我也要体验一下掏马蜂窝的乐趣。”   他们跟着狼王咣当咣当往前走,不一会儿果然在一棵树上看见了马蜂窝。   这个马蜂窝的个头比前两个小了一圈,由蔺诚骞一个人掏马蜂窝的问题也不是很大。   蔺诚骞摩拳擦掌:“看我的吧,我一定能掏许多蜂蛹出来下酒。”   时闻:“注意安全,过去之后先喷防蜂喷雾,实在不行就叫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去。”   蔺诚骞:“知道了,只要我不主动打开防蜂服,就不会有问题的,你们放心吧。”   蔺诚骞“库擦库擦”地穿着防蜂服到前面掏马蜂去了。   狼王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看他已经成功上手,又站起来转头往后面跑,似乎要去寻找下一窝马蜂。   时闻刚想叫住它,它已经带着其他家伙一溜烟地跑了。   祝佶和弓疆掏马蜂窝的时候就因为是生手的关系,速度比时闻他们慢多了。   蔺诚骞掏马蜂窝的速度更慢,可能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又要掏马蜂窝,又要小心防护,视野还受限,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时闻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有点好奇狼王它们那边的情况,转头对祝佶低声说道:“祝哥你在这里看着,我过去看看狼王它们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你喊我,行吗?”   祝佶:“放心吧,有我在能出什么问题?”   祝佶也是异能者,还是异管办公室的主任,比一般的异能者强多了,时闻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拍了拍祝佶的肩膀,然后站起来寻着狼王它们跑过的痕迹前去找它们。   深山老林的,平时几乎没有人过来,地上落满了枯枝落叶,狼王它们跑过的脚印特别明显。   时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脚印中除了有他们家小家伙们的脚印,还有一些未知脚印。   他蹲下来伸出手掌,对着那脚印比划了一下。   是狼的脚印。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群狼应该还是狼王它之前管理过的那一群。   这个就有意思了。   时闻挑了挑眉头,轻手轻脚往前走。   作为一名异能者,时闻放轻脚步的时候,音量能降到非常低。   他寻着狼王它们的脚印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前面有声音。   他轻轻走过去,拨开眼前的树枝,然后看见在一片空地上,狼王正坐在上首,狗子们它们坐在下面一点靠左边的地方,一群狼坐在下面靠右边一点的地方。   两群动物泾渭分明,互不打扰,看起来又像是在深度合作。   怪不得今天狼王它们找马蜂窝找得那么快,原来有外援。   这外援的数量还不少,时闻在树枝后面轻声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三匹野狼在这里。   不知道狼王怎么联系上它们的,又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找马蜂窝找得那么快?   总之,这些野狼极大地帮助了狼王,让它找到了最多的马蜂窝。   时闻又看了黑娃它们一眼,它们居然也没有闹,还能跟野狼们和平共处在同一片空间。   可能因为狼王偶尔会叼食物出去给野狼们吃,它们已经混熟了,也可能因为狼王跟狗子们商量好了,等会儿会让渡一部分东西给狗子们。   时闻摇摇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家伙们的关系也好复杂啊。   想到这里,时闻没有再等,他直接拨开树枝出现在所有小家伙的面前:“原来你们在这里开会,我就说你们今天找马蜂窝的效率怎么那么高?”   时闻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小家伙们耳边响起,它们齐刷刷地扭头过来看向时闻,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惊恐。   “啧,干嘛是这个表情?”时闻走过去轻敲了狼王的脑袋一下,“我还以为你的实力有了实质的飞跃,原来是有了实质的外挂。”   说着,时闻扫了一眼趴在不远处的狼群。   狼群呜咽出声,脑袋埋得更低了,看起来很怕时闻。   时闻对野狼们的态度倒挺好,他随手摸了摸一只野狼的脑袋:“这家伙一叫,你们就大老远地跑过来,累不累啊?”   这头野狼在时闻手底下嗷呜出声。   它居然还是个性感的低音。   时闻笑了笑,又揉了野狼一下:“行吧?你们继续帮忙吧,等会回去的时候一起坐车回去,在牧场做个客,吃顿庆功宴。”   狼王:“嗷呜。”   野狼们听了狼王的声音,又叫了起来,听声音显得非常喜悦。   时闻以前跟这群家伙倒结过仇,不过狼王都已经被他收入门下,这群听令行事的野狼们,时闻自然不会对它们有什么意见。   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时闻拍了拍狼王的脑袋,然后回去。   蔺诚骞还没有将马蜂窝给完整地弄下来,不过已经弄了大半了。   马蜂们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他一边喷喷雾,一边艰难地掰开马蜂窝往袋子里面塞。   他们掰马蜂窝也不是想要那个窝,而是想要窝里的蜂蛹和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蜂子。   蔺诚骞掰着掰着,干脆用手掏蜂蛹和蜂子,速度总算快了起来。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搞定这个马蜂窝,时闻发短信问燕克行他们在哪里?   燕克行发了定位过来,时闻他们赶过去,双方会合。   戈阅比蔺诚骞更早掏掉马蜂窝,掏到的马蜂窝也更大一些,此时有些得意地拎着袋子展示:“师兄还帮我拍了视频,这个视频只有我一个人入镜,如果以后要用这个素材的话可以直接用。”   时闻朝她竖起大拇指:“真了不起。”   戈阅轻咳一声:“主要追云找得好。它们找到下一个马蜂窝了吗?我们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掏下一个马蜂窝?”   时闻:“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的头发都被汗水糊住了。我们歇一歇,吹吹风,然后吃点东西再去掏下一个窝。”   时闻说着,朝密林深处喊道:“黑娃,狼王,你们在哪?快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   这个动静非常大,大得好像有马群在里面奔跑一样。   而实际上今天来的马儿只有时梭和燕时,它们不应该跑出这个动静。   燕克行转头看向时闻:“还有别的动物?”   时闻:“不愧是你。狼王带着之前的狼群出来了,都在找马蜂窝。”   戈阅吃惊:“之前的狼群?”   时闻点头:“狼王之前不是在狼群里当王吗?来到牧场之后也没有跟其他狼断开联系,今天不知道怎么着带了一群狼过来。”   他们正说着话,时闻家的小家伙们和野狼们已经跑出来了。   它们分成两队,互不理睬,不过也没有互相攻击的意思。   时闻他们从包里拿出今天的午餐。   最近才刚刚宰了一头牛,午餐吃的是卤牛肉,黄瓜和番茄,时闻还额外买了一袋馒头,想摄入碳水的人也可以就着馒头一起吃。   燕克行拿了黄瓜和西红柿喂来宝它们,它们不吃肉,不过可以多吃一点牧场上的蔬菜。   吃完蔬菜后,它们还可以去旁边啃草。   时闻则开始喂吃肉的小家伙们。   卤牛肉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调料正常的版本,另外一个则是少盐少调料,专供小家伙们的版本。   时闻先拿卤牛肉喂了自家的小家伙,然后再掰成块块喂野狼。   当然,野狼吃的牛肉块块要明显小于这家小家伙们吃的牛肉块块。   要喂野生动物必须偏心自家的小家伙,要不然它们待会儿肯定会打起来。   有吃的,野狼们已经很高兴了,此时并没有什么意见,都低着头,用前爪压着肉块专心地啃着。   虽然自家的毛茸茸已经很多很可爱了,但时闻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眼前的野狼。   野狼的毛发更加粗糙,摸上去的手感没那么好。   不过野生动物带来的心理刺激还是不一样的,时闻连摸了好几把。   狗子们在旁边汪汪出声,时闻笑骂道:“我就摸一摸,谁让你们带它们过来,又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跟你们算账呢,你们还敢汪汪我?”   时闻这话一出,所有小家伙都低下了头,不敢跟他对视。   安娃有点不服气,正要汪什么,乐娃在旁边忽然一下咬在了它的尾巴上。它“汪嗷”一声,立刻不敢继续汪汪了。   时闻也不管它们,直接伸手摸着野狼:“你们今天找马蜂窝找得很积极呀,是不是还是很喜欢狼王?”   有匹狼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这句话,突然抬头冲时闻嗷呜了一声。   这个叫声还有点委屈。   时闻都听愣了,看了在场的人一眼,问那匹狼:“你嗷呜什么?”   那匹狼看看时闻,又看看他家的小家伙们,然后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见其他小家伙没有咬它的意思,它走到时闻脚下,蹭了蹭时闻的腿。   野生动物还那么会撒娇,着实令人有点意外,时闻摸了摸它的脑袋:“真乖。”   野狼被摸之后,看了时闻一眼,又继续用脑袋蹭他。   时闻顺手再摸了一把。   这个时候,戈阅忍不住了:“这匹野狼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啊?要不然怎么老蹭你?”   时闻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有可能。”   时闻顺着狼头往下摸了摸,很快在它的脖子处摸到一个鼓包。   这个鼓包可能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里面好像有硬了的肿块。   时闻疑惑地看了野狼一眼,然后扒开它的毛发看鼓包的地方。   野狼也不反抗,就这么温顺地站在他腿边。   时闻看了好一会儿,看见了一个被叮的伤口。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被马蜂叮的,可能叮了有一段时间,所以这个鼓包已经变成了肿块。   所以,这群野狼跟马蜂们有仇?   时闻感觉自己快要猜到真相了,他招手让其他的野狼上前来。   野狼们看看狼王,又看看黑娃。   黑娃回以淡定的眼神,大佬风范尽显。   见二者都不反对,野狼们才排队上前。   时闻一匹匹狼摸过去,在它们身上或多或少发现了鼓包,扒开来一看,跟之前那只狼身上的鼓包一模一样,看起来确实是马蜂叮的了。   怪不得它们今天那么积极。   “下次马蜂要是再叮你们,你们就告诉狼王,我们去端了马蜂窝。”时闻一边说一边笑着拍了拍手底下野狼的脑袋。   野狼再次“嗷呜”一声,声音明显要比之前娇。   这一下狼王不能忍受了,直接站起来朝这匹野狼吼了一声:“嗷呜。”   狼王在牧场上养得皮光水滑,体型大了许多,现在一怒吼,显得又大又凶。   野狼根本不敢做什么,连忙低头夹着尾巴往前面走了走。   大家坐在树底下休息,可能吃饱了,也可能因为上午足够累,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   他们人手抱着一只小家伙,就这么在树下打盹。   连追云都已经落了下来,窝在时闻身边闭起了眼睛。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时闻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燕克行的肩上。   他伸手抹了一下嘴角。   燕克行低笑,在他耳边说道:“放心,没流口水。”   时闻同样低声:“我就是下意识的动作。不过我屁股好像有点湿了。”   时闻说着站了起来,他坐在湿润的草上,现在屁股部位的布料被潮湿的草染得有点潮潮的,但不至于到有印子的地步。   燕克行拍了拍他的屁股:“没事,看不出来,走起来很快就干了。”   其他人被他们的声音吵醒,都站了起来。   大家或多或少有摸嘴角的动作,看来都担心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流口水了。   时闻一看这场景忍不住笑了。   祝佶:“你笑什么?乐得那么欢?”   时闻抬眼:“你确定想知道?”   “不了不了。”祝佶一看他危险的目光,连忙摆手,“你告诉老燕就行,我对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不感兴趣。”   这下大家都笑了。   时闻看了眼手机:“快两点了,我们继续找马蜂窝吧,找到四点我们就回家,今天在林子里待得太久了。”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戈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们还是要分成两队继续找吗?”   时闻:“也行,一队跟追云,一队跟狼王,效率高一点。追云你往那边,狼王你们往那边。”   食草动物们走得比较慢,跟追云那一队。   肉食动物们则跟在狼王身后快步跑了起来。   静谧的林子里一下又热闹了起来,时闻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走走走,继续去找马蜂窝了。”   还没等他们分开,前面突然传来了狗子们和野狼们的大叫声。   时闻现在已经能够理解自家小家伙们的叫声了,这个叫声绝对不是找到了马蜂窝,而是找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估计还对小家伙们有一定的威胁,要不然小家伙们的叫声里面不会充满了浓浓的警告。   时闻一下顿在原地,和燕克行对视一眼。   燕克行:“可能有别的什么野生动物,走过去看看。”   现在外面的野生动物比较稀少,随便撞上一只,可能就是保护动物,不能让小家伙们乱来。   于是大家顾不上分成两队,统一往小家伙们的叫声那边赶过去。   离着几十米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被小家伙们围起来的一只野兽。   那只野兽全身披着褐色的毛,脸却是白的。   祝佶看了一眼,迟疑地询问道:“野猪?”   那只野兽看起来确实很像野猪,更准确地来说,是像野猪崽子。   时闻眯着眼睛看了看,摇头反对道:“不是,好像是狗獾,鼬科,狗獾属的那个狗獾。”   见大家还是一脸茫然,时闻说道:“就是猹。” 第192章   时闻一说猹,大家就清楚这大概是种什么样的生物了。   戈阅从树枝子的缝隙看向前方,小声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狗獾。”   弓疆:“按照理论来说,这里确实会有狗獾,可能狼王它们叫得太厉害,把狗獾给翻出来了。”   戈阅:“很有可能啊。”   他们在这边小声说着话,那边,被小家伙们包围着的狗獾忽然发出“哺”一声叫,而后转头,朝小家伙们扑去。   站在包围圈最前面的狗子们几乎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直接转头就跑,狼王跑得最快。   狗子们一让开,跟在后面的白虎顶上。   白虎“吼”地一声扑上去,然后,狗獾往边上一避,用爪子挠了白虎一下。   被挠并没有给白虎造成太大的伤害,白虎丝毫不怕,盯着挠它的狗獾,继续往前。   狗獾已经借着挠白虎的力,往旁边一跳,而后朝白虎放了个大屁。   那屁散成肉眼可见的雾气,一下就笼罩了白虎。   白虎立刻偏头,可已经来不及了,它痛苦地用爪子试图抹掉鼻子上的臭液,然后张着嘴巴在原地干呕,哕。   它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顾着蹲在地上干呕。   狗獾也不追击,趁着这个机会就往旁边跑。   狼王它们一哄而上,眼看就要按住狗獾。   时闻很快反应过来,朝它们叫道:“不许下死手!”   狼王它们一顿,只按住狗獾,而没有下一步动作。   时闻快步走上前去查看,被按住的狗獾拖着长长的尾巴,脸看着像是黑白条纹。   它的个头有点大,按个头看,看起来确实像小狗,又像小猪。   不过等看清楚了它的实际长相,就能很清晰地看出它的鼬科特征了。   燕克行在旁边轻声说道:“这是一只正处于哺乳期的狗獾。”   时闻正想询问,突然看见了狗獾红肿的乳房——它确实正处于哺乳期。   这说明它还有无法独立的幼崽。   时闻赶紧将狗獾从狗爪子和狼爪子下解救出来。   狗獾瑟瑟发抖,蹲在一旁不敢动。   时闻拉着燕克行他们让出一个角,对狗獾说道:“你赶紧回去吧。”   狗獾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见终于有缝隙,连忙往旁边一窜,消失在了时闻他们眼前。   以时闻的目力,很快就判断出了它行走的路径,低声说道:“它的窝应该在我们刚刚来的沟渠那边。”   蔺诚骞:“那边有窝吗?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时闻转头看他一眼:“有,我来的时候看到了。”   弓疆看着显示屏上拍到的狗獾影像,忍不住说道:“我们这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了,可见环境真是好了不少。”   燕克行:“差不多可以推动保护区的成立了。”   祝佶:“说起来,这边哪来的那么多野生动物?”   弓疆笑:“有一部分是我们的本土生物,另一部分可能是从国外迁进来的,我们这边的邻国那么多,这边环境好了,慢慢就有野生动物跑过来了。”   祝佶:“它们也会移民,是吧?”   弓疆:“是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狗獾没什么事,时闻赶紧掏出纸巾来,用矿泉水打湿了,给白虎擦鼻子。   白虎蔫哒哒的,将脑袋放在时闻膝盖上,一点精神都没有。   时闻给它擦了好一会儿,它还是没缓过神来。   时闻看着擦过之后仍然是白色的纸张,对白虎说道:“已经没有味道了,实在不行等回去再洗个澡。”   白虎又“哕”了一下,还气哼哼地看着狼王。   刚刚就是狼王闪得快,它才跟狗獾对上。   时闻对生气了的白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它的屁股:“走吧,再找两个马蜂窝,我们就回去了。”   他们找到了那么多个马蜂窝,所有人都过完干瘾了,现在有点累,一个两个都无精打采。   又找了一会儿,掰了两个马蜂窝,不到下午四点,他们就回去了。   他们开着车带着小家伙们回牧场。   没法上车的时梭、燕时、来宝和乖宝它们只能顺着路边跑回牧场。   时闻他们的车开得不快,时梭它们勉强能够跟上。   等回到牧场已经五点多了,今天弄了那么多马蜂窝,大家一回去立刻张罗着,要把蜂蛹和蜂子掏出来,入油锅干炸。   时闻先去看牧场的牲畜和禽类,将准备工作交给他们,并说道:“你们小心一点啊,有些蜂子虽然还没有出窝,不过已经能够蜇人了,别被蜇到了。”   戈阅:“我们戴上手套再干。”   今天的天气也非常好,显得风景尤其秀美。   现在已经夕阳西下了,天空之上的晚霞跟星星并存着,天空之下却是如茵的草原和高山,远处还能看到雪山。   大家搬了椅子坐在外面的草场上,边剥蜂子和蜂蛹边聊天。   时闻家的小家伙们在外面忙碌了一天,身上灰扑扑的,它们自己跑到淋浴房里洗澡,然后又去吹毛。   也不是所有小家伙都有耐心等身上的毛发全部吹干,吹着吹着它们打开门走出来,就到人堆旁边趴着,让牧场的晚风吹干身上的水分。   洗好澡之后的小家伙们体色各有差别,却统一拥有着飘逸的毛。   暖烘烘,香喷喷,戈阅看着看着,忍不住脱下手套,跟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   时闻去畜棚和禽舍看过了,今天他们出去了一天,不过在傅蒙的看管下一点岔子都没出,牲畜们和家禽们都在各自的窝里安安静静地待着,已经享用上了机器人给它们配制的各种美食。   转了一圈之后,时闻出来,又去后面摘了一些蔬菜。   燕克行正在厨房忙活,弓疆他们将第一批摘出来的蜂子和蜂蛹送进来,留给他油炸。   他们出去之后还在继续剥,新剥出来的一批则会送到冰箱里冷冻起来慢慢吃。   时闻提着菜走进来,闻到了满屋的香味,忍不住说道:“这也太香了吧?!”   燕克行用笊篱将刚炸好的蜂蛹和蜂子捞出来:“要尝尝盐味吗?”   时闻十分心动,不过还是拒绝了:“算了,等会儿跟大家一起吃吧,刚炸出来太烫了。”   燕克行笑了笑:“那就等会儿。”   时闻不想出去了,他靠在一旁边洗菜边跟燕克行聊天。   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聊的话题,都是随口瞎聊。   聊着聊着,菜渐渐做好了,香味从厨房飘出去,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弓疆他们坐不住了。   祝佶从外面走进来:“可以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先收拾一下桌子?”   时闻笑:“祝哥,你直接说你馋了就可以了。”   祝佶看他,真诚地说道:“时哥,这个时候不要揭穿我,谢谢。”   时闻的笑容更大了:“那你要尝尝菜的咸淡吗?”   祝佶毫不犹豫:“要!”   燕克行什么也没说,接过时闻手上的盘子,盛了一点蜂子出来,塞给祝佶。   祝佶端着盘子:“哎,你们这个默契——”   时闻:“那是,我们情侣都这样。”   蜂子和蜂蛹一做出来,时闻先分了一半拿出去给外面的小家伙们。   今天野狼们过来牧场做客,时闻掏了不少冰箱的存货。   现在拿出去喂小家伙们,他足足提了两个桶的食物出去。   家里的小家伙们肯定是第一位的,时闻给它们放完饭,然后才去喂野狼们。   野狼们还是挤成一群,站在远处,有点不敢靠近时闻家的小家伙们。   时闻拿出一次性的盘子,示意它们过来:“你们尝尝这种跟野外的食物不一样的风味,今天谢谢你们啊。”   野狼们见到他招手,才敢慢吞吞地走过来。   时闻笑道:“吃吧。”   为首那匹野狼:“嗷呜——”   时闻看它们吃了一会儿,戈阅在里面喊:“时哥,吃饭啦!!!”   “来了。”时闻收回目光,提着桶去厨房洗手,“把酒也倒上啊,我拿出来了放在柜子边上的那酒。”   祝佶大声应了一声:“知道啦!”   大家等得挠心挠肺,终于等到开饭的时候了。   蔺诚骞他们十分积极地帮忙将各种菜端出去,还拿了碗筷给大家盛饭倒酒。   一上桌,大家非常默契地开始吃蜂蛹。   蜂蛹要比其他同类的食材更干一点,炸过之后酥酥香香的,并没有那种爆浆的口感,而是干香干香的口感。   时闻很难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总觉得马蜂的蜂蛹是所有类似的食材中最好吃的。”   祝佶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蜂蛹:“你们是不是还抓过蚂蚱来吃?”   时闻:“你是说蝗虫?对,不过蚂蚱的口感有点粗糙,不如蜂蛹来得香酥。”   大家运筷如飞,很快就将盘子里的蜂蛹跟蜂子扫荡一遍。   燕克行今天炸得多,却还是险些不够。   短短十多分钟,装着蜂蛹和蜂子的盘子已经空了。   时闻难得看到桌上菜不够吃的画面,叹道:“你们今晚在附近住得了,明天我们再吃一天蜂蛹跟蜂子吧?”   祝佶愉快地笑了起来:“老燕要是愿意炸,再让我吃一个月,我也是不嫌腻的。”   燕克行:“你也可以自己炸,等会儿给你掏点回去。”   祝佶:“那不行,没你那个手艺,给我带回去也是浪费食材,我就在你们这里蹭点得了。”   蜂蛹跟蜂子吃完了,桌上还有其他的菜。   大家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吃着,就是不愿意下桌。   吃完了饭,还有酒可以喝,慢慢喝也是可以的。   他们这一顿饭从六点多吃到八点多。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满天都是星星。   时闻不想动,靠在燕克行身上。   弓疆三人主动收拾碗筷,他们家有洗碗机,收碗也不太难。   时闻问:“今天晚上怎么住?弓疆你们去村里住?”   弓疆答道:“行啊,之前的被褥我们都清洗干净了。”   “那你们去村里住吧,等会儿我们送你们过去,正好散散步,消消食。”时闻说完又转头问祝佶,“祝哥,你呢?是去村里住,还是睡沙发?”   祝佶:“去村里,我跟蔺诚骞挤挤。在你们这里睡沙发,被你们两个人虐狗,总感觉怪惨的。”   大家稍微一收拾,浩浩荡荡往村里走去。   现在新农村建设得挺好的,外面有路灯,头顶有星光,夜晚在这种地方走着也挺舒服。   时闻和燕克行送他们回去又回来。   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变得安静了,时闻才听见了一点哼哼声。   这个哼哼是那种比较难受的哼哼声,类似于受伤后的呻吟。   时闻一下看向燕克行:“你听到了吗?”   燕克行点头:“好像是长风的声音。”   时闻:“那家伙怎么了?”   时闻有点担心地转头往外面走去,过去畜棚那边,小家伙们住的地方。   燕克行跟在他后面。   等到了畜棚,时闻才发现,白虎根本不在畜棚里面,而是卧在外面。   外面就一盏小小的庭院灯,各种各样的蚊虫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   它将脑袋搁在台阶上,厚实的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了,夜风吹动着它的毛,衬着它格外无神的眼睛,让它看起来显得非常可怜。   时闻蹲下来摸了它的脑袋一下,感觉它的体温不是很高,心跳得也不是很快,都在正常范围内:“怎么了?身体难受还是心情不好?”   白虎用两只前爪抱着时闻的胳膊,鼻子里哼唧一声,既在撒娇,又在委屈。   时闻:“还记得狗獾的事啊?”   白虎:“嘤。”   这家伙嘤嘤得还挺熟练,可能是跟狗子们学的。   时闻摸了它的脑袋一会,它翻过身来,将两条后腿打开,露出柔软的肚皮给时闻摸。   它那么热情,时闻自然不客气,直接上手摸,还招呼燕克行:“快来摸,这家伙肚皮的触感可好了。”   白虎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让人摸肚皮,好不容易逮着它心情比较好的现在,时闻自然要摸够本。   时闻高兴地摸着,燕克行也伸出大掌,轻轻摸了摸白虎的肚皮。   摸了两下,燕克行说道:“它吃撑了。”   时闻:“嗯?”   燕克行抓住时闻的手腕,让他往上面摸一点:“肚皮都鼓了。”   时闻惊讶,低头看白虎:“还真是。”   怪不得这家伙一直哼哼唧唧,还趴在外面,原来是撑到睡不着。   时闻叹口气:“晚上给你的饭也不是特别多,怎么撑成这个样子?”   时闻看它这样,进屋拿了消食片出来。   他们家没有专门针对白虎的消食片,只能给白虎吃兽用的了。   好在药物还算对症,时闻给白虎喂下去后,又给它揉了一会儿肚子,它总算好一点了,拖着尾巴进窝睡觉去了。   时闻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也没多在意。   没想到,第二天,白虎又吃撑了。   这次它主动跑到时闻脚下就地一躺,哼哼唧唧地要时闻揉肚子。   时闻看着白虎圆滚滚的脑袋和已经开始发腮的大脸,看了一会,而后蹲下来,捏着白虎的脸颊:“怎么回事?”   白虎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嘤。”   没等时闻进一步问,它爬起来,赶紧走了。   第一次吃撑,还能说是意外,第二次就有点不对劲了。   时闻特地调监控,才发现白虎跟狼王吵架,又打不过狼王,于是一怒之下,冲过去将狼王饭盆里的饭全吃光了。   狼王压根没搭理它。   它还得意,结果就撑到了。   时闻找到白虎,揪着它的腮帮子,无奈道:“我就说狼王这两天怎么吃蔬菜吃得那么乖,原来都是你吃了。你还在为狼王它们躲开,狗獾熏到你了而生气啊?”   白虎:“喵嗷。”   时闻:“小气鬼!而且你没发现,你吃的都是狼王不爱吃的菜吗?”   白虎闷不吭声。   “你一肉食动物,为了报复狼王,吃了那么多蔬菜——”时闻看着白虎,叹口气,“你还真是,要智商有食量啊。” 第193章   六月末的天气比之前热了许多,在时闻恨不得在家里开空调的时候,草原上的各种动物也多了起来。   时闻出去的时候经常能见到鼠兔、旱獭、艾鼬等各种小型哺乳动物。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小型哺乳动物争先恐后地往他们家牧场跑。   还都是采取挖洞进来的模式。   他一星期能让黑娃它们驱赶好几次,驱赶也没用,白天驱赶了,晚上它们又会溜回来。   时闻都服气了,他对燕克行道:“这些小型动物要是再来祸害我们的牧场,我就让聪崽它们大开杀戒了。”   燕克行道:“现在还没开杀戒吗?”   时闻:“没敢让它们开,怕祸害到什么保护动物。我今天还在我们的玉米地里看见一只鹅喉羚,好家伙,我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要是动物界有跳高比赛,它一定是世界冠军。”   燕克行笑了一下:“我们牧场的草长得越来越好了,对外面各种食草动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时闻:“说实在的,我有点好奇它们能分辨出来什么样的草好,什么样的草不好吗?按理来说,很多野生动物的智商不足以支撑它们挑三拣四吧?”   燕克行:“正是因为它们没什么智商可言,才会越发渴望我们牧场上的草。”   时闻叹气:“那怎么办?也不能真的就用药物或者让黑娃它们大开杀戒吧,这样继续也不是办法。”   他们家的牧场好像从量变积累到了质变,去年还好好的,今年就在这片草原上显得格外突出。   不仅牧场上来了各种小动物,他们配送出去的牧草也变得异常受欢迎。   购买了他家马儿的詹冲云前两天还跟他说,他们送过去的牧草被马儿们抢疯了。   马场上的马儿们还因为抢牧草的事情打了好几次架,被天马咬得嗷嗷叫,他们拉都拉不开。   时闻之前听到的时候以为他是夸张说法,现在再看,估计这事儿是真的。   他们家的牧草就是那么受欢迎。   为此,时闻特地收割了一批牧草送去异管局那边检测。   检测结果显示,普通牧草的异能值是67,专门种植的饲用牧草的异能值是82,玉米的异能值是63,然而,普通野草的异能值很难超过20。   祝佶对时闻说道:“简直是天堑一样的差距,除了在你们这,野生动物再也没办法吃到那么好的草料了。”   时闻:“所以它们悍不畏死?”   祝佶:“容我说明一下,普通动物没有这么高级的概念,对于它们来说,它们只知道‘鸟为食亡’。”   时闻叹口气:“那也太难了。”   祝佶拍着他的肩膀:“没别的办法了,要不然你们试试继续加高一下铁丝网?现在不是两米多吗?你们要是加到三米多,大部分动物就跳不过去了。”   时闻摇头:“这个成本太高了,何况加高了上面它们还能从下面挖洞钻进去,也没什么用。”   祝佶:“那你们把下面也围上?”   时闻“啧”了一声:“祝哥,你昨天没睡觉吧?往下围能挖多少米?挖个十米二十米深,对于那些擅长打洞的动物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祝佶:“……听出你在变着法儿骂我笨了。”   时闻:“真的,没什么用,而且那个成本也太高了。”   祝佶:“那你们现在要怎么办?”   时闻:“暂时只能这样了,放开了,让家里的小家伙们抓吧,大不了抓起来第二天我们再远远地拿出去放生。”   祝佶也没什么好办法:“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跟我们说。”   开一个牧场总会遇到很多麻烦事,他之前遇到的麻烦事不多,现在算是一次性地补回来了。   时闻以前不许黑娃它们去抓野生动物,现在放开来,每次小家伙每天都能抓到好些野生动物。   连身手最差的小狐狸,每天都能叼好几只鼠兔回来。   其他小家伙被训练得身手更好了,现在一只两只,都算捕猎高手。   别说狼王它们这种肉食动物,就是来宝它们,都能踩死一些鼠兔。   时闻原本还担心小雪豹在牧场里待了那么久,野化工作会不会做得不太好,到时候去到国家公园能不能养活自己?   现在看着它每天咔咔抓各种小动物,时闻一点担心的念头都没了。   以它现在的能力,别说养活自己,去到国家公园之后说不定能称王称霸,爪踩一系列猛兽。   燕克行看时闻最近有点愁,提议道:“牧场里进来了那么多野生动物,要召两头老虎回来帮忙吗?”   时闻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两头老虎,还睁大眼睛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笑着摸了他头一下:“就虎崽它们。”   时闻一下坐起来:“能叫它们过来帮忙?!”   燕克行:“打个报告请它们过来做客就行,正好研究一下,它们这种被我们养大又放归野外的老虎跟普通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时闻:“明白了,让它们回来探亲,是吧?”   燕克行:“差不太多。顺便把牧场上野生动物很多,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时闻想了一下,越想越心动:“这个办法可以,就当邀请它们回来探亲了。”   燕克行:“它们也不止回来探亲,老虎的能力很强,有它们的威慑,应该很多野生动物就再也不敢过来了。”   时闻:“它们不是主要对付大型动物吗?也能抓小鼠?”   燕克行:“哪来那么多大型动物?太大了也不划算,捉起来费力,却又吃不完,小型动物随便捉捉划算多了。”   时闻笑了:“突然觉得它们跟我想象中的老虎完全不一样。那我去打个报告,母虎以前还在牧场拉过粑粑,干这事它应该很熟。” 第194章   对于要接老虎下山的事,时闻也不知道该找谁打报告,最后他找了周宏忠。   周宏忠非常惊讶:“你们要把两只老虎都接下来啊?”   时闻点头:“只接一只不接另一只的话,它们会闹矛盾,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打起来,所以要接只能两只一起接。”   周宏忠看了他好一会:“我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你们这种情况,说起来还挺酷的。成吧,我先问问领导这个报告要怎么打,应该不会太难。”   时闻:“你帮我们问一下。两只老虎接回来之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养,不会让它们出去祸害别的人或者牲畜。”   周宏忠:“这个我倒不担心,你们以前也不是没养过它们,你们牧场现在还有小老虎呢,那你们等我的消息,我晚上回复你们。”   周宏忠的效率很高,说晚上回复就真的晚上回复。   因为他们那边没有经验,现在领导也不知道要怎么弄才好,大家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让时闻写一个申请上来,他们这边盖章,批个条子。   周宏忠说道:“我们领导的意思是你们接两头老虎回来,最好让它们在牧场里待两天就放回去,时间长了,各部门不好交代,也容易引起大家的恐慌。”   时闻:“这个没问题,大概待五天我们就会把它们送回去,五天没事吧?我们也不会让它们出门。”   周宏忠:“没什么事。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带人赶过来处理。”   拿到批条之后,时闻一天都不想多待,立刻拉着燕克行要上山接两头老虎。   现在两头老虎的体重都已经超过四百公斤,母虎的体重轻一点,公虎估计已经往五百公斤那边去了。   开一辆车肯定没办法装下它们,时闻干脆找人借了一辆小卡车。   祝佶知道它们借了小卡车要上山运老虎之后笑得不行:“这个卡车原本是用来装猪的吧?”   时闻认真反驳:“并不是,运猪的卡车更小一些,不足以运下两头老虎,我们这个卡车是用来运牛的。”   祝佶:“怪不得后车厢那么大。”   他们经常去看两头老虎,过去那边算得上熟门熟路。   这次也是,开车到了母虎山下,时闻就喊母虎。   母虎的声音从山上传来,它的个头更大了,也更加成熟,吼叫声变得更加吓人。   要不是知道这是自家之前的老虎,时闻听到这个声音说不定都得发憷,确实有点吓人。   母虎从山上跑下来,它比以前跑的更快,一跳就是七八米,那么高的山,它只用了两分多钟就跑下来了。   跑下来之后,它还吼叫着撒娇,只不过那撒娇的声音也变得分外粗噶。   时闻听着,感觉耳朵都快震聋了,不得不伸手掏了掏耳朵。   燕克行笑了一下,用手轻轻盖住他的耳朵。   时闻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在母虎不注意的时候,转头亲了燕克行的手腕一下。   燕克行挑了挑眉,时闻回以笑容。   两人的互动短暂又默契,就像一只鸟在天空中飞过。   时闻伸手摸了摸母虎:“带你回牧场玩几天,顺便帮我们个忙,怎么样?”   母虎好像没听明白,只是拿大脑袋一个劲地蹭他们。   时闻摸摸它:“你没意见,就是同意了啊。上车吧,我们再去接公虎,接了公虎就回牧场。”   母虎一点都不怀疑时闻要对它做什么,接到时闻的指示后麻利地跳上了车。   它这么大的个子,动作倒灵巧。   时闻把车门关了起来,母虎这才有点不安,对着时闻轻轻吼叫了一声。   时闻拍了拍笼子:“不怕,我们就在前面,有什么需要的,你叫一声,我们就听见了。”   母虎还是不安,蹲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的,看向他们的两只眼睛十分专注,专注到有些吓人。   燕克行看了母虎一眼,对时闻说道:“要不然你在后面陪着它?它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可能有些不安。”   这种情况下,时闻也觉得应该陪一陪母虎,便说道:“那你一个人开车,我在后面待着,要是路上觉得累了或者有什么情况你就叫我。”   燕克行点头:“有什么情况你也叫我。跟母虎玩的时候小心一些,它个头比较大,可能会不知轻重,你自己当心点,别被抓伤了。”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时闻去后面,燕克行开车去接公虎。   公虎看起来比母虎更天真,他们一叫便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点都不带犹豫。   跑到下面看到母虎之后,公虎吼叫了几声。   它们已经不太熟悉对方了,而且也没有了亲情的概念,看到对方的第一反应是争地盘的同类,而不是亲人之类的。   时闻一只虎拍了一巴掌:“别叫了,都是老熟虎,赶紧上来吧。”   两只老虎缩头缩脑,这才不再互相叫唤,上了车各自待在一个角落。   车开起来摇摇晃晃的晃着,还挺舒服,两只老虎原来是蹲坐,后面改成卧着。   时闻摸摸这只老虎,又摸摸那只老虎,它们的皮毛都很好玩,虽然有点硬,但是摸起来别有一番手感。   摸着摸着,时闻忍不住去摸它们的肚子。   尽管过了那么久,它们对时闻摸肚皮的行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要时闻愿意,它们就张开腿给时闻摸。   时闻摸了一会母虎,然后去摸公虎:“好家伙,你肚皮上的肉都溢出来了?”   公虎轻轻吼叫一声。   时闻笑:“看来你们在野外过得不错啊,这大肥膘,这原始袋——”   时闻不光自己一个人摸,摸着摸着他还敲了敲隔板,问燕克行:“你要不要跟我换一下?由我来开车,你过来摸摸它们的肚皮,它们的肚皮可好摸了。”   燕克行:“现在是什么手感?”   时闻:“让我说我说不出来,只感觉肉特别扎实,摸起来特别过瘾,你过来摸一摸就知道了。”   燕克行开着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找一个好停车的地方,我们换一下手。”   他们走的都是乡道,路上没什么车,更没有什么服务区。   要换手的话只能挑路边比较宽的地方,停下车,然后换一下人。   换完手之后轮到时闻开车,为了听后面的动静,他特地把兽耳给弄了出来。   燕克行陪着两头老虎,时闻朝后面喊:“它们摸起来是不是特别舒服,手感特别扎实?”   燕克行看了一眼手下的老虎:“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时闻:“它们现在算不算是成年的大老虎?”   燕克行:“已经算了,它们也不像人类一样有具体的成年期限,差不多就可以算成年虎。”   时闻问出了那个几乎所有家长都会关心的灵魂问题:“那它们能找到对象吗?它们那边的其他老虎是不是特别少?”   燕克行笑了笑:“应该能吧。实在不行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打个报告,带它们去别的地方相亲。”   时闻:“这样也行?”   燕克行:“怎么不行?多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它们的同类。”   时闻:“好像有道理。”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开回了牧场。   两头老虎很久没回来了,牧场的小家伙们看到它们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不过稍微待久一点,大家也就习惯了。   时闻教育两只老虎:“你们现在的个头比以前大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乱来啊,干活要听指挥,知不知道?也不可以再捕捉猪牛羊马跟鸡鹅它们了。”   两只老虎:“汪嗷。”   这个熟悉的小口音一出来时闻就乐了:“都过了那么久,你们还记着啊。”   两头老虎回来自然要给它们吃肉。   牛还没有养好,时闻弄点羊肉跟鸡肉、鹅肉等给它们倒没什么问题。   因为两头老虎在,时闻不好喊外援,就他跟燕克行处理肉类。   肉类还挺不好处理,尤其量那么大。   燕克行:“你要是把活鸡、活羊能给两头老虎,估计它们也啃得下来。”   时闻立刻摆手:“这个不行,不能让它们把牧场上的牲畜跟食物画上等号,要不然等它们习惯了吃这些活物,以后就再也不能接它们下来了,它们会一直记着的。”   燕克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了一下:“那听你的。”   他们家今天要处理的肉食特别多。   主要给了两头老虎就要给其他小家伙们准备,要不然其他小家伙一定会造反。   时闻现在养小家伙们已经养出心得来了,端水端得那叫一个平。   他们给两头老虎结结实实地喂了一顿肉,第二天又牵着两头老虎出去,在牧场的各处留下气味——主要是粪便和尿液。   牧场上的小家伙跟牲畜们都不习惯多了那么多奇怪的标记。   第一天它们表现的非常不安,不过因为时闻在这里,小家伙们看到他就能勉强镇定下来。   等到第二天,所有牲畜跟小家伙慢慢习惯了老虎的标记,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两头老虎实在太大了,在牧场走动的时候,看起来跟小牛一样。   虽然他们牧场的牛也很大,但那是食草动物,跟食肉动物的老虎完全不能比,老虎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散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势。   现在小家伙们已经不敢靠近老虎了,连狗子们都会远远地绕开老虎。   唯一还敢靠近老虎的就是他们家的聪崽。   聪崽围着老虎走了走,看起来对老虎不是很有兴趣,走了几圈就继续回到老位置上睡觉去了。   两头老虎倒还记得聪崽,不知道是不是聪崽小时候留给它们的心理阴影实在太严重了,以至于它们现在都还记得。   燕克行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可能因为聪崽具有白虎血统,两头老虎会本能地怕它。”   时闻:“那白虎也具有相关血统啊。”   燕克行:“它那个是异兽血统,不太一样。”   时闻:“好吧,看来无论过去多久,牧场的食物链顶端还是聪崽大佬。”   燕克行笑了一下:“不是。”   时闻:“不是?那是哪个?”   燕克行:“你。”   时闻一下反应过来:“我也没有当它们大佬的意思啊。”   燕克行:“无论有没有,你才是这个牧场真正的大佬,你没看聪崽一直很怕你?”   时闻想了一下:“也没有吧?我跟聪崽的关系还挺好的。”   燕克行:“那是因为它已经认你为大佬了,自然不会叛逆,你忘记刚见到它的时候它对你的谄媚了?”   时闻还真想起聪崽以前的事。   在聪崽没有到他们牧场之前,就因为打遍附近街道无敌手,又祸害了过多的小母猫,然后被宠物医院绝育了。   后来他们去接了聪崽回来,聪崽就一直很乖。   时闻:“聪崽不是一直都特别亲人吗?”   燕克行看了外面一眼:“像聪崽那样的流浪猫怎么可能特别亲人?只能说它特别有眼色罢了。知道谁强谁弱,并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时闻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不由乐了:“不愧是混得最好的流浪猫。”   不管聪崽是因为什么原因向他们示好,现在他们的感情都是实打实的。   时闻第二天特地撸了撸聪崽,有点怀念它刚开始来到牧场的样子。   它那时候咪咪叫,特别软萌,现在已经霸气许多,不复当年的软萌了。   两头老虎来到牧场之后,确实对各种食草的野生动物有一定的恐吓作用。   它们几乎连夜搬出了牧场,时闻第二天出去巡视的时候,很难听到草原底下窸窸窣窣的动静了,倒是一个个泥洞还留在那里,证明各种野生动物曾经来过。   时闻的目的达到了,高兴地逮着两只老虎揉搓来揉搓去,还又给它们准备各种大餐。   白虎不太服气,趁着两头老虎在外面的草场上玩的时候,上来蹭着时闻的脚,在旁边小声叫着,大有跟两头老虎争宠的意思。   时闻跟小家伙们相处的比较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的心思,见状他忍不住抱起白虎放在膝盖上揉了揉。   时闻点着它的鼻子:“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过来撒娇,你还是白虎,怎么你的气息就一点用都没有?”   白虎:“喵嗷。”   时闻:“唷,学两头老虎的叫声啊?学的还挺有用的。你什么时候也学学它们的捕猎技巧?”   白虎撒了一会娇,还听时闻这么说,顿时不再撒娇,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一扭对着时闻,气哼哼地走了。   时闻把白虎逗生气了也不去追,反而在原地笑了好一会。   两头老虎不能在他们家的牧场久留,待了一个星期,两人就把它们送上山去了。   在告别的时候,两头老虎依旧对时闻和燕克行依依不舍。   时闻摸了摸公虎:“你们在山里好好生活,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你们,说不定能给你们找个对象。”   公虎:“吼。”   时闻拍拍它的屁股:“乖,你回去吧,下次再见啊。”   公虎“喵嗷”一声,迈腿跑了。   两头老虎在他们家牧场上留下了足够的气息,哪怕它们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也很少野生动物敢再来。   这些中小型的野生食草动物舍不得离他们家牧场特别远,于是就在附近打洞吃草。   中小型野生食草动物的停留,又吸引了一些食肉动物过来。   这天,时闻在外面巡视的时候看到了牧场外面的野狼们。   这群野狼们就是狼王的小弟。   它们的活动范围原本不是在这,可能因为有很多野生动物被从牧场驱赶了出去,野狼们知道这边有食物,就过来这边打猎。   野狼们相对来说个头并不算大,因为跟人类有着比较多的摩擦,它们现在已经学乖了,看到人类会远远避开,并不敢攻击人类。   时闻看了它们一眼,告诉了周宏忠一声。   周宏忠接到时闻的报告,带着人过来看,一眼见野狼们只是在外面自由活动,并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损害,便登记了一下,任由它们去了。   周宏忠说道:“这就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最佳范例了,同处一片空间互不干扰,互不侵犯,并且对对方有益处,这种状态就最好了。”   时闻:“这是建立在各种小型食草动物的贡献上。”   周宏忠:“那肯定。食物充足才能和谐相处,要是食物不足,它们急眼了,估计也顾不得什么了。”   时闻:“我现在就希望它们能够维持比较好的数量,不要再扩张了,数量多了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周宏忠:“这个不用担心,大不了上措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这个族群已经被我们监控了,有问题我们会及时处理。”   时闻:“那就行,我还想着说,要是你们那边不管我这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在繁殖。”   周宏忠:“不仅我们会想办法,很多人都会想办法,燕教授他们那些调查也不是白调查的,放心吧。”   野狼们很上道,跟牧场的小家伙们颇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狼王看起来也没有很照顾之前同族的想法,看到野狼们太靠近牧场的时候还会驱赶。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没想到狼王还挺有立场。”   燕克行:“要不怎么说它是一头聪明的狼?它现在是牧场上的牧羊犬,它就会以牧场的利益为重了,应该不会再看顾以前的族群。”   时闻:“感觉小动物们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好多,总有一种小看了它们的感觉。”   燕克行笑。   时闻笑着说道:“不过我们附近的小动物真的好多啊,我今天出去都看见了好些。我还看到了一些猫。”   燕克行:“哪里有食物,哪里就有野生动物,这个比较正常,不过怎么会有猫?村子里的人养的猫?”   时闻:“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见了两只猫一晃而过。应该是村子里人的猫吧,要不然我们附近应该也没什么野猫?”   流浪猫在城市里比较容易存活下来,在这种草原上倒比较困难了,主要草原上的捕食动物很多,流浪猫并不占据优势。   它们也不是那种擅长长途跋涉的动物,很难从远方来到这边。   时闻感觉见到的猫还是村里的猫多一些。   燕克行听完这个之后说道:“那也不一定,我们这边确实有野猫,亚洲野猫,它们跟家猫看起来也挺相似。”   时闻查了一下:“应该不会,我见到的猫跟亚洲野猫长得不太一样。我明天要是见到的话,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时闻在听燕克行说,他见到的猫可能是亚洲野猫之后,第二天专门找了一下。   他在找动物方面太有优势了,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只灰橘色的猫。   这只猫的毛有点长,眼睛是灰蓝色的,耳朵上还有两处灰色的长毛,脸没有一般家养的猫那么圆,不过看起来也挺甜美可爱。   时闻在靠近那只猫的时候,那只猫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他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说明这只猫并不怕他。   时闻猜测这并不是亚洲野猫,亚洲野猫的警惕性应该不那么差。   时闻蹲下来,朝地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喵喵,过来。”   那只猫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尝试性的走了过来,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时闻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给狗子们准备的肉干,然后放在地上又叫了一下:“吃肉吗?”   狗子吃的肉干不软不硬,用的盐比较少,不过都是他们牧场上专门制作出来的肉干,除了正儿八经的肉之外,还有内脏,对狗子们的吸引力非常大。   时闻不知道这只猫会不会喜欢他们的肉干?   按理来说,他们家的肉对所有的小动物都有着非常浓重的吸引力,哪怕是草食动物。   猫抬起一只前爪,站在原地不动弹。   时闻见状,放好肉干之后往后退了一下。   小猫看见了,这才迈着轻巧的脚步走过来,抬头先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迅速叼着肉干旁边跑去,跑了几米,见他没有追过来的意思,才把肉干放在地上,慢慢吃了起来。   这只小猫的警惕心还是可以。   时闻笑了下,等它吃完一块肉干之后,又从兜里掏了另一块肉干出来。   在时闻掏出第三块肉干的时候,这只小猫看起来已经单方面跟时闻成了朋友,直接走到时闻的膝盖旁边,蹭了蹭时闻的膝盖。   时闻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应该是一只成年大猫,脑袋上的毛有些粗糙,摸起来有些扎手,除此之外跟他家聪崽一样好摸。   时闻很久没摸过除聪崽之外的猫了,白虎、小雪豹它们不算。   他摸了好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顺便发了个朋友圈。   照片一发出去,立刻有人点赞留言。   戈阅:【时哥,你摸别的猫!】   时闻笑着回复:【摸了也就摸了,怎么着吧?】   戈阅:【快给我封口费,要不然我下次过去就告诉聪崽你摸了别的猫。】   弓疆:【摸了别的猫,聪崽会闻出来吧?】   时闻回复弓疆:【没事,我回家洗个澡,它就闻不出来了。】   祝佶在朋友圈下面评论:【你也就欺负聪崽看不懂字,要不然它肯定挠你。】   时闻正要回复祝佶的评论,忽然看见溪珑评论说:【你拍的这个猫很不一般啊,好像荒漠猫。】   荒漠猫?   时闻的手指顿住了,不会吧?荒漠猫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国内的特有种,全世界只有国内有。   难道他的好运定律又发挥作用了? 第195章   时闻看看手底下的小猫。   小猫吃饱了,已经不理人了,就在旁边侧躺着,心安理得地舔着爪子。   时闻一边上网查资料,一边摸着手底下的小猫。   手底下的小猫还真是荒漠猫,那毛茸茸的标志性尾巴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他伸手又摸了一下,小猫根本不动弹。   看来是只好脾气的小家伙。   在他还摸着猫的时候,周宏忠火急火燎地电话已经追过来了:“时闻——”   时闻:“是我。”   周宏忠:“你那边发现了一只荒漠猫,对吧?公猫还是母猫,现在还在你那吗?”   时闻扫了荒漠猫的屁股一眼,那两个不容小觑的大蛋蛋就挂在它屁股后面。   时闻:“是只公猫,还在我这。”   周宏忠:“那你帮忙稳住一下,我们马上过来啊。”   周宏忠听时闻答应后,兴冲冲地挂上了电话。   在他挂电话的前一秒,时闻还听到他喊手底下人赶紧开车,听声音有点焦急又兴奋的味道。   时闻坐在草地上玩手机,荒漠猫舔着爪子在旁边晒太阳,晒着晒着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他转头一看,只见荒漠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肚子一鼓一鼓的,耳朵尖上那两簇黑毛正轻轻颤动。   身为一只野生动物,它对人类如此放心,简直是个奇迹。   时闻将手放在它的大腿上拍了拍,荒漠猫的耳朵轻轻一动,然后就继续睡了。   周宏忠他们开着车过来,还没到地方,他们赶紧先放慢了速度,以免惊扰荒漠猫。   然而,荒漠猫还是被惊醒了,从卧着的状态一下窜起来,要跑。   时闻眼疾手快,直接一手捏着它的后颈,一手托着它的前胸,将它按在怀里。   按稳后,时闻安抚地摸摸它,小声说道:“别跑,就带你去做个检查,没事的。”   荒漠猫:“喵!”   时闻以一种不会伤害它,又能稳稳控制它的力道,轻轻按着它。   好一会,荒漠猫冷静一点了。   周宏忠他们赶紧拿着铁笼子过来,将荒漠猫小心地放进去:“小宝贝,别担心,我们就带你回去检查一下,很快就送你走了。”   时闻配合他们的动作,等他们将荒漠猫装好的时候,时闻说了一句:“周队,你们什么时候将荒漠猫送出去,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周宏忠:“没问题,到时候跟你说。”   等周宏忠他们开车离开后,时闻才往牧场里走。   他还没来得及回到正院,远远就看见聪崽蹲在正院大门口看着他。   时闻一下就心虚了。   他左右看了几眼,牧场上也没有其他人,根本不存在其他人跟聪崽告状的可能。   那么聪崽是怎么发现他去撸别的猫了?   时闻毫不怀疑聪崽已经发现他在撸别的猫了。   聪崽平时可没有到门外面来等他的兴趣,现在稳稳当当地蹲在那里,要说没有原因,他自己都不信。   “聪崽。”时闻远远扬手跟聪崽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呆着?等我回家吗?”   “咪。”聪崽叫了一声,上前来迎接时闻。   它走到时闻脚边,试图用脑袋蹭时闻的腿,然而下一刻它整只猫都顿住了,它的胡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其它猫的味道:“咪?”   时闻低头跟它对视。   它整只猫都呆住了,脸上露出有点震惊的表情。   时闻蹲下来用手包住它整个脑袋:“不会吧?还真生气了?”   聪崽看向时闻:“喵嗷。”   聪崽叫的时候,耳朵还压成了飞机耳,一看就非常不爽。   它用爪垫拍着时闻的腿,拍得还挺用力,显得非常郁闷。   不过,一只猫再怎么用力,只用肉垫打人也不疼。   时闻摸摸它的脑袋:“刚刚遇见了一只荒漠猫,就稍微接触了一下,你看我都没有把它带到家里来,我们家只有你一只猫。”   聪崽:“喵嗷!”   聪崽生气了,生气得还挺明显。   燕克行傍晚一回来就发现了,特地问时闻:“你怎么着聪崽了?还是因为荒漠猫的事?”   时闻:“是啊,它待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堵我,被它堵到了。”   燕克行眼里带了笑意:“谁让你上手摸那只荒漠猫?”   “那么罕见的猫,我没能忍住。”时闻小声说着,往左右看了一眼,见聪崽不在这里,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它不会发现,想着回来之后洗个澡就好。”   燕克行:“现在翻车了吧?”   时闻:“翻了。待会给它做个番茄牛腩哄哄吧。”   他们家做牛肉汤用的还是上次杀的牛,不过现在冻在冰箱里的牛肉已经不多了,他们家也没有吃得很频繁。   现在聪崽生气了,肯定要做点它爱吃的哄哄,那就只能动冰箱里的宝贝牛肉了。   聪崽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他们家特制版本的番茄炖牛腩,炖的时候不能加水,只能用番茄本身的汁水去炖,炖好了之后还要加奶油跟牛奶。   这样炖出来的番茄牛腩特别香,聪崽一口气可以吃一小盆。   燕克行闻言说道:“那你去外面摘番茄吧,摘熟一点的回来。”   时闻:“好嘞,还要什么不?”   燕克行:“看有没有丝瓜,摘两根回来,今晚滚个汤。”   丝瓜也没问题,时闻很快执行要求去了。   燕克行做饭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水准。   他做好番茄炖牛腩之后,时闻为了方便聪崽吃,特别拿小叉子压了压,将牛肉压成小块。   番茄炖牛腩每个小家伙都有份,不过时闻给了聪崽最多。   时闻一给小家伙们放完饭,聪崽立即把头埋在碗里,吃得头也不抬。   它吃得如此欢快,时闻都有点怀疑它可能并不为自己摸了荒漠猫而生气,只是想骗点番茄牛腩吃。   燕克行看时闻回来,问道:“怎么了?”   时闻说了自己的猜想,而后说道:“总感觉,这是聪崽能干出来的事,它也有这个智商。”   燕克行:“聪崽的话,还真有可能。”   时闻“啧”了一声:“猫老成精啊。”   燕克行:“聪崽也没有很老,你要这么说,它估计得跟你闹了。”   时闻迅速改口:“那我说小声一点。”   吃完饭,时闻想到荒漠猫,掏出手机特地问了一下周宏忠。   周宏忠很快回复:【挺好的,这只荒漠猫很健康,只要稍微驱个虫就好。】   时闻:【那还挺好,你们要留它在队里多久?】   周宏忠:【可能就留小一个星期吧,等下个星期我们就把它放回它经常活动的地方去。】   时闻:【哪?】   周宏忠:【不知道,还在找。所以说要留小一个星期慢慢找,短时间内,我们也不知道该将它送去哪。】   时闻想了一下:【荒漠猫的话,可能生活在高山草甸上?】   周宏忠:【话是这么说,可也不是所有高山草甸都有荒漠猫,我们这里主要还是亚洲野猫的地盘。】   时闻一时也没有其他建议了,只好说道:【那你们继续加油找,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叫我啊。】   周宏忠:【有你这句话,我们一定不跟你客气。】   时闻在跟周宏忠聊微信的时候,燕克行走过来,坐在旁边跟他一起看向屏幕。   时闻转头看着燕克行:“有什么建议吗?你们出去野外考察的时候应该见过很多野生动物吧?”   燕克行:“没在这里见过荒漠猫,我们在这里见到的只有野猫。不过有一年春天我们倒是在G省见过好几家荒漠猫,有几年我们每年都会去调查。”   时闻:“荒漠猫成年之后会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吗?”   燕克行:“大概生活在同一片地方,它们不乐意迁徙。”   时闻:“那荒漠猫多吗?”   “也不是很多。”燕克行摇头,“现在什么野生动物都不是很多,要数量真的多,它就不会是一级保护动物了。”   这个倒是真的,专家们评定保护级别的时候也不是瞎评的。   时闻忽然想起自家的两头老虎:“数量不多的话,它们很难找对象吧?”   燕克行闻言一下就笑了:“怎么想到了那边去?不过确实挺难,有一家动物园繁育荒漠猫,将园里的七八只荒漠猫养到死,也没能成功繁育出下一代小猫。”   “怎么会这么难?”时闻不解,“猫科动物的繁殖应该比较容易?”   燕克行:“不知道,没研究过,希望你们找到的那只荒漠猫比较容易找到对象。”   时闻:“希望它能找到其他荒漠猫做对象吧,这个估计不好找。”   国内各种猫之间的亲缘还挺近,它们互相之间没什么生殖隔离,可以杂交。   荒漠猫要是找其他猫做对象也可以,但就很难生下纯种的荒漠猫了。   想想还挺可惜的。   时闻一直关心着荒漠猫的事情。   在牧场里忙了好几天,他想起荒漠猫,还特地问了周宏忠一句:“周队,你们现在差不多要把荒漠猫放归野外,是吧?”   周宏忠:“下个星期一就放出去。大概送到淬金山那边,有人在那边目击过荒漠猫。”   时闻:“那是野猫吗?如果送它到公猫的地盘里,它们会打架吧?”   周宏忠笑了一下:“那就没什么办法了,理论上来说,那边不可能只有一只猫,只要有猫,应该就会有小母猫,你也别太担心了。”   时闻:“好歹认识一场,它打架要是打不过别的猫,被别的猫揍了,还怪让人不忍心的。”   周宏忠:“应该不至于,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放生嘛。”   时闻没想到他会发出邀请:“这样也行?”   周宏忠:“有什么不行的,你都快成为我们的编外人员了,再说就是去放生一下,带你一个而已。”   时闻同意了:“那你给我发个集合时间和地点,我下星期一的时候找你们去。”   周宏忠他们去放生猫大概也就是半天,早上去,中午在那边的县城吃个饭,下午就回来了。   时闻在朋友圈里问,谁下星期一有空可以帮忙看一下他家的牧场?   祝佶打电话主动请缨:“好一段时间没过来看你家的牧场了,下星期一我过来吧,正好给你家的小家伙们检查一下身体。”   时闻:“你要是愿意就最好不过了,那到时候你早点过来,我和燕克行给你做早餐吃。”   祝佶点餐:“可以吃流沙包吗?你家的咸鹅蛋做出来的流沙包特别好吃,我想吃那个了。”   时闻捂住手机,朝燕克行喊:“老燕,祝哥说他想吃流沙包,我们下星期能做吗?”   燕克行扬声:“可以,我提前做点冻上。问他还想吃什么,到时候留下来吃个晚饭。”   “知道了,我现在就跟他说。”时闻说完之后,拿开捂着收音孔的手,“祝哥……”   “我听见了。”祝佶抢着回答道,“可以吃泡椒大鹅吗?你们家上次做的泡椒大鹅就特别好吃,我想念好久了。”   这个时闻不用询问燕克行的意见:“吃吃吃,我们家新泡下去的泡椒应该差不多了,正好下星期一尝尝。”   祝佶:“有你这句话,我下星期一一定准时到,等我啊。”   星期一那天,祝佶一大早就过来了。   他到牧场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透。   时闻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想到今天有好吃的,把我给馋醒了。”祝佶将车停在牧场门口,“说起来你们也该建个正儿八经的车库了。”   时闻:“今年秋天一块弄,到时候我们要做个地下储藏室,建筑申请都已经批下来了。”   祝佶:“那可以,你们建大一点,感觉你们的牧场弄得越来越火,要储存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那肯定,到时候还要晾奶酪,我们家今年的奶酪一定会特别多。”时闻笑着说道,“一千多头怀孕的羊呢,到时候羊奶肯定用不完的。”   祝佶:“你家的羊九月生吧?要不要建个工厂之类的?”   “没太大的必要,奶之类的副产品也不是每个季节都有,到时候跟镇上的工厂谈一下,需要生产再下订单就可以了。”时闻和祝佶并肩往正院那边走,“我们这边还是坚持想弄牧场,暂时没有太多的想法。”   他们进屋,燕克行从厨房走出来说道:“流沙包还没蒸好,再等一会儿。”   祝佶:“没事,跟你们聊聊天也挺好的。”   聊了一会儿天,时闻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车去周宏忠他们队那边。   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荒漠猫关在笼子里,正蜷缩着身体睡觉。   时闻看着这只小小的荒漠猫:“没给它戴定位器吗?”   周宏忠:“给它植入了皮下定位芯片,那样会更方便它活动。”   “定位芯片的价格已经下来了?”时闻惊讶地伸手进去摸了摸荒漠猫,在它后背找到了定位芯片,“个头好小,几乎摸不到。”   周宏忠:“这样才能把它对荒漠猫的影响降到最低嘛。走,我们准备出发,你坐我们的车吧,不用另外开车了。我们的车底盘比较高,跑山比较好跑。”   时闻丝毫没有意见。   周宏忠他们已经提前确定好了放生的地点,这次直奔目的地而去。   没想到到了地方,时闻先下车,一看便说道:“这里好像不是荒漠猫的地盘啊。”   周宏忠:“怎么了?”   时闻:“我好像看到了一只亚洲野猫,就在后面的草丛里,你看见了吗?”   周宏忠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好几眼都没看见,于是特地走到他身边,从他肩膀后面往那边看。   时闻叹口气:“要不然你还是用望远镜看吧。”   周宏忠有点不好意思:“老了,视力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时闻看他一眼:“你年轻的时候视力应该也不如我现在好。”   周宏忠:“那不一定,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神枪手。”   时闻:“你就吹吧,反正我也没法求证。”   “嚯,你这人!”周宏忠说道,“你现在很是毒舌啊。”   时闻还真没觉得,等他说完,略微反思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现在确实有点过于松弛了,于是笑了笑:“可能跟燕克行学的。”   周宏忠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你家燕教授也毒舌,只是一般不会对人用出来。”   说着,周宏忠拿望远镜看了看,还真看到了亚洲野猫的身影。   他手下几个队员也看到了。   既然这里是亚洲野猫的地盘,那就肯定不能把荒漠猫放在这里了。   这么一只落单的荒漠猫,把它放在这里,它有一定可能被咬伤,甚至被咬死。   周宏忠他们拍了照又做了记录,然后说道:“那就要前往下一个放生地点了。”   时闻:“走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他们重新上车,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抵达下一个地点的时候,时闻还没说什么,荒漠猫先在笼子里炸毛地大声吼叫。   时闻一看它的样子,就知道它现在受到了威胁,现在正处于恐惧之中。   周宏忠愣住了,拿望远镜看向四周:“这里有什么?怎么它那么害怕?”   时闻往四周看了看,又使劲闻了闻,好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是其他猫科动物的粪便,感觉有点臭。”   周宏忠:“我什么都没闻出来。”   时闻:“正常,你又不是荒漠猫。”   周宏忠:“所以这里会有它的天敌?荒漠猫的天敌是什么来着?”   时闻想了一下:“比它大的猫科动物和犬科动物都算吧?反正这里有让它感觉到危险的动物。”   周宏忠:“那是不是这里也没办法放生,还得前往下一个地点?”   时闻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时闻上车的时候特地转头看了荒漠猫一眼。   这小家伙的恐惧是实打实的,应该不是为了留在周宏忠他们那而演戏。   想到这里,时闻感觉自己想得有点多,一般的野生动物可不会聪明到能做计划。   他也就是见惯了自家的小家伙,所以对其他小家伙有点判断不准了。   周宏忠拿出地图:“时闻,你过来帮忙看看。我们之前也就挑出了两个放生点,没有挑第三个,你从这些备选点里面给我们挑一个?”   时闻听他这么说,走过去看了看,最终从一堆高山草甸中挑了一个:“这个吧,我直觉这个应该会好一些,反正离这里也不远,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宏忠:“那听你的,我们继续出发。”   他们去到时闻挑选出来的这个高山草甸后,把荒漠猫的笼子搬下去。   荒漠猫在这里表现得挺好,并没什么恐惧的表现。   周宏忠他们打开笼子,让荒漠猫自由出去。   荒漠猫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见没人抓它,很快就将爪子伸出笼子,用四爪跑动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灌木丛里了。   周宏忠看着它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它在这里能存活下来吗?”   “能的,这里那么多鼠洞,它随便掏几只鼠就能存活下来了。”时闻转头看了一眼,“看,那里就有个鼠洞,还挺大的。它要是乐意,说不定抓完鼠后,还能直接将那个洞挪用成猫窝。”   周宏忠说道:“那有点残忍。”   时闻笑起来:“还行,主打一个不浪费。”   大家在身后都笑了起来。   周宏忠:“那我们装个红外摄像头再回去吧,在这里定点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拍到荒漠猫,以后多点研究资料。”   时闻:“在这里装可能费劲,去前面那个水泡子边上装吧,顺便在那边放块盐砖,然后应该很快就能拍到各种野生动物了。说不定除了我们放的这只荒漠猫,还能拍到其他的荒漠猫。”   周宏忠一愣:“这里还有其他的荒漠猫?”   “有吧。”时闻眯起眼睛看向右后方,“我刚刚看到一块没被埋好的猫粑粑了,可能是小猫干的。” 第196章   这里有小猫,就说明有母猫。   荒漠猫是雌雄体型相差比较大的动物,雌性荒漠猫的体型要比雄性荒漠猫的体型小很多。   母猫能在这边生存,周宏忠他们将这只公荒漠猫放在这里,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把猫放出去后,他们过去装红外摄像头。   在这个时候,时闻发现荒漠猫远远藏在草丛里面看着他们,那两只尖尖的耳朵都露出来了。   现在的草比较绿,荒漠猫的体色还挺明显。   时闻看着它的样子,笑了一下。   周宏忠注意到时闻的笑容,问:“在笑什么?”   时闻:“没什么。”   周宏忠摇摇头,又道:“红外摄像头快装好了,等拍到了内容,到时候给你发一份。”   时闻:“那我就等着了。”   他们很快就弄好了,大家往山下走。   时闻离开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荒漠猫远远地看着他们,一直到他们走出了好几百米,它也没有离开。   时闻回到家后才下午。   他抓紧时间去巡视了一圈牧场。   牧场那么大,他几乎每天都会巡视一遍,该修修,该补补,也抓紧时间堵牧场的漏洞。   在不上山的时候,时闻喜欢骑着摩托车在牧场巡视。   只有上山,他才会考虑骑时梭上去。   骑马太麻烦了,又要捆马鞍,又要套辔头,舒适度也没有骑摩托车高。   时闻这种经常骑马的人,骑久了,大腿也会酸,并且会被摩擦到。   摩托车相对来说更加平稳快捷,舒适度也高。   可能这也是相关行业没落的原因之一,科技发展对相关行业真是降维打击。   时闻回来的时候,燕克行刚好下班回来。   他骑着摩托车冲过去,燕克行伸手一握他的车把,将车拉住了:“今天那么高兴?”   时闻借着惯性,一把抱住燕克行:“见到你就高兴啊。”   燕克行:“听你说这话,我也高兴了。晚上想吃什么?”   时闻:“鱼?番茄好像也发酵好了,用它来试做红酸汤鱼怎么样?”   燕克行:“那先去捞两条鱼。”   他们家的鱼一直养在沟渠那边,要去捞鱼,时闻对燕克行说道:“那你上来,我载你过去。”   燕克行长腿一迈,坐到了后座上。   后座一沉,时闻用长腿支撑着摩托车,免得车歪倒。   燕克行笑了一下,揽着他的腰。   时闻也笑了一下,开着车,突突往沟渠那边骑过去。   骑着骑着,燕克行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铁丝网。   时闻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停下车,撸起袖子要去捞鱼:“多捞两条吧?给小家伙们也尝尝,待会我用破壁机打成糊糊,就不用怕鱼刺卡到它们的喉咙了。”   燕克行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那边的是什么?”   “哪边?”时闻有点纳闷,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铁丝网上好像挂了东西,“你是说那边那些?”   燕克行:“嗯。”   时闻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鼢鼠、旱獭、跳鼠、鼠兔之类的小动物,牧场不是老进来各种小动物,小家伙们开始比赛,看谁能抓到更多的猎物。”   时闻不许家里除雪豹外的小家伙吃野生动物,它们又实在不能容忍各种野生动物破坏牧场的植被,于是看到了就会将野生动物抓起来。   至于将野生动物挂到铁丝网上,那个是追云先做出来的。   它有将猎物挂起来示众的习惯,其他小家伙有样学样,也喜欢把猎物挂起来。   时间稍微长一点,铁丝网上挂着的野生动物就特别壮观。   尤其鼢鼠挂多了,看起来还挺吓人。   鼢鼠的个头比较大,没有外耳不说,眼睛还小到几乎看不见,长得十分丑。   一只鼢鼠挂在那里就够丑了,他们家的小家伙还在那里挂了一排,怪不得燕克行一眼就看见了。   时闻说道:“它们前两天就开始往上面挂了,我想等多挂一点,放在那里威慑其他野生动物,等不需要了,再统一取下来处理。”   燕克行道:“那会吸引一些肉食动物过来吃掉它们吗?”   时闻:“应该不会吧?追云那么凶,又在天空中巡视,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能看见,现在根本没有肉食动物敢过来,连狼都不敢过来。”   燕克行:“那挂两天我跟你一起取下来,它们腐烂了会造成一定的污染。”   时闻:“也成。主要这个季节野生动物太活跃了,过几个月天气冷了可能会好一些。”   两人说着话,拎着刚从水渠里捞的鱼回家,洗手准备做晚饭。   过了一会,在草原上玩耍的小家伙们闻见饭香味,远远地跑了过来,狗子们跑得最快,小雪豹它在后面跟上。   聪崽则雷打不动地睡在它的宝座上,听见各种“汪汪”“喵嗷”的动静,顶多只睁开眼睛看一眼。   又一天平静地结束了。   时闻睡觉前,特地看了一下日期,日子过得太美好了,他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具体的日期。   七月的天气有点热,时闻他们中午都要开空调了。   现在他家一大早就将各种牲畜和禽类放出去,上午十一点多再赶回来,免得外面太阳太大,牲畜在外面晒太久会中暑。   狗子们也容易中暑,它们中午回来时,呼哧呼哧地喘着,时闻总有点担心。   幸好他们这里无论再怎么热,一到阴凉的地方,温度立刻就能下来。   狗子们进去畜棚后,很快就不喘了。   时闻从外面提了切好的西瓜进来,招呼小家伙们:“快来吃西瓜。”   西瓜是他们家自己种的,皮非常薄,刀一放上去就能应声裂开。   时闻早上去后院摘了,挪到客厅里放着。   客厅的地面非常凉,放一上午,现在跟从冰箱里拿出来没什么两样,又甜又凉,还带着西瓜特有的清香气。   时闻一喊,小家伙们立刻过来,在时闻面前排着队,准备领西瓜。   时闻一个小家伙分一块,它们张开嘴,叼在嘴里,就叼一边吃去了。   连聪崽都懒洋洋地过来叼了一块。   时闻给它们分完西瓜,随口喊了一句:“吃完的西瓜皮叼去猪食槽那边啊。”   小家伙们吃得头也不抬,却又在这个时候齐齐应声:   “喵嗷。”   “汪汪。”   “唏律律。”   后面一句是时梭的叫声,它原本吃西瓜会连皮一起吃完。   现在嘴巴养叼了,它吃西瓜就跟其他小家伙一样,只吃果肉不吃果皮了,生活叫一个精致。   来宝和乖宝倒还会吃果皮。   给小家伙们分完西瓜,时闻出去外面翻晒菜干。   最近天气特别好,他们家的蔬菜也结得特别多,他和燕克行将一些蔬菜切成条,放在外面晒。   新鲜蔬菜有新鲜蔬菜的味道,菜干有菜干的味道,时闻特别喜欢吃菜干,尤其用来煮火锅,味道那叫一绝。   晒完菜干,他回去收拾小家伙们吃剩的西瓜皮。   小家伙们按照他的要求,大多把西瓜皮叼到了母猪的食槽里,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顶多擦擦地。   让他意外的是,以往一直很积极的母猪,现在懒洋洋地待在猪圈里,一点都没有过来吃西瓜皮的意思。   时闻一看皱起了眉头,他们家的母猪已经到怀孕的中后期了,正是要小心呵护的时候。   这种食欲不振可能代表着许多东西。   他翻过猪圈,走进去看。   母猪们缩在一个角落,懒洋洋的,见他进来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过去摸了一下猪耳朵,猪耳朵凉凉的,再摸其他的部位,体温也不高。   应该不是中暑什么的。   时闻变出兽耳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母猪的生理活动还挺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它们的胃口不太好。   时闻看了它们一会,掏出手机给斯克维尔打电话。   斯克维尔的脚受伤了,现在还在养伤,听他打电话说猪食欲不振,没什么精神,便说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它们不乐意吃东西,你煮点好消化的猪食给它们加几餐就好了。”   时闻:“就这个原因吗?有没有可能是生病了?”   斯克维尔:“你不是没检查出来吗?连你都没检查出来,大概率就是天气热,热得它们不想吃饭。我听它们说绵羊猪比一般的猪要更怕热一点,你先试试给它们吃点好的,实在不行,我再过去看看。”   时闻:“好,我去煮一点。”   斯克维尔:“你煮点带汤汤水水的,你家的玉米不是快熟了吗?我看那个就挺好,要不你给你家的猪煮点玉米吧?”   时闻一下子想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   斯克维尔笑:“你家的事情太多了,忘了也正常。我估计你家的玉米快熟了,可以试试。”   时闻挂断电话后,戴了顶帽子,然后提了个大袋子出去摘玉米。   他家的玉米真快熟了,玉米须须都有点枯黄了。   他稍微把玉米的外皮掰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玉米粒,直接从末端到顶端,长得非常好。   时闻看着饱满的玉米,有点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剥开玉米的外皮,还真咬了一口。   玉米粒甜滋滋的,水分非常充足,还有一点玉米的香味,生吃还挺好吃的。   时闻自从上次吃过家里的玉米笋之后,还没再吃过自家的玉米,这么一尝,感觉颇为惊艳。   他咬了好几口,这才掰了几十个玉米棒子塞到口袋里,然后举着玉米棒子边咬,边扛着玉米晃悠悠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他把玉米的外皮剥掉,塞进切草料的机器里刷刷刷地切成一堆玉米块,然后搬了个大锅在院子里煮玉米。   绵羊猪平时吃的草料纤维比较多,时闻不敢给它们吃完全没有纤维的食物,就把玉米芯子也放下去煮了。   除了玉米之外,他还放了两个大南瓜和半桶米,直接煮成了糊糊。   他们家平时不煮猪食,这个大锅还是用来煮羊汤的大汤锅。   底下烧的火也是柴火,柴火不太好控制,他一边煮一边搅拌,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小家伙们顾不上热了,闻着香味全都走出来,就趴在屋檐底下的阴影里等着。   时闻看着一双双大眼睛,笑了:“你们怎么那么馋啊?猪食都想吃。”   黑娃轻轻地:“汪。”   时闻:“还得煮好一会儿呢。”   煮着煮着,时闻自己闻到香味也有点馋了。   他去冰箱里倒了一杯牛奶出来,简单热了一下,慢慢喝。   小家伙们还在这边闻着猪食的香味。   时闻看里面的米粒已经煮开花了,拿了个盆舀了一些出来晾了晾,然后给小家伙们分了分。   时闻给小家伙们分完,摸了黑娃的脑袋一把:“你们先尝尝吧,要是喜欢吃这个晚上再给你们正儿八经地煮一锅。”   时闻说着看见白虎快把脑袋埋到食盆里去了,赶紧揪住它的后颈把它拎起来。   白虎一脸无辜:“喵嗷。”   时闻看它被糊住嘴角的样子,叹了口气,放下它:“行吧,你自己去吃。”   时闻将煮好的猪食拿去喂猪。   可能煮过的猪食比较香,也可能汤汤水水的比较受母猪的欢迎,他这次拿过去之后,怀孕的母猪们总算积极了一些,慢吞吞地过来吃着猪食。   时闻观察着它们的情况,见它们没有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们家还是第一次饲养怀孕的母猪,也不是很清楚母猪的相关饲养,他之前一直按照书上推荐的给母猪调整饲料配方,倒没想过还要给它们煮猪食。   看来这项以后可以安排上了,要不然母猪吃得不够多,肚子里的猪崽营养可能也跟不上。   等母猪这边吃完猪食,时闻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骑着摩托车去掰玉米棒。   他们家今年种了三百亩玉米,大部分都是青贮玉米,那种玉米的玉米穗长得又小又青,没什么味道,需要全株一起打碎了做青贮。   人能吃的就是甜玉米跟糯玉米。   这个他们家倒种得不多,甜玉米大概种了三亩,糯玉米大概种了两亩。   当初种的时候,他还想着他和燕克行都不怎么喜欢吃玉米,小家伙们也更喜欢吃肉,就随便种了点。   现在看来,他家的玉米种得有点少,还不一定够吃。   看来得再种一茬了,现在天气还暖,多种一茬也还来得及。   时闻胡思乱想着,手下咔咔地掰着玉米棒子。   他们家的玉米棒子特别饱满,一个都有一斤多快两斤,掰开玉米之后,里面的虫子也少。   可能因为他家的布雷斯鸡跟大鹅特别多,以至于没什么虫子生存的环境,玉米棒也没怎么被虫子祸害。   玉米棒子掰回来,时闻起锅煮了一大锅。   稍微晾凉之后,他喊小家伙们过来吃玉米。   小家伙们在屋檐下排着队,他给每只小家伙分了一棒玉米。   它们叼着玉米就到一旁吃去了。   下午的风比较大,他们坐在门口,风从雪山那边吹过来,吹到人的脸颊上,吹得特别爽。   时闻拿了把靠背椅子出来,就这么坐在门口慢慢吃着玉米,一边吃一边吹风,顺便欣赏着远处的景色。   尽管这片景色他已经看了非常久,到现在他还是没看腻。   小家伙们吃完了玉米棒子,主动将玉米棒子叼到垃圾桶那边丢掉。   时闻还在吃。   小家伙们在走廊上随便找了个地方,趴下来开始睡觉。   时闻拿了本书放在膝盖上看,看着看着,对上黑娃的目光,他朝黑娃招了招手。   黑娃乖乖走过来,将下巴放到他的膝盖上,大大的眼睛看向时闻,眉头动了一下。   时闻将自己手上的玉米棒子掰成两段,将下面一段没有吃过的玉米塞到黑娃嘴里,轻声说道:“你吃。”   黑娃蹭了时闻一下,叼到旁边吃去了。   其他小家伙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将一只耳朵立起来,发现黑娃只是多吃了小半根玉米,又将耳朵放下了。   时闻看着它们齐刷刷的动作,笑得不行。   燕克行傍晚回来的时候,整个牧场都是玉米的香味。   “今天煮玉米了?”燕克行走过来问。   “对,今天母猪们有点食欲不振,斯克维尔叫我给它们煮点玉米糊糊,我就去掰了玉米回来煮。”时闻用脚轻轻碰了一下燕克行的鞋子,“给你留了一棒甜玉米和一棒糯玉米,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都放在锅里了,你过去尝尝。”   燕克行:“你喜欢哪个?”   “我都喜欢。”时闻靠着椅子笑道,“甜玉米味道好,糯玉米口感好,都挺好吃的。”   燕克行去厨房拿了两根玉米出来,又各掰了一半给时闻。   两人就坐在走廊下看晚霞。   时闻吃着玉米:“我今天吃了好多玉米,现在已经快吃不下了。”   燕克行:“快吃不下,那就说明还吃得下。”   时闻:“揪我话里的漏洞啊?”   燕克行笑着“嗯”了一声:“晚上给你烙玉米饼吧,再煮点粥,那就吃得下了。”   “甜饼?”时闻看着手里的玉米,“是那种加玉米粒,放到小麦粉里烙的饼吗?”   燕克行:“不喜欢甜饼就咸饼,把玉米粒剥下来打成浆,再烙成饼。”   时闻:“那还是吃咸饼,今天吃了太多甜玉米了,有点吃不下。”   时闻快速吃了几口手中的玉米,对边上的福娃招手,让福娃叼着剩下的玉米吃去了。   它们都特别喜欢吃这个。   时闻去屋里拿了新鲜的玉米棒子出来,又拿了个篮子跟小刀,将玉米粒剥下来。   玉米粒剥好之后,再送去破壁机里打成浆,要方便一些。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家里的玉米可以收了,我明天请几个人过来帮忙掰一下玉米棒子。等掰完玉米棒子就直接让机器入场,把剩下的玉米杆跟青贮玉米都打成青贮了。”   燕克行:“要我留在家里帮忙吗?”   时闻抬起头来笑了一下:“不用,都已经请人了,你安心上班去吧。不过如果你想留在家里掰玉米,我也没什么意见。”   燕克行:“我早点回来,争取下午三点钟下班。”   时闻:“这个可以,那我再问问弓疆他们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你带他们一起过来,我估计他们对我们家的玉米应该也挺有兴趣。”   燕克行:“我让他们早点下班就行。”   时闻在兼职群里问了一下。   他们家就五亩玉米要掰,剩下的全用机器。   五亩玉米,他请了三个人,分别是傅蒙、常青青和辛香红。   时闻第二天看着三个人笑道:“早知道你们有空,我就不去兼职群里问了,直接问一下你们就行。”   常青青:“这个天气我们还挺有空的,这不好久没有来你家牧场干活了嘛,过来你们家牧场干活也挺有意思。”   时闻:“那你们晚上在家吃个饭,我们家的玉米煮汤可好喝了。”   辛香红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大家笑了一阵,拿着口袋去玉米地那边掰玉米。   他家的小家伙那么多,追云还在天空之上严防死守,不过玉米地里还是有许多鸟窝,亲鸟就在窝里孵蛋。   时闻看着也是服气。   今天还不会开机器过来,时闻看有几只鸟是保护动物,便没打扰它们,直接打电话叫周宏忠过来,连鸟带窝一起端走了。   看来过几天他们开机器过来收玉米的时候,得让小家伙们进来跑一趟,先把鸟要赶走才行。   掰玉米并不难,他们大概上午十一点多就完工了。   时闻非常惊讶地说道:“这个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常青青:“我们有四个人呢,你家的玉米种得又不算密,总共也没多少根玉米。”   时看着放在外面的麻袋:“这还不多啊,好几十袋呢。”   傅蒙:“一共六十三袋。”   辛香红:“这么多玉米,是直接晒还是怎么着?”   时闻:“先晒五十袋,另外十三袋吃新鲜的。我先送去检测,要是检测合格了,应该会送给客户一些。”   常青青说道:“玉米估计不太好保存,要送得抓紧。”   时闻:“没事,外面有外衣呢,我先把它们收到阴凉通风的仓库里,摊开来晾着,晾个几天不成问题。”   傅蒙:“那剩下的这些我们就帮你摊开来晒了啊。”   时闻:“行,直接放到草地里晒吧。等一会儿,我让狗子们看着一点,免得牧场的动物们过来这边祸害。”   傅蒙:“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们帮忙把玉米的外皮剥开晒?那样会晒得快一些。”   时闻看了看天空,笑着说道:“这里太晒了,运过去院子里,我们在走廊下剥,那边凉快点。”   傅蒙:“也行。” 第197章   大家一起动手,将玉米运到走廊上剥玉米皮。   时闻掏出手机:“傅哥,你们先剥着?我去打个电话。”   傅蒙笑着看他:“你尽管忙你的去,交给我们就行。”   时闻转身去外面给祝佶打电话,让他傍晚如果有空的话,过来牧场喝玉米汤,顺便把玉米带过去检测。   祝佶一听他这话,立刻笑着说道:“我有空啊,吃饭的事情怎么会没空?你们现在在干嘛?要是在牧场上,我马上过来。”   时闻:“在处理玉米,你要是不忙的话,过来也行。”   祝佶:“不忙,我就那点公务,有什么可忙的?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啊。”   时闻挂断电话,转身回去。   傅蒙他们都是手脚麻利的人,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们就剥好了一堆玉米。   时闻看他们这样辛苦,问道:“热不热?我煮点绿豆汤喝吧?”   辛香红笑:“热倒是不热,不过你要是煮绿豆汤,我们也是欢迎的。”   常青青:“对对对,这个季节来点甜滋滋的绿豆汤可美了。”   时闻:“那我多煮点。”   他现在煮绿豆汤,正好放到冰箱里冰一下,等燕克行他们下班过来就可以喝了。   牧场没种绿豆,家里的绿豆是从外面买的。   不过都是上好的绿豆,圆溜溜的,握在手里手感挺好。   时闻拿水淘洗了绿豆,然后放到高压锅里,加水慢慢煮着。   绿豆要煮出沙才好吃,用高压锅快一些,还不容易糊锅。   这边煮着绿豆汤,时闻又去外面拿了一堆玉米棒子进来,用一口大汤锅开始煮玉米棒子。   煮玉米棒子的技术含量低多了,只要底下放个架子,加上合适的水就可以开始煮。   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时闻调了闹钟,然后出去剥玉米。   这么一会,傅蒙他们又剥了一堆玉米出来。   时闻见状,干脆抓紧时间,用小叉车把玉米运出去晒。   新剥的玉米就不送去玉米地那边了,直接拉到正院外面的草地上晒着。   他们家的小家伙都在这边,头顶还有追云巡视着,也不用怕牲畜或者禽类祸害。   等时闻回去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传出了玉米的香味,高压锅也被常青青调到了最小火的状态。   常青青冲时闻笑:“没想到那么快就煮好了吧?”   时闻:“还真没想到,我这转来转去,跟无头苍蝇一样,多亏有你们在这儿。”   常青青:“在牧场上就这样,看起来杂事不多,实际上东忙忙,西忙忙,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时闻:“那是。大家休息一下,我去拿玉米出来吃。”   锅里煮的玉米是连外皮一起煮的,玉米的香气好像收拢在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味道那叫一个喷香。   时闻将玉米分给傅蒙三人。   大家拿着玉米,拿一会,不得不收回手捏自己的耳朵。   玉米趁热吃才最好吃,玉米烫归烫,谁都没有放下它。   常青青剥开玉米,深深嗅了一下:“这玉米就是我们本地的甜玉米吧?”   时闻:“好眼力。”   常青青:“也不光是眼力,你种的时候我们看着呢。就是没想到,你种出来的本地玉米那么大,那么香。我看下一茬玉米用你家里留的种子就行,比外面的好。”   时闻:“留出来了,到时候拿外面晒好的玉米作种子就行,都是一样的。”   傅蒙:“这个玉米好吃,甜。”   辛香红:“还有股子特别的香气,你家不是还种了糯玉米?等会我想再尝尝你家的糯玉米,我爱吃那个。”   时闻:“尽管尝,锅里都煮着呢。”   大家在这边吃玉米的时候,祝佶开着车赶到了。   时闻晃悠着玉米示意他过来这边:“你可真够快的,正赶上吃玉米了。”   祝佶:“我一路压着限速来的,今天运气好,没被牛羊堵在路上。”   时闻:“快去洗手,锅里有新煮好的玉米。”   祝佶:“闻到香味了,不用招呼,我自己去拿就行。”   时闻本来想去给他拿玉米,闻言又坐回了椅子上,并说道:“那你顺便帮我把后面高压锅下面的火关掉。”   祝佶很快也拿了根玉米出来吃:“别说,你牧场上连玉米都格外好吃,清甜无渣,还香。”   辛香红:“要么怎么说这附近十里八乡,就他家种的东西最好?”   祝佶笑:“我也觉得。”   大家吃了一会,继续干活。   没多久,绿豆汤好了。   时闻闻着绿豆汤有点发苦的味道,问外面:“要现在喝绿豆汤吗?”   辛香红和常青青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待会儿再喝吧,现在塞了一肚子玉米也喝不下。”   时闻:“行,那我放冰箱里冰一冰。”   他们家有一个双开门大冰箱跟一个大冰柜。   时闻嫌盛出来冰有点麻烦,干脆将锅放到水里凉一凉,然后整个放到大冰柜里面去。   这样连锅一起放进去也卫生一些。   今天燕克行他们也提前回来。   时闻看到弓疆三人,招呼他们吃玉米。   蔺诚骞拿了一个玉米咬了口:“这么甜?”   时闻:“今年肥料放得足嘛。”   蔺诚骞:“也嫩。这玉米要拿出去晒吗?能晒吗?”   时闻:“能啊,都长饱满了,直接晒就可以了。”   蔺诚骞:“我以为要晒的话,只有那种在枝头干了的玉米才能晒。”   时闻:“那个是在枝头晒干的,掰下来晒干也差不多。我们的玉米秆还要用来做青贮,完全放在枝头晒干的话,玉米秆就没法给牲畜吃了。”   弓疆在一旁问道:“妥协一下,是吧?”   时闻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今天晚上要煮玉米汤,时闻特地从冰柜里掏了过年的腊排骨出来,要拿这个煮汤。   都已经七月中了,他家居然还有腊排骨没吃完,大家都惊了。   常青青问:“你们家还有腊排骨啊?”   时闻:“一头猪身上的排骨那么多,我们家有腊排骨,有什么奇怪的?”   辛香红:“主要没想到你们能忍住没将腊排骨吃完?”   时闻:“也没多少了,就剩最后这几根,吃完之后就得等今年的绵羊猪了。”   今天吃饭的人多,除了腊排骨外,燕克行还特地放了几块牛大骨下去。   牛大骨也是之前杀牛的时候存的,就剩几根了,放点下去,会给汤带来不一样的风味。   晚上,大家聚在一桌,喝着汤,桌上放了一桌子菜。   时闻家的菜特别好吃,大家都吃得非常满足。   吃完饭,时闻将放在冰柜里的甜品端出来:“差点忘了今天还有绿豆汤,幸好提前把它拿出来了,大家还吃得下吧?”   燕克行在时闻后面,轻轻将放蜂蜜的罐子放到桌子上。   祝佶立刻说道:“当然吃得下,就算真吃不下了,看到蜂蜜也要挪一挪肚子,争取空出肚子吃它啊。”   时闻:“那大家自己舀。”   绿豆汤已经煮出沙了,配上蜂蜜,又凉又甜,特别解暑。   大家坐在椅子上,吃着绿豆汤,满脸都是感叹的表情。   祝佶尝了几口,盯着蜂蜜罐子问道:“这罐蜂蜜是春蜜吧?”   时闻惊奇:“这你也吃得出来?”   祝佶:“当然,里面还有百花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这还是春末的蜜,尝起来有春末一些植物的味道。”   时闻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朝他竖起大拇指。   常青青赞叹道:“祝先生,你味觉真敏锐。”   祝佶得意:“我尝过他家很多批次的蜂蜜,每一年,每一批次的蜂蜜都有细微的不一样,这个一尝就知道是今年春末的春蜜。”   时闻:“嘴刁。”   大家都笑。   祝佶也不介意,端着碗问:“春蜜在这里了,那你家的夏蜜什么时候收,收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   时闻愣了一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阵子净等贝母蜜了。”   牧场上的贝母陆陆续续地开花,一直没有开败。   时闻这阵子又忙,看见一直有贝母花,就没去管贝母蜜。   理论上来说,蜂箱里的贝母蜜应该差不多了,现在多半已经酿造成熟。   时闻说道:“这两天弄完玉米我们去看看吧。”   祝佶:“你们要看的时候拉上我呗,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弓疆三人也将目光投过来,哪怕什么都没有说,一切也尽在不言中。   时闻笑笑:“这个得到时再看了,这几天没空。明天我请了师傅上门收割玉米,得先忙玉米的事。对了,祝哥等会儿你帮我带点玉米过去检测,要是没问题,我给会员们送点。”   祝佶:“好啊,你顺便多给我两根玉米。”   大家商量好,又喝了一会绿豆汤,便撑着各自回家。   第二天,时闻请的两位师傅开着收割机过来。   傅蒙他们也依旧上门来帮忙。   三百亩玉米没办法全都做成青贮,那个量太大了。   时闻他们选择将一半的玉米做成青贮,另一半直接晒成干牧草。   对于玉米棒来说,他家收得稍微早了一些。   对于玉米秆来说,现在则是最好的时候。   现在的玉米秆清甜多汁,鲜嫩味美,再晚一点,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玉米秆对牲畜的诱.惑力非常大,收割的时候散发出的那股清香气味笼罩了半个牧场,牲畜们一直试图往这边跑,就是想过来偷吃。   多亏狗子们给力,成功阻止它们过来抢着吃。   不过也是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事态还能勉强得到控制。   要是多诱惑牲畜们几天,估计狗子们也控制不住局面。   那么多怀孕的母畜,它们也不敢追得太狠,多追一会,保不齐就要流产了。   现在的收割机效率非常高。   两位师傅,一人一百五十亩,大半天就将时闻家的玉米收割完了。   傅蒙他们帮着装青贮。   今年牧场里换了一种复合型的发酵产品,装青贮直接撒复合菌就行,比以前方便一些,一天时间,基本也弄好了。   时闻看着青贮窖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青贮包,有些甚至还堆到了地面上,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他们家今年储存了那么多牧草,就算今年会有几千只幼畜出生应该都够吃了。   时闻知道家里的牲畜馋,晚上给它们喂精料的时候,特地拉了两车玉米碎喂给它们,它们吃得还挺满意。   燕克行在时闻身后,看向怀孕的母畜们:“绵羊猪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吧?到时候请斯克维尔过来?”   时闻:“是要请他过来看着些,我没试过给怀孕的母猪接生,他不过来的话,我心里有点没底。”   燕克行:“算好预产期了吗?”   时闻:“还没有,它们差不多要生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了,到时候熬个夜,看两天,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   随着牲畜们进入孕晚期,时闻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放到牧场上了。   越到这些关键时刻越要注意,万一出点什么事,事情就麻烦了。   时闻这几天都待在牧场。   祝佶那边很快把玉米的检测报告发过来了,玉米的异能值是95,算是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除了异能值之外,玉米的检测项目还有很多。   经过严格的检测,结果显示,人食用玉米不会有任何问题,相反,这是一种对身体很好的食材。   时闻看玉米没问题,便跟经常合作的厂家预订了包装盒,又请人上门处理鸽子。   七月的会员大礼包是玉米和鸽子,主要送给顾客煲汤。   除了玉米和鸽子之外,还有后院的一种蔬菜,这个月的主题应该算是家常菜系列。   祝佶过来帮忙:“你们家是不是今年合同到期之后就不再配送会员大礼包了啊?”   时闻:“对,一直到履行完最后一位会员的合同为止。我们做这个年度会员项目的目的就是想扩大一点知名度,顺便把牧场上的农牧产品消耗掉,现在目的达到了,以后我们会更注重单品。”   祝佶点点头:“单品确实简单一些,有就上架,没有就算了,不用每个月都愁要给会员们送什么。”   时闻笑笑:“就是这个,每个月都想着运营,太累了,我这边人手也少。”   他家的会员大礼包跟往常一样,受到了会员们的热烈欢迎。   大家都觉得他家的玉米非常好吃,格外有玉米味,跟小时候吃到的玉米比较像。   还有人问能不能直接在小程序上上架一批,这批玉米好吃,他们想再买点煮汤或者做煮玉米。   时闻婉拒了客户们的请求。   他们家的玉米也不算太多,晒干后,他们自己吃点,给家里的小动物吃点,很快就能消耗完了。   母畜们马上要面临生产,时闻还想在它们生产后,弄点精粮给它们补补,玉米粒和黄豆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到时候这批玉米正好能派上用场。   周六,燕克行不用上班。   时闻想起自家的蜂蜜,将燕克行拉起来:“今天我们去看看蜂蜜,好久没看蜂蜜了,不知道川贝蜜酿好了没有?”   燕克行:“应该酿得差不多了,去看看有多少。”   他们去采蜜,特地提了挤牛奶用的大桶去。   时闻希望每个蜂箱能取个五斤八斤,他们现在山下的牧场上有三十个蜂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取得一百六七十斤蜂蜜。   夏季的蜜源植物那么多,他家的蜜蜂那么好,一百六七十斤也不是完全无法实现的愿望。   时闻带着乐观的心态去取蜜。   到了地方,他打开蜂箱仔细查看。   蜜脾果然已经满了,不过蜜脾上的蜂蜜却有两个颜色。   有些蜂蜜是正常的黄褐色,有些蜂蜜则带着淡淡的紫色,时闻一看那些紫色蜂蜜,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淡紫色的蜂蜜是不是就是贝母蜜?”   燕克行:“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蜂蜜,取一点下来尝尝。”   时闻轻轻用小刀割了两块淡紫色的蜂蜜下来,他一块,燕克行一块。   仔细观察过后,时闻将淡紫色的蜂蜜塞进嘴里。   这种块状的蜂蜜包含着蜂蜡、花粉等,口感并没有纯蜂蜜顺滑,略有嚼劲的感觉却更好。   他轻轻一咬,蜂蜜流出来,甜蜜中带着很淡的一点苦味,这点苦味还有药材的味道。   时闻一尝,就尝出来了贝母的味道。   不愧是贝母花蜜,味道还挺浓郁。   没等时闻发散完思维,贝母花蜜已经顺着他的喉咙落到了胃里。   一咽下去,时闻立即感觉到一种“润”,那种感觉非常难说清楚,他没法形容,就是觉得整个胸腔都舒展了。   他抬眼看向燕克行:“你尝出来了吗?”   燕克行说道:“好吃,很甜,吃下去之后也很舒服。”   “我又不是惊讶这个。”时闻想了想,“这个贝母蜜对我们的呼吸系统好像有一定的养护作用?”   燕克行:“有一点感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送去检测了再说。”   “肯定不是错觉。”时闻又吃了一块贝母蜜,“它确实很滋润。”   燕克行:“等会就送去检测吧。先抓紧时间把蜂蜜割了。”   整个蜂箱里的淡紫色蜂蜜并不多,时闻检查了好几块蜜脾,只有两块蜜脾上的蜂蜜是淡紫色的,其他蜜脾都是淡紫色和黄褐色交织。   两人小心地把这些淡紫色的蜂蜜削下来放到一个桶里,把黄褐色的蜂蜜放到另一个桶里。   时闻也尝了黄褐色的蜂蜜。   黄褐色的蜂蜜也很香,不过他吃下去之后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并觉得不得特别滋润。   贝母蜜跟普通蜂蜜的区别还挺明显。   两人忙了大半天。   中午回到主院,时闻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将秤搬出来,分别称了两种蜂蜜。   淡紫色的贝母蜜在去掉铁桶的重量后,只有十五斤三两,数量少得可怜。   正常的蜂蜜倒有一百三十三斤,这还是时闻看夏季蜜蜂的数量比较多,个头又大,特地给它们留了比较多口粮的缘故,要不然还能再取二三十斤。   淡紫色的贝母蜜实在太难得了,牧场上也是第一次收获。   吃完午饭后,时闻顾不上其他,立即拉着燕克行,带上两种蜂蜜去祝佶那边检测。   他们在路上已经跟祝佶说了这件事,到了地方之后,他们也不寒暄,直接将蜂蜜拿了出来,让先检测了再说。   检测仪器都是全自动的仪器,设定好参数就行。   祝佶先检测贝母蜜,等机器运行后,他泡了茶出来招待两人:“得等半个小时左右,结果才能出来。先尝尝我们的荷花茶吧,今年新制的,味道特别香。”   时闻他们喝习惯了奶茶,现在喝茶已经不会失眠了。   他看了荷花池:“用这里的荷花制作的吗?”   祝佶:“不是。我们哪有这个手艺?B市一位大师手制的,用的是异管局总部的荷花,他们那个荷花也算是异种食材,特别难得。”   说到这里,祝佶补充了一句:“当然,跟你们家的食材不能比,那个荷花就是罕见,历史悠久,再加上异能值也不错,比较有名。”   时闻笑笑:“挺好的。”   祝佶泡的荷花茶确实香,茶香和花香交织在一起,口感也柔润。   时闻喝了一口,细细品尝之下,感觉挺好喝的。   他们在这边聊着天。   半个小时后,检测完成的提示在祝佶手机里弹了出来。   他站起来:“我去取一下检测结果。”   今天周六,异管办公室的人大多在休息,没人给祝佶跑腿,他得亲自去一趟。   时闻看他来回跑,感觉挺浪费时间,便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一起去,免得你还要回来宣布结果。”   祝佶:“行,那你们去了别乱跑啊。”   时闻:“我们可以在门口等。”   燕克行什么也没说,迈着长腿跟在后面。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时闻和燕克行又是数值特别高的异能者,祝佶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祝佶直接带他们去检测室门口,让他们在门口稍等,自己简单换了件衣服,推门走进去。   进去还不到三秒,里面传来祝佶震惊的国语粗口。   他骂了一句,然后抓着资料狂奔出来,朝他们扬着手:“515!!!时闻!老燕!你们家贝母蜜的异能值是515!!!”   时闻早有预料,看到正儿八经的检测结果之后,还是忍不住微微吃惊,看向燕克行:“真的?这个数值代表着什么?”   祝佶:“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见过的,异能值最高的食材,没有之一!”   时闻接过报告看了一眼,燕克行站在他身后一起看。   祝佶:“我们的检测结果绝对不可能出错,我也没看错,对吧?就是515!”   燕克行:“没错。”   时闻盯着检测结果:“哎,真没白辛苦那么久。”   大家都挺激动。   时闻和燕克行更是拿着检测报告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看第二遍。   祝佶好几次想说话,刚张了张嘴,看着他们专注的神情,只好将话头又咽下去。   祝佶插不进他们夫夫俩那氛围里,只好拿了他们家相对普通的蜂蜜送去检测室检测。   等祝佶出来,时闻他们总算稍稍平复心情了。   祝佶问:“你们手头一共有多少贝母蜜?”   时闻:“大概十五斤。”   祝佶叹道:“也不算多啊。”   时闻看他一眼:“那是,贝母花才多大一点?我们家种的贝母又不是特别多,蜜蜂们再怎么勤快,也采不到更多的贝母蜜。”   “那你们家以后是不是要多种点贝母?”祝佶想起这个高得可怕的数值,忍不住又说道,“515的异能值啊!”   时闻犹豫了一下:“这个恐怕比较难吧?我们现在是模拟贝母的野生状态,要再种植,那就算是种植贝母了,二者的效果都不一样了。”   祝佶:“那扩大牧场——”   时闻一口回绝:“这个不行,我们忙不过来。况且麒麟和应龙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扩大了,牧场的品质可能会下降?”   “这个倒也不一定,”话说到一半,祝佶对上燕克行的目光,只好道,“好吧,你们的牧场要是扩得太大,容易稀释牧场产物的含金量。”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太贪婪了,能取得这个成果已经很好了。”   祝佶点头:“挺好,挺踏实的。”   时闻笑笑:“我们今年原本打算挖贝母的,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挖了,就留它在那繁殖吧,明年会有更多的贝母花和贝母蜜。说不定明年我们的蜜蜂也长得更好,酿出来的蜂蜜品质更好。”   很快,另一批蜂蜜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这批蜂蜜的异能值是341,放在平时,一定是个让人惊喜的数值,今天有贝母蜜珠玉在前,这个数值就有点不够看了。   尽管如此,祝佶还是眼馋地问:“你们家的蜂蜜卖吗?要不卖我一点吧?”   时闻:“你要哪些蜜?就普通的这些蜂蜜吗?”   祝佶:“你们能卖我普通的蜂蜜已经很好了,我个人也不挑。”   时闻笑:“有点追求啊祝哥,我们什么交情?你就算想买贝母蜜,我们也能给你匀出来一点的。”   祝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拱手道:“时哥大气!”   时闻:“好说,给你匀一斤吧,我们一共也就十五斤,多了也匀不出来。价格方面……”   “我按一千万的价格给!”祝佶红光满面地说道,“我以前没接触过异能值那么高的食材,不过这种食材肯定都是千万级别,送去拍卖过亿也不是不可能,我按一千万算怎么样?”   时闻吓了一跳:“这也太高了,只是一个季节的蜂蜜,明年还有呢。”   祝佶:“不高不高,你们还有前期投入在那,种贝母,养蜜蜂也花了不少时间跟精力。我能用这个价格买到,已经是你们照顾我了,再低就不像话了。”   祝佶坚持要出一千万:“我这就给你们转钱。要不然税也算我这边的吧?总感觉一千万还是有点低,我心里过意不去。”   时闻对他这种一千万好像只是零花钱一样的花钱风格不太适应,只道:“土豪你随意。”   祝佶真诚道:“好哥们不客气。”   燕克行在旁边看他们交易,笑了一下:“实在不行,你叫一声义父算了。”   祝佶转头看燕克行:“老燕,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损啊。”   燕克行:“我一般不损,除非忍不住。”   祝佶把检测结果发了B市一份,然后开着车跟时闻他们回牧场拿蜂蜜去了。   时闻:“也不用那么急,我们都还没分装好。”   祝佶认真:“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多上点心吧,我怕迟则生变。”   时闻:“好吧,回去就给你分。”   祝佶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还在吃晚饭的时候,异管局的局长当长鸣坐着直升机直接到了他们牧场外面。   时闻接到电话,出来给他们开门。   当长鸣一见时闻,便笑容满面地伸出手要跟时闻握手:“时哥!”   时闻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倒:“不至于,您的称呼太折煞我了。”   当长鸣双手紧紧握着时闻的手:“这事真的至于,消息我们已经收到了,时哥,您这蜂蜜卖点给我们异管局成吗?”   时闻想抽手,一时没抽出来。   这家伙身材高大,长相也斯文俊朗,就是露出这笑容的样子,让时闻有点起鸡皮疙瘩。   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说道:“当局长,你要是再不松手,这生意肯定不成。”   “哎,一时激动,有点忘了。”当长鸣笑了起来,“燕教授。”   当长鸣松开时闻的手,去握燕克行的手:“好久不见。我刚想来拜访你们,就听说你们已经培育出了异能值高达515的蜂蜜,你们真了不起。” 第198章   在外面聊天有点傻,时闻请当长鸣他们进牧场里坐坐。   进到时闻家,当长鸣一坐下来便笑:“尽管来过很多次了,每次来,还是感觉非常惊艳。”   时闻将奶茶端上来,给他们倒茶:“看新鲜的地方总是比较惊艳嘛。”   当长鸣:“要是只是风景好的地方,可能真是这个原因。你们这里就不一样了,纯粹就是地方好,人杰地灵,所以每次过来都特别惊艳。”   时闻能听出来他是真心的,祝佶和燕克行也能。   祝佶听着他满怀羡慕的语气,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   两人虽然职位不同,但异能层级差不多,也没有非常明显的上下级概念,祝佶并不太拿当长鸣当上司来看。   当长鸣心里也知道,态度非常和蔼。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当长鸣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   当长鸣:“我们是真的想买一些贝母蜜,这个对我们非常重要。”   时闻听他说完,直接开口答应:“好。”   当长鸣原本还想再劝一劝,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张开的嘴巴又闭上,差点没噎到自己。   时闻见状乐了,解释道:“我一直说我对异管局非常有好感,只要是不过分的请求,我都会答应的。”   当长鸣拱手:“时哥大气。”   燕克行:“你们打算给贝母蜜开什么价格?”   当长鸣明显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斤两千万,税我们这边出。”   说着,当长鸣看向时闻,他心里清楚,牧场上做主的还是时闻。   时闻听到他说价格,直接答应了下来:“这个价格可以,等会儿就给你分装。你们要一斤还是两斤?”   当长鸣原本想客气几句,听到他这么说,赶紧点头:“麻烦你们了,两斤。”   时闻笑着说道:“不用客气,我们还要多谢你们照顾我们的生意。”   时闻看当长鸣比较着急,干脆先带着他去分装蜂蜜。   他们家本来也要分装蜂蜜,密封罐都已经拿出来了。   时闻当着当长鸣的面拿出厨房秤,小心给密封罐去完皮,然后将贝母蜜灌入密封罐中。   贝母蜜呈现出淡淡的紫色,透过密封罐的玻璃,能看见它非常漂亮的质地。   在灌贝母蜜的时候,时闻特地多送了十克。   灌完之后,时闻将密封罐合好,递给当长鸣:“你要现在回去吗?要不要顺便留下来吃个饭?”   当长鸣揣着密封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时闻笑:“不嫌弃我们家的饭就好。”   时闻带当长鸣去餐厅那边。   餐桌上放着吃到一半的饭菜,幸好是夏天,现在还没凉掉。   燕克行又去炒了两个菜出来,对当长鸣说道:“凑合着吃吧,家常便饭,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菜。”   当长鸣连连说道:“这个已经很好了,闻起来特别香,出去外面吃饭,可吃不到那么香的菜。”   大家吃完饭,当长鸣揣上贝母蜜,坐着直升机回去了。   他上了直升机没多久,时闻就收到了他打过来的钱,整整四千万进账,哪怕时闻现在不缺钱,看到这个钱,心情也变得很好。   祝佶刚收拾完厨房出来,看他喜气洋洋地哼着歌的样子,擦着手说道:“要不我也给你补点钱吧?”   时闻抬头看他:“补什么钱?”   祝佶:“就是蜂蜜的钱,当局长不是给了两千万一斤吗?”   时闻笑道:“他是他,你是你。我们跟他的交情又没有跟你的交情深,你就当我们给老朋友打的折好了。”   祝佶感动道:“多谢时哥,你太照顾我了。”   时闻:“不用客气,你也没少照顾我们。”   牧场上的贝母蜜就卖了三斤,剩下的时闻说什么也不卖了,他要留在牧场里慢慢吃。   燕克行向来不怎么管牧场的事,也没什么意见。   没过两天,时闻收到了一个来自异管局的巨大包裹。   包裹里除了各种吃的,用的,最突出的就是一罐莲子。   莲子用小小的玻璃管装着,一共十八颗,外面还贴着个标签,特地标明这个是用来种植的莲子。   时闻联系当长鸣。   当长鸣说道:【我听说你喜欢荷花茶,就给你寄了一些荷花茶。想着你可能更喜欢自家牧场上出产的荷花,所以把莲子给你加上去了。】   当长鸣:【这是我们异管局总局种的荷花产出的莲子,你稍微泡一泡,种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发芽了。】   时闻:【你们也太贴心了,谢谢。】   当长鸣:【不客气,希望这友谊之花能盛开在你们的牧场上。】   时闻:【一定会的。】   时闻特地去查了一下,资料上说现在就可以种荷花了。   他拿了个小坛子将这十八颗莲子给泡下去,打算过几天种到沟渠那边去。   燕克行问:“沟渠那边的水流速比较大,确定可以种荷花吗?”   时闻看着已经泡下去了的莲子,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应该可以吧?我打算种在下游流速比较缓的地方,正好经过这一段时间淤泥的堆积,下游的淤泥应该差不多了。”   燕克行:“那就试试吧。”   只有十八颗莲子,用不了多少种植的地方。   时闻随便找了块地,把莲子给种下去,又在每颗旁边插了一根棍子,用来挡住莲子,免得莲子被水冲走。   莲子已经发芽了,就是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长出叶子?   时闻隔三差五去看一眼,看情况还行,慢慢就没关注了。   这天他上山去巡视。   上到山后,他才发现,山上的桃子陆续地成熟了。   他们家种的桃子就是本地桃子,个头很大,比他的拳头还要大,算是晚熟品种。   现在桃子成熟了,也是分批成熟的。   只有向阳的那一面的桃子才熟了,底下的桃子还青。   时闻挑了个成熟的桃子摘下来。   桃子沉甸甸的,只有桃子嘴巴有一抹红色,拿到鼻子底下闻,能闻到非常香的桃香味。   他也吃过很多桃子了,还是第一次闻到那么香的桃子。   他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桃子,然后对着红尖尖轻轻一咬,用牙齿磕开桃子的外皮。   这批桃子是软桃,磕开外皮之后,里面是软软的果肉。   桃子的果汁非常充沛,一口下去,满满都是酸酸甜甜的桃子,伴随着浓郁的桃香味,还挺好吃。   可惜就是没有他想象中的甜。   可能真的是因为第一年种桃,桃子的品质没有达到最佳的状态,所以才会有一点酸味。   时闻咬了一口又一口,很快把一颗桃子给吃完了。   完全成熟了的桃子,果肉并不会黏在桃核上,他得到了一枚非常干净的桃核。   桃核看起来挺好看的,他顺手就给揣到兜里去了。   既然桃子已经成熟了,那就可以摘下去吃了。   时闻没有带其他工具上来,只能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反过来装桃子。   他专门挑树顶的那些桃子摘,摘的时候还特地捏了捏,只有那些肉已经软软的桃子,他才会摘下来,剩下的桃子他打算留在树上等它慢慢长。   一个一个又一个,时闻感觉在摘每个桃子都很漂亮,树枝上的桃子更加漂亮。   他摘着摘着,完全停不下手。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今年的桃子十分完整,外表非常光滑,别说伤口,连一个虫眼都没有。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他们家又不打药,没有虫眼,还挺难得的。   可能因为他们家把布雷斯鸡放到了山上,而这些虫子来不及祸害桃子就已经被布雷斯鸡吃掉了。   布雷斯鸡被狗子们严格看管,又没有空祸害桃子,所以桃子才会这么完美?   时闻摘着摘着,忽然发现有一些枝头上,明显有桃子留下的痕迹。   这说明这些地方应该长着桃子,只不过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空了。   难道是桃子太熟了,已经掉到了地上去?   时闻看了一眼桃树下面,桃树下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果子的痕迹。   可能熟透了的桃子都被绵羊猪们吃掉了。   看来这几天要观察一下绵羊猪们的粪便,要是太多桃核留在它们肚子里,估计有点麻烦。   时闻一边干活一边杂七杂八地想着。   就在他走到桃树另一边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桃树旁边有一处被挖松了的土,土色非常新鲜。   按理来说,这里那么多布雷斯鸡,有土被翻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时闻却愣是心头一动,感觉底下有什么。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处被翻动的泥土,一下就提到了一个硬东西。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是一个被踢出来的桃核。   奇怪了。   时闻干脆将帽子放在旁边,随手折了个棍子把那处挖了挖。   很快他就挖出了一窝桃核,真的是一窝,打眼扫过去起码有六七颗桃核。   吃得还挺干净……   时闻转头看向身后,立刻看见了一脸心虚的狼王跟黑娃。   这两只正从灌木后面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它们缩着身子,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看到时闻,它们迈开爪子,想跑,被时闻吹了一下口哨,叫住了。   “你们这两家伙——”时闻走过去分别弹了一下黑娃跟狼王的鼻子,“偷吃桃子偷得爽吗?”   狼王被弹得“嗷呜”一声,试图用前爪去摸自己的鼻子,听到这话朝时闻抗议:“嗷呜。”   时闻又给了它一下:“你还敢抗议。”   黑娃在旁边闷不吭声,只是朝下面看的时候露出了眼白,一看就非常心虚。   时闻逮住两只不让走:“你们知道你们错在哪了吗?”   狼王:“嗷呜!”   时闻:“自家牧场上的东西,吃了也就吃了,我也没有不让你们吃。可是这好东西成熟了,你们居然没有通知我跟燕克行,就顾着自己吃独食,你们说该不该揍?”   黑娃:“呜。”   时闻:“别呜了,我要摘桃子回去给其他小家伙吃,你们两个没得吃了。”   黑娃直到这时才真心地后悔了,叼着时闻的衣角:“呜。”   时闻:“呜呜也没用,犯了错就是要罚零食的。”   黑娃和狼王都喜欢吃这桃子,其他小家伙应该也会喜欢。   时闻特地回家拿了几个箩筐,又带着时梭和来宝过来,挑熟了的桃子摘下来,又放在它们背上,让它们背下去。   今年的桃子个头比较大,产量却并不算多。   可能因为他们之前梳过果,现在每棵树也就一百多个桃子。   拿去卖肯定没法卖,留给自家吃倒是够了。   时闻运回桃子之后也没有吝啬,直接用专门的削皮器削了皮,又去掉了桃核,给除黑娃跟狼王外的每只小家伙分了一个。   这两家伙都算牧场的老大了,被时闻这么区别对待,显得非常没面子。   尤其狼王,不满地在外面嗷呜嗷呜,试图让其他小家伙给他上供。   其他狗子还真打算分它一点,被时闻严厉制止了。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说道:“老远就听到了牧场的动静,都怎么了?今天叫得那么大声。”   时闻干脆道:“山上的桃子熟了,黑娃和狼王偷吃桃子都没告诉我。”   燕克行:“是该罚。今年的桃子怎么样?好吃吗?”   时闻:“个头大,颜色好看,汁水也充沛,就是差了点甜度。”   时闻去拿了洗干净的桃子出来递给燕克行:“你尝尝就知道了。”   燕克行拿起来撕掉皮,咬了一口:“确实不够甜,倒也不是酸,而是味道有些淡。”   “对对对,我就说要怎么形容它,就是这种感觉。”时闻自己也拿了个桃子,“要真说酸也不是很酸,就是不够甜美浓郁。”   燕克行:“慢慢来吧,明年应该就好一点了。”   时闻:“那确实只能等桃树慢慢养了。”   燕克行笑了一下:“你要真想吃好吃的桃子,用蜂蜜拌一拌也行。”   时闻看着手上的桃子:“还是就这么吃吧,蜂蜜那么珍贵。”   第二天,燕克行专门取了桃子打成桃子果汁,然后在里面放了蜂蜜。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煮玉米跟桃子蜂蜜果汁。   时闻坐在餐桌前,拿起桃子蜂蜜果汁尝了一口。   燕克行问:“怎么样?味道不淡了吧?”   时闻:“好一点了,桃香味和蜂蜜味交缠在一起,味道还挺特别的。你放的蜂蜜是贝母蜜吧?”   燕克行:“嗯。多吃一点贝母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时闻一口气喝了半杯果汁:“好喝。”   燕克行:“等晚上回来再给你做点别的。”   “别的是什么?”时闻十分感兴趣地问,“做桃子果酱或者桃子馅饼之类的吗?”   燕克行:“做果酱可能会煮掉它特殊的香味,用来酿一点果酒吧,酿成果酒应该不错。”   时闻没想到他说的是酿果酒,瞬间瞪大了眼睛里:“你还会酿酒吗?”   燕克行:“之前学了一点,不是很专业用来酿桃子酒,够了。你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带点专用酵母,用那种酵母酿的酒会好喝一点。”   时闻立刻道:“你这么一说,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燕克行吃完早餐去上班,时闻待在牧场里,无论做什么都想着晚上的桃子酒。   下午他坐不住,又拿上箩筐去摘了一批桃子下来。   燕克行回来之后就看到家里堆了六筐桃子,颇有点哭笑不得:“酿酒也不用这么多,我们都没有足够的容器用来酿桃子酒。”   “有的。”时闻得意地将外面的陶缸拎过来,“今天我还去集市买了几个大陶缸,都用开水洗过并且晒干了。”   燕克行将公文包的酵母拿出来给他看:“看得出来你对桃子酒很期待了,幸好我拿了足够多的酵母回来。”   时闻:“一千克——两斤的酵母?我们不愧心有灵犀。”   “那倒没有。”燕克行说道,“我就是想着后面有蓝莓、柿子什么的,也能做果酒,就多拿了点酵母回来。”   时闻立刻说道:“我们先做桃子酒,桃子酒效果好的话再考虑做别的。”   “那动手吧。”燕克行道,“我先去换个衣服,再过来做桃子酒。”   桃子酒的做法比较简单,只需要清洗干净,擦干表面的水分,然后剥开来把里面的桃核挖出来,再用破壁机打成糊糊,放入酵母密封发酵即可。   时闻他们需要做的只有清洗,擦干,挖桃核,后面的工作可以交给机器完成,活并不算重。   工作量比较大,他们特地搬到了走廊上慢慢干。   在干活的时候,小家伙们跑过来围观,并馋他们手上的桃子果肉。   时闻一边挖桃核,一边把手里的果肉抛出去,让小家伙们自己接来吃。   在抛果肉的时候,时闻发现,白虎这家伙居然是吃的最多的那个,明明它的个头也不大,还是食肉动物,吃桃子却吃得特别欢。   燕克行在做果酒的时候,还往里面加了好几块大冰糖。   时闻看着巨大的冰糖在大缸里被压下去,问道:“放了大冰糖之后,果酒会不会特别甜?”   “会甜,不过不会特别甜,我们放的果肉也多。”燕克行将果肉搅拌好,拿旁边的盖子过来盖在大缸上,“放在这里密封发酵,过两天我们再来搅拌一下就行。”   时闻:“还要搅拌啊?”   燕克行:“过两天桃子果肉会浮在大缸的上面,不搅拌的话没办法充分发酵。”   时闻:“那要不要拿棉被来盖上?我看他们做果酒之类的都是要特别保温。”   “这个季节不用,如果是冬天就要了。”燕克行将两个大缸都盖上,“走吧,过几天再来看了。”   时闻跟在燕克行后面:“今天晚上吃什么?”   燕克行:“你想吃什么?”   时闻:“吃面条?祝佶拿了一袋面粉过来,我感觉那个面粉还挺香的,要不然我们用那个面粉做面条吧?我来揉面。”   时闻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吃各种各样的主食,包括但不限于米饭,面条,饺子,披萨等。   燕克行对此没什么意见:“那你再去洗个手,我去拿几个鸡蛋过来揉面。”   他们家的鸡蛋太多了,有些鸡蛋收在仓库里而没有放在家中。   时闻很快就过去揉面了,揉面只需要力气,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燕克行把面给和好,然后让他在这边揉面,自己过去准备煮菜卤。   时闻也不要求吃什么特别高级的面条,他就想吃个西红柿鸡蛋面,外加一点黄瓜丝那就更好了。   如果能来一点菌子油,那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也非常满足,吃完饭两人没什么事做,很快就进屋去休息。   时闻今天有点累,睡得也格外早。   燕克行还没有洗完澡,他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在睡着的时候他总感觉身体有一点异样,这点异样让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然而这点异样,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异样。   他就在床上一直翻滚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克行好像转过身来轻轻抱住了他,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总算好很多了。   被燕克行抱住后,他睡得格外地舒服,也就睡得格外地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看着窗口的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   他含糊地问:“现在几点了?”   这话并没有人回答他,他睁开眼睛才发现燕克行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他试图坐起来,一坐发现屁股后面有点异样——非常酸麻。   “我去!”时闻吸了口凉气,往屁股后面摸过去,然后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东西,“这是啥?”   他怎么好像多了条尾巴?!!!   时闻又摸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只见他尾椎骨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短短的,毛茸茸的小尾巴,摸上去的时候,他整个后腰都麻了。   他忍着酥麻,能从长长的绒毛下面摸到一截一截的尾巴骨——他还真长出了尾巴! 第199章   时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能长出尾巴,在长出耳朵来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能有今天这么一茬!   毕竟当时长出耳朵,是用他原本的耳朵变成的,这个尾巴却是活生生硬长出来的。   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忽然跳下床,光着脚跑到穿衣镜那边,背过身去看。   这是一条白色的尾巴,毛发很蓬松,看起来有点像狐狸尾巴。   不,他尾巴上的长毛比小狐狸尾巴上的长毛光滑多了,光是看这些毛发,就能感觉到一种艺术的气息。   轻轻用手一捏,在酸涩的同时,他能感觉到薄薄的皮肤下像脊椎骨一样的尾巴骨。   这确实是他的尾巴,顺着脊椎延伸出来的尾巴,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看了好一会儿,他尝试性地摇起尾巴来,尾巴好像是附着在他身上的另外一种东西,摇的时候感觉非常别扭,有一种比较难以控制的感觉。   不过还是能摇起来,上面长长的毛发也随着他的摇晃而动起来,看起来像个鸡毛掸子一样。   摇了几下,时闻忽然想起来要跟燕克行说,连忙跑出去,对着正在厨房里做饭的燕克行喊道:“燕克行,我长出尾巴来了!”   “凌晨在长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燕克行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过来,先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然后问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时闻伸手,将手臂屈起来,做了个健美先生展示肱二头肌的手势:“完全没有,我现在神清气爽,力气大得恨不得出去跟牛打一架。”   “这个真没必要。”燕克行放下手,“你半夜的时候体温有点高,可能因为长尾巴带来的影响,现在倒恢复正常了。”   时闻:“有可能。你先看看我的尾巴,你之前见过麒麟尾巴吗?我这个尾巴怎么样?”   “麒麟早就消失了,哪还有尾巴可看?”燕克行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去,然后盯着他的尾巴,“可以摸吗?”   “可以,就是感觉有点敏锐,你轻一点摸……”时闻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温热的大掌摸到了自己尾巴上,那诡异的触感,让时闻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我去!”   燕克行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也有点紧张,揽住他说道:“还好吧?”   时闻瞪圆了眼睛:“你摸我尾巴的时候比我自己摸起来刺激多了!我想想怎么形容,有那种牙敏感的时候突然吃了酸东西一样的强烈刺激感。”   燕克行听见他这种形容,一下子就笑了:“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时闻甩了甩尾巴:“我怎么会突然长出尾巴来?是因为年龄到了,所以才成功把尾巴给发育出来了吗?”   燕克行:“我感觉跟年龄应该没什么关系,可能因为这阵子喝了比较多的贝母蜜,为你身体的发育积蓄了能量,所以就长出来了。”   长出了这个尾巴之后,时闻站还可以,坐下来就感觉无论怎么调整,尾巴都不太舒服。   他跟燕克行无论再怎么激烈战斗都没用过坐垫,今天终于用上坐垫了。   用上坐垫之后,他还是感觉不太舒服,有一种不知道该把尾巴往哪边放的感觉。   他调整了好几次尾巴的位置,最终学着聪崽那样,将尾巴绕在屁股边上,轻轻地绕了个弯,就好像聪崽把尾巴绕在脚边一样。   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肯定是要通知异管局的人。   时闻跟祝佶关系好,直接通知了祝佶。   祝佶接到消息的时候张大了嘴巴:“真的,你居然现在就长出了尾巴?”   “骗你干嘛?要不然你现在挂断电话拨视频过来,我给你看一下我尾巴是什么样的。”   “那也可以。”   祝佶二话没说挂断了语音电话,拨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时闻“啧”了一声,然后举起手机,给他看自己尾巴的样子:“就是这样了,小小的短短的,看起来就比我手掌长一点,主要还是尾巴上的毛发比较长,尾巴就那么一点。”   说话的时候,时闻顺手拿自己的手掌放在尾巴旁边比划了一下,让祝佶直观地看见自己的尾巴到底有多长。   祝佶喃喃自语:“居然真长出来了,简直是个奇迹。”   时闻:“我之前长耳朵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惊讶。”   “你之前没长耳朵,你那只是由人类的耳朵变成了麒麟的耳朵,主打一个变化,比这个凭空长出来的尾巴难度小多了,根本不是同一回事。长翅膀的时候我们不就很激动吗?”   祝佶说完之后,问道:“老燕在你旁边吗?他对你长出尾巴这件事怎么看?”   “在呢?你要跟他说话吗?”时闻将手机交给旁边的燕克行,“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就关心了一下我有没有发烧。”   燕克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祝佶耳朵里,他对时闻说道:“没,我还看了你的尾巴。”   祝佶忍不住在视频那边喊:“老燕你已经完整地看了时闻的尾巴吧?感觉怎么样?是发育完全了的尾巴吗?”   燕克行:“发育完全了,就是比较小,可能还是幼年期麒麟的尾巴。”   祝佶:“这个没关系,要是有能量的话,它能再长长,只要确定它发育完全了,没有畸变,就一切都很好说了。”   燕克行道:“这个我可以确定,非常健康的一条尾巴。”   祝佶:“你的专业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现在我要上报,你们可能要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有直升机过来接你们去B市检测,正好给时闻检查一下身体。”   祝佶今天的态度严肃多了,没有插诨打科,称呼非常端正。   时闻一听他的话,就基本能判断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时闻说道:“没问题,不过我要先找人过来看着我的牧场。”   祝佶:“我这边带人过来帮忙,你已经麒麟化了,对你的牧场也有所影响,找普通人过来不太合适。”   时闻:“你要留在牧场上吗?”   祝佶:“不,我要跟你一起去B市,我让段阔过来留在牧场上,你放心,我们的人手都是专业的外勤人员,无论你去多少天,牧场肯定都不会出岔子。”   他们那边的专业人士确实挺靠谱,光是态度就甩普通的零工一条街。   时闻也挺信任他们。   挂断了视频电话,时闻早餐也顾不上吃,赶紧将牧场的情况简单地写了个备忘录,预备等一下交给段阔。   燕克行摸摸他的脑袋:“不用紧张。”   时闻:“我紧张了吗?”   燕克行看了他两眼:“紧张得还挺明显。”   时闻笑了一下:“可能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情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去喂小家伙们吧,我写个牧场的注意事项,很快就写完了。”   “嗯。”燕克行站起来,出门之前又对时闻说道,“只是做个检测很快就回来了,异管局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权利的部门,不会拦着我们。”   时闻抬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很快,直升机飞了过来。   他们牧场有大片大片的平整草地,直升机过来这边非常方便。   祝佶亲自下来接人。   时闻今天穿了一件长长的衬衫,衬衫盖住了他的尾巴,只有认真看的时候,才能依稀看见衬衫底下的隆起。   祝佶顶着燕克行可怕的目光往他屁股那边扫了一眼:“可以看一下尾巴吗?”   “你刚刚不是看了吗?现在还要看?”时闻说着还是将自己的尾巴掏了出来,并且说道,“我是拿你当兄弟才给你看尾巴,只许看不许上手摸啊。”   祝佶:“那能拍照吗?”   时闻对上他的表情,顿了一下:“你拍吧,只拍尾巴就行。”   祝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心里有数的。”   直升机不好在这里多等,祝佶拍了几张照片,就带他们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上面很吵,时闻试着张嘴说话,最后都被风声跟噪音盖过去了,他只好掏出手机打字。   时闻:【祝哥,我怎么感觉你们今天格外激动?长出尾巴究竟代表着什么?】   祝佶在旁边看着他,张了张嘴巴,双手飞快地打着字:【代表着你不仅是血统纯正的麒麟,还能够以自身的能力养出各种动物,提升别的异能者的异能!】   【代表着你可能是异能者的救星!】   【你可能把这些异能者从灭绝边缘的状态拉回来!】   【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很明显,你养殖出来的动物及这些动物生产出来的副产品,可以让异能者升级!】   【你自己就是第一个升级的异能者!我估计你这次应该能升到神级了。】   【这个升级可能不太容易,不过我们已经看到希望了!】   ……   时闻起了个头,一路上都是祝佶在说。   他们先坐直升机,然后又去某个机场换了个客机。   这一路,祝佶手一直没有停过,不是在跟时闻聊天,就是在给各路人马发消息。   燕克行稳稳地坐在时闻旁边,跟往常一样,只是平淡的聊着天或者处理一些工作。   时闻看到祝佶的状态,心里有些不安,一看到燕克行又重新平静下来。   邢名越在机场等着他们。   他们一下飞机,邢名越的人立即请他们上了防弹车,然后过去检测中心。   时闻已经来过好几次检测中心,对检测中心的各种检测也比较熟悉。   检测的过程中没出什么岔子,甚至比较轻松。   检测完了,还要等一会儿检测结果才能出来。   燕克行和时闻出去外面休息,一出去就看到当长鸣在外面等着他们。   当长鸣过来跟他们握手,笑得十分具有亲和力地说道:“我早知道时闻的躯体会进一步麒麟化,没想到这个过程比我想象中还是快好多。”   燕克行:“可能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比较快,跟我们以前不太一样了。”   当长鸣轻轻叹了一句:“天命所归啊!”   燕克行看他一眼:“这次真是天命所归。”   他们过去休息区域,有工作人员提供小食和饮料。   当长鸣将小食递给时闻:“你刚刚检查的时候抽了那么多血,好好补一补,这些都是异种食材,味道应该不错。”   时闻尝了一下:“里面的蜂蜜跟奶酪来自我们牧场吧?”   当长鸣笑了笑:“不止,里面的羊肉粉也是。”   其实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什么聊天的心思,只是不聊天又感觉有些尴尬,吃点东西占住嘴,不用再聊也挺好的。   时闻拿了两块糕点,递了一块给燕克行。   两人就在外面吃的糕点。   当长鸣没有心情吃糕点,只是拿着茶慢慢喝了起来。   时闻坐在当长鸣旁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非常快,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正常值。   他以前的时候,心跳应该没那么快。   他们在外面沉默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邢名越出来,一出来就说道:“时闻的神性现在是十七万,异能是十六万八,都比之前翻了五倍左右,从数据来看已经是神级异能者了。”   当长鸣看向时闻:“不愧是你,恭喜!”   只有异能和神性两项数据都上了十万,才是神级异能者。   时闻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十年八年之后才成为神级异能者,没想到那么快,一时五味杂陈。   他和燕克行对视一眼。   燕克行揽着他的肩膀,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邢名越将厚厚的报告递过来,一人一份:“具体的内容已经写在报告上了,时闻现在的发育非常正常,就像是一头幼年麒麟所经历过的发育过程,不过比起其他麒麟,你身上的各部位大多在变化,而不是重新长出来。”   时闻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专业名词其实没有太看明白,只是知道他现在的报告没什么问题,人也很健康。   他抬头看燕克行。   燕克行的眼里带着点笑意,低声道:“我回去给你讲。”   邢名越立刻道:“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我也可以,我可以直接讲给你听。我随时都有空。”   当长鸣拦了一下:“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午饭再聊也不迟。”   邢名越也没什么意见。   这是一顿所有人都食不知味的午饭,吃完午饭,当长鸣安排人带时闻和燕克行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就在基地内,进去之后就是套房,看起来跟五星级酒店也没什么区别。   时闻去洗了个脸,出来整个人总算放松了一些。   刚刚他真有点紧张,要不是燕克行就在身边,估计他脸色都绷不住。   他问燕克行:“异管局接下来会怎么对我啊?”   燕克行道:“应该会先调整你在整个异管局之中的级别,然后请我们配合研究,再让我们回牧场。”   时闻:“就这个,那岂不是跟现在没什么差别?”   “还想要什么差别?”燕克行笑道,“你本来就是特殊的例子,根正苗红的异管局的人。”   燕克行:“他们从知道你觉醒了麒麟血统开始,研究了那么久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你回去,让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发育,顶多再帮忙带一带其他的异兽或者异能者。”   时闻也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现在不太踏实,人跟飘着一样。”   燕克行:“过段时间可能就踏实了,说不定过段时间你还能变成正儿八经的小麒麟。”   时闻来了兴趣:“就跟我们找到的那些图片一样吗?”   燕克行:“不,那些图片只是古人根据想象画出来的,实际上的麒麟长什么样子,得等你真正变成了麒麟才知道。”   时闻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我感觉他们想象中的麒麟跟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起码尾巴上看是这个样子的。”   燕克行:“完全不一样,图画上的麒麟没有这么可爱的尾巴。”   燕克行说着,想上手来捏。   时闻眼睛一瞪,连忙往后退:“这个使不得,你要是捏我尾巴,我就得倒在这里了。”   燕克行笑了笑:“你尾巴手感挺好。”   “再好也不能捏,这个是我的新晋死穴。”时闻牢牢护住自己的尾巴,又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尾巴能不能收回去呀?我自己收不回去。”   燕克行:“你试试找找之前收回翅膀的感觉?”   时闻扭头:“找了,不过感觉完全不一样,可能那个翅膀本来就可以收回去吧?这个尾巴倒像是骨骼的延伸,好像我本来就应该长尾巴,所以压根没办法收回去。”   燕克行:“跟猴哥一样。”   时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那我岂不是以后内.裤也得掏个洞专门用来放尾巴?而且,猴哥的尾巴也没露出来吧?”   燕克行勾唇:“等它再长一点,你试着把它缠在腰上?”   时闻:“……”   两人说起这个话题慢慢放松下来。   时闻感觉有点困,可能因为之前精神太紧绷了,也可能因为今天折腾了好久,现在一放松,困意像浪涛一样一波一波席卷过来。   燕克行说道:“睡一会儿吧,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来找我们了。”   时闻皱眉:“有点不好调整姿势,我老压到它,不太舒服。”   燕克行:“我揽着你。”   时闻用侧身的姿势靠在燕克行的手臂上被他揽着,这才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当长鸣来找他们,请他们吃晚饭。   异管局这边确实对他的尾巴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能因为他本身就是异管局名下的异能者,双方合作得一直非常愉快,异管局有什么需要他也愿意配合。   所以现在当长鸣他们开会商量决定还是请他回牧场上,跟往常一样正常生活就行。   如果有别的合作或者有什么需要,异管局会再找他。   时闻打着哈欠:“那我们明天再回去吧,今天那么晚也不太好动了。”   当长鸣笑着说道:“好,明天我们安排飞机。段阔刚刚已经汇报过了,牧场上一切都好,黑娃它们也很适应段阔几人的照顾,没什么问题。”   段阔等人确实没少在牧场那边,都快成为照顾牧场的熟手了。   时闻问:“那牧场上的数据检测过了吗?我长出尾巴会不会影响牧场?”   当长鸣:“已经用各种仪器检测过了,总体来说牧场没什么变化,可能因为你们一直在牧场上,对牧场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没什么突发的影响。”   时闻:“那没什么问题。”   时闻和燕克行在这边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才回牧场。   他们的牧场比较偏远,哪怕坐飞机也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到牧场。   牧场的一切井然有序,其实就算段阔他们不过来帮忙,黑娃这些小家伙也能将牧场维持的很好。   时闻和燕克行回来的时候,黑娃它们已经赶着牲畜跟禽类出去外面放牧了。   时闻从APP上看自家动物的情况,发现动物们的身体体征全都在正常的范围内,各怀孕的母畜也是,各数据非常平稳,并没有临产或早产之类的迹象。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总感觉长出了尾巴是大事,然而实际上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牧场的一切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基本没受到影响。”   燕克行说道:“这个对人类和异能者来说比较重要,他们终于确定你这条路是可以走的通的。”   时闻:“我哪条路?”   燕克行:“开牧场养异能者的路。我们牧场的产品以后一定会更受欢迎。”   时闻:“这个我早预料到了,就算没有这事,我们牧场的产品也会很受欢迎的,毕竟我们牧场的产品那么好。”   他们的牧场确实很好,现在已经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排到第一梯队,有好多公司跟好多私人朝他们递来橄榄枝,都被时闻拒绝了。   时闻的邮箱里面每天都能收到很多邮件,以至于他现在不得不开启了屏蔽,将那些无关痛痒的邮件都塞到垃圾箱里去。   在这个情况下,时闻能感觉到祝佶他们帮忙挡了很多,要不是有他们在边上做了许多实事,牧场的日子肯定不会那么太平,只是祝佶没说,他也没怎么问。   他跟异管局还是有一定默契的,异管局保证他们的平静生活,他则给异管局提供了不少产品。   双方属于互利互惠的状态,异管局没有占他太多便宜,他也没有占对方太多便宜。   时闻希望此后能够一直这么合作下去,换队友实在太麻烦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是不想换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异管局应该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换。   挺好的,双向奔赴了。 第200章   这次晴了好久,时闻都有些担心,外面会不会太旱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终于下雨了。   雨水从下午就开始下,豆大的雨水敲打在泥土上,激起一片灰尘。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垂到地面上。   风在天与地之间呼啸着狂奔而过,时闻家的作物被拽得成片倒伏。   他们这里没什么大风天,偶尔一次大风,倒显得特别大。   时闻站在落地窗前往外面看,到处黑压压一片,室内的白炽灯印在玻璃窗上,反而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时闻正在往外看的时候,燕克行走过来,用手贴了一下他的脸,问道:“要喝酒吗?”   “什么酒?”   “桃子酒。我们酿的桃子酒应该好了。”   “那么快?”时闻反问了一句,立刻兴致勃勃地说道,“喝!”   “那我去拿酒过来。”   他们家的桃子酒早过滤出来了,现在用玻璃罐装着,酒液呈粉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燕克行拿了一罐桃子酒,又拎了两个玻璃杯过来。   燕克行将粉红色的酒液倒在杯子里,再放入两块冰块,递给时闻:“尝尝我们的劳动果实。”   时闻笑了起来,接过杯子先闻了一下。   桃子酒带着浓郁的桃子味,就好像一整个夏天都浓缩在里面了一样,闻起来非常香,倒没多少酒精的味道,感觉并不像酒。   他尝试性地喝了一口。   酒里面的桃子味很浓,口感甜,因为放了冰块,现在喝着格外像在喝桃子果汁。   时闻感觉不可思议,将杯子举到眼前看:“很像桃子果汁啊,特别调味过的那种桃子果汁。”   燕克行浅浅尝了一口:“味道有点像,不过不能多喝,多喝了会醉。”   时闻:“还挺好喝的。”   燕克行:“现在窖藏的时间不够,如果窖藏的时间够了,就不会有那么浓的果汁感了。”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喝酒,外面的风雨声很大,里面温暖而干燥。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屋顶上,时闻听着这种雨声,心里有种难得的幸福感。   时闻看着外面的草原:“这次下雨,应该会出韭菜花吧?算算也到季节了。”   燕克行:“我今天下午出去检查了一下,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就能看到外面的韭菜花了。”   时闻:“那得准备腌韭菜花了,今年多腌几缸子吧,正好我之前买了那么多大陶缸,这次可以用上了。”   喝了一会儿酒,时闻有点困。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坚持去畜棚那边看了一圈,见小家伙们都在各自地窝里睡着了,他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时闻也是睡到自然醒。   睡醒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滴滴答答的,听得他有点心烦。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手机,已经上午八点多了,燕克行照例起了床,就剩他一个人在床上。   他打了个哈欠,很快想起来昨天讨论的韭菜花。   于是,他顾不上洗漱,赶忙穿上拖鞋去窗户那边看。   一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将温暖的卧室一下就吹凉了。   卧室外面果然是星星点点的韭菜花,韭菜花比去年开得还茂盛,从这里看过去简直就是一片浓密的花毯。   今年的韭菜花质量也很高,他一眼看过去,看到好多花苞。   这样的花苞用来做韭菜花酱,味道最香了。   时闻看着这些韭菜花,心情好极了。   他迅速套上衣服穿上鞋子跑出去外面:“你猜对了,今天果然开了好多韭菜花。”   燕克行:“院子里的韭菜花还差了点意思,你出去外面看,外面的韭菜花更加茂盛。”   时闻:“这里还差了点意思?外面的韭菜花得茂盛到什么地步去?”   燕克行笑了笑:“你出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吃羊肉面,还要一会儿才好。”   他们家冰箱里一直有冻羊肉,只是早上很少吃那么扎实的肉。   时闻:“怎么突然想起了吃羊肉面?”   “天气有点冷,吃点温补的。”燕克行看他站在旁边,又催了一句,“你去外面看韭菜花吧。”   时闻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外面的韭菜花肯定开得非比寻常,要不然燕克行不会连说两次。   “我现在就去,外面还下雨吗?”   “不下了,不过最好穿雨鞋,外面的草有点湿。”   时闻听到这个话,从鞋柜里找出高筒雨鞋,穿上之后推开门出去。   他们这里一下雨,气温就会变得比较低,好像一夜之间来到了秋天。   他搓了搓手臂,回头拿了件外套披上。   他走出正院外面,这才发现,草原上的韭菜花比正院里面的韭菜花还夸张。   这些韭菜花开得太浓密了,开成了花毯都不足以形容它们的浓密程度,得说开成了珊瑚绒花毯。   那花朵层层叠叠,看上去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整个草原都变成了白绿白绿的。   时闻知道有些植物开起花来会特别茂密,可这还是太夸张了,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都不知道这些植物哪来那么多的能量,开那么多的花。   怪不得燕克行要叫他出来看,这一幕实在太壮观了。   时闻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下这情景。   实在太壮观了,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见第二次。   拍完照片之后,他蹲下来嗅了嗅韭菜花。   韭菜花几乎没什么气味,可能因为才刚下过雨,花上裹着亮晶晶的水珠,气味也消融在里面了。   不过轻轻摘一朵,小小的韭菜花饱满肥嫩,用手一捏就可以把整个韭菜花碾碎。   碾碎之后,韭菜花的味道很是浓烈,在浓烈的香味之余,又带着这类植物特有的清香。   时闻刷刷几下,快速摘了一小把韭菜花下来,拿着韭菜花去找燕克行。   燕克行还在做饭,他拍了拍燕克行的肩膀。   燕克行转过头来,他刷一下把韭菜花给掏出来,举在燕克行面前。   燕克行笑:“今天送的花是韭菜花吗?”   时闻举着那一束小小的花:“我就应个景,主要今天吃羊肉面,看用韭菜花来配一下会不会更好吃?”   燕克行:“所以并不是送我的,你自己想吃。”   时闻:“也没有,我们一起吃,如果你不嫌弃韭菜花的气味比较大的话。”   “吃完一起刷牙吧。”燕克行从他手里将韭菜花束拿过来,“直接放到锅里?”   时闻:“听你的。”   两人分别吃了一碗韭菜花面。   韭菜花的鲜辣冲香和中正平和的面条搭配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里面大块的羊肉跟特制的辣椒酱,这味道简直一绝。   时闻快速吃了一大碗,吃完之后,汗都快出来了。   吃完面条喝杯蜂蜜柠檬水,这滋味,时闻觉得,就算拿做神仙跟他换,他都得亏。   刷完牙出来,时闻问燕克行:“要不然我今天就叫人过来做韭菜花酱吧?”   燕克行:“不等水干了?”   时闻:“不等了,反正都要洗,等会儿拿个大风扇过来吹一吹,基本就完事了。实在不行,把黑娃它们吹毛的那间屋子打扫出来,将韭菜花放去那边吹。”   这批韭菜花实在太诱人了,时闻不把它们做成韭菜花酱,都对不起它们开得那么热烈。   燕克行请了假,留在家里帮忙,他调味调得特别准确。   他原本要去上班,时闻揽着他的脖子,表示只想吃他调味的韭花酱,他便笑着答应了。   时闻还请了傅蒙他们过来帮忙做韭菜花酱。   傅蒙他们要是干别的,可能忙不过来,一听要过来做韭菜花酱,每个人都拍着胸膛表示,马上就来,就想过来尝尝他们家的韭菜花。   今年的韭菜花实在太多了,用手工摘取可能会比较麻烦。   时闻干脆把割草机给开了出来,清洗了三遍之后,打算等会儿就用机器来割韭菜花,把刀片抬高一点就行,大不了浪费一点。   反正他们家有那么多牲畜,要说浪费也浪费不到哪里去。   时闻还在清洗刀片的时候,傅蒙他们过来了。   所有人看到他们家牧场韭菜花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叹。   常青青几个更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常青青忍不住弯腰一把揪了几朵韭菜花,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后说道:“时闻你最近在牧场上用了多少肥料?怎么韭菜花旺盛成这样?”   时闻:“也没有多少,我都好久没在牧场上施肥了。”   常青青压根不相信:“不可能吧?你看看我朋友圈的那个韭菜花,那才是正常草原韭菜花的样子。”   常青青说着还把自己手机的朋友圈打开:“看看,外面的野韭菜花都是杂草中带着花,你们家牧场的这个野韭菜花是花中偶尔夹杂着一两片叶子。”   时闻笑笑:“那确实有点不一样。”   “太旺盛了。”常青青用手掌抚摸着他家牧场的韭菜花,“我这辈子只在你家这里看过这种景象。”   时闻:“所以我打算等会儿直接拿割草机去割,割下来再筛一下,基本就可以了。”   常青青:“我看行,你们牧场上也没什么毒草,大不了连草一起腌制一下。你们牧场上是没有什么毒草吧?”   时闻:“没有,我们经常检查,没在牧场上见过什么毒草。”   之前还有醉马草朝他们这边蔓延,时闻担心牧场上的草料会不会也被污染。   在那之后,他巡视的时候挺注意辨别各种杂草。   巡视了那么多次,他找出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到目前为止,他们牧场上一株正儿八经的毒草都没有。   韭花酱里万一掺杂了野草,味道可能会稍微差一些,食品安全方面还是可以放心的。   大家进院子里,开始准备干活了,常青青忍不住再叹一句:“你们这个牧场弄得真好。”   傅蒙在一旁说道:“得天独厚了。”   时闻笑笑,准备开个割草机去收割野韭菜花。   他们家的割草机只有一台,他开割草机,其他人则帮忙清理割下来的韭菜花。   人工清理还是比较麻烦。   傅蒙干了一会儿活,感觉头昏眼花。   在看到时闻源源不断地将野韭菜花送回来的时候,傅蒙叫住他:“不行,时闻,这个野韭菜花越来越多了,我们这边根本忙不过来。”   时闻也觉得让傅蒙他们徒手清理那么多袋韭菜花太难为人,便问:“那要再请一些人吗?”   傅蒙摇头:“手工干这活太慢了,你直接联系工厂,把这些韭菜花送去工厂上吧。”   时闻:“送去工厂?”   傅蒙:“是啊,送去工厂,让他们帮忙挑选。工厂不是有那些分拣机吗?这些韭菜花可以直接送去分拣吧?”   时闻看看刚刚收割下来的韭菜花:“不一定分拣得出来。”   “不,一定分拣得出来。”傅蒙说到,“你直接联系那种分拣蓝莓之类的小工厂,我们这边很多那种工厂,让他们帮忙分拣韭菜花。”   傅蒙拿了一朵韭菜花放在手心里:“韭菜花不是有一定重量吗?你看割下来的韭菜花那么肥厚,你就让他们按重量分拣,那些不完整的碎末和草叶分拣出来,到时候拿去喂牲畜,也不会浪费。”   时闻之前没想到还能这样,一时整个思路都打开了:“有道理!那样也不用顾忌着我这边忙活不过来,直接用割草机割了送去工厂,然后让工厂顺便做成韭菜花酱就可以了,反正他们用机器制作还方便一些。”   傅蒙:“这样也行,只要你们自己调一下味道就可以了。”   时闻兴奋道:“这个主意好,我现在就找人联系工厂。”   时闻跟傅蒙聊完之后,立即联系祝佶去了。   祝佶最近对于他们这边是随叫随到,非常乐意帮他们干活。   一听他们想找一家工厂生产韭菜花酱,祝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个简单,我马上让人去联系,你等我的消息。你们那边大概有多少韭菜花?”   时闻:“好几万斤应该是有的。”   祝佶:“多少?!”   时闻听着他惊讶的声音,爽朗地笑道:“真的,这还是个保守数字。你要是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们家今年的韭菜花开得特别茂盛,茂盛到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祝佶:“我马上过来,你等我过来再说。”   祝佶挂上电话,直接开车过来他家的牧场。   等到了牧场外面,祝佶看看外面草原上零星的韭菜花,再看看他们家牧场上那开成了花毯的韭菜花,嘴都快合不上了。   “差别怎么那么大?”祝佶喃喃自语,“这韭菜花也太多了吧,都开爆了。”   旁边的段阔轻声说道:“麒麟所在的地方,野花开得茂盛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祝佶:“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对这边地区的影响如此巨大,我们可能要重新评估了。”   进去牧场,见到时闻,祝佶还是一脸梦幻的表情:“太不可思议了。”   时闻看着他笑:“我承认是有点夸张,可也没夸张到那个地步吧。”   祝佶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不不不,就是到了那个地步,你不明白,这就是麒麟对一片地区影响的具象化表现。”   时闻转头看了一下自己家的牧场:“那你们是不是要把韭菜花带回去检测分析?”   “不仅韭菜花,我们要把你牧场上的所有东西带回去检测分析。”祝佶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别请别人过来帮忙了,我让我们的外勤直接过来帮忙吧?”   时闻:“你们要是不嫌麻烦的话,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祝佶:“不麻烦,这种事情多多益善。”   时闻听他这么说,过去跟傅蒙他们沟通了一下,说直接让工厂那边的人过来帮忙,不需要大家帮忙了。   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每个人高高兴兴地拿了一大袋韭菜花回去,说要用他家的韭菜花做韭菜花酱,他家的韭菜花格外香一些,做出来的韭菜花酱也有不一样的滋味。   异管局的人很快过来了。   时闻家韭菜花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他们家今年的韭菜花异能值高达126,虽然没到异种食材的地步,但这个数据已经很吓人了。   毕竟韭菜花那么多,足有几万斤。   看来时闻的麒麟化对牧场的影响确实非常深远。   异管局的人帮忙收割这些韭菜花,再与工厂那边对接。   有他们帮忙,时闻基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交钱就可以了。   这个加工费用还是时闻坚持要自己出,要不然异管局那边会帮他们出。   韭菜花酱做出来,暂时还不能吃,要发酵一段时间。   时闻直接往异管局那边送了一批,感谢他们的帮忙。   时闻割了不少韭菜花,在牧场上也留了不少。   天晴后,他家的牲畜都尝到了自家牧场上韭菜花的味道,并吃了一段时间。   牧区在传,吃过韭菜花后,牲畜的肉质会更好。   时闻好奇韭菜花对牲畜的影响,现在还没到宰杀牲畜的时间,时闻感觉自己家的牲畜还小,也舍不得宰杀牲畜。   不过,鸡蛋跟鹅蛋倒是能捡了。   时闻他们吃了好几次鸡蛋跟鹅蛋,确定韭菜花的影响确实有一些。   他们家的鸡跟鹅都吃了不少韭菜花,产出来的蛋香味非常浓郁,一点腥味都没有。   他们家早已经实现肉和菜的自由,这阵子吃的食物更是基本全部来自牧场。   牧场食物对他们的影响很明显,才短短一段时间,时闻的尾巴又长了。   现在他的尾巴大概有两个手掌那么长,加上长长的毛发,他放下来的时候直接能垂到膝盖上。   尾巴长了,他控制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感觉根本不知道要把尾巴放在哪里。   现在他的尾巴几乎成了他的第三只手,偶尔还能用尾巴辅助做一些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家的绵羊猪母猪正式进入了预产期。   绵羊猪母猪赶上了好时候,这阵子吃得很好,被照顾得也很好,哪怕到了孕晚期,它们还是精神十足,看起来状态非常不错,只是肚子比较大。   时闻现在已经不敢将它们赶出去放牧,就让它们留在畜棚里,还专门在APP里针对它们的情况设置了一下。   一但它们正式开始生产,APP就会发出警告,让时闻得以快速赶回来。   母猪正式生猪崽的时候,时闻请了斯克维尔过来。   斯克维尔很久没来他家的牧场上了,一来到他家的牧场,先是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你们家牧场怎么了?怎么变化那么大?”   时闻看着自家牧场,不太好意思接这个话,只能装傻道:“变化很大吗?”   斯克维尔:“刚刚你出来接我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敢进去,就感觉你家牧场跟外面的草原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时闻:“这个话有点太夸张了。”   斯克维尔连连摆手:“不不不,一点都不夸张,我一进来头皮都发麻了。”   斯克维尔:“之前他们说你家牧场上的韭菜花,说韭菜花多得跟神眷之地一样,我还没法想象,现在一看,你家牧场跟神眷之地也没太大区别啊。”   时闻笑:“可能经营得比较好,走,我带你去看我们家的绵羊猪。”   斯克维尔:“已经开始生了吗?”   时闻:“在生了,暂时没出现什么意外,它们产崽的过程也比较顺利,我就是有点担心,所以想请你过来坐镇。”   时闻带斯克维尔往他准备的绵羊猪产房那边去,“已经有好几只绵羊猪小猪崽出生了,母猪会自己料理一下,我在旁边也没帮上什么忙。”   斯克维尔:“这些牲畜产崽本来就会自己料理,只要不难产一般就没什么问题。你家的牧场料理得那么好,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难产的问题。”   要是往常,时闻多少得谦虚一下,今天时闻冥冥有种预感,知道确实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201章   时闻和斯克维尔走进时闻专门为母猪们准备的产房里。   产房温暖干燥,底下垫着从牧场上割来的牧草。   牧草发出一种好闻的草香气,然而这种草香气中又混合着血腥味跟母猪体液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就不怎么好闻了。   不过这就是牧场常见的味道,时闻嗅着这股不算好闻的气味,感觉还挺亲切。   斯克维尔作为老兽医,走进这样的产房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母猪们还在生产,他没有走上前去打扰,而是站在猪圈外面看母猪们的猪崽。   猪崽粉嘟嘟的,跟普通的猪崽也没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来它们是绵羊猪的猪崽。   可能因为太小了,毛发还没有长起来,跟其他品种的猪崽就有点相似。   斯克维尔站在猪圈外面看着小猪们的状态,忍不住说道:“小猪们的状态很好啊,个头大,也活泼健壮。”   时闻点头:“是啊,到目前为止,所有生下来的小猪都活了下来。”   “那挺不错。”斯克维尔看着里面的小猪,目光带着赞叹,“你这边几乎没什么问题,后续只要注意清洁和保暖,小猪们基本就能活下来了。”   时闻:“现在这个季节,也要注意保暖吗?”   斯克维尔点头:“多少还是要的,这几天不是下雨了吗?一下雨,晚上的温度下降到十几摄氏度,就算你在下面垫了干草,小猪们这光溜溜的,也是会冷的。你多注意一下,万一小猪拉肚子就不好了。”   时闻想想感觉也是:“那我把锅炉烧起来,稍微供点暖。”   母猪生产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尤其他们家,十头小母猪一起进入了产程,那就是一个更加漫长的过程了。   面临着这种情况,他们也无法用药剂给母猪催产,只能继续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说要改良本地牲畜的资质,还改良吗?”   时闻笑:“改啊,我没忘。正打算等这段时间闲一点,我就从村里开始改良。我跟傅哥说了,好几家已经跟我约定好过一段时间把牲畜牵过来配种了。”   斯克维尔:“先改良什么牲畜,牛还是羊?”   时闻:“羊吧,我们牧场这些羊都是正宗的大尾羊,种羊也很健壮。现在用不着种羊,我就想拿种羊出去给其他家的羊配。”   斯克维尔:“那挺好,这段时间配的话,生出来的羊羔正好就是春羔了。”   时闻:“我们也是这么想。”   斯克维尔在本地工作多年,对配种工作非常重视。   他询问了好些细节,大有将配种工作敲定的意思。   时闻看他这样,答应等小猪大一点就推进配种工作。   时闻家现在的绵羊猪母猪一共有十头,共生出了一百零四只小猪崽。   这个数量对于母猪来说是正常的数量。   让时闻惊喜的是,每一只小猪崽都很活泼健壮,他估摸着存活率能达到百分之百。   等母猪生完后,斯克维尔检查了小猪崽们的情况,说道:“过几天我再来给它们打疫苗,然后把耳标给盯上。这批猪崽要做肉猪养吗?”   时闻:“母猪全做种猪,公猪留十头左右做种猪,剩下的当肉猪。”   斯克维尔点头:“那等猪崽满月之后,我们再来考虑阉割的事情。”   时闻笑笑:“好,到时候我再叫你。阉猪崽跟阉羊羔有点不一样,我正有点愁要怎么下手。”   斯克维尔:“这个我也不是很熟,我回去练练。”   小猪崽们圆滚滚的,还挺能吃。   时闻去检查的时候,它们拱在母猪的肚皮下,一拱一拱,吃奶吃得非常香。   现在母猪还应付得过来,不过时间长了,肯定会消耗母猪的营养。   看来他还得给母猪加强营养,这段时间多给母猪们做些熟食。   时闻从猪圈里出来,刚好看见雪豹、白虎和小狐狸几个埋伏在猪圈外面。   一见时闻出来,这几只家伙立刻开溜。   时闻朝它们的背影喊:“你们跑什么?站那。”   几只家伙身形一僵,又迈爪想往前走。   时闻道:“我知道你们听得见,给我停那。”   这几只家伙总算老老实实地停下来,不敢再往前跑了。   时闻走到它们跟前,揪住雪豹圆圆的耳朵:“你们这几个家伙,是不是馋猪妈妈的奶了?”   雪豹不出声,只是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子。   其他几只家伙也不敢出声,就一脸心虚,白虎脸上心虚的表情最为明显。   时闻给它们一只一个脑瓜嘣:“猪妈妈的奶你们也馋,你们好意思吗?尤其是你,小雪豹,你都快去公园了,还那么馋。”   雪豹现在已经不是小雪豹了,而是半大快成年的雪豹,时闻却还是改不了称呼。   小雪豹被训了,低眉顺眼地趴在时闻脚边,鼻子里发出了嘤嘤的声音,跟叼它过来的公雪豹一样。   看来这也是雪豹的家族传统,撒起娇来颇为得心应手。   时闻说了它们一顿,看它们这样,挥挥手让它们跑了。   黑娃走过来。   相比起跳脱的小雪豹它们,黑娃几个看起来格外靠谱。   时闻揉了揉黑娃的脑袋:“黑娃你帮我看着小雪豹它们一点,它们要是靠近母猪,你就告诉我。”   黑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抬头看时闻:“汪。”   时闻又揉了揉黑娃的脑袋。   这时候,狼王在后面不满了:“汪嗷!”   狼王的叫声很是响亮,猪圈里的猪崽们吓了一跳,母猪更是原地站了起来。   猪崽们吃着奶,忽然吃不到了,在猪圈里发出不满的哼唧声,尝试着去追母猪。   时闻往猪圈里看了一下,看猪崽们再次吃上了奶,这才转过头来,弹了狼王的耳朵一下:“有话好好说,不许突然叫那么大声吓猪。”   狼王喉咙里出来低沉的声音:“嗷呜。”   时闻顺手又揉了揉它的耳朵:“知道了,你也要帮着看着小猪崽们,要是做得好,有奖励。”   狼王眼睛一下亮了,耳朵立起来,看着时闻:“嗷?”   时闻笑笑:“过一段时间,还要宰一批牲畜,要是你们干得好,专门给你们羊后腿吃怎么样?”   狼王:“汪!”   时闻捏着它的耳朵轻轻往上提:“你也就是这个时候愿意汪汪叫了。”   狼王甩甩尾巴,也不介意自己的耳朵落入了时闻之手。   这个时候,其余的狗子们听到时闻在和黑娃狼王它们说话,一股脑地涌上来。   安娃看见时闻捏着狼王的耳朵,有点着急,又不敢正面冲上来跟狼王争宠,只能用脑袋撞了撞时闻的腿,并用前爪刨了刨时闻,示意时闻可以摸它。   狗子们现在的毛发很是飘逸,又经常洗澡,身上香香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时闻摸完这只摸那只,一点都不嫌它们的数量多。   狗子们被撸得也很满意,一直在边上转来转去,尾巴摇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开始联系傅蒙商量配种的事情,两人在微信里聊了好几天。   傅蒙说随时可以开始,时闻便跟他说,这几天弄。   这天早上,当地时间凌晨五点半,闹钟在时闻的枕头后面响了起来。   他伸出手,精准地抓住手机,快速掐断闹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燕克行难得没有起床,就在旁边睡着。   外面黯淡的晨光照进来,燕克行几乎完美的轮廓在晨光下显得一清二楚。   时闻看着燕克行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低头亲了燕克行一下。   亲完,他还没有直起腰,燕克行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时闻吓了一跳。   燕克行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带笑的声音传出来:“今天真起这么早?”   “你醒了?要去体验其他牧民的生活嘛。”时闻又亲了燕克行一下,对他说道,“你多睡一会儿,今天我来做早餐。”   燕克行用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问:“真不用我帮忙?”   时闻:“不用,看你做早餐,我都看熟练了。”   他昨天睡得很早,倒也不困,起床后冲去浴室洗漱,很快便精神抖擞地换好了衣服裤子鞋子,又把尾巴轻轻固定在腰上,去厨房煮面。   他们家的蔬菜多,各种半成品菜也多,冰箱里各种蔬菜和罐头齐全得很。   有这些材料,哪怕时闻不擅长厨艺,也能做出不错的饭来。   时闻抓了把青菜煮了把面,再往里面挖两勺下饭菜,煎了点鸡蛋和腊肠,香喷喷的早餐面就算做好了。   他再从冰箱里拿出杏子果酱,然后打开贝母蜜,舀了两勺,配了两杯饮料出来。   在他忙活的时候,燕克行也起来了。   两人吃早餐并喂小家伙们,然后一同收拾了一下牧场。   早上的工作结束,两人各自出门忙自己的工作。   时闻今天要去傅蒙家,他扣上外套,去院子里骑上摩托车,往傅蒙家赶。   这里到处都是草场,时闻直接抄了近道,十分钟没到,就到村里了。   在这里生活久了,他也不像之前那么规规矩矩,全走大道,他现在去哪里都能抄近道,日子爽得很。   时闻身高腿长,雨鞋穿得像长靴,骑着摩托车,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就是冷。   哪怕已经七月底,这里早上的温度才十摄氏度出头,车速一快,风快把他的大腿吹透了,手指也冻僵了。   好不容易骑到傅蒙家门口,时闻感觉手指都有些伸不直。   果然不能要风度不要温度。   他腰间的尾巴尖一动,很快被他按住了。   又检查了一下外套,见没什么问题,他才准备靠近傅蒙家。   他停下车,还没来得及敲门。   傅蒙家的狗子已经大声地汪汪吠叫起来,那连叫带吼的声音传出老远。   紧接着,傅蒙低沉的呵斥声传了出来,狗子呜咽了一声,爪子抵着水泥地往后退的声音清晰可闻。   时闻骑在摩托车上侧耳倾听,自己都没注意到今天听到了那么多的细节。   傅蒙朝门外喊:“时闻来了?”   时闻扬声应道:“对,傅哥早上好。”   傅蒙走出来,将院门的一侧打开。   院子里的灯光从打开的大门里透出来,暖黄的灯光似乎将寒冷驱散了大半。   与灯光一起溜出来的,还有傅蒙家暖融融的奶香气,时闻闻到这股醇厚的香气,感觉又饿了。   傅蒙招呼:“快进来。我刚挤完奶,估摸着你也快来了。”   时闻:“牛奶吗?”   “牛奶跟羊奶都有,家里的牲畜最近下了羔子,奶源比较充足。”傅蒙示意时闻将摩托车停在墙根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路骑过来,冷吧?”   时闻:“有点。今天没经验,下次我戴上手套。”   傅蒙:“先进来喝点奶茶暖暖。”   傅蒙掀开门帘,带时闻进屋。   一进屋里面,略微带点潮湿的温暖空气扑面而来。   “来来来,坐这。”傅蒙带时闻到布沙发前坐下,提起桌上的暖壶,“这是今早泡的奶茶,今年的新奶和新茶,味道跟之前不一样,你尝尝。”   时闻赶紧收回目光,双手去接奶茶。   刚从暖壶里倒出来的奶茶暖香扑鼻,他略微搅了搅,里面放着各种肉和炒货:“好香啊!牛奶?”   今天的牛奶跟以往的牛奶有点微妙的区别,时闻看着杯子里的牛奶,都有点不确定了。   傅蒙:“是啊。前两天你不是给我们草料吗?牛吃了之后,挤的奶就格外香醇,青青说一定要让你尝尝。”   时闻笑道:“我家的草是好。等明年牧草结了种子,你们要的话,我再送点种子过来。”   傅蒙:“要啊,多多益善,你们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两人喝着奶茶聊着天。   时闻在家里已经吃过面条了,现在闻着浓浓的奶茶香味还是喝了两大碗,喝得他后背微微出汗,骑车过来的寒意一扫而空。   喝完奶茶,时闻和傅蒙出去放牧。   他要去看看附近山头的情况,也要近距离观察傅蒙家羊的情况。   平心而论,傅蒙家的羊养得还不错,当然,和时闻家的羊是没法比了,不过也比市面上的羊好很多。   时闻在放羊的过程中,凭借着又提升了的眼力,精准地将其中的“老弱病”挑了出来:“这十三头不能参与配种,它们差了点。”   傅蒙:“十三头都不能?我看其中几头还挺好的,就那头顶毛比较长的那头,它还不错啊。”   时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它寄生虫比较严重,太瘦了,调理一下,看明年吧。”   傅蒙:“寄生虫你都能看得出来?”   时闻:“看得出来啊,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我还能从它肚子里的声音中听出来。”   傅蒙在旁边笑,估计以为时闻在开玩笑。   时闻也没有过多解释:“其他羊也要调理一下,先驱虫,再补一补维生素和矿物质什么的,明天我让斯克维尔送一批药过来吧?”   傅蒙:“行,听你的。”   羊的内容就那么多,时闻原本以为需要一天时间来了解这批羊,现在来看,几个小时就可以了解完了。   就是他们这里的牧草资源有点退化了。   他跟着走了一路,牧草就那么几种,多样性方面比较差。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改善,他晚上要跟燕克行商量一下。   燕克行那边可能有办法,说不定这事还得涉及政府那边的合作。   他们现在开口的话,应该不会很难,不过还是让燕克行那边开口吧,他那边的关系比较熟,人手也比较足。   太阳从东方渐渐升到他们头顶,将一切照得明晃晃,暖洋洋,渐渐又热了起来。   时闻聊着聊着天开始打瞌睡。   傅蒙看着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说道:“困了就睡会儿,时间还早,我们得在这里待好几个小时。”   时闻今天起得太早,被太阳晒得又实在舒服,实在抵抗不了睡意,便听从他的建议,找了个山坡,将衣服垫在身下,曲起手臂挡住眼睛,这么睡过去。   他第一次这么幕天席地打瞌睡,刚开始时还不习惯,换了好几个姿势。   过了一会儿,海浪一般的睡意席卷过来,他很快就陷入了深眠。   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身体睡得暖洋洋软绵绵。   爬起来的时候,羊群离他不到五百米,傅蒙离他不到三百米。   山风缓缓地吹着,正值正午,也不冷。   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近处的草地带着茸茸新绿。   蓝天白云,雪山草地,羊群像一个个棉花卷,点缀在山上,风景美得跟画一样。   时闻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感觉心里无比宁静。   傅蒙注意到他坐了起来,朝他喊:“醒了?”   “是啊。”时闻站起来弯腰捡起衣服,随意拍打一下,挂在手臂上向傅蒙走去,“我睡了三个多小时,没起晚吧?”   傅蒙:“再睡三个小时也不晚,我们要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去。”   时闻走到傅蒙跟前,发现狗子们在树荫下睡得四仰八叉,爪子都勾起来了。   傅蒙半靠在摩托车上,看起来也正困倦。   时闻:“傅哥睡会,我来放羊。”   “刚刚已经眯了一会儿,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傅蒙打了个哈欠,“这天气就是舒服。”   时闻深表赞同地点头。   两人慢慢聊天,直到太阳渐渐西斜,羊群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两人才赶着羊,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走。   他们靠近村里的时候,能见到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出了炊烟。   好些小孩在村道上跑来跑去,偶尔有抱着柴的妇人从外面往屋里走去,夕阳给他们拖出长长的剪影。   笑闹声跟晚餐的香气都传得老远。   时闻对傅蒙道:“村里真好。”   傅蒙笑:“你偶尔来一次就觉得好,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不过总体不错,大家的生活挺和美。”   时闻:“就算我天天来,我也觉得好。”   傅蒙带时闻回家。   他家住在村头,稍微走几步就到了,就是大尾羊们扭着屁股走得慢慢吞吞,在路上多花了一点时间。   村里的路灯慢慢亮起来了。   他们借着路灯赶羊回家,再赶入羊圈中。   回来的时候,时闻看见了傅蒙的爸爸,也听见了牛叫声,知道牛先回来了。   同时,傅蒙的妈妈和常青青也做好了饭,一回来就闻到了浓重的肉香气。   傅蒙将白天采到的野葱交给常青青,常青青跟时闻聊了两句,说可以准备开饭了。   时闻和傅蒙将羊赶入羊圈后,回到了客厅。   手抓肉已经盛起来了,就放在中间。   热腾腾的奶白羊汤里,他们白天采的野葱已经变成了翠绿的葱花。   傅蒙的爸爸招呼两人入座,傅蒙两个孩子傅森泽和傅宁嘉也在席间。   两个小朋友跟时闻已经很熟了,看到时闻,依旧有点兴奋。   大家聊着天,傅蒙他爸的普通话不太好懂,还是傅蒙翻译:“我爸问你要不要喝一点我们自酿的粮食酒?我说你等一下还要骑车回去,喝酒不安全。”   时闻摆手:“谢谢伯伯,我酒量不太好。”   傅蒙给他盛汤:“那尝尝羊汤,喝不惯的话,等会喝果汁。”   大家开餐。   时闻端起羊汤喝了一口。   羊汤应该炖了很久,里面满满都是肉味,除了肉味外,还有盐、胡椒和野葱的味道,喝起来醇厚浓香,意外地好喝。   时闻惊艳道:“很好喝啊!嫂子的手艺又进步了。”   常青青:“不是我手艺好,是羊肉好。自家的羊,下午刚杀的,用深井水大火滚开后炖了几个小时,味道肯定错不了。你再尝尝肉,已经炖软烂了。”   说着,常青青热情地给时闻舀肉,时闻连忙端碗去接肉:“嫂子你也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新鲜的羊肉,久经炖煮,却没有变老,反而肥糯弹牙,咬一口,满满的奶香味,又鲜又香,一点都不膻。   时闻:“好吃!”   傅蒙:“跟你家的羊不能比,不过也比外面的好吃多了。你再蘸点这个葱油辣椒,葱是野葱,辣椒也是自家种的,嘎嘎香。”   时闻轻轻夹了块羊肉蘸了下辣椒品尝,果然是另一种风味,也挺好吃的。   时闻连汤带蘸料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直吃得背后微微冒热汗,没喝酒也有点微醺。   在回去之前,时闻对傅蒙说道:“你们家的羊我大致已经了解了,我回去总结一下,写一份报告出来,下个星期就能配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看看,羊之间要怎么配对。”   傅蒙满口答应下来:“你愿意帮着动手就太好了。”   时闻笑:“那明天开始调理羊群吧,我们估计有场硬仗要打。” 第202章   时闻帮傅蒙家调理好羊群后,开始选羊配种。   正式选羊那天,好些村民跑过来围观。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将自家的种羊出租给其他牧民家配种了,却还是第一次亲自出手帮忙调理羊群。   今天,时闻要将傅蒙家的羊群分群,哪只种羊配哪群母羊,这个有一点讲究。   只是,大家看时闻刷刷刷地将两百多只母羊分成六群,不太清楚他分群的逻辑。   马老汉站在羊圈外面:“这个羊群分群究竟是按什么标准来分的啊?我看这些羊好像也差不多啊。”   时闻看了一下手下的羊:“按身形特征分的,同一种身形的公羊和母羊配在一起,放大后代的优势。”   马老汉在外面看了半天,嘀咕道:“我看这些羊的身形都差不多啊,你分的这六群羊哪有什么区别?”   傅蒙正在帮忙分羊,闻言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是有点区别的,这只羊跟这只羊明显就不一样嘛。”   大家端详着傅蒙指着的两只羊,大部分人还是看不出两只羊有什么区别。   张德元对羊比较熟悉,倒看出来了一点:“左边那只羊的肩胛那边肉好像厚一点,整体也敦实一点。是不是羊的年龄也不太一样?我看左边那只是三龄羊,右边那只是一龄羊。”   时闻转头朝张德元竖了一下大拇指:“这也是一点,年龄不同,所以它们的特征不同。”   张德元:“是吧,你不分的时候,我看不太出来。你分好后,我慢慢就看出规律了。”   时闻把羊分好后,将卡车上的种羊驱赶下来。   八宝和流浪已经退役了,今年的种羊全都是他们牧场的二代羊。   这些种羊作为二代种羊,时闻又精心饲养了那么久,每一只都很漂亮,牵出来后,所有养羊的牧民都移不开眼。   张德元看着他家这些羊:“我经手了那么多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羊能长得那么好看。”   身边一个村民叼着烟嘿嘿笑道:“蛋蛋也够大的,一看这种羊的质量就很不错。”   所有人听了这话,一齐看向公羊的屁股,又一齐笑起来。   时闻和傅蒙拿了油漆给公羊的胸前抹上,那样公羊如果对母羊有爬跨行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   抹完后,时闻和傅蒙留公羊在羊圈里,而后走到羊圈外面。   有人给他们分烟,时闻摆手拒绝。   大家站在羊圈外面聊起天来。   “现在就等着配了吧?”   “我看母羊都发情了,应该不用操心?”   “哎,爬跨了!这公羊还真给力。”   时闻看了一眼羊圈,放下心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多等一段时间就好。”   常青青端来水和肥皂让时闻洗手:“希望今年好好配,明年生一群漂亮的小羊羔。”   张德元在旁边笑:“放心吧,公羊和母羊都那么漂亮,生出来的小羊羔肯定也差不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天,确定这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后,便去傅蒙家喝茶去了。   常青青提了奶茶出来,在座的人尝过她家的奶茶后,纷纷夸她家的牛奶好。   等听到常青青说,牛奶好是因为吃了时闻家牧场的牧草,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时闻在傅蒙家待了大半天,下午才提着常青青硬塞的小糕点,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家。   今天周六,燕克行在家。   时闻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正在后院浇菜。   皮水管喷出来的水在空气中雾化成小水滴,时闻清楚地在水雾中看见了彩虹。   燕克行转过头来,看着时闻笑了笑:“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到傍晚才回来。”   时闻道:“留在那边也没什么事做,傅哥他们会盯着种羊。”   说着,时闻走上前来,看了看:“还有多少菜没浇完?”   燕克行:“也没多少了,就那边两垄地。”   时闻跟在他后面,忽然看见了西瓜苗里面有个西瓜:“哎,这里还有个西瓜没摘。”   燕克行看了一眼:“你之前摘西瓜的时候没发现?”   时闻:“还真没有,要是发现了,可能就已经把它摘回去了。”   时闻过去把西瓜摘下来。   这西瓜放了有点久,藤蔓都干枯了,时闻轻轻一拍,能从响声中判断它已经熟透了。   时闻将西瓜抱起来:“等会儿我把它放到溪里面去,今天的餐后水果就是它了。”   燕克行:“那边还有两个,全部摘下来吧,要不然怕不够分。”   时闻过去把另外两个西瓜摘了下来:“我去拿个箩筐来装,要不然不知道怎么把它提过去。”   燕克行:“等我浇完地,一起把它抱过去就可以了。”   时闻不想一个人去,便道:“也行。”   后院好些蔬菜都已经成熟了,时闻一边跟燕克行聊着天,一边将成熟的各种蔬菜摘下来,冬瓜、南瓜、丝瓜、苦瓜、茄子、番茄、辣椒等,结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看来他们得抽时间再晒一批蔬菜干。   两人料理完后院这一堆事,又将西瓜抱过去,在溪水里面湃着,然后回屋。   时闻刚想问燕克行对草原上青草多样性的看法,燕克行将东西放下,说道:“今天三江源保护区那边找我了,问什么时候把雪豹送过去?”   时闻愣了一下:“他们前段时间也找我了,我说再观察一段时间,现在他们又催了吗?”   燕克行:“催倒是没催,就提了一下。可能打你电话没打通,他们不敢找你,就想过来我这边探探口风。”   时闻摸出手机,果然发现了未接电话,可能那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忙着给羊群配种,没有注意到。   燕克行道:“他们那边说现在这个季节气候比较好,食物也充足,可以让小雪豹提前去适应一下。冬季再让它过去,它的捕猎难度太高了。”   “那也太快了。”时闻叹口气,“我感觉小雪豹还没做好准备。”   燕克行:“那就再过一段时间,要带小雪豹出去特训一下吗?”   时闻:“好像也没什么可训的,带它出去玩一圈吧。”   时闻想起即将到来的分别,心里就不太爽快。   他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转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复了三江源公园那边的领导,说会带雪豹出去野外训练一下,条件合适的话,会尽快将它送过去。   燕克行见他沮丧,说道:“送过去也没关系,保护区那边的条件比两头老虎那边的条件好多了,我们以后想去看它也方便。”   时闻叹口气:“只能这么想了。”   燕克行:“送过去的时候,让那边多观察一下,要是小雪豹不适应保护区的环境,我们再把它接回来也不迟。”   时闻笑了:“那我们要办的养殖证件又多了一个。”   燕克行眼里也带了笑意:“办。我们办过的证件那么多,再多几个也没什么关系。”   时闻和燕克行要带小雪豹出去训练。   他们只带了小雪豹,没带其他小家伙。   主要小雪豹生活在高山上,除了追云之外,其他小家伙都不适合往高山那边跑。   高海拔和稀薄的空气对小家伙们太不友好了。   车没法开到山上,只能开到山脚往上一点的地方。   雪豹坐在车里,看起来有点激动,尾巴一直甩来甩去。   时闻坐在副驾驶座上往后面看,雪豹轻轻叫了一声。   这家伙的声音早已经没了奶声奶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沙哑的粗噶,它要是不卖萌,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时闻打开副驾驶座那侧的车门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座的门:“来吧,我们开始放归前的最后一次特训。”   雪豹拖着长长的尾巴下来,在原地嗅了嗅。   时闻朝它挥挥手:“你自由行动,记得不要离我们太远就行。”   其实离远一点也没关系,反正雪豹身上有定位芯片,怎么也跑不丢。   雪豹现在基本能听懂他们的话,听到时闻这么说,它有些兴奋地勾了一下长长的尾巴,然后往上走。   它走得轻巧又谨慎,边走边嗅闻,似乎要凭借嗅觉来判断这一片地区的情况。   走出十多米,它回过头来看时闻他们。   时闻挥挥手,示意它继续走。   雪豹得到提示,欢快地跳了一下,又往前跑了几步。   时闻看着它的样子,心里颇为感慨。   雪豹刚被送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又瘦又小,张大嘴巴拼命叫唤的样子显得非常可怜,他那时还有点担心能不能养好。   现在它已经膘肥体壮,捕猎的本领也不错,出去之后,都能站在食物链顶端了。   燕克行锁了车:“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时闻看着前方的雪豹:“可能跟不上。”   燕克行:“那就远远地跟着,顺便爬爬山。”   时闻一听这个就笑:“也就是我们有这个体力爬山了,要是换个人,走到这里都得难受。”   燕克行:“爬吗?”   时闻:“爬!”   两人开始慢慢往上爬。   这座山是座野山,并没有常规的路。   时闻辨别了一下,最后走的是北山羊的兽道。   兽道其实也不好走,不过比一般的荒草地和乱石滩要强一些。   上山的路太难走了,石头还滑,时闻走着走着,忽然想把尾巴放出来保持平衡。   他看向四周,又站在原地凝神细听。   燕克行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附近没有人吧?”时闻的尾巴尖动了动,转头看向燕克行说道,“我想把尾巴放出来保持平衡。”   燕克行:“没有人,放吧,耳朵也可以放出来。”   时闻听到这话,立刻把尾巴跟耳朵放了出来:“舒服了。”   燕克行看向他。   时闻的尾巴又长了一些,这毛茸茸的大尾巴坠在身后,还挺有存在感。   他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我这个尾巴真长啊,成年麒麟的尾巴应该就那么长了。”   燕克行捞起他的尾巴轻轻捋了捋:“不至于,成年麒麟的体型比较大,尾巴肯定比这个长。”   时闻一个哆嗦,抬手扶住燕克行的肩膀保持平衡,紧张道:“别玩我尾巴,再玩我得摔。”   燕克行笑了笑:“那去到平地上再说。”   两人慢慢走着,雪山的空气比较稀薄,对两人却没什么影响。   时闻将尾巴放出来之后,爬陡峭的山对他来说就没什么难度了。   燕克行常年在野外调研,又是神级异能者,这种山对他而言更没有难度。   时闻站在山坡上往远处看,半山腰以下还有灌木跟针叶林,往上一点,则是乱石和长在石头缝隙里的各种草。   他看到了好些只在植物图册上见过的植物,其中不乏保护品种。   他们没有采摘,只是拍了照。   时闻对燕克行说道:“偶尔上山走一走,还挺好玩的。”   燕克行:“离开日常生活的状态就会有一种新鲜感。”   时闻侧过头来看着燕克行笑:“你这么一说,有点像念诗。”   燕克行也笑:“念诗就念诗吧。”   他们的速度比较慢,雪豹很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时闻的耳朵动了动,在他的感知里,已经捕捉不到雪豹的动静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APP想要查看雪豹在哪里,忽然发现这边的信号很弱,只有一格。   这一格信号都不太稳定,看来想要靠定位APP找到雪豹有点难了。   “完了。”时闻晃了晃手机,手机的信号还是没变化,“我们要跟丢雪豹了。”   燕克行:“没关系,它会回来找我们的,它沿途有标记,应该丢不了。”   “我就怕它一下子玩疯了,忘记回来找我们。”时闻把手机的数据关上又打开,手机信号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这下要靠它的自觉了。”   燕克行:“它可能会捉到猎物才回来。”   时闻:“那估计不太容易。”   时闻倒是能在山上找到各种兽道和野兽活动的痕迹,不过根据这些痕迹来看,这片地区的野兽相对于草原上的野兽来说,实在少得有点可怜,雪豹想要在短时间内追踪到野兽的踪迹恐怕不太容易。   燕克行道:“来都来了,别操心了,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先吃午餐。”   时闻:“也行。去那边的岩石下吧,那里应该背风,坐在石头上,也相对干净一点。”   两人出门,也没带什么特别的食物,就牛奶、卤肉、番茄和马肉肠。   马肉肠好像还是张德元家给的,时闻家很少吃马肉。   这肠的肉质比较粗,不过挺香,盐味也适中,适合在这个时候慢慢吃。   他们坐在半山腰,眺望着山下的景象。   因为这里足够高,他们看到的地方也足够远,时闻甚至能看到他们镇上的房子。   再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到了,那里有山挡着。   时闻看着看着,有点犯困。   燕克行看他睡眼蒙眬的样子,问:“要睡一会儿吗?”   时闻笑:“在这种地方睡?估计会有点冷,而且睡一觉起来,就更难找到雪豹了。”   燕克行:“我带了羽绒被,睡一会吧,实在不行,等会我带你去找。”   时闻现在确实有点困,没有意识到燕克行话里的深层含义,只是笑了笑:“也行。”   燕克行从背包里拿出羽绒毯子抖开盖在时闻的身上,又伸出手臂揽着时闻的肩膀,让时闻靠着他:“眯会。”   时闻被他这么一裹,在被子里感觉到了他的体温,立刻就困了:“一起啊。”   燕克行:“那就这么睡吧。”   时闻暖融融地挨着燕克行,眯着眼睛看着山下,慢慢酝酿着睡意。   酝酿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燕克行将他揽得更紧一些:“笑什么?”   时闻:“没什么,就想到我们大老远地跑过来这边睡觉。”   燕克行:“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时闻:“挺好的,有别样的约会氛围感。”   燕克行:“平时周围太多人了。”   “倒也不是?”时闻带着困意说道,“平时我们大多数在牧场上,还是见到的牲畜比较多。”   燕克行:“黑娃它们算半个人。”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时闻想到黑娃它们,感慨道,“黑娃的异能值和神性都超过300了,在刚养它们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   时闻说的是黑娃它们最近一次的体检结果。   他麒麟化的程度越来越高之后,黑娃它们的数据也涨了不少,聪崽涨得最厉害,异能和神性都破700了,比好些异能者都高。   异管局那边检查过后,说他麒麟化的过程催化了聪崽它们的成长,再加上牧场异种食材的巩固,二者共同作用下,导致聪崽它们进步飞快。   燕克行:“不仅它们成长了许多,我们自己也成长了许多。”   时闻:“是啊,连我都变成神级异能者了,算下来,其实也只过了三年,几年前真不敢想我还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聊着聊着天,时闻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再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时闻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整个人吃了一惊:“我们睡了两个多小时啊?就在这光秃秃的山上,迎着风,还睡得那么香?”   燕克行握着他的手,判断道:“还行,手是暖的。”   “我不冷,你体温高,靠着你的时候暖烘烘的。”时闻翻动着手机,“还是没什么信号,不知道雪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我看看它的脚印,找一找。”   燕克行:“不用看脚印,我带你去找。”   时闻顺口:“怎么找?”   燕克行:“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龙形吗?我用龙形带你去找。”   “什么?!”时闻忽然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激动道,“是我理解中的那个龙形吗?”   燕克行:“你要是没有想到特别奇怪的地方去,应该就是了。不过现在灵气稀薄,我的龙形不太大,比起上古时代差远了。”   时闻立刻道:“没关系,只要是你就行!”   燕克行:“你等会。”   燕克行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背包里。   时闻看着他的动作,一边激动,一边又怕他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臂。   燕克行说道:“我不冷,这点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燕克行脱得赤条条的,把衣物装好,然后将背包递给时闻:“背包交给你了。”   时闻用力点头,背好背包,还用背包的带子在腹部前打了个结:“好了。”   燕克行:“那我准备变了。”   燕克行站在原地,朝时闻笑了一下,整个人的身形迅速拉长,在时闻还没来的及看清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条龙,悬浮在时闻身前。   燕克行说自己的龙形不太大,实际上,他的身体有十几米长,对于现代的人类来说,已经很大了。   他的龙形不仅大,看起来还异常俊美,龙鳞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白光。   在这有点荒芜单调的环境中,他简直成了太阳一样的存在。   时闻的心灵被击中了,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震撼地看着燕克行,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叫“神性”,怪不得会叫神级异能者。   太不可思议了。   龙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回头看了时闻一眼。   时闻一下就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激动道:“我马上上来。”   说是这么说,时闻伸手,有点不知道怎么爬到他背上上去。   “你可以抱着我爬上来,或者我卷着你的腰放到我背上。”龙如是说道。   时闻愣了一下:“你会说话啊?”   燕克行:“我只是变化了一下形态,又不是哑了,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时闻:“也是哦。你等等,我自己爬上来。”   时闻轻轻抱住了龙的身体。   燕克行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十分具有弹性的鳞片,跟时闻想象中不同,他的鳞片非常温暖,摸上去有阳光一般的舒适手感。   时闻赞叹道:“手感真好啊。”   燕克行:“你直接坐上来。”   时闻点点头,抱着燕克行前爪后面一点的位置,翻身爬到了他背上,然后抱住龙的身子:“我好了。”   燕克行的龙爪轻轻抓住他的小腿:“别怕,我会抓住你,不会摔下去的。”   时闻立刻道:“你这么抓着我,我就放心了。”   时闻的小腿被抓住,让他感觉自己绑上了安全带。   在这种情况下,他感觉自己比骑马都安全。   他坐直了,依靠强大的核心在龙身上保持住了平衡,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燕克行好像在半空中游动一样,尾巴轻轻一摆就游出老远,让时闻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腾云驾雾。   时闻兴奋地说道:“好帅啊!你的龙形原来那么帅!”   燕克行:“带你飞快一点。”   时闻:“好!你要带我兜风吗?”   燕克行:“风是不能兜了,太冷了,带你体验一下在空中飞的感觉倒可以。”   燕克行飞了起来,时闻这才发现身边一丝风都没有,仿佛面前有个玻璃罩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身处高空中,周围又没风,燕克行的鳞片还很温暖,时闻感觉特别棒,安静、暖和、漂亮,他整个人都像在做梦一样。   时闻怔怔地看着蓝天和身下的雪山、草原等,看了好一会,忽然反应过来:“我们这样该不会被拍到吧?”   燕克行:“不会,我的鳞片能折射光芒,人类的肉眼和仪器应该都捕捉不到我们的身形。”   “那就太好了。”时闻趴下来,用脸颊贴着燕克行的鳞片,“真的好像做梦一样啊,太漂亮了。”   “带你多飞一会。”   “好。”时闻又坐直了,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最近才能变回原形?”   “嗯,终于积蓄够了变回原形的能量。”   “那我以后要多养一些牲畜,我们以后食用的食材尽量都换成异种食材。”   “那可能会有点辛苦。”   “我不怕辛苦,我就希望你想变龙形的时候都能变。我喜欢你的龙形,太漂亮了。”   “我也喜欢你的麒麟原形。”燕克行带着笑说道,“希望能早日看见。”   “你都还不知道我的麒麟原形是什么样,你就喜欢?”时闻摸着龙鳞道,“说不定特别丑呢?”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原形也不可能丑。”燕克行非常肯定地说道,“所有神兽,尤其瑞兽,原形都是力与美的象征。”   “那我也期待了。”时闻意气风发道,“等我能变的那一天,我也驮着你到天上飞!”   说完,时闻又问:“我的原形能飞吧?我都有翅膀了。”   燕克行带着笑意:“能。”   燕克行带着时闻在天上飞了大半个小时。   时闻虽然还是不舍,但有点担心燕克行会累:“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吧,雪豹好像在东北方那个山坡上,我看到它的身影了。”   燕克行:“我也看到了。”   时闻:“那我们过去跟它会合。” 第203章   时闻和燕克行在天上飞的时候,能看见雪豹正在追击一只小鹿。   雪豹跑得很快,鹿也跑得很快。   它们矫健的身姿活跃在大地上,简直像以大地为幕布,而它们则是幕布上活动的动画形象,一举一动好像完全逃脱了现实中的物理法则。   时闻坐在燕克行身上,小声对他说道:“小雪豹真帅啊,小鹿也好帅,你说小雪豹能成功捕猎吗?”   “应该可以。”燕克行的声音从前面一点的位置传过来,“它的速度要比小鹿快一些,二者一直在接近,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它应该可以在耐力耗尽之前捕捉到鹿。”   时闻盯着地上那只跑动的小鹿,说道:“那我们在这边等一等,等它捕猎成功再说?”   燕克行:“好,要再飞一圈兜风吗?还是停在这里?”   时闻往下一趴,抱住燕克行说道:“停在这里吧,我想观察小雪豹的捕猎情况。”   燕克行:“嗯。”   燕克行的龙鳞暖洋洋的,抱起来非常舒服。   时闻将脸颊贴在他的鳞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雪豹捕猎的情景。   雪豹的优势还挺明显,然而在这明显的优势之下,它想要捕猎成功,还是不太容易。   鹿对地形太熟了,辗转腾挪,颇有点武林高手的架势。   有好几次,因为腾挪得比较及时,鹿硬生生在悬崖上转向,引得雪豹差点摔下去。   雪豹非常有耐心,追击得也很稳重,一点都没有冒进的意思,几次都成功化险为夷。   时闻不由想到,家里的小家伙们成群结队地伏击各种鼠类的情景。   看来小雪豹真是练出来了,现在已经是名成熟的猎手。   时闻他们在空中耐心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钟,雪豹终于抓住了小鹿的一次失误,成功咬住了它,并将它咬死。   雪豹看起来也很兴奋,长长的牙齿深深嵌入小鹿的脖子上,叼住不松口。   等到小鹿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它还是没有放开。   燕克行带着时闻往下飞。   雪豹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察觉到了空中的动静,抬头往空中看,见到时闻,一点都不怕他们。   它还叼着鹿的脖子兴奋地“呜呜”叫了两声,拖着鹿往他们那边走,看起来要跟他们分享。   时闻朝雪豹喊道:“我们不吃,你自己吃吧!”   雪豹还在往他们那边拖,献宝意图十分明显。   燕克行说道:“可能因为它早上刚刚吃过早饭,现在还不饿。”   时闻:“失策了,早知道就不喂它了。”   雪豹这种大型猫科动物,吃一顿能管好几天。   它狩猎可能因为兴奋和时闻他们的要求,而不是饥饿。   燕克行带着时闻靠近雪豹。   在双方隔着二三十米的时候,雪豹本能地害怕化身为龙的燕克行,停在那里不敢继续前进了,同时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喉音,整只雪豹有点炸毛。   时闻道:“它没认出你来。”   燕克行:“认不出来也正常,我变回人形试试。”   燕克行在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变回了人形,在变的同时,迅速揽着时闻的膝弯,抱着他落地。   时闻伸手揽着燕克行的肩膀:“啊!”   燕克行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说道:“平稳降落了。”   时闻:“吓我一跳!你好熟练!”   燕克行:“本能行为。把衣服给我。”   时闻连忙将背包揽到胸前,拿出衣服:“冷不冷?”   这里的风比较大,海拔又高,气温比较低,站在地面应该会冷。   燕克行:“没事,不冷。”   时闻将衣服塞给燕克行,赶忙又将鞋袜拿出来:“你先穿上,我扶着你。”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雪豹见到熟悉的燕克行,总算放下了警戒,拖着鹿往他们这边跑,跑的时候还差点被鹿绊倒。   对于雪豹来说,哪怕是小鹿,个头也太大了。   时闻看它的样子,感慨地说道:“真是吾家有豹初长成啊。”   燕克行:“可以放心地将它送去公园了。”   时闻:“放心了。”   雪豹打到的那只鹿,它最终也没吃几口,不过时闻已经可以确定它拥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时间有点晚,不能再在山上耽搁下去了,他们开始下山。   雪豹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时闻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它在保护区里面打猎会不会方便一些?”   燕克行:“肯定会,保护区里面的野生动物更多,打猎难度应该会下降一些。”   时闻又看向已经被他们抛到了身后的鹿:“可惜这头鹿了,最终也没被吃多少。”   燕克行拉着时闻往下走:“不可惜,还有那么多食肉动物、食腐动物等着在后面捡漏,不会浪费掉的。”   他们回到了牧场,牧场的小家伙们跑过来迎接。   时闻低头撸了撸跑到脚边的白虎,在小家伙们的簇拥下回到正院。   坐在家里的大躺椅上,时闻喟叹一声,还是家里舒服。   休息了一会,时闻掏出手机联系三江源公园的领导,说他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把雪豹送过去了。   哪怕在休息日,公园的领导依旧秒回,直接跟他们敲定了星期三将雪豹送过去。   之所以是星期三,而不是星期一,是因为时闻有点不舍得雪豹,想再留它两天。   时间一晃而过,星期三的时候,燕克行请了假,两人开着车将雪豹送去公园那边。   公园的领导在接收处等他们。   一看到雪豹,那位领导忍不住夸了出来:“这雪豹的状态真好,好多年没见到状态这么好的雪豹了。”   时闻:“它的状态确实不错,还没到巅峰期,不过战斗力已经很强了。”   领导笑道:“看得出来,它的眼神都跟普通的猛兽不一样。那我们先带它去体检,然后再把它放到山上?”   时闻和燕克行都没什么意见。   等体检完了,时闻蹲下来和雪豹告别。   雪豹轻轻吼一声,在笼子里看着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对它说道:“我们先回去了,你在这个保护区里好好生活,下次再来看你。”   雪豹盯着时闻,轻轻吼叫:“汪嗷。”   这个小口音一出,时闻瞬间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小雪豹,再见啊。”   公园的领导挽留他们:“要在保护区里逛一逛吗?你们上次送来的棕熊说不定还记得你们。”   时闻笑道:“它要是真记得我们,说不定就要寻仇了。”   领导:“那倒不一定,说不定它对目前的生活特别满意,看到你们像看到老朋友一样?”   时闻摆手:“还是算了,下次我们来看雪豹,再顺便逛逛吧。”   时闻和燕克行没在这边多停留,很快就开着车往回走。   他们才刚离开保护区,都还没上高速,得到了消息的祝佶打了个电话过来:“时哥,你们想不想再养一只毛茸茸?”   时闻朝手机礼貌说道:“完全不想,祝哥,你做个人吧,我们才刚刚送走雪豹,正难过呢。”   祝佶“啧”了一声:“有什么好难过的嘛?你们从公雪豹嘴巴里将小雪豹接出来,又将这只已经被母雪豹放弃了的小雪豹养到了可以独立生活的地步,还送它到保护区里生活了,多棒的事。”   祝佶:“再说,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你们想看它,随时过去看就行,它身上还有定位芯片,也不怕找不到,你们要是乐意,一星期看三回都行。”   时闻笑了出来:“一个星期看三次真的不行,没那么多时间。你们那边想让我养什么毛茸茸?”   祝佶:“养只丹顶鹤?”   时闻:“什么?丹顶鹤?我们这边也没丹顶鹤分布吧?”   祝佶:“气候条件之类的是合适的,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比较少见。”   时闻:“那怎么会想到送来我们这边养?”   祝佶:“那丹顶鹤是异禽,你家的小家伙们异能值都挺不错,异管局这边的领导眼馋,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多养一只丹顶鹤,给培养一下。”   时闻想了想,拒绝了:“这个真算了,我在养殖兽类方面有优势,禽类方面就很一般了。再说,牧场里有追云呢,它是猛禽,万一伤到丹顶鹤就不好了。”   祝佶:“那成,我去婉拒。丹顶鹤不行的话,你对其他毛茸茸有兴趣吗?”   时闻拒绝:“暂时没有,最近牧场的事情比较多,我们要照顾绵羊猪的幼崽,还要照顾怀孕的母畜。另外,也要准备今年牛羊的育肥,忙不过来。”   祝佶:“那么忙?需要帮忙的话,你直说啊。”   “好啊,真有需要一定叫你们。”时闻笑着补充道,“黑娃它们已经能帮上很多忙了,我们这边其实也不怎么缺人手,就是事情又多又杂而已。”   时闻跟祝佶聊了两句挂上电话,正要跟燕克行说祝佶的来电内容,手机又响了起来。   燕克行问:“是谁?”   时闻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是傅哥,估计有什么事情找我。”   时闻接通电话,傅蒙的声音传来:“时闻,牧业办公室那边给了我们村两个参观养牛牧场的名额,你们牧场不是养了许多牛吗?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养牛的牧场?哪个牧场?”   傅蒙:“省里的一个大牧场,名字好像叫‘仁映牧场’,他们牧场在养雪花牛,你们牧场不也想养吗?参观一下,看能不能取取经?”   时闻:“村里好几家养牛户,他们不感兴趣吗?”   相对来说,时闻的学习资源还挺多的,村里人可能会更需要这种学习机会。   傅蒙道:“都问了一下,他们不感兴趣,嫌麻烦,说怕学不来。”   时闻:“其实也不算太麻烦,上手就好了。”   傅蒙:“那你去看看?牧业办公室的人说那牧场会有精料配比展示,什么品种讲解,比例说明,炮制方法之类的,要是感兴趣,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时闻:“那我要一个名额,具体哪天去?”   傅蒙:“下星期三,到时候市里有人带队一起去,我把消息转发给你看。”   时闻:“听起来有点麻烦,要不然我过去你那边一趟吧,直接聊一下?正好看看你家羊的怀孕情况。”   傅蒙家配过的母羊全部都怀孕了,不过现在胎儿还小,看不出具体情况,时闻也有好几天没去看过。   他这两天想去看,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傅蒙听说他要看,马上说道:“那你现在来吧,我就在家呢。”   时闻:“你等会啊,现在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估计要晚一点到你那边。”   傅蒙:“行,我今天都在家,你来了直接敲门就行。”   傅蒙打电话的时候还挺大声,燕克行的听力又好,全程都听见了。   燕克行:“仁映牧场在J市郊区,正好我要去那边出个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问问傅蒙,能不能到了J市你再过去集合。”   “真的?”时闻立刻道,“肯定可以,这种又不是什么严肃的活动,我到时候跟主办方说一下。你要出差吗?”   燕克行:“就上次说的,本地牧草的事,下星期四有个关于牧草的学术讨论,我去参加一下,提前一天过去。”   时闻:“你要是一起去,我就不无聊了。要不你星期三陪我,我星期四陪你?”   燕克行笑着点了下头:“好主意。”   燕克行开车直接送时闻到傅蒙家门口。   时闻进去找傅蒙。   傅蒙抬头招呼他:“我听见你家的车声了,燕教授送你来的?他真不进来坐?”   “他还有事要忙。”时闻随口说完,问道,“你家怀孕的羊怎么样了?”   傅蒙:“状态好着呢,前两天斯克维尔过来看,也说一切都好,连保胎都不用。”   傅蒙带着时闻往羊圈那边走:“你帮我看看。”   怀孕的母羊都在羊圈里。   傅蒙为了它们能够好好养胎,特地将它们分成了小群,草料和水源都给足了。   傅蒙:“现在羊羔还没下来,空的羊圈比较多,能把它们分开来关,等过一段时间羊羔下来了,羊圈的位置可能就不是很够了。”   时闻看着羊群,说道:“好事啊,牲畜兴旺,家业也要兴旺起来了。”   傅蒙笑着说道:“那是,青青这两天还说,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时闻进去羊圈里检查母羊:“我看这些羊基本没什么问题,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要小心照顾就可以了。现在在喂什么草料?”   傅蒙忙将自家的饲料配比说了一遍,“就多加了些蛋白饲料和维生素,其他的没怎么变。”   时闻点头:“挺好的,后面加强点营养就行。”   傅蒙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说完羊的事,两人聊起时闻家的牛。   傅蒙问:“现在你们牧场有一百多头牛吧?”   时闻:“没,八十头母牛,十七头肉牛,再加来宝和乖宝两头牛,一共九十九头牛。”   傅蒙:“那你们家那十几头肉牛,是不是今年可以出栏了?”   时闻点头:“差不多,到时再看看情况,也不一定会出栏。”   他们家的十七头肉牛中,有十一头去年就开始养的两龄牛,还有六头今年才养的一龄牛。   一般的谷饲牛养不到十四个月就可以出栏了,草饲牛养二十个月也可以出栏,按照这个标准,他们家的牛今年确实可以出栏。   时闻就想趁着最后这几个月,再集中育肥一下。   傅蒙说道:“你们家的牛要是出栏,正好可以去看看仁映牧场他们那边的出栏情况。”   时闻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傅哥你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问问。”   傅蒙掏出手机给他发:“问什么?”   时闻:“看能不能到了地方再集合,燕克行要去J市出差,我可能跟他一起上去。”   傅蒙笑了一下:“你们小两口还挺好。”   时闻强撑着没脸红:“嗯。”   时闻在这片的名气很大,负责人听说他想过去J市再集合,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正式出门那天,时闻和燕克行星期二下午就赶过去了。   他们打算找酒店住一晚,这样第二天去集合地就没那么赶。   其他去参观的人则会星期三一早坐火车赶过去,节省点住宿费。   这次要出门几天,时闻拜托祝佶帮忙管理一下牧场。   安顿下来后,时闻打电话问牧场的情况。   祝佶说道:“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黑娃它们?短短半天,能有什么事?”   时闻笑:“牧场那么多牲畜,总要关心一下嘛。”   祝佶:“牧场的一切都好得很,我都没干什么活,黑娃它们自己就干完了。它们现在是不是学会了操作电脑?我看它们开机器人开得那叫一个溜?”   时闻:“是会一点。它们在畜棚那边待久了,现在能认识电脑上的一些常用字,然后进行一些简单的操作。”   祝佶啧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工作犬啊,再让它们进化下去,估计它们迟早要坐办公室。”   牧场没什么事,时闻就放下心了。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整个人往床上一扑,侧着脸问燕克行:“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参观牧场吗?”   燕克行摸摸他的脸:“应该没空,我明天约了两个同行,要先跟他们交流一下。”   时闻:“那你开车吧,我打车过去。好困啊。”   燕克行将他那边的灯光调暗:“那你先睡,我看完今天的论文就睡。”   出门在外,人的精神总会紧绷一些。   时闻掀开被子准备睡觉,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不压到自己尾巴的前提下,滚来滚去,试图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姿势。   最后还是燕克行看不下去,快速看完论文,去洗漱了,过来抱着他。   时闻挨着燕克行,闻到自己熟悉的气息,贴着熟悉的身体,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分开行动。   时闻去找负责人集合,然后跟着本批参观的人一起去仁映牧场参观。   他们坐着大巴车去,车从市区开到郊区,时闻甚至感觉有点到了下面县城的意思。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一大群人到了仁映牧场门口。   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出来接他们。   这次的参观流程是常规流程,时闻夹在人群当中,跟着进去,先听工作人员介绍仁映牧场的历史和现状,又去参观他们的养殖地点。   这个牧场挺大,时闻目测,至少有两千亩。   牧场管理得也挺好,一切井井有条。   简单参观完牧场的设施,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看仁映牧场现在养的牛。   仁映牧场的牛就是以西门塔尔牛为底本的杂交牛,时闻对这种牛很是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跟一般的西门塔尔杂交牛不同,仁映牧场这批牛的个头更大,长得更肥壮,还挺威武的。   如果不是腹部都有个橡胶圈的话,它们看着还挺酷。   时闻知道这是什么——这些牛做了永久性瘤胃瘘管手术,那个橡胶圈下面是法兰筒,直接装在牛瘤胃上的一个部件。   他没想到,仁映牧场的牛会采取这种养殖方式。   其他同行的牧民也看见了牛肚子上的橡胶圈,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介绍:“这是牛瘘管技术,国际上很成熟的一种技术。我们的牛都是谷饲牛,牛比较容易得臌胀病,就从西方引进了这个先进的技术。”   有牧民忍不住:“这个东西直接安装在牛肚子里,不会出问题吗?”   工作人员:“不会的,这个技术经过了好几十年验证,基本能保证安全。它那个盖子盖好之后,胃还是封闭起来的胃,能够正常消化的。”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惊讶的神色。   时闻身旁的一个牧民问他:“时闻,你见识多,外国真有人这样弄啊?”   时闻点头:“确实有,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养。有些人养牛用比较多的精粮,牛吃多了精粮,不容易消化,他们有时候就会直接从胃里的这个洞中将多余的草料掏出来。有时候喂药,也直接从洞里放进去。”   “嘶,还能这样?”   “听起来都不像是养牛了。”   “他们养牛跟我们真不一样啊,这样做牛不会出问题吗?”   工作人员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叫人牵了一头做过牛瘤胃瘘管手术的牛过来,供大家观察。   刚开始时,大家有些不敢上去看。   面面相觑了一会,有胆子大的人先上前去,隔着外面的橡胶盖,观察牛瘤胃里面的消化情况。   大家很快发现,有这个瘘管,人能直接看牛胃里的情况,还真比传统养牛要方便许多。   牛生病了,有时候不容易看出来,万一耽搁了治疗,牛死了,那损失就大了。   人就算看出来了,请兽医的价格也不便宜,一年多请几回,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要是有这个瘘管,人直接看到牛的消化情况,牛不对劲的话,还能直接往里面放置药药或者将多余的草料掏出来。   不少人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脸上渐渐带上了兴奋的神色,跃跃欲试地想拥抱新技术。   也有不少人听着,觉得养殖不应该往那方面走,这样养出来的牲畜,一点尊严都没了。   无论如何,这次参观,还是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触动。   参观完做了瘤胃瘘管手术的牛,工作人员带他们去食堂品尝仁映牧场饲养出来的牛肉。   仁映牧场的雪花牛肉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今天牧场给他们准备的雪花牛肉是今早刚屠宰出来的,看起来很新鲜,肉上面拥有红白相间的花纹,红色部分接近嫩红,总体比较油亮诱人。   时闻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能闻到雪花牛肉特有的奶香味。   这个是谷饲牛肉的特点之一,它的酮类物质比较丰富,奶香很足。   草饲牛肉则更加香甜,味道也偏向水果类的香味。   光看肉,仁映牧场出品的肉还是挺高的,放到市面上,应该算得上是中高档牛肉。   仁映牧场的厨师将烤好的肉端上来,分给每位参观者品尝。   时闻也拿到了一小碟,他尝了一块,刚烤出来的牛肉很嫩,奶香味比较足,口感很好。   他能判断出这头牛的饲养时间并不长。   幼龄牛的突出优势就是肉嫩,缺点就是香味差了点,而老龄牛恰好相反。   参观者在品尝的时候,工作人员也介绍说这个是饲养了十三个月的谷饲牛,刚达到出栏的标准。   工作人员说仁映牧场按现代科学的方法饲养出来的牛具有成本和时间方面的优势,对外售价也比较高。   他们这边的活牛,一公斤牛肉的价格就能达到七十块往上,而饲养成本不超过三十块,一年下来,利润比传统牛养殖业高许多,风险也更小。   科技确实是生产力,牧民们参观完牧场,又亲口品尝过牛肉,大多数人都对这套养殖模式表示感兴趣。   这套养殖模式太先进了,活少省心来钱快,直接吊打传统的养殖模式。   好些人留下来咨询,希望能把先进的技术带回去。   时闻坐在旁边,没上前去问,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负责人过来,坐在时闻身边,问道:“时哥,今天的项目怎么样?您给点建议。”   时闻转头看看负责人,沉默了一下,笑笑:“很棒的项目,我没什么建议,我现在还在触动之中。”   负责人松口气:“大家都感兴趣,那就太好了,我们今天也不算白来一趟。”   时闻:“涨了那么多见识,怎么会白来?你们这期的活动办得很好。”   负责人高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家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又带着他们去看饲料配比和粪便处理等。   作为大牧场,仁映牧场的整体流程都很规范,哪怕是时闻,都没挑出毛病来。   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仁映牧场的工作人员,坐上回程的大巴车。   大部分人要去火车站赶火车,时闻则到了市区后,下车打车回酒店。   他回到酒店时,燕克行已经回来了。   燕克行一见到他,端详着他的神色,便道:“看来今天收获不小。”   时闻笑了:“料事如神。”   燕克行站起来,倒了杯水给他:“怎么看起来有点疲惫?参观什么了?”   时闻:“一群做了永久性瘤胃瘘管手术的牛。”   燕克行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会不好看了:“他们引进了这种技术?”   “是啊,还做得挺不错的。”时闻喝完一杯水,轻轻叹口气,“这种现代化的养殖技术真是对传统养殖业的碾压,成本减半,利润翻倍。”   燕克行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工业化的必然。”   时闻:“我理解。仁映牧场的人挺好的,肯让我们参观,还有专项的培训项目。其实就算我们不这样做,有人这样做,其他人就要吃亏。”   燕克行没法安慰他,就坐到他旁边。   时闻将脑袋靠在燕克行身上:“我就是觉得,这样对动物太不好了。我们为了生存食用它们,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善待它们,在它们死亡的时候用无痛苦的方式结束它们的生命,也算是一种交换。可这样实在——”   时闻低声道:“有点太贪婪了。”   时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种养殖流派在养殖的过程中,为了尽量降低成本,达到最高效益,用完全不符合牛正常生理活动的方式去养殖它们——   比如它们明明是吃草的生理结构,却为了它们脂肪的沉积,用大量的谷物去饲养它们,以至于不得不在它们的肋骨处开个洞,专门造个瘘管,随时往外掏它们消化不了的食物,再往里塞各种药物。   有些牧民也不想这样对牛,可别人这么做,赚到了大钱,有一部分不那么做的牧民要是不跟上,就会被压缩市场,最后被压缩生存空间。   牛有错吗?当然没有。   牧民有错吗?大部分也是没有的。   消费者呢?更没错了,花钱有什么错?!   这种结构性的问题,不应该由个人或个别公司来承担。   时闻挨着燕克行:“我一直在想,作为新时代的畜牧人,我们要承担什么社会责任,我们要往哪方面走?”   燕克行转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那你想到了吗?”   时闻:“也没有想得很完善。我今天就在想,要不我放弃饲养雪花牛的想法吧。放弃谷饲,专门养草饲牛,尊重它们的生理条件。”   时闻:“高级市场被雪花牛肉占据太久了,也许我们该重新培育出更好更美味的草饲牛,去占领国际顶级市场,引领人类对肉类的审美,那么我们就不用在别人的规则下玩了。”   燕克行:“那就去吧。”   时闻:“野心有点大,估计有点难,不过我应该能做到。”   说完,时闻又低低地说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要多少年?”   燕克行:“每次都有进步的话,不会很久的。” 第204章   时闻回到牧场后,请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到牧场吃饭。   三人好一段时间不见了,宝叶阿塞跟其勒莫格接到邀请都很高兴。   宝叶阿塞一大早就开着车来到时闻家牧场外面。   时闻看了眼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便笑道:“你起得可真够早的。”   宝叶阿塞:“也还行,早起锻炼嘛。”   宝叶阿塞搓搓手,有些兴奋地说道:“你家的马儿放出去了吗?我去找你家马儿玩玩。”   时闻:“没呢,都还在畜棚里,你要找时梭和燕时玩,还是要去找母马们?母马们肚子很大了,不太方便互动。”   宝叶阿塞:“找时梭跟燕时,不知道它们还记不记得我?”   时闻:“记得的,它们的记忆力都不错。黑娃它们也记得你,你直接进去就行,它们不会拦你。”   宝叶阿塞立刻往畜棚那边走:“那我先过去了,有别的事你再叫我一下。”   宝叶阿塞过去畜棚跟马儿们玩去了,时闻继续在后院整理蔬菜。   至于燕克行,他已经上班了。   没一会,八点多的时候,其勒莫格也来了。   其勒莫格手里提着一兜礼物,一见到时闻便说道:“时哥,我给你们带了我们家的刀郎羊的羊奶做出来的奶酪,你看看能不能吃得惯。”   时闻看着他手里的奶酪:“刀郎羊产奶了?”   其勒莫格:“产了,量还不小,做成的奶酪跟大尾羊的奶酪有一点区别,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寄点。”   时闻笑道:“好啊,谢谢。走,进屋坐。”   时闻带着其勒莫格进屋,又掏出手机给宝叶阿塞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   三人坐在客厅里,时闻拿了奶茶来给他们喝。   宝叶阿塞先开口:“时哥,你说想找我们谈养牛的事,具体是什么事啊?”   时闻抓着杯子摩挲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开口:“是这样的,我应该会放弃养谷饲牛的想法,转向养草饲牛,想找牧场联合养殖。”   都是牧民,他这话一出,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其勒莫格马上说道:“草饲牛也不错,高端的草饲牛肉挺好吃,我前年就吃过一次专门培养的草饲牛肉,味道非常鲜甜浓郁,牛肉味很足,汁水也很充足,我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宝叶阿塞也说道:“养草饲牛挺好,现在那些养谷饲牛的大企业已经做到极致了,我们冲上去也很难跟别人争,不如开辟新的赛道。”   时闻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谷饲牛方面我们估计很难有优势,我感觉也不太健康,就想往草饲方面走走。草饲牛养得好,口感、肉质、汁水、嫩度方面不比谷饲差。”   其勒莫格同意:“对,我上次吃到的那牛排就很嫩,轻轻一咬就咬断了,跟谷饲的也没差别。”   时闻点头:“剪切力小。”   剪切力大概指牙齿咬断牛排要花费的力气,高端的草饲牛肉和谷饲牛肉的剪切力其实差不多。   人们对草饲牛肉多有误解,主要接触到的高端草饲牛肉比较少,而低端的草饲牛肉肉质比较粗,汁水比较少,比起谷饲牛来,烹饪难度确实高一点。   三人一顿聊天,对草饲牛肉的印象都还不错。   至于时闻说的联合养殖,其勒莫格和宝叶阿塞的态度就比较保守。   宝叶阿塞问道:“时哥,你想怎么联合养殖?”   时闻:“是这样,我想谋求联合养殖,是因为我们牧场的规模不够大,又不是专业做肉牛养殖的牧场。光是我这一个牧场,就算养出了好牛,影响力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点头表示理解。   时闻接着说道:“要是有几家牧场一起养,到时候一起推向市场,量够大的话,影响力慢慢就起来了。我这边积累了客户群体,推高端牛肉应该不会太难。”   他牧场那些会员们的消费能力都非常可以,要是牛肉的品质足够好,不怕没人买账。   要是牛肉的品质能稳定下来,依据客户们的影响力,他们便能在高端市场渐渐打出名声,跟雪花牛肉抗衡。   到时候,其他牧民看到草饲牛有发展空间,肯定会有人慢慢跟上。   时闻家的会员基本全是来自各行各业的大佬,要不然也付不起五万一年的会费。   其勒莫格想到时闻家那些会员,隐隐有些激动:“你家的死忠客户确实够多,我也觉得如果能够保证品质,走这条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就是品质方面——”   宝叶阿塞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说:“草饲牛想要提高品质比谷饲牛难太多了,养殖时间也长,辛苦几年也不一定能取得非常好的结果。”   时闻认真道:“我觉得一定能。草饲牛肉的养殖周期长,没法取巧,可它积累下来的风味物质也多,好好养,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如果最后的结果实在不行,我这边可以回收按要求养的草饲牛。”   谷饲牛太不符合牛的生理条件了,牛的瘦肉密布脂肪,本来就不是什么健康的表现。   它的风味虽然好,但其实未必是符合当代人理念的健康食材。   就算抛开对牛的同情,时闻也觉得,遵循牛的生理条件,走草饲这条路更有发展前景。   宝叶阿塞听到时闻这么说,说道:“时哥你的养殖技术一直都很可以,你要是这么说,我觉得这事大有可为。”   其勒莫格:“时哥你这么说,那岂不是风险都是你承担了?”   时闻:“风险其实并不高,顶多就是少赚一点,亏本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草饲牛的养殖难度本来就小很多。”   谷饲牛常见的亚急性酸中毒和瘤胃消化代谢紊乱比较少出现在草饲牛身上,只要科学喂养,出问题的概率很小,顶多就是喂养得不好,肉质达不到高端牛肉的标准,到时候价格不够高。   其勒莫格:“风险不高也是风险,要是合作,风险方面我愿意自己承担,总不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宝叶阿塞看了其勒莫格一眼,说道:“我也愿意自己承担。”   时闻:“要是养出来,牛的肉质达不到要求,我拉回牧场调理复盘,也不算风险。”   其勒莫格有些兴奋:“那行,时哥你想怎么联合培养?你这边出牛犊和饲料配比?”   时闻:“牛犊我这边可能不够,我想出种牛,合作方按我要求购买母牛,从配种开始,生下小牛犊后,我这边出饲料配比和养殖指导,并会每个月巡视,合作方按我的要求饲养,最后一起打联合养殖的标签,统一品牌,由我这边出售。”   两人停下来,认真思考着。   时闻喝了口茶,也不催他们。   过了几秒,宝叶阿塞先开口:“那收益方面——怎么分配?”   时闻:“我还在想,正犹豫是按照质量标准,由我这边回收还是按照质量标准,分级出售,再统一分成?”   这两个办法各有优缺,其勒莫格和宝叶阿塞再次陷入了思考之中。   其勒莫格慢慢说道:“其实按我内心来说,我更倾向分成,五五分成,六四或四六分成我都能接受。”   宝叶阿塞:“我也更倾向分成,风险共享,收益也共享。”   两人都对时闻很信任,也很看好时闻的商业潜力。   他们谈了一上午,基本谈妥了,时闻这边提供牧草种子、公牛精子和养殖指导等,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按要求养殖,最后走时闻这边的销售渠道,五五分成。   就养殖规模而言,宝叶阿塞表示第一阶段可以养一千二百头牛。   他报的数量太多,完全出乎了时闻的意料。   之前,时闻心里想着三家加起来,总数能超过一千头,这个合作就算成功,没想到现在宝叶阿塞一家就能养那么多。   时闻怔了一下,正要说什么。   其勒莫格咬牙道:“那我可以养五百头。”   宝叶阿塞看他一眼:“我本来就打算养一批牛,牧场已经建好了,不是心血来潮。”   其勒莫格:“我这边的牧场还没建好,不过资金跟场地都充裕,半个月之内建起来没问题。”   时闻看他们这么积极,也更改了养殖计划:“我这边可以养三百头,第一阶段,我们就养两千头吧。”   宝叶阿塞:“没问题,我们还可以分批饲养,到时候分批出栏。”   三人商讨养殖细节,确定养殖条款。   时闻简单地将聊天内容记录下来,后续会交给专业律师拟定合同。   有些他不懂的养殖内容,也要咨询专家,请专业人士协助。   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在他们牧场吃午饭,吃完午饭接着聊。   等所有事情聊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其勒莫格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宝叶阿塞恋恋不舍地看向在外面奔跑玩耍的时梭和燕时,说要过去跟它们玩。   宝叶阿塞:“我不骑它们,我就跟它们玩一会儿。”   他说着,又眼巴巴地看了时梭和燕时一眼。   时闻都不忍心了,打了个呼哨叫时梭和燕时过来。   时梭带着燕时跑过来:“唏律律——”   时闻拍拍时梭的脖子,指指宝叶阿塞:“你们带这个叔叔出去玩,晚上回来给你们加餐。”   时梭还记得宝叶阿塞,看他一眼,喷了下鼻子,表示同意。   时闻看时梭的态度还挺友好,便问宝叶阿塞:“你要骑时梭吗?要的话,我去拿马鞍。”   宝叶阿塞瞬间激动得脸都红了:“可以吗?”   时闻笑笑:“当然可以,你小心一点,不要惹怒时梭就可以了。”   时闻去给宝叶阿塞找了个备用马鞍,又叮嘱时梭注意安全,尽量别揍宝叶阿塞。   时梭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马儿,它要是生起气来,恐怕会直接咬着人甩。   虽然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这么干过,但时闻看过它想咬人的样子,更看过它跟狼王它们打架的样子,要是不叮嘱,时闻还真怕它干点什么。   宝叶阿塞捧着马鞍等物,小心给时梭装配上。   时闻看了一会,见时梭的忍耐度还可以,就没继续盯着了。   宝叶阿塞骑了一会马,激动得脸一直通红,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满足。   看来,谈成养牛的生意给他的冲击远不如骑了时梭给他的冲击来得大。   时闻送别他的时候,还想,什么时候要联合养马,就可以让宝叶阿塞一起。   傍晚,燕克行回来,见时闻在写工作笔记,过来看了一眼,问道:“今天谈得很顺利?”   时闻一弹纸张:“非常顺利。”   燕克行:“接下来是要找个律师?”   时闻:“我打算就找林律师,他对这个合同应该也熟。”   商量了一下合同的事,时闻挤在燕克行身边说他的构想。   燕克行虽然没有亲自养殖过,但见多识广,对养殖业很熟,提出了不少行之有效的建议。   时闻赶紧抓紧时间,一一写了下来。   一连好几天,时闻都在忙联合养殖的事情。   很快,林律师帮忙拟定的合同发了过来,时闻再次请其勒莫格和宝叶阿塞过来,三人签署了正式的合同。   前期有很多准备要做,等正儿八经地开始联合养殖,恐怕要等到冬天甚至春天才能进行。   不过只要提升上日程,事情就会很快了。   这天,时闻在牧场上割牧草,周宏忠给他打电话说想借他家的骆驼。   时闻家的骆驼已经很大了,他将骆驼放在牛群中养,一直没怎么重视。   要不是听傅蒙说起,他都快忘记牧场还有一只骆驼。   时闻问道:“你要骆驼做什么?”   周宏忠道:“现在天气不是比较干燥吗?我们打算在山上建一个哨所,把那当一个长期的值班点,在防火的同时,也保护各种野生动物。”   时闻还是不解:“那要骆驼干嘛?”   “你听我说完。”周宏忠有些无奈,“山上没有大路,没办法直接开车过去,得请牲畜把建筑材料运上去。一般的马儿力气不够大,我们就想借几匹骆驼试试。”   时闻一听是这个,立刻表示了支持:“那没问题,你来牵吧。我家的骆驼还算温驯,牵出去的时候,只要注意一下别饿到就行。”   周宏忠:“谢了,你要是方便,我等会儿就过来牵,借用一个星期,应该就差不多了。”   时闻:“你们想用多久都行,我就在牧场上。来了之后,你自己开门进来啊。”   周宏忠来得比时闻想象中还要快一些,时闻才割了一会儿牧草,周宏忠就打电话说已经进来了。   时闻只好停下割草机,骑着放在附近的摩托车回正院那边去找周宏忠。   “周队。”时闻喊周宏忠,“你们今天就要骆驼?”   周宏忠笑:“我正好在附近巡逻,顺便来一趟。”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快?”时闻招呼他进屋喝奶茶,“除了我家的骆驼之外,你还要借别的骆驼吗?”   周宏忠:“要啊,最好组个骆驼队。”   周宏忠坐在时闻家的沙发上,“还在借,不过很多骆驼都已经进深山牧场去了,能借到的骆驼不多。你这边有熟悉的骆驼队吗?有的话给我介绍一队呗,租或者借都行。”   时闻想了一下,摇头:“这还真没有,我认识会养骆驼的牧民,都是因为日常有驮东西搬家的需要,现在基本都在深山牧场。”   周宏忠:“那我再找找。”   时闻:“你借骆驼,主要是为了驮建筑材料对吧?你要是不介意,把我家的牛跟马牵去,我家有两匹马和两头牛,驮力都不错,就是你得爱惜些,它们的工作时长一天尽量不超过六个小时。”   周宏忠没想到时闻还有牛跟马可以出借,顿时大喜:“我那边已经借到了三匹骆驼,要是你家的牛跟马都可以用,我就不用去借别的骆驼了。”   时闻想想:“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运建筑材料?我过去帮个忙。只建一个小型哨所的话,应该三五天就能运完?”   周宏忠:“材料我们都已经买好放在山下了,最好这几天就能抽空运上去。”   时闻:“那我明天带家里的牲畜过去帮忙。”   时梭和来宝干习惯了活,去运点建筑材料不在话下。   只是燕时和乖宝只算半大的马和牛,现在正练习干活,时闻把它们交给别人不太放心,只想自己去亲自盯着。   时闻请小家伙们干活,向来采取多劳多得的方式。   他不可能付钱给小家伙们,不过支付一些物资还是可以的。   除了骆驼之外,时梭它们多少都能听得懂人的话。   时闻跟它们商量:“从明天开始,我们得去干点活啊,可能要干三五天。干活的话,每天有蜂蜜水喝和玉米粒吃,去吗?”   时闻话音刚落,燕时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用脑袋拱着时闻,以几乎热情的态度表达它乐意:“唏律律。”   这家伙很少出去外面干活,更少挣蜂蜜水喝,此时激动也不足为奇。   时闻笑着抱住它的脑袋,转向时梭几个:“你们呢?去吗?”   所有小家伙齐刷刷点头。   时闻笑道:“那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出去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起来的时候,燕时已经从畜棚里跑了出来,正在家门口等着他。   一见到他出来,燕时在原地小步跳动起来。   时闻打了个哈欠,过去摸摸它:“怎么那么早?再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得吃完早饭才能出发。”   他说话的时候,燕克行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它就在门外等着了。”   时闻笑:“感觉跟要出去秋游一样。”   燕克行:“兴许在它看来,今天还真是出去秋游。先过来吃早餐吧,今天喝南瓜牛奶粥,吃腊肉番茄意面。”   时闻深深吸了口香气:“今天的早餐好扎实啊。”   燕克行:“要出去干活,得多吃一点。”   时闻心满意足地吃完一份早餐,带着小家伙们去周宏忠那边。   时梭它们今天要去干活,时闻没给它们装配马鞍等,就这么直接骑在时梭背上,骑得也很稳当。   跟时闻刚开始见到它的时候相比,时梭现在已经习惯了时闻的骑马方式,学会了配合他,用最平稳的步伐带着他跑。   哪怕没有马鞍,时闻也骑得很舒服。   时闻到的时候,周宏忠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个两个正吃着炒面聊着天。   时闻扬手跟他们打招呼。   周宏忠赶忙将炒面咽下,托着塑料袋里的炒面问:“时闻你吃早餐了没有?要不要来一点?”   时闻看着那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红褐诱人的炒面,犹豫了一下:“算了,我已经吃饱了。”   周宏忠:“那你下次过来这边吃,这个炒面真是一绝。”   时闻看着他辣红了的嘴巴,点了点头。   大家都到了,周宏忠回办公楼那边把提前借好的骆驼牵过来。   骆驼的脾气挺急,周宏忠昨天牵回来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惹到了骆驼,还被它吐了一身黏糊糊的口水。   今天再牵出来,他明显感觉到骆驼们有点怕时闻,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不少。   周宏忠多看了一眼,很快把疑问压了下去。   今天纯粹来干活,大家也不怎么聊天,到了地方就将建筑材料捆到牲畜身上,然后牵着它们往山上走。   时闻家的来宝最能驮,接着是时梭。   他给每只小家伙安排了不同的重量,小家伙们看起来也挺适应。   上山的路不好走,基本都是羊肠小道,有一部分路一边靠着山壁,一边靠着悬崖,十分危险。   周宏忠介绍道:“这都是原本的山民们走出来的路,已经废弃好久了,我们最近清理了一下,才比较好走,要不然之前更难走。”   时闻问:“这山里以前还住着人?”   周宏忠:“住着啊,现在也还有零星几户人家住着,不过都是老人了。就因为这样,我们才有巡逻的必要。”   时闻看他们都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辛苦了。”   周宏忠笑笑:“干一行爱一行嘛,也还好,我们要是上来值班,能有个双休,也挺好。”   大家聊着天往上走,没走多久就开始喘气。   动物们倒还好,看起来神采奕奕,非常有劲。   尤其骆驼,高大的身躯驮着大量的建筑材料,看起来像是移动的小山。   时闻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从山脚上到半山腰,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   这样的路程,他们一天可以跑两到三趟。   时闻估计了一下,把建筑材料全部运到山上应该用不了五天,三四天就可以了。   时闻友情过来帮忙,并不收周宏忠他们的钱。   周宏忠过意不去,每天都请他出去吃饭,还给牲畜们加了精料。   外面的饭没燕克行做的好吃,不过每家馆子都很有特色,时闻吃得很是满足。   一晃四天过去,这天下午,时闻带着小家伙们驮完最后一趟建筑材料,坐在选址地休息。   八月多的天气,风已经带着凉意了,尤其在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稍微待一会,时闻就感觉身上发冷。   他有点坐不住了,就跟其他还在休息的人说了一声:“我去边上看看,要走叫我。”   今天周宏忠没来,只有他一个队员带队,闻言点头:“时哥你小心点啊。”   时闻笑着挥了挥手,站起来要走。   燕时看他站起来,立刻跟着要站起来。   时闻一按它的脖子:“好好歇着吧,跟你哥学一学,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时梭懒洋洋地卧在地上:“唏律律。”   时闻自己一个人往边上走,前两天他上来的时候看到边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当时忙着干活,他也没仔细看。   正好今天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时闻这么想着,轻快地往边上的林子里走去。   这两天没下过雨,他很快找到了那串脚印。   脚印不是很清晰,给时闻的感觉很陌生,他看了好一会,也没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他蹲下来仔细研究过后,干脆掏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燕克行:【看,今天在林子里找到的奇怪脚印。】   燕克行辨认了一下,给时闻回道:【应该是种麝科动物的脚印。】   时闻:【这个我认出来了,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我们这边的麝科动物好像挺少。】   燕克行:【我找人看看。】   时闻一见他这么说,赶忙打字:【算了,反正也就那几种动物。我就是看到了脚印,随便研究一下。不用大张旗鼓地去找人了。】   燕克行:【没事,我找溪珑,他应该认得出来。】   时闻:【溪珑?我去找吧,我直接问,方便一点。】   时闻跟溪珑还挺熟,毕竟帮他们动物园养了那么久的大熊猫,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将照片发给溪珑,询问溪珑能否辨认出来这些脚印来自哪种动物?   时闻刚刚将照片和问题发过去,字都还没打完,溪珑先把电话打过来了,声音隐隐带着激动:“时闻,你在哪里发现的脚印?这个脚印好像是林麝的脚印。”   时闻:“啊?”   溪珑以为他没听明白,说道:“就是生产麝香的那个林麝,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现在野外很少了,你是在G省发现的脚印?”   时闻:“不是,在J省发现的,就我们市里的山。”   溪珑的声音瞬间激动了起来:“那可是个大发现,J省以前没有林麝的记录。”   时闻揪叶子的手顿住了,他没想到又发现了珍稀的野生动物:“那我马上上报。” 第205章   周宏忠的队员就在隔壁,时闻要上报压根不需要麻烦。   他对着林子里喊了一声,那名队员立刻跑过来了。   “时哥!”那名队员喊道,“你在哪里?”   时闻站起来挥挥手:“这里。”   那名队员小跑过来,有些激动地喊:“哪里是林麝的踪迹?”   “这里。”时闻指着脚印给他看,“我在这里发现了一行脚印,感觉有些陌生,刚刚询问了专家,专家说可能是林麝的脚印。”   那名队员对着脚印看了好一会,奈何专业水平比较有限,还是没看出来,不过他难掩激动地对时闻问道:“时哥,我可以拍照片给我们队长看吗?”   “当然。”时闻让开了点位置,“你尽管拍,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你们队长再请专家看看,比较保险一些。”   那名队员用力点头:“好,我把你的话告诉他。”   周宏忠也没想到他们的哨点附近就有保护动物出没,很快赶了过来。   一见时闻,周宏忠便忍不住道:“时闻,你这是什么运气?去哪都能找到保护动物。”   时闻:“也不完全是,主要还是具备相关知识,能看出来哪里有动物。”   周宏忠看着地上的脚印,没法反驳。   这几天他们就巡逻过,也看过地上的脚印,不过谁都没在意。   这些脚印太常见了,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只确定这是野生动物的脚印。   周宏忠叹一声:“你说得有道理。”   周宏忠这边很快找了专家辨认脚印,专家认为确实是林麝的脚印。   现在的野生林麝已经很少了,养殖林麝的规模倒还行。   野生林麝的存在,不仅对生态,对经济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麝香作为名贵的香料及药材,价格节节攀升,还供不应求。   他们在山上待的时间比较长,晚上七点多时闻才回到家。   燕克行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   见到时闻,燕克行过来帮他拿手上的东西,问道:“确定是林麝了吗?”   时闻点头:“基本确定了,周宏忠还邀请我作为专家,参与对林麝的调查。”   说着,时闻笑了一下:“我们这边一直没有林麝,调查林麝的行踪,对这边还挺有意义,他们说还会再请专家过来,我估计最终的委托应该会转到你那里去。”   燕克行:“那可不一定。”   时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觉得一定会转到你那里去,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燕克行眉头动了一下:“赌约是什么?”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赌的。   时闻想了想:“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怎么样?不会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比如某天我特别想去某个地方玩,想让你陪我,有这个赌约在你就要请假陪我一天。”   燕克行:“没有这个赌约我也会陪你。”   时闻:“反正就是类似的事情,你意会一下,大概是这个难度,你对我的要求也应该是这个难度。”   燕克行:“这个可以。不过你不能主动提建议,你要提建议的话,他们百分之百会采纳的。”   时闻“啧”了一声:“我像是那种会作弊的人吗?”   燕克行:“我提前预防一下。邀请的话,你觉得他们多少天之内会邀请我?赌约先定一下时间。”   时闻:“调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我赌他们半个月之内会邀请你,要是过了半个月,赌约就算我失败。”   燕克行:“一言为定。”   两人说好之后,时闻每天都盼着周宏忠的电话。   平时,他觉得周宏忠的效率还可以,现在看来周宏忠属实有点磨叽了。   周宏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他嫌弃,感觉还挺冤:“我们这边要走很多手续的,涉及这种珍稀的保护动物,总不能说干就干,总得上面批准。”   时闻:“就找一下它的踪迹,还要怎么批准?”   周宏忠:“需要评估一下我们的寻找会不会打扰它们嘛?万一要是打扰的话,我们就不找了。”   时闻:“我们也可以找到之后远远看一眼,不过去打扰它们。”   周宏忠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这次特别急切啊。”   时闻笑了笑:“是有点,不过原因不能告诉你。”   周宏忠也笑笑:“那行,等有机会你再说吧。总之我们办好了手续,上面的批复也下来了,同意我们去寻找林麝。另外我们还需要请几位专家,你说我们请燕教授能请过来吗?”   来了。时闻挑了一下眉:“他很乐意为社会做贡献的。”   周宏忠一听就知道这是可以的意思,立刻道:“那你帮忙说一下呗,你们一家人好说话。”   时闻:“要是放在平时的话,我顺口也就说了,这次还是你们正式去邀请吧。”   周宏忠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答应下来:“那我主动去问一下。”   时闻:“你赶紧问,别磨叽。”   时闻亲自看着周宏忠给燕克行发信息。   燕克行暂时没回。   周宏忠前脚刚发完信息,时闻后脚就追了一条信息过去:【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我就说他们会邀请你,你快答应。】   燕克行:【厉害。】   时闻:【那是,你这么好用的一个人在这里,他们都邀请我了,多半也会邀请你。我赌赢了。】   燕克行:【你想要什么?】   时闻:【还没想到,等我想到的时候找你。】   燕克行:【好,你想支取战利品的时候就跟我说。】   时闻简单发了几条信息,回去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到燕克行的时候,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燕克行看他这个样子:“平时你说话我又没有拒绝过。”   时闻伸出手指摇了摇:“那不一样,胜利的果实才最为甜美。”   这次的调查行动很快就确定好了日期跟人员,周宏忠还特地请他们过去开了个会。   时闻没想到他们那么重视,还有些意外。   周宏忠私下跟时闻透露:“不是我们部门特别重视,是市里的其他部门。”   时闻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   周宏忠小声说道:“我们市最近不是在开展扶贫工作吗?上了好几个扶贫项目,效果都不是很明显,今年上面想开展新的项目,一直没找到好项目,这次林麝的出现给了他们灵感。”   时闻好奇:“什么灵感?难道要搞旅游?”   周宏忠:“我们这里的旅游业又不发达,再说这种小小的旅游点能挣多少钱?上面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搞一下林麝养殖。”   时闻:“养殖?”   “是啊。”周宏忠说道,“我们这里不一直都是养殖大市吗?既然能养牛,养马,养羊,养骆驼,那养林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周宏忠再道:“我们还专门请了专家,专家说现在海内外的香料市场越来越大,只要能养成功,不愁没有销路,好些制药厂都等着天然麝香入药呢。”   这个倒是真的,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对香料,香水之类的需求也更大了。   再者,药品老用人造麝香也不是办法,还是得用回正儿八经的天然麝香。   时闻说道:“我说怎么这次特别积极,原来有这样一个原因。”   “那肯定,关系到许多人的生路。”周宏忠说完,问时闻,“你觉得这条路怎么样?你看好林麝养殖吗?”   时闻想了想:“还行吧,我们这里有山,我看林麝主要食用树皮,树叶等,要是养的话,我们这里是具备养殖条件的。就像你说的,我们这边的养殖业那么发达,兽医也多,养起来的话困难应该不会太大。”   周宏忠一拍手:“你要是觉得可行,那我跟我家人说一声,看看他们要不要养这林麝。”   时闻:“你家人在搞养殖?”   周宏忠:“主要是我弟弟。他去年看绵羊猪热起来,还想过养绵羊猪来着,不过他的养殖技术比较一般,市场又有点过热的趋势,我不太放心,就把他给劝了回来,今年他还是想养新东西,我就想着问问林麝可不可行。”   听说是熟人要养,时闻的态度更加保守:“我们这里没有种源,要养的话得去外地引进,第一个吃螃蟹的风险总是比较大,他养殖技术一般,那就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周宏忠听明白了:“我先把消息告诉他,到时候看他怎么想吧。”   时闻笑笑:“也行。要是遇到了问题,也可以来问问我。”   他对周宏忠挺有好感,也愿意额外帮周宏忠一些忙。   周宏忠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   正式行动那天,行动队的队员们一起上山,就从时闻那天看到的脚印那边开始找起。   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脚印保存的时间很长。   时闻带队,很快就顺着脚印找到了林麝的兽道。   顺着兽道找野兽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时闻感觉自己没有怎么发力,只要稍微一辨认,很快就找到了林麝活动的新痕迹。   看着痕迹越来越新鲜,时闻伸手拦下了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要继续往前。   他低声说道:“林麝是一种非常胆小的动物,一听到声音就会跑,就停在这里吧,用望远镜往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踪迹,找不到我们再往前面走。”   大家都答应下来。   燕克行站在时闻旁边,片刻后说道:“我看到了,就在前面的树下,大概在两百三十米外的十一点钟方向。”   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将信将疑地往前面看过去。   看了一会儿,他们果然找到了林麝的踪迹。   同行的另一个专家说道:“褐色花纹,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这里独有的林麝,像是从隔壁G省来的。”   燕克行:“非常有可能,我们这里本来就不是传统的林麝活动地点。”   专家:“如果是从临省来的那就说得通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林麝了,就是不知道是它单独一只过来,还是有别的群体?”   时闻:“我倾向于它单独一只过来,林麝成年之后没有群居的习性,我也没在这片区域找到第二只林麝的踪迹。”   不过,他在找的时候发现了不少有趣的踪迹,比如野猪、驼鹿之类的,看来这边的野生动物确实渐渐多了起来。   专家对时闻的名声有所耳闻,知道他在这方面特别厉害,便道:“有可能,我们再找找。”   他们又往前了一些,林麝还是没发现他们的存在,依旧在专心地吃着草。   不过,他们再往前走了一下的时候,林麝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停下了脚步,耳朵机警地转了转。   大家赶忙低头,让树枝挡住身形。   “妈呀,它真的好机警,估计我们没法再往前了。”   “我也觉得。要不然我们就停在这里吧?再往前估计就要被它发现了。”   “时哥,你觉得我们还能再往前吗?”   所有人一齐往时闻这边看过来,连燕克行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大家都在等他的决策。   时闻想了想:“没什么往前的必要了,就在这里拍照吧。”   周围有人立刻答应:“那我们就在这里拍。”   还有人问:“我们能找到它的巢穴吗?”   时闻不确定:“不知道它有没有巢穴,等你们拍完照我们过去看看,它可能不会有固定的休息地点。”   野外太危险了,并不是每一种动物都有固定的洞穴,更多的动物会跟着食物和伴侣走,走到哪算哪。   不过,大多数动物在繁殖的时候还是会有固定的居住点的。   时闻不知道这只林麝有没有巢穴,它好像是公林麝,按理来说,可能不会需要巢穴。   同一种动物,行为模式有时候差别也很大。   尤其这种习惯单独行动的动物,行为模式实在太不好预测了。   周宏忠他们拍了照片,然后时闻带着他们继续找林麝活动的痕迹,包括但不限于它经常生活的地点,经常食用的食物以及水源点等。   最后,时闻还是没能找到它的巢穴。   不过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们对林麝的行为模式倒很清楚了。   从这头林麝看,林麝好像也不太难养。   参加完这次行动之后,时闻一直陷入了思考当中。   别人不知道时闻的想法,燕克行却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天,燕克行聊天时聊起来:“你想养林麝?”   时闻:“你觉得怎么样?林麝养起来应该挺好养的,正好我们不是有山头吗?我看除了绵羊猪和山羊之外,再养几头林麝应该也不太困难,山上那么大。”   燕克行:“取麝香?”   时闻沉吟着:“我是觉得,以我们的能力养出来的动物多有不同。如果我们养林麝,它的麝香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气味,我还挺好奇到时候最后出来会是什么气味。”   燕克行:“应该还是麝香的气味。”   时闻:“不同的麝香之间也有不同的味道嘛。我们一直养肉用动物,这次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利用某种动物的副产品。主要是有地方,养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林麝是一种非常胆小的动物,应该不会跟其他的动物产生冲突。   他们要是养在山上的话,林麝跟其他动物的生态位也不会有重叠,完全可以混合起来养。   时闻有点想试试这种半野生的养法。   他们家有牧羊犬跟铁丝网,半野生应该不会太困难。   燕克行向来支持他的决定,闻言说道:“如果要养的话,我们要办理相关的养殖证明,再去外地买几只回来。”   时闻:“我觉得可以。那我去问一问他们,要怎么办理证件及怎么饲养林麝。”   他们市本来就想推广林麝,时闻主动说要养,上面大喜。   主要他在这片地区的影响力太大了,好多人都跟着他养动物,他要是养林麝,推广起来一定没有困难。   时闻都还没来得及办理相关的养殖证明,上面的人就主动过来跟他接触,帮他办理证明,还介绍了林麝的卖家。   林麝的卖家并不算多,这个行业还处于刚刚兴起的状态,从业者并不多。   主要养殖林麝有一定的难度,并不是谁想养都能养得成。   有的人兴冲冲进来这个行业,发现不挣钱,甚至亏损之后,很快就退回去了。   大浪淘沙之下,国内外留下来的养殖场都不多,这也是麝香为什么那么贵的原因之一。   麝香是公林麝的产物,时闻他们购买,主要购买公林麝。   怕养多了它们会打架,时闻最终决定买五头。   祝佶:“我以为你会多买一点,没想到你才买那么少。”   时闻:“这次主要是尝试性养殖,买多了也没必要,说不定过两年我就要把它们卖出去。”   祝佶:“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过两年你发现这个行业的利润非常可观,还要买更多的林麝回来呢?”   时闻随口道:“买那么多林麝,哪来那么大的地方?”   祝佶立刻说道:“要是地方不够,你可以找我啊。我这边一直等着你开口,只要你需要,再给你弄两座山头都不成问题。”   时闻笑:“这就不必了,暂时没有扩张地盘的想法。说起来这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佶:“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兴许我只想找你联络感情呢?”   时闻:“虽然可以,但我觉得你不会,如果真的没事,你不会是这个语气。说吧,究竟找我什么事?”   祝佶:“那我就说了啊。是这样的,你们牧场上不是有贝母吗?我们这边有个老专家,肺不太好,已经做了好几次手术,现在又恶化了。因为你之前蜂蜜的事,有医生提出能不能从你这边买一点贝母,用我们传统医学的办法去尝试一下?”   时闻:“是要我们的贝母蜜吗?”   祝佶:“贝母蜜要,最好贝母也来一点。两种药材不是同一种东西,正式用药的话还是需要你家的贝母。”   时闻想了想:“可以。要多少?我去给你们挖一点。”   祝佶:“我亲自过来跟你一起挖,应该有个几十颗贝母就差不多了,不会要太多的,到时候按异种食材给你算钱或以物易物。”   时闻答应了:“那你明天一早过来,我带你出去挖。”   时闻家的贝母种了那么久,他还不知道底下长成了什么样,正好趁这个机会他也看看这批贝母的药性。   要是非常有用的话,以后就能慢慢挖出来了。   反正他们家的贝母也不大规模采挖,可以一边挖一边让它们繁殖新的贝母。   过个几十年,他们应该就有一大片贝母地了。   这次祝佶求时闻帮忙,态度非常端正,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时闻还是第一天看他来那么早:“祝哥,没必要啊,你来那么早干嘛?”   祝佶将带来的礼物给他:“顺便过来蹭饭啊,你们家的饭那么好吃。”   燕克行看祝佶一眼:“过来蹭饭的话记得过来打下手。”   祝佶挽起袖子:“行吧,要我做什么?今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反抗。”   燕克行的回答是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祝佶嘿嘿笑着,赶忙往一旁躲。   燕克行让祝佶提着桶去喂小家伙们。   小家伙们跟他非常熟悉,对他压根不抗拒,黑娃它们还非常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祝佶看着黑娃它们:“黑娃它们的人性是不是越来越浓了?我看它们的眼神都跟之前不一样了,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气息。”   时闻在旁边说道:“你不能说它们的人性越来越浓了,你只能说它们的智商越来越高了,它们不是越来越像人,而是越来越有智慧生物的特征。”   祝佶:“我去,我就说要怎么形容?那行,这两天我带仪器过来,再帮它们测试一下吧,我感觉做个测试还是挺有必要的。”   时闻:“随你,只要你不嫌麻烦,我就没什么意见。”   祝佶:“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怎么会麻烦呢?”   他们两个喂完小家伙们,又简单吃完早餐,然后带上家伙去外面挖贝母。   祝佶看着时闻家的牧场:“你们家的牧场真是越来越舒服了,要不然我申请过来这边办公吧?现在我是一点都不想回去我那个办公室了。”   时闻:“也可以啊,不过不能把办公室建在我们牧场上,你可以建在旁边。”   祝佶:“你说的啊,我去总部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更改办公地址。对了,你家的林麝什么时候运过来?我还想看看它们。”   时闻:“过一段时间吧,现在也不那么好买,还得等卖方那边做一下准备。”   祝佶:“那等它们到了,我来你家撸林麝。” 第206章   时闻购买的林麝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运到牧场,他们现在得先去挖贝母。   现在正是挖贝母的季节,哪怕要将家里的贝母挖出来,时闻也不心疼。   他带着祝佶到二号牧场深处,四下看了一眼:“差不多了,就在这里挖吧。”   祝佶:“好,我找找。”   此时已经不是花季,贝母还没有旁边的牧草高,辨认起来比较困难。   祝佶低头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一株。   时闻实在看不下去了,点了点他脚边的小草:“这个就是贝母啊。”   祝佶眯着眼睛仔细查看:“这个居然就是吗?跟我在网上看到的图片不太一样。”   时闻:“那是,贝母有那么多种,你看到的贝母跟我们家的贝母未必是同一种。”   祝佶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有可能,不过它好小啊。”   时闻耸耸肩:“我们牧场的贝母模拟野生环境下的贝母,说是野生贝母也差不多,自然不可能像人工种植的那么大。”   祝佶:“那我们开始挖吧。”   为了不破坏草场,他们挖贝母的工具是一种像螺丝刀一样的小工具,挖贝母的时候,找准植株,往下一插一撬,就能把贝母挖起来了。   这样挖只会将这株贝母挖出来,而不会牵连周围的草。   祝佶小心翼翼地挖了一株。   底下的贝母洁白异常,用手指抹去黝黑的泥土,就能看到它洁白莹润的质地,就是个头非常小,只有他拇指那么大,几个肉瓣紧紧团在一起。   祝佶将贝母放在掌心里查看:“这个是不是太小了?它还是婴儿吧?我们好像应该挖长了几年的贝母,要不然可能药效不够。”   时闻看了一眼:“这就是长了好几年的贝母,别担心,它的大小挺正常的。”   祝佶:“贝母居然那么小?!”   时闻:“是啊,野生状态下,它就是那么小。要是它长得像大蒜一样大,那就成菜了。”   “好吧。”祝佶嘟囔一声,还是不放心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材味,“贝母味确实挺浓的。”   牧场里挖出来的贝母实在太小了,他们随手揣兜里。   祝佶说道:“我们挖五十颗贝母?它好小,我怕挖少了不够用。”   时闻没什么意见:“可以。往边上走走,那有一株。”   祝佶刚刚才挖出了一株,现在已经比较能辨认出来了,他捏住贝母的叶子:“挖这株?”   时闻叹了一声:“它都已经结了种子,挖掉多可惜。挖旁边的那株,就那株比较小的。”   祝佶对比了一下两株:“哦。”   有时闻带路,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将五十颗贝母全部挖出来了。   挖出来的贝母就只有一小把,祝佶用手抓着,感觉话说得有点太满,这么点贝母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时闻看出了他的想法:“放心吧,这个贝母的药效真的很强,要是不够用,你再来挖点就是了。”   祝佶笑笑:“好,那我先把它带回去,不够再过来找你。”   时闻点头。   祝佶有事要做,没在他们牧场多留,挖完贝母,拿了三十毫升贝母蜜就走了。   晚上,祝佶给时闻发信息:【贝母我送到合适的人手上了,一颗一万,给你打五十万怎么样?贝母蜜算一百万?】   时闻有些意外对方的豪气,不过没拒绝:【可以,帮我谢谢老板。】   祝佶:【他们该谢你才是。贝母和贝母蜜都已经用上了,那边传来消息说非常好用。】   祝佶:【不愧是你牧场出产的产品。大拇指.JPG】   时闻知道自家牧场出产的东西向来好用,没将他的夸奖放在心上:【有需要的话再找我。】   祝佶:【好嘞,不过暂时应该不需要了,这些贝母的效果实在太好了。】   祝佶:【对了,他们那边托我给你带个礼物,这两天我给你带过去。】   时闻:【什么礼物?】   祝佶神神秘秘:【我给你带过去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个惊喜。】   没两天,祝佶开着车过来,一到牧场门口,就喊时闻出去接礼物。   时闻还挺好奇祝佶弄得那么神秘的东西是什么,走出去看,然后一出去就被塞了个长条的锦盒。   这个锦盒都有他手臂长了,看起来像是什么艺术品。   时闻接过来后,看了一下外表,问道:“我可以打开看吗?”   祝佶:“尽管看,那边送你了,我只是帮忙带过来。”   时闻轻轻打开盒子,里面却不是他想象中的艺术品,也不是什么乐器,而是一根——竹子?   竹子还带着枝条和叶子,非常青翠,看起来还很新鲜。   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只见竹子下面还放着一张卡片。   祝佶也跟他一起看:“底下这个应该是关于这株竹子的介绍。”   时闻猜到了,他拿起来,果然是介绍。   卡片上说,这株竹子是针对时闻他们这边培植出来的抗寒竹子,竹笋的品质不错,异能值能达到60以上,而且竹笋的产量比一般的竹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希望时闻喜欢。   时闻看着卡片上面的介绍,问祝佶:“这是专门针对我培育出来的礼物还是专门针对我挑的礼物?”   祝佶:“应该是针对你挑的吧?要是培育,成本太高了。”   祝佶看时闻不是很相信的表情,解释道:“异管局有植物方向的异能者,这些年来,培育出了不少植物。就是异能值不是太高,培育出来的植物不是很出名。”   时闻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佶跃跃欲试:“这个礼物挺不错的,你要现在种下去吗?”   时闻点头:“种吧,别人专门送过来,枯萎了有点可惜。”   祝佶立刻表示:“那我和你一起去种。”   时闻:“我去叫燕克行。”   时闻抱着盒子去找燕克行。   燕克行看了里面的竹子,说道:“他们送的这礼物还真是别出心裁。”   时闻笑道:“是啊,非常有诚意了。可能想到我们山上种有竹子吧。”   时闻还给大熊猫铮铮寄过竹子和竹笋,当时也没保密,挺多人都知道他家种了竹子。   不过,他家的竹子虽然比市面上的好,但总体品相比较一般,异能值也不知道有没有过60,反正肯定比不上祝佶送过来的这根竹子。   这根竹子属于市面上难得的好东西,希望它能在牧场成功安下家。   三人上山种竹子。   时闻为了方便这根竹子以后繁衍,还特地专门给它找了块离其他竹子很远的空地,足够它以后长成一片竹林。   种竹子的步骤很简单,挖个坑,调整好竹子的方向,再把竹子埋下去,浇点水,然后就成了。   因为这根竹子的个头比较小,他们种竹子的整个过程还没超过五分钟。   祝佶看时闻三两下干完活,问道:“这就种完了?”   时闻不解:“还要弄什么?也没什么可弄的呀。”   燕克行笑了笑。   祝佶一拍脑袋:“看多了你们埋肥,这次种竹子种得那么简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时闻:“它太小了,要是埋肥,很容易把新长出来的根给烧掉。埋肥要等它确定成活了,再埋。万一它活不成,埋了也白埋。”   祝佶:“它应该能活吧?”   时闻:“理论上没什么问题,不过谁知道呢?走吧,下山去吃早餐。”   这一大早的,上山下山折腾了一顿,三人都饿了。   他们下去之后,小家伙们玩闹着朝他们冲过来,摇尾巴的摇尾巴,眨眼睛的眨眼睛,看起来非常热情,它们应该也饿了。   燕克行和时闻做早餐,祝佶赶紧帮忙喂小家伙们。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忙碌完的祝佶总算来得及问道:“你们牧场的林麝什么时候送过来?”   时闻:“卖家那边说没有意外的话,这星期五就能送到。”   祝佶:“那应该就是星期五了,星期五我过来帮忙?”   时闻端着碗笑:“你要愿意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林麝确实在星期五送到了时闻家的牧场,不过是接近傍晚才送过来的。   五头林麝都是公林麝,身上有褐色的体毛。   时闻近距离观察它们,林麝也叫香獐,哪怕今年它们已经产过麝香,卖家也将麝香挖走了,时闻还是能闻到它们身上浓郁的味道。   只是,在没经过处理之前,麝香的味道对于时闻来说,并不算好闻。   他的嗅觉太敏锐了,对一般香味的浓度感知对普通人类不一样。   林麝长得还挺可爱,表情有点怯生生的,然而它们的犬齿长到了嘴唇外面,整个呈弯曲的状态,看着颇有点像僵尸牙之类的,又将这份可爱给去掉了。   祝佶跟时闻一起蹲在笼子外面看:“它们几岁了?现在能产麝香了吗?”   时闻:“都是三岁,今年已经产过了,得等它们明年再产了。”   祝佶瞬间露出可惜的表情:“我还以为它们今年就会产麝香。”   时闻:“应该不会产了。卖家说它们五、六、七月产香,现在都八月多了,估计比较难。”   祝佶:“不对啊,不是说它们发情前后都能产吗?就发情前后,麝香囊里面会有香液,用来吸引雌性。”   时闻还真不清楚:“可能是品种有差异?先养着吧,养一年,明年就清楚了。”   新来的林麝尽管已经检疫过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隔离一下。   时闻向来谨慎,并没有省掉这种看似不必要的操作。   他专门腾出了隔离用的畜棚,将林麝赶进去。   为了照顾这种比较脆弱的动物,时闻还特地给每只林麝准备了个单间,又揪住好奇的狼王它们,让它们不许过来打扰。   万一把林麝吓出病来,他就亏大了。   祝佶在旁边听着时闻拉着狼王它们嘱咐,吐槽道:“你光嘱咐它们没用啊,你得去跟老燕说,他才是你们牧场上最吓人的生物吧?”   时闻:“没事,他要是不刻意露出龙形或放出气息,林麝应该就不会被吓到。”   祝佶:“万一呢?”   时闻毫不犹豫:“万一林麝要真被吓到,说明它们不适合我们牧场,那只能送走了。”   祝佶看了时闻两眼,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希望你永远坚定地选择老燕。”   时闻:“那肯定。”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时闻和祝佶还在畜棚这边。   时闻让燕克行过来。   他一过来,林麝果然吓得缩到角落里去了,不过出于时闻意料的是,林麝虽然恐惧,但并没有吓坏。   它们表露得好像是对一种自然景物的恐惧,恐惧了一会儿,它们就习惯了。   祝佶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时闻:“怎么不能了?它们胆小归胆小,生活在林子里,肯定也遇到过好些猛兽,不至于直接被吓死。”   祝佶:“好像也有道理。”   时闻看着林麝:“好嘞,将它们安顿好了,我们回屋吧。”   他们往畜棚的另一个方向走。   回去的时候,刚好经过两头黑猪所处的畜棚。   祝佶多看了两眼:“你们家黑猪这肚皮可真够大的,要生了吧?”   时闻:“就在这几天了,希望能平安生下猪崽。”   这两头黑猪怀的是绵羊猪的崽子,时闻还是第一次配,也不知道能不能配成功。   从目前它们的状态来看,母子平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三人回屋吃完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念叨过,晚上,时闻和燕克行送祝佶出牧场的时候,黑猪就生了。   时闻专门用来观察牧场的APP疯狂提示黑猪处于异常状态,通知发了一个又一个,震得时闻大腿发麻。   时闻瞬间顾不得送别祝佶了,他连忙掏出手机来看:“黑猪要生了,监测结果显示它们的心率比较高,我现在过去看看。”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过去,祝佶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祝佶都打开车门,一只脚踏进车内了,闻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时闻匆匆将手机塞回兜里:“暂时不需要,你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今晚我可能不会看手机。”   祝佶只得应了一声。   时闻之前有帮绵羊猪接生过的经验,换到黑猪身上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难点。   他和燕克行赶回猪圈的时候,黑猪已经开始生崽了。   刚出生的黑猪猪崽尽管有绵羊猪的基因,但身上看不出多少绵羊猪的特征。   它们看起来就是纯正的黑猪猪崽,胖嘟嘟的,看起来还怪可爱。   时闻过去检查两只母猪的情况。   它们可能怀的胎数比较多,生了几只猪崽出来肚子还是有点大,压力也有点大,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还挺健康的,目前也没难产的迹象。   时闻看了一圈,摸了摸地板对燕克行说道:“我们可能要把锅炉烧起来,现在有点冷了。”   燕克行:“我去烧。”   时闻:“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热水过来,不急。”   燕克行:“好。”   两人分头行动。   时闻守在畜棚里,看母猪的情况还可以,就去拿了毛巾过来,帮刚出生的小猪擦干净羊水和血迹等杂物,这能帮助它们保温,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   小猪崽在他手底下哼哼唧唧,软软的肚皮好像装满了水的热水袋,就是有点凉,不如热水袋热。   两头母猪一只接一只地生着小猪崽,时闻去调了蜂蜜水过来让它们补充力气。   小家伙们不知道是听到了声音还是闻到了血腥气,都赶了过来,在外面守着。   赶过来的主要是黑娃它们,小狐狸、白虎及时梭几个只看了一眼,就回去了,黑娃它们作为牧羊犬,有着维持秩序的天性,一直在外面守着。   时闻转头就看见外面蹲坐着一堆狗子,对它们说道:“别担心,两头母猪这次的状态很好,应该上半夜就会生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黑娃轻轻地“汪”了一声,意思是不想走。   其他狗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时闻,同样不想离开。   时闻一看它们的表情就知道它们的想法,于是说道:“那你们在这里再待会,十点钟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出去放牧。”   黑娃又“汪”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没多久,燕克行端着热水进来。   时闻拿热水洗了手和毛巾,继续清理小猪崽。   现在锅炉已经烧起来了,畜棚里温暖如春,倒不必担心小猪崽们会生病感冒。   两人一守就守了半夜,直到两只黑猪将猪崽全部生出来。   两只黑猪都生得很多,其中一只生了十三只猪崽,另一只生了十四只猪崽,可能因为喝过蜂蜜水的关系,两只母猪的状态不错,生完还有力气奶猪崽。   小猪崽们在它们的肚皮下拱着,哪怕才出生不久,也已经学会了抢奶吃。   时闻检查猪崽的情况,猪崽的状态也不错,都是及格线以上的健康猪崽,好好吃奶全部活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就是明天还要再看一下,要是哪只猪崽吃的奶比较少,得挤点羊奶喂一喂。   时闻和燕克行折腾了半夜,第二天齐齐起晚了。   新生的猪崽需要特别照顾,牧场的活也不能停,一时间,时闻比之前还忙碌。   幸好,黑娃它们给力,时闻还算忙得过来。   林麝的隔离期很快结束了,时闻亲手给它们打上耳标,确定它们的健康状况没问题后便将它们赶到了山上。   尽管时闻家的山相对低矮了一些,山上的动物也多了一些,但他家山上的好些植物都施过肥,味道比野外的植物好得多。   五只林麝上山后,肉眼可见地快乐了起来,连燕克行都不怕了,每天就是啃啃啃,吃得肚皮溜圆。   山羊们也习惯啃啃啃,多了五只林麝,黑娃它们也完全没压力,只要在它们啃果树的时候赶开就行。   时闻这段时间忙着照顾黑猪的猪崽,再加上绵羊猪的猪崽也快满月了,他的工作重心就放在猪猪们这边。   一时间,他没怎么关注山上的事情。   这天,他照例在畜棚里忙活,突然听见外面远远传来一阵愤怒的“汪汪”声。   他站直了,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是黑娃它们驱赶牲畜的警告声。   牧场里牲畜那么多,大部分情况下,牧羊犬们都能管过来,不过偶尔也会出小岔子,比如一个没注意,牲畜啃了果树什么的。   别说牧羊犬们看守牲畜会出岔子,时闻亲自去,一样也会出岔子。   这种事情太正常了,时闻听了一会,听见黑娃它们的叫声停歇了,便将注意力收回来。   没想到,傍晚黑娃它们将牲畜赶回来后,黑娃和狼王双双来咬时闻的裤子,其他小狗也跟在后面摇着尾巴,拱着时闻往前走,明显有事要跟他说。   时闻一头雾水,正想询问,就感觉裤子快要掉下来了。   他连忙抓住裤子:“别拱,哎,也别咬我裤子,要带我去哪,你们在前面带路就行。”   黑娃它们闻言,抬爪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看时闻,催促道:“汪汪汪!”   时闻叹口气,骑上摩托车,默契跟上。   时闻以为走一会就到地方了,没想到它们一直往北走,带他到了梭梭树所在的地方。   他扫了一眼,很快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梭梭树根部居然又长出了肉苁蓉。   肉苁蓉还长得又粗又长,看起来品质非常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几株肉苁蓉被啃过了,顶端露出丑陋的缺口,被啃过的地方还氧化发黑了。   他们家的肉苁蓉一直挺不错,他上月也才刚收过一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的肉苁蓉长出来了。   时闻检查了一下肉苁蓉被啃咬的地方,再结合附近的脚印,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来,这是林麝们的杰作。   怪不得下午会听到黑娃它们的叫声。   林麝跑得太快了,又机警,能成功偷吃肉苁蓉也正常。   时闻检查了一下,有些可惜地看着肉苁蓉被啃掉的地方。   被林麝啃过后,肉苁蓉的品相要打个折扣,到时候只能把啃过的地方切掉,再将其他地方晒成干了。   时闻对守在边上的黑娃它们说道:“没事,处理一下就行。”   黑娃它们:“汪汪汪。”   时闻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几只牧羊犬:“今天有点晚了,它们长得也不是很好,等它们再长一天,明天再过来挖吧。”   检查完肉苁蓉,时闻又骑着摩托车带着黑娃它们回去了。   为了表彰它们的辛勤工作,晚上,时闻和燕克行还给它们加了个餐。   时闻以为林麝它们偷吃肉苁蓉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黑娃它们赶着牲畜们出去的时候,时闻突然从成堆的牲畜里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   这个香味太冲了,冲得他鼻腔有些疼。   在短暂的发懵后,时闻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林麝有麝香了!   不,应该不是有麝香,而是它们分泌香液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时闻立刻叫住牧羊犬们:“黑娃,狼王,停一下,将林麝们赶回来!”   牧羊犬们都能听懂时闻的话,听他这么说,一狼一狗立即奔跑了起来,形成了个包围圈将林麝们往回赶,其他牧羊犬们则默契地将牲畜们赶开,让开位置。   林麝们惊慌地拖长声音叫了起来,顺着唯一留出来的通道往回跑。   几分钟后,五只林麝进入了各自的畜棚,不安地缩在角落里,还在低低地叫着。   时闻走进去抓着林麝检查。   它们的睾丸胀大了不少,原本空荡荡的香囊里面重新充满了香液,液体还从香囊里溢出来。   时闻闻到的香味正是来源于它们溢出来的香液。   这些香液会在几天内慢慢干涸,最后成为名贵的麝香。   按理来说,它们今年已经分泌过香液,也取过麝香了,不会再分泌第二次。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又分泌了一次。   不,时闻很快在心里反驳自己。   原因还是很清晰的,它们吃了肉苁蓉,并在肉苁蓉的作用下,再次分泌香液。   他就是没想到,肉苁蓉的效果那么好,堪称立竿见影。   时闻逐一检查过林麝后,将它们放开。   它们十分紧张,每一只都在被时闻放开后,立刻迈着四蹄,飞快地弹起来,并再次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时闻检查过后,轻轻搭上门离开。   黑娃还在外面等着他,见到他出来,轻轻歪了歪脑袋表示询问。   时闻摸摸黑娃的脑袋,嘱咐道:“今天不放林麝们出去了,它们吃了肉苁蓉,需要观察一天。你去放牧山羊吧。”   黑娃:“汪。”   回答完后,黑娃站起来,往山那边跑。   狼王它们已经先赶着羊群上山了,它得赶快追上去。   时闻打了个哈欠,回畜棚拿出工作记录,将林麝的状态记录好,等明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就知道林麝们的状态怎么样了。   林麝们一直有点躁动不安,同时伴随着兴奋。   它们确实进入了发情期,如果这里有母林麝,它们应该会交配,可惜这里没有。   它们一直分泌着香液,连带这个畜棚都被香液霸道的气味覆盖了。   傍晚,燕克行一回来就闻到了林麝们散发出的特殊气息。   时闻将事情跟他说了一下:“不知道是肉苁蓉的药性太霸道了,还是它们本来就可以再次进入发情期,总之就是这样了。我今天观察了一天,只给它们吃了一些树叶,等明早我再看看它们的情况。”   燕克行点头:“等它们的香液凝结成麝香后,送去异管局检测一下。”   时闻:“我知道,我打算明天就让他们先检测肉苁蓉,看肉苁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在动物发情方面有比较明显的功效。”   要检测肉苁蓉,时闻再次召唤祝佶。   祝佶非常积极,一听他要检测肉苁蓉,二话不说就带着段阔来取了样品。   祝佶:“我们这边的检测能力比较弱,我等会让人带过去邢主任他们那边检测,检测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发回来。”   时闻:“都行,我这边不急,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祝佶:“那肯定。不过这些肉苁蓉的品质应该非常不错,你先别往外卖啊。”   时闻叹口气:“都被啃成这样了,我能卖到哪里去?”   祝佶想起被林麝们啃掉的肉苁蓉,顿时心疼不已。   多好的药材,结果被林麝们啃了好几口,太浪费了。   这种滋阴补阳,固本培元的药材,放出去那肯定会被一堆人哄抢的,没想到被林麝们先下嘴了。   祝佶安慰时闻:“林麝们分泌的麝香也是上好的药材和香料,到时候同样会很受欢迎的。”   时闻:“现在只能这么想了。虽然它们的香液还没凝结成麝香,也没有进一步炮制,但我已经能大致感觉到麝香的品质了,那肯定会是好东西。”   祝佶深表赞同:“你牧场出品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时闻牧场上的产物向来很受重视,这次也是如此。   祝佶派人带着肉苁蓉以最快的速度赶去B市,邢名越他们接到样品后,立即开始送去各实验小组分析。   第二天上午,各项报告就出来了。   邢名越直接从内部系统将报告发给了时闻,并附上了详细的解说。   大致内容是,这批肉苁蓉的异能值又提高了,平均达到了341。   此外,它们的药效也更强了,他们用小鼠做实验,肉苁蓉的效果在小鼠身上表现得非常好,人和动物吃了它应该都大有裨益,可以当补药用。   时闻猜到了,也没多意外。   他将结果简单跟燕克行说了一下。   燕克行正在上班,忙里偷闲地回复道:【那要继续给林麝们喂肉苁蓉吗?】   时闻:【再喂一点吧,把它们啃过的地方喂给它们。我感觉它们吃了肉苁蓉之后,分泌出来的香液格外不一般。昨天没吃,香液的质量就差了点。】   燕克行:【你在树叶里面掺着喂,也别一下喂太多。】   时闻:【好,我控制一下量。你提醒我了,感觉它们吃多了,容易虚不受补。】   燕克行:【是会有这个问题,它们要是消化不了,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时闻:【可惜了,我们才第一年养,要是多养两年,它们的身体素质提上来,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燕克行:【那我们明年试试。】   时闻:【我看看要不要再拿其他动物试试,感觉肉苁蓉应该对所有动物都有效。】   燕克行:【其他动物没问题,最好暂时不要给黑娃它们吃。】   时闻:【OK.JPG。其实黑娃它们吃了应该也没事,顶多难受一会,它们的身体素质能够消化得了。】   黑娃它们都是动物方向的异能者,身体素质非同一般。   只不过,随着它们的智商越来越高,它们跟普通的狗子差距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能找到伴侣,于是一只只都成了单身狗或单身狼。   依据时闻的猜测,它们可能还会单身很多年,想想也怪令人心塞的。   时闻这么想着,骑着摩托车到梭梭树林那边,把今天成熟的肉苁蓉采挖出来。   肉苁蓉是好东西,不能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再被糟蹋一次。   好东西是瞒不住的,虽然时闻他们也没想过瞒,但消息传播的速度和广度还是令他们吃惊。   很快,各路朋友及各路机构都来问他们肉苁蓉的事,尤其他家的会员们,纷纷表示,只要能购买,钱不是问题。   时闻现在已经不缺钱了,钱并不是很打动他。   肉苁蓉的异能值那么高,也不是很适合面向普通人。   不过,稍微放一点这些好东西出去,扩大他们牧场的知名度,维持他们牧场的热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还打算推广高端草饲牛,要是客户们都跑光了,以后就很难推广了。   时闻跟燕克行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将这批肉苁蓉分成三份,一份面向会员出售,一份售卖给异管局,另一份留在牧场。   之所以不多留,是因为肉苁蓉总归是药材,时闻并不希望家里的动物们吃太多药材,哪怕是补药,其实也不合适。   同样,他出售给每位会员的肉苁蓉也是限量的,每位不超过十克。   这个数量能保证,基本不会出事。   至于异管局的那份肉苁蓉,时闻就不操心了,有当长鸣在,这批肉苁蓉肯定不会被滥用。   时闻感觉这个分配结果很科学了,也挺公平。   没想到这天,他收到了詹冲云的消息。   詹冲云:【时哥,只有人可以购买你们牧场的肉苁蓉吗?动物呢?你要不也给马儿们点福利呗。】   时闻:【?】   时闻:【马儿们要肉苁蓉做什么?】 第207章   时闻觉得给马儿吃肉苁蓉还挺没必要的,肉苁蓉又不是那类应用范围很广的补品,最重要的是它很贵。   这么贵的东西,人尚且吃不上,小动物们自然需要往后排一排。   时闻将询问发过去,詹冲云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时哥,你现在有空吗?】   时闻脑袋里再次冒出问号:【有空,怎么了?】   詹冲云的回答是拨了个视频过来。   时闻除了燕克行之外,不喜欢跟任何人进行视频对话。   他瞪着视频待接通的界面,等了好几秒,还是轻轻点开了,他挺好奇詹冲云要做什么。   “时哥!”詹冲云热情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冲时闻问道,“你猜猜我在哪?”   时闻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看着他那边乱糟糟的人,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詹冲云一点都没受时闻影响,更加热情地说道:“我现在在赛场上,九号正准备比赛,给你看我们的九号和骑手!”   詹冲云说着,将前置摄像头转为后置摄像头。   而后,时闻看见了巨大的赛马场,乱哄哄的人及马儿。   中央播报器正提示选手们准备,场馆内,所有选手骑在马背上,正跟马儿一起在起点等候。   时闻甚至能看见骑手和马儿们紧绷的肌肉。   时闻的外语一般,乱哄哄的背景下,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出了这是一场比赛。   他大概听出了播报员正在介绍这次比赛的情况,然后准备开始。   随着一声枪响,时闻看见所有参赛队员骑着马往前冲。   赛马的速度太快了,也太美了,简直是力与美的展示。   哪怕隔着屏幕,时闻都被那股激动感染了,现场的人更是爆发出了剧烈的呐喊加油声。   在一片混乱中,时闻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牧场上出来的九号。   九号从一开始就获得了先机,一直处于第一梯队。   它背上的骑手和他仿佛浑然一体,一人一马往前冲着,每一次跑动,漂亮的肌肉鼓起,让它显得跟雕塑一样。   时闻全神贯注地盯着九号,在这混乱的背景音中,他还是听见了詹冲云紧张而粗重的呼吸。   太刺激了。   时闻分神地想到,赛马果然是让人疯狂分泌肾上腺素的游戏。   赛场上,马儿和骑手默契地配合着,在赛道上疯狂跑动。   从开始比赛到赛程中段,再到后半程,马儿们你追我赶,拼命想脱颖而出。   九号一直在前排,甚至一直能排到前三。   在这个冲刺的阶段,马儿们再次提高了速度,奋力往前冲。   九号也在发力,它在前半程居然没有出全力!   它一发力,速度又有了明显的提升,很快超越了边上的赛马,牢牢占据了第一的位置。   不,它的优势还在拉大!   在所有赛马都处于最后冲刺的阶段,它冲得格外快,格外明显,以不容撼动的优势飞快地往前跑着。   “啊——”屏幕中爆发了詹冲云的呐喊,手机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詹冲云对这个景象应该有所预料。   然而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甚至忘记了他正跟时闻视频着。   时闻猜到了他在做什么,却还是很难从九号身上移开目光。   在时闻和詹冲云的共同见证下,九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骑手冲过终点。   第二名起码落后它五米!   太强了!   时闻盯着九号,忍不住为它感到震撼。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一花。   詹冲云的大脸又出现在屏幕上:“时哥你看到了吗?!九号跟它的骑手获得第一了!!!”   詹冲云:“我早猜到了它会获得第一,就想跟你一起见证一下!”   詹冲云:“今天这个比赛是在柔加斯高地的一个世界性比赛,我们的赛马获得的第一个世界性比赛的冠军,还是以压倒性胜利获得的冠军!”   时闻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然而被詹冲云再次打断:“太强了,领先那么多!”   詹冲云:“今天来了好多纯血马,却一匹能打的都没有哈哈哈!”   詹冲云的话太密了,又激动。   时闻只好闭上嘴巴,等他说完。   詹冲云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刚停下,时闻想着答上一两句的时候,他激动地对时闻说道:“时哥,骑手叫我了,我过去看看,我们回聊啊!”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结束通话的界面。   这叫什么事啊。   时闻看着屏幕上映出了自己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声,将手机揣进兜里。   视频通话结束后,詹冲云直到晚上才再次联系时闻。   这一次,在他开口之前,时闻抢先说道:“你要是再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自己巴拉个没完,我就抽你。”   詹冲云在那边笑道:“那不能,我现在已经平复好心情了。”   时闻:“挺好。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不错。”   詹冲云:“谢谢时哥。说实话,这段时间人和马都训练得很辛苦,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拿到了第一个世界级的冠军。”   “恭喜。”时闻由衷地说道,“你们的骑手和马配合得很好,算得上人马合一了。”   詹冲云:“是,我们花了大力气训练这个。其实除了这个之外,主要是我们后勤保障得好,牧场上运过来的饲料非常受马儿们的欢迎,它们训练得可积极了。”   时闻:“哪些饲料?所有饲料吗?”   詹冲云:“对!你们牧场上运过来的所有饲料马儿们都喜欢吃。”   这个时闻倒不意外,他们家牧草的异能值比一般的牧草高多了,所有食草动物都喜欢吃,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动物跑到他们牧场上来。   简单聊了几句,时闻拉回正题:“你之前说要肉苁蓉喂马,闲着没事你喂肉苁蓉干什么?”   詹冲云脱口而出:“卖马儿的精液啊!”   时闻:“嗯?”   詹冲云:“就,马儿们的年纪不是到了吗?它们也没办法找小母马,发情后,那么多精液用不完,正好有人联系我买,我就想着能不能卖一下。”   在时闻开口前,詹冲云连忙补了一句:“我还没有卖,打算先跟你商量一下。现在外面对我们马儿精液开的价钱是几十到一百多西币一毫升,每匹马儿的精液价格都不同,不过还算受欢迎。”   时闻:“外面的买家不是更倾向纯血马?”   他之前听说冠军马的精液每毫升能达到上千西币,其他马儿的精液就很少有人问津了。   詹冲云:“其实也没有,哪匹马儿表现好,能在比赛中获得优异的成绩,他们就倾向哪匹马儿。我们的马比赛成绩一直很不错,尽管在今天之前没获得世界级的冠军,但也是赛场上的佼佼者,问的人还挺多的。”   时闻沉吟:“这样啊。”   詹冲云:“我想要肉苁蓉,就是想让它们在繁殖季中取得更好的表现。时哥你不是允许每位会员购买十克肉苁蓉吗?我就想,马儿们能不能也有这个福利?”   时闻:“能是能,不过每匹马儿十克用处应该不大。”   詹冲云:“说不定呢,我还是想试试。”   时闻想了想:“给马儿们翻几倍吧,每匹马儿配五十克,你别给它们一天吃完,分开来吃。吃的时候找兽医帮着控制一下,要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及时停下。”   詹冲云立刻保证:“这个没问题,我们很爱惜马儿的。”   时闻:“到时候的体检报告发我一份,我也看看。”   詹冲云:“好。那,时哥,我往外卖精液了啊。”   时闻同意:“卖吧,只要不伤害马儿的身体就行。”   詹冲云乐呵呵道:“不会,我们还想着获得更高的收益,肯定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詹冲云跟时闻打完电话后,哼着歌往外走。   有位教练刚好迎面走过来,看他满面春风,说道:“詹总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詹冲云:“那是,我们的赛马获得冠军了,我的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教练笑。   詹冲云也笑,拍拍教练的肩膀:“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我们出去吃个饭,我请客。对了,明早先别训练,先安排马儿取精,然后送去化验一下。”   教练也知道最近有不少人都想购买马儿们的精液:“知道了。”   詹冲云笑道:“那辛苦了,我明天也会早点过来。”   说完,詹冲云哼着歌儿走了。   马儿的精液量还挺大的,在繁殖季中,每天能取一次,一次能取三五十毫升,卖精液的时候一般分装成一毫升一管来卖。   就算一百西币一毫升,他们每天光靠这个收益,就有数万西币。   更美妙的是,他们的马儿刚在国际比赛上摘得了冠军,现在全世界各地无数马场都在发邮件询问他们家马儿精液的事情,压根不怕卖不出去。   只要量跟得上,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坐在马场上闭着眼睛数钱就可以了。   真是美妙的生活啊。   詹冲云从时闻这边购买马匹的时候签过合同,当时规定,马儿繁殖的事情要跟时闻商量,马儿退役后,也要由时闻的牧场回购。   现在,詹冲云他们马场准备售卖马儿们的精液,双方需要签一份补充协议。   补充协议规定,马儿精液的售卖收入由两家五五分成,而时闻这边会提供一定数量的肉苁蓉。   这个协议对于时闻来说,跟坐着收钱没什么区别。   他这边除了需要发几个快递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时闻家的牧场实在太有名了,很多人都听说了他家牧场出去的马正在售卖精液,都过来询问。   有些人原本对马儿不是很感兴趣,听说这里面还有他家牧场的事后,不由多了几分关注。   这些关注的人其中一部分又转换成了詹冲云那边的顾客。   因为基数大,从时闻这边过去的顾客就显得格外多。   詹冲云收钱收到手软,乐得合不拢嘴。   他特地打电话跟时闻说了一下这事:“时哥,要不你给我打个广告吧?你牧场的牌子太硬了,只要贴上了你牧场上的标签,顾客就变得格外买账。”   时闻:“广告就算了,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你可以使用我们牧场的名头,这个我不介意。”   没能打广告,这个也不错,詹冲云答应下来:“那谢谢时哥,明天我就让他们换新的广告牌。”   时闻:“换吧。这两天我在从牧场上发一批饲料过去,之前做的玉米青贮差不多好了,发给马儿们尝尝。”   詹冲云:“好啊,我正想着怎么给它们改善伙食,要是有青贮玉米,它们一定非常开心。”   时闻提醒:“别一口气给它们吃太多,先检测一下它们是否适应青贮玉米。”   詹冲云:“好,我到时候再跟饲养员说一下。”   时闻家的马儿在比赛中取得佳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这件事,有不少人过来询问他牧场上马匹的售卖情况。   尽管牧场上现在还没有可以售卖的马,但他们家有怀孕的母马也不是什么秘密。   好些人想提前预订,等小马驹满月后就拉走。   时闻一个都没答应,他舍不得将自家的马卖给不适合的人。   这天,时闻听到消息说宝叶阿塞也想过去詹冲云那边购买马儿的精液。   时闻专门询问了他一下:“你买那个干嘛?这些马儿不就是从你家牧场上出来的吗?”   宝叶阿塞:“之前我不是很有信心,现在看詹老板养得不错,我就又想试试。”   时闻:“试试再次养马?”   宝叶阿塞:“你说成吗?这个是我的老本行,我也一直挺感兴趣的。”   时闻:“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感觉你有点亏。这些马儿本来就是你卖给我的,现在又要再买它们的精液,这一出一进,估计得花不少金钱精力。”   宝叶阿塞顿了一下:“我还是想试试。”   时闻想了想:“要不然我们再合作养马吧,就像联合养牛那样,反正我一家也忙不过来。”   宝叶阿塞:“啊,什么?”   时闻:“我说联合养马,我出牧草和马儿,你那边负责饲养和训练,你们不是一直都有饲养跟训练的经验吗?我这边没什么精力训练,养那么多马,有些可惜了。”   宝叶阿塞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可以吗?”   时闻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互利双赢的事情。要不然你过来牧场上详谈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宝叶阿塞:“那我现在就过来。”   说完,宝叶阿塞那边率先挂上了电话。   时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赶过来估计得五六点。   算了,把他的晚饭也算上吧。   宝叶阿塞还没来,燕克行先回来。   时闻跟燕克行说了一下:“估计晚上我们要把他的饭给做上了。”   燕克行:“好,你晚上想吃什么?”   时闻:“金汤肥牛!好久没吃肥牛了,我想吃这个!”   燕克行笑:“那你把肥牛拿出来解冻,多拿点,顺便给黑娃它们也做一份。”   时闻:“我这就去拿!”   时闻到冰箱前面翻了翻,将里面冻着的大包牛肉拿出来。   这个是国际上的顶级草饲牛肉,可跟他们家的牛肉还是差了一点。   时闻感到可惜:“要是我们家的牛肉还有就好了,那个比较香。”   燕克行:“再过一阵子吧,我看牧场上的牛也快能出栏了。”   时闻:“起码还要再育肥两个月。”   尽管他们牧场上的牛都往草饲方向走,不过草饲牛也是可以育肥的,只是不会像谷饲牛那么夸张。   时闻打算过年前出栏一批,到时候还是采取之前的办法,三分之一销售给异管局,三分之一销售给会员们,另留三分之一在牧场自家吃。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必一次性全部出栏完毕,而是每个月出栏几头。   养牲畜的周期太长了,他们家的肉牛总共也没几头,明年应该会好一些。   就在时闻和燕克行做着晚饭的时候,宝叶阿塞总算赶到了。   他跟时闻家太熟了,黑娃它们看见他来了都没叫,只是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打了个招呼。   宝叶阿塞特别喜欢马儿,对其他动物也非常喜欢。   看到黑娃它们的动作,宝叶阿塞有点想上去摸摸它们,最后又忍住了。   黑娃它们跟外面的狗子们不一样,它们更聪明,也更有自己的性格,不经过它们同意就随意摸它们,还挺不礼貌的。   宝叶阿塞牵着马来到时闻家门口:“时哥,燕教授,我来了。”   时闻听到他的声音,从厨房中探出头来朝他喊了句:“你直接进来。吃饭了没有?晚饭很快好了,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吃完饭再说吧?”   “好啊。”宝叶阿塞回答完,又说道,“给你们带了匹走马过来,直接拴外面吗?”   时闻愣了一下:“什么?”   宝叶阿塞:“我带了匹走马过来,半大的马驹,训练过了,送给你们玩。”   时闻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走出来看。   宝叶阿塞就站在门口,看到他之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马儿。   这是一匹栗色的马儿,眼睛又大又圆,身材没有阿尔捷金马那么高大,不过要比普通的当地马高一些。   尽管它还没成年,时闻还是能够依据它的状态判断它的成年以后的大致身高。   马儿有点神气,看见时闻眼神之后不躲不闪,甚至抬头挺胸,站得更加笔挺。   时闻一看便说道:“这家伙挺有志气的啊。”   宝叶阿塞道:“确实是一匹难得的好马,放到一般的牧场上养可惜了,看看你会不会喜欢?”   时闻一看这马的状态就知道它绝不便宜:“太贵重了。”   宝叶阿塞:“好马送好人,没什么贵不贵重的。那我把它拴这里啊。”   时闻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舍不得它,便说道:“那你拴着,我去拿点牧草过来,让它站着吃。”   马儿的缰绳比较长,哪怕它已经被拴上了,也能低头吃草。   时闻还挺喜欢这小家伙,过来拍了拍它的脖子,然后去畜棚抱了干草出来,放在地上让它吃。   这些干草是牧场上种出来的牧草,里面由羊草、苜蓿、红豆草和其他杂草混合,因为在最肥嫩的时候被时闻用割草机割下来,放在原地晒干,这些干草的香气浓缩过后,滋味甚至比鲜草更好。   马作为单胃生物,肠子又长,非常容易饿,此时它已经饿了,来到陌生的环境让它有些紧张,不过它还是抵制不住干草的诱惑。   它低头用舌头卷了一小把草,嚼着嚼着吃了下去,而后眼睛微亮,嚼草的速度更快了。   时闻在边上看着,笑了笑,然后招呼宝叶阿塞进屋:“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宝叶阿塞连忙去洗手,然后帮忙端菜。   他跟时闻和燕克行很熟悉,坐在餐桌前也不拘谨,尝了金汤肥牛后,不住地夸这菜好吃。   时闻让他喜欢就多吃点。   餐桌上,大家聊起马儿的话题,时闻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养马了。”   宝叶阿塞道:“我只是养马儿的本事比较一般,养还是想养的。我们那边也有场地跟员工,尤其员工,都是一些有经验的老员工。”   时闻:“那还挺不错,我们的母马大概下个月就会生下小马驹,到时候你过来帮忙吧?你那边还有马吗?”   宝叶阿塞:“有,不过没几匹了,到时候我过来看看。”   宝叶阿塞还是想养天马,以伊犁马为底本,再用阿尔捷金马配。   伊犁马本来就有阿尔捷金马的基因,这样配属于常规配法。   时闻对这个没意见,他自己也很喜欢天马。   两人边吃饭边聊。   吃完饭,还没有聊完,两人便从餐桌上转移到沙发上聊,燕克行没怎么说话,主要旁听。   时闻和宝叶阿塞多有合作,这次也聊得很顺利。   尤其宝叶阿塞在马匹养殖行业深耕多年,对各方面都了解一些,聊起来很轻松。   最终,两人谈妥了合作养马的事情,不过要等小马驹生下来再说。   现在还不知道小马驹怎么样,也没办法签订进一步的合同。   聊好后,时闻送宝叶阿塞出去。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头顶满是星星,夏末的晚风吹过来,非常舒服。   等到了地方,时闻看见宝叶阿塞居然开了辆小卡车过来,笑了一下。   时闻目送宝叶阿塞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挥挥手:“开车小心。”   宝叶阿塞:“好,回见。”   宝叶阿塞走了之后,时闻和燕克行回去。   马儿还拴在外面,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剩下的一点干草吃。   马儿可能因为吃了他们家的干草,单方面对他表现得很亲近。   见到时闻过来,马儿还亲昵地朝他叫了一声。   时闻解开马儿的缰绳,拉着它往畜棚里走。   他们家还有空畜棚,马儿关去空畜棚稍微隔离几天。   时闻牵着马往畜棚里走,马儿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畜棚里飘来的饲料味道,变得兴奋了起来。   它小跑着拉着时闻往前走。   时闻一个不慎,被它拉着跑了好几米。   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它跑动的姿势有点奇怪,居然跟人类跑步一样,跑的时候,四条腿的动作全部不一样。   时闻拉住它,疑惑地看着。   燕克行走上前来:“怎么了?”   时闻:“它跑步的姿势有点奇怪。”   燕克行也看见了:“它是走马。‘马踏飞燕’的那个走马,快跑的时候比较平稳,速度跟跑马也差不多。应该是宝叶阿塞特地带过来给你玩的。”   时闻惊奇:“还能这样?”   燕克行:“走马跑动的时候,身子相对平稳,人骑它比骑跑马舒服,所以一直挺受欢迎,宝叶阿塞可能因为这个才送给你。”   “那我玩两天再还回去。”说完,时闻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好实诚啊。”   燕克行:“你们合作起来应该挺愉快的。”   时闻:“我也希望。” 第208章   家里来了一匹小走马,家里的小家伙们都很好奇。   这天傍晚,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牲畜和禽类都已经入圈,家里的机器人们将畜棚和禽舍打扫好了,还给所有小动物准备了晚上吃的饲料。   家里的一切井井有条,黑娃和狼王它们检查过后,跑出去外面玩耍。   作为牧羊犬,黑娃它们的工作早已经走上正轨。   现在,它们基本已经能够通过叫声控制牲畜跟禽类们的行动,并不需要大范围奔跑。   因为这个原因,它们的活动量反而没之前的大。   每天放牧回来之后,它们还有充沛的精力,可以出去玩耍或追击猎物。   自从时闻不允许它们吃牧场外面的动物,它们追击猎物的兴趣大幅降低,每天傍晚更乐意在牧场里玩耍。   时闻抱着刚摘的蔬菜从后院走过来,一眼就看到狗子们分成了两个小队,黑娃和狼王各自带着小队作对抗。   黑娃和狼王的体型差不多,战斗力也差不多,不过作战风格不一样。   黑娃更加稳健,缺点是少了些锐气;狼王则更富冒险精神,缺点则比较冒进。   它们“嗷呜”、“汪汪”地叫着,打架的时候没少掉毛。   掉的毛跟蒲公英一样,在草地上飞舞。   时闻都看见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了。   可能因为现在是换毛季,它们掉毛掉得格外厉害。   想到这里时闻就有些惆怅,哪怕它们成为了异兽,该掉的毛还是一根都没少掉,该打的架也还是一场都没少打。   其实跟之前的区别也不大。   狗子们在玩对抗,小狐狸跟白虎它们则跟在后面辅助。   时梭和燕时几只也出来了,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草的同时,偶尔也会跑过来帮忙。   唯一例外的就是追云。   追云落在屋顶上,对所有的打架活动都没什么兴趣。   它唯一感兴趣的是其他小家伙掉下来的毛,只要这些毛一形成毛团,它就会飞下来把毛团叼走。   时闻还专门去追云的窝里看过,这家伙把叼来的狗毛等各种毛放在窝里踩成了毛毡。   现在它的窝已经很暖和了,哪怕人类亲自出手给它做窝,也很难做出那么精美又柔软的窝。   拥有异兽血统的动物的毛比一般的羊毛还要柔软温暖,做出来的窝也更加舒服,可见这家伙的眼光着实不错。   就是它制作毛毡的手艺好像有点过于好了,时闻怀疑多给它几年,它会不会成为制作毛毡的老师傅。   黑娃和狼王咬住对方不松口,还用爪子蹬对方,打的时候嘴里还“嗷呜”“汪汪”地乱叫着,听起来有些凶。   时闻怕它们打出真火来,在旁边喊了一句:“打架归打架,别下死手啊!”   蹲坐在一旁围观的安娃转头朝时闻“汪”地叫了一声,还摇了摇尾巴,表示知道了。   时闻看它们心中有数,就不再管它们了。   今天摘的南瓜、冬瓜、丝瓜之类的瓜比较多,时闻琢磨着要么做个蔬菜饭算了,要不然这么多瓜他们也消耗不完。   燕克行还没回来,时闻搬了张小椅子坐在垃圾桶前面,先将配菜清理出来。   以他们的身家,要是不想干类似的活,请几个人帮忙毫无压力。   时闻却特别喜欢亲力亲为,他每次做这些牧场上的杂事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特别的宁静感,日子就在这一天天的忙碌中静静流淌。   “时闻?”燕克行从外面走进来,见屋里有些黑,随口问道,“怎么不开灯?”   “忘了。”时闻抬头看向他,“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今天回来得有些晚?”   随着时闻成为了神级异能者,现在他在黑暗中视物也毫无压力,有时候就会忘记开灯之类的基础操作。   燕克行“啪”一下打开灯:“今天有个会要开,就是之前说的增加植物多样性的会。市里决定请人播撒一批种子,人工增加植物的种类。”   时闻看了一眼窗外,问道:“现在吗?都快入秋了,会不会种不活。”   燕克行:“现在只是先确定项目,等审批拨款招人之类的,起码要到明年春天吧。”   时闻:“我就说现在播种,可能都长不出来。”   燕克行笑笑:“嗯。”   燕克行洗完手过来,一起准备晚饭。   两人在厨房里聊着天,偶尔能听见外面小家伙们的叫声。   很快,晚饭做好了。   时闻提着桶去给小家伙们分晚餐。   它们还在外面玩耍,这次走马也跑出来了,以顺拐的方式在草地上飞快地跑着。   时梭和燕时在旁边跟它学。   走马跑得非常快,虽然有点顺拐,但毫不影响它的跑动。   时梭和燕时就不行了,它们的四条腿好像不怎么听指挥,走着走着就开始不受控制,颇有点“早期马儿驯服野生腿视频记录”的感觉。   时闻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顺便掏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   两匹马儿的这种热闹还是挺难看见的,该记录就记录。   这个时候,狗子们发现了他:“汪汪!”   时闻将手机往兜里一塞,若无其事地喊道:“别玩了,过来吃饭了。”   所有小家伙一齐跑过来准备吃饭,时梭它们这些食草动物也在其中。   因为狗子们在这边吃饭,时梭它们抗议,时闻便给它们在这边也放了个食槽。   狗子们吃配置好的饭时,它们便吃干草和干粮,虽然量不多,但可以满足它们一起进食的要求。   小家伙们跑得很快,跑到时闻跟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聪崽居然也在。   聪崽端端正正地蹲坐在燕时背上,刚好被燕时的脖子挡住了,所以刚刚时闻没有发现,直到走到近前,时闻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也在。   时闻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聪崽。”   聪崽轻巧地从燕时背上跳下来:“咪。”   而后,聪崽走到时闻脚下,用脑袋蹭了蹭时闻的腿,仰起头来看着时闻。   时闻赶紧挠挠它的下巴:“聪崽你要吃晚饭吗?”   聪崽又“咪”了一声,看起来是要的了。   时闻给狗子们分完饭之后,赶紧回去又拿了几块他们吃的肉出来,倒入开水大致洗刷了一下,然后换上新的开水,用勺子将肉碾成肉汤给聪崽吃。   这样处理之后的肉没那么咸,聪崽也不容易掉毛。   在时闻处理肉的时候,狼王一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饭盆,一只眼睛抬起来盯着时闻和聪崽,看眼神显得颇为不服气。   聪崽看着它的样子,忽然掀了掀左半边嘴唇,露出锋利的尖齿。   因为觉醒了白虎血统的关系,聪崽的獠牙比一般小猫的獠牙更长,也更粗,要是咬到别的动物,估计能在它身上开一个血洞。   狼王也不是什么低眉顺眼的家伙,看聪崽这样,本来想低头,低到一半,又抬起头来,朝聪崽这边低低吼叫。   时闻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聪崽的脖子,将它揽到身前:“好了,都是小伙伴,别打架。”   同时,黑娃有样学样,用两只前爪按住狼王的脖子:“汪。”   就不知道黑娃是劝架还是火上浇油,狼王不敢直接进攻聪崽,跟黑娃打起架来却毫无压力,两只当场对咬起来。   这个场景三五天就要发生一次,时闻教育也教育不过来,都快看麻木了。   只是它们很少在吃饭的时候打架,毕竟吃饭的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把饭盆打翻了,那可就亏大了。   时闻喊了一句:“别打了,再打扣零食。”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狼王和黑娃瞬间默契地分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吃饭去了。   时闻站起来揉了揉额头,也回去吃饭去了。   时闻家的母马肚子很大了,它们的预产期在九月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崽。   他没帮马儿接过生,对此有些不太了解,心里没底,于是特地请斯克维尔上门帮忙检查了一下。   斯克维尔检查过后说道:“可能要九月末,十月初才能生。”   时闻看着马儿:“不会吧?它们的肚皮都已经那么大了,还没到临产期吗?”   斯克维尔安慰道:“你家的马儿个头比较大,肚子里的小马驹也比较大。是要等一阵了。”   时闻闻言,轻轻摸了摸马肚子。   马儿打了个响鼻,肚子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   显然,对于体型那么大的马儿来说,怀宝宝也还是辛苦的。   马儿们暂时没到预产期,不过根据结果显示它们的身体很好,肚子里的小马驹也很健康。   它们几乎不需要时闻操心,只需要等待孕期结束,就能生产了。   时闻跟斯克维尔挺久没见,检查完马匹之后,时闻邀请他进家里喝茶。   时闻:“你的腿最近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斯克维尔将腿摆过来,展示给时闻看:“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要不刮风下雨就没什么感觉了。”   时闻:“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这腿伤愈合得不好。”   斯克维尔笑笑:“我身体好着呢。你这边呢?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们想要联合养牛和联合养马,还顺利吗?”   时闻:“挺顺利的,合同都已经签了,就等着做完准备工作,然后就可以开始养了。”   他们在客厅里聊着天,张德元扛着一把锄头登门拜访。   张德元挺久没来了,时闻有些意外:“张哥,你在附近干活?”   “是啊,就你们后山隔壁那边,有一堆洋姜,我老婆喊我过来挖一点。”张德元将锄头放在走廊,走进来,“我想直接去的,走到你们这边忽然有点口渴,就来讨杯水喝了。”   时闻笑着给他倒奶茶:“尽管喝,我们这里别的不说,茶水管够。”   张德元咕嘟咕嘟喝完一大杯咸奶茶,又重新倒了一杯:“我喝过那么多奶茶,还是你们家的奶茶好喝。”   斯克维尔在旁边笑:“你不是渴了,是馋了吧?”   张德元揉着肚子:“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是。”   时闻好奇起来:“洋姜是什么?一种香料吗?”   他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洋姜这玩意。   张德元摇摇头:“一种野菜?”   斯克维尔却道:“差不多,可以用来煮汤。”   张德元:“我家是拿来做小菜,放点辣椒酱油腌一腌,早上喝粥的时候来上一盘,味道不错。”   斯克维尔:“那倒是,我也喜欢吃点洋姜。说起来,这玩意用来喂猪的效果也不错,它长得挺快,产量比较高,也挺有营养。”   张德元刚刚提起洋姜的时候,时闻也就是顺嘴打听一下。   现在听到能用来喂猪,时闻倒真开始感兴趣了。   他家的大部分猪崽能赶出去放牧了,现在大猪小猪加起来有两百多头,尽管他家的山挺大,上面的食物也比较多,但光靠这些野生食物是不足以养活那么多头小猪崽的。   这段时间他正琢磨在山上种点什么,就是一时没想到。   想种一种抗病抗虫产量高且不需要人怎么打理的植物,实在太难了。   时闻掏出手机:“你们等一下,我查一查这个洋姜。”   张德元喝着茶:“你查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时闻很快就查到了洋姜的具体内容。   洋姜的大名叫菊芋,是一种口感有点像芋头的植物,生长速度快,产量高,根茎叶都饱含着淀粉。   本地有牧民会将它当青饲料来种。   只是因为养猪的牧民不多,牛羊等反刍动物又不能多吃淀粉,容易得臌胀病,所以洋姜才没推广开来。   实际上这种植物非常好成活,生命力旺盛到人们甚至种一次可以吃一辈子。   查了好一会,时闻又跳过去论文网站看了看论文,确定种植洋姜没有太大的风险——他家的猪比较能吃,这种可食用的植物不可能在他们家山头泛滥并危害其他植物。   时闻对张德元道:“张哥,你要去哪里挖洋姜,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德元:“行啊,我们正好做个伴。”   时闻转向斯克维尔:“斯克维尔大夫,你去不去?”   斯克维尔连连摆手:“我就不去了,腿还没有好全,不想爬山。”   时闻笑道:“那就我们两人去了。”   大家又喝了一轮茶,这才收拾东西出门。   张德元骑了摩托车过来,时闻为了方便,也跟他一样骑摩托车。   两人骑着摩托车一前一后往隔壁的山谷里走。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现在还没到秋天,山谷里的草木翠绿喜人。   张德元说道:“原本应该等秋冬的时候,洋姜的枝条干枯了再挖会好挖一些,我老婆想吃我就提前来了。”   时闻提着锄头跟在他后面:“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人耕种?”   张德元回头看了一眼:“你眼力可以呀。”   时闻笑笑:“耕熟了的地跟没耕过的地不一样,稍微看看就能看出来了。”   张德元:“对,以前有人在这里种过洋姜,不过后来那家人移民去了。就是有人种过,这里才一直长着洋姜。前面那个就是了。”   洋姜看起来像是路边常见的那些野菊花,就是比一般的野菊花高大很多。   此时正是它们开花的季节,上面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花朵,看着还挺好看。   张德元随手抓了一株洋姜,将它们的枝条归拢:“随便挖吧,底下的洋姜应该长出来了。”   时闻点点头,也找了一株洋姜,用锄头挖下去。   这里的土之前被人耕熟了,土壤肥沃而松软,地下基本没什么石头。   时闻一锄头挖下去,挖了个好大的坑出来,一点都不费力。   他只挖了两锄头,就看到了底下的茎块。   洋姜长得还挺像姜,闻着也有股特殊的味道,带点苦味。   他放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不过他很确定他家猪不会讨厌这种食物,毕竟那么苦的橡子它们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这个应该也不在话下。   这确实是一种富含淀粉的植物,应该也挺好种的。   时闻转头看了一下已经在附近蔓延开来的洋姜,决定回去就在山上种上一批。   正好给猪猪们换换口味。   时闻的力气非常大,挖洋姜也挖得很快,张德元还没挖完一株,他已经挖完了三株。   挖出来的洋姜被摘下来,简单剥去外面的泥土后,被他扔到了袋子里。   过一会儿,他就挖出了半袋,空气中都是洋姜那股特殊的气味。   张德元好不容易挖完了一株,弯得腰都疼了,连忙直起腰,用手锤了锤后腰,转头一看,却见时闻那边挖了一大片。   他忍不住说道:“你是挖掘机转世吗?怎么挖得那么快?”   时闻头也不抬:“年轻人,力气大就是这样了。”   张德元“啧啧”出声:“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你那么猛。”   时闻笑笑:“这个洋姜要怎么种?直接带回去拿茎块种吗?”   张德元:“差不多,这个洋姜很贱的,稍微种一种就能活了。”   时闻点头。   有时闻这个榜样在这,张德元也不偷懒了,埋头用力挖着。   好不容易挖到小半袋,他腰疼得不行:“我今天就挖到这吧,你还要继续挖吗?”   时闻将手底下的洋姜捡起来扔进袋子里:“我也不挖了,种到山上去,等它们自己繁殖吧。”   张德元:“行,那我们先回去。”   两人骑着摩托车各回各家。   时闻挖了一大袋洋姜,起码有八十斤。   他现在力气极大,这个八十斤的袋子对他来说压根不在话下,他单手就将袋子提下来了。   小狐狸正在附近睡觉,听见他的动静,它柔软厚实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轻巧地从院子里停着的割草机上跳下来,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再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朝时闻走来。   时闻对上它好奇的目光,低头用大掌揉了它圆溜溜的脑袋一下:“别看了。”   小狐狸被洋姜的气味熏得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离开,而是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绕着自己的脚,歪头看着时闻:“嘤?”   时闻见状,拿起一块洋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小狐狸:“你要吃吗?”   小狐狸的鼻头耸动着,闻了好几秒,最终还是张嘴轻轻叼住了这块洋姜,然后被苦得“嘶”了一声。   尽管这样,它也没松嘴。   时闻笑了一下,对上白虎的目光,于是捏起另外一块洋姜晃了晃:“你也要吗?”   白虎张开嘴巴:“喵嗷。”   时闻给白虎也塞了一块。   白虎叼到洋姜后,燕时、时梭、小走马它们通通凑了过来。   时闻也没区别对待,直接给每只小家伙塞了一块洋姜,让它们到别的地方吃去。   小家伙们看来都不太适应洋姜的气味,不过也都挑挑拣拣地啃了下去,可能因为这是时闻给的。   小家伙们都能吃,猪猪们应该也没问题。   时闻拿了一小盘洋姜洗干净,拿去畜棚喂才刚满月的绵羊猪猪崽。   猪崽们来者不拒,用它们可怕的牙齿把洋姜磨碎了咽下去,并哼哼唧唧地过来想再找别的洋姜吃。   时闻看到这景象就知道妥了,他哼着歌将盘子端回去。   今天挖到的洋姜就那么些,肯定不能再给猪猪们了。   等他明天将洋姜提上山去种下,明年猪猪们应该就能自由地挖洋姜吃。   现在时间还早,燕克行没有回来。   时闻心血来潮,干脆撸起袖子在网上找了一份食谱开始做菜。   燕克行回来的时候,时闻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虽然称不上色香味俱全,但闻着也不错,是普通家常菜的味道。   燕克行洗完手过来问:“今天怎么有心情做菜?”   时闻朝他招手:“给你看个特别的东西。”   而后,时端出一盘凉拌好的菜:“这个。”   燕克行走过来嗅了嗅:“洋姜?”   “对。”时闻朝燕克行露出期待的表情,“我在网上找到的配方,据说蘸鞋底都好吃。”   燕克行笑了一下,用筷子夹了一块,品尝。   时闻期待地看着他的表情,等待他的答案:“怎么样?”   燕克行:“这个配方拌出来的凉拌菜确实挺好吃。”   时闻端详着他的表情:“明白了,你不喜欢洋姜。”   燕克行:“一般,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不过你做得很好吃。”   时闻刚刚尝过:“那等明天煮个粥吧,配着粥试试。我今天挖了挺多洋姜回来,想种到山上去,以后让猪们能多一种食物。”   洋姜的淀粉含量比较高,不适合山羊它们,最后应该会成为绵羊猪们的口粮。   燕克行:“我跟你一起去种,可能需要隔离一下,别让它长到外面去。”   时闻:“没问题,明天我们种的时候可以挖条隔离带。” 第209章   早上,太阳刚刚出来,时闻忙完牧场上的事之后,让来宝驮着半袋洋姜,上山去种洋姜。   他打算在山上各处都种一些,然后让它们自我繁衍。   希望它们能繁殖出一大片,又不至于长到山以外的地方去,最后造成生物入侵。   它们应该不会乱长,大不了他多监控一下,要是洋姜长到外面去了,他赶着绵羊猪去消灭一下。   时闻一路种着洋姜。   太阳有点大,哪怕他戴了帽子,还是晒得头皮发烫。   种了一会儿,他在树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着,用帽子扇着风,看着远处的风景。   今天是个大晴天,风从北边刮过来,吹得草木往一个方向偏,天上的云朵也被风吹得往一处飘。   风中带着草木特有的味道,风还将小动物们的叫声送了过来。   时闻转头看,只见绵羊猪们在附近探头探脑,不知道是被洋姜吸引还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   “黑娃,狼王——”时闻喊两只家伙过来。   黑娃和狼王从树木中探出脑袋,朝时闻看过来。   时闻招招手。   它俩一前一后地朝时闻跑过来,热烘烘的身体停在时闻身边。   它们的异能值提高了,体型也更大了,明明只是哈萨克牧羊犬和灰狼,现在的体型却已经赶超了阿拉斯加,毛发也比之前要长。   它们蹲坐在时闻身边的时候,像两头威风凛凛的大狮子。   时闻张开胳膊,一手揽一只,将它们揽在怀里,抱了一下它们毛茸茸的身体,然后才说道:“我在山上种了洋姜,你们帮我看一下,别让其他小动物祸害啊。”   黑娃跟着转头看了旁边的绵羊猪和布雷斯鸡一眼:“汪!”   狼王迫不及待地跟着叫了一声:“嗷呜!”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时闻两只手分别搓了搓它们,往身后的树干上一躺,惬意地看着天空。   附近的小动物们暂时还好,没什么不守规矩的地方,黑娃跟狼王也就停留在这里陪着时闻。   过了一会,有山羊试图啃树上的果子,黑娃大声叫了一声做出警告,同时转头看了时闻一眼,意思是让时闻放手,它要去干活了。   时闻笑了一下,放开手,让这两家伙去干活。   他也得继续去种洋姜了。   种洋姜比较简单,只需要挖一个浅浅的坑,把洋姜放下去,然后在旁边埋一把羊粪肥,它们很快就能生长了。   今年应该来不及长大,不过明年,它们肯定能长成不错的植株。   时闻能做的就是等待。   种完洋姜,时闻将锄头绑在来宝背上,脱下手套,带着来宝去摘苹果。   他家的苹果熟了,表皮由绿变红,散发出香甜的苹果味。   他们家的苹果套袋,现在表面多了些斑点跟粗糙的纹路,它的味道却是成熟水果那种浓郁的果香,时闻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苹果树比去年长得更高,枝头上的苹果也更多。   时闻抬手挑了一个红透了的苹果,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香甜的汁水迸发出来,盈满了时闻整个口腔。   今年的苹果比较脆,汁水很多,味道比去年甜多了,堪称八甜一酸,最美妙的是,它有一股特殊的苹果香味,吃起来时,时闻感觉整个口腔跟鼻腔都是那股香味。   他又咬了一口,苹果香味变得更加浓郁。   旁边的来宝有些顶不住了,用巨大的牛头轻轻挨了时闻一下:“哞。”   时闻看着来宝渴望的眼睛笑了一下,抬手又摘了一个红透了的苹果,递到来宝嘴巴前:“你尝尝。”   来宝的嘴巴太大了,直接张开嘴,将整个苹果一口叼走,咬了下去,而后闭上嘴巴慢慢咀嚼着。   它在咀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生动的幸福表情,看起来它也很喜欢这苹果。   时闻牵起衣服的下摆又摘了十来个苹果,直到衣服下摆放不下才作罢。   他兜着苹果,带着来宝下山,在路上遇见黑娃和狼王的时候,还给了它们一只一个苹果,让它们慢慢啃着吃。   时闻和来宝一路走一路吃。   路上遇见其他小家伙,时闻也给它们塞。   等到家,他兜里的苹果刚好全部塞完。   塞完了也不要紧,他拿了两个干净的口袋,再拿上果剪,又带着来宝上山。   他家山上的苹果树那么多,摘两袋成熟的苹果毫无压力。   刚刚吃过苹果的时梭和燕时看到时闻要上山,赶忙跟在他后面往山上走。   小狐狸和白虎也跟上,聪崽看见它们都往外走,也轻轻跳到燕时的背上,跟大部队一起出门。   时闻并不介意它们跟上来凑热闹,就这么带着一长串小尾巴上山了。   小家伙们跑来跑去,跟出门秋游一般,显得非常兴奋,惊得林麝一个劲往林子深处藏。   到了山上,时闻在树梢找成熟的苹果。   小家伙们也跟着找,尤其小狐狸,身为犬科动物,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爬树,并且爬得非常快。   它直接在树梢上摘苹果,摘了往地上一扔,白虎每次都能准确地叼住苹果梗,也不知道这两家伙是怎么练的?   时闻看了一眼,没管它们。   时梭它们也伸长脖子摘苹果,不过更多的是挑美味的苹果吃下肚。   大概摘三个吃一个,时闻同样没管它们。   大家一起干活效率极高,时闻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摘了两大袋苹果。   来宝背一袋,时梭背一袋。   这两大袋苹果除了他们要吃一些并做点果酱之类的,时闻主要带下去给正在放牧的其他小家伙们吃。   他们牧场并不缺水果,不过自家牧场的水果格外香甜一些。   时闻在清洗苹果的时候忍不住挑了几个大的出来,打算做个苹果派。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他的厨艺已经很可以了,做个派之类的对他来说还挺轻松。   再者,甜品好不好吃,很大一部分得看原料够不够好。   他的手艺虽然一般,但他家的甜品原料是国际顶级的原料,无论是鸡蛋还是牛奶,都是市面上难得的好东西。   再加上他家自家产的奶酪和苹果,苹果派还没彻底烤好,正院里就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燕克行刚回来就问道:“今天做了什么?那么香。”   “苹果派!”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笑着说道,“我烤了两个巨大的苹果派,你快来尝尝。”   燕克行:“来了,我先洗个手。”   网络上有很多苹果派的食谱,时闻用的是把苹果切成丁作为馅料的那个食谱。   苹果洗干净切成丁,然后放入做好的派皮中,上面再铺上碎奶酪。   现在烤出来,馅皮金黄酥脆,馅心软嫩香甜,上面还有拉丝的奶酪。   时闻给燕克行拿了一块,自己也尝了一口。   整个苹果派既有香甜浓郁的奶香,也有清新自然的果香,再加上奶酪的独特口感,香与甜形成了绝妙的交融,底下的那一分果酸又完美地化解了腻味。   真的非常棒。   时闻眯起眼睛,他家的食材真是太好了,哪怕厨艺一般,只要按照指南做出来,食物就能美味的让人忍不住吮吸手指头。   不止时闻觉得好吃,燕克行也难得地拿起了第二块苹果派。   这人对欲望十分克制,又有着保持身材和皮肤的强烈要求,一般不会过量食用甜品。   时闻看他:“好吃吧?”   “非常棒。”燕克行正经而认真地回答,“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   时闻没想到他给的评价那么高,倒不太好意思了:“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   燕克行:“你手艺又进步了。”   时闻:“与其说是我手艺进步了,不如说我们家的食材更棒了。我现在觉得我们这个牧场开得真是太好了,要不是牧场,我们得少吃多少美味的食材啊?”   燕克行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苹果派。   时闻想起来,对燕克行说道:“对了,明天我要出门,去一趟戈壁深处,帮一户牧民家的母羊配种。”   燕克行之前听他提过:“已经确定了吗?”   时闻点头:“联系好了,刚好他家的母羊现在正处于发情期,要是错过了这次,下次时间可能就对不上了。”   燕克行:“明天去,后天回来?”   时闻:“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我请祝哥过来帮忙看一天牧场,他也已经答应了。”   燕克行:“需要我帮忙吗?”   时闻笑着说道:“暂时不用,需要的话我会说的。”   时闻的种质改良计划一直在进行着,只不过他家的公羊一般给附近的羊群配种,很少去外面。   这次挑选戈壁深处的牧民是因为那户牧民家比较穷,家里又有好几个孩子读书,他们比较需要帮助。   时闻看到资料后,就将他们家的排队往前提了提。   要是这次配种成功,明年春那户牧民家的羊群就能产下质量不错的小羊羔,他们要是将小羊羔卖一部分出去,立刻就能获得不错的收益,缓解家庭的困境。   基于这点,时闻愿意拉他家一把。   因为要去戈壁深处,时闻他们这次不方便赶着羊过去,就打算用冷藏箱带种羊的精子过去。   除了时闻之外,斯克维尔和唐铎海也会一起过去,帮忙给母羊授精。   第二天早上,时闻和斯克维尔他们在村口集合。   三个人骑了三匹马,要去戈壁深处。   斯克维尔见到时闻就说道:“我好久没出门了,这次出来的感觉还真是不太一样。”   时闻:“我也挺久没出门了,出来走走挺好的。你们谁带路?”   唐铎海说道:“我来吧,我前段时间才去过一次,比较熟路。”   他们先沿着乡道走了一段,然后往戈壁深处走去。   有些车也会走戈壁,戈壁看起来比较荒芜,却能看到一些车辙。   在这种地方认路,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标识,比如车辙,比如石头,比如树木等等。   因此让不认识路的人过来走,实在太难认清路了,毕竟很难表达清楚到某块石头就开始转弯之类的消息。   戈壁滩上并不是什么也没有,贴着地面的灌木还挺多的。   偶尔走到比较湿润的地方,也有成片的草跟灌木。   尤其是泉眼所在的地方,动物跟植物都很多。   时闻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好些脚印,野驴、野骆驼、鹅喉羚之类的都有,不过没有大型猛兽的脚印。   看来动物们在这边生活得不错。   他们一路走过去,见到好多白色的土。   这些都是盐碱土,盐碱土为动物们提供盐分,却也阻碍大部分植物的生长,进一步阻碍动物的存活。   时闻骑在马上,大部分时候眼前都是枯燥而重复的景色,骑得他都有点困了。   原本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应该骑骆驼的,骆驼那巨大的脚盘子更适合戈壁。   不过骑骆驼更加颠簸,人的双腿也得叉得更大,舒适度更差。   最终综合考虑之下,他们还是骑了马出来。   走着走着,周围又渐渐绿了起来。   唐铎海松了口气,摸出手机来看了一下,说道:“再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时闻也放松了下来:“要不要休息一下?斯克维尔大夫你还行吗?”   斯克维尔用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叹了一下:“既然快到了,那就下来休息一下吧。我屁股都麻了。”   唐铎海:“我屁股也麻了,快不像是我自己的屁股了。”   他们说着勒停了马,翻身下马。   附近都是绿色的植物,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就行。   斯克维尔看了前面一眼,突然提醒道:“前面有荨麻,你们走的时候小心一点。”   时闻一看,果然看到了荨麻。   他牧场那边挺少荨麻,自己也没被蛰过,不过他知道这种草的厉害,要是不小心被蛰一下,好几个小时估计都要坐立不安。   不仅人知道荨麻的厉害,他们骑的马儿好像也认出了这种草。   时梭格外机灵,远远绕开荨麻,就是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的马,也不敢往那边靠近。   大家下马后,仔细辨别周围有没有荨麻,免得不小心一屁股坐到荨麻上去。   时闻坐下来之后才叹了一声:“幸好我们那边没荨麻,要不然太可怕了。”   斯克维尔道:“以前也是有的,后来大家被蛰怕了,看到就会弄死它,渐渐没了。”   时闻:“感谢前辈们的付出。”   他们从马儿背着的物资里面拿了苹果和烤包子出来吃。   烤包子凉了,里面的羊油有点凝固了,不过还是很好吃,配着甜中微酸的苹果更是开胃解饿。   时闻不仅自己吃,也拿苹果喂时梭。   另外两匹马儿看见了,将大脑袋凑过来。   时梭虽然有点不爽,但放任了这两匹马儿的行为,没有咬它们。   时闻给这两匹马儿分别喂了一个苹果,然后笑着拍了拍时梭的脖子,表扬它的大度。   大家吃完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缓解了屁股和大腿的酸痛之后继续翻身上马,往目的地赶去。   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出发了,直到十一点四十多才到牧民的放牧点。   这家牧民没有搭帐篷,而是挖了地窝子。   时闻早就知道有些牧民会住在地窝子里,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地窝子的实物。   这个地窝子上面搭着一些草,可能用来防雨。   草被风吹雨淋,有点腐化,上面又长着一些小草。   地窝子的门只有正常的半个门大小,进去之后,里面的面积也不大,正中央有根柱子撑着顶端,底下是火炕,桌子和堆放杂物的地方。   柱子上还拴着一只半大的羊。   女主人朝他们解释道:“这只小羊生病了,接到家里照顾会好一些。”   时闻看了一眼:“屁股被虫子叮了,感染?”   女主人高兴地说道:“对!就是虫子叮了,每天要捉虫涂药。”   说着,女主人将小羊的尾巴提起来,展露屁股给他们看。   小羊的肛门和屁股红肿一片,还有腐烂的痕迹,确实是比较严重的感染,需要人类的特别照料。   给他们看完小羊的屁股,女主人又说道:“我老汉以为你们没那么快来,带着羊放牧去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快就会赶着羊回来。”   斯克维尔理解地点头:“那我们等一会儿。”   女主招待他们坐下又泡茶给他们喝,他家的小孩儿放暑假,有些害羞地坐在一旁给他们端茶,并听他们讲话。   这个季节羊奶跟牛奶都比较充足,今天喝的是奶茶。   时闻尝着奶茶,能尝出这家的牛奶跟他家的牛奶有一点微妙的区别,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奶牛吃的草更多的是盐碱地里长出来的草,所以奶的味道也有一点不一样。   时闻喝了会茶,说要去附近逛逛。   大家也不拦他,只让他带上手机,迷路了就打电话。   他在附近逛了一圈。   这边实在太荒凉了,没什么好逛的。   回去的时候女主人已经从地里挖出了蔬菜,准备给他们做午饭——他们一般不吃午饭,只是时闻几人远道而来,女主人才特地做午饭招待他们。   据女主人说这些蔬菜是一个月之前带过来的,都是洋葱,土豆,大白菜之类比较好保存的蔬菜,他们平时都挖个坑把蔬菜埋在地里,只有要用的时候才会挖出来。   时闻没想到这里的蔬菜那么匮乏,他将带来的苹果留了下来。   女主人推拒了一番,没能推拒掉,只好收下了。   吃完午饭,男主人赶着羊群回来了。   他家一共有三百多头羊,都是母羊。   这个数量看着多,但并不代表这个家庭就比较富裕。   老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牲畜的风险太大了,只要钱没落到兜里,都不稳妥。   斯克维尔跟男主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他们去看羊。   这家的羊质量还不错。   时闻检查了一下,羊群的状态挺好,也没什么基础疾病之类的,稍微补充一下维生素,很快就能配。   时闻说道:“先把羊分一下吧,我要把这些羊分成六群,有足够的畜棚可以分吗?”   男主人为难地摇摇头:“我们只有两个羊圈。”   时闻想了想说道:“那把它们全部关在一个羊圈里,我把要授精的羊挑出来。”   大家都没意见,时闻便开始工作。   他走进羊圈里,看着眼前的羊,然后把适合一号种羊的母羊全都挑了出来,赶到另一个羊圈里。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则从冷藏箱中拿出贴了一号标签的精管,开始人工给这些母羊授精。等授精完成,再把它们赶到羊圈外面去。   男主人就在羊圈外面看守这些已经授好精的母羊,他家的两只牧羊犬站在两边辅助。   时闻的速度太快了,他将一只只母羊挑出来,又赶到一边去。   斯克维尔和唐铎海两个人干活都赶不上他一个人的速度。   三个人配合得比较默契,配种的过程总体也比较顺利。   不过给三百多头羊配种还是花了他们四个多小时,配好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大家劳累了一天,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赶回去。   于是决定留在牧民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正好也看看刚配好的羊的情况。   时闻简单刷牙洗脸过后,和衣躺在炕上,又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这里只有蓄电箱和太阳能电池,用电不太方便,时闻也没有浪费电力的意思,简单跟燕克行聊了两句就关上了手机。   今天实在太累了,哪怕环境有点不尽如人意,他还是睡得非常香。   第二天,他们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羊群的情况。   依照时闻的经验,所有羊应该都配上了,因为它们结束了发情期,性器官不再充血肿大,状态也从焦躁兴奋的状态转为了更为平和的状态。   斯克维尔和时闻都表示这群羊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只要好好养护,等它们自然产羔就可以了。   牧民夫妇都很感激他们,现在羊羔的质量怎么样暂时看不出来,能省下一大笔配种的钱已经很让他们高兴了。   时闻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女主人特地塞了好几个烤馕让他们在路上吃。   三人都没拒绝女主人淳朴的热情,带上她给的烤馕,慢慢骑马回去。   他们又在马上枯燥地骑了一上午,然后才回到了镇上。   三人在镇上分别。   斯克维尔摆手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唐铎海扶着腰:“我也是,那我们各自回去吧,有空再联系。”   时闻点点头,轻轻扯了扯时梭的缰绳,要往另一边走。   时闻回到牧场的时候,祝佶还在。   祝佶一看他就说道:“你看起来怎么那么累?昨天没睡好吗?”   时闻点点头:“睡倒是还行,就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确实比较累人。”   祝佶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说道:“那你赶紧吃点东西睡个午觉吧,牧场上一切都挺好的。”   时闻太累了,没怎么看出来,只点了点头。   祝佶去下面条,水开之后放油,放面,再撒一把青菜,然后捞到碗里,往上面放上燕克行炸好的菌子和做好的牛肉丝,一份不错的牛肉菌子面就做好了。   吃完午饭,祝佶主动收拾碗筷塞到洗碗机里,又赶时闻去睡觉。   时闻也没跟他抢,拿上衣服进了浴室,简单洗澡,洗头,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这两天他一直骑马,不得不将尾巴缠到腰上,现在尾巴都有点僵了,尾巴尖有点抖。   他揉了揉自己的尾巴,将僵硬的感觉揉开,然后盖上被子,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中。   他一觉直接睡到傍晚,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都快黑了。   燕克行已经回来了,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走过来问道:“睡醒了,感觉怎么样?”   时闻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还是好困啊,吃完饭我能继续睡。”   燕克行:“那就睡。”   时闻张开手:“昨天你不在身边,我一直没怎么睡着,全做乱七八糟的梦去了。”   燕克行走过来,被他抱住腰后,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我也没睡好。”   两人聊了会儿天,出去外面准备晚饭。   祝佶也正在吃晚饭,他家阿姨给他留了四菜一汤,都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板上温着。   他盛了一碗软硬适中的米饭,一边玩手机一边吃。   祝佶刚打开微信,就看见时闻给他发了张图片。   他以为有什么事?没想到点开来看了一下,时闻给他发了一张奇怪的表情包:【你这样的人,一千个里面也就四个.JPG】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闻这是在骂他二百五。   【怎么了?】   【误触?】   祝佶发了两个表情包过去,没想到时闻又发了个表情包过来:【呵呵.JPG】   紧接着,还来个表情包:【吃爷爷一棒.JPG】   祝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就吵了你家狗子一顿,至于吗?】   【至于!你没事吵它们干嘛?!】   【对你太失望了.JPG】   祝佶越看越觉得这里面的误会有点大,他连晚饭都顾不上吃,赶紧放下筷子,下楼开车,直奔时闻家的牧场。   一个小时之后,祝佶到了牧场上,直接挪开栅栏,走了进去。   时闻和燕克行正在吃晚饭,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都挺好。   一见祝佶进来,时闻有些惊讶:“祝哥,你怎么来了?”   祝佶:“有些误会我得解释一下,就是今天早上你家安娃调皮,我跟它吵起来了,最后小小地吵了一架,其实也没怎么着它。”   时闻一头雾水:“吵架?”   祝佶:“对啊,只是简单地吵了个架,你不至于骂我吧?”   时闻:“我没骂你啊。”   祝佶狐疑地看着他:“你没骂我?那你给我发这个表情包?”   “什么表情包?”时闻意识到不对了,伸手摸了一下,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只好对祝佶说道,“我看看。”   祝佶把手机递给他:“你看你跟我的聊天记录。”   时闻翻开来看了一下,发现都是自己陌生的表情包。   燕克行也过来看了一下,评价道:“出息了。”   祝佶:“嗯???”   时闻摆手:“祝哥,不是说你,给你发信息的,可能是我家狗子。你介意我用你的手机发几条信息吗?”   祝佶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你家狗子可以呀,发发发,给我报仇!”   祝佶摩拳擦掌地在旁边看热闹。   时闻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号上发信息:【你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地帮你看牧场,哪里做得不对了?】   紧接着,时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号回:【你不讲道理!】   回完,那边还发来个表情包:【你个渣男.JPG】   时闻深吸一口气,问旁边的燕克行:“它们在畜棚那边对吧?”   燕克行:“如果我没感知错的话,它们确实在那边。”   时闻拿着祝佶的手机:“我去逮他们。”   祝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跟你一起去!”   燕克行:“我也一起。”   三人一起过去畜棚那边,到的时候特地放轻了手脚。   畜棚里开着灯,时闻还没进去,一眼就看到一群毛茸茸正围着手机蹲坐着,看向手机的表情很是专注。   小狐狸坐在最前面,可能因为爪子小的缘故,它正一下一下地操作着手机。   它们太入神了,时闻三人的实力也强它们太多。   以至三人到了跟前,它们都没发现。   时闻看了一下手机界面。   小狐狸用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打着字:【你以大欺小,不要……】   可能因为输入法能够联想,它们打起字来还挺方便。   时闻感觉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压制不住了,深吸一口气:“你们挺能的啊!”   所有小家伙齐刷刷抬头,并露出一脸惊吓的表情。   乐娃蹲在最边上,脑袋一缩就要往旁边溜。   时闻掐着它的后脖子:“给我站住!全都蹲好!”   时闻气炸了,训着它们:“你们行啊,都学会了偷手机发信息了,下一步是不是该上学上班?!”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小家伙乖乖巧巧地蹲好,大气不敢吭一声。   时闻看着它们的样子,又生气又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骂的感觉:“你们知道偷人手机私下发信息是什么行为吗?违法!说不定都要犯罪了!”   其他小家伙都很心虚,就狼王有点不服气:“嗷呜。”   祝佶在旁边“贴心”地帮忙翻译:“它可能说法律是管人的,管不到它们。”   时闻:“怎么可能管不到?违法的狼也是要受惩罚的!动什么动!给我蹲好!”   时闻从没想过,他居然有一天需要训熊孩子。   熊孩子还格外多。   祝佶在外面看着,看小家伙们的耳朵都贴着头皮了:“它们现在的智商像七八岁的小孩,熊了点还挺正常。”   时闻恨铁不成钢:“一般七八岁的小孩可没熊成这样!奈何它们个个七八岁!”   时闻跟祝佶说完,又转过来说小家伙们:“人都说‘七八岁,狗都嫌’,你们是要反过来,‘七八岁,人都嫌’是吧?” 第210章   时闻实在不擅长批评教育。   他之前也没想过,有一天他家的小家伙们能聪明到这个地步。   看来他和燕克行需要阅读一些育儿书籍了。   育儿书籍以后再说,偷手机发信息的小家伙们不能不罚。   时闻想了好一会,最终罚它们蹲到墙角去顶苹果,谁的苹果掉下来谁就要进一步受罚。   今天没参与发消息的就聪崽和来宝、乖宝、时梭四个,其他的小家伙都参与其中了。   时闻让它们无论体型大小都蹲着。   跟祝佶吵架可以,等他回来后告状也可以,偷手机发消息不行。   大大小小的毛茸茸们面向墙蹲成了一排,因为时闻罚得有理有据,它们倒没什么不满,就是垂头丧气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罚完之后,时闻又请祝佶过来,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祝佶不是它们的主人,它们不服气祝佶的管教,最后吵起来了而已。   时闻揉着眉头跟祝佶道歉:“之前没想到它们能聪明成这个样子,就没有下狠手管,以后我们会好好教育的。”   祝佶:“理解,这谁能想到啊?其实也没关系,只要能解除误会就好了。”   祝佶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我之前真以为是你在跟我吵架,吓死我了,差一点就酿成了重大的工作失误。”   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祝佶的肩膀。   无缘无故跟工作对象吵架是挺吓人的,他也上过班,他懂。   祝佶:“我明天带仪器过来给这些小家伙们检测一下吧,看它们现在的数据怎么样了?”   时闻:“好,正好我明天没什么事,也会留在家里。”   祝佶:“那我明天早点来。”   祝佶真挺好奇时闻家这些小家伙们现在的数据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佶就带着段阔来给黑娃它们检测。   他抵达牧场的时候,时闻都还没睡醒。   时闻打着哈欠过来开门:“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吧?”   祝佶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和段阔先组装仪器,你不用管我们。”   时闻摇摇头:“现在已经睡醒了,再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我跟你们一起组装吧。”   燕克行也关心着黑娃它们的检测结果,特地请了个假留在牧场上,跟他们一起检测。   黑娃它们排着队过来检测。   第一个检测的是聪崽,聪崽上次的神性是203,异能是211,这次都翻了个倍,神性428,异能453,放在异管局里面,也是个不错的数据了。   黑娃和狼王的检测结果差不多,黑娃神性344,异能375;狼王神性348,异能354。   其他小家伙的数据要更差一些,除了安娃的神性214,异能208,压线过了异兽的标准线之外,剩下的小家伙都还差点机缘。   令祝佶感到欣慰的是,小狐狸、白虎和追云三个来到牧场之后都有着巨大的进步,平均每项数值提高了两百以上。   进步最大的是追云,它的神性是411,异能是367。   其实就算不看检测数据,只要之前跟追云相处过,就能感觉到,它比以前更灵动了,性格也更明显,像渐渐有了灵魂。   祝佶看到这个结果,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你们牧场是真的牛。”   时闻:“正常,我们在牧场上生活得越久,牧场的环境越好,反过来也越能促进大家的成长。”   祝佶:“道理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真想得到不错的结果,那就太难了。你看异管局大家拼死拼活搜罗异种食材,搜罗了那么多年,想促进成员们的成长,不也没什么效果吗?”   燕克行:“不仅没什么效果,异管局还越来越弱,异能者越来越少,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适合异能者生存。”   祝佶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噎了一下:“老燕,骂人不揭短啊!”   燕克行:“不是实话?”   祝佶哼哼了两声,不跟他计较,只看着检测报告对时闻说道:“它们能遇上你真是莫大的幸运啊。”   时闻笑道:“我能遇上它们也挺幸运的。”   祝佶打了个响指:“懂,你们是双向奔赴。”   检测完,祝佶征求时闻的意见:“这个检测结果我得报告一下。”   时闻并不意外:“你报吧。”   祝佶:“那你在检测结果后面签个名,你是它们的监护人,有什么福利或者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到时候可能还要找你一下。”   时闻:“没问题,只要别弄得太麻烦就行。”   时闻养了那么多异兽,异管局的人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根本不可能找他麻烦。   检测结果报上去之后,异管局的局长当长鸣亲自过来牧场慰问,还给时闻他们带了一大堆礼物。   这些礼物中,有针对每只小家伙的不同性格特别定制出来的礼物,每一份都价格不菲。   小家伙们在征得时闻同意后,喜滋滋地叼着礼物分去了。   它们虽然聪明,但很少受到这么正儿八经地对待,因此这段时间,小家伙们对异管局的好感度爆棚。   如无意外,它们正式成为异能者后,一定是那类亲近异管局的异能者。   天气渐渐转凉,时闻请了人收割牧草和玉米。   割下来的草堆积在牧场上,散发着浅淡却好闻的牧草香气,它让整个牧场顺利的进入了金秋时节。   除了外面的牧草,后院的蔬菜也可以丰收了。   南瓜,冬瓜,丝瓜等都在枝头沉甸甸地挂着,因为早上的露水已经变成了白霜,这些经了霜之后的蔬菜味道更加清甜软糯,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蔬菜香气。   时闻很喜欢这样的秋天,确切地来说,他很喜欢这样收获的季节。   忙碌了大半年之后,丰收是对劳作者的最佳慰藉。   就在这个时候,时闻家的母羊进入了预产期。   他家今年怀孕的母羊有一千六百多只,是牧场重新投入运作以来,数量最多的时候。   尽管时闻已经很有经验了,怀孕的母羊在全程的监测下,看起来也很健康,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还是有点紧张。   为了迎接新的羊羔,他特地请人来牧场,将母羊的待产室再次清洗消毒,并增添了一些设施,比如空气消毒机、电动挤奶器之类的。   时闻担心自家牧场处理不过来,还特地请斯克维尔他们过来帮忙接生。   毕竟有一千五百只母羊都是第一次产羔,作为初产羊,可能会面临各种意外。   而他家所有的母羊中,又有二分之一怀了双羔甚至是三羔,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重视一些。   来帮忙的人都能感觉到时闻的紧张。   张德元拍了拍他的胳膊:“你都是有经验的老牧民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傅蒙在旁边说道:“我也很看好你家羊群的情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在不行,它们生的时候你先把蜂蜜水给备上,那总不会出意外了。”   时闻哪里可能错过这件事:“都备上了,锅炉也烧上了,我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室,要是发生了难产之类的,就把羊拉过去做一下手术。”   张德元:“那不就得了,放心吧,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斯克维尔带着唐铎海和班磊洗完手之后过来,见时闻的表情比较紧张,揶揄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时闻叹口气:“我养了那么久的羊,又是培养种公羊,又是挑母羊,不就是想等它们生产的时候开奖?开奖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斯克维尔:“那我们今天开一下奖,看看你家羊的具体情况。”   他们在这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母羊咩咩叫了起来,听声音,母羊应该进入了产程当中。   时闻瞬间顾不得聊天了,赶紧带着他们过去看。   正准备生产的母羊肚子有个小小的凹陷,光用肉眼看,他们就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母羊肚子里的羊羔正被挤着往产道那边去。   这母羊马上就要生了。   斯克维尔看了一眼:“生得挺顺利,这只母羊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也看得出来:“那我们按照之前规划的,大家往自己的片区去看看。”   斯克维尔:“好,有事情打电话说一声。”   在请他们过来之前,时闻特地将自家母羊的待产区分成了好几个区,现在每人负责一个区。   母羊要是顺产,人做个记录就可以了,不需要帮它做什么。   万一遇上难产,那就需要动用药物,甚至器械辅助了。   时闻家的羊养得太好了,母羊的状态也好。   斯克维尔他们很多年没见过状态这么好的母羊,因此并不担心,只是按照常规,过去看着点。   唯一紧张的就是时闻。   他家的小家伙们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情绪,聪崽特地过来挨着他的脚往前走,在他蹲下来的时候,还用湿润的鼻头嗅了嗅他的手指,无声地安慰他。   时闻轻轻摸了摸猫脑袋:“你这家伙怎么那么暖?我没事,就有点瞎紧张,等会儿就好了。”   聪崽歪着脑袋看了他两眼,依旧用夹子音小声叫道:“咪。”   随着出生的小羊羔越来越多,时闻很快就顾不上紧张了。   他赶紧拿着APP记录着小羊羔和母羊的情况。   这批羊是牧场上出生的第三代小羊羔,它们之中有很多也会成为种公或者种母。   如果想培育出杰出的种羊,最好从它们刚出生时就有完善的记录,方便追溯它们的血统。   比如刚出生的小羊羔明年生下新的小羊,那它的母系中是比较经常怀双羔还是三羔,它的父系中,父亲是那头羊,祖父又是哪头羊?   通过详细的记录,时闻能更加清晰地判断出一头羊的潜力怎么样,它可能的品相是什么样,然后更方便配出优秀的后代。   这也是母羊难产的概率极低,时闻还是请了那么多人过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畜棚里充满了母羊们的叫声跟各种味道。   这个情景并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情景,却是令人喜悦的情景。   小生命在这个畜棚诞生,基因在这个畜棚延续,历史也在这个畜棚创建。   这里不仅是畜棚,还是时闻的养殖王国。   只不过,大家聊天的聊天,做记录的做记录,并没有意识到它对时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有时闻和燕克行清楚。   牧场里正迎接着新一代的小羊羔,燕克行下午提前赶了回来,和时闻一起看新出生的小羊羔。   时闻选购羊的时候,羊的长相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标准。   这些小羊羔洁白可爱,身姿俊秀,卧在畜棚里,像一朵朵可爱的棉花糖。   跟棉花糖不一样的是它们长了脚,还会咩咩叫。   燕克行看着这些小羊羔,侧过头问时闻:“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闻眼里带着一点笑意:“挺有成就感的。”   燕克行揽着他的肩,也笑了笑。   他们家的羊养得太好了,肉眼可见地好。   这次母羊生产的时间总共耗费了四天。   所有的小羊羔都平安生出来了,无一死亡,母羊也很健康。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有二十多只小羊羔身体比较弱,需要人工喂养照顾。   不过也没关系,今年母羊们长得很好,奶水也很充足。   小羊羔们根本吃不完那么多,时闻每天都要开一个多小时的电动挤奶器,将多余的羊奶挤出来。   这些羊奶用来喂小羊羔再合适不过。   除此之外,他们还用羊奶制作各种各样的食品,包括但不限于奶油、黄油和奶酪等。   只是,羊奶太多了,哪怕他们开着机器做各种副产品,都消耗不完。   这天,时闻跟燕克行商量:“我觉得应该将之前制作青汁羊奶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燕克行:“明天让异管局那边帮忙联系工厂?”   时闻:“我觉得可以,有他们帮忙,一些证比较好拿。就是用的青汁,我还没确定是用我们的苜蓿还是用玉米,我觉得两种青汁的味道都挺好的。”   这两天,时闻还专门割了两种牧草回来,用榨汁机打碎过滤,然后跟羊奶一起制作成青汁羊奶。   虽然是家庭简易版的,没有正儿八经的配方青汁羊奶那么令人惊艳,但时闻感觉还挺好喝。   一种食物能不能推广成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看它好不好吃。   别的时闻不敢保证,他家牧场上出品的东西就没有难吃的。   有些人不喜欢青汁的青涩气,他家的牧草和玉米在制作过后,能够很大程度地去掉那股青涩气,只留下一点青草的香味和甜味。   他家的牧草还挺清甜,虽然不如市面上的糖果甜,但是羊奶本来就带一点清甜,加上青汁,喝起来有一点甜甜的感觉,比纯羊奶好喝。   青汁羊奶的味道不错,营养价值又比较高,他觉得青汁羊奶面向工作党推出,应该会比较受欢迎。   毕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能按照营养要求,健康地摄入维生素跟纤维。   他家的青汁羊奶能够达到有效的补充。   鉴于他家羊奶的价格比较贵,万一成人市场遇冷,还可以开拓儿童市场。   不喜欢吃青菜的儿童也挺多的,如果能做到配料表干净,成分健康,那面向儿童推出的青汁羊奶应该也有很多家长会买账。   燕克行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时闻就请祝佶过来家里面喝青汁羊奶。   祝佶来了之后说道:“我还以为你最近一定很忙,有点不敢打扰你,结果你也没有很忙嘛。”   时闻:“还行,不算太忙。我们家的小家伙们很给力的,能承担很多工作。”   说起这个,祝佶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你们家的小家伙真是机灵又忠诚。你说请我喝青汁羊奶,羊奶呢?”   时闻站起来:“等一下,我去厨房给你端。”   时闻进去厨房,用一个托盘端了一托盘的青汁羊奶出来:“这里一共有八碗青汁羊奶和牛奶,其中有两碗是我们家的,另外六碗是市场上的同类产品,你看看最喜欢哪碗?”   祝佶:“不用说,我肯定最喜欢你家的青汁羊奶,里面的异能值都不一样,我怎么可能喜欢别家的产品?”   时闻笑笑:“也不一定嘛,我们家的青汁羊奶只有青汁跟羊奶,不添加糖和其他添加剂,口味上来说可能会差了点。”   祝佶斩钉截铁:“不可能。”   说着,祝佶端起了其中一碗青汁奶,喝了一口:“这个应该不是你家的。”   时闻看了碗一下,轻轻点头,然后说道:“我还想请你尝尝我们家青汁羊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是异能者,味觉比较敏锐,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   原本也可以请其他人,不过时闻跟祝佶最熟,跟他聊起天来也没什么压力,他更不会泄露牧场的计划,所以时闻倾向找他。   祝佶点点头,再次将手中的碗放下:“这碗也不是你们家的。”   祝佶每碗青汁奶都只喝了一口,喝到第五碗的时候,他总算尝到了熟悉的味道,挑了一下眉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碗青汁奶应该就是你们牧场出产的了。”   时闻看了下碗,点头。   祝佶:“你们家的羊奶就是不一样,格外醇香,大家都不是傻子,是不是好东西稍微一尝就能尝得出来。这些青汁羊奶推出市场之后肯定能大受欢迎,你别担心。”   时闻:“那你再尝尝另外一碗,看看两碗青汁羊奶有没有什么区别?”   祝佶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这个是玉米秆做成的青汁羊奶吧?有一种禾本科独有的香气。”   苜蓿是豆科的。   祝佶说道:“两种确实不一样,禾本科的玉米青汁羊奶感觉要更加清甜一些,不过我也很喜欢上一版本的苜蓿青汁羊奶,喝起来有一点独特的香味。”   时闻:“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两种都送去检测,到时候看要不要一起推出了。”   祝佶:“推!我是会员,我先订!”   时闻笑:“还没那么快,我们得找到工厂代工。”   时闻看着祝佶说道:“这次请你来,还想让你帮忙找一下工厂。你看看你那边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这边去找应该也能找到。”   祝佶立刻道:“这是什么话?肯定方便啊!难得你有求助的时候,就算不方便,我们也会硬把它变成方便的,你对工厂的要求怎么样?”   时闻将提前做好的笔记拿出来:“要求都在这了,希望是个比较大的工厂,有现代化仪器,能够在保留青汁羊奶营养的同时,实现比较完美的杀菌保鲜,保质期最好能延长到五天。”   现在外面的鲜牛奶跟羊奶在执行完杀菌密封保存的步骤之后,基本都能保质五到七天。   要是他们合作的工厂也有这个技术,时闻就有信心把自家的青汁羊奶送到国内任何一个城市。   祝佶看了一下:“这个简单,我们这边本来就是重要的奶源地,工厂也挺多的,我就认识好几家工厂的厂长,你等我回去问一下,明天整理成文档发给你。”   时闻点头:“还有一件事。这个青汁羊奶只是简单地做了出来,还没正式送去检测过,我打算这两天送去检测,你可能要帮我盯一下,看能不能尽快出检测结果。”   牧场上的羊奶和青汁之前都检测过,不过合起来还没检测过,不知道合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变异。   理论上应该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时闻还是想要完整的检测结果。   那不仅是对消费者有个交代,对他自己的良心也有个交代。   祝佶答应下来:“这也没问题,我跟邢主任说一声就行了。其实就算我不说,他那边看到你送过去的样品也会安排加班,帮你插一下队。”   时闻笑笑:“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在你手下嘛,流程还是要走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希望通过你这边去找人。”   祝佶顿时感动:“好兄弟!就知道你记着我。”   时闻:“要不要再来点青汁羊奶?”   祝佶:“要!两种你都给我各拿一碗吧,话说你们家的羊奶那么好喝,你想过加果酱或者其他什么小料之类的吗?我感觉加点小料应该也会挺好喝的。”   时闻:“暂时没有,生产线太多了,不太方便,有一两款经典产品就可以了。而且我希望我们牧场给人的最大印象是健康,接着才是好喝。”   他们牧场做那么多小产品,除了奶源太多,实在消耗不掉之外,时闻也有维系品牌的意思。   毕竟一个品牌老是销声匿迹,消费者可能就忘记了。   他们时不时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消费者才会一直记住。   青汁羊奶,布雷斯鸡鸡蛋,大鹅蛋之类的也不是他家的主推产品,之后联合牧场出来的产品才是他们要主推的产品。   作为一个生意人,时闻早学会了提前布局。 第211章   在异管局的帮助下,时闻家的青汁羊奶很快就上市了。   跟往常一样,这次他家的青汁羊奶也是在小程序上售卖,只不过不是按天售卖,而是一次可以买一周的量。   时闻之前担心他家的羊奶几十块一瓶会卖不出去,于是这次特地没限购。   没想到正式开售的时候,青汁羊奶的受欢迎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第一批次两万瓶青汁羊奶,在二十分钟内一抢而空。   好多人一抢就是十瓶起步,最多的一个顾客直接买了一百三十瓶。   时闻看着后台传回来的数字,转头对燕克行说道:“看来还是得限购才行,不限购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拿去倒卖?”   燕克行:“那就限购吧,正好扩大影响力。”   时闻操作了一下:“那我一次限购十瓶好了。”   他们家每天都有羊奶。   早上,时闻操作电动挤奶器将一部分羊奶挤出来,运奶车直接将羊奶运到工厂进行加工。   加工完之后,工厂那边对接快递,将羊奶发到千家万户。   青汁比羊奶还好获取一些,他们一个星期割一次牧草就够用了。   为了青汁羊奶的生意能继续做下去,时闻还特地紧急补种了一批玉米和一批大麦。   它们的抗寒能力强一些,能一直长到十一月。   到时候如果没有青汁,那青汁羊奶的生意只好暂停一下了。   随着小羊羔的慢慢长大,他们家的羊奶也越来越富余。   在这个时候,时闻发现这次的羊中有灵性的小羊更加多了,两千多只羊当中,他挑出了一百五十六只具有灵性的小羊羔。   这么多小羊羔他们牧场养不完,时闻还是打算像上次那样直接挂公告,走宠物羊的路子售卖出去。   宠物羊作为一种比较冷门的宠物,时闻这次的销售压力比较大,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卖得完。   为此,在小羊还没满月的时候,他就先把公告挂了出去。   这天,时闻正在巡视牧场,有一个顾客给他打电话:“时哥,你们家的宠物羊现在可以卖了吗?”   那顾客是位大顾客,没少照顾他们家的生意。   时闻十分给面子地说道:“理论上来说已经可以了,小羊羔现在能吃牧草,不过等一段时间,等它们满月了会更好一些,怎么了?”   顾客说道:“是这样的,我小女儿想养一只小羊,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家的宠物羊有没有上架?如果上架了能不能让我们挑选一下?”   时闻想了想:“这个没问题,等我回去之后给你发照片。”   顾客说道:“可以现场过来挑吗?正好这周末我们有空,可以的话,我们就过来挑一下。自己挑的小羊可能会比较符合眼缘,性格之类的也比较好磨合。”   小羊出生以来,时闻他们就开始训练,现在的小羊们已经学会了定点排便,对人的接受度也可以。   可能因为灵性比较足,小羊们还挺聪明的,现在送去新家也没什么问题。   时闻想了想,答应下来:“可以的,你们想哪天过来?周六还是周日?我安排一下。”   顾客高兴地说道:“周六就行,我们周六上午过来,辛苦你了。”   时闻回去的时候特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日志,周六他一整天都比较有空,抽几个小时出来接待顾客完全没问题。   只不过顾客都要上门参观了,那羊圈得再打扫整理一下,把有灵性的小羊单独挪出来。   现在小羊还没满月,为了方便母羊照顾小羊,他家的母羊跟小羊一直是养在一起的。   他前两天想过要挪,不过犯了一下懒,到底还是没有挪出来。   这段时间时闻比较忙,特地请傅蒙过来帮忙。   傅蒙看到他要将小羊羔挪出来,问道:“这些小羊本来也是要挪出来的吧?养在一起,母羊都没心思出去吃草了。”   时闻家的母羊奶水充足,喂一喂倒是没问题。   只不过母羊受母性驱使,一整天都在惦记着小羊,出去吃草的时候它们也不好好吃,总是想提前回来喂小羊。   就这么短短几天,母羊都熬憔悴了。   所以有经验的牧民一般会在比较早的时候就训练小羊吃草,并把母羊跟小羊分隔开来,免得它们互相影响。   时闻道:“有母羊带一带好一些,如果母羊不带的话就要我们来带,我这边人手又不足,太辛苦了,就一直没有挪出来。”   傅蒙明白了:“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无论哪种动物的幼崽,带起来都不那么好带。   时闻不想当奶爸,只能让母羊自己带了。   养小动物就是这样,很难说究竟哪个选择更好,一切都是权衡。   现在要将小羊挪出来,时闻特地布置了一下新的羊圈。   食槽里的干草之类的管够,圈里要放上细木格栅,那样的话,羊粪球能够落到格栅下面,方便机器人清理。   除此之外,通风保暖的工作也要做好,小羊还小,要是因为挪出来导致感冒之类的,那麻烦就大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花了大半天时间把羊圈布置好。   这些小羊要作为宠物小羊销售,时闻为了保证它们的生存环境,特地给每只小羊准备了一间羊圈。   小羊有单独的羊圈,到时候顾客过来看,也比较方便。   顾客们的消息都很灵通,有人要求上门选羊,估计其他人得到消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布置。   主要这批宠物小羊实在太多了,他们这边已经不是卖方市场,万一小羊卖不出去,砸手里了,事情还挺麻烦的。   时闻打算多为小羊的出售努力一下。   时闻这边准备好了,就等着星期六顾客上门。   星期六的时候,顾客按照他给的地址,一大早就开着车来到了他们牧场外面。   这位顾客姓王,名叫王长春,姓跟名都挺大众化的,就是长得一点都不大众,气质也挺好的,一看就是超级富豪。   时闻看了人家两眼,也没有多问,只问:“王先生选羊吗?”   王长春抱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我跟我女儿一起选。”   时闻笑笑:“那我们现在去羊圈里选羊?”   小姑娘有点害羞,现在还埋在父亲的怀里,没有抬起头来。   听到时闻的话,小姑娘抬起头,露出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用力点头,看起来十分兴奋。   时闻自己没孩子,不过养了一堆小动物,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笑,放柔了声音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王长春道:“王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   时闻笑:“好名字,那我们过去吧。”   他们家的羊圈十分干净,带着王家父女进去的时候,时闻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自豪:“我们家的羊都养在这里了,你们看中了哪只跟我说,等会儿我把它给你们抱出来。”   王长春没想到他们家的羊圈那么干净,刚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担心,甚至在包里给女儿准备好了口罩,进来之后才发现完全用不着。   这里连空气都很清新,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没有羊粪的味道。   王长春赞叹道:“你们家这羊圈整得真好。”   时闻:“我们是专业的现代化牧场嘛。走左边,从这边开始,一号羊到一百五十六号羊都在这里了,你们看中了哪只跟我说。”   小姑娘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有点想从父亲的怀里挣扎下来到地上走。   王长春赶忙将自家姑娘抱好了:“这里比较暗,等会儿我再让你下来。”   小姑娘不干:“爸爸,我想自己走,我走得可好了。”   王长春没办法,只好让她下来并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走慢一点啊。”   小姑娘一下了地就不听父亲指挥了,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要往前跑。   她很快到了一号羊圈前面。   小羊就在里面。   时闻家的小羊都长得挺好看,现在小羊还没满月,一身绒毛又白又蓬松,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好像小狗,但是比小狗显得要纤细俊秀。   小姑娘盯着小羊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羊。”   小羊非常淡定,见到陌生人也不动,就窝在干草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嘴里的干草,连眼神都没多给他们两个。   小姑娘用双手扒着栅栏:“小羊真好看。”   时闻:“是的,它们也很安全。你想跟它们进行比较亲密的互动吗?比如伸手进去摸一摸它。”   小羊已经打过疫苗了,因为才刚出生不久还没有牙齿,也不会咬人,踢人什么的,哪怕是人类幼崽接触也算比较安全。   主要时闻自己就在这边看着,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小姑娘听了这话立即仰起脑袋瓜看着自己的爸爸,眼神里带着迫不及待:“爸爸,我想摸!”   王长春看时闻一眼:“那你请求叔叔让你进去摸一下。”   小姑娘立即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下面,看着时闻:“叔叔,可以吗?求你了。”   时闻被小姑娘萌得不行,当场再次放柔声音:“当然可以呀。”   时闻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小羊还是没动,就卧在干草上,不过眼睛已经看向他们了。   因为小羊是横瞳,看起来比较温柔,小姑娘对上小羊的时候并不害怕,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羊的脑袋。   小羊轻轻顶了一下小姑娘的手,引得小姑娘“哇”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才再次走上前去。   时闻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手上抓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小姑娘又摸了一下,高兴地转过头来对着她爸喊:“好软!”   王长春蹲下来摸了摸小羊,见小羊并不反抗,忍不住跟时闻说道:“这小羊的脾气真好。”   时闻说:“也不是每一只小羊的脾气都那么好,暴脾气的小羊在后面那边。”   他们家的小羊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尽管才出生不久,现在已经能看出一点端倪了。   总体来说小羊的性格比较温和,攻击性也比较弱,它们比狗子的包容性更强。   这也是时闻敢发展宠物小羊的原因之一。   小姑娘摸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爸爸,我们就要这只小羊吧?”   王长春看着女儿:“后面还有那么多小羊呢,你不挑一挑?”   小姑娘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就要它。”   王长春:“确定吗?确定了,我们就要它了。”   小姑娘用力点头,还打开盒子,拿出里面藏着的项链,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着项链想往小羊脑袋上套,嘴里念叨:“小羊小羊,我好喜欢你呀,你要跟我回家吗?这根项链送给你。”   王长春对时闻解释道:“我们之前说要带她过来挑羊,她就准备了一根项链,说要给小羊做礼物。”   时闻笑着点点头。   王长春:“那就要这只小羊吧,我看这只小羊挺符合我们的要求的,这脾气太稳定了。”   时闻笑:“好,那待会儿我们来签个合同。”   他们之前已经卖过宠物,合同都是现成的,只要稍加修改就能用了。   等小姑娘摸了会小羊,过完干瘾之后,时闻带他们到正院那边去签合同。   小姑娘还恋恋不舍的一直转头往后面看。   时闻见状说道:“要是喜欢可以把小羊也牵出来,进一步跟它互动,正好可以看一下你们是不是互相合适?”   小姑娘的眼睛里迸出亮光:“这个可以吗?”   时闻笑:“这是我的牧场,我说可以就可以。”   时闻找了根牵引绳过来,轻轻套在小羊的脖子上。   小姑娘带着小羊往外面走,连脚步都变得神气起来了。   小羊在她旁边走着,情绪非常稳定,顶多在她走快了的时候轻轻咩一声。   小姑娘的年纪并不大,个头也不高,看起来甚至不比小羊高多少。   这两小只并排走着的时候简直就是幼崽的大会师。   时闻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更柔软了一些。   他们过去签合同,因为双方都很满意,签合同的过程也很顺利。   王长春叹着气说道:“早知道她第一次就看中了,我也不大老远地过来折腾一趟了。”   时闻笑:“说明这只小羊跟你们有缘,我等一下把照顾小羊的手册发给你们,你们根据指南来喂养就好了。”   王长春点头。   时闻又道:“要是牧草不足的话可以从我们牧场上买,也可以去买其他的牧草,这个我们不强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小羊生病了,你们需要及时联系我们,我们这边会进行免费的远程问诊。”   王长春经常购买他家的东西,也在各大论坛上混了挺久,知道他家的规矩,对此毫无异议。   买完小羊,王长春还带着女儿在他家牧场上玩了一会儿,时闻招待他们在家里吃午饭。   因为有小朋友,时闻特地杀了只鸡,给小朋友炖了鸡汤。   燕克行亲手做的饭,味道一如既往地好。   有汤有饭,小姑娘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   要不是王长春摸着自家姑娘圆滚滚的肚皮,不敢给她吃,她还想再吃。   送别这对父女之后,燕克行说道:“你貌似还挺喜欢小朋友?”   时闻笑:“软软的可爱小朋友谁不喜欢啊?但是养小朋友就算了,养起来太麻烦了。再说,我还没跟你过够二人世界,小朋友就算了。”   以他们的身份,哪怕生不出来,收养小朋友也不是很困难。   只要他们愿意,异管局那边会全力配合。   燕克行:“嗯。”   时闻看着燕克行,眼睛弯起来:“第一只宠物小羊成功卖了出去,得庆祝一下,我们晚上去市里看电影吧,顺便约一下会。”   燕克行:“我去看看有什么电影。让祝佶过来看着牧场吗?”   时闻:“那就不用了吧,我们就出去几个小时,不用人看也是可以的。我感觉相对于其他人,不如我们学着相信黑娃它们。”   黑娃它们并不是普通的宠物犬或者工作犬,它们的智商和能力也很在线。   自从上次做过检测之后,时闻感觉以后出门不用再请别人过来看着牧场,交给黑娃它们就行,毕竟它们连手机都会操作,跟一般的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了。   作为伙伴,时闻希望能够学着更信任它们一点。   两人出去约会去了。   王家父女则喜滋滋地带着小羊坐上自己的私人飞机飞回了家中。   因为小羊还比较小,时闻特地附赠了羊奶,先送一个星期的量,等它喝完再发快递过去,直到小羊满月为止。   有羊奶在,他们带小羊回家也没什么关系。   小羊的生命力很顽强,适应能力也很好,到了他们家之后果然没出什么意外。   王长春还高兴地连着好几天都给时闻发小羊的视频,夸他家的小羊好养。   消息传出去,很快许多顾客都知道时闻家的宠物羊开售了。   这次的小羊比较多,时闻不再采取排队抽签的方法,而是直接采取预约制。   想购买的顾客,直接从他们这里预约就可以了。   预约好的顾客可以直接到他们牧场上来挑羊,也可以视频或者看图片挑羊。   时闻确定自己家的所有小羊都没问题,盲选也是可以的。   时闻家的小动物向来受欢迎,这次的一百五十六只小羊也很快就全部找到了新家。   来晚一步的顾客难以置信,在微信群里问道:【怎么那么快?不是前两天才开售的吗?】   时闻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他群友纷纷出声:【都已经出售两天了,你居然还在怀疑它们有没有卖出去?】   【就以他家产品的受欢迎程度,你不觉得你这个问话有点多余吗?坏笑.JPG】   【不是,我就是多考虑了两天,想着宠物羊多少也算是异形宠物,可能在家里养会有点麻烦。】   【那不如多考虑一年?等明年他家新的宠物羊出来了,再考虑是否入手也行啊。】   【说真的,我觉得他家的东西可以闭眼随便入了。】   【我也在考虑要不要买宠物小羊,虽然宠物小羊很令人心动。但就像那个朋友说的,在现代社会养这种不是很常规的宠物,压力确实比较大。】   群里聊到这里,立即有人站出来表示:   【他家的小羊非常乖,非常通人性,连排便都会定点排便,养起来实在太简单了。】   【我也从他家买了只宠物小羊,养起来确实简单,起码它不像狗子那样需要天天遛。】   【对,养宠物小羊给我的最大惊喜就是不用每天都出去遛宠物了,以前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出去遛狗,实在太痛苦了。】   【不仅不用遛,它的味道也小,我不想养狗,就是因为狗子的味道比较大,怎么清洗都很麻烦,宠物小羊就不一样了,可能因为是食草动物的关系,香喷喷的。】   【它不怎么拆家,性格也很温和!还非常暖,会主动用小脑袋拱手,不知道是时闻家教的还是它天生就会。】   【对,它就是咩咩叫的撒娇精!】   ……   有人看着满屏的夸奖,忍不住了:【你们说的都是优点,总不会全是优点吧?那有没有缺点可以说一下。】   【缺点?那大概是他家管控的比较严格要求,宠物老了之后得送回去,生病了也得找他家。】   【对,他家的律师团队还挺强的,如果有别的什么心思,那就要小心一点了。如果没有的话,尽管闭眼入。】   【我是上一批买他家的小羊,养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什么缺点。他家也不怎么打扰我,顶多两三个月问一下。】   【我自己是比较喜欢小羊,很早就想养一只小羊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缺点。如果不是坚定的喜欢小羊,那还是得考虑一下。】   【国内的宠物小羊并不多,他家的品质是最好的,如果他家的品质你都不满意,那就别想养宠物小羊了。】   时闻看着群聊,将打字的手又收了回来。   看来买家对他家的小羊还挺满意,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了。 第212章   这天,时闻在指挥人打包商品。   他家的活比较多,现在请的工人都是打零工的同乡。   会出来做零工的,来回也就是那么些人,大家在他家牧场都干熟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怎么指挥,他只要看着点就行。   除了时闻,小狐狸它们也在附近。   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小狐狸会细声细气地吼人。   多来几次之后,大家都知道,时闻家的小动物比他的眼睛还尖,根本不可能在小动物们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慢慢地,来时闻家干活的人一个比一个熟练,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了。   今天不一样,今天的事主要多且杂。   羊奶、牧草、鸡蛋、鹅蛋等,每一件商品要送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尤其牧草——这些牧草既需要送去购买了宠物小羊的家庭,也需要送到詹冲云那里。   不同去处的牧草规格不一样,打包起来的难度也不一样。   时闻不得不多加留心。   秋天的牧草带着干草特有的浓郁香气,就像是秋天成熟的坚果一样。   有人打包着干草,忍不住说道:“这干草真香,我都想啃两口了。”   时闻闻言笑道:“那恐怕不行,你啃了应该消化不了。”   那人听了时闻的话,有些可惜地说道:“是啊,要是我长了个牛羊胃,直接吃点干草多好。”   话匣子打开后,大家纷纷聊起天来:   “时哥,你家的牧草有一部分还是当初从曲姣姣他们那买的吧?是换了新品种吗?”   “对啊,我家的牧草也是从他们那买的,就没有这么香。”   时闻说道:“不完全是,我们牧场还种了其他牧草,比如这贝母就是后面种的。”   时闻说着用脚尖指了指附近的一株贝母:“有一些牧草带有香味,还有一些香味是当时牧草开花的时候我们就割下来了,所以有花香味。”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有一股甜香?”   “哎,还真是,里面有些牧草我都没认出来。”   时闻看着大家纷纷辨认干草里的牧草,脸上带着笑。   他家牧草的质量越来越好,倒不仅是因为他们种植了各种各样的牧草,更多的是他和燕克行的异能值越来越高,其他小家伙也纷纷觉醒,最后反过来影响了牧草。   要是把他家的牧草移栽到外面去,过一两年,可能就没有这个品质了。   大家将商品打包好,快递公司派过来的人将商品搬到车上,一车车地运出去。   等所有商品运完,剩下最后一部分牧草由傅蒙运走。   这些牧草会运到傅蒙家,喂给傅蒙家的牛羊。   傅蒙家的牛羊已经到了最后一个育肥周期,吃完这波牧草,就可以对外销售了。   时闻和傅蒙家也算进行了联合养殖,时闻想看看由他出牧草和饲养计划,最后养出来的牲畜会是什么样?   他还挺期待的。   大家从早上六点多就开始忙碌,一直忙到上午十一点多。   等所有人离开,时闻伸了个懒腰,简单煮了点面条,吃完就去睡回笼觉了。   时闻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来,睡醒的时候,他看见燕克行就坐在边上的书桌上,不由吓了一跳,摊开来的尾巴都卷曲了一下。   燕克行眼里露出笑意:“怎么了?”   时闻将被子拉到腰腹间盖好:“怎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早?”   燕克行:“刚结束了一个项目,最近都比较有空。”   时闻惊喜:“那你没那么忙了吗?”   燕克行点头:“可以不用天天上班了。”   “那就太好了!”时闻坐起来,高兴地说道,“以后不用等周末,我们也可以一起出门了。”   燕克行:“嗯,要出门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安排一下就行。”   时闻:“没问题!”   时闻爬起来,开始穿外衣。   燕克行看着他屁股后面毛茸茸的尾巴,伸出手轻轻捏住。   时闻下意识地想将尾巴抽走,没能抽开,扭头问:“捏我尾巴干嘛?”   燕克行:“好看。”   时闻便也转头看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他尾巴又大又白,确实好看,比小狐狸的尾巴还好看。   时闻:“幸好现在是秋天,比较好藏,要不然拖着一条大尾巴,有点难办。”   燕克行将尾巴放开:“秋冬好好养一养,明年春天应该就能收回去了。”   时闻甩了甩尾巴:“我也希望,要不然被人看到,总感觉有点奇怪。”   现代社会,他要是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普通人可能不会往妖怪那方面想,不过肯定会觉得他们玩得花。   想想那个情景,时闻就感觉风评被害。   既然说起了尾巴,时闻说道:“这两天有空,要不然我们去看看虎崽它们吧?杀两头羊带点肉过去?”   他们家养殖的肉羊已经很大了,虽然还不够肥美,但已经进入了可以宰杀的范围。   时闻打算顺便看看今年羊肉的质量。   燕克行对此没什么意见:“邀请张德元他们过来帮忙宰杀吗?”   时闻摇头:“不需要了,我已经会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养羊那么久,时闻的各种技能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宰一两头羊根本不在话下。   确定要去看两头老虎,时闻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宰羊了,燕克行给他打下手。   对于拥有现代化仪器的他们来说,宰羊还挺简单的,只是剥皮这一步骤比较麻烦。   他们家今年秋季的羊毛已经剃过了,也将整理好的羊毛发到了贺成章那边去。   尽管如此,羊皮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价值比较高的产物,一张羊皮可以卖到数千。   为了保证羊皮的品相,他们得小心把羊皮给剥下来。   要是让张德元来剥羊皮,张德元几分钟就可以完整地剥好。   时闻就不太行了,他干得要慢许多,但是他的手比较稳,慢是慢了些,剥出来的羊皮质量一样很好。   燕克行看着他的动作,说道:“你现在确实是个成熟的牧羊人。”   时闻手上动作不停:“那是,我这也算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了。”   他们早上将羊处理好,今天早上的早餐就是羊杂汤。   新鲜的羊杂羊骨下锅,熬一碗奶白的羊杂汤,再来点胡椒粉和香菜叶,趁热喝,又鲜又烫,滋味好极了。   时闻端着碗感慨道:“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羊杂汤,不腥不膻,只有浓浓的鲜味。”   燕克行:“我们的羊杂汤确实好喝。”   时闻夹了一块羊杂蘸蒜蓉辣椒酱吃:“我还记得刚来这边的时候,去外面的早餐店喝羊杂汤当早餐,还喝不惯,觉得大名鼎鼎的羊杂汤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怎么那么有名。”   燕克行:“羊杂汤比较考验技术,不好喝就膻。”   时闻点头:“对,有些人用的羊杂也不好,不够新鲜。说起来,我好像没在外面喝过很好喝的羊杂汤。”   燕克行:“下次带你去喝一家羊杂汤,他家的羊杂汤会放点羊油,熬出来的汤很香,应该会颠覆你对羊杂汤的印象。”   时闻抬眼:“下次是什么时候?”   燕克行:“要不然,后天?”   时闻立刻点头:“说好了,后天我们去喝羊杂汤。”   他们慢吞吞地喝完羊杂汤,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黑娃它们早就喝完了羊杂汤,出去放牧了。   他们出门出得反而比较晚。   不过今天只是去看两头老虎,晚一点也没关系。   时闻和燕克行称了一下羊肉,决定给每只老虎带二十斤羊肉外加一只鸡,一只鹅,要是再带多一点,它们就吃不下了,放久了挺浪费,不如下次再给它们带。   时闻称好后,抬头对燕克行说道:“要不然我们再带一份给公雪豹吧,开车绕过去应该也可以。”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带上吧。”   时闻于是又称了二十斤羊肉,至于鸡跟鹅,那就只能下次了,反正雪豹的饭量比老虎小,带的这些东西它应该也够吃。   他们开着车出发,按照惯例,先去库阳山看母虎。   他们经常过来看母虎,十分清楚母虎的洞穴在哪。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直接扛着肉上山,打算先把肉放到母虎的洞穴里面去,再出去找母虎。   他们以为母虎会不在。   没想到到了外面,他们清晰地听见了母虎的洞穴里传来了震天的呼噜声。   时闻听了一会,忍不住嘀咕:“我的天!母虎这个呼噜真是强而有力,它睡得也太香了吧!”   这家伙的呼噜声比一般男性的呼噜声要大多了,一听就知道它有着巨大的体型。   燕克行:“可能它昨晚出了门,有点累了。”   时闻:“有可能。”   两人直接扛着肉进入母虎的洞穴中。   母虎依旧在打呼噜,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可能因为它是这片地区唯一的霸主,十分具有安全感,对外界也不怎么设防,所以才能心大成这样。   不,好像也没有太心大。   母虎在他们牧场上的时候,睡觉都是四仰八叉的,肚皮完全露了出来,他们想摸的时候可以尽情地摸。   现在母虎是趴着睡的,长长的尾巴还圈着自己的下半身,稍微有意外它可能就会跳起来,及时展开防御。   还没等时闻再多观察两眼,母虎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呼噜声停了下来,睁开了眼。   在昏暗的洞穴中,母虎的两只眼睛像灯泡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不得不说这一幕还挺吓人的,要不是他们从小将母虎养到大,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要做出防御的姿势了。   时闻从小养大它,知道它现在还没睡醒,只是睁着眼睛迷瞪,于是开了口:“是我们。”   母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汪嗷!”   母虎扑上来,将两只巨大的爪子搭在时闻肩膀上,用大脑袋蹭着时闻,还好奇地探头看他提着的东西。   也就是时闻现在的力气比较大,要不然根本撑不住体重已经有三四百公斤的母虎。   当然,他现在能站得那么轻松,跟母虎把身体的重心放在两条撑着地面的后腿上也有关系。   时闻伸手揉了揉母虎的脸颊:“别看了,给你带的肉。”   母虎已经闻到肉味了,又高兴地叫了一声:“汪嗷——”   它激动起来的时候,叫声格外响亮,震得时闻的耳朵嗡嗡响。   时闻不得不把肉放在地上,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燕克行在旁边笑了笑,也将肉放了下来。   时闻拍了母虎的脑袋一巴掌:“别叫了,赶紧吃吧。”   母虎:“汪嗷。”   母虎又用脑袋蹭了蹭燕克行,这才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绕到前面去吃肉。   时闻和燕克行带的肉里面包含了骨头,母虎却一点含糊都没打,直接连肉带骨头一起咔吧咔吧咬碎了,然后吞到了肚子里。   时闻:“这个咬合力真可怕。”   燕克行:“怎么着也是大型猛兽。”   时闻:“是哎,生态位顶端的王者。”   母虎的洞穴昏暗温暖,就是有点臭。   哪怕时闻挺喜欢母虎,也受不了洞穴里面的味道。   他看了一会,拉着燕克行到洞穴外面等着去了。   还是在洞穴外面跟母虎互动吧,这个味道实在有点熏人了。   时闻和燕克行一出去,母虎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们。   过了两秒,母虎直接叼着肉,跑到外面去了,在他们跟前吃起肉来。   时闻忍不住捏着母虎的脸颊肉:“你这娇娇虎。”   两只虎崽小时候跟狗子们一起做过训练,不怎么护食,时闻扯它的脸颊,它也没什么意见,还将脸颊往时闻掌心里送了送,继续呼噜呼噜吃肉。   时闻和燕克行撸了一会老虎,最后将两只手撸得黢黑——这家伙看起来是只肥胖可爱的大橘,实际上身上都是灰。   喂完母虎,两人告别它,而后去看公虎。   公虎不在洞穴里,不过离洞穴也没有多远。   他们过去之后轻易就看见了公虎。   公虎对于他们的到来也很是惊喜,同样一个劲地围绕着他们撒娇。   相比起母虎,公虎的叫声居然要更娇一些。   时闻忍不住摸了摸两个巨大的虎蛋蛋,这家伙确实是公虎没错了,怎么能娇憨成这样?   公虎回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继续撒娇。   燕克行笑了笑,也摸了虎蛋一下。   看完公虎,他们又去看公雪豹。   相对于两头老虎,公雪豹他们就不是那么熟了。   到了公雪豹经常活动的地点,时闻也不知道它的巢穴在哪里,还得依靠辨认兽道的经验专门看了一下,才大致发现它的巢穴在哪边。   时闻看了一下高高的山:“这山有点难爬啊。”   公雪豹的栖息地在山上,山十分陡峭,还有点寒冷。   也就是他们,要是换一个普通人过来,就是爬山都有点困难。   燕克行说道:“把其他东西放车里,我变龙形带你过去。”   时闻惊喜:“这可以吗?”   燕克行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有什么不行?”   附近没人,燕克行大方地将自己完美的身材裸露出来。   时闻拿着背包站在他面前,他脱一件,时闻接一件,将还带着体温的衣服接过来仔细叠好,放在背包里。   叠着叠着,时闻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痒。   时闻很快就狼狈地意识到了鼻子痒的原因,他赶忙用手按住自己的鼻子,偏过头去。   燕克行笑着蹲下来:“坐我肩膀上。”   时闻跨到他肩膀上,他两只手抓住时闻的小腿。   下一秒,他直接变成了龙形,载着时闻飞了起来。   因为被他的爪子抓住了小腿,时闻一点都没感觉到危险,相反,还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只是一眨眼,他们就到了天上。   时闻激动地给燕克行指路:“左边,十一点钟的方向,公雪豹的巢穴应该在那边。”   燕克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看到路了。”   燕克行会飞,那事情就太简单了,他们只用了两分多钟就从山下到了公雪豹的巢穴前面。   时闻看着那个黑洞洞的草穴,又闻着巢穴里面传出来的公雪豹特有的味道,心里还有些遗憾。   这家伙也不将巢穴建高一点,就将巢穴建在半山腰是怎么回事哦?   燕克行带着时闻落到地面上,然后重新变回人形。   时闻连忙将背包拉到身前,将他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   燕克行一件件将衣服慢慢穿回去。   时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哪怕鼻子有点痒,此时也顾不得了。   时闻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没法自由变回龙形。”   燕克行:“现在同样没法,不过随着我们吃过的异种食材越来越多,我体内积累的能量也越来越多,变起来比以前简单一点。”   时闻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燕克行:“就是这样,我能自由变化还多亏了你。走吧,我们进洞里面等,它不在洞里面。”   这里有点冷,他们穿的衣服比较少,还是进洞里面等方便一些。   尽管洞里面有点味道,不过还是比外面舒服多了。   燕克行接过时闻手里提着的羊肉,率先弯腰进入了洞穴之中。   时闻紧随其后。   可能因为这个天然山洞比较大,雪豹的洞穴比两头老虎的洞穴更大。   在洞穴中央,它经常卧着的地方,有一块毛毡。   时闻定睛细看,想分辨出来它从哪里偷的毛毡,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块毛毡原来是雪豹毛毡化成的毛毡。   他一直知道雪豹有收集自己毛发的习惯,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它把自己的毛做成毛毡的样子。   大自然还真挺神奇的,有些动物那特有的小习惯,仔细想一想还挺可爱。   雪豹看起来比较爱干净,洞穴里并没有粑粑和其他杂物,味道只是它自身的体味。   时闻觉得这种体味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们两人各自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时闻看着近在眼前的毛毡,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雪豹的毛毡,那还挺少见的。   拍完照片之后,两人坐在洞穴里面等。   刚刚才骑完龙,时闻的心情没有平复,现在还有点激动,靠在燕克行身上,心跳得有点快。   燕克行感觉到了,伸手抚摸着他的头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按摩着,缓解他激动的心情。   等了一会儿,时闻忍不住:“不知道雪豹什么时候才回来,要不然我们去找它吧?肉就放在这里了。”   燕克行:“我带你去。”   时闻压抑住兴奋,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出去,燕克行变回龙形,载着时闻往前飞。   这次因为要找雪豹的踪迹,他们只能低空飞行。   低空飞行比高空飞行更加刺激,可能因为雪山朝自己扑面而来,随时都要撞上。   时闻感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尽管龙爪抓着他的腿,他还是忍不住紧紧地抱住燕克行。   燕克行飞得很快,身姿优雅。   时闻缓过来之后,有一种兜风的感觉。   飞了一会儿,他们看见了公雪豹。   只是地面上不止有一只公雪豹,还有一只母雪豹。   这家伙正在约会!   时闻没想到公雪豹居然跟母雪豹在一起,心情顿时有点复杂,嘟囔:“这家伙居然学会了拱别的豹子。”   燕克行飞高了一些:“确实不太容易。”   时闻:“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下去吗?”   燕克行:“你想下去吗?”   时闻想了想:“要不然就算了,不打扰它们了。反正肉已经放到洞里去了,现在的气温那么低,应该也不会坏掉,它回去就能看见了。”   洞穴里的雪豹气息十分新鲜,可见公雪豹应该每天都会回洞穴里。   既然它会回去,那么肉不会浪费。   万一它几天不回去,肉应该也是不会坏的,顶多就不那么新鲜。   比起公雪豹可能和母雪豹生雪豹崽崽来说,区区一点不新鲜的肉,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们在天上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打道回府,不打扰雪豹。   在回去之前,时闻叫住燕克行:“等一下,让我拍一张,这次不拍,估计下次就没法拍到这么难得的约会场景了。”   燕克行稳稳地停留在天空之上,等他在背包里找到手机后,给雪豹拍照。   公雪豹还不知道,它和母雪豹黏糊糊的景象已经被拍了下来。   时闻一口气拍了好几张,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有,每个角度都能清晰地看到它跟母雪豹贴贴的情景。   拍完照片之后,时闻实在忍不住,打开相册选了几张他们没有露面,也没露出影子的照片,直接发到了朋友圈里:【百年难得一见——雪豹的约会照片。】   他不怎么发朋友圈,不过每次一发都会得到大量的赞和评论。   这次也是一样,不到五分钟,底下的赞就已经超过了五十个。   还有大量的评论在底下。   时闻扫了一眼,没什么值得特别回复的评论,便按灭屏幕,塞在兜里,抱着燕克行说道:“我们回去吧。”   燕克行甩了一下尾巴,直接带着他往山下飞。   回到车边,时闻看燕克行穿上衣服,将他推到副驾驶座上:“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会。”   燕克行:“开慢点。”   燕克行在副驾驶座上玩手机,并给时闻点了个赞。   他们的共同好友很快看到了。   弓疆给燕克行发信息:【老师,你们去看雪豹了吗?】   燕克行:【嗯。】   弓疆:【我们最近拍的视频比较普通,没什么亮点。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拍一期雪豹吗?题目就叫“高山上的雪豹们”之类的。】   燕克行:【我把地址给你,你们自己过来拍,到时候注意安全。】   他们接触过的雪豹性格都挺好,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弓疆几个长期做野外工作,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拍雪豹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燕克行对几个学生还算放心。   按照常理,消息发到这个地步就该结束了。   弓疆却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我们可以请时哥做向导吗?没有他,可能比较难拍到有意思的场景。】   燕克行的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回道:【你们可以问问他,他有空的话,应该愿意。】   弓疆不敢再问燕克行了,忙屁颠屁颠地去骚扰时闻,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   时闻听完之后,表示:【你们自己去山上拍公雪豹吧,我把地址给你们。过两天我们应该会去三江源看小雪豹,你们要是对它感兴趣,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小雪豹在牧场长大,也是一只非常亲人的雪豹,对人类的容忍度很高,拍它的话估计能拍到不少有意思的内容。   弓疆立刻道:【好的,那过两天时哥你通知我们一下。】   时闻对弓疆他们的工作还算支持,要去看小雪豹的时候提前了一天通知他们。   弓疆三人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牧场,打算跟他们一起出发去三江源保护区。   戈阅显得有些兴奋:“好久没见小雪豹了,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   时闻道:“三江源那边的工作人员说挺好的,它很适应当地的环境,现在都快成为当地一霸了。”   戈阅:“它本来就是猛兽,能成为一霸实在太正常了。”   时闻看盲目乐观的戈阅一眼,说道:“那里面还有棕熊,老虎都未必是棕熊的对手。”   戈阅:“棕熊的咬合力大,但它速度慢啊,小雪豹要是跟它对上,正面打不过跟它打个游击还是没问题的。”   时闻笑:“那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在出发的时候,白虎好像明白了,他们要去看小雪豹,跑到他们的车子前面试图钻上车。   时闻将它抱下去:“我们要去公园里面,你去不合适。”   白虎用肚皮压住时闻的手,不许他抱走自己:“嗷呜。”   时闻:“耍赖也没用。”   说是这么说,白虎伸出爪子勾住座椅不放的时候,时闻也没有强硬地要掰开它的爪子。   燕克行看着白虎耍赖,说道:“我跟三江源那边的人说一声,带它一起去吧。”   时闻道:“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它也不放我们走。”   白虎耍赖成功,哧溜一下跑到后座乖乖地蹲坐好,用的还是正经的狗子蹲坐。   在时闻他们要关上车门的时候,小狐狸也蹿了出来,直接跑到了后座,同样蹲好。   既然白虎能去,那多加一只小狐狸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闻揉了揉眉头,看了后座一眼:“出去就乖乖的,路上要听指挥,不许捣乱,要不然回来得扣零食关禁闭。”   白虎和小狐狸齐刷刷地吼出声,表示知道了。   三江源那边的领导跟他们很熟,听说他们要带白虎跟小狐狸一起去看小雪豹,领导毫无意见,只让他们看好,别让两小只半路溜下去。   三江源的保护动物还挺多,放这两家伙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时闻跟燕克行都保证不会出问题,领导这才稍微放下心。   他们两辆车往三江源那边开,上午十点多就到目的地了。   时闻原本还想着到门口再跟那领导说一下,让对方放他们进去。   没想到三江源那边竟然能直接识别他们的车牌,工作人员看到识别之后,连后面的弓疆他们也一起放进去了,说是领导有吩咐。   时闻对燕克行感慨道:“领导不愧是领导,做事真妥帖。”   燕克行:“说不定下次还有请我们帮忙的时候,自然需要妥贴一点。”   时闻:“他们这么周到,下次请我帮忙,我也没什么意见。”   上次时闻他们送小雪豹过来的时候,去看过小雪豹的领地。   现在直接往领地那边开就行了,那边有个停车场,他们把车停在停车场,再步行去野外。   停好车之后,时闻把给小雪豹带的肉拿出来,拎在手里。   白虎看见了,走到时闻身边,用脑袋蹭了一下时闻的小腿:“嗷呜。”   时闻低头看它:“你想帮忙拿肉?”   白虎:“嗷呜。”   时闻:“也行,不过不要偷吃啊。”   时闻将羊肉给白虎叼着,再将鸡给小狐狸叼着。   小狐狸一直不怎么长个,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叼着的鸡大,要是不仰起头,鸡就得拖到地上去了。   为此,小狐狸一直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势,目不斜视地叼着鸡往前跑。   弓疆知道小狐狸它们的身份比较特殊,也知道不能将它们的照片跟视频传出去外面,却还是忍不住拍了一张。   太可爱了。   时闻知道小雪豹的洞穴在哪,不过还是找了下兽道,从路上找到了小雪豹活动的痕迹。   找到之后,他们顺着兽道去追小雪豹。   弓疆三人跟在后面,正好拍一点小雪豹活动的素材。   时闻以为找到小雪豹需要花很长时间,没想到,短短十多分钟,他就看到了小雪豹朝他们迎面跑来。   小雪豹应该是在高处看到了他们,所以跑了下来。   小雪豹长大了一点,身后拖着一根毛茸茸的长尾巴。   它的速度太快了,身形快拖出了残影。   弓疆才刚将摄像头对准它,它就已经跑到了时闻他们面前。   到了时闻和燕克行面前后,小雪豹忽然刹车,然后仰着脑袋亲热地蹭着他们,嘴里发出“喵嗷”“喵嗷” 的粗声粗气的叫声。   它边蹭边在两人身上留下气味。   尽管如此,它还是不满足,非得用毛茸茸的长尾巴圈住时闻的腿,这才爽了。   小狐狸和白虎放下肉,跟在小雪豹身边,用鼻子一个劲儿嗅闻着,嘴里发出各种叫声。   小雪豹蹭够了时闻之后,又转过头来,跟两个小伙伴蹭蹭。   尽管这也是不能发表的内容,弓疆还是忍不住将这幕友爱的情景拍了下来。   时闻看着小家伙们互动,脸上也在笑,就是有些后悔,没提前过来看小雪豹。   小雪豹今天这么热情,肯定是想他们了。   就在时闻这么想的时候,小雪豹忽然闪电一般跑了出去。   时闻看着它的动作,满眼都是问号。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时闻,时闻站直了,看看已经跑出去了的小雪豹,又看看大家:“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它去干什么了。”   蔺诚骞不是很相信地:“哦。”   小狐狸和白虎则仰起头,白虎还抬起了一只前爪,似乎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该追。   时闻犹豫片刻,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兽道还在那儿,他们跟着小雪豹的足迹,应该很容易找到它。   燕克行轻轻拍了拍时闻的肩膀:“走吧。”   他们提上东西,往前面走了两分钟,小雪豹朝他们迎面走来。   这次小雪豹的嘴里叼着一只正在扑棱着翅膀的大鸟,看到时闻,小雪豹“哒哒”地跑到时闻脚下,将大鸟往他脚边送。   小雪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大鸟送给时闻。   时闻心都快化了:“你还想着给我送礼物啊?”   小雪豹将大鸟放下来:“嗷呜。”   大鸟一获得自由,立刻扑棱着翅膀想飞走,小雪豹又是上前一咬,直接把大鸟给咬住了。   小雪豹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大鸟根本逃不了。   时闻见状连忙从小雪豹嘴里将大鸟抢救出来,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谢谢你,不过不吃了,放它走吧。”   小雪豹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时闻将手中的大鸟放开,大鸟忙不迭地拍着翅膀走了,还掉下两根羽毛。   大鸟飞走之后,小雪豹也没有上前追。   它好像看出来了,时闻并不喜欢大鸟。   等了两秒钟,它忽然又抬爪往前跑。   弓疆扛着仪器跟着疾步走了一段,现在气还没有喘匀,看到小雪豹又跑走了,忍不住问道:“它这次要做什么?”   燕克行带着点笑意说道:“可能去找新的礼物。”   时闻说道:“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大家只好又跟着小雪豹的脚印往前走了一段。   小雪豹似乎对这片地区了如指爪,他们过去的时候,小雪豹正在一个鼠兔洞前,低着头,撅着屁股,目光炯炯地掏着鼠兔洞。   时闻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雪豹已经把洞里那只可怜的鼠兔给掏出来了。   看到时闻,小雪豹高兴地冲他“嗷呜”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就把鼠兔给他叼过来了。   时闻完全不敢碰鼠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对小雪豹说道:“这个也不要,你别抓猎物了,我们不吃猎物。”   时闻不要鼠兔,小狐狸和白虎却对鼠兔非常感兴趣,跃跃欲试地想上前去抓鼠兔。   时闻赶忙喝止:“你们两个也不许去抓,记得之前的约定吗?不许单独行动!”   小狐狸和白虎只好收回了爪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时闻脚边。   时闻蹲下来跟小雪豹商量:“要不你带我们去看看你的洞穴吧?来,把你的肉给叼着。”   时闻说着,转头看向蔺诚骞。   刚刚白虎和小狐狸没顾上叼肉,都是他们拎着。   蔺诚骞接收到时闻的目光,连忙将手里的布雷斯鸡交给小雪豹叼着。   时闻是希望小雪豹嘴里叼着肉,就没有精力去做其他,路上不要生出岔子。   小雪豹应该也听明白了时闻让他带路去洞穴的请求。   它叼着布雷斯鸡走在最前面。   可能因为时闻来看它,让它感到很自豪,它走的时候抬头挺胸,一路上尾巴都高高竖起,光看它那动来动去的尾巴,就知道它的心情一定很愉悦。   时闻见它那么高兴,心里也挺高兴。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   就在时闻以为会平安到达小雪豹的洞穴里面的时候,小雪豹又像发现了什么,将嘴里的布雷斯鸡一放,然后向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这次小雪豹跑得格外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时闻看着前面的林子,只好说道:“我们在这边等一等吧,小雪豹的洞穴可能在那个方向。”   弓疆便拍起路上看见的东西来。   燕克行拍着时闻的肩膀说道:“它那么有活力,看来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以后我们不用担心了。”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小雪豹很快叼着一头小小的雌性马鹿过来了。   时闻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马鹿,一时都惊了。   这头雌性马鹿应该没满周岁,小小的,看起来很可爱,被小雪豹叼着,又显得很可怜。   马鹿可能是属于那种不怎么容易获得的猎物,小雪豹叼着马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格外自豪。   它拖着马鹿,将马鹿拖到时闻面前,放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马鹿:“喵嗷。”   时闻观察了一下马鹿,叹着气,蹲下来揉揉小雪豹的脸颊:“看来你的能力确实锻炼出来了,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礼物,别再去打猎了。我们人类不吃这个。”   小雪豹听明白了,有些沮丧地用爪子推了推马鹿。   时闻摸摸它的脑袋:“你要真想送我们什么东西,下次送我们一点植物吧,我们人类比较喜欢那个。”   小雪豹还是垂头丧气。   时闻招手让白虎和小狐狸过来跟小雪豹玩:“你们玩去吧,今天休息一下,不要再打猎了。”   小雪豹:“喵嗷。”   马鹿被小雪豹抓住的时候,脖子里开了好几个血洞,身上也有不少裂口。   现在它好像被吓了软了腿,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被放开了也不太站得起来。   时闻只好脱下外套,用外套裹着它,然后轻轻将它抱起来。   弓疆三人凑过来:“它怎么样了?”   时闻说道:“没什么大事,等会带回去稍微包扎一下,上点药就行。”   时闻看戈阅满脸好奇,对她说道:“你们来抱吧。”   现在时闻只想跟小雪豹玩。   这小家伙太赤诚了,送礼居然送了三次。   时闻现在算是体会到崽崽长大了,一片孝心是什么感觉了。   真不愧是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崽崽。 第213章   小雪豹迈着步子带他们回到了洞里。   出乎时闻意料的是,小雪豹的洞穴异常干净,里面只有石头和中央放置的一小张毛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连雪豹的气味都没多少。   可以看得出来,它平时肯定会打扫洞穴。   果然是一豹一性格啊。   时闻忍不住弯腰摸了摸小雪豹的脑袋。   它可能在牧场的时候习惯了干净的生活,出来自己住依旧保持着整洁。   大家陪小雪豹玩了一会儿。   小雪豹一直显得挺激动,玩到后面甚至跟狗子一样张着嘴巴开始喘粗气。   刚刚的捕猎和玩耍对它的体力都消耗得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   时闻便将带来的肉放在它嘴边,示意它慢慢吃。   小雪豹非常大方地叼着肉和白虎、小狐狸共享。   小雪豹在牧场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方,可能出来了,它有些想念牧场的小伙伴们,交情也就格外好了。   白虎和小狐狸不知道该不该吃肉,都转头看时闻,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征求他的意见。   时闻摸摸小雪豹的脑袋,说道:“吃吧,吃完了我们下次再带过来。”   白虎和小狐狸这才低头吃肉,并将鲜嫩肥美的部分让给了小雪豹。   白虎专门舔了舔小雪豹的毛,“嗷呜”地叫了一声,催促它多吃一点。   吃完肉,小雪豹有点困了,眼睛一眯一眯的,只是强撑着跟时闻他们玩。   时闻摸摸小雪豹:“困了就睡吧,我们今天先回去,下次再来看你。”   小雪豹不舍地用长长的尾巴卷了卷时闻的手腕。   时闻他们离开洞穴。   弓疆一直在看自己的摄像机。   时闻见状问道:“拍到足够的素材了吗?”   弓疆笑了笑:“素材这种东西,再多也不嫌多的。”   看得出来,弓疆对今天拍到的内容非常满意。   小雪豹捕猎了好几次,每次捕猎都很干脆利落,又技巧高超,如果都拍下来了,确实是不错的素材。   时闻:“那太好了,我们今天不虚此行。”   戈阅在旁边说道:“就算我们今天什么都没拍到,也是不虚此行的。”   蔺诚骞:“是啊,雪豹实在太可爱了,没想到它们那么聪明。”   时闻:“好歹是能在野外独自存活的雪豹,肯定笨不到哪里去。”   天不早了,时闻他们跟三江源的领导打了声招呼,然后开车回去。   路上,白虎和小狐狸在后座睡得十分香甜,柔软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还打起了小呼噜。   时闻转头看它们将脸埋在爪子里的样子,小声对燕克行说道:“养小动物真有成就感啊。”   燕克行:“是我们的小动物养得好。”   时闻:“这也是。”   回到牧场之后,安娃它们闻到小雪豹的气味,“汪汪”叫着抗议,表示它们也想找小雪豹玩。   时闻大方地表示,下次休假的时候就可以带它们去。   安娃它们总算被安抚了下来,在牧场上疯跑着玩耍了。   时闻留弓疆三人吃饭:“你们好久没在牧场上吃饭了,今天在这里吃饭吧,等会儿去抓只鹅给你们做生炒鹅,再来点杏子酒。”   蔺诚骞眼睛一亮:“时哥,杏子酒已经可以喝了吗?”   时闻:“早就可以了,味道还挺不错的,等会儿你们尝尝。”   弓疆三人在牧场上算是自家人,他们挽起袖子,就开始捉鹅处理了。   时闻他家的鹅养了这么久,个头比以前大了很多,最老的那批鹅甚至有三十多斤。   也就是他们家连人带小家伙吃得比较多,要不然抓一只鹅,还真没办法一餐就把鹅肉给消灭完。   这么大的老鹅,处理起来需要的时间比较多,从杀鹅拔毛到焖煮熟,怎么也要三个小时。   时闻他们在屋子里干活,没注意到小家伙们都跑到牧场外面了。   自从确立休假制度之后,小家伙们的活动范围更大了,有时候会跑去村里找狗朋友或跑去草原上找狼朋友们玩。   他们家的狗子算异能者,还知道主动避开人,放出去也没什么事。   时闻跟村里说了一声,村里人的狗子本来就是散养的,对此没什么意见。   时闻便不拘着它们了。   傍晚的时候,正院这边满是鹅的香气。   除了鹅的香气之外,还有鲜椒的香气和米饭的香气。   小家伙们闻到这股香气,汪汪叫着,跑到正院。   它们叫得格外大声,似乎有事要说。   时闻原本在厨房里忙活着,走出去看,才发现狗子们叼了战利品回来。   他将手伸到狗子们嘴巴前面,狗子们将嘴里的东西吐到他手上——是蘑菇。   黑娃、狼王、安娃、乐娃、狼娃和喜娃都叼着美味蘑菇,看它们身上的土,应该是刚刚在外面找到的。   时闻揉揉黑娃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们刚刚去找蘑菇加餐了呀?”   黑娃还没来得及回答,狼王响亮地叫了一声,用大脑袋顶开黑娃的脑袋,凑到时闻手底下,让时闻摸它:“嗷呜!”   时闻雨露均沾地摸了每只小家伙一下,直摸得一手都是灰:“真棒,那我拿去厨房洗了,我们今晚加个蘑菇汤。”   时闻将美味蘑菇兜起来,拿去厨房。   在回厨房之前,顺便去后院摘了一大片南瓜叶,专门用粗糙的南瓜叶来洗蘑菇。   小家伙们带回来的美味蘑菇个头都挺大,看着也很新鲜漂亮。   燕克行探头看了一眼,问道:“哪来的?”   时闻:“黑娃它们带回来的,可能刚刚出去的时候专门找蘑菇去了。”   小家伙们嗅觉敏锐,记忆力又好,对牧场附近的事物十分清楚。   蘑菇这种几乎年年都会在同一个地方长出来的食物,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定点刷新的物资一样,根本不用找,到时间了去取就行。   时闻打开水龙头,用南瓜叶将美味蘑菇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三遍。   弓疆三人赶忙去禽棚抓了只布雷斯鸡过来,准备用布雷斯鸡煮蘑菇汤。   今天煮汤也是用大汤锅。   时闻在里面放了半锅水,把布雷斯鸡放进去盖上盖子炖煮,等炖煮得差不多了,再把美味蘑菇放进去。   要不然放得太早,蘑菇的鲜味会消失殆尽。   美食总是需要等待,他们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吃上晚饭。   好在美食足够美味,这份等待值了。   吃完晚餐,大家一起收拾好桌子,把碗筷塞进洗碗机里,坐在客厅消食。   时闻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对他们最近的生活还挺感兴趣,多问了几句。   弓疆最近在运营他们的科普账号,蔺诚骞和戈阅则协助燕克行,跟进本地牧草多样性的项目。   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比较累,好在成果斐然。   蔺诚骞现在发的论文已经够他毕业了,戈阅还差一点,不过明年肯定能发完,按时毕业什么的不成问题。   聊完学业上的事,戈阅忍不住好奇:“那时哥,你最近在做什么?我看牧场走上了正轨,好像没什么事情要做的了?”   时闻:“不会啊,有那么多杂事要做。比如这几天,我就要趁着天气好,把牧场上的蔬菜全部收回来。”   现在已经十月多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家后院的蔬菜再不收就要枯死了。   也就前段时间没空,要不然他前段时间就该整理了。   不过现在整理也不迟,寒冷和大风虽然会让蔬菜减产,但是能保持它们的新鲜。   戈阅问:“那要请人吗?”   时闻:“算了,懒得请,我自己慢慢弄吧,反正也不是很麻烦。”   整理后院算是一条长线。   时闻第二天一早,还先和燕克行去市里喝了羊肉汤,又吃了早餐,然后才回来整理牧场。   他们家后院说是院子,其实没有栅栏,屋后的土地全部算后院的范围。   这两年,他们的种植面积年连年扩大,蔬菜的面积足有三十多亩,算是非常大一片菜地。   要不是面积那么大,这片菜地也无法支撑连人带狗那么多张嘴的需求。   时闻和燕克行都算是那类比较有美学追求的人。   他们种蔬菜的时候特地规划了一下,每种菜种一块地。   现在菜地整整齐齐,远远看过去,像是巨大的蔬菜拼盘,红的、黄的、绿的、白的,什么颜色都有。   菜地边缘还停着旋耕机和小卡车等农械,看着很令人舒服。   他们走近之后,各种蔬菜的味道扑面而来。   因为已经到深秋,几乎所有蔬菜都成熟了,这些蔬菜散发着明亮而浓烈的菜香气,混在一起还挺好闻。   蔬菜的香气还吸引了大量的昆虫,蜜蜂跟蝴蝶尤其多。   之前有一段时间招了虫,时闻不想打药,这把布雷斯鸡和大鹅驱赶过来吞吃了一波。   整治过后,害虫就比较少了。   时闻看了一下,茄子、辣椒、南瓜、豆角、秋葵、洋葱等都可以收了。   尤其辣椒。   之前红了的辣椒还好,新长出来的这一批青辣椒个头小,还长得弯弯扭扭,质量下降了不少,看来得把苗也拔了。   同样,其他蔬菜也面临着干枯老化的境地,得把苗除了,明年再种。   时闻掏出劳保手套戴上:“那就现在开始收菜吧?”   燕克行也戴好手套:“嗯。”   他们把箩筐拿过来,一块块地开始摘菜。   菜摘下来放进箩筐里,菜苗则拔下来,放在泥土上晾着,过几天晾干后,可以捆成捆,送去锅炉那边烧掉。   等烧成灰,再送去废料池堆肥,明年春天重新施到地上。   就这么循环,保持牧场的生态。   时闻这畦菜地是番茄。   他们家的番茄苗一年比一年大,今年的番茄每一株都有一人半高,枝繁叶茂,油绿的叶子撑开,远远看上去既像一朵巨大的西兰花,也像是大型的灌木。   番茄已经结了小半年果,现在叶子有些卷曲,枝条也有些老化。   时闻摘的时候直接将枝条掰下来,再把上面一个个果子摘下来。   自然成熟的番茄软软的,水当当的,看起来红润诱人。   时闻把大大小小的番茄放进筐子里,只摘了半株,一个箩筐就满了。   时闻去拿了个新的箩筐过来,放在脚下,接着摘番茄。   又摘了好一会,他总算摘完了一株。   摘完后,他连番茄苗一起拔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去摘下一株。   他把上面的植株拔下来,就能看到地下黝黑蓬松的泥土。   这边本来就是黑土地,经过两年多的养护,泥土变得更加油润细腻,看起来都快反光了。   植株拔起来的时候,偶尔会带出底下的蚯蚓。   蚯蚓经过这几年的生长,也是又大又有活力。   时闻低头看了一下,感觉哪天可以挖点蚯蚓出去钓鱼,效果肯定非常不错。   时闻家的菜实在太多了,摘完了番茄就到了中午。   他和燕克行回去吃午饭。   燕克行说道:“这么多番茄,找个工厂加工一下吧。”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午全部摘完之后我先挑一挑,把品相漂亮的番茄挑出来上架卖出去,剩下的再送去做番茄酱吧。这么新鲜的番茄,全部做成番茄酱有些可惜了。”   燕克行:“要请人过来挑吗?”   时闻:“应该用不上,我晚上加个班就挑完了,打包可能要请人过来打包。我再订点包装纸,等会让人设计一下。”   燕克行:“要卖的话,茄子、豆角、秋葵等也可以卖,这些都挺好运输的。”   时闻想了想:“那还是请人过来摘一下菜吧。”   既然要一起售卖,那就得抢一下时间了,要不然这些蔬菜摘下来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时闻直接在兼职群里请了一批人。   这些人经常来他家做工,对他家也熟悉。   看到菜地,大家还是忍不住了。   “都一样的菜,怎么你家的菜就这么好?”   “哎,这大茄子,红辣椒,时哥,你家有种子吗?能不能给我点种子?”   “你家的菜也太高产了,不再留一留吗?”   时闻随口道:“过几天就要打霜下雪了,怕不太好留。种子我早留了,待会谁要,我给你们点。”   他一答应,大家纷纷热情响应,都表示想要他家的种子。   时闻:“那等会我带你们去种子库里拿。”   大家聊了几句,拿起箩筐开始干活。   人站在大地上,好像一只只蚂蚁。   他们将各种蔬菜摘下来,堆放在大地上。   时闻家的蔬菜实在太多了,他家的箩筐完全不够用,这次摘下来的蔬菜整整齐齐地装在从工厂里借调过来的塑料筐里。   一筐筐蔬菜就这么排成队放在地头。   蔬菜远处,金黄的牧草捆堆放在枯黄的大地上,灰白色的鸽子从碧蓝的天空中掠过,偶尔传来一两声叫声。   时闻收回目光,开始摘南瓜。   他家的南瓜藏在墨绿的叶子下面,一个两个外面带着诱人的黄色。   这是本地的老南瓜,香、粉、甜,比外面的南瓜好吃多了,无论用来蒸肉还是煮汤,味道都好极了。   南瓜的叶子实在茂盛,时闻拿了柴刀,一边将南瓜藤砍下,一边寻摸底下大大小小的南瓜。   砍下来的南瓜藤就堆在原处,老的藤蔓等它自然晾干,冬季的时候拿去烧,嫩的藤蔓则再摘一遍,一部分送去喂猪,另一部分撕去经络,拿到阳光下晒成菜干,冬春的时候食用。   所有蔬菜摘下来,除了要送去清洗加工的蔬菜外,另外一部分做成菜干的蔬菜就在院子里制作。   大家拿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箩筐,砧板,菜刀等。   他们该切切,该摘摘,将各种蔬菜变成小份的秆秆或片片,然后送到外面的草场上晒。   时闻家没有那么大的晒场,只能在外面铺上塑料布,再把蔬菜放到塑料布上面晒。   这么多蔬菜——冬瓜片,茄子条,辣椒,笋等,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枯黄的大地上,给大地添上别样的颜色。  也就是秋天,才有那么复杂而生动的颜色。   这次的蔬菜比较多,时闻将所有蔬菜送去检测过后,确定没问题后,一口气在小程序上上架了十多种蔬菜跟菜干。   顾客们都惊住了。   好多人仔细看了看,确定这些蔬菜都是他家牧场出产的蔬菜,而不是从外面买的,立即进入了疯狂的采购模式。   八十两个的番茄,一百三一盒的辣椒,一百八一小筐的秋葵……顾客们跟不要钱一样,咣咣地买。   时闻还想着这次的蔬菜要是暂时卖不完,就再晒一部分蔬菜干。   没想到上架两个小时就全卖空了,有些顾客怕以后买不到,特地多买了一些,说要冻在冷冻室慢慢吃。   不仅如此,大家还在微信群里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这次的南瓜好好吃啊!今天用来做减肥餐,本来打算做两天的量,一顿就吃完了。】   【土豆什么时候上架啊?想念你家的土豆了。】   【豆子,时哥,我想要豆子,今年还有豆浆,豆腐之类的豆制品吗?】   【这个秋天也太幸福了吧,那么多好吃的菜,我连吃了两顿,感觉挣钱都有动力了。】   【我的天,他们家的素菜做素宴格外好吃,我已经连吃了好几天素了。】   【对!我堂姐他们的婚宴想做成素宴,原本找了好些食材,都感觉不太到位,找到他家牧场的食材,这才妥当了。难得这次他家还不限购,真是太美妙了。】   时闻看着微信群,感觉没什么需要自己出手的,就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聊天。   不过看到那么多人疯狂地夸他家牧场的蔬菜,时闻还挺有成就感的。   他牧场开得是真的好啊。   哪怕全世界范围内,也很难找到比他家牧场更好的牧场了。   今年大丰收,时闻和燕克行打算请弓疆三人过来吃饭。   春夏的时候他们还挺经常过来帮忙,也就是后来他们越来越忙,牧场里的小家伙们也越来越聪明,他们才渐渐不到牧场上来。   现在丰收了,时闻记着他们的情,就想请他们过来吃一顿庆祝一下。   牧场里的食材太多了,时闻拟着拟着菜单,最终决定请他们吃火锅。   吃火锅比较简单,大家只要把喜欢吃的东西往火锅里放就行,可以照顾到每一个人的口味。   正式吃饭那天,戈阅他们老早就来了。   他们还给时闻带了几幅画当礼物。   弓疆:“时哥你这里什么都不缺,我们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几幅画吧,都是牧场里春夏秋冬的情景,我们自己画的。”   时闻没想到他们那么贴心,接过裱好的画仔细看着:“画得真好,你们的才艺好多。”   戈阅笑道:“以前我想学的时候拉师兄他们陪我,大家就一起学了一下,主要画出了我们心中的牧场。”   蔺诚骞点头:“对对对,主要我们的情感都在里面了。”   时闻将这几幅画小心收好:“等我明天找好地方挂上去,好好打扮我们的牧场。”   放好画后,时闻招呼他们过去餐厅吃饭:“已经快做好了,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燕克行穿着一身休闲装,身上围着围裙,正在炒锅底,已经进行到往火锅锅底里倒醪糟的步骤了。   戈阅深吸了口气:“好香啊!这是哪个牌子的火锅底料?”   时闻随意地说道:“时家牧场牌的。”   戈阅:“……”   时闻笑了一下:“你老师用我们牧场上的牛油自己炒的,辣椒也是我们种的,所以会格外香一些。”   燕克行说道:“可以准备把菜端出去,吃饭了。”   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蔬菜端到外面的桌子上。   今天时闻准备的菜格外多,鸡肉、牛肉、羊肉、鲜虾、鱼肉,还有各种肠仔、肉丸、鱼丸、豆腐丸子,外加牧场上刚刚收获的蔬菜。   这些菜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后面实在放不下,还得叠起来放。   弓疆有些担心:“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   时闻:“问题不大,小家伙们也要吃,等会儿烫好了给它们捞过去。”   因为吃火锅,菜里面的盐分比较少,给小家伙们吃直接端出去就行,连洗水的步骤都省了。   他们自己吃则另外调配蘸料,想吃什么调什么。   五个人热热闹闹地坐在桌子前。   第一批肉下的就是羊肉。   这羊是他们牧场自产的羊肉,异能值达到了314,肉质鲜嫩肥美,只有浓浓的羊肉味和奶香味,放到火锅里烫几秒,夹起来裹上酱汁,味道超级棒。   弓疆三人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太好吃了。   时闻和燕克行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家的肉那么受欢迎,确实挺让人满足的。   第一轮羊肉吃完,大家的鼻头都辣出了汗。   时闻端出柠檬蜂蜜水,让大家边吃边喝。   蔺诚骞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紧接着看着蜂蜜水,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时闻坐在他对面,在他还没有问之前,点头说道:“对,这是我们牧场上的蜂蜜,也是牧场上的柠檬。”   蔺诚骞拿着杯子,感慨道:“这蜂蜜水好清新解腻呀!”   时闻:“因为是青柠。我们牧场的柠檬成熟得比较晚,现在还青着,所以清香味会格外足些。”   戈阅:“牧场现在种了柠檬树吗?”   时闻:“今年种下去的,还小,没结几个柠檬,明年就会好一点了,应该随时都能喝上柠檬茶。”   时闻一直挺喜欢柠檬,今年种的时候他一口气种了十二棵,光是品种就有三种,等它们成长起来后,一年四季都有柠檬可用。   大家听完时闻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道:“好幸福啊!”   时闻笑:“享受劳动成果肯定幸福啊。来,吃菜。”   时闻边说边往火锅里下肉:“赶紧的,要不就涮老了。”   大家连忙拿起筷子,进行下一轮的战斗。   时闻将空了的盘子放在一边,牧场上的食材丰富到可以撑起一顿豪华型火锅,确实挺让人幸福的。   他的牧场能发展成这样,这几年还真没白干。 第214章   随着家里的猪越来越多,时闻定制了个自动煮食器,专门用来煮猪食。   刚刚收完菜,又售出去一部分,留下了特别多的残次品,就正好用来喂猪了。   时闻早上起来,把所有还能吃的植物用叉车运去仓库堆放着,然后送到煮食器里。   他们家的煮食器有自动清洗的选项,送进去之后,里面有高压水枪会自动清洗。   洗好之后,电脑程序再控制加热。   有自动煮食器在,需要时闻动手的部分非常少,甚至基本用不着他动手。   这也是牧场上活少的一个重要原因,各种智能电器承担的工作太多了。   时闻正在这边忙活,傅蒙给他打来电话:“时闻,我们家宰牛的人提前到了,你要过来吗?”   此时已经进入深秋,马上就要入冬,外面的牧草比较少了,人喂养牲畜主要依靠夏秋储存下来的干草,所以一部分牧民会趁这个时候把家里的牲畜卖掉,以降低牲畜的饲养成本。   这时候卖牲畜价格肯定要比冬季低,只是成本也低,所以还是能赚的。   时闻跟傅蒙聊过后,觉得现在卖牲畜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听到傅蒙这么说,时闻立刻说道:“要的,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傅蒙:“其实也不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这边的人手都是足的。”   时闻笑:“我想过来,你等我一下啊。”   时闻挂上电话,匆匆处理完猪食这边的事,去换了身衣服,然后骑上摩托车往傅蒙家出发。   他到的时候,傅蒙家里围了许多人。   时闻一打眼看过去,少说有四五十个。   有人看到了时闻,转头跟他打招呼:“时哥来了?”   这声音一出,其他人也纷纷转过头来跟他说话:“时闻快来,你家是不是和傅蒙家一起养的牛?”   “傅蒙家这批牛养得好啊,夏天的时候我还见过,现在再一看,好家伙,膘肥体壮,判若两牛啊!”   “我还想问问你们这牛是怎么养出来的?我家养的也是褐牛,就养不到那么大。”   “刚刚看了一下,这牛有两千斤吧?”   傅蒙作为村长,人缘一直挺好。   大家除了过来看热闹,也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他们都没拿自己当外人,聊起天来也就比较随意。   时闻的态度也很随意,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啊,我才刚来,还没有看见牛呢,得等会儿进去看了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确实是好大一头牛,我走过去的时候,牛比我都高。”   说话的是村里一个牧民老大爷,少说有八十岁了,因为年轻的时候条件比较艰苦,营养不良,现在有点罗圈腿跟驼背,不过精神状态也挺好,乐呵呵的。   时闻以前没怎么跟这位大爷说过话,随着他几次帮村里人治疗牲畜和给羊配种,大家对他慢慢熟悉了起来。   时闻看着老大爷,笑道:“那应该是。”   周围有人笑:“要是比您个头还矮,这牛也没有什么宰杀的必要了。”   老大爷拿着卷烟笑骂:“我就是说这牛的个头特别大,特别罕见,我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牛。”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跟着笑了起来:“那我进去看看。”   时闻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傅蒙几人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一见他进来,傅蒙招呼他过去看:“时闻,你来得正好,今天想宰一头小公牛,你看看我们这头公牛怎么样?”   时闻问:“哪呢?称重了没有?”   傅蒙:“刚刚称了,一千九百零三斤,差一点点到两千斤,可惜了。”   边上有人说道:“你要是再喂一两个月,可能就有两千斤了。”   傅蒙摇头:“一个月之前,它就差一点到两千斤,现在还差一点,这两天天气冷,还喂瘦了一点,估计再喂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了。”   傅蒙带时闻去看牛。   这是一头阉割过的小公牛。   他们这些专业的畜牧人,几乎所有的种公都会专门培育,公牛和肉牛从小就会分开,不会混着用。   这头小公牛也是从小就阉割过。   阉割让它的脾气更加温顺,更方便管理,同时也更好地长肉。   时闻看着眼前这头牛,觉得确实养得不错,皮毛的状态很好,身架肉条之类的也很好。   它属于那种可以拍宣传片的牛。   傅蒙看出了时闻的满意,略微有些得意:“怎么样?这些牧草没有白喂吧?”   时闻转头朝他竖起大拇指:“你们一定把养殖计划执行得很好。”   常青青说道:“那是,他要想到了什么问题,半夜不睡觉都要披着衣服起来查资料呢。”   时闻一指牛:“所以现在有了丰厚的报酬。”   这头牛没什么问题,也提前检疫过了,就可以进入宰杀阶段了。   现代化养殖更加文明,虽然他们是专业的养牛户,但大部分时候,宰牛还得送到专业的工厂里去。   在那边,工厂会帮忙检查牛的状态,再看手续是否合法,然后会尽量让牛在无痛中死亡。   傅蒙说的宰牛的人就是工厂那边的人。   他们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就可以把牛拉到工厂里去了。   时闻也检查过,说道:“拉走吧。”   傅蒙:“那我跟过去看看,等会儿再回来,你们在家喝茶,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最近的工厂就在镇郊,一来一回一个小时都不用就可以处理好了。   毕竟用机器处理比人手快多了。   其他人要留在傅蒙家喝茶,时闻却不适应这热闹的景象,干脆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去看看那边的工厂是什么情况。”   傅蒙也没反对:“那你坐我的车。”   他们直接开着车,跟在屠宰场的车后面。   屠宰场的人很快就把牛运走了。   到达工厂之后,屠宰场的人又验了一遍手续,确定这头牛是检疫合格的健康肉牛,然后才拉去加工间处理。   因为已经到秋天,现在算是一个屠宰的高峰期,送来屠宰的动物还挺多。   除了牛之外,还有一部分马跟骆驼。   这边没有专门的肉马,都是一些衰老和体弱的马,也有一些受伤的马。   时闻看了一眼,没有仔细看。   牛他倒多看了几眼。   这边的牛大多是本地褐牛,作为一般人的家养牛,褐牛们的状态并不算好,养得好的不多,大部分褐牛的毛发都比较暗淡,骨架和体态有多少有点问题。   要是让时闻购买,他应该不会买类似的牛。   时闻算是看出来了,尽管大家都是养殖户,但专业的养殖户还是挺少的。   大家更多的是凭借着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养牛,而不会专门学习现代化的饲养方法。   这也是为什么养殖的效益一直不太高的原因之一。   粗放型的养殖太难赚钱了。   同样都是褐牛,同样养殖两到三年,傅蒙家的褐牛体重差一点达到两千斤,送过来的这些褐牛大部分也就一千斤出头,好几头褐牛甚至没到一千斤。   花费同样的时间和差不多的成本,最后的产出差别如此之大,送到市场上,价格的差距更是能达到数倍。   时闻从牛主人们黝黑的脸上收回目光,决定等他把牛培育出来了,再开展牛的种质改良计划。   不要求每家的肉牛体重都能达到傅蒙家肉牛的状态,不过只有他家肉牛体重的一半还是太夸张了。   工厂的工人们很快就把宰杀好的肉牛推出来了。   牛皮、牛头、牛内脏等已经分割好,放在一个个箱子里。   这边只做统一的宰杀,进一步的处理就是养牛户的事了。   傅蒙检查过后确定没问题,签了字,然后对时闻说道:“我们回去吧,看看这牛肉的质量怎么样?”   时闻:“我已经看过了,比我想象中得要好。”   傅蒙作为专业的养殖户,心中也是有数的,因此此时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是吧,我刚刚看了一下,我家的牛肉嫩度相当可以呀。”   时闻:“那回去尝尝。”   他们把牛拉回去。   大家还在傅蒙家喝着茶等候。   看着他拉回来的牛,大部分人立刻挽袖子准备干活。   时闻也在其中,他专门带了一双橡胶手套,挤在处理牛内脏的人群当中认真处理牛内脏。   虽然看其他的部位也能大致看出牛的情况,但是看内脏其实看得最为分明。   时闻想看个清楚,顺便复盘一下。   其他人就没这个想法了,大家只是把毛肚、牛肠之类的洗出来。   这些部位清洗起来比较麻烦,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牛作为复胃动物,胃部的体积特别大,处理起来特别麻烦。   要不是他们这里人多,一时半会儿还真处理不完。   时闻一边处理一边听着大家聊天,每次这种人很多一起干活的时候就是交流信息的好时候。   人们的八卦主题也很随意,谁谁谁家买房了,谁谁家女儿或儿子结婚了,还有移民啦、承包牧场啦、从深山牧场里出来啦、谁养殖了什么新型动物啦……万物皆可聊。   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时闻家的林麝上去。   麝香作为一种名贵香料,大家都很好奇林麝好不好养,养了之后麝香能不能卖出去。   当然,最核心的问题就是,一般人能不能养,能不能在这上面挣到钱?   时闻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行,它们不挑食,就是有些警惕,胆子也小,一不小心就容易躲起来找不到。不过也有人说不好养,一生病,连合适的兽医都找不到,投资容易打水漂。”   “它们经常生病吗?”   时闻含蓄地劝说道:“我家的林麝不怎么经常生病,我看别人家的就比较常生病了。”   “哎,想想也是,要真很好养的话,大家就都养去了,麝香也不至于贵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是,都说比黄金还贵,养林麝就跟养金矿差不多了,金矿那能好养吗?”   “要是这么一说,那还挺有道理的。”   大家在聊着天的时候就把牛内脏处理好了,傅蒙他们那边的牛肉也切好了。   所有人一起动手,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长条的烤架,中午就烤肉吃了。   这也是这边的传统,来帮忙的话,主家肯定是要管午饭的。   常青青还在旁边放了一口大锅,把新取下来的牛骨放到锅里熬汤。   这个季节也不用往里面放什么特别的东西,丢几根萝卜下去一起熬,熬出来的汤就非常清甜醇厚了,配着烤肉吃正好。   时闻坐在傅蒙旁边,他一早赶过来也是想尝尝傅蒙家牛肉的味道究竟怎么样,他们的联合养殖计划是否成功?   傅蒙将大块的牛肉放到烤架上,两面都刷上了油:“这肉看起来也不怎么肥,不知道嫩度怎么样?”   他们家的牛全程草饲,时闻倒还谷饲了一段时间。   要论草饲牛的代表,还得看傅蒙家这边。   时闻在牛肉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这批牛肉的嫩度非常可以。   不过,味道到底怎么样,还得尝过了之后再说。   牛肉在烤架上慢慢变色。   时闻第一次觉得烧烤的效率有点低,他都快忍不住了,牛肉还没有彻底烤好。   他紧握着筷子的双手暴露出了自己的内心。   大家看他这样,脸上都带着笑意。   常青青更是笑着说道:“别急,等会就好了。”   时闻叹着气说道:“要不是为了安全,我现在就想咬生肉一口。”   张德元在旁边看着牛肉:“这牛肉的质量挺好的,生肉应该也挺安全。”   傅蒙连忙阻拦:“别,我们家的饲养标准没达到生吃的标准。”   时闻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再等一会儿。”   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中,牛肉慢慢变色,最后冒出油。   香味也慢慢出来了,烤牛肉的浓香显得格外诱人。   常青青用夹子翻了一下烧烤架上的牛肉,确定烤得差不多了,再把牛肉夹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应该好了,尝尝吧。”   时闻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牛肉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口。   他没有蘸任何酱料,吃的就是牛肉的原味。   牛肉跟他看起来的一样嫩,尽管上面的雪花纹路不太多,但是一点都不老,用牙齿轻轻一咬,就将牛肉整块地切下来了。   看来牛肉的嫩度非常可以了。   它有谷饲牛肉的嫩度,却没有谷饲牛肉那么肥腻。   按理来说,用烧烤的方式应该比较难保留牛肉里面的汁水。   这牛肉的汁水却保留得非常完美,一口下去,满满都是肉汁,跟时闻记忆中的草饲牛肉根本不一样。   时闻感觉非常惊艳。   最妙的是,这草饲牛肉的香味根本不一样,并不是很经常见到的那种奶香味,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香,类似于干草水果之类的香味。   哪怕时闻对牧场非常熟悉,还是想不出来,这个香味到底是什么香味。   他在论文上看到过,说好的草饲牛肉有这种神奇的香味,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一次也没有尝到过,哪怕是他家自己的牛肉,在香味这块也缺了一点。   可能因为他们家上次杀牛的时候,牛还小了点,且养殖方式偏谷饲,没有做到很好地去管理牛肉的味道。   这次傅蒙家的牛肉,才算是把草饲牛肉特有的香味完美地释放了出来。   时闻看着傅蒙和常青青。   两人都没怎么顾上吃肉,而是在一旁看着大家吃肉,并且脸上一同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犹如面临丰收的老农。   两人养牛是真的用心,也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时闻真正看过他们养牛,心中才越发清楚,他们想要做到这个地步,究竟有多不容易,背后又付出了多少?   大家都能尝得出来,傅蒙家的牛肉与众不同。   尽管不是每个人都是美食家,但什么是好的牛肉,什么是不好的牛肉,大家还是能清晰分辨得出来的。   这个级别的牛肉,别说在外面,就是在他们牧区也不常见。   张德元看了一下眼前的牛肉,唏嘘道:“你们家的牛居然养得这么好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傅蒙脸上满是骄傲,嘴里谦虚道:“我们按照时闻的要求养的,还吃了好多他家牧场上的牧草。”   常青青:“这几个月基本都是吃他家牧场上的牧草,晚上和早上补料也是按照他的要求补的草料,连菜籽饼我们现在都很少补。”   张德元:“那能有这个肥嫩程度真的很了不起。”   马老汉说道:“肥不是关键,主要是它香。要是放我年轻的时候,我能一口气吃上三斤。”   另一个老汉说道:“问题不是你吃不吃得下,而是吃不吃得起。”   马老汉:“……”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容中又各有滋味。   时闻又尝了一块牛肉,没有说话。   他作为养牛的关键人物,不说话,大家都看着他。   傅蒙碰了碰他:“你赶紧说点什么。”   时闻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牛肉的质量非常可以,就算是国外的顶级公司,养出来的牛也不会好多少。”   傅蒙道:“那个倒没尝过,他们的牛肉那么贵,吃不起。”   大家又笑。   时闻看着牛肉:“我在想,这牛肉那么好,要怎么卖出去,卖什么价格?”   时闻这话一出,大家安静下来看着他。   时闻看向傅蒙和常青青:“要不然把这批牛肉放在我们家的小程序上卖吧?看是我们收购你家的牛,还是直接采取分成的模式,我觉得这个牛肉达到了我们家小程序上的售卖标准。”   时闻家的小程序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家小程序上的东西卖的特别贵,特别赚钱。   不过他家的东西确实好,大家的产品也没有办法跟他家的东西竞争,所以尽管有些羡慕甚至嫉妒,明面上大家什么也没办法说。   现在一听傅蒙家的牛肉也能上他家的小程序了,周围的人眼神都变了,看向傅蒙和常青青的目光那叫一个羡慕。   他们早就听说时闻有意跟人合作联合养牛羊,也听说时闻想改善这片地区牛羊的质量,却没想到他肯真金白银地出人出渠道。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跟时闻合作,以后就好赚钱了。   静了一会,大家纷纷开口。   “傅哥,你家现在一共有多少牛啊?要是都能上架,那得赚翻了吧。”   “我知道,一共有两百多头牛,是不是?现在都可以出栏吗?”   “时哥,你也带带我们呗?要是需要合作你尽管找我,别的我不敢说,我能保证一定听话!”   “对对对,时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要怎么养就怎么养!”   ……   张德元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看向傅蒙和常青青,问道:“这牛养得真好,你们花了不少心思吧?要是换成一般人,估计就算有时闻,都没有办法养得那么好。”   傅蒙:“嗯,这段时间日夜照顾着,熬得我白头发都出来了。”   张德元:“我就猜到了,你们这钱赚得,我是真没法眼红。”   张德元一开口,几个关系好的人纷纷打圆场,气氛又松弛了下来。   时闻笑着说道:“合作肯定是要合作,我一家牧场的体量才多大?根本占不了什么市场份额。以后等我摸索出了科学的养殖方法,再找大家合作吧。”   “时哥谦虚了,您现在就养得挺好的。”   时闻:“现在的经验不适合推广,傅哥家还用我们家的牧草,得等他能用自家的牧草养出来才算。不过种质改良倒可以进行了,明后年我们看能不能推出合适的种公牛,先把小牛犊的质量提上去再说。”   时闻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来找他敬酒,都表示想要他家的种牛。   时闻稍微喝了两口:“养殖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是,我们家的羊配了你们家的种羊,状态就比去年好。”   “时哥,要不你也成立一个牧业协会吧?你要成立,我肯定申请。”   “也带我一个,时哥你需要人手的话尽管找我。我打算在家长期发展养殖,不会的我都可以慢慢学。”   “对对对,要是要扩大规模,我还可以让我爸妈投资一下。”   如果说中老年牧民相对比较保守,年轻一代牧民们看向时闻的眼神就堪称狂热了。   时闻的养殖技能和线上商城,让他们真正看到了养殖的出路。   要是以后他们养出来的牲畜也能卖到那么贵,不,哪怕能卖到十分之一的价格,在家乡养殖也比出去打工划算多了。   他们都希望,能像祖辈一样,延续这份家业,做新时代的牧民。 第215章   傅蒙家这次宰牛,除了想看看肉质之外,主要也是秋天到了,又到了做牛肉干的时节。   他家原本打算自己留一半,卖一半。   时闻私下跟他们家说,他家的牛肉好,卖个两三百一斤不成问题,别便宜卖了。   傅蒙微微张大嘴巴:“能卖到那么贵?”   “能啊,只要找准卖家就能。”想了想,时闻干脆说道,“要不你卖我三四百斤吧?我出三百一斤。最近没买到什么好牛肉,我们家那么多小家伙正馋着。”   傅蒙和常青青对视一眼:“三百一斤太多了,不用那么多,再说,吃了你们家那么多牧草,你也没收过我们钱,要不打个折?按一百五一斤,后续怎么合作,我们再商量一下。”   时闻:“这也行,你先把牛肉卖一部分给我。我先送去检测,再想想怎么往外卖,剩下的牛你们先养着。”   傅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这事我们听你的。”   在时闻的坚持下,傅蒙卖了四百斤的净肉给他。   他们家这头牛,去掉牛皮,牛骨,牛内脏和牛头等之后,总共也就九百多斤净肉,时闻一下就消耗了接近二分之一。   牛肉运回去,时闻将一部分冻上,一部分做成晚餐给小家伙们吃,另一部分加上调味料,生晒牛肉干。   现在天气冷,风也大,上好的牛肉挂在外面,几天就晒干了。   新鲜的牛肉,肉味就已经很浓了,晒干的牛肉,那味道更加浓郁美味。   时闻专门请祝佶吃饭,将牛肉干放锅里蒸了,然后又炸制再拌上调味料,用来做小菜。   祝佶惊为天人:“牛肉干还能做出这个味道?”   时闻:“能啊,这不就摆在桌上了吗?”   祝佶夹了一块放在眼前看了看:“我第一次吃到偏软的牛肉干,居然一点都不费牙。”   时闻:“蒸过了就是这样。祝哥,你说这个牛肉我可以送去异管局检测一下吗?”   祝佶看他:“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想到请我吃饭?能啊,你直接将样品送过去就行,这牛肉虽然不是你家的,但吃的是你家的草料,送去检测不算违规。”   时闻高兴道:“那就太好了,我前两天就想送,又怕别人说我公器私用。”   祝佶:“以你现在的地位,为你服务都算公事,压根不存在什么公器私用。”   时闻:“那我等会儿就把样品寄出去。”   时闻还挺好奇傅蒙家的牛肉数据到底怎么样?   好歹吃了他们牧场上那么多牧草,按理来说数据应该会不错。   时闻的项目一直很受重视,他把样品送过去,当天下午就出结果了。   傅蒙家牛肉的异能值平均为177,不同部位的异能值有点不一样,不过差别不算太大。   这个异能值已经很高了,基本上可以吊打市场上其他肉类。   时闻拿到检测结果之后又把牛肉送去市场上的检测机构检测。   市场上的检测机构也很快把检测结果发了过来,傅蒙家的牛肉没有任何问题,有几项数据甚至能排到世界上的前列。   基于各项检测的结果,时闻打算正式推傅蒙家的牛肉。   傅蒙家的牛肉跟他们牧场算是联合养殖的种类,在一段时间,他们还会推很多联合养殖的肉类。   既然如此,这些肉类要打的标签肯定不能打“时家牧场”的标签,还得创立一个新的品牌。   时闻跟燕克行商量:“我想创立一个新的专门用来主推肉类的品牌,你觉得怎么样?”   燕克行:“打算用什么名字?”   时闻的取名一向不行,他挠挠脑袋:“用‘严选’怎么样?现在市面上不是有很多严选品牌吗?看能不能蹭一蹭它们的热度?”   燕克行沉吟片刻:“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多数严选都是经济型的,用了这个名号可能也会给顾客留下类似的印象。”   时闻倒没想到这点,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想了想:“那用联合培养这个名头?就‘XX联合’这种名字?”   燕克行:“我觉得比上个名字要好一些。”   “那就用这个名字吧。还有,”时闻犹豫了一下,看着燕克行说道,“‘时家牧场’这个名字,我想改一下。”   燕克行投来疑问的目光。   时闻很早就想给他们牧场改名了。   这个牧场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他从爷爷手里继承的牧场,毕竟这个牧场空置了一段时间才交到他手上,产权上严格来说也不是爷爷的产权。   当时他没想着改名,是因为当时他就一个人,也姓时,就想着干脆沿用这个朴实的名字。   最主要的是,他以前没想过有一天能把牧场办成这个样子。   现在他们的牧场已经成为国内甚至世界范围内领先的牧场,再沿用之前那个名字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时闻觉得这样对燕克行不太公平。   燕克行承担了牧场上的大量工作,不能说承担了一半,起码百分之三十是有的。   他干了那么多活,牧场却没他的名字,时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时闻看着燕克行的眼睛:“你觉得叫‘时燕’牧场怎么样?时是时闻的时,燕是燕克行的燕,取我们两个人的姓。”   燕克行眼里带着一些感慨,紧接着这份感慨化成了笑意,说道:“这样的话,跟燕时的名字会不会有点重合?”   时闻倒没想到这一点。   燕时作为一匹小马,暂时智商也不足以支撑它去上网了解“时燕”这个名字所代表着的含义,更不会抗议自己的名字跟新创的品牌高度重合。   所以应该没太大关系?   燕克行笑着说道:“再想一个吧。”   时闻叹气:“我要是有取名的本事,也不至于一个名字都取不出来了,要不你说吧?叫什么名字?”   燕克行握住他的手:“我一时也没想到。”   取名这件事情急不得。   时闻:“那我们想想,多想两天我就不信了,想不到好名字。”   时闻说要想一个新的名字,日思夜想,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想出来。   祝佶听说他的困惑之后随口说道:“既然姓不行,那你们用名字联合不就完了?比如闻克牧场,闻行牧场什么的,或者你问问他的字,我记得他是有字的。”   时闻觉得这也行,就是听起来有点绕口,不是非常顺。   他回去之后问燕克行的字:“你还有字?”   燕克行笑道:“有啊,我名燕克行,字铭久,只不过时代变化越来越快,后面已经不流行字了,就很久没有提字。”   时闻一听这个字,就知道不是燕克行的风格,忍不住说道:“这个字是别人帮你取的吧?不是你的风格。”   燕克行:“确实不是我的风格,是当年异管局里一个老前辈给我取的,让我久久记着克制自己的行为。”   时闻:“还挺直白。要不然我们的牧场就叫‘时久’,用我的姓,你的字,命名我们共同的牧场。”   燕克行:“那我把资金挪过来,给你注资。”   时闻已经不缺钱了,不过他有这份心意,时闻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时闻:“要不然这样我们把牧场的名字改了,再把联合培养这个新品牌给做出来,这个新品牌我们一人注资一半,名字就叫做时久联合?”   燕克行:“我觉得可以。手续那边我去跑,我对这个比较熟。”   时闻本人不太乐意跟上面打交道,更不想跑各种手续。   燕克行主动去跑,他正好省事。   他们的牧场有新变化,祝佶那边带着异管局的人协助这份改动,听到他们的名字,祝佶一下就乐了:“用的是你的姓跟老燕的字啊?”   时闻:“这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显得那么惊讶?”   祝佶:“我就是顺嘴提了一下,也没想到你真会采取这个说法。挺好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以后老燕的底气应该会更足了。”   时闻:“燕克行的底气本来就很足啊,这个牧场就是我们两人的。”   “不一样。”祝佶摇着头说道:“原来那个牧场谁都知道这是你家的牧场,老燕只是跟你谈恋爱,所以搬到你家的牧场上来。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牧场有你们两个共同的名字,说明这是你们共同的牧场。”   “名不正则言不顺,你知道吧。”祝佶对时闻说道,“现在你的名气越来越大,跟外面的交流也越来越多,老燕低调行事,知名度反而没那么高了,所以有些人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时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太高兴:“我都没有别的想法,他们怎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祝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们也控制不了别人怎么想,反正你改这个名字真的算是给老燕一个名分了。”   时闻:“那之前真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祝佶拍着他的肩膀:“现在也不晚,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连名字都改了,彻底成为一家人了,感觉现在就缺一场正式的婚礼了。”   时闻:“我想想。”   说起结婚,时闻有些兴奋。   他之前也想过要跟燕克行办婚礼,不过这边的风气到底比较保守,办婚礼有点太高调了。   今天听祝佶怎么一说,时闻内心有一种疯狂的想要和燕克行昭告天下的想法。   时闻对祝佶说道:“这些我都还没考虑好,等我考虑好了再说,你帮我保密,不要跟燕克行说我们提过这件事。”   祝佶:“这个有什么?我跟他也没少提这件事啊。”   时闻大惊:“你们平时还会聊这个,那他怎么说?”   祝佶看着时闻紧张的脸,坏笑了一下:“你猜他怎么说?”   时闻想象了一下,凭借自己对燕克行的了解,说道:“他说要等我这边的想法?”   祝佶什么也没说,只是竖起大拇指。   看来就是了,时闻想到这里内心一片酸软。   这一段关系看起来虽然是燕克行的地位比较高,实际上却是他做主导的比较多,燕克行给了他许多包容。   时闻对祝佶说道:“这个心里有数,你记得帮我保密。”   祝佶:“好嘞,我不是那类大嘴巴的人,秘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时闻看他一眼,仔细想一想,祝佶好像还真挺能保密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想从他嘴里掏出来。   有件事情时闻好奇很久了,他还想过问燕克行,只是想一想,觉得问燕克行他朋友的八卦好像不太好,就压下去没说,此时机会正好。   时闻忍不住问了出来:“有件事情我想知道很久了,可以问你吗?”   祝佶跟他正关系好,闻言也不介意,大方地说道:“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斟酌一下,看可不可以告诉你。”   就在祝佶以为他要问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时候,他看着祝佶,问道:“你的原形是什么?”   “就这?”祝佶都等着他问各种密辛了,没想到他只是想八卦一下,震惊道,“老燕没跟你说?”   时闻摇头:“我们平时不说朋友的八卦,而且感觉这种事情问他不太好,你快说你的原形是什么?我现在应该有资格知道了吧,我都是神级异能者了。”   “这几年没少憋吧?”祝佶叹口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兔子,我的原形是兔子,我原来是人类,觉醒了月兔的血统,成为神级异能者后,能够变回原形,所以是兔子。”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原形居然是这个,怪不得他会驻守在这边!   外面的野兔可真不少。   不对,应该说这片地区挺适合兔子栖息。   时闻:“月兔,是月亮里面的月兔吗?”   祝佶:“跟月亮没什么关系,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也叫做太阴兔,表示我这原形格外不一样。”   时闻总算满足了好奇心,开始思考他原形背后的意义:“这么说来,我现在也是神级异能者,我是不是能够化为麒麟?”   祝佶:“理论上来说可以,不过你现在不是能量不足吗?现在的异种食材不足以提供庞大的能量支持你从人化为麒麟,局部化应该可以。”   时闻:“那是之前,现在我都已经开牧场了,食物方面应该不是问题。”   别的不说,在这点上时闻真是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从业以来这一方面就没成为过他的困扰,他的牧场上别的都不多,异种食材是真的多。   祝佶:“那你试试,多吃一段时间的话,应该有机会。你现在都已经是神级异能者了,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化形的,就是理论跟实际差的有点远。”   时闻:“这样的话,我这段时间处理一批牲畜吧,我们轮换着吃,我就不信这样都凑不到化形的能量。”   秋季本来也该处理牲畜,他们每年在这个季节都会宰杀一批牲畜,做成各种各样的肉类。   尤其下雪之后,等外面形成了天然的冰箱,宰杀好的肉一直冻在后院冻到开春。   时闻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较多,一时之间又忙碌了起来。   牧场的名字很快就改好了,他们亲自定制了一款名牌挂到牧场外面,小程序跟网络上的名字也进行了更新。   他家的顾客多,有钱的顾客大把,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们家改名字了。   顾客们还发现他们家不仅改了名字,小程序上还有一个子版块,叫“时久联合培养”。   顾客们在他们家的官方群里纷纷讨论了起来,夸的人不少,不过质疑的人更多。   时闻一眼就看到许多不太友好的内容:   【联合培养是什么意思?你们把自己的品牌授权给了其他牧场吗?】   【不会吧?你们家的食材那么好,生意也做得不错,干嘛要走这一步?】   【我不想要贴牌货啊,我就认准你们家的食材,要是贴牌的话,我就想去买其他家的了。】   【我觉得时家牧场的食材是国内甚至全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的高端食材,弄个联合培养就没什么意思了。】   【确实,一旦授权贴牌感觉这个公司就要走下坡路了。】   时闻没想到大家都不看好,不过也能理解。   他难得在群里发言:【我们的联合培养是由我们这边出种公,牧草和养殖技术,最终培育出合格的牲畜。】   时闻:【出这个联合培养是为了丰富小程序上的品类,我们现在小程序上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没有货物可上架,空着有点可惜。】   时闻:【另外,我们一直在推进地区种质资源改善的计划,相信我们能够养出好牛羊,到时候,我们的肉类肯定不会比国际顶尖市场的差。】   【理想挺丰满,但是现实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   【我也觉得,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啊。时总,一个品牌想做起来真的不太容易。】   【我觉得也没必要那么悲观,质量究竟行不行?到时候看真正的肉类再说话吧。】   【对,时哥,你别担心,只要是好肉,我们都会支持你。】   【是的,现在的商品实在太少了,要是能够引进一些好的商品,补充一下也是可以的,只要价钱合适,一切都好说。】   【对对对,一分钱一分货。现在小程序上的东西太贵了,有时候我也觉得一整年都在吃的话确实有点吃不消。】   时闻看着群里刷刷往上刷上去的各种评论,对燕克行说道:“有点意外,原本我以为大家会非常支持这个新的子品牌。”   燕克行说:“也不一定,大家总是比较保守的,如果非常认同之前的品牌,对后面的品牌反而没有那么高的接受程度。”   时闻想了想:“我明白了,有点之前的品牌是白月光,后面无论在推出什么品牌,顾客都觉得没办法超越白月光的那种感觉吧?”   燕克行点头:“顾客们应该是这种心理。”   既然顾客们的反响不是很好,时闻决定先来一次免费的试吃活动。   反正推广费肯定是要有的,既然怎么都要花,不如就花在食材的购买上。   他相信只要肉类过关,哪怕是非常有钱的顾客应该也不介意尝一尝他们新推广出来的肉类。   时闻说干就干,很快联系傅蒙决定将新的牛肉投放市场。   傅蒙家的牛肉是真的好,这次投放市场的时候他也专门长了个心眼,将所有的手续都做到最完善的程度,免得顾客挑理。   不仅如此,他还非常大手笔地将所有会员都纳入了试吃对象当中,在征得同意之后,直接自掏腰包给所有会员发了一份快递。   这次的快递他没有放自家牧场的食材,只放了牛肉。   最近天气比较冷,顾客们收到的食材还很新鲜。   时闻换了新包装,食材上除了有检测报告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说明,大部分人都以为这份食材来自时闻他家的牧场,收到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品尝。   傅蒙家的牛肉太好了,大部分顾客都觉得很惊讶,并且没尝出来,这并不是时闻家产出的肉类。   时闻在会员们品尝完之后才进行了说明。   会员们:   【好家伙,现在国内的养殖行业这么卷了吗?!居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好的牛肉?】   【上好的草饲牛肉原来是这种口感,那我之前吃的草饲牛肉都是树皮?!】   【时哥!我可以!要是你们家联合培养出来的肉类都能达到这个品质,我可以买爆!】   【确实挺好吃的,之前我还有所怀疑,现在我觉得可以给我们国产牛肉一个机会。】   时闻上去认真说道:【谢谢大家,正是因为现在的牛肉达到了这个品质,我们才决定展开联合培养计划,上线联合培养出来的肉类。】   时闻:【我们会严控质量,同时尽量保证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时闻盯着自己的回复,想了想,又上去发了个表情包,不太熟练地缓和了下气氛。   运营商城确实有点难,还是养殖比较简单。 第216章   时闻跟傅蒙家联合培养的第一批牛肉上线后,慢慢受到了顾客们的大力欢迎。   联合培养出来的肉类比时闻家牧场出产的肉类便宜多了,时闻家的肉类今年就没下过五千一斤。   不仅如此,他家每次还只放出少量,手速不够快或者运气不够好的人根本抢不到。   联合培养出来的肉类则一放就是大量,价格也相对便宜——只需要五百八一斤。   最重要的是,它的味道也很好,比市面上的绝大多数牛肉,甚至比绝大部分著名的牛肉味道都好多了,适应范围也广,煎炸烹炒都很好吃。   好些手快的顾客抢了几十斤,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要不是时闻这次也限购,他们还能抢得更多。   傅蒙家的这批牛肉那么受欢迎,也大大鼓舞了宝叶阿塞和其勒莫格。   其勒莫格激动地打电话对时闻说道:“时哥,我们家的牧场已经在改造了,最迟下个月月中就能改造好!”   时闻:“那太好了,改造好之后散散味,再消消毒,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   其勒莫格:“对。时哥,那我们要先把牧草给种上吗?还有什么其他的准备要做不?”   时闻笑:“暂时没了,等牛犊到你那边再说吧。”   说完,时闻想了想,又说道:“别急,我们一步步来,肯定会养出好牲畜的。”   其勒莫格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确实有点急了,傅哥家的牛肉太受欢迎了。我开牧场以来,就没碰上过这么容易做的生意。”   这次卖牛肉能这么顺利,多亏他们家牧场前期积累下来的口碑。   要是换一个人来,手上又没有那么多客户资源的话,想把籍籍无名的牛肉卖到五六百的价格,简直难如登天。   时闻想到这里,不由又满足地想到,前期劳累那么久,现在果然是丰收的季节啊。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早一些。   十一月中就下雪了。   突如其来的暴雪将整片草原变成了一片银白。   时闻他们今年准备得非常充足,这场暴雪对他们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   一确定要下雪,他们就把锅炉给烧上了,还把干草跟青贮饲料给取了出来,由自动喂食器传送到动物们的食槽中。   屋里暖洋洋的,还带着干草的香气。   小家伙们也从屋外转到了屋内,在各自的窝里懒懒地窝着。   也就时闻过来检查情况的时候它们才抬起眼皮,算是简单地打个招呼。   时闻看着小家伙们的样子,弯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睡你们的吧。”   小家伙们见状,又将脑袋埋到窝里去了。   只有黑娃勉强挣扎着,朝时闻哼了一声,友好地舔舔他的手。   检查完动物们的情况之后,时闻裹着一身风雪回到了正院。   燕克行正在做榛子果酱蛋糕,整个屋子里都是榛子那股浓郁而明亮的香味。   时闻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燕克行的腰,然后从他的手臂处探头往前面看:“好香啊!”   燕克行的核心非常稳定,身后拖了个人对他的行动也毫无影响,依旧站得笔直。   他的手稳稳地往蛋糕胚上抹着榛子果酱:“小家伙们现在怎么样?”   时闻:“一个两个都在犯困,我过去的时候,它们理都没理我。”   燕克行笑了一下:“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睡的时候。”   时闻:“一年四季,其实也没有不好睡的时候,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季最好眠了。咦,榛子果酱里面是不是还放了什么东西?”   燕克行:“放了一点点柠檬皮,增香解腻。”   燕克行将榛子果酱抹好,而后从旁边拿了个托盘过来:“这是剩下的蛋糕胚,要尝尝吗?”   时闻毫不犹豫:“要!”   燕克行便从底下的洗碗机里拿了叉子出来,让他叉着蛋糕边角料吃,自己出去打发奶油。   奶油是他们家牧场产的,打发后格外香甜醇厚,一抿就化了。   时闻看着一点点被打发起来的奶油,馋得不行,他先给燕克行叉了一块蛋糕边角料,然后迫不及待地往嘴里也塞了一块。   蛋糕香甜湿润,能尝出里面的鸡蛋香。   时闻一尝就知道这是他们牧场的鸡蛋,不得不说,他们家鸡蛋的品质是真的高,做成的蛋糕滋味更是浓郁,连颜色都比普通的蛋糕要好看不少。   在这下雪的阴沉白天,时闻吃着蛋糕边角料,嘴角沾着蛋糕碎屑,内心中无比满足。   吃了几口,解了馋意后,时闻说道:“这场雪下来后,温度应该能稳定下来了。”   燕克行:“差不多。”   时闻:“那我们宰杀一批牲畜吧,正好傅哥家的牛肉吃得差不多了,也该补充一批肉类。”   燕克行:“行,雪停后就联系人。”   时闻和燕克行商量过后,决定宰杀三只绵羊猪,五只大尾羊,外加大鹅、鸽子和布雷斯鸡若干。   绵羊猪主要用来做火腿,腊肠,腊肉等,剩下的肉类则是他们一个月的食量。   牧场有十只狗子和小狐狸、白虎、聪崽外加一只草原雕追云在,其实挺能吃,要是不控制一点,这么多肉还不够一个月的消耗。   外面天气冷,时闻不想隔三差五就要动一次手收拾肉类,干脆一口气弄完。   先把这个月的肉类准备好,下个月要准备则下个月再说。   为了方便,这次他们把牲畜都送去屠宰场处理。   肉拉回来之后,再请人过来处理内脏。   这些内脏也是好东西,仔细清洗出来后,风味不输肉类。   时闻在群里叫了一下人,傅蒙他们有空,又离得近,便过来了。   傅蒙看到那么多肉,非常惊讶地说道:“怎么一次性处理那么多肉?你们家要请客?”   时闻:“那倒没有,天气冷了,冻着慢慢吃,省得每天都要处理,有点烦。反正冰鲜肉跟鲜肉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傅蒙理解地点头:“也是,你们家小家伙多,很快就能消耗完了。”   时闻:“对,冬天快到了,多吃点肉,多囤点秋膘。”   要处理内脏,时闻特地烧了一大锅开水备用。   他们家的锅炉已经烧上了,牧场从早到晚都不缺热水用,现在正好用来处理内脏和给鸡、鸽、鹅褪毛。   过来帮忙的人分成两批,一批人清洗内脏,一批人给鸡、鸽、鹅拔毛。   天气有点冷,大家坐在背风的地方,晒着太阳慢慢处理。   时闻和燕克行对肉质的要求比较高,需要处理得很干净,也就比较费神。   大家一边处理一边聊天。   时闻和燕克行也在人群当中,他们把绵羊猪的肉按照不同的部位分割好,而后用粗盐、香料粉和高度白酒腌制,得腌制一天多,等粗盐、香料粉和高度白酒充分浸润到肉里面,才能进行下一步。   今天处理一天,等弄好了,明天拉上时梭和燕时上山去砍点爬山松回来熏肉。   山上的果树也该修剪了,要不明天回来的时候,顺便上山一趟,砍点苹果树枝条什么的,一起熏肉。   就在时闻两眼放空地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叫自己的正是常青青。   常青青指着大尾羊的屁股问道:“怎么不把这些羊油单独切下来?你们是不喜欢羊油吗?”   大尾羊最出名的就是两个硕大的屁股,屁股里面基本也都是羊油。   一般人家会把这两个屁股切下来,专门把羊油练出来。   时闻家因为没有利用羊油的习惯,一般不另外处理。   他最经常干的就是把这两团肥油切成小块,用来喂小家伙们。   小家伙们倒挺喜欢这肥美丰腴的部位——如果只是少量食用的话。   时闻说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太习惯,怎么了?”   常青青可惜地说道:“这么好的羊油,看你直接堆在肉里,感觉有些可惜。你自己要是不想弄,送去市里加工也是可以的啊。”   时闻很少跟主妇们讨论这些,也没听说过羊油加工的事情,闻言不由问道:“什么加工?”   常青青:“就是加工润肤霜或者羊油肥皂之类的,市里有专门的店可以帮忙加工,你搜一下地图就能看见了。”   时闻忍不住:“这能好用吗?”   常青青:“好用啊,这里的老传统了,羊油肥皂,羊油润肤霜,要是店里的手艺也好,弄出来比市面上买的好用多了。”   辛香红在旁边探头说道:“其实我们是想问你要是不用这些羊油的话,能不能卖一点给我们?你们家的羊油看起来比一般的羊油好多了。”   时闻大方地一挥手:“卖什么卖?你们要直接一人送一坨给你们就是了,不过别跟别人说啊,别人没我们这个交情。”   辛香红眉开眼笑:“那敢情好。”   时闻看她们真的喜欢,一人送了一大块,大概有六七斤。   东西送出去了,时闻也没放在心上,他最近得忙肉的事情,还挺忙的。   过了两天,常青青和辛香红结伴来到他家牧场上,给他送了一套润肤霜、润唇膏等护肤品,又送了几瓶羊油肥皂和羊油皂液。   没等时闻拒绝,辛香红道:“你拿着用吧。都是你家的羊油做出来的,比一般人家的羊油好多了,用起来非常滋润,你试试就知道了。”   时闻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常青青:“别客气,用你们有文化的人的话说,这叫什么——借花献佛?反正都是你们的东西。”   时闻笑:“谢谢嫂子们想着我们。”   东西都送到牧场上了,时闻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先用了一下羊油护手霜。   他每天都要干大量的活,本身又比较爱干净,干完活之后都会洗手,一天洗个六七次下来,手有点干燥,表皮有点发硬。   只是除了他自己和燕克行,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今天洗完手,时闻特地挤了一坨羊油护手霜抹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羊油护手霜一点都不油,反而水水润润的,抹上去之后,皮肤很快就吸收了。   抹完后,皮肤的状态也很好,柔软细腻,一点都没有粗糙干裂的感觉。   时闻特地拿去给燕克行也用了一下:“这个护手霜好好用啊。”   燕克行用完之后,说道:“羊油的质量比较好,做出来的产品效果也好。”   时闻立刻道:“那我去试试别的产品。”   他说着跑出去试了一下别的产品,从润肤霜、唇膏到肥皂、皂液等,每一样产品都让他感到惊喜。   这些产品太好用了,完全不输他们高价买的国际大牌。   时闻用羊油肥皂洗完手之后,能感觉到手部状态明显比用一般肥皂好得多。   他在手上重新涂了一层护手霜,举着手对燕克行说道:“外面还冻着好些羊油,要不把这些羊油也利用起来吧?尤其润唇膏,我们家的蜂蜡也挺多的,可以把它利用起来。”   燕克行:“我去找个大点的店。”   时闻:“好嘞,那你来处理。”   燕克行的人脉非常广,很快就托一家熟悉的店给他们制作了一批产品出来。   专业店铺制作出来的产品比市里的小店铺制作出来的产品好多了,时闻对这批新品爱不释手,将家里的所有产品都换成了这批新品。   时闻还特地给小家伙们用了羊油皂液。   小家伙们用自家的羊油皂液多洗了几次澡,毛发肉眼可见地变得柔亮飘逸了起来。   看来他们家的皂液真的是好东西。   时闻一时玩上了瘾,又宰杀了十头大尾羊,专门提了羊油出来,做了全套的家用护肤品。   这次他还专门托人用羊油制作了护毛油等,给小家伙们用。   小家伙们的皮毛在冬天烤得比较粗糙,对这种护毛萃取物的需求量还挺大的。   护毛油等拿回来之后,不用时闻催促,小家伙们自己就把这些东西给用上了。   这天,贺成章过来他们家牧场拜访,打算收购时闻家最近攒下来的皮子。   这也是贺成章今年第七次来了,只要他不忙,他都愿意亲自过来拜访时闻家的牧场。   这次来的时候,贺成章一走进正院,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   他发现时闻家又有点不一样了,家里变得更加干净整洁的同时,墙上还挂上了画。   很明显,他们家的生活气息更浓了。   作为一名设计师,贺成章自认为他的工作偏艺术,因此他很轻易地就能从这些改动看出来时闻和燕克行对生活的热爱和底下潜藏着的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太动人了,几乎像冬日暖阳一样让人无法拒绝,贺成章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他很少在其他人家那里感受到那么明显的幸福。   时闻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介绍道:“前面几幅画是燕克行的学生画的,这几幅则是燕克行亲手画的,怎么样?画得特别好吧?”   贺成章感觉时闻不是在介绍,而是在炫耀,不过那满脸为燕克行感到骄傲的表情并不让人讨厌。   贺成章点了点头:“燕教授是大师。”   时闻笑道:“是啊,他做什么都很厉害。来来来,洗个手喝奶茶。”   外面有点冷,贺成章裹着一身风进来,估计需要热茶暖暖身体。   时闻带他到洗手池旁边:“这个洗手液是我们家自制的,也挺好用,你可以试试。你要甜奶茶还是咸奶茶?”   贺成章没想到时闻的话题如此跳跃,回道:“要咸奶茶,我最近要保持身材,不敢摄入太多的糖分。”   时闻原本正从冰箱里拿蛋糕出来,听到他这话又把蛋糕推回去:“那我就不放炒米、肉干之类的,我们今天喝纯的咸奶茶吧。”   贺成章已经挤出了洗手液在洗手,闻言连忙点头,又吸了吸鼻子:“这个洗手液的味道好好闻。”   时闻喜欢原味的东西多一点,不过羊油的味道不算特别好闻,如果不加香料,处理完之后也有淡淡的羊油味。   店家那边建议加一点香精之类,如果不喜欢味道比较浓的香精,可以加淡的。   时闻收到建议之后,灵机一动,提出想要牧场干草的香气。   他们家夏秋的时候收了特别多的干草,几乎每一捆干草都有自己的味道。   那是在收割干草时,卷进去的大量野花及花粉之类的味道,也是牧场夏秋的味道。   他喜欢这味道。   店家听说他的要求,请他将牧草寄过去,而后在多次实验之后,最终把这个香味给萃取出来了。   时闻便让店家用在新一系列羊油产品里面,现在几乎所有的新羊油产品都带着好闻的牧场气息。   贺成章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时闻说道:“这个是我们牧场干草的香味,我们自己也挺喜欢的。”   这种香而不冲,绵长温暖的味道太难得了,小家伙们也喜欢。   它们最喜欢裹着一身干草香气玩耍。   贺成章闻言之后陷入了沉思。   时闻以为他有什么新的灵感,也没打扰他。   过了一会,贺成章道:“这个香味太好闻了,你们家的羊油皂液也非常好用,能不能匀我一部分?价格方面好说。”   时闻:“哈?”   贺成章:“是这样的,我们的秋冬秀马上就要开办了,目前定下的邀请函是封泥板信,不过我总觉得不够惊艳,跟我们这次秀场主题的联系也不够紧密。”   贺成章解释了一堆,时闻似懂非懂,只听明白了他想要这个羊油皂液,以羊油和干草联结整个秀场。   他们今年秋冬的主推衣物,面料依旧是来自时闻家牧场的各种毛和绒。   寄出去的邀请函要是也来自牧场,就能形成一个有趣的联结。   时闻听完之后,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得谈另外的合作了。”   贺成章:“没问题,我加钱。”   时闻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爽快!还有一个问题,这次合作我希望你能署上我们牧场的名,就‘时久牧场’。我们改名了。”   贺成章这才发现他们的牧场居然改名了:“有点意外。”   时闻解释道:“燕克行的字叫‘铭久’,新名字是我的姓加上他的字,意味着我们共同的牧场,共同的家。”   贺成章羡慕道:“你们真挺浪漫的。”   时闻:“应该的嘛。你确定需要我们的肥皂和牧草萃取物,我就找厂家再定制一批,不过我们得先商量一下条款。”   贺成章:“好,先签合同,我这边也要再设计一下,看要把肥皂做成什么样的形式?”   时闻:“没问题。你那边有法务比较方便,你拟合同吧,拟出来我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们就把合同给签了。”   贺成章跟他们合作过很多次了,时闻对他比较放心。   他本身也是一个比较厚道的人。   很快,时闻收到了他发过来的合同。   合同条款跟他们商量的差不多,时闻看了一下,挺满意,又找熟悉的律师帮忙看了一下,律师那边说没什么问题,他就把合同给签了。   因为要跟贺成章他们合作,牧场上又处理了一批大尾羊。   这批大尾羊的羊肉依旧分成了三份。   一份在APP上线,采取限购的模式,直接面向广大会员。   一份卖给异管局,最后一份则留在牧场上,他们自家吃。   牧场上的牧草萃取物和皂液多了,时闻把家里的所有洗护产品都换成了牧场的定制款。   这些洗护产品确实很好用,时闻用完之后,不仅头发变得蓬松柔亮,连尾巴上的毛发也格外柔顺而富有光泽。   时闻睡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尾巴在屁股底下摊开,几乎有一个小抱枕那么大。   他的尾巴放出来已经很久了,因为一直不太收得回去,他也早习惯了尾巴的存在,现在拖着尾巴,弓起身子,将额头抵在燕克行的肩膀上发出轻而平缓的呼吸声。   从呼吸声来听,他应该睡得非常沉。   燕克行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时闻还在平稳地呼吸着,身上却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他先是耳朵变成了兽耳,紧接着,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麒麟,体型比他人形的时候还要大上一圈。   随着他的呼吸,他厚实柔软的耳朵轻轻抖动了起来,肚皮也一鼓一鼓。   燕克行耐心地守着时闻,看到了他变化的整个过程。   此时,燕克行伸手握住了他的爪子。   他的掌心已经变成了柔软温暖的肉垫,不,肉垫甚至有些烫手,比他人形的时候烫多了。   燕克行有些担心地捏着他的肉垫,正打算叫醒他。   时闻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掌心有些痒——有人在摸他的手。   感觉到了骚扰的时闻伸手一握,想把那只手给抓起来,没想到爪子只是勾了一下,根本没法握住。   他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黑暗中,麒麟的瞳孔是淡金色的,犹如两团明亮的火焰悬在眼眶之中。   燕克行的动作一顿,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头:“醒了?”   时闻变成麒麟后,鼻头变成了类似猫科动物的鼻头,温度比较高,还有点湿润。   被这么一碰,时闻一个激灵,尾巴尖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   他刚想回答说醒了,没想到声音发出来,只有闷雷一样的一声:“吼!”   时闻一下僵住了,瞪圆了眼睛使劲清了清嗓子,才勉强找到人说话的腔调:“醒了。”   他咕噜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歪了歪脑袋,以奇妙的视角看看他们的房间,又看看正躺在床上的燕克行:“我化形了?”   燕克行:“我想是的。”   时闻一个激动,闷雷一样的声音又从嗓子眼里溜了出来:“吼。”   燕克行带着笑意:“我们最近吃的异种食材比较多,可能攒够了化形的能量。”   时闻仔细感受着身体:“好神奇!”   现在变成了麒麟,时闻轻轻在床上跑了两下,感觉整个人都要蹿出去了。   身体太轻了,动力也太足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辆超级跑车,只要稍微给点油,瞬间就能加速到时速三百公里。   这感觉还挺奇特。   时闻转头看了下房间,他们的房间还是太小了,完全没办法满足他的发挥:“我想出去走走。”   燕克行穿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正院,又走到外面的草场上。   现在已经是下半月,刚过完十五不久,月亮还挺大,月光照在草场上,让整个草场变得清冷而明亮。   时闻仰着头看着天空中亮起的大半个月亮,忍不住兴奋地跑了起来。   他活到现在第一次用四条腿跑,轻轻一跑就窜出去老远。   非常爽!   时闻绕着燕克行跑了两圈,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坐到我身上来?我驮你!”   燕克行伸手摸了摸他的背:“可以吗?”   时闻:“你不是驮过我?快来,我驮得起你!”   燕克行笑了笑,坐到他背上去。   时闻高兴地在原地走了两步,嘱咐燕克行:“抱紧我啊。”   燕克行低低笑着应声:“好!”   时闻跑动起来,渐渐成了在月光底下飞奔。   他如同一道闪电,跳跃在牧场上。   燕克行作为非人类,能够稳稳地跟上他的节奏,既不会被他甩下去,也不会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而难受。   时闻跑动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好几眼,见燕克行的表情一直很淡定,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便忍不住越跑越快。   跑着跑着,他的四只蹄子底下冒出了明黄色的火焰,他踏火而行,直接从地上跑到了半空中,在空中飞奔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背上也长出了小小的翅膀。   翅膀扇动着,让他飞得更高。   时闻第一次运动得这么爽。   他没有出汗,整个人比大汗淋漓时要爽多了。   在草原上整整跑了一大圈,直到跑不动了,时闻才停了下来,变回人形。   他变成麒麟的时候衣服都撑破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穿。   燕克行脱下外套给他:“冷吗?我变回龙形驮你回去。”   时闻还在兴奋当中:“不冷,甚至有点热。我好像是火麒麟,这点温度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说着,他伸出手对着燕克行:“你摸摸我的手心就知道了。”   燕克行还真摸了一下他的手心:“确实不冷。”   两人分穿了一套衣服,就这么在山顶上休息。   时闻第一次在晚上上山,晚上的山林一点都不黑暗,相反有一种格外静谧的感觉。   两人坐在山顶上,从山上往下俯瞰整座牧场。   时闻有一点懒懒的不想动了,挨着燕克行,伸手一指:“这就是我们的江山。”   燕克行:“你为我打下的江山。”   “对!”时闻说完,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有点兴奋。”   燕克行笑了笑:“看出来了。”   时闻:“能变成麒麟的感觉真好啊,等哪天有空,你用龙形,我用麒麟原形,我们出去外面玩。”   燕克行:“好啊。你累了,我驮你。我累了,你驮我。”   时闻:“对对对,我们分工合作,说不定可以日夜兼程地赶路,直踏遍全球。”   燕克行:“这也可以。”   时闻听见燕克行附和,转头看着他。   这世界上,估计只有燕克行愿意一直附和他说过的话了,想到这里,时闻心头一热,朝他说道:“燕克行,我们结婚吧?”   燕克行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他。   时闻今天开口虽然有点冲动,但是他早就想过无数遍向燕克行求婚的场景,只是一直没想好,要怎么求婚。   现在他顾不得了。   他既没有戒指,身上还只裹着一件外套,心和外表一样赤诚。   燕克行对上他的目光,微笑了一下,轻声答应:“好。”   时闻伸手摸了一下兜,这外套是燕克行的,他自然摸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顺着身体往上摸,把头上半长的头发拔了一根下来:“你把左手伸出来。”   燕克行配合地将自己修长的左手伸出来。   时闻小心地捏着自己的头发,在燕克行左手无名指上轻轻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个结:“早就想跟你求婚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条件有些简陋,就用我的头发代替戒指了,我们要结发永同心啊。”   燕克行郑重地握住他的双手:“好。”   时闻看着燕克行白皙的手上那根细细的头发,笑了一下,忍不住又摸了摸:“等回去之后,我找个设计师,把头发包进戒指里面。”   燕克行:“嗯。伸手。”   时闻便把自己的左手也伸出来,让燕克行拿头发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绕了个小小的圈。   这根细细的头发并不起眼,时闻看着它,却觉得它怎么看怎么顺眼。   时闻张开手,抱住了燕克行:“以后我也是成了家的人了。”   燕克行将他按在怀里,低低应了一声:“下半辈子,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