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雄虫徒手碎钢甲   作者:积雪下的黑猫   文案:   什么是雄虫?   渡个劫,眼一闭一睁就变成妖族…哦不,变成雄虫的剑修厉扶青此时正拿着小本本端坐在桌前查埋头查什么是雄虫?   所谓雄虫,柔弱、自傲、身边还都有雌虫,暂且查到这里的新任雄虫希瑟尔·阿提卡斯,随身揣着小本本,一板一眼地按照上面记录的做,力求扮演好雄虫完成这具身体未完成的愿望。   首先得柔弱,尤其这个身体的主人出生时就带了病在骨子里,比起其他雄虫来说还要病弱上许多。   其次就是得傲,一向低调的厉扶青觉得这点比装病弱还要难办,但还是抑制住心里的不适,硬装出一副傲得要上天的模样。   最后就是得找个雌虫随时跟随在身旁照顾自己。   不过找谁呢?   听说雄虫挑选雌虫时是有标准的,不怎么弄得清楚这些标准的新雄虫阿提卡斯茫然了一阵,突然灵光乍现,把目光放在了那些被雄虫榨干价值丢出来的雌侍身上。   这些雌虫曾经被其他雄虫选择过,那么说明他们一定是符合雄虫挑选雌虫的标准的。   怕漏出破绽被其他虫族察觉出不对的厉扶青,就这样埋头在这些被抛弃的雌虫中扒拉起来。   扒着扒着他看见了一个因伤害雄虫而被关进黑塔的雌虫。   双洁——大写加粗的双洁!   排雷——私设有点多,慎进!   架空空虚构背景,与现实无关,请勿代入现实!   内容标签: 星际 爽文 虫族 治愈 万人迷 救赎   主角:阿提卡斯,诺恩 ┃ 配角: ┃ 其它:治愈,轻松,搞笑,日常   一句话简介:今天也在努力伪装雄虫   立意:没有任何生命,为了最终的堕落和沉沦而降临世间 第1章 雄虫?   疼…   这是厉扶青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反应。   那汹涌而来仿佛神魂在被缝扯的剧烈疼痛,让一向能忍的他在恢复意识的瞬间,也没忍住咬牙闷哼了一声。   他手脚疼得生理性地痉挛了一下,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响在耳边,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被炸得一阵轰鸣,敏锐的嗅觉在浓郁的硝烟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   还没等再多分辨出其他,厉扶青浑身寒毛陡然骤起,刺骨的危机直达大脑,无数次生死危机之际历练出来的本能,促使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凭借着本能就地一滚。   “嗤嗤——”   半空中疾射而来的钢铁碎片,犹如切豆腐般轻易没入花岗岩的地面,不难想象,若刚才他没有第一时间滚开的话,那么此刻被洞穿成筛子的就是他的身体。   飞溅起来的石子在脸侧划出道道血痕,按理说才死里逃生的人无论是庆幸还是后怕,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情绪上的起伏,而刚刚才死里逃生的厉扶青情绪上却看不出起伏,就像是这样的情况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   那从醒来便连绵不绝,深入骨髓的疼痛使得他垂在身旁的手指轻微动了动,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探究神魂为何会与身体出现排斥,而是低头看着自己因刚刚那一滚而伤到的脚踝,深深地皱起了眉。   扭伤?   对于踏入修行已不知多少岁月的厉扶青来说,他受过很多伤,有被妖兽一爪直接从左肩抓至右腹腰侧的,有伤口深可见骨,差点连带着脏腑一起给剖出来的,有被万重灵山将浑身两百多根骨头给压碎,幽火烧去浑身血肉的,在这些伤面前,扭伤这两个字太微乎其微,也太过于…陌生了。   也是到这时候,厉扶青才发现自己的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神魂对身体剧烈的排斥让他的脸色越发惨白,他催动神识探查了□□内,皱起的眉随着探查拧得更紧了,像是微微隆起的小山丘。   路边碎了的玻璃被太阳照得反光,察觉到什么的他侧头看去,从那隐隐约约的影子中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和一双宛若秋水一样的琥珀色眼眸。   厉扶青微讶后,脸色稍沉。   他这是……夺舍了?   这具身体,无论从骨骼还是多出来的几条经脉来看,都不像是一具人类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不仅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夺舍了,而且还是夺舍了一个……妖族?   他眼眸深处陡然翻转起无数复杂的思绪,却都在最后转化成了一丝茫然与无措。   他抬头看着天空上挂着的双日,暴烈的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空中漂浮着数百艘没见过的飞行器,耀眼的光亮从中发出,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被击中的高楼大厦转瞬倾覆,浓郁的硝烟与血腥中,腾升的尘土遮住了视野。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厉扶青还没理清脑海里混乱的思绪,一股腥臭的风便顺着风口传来,他侧头看去,一头从来没见过的兽类冲出拐角暴露在视野中。   在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这头长着双头,浑身毛发似钢针,锋利的獠牙滴嗒着腥臭涎水的凶兽,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扑来。   两层楼高的身子带动着地面的石子微微颤动,那溢满了贪婪与凶恶的四双兽瞳中倒映着他这具身体矜贵病弱的模样。   厉扶青浑身紧绷,这样的野兽对于以往的厉扶青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但于现在连打个滚都能扭伤脚的他来说,不亚于一场生死难关,一个不慎丧生兽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说他无意夺舍,漫长的寿命也让他对活着这件事没有执念,但被野兽啃食而死的这个死法,他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除此之外,虽非他所愿,但他既无意间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就算不想活,也断然没有让这具身体葬身兽腹的道理。   因为这个死法太过狼狈,以己度人,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愿以这样的方法死去。   想着,厉扶青目光快速巡视了一翻周围,视线在一根插在地上略有点弯曲的钢条上停留。   对于一个剑修,手中有剑和无剑的差别是巨大的,尤其是失去了灵力和修为的剑修。   眼前这根钢条虽说不上是剑,但有,总比没有好。   思绪转瞬间,厉扶青已起身快速来到钢条前,扭伤的脚踝好像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伸手握住钢条用力往外一拔,钢条锋利的边缘划破指间皮肉,丝丝猩红的血丝从白皙的手中溢出,厉扶青眼眸闪过一丝凝滞,他居然…拔不动这根钢条?!   来不及多想,脑后已袭来凌厉的风声,厉扶青果断放弃钢条,敏捷地旋身躲过。   锋利的獠牙在脆弱的后颈上擦过,火辣辣的刺痛从后颈处传来,若不是厉扶青反应够快,仅这一下就能被这野兽给咬断脖子。   一击未中,凶兽扭头再度扑来,厉扶青快速后退两步,一脚踩住破碎的墙壁,忽的起跳,身体向后翻起腾空,凝滞片刻后,腰部猛地一用劲,修长的腿带着凌厉的风直向着凶兽的弱点而去,就在这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空中厉扶青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闪腰了?!   他瞳孔蓦然收缩,心中凭生一股荒谬,只来得及护着头部和腹部,下一秒,整个人犹如炮弹般被狠狠拍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数米外的一根石柱上停滞两秒,跌落废墟之间。   脊骨和后背炸开尖锐的疼痛,转瞬又被来自神魂上的剧痛给压下去,厉扶青压下喉间涌上的血沫,咳嗽了几声后,捱着疼坐起来,抬眼看向冲来的凶兽,目光落在那四双贪婪的兽瞳上。   他虽然对活着没有太大的执念,甚至想着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后就能安心死去,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无力反抗,犹如砧板上鱼肉的感觉。   而且,无论是人还是兽,他都厌恶他们用这种贪婪的眼神看着他。   日光下,厉扶青喉结轻滚,他看着眼前凶兽眼中的贪婪,厌恶的同时,眸光中悄然浮现了丝暴虐,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响越来越大,鼓噪着耳膜出现一种名为兴奋的轰鸣,他寡淡的情绪激烈翻涌着,促使着他撕碎眼前的凶兽,享受那喷发而出的温热血液。   他一直很认同宗门的人对他的评价,暴戾嗜血,杀戮成性,无恶不作。   他确实是个令人作呕的存在,血腥能轻易激起他埋藏在骨子里的凶性,整个人连灵魂里都带着腥臭的气息。   厉扶青兴奋地喘息着,虽然明知这具身体承受不住他的神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催动了神识。   对于修者来说,除了手中的武器和自身的身体外,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杀器,那便是神识。   尖锐的疼痛自脑海里炸开,犹如无数钢针扎入最脆弱的大脑再狠狠搅动,厉扶青猛地绷紧了手背,颈边青筋暴起,冷汗细细密密地从额间脸颊渗出滚落,嘴角无意识地溢出一声闷哼。   他泛着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凶兽,眼底深处平静得仿佛一片汪洋,忍着剧痛,再度下了狠劲,猛地催动了神识。   无形的精神力犹如最暴戾的钢刀,在凶兽张开那布满獠牙的嘴即将咬下他的头颅时,悍然捅进了它的大脑,凶狠的摧毁着一切。   腥臭的热风扑打在脸上,狰狞的巨兽倒下,溅起的尘土扑了厉扶青一头一脸。   “啪嗒…”   一滴又一滴的血滴落在地。   厉扶青眼前一阵眩晕,他急促地喘息着,平复内心过于血腥的兴奋,神魂上尖锐的疼痛,使他几次差点喘不上气来。   等平复下去后,他低头从扩散的兽瞳着看见了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不断往下滴血的鼻腔。   厉扶青顿了一下,低头凑近了倒在地上的凶兽,从兽瞳中仔细地打量这具身体的眼睛,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看见了这具身体的眼睛是金色的。   发现确实是琥珀色的后,厉扶青估摸着自己先前是看错了。   毕竟这具身体的脆弱程度,一直都在刷新着他的认知,眼花和出现幻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先才扭伤的脚和闪到的腰,厉扶青有些许难言,他抬手按了下后颈的几个穴位,等鼻腔的血渐渐止住,就从衣摆上撕下一小块,动作从容地擦去脸上和鼻下的血。   整理好仪容的厉扶青神情恹恹的想,好了,他现在可以放心去死了。   这念头刚过,就见天空亮红色的光点突闪,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房屋轰然炸开,连带着那路边的两具尸体都炸得四分五裂。   看着被炸到身前疑似手掌的碎片,厉扶青沉默了一下后,抬头看向悬挂着两个太阳的天空,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倒塌的高楼,坠落的妖族,冒着黑烟掉到一半就爆炸的飞行器,眼前的处处都在诉说着毁灭与死亡。   他收回视线,算了,还是回到这具身体的家中再死,毕竟曝尸荒野也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这样想着的厉扶青撑着地面站起来,抬步就要往前走时突然顿住。   对了,这具身体的家…在哪?   没有这具身体记忆的厉扶青一时有点作讷。   就在他沉思着要怎么才能找到这具身体的家时,突然察觉到什么似地侧头看去,第一时间撞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犹如刀锋般的眼睛,眼神里狠戾的杀机令人心神一震。   孤狼一样的眼神。   厉扶青心里评价着。   同样看到厉扶青的诺恩,惊得心脏都紧缩了一下,雄虫?! 第2章 雄虫?   雄虫怎么会在这?!!   N91荒星,环境虽然是所有荒星中最好的,但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却是所有荒星中最臭名昭著的存在,它是整个虫族最穷凶恶极的罪犯、凶徒与贩卖虫口的聚集地。   这样的地方,对于雄虫来说太过危险。   诺恩紧锁眉头,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在看清对方的眼眸时,惊骇的心逐渐平缓下来。   琥珀色的眼眸!   不是雄虫阁下!   在虫族,无论是雌虫还是亚雌,眼眸都是统一的琥珀色,只有雄虫阁下的眼眸,区别于雌虫,拥有各种色彩。   也不怪他认错,而是眼前这雌虫乍一看,太像长期养尊处优的雄虫阁下了,一点也不像荒星能养出来的虫。   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只于零星的阳光从缝隙中落下,那虫站在废墟之间侧脸看来,身材高瘦,肤色苍白,微挑的眼尾和压低的眉骨形成难言的疏离与压迫,下颌、鼻梁的线条十分优越,薄唇微抿,神情带着微不可见的颓废,零星的日光与血污在他脸颊上晕开,战火之中,那份柔弱像是即将破碎的琉璃,被零星的阳光一映,好看得让虫目眩。   只是这样的好看,放在雄虫阁下身上能让无数雌虫趋之若鹜,放在雌虫身上那就是让虫唾弃的存在。   说得再明白一点,是让雌虫唾弃,亚雌嫉妒的存在。   在虫族,比起强大的雌虫来说,雄虫阁下更喜欢表面看起来没有危害,柔弱漂亮的亚雌,大多亚雌也仗着自己这天然的优势,走捷径靠近雄虫阁下,为了维持自己的优势而各种诋毁他们雌虫,这就导致了在战场上用命搏军功,努力往上爬,期望能被雄虫看上的军雌很是厌恶单凭脸蛋的亚雌。   每每提起都要贬低唾弃一番,若是雌虫里有虫像亚雌那般光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却没有强大实力的话,是会被霸凌排斥的存在。   诺恩虽不至于这般,但对于亚雌和同亚雌一样软弱的雌虫却也是视若无睹的。   虫族向来慕强又缺乏同理心,除雄虫阁下外,无论对待外族还是同族都是一样。   只是,诺恩的视线在眼前雌虫脸颊的划伤处停留,不是很严重的伤,甚至对于诺恩来说都算不上伤,可是在这雌虫那过于白皙的脸上,莫名给他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诺恩移开视线,心里没由来地升起股烦躁,黑色的尾尖不耐地甩了下,落在地上时将地面砸出一条沟壑。   他看了眼远处那倒下的利齿兽,微微皱眉,又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回眼前的雌虫身上,目光落在厉扶青破烂衣服中透出的擦伤上顿了顿,没由来的感觉到股愤怒。   这雌虫这般弱吗?   一头利齿兽就能将他弄得如此狼狈!   诺恩压下心头莫名的愤怒,头一次生了多管闲事的念头,嗓音尤带着厮杀未歇的沙哑:“过来。”   听见他声音的厉扶青愣了下,没想到自己在没有这具身体记忆的情况下,还能听懂这不知名妖族的语言。   见他呆愣在原地没动,诺恩不耐地微皱眉头,再次开口:“过来。”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这妖族身上,虽不知道他让自己过去干嘛,但想了想,他还是走了过去。   随着走进,这妖族的容貌渐渐暴露在厉扶青眼里,他身量很高,但肩背瘦削还没长出成年妖族该有的体型,看上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小麦色肤色,眉骨锋利,眼型狭长,黑色的神秘纹路从左侧眉眼开始,一路延伸进颈侧,直至脚踝。   上半身缠满了浸血的布条,那一身从厮杀中历练出来的匀称肌肉,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身后长有一双狰狞巨大的黑翼,上面的每一片鳞羽,都像是浸饱了血的刀刃,日光下泛着寒芒。   除此之外他前臂,小腿处都长有带锯齿的黑色骨刃,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狠戾的杀机,结合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野性和悍猛,有种惊人美感的同时,也让厉扶青意识到,眼前的妖族是一个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   只是,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了妖族缠满了布条的上半身,尘土与血污将布条遮挡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短促的喘气和起伏幅度较大的胸腹,都在昭示这妖族受了不轻的伤。   厉扶青打量诺恩,诺恩也在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不像雌虫的雌虫。   他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纤细的手指上,沾染了血污的指腹能看得出没有丝毫茧子,从而可以判断这个雌虫虽不是雄虫,却也是养尊处优。   估摸着不是荒星本地雌虫。   诺恩再度看了眼雌虫右脸颊上蔓延至脖颈里的黑色虫纹。   在虫族,亚雌的虫纹是白的,雌虫的虫纹是黑的,而雄虫没有虫纹。   确定他的确是雌虫而不是亚雌后,诺恩很是为他这弱到几近于无的战斗力感到惊讶。   打量完后,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给。”   厉扶青低头,发现眼前这个妖族递了个奇怪的东西给他,他没接,只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见他没动,诺恩打量了眼手里的枪,手腕一翻,头也没回地向身后开了一枪。   “嘭!”   远处刚过街角的凶兽,甚至还没发出一声嘶鸣,便直接被爆了头。   厉扶青见此,心里泛起淡淡的诧异,没想到这奇怪的东西,威力堪比器宗做出来的一些小东西。   “这枪的名字叫CY9,威力中等,用来对付这种低等凶兽最方便。”   说着诺恩将枪再度递给眼前的雌虫。   这种枪虽然小巧,威力却很不错,是给较弱的亚雌和雄虫量身定制的,对于强悍的雌虫来说,他们十岁左右就能徒手杀死陆地上的所有凶兽。   不过这话诺恩没说,难得情商上线的他知道,没有雌虫喜欢听到这话。   闻言,厉扶青收回视线,打量了一眼诺恩后,看向递到手边的枪,没由来的感到一点新奇。   这是…给他防身的吗?   他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不是向他索取,而是给予。   发现他眼里的新奇,诺恩眸光微动,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枪,这明明是一把再随处可见不过的枪,而他这般新奇的目光,倒像是……从未见过。   厉扶青一边在心里判断这妖族认识这具身体的可能性,一边伸手去接枪。   就一般来说,若不是互相认识和熟悉的话,是不会有人将一把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给一个陌生人来防身的。   手刚伸过去,厉扶青就发现这妖族微微动了下手臂,将带有锋利骨刃的前臂往侧边稍稍转了下,像是避免他碰到从而导致受伤。   厉扶青顿了下,接过枪后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妖族。   刚刚那带有呵护意味的动作,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什么珍贵的,需要小心呵护的存在。   可像他这般从血腥里浸泡出来的恶人,实在没必要这般小心。   诺恩也为自己这下意识的,仿佛衍自本能的举动感到诧异,他并不是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性子,更不会对一个陌生的雌虫做出这种与呵护无异的举动。   意识到不对的诺恩心里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厉扶青的眼神带上了某种谨慎的,森冷的试探与打量。   察觉到他眼神里全然陌生的打量和警惕,厉扶青也打消了这妖和这具身体认识的猜想。   这让他有些许遗憾,若是认识的话,他就能想办法问出这具身体的家在何处,也能早点长睡。   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妨事,若实在找不到这具身体的家在何处,那找一处较为安全,不用曝尸荒野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老大,东西搞到手了。”   一旁的高楼上跃下几个雌虫,脚步匆匆的来到诺恩面前,其中一个看上去较为黑壮的雌虫,反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针愈合药剂,二话不说就利落注射进诺恩的胳膊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才看向一旁站着的厉扶青,然后眼瞳就是一阵紧缩,第一反应就是反叛军要完了!   这荒星上有雄虫,他们攻打这,不就跟光着腚捅了火蜂窝一样吗,帝国七大军团不全军出动,把他们骨灰给扬了,他当着全军校的虫光着腚狂奔。   不过等他们看清眼前的虫有一双和他们一样的琥珀色眼眸后,吓得紧缩的心脏这才缓过来,猛喘两口气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后,就下意识骂了句脏话,他雌父的,吓死他们了,还以为这种地方有雄虫呢!   “老大,他谁?”被吓了一跳的赛达问道。   靠在墙上抿着唇缓解疼痛的诺恩摇头,他也不认识,只是一个才遇见不久,有点奇怪的雌虫。   见此赛达他们看向厉扶青的眼里多了几分鄙夷与嘲弄。   他们向来最看不起这般和亚雌一样弱的雌虫,简直就是丢他们雌虫的脸。   每次在天网上与那群亚雌吵架,这些弱得和亚雌没两样的雌虫总是会被那群亚雌拿来攻击他们,每到这时他们就恨不得这些雌虫一辈子别出门的好,免得被那些亚雌拿来嘲笑整体雌虫。   厉扶青没错过他们的神情变化,心里猜测他们一开始应是把他错认成什么紧要的存在,至于后来眼神里的鄙夷不屑,他倒是不清楚由头。   赛达走上前围着厉扶青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戳了下厉扶青,见他踉跄了一下,眼里的鄙夷更甚,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了这雌虫肿胀淤青的脚踝。   他顿了顿,心里没由来的感到烦躁,只觉这称不上伤的伤碍眼极了。   他鄙夷又不耐地轻啧了声,低声嘀咕了句:“弱虫,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看着就厌烦。”   “喂,你这伤怎么弄的?”   厉扶青看着面前这比较黑壮的妖族没说话,他虽能听懂这些妖族的话,但并不代表他会说。   贸然开口露出端倪后被杀死的可能有九成,到时候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就算运气好不被炸成碎片,也逃避不了被路过的凶兽给啃食的下场。   谨慎起见他最好不要开口说话,毕竟他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死。   没听到回答的赛达不满的皱眉,斜着眼睛,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恶意:“反叛军攻占N91荒星,反叛军知道吧?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大肆杀戮一番,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你这般弱除了死没有别的结局,不过你要是求求我,结局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反叛军?   厉扶青抬头看向空中那些杀伤力巨大的飞行器,不得不说他运气一向不好,不仅莫名其妙夺舍了一个妖族的身体,还正面遇上了战场。   见他还是没说话,赛达莫名有点气恼,抬脚去踹他的脚踝,厉扶青微微一动,躲开了他踢来的脚。   他看得出这妖族没使多少力道,估摸着就是想逗逗他。   他倒是不在乎这点逗弄,只是这身体过于脆弱,禁不住这些逗弄,不然受了伤,他怕他还没找到适合死去的地方,这具身体就先撑不住,到时候若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那也死得太不体面了点。   见他躲开,赛达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愈发不善。   其他几虫站在一边看好戏。   诺恩放任赛达他们嘲笑戏弄那个雌虫,仰头靠在墙上,缓解着针剂带来的剧痛。   “赛达。”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过分,稍微缓过来点的诺恩开口,阻止他近一步动作:“走了,赶时间。”   话落,他站定脚步,犹豫了下,再度丢了把枪给厉扶青,随后在其他几虫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几个借力,跳上高楼离开。   见老大离开,赛达也急忙跟上去,走之前他脚步顿了顿,伸手从背包里掏出瓶分子愈合喷雾丢在厉扶青脚边,匆匆落下句:“喷在伤处。”后就跳上高楼离开。   厉扶青诧异,他以为这些妖族虽然说不上厌恶,但至少是不喜他的。   他捡起地上的瓶子,打量了一番就往手心的伤口处喷了下,没一会,伤口处就传来难以忍耐的痒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见此厉扶青抬眼看向诺恩他们离去的方向,心想,这些妖族都出乎意料的好心啊!   他将瓶子收好,转身上了一旁的高楼,借着高处开阔的视野观察了番这个陌生城市的布局,将大致路线与分布记下后,便快速从楼上下来,选了个方向离开。   … 第3章 雄虫?   穿梭在街道废墟之间的厉扶青拿枪的动作有些许生涩,他这具身体很弱,还好五感较为敏锐,往往能在凶兽发现他之前发现对方,这给了他较大的容错空间,能在第一枪第二枪没中后,不至于危险到生命,还能有机会开出第三枪。   看了眼倒在身前三步远的凶兽,厉扶青握了下被震得动弹不得的手,靠着墙喘息了会,越过倒在地上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一次次开枪,他的准头呈直线上升,往往能在发现凶兽的瞬间就将其毙命。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多久他的右手腕就被后挫力给震脱臼了。   厉扶青:“……”   这具身体真的是……   高空之上,反派军的舰卫队正与黑市的虫激烈交战。   反叛军此次来的虫数太多,远远多过N91荒星的驻军,驻军只能勉强将反叛军的主舰队拦在荒星外,其余的这些小型战舰再无力去管,好在黑市的武装力并不输于这些小支反叛军。   穿梭在密集炮火中的赛达回头看了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丢下那瓶不便宜的治愈喷雾给那个雌虫,明明他以往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雌虫,可刚刚他就是莫名看那雌虫身上的伤碍眼。   他张开巨大的骨翼落于反叛军的飞行器上。   那般弱的雌虫真是丢他们雌虫的脸,所以还是把伤治好,免得被其他亚雌看了去,再用来嘲笑他们。   血液从耳边飞溅,肩膀处被洞穿了一个洞的赛达咬牙,眼里戾气横生,毫不客气地轰碎驾驶舱,扭断驾驶舱里雌虫的脖颈。   想必老大也是这样想,才给那雌虫防身的枪。   赛达挥动巨大的骨翼,从这架即将坠毁的方向机跃到另一架飞行器上,跟着老大一路朝着主战场杀去。   反叛军的主战场在东南方向,越往那边去,炮火就越密集。   赛达估摸着这次自己等虫很难活下来,反叛军虽说是个整体,但其实有两个派系,其中一派以乌拉为首,主要以扩充势力,抢占地盘,掠夺武器钱财为主。   另一派则是以卡欧斯为主,他们以屠杀为趣,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利益可图,如同一群疯子,每到一个地方势必杀死所有雌虫,就连年幼的雌虫,甚至还没孵化的虫蛋都不放过。   在他们眼里只有死尸,没有俘虏。   因这种做派,以卡欧斯为首的反叛军每次攻占地盘都会遭到殊死抵抗,成倍地付出代价与伤亡,但他们不在乎,依旧不改其行事作风。   这一次攻占N91荒星的就是以卡欧斯为首的疯狗派,所以无论是诺恩还是赛达,他们都知道,这次活下来的几率很是渺茫。   离开N91荒星的所有航道均被破坏和占领,迁跃点也被干扰,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法反倒激起了黑市和荒星雌虫的凶性。   诺恩带着赛达等虫,在漫天的炮火中,犹如一柄尖刀,以绝对凶狠不要命的姿态扎向反叛军副舰队。   反叛军的战舰上蹲着不少雌虫,在发现诺恩他们后,狰狞的羽翼遮天蔽日地舒展开,从战舰上腾起,向着诺恩等人扑杀而来。   对虫族来说,无论热武器多么强大好用,他们最热衷的永远是最原始的肉搏厮杀,是一群星际著名的极端好战疯子。   …   厉扶青穿梭在街道中,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先前看到的大致布局。   “嘭!”   一声不是很大的响声掩饰在炮火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下。   已经习惯了空中不断掉下各种东西的厉扶青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看向远处,挂在高楼上略微有点眼熟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好像是那个叫做赛达的妖族,血肉模糊的样子看上去伤得挺重。   犹豫了下的厉扶青左右看了看,选了条较为捷径的路往高楼那边赶。   他不喜欠东西,这个妖族先前给了他一瓶治伤的药,虽然他不是很需要,但终究还是欠了。   路才赶了一半,厉扶青就不得不停下来扶膝喘气,汗水随着额边往下流淌,不支的体力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还没赶到,那妖族就流血过多死了。   大喘了几口气缓过来,结果抬头就看到一满身煞气的妖族敛翼从空中俯冲,向挂在高楼上奄奄一息的赛达直冲而去。   虫族的自愈力很强,若不是在被丢下军舰时,重伤的诺恩被注射了一针妨碍愈合的药剂,凭雌虫的自愈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愈合,赛达等虫也完全不用冒险去黑市找愈合剂。   也正是因为这点,反叛军的雌虫才不会觉得从空中掉落的赛达死了,从而穿过炮火俯冲而来。   赛达抬眼看向空中俯冲而来的雌虫,胸腹部的贯穿伤和骨翅被撕裂的地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如果这雌虫再晚来一会,他就能恢复些许行动力进行反击,但是现在的话…来不及。   判断出这个结果的他瞳孔一缩,忍着剧痛竭力动了动被洞穿的肩膀,好在他本就挂在高楼边缘,这一动整个虫顿时从高楼掉落,躲开了俯冲而来的雌虫。   那雌虫一击不中,转了个弯再度冲来。   竭尽全力做尽最后一点挣扎的赛达重重砸落在地,血沫从他嘴里不断往外呕出,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俯冲而来的雌虫和布满硝烟的高空,濒死的赛达心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眼看来不及,厉扶青不得不把自己先前捡到的那把大家伙从背上拿下来,架在肩膀上迅速瞄准,耀红色的光芒在炮管内蓄力。   “砰!”   一声巨响后,蓄足力的光亮从炮管内疾射而出,巨大的冲击力促使厉扶青不得不后退两步,迅速把手里的大家伙撑在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子。   空中的雌虫险之又险地躲开突如其来的炮火,冲势被阻的他侧头看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用迫击炮撑着地的身影上后,瞳孔一缩,雄虫?!!   没料到这大家伙冲力这么大的厉扶青深吸了口气,一抬手才发现左肩使不上力,神魂上绵延不绝的疼痛掩盖了身体上的疼痛,导致他并没有发现左肩脱臼了。   厉扶青动作利落地将脱臼的肩膀掰回去,抬起那大家伙再度瞄准。   看见他这一系列动作的雌虫微愣,雄虫?   “轰!”   在雌虫分神的瞬间,高空之上急冲而下一道身影,如炮弹般砸在雌虫身上,两道身影瞬间砸落在地面,激起阵阵沙尘。   这势头,看样子是友非敌。   厉扶青长长的出了口气,用那大家伙撑着站起身走上前。   鼓动的沙尘散去,地面被这不亚于炮弹的冲撞力砸出个深坑,他站在深坑旁往下看去。   深坑中诺恩死死地抑住那只雌虫的脖颈,手肘处的骨刃深深捅进雌虫的胸膛,那雌虫尤自在挣扎,诺恩手背青筋暴起,手腕一转,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脸。   两息过后,诺恩丢下雌虫的尸体,抬头对上站在坑边投下视线来的厉扶青,琥珀色的竖瞳充满了残暴、狠戾、嗜血,犹如那最凶残的恶兽。 第4章 雄虫!   “怎么样,我老大,厉害吧?”   血肉模糊的赛达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对这个将自己拖进房屋里的雌虫勉强笑道。   虫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在受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能说得出话来。   诺恩解决完那个反叛军,将赛达拜托给厉扶青后就再度返回了战场。   厉扶青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赛达给拖进这个早就被炸毁了屋顶,只剩三面破烂墙勉强可以遮挡身影的安身处。   过弱的体力让他此时正弯着腰喘着粗气,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中只隐约能看见一个黑点的诺恩,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那当然,我老大可是海特军事学院作战系的首席。”赛达得意地咧嘴,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声。   海特军事学校,虫族最顶尖的军校,唯一一个在校军校生就能破例上战场累积军功的军校,其个虫累积的军功在毕业进入军队时皆会如数算上。   也就是说只要有能力,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一毕业就是高级军官。   在这样顶尖雌虫聚集的军校,诺恩显得尤其亮眼,一个从边缘星来的雌虫,联赛上力压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雌虫,连夺五年作战系首席,各方面都堪称虫形BUG。   入校第二年,他就成功获得参战资格,以军校生的身份陆续参与到各个战场,到现在作为军校生的他所参与的战场已不下数百场,曾在危机情况下,临时指挥过八场战役,七胜一平,现如今所积累的军功,已足以他进入军团后被授予少校军衔的职位,去年七大军团已经有三大军团前后递来橄榄枝。   要不是…要不是,那过于耿直较真的性格,让他无意间得罪了赫斯安泽阁下,老大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在军校里遭遇各种磋磨和针对不说,甚至连战场上也不例外,去的是最危险的地方,连轴在各个战场上转,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不说,连使用的武器,飞行器都是老旧得可以淘汰的程度。   这次他们在参加一场对战星兽的战役时,诺恩的武器出了故障,导致受伤惨重,返程时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路过N91荒星时赫斯安泽阁下突然开口指名让诺恩他们去荒星黑市帮他找一样东西,就这样将他们丢在了荒星上。   重伤的诺恩还被注射了一针妨碍愈合的药剂。   赛达还陷在回忆中时,胳膊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他低头看向扎在胳膊上的针管,认出那是愈合剂后,脸皮控制不住一抽,抬头看向厉扶青,欲言又止,最后咬牙挤出了句近乎气音的话:“你好歹提前知会一声。”   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愈合剂是军方研究院研究出来的超愈合剂,一针下去配上虫族变态的自愈能力,只要虫脑袋没掉,还有一口气,再重的伤都能救回来。   只是大多数雌虫宁愿伤好得慢点,都不愿用这愈合剂。   除去过于昂贵的价格外,伤口快速愈合的麻痒,加上药剂流过血管带来的剧烈灼伤痛,一般虫还真忍耐不下来。   看见赛达控制不住痉挛的腿和脖颈边暴起的血管,厉扶青也明白过来这个药估计不好受。   他皱了下眉,先前看那个叫做诺恩的妖没太大反应,他还以为这东西可以随便用呢。   这药是他在路边炸毁的医院捡来的,抱有死意的他倒也不是想自己用,就是那一瞬间有种用得上的预感,就顺手捡来揣上了。   过了好一会,终于熬过来的赛达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一双嘴唇却因忍耐被咬得血肉模糊。   厉扶青莫名的有点心虚,眨了眨眼,扭头拿出先前那瓶塞达递给他的那瓶愈合喷雾递给他。   赛达:“……不用。”   这点伤,用不上一会就好了,还用不上这喷雾。   缓过劲来的赛达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这个药剂虽然让虫难以忍受,但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身上的伤差不多都痊愈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的伤疤,如果活着回去后定要去医院做一下去疤手术,免得雄虫阁下厌恶。   胡乱想着这些的赛达突然看向厉扶青,遇见这个雌虫两次都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他该不会…是哑巴吧?   想着他仅仅是将自己拖了十米的路,就累得喘不上来气的模样,赛达的表情见有点难言。   一个漂亮的,走两步就喘不上气的,病弱哑巴?   这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些,因自身实力不强,又长得过于漂亮,而被排斥厌恶甚至霸凌的雌虫。   他们都那般艰难,那眼前这个小哑巴以前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抬头看来,就见这个妖族的表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中,又夹杂了些许同情和愤怒。   厉扶青:“?”   脑补了不少眼前这个小哑巴被欺负的画面,赛达莫名的有点不忍和愤怒,怎么说这小哑巴也算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在明知他过得不好的情况下还视而不见。   于是难得大发善心的赛达做了个决定,他抬手拍了拍厉扶青的肩膀,一脸郑重的道:“等这次事完了,我要是活了下来,你就认我当大哥,从此以后我罩着你。”   被赛达没收着的力道拍了一个踉跄的厉扶青:“……?”   对上厉扶青疑惑的视线,赛达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脸上还咧了个大大的笑:“你这样不行,太弱了,以后得练。”   说着哈哈大笑着展开狰狞的骨翅飞向高空再度加入厮杀。   厉扶青站在原地沉默了会,他这不仅是被嫌弱,还被妖收当做小弟了?   不得不说这对他是个难得的新奇体验。   新奇了会的厉扶青重新拉耸下眉眼,没有情绪起伏的神情上带上了丝难以察觉的颓废,他走出只剩三面墙的房屋,继续向着他选定的最佳墓地走去。   只是他刚从那破烂的屋里出来,“嘭!”,一声巨响就砸响在他身后,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后脖颈,厉扶青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坠落的是什么,厉扶青就被什么东西拦住腰用力一甩,和那地上的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摔进了先前那个破屋里。   剧痛从肩背出传来,然而还等不及厉扶青从地上坐起。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震得耳膜一阵轰鸣,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被波及的厉扶青胸口一阵闷疼,他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抬眼看向爆炸中心那被烟尘遮挡得模糊的身影。   将那个雌虫和赛达扔出去后来不及逃离的诺恩,在爆炸的那一刻收拢骨翼将自己包裹在里面,纵使雌虫的骨翼是少有的坚硬,连精钢都能轻易切开,但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下,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一滴接一滴的血液顺着翅尖滴落,流过地面形成坑洼,倒映着天空中巨大的黑色战舰。   那比反叛军副舰还要庞大许多的主舰缓慢地行驶着,光看着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当看见这艘庞大的反叛军主舰时,荒星上所有雌虫都明白,荒星外的战斗是N91荒星的驻军输了,才让这艘反叛军疯狗派标志性的主舰开进了荒星。   密密麻麻的小型战舰从那艘巨大的战舰腹部底下分离出,将天空彻底遮挡,连零星的日光都不再有。   主舰行驶得并不快,它像是母鸡下蛋一半,无数的炮弹从它腹部最下面不断地掉落,将所行驶过的地方一一泯灭。   “轰!”   “轰!”   密集的轰炸声中,厉扶青的视线依旧放在眼前那将他丢出爆炸中心的身影上,鼓动的烟尘散去,那被遮挡的身影彻底裸露了出来。   鲜血细细密密地从骨翼流淌至地面,断裂的眉骨下,琥珀色的眼眸被血色浸染,他全身的重量都仅靠着左腿支撑,因为他右腿大腿骨断了,沾满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往外支出一截,血红的血液从他身上不停的流淌,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股细小的溪流,像是一身的血都快要流光一样。   厉扶青喉结发涩,对上他那双被血浸染得血红的眼睛,莫名明白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先前没来得及看的那个不明物体面前。   低头仔细打量,发现这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模样的物体,是前不久刚冲上高空的赛达。   看了一眼他不见起伏的胸膛,厉扶青蹲下身用手试探了下呼吸和颈边,已经…死了。   这个结论刚从脑海里划过,刺骨的危机陡然袭上心头,厉扶青想都没想用尽全力一脚将赛达的尸体踹到一旁的墙脚下,同时自身向一旁连续打了三个滚。   按理说以他这具身体的力气远远达不到将一具死尸踹那么远,刚刚那一瞬或许是潜能激发,让他做到了远超这具身体能做到的事。   可是…还不够。   因为那一脚浪费了时间,滚了三滚的厉扶青依旧没滚出轰炸范围,刚刚那爆发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来还是逃不了曝尸荒野的命运啊。   暴炸声炸响的那一刻,他这样想着。   “轰!”   巨响中,灼热到极致的热浪带着巨大的威力铺开,乱石飞溅,三堵墙转瞬间泯灭,剧烈晃荡的地面疯狂下陷,令人呛咳的硝烟中,耳膜轰鸣的厉扶青看着撑在身边血淋淋的手臂,费力抬眼看向撑在身上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诺恩,瞳孔下意识紧缩了一下,喉间翻涌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忍不住地扭头呕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沫。   “嗬…嗬嗬”   他急促的喘息着,像是一台快要报废的风箱。   尽管在爆炸的那一刻他被诺恩用骨翼遮挡得严严实实,但这具柔弱过分的身体,还是被爆炸的余波震断了全身近一半的骨头,他的胸骨碎了,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塌陷着,些许漆黑的骨头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地支在外面。   诺恩也没好到哪去,骨翼上数根断裂的骨头畸形的支出皮肉,已经没有一个虫样的他呼吸都在打着颤,整个背部残破得不忍直视。   厉扶青望着他,眼眸里充满了不明白极的疑惑。   他不明白,这个妖族为什么要不顾己身的扑上来护着他?   诺恩也不明白,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撑在两边的手无意识颤抖着,他努力的睁开眼看着躺在他身下的雌虫,明明他和这个雌虫仅有短时间的两面之缘,但就是在看见他有危险的那刻,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这个雌虫护在了身下。   诺恩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莫不是在前些日子的战场上,被星兽所携带的暗物质侵染了,不然他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第二轮炮灰再次从高空急速朝着地面坠落,带起的音爆宣告着死亡的终临。   厉扶青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从万丈高空急速坠下的不详红光,诺恩全身骨头仅一双手得以保存,其他的尽数折断,一双可以翱翔于空的骨翼也废了,他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办法逃离。   知道自己这次大概率活不下来的诺恩,抬头看着高空中密密麻麻的战舰抿紧了唇,反叛军主舰已进入N91荒星,以疯狗派一向的风格,便意味着没有任何除反叛军外的生命能活下来。   他们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俘虏,更别说他这个在反叛军挂了名号的雌虫。   他收回视线,看着身下这个奇特的雌虫,他的脸色因疼痛和失血而惨白,眸光却愈发幽深,先不说他违背自己的本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这个陌生的雌虫,就连赛达也在面对这雌虫时多次做出奇怪的帮助行为,这样来看说不定反叛军那些虫,也有很大的几率不会对他下手。   所以,若说N91荒星有虫能活下来的话,很大的概率就是这个奇特的雌虫了。   想着诺恩收拢起残缺的骨翼,弓起脊背将这个奇怪的雌虫罩住,准备赌上这么一次。   “我有…一个弟弟”   他费劲的喘着气,暗哑的嗓音像是乌鸦的啼哭,难听得要命,短短几个字,都说得十分费劲。   “在…首都…星…中心医院。”   被他护在身下的厉扶青断断续续的咳着血沫,他明白这个妖族的意思,他在用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换他若是在他的保护下侥幸活下来的话,以后就替他照看首都星中心医院的弟弟。   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厉扶青一定程度上有那么点好面子,也就是说穷讲究,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死得很狼狈的,只是……   只是…比起好面子来说,他更不喜麻烦,也厌恶欠人情,尤其厌恶这种耗尽他所有血肉也还不尽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上辈子,他……好不容易才还尽的。   思绪落下的那一刻,无数的,蓬勃的精神力,疯狂的从厉扶青的意识海里奔涌而出,剧痛在一瞬就卷席了他全身,厉扶青颈边血管暴起,殷红的血止不住地从他七窍流出,眼睛,鼻子,耳朵…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流干似的。   蓬勃精神力的涌出下,厉扶青的精神力与眼前的妖族产生了精神链接,在一瞬间便夺取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他带血的手用力抠住诺恩胳膊上的伤口,抬起头来直直对上诺恩的眼眸,被血染红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苍白无力的嗓音落在空中:“别让我……曝尸荒野。”   在精神力对接的那一刻,诺恩琥珀色的竖瞳骤然紧缩成针尖般大小,满心的惊骇让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在虫族,能与雌虫产生精神链接的有且唯有雄虫,那是高等雄虫与生俱来的能力,能无视距离限制,通过链接,将自己的意识传达给雌虫和亚雌。   这种精神链接既可以是单个目标,也可以是……群体覆盖。   那无形的精神力像是喷发的蛛丝,张牙舞爪地将整片天地覆盖,硬生生将急速坠落的炮火改偏了航道,避开了厉扶青和诺恩。   连续不停的轰鸣声中,高空之上的战舰停下了动作,荒星上所有雌虫都僵在了原地。   血液洗去了眼睛上的伪装,在厉扶青失去意识的那刻,诺恩看见他的眼眸是…金色的。   他的心脏像是快要被无形的大手捏碎一般,极度的惊骇让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雄虫!!! 第5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雄虫?”   在医院昏迷了半年醒来的厉扶青此时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一边记,一边动作有点不熟练地在光脑上查有关雄虫的信息。   偶尔他的视线会落在窗上玻璃照映出来的那双金色眼眸上。   自昏迷醒来后这具身体的眼睛就变成了金色,身份也变成了雄虫。   这个世界有点奇怪,或者说这具身体的种族有点奇怪,他们以虫族自称,族内分雄虫,亚雌,雌虫三类。   而在这三种中,数量最少,最弱的雄虫所拥有的地位权利最高。   一阵电子音突兀的响起:“查找到一条符合您意愿的热搜,是否查看?”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光脑上,自昏迷前与那个叫做诺恩的雌虫精神链接后,这里的语言文字就对他造不成什么阻碍,这也让他现在想要查找什么方便了许多,也不至于一醒来就暴露。   手指轻点选择了是,一道透明的虚拟屏幕出现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不是很熟悉的字一行行整齐排列着。   ‘惊!据可靠消息,半年前在N91荒星发现的雄虫阁下已于今日早八点三十一分苏醒。’   ‘啊啊啊,真的吗?’   ‘真的,根据相关虫士透露,雄虫阁下现在身体格外病弱,该死的反叛军,敢伤害雄虫阁下,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骨灰给全扬了!’   ‘操操操!太好了,雄虫阁下总算醒了,这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这位雄虫阁下了吗?’   ‘真是太好了,雄虫阁下再不醒,第七军团说不定就要忍不住杀到反叛军大本营去了!’   ‘一想到雄虫阁下还是虫蛋的时候就流落荒星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长大,就心疼得要命。’   ‘我现在就只想知道,雄虫阁下对雌侍雌君的要求有都有些什么!!’   ‘同想知道,军功马上就可以达到申请与雄虫约会的程度了,要是新雄虫阁下的话,竞争力会少很多,说不定一个运气好,我就约上了。’   ‘趁现在赶紧睡,梦里什么都有!’   ‘好想知道新雄虫阁下长什么样,想来在荒星一直没被发现,估摸着长得很是粗犷,不过长相粗犷没关系,下面也一样粗犷就行,雄虫阁下正面上我啊啊啊!’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我身娇体弱好推到,各种姿势都可以解释,抗打耐操,看我,看我!’   ‘滚滚滚,若说耐操你们亚雌哪比得上我们雌虫,雄虫阁下看我!’   目光落在这些弹幕上的厉扶青仿佛被烫到了般猛的扭头,放在桌上的手指微蜷,眉头轻微蹙起,他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雄虫阁下是他,只是这些妖族…不对,这些虫族也太过……太过……污秽了。   被冲击到的厉扶青平复了会心绪,动手关掉这个页面,继续在光脑上寻找关于雄虫的信息,结果就收到了网警的警告。   虫族对于雄虫的保护很是严密,禁止任何虫在天网上搜索与雄虫相关的具体信息。   如此,厉扶青只能浏览在各个论坛和平台,企图在其他虫的评论中筛选出雄虫的信息。   他之所以查找雄虫信息,目地只有一个,在短时间内伪装好一个合格的雄虫。   半个小时前,刚醒来确定自己不会曝尸荒野的厉扶青准备寻死时,无意触碰到手腕上这个叫做光脑的东西,就弹出了一个屏幕,上面写着这具身体没有完成的心愿。   这具身体还是虫蛋时就流落荒星,养他长大的是当初把还是虫蛋的他偷去荒星倒卖的倒卖商,只是原主本身并不知情而已,只知道雌父说他和雌爹感情出了问题,雌爹带着其他两个哥哥离开了。   因为体弱一直被排斥没有玩伴的原主就有个心愿,想找到除雌父外的亲虫,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喜爱。   厉扶青怪癖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极度厌恶欠东西,偏偏他不知这具身体是自身死去,还是因他无意间的夺舍而死。   也正是因为不清楚这点,在看见这个心愿后他无法当没看见,如此也只当自己欠了一这一条命,打算替这具身体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后再死。   只是……他是被狼群养到五岁,后又被师尊捡回青阳宗,不知常人是如何与亲人相处,更不知要如何才能得到亲人的喜爱。   而且他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去谋得一份喜爱?   厉扶青抿了抿唇,继续在光脑上查找雄虫的信息。   至少,他不用再担心曝尸荒野。   …   “什么?雄虫阁下醒了!”   正在焦头烂额寻找救诺恩出黑塔法子的赛达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喜得咧着大嘴笑了一番,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脸痛苦地捂住满是胡茬的脸。   他当初在荒星上时,居然满眼嫌弃鄙夷地看着雄虫阁下!   他还嘲笑雄虫阁下是个弱虫!还让雄虫阁下求他!!   他甚至还用脚去踢雄虫阁下扭伤的脚踝!!!   想到他后面还放话说要收雄虫阁下当小弟,赛达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捂着抽疼的胸口,一脸颓废坐在石阶上,觉得他的虫生已经没什么希望和乐趣了,干脆洗洗干净抹脖子算了。   再想到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雄虫阁下当初给他注射的超愈合剂在体内没挥发完,就恨不得回到过去大耳刮子扇死当时的自己。   他当时怎么就是假死而不是真死了?!   雄虫阁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厌恶自己?应该不厌恶的吧,毕竟雄虫阁下还救了他。   想到这里赛达的眼神微微亮起来,随即又想到以雄虫阁下普遍不好的脾气,自己这般对他,不讨厌他的几率应该……不大吧?   赛达又颓废了下去,一想到那个看上去就很好看的雄虫阁下会讨厌自己,他就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坐了会后赛达拍拍脸再度打起精神来,雄虫阁下对他的喜恶虽然重要,但眼下老大的事更要紧。   黑塔可不是个好地方,那是雄虫协保会调教犯错的雌君雌侍的地方,那一堆堆的变态折磨手段,光是听到点冰山一角就让虫不寒而栗。   距离老大被赫斯安泽以伤害雄虫的名义送进黑塔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没有办法得知老大具体情况的赛达,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找过了以往给老大递过橄榄枝的第一,第三,第七军团,可是没用,他连军团的门都进不去,军校以往看好他家老大的教官动用了所能动用的一切,仍旧没办法探得一丝一毫消息,毕竟伤害雄虫这个罪名可不轻。   走投无路的赛达这一周里急得都快把头发揪光了。   刚才也就是借着雄虫阁下醒了这事,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不然赛达觉得他可能真的要熬不下去。   自从半年前从荒星N91回来,赫斯安泽就越发过分,好几次老大都差点被退学,以往围绕在老大身上钦佩、崇拜和跃跃欲试试图挑战的视线,现下都只剩避之不及。   想着这些,赛达走进路边的小商店,买了盒最便宜的营养液准备给中心医院的诺亚送去。   诺亚是诺恩的弟弟,五岁那年因为宇宙射线的辐射,导致身体破败的厉害,内脏衰竭,一双腿站不起来,骨翅也长成了畸形,如今十二岁,这些年来一直躺在中心医院,靠着昂贵的医疗舱吊着一口命。   想到那昂贵的医疗费,赛达就有点难以想象,当初雌父雌爹双亡,自身也才十四岁的诺恩,是怎么拖着诺亚,扛着这么昂贵的医药费熬过来的。   从医院看过诺亚出来的赛达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他满脸胡茬,眼下青黑,眼里泛着血丝,头发油腻,一看就是许久没休息过。   赛达很是难受,老大曾救过他不止一次,可老大出事了,他却连帮他看顾弟弟都困难。   他身上的钱支撑不了多久,要是诺恩再不出来的话,没有医药费,最多半个月诺亚的医疗舱就要被停用,以诺亚那坏透的身子骨,停了医疗舱怕是一周都熬不过去。   他知道赫斯安泽这是以老大的弟弟作为要挟,想要老大向他低头,成为他的雌侍,甚至是…雌奴。   老大表面上不显,骨子里却是个极傲的,不然也不会在得罪赫斯安泽后不肯服软,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   这段时间赛达偶尔也会想,若是老大…没那么傲就好了,明明只要…只要略低一下头就好了。   要知道给雄虫当雌侍,可是多少雌虫求不来的。   赛达并不知道,就在他身后的楼上,有个他绝对不陌生的亚雌正双手撑着窗台,眯着漂亮却凌厉的眼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你说他还能坚持多久?”   米勒望着楼下坐在台阶上略显狼狈的赛达轻声问着,诡异的是周围除他外却并无一活物,他却像是得到答案般轻声笑起来。   “我赌他坚持不了三天。”   “因为我啊,会在第三天出现在他面前。”   “以一个救赎者的姿态。”   “虽然说是夸大了,但是在走投无路的赛达眼里,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米勒是一个穿越者,可惜的是他这次犹如中奖般的穿越并不是很完美。   他穿越到了一个社会状态极其扭曲离谱的虫族世界,数量极少的雄虫因为性别优势而拥有极高的地位,不仅在婚姻上,甚至在生命,自由上都可以随意掌控践踏更为强大的雌虫和亚雌,而他不仅没有像想那些穿书小说一样穿成高高在上的雄虫,甚至雌虫都不是,而是穿成了一个亚雌。   这让米勒很是不满,不过好在系统的存在稍稍弥补了点这缺陷,并且因为系统自身的错误导致他穿到亚雌身上,它在很多地方给了他极大的方便。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米勒都是一个极富有野心的存在,穿越到了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令他看不惯这个扭曲的社会状态,强者才应该处在上位,而弱者才是该被践踏的存在。   所以他看上了诺恩,一个拥有足够天赋,足够潜力的雌虫。   只是他基因里还带着对雄虫的奴性,骨子里就对雄虫下不了手,起不了杀念。   这可不行,毕竟他们可是要推翻现有制度,将雄虫踩在脚下的强者。   所以他根据诺恩的性格,给他量身定做了一个局,让他得罪了赫斯安泽这个如疯子般的雄虫。   只有让他对雄虫起了厌恶和恨意,彻底拔除了基因里的奴性,未来才能成为他挥向雄虫的刀。   想着这些的米勒笑着出了医院,正要上悬浮车时收到了舍友发来的消息,说他逃课的事情暴露了,教官发现了他逃课并且还让其他虫帮忙打掩护的事,现在让他立马回去。   米勒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一脚踏空摔个狗吃屎。   这个世界的军校和他那个世界的学校可不一样,犯了错可是真的会被扒一层皮的。 第6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弱小、骄横、狂妄、暴戾、骄奢淫逸。’   医院里,写下这几点的厉扶青发现雄虫是一个很糟糕的存在。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所需要的就是扮演好雄虫这一身份。   弱小还好,这具身体出生就带了病症,不用伪装就足够弱了。   就是这后面的骄横,狂妄让一向低调的厉扶青有点难办。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坐在窗前的厉扶青眼帘微掀,看向门的方向:“进来。”   门推开的那一刻,厉扶青周身气势已然一变,身穿浅蓝色病服的他斜倚着,目光散漫地打量着走进来的亚雌,一举一动都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雄虫阁下日安。”   赫伯特是希瑟尔家族的管家,此次是来接希瑟尔家族才找回不久的雄虫阁下。   他微微低着头对雄虫阁下表示尊敬,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匆匆一瞥时,瞥见的那双犹如日轮般的金眸,和那过于瘦削的手腕。   瘦的像是只剩一层皮堪堪包裹住骨头,这让赫伯特有点心惊。   雄虫,那是生来就该躺在富贵窝里精心供养着的存在,这般瘦实在让虫不敢想象。   赫伯特回过神来后仔细一想,才发现这其实也不难理解,雄虫本来就需费心费力地精细养着才能健康长大,更别说雄虫从诞生那刻就拥有庞大的精神海,且那精神海每时每分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扩充着。   还是幼崽的雄虫根本无法掌控那与日俱增的庞大精神海,需要来自雄虫长辈的引导和压制,否则增长速度极快,庞大且无法掌控的精神力便会反过来反噬雄崽,拖垮雄崽的身体。   而眼前这位雄虫阁下被当做雌虫养大,自诞生时就带着基因病不说,无知的低等雌虫根本不知道雄崽需要雄虫长辈的看护才能好好长大,这种情况下,无论花费再大的心血和精力去养,雄崽也只能一日日衰弱下去,能长大已是极好的运气。   “雄虫阁下,厄涅斯阁下本打算亲自来接您回去,但临出门时有紧急公务,便吩咐我来接您回去,他在家里等候您的到来。”   这话一出口,赫伯特就做好了接下来要遭的准备。   这些年在希瑟尔家族做管家,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雄虫,这些雄虫,尤其是一些小家族的雄虫,普遍蛮横、易怒、暴戾,他们做事从来不管对与错,只管高不高兴,喜不喜欢,高兴了还好,一旦生气了就以折磨雌虫来取乐。   来之前赫伯特就没抱有全身而退的想法,想也知道流落在外的雄虫昏迷半年醒来,发现来接自己的不是家虫而是管家后会有多么暴怒,自觉被轻视的暴怒还好说,就怕掩藏在这暴怒下的自卑、敏感。   不过好在他虽是亚雌,但皮也够厚,这个雄虫阁下又如此瘦弱,估摸着伤不到筋骨。   不过让管家赫伯特诧异的是,他并没有遭受到想象中的折辱,甚至连辱骂的话也没有,只是两句不痛不痒的嘲讽。   他悄悄的抬起头,发现雄虫阁下正看着他手上那巴掌大小的本子。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本子上。   希瑟尔厄涅斯,希瑟尔家族的掌权者,这具身体的雄虫兄长,他事先在天网上查过,像这般很出名又没有特意遮掩的雄虫,总是能轻易查到关于他的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信息。   他倒是不在意这位兄长没来接自己,但想必傲慢的雄虫会在意。   没有真正的见过雄虫,并不知道真正的雄虫是何等离谱的他,就对照着手上的本子,在脑海里找出宗门那些出自世家脾气相对应的弟子,模仿着说了不少肆意难听的话。   自觉圆满的他就跟着管家出了医院,坐上派来接他的悬浮车前往希瑟尔庄园,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与从贫穷恶劣的荒星出来,因身份一夜之间变化巨大,而本该带点自卑、敏感、易怒的雄虫有着极大的差别。   悬浮车里,厉扶青视线落在外面陌生繁华的街道上,外面高楼大厦林立,高空中播放着虚拟广告,一眼看去要不是没有生命气息,就像是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真虫。   各种型号颜色的悬浮车不断从眼前掠过,让厉扶青恍惚想起在沧澜大陆时,天空上那些常御剑而过的修士。   不一样的是修士的速度很快,凡人大多时候只能模糊看见光影掠过,便将其当做许愿的奇景。   从外面收回视线后,厉扶青就微阖着眼,琢磨着待会要如何与这具身体的血亲相处。   …   希瑟尔家族的车?   从逃课被逮到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米勒就看到了不远处高空驶过的悬浮车。   看这个方向,是刚从圣瑟医院出来。   这样看来,那位从荒星回来,昏迷了半年今天刚醒的雄虫应该就在这车上。   作为一个突然出现在N91荒星且没有登记的雄虫,引起的轰动不可谓不大,在雄虫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过往和为什么会流落荒星的事也在短时间内给查清了。   当初在萨云星系时,希瑟尔·克罗西斯的雌君戴恩乘坐的星舰遭遇星兽袭击,为了保证虫蛋的安全,他不得不提前将虫蛋从腹部取出。   只是当时太过混乱,不得已之下曾经的将军戴恩带领着星舰上的雌虫冲出星舰击杀星兽,后来又遭遇强烈风暴,当一切平静下来时虫蛋已经遗失。   导致虫蛋遗失的罪魁祸首便是法夸尔,一个荒星黑市的倒卖商,就是他当时趁乱偷走了虫蛋。   他看上了戴恩的强大,从基因上来说雌父强大,那么他诞下的虫崽天赋也必不会差,便趁乱偷走了虫蛋,打算等虫崽孵出来后去测试了天赋拿去黑市卖。   只是等虫崽孵出来,发现是雄虫崽后法夸尔当场差点没吓死。   在虫族,任何事一旦扯上雄虫,那后果就是成百倍的严重。   法夸尔不敢卖,也不敢声张,甚至不敢让其他虫知道他手里有个雄虫崽,不然七大军团怕是当晚就会出现在N91荒星将他骨灰给扬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这个雄虫崽给杀了,再毁尸灭迹。   但是法夸尔看着白白嫩嫩的雄虫崽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在虫族,无论是多么穷凶恶极的罪犯都没法毫无心理负担的对雄虫下手,那是深埋在基因里的准则,更何况眼前的还不是那些讨厌变态的成年雄虫,而是一个白嫩软乎的小雄崽。   于是法夸尔只能胆战心惊地将雄虫崽伪装成雌虫崽,捧在掌心上小心翼翼地精心细养着,若不是反叛军突然攻打N91荒星,法夸尔为了保护雄虫死了,这件事怕是到现在也还没暴露。   米勒从那辆标识着希瑟尔家族族徽的悬浮车上收回视线。   其实这些年来,希瑟尔家族一直都在寻找那枚遗失的虫蛋,直到现在黑市还挂着希瑟尔家族的悬赏令。   只是在虫崽没孵出来之前,是无法得知虫崽是雄虫还是雌虫,再加上相比起雌虫来说,雄虫的诞生率太小,那万分之一的诞生率,让多数虫都下意识认为这是一枚雌虫蛋,所以寻找的力度虽不弱,但也不是很强。   不然以希瑟尔家族的势力,真全力寻找的话,别说N91荒星,整个虫族的行星都能给翻个底朝天。   至于米勒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个希瑟尔家族早年走失流落荒星的雄虫,是系统一开始给他瞧好的身体,只是在传过来时出现了点意外,本该死去的雄虫没死,当时那种情况太紧急,根本来不及将那个雄虫再次弄死,无奈之下他成为了一个亚雌。   ……   悬浮车一路驶过中心大道,繁星广场,维拉主道后来到希瑟尔庄园。   天蓝得像是倒置的海面,扑面而来的风带着熏熏染的独属于夏日的气息,希瑟尔庄园内满目苍翠,悬浮车上厉扶青的视线便落在了排列在道路两旁,显得格外高大的巨树上。   高大的树木直插天际,微风一吹,那较于寻常树叶要小上许多的树叶便摇曳着,散发着一种特有的生机勃勃的气息,相比起初到这个世界睁眼就看到的炮灰与废墟,这样的绿色更顺眼。   厉扶青知道自己是个很古怪的存在,就比如他嗜血,但又不喜死亡。   就比如他不喜死亡,一双手所染的杀孽比沧澜大陆上所有魔修加起来的还要多。   每次沉浸在杀孽中时,他全身心都在散发着愉悦。   他这般古怪,宗门不喜也是正常。   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冠跌落在他眼眸中,虹膜的颜色像是流淌着的鎏金,又像是雨后日光落在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光,耀眼又宁静。   副驾驶上的管家赫伯特瞥见这一幕,不由微微一怔。   这位雄虫阁下实在是有一副极盛的容貌,一点也不像是在荒星长大的,尤其是那双少见的金眸,像是燃烧到极致的日轮。   回过神来的管家移开视线,目光跟着落在外面那树干直指天空的树木,突然开口道:“这叫星辰树,它们一生都不会开花结果,但夏日和冬季的夜晚,它们的树叶会散发出蓝白色的光,远远一看像是属于大地上的繁星,所以它们叫做星辰之树。”   闻言,厉扶青下意识点头,但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了雄虫性格的他动作一僵,生硬地由点头转成了一个幅度较大且含着轻蔑意味的颔首,目光也随之冷下来。   见此赫伯特心里一紧,回想了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他说这些话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但如果从一个刚从荒星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些的雄虫角度来看的话,很容易被理解成在炫耀自己的见识,鄙夷他这个刚从荒星出来没见识的雄虫。   雄虫的性格古怪的同时又极度高傲,在荒星那样贫穷、落后、罪恶的地方长大,会被他们视为一生的耻辱。   赫伯特今年一百一十二岁,在有着五百年岁数的虫族中,他还很年轻,但是他凭借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已经在希瑟尔家族当了三十年管家。   按照平时,那样的话是绝不会出自他口的,眼下犯了这样的错误,只能说他到底还是对这个来自荒星的雄虫阁下太过松懈和轻视,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收回心神的赫伯特有些许烦躁,但他还是重新扯出笑容,正准备想办法将这事给圆回去,就见眼前的雄虫阁下早已不耐烦地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赫伯特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点迟疑,虽然雄虫阁下的表情很不耐,但他好像……并不打算与他计较?   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番动作引起了管家这么多想法的厉扶青,此时正安静的看着外面,庄园内的景物向后飞驰,窗外的日光从他俊朗的侧脸划过,那没什么情绪的神情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颓废。   没多久,悬浮车就停了下来,厉扶青从悬浮车上下来,目光穿过豪气奢华的装潢,远远地落在了等候在客厅里的几道身影上。 第7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像!   与逝去的雄父很像!   希瑟尔厄涅斯的视线落在从门外走进来的雄虫身上,打量了一番他的面容后,目光便落在了那双金色的眼眸上。   雄父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只是没有这般耀眼,更趋向铂金。   厉扶青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客厅里或站或坐的几个虫族身上,他们的面容都和原主有点像,然而最像的是唯一一个坐着的雄虫。   他长相很是靡丽稠艳,微卷黑发刚过耳,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很是优越,眼型狭长,眼尾微勾,蓝色的眼睛像是冰原上最深不见底的湖泊。   厉扶青站定脚步,压住喉间的闷咳,目光停留在端坐在沙发上,肩宽腿长,气势矜贵威严的雄虫身上,拧着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到现在他还没想起来,宗门那些小弟子在见到血亲的第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他常年待在后山禁地,很少有机会去到前山,见到人的次数很少,偶尔看到宗门弟子也只是匆匆一瞥。   想不起来,厉扶青便打算按照常理去推测,血亲与常人是不一样的,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常人亲近几分,这样的话,倒也好办,只要比和常人见面时更亲近就行。   只是…他遇见人时是怎么寒暄的?   想起来了,他常年待在荒芜的禁地,只有宗门有无法解决的事才会让他出禁地去解决,一般情况下他所遇见的修士和魔修都是他即将剿杀的目标。   偶尔遇见除人物目标外的修士,见他大多也都是避之不及,少数几个也是见面就拔刀。   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了。   见他站在原地发愣,厄涅斯眉眼中带上些许不耐,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   已成年的雄虫身形同雌虫一样高大,比厉扶青这具还未成年的身体足足高了两个半的头,他往面前一站,就足以将厉扶青完全遮挡。   厄涅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厉扶青,他眼型狭长,垂眸看人时盛气凌人到了极点:“哑巴吗?”   眼前的雄虫对厉扶青来说不陌生,他事先在天网上查过他,希瑟尔厄涅斯,这具身体的兄长。   厉扶青看着他,缓慢地吐出这个对他来说陌生到极点的称呼:“兄长。”   兄,长?   超出意料的回答让厄涅斯眼帘微掀,心里微讶,原本只打算见一面就将其抛之脑后的厄涅斯突然间对他起了那么点兴趣。   他俯下身极具压迫性地直视着厉扶青金色的眼眸,恶趣味的想从里面看见一些有趣的情绪,但渐渐的他眉头微蹙。   这双眼睛,初看耀眼,细看才发现里面平静极了,没有情感的流露,也没有光影的变幻,像是没有尽头的漩涡,无论什么东西落进去都只能沉底,还带着丝难以察觉,若有似无的死气。   厄涅斯心头莫名起了股烦躁,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淡色的薄唇没什么情绪的微勾,执掌家族多年而养出来的威严气势,也盖不住从骨子里溢出来的痞气和戾气。   “再叫一遍。”   他语气不明地道。   被遮住眼睛的厉扶青虽不明,但还是再一次开口唤了声这极度陌生的称呼:“兄长。”   倒是挺乖!   厄涅斯心里淡淡的躁意散去,收回手,丢下句:“跟我来。”就转身往里走去,那架势根本没打算让他与其他几个雌虫认识。   对此,雷勒几虫早已习惯,在大哥厄涅斯眼里,他们雌虫与垃圾无异,看一眼都污了他的眼睛。   令他们诧异的是这个新找回来的雄虫没动,他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们三个身上,看样子像是想与他们认识认识。   雷勒几虫瞬间拔高警惕,放在身后的手轻握成拳,对他们来说希瑟尔家族里的雄虫视他们为无物是最好不过的事,若是将他们看在了眼里那才是糟了。   生在希瑟尔家族,他们不像那些没见过雄虫的雌虫,对雄虫有非常厚的滤镜。   在这个能轻易接触到雄虫的圈子里,从小他们就再清楚不过雄虫究竟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存在,相比起来雄虫来,他们更愿去星空中面对狰狞的星兽。   至少星兽只要用命相博将其杀了就好,最坏也不过落得个身死,而雄虫才是让虫生不如死的存在。   走了几步察觉到他没跟上来的厄涅斯停下脚步回身看来,目光在雷勒几虫身上掠过后,落在厉扶青身上。   他返回去拽过厉扶青的手腕,语气散漫地道:“我不喜有任何虫违背我的意思。”   “哦。”   厉扶青应了声,目光落在那握在自己手腕的手上,眸光微动,他很少与人这般接触,很不自在,但也没把手抽出来。   他既然做好了要让这些血亲认可喜欢他的打算,这些接触想必必不可少。   太瘦了!   在握住厉扶青手腕的那刻,厄涅斯心里就浮现出这三个字,手中那有点硌手的腕骨,让他眉心不自觉蹙起。   目送厉扶青与厄涅斯的身影消失,雷勒三虫对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大步离开。   为了今天这一次见面,他们各自都推了比较重要的事,眼下既然没他们的事,他们当然能回去继续手里没完成的事。   雷勒几虫心里其实多少有点讶异,没想到这关这么轻松就过了,本来他们这次来已经做足了要糟的准备。   因为雄虫本身性格就古怪暴戾,在荒星那样的地方被磋磨了十九年,那心态不变态才奇了怪了。   而且厄涅斯一向极度自我,再加上这个雄虫自从被找回后,厄涅斯从来没去医院看一眼的态度来看,他见一面就离开的可能极高,到时候留下他们几个面对被怠慢轻视的雄虫,想也知道要遭罪。   也不知厄涅斯怎么突然对这从荒星来的雄虫起了兴趣,倒让他们逃过一劫。   ……   阿提卡斯!   希瑟尔阿提卡斯!   厉扶青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的新名字,三天前初见时,厄涅斯兄长拉着他进了一间挂着巨大族徽的房间,散漫地翻了会书后,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还写在了希瑟尔家族的族谱上。   他用着这具身体见证这个名字的诞生,某一种程度上这个名字算是他第四个名字。   在沧澜大陆上时,他所在的宗门叫青阳宗,五岁被捡回青阳宗时,师尊赐他名厉青,后来说这名字不好,给改了厉远青,再后来师尊弥留时又给他改做厉扶青。   厉青,厉远青,厉扶青。   他知师尊的意思,从此以后便一直待在青阳宗。   想着过往厉扶青闷咳了两声,神魂与身体的互相排斥,带来连绵不绝尖锐且剧烈的疼痛,这具身体本就羸弱不堪,疼痛使得神经绷紧,不可避免地给这具身体带来负担。   压住喉间的痒意,厉扶青的目光落在镜子里自己左侧颈边,在那里暗红色的荆棘缠绕着一柄剑,荆棘与剑,希瑟尔家族的族徽。   在虫族,只有雄虫才有资格将族徽刻印在身上,雌虫是不配拥有这个资格的。   他将这个规则记下。   “根据定位,距离您十五公里内发生了一条有趣的热搜,是否查看。”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厉扶青点了是。   一面虚拟屏幕出现在眼前,视频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十几层楼上一跃而下,翻滚泄力后迅速跟上前方的身影。   他每次落脚都恰恰和前方身影重合,一路上都在有意识地躲避着路边橱窗玻璃和各种发光可能映出身影的东西,而且选择的每个角度都神奇的处在背光处。   高楼与光线交织,给这座城市分出了明暗,在有意的利用下,它成为了可以藏匿身影的第二空间。   跟在那个雌虫身后的雷坦如同一头在荒原上潜行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猎物的大本营。   ‘厉害,雷坦的潜行一如既往的优秀。’   ‘这般轻易就被潜入了,费比安他们不行啊!’   ‘海特军校三年级军校生你说不行?逗呢!’   ‘你行你上,别搁这嘴炮。’   ‘费比安他们的积分是581,这次如果输了的话就会被扣5分,这样雷坦他们的积分就能反超他们了。’   ‘激动啊,这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啊!’   ‘海特军校这届二年级生真他雌的牛逼,前面就有两个小队积分达到612,反超三年级生闯入海特军校前两百,眼下又要有一小队闯进前两百了。’   ‘不说还没注意,这场雷坦他们小队赢了的话,积分刚好能到第二百名。’   ‘海特军校三年级的首席怕是要气死。’   ‘嘘,海特军校三年级首席是那位阁下。’   弹幕空白了一秒,下一瞬被各种各样心虚的弹幕掩盖。   ‘哇!厉害,厉害。’   ‘刚刚说到那里来着。’   ‘快看,塞萨好像察觉到了异样。’   ‘好紧张,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雷坦不会被发现吧?’   目光落在划过的密密麻麻弹幕上,厉扶青从中得知了这是海特军校内部的积分战。   海特军校内部积分战?   他动手查了一下。   海特军校从入学开始,无论一年级还是五年级生都可以参与积分榜,队伍以五虫为一小队,起始积分一百,赢一场得三分,输一场扣五分,一般情况下积分榜前五十都是五年级生的领地,五十往后到两百之间就是没挤进前五十的五年级生、四年级生与三年级生争抢的地盘。   因竞争的激烈,前两百名队伍几乎看不到二年级和一年级的队伍。   这么多年来也唯有一名叫做诺恩的雌虫,在刚入学时就以一年级生带领小队闯入前两百,二年级时所在的小队就闯进了前五十,当他三年级时已经是积分榜前十的常客,最巅峰的时候闯进过前五。   但也仅此为止了,因为他的小队里除他以外,其他四个雌虫虽不是太差,但比起积分榜前两百的雌虫来说,都太拉胯了。   海特军校的积分可以用来置换很多东西,比如金钱、虚拟训练场地使用次数、最新武器、战舰、治疗舱使用次数等等。   而且队伍积分达到前两百后,军校生就可以申请上战场挣军功。   诺恩?   看到这个熟悉名字的厉扶青滑动积分榜,在第二十名的位置看到了上面身穿黑色作战服的诺恩,那眼神就像头狼一般,带着驯服不住的野性。   是他。   厉扶青视线停留了一会,重新落回虚拟屏幕上的雷坦身上。   海特军校积分内部战有两种,一种是虚拟场地积分战,一种是真实场地积分战。   虚拟场地积分战通常在虚拟世界进行,好处在于不会受伤,可以累积在各种特殊场地作战的经验,比如雪原、沙漠、戈壁滩等等,坏处就是虽然有百分百痛感,但不会受伤和死亡这点会让大多虫丢失该有的警惕,而且昂贵的虚拟作战舱是军校提供的,所以需要额外上交两积分的虚拟舱使用费用。   别觉得两积分少,要知道赢一场也才得三积分,输一场得扣五积分,也就是说在虚拟场地作战,你赢了只能得一积分,输了却要被扣七个积分,那真的是亏大了。   真实场地则在海特军校外不远处的巴萨罗云城,这是海特军校斥巨资打造出来的用于训练的作战城,占地面积极广,不亚于一座小型城市。   真实场倒是不用额外交费,但是相较于虚拟场地随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地图,它只有单一的城市作战地图。   真实场地的坏处就是避免不了受伤,一个不慎丢掉性命也不是没有的,而且因为场地单一,地图早就被各年级摸得清清楚楚,属于是那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的存在。这就导致了你的各种部署和想法,都可能被对方提前预判,想要胜利只能耐心地磨,或者出奇制胜。   唯一的好处就是真实场地开放卖票,卖票所得的钱均作为胜者的奖励,至于输者,那真是什么都捞不着。   雷坦他们这次的积分榜战选择的就是真实场地。   不过……   厉扶青看着虚拟屏幕里雷坦的身影,弟弟比赛的话,作为哥哥是不是要去看看? 第8章 每天都有好好扮演雄虫   中心大街,满脸胡茬的赛达抬头看了眼大厦外虚拟屏幕上播放的比赛。   真实场地积分赛啊。   当初打积分战时,老大带着他们一个劲地往真实场地积分战扎,那是看都不看一眼虚拟场地积分战。   可以说在盛行打虚拟积分战的当下,老大的行为很令虫不解。   相比起真实场地,虚拟场地的好处更多,能大量累积在各种特殊地形与环境作战的经验,   真实场地偶尔打一两场,保持对受伤的警惕就行了,没必要在上面花费大量的时间。   可老大偏执着于真实场地,搞得队伍里的雌虫来了又走,最后好不容易留下的都是当时年纪垫底的,其他小队不要才不得不来到他们小队的。   后来才知道老大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真实场地卖票所得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与队伍里的虫平分了,也还剩下不少,而且老大也舍不得交虚拟战场的两积分,因为积分可以换钱。   为了赚钱老大真的很拼命,每次积分战出力最多的是他,受伤最多的是他,也难为老大能一手硬拖着他们四个凑数的一路闯进前二百,最后还成了积分榜前十的常客。   论坛里常说若是没有他们这四个拖后腿的,老大一定能闯进前三,说不定还能霸占积分榜第一,对此赛达他们很认同,反倒是老大对此很不认同。   “赛达。”   一道说不上陌生的声音唤回了赛达的思绪,他扭头看去,惊讶道:“米勒?”   米勒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嘴角勾起抹笑意:“找到你了。”   赛达疑惑,他与米勒并没有什么交情:“找我?”   “是的。”   “找我干嘛?”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想不想,救诺恩?”   ……   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厉扶青穿了身暗红色设计简单的机能军工装,暗红色的颜色衬得肤色冷白,绑带衬得腰线劲窄,眉骨锋利眼底鎏金,映着窗外的阳光,好看得让人炫目。   这个颜色和风格衬得人太过锋芒毕露,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中厉扶青像是看到了自己常用的那把刀。   厉扶青是剑修,但他其实更爱刀。   他最喜欢的一把刀,刀身如墨,刀刃锋利,每次饮饱了血,刀身就会隐约浮现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在渴望更多更浓稠的血。   收回视线的厉扶青转身出门,当他看到车库里那些颜色鲜艳款式拉风的悬浮车时,已经很是波澜不惊的企图在这之中挑一辆相对不那么高调的车。   至于为什么如此淡定熟练,还是因为前不久才在衣帽间被洗礼过的原因。   厉扶青一向觉得自己对衣物没什么要求,只要能穿就行,直到他看到了衣帽间里厄涅斯给他置办的数百件颜色艳丽款式花哨的衣物,他才惊觉自己对衣物还是有要求的。   费了不少劲,才找到他现在穿的这身颜色款式都不那么花哨的衣服。   在数十辆车中挑了辆银灰色的,厉扶青打开车门坐上去,启动无人驾驶模式,输入巴萨罗云的地址。   银灰色的车驶出车库,升入空中的悬浮车道向远处驶去,烈日炎炎下车身上希瑟尔家族的族徽很是夺目。   …   “操,转错弯了,繁瑟街,繁瑟街,你这往哪转呢?!”   被同伴猛然一个转弯甩得扒车窗上的雌虫大喊。   “你看。”   开车的雌虫眼神发亮的看着前面,那眼神像是看见天上掉钱一样。   “看什么看,安全分啊!安全分!总共十点安全分,上周你已经被扣两分了!”   把自己从车窗上撕下来,扯着嗓子大喊的泽拉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左前方那辆银灰色最新款黑鹰车时眼睛瞬间亮得犹如探照灯,那车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车身上希瑟尔家族的族徽。   众所周知,各大家族的族徽只有雄虫可以使用,雌虫只有升上将或者立重大军功时才能将族徽别在胸前。   也就是说前面的悬浮车上坐着的一定是位雄虫阁下。   “荆棘与剑,一定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阁下。”   “雄虫阁下他才从荒星回来,不像其他雄虫阁下一样会隐藏行踪”   “嗷嗷嗷,干的好!干的漂亮!快追上去!”   这下他也不提什么安全分了,那是恨不得展开骨翼追上去。   在雄虫巨大且离谱的诞生几率下,虫族很多雌虫一生都没机会见到雄虫,所以导致了他们对雄虫那执着又狂热的追逐渴望。   雄虫虽高调,但也没有被走到哪都被围观的爱好,所以在行踪这方面一向隐藏得很好。   虫族苦会隐藏行踪的雄虫已久,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个雄虫,什么安全分,什么惩罚,在雄虫面前屁都不是,给我冲冲冲!   就见一路上无数车辆突然一个转弯,或者一个调头,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去,给平时通畅的悬浮车道造成了严重的拥堵,那些凭借着高超车技杀出重围的车,此时正在为了谁的车离雄虫阁下更近而互相别起车来。   厉扶青察觉到了这一幕,但一向被人避之不及的他,没将这一幕往自己身上联想。   导致他从悬浮车上下来时,猝不及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那火辣辣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目光,和浪潮一样的呼喊声,饶是经历过修真界各种大场面的他都不禁将伸出去的脚默默缩回来。   书房里,在热搜上看见这一幕的厄涅斯轻笑出声,那乐不可抑的模样很是少见,悬浮车是他送给阿提卡斯的,也是他让虫在悬浮车上印上希瑟尔家族的族徽的,毕竟阿提卡斯才来首都星,又那副单薄病弱的模样,他怕其他虫冲撞了他。   尤其是一些小家族的雄虫,成天怨气满满,开个悬浮车都横冲直撞,阿提卡斯要是被他们撞了下,那病弱的身子怕是要在治疗舱里躺上个一天左右。   只是他好像忘了告诉阿提卡斯,那族徽可以隐去。   雄虫的精神力特殊而强悍,那族徽掺杂了点特殊的成分,就算隐去雄虫也能轻易察觉。   看着视频上的阿提卡斯,他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摆手道:“让巡逻警去把那些亚雌和雌虫驱散了,免得吓到我的小阿提卡斯。”   “是。”   管家低头退了出去。   烈日下,众目睽睽中厉扶青埋着头低调的走进了巴萨罗云。   事实证明,当一个修者想要隐藏自己时,尽管他已经没了灵力,但还是能够轻易做到。   外面密密麻麻的雌虫此时正乱成一锅粥。   “雄虫阁下呢?雄虫阁下呢?!”   “刚还搁这呢!!”   “他雌的,谁把雄虫阁下藏起来了,犯法的知道不!!!”   “他雌的,肯定是谁为了讨雄虫阁下开心,帮着雄虫阁下遮挡身影,好让雄虫阁下离开!”   “别让老子逮着他!!!”   谁能明白啊,一个恍眼众目睽睽之下雄虫阁下就不见了,他们连雄虫阁下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在场的雌虫那眼睛就跟宇宙射线一般,带着掩藏不住的煞气,搁虫群中四处寻找,别让他们逮到是谁为了在雄虫阁下面前露脸,拿他们当垫脚石帮雄虫阁下离开,抓到了皮都给他剐了。   虽然这事如果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很乐意帮助雄虫阁下,毕竟能在雄虫阁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遇,但这事不是没落在他们身上嘛。   “那边的亚雌是不是你,长得一副弱虫样,不这样讨好雄虫你怕是一辈子都接近不了雄虫阁下吧!”   本就满心不耐的雌虫陡然看见一个小白脸亚雌,满腔的不耐顿时找到了出处。   “我他雌的,说谁弱虫!”   被指着的那个亚雌脾气也是个暴的,一把扯掉外套露出里面海特军校的短袖,冲上去就和那雌虫打了起来。   亚雌虽长得漂亮看起来柔弱不擅长战斗,那也只是看起来,虽然他们大部分在体质上确实比不上雌虫,但也有少数的,特别突出的能将大部分雌虫按在地上摩擦,这个亚雌就属于这种。   虫族本就好战,有了虫带头,其他憋了一肚子火的雌虫很快也打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等到来的巡逻警将场面控制住时,在场的雌虫亚雌均挂了彩。   巡逻警看着他们心里冷笑,来看雄虫是吧?聚众斗殴是吧?   “聚众斗殴扣两分,惊吓雄虫情节严重扣八分,安全分归零或者倒欠的通通拘留一周,出来后禁网三个月,这件事及事后的处罚会和你们的名字以及照片一同挂在天网上示众,安全分什么时候补回来什么时候结束!”   闻言蔫巴巴低着头的雌虫和亚雌刷地抬起鼻青脸肿的头,崩溃大喊:“不要啊!”   扣安全分和拘留都没什么,禁网和挂在天网上示众什么的就太丢脸了,要是被雄虫阁下看见了,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看着他们这五花八门的脸,巡逻警缓缓勾起抹冷笑,他都没看到雄虫,你们还想看到,做梦。   进入巴萨罗云的厉扶青找了个视野不错,保证雷坦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位置坐下。   积分战结束后海特军校的军校生都会从这个通道出来,享受欢呼的同时,也给买票来看他们的雌虫亚雌一点福利,让他们觉得这票买得值。   不得不说为了回建造这座城的本,海特军校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巴萨罗云的票很热销,通常在放出来的那刻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被抢完。   要知道军校生的战斗可不是能经常看到的,尤其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不像其他军校生会时不时的在天网上发自己的战斗视频,一个赛一个的高冷。   这种情况下临时起意的厉扶青根本买不到票,而且积分战开始后巴萨罗云就不允许有虫再进去,所以他本来是打算站在巴萨罗云城外等着的   没想到却因为雄虫的身份得到特殊待遇,被放进来不说,还在第一排前方特意给他加了个位置。   当然这个位置是带遮挡性的,以至于第一排的雌虫咬牙切齿,满眼怒火地看着前面这个靠关系加位置的虫。   他雌的,有本事走关系加位置,就有本事不要遮遮挡挡的啊,他们倒要看看这是哪个傻逼!   厉扶青迟钝的忽视身后这些不具威胁性的视线,仰头看着虚拟屏幕上的雷坦。   他们的雄父希瑟尔克罗西斯一生有一个雌君两个雌侍,雷坦是其中一个雌侍生的,如今十七岁,小他这具身体两岁,也是希瑟尔克罗西斯最小的雌子。   克罗西斯,也就是他们的雄父在雷坦诞生后的第六年就去世了,这个弟弟如今也有十七岁。   虚拟屏幕上的雷坦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穿黑色作战服,上衣是紧身的,贴在腰腹之间勾勒出腰腹流畅的肌肉线条,宽松的裤子也遮不住那双暗含着强劲爆发力的长腿,裤脚收拢在统一的作战靴,眼神冷戾,一招一式锐利而狠绝。   厉扶青来到这里时战斗已接近尾声,没多久这场积分战就分出了胜负。   结果是雷坦他们赢了,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场战斗结束得迅速而惨烈,两个队伍十个雌虫全部负伤,此时正一瘸一拐的走到通道前的圆台上站定,等着待会出去和买票的观众见面。   等待着的雷坦几虫脸上均咧着大大的笑容,偶尔会因为扯到脸上的伤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但他们不在意,因为他们赢了!   虫族是慕强且好战的存在,他们一生都致力于向更高处攀登,向更强大者挑战,疼痛是他们的兴奋剂,他们享受厮杀时的惊险畅快。   断了两条肋骨,小腿骨折的费比安看向对面咧着大嘴笑的雷坦眼神不善极了。   笑笑笑,就显着你有一口大白牙了!   一个月后的积分混战场,老子不把你牙打掉……   “嘭!”   一块金属性的零件被以极大的力道从高空掷下,快速准确地砸中费比安的脸。   被砸得一个踉跄的费比安后退两步,低头沉默了会后侧头吐出一口血,血沫里有着两颗雪白的牙。   场面霎时间陷入寂静,场内场外的雌虫在沉默了会后,均动作僵硬地抬头向上望去。   湛蓝的高空中,身穿三年级指挥系服的赫斯安泽探出身子,他的眼皮很薄,薄得有种剔透感,眼睛的颜色像是最接近夜幕时的深蓝,此时正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首席徽章,一边敛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勾着大大的笑,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你们让我很不高兴啊!” 第9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雄虫对于雌虫和亚雌来说是特殊的。   在虫族,大多数雌虫和亚雌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雄虫,于是他们对雄虫那源自本能的追逐和渴望就变得愈加狂热,尽管听说雄虫恶劣,暴戾,残忍,但只要这些恶劣暴戾没落到他们头上,那他们就依旧永远对雄虫抱有堪比执念的追逐狂热。   因为那种狂热与追逐与生自来,就像是飞蛾会扑向火一样,但相比起飞蛾来说他们是有智慧的,有自己思想的,在感受到足够危险时,他们不会像飞蛾那样扑进火里,他们会冷静下来,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本能。   尽管他们心里仍旧想靠近雄虫,但理智足够让他们站在原地。   高空上的赫斯安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背着光的他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但那大大勾起的嘴角,让敏锐的雌虫亚雌们嗅到了危险。   雷坦浑身紧绷,血液顺着额角滴落进眼里,他难受地眨了下眼睛,感受到赫斯安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后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脏重重地往下沉去。   他知道坏了,赫斯安泽对他起了兴趣!   赫斯安泽,从小就是首都星圈子里所有雌虫的阴影。他性格强势且随心所欲,这样的性格放在亚雌或者雌虫身上没什么事,但放在一个律法无法约束他行为的雄虫身上就恐怖了。   他九岁时曾经硬生生将一个同年雌虫的骨翼连根拔起,就因为那雌虫在一次虚拟训练中赢了他,又不肯向他低头。   雌虫痛苦的哀嚎似乎还回荡在上空,温热的鲜血溅在赫斯安泽尚还带着稚嫩的脸,那深蓝色的眼眸里藏着掩盖不住的戾气。   虽然他后来让其他虫将那个雌虫送去医院将骨翼接了回去,但当时的那一幕在雷坦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   幼小的他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意识到雄虫与他们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不体现在雌虫亚雌对他们狂热的追逐,不体现在他们受到的优待,体现在他们可以无视一切规则、法律,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受到惩戒。   他们像是没有被绳索束缚住的野兽,而雌虫和亚雌就算再怎么强大凶悍,在被关在笼子里被铁链束缚住的那刻,在雄虫面前,就已经与待宰的猪噜兽没有区别。   “第三次了!”   从悬浮艇上跃下来的赫斯安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费比安面前,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里情绪却阴沉骇人:“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位置在短时间内,连续丢三次脸。”   “这可真是个稀奇的体验。”   他说着随手将手里的首席徽章摁进费比安肩上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大量涌出,费比安小麦色的脸疼得煞白。   赫斯安泽厌恶弱者,任何弱者出现在他眼前就是罪。   所以费比安就算咬烂了唇内的肉,也硬是抿紧着唇不敢哼一声。   对他的表现稍许有点满意的赫斯安泽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血擦在他身上:“明天,我不想再在海特军校三年级看见你们的身影。”   费比安连同他身后几个雌虫的脸霎时间就白了,海特军校是虫族第一军校,当初为了能进海特军校,他们咬牙没日没夜地奋斗,在训练场上熬断了骨头都没哼过一声。   如今因一场积分战,一句话就断送了多年的努力,他们怎么可能甘心,但又不敢违背。   上一个违背的诺恩,已经进了黑塔,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一定,就算有机会出来多半也已经废了。   赫斯安泽丢下那句活就转头看向了对面的雷坦,甚至连句狠话都不曾放,他从不曾怀疑会有虫胆敢违背他的话。   他性格强势,所以喜爱强者厌恶弱者,对比起漂亮的亚雌他更偏向雌虫,毕竟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会因自己手下士兵的强大而感到畅快和愉悦。   而他作为一个指挥官,这样的喜好再正常不过。   只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不该有太过强硬的骨头,他们应该识时务,应该会低头服软,至于那些怎么也不肯低头服软的硬骨头只会让他感到厌恶。   不过没关系,他总能将他们的骨头折断,这世上没有折不断的骨头,只是看施加的力度够不够。   时间一长赫斯安泽倒也从中品出了乐趣,他开始享受折断他们傲骨的过程,看着那些雌虫坚毅的脸上出现痛苦、隐忍,最后又不得不屈服的表情,是一件很能激起他乐趣的事。   赫斯安泽落在雷坦身上的目光带着欣赏。   偏偏就是这样的目光令雷坦感到毛骨悚然。   不对!   通道外,坐等雷坦出来的厉扶青渐渐蹙起眉头。   虚拟屏幕中的雷坦很不对劲,随着那个雄虫的靠近他浑身的肌肉愈发紧绷,紧紧拢起的眉峰下,满眼戾气凶狠难驯,还未完全从战斗状态褪去的他,似乎是被无形的危险,激起了自我防卫的本能。   他在…害怕?   雷坦死死盯着靠近的赫斯安泽,他自小便悍猛,自有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野性乖戾,在哪都是一副野性难驯的架势,五岁就敢跟雷勒赌气,独自去猎杀凶兽,一身血肉模糊的拖着凶兽的尸体回来,被大怒的雷勒罚跪,也要骄傲的把头扬得高高的。   可他有赤手空拳与星兽搏命的狠劲,却没有向雄虫出手的勇气。   厉扶青的目光落到他身侧攥紧得微颤的拳头与紧绷的腮帮上。   他确实是在害怕!   确定了这点的厉扶青放弃了梳理精神海里混乱暴动的精神力,刷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迈步就朝里冲去。   …   想不想救诺恩?   赛达当然想,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奔走,不然他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满眼血丝的狼狈模样。   “我会想办法让你去见一眼诺恩,时间很短,你要在十分钟内说服他暂时向赫斯安泽服软低头。”   “可是……”   “没有可是。”   米勒打断他的话:“诺恩的弟弟,诺亚的医疗舱很快会被停用,你把这事告诉他,他自然会服软的。只要他肯服软,我就能想办法让赫斯安泽对他失去兴趣,他还能向以前一样在海特军校上学,也能去战场上挣军功。”   他会让诺亚的医疗舱出问题,系统出手中心医院的那些虫医是不会发现的。   这样的话诺恩出来后就会发现,在他因为弟弟而不得不屈辱服软时,他的弟弟已经凄惨地死在了被破坏的医疗舱里。   他会疯狂,他会歇斯底里。   仇恨会在他心里落下种子,摧毁基因里对雄虫的奴性。   赛达有点不相信:“赫斯安泽怎么可能会放过老大?”   “只要他主动要求做赫斯安泽的雌奴,主动在脖颈上纹上代表雌奴的纹身,一周内我会想办法让赫斯安泽对他失去兴趣。”   只有他的尊严被践踏得越严重,他面对雄虫时才会越狠。   赛达大惊:“怎么可能,老大他……”   “孰轻孰重我希望你明白。”米勒厉声低喝道:“黑塔那地方有几个雌虫能熬过去?早日出来他弟弟还有机会活着,他也还有上战场的机会。若再怎么僵持下去,他弟弟死了,他也成了废虫一个,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的那尊严,那傲骨当真比他自己和他弟弟的两条命还重要?”   他不仅会失去尊严,傲骨,他还会失去唯一的亲虫,独留不堪的自己。   而他则会在这时候出现拉他一把,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虫族外有反派军,内部则有无数被雄虫欺压的雌虫和亚雌。   他会在这里将这些雌虫和亚雌聚集起来,倒时机成熟的那天,成为扎向虫族最锋利的刀。   米勒琥珀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兴奋的笑意,这可真刺激啊。   赛达沉默,对于老大来说尊严傲骨当然比命还重要,只是如果这命是他弟弟的命的话,老大他…一定会低头的。   老大之所以撑到现在还没低头,是因为他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还抱着自己能帮他照顾好诺亚的希望。   可医疗舱的费用太高了,他所有的积蓄就快全部耗光了。   自己这次若是去了,那就是独绝了老大的所有希望。   赛达犹豫不决,就在他心中的天秤渐渐偏向米勒的说法时,街上的雌虫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继而全部安静了下来。   赛达和米勒莫名地抬头看去,紧跟着也是一愣。   虚拟屏幕上,一个拥有着金色眼眸的雄虫挡在了赫斯安泽面前。   米勒惊讶,是他!   他的目光落在那极盛的容貌上,心里有点遗憾,这副容貌本该是他的,倒是可惜了。   屏幕上的赫斯安泽停下脚步,目光瞬间阴鸷下来,但当他目光落在面前这个虫那双金色的眼眸上时,眼里的阴鸷散去。   雄虫?   他眯了眯眼,视线落在眼前雄虫的脖颈上。   荆棘与剑,希瑟尔家族的族徽。   希瑟尔家这一代只有两个雄虫,除去厄涅斯外,眼前的这个雄虫应该就是才找回来不久的:“阿提卡斯?”   听到自己名字的厉扶青看向他。   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目光在他和他身后的雷坦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然后扯出一抹乖戾嘲讽的笑容:“你这是在护着这个雌虫吗?”   厉扶青沉默,他不知道血亲之间该如何相处,但他知道哥哥生来就该护着弟弟。   见此赫斯安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神却越来越阴鸷,周身浮现出浓郁的杀气。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他拉近了和厉扶青之间的距离,两虫鼻尖几乎触碰上,他凝视着这双金色眼眸里的平静,深蓝色竖瞳里的疯狂愈盛:“想要从我手上抢东西,那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嗡——”   似乎只是一声幻觉般的嗡鸣声,但在场的雌虫包括整个巴萨罗云乃至附近街道的雌虫都在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有那么一刻,他们恍惚中觉得悬挂着双日的天空昏暗了一瞬。   无形的精神力犹如两股奔流的泥石流悍然相撞。   “轰——”   明明没有声响,但在场雌虫却都恍惚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那明明是一声再轻微不过的响声,却激起他们精神海一阵震荡,翻起的涟漪撞在精神墙上。   雷坦等虫纷纷脸色一白,细碎的黑鳞自眼角周围浮现,狰狞巨大的骨翼控制不住展开,锋利危险的骨尾砸在地面溅起碎石。   精神力!   雄虫的精神力!   两个雄虫精神力碰撞产生的威力,让他们本能地感到痛楚,控制不住半虫化。   被笼罩在雄虫精神力下的他们无端感觉到窒息与烦躁。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存在正处在愤怒和危险中。   “咔嚓——”   细微的声响夹杂在无形的窒息中,巴萨罗云包括周围几个街道所有的电子产品纷纷被损坏。   徒留虚拟屏幕顽强的闪烁了几下后还是黑了下去。   在各处通过虚拟屏幕和天网看见这一幕的雌虫们瞬间暴动起来,纷纷冲出家门用尽办法前往巴萨罗云。   雄虫!   两个雄虫打起来了,任何一个受伤他们都接受不能。   暴躁的雌虫们将速度开到最快,然后成功造成交通堵塞。   有的雌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展开骨翼向远处飞去。   不清楚雄虫现状的雌虫们暴躁到了极点,这巴萨罗云的破设备到底能不能好了,连雄虫的精神力都扛不住还想抗住什么?!   这话当然是气话,在虫族,雄虫的身体虽弱,但他们那精神力是绝对的利器,真爆发起来,没有任何科技设备能抗住。   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雄虫的精神力就在无限制增长,从而一定程度上拖累了身体,但虫族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撑起了这庞大到不可计数的精神力。   但就算是虫族的身体素质,也支撑不了雄虫大规模使用精神力。   …   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面。   厉扶青低着头,胸腹急促的起伏着,他的身体不能再负担精神力的使用,但他那双金色的竖瞳始终盯着赫斯泽安,不见丝毫退怯。   日光下,他的肤色是血管泛紫的冷白,瘦削单薄的身子始终牢牢站在雷坦面前。   他很瘦,站在雷坦面前无法完全将他挡住。   以至于半虫化的雷坦轻易地就看见了自他身上滴落在地面的血,他琥珀色的竖瞳缩成针尖大小,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一瞬间进入了只有在重伤时才会出现的狂暴状态,浑身充斥着嗜血与杀戮。   风中的血腥像是一种信号,让本就半虫化的雌虫们瞬间被激怒,喉间发出低沉的代表威胁的吼深,极端愤怒下骨尾深深的插进地面,将坚硬的岩石地表戳了个对穿。   暴怒的雌虫群是星际中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愿面对的存在。   脸色比先前白了几个度的赫斯安泽,并没有将注意力分散丝毫在这些暴怒的雌虫,他知道他们伤害不了他,所以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眼前的雄虫身上。   半虫化的雷坦暴怒到了极点,但是造成眼前雄虫受伤的是另一个雄虫,无法发现怒火的他做了一个他在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举动。   他弯下腰手一抄,一把将对他没有防备的厉扶青打横抱起,转身大步往医疗舱所在的地方冲去。   猝不及防鼻血流了一脸的厉扶青身体僵硬,挣脱不下来的他,面无表情地试图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擦鼻血,只是他手上没力,这衣服质量又好,撕了好一会也撕不下来。   雷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收回视线的赫斯安泽回想起那双平静得像是掀不起任何波澜的金色眼眸,心里些许的诧异始终散不去。   他的精神力海简直是一团糟,精神力如此狂乱的情况下他居然站出来护着一个雌虫,并且与他在精神力上战了个平手。   赫斯安泽眯了眯眼,眼里情绪不明。   阿提卡斯吗?真是一点也不像雄虫。   …   厉扶青被塞进了治疗舱。   他是因为在进巴萨罗云前使用了精神力躲避那些雌虫,才导致了精神力暴动。   不过在没与那个雄虫对撞之前还能压制住,对撞了这么一番一时没压制住就流了鼻血。   总得来说也不是大问题,没必要躺治疗舱。   只是他看着雷坦那暴怒至极的脸色,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话。   在雷坦转身离开后,厉扶青从治疗舱里起来,用外衣擦了擦满脸的鼻血,又嫌弃的将外衣团成一团丢尽收垃圾的机器里。   他靠坐在床上,想起雷坦那脸色难看的暴怒模样,缓缓皱眉,不对呀?   怎么生气了?   出了治疗室平复下来的雷坦靠着墙,低着头回想着刚刚怀里那瘦得像是一用力就会碎的雄虫身上,心里少见的升起了股茫然。   这个虫荒星回来的叫做阿提卡斯的雄虫很是病弱,是风吹了会咳嗽,太阳晒了会受昏厥,经不得一点风吹日打,他不过回来才三天,就已经躺了七次治疗舱。   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让几次无意间看到的雷坦都以为他命不久矣。   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交际,他一直在躲着这个血缘上是他哥哥的雄虫。   雄虫是恶劣的,是暴戾的,躲得远远的是最好的做法。   可是他为什么会挡在他身前,还是以那种…守护的姿态?   …   在街边坐了许久的赛达脑海里不断想着米勒的话,他真的要去劝说老大吗?   老大他是那般的骄傲,他真的无法想象有一天他跪在雄虫脚下的样子。   他的眼里满是茫然,突然想起了上午在虚拟屏幕上看到的那一幕,那个雄虫阁下挡在了赫斯安泽面前。   他在…护着身后的雌虫。   他曾经也在荒星救过他,若是他的话,他会不会…也救一救老大?   尽管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但赛达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犹豫了许久,他一咬牙,决定去试一试!   反正再糟糕,也糟糕不过现在了! 第10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傍晚,从悬浮车上下来的厉扶青,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厄涅斯。   他其实能更早回来的,只是在治疗室时他察觉到雷坦在门外站着,疑惑着自己是这么惹他生气的厉扶青,怕让这本就不好的局面更加糟糕,就一直待在里面没出去。   直到雷坦有事离开,他才从巴萨罗云出来。   他停下脚步,对上厄涅斯隐藏在昏暗灯光里的视线。   这一瞬,好像回到了三天前初次见面的时候。   不同的是这次厄涅斯没有站起来,而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阿提卡斯,坐过来。”   他是要问今天中午的事吗?   待在治疗室的一下午他在天网上查了下,发现在虫族,雄虫是个极其恶劣的存在,尤其是在对雌虫的事上恶劣可恨到了极致,所以身为雄虫是不会护着雌虫的,哪怕那是他们的亲虫。   那一刻厉扶青才惊觉,他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扮演者,他没有成功伪装好一个雄虫。   暴露了这么个大破绽的他会怎么样?   会死吗?   只是死亡好像对他来说算不上惩罚,那更像是另类的奖励。   想着这些的厉扶青走过去坐下,沉默又平静地看着厄涅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对上他视线的厄涅斯皱眉,见他坐得有点远,就往他旁边挪了挪。   过近的距离让厉扶青有点不适应,正打算往旁边挪挪时,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他身体顿时僵住,抬眼看去。   对上他诧异目光的厄涅斯非但没有收敛,还加上了另一只手,带着点恼意的将厉扶青的脸当做面团一样揉捏。   “只有脸上有点肉,以后每顿饭多加一碗。”他自顾自地说着就给厉扶青做了安排。   “不吃。”   因为被捏着脸,厉扶青说话的声音带上了点含糊。   他以前是修者,早已辟谷,不习惯吃东西,现在每顿吃一碗已经能够维持这具身体的基础机能了,多了没必要。   “必须吃。”厄涅斯并不搭理他的拒绝,很是独裁地道。   见他没说话,厄涅斯知道他这是妥协了,掐着厉扶青脸的手愈加用力了点,见他脸都红了,也只是有点疑惑的看向他,就皱眉丢开手靠着沙发。   不是他的错觉,小阿提卡斯他带着死意。   想着厄涅斯眉目带上了点阴沉,他没让阿提卡斯看见他的脸,站起身向楼上走去:“跟上来。”   不明所以的厉扶青起身跟上去。   一路来到书房,厄涅斯推开门进去,也没开灯,带着厉扶青走到沙发旁坐下。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厄涅斯看着阿提卡斯那无波无澜的眼眸,心里头突然起了火,语气带上了点怒意:“厉害了,精神海暴动也能忍着不吭声,这扛着疼若无其事的本事军雌中都少有能及你的。”   精神海暴动很疼,尤其是对雄虫来说,他们的精神海很庞大,暴动时的疼痛比雌虫们还要来得剧烈。   很多雄虫小时候都有疼得打滚。   精神海的庞大,给雄虫带来了独一无二的能力的同时,也带来了不稳定。   不过随着年岁成长,十岁后的雄虫就几乎不会再出现精神海混乱暴动这些事了。那时的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并压制自己的精神海。   倒是雌虫和亚雌,随着年龄的增长出现精神海会暴动的次数会愈发频繁。尤其是军雌,长期在宇宙中与星兽作战,星兽身上的暗物质可是会污染精神海导致精神海暴动的,严重的甚至会导致脑域受伤死亡。   雄虫的精神力很是特殊,它可以抚平雌虫亚雌的精神海暴动,也可以将军雌们精神海里的污染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于雄虫那庞大到没有边际的精神海,那点污染可以忽略不计,实在看不过眼将被污染的精神力丝截断丢弃就行了。   只是很少有雄虫愿意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单纯觉得雌虫不配而已。   “不是很疼。”厉扶青回答道。   厄涅斯嗤笑,带着说不出的嘲弄:“顶着这张疼得没有半分血色的脸说不疼,你还真当我瞎呢?”   厉扶青动了动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神魂上连绵不绝的疼痛掩盖了这具身体上大部份疼痛,所以他真的觉得精神海暴动不疼。   “回答!”   厄涅斯低喝,他倒是要看看这他还能睁眼说瞎话到什么程度。   “咳咳咳。”   厉扶青张嘴要说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闷咳起来。   厄涅斯顿时也顾不上纠结这些无所谓的事了,连忙调动精神力试图为他平复精神海,但是失败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败了,雄虫的精神海庞大且与雌虫亚雌不一样,自小就需要雄虫长辈用精神力帮助梳理引导精神海。   小阿提卡斯从小在荒星长大,从来没被引导过,现在精神海混乱得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团,才导致他在十九岁时还会出现精神海暴动。   厄涅斯有心帮他梳理,但是阿提卡斯的警惕性和防备性太强,精神海又极具攻击性,他精神力不仅没进入到他的精神海还差点被攻击到。   厄涅斯头痛的摁了摁额角,让管家送上来两只药剂,拉过厉扶青的胳膊亲自给他注射进去。   “这是止痛针剂和精神力安抚剂,没办法进行精神力疏导,就暂时只能这样。”   厉扶青沉默地任由他往自己胳膊里注射药剂。   他的神魂虽与这具身体排斥,但意识海却不可避免地正在融合,而意识海对于修士来说很重要,是绝对不能被外人触碰的禁区,这就导致他即使想配合厄涅斯,但也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数百年养成的本能,哪是这么轻易就能改的?   注射完药剂后,厄涅斯握着厉扶青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他沉默的站在面前,背着月光使得厉扶青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厄涅斯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胳膊上,紫色的血管清晰地分布在皮肤下,瘦得轻易就触摸到骨骼,像是这层苍白的皮肤下除了血管和骨骼外再没有其他。   在这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小阿提卡斯流落荒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饥饿、贫穷、欺凌、病痛……和死亡。   察觉到他目光的厉扶青也跟着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胳膊上,仔细看了会并没有察觉出丝毫异常。   他并不觉得这具身体瘦,因为他曾经有过更瘦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活像一副骷髅架子,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厄涅斯此时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   海特军校,雷坦漫步在宿舍下的小道上。   夜深了,这里已经没有其他雌虫的身影,只剩他一个来来回回的瞎走着。   别这样。   该开心的。   毕竟能在被赫斯安泽注意到的情况下,还毫发无损的逃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那个雄虫怎么会那般瘦,瘦得一眼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   挡在他身前时,个头才到他鼻尖,没记错的话他比我大两岁吧!   看来以后是个矮子。   不过是雄虫的话,矮好像也不妨事。   他身体是真的很弱,动不动就流鼻血,如果是雌虫的话是会被大肆嘲笑欺负的。   哦,他以前好像作为雌虫活了十九年呢!   雷坦突然停下脚步,沉默了好一会才返身向宿舍楼走去。   反正…他现在是雄虫。   今天挡在他面前说不定也是看不惯赫斯安泽在他面前嚣张。   身为雌虫,远离这些阴晴不定的雄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翌日一早,阳光刚从窗户透进来,厉扶青就已经洗漱完毕,此时正拿着他那个小本本坐在书桌前,正襟危坐、严肃认真地再次查起有关雄虫的信息。   他昨日露了点破绽,不过好像没有他想象般的严重,厄涅斯都没在意。   但这不是他继续松懈下去的理由,毕竟没还完欠的东西就死了的话,怎么想都有点难以忍受。   “贪婪、虚伪、嫉妒……”   在厉扶青埋头查有关雄虫信息的时候,赛达已经跑到离希瑟尔庄园最近的大街上蹲了三个小时。   没办法,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找到联系雄虫阁下的途径,除了在这等着他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不过他这一晚上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雄虫阁下的名字。   阿提卡斯。   希瑟尔阿提卡斯。   …   “雌虫?”   厉扶青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他好像将这两个字给忘了。   雄虫最大的标识除了喜怒不定的脾气外,就是身边有像衣服一样随时更换的雌虫。   在虫族,雄虫约会对象这个位置可是很抢手的,不止雌虫亚雌们对这个位置趋之若鹜,上校甚至少将都会用军功来换这么一个位置,因为在还没解除约会关系之前,雄虫是有义务给约会对象的雌虫进行精神海安抚。   当然只是有这么个义务,虫族并不强迫雄虫一定要这么做。   不过好歹有精神海安抚的机会,就算雄虫大概率不会这做,对于一些精神海濒临崩溃的军雌来说,还是值得赌一赌的。   明白了约会对象这个位置的厉扶青蹙眉,他想要伪装好雄虫,一举一动就都要符合雄虫的行为。   只是他抱有死志,估摸着活不了多久,在这种情况下再去与其他雌虫牵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好在有安抚精神海这么一个选项,这样从某一种方面来讲就是互相交换,不欠因果,也不欠虫情。   只是约会对象这个位置是怎么选来着?   好像是有标准来着。   厉扶青埋头查了会也还是没怎么弄清楚这些标准,皱眉沉思了会的他突然想到什么,将目光放在了那些被雄虫腻了后,丢弃的雌侍和约会对象身上。   这些雌虫曾经被雄虫选择过,那么说明他们一定是符合雄虫挑选雌虫的标准的。   ……   三天!   赛达在希瑟尔庄园外的街道上等了三天都没等到阿提卡斯阁下。   整三天都没合眼的他困倦地撑着眼皮,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希瑟尔庄园的方向,浑身弥漫着的气息,像是即将行将朽木的老虫。   等不到!   赛达灰心的收回视线,心里有点绝望,看来他只有去劝说老大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趿拉着步伐在光脑上找到米勒的联系方式拨去。   “你在找我?”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赛达手上的动作僵住,他转头看去。   苍白的肤色,金色的眼眸,带有荆棘与剑纹路的脖颈。   “阿提卡斯阁下。”   发现喊住他的居然是雄虫阁下,赛达惊喜地拖着久蹲发麻的腿,忙不跌地走到厉扶青面前,猛然一个九十度弯腰,瓮声瓮气又带着卑微的祈求:“阿提卡斯阁下,求您救救诺恩。”   厉扶青视线落在赛达那油腻得好久没洗的头发上,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虫应该是遇见事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守了三天。   久久未听到回答的赛达紧张地攥紧了手,直到听见了雄虫阁下的话,心骤然坠到了地。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救一个雌虫。”   那声音嘲讽中又带着满满的恶意。   赛达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精气神,肩背陡然塌耸下来。   像是过了好一会,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说说看,诺恩怎么了。”   这句话算不上回答,也算不上承诺,甚至里面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恶意,但赛达那如死灰的心,突然又燃起了些许微弱的希望。   他快速将诺恩的经历和现状说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琥珀色眼眸就那么期骥的看着厉扶青。   厉扶青不闪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学着那天见到的赫斯安泽那样,危险的咪起眼睛:“滚吧。”   赛达不敢违背,只是转身离开时声音微弱的问了句:“雄虫阁下,您会救老大的吧?”   背后久久没传来回答,赛达僵硬着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空荡荡的街道。   雌虫向雄虫求救,本就像是一个荒诞离谱极了的玩笑。   赛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是因为那天在虚拟屏幕上看见的那双金色眼眸,也许是因为挡在雷坦身前的那道单薄身影,也或许是……在荒星上那扛着迫机炮救他,又气喘吁吁将他拖进废墟里的身影,才导致他生了这么个胆大又离谱的想法。   就在赛达要绝望时,身后传来一句带着嘲讽的话。   “或许吧。”   也许是厉扶青没扮演好雄虫该有的恶劣,也或许是赛达脑子有问题,本该去找米勒的他就这么信了这带着嘲讽飘忽不定的三个字。   赛达揉了下发酸的鼻子,拖着突然有力多了的步伐大步向前走,准备去医院看看诺亚。   …   黑塔?   赛达的身影消失后,厉扶青就在光脑上查了下黑塔的信息。   快速浏览完黑塔信息的厉扶青找到黑塔的光脑号播了过去。   天网上的信息不多,只是简单上说了那是惩罚犯了错的雌君雌侍的地方,更多的就没了。   不过厉扶青光想,就知道那会是个怎样的地方。   压下心里的不适,他语气十分不好地用雄虫的身份向黑塔施压了一番后挂了电话。   诺恩是被赫斯安泽特意嘱咐过的雌虫,黑塔的虫虽不敢得罪他,却也不敢得罪赫斯安泽,只连声应着会照看好诺恩,却怎么都不敢开口放虫。   厉扶青想了想,问管家赫伯特要了赫斯家族的地址,转身上了悬浮车。 第11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阿提卡斯?”   一身作战装从对战室赶过来的赫斯安泽脱下手套丢给管家,他蓝色的头发往后撩起扎了个小揪,深蓝色眼眸里带着张扬的锋利。   他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敢抢了他看上的雌虫的雄虫,弯腰盯着厉扶青的眼睛,语气意味不明:“你可是第一个敢跟我抢东西还成功的虫,独身来见我就不怕出事吗?”   闻言,厉扶青想着写在小本本上的关于雄虫的性格,语气起了波动,很是不耐地道:“我什么时候抢你东西了?”   赫斯安泽咬牙提醒他:“雷坦!”   厉扶青学着以前看到的弟子生气的样子,抬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那是我雌弟,什么时候成你的东西了?”   “……”从来不关注圈子里都有哪些雌虫的赫斯安泽一噎。   无话可说的他转身将自己丢进沙发,收敛了表情:“说吧,找我什么事?”   厉扶青收回拍桌子拍肿了的手:“诺恩……”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直接打断了他,扭头眯着眼看他:“你该不会从我手里抢东西抢上瘾了吧?”   厉扶青皱眉:“我没抢……”   “好,你没抢。”赫斯安泽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诺恩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你可以滚了。”   厉扶青:“诺恩和你有仇?”   “没仇没怨。”   “为什么盯上他?”   赫斯安泽咧嘴笑,阴沉的眼里是满满的恶意:“他不是有一身折不断的傲骨吗?我不信这世上有折不断的骨头,所以很期待他傲骨被折断后,跪在我脚边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伤害雄虫罪,有这个罪名没有我同意他是出不来的。”   “黑塔那个地方,可是个既有趣又美妙的地方。”   “昨日我去看他,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被铁链锁着脖子跪在地上,满脸屈辱忍耐的模样很是有趣。”   “只是身上的伤太多了,血肉模糊的有点倒胃口。”   “有证据吗?”   “什么?”赫斯安泽一副没听清的模样。   厉扶青一字一句道:“我问你,有证据吗?”   那个叫诺恩的雌虫不会对雄虫出手,在荒星见到他还不知道他这具身体是雄虫时,一举一动就都在下意识护着他。   起初厉扶青不明白这是为何,后来在查了虫族有关雄虫的信息后才明白过来,那是自雌虫诞生起就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在作祟。   赫斯安泽错愕了会后,嗤笑道:“证据?对我来说不需要证据。”   “现在需要了。”厉扶青眼神阴沉地看着他,突然又大大地咧出个灿烂又恶意满满的笑容:“以前你面对的是雌虫,你做什么都不需要证据。但现在,我是雄虫!”   面对雌虫赫斯安泽确实可以一手遮天,做什么都随心所欲,但是面对和他拥有同样权利的雄虫来说,一切就拉回了最初点。   身为雄虫的厉扶青只要肯追究,赫斯安泽就得交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   赫斯安泽的注意力没在厉扶青的话上,他的注意力全被他有点扭曲的表情给吸引了。   笑得真丑。   赫斯安泽呲了呲牙,能把这么一张脸笑得这么丑,也是绝了。   不得不说阿提卡斯有一副极盛的容貌,微微上挑的眼尾配上压低的眉骨更是有股难言的锋利压迫,但此时他眉毛高高扬起,眼神阴沉,脸上又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扭曲丑。   不对!   赫斯安泽脸皮抽了一下。   这表情…怎么有点眼熟?   他雌的,他这是在学我?!   反应过来的赫斯安泽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阴鸷,咬着牙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把你脸上那辣眼睛的笑容给老子收起来,不然老子现在就让黑塔的虫弄死诺恩!”   厉扶青皱眉,他明明一比一搬照了那天在巴萨罗云时赫斯安泽的表情,怎么会辣眼?   见他总算把那辣眼的笑容收了回去,赫斯安泽平复了下心情,靠在沙发上,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以为意地道“证据,你以为我赫斯安泽造一份没有瑕疵的‘证据’需要多少时间?一个小时?半个小时?还是十分钟?”   听着他那随意的像是在说什么毫不起眼的玩意的语气,厉扶青垂下眼帘,其实他心里清楚,从赫斯安泽这里入手,救出诺恩的可能极低。   虫族对于雄虫那扭曲的追捧和保护,将雄虫养成了极端恶劣扭曲变态的疯子。   他们不会被任何理由说服,所有的威逼利诱对他们没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他们拥有足够的权利,能够扭曲所有的真实。   抹黑污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相反,想要洗清污蔑则要难上数倍。   更何况在厉扶青以往的人生中他并不擅长怎么去洗清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所擅长的是杀戮,并不是救赎。   其实他大可以依仗雄虫这肆无忌惮的性子,直接冲进黑塔将诺恩抢出来。   只是还不是很清楚虫族规则的他不想给厄涅斯惹麻烦,所以他还是打算先来找赫斯安泽试试看。   若是在不行,就只能去抢了。   想着厉扶青看向赫斯安泽,正要开口说话,就下意识地用了他这几天对比着记忆,照着镜子一比一刻复来的嘲弄表情。   结果就是他话还没出口,对面看见他表情的赫斯安泽就已经眼带煞气地朝他扑了过来。   “阿提卡斯老子弄死你!”   不明所以的厉扶青眼神一厉,快速往后一仰,躲过了向他面部挥来的拳头,反手就以极刁钻的角度朝着赫斯安泽咽喉处击去。   在手肘堪堪落在他咽喉上时,陡然回过神来的厉扶青险之又险地收了力道。   他不能杀了他!   在虫族杀了雄虫是很严重的事,他不能给厄涅斯惹麻烦。   虽然他时常看不懂厄涅斯看他的眼神,但他能感觉得到他对他的好。   就单凭这点,他就不能给他惹麻烦。   厉扶青的这一收手,导致他躲避的动作慢了点,被赫斯安泽一提膝顶在了腹部。   赫斯安泽虽是指挥系的,但他好歹是军校生,在打架这方面不可能输了。   身为剑修的厉扶青战斗本能与意识都处在绝对的巅峰,只是他所有的招式都是杀招,一招一式都是冲着绝对的弱点去的。   若要杀了赫斯安泽,在贴身的情况下他只需要十秒,但若要制住他很难。   不只是因为他这具身体很弱,更是因为他要时时刻刻抑制着出自本能的杀招。   在理智与本能的拉扯下,一时间两虫居然打得有来有回。   一个空隙,抓住时机的厉扶青后撤仰身,腰背连带着肩膀发力,一个蕴含他全身力量的拳头朝着赫斯安泽的脸重重击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   坐在沙发上的赫斯安泽,一边用毛巾捂住鼻子止血,一边眼神时不时瞥向厉扶青那软踏踏搭耸着的手臂,心里不可思议的同时,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打他…反倒把自己手给打骨折了?   要知道虫族的骨头那可不是轻易能打折的,就算是最弱的雄虫也同样,他们的骨头那可是比精钢还要难折的玩意!   能让一个雄虫的手骨折,想也知道下手时带了多大的恶意。   但他真的只是想打阿提卡斯出出气来着,谁让他学他表情来嘲弄他!   想到前几天希瑟尔厄涅斯在圈里放了不许欺负他家小阿提卡斯的话,赫斯安泽脸色就愈发难看。   那可不是个善茬!   这真是倒了血霉,谁知道他骨头那么脆!   赫斯安泽烦躁地将用来捂鼻子的毛巾丢在桌上,看向厉扶青:“诺恩那个雌虫可以给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进治疗舱,回去以后也不能向你哥提这事。”   以意料之外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让厉扶青有点诧异,回过神来后很是配合地转身跟着管家去了治疗室。   身后看着他背影的赫斯安泽气得磨了磨牙。   半个小时后,赫斯安泽看着重新回到他面前的厉扶青,目光落在他依旧软踏踏的手臂,以为他是想借此要挟更多,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阿提卡斯,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安泽阁下。”跟在一旁的管家道:“阿提卡斯阁下有严重的基因病,骨头断了这样的伤,普通治疗舱的效用不大,需要特殊治疗舱才能治疗。”   “那就买了送过来,再他把给我塞进去。”赫斯安泽指着厉扶青眼带戾气地道。   “呃,那种治疗舱需要采取阿提卡斯阁下的基因定制,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赫斯安泽:“……”   他眼风扫向厉扶青,明白他未尽之言的厉扶青开口道:“摔的。”   摔的,雄虫要把骨头摔断怕是得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   不过,这个雄虫的骨头这般脆,想必厄涅斯是知道的,如此一来摔的这个说法倒是可行。   “滚吧。”赫斯安泽一指大门,满眼送瘟神的神色:“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在厉扶青经过他身旁时,赫斯安泽突然说了句:“你可真不像个雄虫!”   以为自己露馅的厉扶青脚步一顿,在看到他那不屑又轻蔑的笑容时,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露馅了,而是他在踩这具身体的痛脚。   毕竟对于自视甚高的雄虫来说,在荒星当了十九年雌虫是件很耻辱的事。   厉扶青本不欲搭理,但想起雄虫的性格,还是特意转身蓄足力道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吃痛的赫斯安泽倒吸了口气,有心想踩回去,又怕给他脚指给踩骨折了,到时候总不能说脚趾给摔骨折了吧!   难得吃瘪的赫斯安泽咬牙切齿,转身狠狠地踩了管家一脚出气。   管家:“……?”   …   厉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黑塔把诺恩带出来。   因为他的手骨折了,一个雄虫是不会在自己手骨折的时候,将注意力放在一个雌虫身上。   回到希瑟尔庄园,厉扶青走进了他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专门LXQ型号的治疗舱,这是在他昏迷时厄涅斯让虫按照他的基因定制的。   这具身体有很严重的基因病,基因病干扰了他本身的自愈能力,一日复一日地破坏着它的身体,导致了他的伤不容易愈合。   皮外伤还好,最多愈合得慢了一点,但若是像骨折这般的伤,一般治疗舱对他作用不大。   厉扶青抬手将手臂复位,然后褪去衣物躺进治疗舱,感受着身体在治疗液的作用下缓慢恢复着。   没一会厄涅斯从门外进来,他看上去像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一样,发丝有些许凌乱。   他站在治疗舱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厉扶青的手臂,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躺在治疗舱里的厉扶青透过半透明舱门看着他:“兄长。”   厄涅斯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嗯,手怎么了。”   “摔了。”   “摔骨折了?”   “嗯。”   “什么姿势才能摔成这样?”   厉扶青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便打算从治疗舱里出来演示给他看。   厄涅斯伸手按住舱门,没好气地道:“躺着别动。”   厉扶青乖乖地躺了回去,看着厄涅斯离开的背影,疑惑的皱了下眉,他好像又惹兄长生气了!   …   夜晚。   一身黑气压的赫斯尼安回到家,伸手将赫斯安泽从床上拎起来就往对战室走。   “赫斯尼安你发什么颠?!”   睡梦中惊醒的赫斯安泽愤怒地挣扎着。   “你说我发什么癫?”赫斯尼安一把将他扔进对战室,笑意满满地蹲下身看着他,咬牙道:“我倒要问问你,我亲爱的弟弟,你是怎么惹到希瑟尔厄涅斯那个疯狗的?”   赫斯泽安所有的怒气都在看到赫斯尼安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时全部憋了回去,想笑又不敢笑的他吞吞吐吐到:“这…这…这其实是个意外!”   “意外是吧?”赫斯尼安弯起眼眸,笑得很是亲切,下手时却狠辣非常。   惨叫声回荡在赫斯庄园的上空,惊起一群群飞鸟。   …   翌日一早,厉扶青就来到了黑塔。   黑塔的负责虫忙不迭地将他迎进去:“尊贵的雄虫阁下,这里太血腥了,并不是您该踏足的地方。”   厉扶青并没有搭理他的话,大步朝里走着。   囚室的门被推开,囚室里的雌虫应声抬头,那一瞬间,厉扶青像是看见了一头伤痕累累却依旧磨不去野性的凶兽。   锁链圈着他的脖子,被束缚着的四肢扭曲着跪在地上,不着寸缕的身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口,繁复的黑色虫纹爬满了全身,鲜红的血肉下断裂的骨刺支出皮外,黑色的巨大的骨翼像是战利品一样被挂在墙上,尾端挂着模糊的血肉,昭示着它是怎样被生生剥离下来的。   眼前的雌虫浑身弥漫着股疯狂尖锐的戾气,被血浸红的竖瞳沉抑又危险,里面翻滚着无数的晦暗。   浓郁的血腥味一瞬间激起了厉扶青嗜血的凶性,下一瞬又被他给完好地压了下去。 第12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囚室狭窄而密闭,给虫一种窒息的感觉。   厉扶青走上前踏入囚室,浓稠的血液将地面变得黏稠,每一步踩上去都带着轻微的响声。   停下脚步的他蹲下身仰头望向诺恩。   跪在地上的诺恩强撑着眼帘对上他的视线,这双曾经匆匆瞥过一眼的金色眼眸里的情绪淡漠又傲慢,像极了虫族里的每一个高高在上的雄虫。   诺恩抿了下满是干涸血迹的唇,垂下眼帘,将所有黑暗的情绪都悄无声息地潜入眼里,那被血浸红的像是深海的眼底,像是藏匿着某种最为致命的恶兽。   眼前的雌虫有什么不一样了。   初见时他曾在炮火下救过他两次,战场上的他狠戾、强悍、却又干净耀眼,而如今他像是裹上了一层浓郁的黑雾,所有的情绪都转变得晦涩难辨。   厉扶青的视线落在一旁墙上那硬生生被剥离下来的骨翼上,巨大的骨翼展开有两米长,上面的骨头扭曲而破碎,漆黑锋利的鳞羽比起最初见时黯淡了许多,像是在离开主虫身上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虫族这个种族在厉扶青看来扭曲又畸形到了极点,数量少而相对弱小的雄虫,肆无忌惮地迫害着这个族群中数量最多,最强大的群体。   贪婪暴虐的弱小者处在高位,强悍好战的强者处在低位。   这种扭曲的状态,无论是放在任何一个种族身上,最多保持不过三年就会被颠覆。   但虫族偏偏就保持这畸形又离谱的状态延续了数千年。   这让厉扶青偶尔也会感到疑惑和好奇。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雌虫身上,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源自本能的保护欲吗?那反叛军又是如何出现的?   既然会出现反叛,就表示他们骨子里对雄虫的保护欲不是不可以摒弃的。   外有反叛军,内有无数被迫害的雌虫,这般畸形扭曲无论怎么看都摇摇欲坠的虫族到底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厉扶青仅仅是疑惑了会就将之抛之脑后,他神情中带有难以察觉的颓废,他只是代替这具身体暂时活着,去完成原主未完成的心愿。   与原主有血亲的虫只有四个,厄涅斯兄长哪好办,从他逼着他每顿吃两碗饭来看,他对他是有些许在意和好感的,其他三个哪他再努努力,如果情况顺利的话,估计再有一月就差不多能完成原主的任务。   想着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归长眠,厉扶青的心情好了些许。   他看向眼前雌虫脖颈上的项圈上,模仿着雄虫的性格,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厌恶,傲慢又嫌弃地瞥向一旁黑塔的虫:“解开。”   这个项圈可不能就这样解开。   闻言,亚雌拉维连忙开口劝阻:“雄虫阁下这不能……”   “解开!”   厉扶青语气带上了丝戾气,吓得亚雌咽下嘴里剩下的话。   雄虫阁下他应该是知道这个项圈的作用的吧?   这样想着的拉维犹豫了下,还是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问道:“阁下,您真要解开这个项圈吗?”   厉扶青眉头一皱,拉维瞬间吓得不再犹豫,他上前解开诺恩四肢上的锁链,将诺恩的头压下,露出后颈黑色项圈上拇指大小的蓝色金属:“雄虫阁下,您在这里输入精神力,就可以将这个项圈解开了。”   输入精神力?   觉得有那里不对的厉扶青皱了下眉,不过这个亚雌应该是不敢坑害他的,于是便依言上前。   感觉到他上前的诺恩挣扎了下,很快又被按住。   因为刚才的挣扎,结了痂的伤口撕裂,腥臭的脓水混着血液将地面再次浸红,诺恩撑在地面的手指抠紧地面,指甲翻裂也似没感觉。   厉扶青以为他是因为亚雌摁到了他的伤口疼痛而挣扎,瞥了眼拉维按着伤口的手,伸出苍白纤长的食指抵住那块蓝色的金属,输入了精神力。   虽然早有准备,但诺恩还是闭上了眼,咬紧腮帮,身形紧绷,指尖微微发颤,似是难堪到了极点。   精神力一输入厉扶青就察觉到不对了,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退出,轻微的咔嚓声在脑海里响起,什么东西无形中结成了烙印。   “咔哒!”一声,项圈滚落在地。   失去支撑的诺恩摔在地上,下一秒他又用胳膊撑着,艰难又缓慢的坐起来。   半虫化的他狭长的眼角周围浮现一层细小的黑鳞,危险锋锐的骨尾蜿蜒在身后,带着勒痕的脖子上,黑色的隐隐带着金色的虫纹开始蔓延,取代了原本项圈的位置,成了新的项圈。   诺恩嘴唇颤了两下,忽然自嘲了下,跪坐起来低着头颅,嗓音暗哑像是洇着血:“雄主。”   这两字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   厉扶青惊得腮帮绷紧,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亚雌。   不知道为什么读懂他眼神的拉维心脏颤了颤,这个雄虫阁下该不会是不知道那个项圈的作用吧?   这个项圈可是烙印雌奴纹的项圈,它需要雌虫打开精神海,然后从精神力核里牵引出精神力注入项圈成为被支配方,雄虫再输入精神力,在雌虫的精神力核里落下烙印,成为支配方。   这个雌奴项圈没有雌虫的配合是不行的,原本这个雌虫是不配合的,怎么欺辱怎么折磨都不肯同意。   直到昨夜凌晨一个叫赛达的雌虫过来没一会后,这个雌虫就同意了。   赛达是来劝说诺恩的,原本他是不打算来的,他将希望暂时都放在了阿提卡斯阁下的身上,但在去医院看了诺亚后,他的态度出现了转变。   诺亚的医疗舱出了故障,十二岁的雌虫瘦小得像根竹竿,根根肋骨分明,多处器官衰竭的他,每一口呼吸都竭尽全力,颤颤巍巍的呼吸声,像是濒死前最后的挣扎。   以诺亚的身子,医疗舱只要被停用就绝对撑不过一周,但是那个医疗舱因故障被停用了三天,整个中心医院居然没有虫发现,若说里面没有雄虫插手,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赛达不知道,那是米勒在发现他并没有去劝说诺恩后故意通过系统做的,他要用诺亚的命去催促赛达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他知道赛达只要看见濒死的诺亚后就绝对会去劝说诺恩,因为他没勇气去担负诺亚可能死的结果。   如米勒所想,在看见诺亚的那一刻,赛达对阿提卡斯阁下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彻底崩塌。   他不敢,不敢去赌一个雄虫罕见的善心,更不敢去赌那算不上承诺的‘或许吧’三个字。   于是在守着诺亚坐到深夜后,迟迟等不来消息的赛达最终还是联系了米勒,踏进了黑塔。   黑塔不是任何一个虫都可以踏进的,为了赛达能进黑塔,米勒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当那一张枯瘦的诺亚躺在出了故障医疗舱里,竭尽全力呼吸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时,诺恩咬着牙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折断了自己的傲骨和尊严,低下了头,同意带上项圈,成为一个雌奴。   “雄虫阁下,这个雌虫以后就是您的雌奴了。”做了会心里准备的拉维还是硬着头皮道。   “雌奴?!”厉扶青没压住声音,脸色微微一变:“这精神烙印能解吗?”   闻言,跪坐在地上的诺恩抬眼看向他,眼中各种晦暗剧烈翻滚,却又在瞬息被强制压进眼底,只余一片死寂的平静。   “能解,只是需要半年后才能解开。”   “没有其他办法?”   拉维不忍的看了一眼这个雌虫:“有,可以强行解开。只是强行解开的话,雌虫精神力核会裂开,精神海震荡,熬不过去要么废了,要么痴傻。”   在虫族,一旦成为雌奴,就是将命交在了雄虫手中。   闻言,厉扶青沉默了好一会,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空握了一下,他刀呢!   …   最终,厉扶青还是平复下心情,将诺恩连同那被剥离下来的骨翼一同带出了黑塔,转头就去了中心医院。   他看着半跪在悬浮车里的诺恩,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左边肩胛骨那硬生生被撕扯开的骇人伤口。   雌虫的愈合能力很强,要不是被注射了妨碍愈合的针剂,他身上的伤不会恶化腐烂到这种地步,好在那骨翼被剥离不过一天,有很大的几率还能重新给接回去。   不然,那般狰狞巨大且杀伤力强悍的骨翼若真废了就可惜了。   厉扶青有心让他起来,不过想着那不符合雄虫的性格就只能作罢。   在荒星的时候,诺恩曾在炮火中护过他两次。   荒星上他最后护了他一次,如此算来还欠他一次。   他不喜欠东西,来黑塔本是打算还了还欠的一次相护之恩,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没还了那相护之恩,反倒又作了孽,将他变成了雌奴。   算了,半年就半年!   厉扶青眉宇间划过一丝颓废,反正不擅长和血亲相处的他,也不一定能在一个月内搞定雷坦他们,而且他本来就要找一个约会对象,现在有了诺恩,也省得再麻烦。   只是他到底有点对不起这个雌虫。   随着悬浮车渐渐接近中心医院,诺恩的喘息越来越重。   厉扶青抬起眼帘看去,见他正忍着痛勉力用另一半残破畸形的骨翼遮挡不着寸缕的身子,意识到什么的他收回视线,看着外面虫来虫往的医院门口,下车时将外套脱下来丢在他身上:“挡着,别给我丢脸。”   诺恩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满是伤痕的手指收拢抓紧身上的衣服,用骨尾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缓慢地拖着扭曲的右腿下了车。   诺恩很快被送进了治疗室,而被通知要去缴费的厉扶青则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凝滞。   他…没钱!   他微微蹙起眉头,挣扎了好久,打开光脑犹豫着拨了个通讯出去。   通讯过了三秒后被接通,厉扶青看着面前漆黑的虚拟屏幕:“兄长。”   “嗯,怎么了?”厄涅斯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愉悦的喘息,像是在做什么事。   一生中从来没开口寻求过帮助的厉扶青有点难以启齿:“兄长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厄涅斯挑眉,神情中带了点痞气:“你不会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打开你账户的余额看过吧?”   账户,余额?   厉扶青在天网上查了一番后,按照步骤打开自己的账户查看余额,目光落在那一长串数字上停顿了会。   看着他的样子厄涅斯轻笑出声:“你回来那天我就给你打了一笔钱,估摸着够你花销一段时间,不够了再和我说。”   通讯挂断后厉扶青站在原地愣了会,想着被衣物塞满的衣帽间,专属于他的摆满各种昂贵治疗仪和各种针剂的治疗室,数十辆最新款悬浮车,强制规定每顿必须多吃的一碗饭,还有…这代表着一大笔钱财的数字。   第一次有人,哦不,有虫给他这些。   这就是…血亲吗?   厉扶青疑惑的眼神中,夹带了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羡慕。   交了费后,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   翌日。   医院里,醒来的诺恩站在洗手间,琥珀色的竖瞳在白色的灯光下弥漫着尖锐的危险,回想着在黑塔时那个雄虫问能否解开雌奴烙印的一幕。   他厌恶地看着镜子里脖颈那一圈代表着屈辱的虫纹。   那个雄虫并不是为了让他当雌奴而来的。   明明不想要他这个雌奴,却又在得知解除关系的方法时选择放弃。   要知道解除烙印对雄虫可没有丝毫危害。   那么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因为他曾经在荒星上救过他?   只是…可能么?   诺恩抬手扯住脖颈上代表着雌奴的虫纹,手指用力,锋利的指尖瞬间陷入皮肉,鲜血从指尖溢出,他咬紧牙,额角青筋暴起,一用力,撕拉一声,硬生生将脖颈一圈的皮肉都给撕扯了下来。   鲜血四溅,瞬间浸了他半身,诺恩疼得剧烈喘息着,垂着的眼眸里隐着些许疯狂,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等破裂的血管快速愈合后,拿出一支阻碍愈合的针剂扎进脖颈。   那就试试…试试看他的底线,试试看他想玩什么把戏,试试看他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从洗手间扶着门出来的诺恩看见站在病房里的亚雌脚步一顿,琥珀色的竖瞳一厉带上了危险的气息。   本来弯着眼眸笑得温和的米勒,在目光落在他血淋淋的脖子上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看来,这个诺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厌恶雌奴这个身份。   这很好,他的每一份屈辱,厌恶,仇恨,都是以后捅向雄虫最锋利的刀。 第13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米勒在没穿越前叫做裴屿,他是一个极富野心又极端追求刺激的表演型人格。   他这样的人厌恶平静与一成不变,追求刺激和危机感。   只是他所生活的国家太过平和,所能追求的刺激有限,而他又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很热爱他的国家,那是一个诞生在废墟之上无法复制的奇迹,所以他常常处在一个欣赏又迷恋的角度看着她。   他的一生平淡而顺畅,常常让他感觉无聊极了。   他家庭富裕,父母健在,自己也足够聪明,小时候是跳级的常客,初中就自学完了高中所有的课程,摆满一整个房间的竞赛金牌和奖杯让他迎来了许多赞叹。   但他依然不满足,他爬到了自己所在行业的顶峰,拥有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得到了所有的赞誉、惊叹和爱慕,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拥有的那一瞬间都变得无聊极了。   他谈过不少恋爱,只是那些人,无论男女都太过脆弱,动不动就自杀寻死。   他曾经帮警方侦破数个无法破案的变态连环凶杀案,那种与凶手较量的危险刺激不禁让他着迷。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   像犯下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大多都自负又自恋,他们很享受与警方较量的刺激感,深谙他们这种心理的他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地带窥探着他们,在夜色之中互为猎手与猎物。   直到他遇到一个规则破坏者,他的思想、手法都幼稚鲁莽到极点,而他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直接被这样毫不讲道理的人一煤气罐给炸死了。   一想到这米勒就气得牙痒痒,他讨厌一切不按规则来的人。   而眼下在他看来,希瑟尔阿提卡斯就是个不按规则来的雄虫。   身为雄虫,贪婪是他们的天性,暴虐是他们的常态,他们享受着虫族供养的一切,肆无忌惮地迫害供养者。   阿提卡斯他就该去享受这种没有束缚、规训,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跑来插手雌虫的事干嘛?   昨日得到诺恩被希瑟尔阿提卡斯带走的这个消息时,他正在海特军校食堂吃饭,当时正要吃进嘴里的饭,差点一筷子喂到鼻腔里去。   他讨厌一切计划之外的事发生。   就比如上次那个雷坦,他本该也在他的计划下跌入泞泥,在屈辱折磨中滋养仇恨,结果被他一手给破坏了。   好在诺恩依旧被迫成为了雌奴,并且为此屈辱仇恨着。   当你想要颠覆一个种族时,就必须要让它处在内忧外患的状态下,然后无限制地去放大它的内忧和外患。现如今虫族外部有反叛军,内部则有无数被欺压迫害的雌虫,以他现在的能力暂时还不能去接触反叛军,他想要在与反叛军的联盟中占据主动,就得有足够的实力和筹码。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被欺压迫害的雌虫变多,然后聚齐起这些雌虫和亚雌,在时机成熟时,成为扎向虫族最锋利最疼的刀。   他上辈子所处的国家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当然他也深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只是那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太过无聊。   虫族这样扭曲畸形到极点的种族才更适合他这样的人。   这里混乱、腐烂、绝望,他要试着去推翻它,去创造一个他梦想中的王国。   这个过程,一定惊险刺激极了!   只是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些雌虫骨子里对雄虫的奴性。   好在眼前这个被他中意的雌虫足够争气,屈辱与仇恨将根植在他骨子里的奴性给拔除,他会成为足够锋利的刀刃。   米勒满意地看着诺恩,眼下他只要将诺恩拉到他的战线上就行了。   诺恩不是他拉拢的第一个雌虫,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海特军校那种顶级军校之于他,就像是米缸之于老鼠。   诺恩不喜欢眼前这个亚雌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掺杂着势在必得又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怜悯,让他很是不喜。   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眼神,羡慕、惊叹、奚落、嘲弄、鄙夷,唯独没遇见怜悯。   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眼神会让虫如此厌恶。   “说。”诺恩拖着还没好完全的右腿走到床边坐下。   “什么?”米勒疑惑。   “有什么事说,我听着,同不同意另说。”他的嗓音犹如粗粝的砂纸:“你眼神神态都不似来嘲讽奚落的,总不能是特意过来只为看我一眼的吧?我们并不熟。”   眼前的亚雌他虽不是很熟但也见过。   米勒,海特军校三年级生,海特军校积分榜第六十六队伍里唯一的一个亚雌,诺恩和他们的队伍打过一场,身为亚雌他的战斗力很强,在三年级生中当属第一。   诺恩看着他,还没痊愈的左眼上蒙着一层白翳,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疤痕,“其实我也很好奇,已经成为一个玩意的我与废物没什么两样,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米勒笑得温和:“不,你本身就是最值得图谋的存在。”   “诺亚,整个海特军校都没有虫比你更有价值。”   ……   厉扶青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面无表情地躺在窗前的躺椅上,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带上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暗沉,周身弥漫着极具压迫的低气压   他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一个晚上了。   昨天从医院回来,自觉对光脑还不熟悉的他研究起了光脑的各个功能,然后不知道从哪弹出来原主的心愿单!   既然是单,那心愿肯定不止一个。   那心愿单上密密麻麻的心愿看得厉扶青当时眼前就是一黑,这才知道找到家虫让家虫让认可喜爱自己,只是原主的心愿单中的其中一项。   心愿单上的大多心愿都打上了勾,打上勾就代表已完成,唯剩下几个零散的没完成。   其中一个就是找到家虫让家虫认可喜爱自己,还有一个就是考上海特军事学院,成为海特军事学院年级首席指挥官,原主心知以他这比亚雌还弱的身体考不进作战系,于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指挥系。   但是他这自知之明好像也有限,因为他下一个心愿就是创建一个闯进自身所在年级积分榜前三的队伍。   最后一个就是得到雄虫阁下的青睐,这个可以打叉了,基本没完成的希望。   厉扶青不喜麻烦,也不喜逃避。   只是上辈子,青阳宗那些好像永远也解决不完的麻烦和填不满的欲壑,耗尽了他所有心力,好不容易还完了该还的,终于能一身轻的迎来长眠,那知一睁眼就又欠上了许多。   心绪翻涌间厉扶青没忍住闷咳了两声,这具身体本就病弱,一晚没睡,导致这具身体对神魂的排斥又强烈了几分,随着而来的越发尖锐的疼痛也难以忍受。   疼得指尖痉挛的厉扶青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心神疲惫下罕见地起了一丝逃避的念头。   要不,就这样什么都不管,眼一闭彻底清净了?   这个念头一起,悬在脑域可以在霎那间摧毁脑域的精神力瞬间蠢蠢欲动。   可……那个叫做诺恩的雌虫因为他成了雌奴。   一想到这,那难得的逃避念头瞬间消失。   厉扶青叹气,眼下他不止欠这具身体,还久了那个叫做诺恩的雌虫。   是他对不住那个雌虫,所以事情没解决前,他就别想着长眠了。   逃避终究不是他的性格。   厉扶青撑着从躺椅上起来,疼得半边身子麻木了的他一时迈不动脚,站了一会才朝外走去。   以雌虫的恢复力来看,那诺恩行动上应无碍了,他打算去医院看看,毕竟是他把他变成了雌奴,这个责任得负起来。   从房间里出来,厉扶青就看到了楼下客厅的场景,他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   楼下厄涅斯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他,然后目光落在眼前跪着的雌虫身上:“小阿提卡斯长大了,都知道找雌奴了。”   “兄长,我不小了。”厉扶青的脚步停在跪着的诺恩,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渗血的布条上划过:“他怎么在这?”   “我让虫把他带来的。”厄涅斯起身走到他身旁:“既然是你的雌奴当然得带回来。”   “兄长怎么知道他是我的雌奴?”厉扶青的目光落在厄涅斯身上。   莫不是他露馅了,兄长怀疑他不是他弟弟,所以监视他?   厄涅斯笑得痞里痞气的:“当然是因为小阿提卡斯前两天把手臂摔断了,作为哥哥当然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所以不得不对小阿提卡斯多注意了些。”   厉扶青愣了下,兄长担心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知怎的有点愉悦,看向厄涅斯的眼神便带上了些许郑重和认真:“兄长睡不着可以来找我,我会一些按摩穴位的手法,按了后会睡得快一点。”   身为剑修的厉扶青自然精通人体穴位,雄虫身上的穴位虽与人体有些许不同,但大多还是相同的。   他知道一个穴位只需稍用点力按下去,人就能熟睡一整天。   闻言,跪在地上的诺恩眼睫动了动。   一个雄虫,怎么会懂按摩的手法?   除非他以前不得已学过。   厄涅斯眼里的笑意淡去:“有虫让你给他按摩?”   那法夸尔若真让小阿提卡斯给他按过摩,他不介意去荒星把他从土里掘出来,把骨灰给扬了。   察觉到他不高兴,厉扶青不明所以:“没有。”   他不清楚这具身体以前有没有,但他是没有的,以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声,没人敢,也没人愿意让他按摩。   听到否定答案的厄涅斯心情好了些许,他将目光转向跪在眼前的雌虫,眼神里带上了丝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你手臂摔断,有他的原因在吧?”   察觉到危险的诺恩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垂着的眼帘遮挡住眼里暗涌的晦暗。   准备再给他按一个伤害雄虫的罪名吗?   其实没必要,他已经是雌奴了,只要不是要他的命,无论是将他弄残还是弄废,都不会对身为雄虫的阿提卡斯有丝毫损害。   “没有。”厉扶青断然否定:“手臂摔伤与他没有关系。”   “没有吗?”厄涅斯怀疑。   厉扶青绷紧表情点头:“嗯。”   “好吧。”见他心虚,厄涅斯心里好笑的同时也不再追究,只是道:“这雌奴不好,我给你换一个。”   这个雌虫并没有被驯服,他的眼神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都在说着不甘。   这样一个强忍着屈辱的雌奴,就像是一头蛰伏在主人身边,随时等待着择主而噬的恶兽,他不放心他留在阿提卡斯身旁。   “不用换。”厉扶青拒绝。   厄涅斯挑了挑眉,伸手直接扯下诺恩脖子上的布条,指着他血肉模糊的脖颈,漫不经心的道:“乖,这个雌奴可不是一个能轻易驯服的,哥给你换个听话的?”   雌奴脖子上的虫纹带着支配者的精神力,这种昭示着这个雌虫已经有主的精神力能轻易被其他雄虫、雌虫察觉到。   所以当雌奴试图遮挡毁坏脖子上的虫纹时,就代表着他们并没有向自己的雄主臣服,他们在为成为这个雄主的雌奴而感到耻辱和难堪。   明知这样的行为无疑会激怒雄虫,但这个雌奴还是这样做了,并且用的是这样激烈的方法。   他是在试探阿提卡斯,试探一个在荒星以雌虫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的雄虫是否不同。   他很敏锐,敏锐地察觉到了小阿提卡斯的不同,也敏锐到让厄涅斯难得对这个雌奴起了杀意。   脖子上的绷带猝不及防被扯下,连带着撕扯下一些粘连在一起的血肉。   骤然的疼痛让诺恩下意识闷哼了一声,随即攥紧了拳头忍着没再发出任何一声声音。   这样的疼痛对诺恩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他之所以做出这样仿若示弱的反应,只是因为他想在试探的同时尽量地保全自己。   那个米勒的话和在黑塔的经历让他想通了不少,也会去用一些他以往不屑的示弱手段,去达到某些目地。 第14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厉扶青垂眸看着眼前低着头沉默跪着的雌虫,目光落在他那血淋淋的脖子上。   这个雌虫野性悍骜得像头不会屈服的狼,就算被拴上链子折断四肢拔去爪牙而一时学会了服软,骨子里的凶性却是磨不掉的,他不会被驯服,他也没想去驯服他。   只是这链子既然是被他亲手套上去的,那么在链子能被解下来之前,他自然得护住他。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看出兄长性子刚断独行,他做了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他确实不能把诺恩交给兄长。   但他也知道兄长这是怕诺恩伤他,所以他不能借着雄虫蛮横无理的性子与兄长争执。   沉思了好一会的厉扶青抿了下唇,像是在对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左右摇摆。   厄涅斯好整以暇地看着阿提卡斯,一向独裁的他难得想听听寡言的弟弟准备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其实无论什么理由,这个雌奴他都不准备留给阿提卡斯。   诺恩也在等,等一个如他所猜测的结局。   厉扶青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他轻握了下拳走上前,伸手拉住厄涅斯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兄长。”   好整以暇的厄涅斯整个虫僵住,他眨了下眼,低头看着拉着他袖角的手,小阿提卡斯这是在向他…撒娇?   诺恩也愣了一下,这举动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一招是厉扶青血洗狱海后返回青阳宗时,在一座小镇上曾见到一个小女孩对长辈的做法。   见兄长没反应,厉扶青疑惑,没用吗?   他记得当时那个小女孩做了这个动作后,她的长辈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沉默了会,厉扶青迟疑的模仿着记忆中的动作,再度扯了扯厄涅斯的袖子:“兄长。”   厄涅斯深吸了口气,这真是…真是…   “给给给,这个雌奴你要就给你,别扯我袖子了。”   被拿捏住的厄涅斯语气很是不好,他低头看向跪在脚边的雌虫:“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叫诺亚是吧!”   诺恩心脏紧了紧,沉默了会后愈发地低下头颅,对着厉扶青的方向喊了声:“雄主。”   ……   房间里,洗漱完的诺恩不着寸缕的坐在床边,用绷带细细将脖子缠住,他并不将脖子上的伤当回事,雌虫的愈合能力强悍,这样的伤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愈合,但是伤愈合了那代表雌奴的虫纹就会再度出现。   他厌恶这种代表屈辱的东西,所以他没打算让伤愈合。   阿提卡斯。   诺恩触摸着脖子上的绷带。   在荒星作为雌虫生活了十九年的他,的确如他想的那样与一般雄虫不一样。   他没有一般雄虫面对雌虫时的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病态。   能容忍自己将代表雌奴的虫纹遮挡住,那更多的呢?   诺恩低头看了眼自己布满疤痕的身体,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些许难堪,他指尖微颤很快又止住,深吸了口气将其缓慢吐出后他站了起来,什么也没穿就朝外走去。   他成了雌奴是不争的事实,再多的屈辱不堪都没有用,他得给自己和诺亚挣条活路。   有不少雄虫为了折辱雌奴,会将其关起来肆意玩弄,不允许他再出现在虫前。   所以对于雌虫来说,一旦成了雌奴就彻底沦为了雄虫手里的玩意儿,军校、战场、军功、前途都变得遥不可及。   诺恩不能这样,他不能被关起来成为玩意,他得出去。   从黑塔的反应来看,他的雄主阿提卡斯很大可能不喜自己成为他的雌奴。   将他送往医院没有让他自生自灭,也说明他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恶意。   诺恩再度摸了摸脖颈上的绷带,眼神暗了暗,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失败的可能很大,但若不赌,那他真的可能就此被当做个玩意关起来肆意折辱玩弄。   真要是那样的话……   诺恩停下脚步,压下心里翻涌的杀意。   过了会,他才再度迈脚。   阿提卡斯的房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这里包含了客厅、洗浴间、治疗室、衣帽间、虚拟游戏室等等,诺恩就被安排在衣帽间旁边的一间卧室里。   将诺恩安排进房间后,厉扶青就窝在沙发里看起了原主储存在光脑里的各种资料。   还有两个月海特军校就要进行招生试。   原主十九岁,从光脑上的记录来看,他从十六岁开始报名海特军校,前前后后已经考了三次,次次都败在笔试这一关,因此他光脑里存的资料还挺多。   厉扶青快速浏览着各种资料教材,由于神魂强大导致他记忆力也不错,看过一遍的东西很难忘记,这倒是让他两个月后过海特军校的笔试有了可能,就是以他这具身体的病弱程度,这实战目前还没有一点头绪。   既然是军校,无论是指挥系还是作战系,这身体素质怎么也要看得过去,断不可能招一个弱不禁风的虫进去,毕竟这是要真上战场的。   正当厉扶青头痛时诺恩走到了身旁,察觉到的他抬头看去,惊得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眼前的诺恩竟然是全衤果?!   这和在黑塔时不一样,在黑塔虽然他也不着寸缕,但是黑塔光线黑暗,他又因遭到折磨,不仅一身的血污,全身还爬满了黑色的虫纹,在加上他自身下意识的遮挡,几乎看不到什么。   而眼前的诺恩,坦荡得一览无遗。   他肩宽腿长的站在身前,浅色的唇紧抿着,左眼因为还没完全好而蒙着一层白翳。因为不习惯袒露在虫前,身体有很明显的紧绷,沟壑分明的蜜色肌肤上疤痕纵横交错,上面有没擦干的水泽,附着在线条饱满的肌肉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有一颗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沿路滑向腰际,顺着人鱼线隐向更深处。   有点懵的厉扶青张了张嘴:“你这是干嘛?”   “没换洗的衣物吗?”   “我这就让管家送几套过……”   “请雄主…享用。”   诺恩低着头颅跪下,最后那不堪的两个字说得尤其艰难。   这让厉扶青不禁想起了昏迷半年在医院醒来的那天,在天网上看到的那些污秽言语。   他惊得指尖颤了颤,话尾带出了不易察觉的颤音:“你说什么?”   虫族都是…都是…这样的么?   诺恩欲张的嘴轻颤,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不免觉得难堪。   “你,你,你先起来,享用什么,我不享用。”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饶是厉扶青都不禁有点无措,一时也顾不上维持雄虫的性格了。   他左右张望着,想找个东西给诺恩披上,可这个天气万没有盖毯子的,找不到的他眉头一皱,打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   见他这样,诺恩心里一松,赌对了。   他往前挪了两步,挨近了厉扶青,学着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将下巴搭在厉扶青的膝盖上:“雄主,我是您的雌奴,取悦您是我的本职。”   厉扶青将衣服兜头一脱甩在他身上,语气快了几分道:“本职,什么本职?赶紧把衣服穿上,回房间里待着。”   诺恩将盖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丢在一旁,或许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有事,眼下他倒没有那么难堪了,他拉过厉扶青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甚熟练地道:“雄主,您摸摸。”   指腹传来诡异的温度,厉扶青瞳孔颤了颤,整个虫都僵住了。   下一秒,他忙不迭的将手抽回来,他这是,他这是被调戏了?   居然有人,哦不,有虫敢调戏他?!   见他这样,诺恩一咬牙起身坐到他腿上,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雄主?”   诺恩很高,长年在处在厮杀中的他肌肉练得很结实充满了爆发力,相对的他体脂较高,换种说法是他很重,眼下坐在厉扶青腿上,压得他腿有点疼。   也就是这点疼让他从些微的慌乱中逐渐平静下来,他发现诺恩看似熟练其实身体很僵硬,像是本能地在抵抗着,却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这样做。   厉扶青眼神里带上思索,想到什么的他突然伸手扶上诺恩的腰,动作有点僵硬生涩地用指腹暧昧又旖旎地蹭了蹭。   诺恩浑身一颤,身体愈发僵硬。   厉扶青的手顺着他的腰侧逐渐抚摸到背脊,凑近了他的耳边,想着脑海里的画面,低沉带着焦灼潮润的语气有些许不自然:“取悦我?如果就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   这下轮到诺恩慌了。   虽然他确定眼前的雄虫确实有不一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他所求的本就是能出去,如此,取悦眼前这个掌握着他自由的雄虫,是避免不了的事。   他压下微颤的指尖,去解厉扶青的裤子。   厉扶青一把按住他的手,使用巧劲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没想到他如此豁得出去的厉扶青抿唇扶额,这完全与记忆里的场景不一样:“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拦着你,你也不必这样。”   诺恩看着他,眸光明明灭灭:“当真。”   “真,当真,赶紧自我眼前消失。”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诺恩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想起刚刚的种种,难堪的同时也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他刚刚确实抱着失身的觉悟去的,好在,他赌对了。   诺恩回想阿提卡斯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在荒星上种种救赛达的举动。   确信了他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因自己曾在荒星救过他,所以赶去黑塔打算救一救他,还了欠的救命之恩。   昨日米勒走后,赛达就赶来医院看他,得知他成了阿提卡斯的雌奴后,愧疚地将他曾去找过阿提卡斯的事告诉了他。   这倒让诺恩想明白了,阿提卡斯得知他成了他的雌奴后的惊讶和抗拒,也想明白了他来黑塔找他的原因。   只是他不敢确定,所以才要试探阿提卡斯对他的态度。   眼下看来,阿提卡斯确实并没有让他当雌奴的意思,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欠虫情,凡是欠了都要一笔一笔地还回去。   他成了雌奴这事,只能说是各种巧合因素下导致的结果。   如此来看只要阿提卡斯不干涉他的行动,虽然成为雌奴很不堪,但除了表面上的不堪外,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他也算披了一层保护皮。   至少不用再担心被其他雄虫看上。   只是还是要小心,毕竟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了一个雄虫的手里,虽然这个雄虫因为以往的经历,与大多数雄虫不一样,性格也有些许古怪。   其实这招还是险了,就算他没有让自己当雌奴的想法,也不代表一个雄虫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肉。   好在他故意拒绝了虫医帮他祛除伤疤的好意,很难说阿提卡斯拒绝他这块送到嘴边的肉,没有他这布满全身,让虫倒胃口的伤疤的作用。   得保持,至少在解除雌奴烙印前,他这满身倒胃口的伤疤不能出事。 第15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厉扶青试图将刚刚的画面从脑海里删掉,但过于好的记忆力却让他连诺恩腰腹大腿上疤痕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试图删除记忆无果的厉扶青从房间出来,下楼打算倒杯水压压受惊的心。   他房间里也不是没水,之所以下楼来,还是因为对先前的事心有余悸,打算先避一避。   他厉扶青活了这么久,数百年的人生中受惊的次数总共就那么几回,眼下这个叫诺恩的雌虫能让他受惊,暂时选择回避,也是独一份了。   他深知诺恩在试探自己,也知他有所求,不然以他的性格断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只能说虫族雄虫至上的这一点太过畸形和扭曲,把一个一身傲骨的虫逼得不得不弯下腰,抛弃尊严的求活。   喝了半杯水的厉扶青垂眸看着杯子里阳光的倒影,想起了初见时雌虫那双充满狠戾杀机,犹如孤狼一样的眼神。   他会配合他的试探,让一切朝着他想要的结果走,也会成全他的所求,谁让这是他自己造的孽。   厉扶青喝完杯中剩的水。   早知道当时就不管断着手臂去救合不合理,直接将他救出来就了事,到头来没得让自己欠一屁股债。   将杯子放下的他转身就看见了雷坦,见他脚步匆匆,厉扶青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住了他:“雷坦。”   雷坦装作没听到。   厉扶青又喊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就抬脚朝他走去。   眼下再装听不见就说不过去了,雷坦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有事?”   介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雷坦像是一头即将成年的狮子,张扬野性,浑身都弥漫着蓬勃的生机。   厉扶青当然察觉到了他眼里的警惕,他停下脚步没再靠近:“问问你海特军校招生试的事。”   雷坦疑惑:“谁要考海特军校?”   “我。”   “你说谁?”雷坦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厉扶青看着他:“我。”   看着他这风吹就倒的身板,雷坦眼角抽了下:“你知道海特军校是要考实战的吧?”   “知道。”   知道你还考。   雷坦心里吐槽,本不欲多管,但想起那些曾经在实战上得罪雄虫的雌虫下场,还是开口试图劝说一下:“海特军校竞争太过激烈,整个虫族的雌虫亚雌首选都是它。就算你是雄虫,大多数雌虫亚雌都对你下不了手,但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碰上个把偏远星球性子耿直莽撞,狠的下心下得去手的雌虫。”   虽说这些所谓的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的雌虫亚雌,最多也就是把雄虫控制起来,让其被判定成输家,不会伤了雄虫,但是以雄虫的性格,被伤了面子也是伤,他们是不会放过那些愣头青的,到时候整就是一个损虫不利己的场面。   “海特军校实战要打五场擂台赛,但凡输一场就淘汰,淘汰率位居虫族之最,要不你还是考虑换个军校吧!”   为了那些雌虫考虑,还是换个竞争力没那么激烈的军校吧,那样也就不会有雌虫挺而冒险得罪雄虫了。   雷坦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挺有善心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厉扶青摇头:“不换。”   这不是他想不想换的事,而是原主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想换也换不了。   不换?   雷坦看着他,突然想到他曾经以雌虫的身份在荒星活了十九年,于是试探的问:“你不会是想用精神力吧?”   “实战不允许用精神力?”   厉扶青疑惑,他没在海特招生网上看到这项规则。   “倒也不是,只是除非烙印了雌奴印,不然雄虫的精神力虽会影响到雌虫,但很难对雌虫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可否认雄虫的精神力强悍而浩瀚,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摧毁所能覆盖的一切科技产品,甚至能直接摧毁大多生物的脑域使其直接死亡。   但他们对雌虫亚雌造成的伤害却有限,就像是虫神在创造虫族时,在他们的基因里置放了相互制约的锁。   战斗力凶悍的雌虫亚雌自诞生时,就对雄虫有种根植在基因里的保护欲。雄虫的精神力强大却因为雌虫亚雌有精神力核的存在,而无法对他们的脑域造成直接伤害。   雄虫的精神力会促使雌虫亚雌半虫化,会与他们产生精神链接,影响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感到痛楚烦躁不安,但却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只要雄虫愿意,就能轻易安抚他们暴动的精神海。   闻言,厉扶青点头表示明白了。   “……?”   雷坦无语,你点什么头,你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改变了想法,不考海特军校准备考其他军校等等的吗?难不成,是因为他这一通劝说觉得考军校太难,打算放弃了?   不会吧?这么容易放弃的吗?   也是,他这病恹恹的身体,知道精神力不能用了,除了放弃还能干什么?   就在雷坦觉得他知难而退时,厉扶青突然道:“你有什么关于指挥系的书吗?借我看看。”   还别说,雷坦虽然是作战系的还真有几本指挥系的书,他虽有心不给,但想到那次他在巴萨罗云护着自己,还是走回房间拿来递给他,末了看似不在意地问了句:“你还没打算放弃考海特军校?”   “嗯。”厉扶青翻开书:“没打算放弃,也不会放弃。”   他向来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性子。   雷坦皱眉:“你这身板…”   “还有两个月,能练。”   这句话厉扶青是说真的,这具身体有基因病,但按理说他昏迷时躺在治疗舱的那半年就应该治好了。   毕竟YQ型号的治疗舱本就是专门治疗基因病系列的治疗舱,而且他躺的治疗舱还是根据这具身体的基因病专门定制的。   可惜因为他的神魂对这具身体的排斥与压制,导致这具身体的基因病愈合缓慢,远远没有达到该有的效果。   但是再怎么缓慢,两个月的时间也能让这具身体健康上些许,而且到时候他的神魂对这具身体的排斥估计没那么激烈,只要这具身体能健康一点,不像现在这般一碰就折,海特军校的实战他就过得去。   两个月你能练到哪去?   雷坦有些许不耐:“到时候场上不止有雌虫和亚雌,还有雄虫。”   雄虫可和雌虫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会对同样身为雄虫的对手下狠手的。   虽说报考军校的雄虫不多,但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了,以阿提卡斯这小身板,那就等着躺治疗舱吧。   厉扶青突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雷坦皱眉:“你看着我干…”   “你在担心我?”   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的雷坦一愣,继而恼怒地提高嗓音:“谁担心你了!”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担心一个恶劣暴戾喜怒不定的雄虫,而且雄虫哪需要他们卑微的雌虫来担心。   雷坦冷着脸转身大步离开,厉扶青喊了他几声都没见停。   厉扶青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觉得有点棘手。   又惹生气了,但是他也没做什么?   想不通的厉扶青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这书不厚,讲的内容很是精妙深奥,厉扶青一时看得有点入迷,就这么站在走廊上将书看完了。   希瑟尔厄涅斯。   厉扶青抚摸着最后一页,尾页下方著作者的名字。   兄长的名字,这本书是兄长写的?   海特军校把兄长的书当做教科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去找兄长取取经。   毕竟他在虫族待的时日尚短,就算他记忆好,但要在短短两个月通过虫族的笔试还是有点难。   以防万一,还是找兄长靠谱点。   厉扶青想着转身朝楼上走去,敲响了厄涅斯房间的门。   …   厄涅斯慵懒的靠在沙发里,一双大长腿随意摆放:“找我有事?”   “兄长,这书是你写的?”   闻言,厄涅斯看了一眼,随意道:“嗯。”   “我要参加海特军校两月后的招生试,想在兄长这取取经。”   “明白。”厄涅斯散漫的道:“海特军校考的题总归就那几样,来来去去的就围着那个范围玩着花样出,待会我就去给你划出来,你把它啃明白了大致就能过。”   没想到还能这样的厉扶青点头:“谢谢兄长。”   “小阿提卡斯啊。”厄涅斯看着他,突然将手放在他头上胡乱揉了揉:“军校很苦的,确定要考?”   厉扶青点头:“要考。”   “不怕苦?”   “不怕。”   “不怕归不怕,苦这种东西能少吃点就少吃点。去吧,晚点在作战室等我,我给你特训特训。”   厉扶青起身,离开前突然问:“兄长,你以前是指挥官吗?”   “是,第二军团首席指挥官,厉害吧?”厄涅斯笑得很是得意痞气:“想当年你兄长我可是海特军校一霸,多少雄虫对我恨得牙痒痒,不还是得被我踩在脚下。”   厉扶青心里微讶:“怎么这么早就退了下来?”   兄长才三十五岁,对于虫族长达五百年的岁数来说,他还很年轻,那么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退役?   “问得可真直白,这要是遇到有苦衷的虫,你这就把虫得罪了。”厄涅斯敛去笑意,仰头望着外面晴空朗朗,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道:“当然是因为你兄长我有家业要继承,而且战场这种地方,待久了就腻了。”   “……”   兄长就算表情严肃,也挡不住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痞气,说出来的话总有种不可信的感觉。   厉扶青转身回去,垂眸对上厄涅斯的视线,认真地道:“兄长,如果有虫欺负你的话,就告诉我。”   厄涅斯看着他:“告诉你,你准备怎么办?”   “杀了他。”   厄涅斯挑眉:“如果有很多呢?”   “很多也杀。”   这句话厉扶青说得毫不犹豫又轻描淡写,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可厄涅斯却仿佛从中看到了血淋淋的过往。   厄涅斯心脏轻微的抽了一下,他的小阿提卡斯以前好像过的很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苦很多很多。   他伸手掐住阿提卡斯脸上的肉使劲一扯:“没有谁能欺负你哥我,而且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还能杀谁?”   厄涅斯起身带着他往作战室走去,懒洋洋地道:“走吧,也别等待会了,先摸摸你的底,再给你整一套特训方案。”   …   躺在地上的厉扶青满头大汗,急促起伏的胸腹说明了他现在的情况。   “反应力和战斗意识都很不错,就是身体过于弱了。”   厄涅斯围着他转了几圈,伸手把脱力的厉扶青扛起来向外走:“以后每顿饭再多加一碗,那治疗舱到底有没有用?我得找虫再给你重新整两个,你每天多躺一躺,不然你这身子要过实战有点难。”   被扛着的厉扶青点头,想着兄长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转眼半个月过去,每天被兄长打得浑身带伤的厉扶青从治疗舱里出来,刚从治疗室里出来就又见诺恩带着伤回来。   半个月了,每天身上都带伤。   这是被欺负了?   他眉头微蹙,看着面前低着头向他问候的诺恩:“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诺恩身上的伤是打黑拳伤的。   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以前攒的钱因为成了雌奴,全被划进眼前雄虫的账户里。   而且没有雄主签字同意,他暂时不能回军校,也代表着他的积分点都不能用来换钱,而且用积分换钱很大可能会被直接转进雄主的账户里。   所以他要维持诺亚每天躺治疗舱所花费的费用,就只能去打黑拳挣快钱。   诺恩当然不想说,但是他知道,阿提卡斯若是要查的话,轻易就能查到,而且精神力核上烙印的精神力,能让阿提卡斯轻易分辨他是否在说谎。   “打黑拳,挣钱?”   厉扶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兄长说的,诺恩有个弟弟在医院,必要时可以用来拿捏他的话。   那么他挣钱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想着他眼里渐渐带上雄虫专属的傲慢,恶意地道:“雌奴所有资产,包括身体都是雄主的所有物,你赚的钱当然也是我的,把钱给我。”   诺恩抿唇:“钱都交给医院了。”   厉扶青脸色阴沉下去:“不要试图惹怒我。”   诺恩低头表示明白,看来得再找两个赚钱的途径。   “对了。”厉扶青离开前丢下一句话:“看在你给我赚钱的份上,治疗室里那台不用的治疗舱可以每天给你使用两个小时。免得整天脸上带伤,丢我的脸。”   闻言,诺恩刷的扭头看向雄虫离开的背影,他眼里明明暗暗不知道想些什么,垂在身旁的手悄然握紧。   治疗舱!   他看见过雄虫所说的那台治疗舱。   那台昂贵得他穷尽一生都买不起的治疗舱,可以治诺亚的病。   不是像中心医院那样勉强吊着命,而是可以治愈! 第16章 每天都有在好好扮演雄虫   诺恩?   诞生于Y39边缘星,十四岁那年一家准备迁往桑克星时,所乘坐的L0987星舰遭遇星兽潮,雌父雌爹双双丧生星兽口中,抱着两岁弟弟侥幸存活下来的诺恩被驻军救下,送往Y15边缘星。   十七那年出门工作赚钱回来的诺恩发现五岁的弟弟被倒卖商偷走,连续一个月没合眼终于在N15荒星抢回弟弟,回去后才发现弟弟因宇宙辐射的原因身体已经开始破败,多个器官出现衰竭现象。   自那时候起,为给弟弟赚医药费,诺恩便碾转在各个黑市的黑拳场打黑拳赚钱。   知道弟弟的病在边缘星无法得到治愈的他,一边拼命赚钱,一边拼命往首都星军校考,十九岁那年成功考进海特军校,同年组队杀进积分榜,第二天夺得上战场资格,靠着海特军校的积分和倒卖战场上拾的星兽尸体,勉强能供给诺亚的医药费。   除此之外还接各种代课、替考、陪练、猎杀凶兽等等零碎的活赚钱。   二十四岁在积分战场上得罪雄虫赫斯安泽,二十五岁成为雌奴。   放下关于诺恩过往资料的厉扶青垂眸。   听到诺恩需要去打黑拳挣钱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后来查了下账户余额,发现确实有一小笔来源不明的钱转入他的账户,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对雌奴这个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并不是很清楚。   在天网上查的信息不全,并且太过污秽,他就从管家哪要了一份资料,管家赫伯特送过来时顺便给他拿了一份关于诺恩过往的资料。   从这些资料里他看到一个满身野性不驯,强悍倔强不服输并且骨子里很骄傲,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固执,偶尔还有点天真的雌虫。   现在么还要加上一点,极度厌恶雄虫。   失去雌父雌爹还要带着个两岁的弟弟在边缘星求活的过往,并不像资料上两句话就轻易带过那么简单。   边缘星比荒星好不到哪去,一个没有雌父雌爹撑腰的小雌虫要在那种吃虫不吐骨头的地方存活下去,便意味着饥饿、贫穷、欺凌、病痛和…死亡。   在拖着个重病的弟弟的情况下,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并且一步步爬到首都星,然后因为得罪了雄虫一无所有跌入泥泞。   极度厌恶啊!   厉扶青捧着犀兽奶喝了一口,浓郁的奶腥味让他直皱眉,想着兄长的嘱咐,也只有皱着眉将其喝完。   或许还带着点仇恨。   对此厉扶青倒不是很担心,诺恩这样的雌虫就算足够厌恶足够恨,理智都会让他清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他还有诺亚这么个软肋。   只要接下来自己不迫害他,他就会理智的压抑着那些屈辱和仇恨,半年后雌奴印解开,他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曾经的迫害和屈辱会成为他拼命向上的养料。   毕竟只要成为上将后,他就不再是雄虫随意玩弄决定未来的玩意,至少一定程度上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不过估摸着赫斯安泽会遭点罪,诺恩这样的雌虫是有点睚眦必报的性子在身上的。   厉扶青喝完最后一个犀兽奶,如果他没记错,过不了多久就是海特军校的积分混战场,好像还是现实场地的?   正想着这些的厉扶青听到动静侧头,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落在书房的门上。   动静是从治疗室那边传来的?   …   诺恩花了两天时间来观察研究阿提卡斯的行踪,发现他每天下午三点至五点这个时间都在作战室。   出于谨慎他又观察了几天,确定他这个时间段都不会出现后,就去医院将诺亚藏在箱子里,避着管家仆从等虫进了房间。   诺亚在医院躺了七年,身形瘦小,看起来与八九岁的虫崽无异,不必用很大的箱子就能将他装进去。   进了治疗室,诺恩将诺亚从箱子里抱出来,放进那个阿提克斯允许他用两个小时的治疗舱里,关上舱门,手指熟练地在操作台上操作起来。   这几天除了观察阿提卡斯的行踪,他也有研究这个治疗舱如何使用。   治疗室里这般昂贵的治疗舱打眼一数有四五台,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小型便携带治疗仪,和各种昂贵的药剂。   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诺恩负担得起的。   诺恩的目光停留在阿提卡斯经常使用的那台治疗舱上,其实这台价格最昂贵的治疗舱对诺亚的病的作用更大。   如果说现在诺亚躺的这台治疗舱要完全治愈他的病需要两个月,那么阿提卡斯经常使用的治疗舱能缩短至少一半的时间。   虽说它主要作用是针对基因病,但像辐射导致的基因序列紊乱这种病也能治愈。   但是诺恩不敢,归根到底雌奴两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他现在的身份不足以让他做太过冒险的事。   眼下这台治疗舱是阿提卡斯允许他用,他把自己的时候给了诺亚,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那么严重。   收回视线的诺恩静静地守着治疗舱里的诺亚,突然耳朵动了动,惊疑不定地看向门的方向。   有脚步声,阿提卡斯他提前回来了?!   …   厉扶青从书房出来,本想离开的他想了想,转了个方向朝着治疗室的方向走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到治疗室门口,诺恩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雄主。”   眼前的诺恩像是听到动静后急忙忙从治疗舱里爬出来的样子,衣衫不整,整个胸腹都袒露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瞳孔紧缩成线,像是受到惊吓炸毛的刺猬。   厉扶青停下脚步,默默的避开视线,又来这招。   这个雌虫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朝他下手吗?   虽然他确实没这个想法。   诺恩不是笃定阿提卡斯不会朝自己下手,他是知道自己胸腹上狰狞的疤痕有多恶心,而且上面又添了几道新鲜的还没愈合的伤口。   “把需要签字的板面调出来。”厉扶青语气不耐的道。   诺恩一愣,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厉扶青皱眉:“过几天就是海特军校的积分混战吧?”   诺恩点头:“是的。”   “把板面调出来,你回军校去。”   诺恩错愕,他以为,想要回到军校还需筹谋一番,或者用什么代价来换。   厉扶青签了字后转身离开,傲慢的语气轻飘飘传来:“我与赫斯安泽不同,向来不喜软骨头的废物。”   诺恩站在原地静静的目送他离开。   咔嚓一声,房门关上,过了好一会不见有动静后,诺恩才转身回到治疗室,反手把门锁上。   他坐在治疗舱旁守着诺亚,视线却盯着板面上的那个名字。   希瑟尔阿提卡斯!   他不明白!   关于这个阿提卡斯的很多行为他都想不明白。   楼下,一身作战服等着厉扶青的厄涅斯看见他下来后,笑道:“你好像对你那个雌奴太过关注了,阿提卡斯。”   厉扶青停下脚步。   “不用紧张。”见他表情有点紧绷,厄涅斯走上前,掐着他的脸扯了扯给他放松,语气漫不经心中带着丝认真:“早就想和你说了,不用特意去模仿雄虫的性格和行为。”   “不要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没有任何虫会嘲笑你曾经以雌虫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荒星的过往也从不是耻辱。”   “身为雄虫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让任何东西束缚着你,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就可以了。”   厉扶青定定的看着他,厄涅斯扯着他的脸,猜测他会说的话。   会感动吗?   还是会因为自己戳破他而恼羞成怒?   “我模仿的很差?”厉扶青皱眉道:“兄长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又猜错了。   没看到小阿提卡斯恼羞成怒的厄涅斯很是遗憾:“模仿的遭透了,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看出来了。”   阿提卡斯在学首地星那些雄虫的性格和脾气,他学得很拙劣,只有在说话和做表情时会有些许雄虫暴虐的样子,平时就一副平淡的样子。   其实也不奇怪,以往的经历在那,小阿提卡斯有点不安,为了让自己不格格不入,会选择学习如何去做一个雄虫很正常。   厉扶青垂眸,他演技这么差吗?   当时对虫族还不了解,这具身体又突然转变了身份,他下意识地就选择模仿这具身体现有的身份,把以往给忽略掉了。   不过好在不是太过违和,一个从荒星回来的雄虫,出于自卑,出于不安,避免自己格格不入,会下意识学着去模仿雄虫的性格和行为这种事,仔细一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   米勒看见诺恩出现在海特军校的时候惊讶了好一会。   不对,这与他的计划有出入。   按理来说,诺恩落在阿提卡斯手里会比落在赫斯安泽手里更惨。   因为赫斯安泽只对还没屈服于他的虫感兴趣,而阿提卡斯就不同了。   他流落荒星,在那种贫穷恶劣的环境下以雌虫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还因自身基因病导致的体弱被嘲弄欺负。   雄虫因精神力强大,天生就在情绪方面比雌虫亚雌敏感。   这样的经历很大可能会导致阿提卡斯,自尊心极强的同时又极度敏感自卑。   这样的性格在成为雄虫回到首都星后,他一定会竭力掩饰自己的自卑,所以他会去模仿首都星雄虫的行事作风。   同时他也一定对雌虫充满愤恨,愤恨这些卑贱的雌虫比曾经的他过的好,愤恨自己曾经以雌虫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   这样的他会比所有的雄虫更容易被激怒,也会比所有雄虫更暴虐。   落在这样一个雄虫手上,诺恩应该会遭受更非人的折磨,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更好的拿捏住他。   但是他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军校,并且还用绷带把脖子上的雌奴纹给遮住了。   种种迹象说明,他过得很好?!   米勒疑惑且不解。   由于反叛军攻打N91荒星,导致整个荒星沦为废墟,希瑟尔家族的虫也无法查到阿提卡斯的过往。   但是他有关阿提卡斯过往的资料是系统给的,系统资料不会出错,那么就是阿提卡斯的性格他预判错了!   米勒舌头抵了抵牙根,眼里充斥着不耐。   果然,这些虫族脑袋都有毛病!   数量多武力强大的雌虫被迫害不知道反抗,数量少,武力弱,这种情况下不想办法拿捏安抚雌虫,反而要去肆意迫害雌虫的雄虫更是脑残。   他果然跟这种脑残的种族在思维上有着巨大的差异。   什么玩意啊!   米勒平复了会心情,温和地弯着眼眸迈步朝诺恩走去,不管阿提卡斯那个雄虫有多么脑残,诺恩他都要拿下。   以诺恩的能力,他以后只要进了军部,就不可能一直是个军雌。   他需要他作为一个钉子,扎进虫族军部中高层,成为最锋利的那一把暗刀。   楼上,赫斯安泽无意中向外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叫米勒的亚雌身上。   这个亚雌有点奇怪啊,他好像总是在接近一些落魄的雌虫。   最近军校里,他的声望升得有点快。   看了一眼后赫斯安泽就移开目光,管他的,只要不要在几天后的积分混战中丢他脸就行。   他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积分榜上。   与最低限制五虫为一体的队伍积分榜不同,年级积分榜每年只有一次,是整个年级的整体荣誉,关乎优先选择训练场地,虚拟训练场地,武器库等使用的资格。   他身为雄虫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但是他在乎那个荣誉。   目前整体排序是五年级,四年级,三年级,二年级与一年级。   五年级以38976积分位居海特军校年级积分榜榜首,四年级积分29876,三年级积分27965。   赫斯安泽的视线落在四年级与三年级相差不过两千的积分上,作为三年级首席又一向好强的他,当然不喜有虫站在自己头上。   五年级积分过高压下他们的可能性不大,但这次混战他们三年级的积分一定要压过四年级。   谁要敢在这场混战中拖他后腿,赫斯安泽眼神阴鸷,后果一定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第17章 一颗糖果呀   不去扮演雄虫!   才经历过一场激烈训练的厉扶青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低着头发呆,汗水一滴滴顺着鼻尖滴落,那双金色的仿若日轮的眼眸带着些许迷茫。   不扮演雄虫的话,他不太懂怎么和别人相处。   在青阳宗时,他常年待在禁地,那里荒芜、无声,除了不断朝他体内奔涌而来的灵力外再也没有其他。   只有宗门有了难处,有了解决不了的事他才会从禁地出来,也因此他很少有与人正常相处的时候。   若是扮演雄虫,他还能从脑海里找出零星的对应的画面来照着做,不模仿雄虫的话,他要怎么做?   他是一个外来人士,一个在沧澜大陆被人厌恶避之不及的剑修,所思所想与虫族有很大的不同,且本身很不招人喜,那么他要怎么完成这具身体的心愿?   不要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欠人情!   在沧澜大陆时,他欠了师尊一条命,那条命他熬尽所有心力,耗干所有血肉才还尽。   好不容易还完该还的,他难得的感觉到了疲惫,就想好好的,永远的睡一觉。   可是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怎么了?”厄涅斯走过来。   厉扶青扭头看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兄长。”   厄涅斯脚步一顿,俯下身凑近了细细打量着他,随即皱眉:“累了?”   厉扶青不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厄涅斯就道:“累了就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他:“要不要我背你?”   厉扶青迟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还没等他搞明白自己是否听错了,厄涅斯就已经返回来在他面前半蹲下,还开口催他:“以前看雷勒背雷坦,就也想着试试,你快点上来。”   以前雷坦还小的时候,有几次训练脱力了,是被雷勒背回去的,厄涅斯曾站在书房的窗前看到过。   厉扶青皱眉:“很重,会压着兄长。”   厄涅斯嗤笑:“就以你那二两肉能有多重?再多吃两碗饭吧你。”   “吃不下了。”被催促着的厉扶青动作生涩的趴到厄涅斯背上,他现在一顿就得吃三碗饭,再多就吃不下了。   厄涅斯环住他的大腿往上一抖,背着他就朝外走去:“还是太瘦了。”   “肉得慢慢长,急不来的。”   这个他有经验,他以前比这还瘦,像是具骷髅架子。   “那也长得太慢了。”厄涅斯说着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提卡斯。”   “嗯?”厉扶青疑惑。   厄涅斯抬头看了眼天边开始隐约可见的星辰:“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   “作为雄虫永远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   “去做你所有想要做的事,去做让你开心的事,不要让自己被束缚住,不要让自己太累。”   话落他加重语气:“记住了没?”   厉扶青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轻轻的靠在厄涅斯的肩膀上,心里悄然浮现一丝对原主的羡艳。   “兄长。”   “嗯?”厄涅斯扭头看他。   厉扶青垂着眼眸:“有虫欺负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他去将他们都杀了。   听到他这耳熟的话,厄涅斯稍感无语,他看起来像是很好欺负的虫吗?再说哪个虫敢胆大包天欺负到他头上。   午后的日光不够灼热也不够温和,未散去余温的风吹打在脸上,星辰树的枝丫在风里摇曳着,细小的树叶开始散发出点点蓝白色的光。   厉扶青在夏日的晚风中,靠着兄长,闭着眼睛,睡了个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觉。   连那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的神魂也没那么疼了,让他难得在绵绵不断的疼痛中得以喘息。   ……   随着离积分混战场的日子越来越近,海特军校各个年级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各个年级摩拳擦掌,就等着积分混战场大显身手。   混战积分战的规则很简单,以年级为阵营,虫头为积分,每淘汰一虫,所在的年级就增一分。   这个规则最是简单,但也因为简单,更为激烈混乱,也最容易崭露头角。   整个虫族的气氛已经隐约开始躁动起来,海特军校积分混战因为有高贵罕见的雄虫参加,已经渐渐有成为虫族每年一次盛事的趋势。   虫族大部分雌虫亚雌一生可能都无法见到雄虫,所以他们不会错过任何可能看见雄虫的机会。   这也导致了虫族首都星的星舰虫满为患,星舰票一票难求。   海特军校是唯一一所有雄虫的军校,雄虫一生性子高傲,所选择的永远是最顶尖的,其余的他们瞧都不瞧一眼。   海特军校指挥系五个年级一共有八位雄虫阁下,不过既然参加的雄虫不止一位,雌虫亚雌们对于支持哪位雄虫就自然而然地出了分歧。   你要支持那位雄虫阁下,我要支持这位雄虫阁下。   你说你们雄虫阁下指挥能力一绝,我还觉得我们阁下对战局预判无虫能出其左右。   一时间天网上那是混乱不堪,有路过的虫看热闹,都能被卷进去骂得个狗血淋头。   天网上的热闹和混乱与希瑟尔庄园无关。   身着作战服的厉扶青此时正坐在对战室里静静地等着,他的对面有着同样身穿作战服的诺恩。   诺恩是在得知厉扶青打算参加一个半月后的海特军校招生试后,主动要求来陪厉扶青特训的。   当然他并不是好心,他是有目地的,一是想摸清这个阿提卡斯的性格,在以后的日子能尽量避免将他惹怒的同时得到自己想要的。   二是因为这样他就能在三点至五点这段时间,确切地知道他的行踪,不用再待在治疗室里守着诺亚的同时又提心吊胆地担心阿提卡斯随时回来。   自从第一次将诺亚偷带进来时遇到阿提卡斯。后来的几天诺恩每次守着治疗舱里的诺亚时,都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中,就怕突然出现意外,阿提卡斯提前从作战室返回,发现治疗舱里的诺亚。   所以无法忍受这种提心吊胆的他,在得知阿提卡斯要报考海特军校后就打算守在他身旁,避免出现任何意外,让他返回治疗室发现诺亚的存在。   反正没有阿提卡斯的允许,管家等虫是不会随意进阿提卡斯的地盘,只要守着阿提卡斯,并在阿提卡斯要返回时,找借口离开将诺亚带走,诺亚就不会被发现。   厉扶青稍微一想就明白诺恩为何要主动提出成为他对战的训练对象,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别的不说,就说诺恩身为海特军校五年级首席,他本身极其优秀的同时,又非常清楚海特军校招生的各种标准,由他来当训练对象,他也能对海特军校的实力有个判断。   今天是诺恩第一天来对战室,两虫现在正在等着另外一个虫的到来。   厄涅斯最近几天有事,暂时抽不出空来陪厉扶青。   不过厄涅斯让他不要担心,他都安排好了,会有虫来陪他特训的。   对此厉扶青表示自己一个虫也可以,不过兄长驳回了他的诉求。   于是厉扶青就只能乖乖的坐在对战室里等着。   时间来到三点半,所谓的被兄长安排来的海特军校的军校生,终于臭着脸来到了他的面前。   没想到是他的厉扶青有点惊讶。   这几天为积分混战忙得焦头烂额的赫斯安泽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厉扶青身旁,抬头对上厉扶青眼里的惊讶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赫斯尼安那个混蛋捏着他的黑历史放话要发在圈子里,他才不会过来。   真是,怎么每次一遇见这虫就这么晦气,赫斯安泽眼神不善地瞥着厉扶青的胳膊:“报考海特军校?你也不怕你胳膊再折了。”   打他一拳都能把自己打骨折,就这还有胆子报考海特军校?   没等厉扶青说话,他又道:“事先说好了,我来给你特训,你不能喊累喊苦。还有就是你要是胆敢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丢了我面子,别怪我再把你另外一只手打骨折。”   “你不会有机会打断我的手。”厉扶青语气平淡而笃定。   赫斯安泽哼笑了一声,低头看向厉扶青最近这段时间的特训安排。   看到其中对战这一项,就避免不了地想起了那天阿提卡斯打他反而把自己手臂打骨折的画面,顿时心里打了个巨大的叉。   “算了,算了,先不搞这实战。”心有余悸的赫斯安泽打算先将实训放在一旁:“你理论成绩呢?厄涅斯他应该有给你模拟考过吧?给我看看,摸摸底。”   闻言,厉扶青打开板面递给他。   赫斯安泽低头一看,在一串满分中迅速找到了最初的成绩,六分!   他阴沉的脸上浮现大大的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光脑把这个成绩拍下来。   厄涅斯他成天在圈子里炫耀他弟弟阿提卡斯有多么聪明,多么厉害,多么乖巧,眼下被他逮着黑历史了吧!   “哈哈哈哈,六分!难怪厄涅斯向我哥尼安夸你是天才,这分数不是天才还真考不出来。”   赫斯安泽一边得意大笑,一边快速将这个分数挨个发给圈里认识的雄虫。   六分!   对面的诺恩诧异地抬头看来。   意识到赫斯安泽在干什么的厉扶青黑沉下脸。 第18章 两颗糖果呀~   “好了,你这模拟成绩我仔细看了,以你后来的这些成绩来看,海特招生试的笔试大概能过。”快速将那个六分的成绩给自己所有认识的雄虫发了一圈的赫斯安泽,似乎没看到厉扶青黑沉的脸,一脸报复了什么的神清气爽地道:“就是实战有点悬。”   不是有点悬,是很悬。   就那打他一拳都能把自己打骨折的实力,他是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报考海特军校的必要。   就为了上去丢一圈脸吗?   这爱好也太小众了。   “格斗先放一边,等你身体强度上来再说。先上虚拟舱看看你对战场上局势的分析和利用。”   赫斯安泽说着转身朝虚拟舱走去,没看见他身后的厉扶青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   海特军校指挥系的招生试不仅有五场擂台战,还有一场虚拟指挥战。   既然是指挥系当然不可能单打独斗,它最重要的还是指挥才能。   海特军校的教官会根据考生在虚拟指挥战里的种种表现,判断他们对整个战场的洞悉,对局势变化的预判和排兵布阵的能力。   跟着兄长进过两次虚拟舱的厉扶青对虚拟舱倒也不陌生,他走上前躺进虚拟舱,精神力与虚拟舱链接上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再一亮后眼前的景色就彻底变了。   头顶灰色的阴云压得很低,月亮隐隐约约的挂在厚重的云层背后,视野里一片昏暗,硝烟伴随着血腥被风送入鼻腔,战舰里的厉扶青身着总指挥服,胸前佩戴的勋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厉扶青快速查看了一番局势,将精神力从指挥台断出,直接链接到每个军雌的精神力海。   这是雄虫指挥最大的优势,他们的精神力能直接群体链接雌虫的精神海,无视距离限制,通过链接,将自己的意识直接下达给雌虫。   同时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收到来自雌虫的反馈。   精神海被链接的雌虫们精神一震,随即都兴奋起来。   虚拟战场上的军雌并不是NPC,他们都是真实的雌虫或军校生,进入虚拟战场来提前感受战场的,没想到会好运的遇到雄虫指挥官。这一点就够他们出去吹上一两个月的牛了,当即百分百打起精神来,准备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雄虫阁下。   无形的精神力以指挥室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着远处覆盖而去。   在抵达某一地带时,厉扶青的精神力受到阻碍,他眼神起了一点波澜,通过精神力在密密麻麻的战舰中,准确地锁定了赫斯安泽所在的主战舰。   厉扶青学习的速度虽然快,但他毕竟才接触指挥没有多久,而身为海特军校三年级指挥系的首席,在战场指挥这一方面,赫斯安泽无疑是佼佼者。   深知这一点的厉扶青垂眸思索了会,很快一条条指令通过精神力准确下达,一队队军雌从战舰口鱼贯而出,快速明确地朝着指挥官所命令的方向而去,执行指挥官下达的埋伏,诱敌,佯攻等指令。   在双方整体实力并没有相差多少的情况下,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就在指挥官身上。   赫斯安泽最先以炮火掀开了这场指挥战役的序幕。   炮火轰鸣中,清楚自己指挥能力与赫斯安泽存在较大差距的厉扶青,打算避免正面冲突,以声东击西混淆对方视线分散对面注意力为辅,再以多变快节奏的佯攻扰乱对方节奏,掩护右翼从薄弱处插入。   一眼就看穿对面意图的赫斯安泽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准备教一教阿提卡斯,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指挥。   他没有随着阿提卡斯缓慢的节奏走,而是直接让先锋突进切断这些小队的后路,左右翼炮火覆盖对方右翼牵扯对面来支援,再以中锋切割战场逼对面按照他的想法走,将战场直接拖入激烈化。   他企图以激烈多变的战局节奏,暴露出阿提卡斯指挥上的缺陷。   见此厉扶青示敌以弱,准备诱敌深入。   赫斯安泽指挥中锋迂回,并没有随着对面边打边退的意图追击,而是让全军整体节奏一缓,这一缓反倒让对面节奏乱了一瞬,试图诱敌深入的目地暴露无遗。   趁对面节奏被打乱,左翼右翼绕后包围对方前来支援的左翼,猛烈的炮火覆盖下,赫斯安泽还给被包围的猎物放了条极具诱惑的口子,等待着他们钻入。   厉扶青见此攻势突变,以右翼突袭对方主战舰为牵扯,掩护中锋斜插而入,内里被包围的左翼攻势向外呼应,而他自身也带着一中坚小队,悄无声息地朝着敌方主舰摸去。   虚拟舱里的疼痛百分百同步现实,就连精神力大量损耗,所造成的负担也百分百同步现实。   厉扶青多次埋伏,佯攻,示弱,反击,都是为了最大程度消耗赫斯安泽的精神力。   那些军雌,他们既是消耗赫斯安泽的工具,也是牵扯敌方主力的弃子。   数百年来,漫长的岁月中,无论面对的局势多么严峻,无论敌人有多少,厉扶青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他在数千上万的魔族中独自厮杀过,他以一己之力阻挡过铺天盖地的凶兽潮,他从来没有队友,也不习惯队友的存在。   他将自己投入战场中,以雄虫精神力会对战舰造成损害为筹码,让自己成为这场战场中最大的牵制与弃子。   他奔袭在战场中,那双被血浸红的金色眼眸死死地盯着主战舰。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这场指挥战能赢,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赫斯安泽这个总指挥!   …   作战室里,从虚拟舱里出来的赫斯安泽气若游丝的躺在休息椅上,脱力带来的眩晕和精神力损耗过大所带来的疼痛,让他不住咧嘴。   赫斯安泽抬眼瞥向一旁脸色同样惨白的厉扶青,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道:“至于吗?”   他不就是把他考了六分的成绩发了出去么,至于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报复回来吗?   雄虫的精神力能破坏一切科技产物,这其中包括战舰,为了不让主战舰出问题,他一边控制着战场,一边还要和阿提卡斯对拼精神力。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阿提卡斯这发的哪门子疯,后来明白过味来,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先前的行为。   厉扶青虚弱的微阖着眼,闻言,紧抿了下唇:“至于。”   过度损耗的精神力让神魂上尖锐的疼痛愈发剧烈,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了下。   其实厉扶青他一向不在意那些不痛不痒的嘲弄,就像当初在荒星时他不在意赛达的戏弄一样,他也不怎么在意赫斯安泽的嘲弄,只是刚才赫斯安泽的话语中提到了兄长。   从来没有朋友,也没有相熟之人,不知朋友之间会打闹互损的厉扶青,将赫斯安泽的行为误会成了对兄长的嘲弄。   在他眼里,兄长厄涅斯在朋友圈子里夸赞他,而赫斯安泽故意将他六分的成绩发出去,这举动就是在嘲弄打脸兄长。   他不在乎自己被嘲弄,但是他不许兄长被嘲弄。   “你有病!”头疼得厉害的,赫斯安泽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没忍住小口吸着气的他,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抬眼一看,当即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操作:“血血血,流血了,那边那个雌奴快过来,把你家雄主抱进治疗舱。”   一滴接一滴的血从鼻腔滴落,厉扶青抬手按了一下脖颈后的穴位,发现血止不住。   同样一惊的诺恩冲过来打横抱起厉扶青,急跑几步将他塞进作战室特意备着的治疗舱里。   有点洁癖的厉扶青从治疗舱里强撑着坐起来要擦鼻血,被赫斯安泽一把就给按了下去,撞得头哐当一声。   “你给我好好躺着。”   他雌的,这种事怎么每次都被他给遇见!   赫斯安泽一边阴沉的瞪着眼,一边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就往他脸上擦。   厉扶青微微侧开脸,动作中带着些微的嫌弃。   因为刚才的指挥战,赫斯安泽出了一身汗,衣服上带有汗渍,有点洁癖的厉扶青表示拒绝。   赫斯安泽气笑了,居然敢嫌弃他?二话不说就要把碎布往他脸上按时,一旁的诺恩就已经扯下一块干净的衣服碎片,先他一步给厉扶青擦起了鼻血。   这场指挥战最后的胜利者是赫斯安泽,显而易见的,在双方实力相同的时候,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总指挥。   只是,诺恩的视线落在厉扶青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上,心间起伏的情绪还未平静下去的他喉间发涩,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虚拟屏幕上投放出来的那一幕。   穿梭在炮火中的身影血肉模糊,在百分百疼痛的情况下,以绝对悍然强势的姿态扑杀向对面主战舰,逼得对方主战舰不得不转移,最后死在战场上的身影。   明明这般的单薄,纤细的脖子像是只要一碰就断,却在那一刻无端给他一种他真能杀穿整个战场的错觉。   …   夜晚,诺恩对坐在沙发上明明不喜犀兽奶,却还要皱着眉喝的厉扶青问出心里的疑惑。   “雄主很讨厌赫斯安泽?”   厉扶青不明所以,看向他道:“不讨厌。”   “那为什么在虚拟战场时会那样做?”   明明当初在荒星时他并没有对赛达的嘲弄表现出在意。   厉扶青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垂下眼眸道:“他嘲弄兄长。”   他平淡的语气里充斥着认真,表示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   诺恩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雄虫的思维有点奇怪?   连他这种被其他虫说耿直,脑子不会转弯的雌虫都知道那是相熟亲近的虫之间的玩闹,而且赫斯安泽发的是阿提卡斯的黑历史,如果硬要说嘲弄的话,嘲弄的对象应该是阿提卡斯本虫。   所以到底是怎么和厄涅斯扯上联系的?   听了诺恩的疑惑和解释后,垂着眼眸的厉扶青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想到自己做的事,微妙的有点尴尬和心虚。   就在这时,光脑传来消息,低头一看是兄长让他过去。   “你以后叫我阿提卡斯吧,别叫雄主了。”   起身出门去找兄长的厉扶青丢下这么句话。   他能听出诺恩每次叫他雄主时,都带有难以察觉的抵触。   既然不用故意伪装雄虫的一举一动,那他就没有顾虑的让诺恩把称呼给改了。   诺恩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因为一句似是而非的嘲弄,就在百分百疼痛下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吗?   …   赫斯庄园里,躺在床上的赫斯安泽在被朋友告知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已经传遍圈子里后,气得忍不住跑去哐哐的捶赫斯尼安的门。   “赫斯尼安,你把门给我打开!!!”   屋里的赫斯尼安淡定的咬了口水果,朝着门外喊:“你别想了,门我是不会开的。”   “我说你,不就是让你去当个陪练吗?你能把虫整治疗舱里去,还把那六分的成绩到处发,你发就发了,怎么还发到厄涅斯那去了?现在好了,你所有的黑历史都落在厄涅斯手里了。”   闻言,赫斯安泽砸门的动作一顿,他群发时好像确实不小心把厄涅斯圈进去了。   不对,他黑历史落谁手里来着?   反应过来的他脸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落到谁手里了?”   “希瑟尔厄涅斯,落到他那个无赖手里了,你自求多福。”   “赫斯尼安!!!”   “有你这么对亲弟弟的吗?!”   赫斯安泽没忍住咆哮。   咆哮完后光脑传来消息,打开一看,发现是阿提卡斯为下午的事道歉的消息后,脸色还有点苍白的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连发了三条语音过去:“道歉有个屁用!”   “你倒是把我黑历史从你哥手里给我掏出来啊!”   “阿提卡斯你个晦气玩意!”   正在给厉扶青注入精神力安抚剂的厄涅斯,听到从阿提卡斯光脑里传来的声音后缓慢地挑了下眉。   他轻揉了下阿提卡斯手臂上青紫的针眼:“阿提卡斯,你对赫斯安泽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   “那你可以尝试和他做朋友,虽然他脾气坏了点,不过还挺好欺负。”   闻言,厉扶青抬头看向厄涅斯:“兄长想让我和他做朋友吗?”   “嗯。”厄涅斯伸手扯了下他的脸,痞笑道:“我的小阿提卡斯看起来太孤单了。”   孤单到仅仅因为一点好,就能乐颠颠地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的地步。   下午的那场指挥战他看了,从头到尾阿提卡斯的目标都是冲着把赫斯安泽打一顿去的。   原因他也清楚,是因为他,在某些地方笨得让虫发笑的小阿提卡斯是因为维护他,才又一次精神力暴动。   要知道精神力暴动…是很疼的啊!   厉扶青垂眸,虽然有点为难,但还是点头:“好,但是要等海特军校的积分混战完了后才行。”   厄涅斯挑眉:“为什么?”   “因为要等诺恩打赫斯安泽出一顿气。”   他让诺恩在这个时候回军校,就是为了让他在积分混战上打赫斯安泽一顿出气,免得憋坏了到时候做出一些麻烦的事。   闻言,厄涅斯扯了扯他的脸,笑道:“随你。” 第19章 三颗糖果呀~   早上, 还没到去作战室的时间,厉扶青身穿家居服,姿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刷着天网上的视频。   目光在看到有虫讨论昨天虚拟战场上的那场指挥战时顿了顿。   ‘昨天在战场上没回过味来,今天仔细一寻思才发现雄虫阁下他是在战术性发糖。’   ‘阁下他看似以佯攻混淆对面视线, 掩护右翼从薄弱处插入, 实则是故意将右翼舍出去,明晃晃的放在对面眼前道:看, 我们右翼与战局脱节, 还不赶紧来把它包了。’   ‘丢出去后阁下他就没管我们了, 让我们自由发挥, 尽量消耗对面指挥官的注意力。’   ‘对面以左右翼包围我方右翼企图引左翼来支援,阁下还乐颠颠地真就把左翼也给舍了出去,对面迅速以中锋切割战场,反过来就把左翼也给包了。’   ‘阁下示敌以弱,根本不是准备诱敌深入, 他就是想让对面左右翼和中锋脱离对面主舰,所以不惜把我们全部用来当诱饵。’   ‘综合上述来看,阁下他根本就是冲着揍对面总指挥去的。’   ‘什么仇什么怨,百分百疼痛下这样闹。’   ‘不愧是雄虫阁下,这都能玩出花样。’   ‘要是我这暴脾气, 直接搁现实冲上去就揍了,哪还等着进虚拟舱。’   ‘这就是你安全分为什么低的缘故。’   ‘懂了, 以后有仇有怨就上虚拟世界打一架,百分百真实疼痛与现实也没什么差别。’   “阿提卡斯阁下。”   厉扶青闻声退出论坛抬头看来, 金色的眼眸在日光下像是流淌着的鎏金:“什么事?”   诺恩目光在他眼睛上顿了顿,才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   厉扶青伸手接过, 打开一看,发现是甜点,眼里浮上些许疑惑:“你给我,送甜点?”   不对,诺恩不是一直为身为雌奴这件事感到耻辱么,怎么会突然给他送甜点?   “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诺恩摇头:“没有。”   他并没有事需要阿提卡斯的帮忙,他只是……   突然想起什么的厉扶青打断他的想法:“放心,我会去为你撑腰的。”   “撑腰?”这下轮到诺恩疑惑了,他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自己有什么需要他撑腰的事,而且一个雄虫给雌虫撑腰,怎么想怎么奇怪荒谬。   诺恩:“撑什么腰?”   厉扶青拿出一块点心咬了口:“过两日不是你们海特军校积分混乱战么,我知道你想报复赫斯安泽,你就放心下手揍,有我在他不能拿你怎么样。”   诺恩忽略这好像带着纵容意味的话:“您放我回军校,就是为了让我帮您揍一顿赫斯安泽?”   厉扶青扭头看他,将手里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蹙眉摇头:“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屈辱、厌恶、不甘、这些情绪在你心里憋久了会发酵成仇恨,从而促使你做出一些很麻烦的事。你是我的雌奴,我护短,但又不喜麻烦,所以你去打他一顿出出气,至少在还是我雌奴的时候,尽量不要惹麻烦。”   闻言,诺恩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了会道:“您和赫斯安泽阁下其实是有点仇怨在身上的吧!”   这话说得认真而笃定。   厉扶青摇头否定:“没有,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仇怨。”   诺恩他不信,眼前的雄虫或许会因为他在荒星救过他而对他没有恶意,但若说他会对一个雌奴护短,甚至还会考虑到雌奴的情绪让他去揍一个雄虫发泄,他是不信的。   “这甜点挺好吃的,你在哪买的?”厉扶青抬头问道。   “繁星广场,星海甜品店。”   星海甜品是首都星最热门的甜品店,价格也很是美丽,诺恩特意多攒了两天才攒够钱,今天凌晨就去排队才买到这么一盒。   因为他发现阿提卡斯很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再加上诺亚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他心里多少是对阿提卡斯有点感激的,便买了这么盒甜点,花光了他零零散散躲着攒下来的那点积蓄。   “很好吃,谢了。”厉扶青从沙发上起来,拿着甜点打算去和兄长分享。   刚出门便看见楼下迈进客厅的雷坦,开口喊道:“雷坦。”   听到声音的雷坦抬头看来,犹豫了下大长腿一迈,几步就来到他面前。   雷坦的目光落在厉扶青没有血色的脸上,不自觉的皱眉道:“你精神力海又暴动了?”   一个雄虫,精神力海怎么这么容易暴动?   “嗯,昨日下午不小心就暴动了。”厉扶青不在意的说着,从甜品盒里仔细选了块看起来就不错的甜点给他。   雷坦没接,脸色不是很好的将手里提着的盒子塞到他怀里,转身就离开了。   厉扶青收回拿着点心的手,垂眸看着怀里多出来的和诺恩送他的甜品一模一样的盒子,眸光轻动,沉思了会反应过来,雷坦是对他有点好感了吗?   或者说他现在并不排斥他?   他探头看了眼雷坦已经离开的背影,唇角几不可见的翘了一瞬,抱着怀里的甜点转身朝楼上走去。   厄涅斯没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厉扶青没找到他就转身去了对战室。   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通过海特军校的招生试。昨日精神力海暴动,导致这具身体本就缓慢的恢复速度暂停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点意外碍不了什么事。   夏日的天蓝得像倒置的海面,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夏日独属的味道,赫斯安泽跟着管家赫伯特走进来,想了想转身去了趟厨房,打开保鲜柜扫了一眼,顺手拿了盒什么,一边吃着,一边向着别墅后面的作战室走去。   作战室里阿提卡斯正和他那个雌奴打得激烈。   不得不说阿提卡斯他的作战意识和反应力连诺恩都不及,但是他的身体太过病弱,意识再怎么顶尖身体跟不上也是白搭。   赫斯安泽随意的倚着门框,一边吃着盒子里的甜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个叫做诺恩的雌奴身穿黑色背心,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疑,让虫毫不怀疑它的爆发力,一举一动的力量感是真的顶。   灰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琥珀色的眼眸里沉甸甸的压着什么,那往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骨子里的野性悍猛,在一次次的打磨中得到了沉淀,就像是凶戾的头狼终于懂得了蛰伏,无端的透着危险。   赫斯安泽散漫地吹了声口哨,可惜啊,这般带感的雌奴原本应该是他的。   带着些许遗憾的赫斯安泽将目光转到阿提卡斯身上。   阿提卡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作战服,绑带衬得腰线劲瘦锋芒毕露,那本就苍白的肤色被衬得愈发死白,瘦削锋利的脊背弯折出漂亮的弧度,压低的眉骨下,金色宛若日轮的眼眸一片平静,无端透出一种厚重的压迫感。   阿提卡斯那平静的表面下,总给他一种藏着望不见底的深海的窒息感。   赫斯安泽思忖着塞了块甜点进嘴里,还别说,这种酸酸甜甜口味的甜点还挺好吃,他以往吃的都是纯甜,丝毫酸味不带,偶尔尝一下新口味意外的不错。   正在和诺恩对练的厉扶青无意中瞥到什么,动作一僵,差点被诺恩一个肘击击中面部。   诺恩险之又险的停下动作,随着阿提卡斯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赫斯安泽手上那有点眼熟的盒子上。   见他们不打了,赫斯安泽正疑惑着怎么了,就见阿提卡斯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来到他面前。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盒子上:“从哪来的?”   “我?我当然从家里来的啊!”赫斯安泽一脸你在问什么屁话的表情。   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这盒甜点。”   赫斯安泽食指指了指后面,理所应当的道:“你家厨房保鲜柜里拿的。”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厉扶青一把躲过甜点盒,垂眸看着里面仅剩的一块甜点,沉默了会后,眼神不善地看着赫斯安泽:“你擅自拿东西之前,都不过问一下的吗?”   赫斯安泽眼睛抽了下:“一盒甜点你至于吗?”   厉扶青抿紧唇,将手里的盒子合上,转身离开。   他本身很少得到别人不掺杂目地的善意,难得得到便想着拿给兄长看看,和兄长分享,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被吃光了。   赫斯安泽阴沉着脸,他好心来陪他训练,他倒是一盒点心都舍不得给他吃了?!   赫斯安泽咬了咬牙,正准备走上前把他手里剩的那一块甜点也抢过来吃了,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阿提卡斯他在荒星生活了十九年!   那样荒芜恶劣贫穷的地方,他或许还真的很难吃到甜点。   想到这,赫斯安泽阴沉着脸不耐的啧了声,打了这个甜品店的光脑号让送一车过来。   这甜品再难买那也是针对雌虫,雄虫在虫族,从来都享有绝对的优待。   甜品花费了点时间才送过来,赫斯安泽亲手抱了一箱,走到厉扶青面前嘭的一声放下:“吃,使劲吃。”   他就不信不能把他这吝啬的性子给掰过来,身为雄虫怎么能那般吝啬小家子气,一盒点心都舍不得,没得丢同为雄虫的他的脸!   “……?”   厉扶青眨了下眼,看着面前的箱子,头上的问号都快要具象化了。   诺恩看了看赫斯安泽又看了看地上的箱子,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赫斯安泽这个雄虫,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气?!   厉扶青收下赫斯安泽送到甜点,并分了三分之一给诺恩。   诺恩本来不打算要,但奈何赫斯安泽不满自己的东西被分给一个雌奴,皱阴沉着脸对厉扶青说了一长串雌奴要怎么管教的话。   见此,诺恩就面无表情的将甜点给收下了。   现在他有点相信阿提卡斯阁下和赫斯安泽之间没有什么仇怨了,纯属是赫斯安泽太欠揍了。   见厉扶青不搭理自己关于雌奴的话,赫斯安泽没趣的住了嘴,扭头看了眼旁边刚刚被阿提卡斯拿走的盒子,想了想准备来个有始有终,伸手过去打算把那一块没吃完的甜点给吃了。   下一秒,手背就被啪的打了一下。   赫斯安泽不耐的抬头,刚要骂就被厉扶青抬手塞了一嘴甜点。   “那是雷坦给的,要留给兄长。”厉扶青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往他嘴里塞甜点。   这甜点纯甜的,对厉扶青来说有点过于齁甜了,他不爱吃。   赫斯安泽抬手挡住嘴,把他企图用点心噎死他的意图掐断,含糊道:“雷坦,谁呀?”   “我弟弟。”   “你弟?你们家不是只有两个雄虫吗?”   “雷坦是雌虫。”   “雌虫?”赫斯安泽想起那天在巴萨罗云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个雌虫,恍然大悟道:“那天你护着他是因为他是你弟啊!”   “不对啊,你个雄虫,你护着雌虫干嘛?”   厉扶青将手里的甜点交给诺恩,很不明白的看了眼赫斯安泽:“他是我弟,当然要护着。”   赫斯安泽翻了个白眼:“有毛病,你最近三天是见不到你哥哥。这甜点你还是趁早吃了吧,隔夜了可不好吃。”   厉扶青疑惑:“为什么?”   赫斯安泽看着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肆意的笑,眼里浮现黏稠的恶意,意味深长的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   夜晚,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上前推开窗户。   随着窗户被推开,月光瞬间填满了昏暗的屋里,厉扶青目光穿过星辰树落向远方,感受着那以极快的速度向整个首都星覆盖而去的精神力,金色的眼眸中浮上了浅淡的疑惑,兄长的精神力?!   兄长在做什么?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被打断思绪的厉扶青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外面,抬脚走了出去。   出了门就看到站在房门口,眼里的警惕还未散去的诺恩,显然他是被惊醒的。   “阿提卡斯阁下。”看见他的诺恩道。   厉扶青点了下头,伸手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雷坦,他眼里带着着急,看见他后眼神一亮,想上手拉,突然想起什么又收回手:“阿提卡斯,雷勒的精神海暴动了,你能不能帮忙给安抚一下。”   雷坦的眼里带着恳求,这些年来雷勒因为上战场,导致精神力暴动得越发频繁。   厄涅斯心情好时会随手安抚一下,但大多时候厄涅斯都是不管的,任由雷勒他们自己熬过去。   若是以往雷坦断不会就这样贸贸然的来找阿提卡斯,但是在这些年来的累积下,雷勒精神海被暗物质污染的面积越来越广。导致他这次暴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厉害,若是不管,很大可能会伤到脑域,以后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想着阿提卡斯先前精神海才暴动过,雷坦最开始是先去找厄涅斯的,只是没在厄涅斯房间找到他,就只能来找阿提卡斯了。   精神海暴动,厉扶青倒不陌生,但他不陌生的原因是他自己就受过两次精神海暴动,他根本就没有安抚其他雌虫精神力海的经验。   厉扶青将这话说给雷坦,雷坦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但还是恳求他过去看看。   厉扶青最终还是跟着雷坦去看雷勒了,无论行不行总得试试。   雷勒是被雷坦连夜带来希瑟尔庄园的,为了躲阿提卡斯和厄涅斯这两个雄虫,他几乎常年待在军部,能不回来就绝对不会回来。   这给厉扶青完成原主第一个心愿的路上造成了不少的阻碍。   房间里的雷勒已是半虫化,细密的黑鳞从眼尾蔓延,黑色的虫纹爬满半边脸颊,锋利危险的骨尾一遍遍暴躁的砸着地面,巨大狰狞的羽翼将屋里衬得狭小。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理智混沌,带有危险的低吼从他喉间发出,细密的血珠从皮肤上渗出,精神力狂躁地卷席屋里的所有东西,墙壁上有着深刻的犹如刀劈一样的裂缝。   雷坦和诺恩刚靠近就被狂躁的精神力迫得退后两步,反倒是厉扶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迈步上前。   闻到血腥的厉扶青眼眸闪了闪,指尖勾了一丝雷勒的精神力,这些对雌虫来说狂暴的精神力在靠近他时变得温顺,就像是雌虫面对雄虫一样。   他的精神力朝着雷勒蔓延而去,轻易的就进入了他的精神海,在这之中没遇到任何阻拦。   精神力一进入雷勒的精神力海,厉扶青就下意识知道要怎么做,那像是本能一般,携刻在雄虫的基因里。   暴动的精神力轻易被抚平,看着被暗物质污染了将近一半的精神力海,厉扶青随手帮他将暗物质给清理了。   这对雄虫来说很简单,简单得像是动动手指一样。   张牙舞爪的精神力兴奋地将暗物质吞噬殆尽,出来后却被它的主虫所嫌弃,被随手切断给丢弃了。   看了眼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雷勒,厉扶青犹豫了下,上前试图将他拖到沙发上,最终以失败告终。   皱了下眉的厉扶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信邪的又试了试,最终妥协的转身出了房间,对雷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可以了。”   雷坦匆匆道了谢就进了房间。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雷坦的胳膊上,过了会收回视线,带着诺恩回了房间。   …   灼热的日光透过窗户落进屋里,屋外的蝉鸣叽叽喳喳的唱着夏日的独歌,治疗室里的诺恩坐在治疗舱旁,看着躺在里面的弟弟。   接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诺亚的气色越发好了,虽然还是枯瘦苍白,但没有了那种濒死的气息。   诺恩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和诺亚说过话了。   记忆中诺亚的声音总是那般虚弱无力,嘴上说着身上好疼,不想治疗了,让他赶紧放弃他,实际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带着对活下去的深切渴望。   每当诺恩快要在不堪重负的压力下坚持不下去时,他总会想起诺亚的那双眼睛,还有当初雌父雌爹死亡时,趴在他怀里死死攥着他胸前衣服的小手。   很长一段时间,诺亚都是他活下去的支柱。   十四岁的他出去打黑工,赚到的钱经常被抢走,他和诺亚就时常饿肚子。   小小的诺亚才两岁,听见他饿得肚子响,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去接满满一杯水,摇摇晃晃的捧着来到他面前,说:“哥哥,喝了水肚子就不饿了。”   他出去赚钱,小诺亚就会板着小凳子坐在门后乖乖等他。   他赚钱回来,就会站在凳子上垫着脚给他开门,还会用小手给他捶腿,一本正经地问他累不累。   诺恩当然很累,他累得手上背上全是血泡血痕。   他很累,但是他要让诺亚活下去。   他自己可以死,但是诺亚得活下去。   “哥哥。”   微弱得仿若幻觉的声音响起。   诺恩没反应过来,直到再一声哥哥响起,他才反应过来猛的低头看向治疗舱里的诺亚。   对上那双干净得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琥珀色眼眸,诺恩的心脏猛的跳动,愣了会才开口道:“诺亚。”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擦的颤音。   诺亚弯了弯眼眸,目光动了动,落在诺恩的脖子上:“哥哥,你,受,伤,了,吗?”   怎么缠着绷带?   太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每一字都像是气音,要不是诺恩听见灵敏,可能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诺恩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绷带,沉默了会点头:“是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   诺亚突然醒了,诺恩一时走不开,想了想他给阿提卡斯发了消息,说自己有点事,得晚点才能去作战室。   也是这段时间阿提卡斯那种近乎纵容的态度,才让他敢发这条消息,不然……   作战室里,听到光脑提示音响的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就继续研究赫斯安泽新给他列的训练表。   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的赫斯安泽道:“你那个雌奴胆子都被你纵得越发大了。”   厉扶青没搭理他,按照训练表起身打开重力系统准备锻炼耐力。   赫斯安泽低头玩着光脑,突然想到什么对厉扶青道:“对了,这次海特军校招生事有一个疯子也要参加。”   “你得注意那个雄虫,他叫西奥多萨尔诃斯,要是遇上他,我建议你让你那雌奴帮你把治疗舱扛去现场,好就近及时治疗。”   “他可没我那么善良,他就是这彻头彻尾又肆无忌惮的疯子。”   ……   西奥多萨尔诃斯。   米勒看着系统给的资料,轻吸了口气,这种肆无忌惮又无序的雄虫要是真来了首都星,连他都要小心避免撞上他。   与赫斯安泽不同,他虽然暴戾阴鸷,但是只喜欢折磨那些吸引了他注意力的硬骨头,只要再他面前圆滑点,一般就不会惹到他注意。   可这个西奥多萨尔诃斯不同,他所有的喜怒都是无序的,上一秒喜欢折磨骨头硬的,下一秒就或许喜欢上折磨那些性格圆滑的。   这个雄虫将喜怒无常这四个字真正的诠释了出来。   整就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疯子。   米勒虽然喜欢追求刺激,但是撞在这雄虫手上那就刺激过头了,说不定命就交待在这了。   只是……   米勒的目光落在医院后门抱着诺亚离开的诺恩身上。   只是,他还要借住这个萨尔诃斯完成一件事。   诺恩,某一种程度上他让米勒感到失望。   这段时间米勒陆续收拢了不少雌虫,而原本让米勒觉得最锋利的刀,却给自己的刀刃覆上了束缚,让这刀变得很是迟钝,变得中看不中用。   诺亚,诺恩长年被病痛折磨的弟弟,这段时间他因辐射导致了基因紊乱病渐渐开始出现好转。   昨日米勒去看了眼,发现这个叫诺亚的小雌虫脑电波越来越活跃,长年昏迷的他估摸着今明两天就能醒来。   原本米勒以为,压抑着屈辱,被仇恨拔去奴性的诺恩会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他似乎被阿提卡斯那个不按照规则来的雄虫拿捏住了。   不再折辱他,允许他将雌奴纹遮去,允许他继续出现在军校搏前途,甚至连他弟弟的病都快要治好了。   这么一套连招下来,诺恩这把刀不可避免的迟钝下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让这把刀再变得锋利。   就像他最初计划的那样,只要诺亚死在了雄虫手里,不拘于死在哪个雄虫手里,只要诺亚的死与雄虫扯上关联,那束缚着诺恩这把刀的存在都将粉碎。   其实让诺亚死在阿提卡斯那个雄虫手上效果最好。   毕竟以为的救赎,却是推向黑暗的黑手,搁谁身上,谁都得疯。   只是,让米勒没想到的是,那阿提卡斯他妈的是个死宅!   这段时间米勒就没见他出过门!   他不出门,有再多的计划,再多的阴谋都是白搭。   所以只能将目标放在萨尔诃斯这个有点疯癫病娇在身上的雄虫身上。 第20章 四颗糖果呀~   “咳, 咳咳咳…”   诺恩递了杯犀兽奶给压不住闷咳的厉扶青。   看着犀兽奶,厉扶青眉头微微隆起一个弧度,但还是伸手接过, 喝了一口发现没有之前那么腥,反而有种淡淡的酸甜味, 眉头隆起的弧度渐渐散开。   诺恩靠着沙发看着他, 精神力暴动后最好一周内不要再动精神力,诺恩不相信阿提卡斯不清楚, 但他还是去给那个雌虫安抚精神力, 还随手给清除了暗物质的污染。   虽说安抚精神力对雄虫来说是随手的事, 但是在精神力海暴动后再使用精神力, 消耗要比平常多上数倍。   就这样他还不好好休息,第二天又加重了一倍的体能训练。   诺恩见过不少不拿身体当回事的虫,但这般糟践身体的还是少数,更何况还是一个体弱得风吹会咳嗽,日晒会头晕的雄虫。   快速喝完犀兽奶, 将杯子递给诺恩时厉扶青道了声谢。   “不用,照顾阁下本就是雌奴的本职。”   拿着杯子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压制后的闷咳,诺恩脚步微顿,狭长的眼尾微压, 心里没由来的升起股烦躁,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劝道:“阁下今天休息一天吧,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要训练最好。”   “今天要去看你和雷坦的积分混战, 不训练。”   厉扶青本就淡的唇色比起往日更失了几分颜色,他的目光落在诺恩背影上, 金色的眼眸背着光看不清情绪。   今天的犀兽奶有点好喝,苦犀兽奶腥味已久的厉扶青盯着诺恩的背影思忖着,要怎样才能天天喝到这样的犀兽奶?   威逼利诱?   还是利益交换?   诺恩这几天有什么为难或者想要做的事吗?   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办法来的厉扶青,起身去到衣帽间换衣服。   一进入衣帽间,厉扶青就盯着满屋子花里胡哨的衣服愣怔了好一会。兄长让他不要去模仿其他雄虫是怎么做的,做自己就行。但在衣物这方面还是不听他的诉求,独断的让虫给他量身制作许多花里胡哨的衣服。   诺恩洗了杯子,换上海特军校的校服出来没看见阿提卡斯的身影,站在原地等了下,听到衣帽间传来动静,就转身走了过去。   等他看到那一衣帽间的华丽花哨的衣服时,饶是他都没忍住惊得一愣。   这还是诺恩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款式华丽夸张颜色花哨的衣服,逛遍商城也很难找到一家店同时拥有这么多颜色花哨的衣服。   他看向厉扶青单薄的背影,这雄虫平时看起来平淡,没想到内里是喜欢这种花哨衣服的性格。   厉扶青最终在衣帽间里选择了一套相比较起来,不那么打眼的银灰色休闲套装。   这颜色让他本就带有疏离和些许压迫的眉眼更多了几分锋利,那双金色的眼眸也更加的耀眼,只是被那苍白的肤色一衬,又多了几分破碎的病弱。   诺恩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其实这样的容貌倒也压得下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等在客厅的雷勒。   雷勒肤色较深,面容坚毅,眼窝深邃明朗,琥珀色的眼眸较之一般的雌虫要深一点,高耸的鼻梁边有一颗黑色的痣,薄厚适中的唇紧抿,整个雌虫都带有股坚毅威严的气势。   目光落到厉扶青身上的雷勒一顿,显然没想到阿提卡斯他看起来,比印象中的还要苍白病弱一点,想到雷坦说的他精神力暴动才过不久,便从沙发上起来,大步走上前,对着厉扶青就是一鞠躬。   厉扶青反应极快的侧身躲开,抬眸疑惑不明的看向雷勒:“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诺恩速度也不慢,几乎在厉扶青动的瞬间就跟着避开了。   听到阿提卡斯的称呼,雷勒愣了一瞬,二哥?   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雄虫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谢谢。”他抬头,目光深深的看着厉扶青:“欠你一次,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精神力暴动对雌虫的伤害要远大于雄虫,这也是雷勒没在第一时间向厉扶青道谢的原因。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今早才刚刚醒来。   “不用,你是我哥,精神力海暴动,我当然应该为你抚平暴动的精神力海。”厉扶青说着目光在客厅里找了找,没找到想要找的目标后抬头看向雷勒:“二哥,雷坦呢?”   这段时日厉扶青也摸清了,虫族大多称呼兄长为哥哥。   他之所以还在叫厄涅斯兄长,是因为厄涅斯不同意,扯着他的脸让他叫兄长,并且说这个称呼只能用来称呼他。   也不知道兄长以前是怎么当第二军团的总指挥的,就算是一本正经地肃着一张脸,也压不住动作之间的痞气和散漫。   因为他的话而皱眉的雷勒,对上他的视线:“一大早就去军校了。”   眼瞅着离积分混战开始只有一个小时,厉扶青只能按下多和眼前这个亲虫培养下感情的想法。   带着诺恩匆匆离开之前,厉扶青还按照着记忆里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很是一板一眼地嘱咐了一番雷勒注意休息。   被嘱咐的雷勒站在客厅里,盯着阿提卡斯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上了丝探究,雄虫也会在乎血亲吗?   在家里厄涅斯对他们一向无视,而他们对待厄涅斯也像是对待陌生的雄虫一样避之不及,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厄涅斯他可能会向其他雄虫一样,对他们恶意折磨。   但他也毫不怀疑,有一天厄涅斯会站在一旁漠然的看着他们死去。   他们互相之间的血缘关系,唯一起到的作用,就仅仅是让厄涅斯无法对他们下手而已,其余的本就与陌生的虫无异。   所以无论是雄虫突然间对血亲起了兴趣,还是曾经在荒星生存了十九年的阿提卡斯有所不同,作为雌虫的他们,远离身为雄虫的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欠阿提卡斯的,他自会找到机会还了。   …   海特军校的积分混乱战关乎年级的整体荣耀,这也让每个年级的指挥系与作战系难得联手,摒弃平时的各种争吵不顺,联合在一起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应用到这场关乎荣耀的积分战里。   只是在一些方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小范围争吵,比如谁领头,谁胜任总指挥。   尤其是一年级和五年级,由于这两个年级的指挥系里都没有雄虫,导致亚雌雌虫谁也不服谁,争执得越发激烈。   不可否认,在指挥这一方面,无论亚雌和雌虫再怎么优秀,到底还是不及雄虫。   因为他们精神力的特殊,在指令下达信息传递这方面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联络渠道被恶意破坏。   而且有雄虫压在上面,无论是亚雌还是雌虫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有的年级没有雄虫,有的年级又因为雄虫有点多,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争夺。   身为三年级首席的赫斯安泽,动作快准狠的将心有不满,跃跃欲试试图争夺总指挥权的雄虫给揍趴下。   踏着满地‘尸体’的赫斯安泽拿着收集的各年级资料,对着地上躺尸的雄虫轻蔑的哼笑一声。   同为雄虫他下手才不会有顾虑,他下手只会更狠。   积分混战里使用的枪支炮弹虽然威力被限制在了一个程度,但都是实实在在会造成伤害的,军校生们会佩戴感应器,当承受伤害达到规定的上限,就被视为淘汰。   以雌虫和亚雌的愈合力,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伤,最多躺个半个小时就能愈合。   但虫族本就好战,再加上他们身体素质强大,又最喜原始的厮杀,每年积分混战重伤和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今年积分混战的场地备了不少治疗舱和愈合剂,尤其是愈合剂,只要没当场死亡,虽然疼痛是避免不了的,但只要打上一针,配合上雌虫那变态的愈合能力,想死怕是有点难度。   成为了雌奴,诺恩五年级首席的身份按理说不再被承认,但诺恩回军校的那天,面对那些鄙夷嘲弄的雌虫,直接一个班一个班的挨着揍了过去。   下手的凶残程度,硬生生的将五年级准备造反的雌虫给全部揍服。   雌奴的身份虽然低贱,但虫族向来是慕强的存在,于是诺恩依然稳坐五年级首席的位置。   离积分混战开始还有四十分钟,诺恩和五年级的虫去开会议了。   厉扶青则在二年级的会议室门口遇到了雷坦。   看见厉扶青的那刻,雷坦的目光飘忽了一瞬,   昨天阿提卡斯让他今早等着一起来军校,但是雷坦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早早躲着他来到军校。   至于为什么这样子,当然是因为别扭啊!   对于雄虫雷坦向来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虽然阿提卡斯有点不同,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一时间还转变不过来。   厉扶青没有问他今早为什么不等着一起来,这不在他纠结的范围,他现在纠结的是,作为哥哥,对即将比赛的弟弟要嘱咐什么?   厉扶青纠结了会,目光放在雷坦身上,他换上了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前带着属于二年级的红色徽章,这样的颜色显得他多了几分沉稳和锐气。   厉扶青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模仿着记忆里的画面,一字一句的道:“小心点,别受伤,也别怕惹事,我给你撑腰。”   日光穿过树荫落在走廊上,说出这句话的雄虫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是听着这话的雷坦,心脏的节奏骤然缓了一拍。   在雷坦的心绪因厉扶青的话而起了波澜时,米勒来到了中心医院。 第21章 五颗糖果呀~   有系统在, 米勒想要不惊动中心医院的虫来到诺亚的病房很容易。   米勒推开门,坐在病床上的诺亚听到动静转身看来。   诺亚很瘦小,常年被病痛困扰的他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雌虫, 更像是八九岁的雌崽。   同样的他眼神很清亮,十二岁的虫生中他有一大半处在昏迷中,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未染世事, 看起来干净剔透得像琉璃。   “你是?”诺亚语气迟疑,眼神里带着警惕, 手放在呼叫器上, 随时准备按下。   米勒笑得温和, 从光脑上翻出一张系统合成的照片给他看:“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我们都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你可以叫我罗里德,但是你不能向你哥哥透露我曾来过。”   诺亚疑惑,眼里的警惕不降反升:“为什么?”   米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上前坐在窗边, 清晨的日光从窗外落进,晕染在他淡茶色的头发上,看起来温柔极了。   “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在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吗?”   “你不好奇以雌虫的愈合能力,是什么样的伤能让他带这么久的绷带?”   “因为那不是伤,那是耻辱, 那是雌奴的标记。”   米勒说着用虚拟屏幕投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诺恩脖子上带有雌奴纹的照片, 一张是诺恩将脖子上的一圈皮肉撕扯下来后,血淋淋的照片。   看到这两张照片的诺亚呼吸猛的一滞, 抓着被褥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看到他反应的米勒满意一笑,又放了几张诺恩在黑塔的照片。   那挂在墙壁上鲜血淋漓的骨翼, 那些屈辱又血肉模糊的画面,犹如碎裂的玻璃碎片,被强塞进了诺亚的胸腔,在呼吸间带来难忍的疼痛。   他咬着牙一声一声的深呼吸着,抓住床单枯瘦细白的手指用力到痉挛。   米勒看着他,目光中带上一丝怜悯:“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成为了雌奴吗?”   “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这个软肋,他才不得不屈辱的低下头,不得不践踏自己过往的坚持和尊严,成为了一个最低贱的雌奴。”   “你知道你哥哥多么有天赋吗?”   “以他的天赋,他原本应该是最年轻的上将,他原本应该有着最光明的前途,但因为你,他被雄虫拿捏住了软肋,不得不臣服在雄虫的脚下,被肆意玩弄和辱骂。”   “你知道你的病为什么快要痊愈了吗?”   “你其实是知道医治你的病所需要的治疗舱,你哥哥是负担不起的吧!”   “那么你猜你哥哥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温和的声音所说的话太过尖锐,刺入耳膜,刺破了食道,气道,让诺亚忍不住呕吐。   “诺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哥哥呢?”   “你是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你是他的软肋,你会害死你哥哥的。”   “你放过他吧,诺亚。”   诺亚呼吸一滞,他猛的抬起头,目光狠狠的看着米勒,枯瘦的脖子像是要被折断,一字一句,虚弱的嗓音,像是幼兽在泣血:“那你呢?你想要在我哥哥身上得到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哥哥?”   米勒脸上的笑容一滞,目光里的温和褪去,变得冷漠而高高在上。   …   海特军校,各个年级的军校生已经英姿飒爽地列队在广场,五个年级,每个年级的作战服颜色各不相同,非常的好辨认。   各年级的首席站在最前方,有的年级首席和总指挥不是同一个虫,方队前方就站了两虫。   米勒一路飞奔而来,才在最后一刻进了方队。   三年级方队前方的赫斯安泽察觉到,回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那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许掉链子的警告。   米勒陪笑,在赫斯安泽收回视线后,垂着眼眸松了口气,好险赶上了。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额间的汗水,目光则落在五年级方队前方的诺恩身上。   诺亚的反应虽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总体来说身为哥哥的诺恩,确实是诺亚的弱点。   他知道自己已经拖累了诺恩多年,在得知自己是雄虫用来拿捏诺恩的软肋后,就没有想在活下去了。   只是那小雌虫是个聪明的,说服他按照自己所计划的流程去死费了他不少劲,还让他承诺出去了不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诺亚死后,诺恩就会完完全全成为一把他所满意的刀。   在他的计划中,诺亚会在一个半月后,死在来到首都星的萨尔诃斯手里,那时的诺恩会彻底绝望,而他则会为诺恩重新找到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去推翻这个畸形扭曲的虫族,去将那些可恨的雄虫杀死,去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理想中的虫族。   在雌虫能互相结合使用科技诞下虫蛋的今天,已经没有雄虫存在的必要。   就算他们有安抚精神暴动的能力,但也从来没见过他们为任何雌虫安抚过,所以现在的虫族已经不需要雄虫的存在。   米勒目光落在诺恩身上有点久,这让将注意力几乎都放在雷坦和诺恩身上的厉扶青,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这个亚雌。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米勒身上。   这个亚雌…看诺恩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   他喜欢诺恩?   只是这目光也不像喜欢。   反而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算计。   他在算计诺恩什么?   厉扶青眸光微动,诺恩是他的雌奴,先不说护不护短这事。   诺恩出事,牵扯他是必然的。   他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牵扯到他就相当于间接牵扯到兄长。   厉扶青半眯着眼,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缓慢地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宿主,阿提卡斯在看你。’   系统的声音响起,米勒一惊,猛的扭头朝着系统标记的方向看去,撞入一双金色的眼眸中。   厉扶青对上他的视线也没有移开目光,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   反而是米勒在那平淡的目光下皱了皱眉,有些许不自在的主动移开目光。   奇怪了,他为什么会在阿提卡斯平淡的目光下感觉到危险?   ‘系统,再帮我查一查这个阿提卡斯。’   ‘好的,宿主。’   除了厉扶青外,并没有虫察觉到米勒的奇怪,积分混战即将开始的情况下,形成的气氛十分紧张,几个年级的都看对方不顺眼,火药味十足,这种情况下没有虫会去在意一个亚雌的目光是否奇怪。   随着教官一身令下,各年级的军校生纷纷利落的转身开始登舰,但这也不妨碍着他们隔着老远互甩眼刀,互相瞪着的眼神里煞气十足。   积分混战的场地不在首都星,而是在首都星不远处的一颗虫工小型行星上,由于是海特军校特意打造来当每年的积分混战场地,那上面的地形被弄得十分复杂。   战舰升空,转眼就没了踪影。   留在原地的厉扶青,目光放在环绕空地上方的巨大虚拟屏幕上。   没用多久,虚拟屏幕上就出现了战舰的身影,高空中战舰严丝合缝的舱门打开,军校生们不带任何防护的从高空一跃而下,砸落在地面扬起一阵阵尘土。   海特军校积分混战正式开始。   …   同一时间,一艘豪华的星舰驶出克洛星,在宇宙中缓慢行驶着。   星舰里,没穿衣服的萨尔诃斯从血淋淋的笼子里出来,瞥了眼身后血肉模糊的雌奴,无趣的将手里带血的鞭子丢开。   他漫无目地的走在星舰中,眼神没有焦点的落在空中,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好无趣,好无趣。   原本他是要在一个半月后才去首都星的,但是太无趣了,他得提前出来找点有趣的事,不然他会疯的。   也不知道首都星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要是那里和克洛星一样无聊……   萨尔诃斯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咬出血了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将唇上的血舔舐干净。   如果那里真像克洛星一样无趣,那可真是…太好玩了! 第22章 六颗糖果呀~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能用来算计诺恩,拿捏住诺恩的,怕也只有他的那个弟弟。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虚拟屏幕上的诺恩身上。   虚拟屏幕里的他以巧妙的手法丢了个爆缩雷在数个雌虫组成的小队中, 在那些雌虫的站位被突然出现的爆缩雷冲得凌乱时,迅速从高处跃下, 长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带起些微破空的爆音,狠狠砸在其中一个反应迅速竖起双臂来抵挡的雌虫身上, 巨大的力道使得雌虫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岩石上。   紧接着他轻盈的落在地面, 下一秒又如迅猛的狼一样向着猎物扑杀而去。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他深色的皮肤上, 脸上黑色的虫纹被染得暗红, 琥珀色的竖瞳中带着锐利的狠绝,他犹如一把饮满血的乌墨刀,在渴望着更多的战斗和鲜血。   厉扶青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   算了,看在早上那杯不带腥味的犀兽奶份上,就且去看一看吧!   一路来到中心医院, 忽略掉那些黏在身上的灼热视线,厉扶青伸手敲了敲门。   “谁呀?”   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我,希瑟尔阿提卡斯,可以进来吗?”   屋里听到这个名字的诺亚惊得瞳孔一缩,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进来吧。”   听到他尾音带颤, 厉扶青有点疑惑,他声音听起来很可怕?怎么还没看见他就怕成这样?   他推开门进去, 看到病床上的诺亚正用枯瘦的手臂撑着病床试图坐起来,开口道:“你坐着就行。”   闻言, 诺亚惶恐不安的抠了抠手指,一咬牙忍着痛坐了起来。   厉扶青走到窗边坐下, 目光落在病床上很是不安的诺亚身上细细打量。   枯瘦,苍白,眼神里好似弥漫着股灰白的死气,浑身上下带着股不安紧绷的气息。   在他的目光中,低着头的诺亚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诺亚。”   “嗯?”诺亚闷闷的应了声。   “想看你哥哥吗?”   闻言,诺亚刷的一下抬头,用力之大,那枯瘦的脖颈都险些折断。   以为他是想用哥哥威胁自己做什么事的诺亚怒目看向他,到嘴边的话却在看到眼前的雄虫的瞬间卡住了。   眼前这个被那个叫罗里德的亚雌提起过的雄虫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正在光脑上捣腾着什么。   窗外的日光穿过树梢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在漆黑的发色上晕染出轻盈又柔软的光,他金色的眼睫轻垂,偶尔能从缝隙中瞥见那仿若流动着日光的眼眸。   这个雄虫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凶神恶煞,反而好看到让诺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   厉扶青说着眉眼轻轻一抬,看向病床的前方。   被唤回神的诺亚一时有点恼怒,顺着他看的方向抬头看去,就在投放在病床前的虚拟屏幕上,看见了哥哥诺恩的身影。   荒芜的戈壁滩上,扛着迫机炮的诺恩身姿矫健的奔腾在其中,十分灵活的躲避着身后的袭击,在来到一处石壁下后,几个轻松的起跳就迅速攀上陡峭石壁。   汗水自灰白的发丝上滴落,锋利的眉骨下黑色的虫纹自左侧眉眼蔓延,肩背上起伏的肌肉向观看者昭示着它蕴含的惊虫的爆发力。   占据高点的瞬间诺恩转身架炮,耀红色的光芒在炮管中蓄力。   “嘭!”   一声巨响后,蓄足力的光亮从炮管内疾射而出,带起的风力强劲得将诺恩额前的发丝往后吹。   轰隆隆的巨响中,四溅的碎石与腾升的烟尘将视线完全遮挡住,同一时间石壁上的诺恩一跃而下,连停顿都没有的直接向着烟尘中追击他的数十个雌虫直奔而去,飞扬的发丝下,琥珀色的竖瞳里弥漫着酣战的兴奋,骨子里的野性悍猛昭显得淋漓尽致。   “哥哥他是在干嘛?”   第一次见到诺恩这样的诺亚有点发呆。   “海特军校的积分混战。”   “可是哥哥不是您的…雌奴吗?”   雌奴这两个字诺亚说得有点艰难,今早那个叫罗里德的亚雌走后,诺亚就借医院的公用光脑查了雌奴,里面那些对雌奴的描写,每一个字都看得诺亚难受得想哭。   闻言,厉扶青看向他,诺亚的五官和诺恩有点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诺恩成为我的雌奴源于一场意外,半年后我会解除他的雌奴印,他会顺利从海特军校毕业,进入军部,做他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这句话对于早上才被米勒刺激过的诺亚来说太梦幻了,就像是在黯淡无光破碎到糟糕不堪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不真实的光。   “真的吗?”   他说着,眼泪从那双因为脸颊枯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中落下。   早上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米勒逼着去死的时候他没有哭,但是在知道他的哥哥还有个算得上光明的未来时,诺亚欣喜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真的。”厉扶青转头看向视频中的诺恩,语气平淡却莫名的让诺亚心头发紧。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成为拴住你哥哥的绳索。”   “你哥哥他心中有怨,有不甘,有着对雄虫的恶意,但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会压下恶意,会将那些不甘和怨恨转变成迫使自己强大的养分。”   “若你不在了,你哥哥心里的恶意没有束缚,那些不甘、怨恨会被催生成仇恨,他会惹出许多麻烦,会做出很多不可控的事。”   “我最不喜麻烦,到时候他惹的麻烦太多的话,牵扯到不该牵扯的存在的时候,我会杀了他。”   厉扶青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里面蕴含的杀意却让坐在病床上的诺亚无端感到毛骨悚然。   他看向厉扶青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惊惧和掩饰得不是很好的厌恶。   厉扶青察觉到了,只是他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他察觉到了那个亚雌对诺恩的恶意和算计,他不喜麻烦,也不喜兄长可能会被牵扯,所以将其扼杀在麻烦未出现之前最好。   但是…   厉扶青轻垂眼眸,但是他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   不能因为一点不如意就杀人,不能因为一些模糊的可能就去扼杀可能会造成麻烦的人。   这是他数百年来的坚持,他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好杀嗜血,也清楚沧澜大陆能拦住他的人不多,所以一旦有些事开了头,往后就止不住了。   所以他暂时不会去动那个亚雌。   他不知那个亚雌在算计诺恩什么,也不想耗费精力去查明他的算计,他只要知道,诺亚在,诺恩就不会失控这点就好。   厉扶青走之前丢了两支愈合剂给诺亚:“记住,别死了。”   …   傍晚,天空中铺开一朵朵绚丽的晚霞,海特军校里的厉扶青站在空地前,仰头看着远处正向着这驶来的战舰。   积分混战最后的胜者是诺恩,虚拟屏幕的画面定格在他战到最后的样子。   受了不少伤的雌虫站在原地,周围黄沙漫天,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巨大狰狞的黑翼自身后展开,充斥着狠戾杀机的琥珀色竖瞳紧缩成线,浑身透着股野性悍猛。   赫斯安泽黑沉着一张脸从战舰上下来,在看到厉扶青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顶着一张还带着点淤青的脸,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琢磨从哪下手最好。   厉扶青疑惑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干嘛?”   “是不是你让你雌奴和弟弟联手针对我?”   赫斯安泽就奇了怪了,一进场这二年级和五年级的怎么就可着他带领的三年级针对,甚至后来居然还联手了。   直到他看见带队的是诺恩和雷坦!   这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阿提卡斯这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看着他:“理由。”   “什么?”赫斯安泽一脸懵。   “我让他们联手针对你的理由在哪?”   被打得在治疗舱里躺了半小时的赫斯安泽阴恻恻地道:“谁知道呢,平时就总觉得你看我不顺眼。”   “没有。”厉扶青否认:“我要和你做朋友,不会看你不顺眼。”   一记直球让赫斯安泽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看着厉扶青认真的模样,一时间还有那么点不自在和得意。   “好吧,看在你有眼力见的份上,你把那个雌奴让给我,我就不计较你让他们联手针对我的事了。”   “不给。”厉扶青连一秒犹豫都没有的就拒绝了。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怒吼:“你还说不是你让他们联手打我的?!!”   被吼得耳里一阵轰鸣的厉扶青,抬手就往他嘴里塞了块东西。   “你往我嘴里塞什么,你还想毒死我?”赫斯安泽说着舌头一动:“甜的?糖?”   “你一颗糖就想堵我嘴?!”   厉扶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   赫斯安泽哼了声,一脸算你识相的样子伸出了手。   厉扶青往他手里又放了三颗糖。   赫斯安泽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本来战场上就没个定数,输赢是常态。”   他话说完转眼就看到厉扶青往诺恩手里放了六颗糖,往雷坦手里放了一把,气得他咔嚓一声把嘴里的糖咬碎,扑上去就准备给他来个锁喉。   “阿提卡斯!”   厉扶青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突袭,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明:“你做甚?”   赫斯安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理由。”   “什么?”   “给我一个他们的糖比我多的理由!”   这糖是厉扶青回来时顺手买来准备给弟弟的奖励。   在他的认知里,弟弟参加比赛,无论输赢,哥哥都要给予鼓励。   不过看赫斯安泽这不高兴的样子,本着他是兄长钦定的他的朋友,厉扶青把最后的两颗放进他手里:“没了。”   成功被顺毛的赫斯安泽不气了。   一旁的诺恩见此,低头在手里挑了两颗酸甜味的糖递到厉扶青手里:“我不喜吃甜。”   厉扶青接过糖,从另外一个兜里拿了两块独立包装的肉干放进他手里:“辣的。”   诺恩愣怔了一瞬,他是实在没想到,阿提卡斯平时看着有种万事不在乎的平淡,却会在兜里揣糖果肉干一类的吃食,而且还会将其分给他。   手里同样被塞了肉干的雷坦也有点呆,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厉扶青那并不是很鼓的衣兜上。   心知他不会主动给自己的赫斯安泽,直接二话不说上手去扒厉扶青的衣兜,结果对着空空如也的衣兜傻了眼。   厉扶青见此,嘴角没忍住浮现一抹转瞬而逝的笑意。   看见这一幕的诺恩和雷坦忍不住一愣,就连赫斯安泽都忍不住眯了下眼:“不看见你笑,还真没注意你平时都不怎么笑。”   “不过,你笑起来还挺好看,来,再乐一个给我看看。”   闻言,厉扶青扯了扯嘴角。   赫斯安泽看着这个辣眼的,似曾相识的笑容,脸瞬间就黑了下去:“阿提卡斯!!” 第23章 七颗糖果呀~   夜晚, 坐在沙发的厉扶青喝着诺恩给弄的没有腥味的犀兽奶。   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诺恩身上。   原本雌奴是不被允许和雄主一同坐着的,但厉扶青对此不在意,诺恩也渐渐的不再跪在沙发旁了。   毕竟他内心一直对身为雌奴这件事感到屈辱和厌恶的。   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一开始的戒备和排斥了?   厉扶青收回视线, 内心感到些许惊奇,在他过往的一生中, 一开始就对他有恶感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愈发厌恶他,就算一开始对他没有恶感的人, 时间长了, 也总会厌恶他。   没想到诺恩倒是反着来了。   最后厉扶青都将其归根于诺恩的接受能力强。   虫族总是与人有所不同的, 思维、习惯、情感这些都有所不同。   诺恩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抬起眼看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疑惑:“阁下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今天去中心医院看你弟弟了。”   诺恩目光一厉。   厉扶青不躲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给了他两支愈合剂。”   诺恩胸腔里翻腾的怒气和恶意骤然一滞。   “那两支愈合剂很贵。”   将兄长给他的钱都花没了。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一时有点无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愈合剂的价格很昂贵,荒星那次能用上,还是因为反叛军攻打了荒星的原因。   厉扶青看了看手里的杯子, 抿了口犀兽奶加重语气再度强调了番:“很贵。”   没错过他动作的诺恩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猜想的他,试探地问:“那,要不我每天都给您弄犀兽奶…还债?”   还债这两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实在是这两者之间价格的差距太大, 而且这犀兽奶也不是他出钱买的,这样还债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去。   要不是刚刚看见阿提卡斯那仿佛暗示性的动作, 诺恩根本不会说出这种和无赖无异的还债方法。   厉扶青点头:“行。”   “……”没想到自己还真猜中的诺恩一时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光脑传来消息, 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将杯子里的犀兽奶喝完, 随手将杯子递给他:“你不用有太大负担。”   “有亚雌在打你注意,我不知他要算计你什么,但我想,能用来拿捏你的只有你弟弟。”   “给诺亚两支愈合剂,也只因我护短又不喜麻烦。”   “我为的是我自己,但你也沾了点恩惠。你可以不用有太大负担,但每天得给我把犀兽奶的腥味去了。”   厉扶青说完起身打开门向着楼上去了。   诺恩拿着杯子站在原地好一会,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不得不说,在虫族阿提卡斯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   想到这,诺恩脑子里突然划过今天傍晚赫斯安泽抢糖吃时浑身冒着傻气的样子。   “………啧。”   他满脸晦气的转身拿着杯子去洗了。   厉扶青来到楼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侧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厄涅斯听见他进来,动了动手指,指了下桌子上的盒子:“特意给你带的,尝尝。”   厉扶青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过桌子上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蛋糕。   致力于将弟弟养胖的厄涅斯侧头看着他。   小阿提卡斯眼里总有种死寂的平淡,只有吃东西时那种死寂会散去不少,尤其是吃到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时,那种细微的反应很有趣。   看着看着厄涅斯突然皱了下眉,伸手在厉扶青因为吃蛋糕而微鼓的脸颊上扯了一下,语气有些许不好:“这身上的肉没养起来就算了,怎么脸上的肉也瘦下去了不少?”   厉扶青扭头看他,被扯着脸也没试图挣脱:“兄长,你很疲倦,你去做什么了?”   厄涅斯的眼眸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微的血丝,微卷的黑发也没像平时那样得到精致的打理。   “不告诉你。”厄涅斯说着重新躺回沙发上,目光漫无焦点的在空中晃了晃,又落回厉扶青身上,伸手在他眼睛下方点了点,突然扯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再告诉你。”   厉扶青知道兄长不想说的话自己是问不出来的,便收回目光,平淡的道了声好,就又往嘴里塞了勺蛋糕。   这个蛋糕很好吃,比上回诺恩和雷坦买给他的甜点好吃。   一盒蛋糕吃完,厉扶青再扭过头时,厄涅斯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里不是厄涅斯平常睡觉的地方,他经常睡的地方是后面的一栋小楼,那里居住着他的雌君雌侍和雌子,虽然这里也备有卧室,但他多数只会在这里处理事情。   厉扶青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层薄毯出来,轻手轻脚又笨拙地给兄长盖上。   盖上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下这沙发的宽度与兄长的体型。   这沙发并不窄但也不是很宽,毕竟平时坐着累了会向后靠一靠,太宽了就不是靠是躺了。   打量完后,厉扶青想了想,就在沙发面前盘腿坐下了,这样兄长若是翻身掉下来,他也能挡住。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从窗前落进洒了一地,风声带着树梢摇晃,不知名的虫儿鸣叫的声音和着夜色下摇曳的星辰树,让一切都充满了夏日夜晚静谧的味道。   厉扶青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月光从洒满屋子再到慢慢撤离,直到另一种更明亮更有温度的光重新洒进了屋里,昭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这样的过程厉扶青经历过很多,青阳宗的禁地太过荒芜、死寂,除了不断朝他体内奔涌而来的灵力,就只有光影有着不同的变化,向他宣告着日子在一日又一日的往前走。   睡梦中醒来的厄涅斯,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前的阿提卡斯的背影。   他眨了下眼,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过来阿提卡斯为什么坐在这。   厄涅斯一用力在沙发上滚了半圈,在即将掉下沙发之前被阿提卡斯的背给抵住,他抵着他的背懒撒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小阿提卡斯对兄长真好。”   厉扶青扭头看他,闻言点了点头。   厄涅斯没忍住哈哈笑出声,那乐不可抑的样子,带着肆意的张扬和开心。   厉扶青看着兄长笑,没忍住也弯了弯唇。   ……   转眼半个月过去,厉扶青的身高窜了五厘米,身子在这半个月进度缓慢的愈合下也健康了不少。   虽然还及不上普通的雄虫,但比起以前一碰就折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赫斯安泽跟他对练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生怕给他碰折了的胆战心惊。   要知道这一个月来,为了通过一个月后海特招生试的实战,阿提卡斯可没少将胳膊腿给弄骨折,肋骨也没少断过。   偶尔诺恩也会疑惑,他看着这般单薄病弱,像是一点苦痛都受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折了胳膊和腿时,都从不见他哼一声。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就像是…感觉不到疼。   为此厄涅斯没少将厉扶青拧去医院检查痛感神经,得出来的结论是阿提卡斯能感觉到痛,只是他忍耐力较高。   如往日一般,对练完的厉扶青坐在休息椅上急促的喘息着,汗珠顺着鼻尖一颗颗往下滚落。   诺恩拿着分子愈合喷雾处理着厉扶青胳膊和腿上的淤青。   同样一身淤青的赫斯安泽躺在一旁没虫管,看着对面有虫伺候的阿提卡斯,忍不住磨了磨牙,眼神带着些许不善。   下次他也带一个雌奴过来,不,他要带两个,一个给他治疗腿,一个给他治疗手,再来一个给他按摩。   赫斯安泽现在虽然没有雌君,但雌侍雌奴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了。   处理完厉扶青小腿上的淤青,诺恩抬头看向他:“阿提卡斯阁下,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厉扶青闻言看向他:“可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过问我。”   “明白。”诺恩将喷雾收起来。   诺亚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了,那双畸形的腿在基因病得到缓解后,已经得到了治疗。   前两天谈到雌父雌爹,诺恩便打算在海特招生试开始前,带诺亚去雌父雌爹出事的那片星空看看。随便也带诺亚走走,自从五岁那年因宇宙辐射导致了基因紊乱症,诺亚就长时间处在昏迷状态,再也没看过外面的风景。   海特军校招生试开始后,诺恩就不怎么抽得出时间来带诺亚出去。   因为这两年赫斯安泽的针对,导致他受了不少处分,不得不延毕一年。   诺恩转身离开后,赫斯安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斜着眼睛道:“你对你这个雌奴是真好,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对他那么好。”   他说着将淤青的胳膊往厉扶青面前一伸。   见厉扶青没反应,就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又点了点他。   厉扶青会意的拿过愈合喷雾,喷在他淤青的手臂上。   赫斯安泽满意的扬了下眉,随即又道:“你的情绪是真的淡,无波无澜的像是一片很难掀起涟漪的海。在你身边待久了,总忍不住想撩拨你的情绪。”   厉扶青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赫斯安泽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复杂难言,最后都化为一片懒撒:“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雄虫,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不过想到你曾以雌虫的身份在荒星生活了十九年,我又不觉得奇怪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赫斯安泽恶劣的笑了笑:“你爱哭吗?”   厉扶青摇头:“我从来不会哭。”   “那你好不好奇自己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不好奇,我不会哭。”   “可是我好奇,你平时表情很少,哭起来一定很丑,很辣眼。”   “我不会哭。”厉扶青看着赫斯安泽,认真笃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让我哭。”   赫斯安泽不反驳,只是笑得愈发恶劣,拿出光脑打开摄像让厉扶青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扶青垂下眼眸,按了下赫斯安泽淤青的手腕上。   赫斯安泽表情扭曲:“嘶——” 第24章 八颗糖果呀~   五天后, 诺恩带着诺亚来到桑克星。   当初他们一家就是准备迁往桑克星时在途中遇到了星兽潮。   桑克星离他们当时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   从桑克星出发,再行驶三个小时,就能到当年遇事的那片星空。   诺恩没有第一时间带诺亚去到那片星空, 而是打算带诺亚在桑克星转转。   越靠近边缘星,行驶在地上的陆地车就越多, 不像首都星漫天的悬浮车不见一辆陆地车。   正午阳光的照耀下, 跟在哥哥身后的诺亚,手里拿着他从没吃过的冰糕, 上身穿着一件崭新浅绿色短袖, 下身穿着深蓝色带云边的的五分裤, 脚上穿着一双同系色的凉鞋。   一边吃着冰糕, 一边睁着一双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四处看着,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新奇。   窸窸窣窣的响声突然从头顶响起,听到声响的诺亚抬头看去,就看见白色的飞鸟成群结队的,振翅从高空飞过。   诺亚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飞鸟彻底没了踪影, 脸上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穿过树荫的斑驳日光跌落进他的眼眸,亮亮的像是盛了一捧星光。   诺恩站在原地陪着他,等他愿意走了,才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来到桑克星最热闹的地方, 抬眼看去虫潮涌动,两边摆满了售卖各种东西的摊子, 打眼一看就有售卖吃的、穿的、各种小型飞行器的,其中最奇特的还是售卖凶兽的角和爪牙的。   看到售卖凶兽爪牙的小摊, 诺恩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绳子, 绳子下面系着两颗用星兽牙磨成的珠子。   诺恩将其中一颗取下,上前买了根绳子,系上后戴在诺亚脖颈上:“星兽凶残强悍,据说它们的牙带有浓郁的煞气,可以驱邪避凶。”   “哥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奇奇怪怪的。”诺亚看着胸前的珠子道。   “有一次在天网上弄点事,意外闯到了兽族那边的天网,在他们那看到的。”   “我就说这话听着别扭,我们虫族才不会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诺亚说着倒也没拿下来,继续好奇又兴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路上的雌虫亚雌偶尔会朝诺亚投去视线,实在是很少见到这般枯瘦的雌崽。   就像是一颗还没长成,就耗空了所有生命力的小树苗。   诺恩带着诺亚一路走走看看,某一个瞬间他脚步停顿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左前方的一处高楼。   他好像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夏日的风调皮的拨动了下诺恩的发尖,就打着旋的飘向高楼。   凌乱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混着喘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发泄完的萨尔诃斯踹开身下的雌奴,一脸无趣的光着脚走到窗前,一边慢条斯理的接过浴袍穿上,一边俯视着街道上的热闹。   远在首都星的米勒一定不知道,在他计划中原本还要一个月后才会和诺恩诺亚碰面的萨尔诃斯,一路找乐子找到了桑克星去,而且此时正和诺恩他们处在一个街道。   天气不错。   萨尔诃斯往前趴在窗前,眯着眼睛看着下面街道上的雌虫和亚雌。   嗯,要是这些雌虫亚雌打起来见点血,那就更不错了。   这个想法落下的瞬间,磅礴的精神力喷涌而出,以极其不善的姿态朝着大半个城市砸下。   “轰——”   雌虫亚雌们还没来得及察觉,悬浮车、陆地车、虚拟屏幕、飞行器等科技产品就先一步发出破碎的轰鸣。   敏锐的诺恩倏然抬起头,像是有一阵风迎面从脸上砸过,精神力海却陡然掀起一阵激荡,重重撞在精神力核上。   街道上的雌虫脸色均一白,痛楚之下细碎的黑鳞自眼角周围浮现,巨大狰狞的骨翼控制不住的展开,锋利的骨尾砸在地面溅起碎石。   雄虫的精神力强悍而浩瀚,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摧毁所有能覆盖的科技产品,但不会对雌虫造成太大的伤害。   虫神在制造虫族的时候在他们的基因里置放了相互制约的锁,战斗力强悍的雌虫自诞生时就对雄虫有种根植在基因里的保护欲。   而雄虫强大的精神力却因为雌虫亚雌有精神力核的存在,无法对他们的脑域造成直接伤害。   但诺亚不同!   在五岁时就因宇宙辐射导致基因紊乱的他,不止骨翼发育畸形,他的精神力核同样没得到发育,所以雄虫暴戾的精神力对其他雌虫亚雌来说,仅仅是让他们感到痛苦,烦躁,控制不住的半虫化。   但对于诺亚来说,却是脑域直接遭受到毁灭性袭击。   只一瞬间,殷红的血就止不住的从他七窍奔涌而出。   诺亚手里没吃完的冰糕掉落,整个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诺恩反应迅速的接住了他,然后就看见了血液从诺亚的口腔、鼻腔、眼睛、耳朵等地方流出,像是要将一身的血流干似的。   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看见这一幕的诺恩瞳孔紧缩,心脏猛的痉挛了一下。   他深吸了口气,大脑一阵嗡鸣,仅凭着本能快速从诺亚斜挎在身上的包里拿出愈合剂,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着,利落地将愈合剂推进了诺亚的颈动脉。   疼痛让诺亚猛的扬起了脖颈,大口大口的吐出血,在殷红的鲜血中,苍白枯瘦的四肢控制不住地痉挛。   温热的血飞溅到他脸色,像是灼热的岩浆一般,烫得诺恩的神情忍不住瑟缩了一瞬,下意识地咬紧了牙。   高楼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萨尔诃斯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个重心不稳从高楼栽下。   呈自由落体的他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一个受身卸去了大部分冲力,站起来后看了眼崴了的脚也不在乎,拖着脚一蹦一跳的来到诺恩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诺恩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诺亚,萨尔诃斯突然背着手俯下身,语气遗憾的道:“好可怜啊,这是怎么了?”   诺恩根本顾不上这个雄虫,他按住诺亚抽搐的四肢,目光紧紧地盯着诺亚,见血很快止住不再流了,紧缩得快要窒息的心才稍松,下一秒,血液就再度从诺亚口中呕出。   “没用呢。”弄明白这个小雌虫是怎么回事的萨尔诃斯,带笑的语气中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和趣味。   他暗红色的瞳仁竖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的脑域被我的精神力摧毁了,愈合剂可以治愈身体上所有的伤,但唯独脑域不行的哦。”   诺恩猛得扭头看向他,腮帮紧绷,脸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两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所蕴含的嗜血凶戾,让虫只是一瞥就满腹寒意,毛骨悚然。   萨尔诃斯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歪了下头凑到诺恩的脸前,脸上咧出个大大的笑容:“你这个眼神真带劲,你弟弟快要死了哦——”   诺恩猛的扭过头,看着脸色快速灰败下去的诺亚,慌乱地连忙从包里拿出第二支愈合剂注射进诺亚脖子。   注射完后他抱着诺亚因为疼痛而无意识剧烈抽搐的身体,慌得无措之际第一个想起的求救对象居然是身为雄虫的阿提卡斯。   “别死,别死,诺亚,别死……”   他一边低哑的念叨着,一边低头慌乱地在光脑上找那个并不熟悉的光脑号,期间手抖得几次差点拨错。   …   作战室的厉扶青意外的接到了诺恩的通讯:“诺恩?”   通讯那边的诺恩呼吸都带着颤音,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话带着压不住的哽咽:“阁下,诺亚他出事了,愈合剂…愈合剂两支我都用上了,没有用,没有用怎么办,阁下,没有用怎么办……”   厉扶青第一次听到诺恩这样无助慌乱的语气,他拧了拧眉,语气沉了几分:“告诉我地址,我这就来。”   挂断通讯,厉扶青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不是,你真要去?”赫斯安泽追上来,眼里满是不解:“一个雌奴而已,他弟弟出事了你没必要赶着去吧?”   见厉扶青没搭理他,他忍不住啧了声:“桑克星,这么远,你赶过去虫都死几天了,而且愈合剂都没有,你过去有什么用?”   “有迁跃点,能赶过去。”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有没有用也要过去看看。”   普通星舰无法连续使用迁跃点,厉扶青找到了今天恰巧回来的雷勒。   雷勒主观意识是不愿帮这个忙的,但是想到自己欠的情,只能皱眉道:“连续迁跃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你确定要这样?”   厉扶青点头:“确定。”   雷勒看着他,突然道:“我需要厄涅斯的同意。”   厄涅斯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雷勒心里是明白的,他可承受不住厄涅斯的怒火。   厉扶青与他对视,最后还是妥协地转身上楼找到了厄涅斯,拿出他的绝招,伸手扯住厄涅斯衣袖,轻轻晃两下:“兄长。”   厄涅斯头疼的抚额,挥了挥手:“……去去去。”   厉扶青从楼上下来,将兄长允许了的事告诉雷勒。   “那走吧。”   没了顾忌的雷勒带着厉扶青利落的转身离开。   “那我呢?”   赫斯安泽站在原地一脸不耐地提高声音道。   厉扶青头也没回地道:“你回去睡觉!”   “大白天的谁闲着没事回去睡觉。”赫斯安泽语气不善,咬牙切齿:“晦气玩意居然为了区区一个雌奴把我丢下。”   “啧。”   “等等我!” 第25章 九颗糖果呀~   “呕——”   在连续进行三个迁跃点后, 过强的眩晕感和身体上的不适让赫斯安泽忍不住吐了。   一旁面色有点苍白,视线一直放在舰窗外的厉扶青不着痕迹的往旁挪了挪。   察觉到他动作的赫斯安泽脸色不善,猛的起身疾走两步挨着厉扶青手臂一屁股坐下, 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厉扶青,大有你再动一动的架势。   厉扶青扭头看着他吐得有点发白的唇色, 想了想从兜里拿出颗糖给他。   赫斯安泽接过糖, 随手剥了丢进嘴里,往后一靠仰着头视线没有焦点的落在天花板上, 舌头抵了抵糖:“你对那个雌奴的态度有点奇怪。”   厉扶青扭头看他。   “过于关注了。”   “你情绪平淡, 对很多事都不在意, 但是在那个雌奴身上, 你投入的关注有点多了。”   “他救过我。”厉扶青扭头,重新将视线投向舰窗外,昏暗的宇宙中,偶尔闪着绚丽微弱的微光,安静得无声无息。   “在荒星他救过我。”   “他挡在我身上, 全身的骨头断了近一半,漫天的炮火下,微凉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我脸上。”   硝烟、炮火、废墟、血腥、耳边粗重濒死的喘息,还有那双如同孤狼一样狠戾却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这是厉扶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在厉扶青更幼小的时候,他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只是后来狼群被屠戮,重伤的头狼叼着他的后颈在夜色下奔伏逃命。   头狼死去的时候将他藏在身下, 血夜从它身上滴落进他的眼睛,那双倒映在他瞳孔里的狠戾竖瞳, 至死都带着不甘和渴望。   赫斯安泽用舌头拨动糖果的动作停住,扭头看向厉扶青。   灿白的光源落在他侧脸, 浓密的眼睫微垂,那双颜色瑰丽繁复的金眸里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   赫斯安泽却莫名感到有点不舒服,他动了动舌头再度拨动嘴里的糖:“这样啊——难怪你当时来向我要他,手臂还因此骨折了。”   闻言,前方的雷勒目光动了动,看向了阿提卡斯的胳膊。   赫斯安泽咬碎嘴里的糖:“这样的话,救一救那个雌奴也没事呕——”   迁跃时的眩晕和那种身体被强力的挤压感,让赫斯安泽再度呕吐起来。   厉扶青见此,悄悄的往旁边挪了又挪。   …   诺恩他们花了五天时间的路程,厉扶青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在连续迁跃下抵达。   从军用星舰上下来时,不说赫斯安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厉扶青的脸更是惨白得让雷勒看着就心惊。   一落地,厉扶青他们就发现整个桑克星的气氛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街道上的雌虫亚雌身上弥漫着极端愤怒的狂躁气息,而事发的吉尔大道更是一片混乱。   房屋被摧毁,黑色的硝烟腾升在空中,大批量的雌虫亚雌精神力暴动陷入失智的狂暴状态。   全副武装的巡逻警一批接一批的从悬浮车上下来,严阵以待地封锁整条街道,眼见着情况快要控制不住准备暴力镇压时,无形的精神力突兀蔓延而来,轻而易举地安抚下了这些雌虫亚雌暴动的精神力海。   为首的巡逻警利奥转头看去,情绪同样处在极端暴躁状态的他,目光落在厉扶青和赫斯安泽身上后瞳孔一缩,雄虫?!两个雄虫?!   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至大半个城市都没发现诺恩的厉扶青目光一动,落在这个雌虫身上:“诺恩呢?”   暴躁的状态被强压下去,表面镇定心里激动得狂喊乱叫的利奥连忙上前几步,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诺恩?抱歉,雄虫阁下,我并不知道诺恩是谁。不过您有更详细的信息吗?只要他在这个城市,我一定能为您找出来。”   厉扶青低头从光脑上找到诺恩积分混战最后胜利时定格的照片投放出来:“有没有看见这个雌虫?”   利奥的视线落在这张照片上定格住,强压下去的暴躁瞬间涌上心头,双目赤红,本能地从喉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锋利的尾骨愤怒地洞穿地面,紧缩竖瞳厉充斥着毫无掩饰的杀机。   他确实见过这个雌虫,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疯癫了般对一个雄虫出手。   在虫族,雄虫受伤对雌虫来说那是一种发起冲锋的信号,极端的愤怒促使他们悍不畏死的想要摧毁一切对雄虫造成伤害的存在。   雌虫接受不了雄虫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从诞生的那刻,就携刻在基因里要保护的重要存在。   所以当这个雌虫伤了雄虫的那刻,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全部陷入了狂暴状态。   要不是他手里挟持着雄虫,早就被狂暴状态下的雌虫群撕成了碎片。   最后这个满身凶戾的雌虫挟持着被打得半死的雄虫,抢了一架小型战舰离开星港,向着边缘星去了。   赫斯安泽想起桑克星星港那一艘接着一艘远离的军舰,轻啧了声:“麻烦大了。”   可不是麻烦大了么,那雄虫要是死在那个雌奴手里,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厉扶青他们转身上了小型战舰,跟着那些追捕诺恩的战舰向着边缘线星去。   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数百艘巨大的黑色战舰极具压迫感的行驶在其中,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种族感到头皮发麻。   星际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面对虫族的战舰群。   这群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战争只会兴奋疯狂的虫族,在其他种族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战疯子。   关键是这样的疯子,有着这片星际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还只是桑克星的驻军,待消息传出去,七大军团出动,那样的场景与压迫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恐惧。   厉扶青他们见到诺恩时,是在一颗名为Y03的荒星。   他抱着诺亚的尸体站在硝烟与炮火之中,黑色狰狞的骨翼残破不堪,殷红的血液从灰白的发丝中蜿蜒而下,经过断裂的眉骨,染红暴戾的眼瞳,爬满虫纹的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胸骨恐怖的塌陷着,右腿大腿骨断裂,沾满碎肉的黑色骨头支出皮肉,血肉模糊的袒露在外,全身的重量仅靠着左腿支撑,血液从他身上不停流淌,像是细小的溪流,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汪血红的洼泽。   漫天的黑色战舰下,厉扶青注视着他,血液和灰尘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浓郁的血腥和刺鼻的硝烟味那么清晰。   时间像是倒退到他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被甩进破屋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在满目的废墟和逐渐散去的烟尘中,与一身鲜血淋漓的诺恩对上视线。   很多时候厉扶青都觉得诺恩像是他最喜欢的那把乌墨刀,漆黑如墨的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蜿蜒而下,神秘野性中又透着股悍猛。   每每沾上血时,那从刀锋中透出来的狠戾杀机和对血的渴望,都像是一个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透着惊心的美感。   而眼下,眼前的这把刀就要断裂了。   嗡鸣声中,更多的军舰转身去往了更远的方向,仅留下一艘小型军舰来处理这个罪雌。   厉扶青注视着诺恩,金色的眼眸平淡得没有波澜,他一向不喜麻烦。   但……   他转身从战舰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抬脚向着诺恩的方向走去。   军舰上即将疾射而出的暗红色炮火,在看到厉扶青的那刻险之又险地止住。   有些没止住的炮火也在瞬间改了航道,落在地面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山石崩裂,乱石飞溅。   厉扶青脸上不可避免的被飞溅的碎石划伤,鲜红的血瞬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渗出。   看见这一幕的雷勒不自觉拧起眉头。   厉扶青不喜麻烦,但…他更不喜欠东西   “雄虫阁下,您快回来,危险!”   “雄虫阁下,那罪雌穷凶极恶,会出手伤到您的,您快回来!”   “雄虫阁下……”   惊呼声四起,数十名军雌从军舰上跃下,试图在雄虫阁下接近那罪雌之前,将雄虫阁下强制带回。   厉扶青见此加快了速度奔跑了起来,随着距离越近,那浓郁的血腥就越刺鼻,眼里悄然浮现一丝暴虐,转眼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来到诺恩面前的厉扶青仰头看着比他高的诺恩,近看之下他更惨,从左边眉骨到右边下颌,有一道横贯整个面容的伤疤。   诺恩低头看着来到他眼前的阿提卡斯,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嘴角扯出一抹笑,森白的牙齿被血染得腥红,眼里盛满了疯狂,声音嘶哑难听:“阿提卡斯…你就这么…来到我面前,不怕我…挟持你吗?”   厉扶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在军雌冲上来之前,直接抬手扯下诺恩脖颈上脏污的绷带。   绷带落下,那让诺恩感到耻辱从而一直遮挡的代表雌奴的虫纹,暴露在冲上来的几个军雌眼里。   …   在虫族,雌奴的所有一切都尽归雄主,这其中包括身体,自由,财产和…生命!   厉扶青以这个为切点,强硬地从军雌手中暂时保下了诺恩。   之所以能保下,还是因为诺恩没有直接杀了萨尔诃斯,但也与杀了无异,他把重伤的萨尔诃斯丢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去了。   以反叛军那疯狗派的作风,死之前估计还要遭受一顿折磨。   但军队的军舰已经快速朝着反叛军的驻地而去,在确定那个雄虫已经彻底死亡之前,一切都还有转机。   米勒从系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这些不安规则计划来的虫给气得崩溃地在屋里转圈圈。   在虫族,杀了雄虫必死无疑!   诺恩没杀萨尔诃斯不是因为他不忍下手,在诺亚没了呼吸的那刻,理智彻底崩断暴起的他几乎将萨尔诃斯直接杀死。   但失去理智的雌虫一切依靠本能行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诺恩满腔狂怒的杀意,也还是被本能主导着无法彻底杀死萨尔诃斯。   所以他在萨尔诃斯狂笑的嘲讽声中,将重伤的他丢进了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   这样就算了,这种情况下直接投向反叛军他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是他不仅没有投向反叛军,反而带着诺亚的尸体返了回来,准备去雌父雌爹丧生的那片星空。   米勒气得面容扭曲了一瞬。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诺亚那个小雌虫会死在一个月后,他是不会让诺恩亲眼看到诺亚的死亡,这样诺恩就不会失去理智直接对雄虫下手,而是会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推翻虫族,再杀死这些雄虫。   结果萨尔诃斯他提前从克洛星出发,好死不死的正巧撞见诺恩他们,还十分巧合地把诺亚给弄死了!   米勒咬牙,这些虫族,都他妈的有病!!   有大病!!! 第26章 十颗糖果呀~   “反叛军?”   “萨尔诃斯那个神经病被丢反叛军去了?呵——”赫斯安泽没忍住乐出声。   “还被打得半死不活, 不仅破相了,肋骨还断了三根?”他拍着舰门笑得声都发不出。   哈哈哈哈哈,乐死他了, 那个神经病,哈哈哈哈, 不行, 得把这个消息发圈子里去,不能只他一个虫乐, 哈哈哈哈……   厉扶青看着他像是有什么毛病似得堵着门搁那笑, 不由得皱了下眉, 兄长给他挑的这个朋友, 估摸着有点问题。   看见他,赫斯安泽板下脸咳了两声,结果没两秒就见那脸皮止不住的抽抽。   厉扶青:“……”   他抱着小诺亚的尸体,躲开门神似的赫斯安泽侧身进了舱门。   诺恩暂时被保下了,但是不能跟他走, 必须得看管起来。   厉扶青能带走的只有小诺亚的尸体,这还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诺恩怀里抠出来的。   赫斯安泽正了正神色,走过来盯着小诺亚的尸体看了会,评价道:“真瘦,像枯瘦的树干一样。”   厉扶青没说话, 用沾湿的帕子擦去小诺亚脸上的血,伸手将凌乱的发丝理顺, 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赫斯安泽慢了一步跟着他从房间出来,见他站在舰窗处盯着远处没说话, 就道:“放心,不论这萨尔诃斯是活着回来, 还是尸体回来,诺恩都必死。”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为何?”   赫斯安泽深蓝色的眼眸里带上笑意,一字一顿道:“因为,他对雄虫起杀心了!”   雌虫对雄虫起杀心,这是虫族绝对不允许的事!   在虫族,雄虫的安危高于一切,这句话之下是绝对的血腥堆砌而成的。   厉扶青沉默,过了会眼眸轻抬,一字一句缓慢地道:“如果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呢?”   赫斯安泽没说话,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他背着光,眼里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看不分明,过了好一会,语气带上了点奇怪的意味问:“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厉扶青依旧直视着他。   赫斯安泽嗤笑了声:“那你完了,你哥会打死你的。”   “……兄长不会打我。”厉扶青语气笃定地否定。   “会打的,绝对会打的。”   “不会。”   “会的。”   “不会。”   有过在哥哥手下讨生活十九年经验的赫斯安泽蔑视一笑,“赌?”   绝对不相信兄长会打自己的厉扶青目光坚定:“赌。”   “如果你输了…”赫斯安泽嘴角咧出个恶劣的笑容:“就叫我一个月大哥,还要把我的黑历史从你哥那要来。”   “不行,只能有一个要求。”面对赫斯安泽时厉扶青通常是不肯吃亏的。   赫斯安泽艰难决择了会:“那…那就帮我把黑历史从你哥那给我掏出来。”   “好。”厉扶青看向赫斯安泽:“如果你输了,你叫我一个月大哥。”   “行。”   “你这个办法倒是有一丝可行。”说完打赌的事,赫斯安泽又说起诺恩的事来:“但难就难在萨尔诃斯身上。”   “要看那个疯癫玩意认不认同你的话,愿不愿意放过诺恩。”   “若他死在反叛军呢?”厉扶青问。   “他不可能死在反叛军。”赫斯安泽想也没想地道:“而且,若他真死了,你也别想着把诺恩的罪拉到肩上自己扛了,等着给诺恩收尸吧,保证死得彻彻底底。”   “萨尔诃斯不会死。”厉扶青说着看向他:“你的语气里很笃定这件事,为什么?”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突然俯身,凑近了盯着厉扶青的眼眸:“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和诺恩为什么能在被反叛军占领的N91荒星活下来?”   “因为,反叛军不会,也不敢对雄虫下手!”他一字一顿地道。   “为什么?”厉扶青打从心底疑惑。   赫斯安泽笑眯着眼:“你猜。”   “是因为反叛军怕杀了雄虫会被整个虫族的军队围剿?”   虫族对雄虫死亡零容忍这事,厉扶青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赫斯安泽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雌虫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也不对。”   厉扶青眉头微蹙:“那是为何?”   “你猜。”   “……”   厉扶青深吸了口气,饶是他情绪一向寡淡,这一刻也忍不住起了点杀心。   ……   萨尔诃斯果然没死,他从反叛军回来后,仅在治疗舱里躺了半个小时,伤都没好全,就飞奔进收押室里,站在诺恩面前笑意盈盈地转了百十来个圈,然后把自己转晕了一头撞墙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赫斯安泽乐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许久,直咳到双眼泛泪花。   在返回首都星的这一路上,赫斯安泽都拉着厉扶青尽量不要出去和萨尔诃斯那疯癫玩意撞上。   那疯癫玩意就是个不可预测的货,你根本无法预料到他下一秒会干啥,也不要企图和他打好关系。   说不定你遇见他,被他得知你要保诺恩,下一秒他就说不定就提着枪去把诺恩给解决了。   回到首都星的第二天,虫族最高法庭就对诺恩下了死刑的判决。   第三天,诺恩就从收押处被放了出来。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从收押处出来的诺恩眼里透着迷茫,他望向斜倚在门口等他的赫斯安泽:“我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   诺恩很清楚,在虫族对雄虫起了杀心,甚至下了杀手,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被释放。   “因为阿提卡斯不同意最高法庭对你的死亡判决。”   因为希瑟尔阿提卡斯在会议室里,一字一句地道:“是我让我的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   “请问阿提卡斯阁下,您让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理由和目地是什么?”   “看他不顺眼。”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在场的虫都不是傻子,怎么会去信这么离谱的理由。   事情的起因结果他们早已清清楚楚,而且据他们所知这个阿提卡斯并未见过萨尔诃斯,又从何处说看他不顺眼?   “阿提卡斯阁下,这个理由并不具有说服力。”   厉扶青沉鸣了会:“他要参加海特招生试,是我的竞争对手,所以我要他暂时参加不了海特招生试。”   反叛军不会对雄虫出手。   厉扶青相信,这些议员中,多多少少有虫知道这点。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这点完全可以拿来利用,只要咬死了没对萨尔诃斯起杀心,问题应该不大。   众议员:“……”   还别说,依照雄虫的性格,这倒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在明知道反叛军不会对雄虫出手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个控制对方短时间内不出现的好办法。   坐在上首百般无聊仰着头用脚搭着桌子微微用劲,使得椅子前后摇晃的萨尔诃斯闻言,突然坐了起来,扭头看向厉扶青。   盯着这个陌生的雄虫打量了会,他像是突然起了兴趣,勾着唇配合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区区雌奴怎么敢对我出手。”   闻言,厉扶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萨尔诃斯对着他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暗红色的竖瞳里泛起兴奋,像是找到个什么好玩的玩具般,盯着厉扶青左右打量。   一个奇怪的,满身束缚的雄虫啊!   萨尔诃斯这一句话,就将这事重新定型。   跟着赫斯安泽朝外走的诺恩停下脚步,讷讷的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后他道:“阿提卡斯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赫斯安泽看着他笑道:“十鞭。”   雌虫对雄虫出手是大罪,雄虫对雌虫出手只要不是造成死亡和残疾就是无罪,而雄虫对雄虫出手,情节严重又不造成死亡和伤残者罚十鞭。   对于雄虫来说,很多法律上的惩罚对他们没有意义,坐牢是肯定不能坐的,罚钱对他们又不痛不痒,于是他们自有一套关于惩罚的规定。   刑罚室里厉扶青跪坐在地面,在他身后拿着鞭子的萨尔诃斯仔细地打量着手上这个鞭子   这鞭子是用特殊合金做的,带着锋利的倒钩尖棱,一鞭下去足以伤筋动骨。   他满意的咧嘴,手腕一动,鞭子卷起凌厉的风声,狠狠地落在厉扶青背上,瞬间在哪不够强壮的背上犁出一道皮肉外翻,狰狞见骨的伤口。   厉扶青除了脊背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外,一声没哼。   见此萨尔诃斯脸上晕开浓浓的兴奋,血珠飞溅到眼角,他用指腹将其抹开,放在嘴边舔了一口,挥鞭的手不停:“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雌奴。”   为什么呢?   厉扶青垂着眼帘,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疼痛下意识攥紧,因为…他欠他一次救命之恩!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因为是他让他成了他的雌奴。   因为他说过要护着他。   因为……他护短。   十鞭落下后,厉扶青整个背部已不堪入目。   萨尔诃斯丢掉鞭子,浓郁的血腥味中他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雄虫兴奋地舔了舔嘴角,突然上前躺在厉扶青的腿上,直视着厉扶青的眼睛笑道:“阿提卡斯,我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吧。”   厉扶青手一动,将他从自己腿上推下去,失去血色的唇动了动:“滚!”   ……   雨越下越大,厄涅斯看着躺在治疗舱里脸惨白得看不出血色的阿提卡斯,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压抑胸腔里的熊熊怒火。   他垂着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最后狠狠一握,转身朝外走去:“我去打死那个雌奴!”   “兄长。”厉扶青伸手扯着他的衣角。   厄涅斯站定脚步没回头,背对着他语气森冷:“理由。”   “他在荒星救过我,他救我一次,我还他一次,以后就不欠他。”   “不够!”   “兄长。”   “理由。”   “兄长。”   “阿提卡斯。”厄涅斯厉喝:“理由!”   厉扶青眼睫颤了下,似乎是瑟缩了一瞬。   很短暂,很不起眼的一瞬。   却让余光捕捉到这一幕的厄涅斯哑然,喉间有一瞬的艰涩。   无数的苦涩泛上舌根,厄涅斯不知道小阿提卡斯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怎么会孤单到,把别虫随手施为的善意悄悄捡起来藏在怀里。   厄涅斯最后还是去抽了诺恩一顿,抽得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肉,但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诺恩跪在大雨中任由身上的血水被雨水冲杀,并不是厄涅斯罚他跪,而是他自己想跪,从回来到现在他一直跪着没有起来过。   他依旧还没从诺亚逝去的悲痛中缓过来,但也依旧为阿提卡斯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自己这样的雌奴随手丢弃掉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为了救他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他那样的身子,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诺恩不明白,他不懂。   仅仅是因为自己曾在荒星救过他吗?   诺恩自嘲的扯了下嘴,眼里情绪淡漠,那他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厉扶青在治疗舱里躺了四五个小时,感觉身体好了点,才从治疗舱里爬出来,拿了把伞,下楼撑着走到了诺恩面前。   “最后一次。”   闻言,诺恩抬头看他。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   这个雌虫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雌虫,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缕善意。   在此之前他都快要忘记这世间还有善意这种东西的存在。   浸泡在恶意里太久,满目望去连带着他自身皆是不堪。   这个雌虫的出现,像是刀锋上最亮最锋利的那一抹冷光,在满是恶意的浓雾中割开了一道极其微小的口子。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愿意多去包容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救过我一次,这次相抵了。在这之后,在你还是我雌奴之前,别再给我惹麻烦。”他道:“记住了吗?”   “回答我。”   诺恩:“记住了。”   厉扶青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端着杯带着腥味的犀兽奶,站在三步远看着他。   诺恩会意,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伸手接过厉扶青手里的犀兽奶:“我这就去给你弄。”   厉扶青打着伞走在他身旁,进了客厅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完他端来的不带腥味的犀兽奶:“你身上的伤,去治疗舱里躺半小时。”   “阁下,这点伤不用治疗舱。”   “去。”厉扶青打断他的话。   诺恩接过杯子洗了放好,转身上楼,打开治疗室的门,走到他常用的那台治疗舱面前,然后蓦的愣住。   那里面躺着一个身影,瘦瘦的,小小的。   诺恩脚步慌乱的走上前,不敢打开治疗舱的他几乎要将自己的脸从半透明的舱门上挤进去。   诺亚!   他嘴唇慌乱的颤抖着,整个虫都在不自觉发抖,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的瞪大眼睛试图看清。   诺亚他…不是死了吗?   他的尸体躺在他怀里,软软的,没有一点支撑。   他记得很清楚! 第27章 十一颗糖果呀~   雄虫有秘密!   楼下客厅里的厉扶青盘腿坐在沙发上, 望着外面仍旧淅淅沥沥在下的雨。   雨水将树枝花草的枝叶打得左右摆动,风中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厉扶青的视线穿过雨幕,落在远处高大的星辰树上, 脑海里想着这段时间关于雄虫的种种见闻。   从最初在医院醒来查找有关雄虫的信息时他就在好奇,为什么雄虫能如此地肆无忌惮?   他们当真如此笃定雌虫亚雌那所谓的保护欲, 可以保他们一辈子吗?   将自身的安危, 建立在不是绝对坚固的保护欲上,这是一件再蠢不过的事了。   可偏偏雄虫就这样做了, 如此散漫, 如此肆无忌惮, 就像是他们有什么绝对的底牌, 确定虫族缺他们不可。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两滴雨落在脸上,凉凉的,厉扶青回过神来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拭去,抬眼看了一眼楼上。   诺亚没死, 这是赫斯安泽发现的,但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他也算是死了。   没了呼吸,脉搏,心跳,只体内的细胞还在愈合剂的作用下不断分化, 精神力海还有丝丝微弱的精神力存在。   这种情况是死是活好像都没区别。   只是厉扶青还是将他给带回来,放在治疗舱里也算是给诺恩留个念想。除此之外,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他用来拿捏诺恩, 让他不要再发疯给他惹麻烦的筹码。   由这件事想到赫斯安泽,厉扶青又不得不想起那天在战舰上的对话。   所以, 雄虫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楼上,治疗室里,冷静下来的诺恩也发现了诺亚的情况,但是没关系,只要诺亚还在就好。   他颤着手打开治疗舱摸了下诺亚的脸,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冷硬。   诺恩的目光牢牢地落在诺亚的脸上,在过去的十余年中,诺亚大部分时间就是处在昏睡中过来的,眼下只不过是昏睡的时间更长了而已。   雌虫的寿命有五百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总能找到让诺亚醒来的办法。   冷静下来的诺恩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治疗舱合上,竭力攥紧拳头努力让理智回归。   是阿提卡斯将诺亚带了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里,诺恩的心脏就忍不住战栗。   他从来没想过阿提卡斯会救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看到诺亚。   在对萨尔诃斯下手的那刻,他就从未想过要活着。   偏偏他被救下了,连带着诺亚一同被救下。   想到阿提卡斯挨了那十鞭后血淋淋的后背,诺恩攥紧拳头,从这刻起,他这条命就是阿提卡斯的了。   只是他这条命目前还太过卑贱,他得从海特军校毕业,得进入军部发展势力,得让自己这条命有足够的价值。   还有萨尔诃斯,他是不会放过萨尔诃斯。   只是这件事得慢慢的筹划,他不能牵扯到阿提卡斯。   眼下的他没有势力,还背着阿提卡斯雌奴的身份,这种情况下做任何事都会牵连到他。   想到萨尔诃斯,诺恩就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个叫做米勒的亚雌。   那个米勒想要推翻虫族雄虫至上的制度,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若他真的可以走到那种地步,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暗中出手帮上一把,让他成为除掉萨尔诃斯的刀。   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必然是要拿雄虫开刀。   他会在他除掉萨尔诃斯后,再反手将他的盘给掀了。   阿提卡斯是雄虫,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是在伤害雄虫的利益,他当然不会让米勒真的成功。   诺恩想着,目光放在诺亚的脸上。   说到推翻雄虫至上这事,诺恩就不禁联想到了反叛军,他们大多是被雄虫迫害,不满虫族制度而反叛出去的将领。   对这些反叛军他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何要放了萨尔诃斯这个雄虫?   就算顾忌着军队不敢将其杀了,但也可以将雄虫拿捏在手里,让军方投鼠忌器。   但他们偏偏就这么放了萨尔诃斯,甚至没让他再受任何一点伤,这究竟是为什么?   诺恩想不明白,楼下的厉扶青也想不明白。   不过,厉扶青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   虽然难得好奇雄虫有什么秘密,但这暂时与他的关系不大,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通过海特招生试。   至于后面的成为海特军校年级首席,和组建一支闯入年级前三的积分榜队伍,都要建立在这件事的成功上。   “阿提卡斯。”   听到声音的厉扶青抬头看去,对上站在楼上的厄涅斯的视线。   “上来。”厄涅斯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厉扶青从沙发上下来,上楼进了屋,然后就看见兄长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站在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厉扶青眸光微动:“兄长?”   厄尼斯往后靠着沙发:“伤好了?”   厉扶青点头:“嗯,好了。”   “你身上的那点伤,寻常雄虫躺半个小时就能好得完完全全,你用了四五个小时,也只是堪堪愈合,行动无碍而已。”   他背着光,厉扶青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不知这气息从何而来。   “我想来想去,又问了经验丰富的赫斯尼安,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免得你不知疼,再一次再做出这样的事。”厄涅斯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细条,看向厉扶青:“手伸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历的厉扶青毫无防备地伸出了手。   厄涅斯手腕一动,削细的木条带风“啪”地一声打在了厉扶青伸出来的手上。   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厉扶青手指微蜷,金色的眼眸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厄涅斯。   兄长居然打他!   看到他的表情,厄涅斯表情没绷住,没忍住轻笑了声,扬眉问:“怎么了?”   厉扶青疑惑且不解:“兄长为何打我?”   “给你长个教训,手掌摊平。”厄涅斯说着,又给了他手心一下。   “这次看在你伤还没好完全的份上打打手心就算了,以后再乱来……”厄涅斯收敛了笑意:“就不是打手心的事了。”   打手心这样的惩罚是厄涅斯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虫崽皮厚,在虫族教训不听话的虫崽,雄父雌父都是直接上手就揍。   但小阿提卡斯不一样,他本就病弱,现在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直接揍,他心疼下不了手,左思右想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厉扶青眼里没什么情绪,只轻微的抿了下唇,就不闪不避地伸着手。   太乖了!   厄涅斯想着有那么一瞬间都下不了手了,但还是硬起心肠,手腕用力,木条带起风声落下,“啪”的一声打在手掌上。   ……   从兄长那挨完打的厉扶青回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目光平淡地盯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于他被兄长打了?!   除此之外厉扶青发现他在被打的时候,心里好像萌生出些许极为陌生的情绪。   那种情绪好像叫做…委屈?   因为被打而委屈?   厉扶青拧眉,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他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   难道是被原主的这具身体影响到了吗?   正想着就见雷坦大步从外走进来,看见他后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然后就皱着眉脸色难看地盯着他看。   厉扶青从红肿的手心上移开视线,扭头看他:“……怎么了?”   雷坦深吸了口气,本只是打算看看他怎么样,但最终还是没压下心里的怒气,忍不住提高嗓音道:“阿提卡斯你是傻了吗?”   “弱得就跟只猪猡兽一样,走几步都能被风绊倒,五岁的雌崽都能把你摁地上,就这样你逞什么强?”   “那雌奴用得着你去救吗?他敢对雄虫出手,就说明已经做好担起后果的准备了,用得着你多此一举去把他的罪扯过来担在自己身上?”   “你这般对待他,他是救过你命吗?”   刚被兄长打,结果转头又被弟弟骂的厉扶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那句话就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雷坦扭头瞪向他。   回过神来的厉扶青看着他往下滴水的头发道:“诺恩确实救过我的命。”   雷坦一噎,随即愤怒地道:“那你就不知道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你们雄虫不是一向脾气不好的吗?”   “他救你,你就要救……”   雷坦剩下的话被厉扶青突兀的动作给打断。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块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动作不是很熟练地揉搓着。   被揉搓着头的雷坦愣了下,自听闻这件事后,心里骤然升起的愤怒,倏地就散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话很无厘头,但是……   雷坦伸手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随意甩了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珠给甩看,然后看向厉扶青不自在地道:“伤口还疼吗?”   明明知道雌虫对雄虫有保护欲强,还总让自己受伤,让他们烦躁愤怒,这不是故意戏弄他们么。   正在擦着脸上被甩到的水的厉扶青闻言,盯着雷坦看了会。   雷坦的表情很不耐烦,但厉扶青莫名就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道:“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同样的话厉扶青也对兄长厄涅斯问过,厄涅斯的反应是直接掐住他的脸,用力扯的同时挑起一边眉,痞笑着承认就是在关心他。   而雷坦的反应则像是上次一样,像只突然炸毛的幼狮,提高嗓音大声否认:“谁关心你了?”   他站起身,黑着脸,迈步就要走却又突然停下,语气不好地道:“你以后不要管闲事,少惹事,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每次受伤脸色白得都能直接吓死个虫。”   被说教的厉扶青:“……”   “我才是哥哥。”他凑近了雷坦,认真且严肃地道:“你要叫我哥,不能直呼名字。”   “还有不能对哥哥说教,也不能大呼小叫。”   闻言,雷坦直接伸手比了比两虫之间身高的差距,然后一勾唇,说不出的嘲弄意味:“不叫。”   经过诺恩这一事,他确定了,他这个哥哥,或者说阿提卡斯这个雄虫,在某一方面,尤其是在面对被他画在自己虫圈里的虫时,这脾气软得简直没话说。   这可能是以前荒星十九年的生活造成的他这样的性格,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倒是挺乐意阿提卡斯是这种脾气的。   毕竟没有虫喜欢随时提着颗心,胆战心惊地面对着时常会见到面的虫。   “……”平视着雷坦肩膀的厉扶青,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身高。   …   晚上,诺恩发现了不对劲。   他发现阿提卡斯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对着光脑刷了许久。   有点好奇的他悄悄地瞥过余光,仗着雌虫视力好隔着些许距离也看到了页面。   然后发现阿提卡斯在看如何快速长高的论坛,而且还下单买了不少增高的营养品。   “……?!”   诺恩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看了看阿提卡斯平淡的表情,又凑近了看他在光脑上下单的速度和产品,一时之间竟莫名有点难言。   阿提卡斯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28章 十二颗糖果呀~   “您这是在干嘛?”诺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回头看他,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想了想道:“你有什么快速长高的办法吗?”   “阁下。”诺恩上前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斟酌了番说辞后道:“您目前是因为以前摄入的营养不够才暂时停在这个高度, 您多吃饭,多运动, 身体健康了, 肉长起来后,身高自然也就会长高。”   阿提卡斯其实并不矮, 反而因为瘦, 背脊又时常挺直, 有时看起来还显得有些许高瘦。   “真的?”厉扶青迟疑。   他以前早早的就辟谷, 后来待在青阳宗禁地的时候也没吃饭,最后长得也很高,至少除了妖族的,很少有人同他一样高。   “真的。”诺恩说着翻出自己以前的照片:“我在进海特军校之前身高也并不高,甚至算得上矮小。”   在进海特军校之前, 为了给诺亚省医药费,他时常处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但现在在雌虫里,他的身高也算是佼佼者的存在。   照片上又黑又瘦小的雌虫确实和诺恩很相似,厉扶青收回视线, 被安抚到的他关上光脑,没在继续下单营养品。   从长高的迫切中抽出心神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垂眸看向诺恩,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往有点不同。”   “哪点不同?”   “你以前是不会特意蹲下来和我说话的。”   以前的诺恩不仅不会特意蹲下和他说话, 甚至隐隐还有躲避他的行为。   “阁下,我在向您表示敬意和臣服。”   诺恩眉骨锋利, 眼型狭长,此时他蹲在厉扶青面前,周身那种蛰伏的狠劲尽数收敛,垂着眼眸说这话时几乎有种奇异的温顺。   厉扶青拧眉,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正在艰难思考一样。   过了会他手指点落在诺恩自左侧眉眼开始蔓延的虫纹上,就像是在点触着他曾经的那把刀身上的纹路,试探道:“因为我救了你?”   诺恩没动,任由他的手指落在可以说得上是弱点的眼侧,嗓音低沉:“嗯,因为您救了我。”   “没必要。”厉扶青收回手,眼神平淡而认真:“我救你,是因为你先救了我。”   “阁下,您知道我当初救您是源于本能而不是本意对吧?”诺恩看着他,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出口。   厉扶青没有否认。   在荒星时他就在疑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妖族,为何会豁出命去救他?   明明他的眼里是那么渴望活着。   等他昏迷半年醒来后,随着对虫族的了解就明白了过来。   当初诺恩之所以会豁出命去救他,是因为他们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所以就算是在当时并不知道这具身体是雄虫的情况下,他还是本能地去救他。   “我向来论迹不论心。”厉扶青说:“你救了我,不论是不是你的本意,救了我这事都是事实。”   “你因为我救了你,因为我做出了不符合你预料的事,心绪起伏下对我产生感激很正常。但除了感激外就不该再有其他,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就像是一场交易,钱货两讫后就不该再有其他的牵扯。”   厉扶青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说明他打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不能有再报答回来的想法,那样你我之间会产生更多的交集,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我会很苦恼。”   诺恩定定地盯着他。   雄虫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存在,这是诺恩一开始确定阿提卡斯将他从黑塔带出来只是因为自己曾救过他后,仍旧对阿提卡斯抱有警惕性的原因。   当然,任何虫都不稳定,只是在这之中雄虫是最不稳定,危害性最大的存在。   但是阿提卡斯不一样,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不,他是一个很奇怪的虫。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懈怠和颓废,无论做什么,他都像是应该做而去做,而不是因为想才去做,就连最初眼里的傲慢和戾气,都那么的浮于表面。   那些傲慢和戾气散去后,他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深邃的同时平淡无波,但在某些时候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天真,就像他说话时总爱一直盯着虫的眼睛一样,不闪不避,直白又稚嫩。   眼睛里能透露出的东西太多,所以在说话时大多数虫都会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眼睛,除了幼崽,很少会有虫说话时会一直盯着别虫的眼睛。   诺恩并不认同他的说,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道:“阁下,天晚了,该歇息了,不然会长不高。”   厉扶青轻微地歪了下头,虽然觉得长高和晚睡没有关联,但还是起身向卧室走去,打开门时停了下脚步,回头看向诺恩:“不要对我用敬语,听不习惯。”   在沧澜大陆时,各宗门的修士对他避之不及,不当着面骂也仅是因为惧怕他的实力,哪会对他用什么敬称。这突然出现个对他用敬语的诺恩,他还有点不习惯。   “好的,阁下。”   诺恩蹲在原地看着关上的门。   半晌,他才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   …   “阿提卡斯。”   一大早,赫斯安泽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屁股就坐在厉扶青的身旁,他往后一靠用手搭着沙发,撑着腮看着厉扶青,笃定的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你被你哥打了对不对。”   正在喝营养品的厉扶青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喝他的营养品。   这营养品是昨天晚上买的,由于忘记取消了,今天早晨就被送到了,避免浪费厉扶青直接就拿着喝了起来,就是味道有点不好。   赫斯安泽丝毫不在意他没反应,手往他面前一伸:“当初说好的,我的黑历史。”   闻言,厉扶青撇了一眼他,将手里的营养品往桌上一放,起身就上楼找兄长去了。   赫斯安泽好整以暇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眼前桌子上的瓶身上。   突然,他眯了下眼睛,他好像在这瓶子上看见了什么长高类的字眼?   怀疑自己看错了的他猛地凑近了正要细看,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将瓶子给拿走。   赫斯安泽眉头一皱,抬头对上了诺恩的脸,当即不耐地道:“快放下,我还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   就是要让你没看清。   以赫斯安泽的性格,要是发现了阿提卡斯在喝能据说能增高的东西,保管要肆意嘲笑个几天。   诺恩想着用手将瓶子上的字遮挡得完完全全,为避免什么意外,直接转身拿着上楼了。   “嘿!”赫斯安泽气得眉毛倒竖,正要追上去,就看见阿提卡斯从楼上下来,当即也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厉扶青面前:“怎么样?”   厉扶青打开光脑将他的黑历史传给了他。   赫斯安泽收到自己的黑历史,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狐疑地看向他:“你没看吧?”   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没看。”   他没那么无聊。   赫斯安泽满意了,他动作麻利地上手把厉扶青光脑里的留份给删了,随即想到什么道:“你哥手里没留备份吧?”   闻言,厉扶青眨了下眼,发出疑问:“备份?”   赫斯安泽眉眼一僵,没忍住提高嗓音道:“你没让你哥把备份删了?”   “你没说。”   “我没说?”赫斯安泽气急:“我难不成是不知道自己黑历史什么样,特意来找你哥要一份来看的吗?”   厉扶青沉默,稍稍移开了目光。   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虫喜欢看自己的黑历史。   “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把你哥手里的备份删掉!”   厉扶青摇头:“不去。”   “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要求。”   “……”   赫斯安泽捂住自己气得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厉扶青咬牙切齿地道:“阿提卡斯你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没忍住翘了下嘴角,心里因为被嘲笑而生的些许闷气,霎时间散了个干净。   夏日的午后总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好在对战室里装有恒温系统,黑历史消除失败的赫斯安泽生无可恋地躺在休息椅上。   突然想到什么的他侧头对着身旁刚训练完的厉扶青道:“再有几日就是海特招生试了,实战我不管,但每逢有雄虫的笔试,我们首都星的雄虫都是稳居第一的。”   “今年雄虫只有你和那个萨尔诃斯,你别让他把这第一给夺了过去。”   “不然可得让克洛星那些雄虫嘚瑟上天。”   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他接过诺恩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嗯,知道了。”   在沧澜大陆他名声虽不好,但尚在年少的时候,每逢比试他必得第一,没人能越过他去。   无论是天梯榜还是什么榜,无论好坏,他只争第一。   原本在那漫无岁月的禁地中,他早已遗忘了自己这少有的坚持和傲气,但今天在赫斯安泽提起后,他突然又生了些许冲动,想去争一争这个第一,无论是笔试…还是实战。   …   转眼,时间来到海特招生试这天。   这天不仅仅是海特招生试,也是首都星各大军校和学校的招生试。   本就在这天格外热闹的首都星,又因为有雄虫参加海特军校招生试而远比去年热闹。   虫族的雌虫亚雌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看到雄虫的机会。   于是大批量雌虫亚雌开始涌入首都星,导致首都星交通堵塞,连星港的航班都增加了数倍,直到后面除了参加招生试的雌虫亚雌,已经不再允许虫进入。   这天厉扶青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穿上诺恩给他备好的作战服。   海特军校的招生试,早上笔试,下午实战,免得来回换衣服,索性直接就穿着作战服去,中午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下楼时,厉扶青看到了今天意外没有提前走的雷坦。   楼下的雷坦看见厉扶青后愣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穿作战服,没想到一贯看着淡漠的虫,穿上作战服后,倒是多了几分冷酷野性。   看见他下来,厄涅斯走上前伸手掐了下他的脸,满意道:“倒是长了些肉。”   “今天有事要忙,就不送你去考试,受了委屈的话回来向我哭两声,我就去给你把军校炸了。”   雷坦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出来了,别看厄涅斯他说得随意轻松,阿提卡斯若真的回来哭两声的话,以他对厄涅斯的了解,他是真的会炸了军校的。   悬浮车从希瑟尔庄园升起朝外驶去,一路上行驶的是希瑟尔家族的专属车道,倒是没出现堵塞的情况。   海特军校招生试的考场安排在巴萨罗云城。   花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从悬浮车上下来前,厉扶青看着窗外面密密麻麻的雌虫和亚雌已经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下来时还是差点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尖叫声给扑了回去。   那些火辣得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目光和浪潮一般的呼喊声,比他上一次来巴萨罗云时还要热烈数倍。   几乎没面对过这种场面的厉扶青有些许不适应,反倒是赫斯安泽表现得十分享受。   没办法,从小到大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不去适应享受这种场景,那就干脆一辈子别出门了。   他往后瞥了一眼厉扶青,早料到他会不适应这种场面的赫斯安泽一咧嘴,笑得十分嘚瑟且欠揍。   正准备嘴欠几句时,就见诺恩迈步上前,将厉扶青挡在了身后。   雷坦见此也上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另一边,搁绝开那些火热十足的目光。   “……”赫斯安泽嘚瑟的笑意僵住。   厉扶青眸光微动,看了眼一左一右两虫的背影,这种被护在背后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些许奇怪。   头顶的日光灼烈,连带着风都带着股闷热,周围雌虫亚雌不知疲惫的欢呼吼叫让这样的天气更多了分燥热。   在厉扶青被诺恩和雷坦一左一右的遮挡起来后,只能独身面对这些炙热目光的赫斯安泽,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   他眼神阴沉沉地斜瞥着诺恩和雷坦,这两个雌虫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有阿提卡斯护着他们,他能让他们隔着三百米看见他就忙不迭地掉头。   一路走进巴萨罗云,来到考场楼后,雷坦、诺恩、赫斯安泽等虫停下脚步。   一路上自觉承担太多的赫斯安泽,故作一副大哥送小弟的态度,很是对厉扶青嘱咐了一番,最后甚至还上手拍他的头。   想着他是关心自己,所以耐着性子听他嘱咐的厉扶青被拍了一下头后,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自己。   当即沉着脸躲开他的手,迈步走进了考楼。   诺恩沉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他的背上。   想着他刚才耐着性子听赫斯安泽废话时的样子,不由地联想到他明明不喜喝有淡淡腥味的犀兽奶,却每次都又皱着眉一口一口喝掉的模样。   然后又再次想起了荒星上他满身血腥,躺在他身下,掐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说出那句不要让他曝尸荒野时的样子。   在他记忆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眸里翻滚着许多清浅又复杂的情绪,不在乎死亡与否的狠劲、疼狠了的忍耐、以及对于某种存在的厌恶、和藏在眼底深处的颓废和疲惫。   诺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那样情绪激烈又丰富的阿提卡斯只有他见过。   以往每次想起来他都有种窥探到隐秘的庆幸,正是窥探到这些被掩藏在那平淡面容下的情绪,才让他能冒险又安全地一步步去试探一个雄虫的态度和底线。   可这次想起来,庆幸不在,反而感觉到一丝烦闷。   进了考楼的厉扶青对着考场号找到考场,刚要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萨尔诃斯。   萨尔诃斯一身张扬至极的红色作战服,看见他后嘴角一勾,眉弯眼笑地张开双手抱上来:“亲爱的阿提卡斯宝贝,我可想死你了。快给我来一个性感火辣又充满爱意的抱抱。”   周围暗戳戳够着头往这瞧的雌虫亚雌们闻言倒吸了口气。   天啦,雄虫阁下居然爱上了另一位雄虫阁下!   妥妥的大热搜啊!   不明白他这行为的厉扶青侧身躲过他抱过来的双手,迈步走进考场。   萨尔诃斯出乎意料地没追上前。   他双手环胸依靠着门,暗红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厉扶青,目光反复在他金色的眼,淡色的唇、劲瘦的腰臀和大腿处留恋,越看嘴角兴奋的弧度就越发大,直到铃声响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头到尾忽略掉萨尔诃斯的厉扶青坐下后打量了一下考场,整个考场考生一共三十个,彼此的距离都极远。   除此之外考场里还有连通天网的监考系统,全方位独绝考生作弊的可能。   时间一到,眼前的考桌透明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密密麻麻的考题填满,厉扶青仔细地看了一番后,眉眼微僵。 第29章 十三颗糖果呀~   今年海特军校招生试的笔试与以往不同, 为了避免和往年一样出现两个或者好几个满分后无法争辩出谁是第一的情况,这次的考题一共有五千八百五十三道。   两个小时的作答时间,一共五千八百五十三道题, 明摆着不让考生全部答完。   海特军校也确实没打算让考上全部答完,往年每次有雄虫参加的笔试, 都会出现对于第一的争执。   雌虫亚雌还好, 他们并不介意并列第一这事,但雄虫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们高傲到了极点, 不可能接受还有其他虫和自己并列第一。   所以今年没设上限, 且答案一旦写下天网即时批改, 谁答的题最多,得分最高,谁是今年笔试的第一。   既然不能答完全部的考题,那么取舍就很重要。   厉扶青想着用精神力快速扫了一遍题,然后眉眼微僵地发现, 这五千多道题不能说完全与兄长划分的范围不沾边,至少还有十七道题能挨上边的,但除了这十七道题后,其他的只能说毫不相干。   请说出虫族历史重大的转折点?   虫族的第一任指挥官指挥的第十二次战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虫族最出名的指挥战当天的天气是什么?   第一军团现役虫数有多少?   三年前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因一艘新研发战舰的归属吵了起来, 如若是你,你认为这战舰的归属该归谁?   请从图片中找出服从性最低的军雌。   这是谁出的题, 怎的如此任性?   监控室里的赫斯安泽看到萨尔诃斯难得菜色的脸色,眉毛没忍住高高地扬起, 嘴角没憋住勾起抹坏笑。   这次的考题是三年级指挥系的学生出的,其中多数是由他这个三年级首席指定的。   萨尔诃斯这个雄虫虽然比他小两岁, 但是着实惹虫厌,七岁时去克洛星吃瘪的仇,赫斯安泽一直耿耿于怀,可不逮着机会就恶心他。   处在出了口恶气后得意中的赫斯安泽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椅子,然后就看到了阿提卡斯与平时有异的眉眼。   “……”   想起什么的他,脸上的笑意刷地一下就收敛了回去,脸色阴沉下来的同时心里莫名有丝不详的预感。   完了,只顾着给萨尔诃斯找不自在,倒忘了这还有个曾经摸底考过六分的雄虫!   眼下先不说还保不保得住只要有雄虫参加的笔试,雄虫就必得第一的这个记录,就说厄涅斯要是得知他干的好事后,估摸着他赫斯安泽的黑历史不仅要传遍雄虫圈,说不定还会被放在天网上,让众多雌虫和亚雌也目睹一番。   想到那个场景,赫斯安泽紧皱起眉头,手指快速在扶手上敲打着:“不会吧,不会吧,阿提卡斯你不会真的不会这些题吧?”   “早知道就给你透露一点了!”   赫斯安泽情绪的大起大落,考场里的厉扶青完全不知,他将这些题都扫了一遍后,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眉目恢复到了平时的淡定。   这些题虽然大多都无厘头,但好在还在他认知的范围内。   当初他在看完兄长划分的范围后,对虫族的各种事件难得起了兴趣就都找来看了一遍。   由于神魂强大,他看过一遍的东西就很难忘记,导致眼下倒也不至于对这些题太过陌生。   除了一些过于生僻和无厘头的题,其余的大多扫上一眼他心里就知道答案。   随着时间缓慢过去,渐入佳境的厉扶青答题的速度提了上来,写得丝滑无比,全程不带一丝喘气的。   往往其他的虫刚答完一题,他就已经答了三四道。   每答一题天网就即时批改,上一秒答完,下一秒分数就会出来。   所有考生的分数都会显示在各个监控室的总分榜上,依照分数从上往下排列,然后就能看到其中一个名字以平均五秒跳一下的速度位居榜首。   各大监控室里兼当考官的指挥系三年级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次的考题有多刁钻,亲历出题的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就连他们亲自上都不一定有这个速度和正确率。   调出名字一看,希瑟尔阿提卡斯。   雄虫?   这个结果即出乎意料,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雄虫的精神力向来强悍,而精神力越强悍就代表记忆力越强。   所以凡是有雄虫参加的考试,除实战外,他们必得第一。   只是没想到今年的题出得如此刁钻冷门,遥遥领先的居然还是雄虫。   看来今年遇到个知识面很广的雄虫了!   01号监控室里阴沉着脸的赫斯安泽完全不敢去看总分榜,在他的想象中阿提卡斯妥妥地吊车尾的存在,心里已经在做改名换姓的准备了,甚至连新名字都想好了。   今天过后他就叫赫斯安德,是赫斯家族从荒星找回来的流落在外多年的雄虫。至于赫斯安泽,那是谁?他不认识。   转眼两个小时到了,铃声响起,厉扶青停下手上的动作,考桌上的答题板面瞬间消失。   考生陆陆续续起来,厉扶青也起身往外走,期间动作隐蔽地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指。   出门下了楼,发现诺恩站在不远处。   他走上前:“怎么在这?”   诺恩看向他:“等你。”   闻言,厉扶青左右看了看:“雷坦和赫斯安泽呢?”   “雷坦军校有事提前走了,赫斯安泽……”   正说到赫斯安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阿提卡斯!”   厉扶青和诺恩扭头看去。   赫斯安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不住地拍打厉扶青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微劫后余生:“争气,太争气了,我算是不用改名字了。”   “……?”   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的厉扶青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然后低头看向传来动静的光脑。   成绩已经出来了,周围的虫有的狂喜,有的失落。   厉扶青看到自己的名次后眉眼舒展。   第一,挺好。   “你知道萨尔诃斯的名次吗?”不用再担心自己名字的赫斯安泽重新挑着眉笑道。   从光脑上收回视线的厉扶青摇头:“不知道。”   “第四名。”赫斯安泽乐出声:“可惜你没看见他那脸色,挺有趣的。”   厉扶青不在乎萨尔诃斯的脸色是否有趣,他有点饿了,抬头四处瞅着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开口:“饿了?”   厉扶青点头:“嗯。”   猜对了的诺恩心里有丝愉悦:“跟我走吧,我事先订好了地方。”   闻言,厉扶青就直接跟着他走了。   赫斯安泽懒洋洋的抬脚跟上。   诺恩算着时间提前点了菜,他们到地方时菜正好上齐。   吃了饭,洗漱一番,三虫就各自去包厢自带的卧室午休。   睡了一觉起来后,再度前往巴萨罗云。   刚踏进巴萨罗云就听见广播声响起。   “请考号在6326前的考生在各自面前弹出来的虚拟屏幕上进行抽签,抽取第一战的对手。请注意,抽取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抽取不能更改。请考号在6326前的考生在各自面前弹出来的虚拟屏幕上进行抽签,抽取第一战对手。请注意,抽取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抽取不能更改。请考号在……”   重复播报了三遍后,厉扶青的面前就弹出了一个虚拟屏幕,虚拟屏幕上有着海特军校的标志,正下方有一个绿色的抽签按钮。   厉扶青伸手正要按下按钮时,一旁闲不住的赫斯安泽屈尊降贵地伸出手指,扬着眉道:“我运气一向好,要不要我给你抽,保管给你避开萨尔诃斯那个晦气玩意。”   厉扶青并不在乎是否撞上萨尔诃斯,见赫斯安泽想要抽,就让他抽了。   赫斯安泽伸手按下按钮,眼前的虚拟屏幕快速转动起来,紧接着出现第一个实战对手,来自N31荒星的雌虫,德罗。   赫斯安泽扬起的眉往回落了一点点,虽然不是萨尔诃斯,但荒星的雌虫对于雄虫来说也不是个好选择。   荒星的雌虫能走到首都星来,所付出的代价和决心都是巨大的,这种决心和代价让他们有着必须赢下这场擂台的理由。   就像当初的诺恩在挑战赛上,直接一刀抹脖子送他出虚拟舱一样。   赫斯安泽看他不顺眼,倒不是因为这一刀,雄虫有雄虫的骄傲,输了就是输了,后面回来找场子倒像是输不起,他丢不起这个虫。   他看诺恩不顺眼,纯属就是不喜他那一身好似宁死不弯的傲骨,他不信这世界上有折不弯的骨头。   相较于赫斯安泽抽出这个对手来后的不满,垂眸看着虚拟屏幕上对手的厉扶青,目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向来不在乎对手是谁。   广播再度响起。   “请已抽取对手的考生前往对应的擂台场。请已抽取对手的考生前往对应的擂台场。请……”   在虚拟屏幕上找到擂台场编号的厉扶青迈步朝着分到的擂台场走去,诺恩跟在他身旁眼里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会两虫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   “靠,萨尔诃斯那货居然运气好的抽到个克洛星的亚雌!”   赫斯安泽压着眉眼气了会,抬步追上他们,突然想到什么道:“这绝对不是我手气不好,至少没有抽到萨尔诃斯。”   也不是说阿提卡斯打不赢萨尔诃斯,随着阿提卡斯的身体逐渐康复,不在像以前一样一碰就折后,那战力是直线飙升,他都招架不住了。   这个事实一度打击到了他。   只是萨尔诃斯那货太疯,凡是遇到他的虫,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   阿提卡斯又是这么个伤口不容易痊愈的身子,所以还是不要遇到最好。 第30章 十四颗糖果呀~   因着有雄虫参赛, 03号擂台场已座无虚席,连着天空中都被密密麻麻的飞行器占满,没抢到座位只能踩在飞行器上围观的雌虫, 此时正心绪激奋地注视着下面中央浮空的擂台赛。   指挥系对战不允许半虫化,骨刃, 骨翼, 骨尾通通不允许用,所以这边的对战大多都没有作战系的激烈精彩, 往常时候雌虫亚雌更愿意去看作战系的对战, 但这次不同, 这次指挥系的擂台战中有雄虫。   就算大多数雌虫和亚雌面对雄虫时下不了手, 难免让观赏性下降了不少,但这没关系,只要有雄虫在就行。   来到这里的雌虫亚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雄虫来的,再说了,具有观赏性的擂台战哪天没有?实在不行还能去看打黑拳呢, 可是那些地方有雄虫吗?   显然没有。   走到场外的诺恩、赫斯安泽与厉扶青在门口分开,他们走向观众席,厉扶青则走向参赛通道。   通往赛道的通道是封闭的,走在其中的厉扶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外面越来越清晰的喧闹声。   不一会, 前方出现白光,走出通道的厉扶青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变化带来的不适, 海啸般的欢呼声就已撞入耳里,一时间耳膜甚至出现了嗡鸣的现象。   斜对面的擂台场里, 擂台上正在对打的两个作战系雌虫都不由被这喧闹声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反应过来这喧闹声是为什么后,心里均不由浮现一丝羡慕。   指挥系就是好, 还能看见雄虫,不像他们作战系,除了雌虫就是亚雌。   不过没关系,等考进海特军校后有的是机会见到雄虫,毕竟怎么说也是在一个军校,而且还是同年级的。   两虫心里暗自打气后不再分散注意力,认真地对待起这场擂台战。   擂台上的厉扶青目光落在对面的雌虫身上,打算考指挥系的雌虫要么是不擅长战斗,要么就是志向在指挥官,眼前的雌虫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是后者。   厉扶青打量他的时候,德罗也在打量眼前的雄虫。   这是德罗第一次见到雄虫,在看到他的那刻,一股陌生的电流从尾椎冲向大脑,搅得大脑一片混乱,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控制力,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胸口里那颗疯狂撞击着肋骨的心脏。   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数次后总算镇定下来。   阳光落在眼前雄虫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上,将本就苍白的肤色照得愈发透明。他的眉骨很低,显得眼眸格外深邃的同时又有种疏离压迫感,喧嚣的氛围下,他那双像是流动着的日光的眼眸中,天然显出一份寂静。   他的美丽是毫无疑问的,看着就有种撼动心神的感觉,但是…他得赢!   他一路走到这里,只是为了赢。   德罗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下一秒,他率先冲出发动攻击。   在他看来,率先发动攻击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个雄虫让他认输才是为这个雄虫好,不然打斗之中总有控制不住的地方,到时候伤到就不好了。   毕竟这个雄虫看上去单薄得连他一拳都受不住。   德罗动的瞬间,厉扶青也动了,他的选择不是避让,也不是闪躲,而是直冲而上。   在响起的惊呼声中,两虫的距离迅速拉近,然后德罗挥臂抬拳,厉扶青拧身,手一软缠上他的手臂后往下一切,泄去他的力道后往前一个跨步,凌厉的肘击直击咽喉。   德罗手臂微麻,反应极快地往后一仰,紧接着挥出第二拳,轰向厉扶青的腰身。厉扶青手刀往下压住他手腕,握住顺势往后撤一步,消掉这份冲击力的同时,拧身一记膝袭直击他腹部薄弱处。   德罗抬臂挡住,反手握住他的腿就是一踹。厉扶青腰腹用劲腾空而起,右腿顺势绞住他的脖子。   两虫相撞后就激烈地对攻起来,期间甚至没有一口喘息之机,节奏之快,让雌虫亚雌们先前嘴里的惊呼声都还没落下。   超快的节奏让观众惊讶的同时,也让德罗这个雌虫暗暗有些心惊,这个雄虫以快打快,看似用蛮力来决胜负,但其实他的每一招都没有正面落在他身上就被巧妙地泄去力道和避开,这让德罗有种无处着力的错觉。   随着时间的过去,在密集快速的攻势中,德罗发现自己已经在下意识地跟着这个雄虫的节奏走,这让他有点难受,有心想缓一下攻势重新掌握节奏,但面对一个雄虫这样的正面邀战,退缩和回避都让他心里有点无法接受。   前踢不中改膝袭,膝袭不中拧身直拳,德罗抬手拆挡,谁想这拳骤然停滞,跟着一掌二推三肘击,变化太快,离得太近,来不及招架,连忙格挡,顺势后跳,想拉开距离降低一些节奏。他退得已经够快,谁想这个雄虫逼得却更快,他似乎一直在向前冲,在未确定他会怎么应对之前,就已经在向前冲,那眉眼虽平淡,但莫名给他一种笃定到极点的强势。   而且别看这个雄虫看似单薄没有力道,但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招都让他实打实地感觉到疼痛和微麻,偶尔那眼里不经意泄出的暴虐杀气,让德罗这个在荒星经历过不少厮杀的雌虫都感觉到头皮发麻,呼吸微窒。   这个雄虫究竟经历过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杀气?   一开始怕伤到他收敛着攻势和力道的德罗心里不详的预感渐重,他不再收敛攻势,对攻抢招,决定哪怕拼着受伤也要快速解决这场战斗。   一拳袭来,他不再避让和收敛,一记蕴含他全身力量的直拳对撞而去,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德罗赫然发现,他…看不到了!   站在一旁的厉扶青胸口轻微地起伏着,他喘着气,汗水一滴一滴地从脸颊落下,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所以他不得不取巧。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站着不动的德罗身上。   雌虫的战斗力太强,无论是防御力,速度,力道这些通通都远在他这具身体之上。   他揍德罗一拳,德罗最多感到疼痛。   但德罗若有一拳落在他身上,他估计当场就能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好在这些并不是不能弥补的,他反应更快,他熟知雌虫身上的所有薄弱点,他能通过他肌肉的起势知道他下一步的攻势,还有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   雄虫的精神力无法对雌虫的脑域造成伤害,但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会让他们感到痛楚烦躁和不安。   这微不足道的影响对于其他雄虫来说没有用,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精神力,某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神识,神识于剑修来说,是除手中剑外最大的杀器。   修士对精神力的运用远在这些雄虫的理解之上。   数百年来的杀戮让厉扶青身上的杀气达到了几乎实化的程度,道行不够的修士有时候仅仅是直面他的杀气,就会在刹那间心魔骤生。   在刚才的攻击中他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用精神力影响扭曲着他的感知,再配合上他偶尔泄露的杀气和在他身上做的手脚,短暂地扭曲了他的感知,让他眼前出现了些许幻觉。   站在原地的德罗耳朵突然一动,骤然向着厉扶青袭去,他这次没再收敛力道和攻势。   看不见了,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听见,他还能根据自己失去视线前一刻的记忆,判断出自己在擂台上的方位。   然而下一秒,他连听觉也失去了,喧闹声不在,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世界安静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   德罗的心里骤然升了一丝恐惧,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眼前陡然一亮,   他朝前看去,却发现情况不对劲,眼前出现了数个雄虫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雄虫?   台下的赫斯安泽看见擂台上狂乱舞着的德罗皱紧了眉:“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他的疑惑,同样是在场所有虫的疑惑。   唯独诺恩的视线落在德罗没有焦点的眼睛上,迟疑道:“他应该是看不见了。或者说他看见的与我们看见的不一样。”   闻言,赫斯安泽看向德罗的眼睛,发现确实有问题后迟疑道:“他上台前吃错东西了?吃了毒蘑菇?”   “这样看来的话我手气还不错,说不定比萨尔诃斯那晦气玩意还好。”   诺恩对此不予评价,目光落在台上的厉扶青身上,那个叫德罗的雌虫并不是吃错了东西,因为阿提卡斯对他这一反应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德罗从擂台上掉了下来,雄虫赢了。   场内稍一怔后,发出爆炸的欢呼声。   嗷嗷嗷,雄虫阁下好样的!   虽然那个雌虫输得莫名其妙,但是管他的呢,重要的是雄虫赢了。   嗷嗷嗷,雄虫阁下好好看!   掉落擂台恢复视线的德罗仰头看向擂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反应过来他是用精神力干扰了自己后心里很是震撼。   他没有不甘心,也不觉得雄虫胜之不武。   就像雌虫天生体质强悍一样,雄虫天生精神力强大。   雌虫可以用他们强悍的体质来取胜,那么雄虫当然也可以用精神力来取胜。   只是他有点震惊和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开始在场的雌虫们还在以为是厉扶青的运气好,碰见一个吃坏东西的雌虫才取胜,然而当接下来的第二、第三、第四个雌虫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输掉后,他们不再这样以为了。   喧闹的场内一时寂静下来,雌虫们面面相觑,然后统一将目光放到了擂台赛的雄虫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震惊的赫斯安泽看向台上的阿提卡斯,是精神力吗?   是用精神力做到的吧!   雄虫的精神力确实可以影响雌虫,只是雄虫数量稀少,很少有雄虫会去特意研究自己生来就强悍的精神力,甚至除了个别时候,他们使用到精神力的次数都很少,所以他们从来没想过精神力还可以这样用。   同样看出这点的还有在场内跃跃欲试的萨尔诃斯。   他运气不怎么好,接连遇到的都是首都星或者克洛星的亚雌,对他放水的程度就差直接认输,这让他感觉到无聊死了。   擂台上刚结束一场战斗的厉扶青有点脱力,要知道在成功用精神力模糊对方视线和感知之前,他是实打实地在和雌虫贴身战斗,在这之中稍有不慎,他这个身体就可以直接报废了。   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前很不好受,他用手朝后撸了一把,整张脸顿暴露在阳光下,那张盛到极致凌厉又脆弱的脸,一时让在场的虫有些许晕眩。   寂静过后突然掀起的嚎叫声让厉扶青感到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们这一番行为的他垂眸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抽取起了最后一名对手。   随着淘汰的考生越多,后面抽取对手时就开启了单双号轮抽。   厉扶青是单号,所以这轮是他抽取对手。   屏幕滚动后又停下,展示出了一张稠艳至极的容貌。   看到屏幕上那碍眼的脸,台下的赫斯安泽眼神阴沉:“真遇上这玩意了?”   不远处的萨尔诃斯在看到屏幕上自己的面容时,脸上咧出个癫狂至极的笑容。他暗红色竖瞳里的兴奋到了极点,他甚至没去通道,直接踩着一个雌虫的肩膀,借力跃上了擂台。   没有铺垫,没有试探,一照面,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冲出。   厉扶青也在第一时间冲出,两虫相撞后瞬间绞杀在一起。   场内雌虫亚雌们嘴里的欢呼还没落下,场上就已见了血。   萨尔诃斯太疯了,他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只一味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那暗红色的瞳孔里满是癫狂与狠戾,浑身透着股随时同归于尽的狠劲。   连带着厉扶青也被他带出了一丝戾气。   萨尔诃斯与雌虫不同,他的精神力深厚而强大,厉扶青无法在短时间内扭曲他的五感。   既然无法扭曲,那么…就不扭曲!   见了血的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雄虫受伤见血,让台下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暴燥起来,他们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竖瞳里充斥着不耐和暴躁。   诺恩的暴躁要更明显,他攥紧拳,抑制住心里弥漫的杀意,目光死死地盯着受伤的阿提卡斯。   “嘭!”   被反手扼住咽喉贯在地上的萨尔诃斯咳了口血沫,对着他身上的厉扶青咧开猩红的嘴笑得兴奋。   他的咽喉被扼住,右手被踩住,左手已经骨折,胸口更是被厉扶青用膝盖顶断了好几根肋骨。   萨尔诃斯很狼狈,厉扶青虽然比他好上许多,但也不是没有受伤。   他右手骨裂,眉骨剌了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伤。   “认输。”厉扶青看着萨尔诃斯,压着他胸口的膝盖用力碾压了下,鲜血从眉骨处滴落,染红了他苍白的肤色,使得他多了分性感。   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萨尔诃斯疼得龇了下牙:“好,我认输。”   收到萨尔诃斯认输的系统快速给出了输赢。   厉扶青见此正要收回手,被他扼住脖子的萨尔诃斯却突然费力地一仰头,舔了一口他的手腕,喘着气兴奋地掀着眼帘瞅着他:“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厉扶青脸色陡然一沉,甩开手远远退到擂台边缘,期间目光时不时看向躺在地上嘶声畅笑的萨尔诃斯身上,像是在堤防他突然跳起来又舔他一口似的。 第31章 十五颗糖果呀~   直到从擂台上下去了, 厉扶青还在皱着眉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有心想用衣服擦,洁癖又不允许,这身作战服又格外地结实, 一时撕不下来。   正在他考虑用牙的时候,走到近前的诺恩递了张湿巾过来。   厉扶青接过湿巾对着手腕就是一阵猛擦。   眼见着他把皮肤都擦破了, 正在给他眉骨处喷愈合喷雾的诺恩皱了下眉, 见眉骨处没在流血后,就重新拿了张湿巾, 拉过厉扶青的手腕仔细地帮他擦拭。   “治疗舱我带来了, 虚拟指挥战还有半个小时, 你等下去趟一会。”   厉扶青看向他, 有些许疑惑:“你什么时候带的?”   他们早上不是一同出门的吗?   “第一场擂台战后。”诺恩说着用治疗喷雾在他手腕处破皮的地方喷了下。   对于厉扶青来说,这点伤并不能影响他参加接下来的虚拟赛,正是清楚知道这点,他才与萨尔诃斯这般打了一场。   不过,厉扶青最终还是在诺恩和赫斯安泽的注视下躺进了治疗舱。   赫斯安泽坐在一旁看着治疗舱里的阿提卡斯, 目光落在他失了几分血色的唇上。   他没想到阿提卡斯会赢到最后。   虽说指挥系擂台上的雌虫大多不擅长战斗,但也不是雄虫能比的,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   他一直觉得,阿提卡斯最多打两场就会输,除非运气好的遇到主动认输的雌虫和亚雌。   阿提卡斯的战斗意识和反应确实是他目前见过之最, 但他体力不行,耐力不行, 力度更不行。   没想到他还真拖着这么一副身体,用出乎意料的方式赢到了最后。   “阿提卡斯。”   “嗯?”厉扶青掀起眼帘应了一声。   “这五场擂台赛, 你赢得很棒,很厉害。”   不对!   赫斯安泽猛然抬头, 谁抢他台词?   很少被夸的厉扶青看着诺恩,垂下眼眸动了动手从兜里掏了颗糖给他:“谢谢。”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也记不得被夸的时候要说什么,想了好一会,最终也只掏出了一颗糖和一句谢谢。   痛失一颗糖的赫斯安泽眼神不善地看着诺恩。   诺恩接过这颗糖,无声的笑了下:“不用谢。”   半小时转眼而过,厉扶青从治疗舱里出来后,就又躺进了虚拟舱。   眼前一黑,再一亮时,满目的疮痍出现在眼前。   身着总指挥服的厉扶青看着眼前沦为废墟的星球与漫天的敌虫。   虚拟指挥战厉扶青一共和赫斯安泽打过十五次,十五次皆输。而这次的虚拟指挥战会与笔试的分数总合,所以他得赢。   厉扶青想着将精神力从指挥台断出,直接链接到每个军雌的精神力海。   他一如既往地下达埋伏,诱敌,佯攻的指令。   整场战役正式掀开后,迅速进入焦灼状态。   炮火轰鸣声中,他指挥数支中坚小队混淆分散对面注意力,左右翼火力覆盖,掩护中锋虫薄弱处插入战局。   多变的节奏,不厌烦的佯攻和极具诱惑的诱饵,如愿将局面搅得越发混乱时,厉扶青随手拿起一包东西,顶着漫天炮火向着对面主战舰而去。   对面的总指挥应该了解过他,在他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重火力转瞬就朝他覆盖了过来,厉扶青一时间被炮火逼得睁不开眼睛。   炮火交织的光影一瞬间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就没了吗?”   “有点激进啊。”   “身为总指挥怎么能主动冒险?”   “这表现有点差啊。”   会议室里为这场虚拟战打分的临时教官四年级生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今年的这个雄虫很是不看好。   一旁的赫斯安泽不耐地啧了声:“这不是还没结束吗?”   以他对阿提卡斯的认,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果然,下一秒一道从重火力中冲出来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靠,他是怎么出来的?”临时教官们惊讶极了。   “我看看。”雄虫希利安弗恩动手将画面往后拉了拉。   仔细看了一番后,发现这个雄虫的每一个转身,躲避都恰巧处在重火力的薄弱点。   他笑了笑:“有意思。”   躺在治疗舱里观看这场虚拟战的萨尔诃斯同样吐出一句有意思,只是他的语调更高,更兴奋。   将虫族现有的武器都摸了个清楚的厉扶青,清楚地知道重火力交织中的薄弱点,就算没有薄弱点他也能用精神力将其给扭曲出来。   无形的精神力早在他踏进战场的那刻向着整个战场覆盖而去。   两个月的时间,他的神魂虽然与这具身体依旧还在排斥,但总算是融合了些许。   即使融合的些许对于他庞大的神魂来说如冰山一角,但在身体负担少的虚拟世界里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轰轰轰!”   不断轰鸣的爆火声震耳欲聋,震得耳膜鼓胀,厉扶青微微伏身,脊背弓起的幅度像是一只在捕猎的大猫,身形灵活地在炮火中腾移,目标坚定地朝着主战舰奔去。   知道雄虫精神力对战舰伤害有多大的对面总指挥根本没打算让他靠近,在他接近预计的地点后数万炮火一同砸下。   那盛大的光芒耀眼得几乎将日月都掩盖下去,逼得虚拟屏幕前的教官们都忍不住避开了眼睛。   “嗡——”   明明是一声再轻微不过的嗡鸣,偏偏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清晰地传入众虫的耳里。   一道无形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划过炮火,落到对面数架小型战舰上。   下一秒,小型战舰上出现了一条极细的黑线,停滞了两秒后,战舰的上半身滑落。   那数架小型战舰在同一时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了两半。   虚拟屏幕外的虫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幕。   希利安弗恩甚至猛地凑近了眯着眼睛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后他还反复将画面拉回去看。   赫斯安泽也没忍住挤了上去。   同样在虚拟屏幕外的诺恩目光落在了厉扶青的手上。   他的手上拿着什么?   “那个雄虫阁下的手里…拿着什么?”   闻言,希利安弗恩将画面定格在这个雄虫的手上,发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奇怪的东西。   “精神力凝实后的产物?”希利安弗恩震惊后哑然无声了许久。   精神力还能……这么用吗?   厉扶青手里握的是一把透明的难以察觉的由精神力凝实的剑。   握住剑的那一刻他周身的气势都为之一变,厚重的压迫感像是隔着屏幕蔓延了出来,让目睹这一幕的虫们都为此一窒。   厉扶青提着这把剑,几乎杀穿了整个战场。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他精神力不够了。   那把奇怪的东西对精神力的消耗好像很大,这个雄虫只挥了两下,唇直接白得不见血色,站着都有点勉强。   但只挥的这两下就足够骇虫了,对面的主战舰都裂成了两半,要不是总指挥跑得快,估摸着可以直接结束这场虚拟战。   “可惜……”   “轰——”   希利安弗恩一句可惜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声巨响给掩盖了下去。   在场的虫下意识噤了声,耳朵轰鸣的他们不禁伸手拍了拍耳朵。   这爆炸来得突兀又猛烈,连带着虚拟屏幕都抖动了两下,整个光幕都被耀眼的白光遮挡住,让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声势浩大的爆炸声中,厉扶青平淡地看着对面的战舰,军队一一湮灭,连带着他自身也湮灭在热浪中。   灵力从某一种方面来说是一种储存在体内的能量,那么精神力就是储存在意识海中的另一种能量,同样的,炮弹一类的武器也是储存起来的能量。   既然都是能量说不定同样能用来利用,于是厉扶青在经过几次尝试后,用精神力改变了不少爆缩雷的内部能量。   就在刚刚,他将手里那包改过的爆缩雷抛向了空中,配合着精神力引导这战场上大量炮火爆炸后未完全散去的能量,摆了一个沧澜大陆上记不起是什么的阵法,制造了这么一场爆炸。   这就是他从战舰里出来的时候为何提了一包东西,其实他自己本身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能起到个什么程度的作用,他做过几次尝试,每次的结果都不一样。   为了以防意外,厉扶青还尽量让自身吸引视线的同时向军雌们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死在这场爆炸里的只有他和对面,这样的话他的分应该能高一点。   反复拉画面的临时教官们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看着一开始在战舰里倒腾那些爆缩雷的画面,又看了看他像是随意抛向空中的爆缩雷,一时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哑然无声了好一会,最终爆发了一声虫族的脏话。   厉扶青从虚拟舱里出来时脸色惨白得让虫惊心,只是他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是没有痛觉一般。   大厅里雌虫尤带震惊的目光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诺恩上前挡住这些目光,将先前他给自己的那颗糖剥了塞进他嘴里,厉扶青含着糖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看向光脑上发来的成绩。   如他所料,他的分并不高,刚才输给他的那个雌虫的分数都比他高出不少,但因为这场指挥战是他赢了,所以分数也不是很低,取了一个中间偏上的值,总合笔试的分数后,他依旧位列第一。   第一。   厉扶青盯着这两个字,有那么一刻觉得神魂上和身体上那尖锐的疼痛都没那么疼了。   “对成绩有疑惑?”走出来的希利安弗恩见他目光落在光脑上,以为他对成绩有疑惑就双手环胸道:“指挥系看重的是指挥能力,不是孤军作战。你确实赢了,但只有前面还能勉强看出你的指挥能力,后面简直一塌糊涂。身为总指挥孤身犯险………”   被莫名说教了一通的厉扶青,心里升起的那丝难得的愉悦霎时间消散,他掀起眼帘看了眼前的雄虫一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一时还改不过来。   数百年来的孤军奋战和禁地里荒芜的死寂,让他潜意识里就没有配合意识,更何况要去指挥数万军雌互相配合。就算明知该怎么指挥,一旦战事激烈节奏变化过快,他反应就难免稍慢了点,这也是他指挥战时常输给赫斯安泽的原因。   浑身疼得厉害的厉扶青往嘴里又塞了一颗糖,没等他说完就微蹙着眉转身离开。 第32章 十六颗糖呀~   从巴萨罗云回来洗漱了一番后, 厉扶青就盘腿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的天空看了许久。   繁星初现,零星地点缀在霞紫色的天空,微风扑面而来带有晚夏独有的气息。   厉扶青难得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年少时他很少有机会得以出宗门,甚至连问道峰也没机会出, 常年待在空无一人的问道峰, 除了修炼别无他事可做。   不过每到各大宗门大比时,师尊都会带他出宗门, 让他参加比试。   十二岁时力压各大宗门天才初登天梯榜第一, 十三岁试炼塔第一, 十四岁问天试第一, 每逢比试便是拼着身受重伤他也要夺得第一,除了心里少有的骄傲使然外,也有想为宗门挣得脸面,好以此让师尊多带他出来。   问道峰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除了他就只有满目苍郁的树木, 偶尔师尊回来时,就算不搭理他,他也觉得高兴,至少不会让他觉得,整片天地间死寂得只剩他一人了。   后来, 后来…他改了名,记忆里更多的除了血腥和死亡外, 就只剩荒芜死寂的禁地。   他也再也没有想夺得第一的机会和理由了。   精神力的干涸加剧了神魂与这具身体的排斥,厉扶青忍耐地蹙了下眉, 放在膝上的指尖疼得轻微痉挛了下,往兜里一摸发现兜里已经没糖了。   他抿了下唇, 将手重新放回膝上,继续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怎么不去躺治疗舱?”身后走过来的诺恩在他身旁蹲下,熟练地往他兜里补充糖果。   自从上次阿提卡斯给雷坦买过一次糖后,他就从阿提卡斯吃糖的频率中发现,他只有疼得狠了才会往嘴里塞糖,吃完了也不会去买,于是他就买了糖放进他兜里,慢慢地就养成了时常往阿提卡斯的兜里补充糖果的习惯。   厉扶青扭头盯着他的动作,过了会才动了动唇:“没用。”   “嗯?”   “躺治疗舱没用。”   他的疼痛来自神魂与这具身体的排斥,躺治疗舱没用。   诺恩抬头看着他苍白的唇,皱了下眉将手里剩下的两颗糖递给他:“去躺一下吧,至少能止疼。”   厉扶青接过来剥开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自舌尖泛开,心情好了点的他点了点头:“好。”   真好哄啊!   诺恩看着他起身朝着治疗室走去的背影不禁想到。   走到治疗室门口的厉扶青突兀地停下脚步,扭头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诺恩起身,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荒星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好像也是过来这两字。   厉扶青带着他走进治疗室,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什么,走到一旁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诺恩道:“坐过来。”   诺恩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坐下。   他刚坐下,厉扶青就将他脖子上的绷带扯下,然后拿着一管针剂扎向他脖子。   脖子是绝对的弱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诺恩瞳孔反射性地一缩,犹如被触犯禁区的猛兽,周身气息骤然危险。   反应过来身旁的是阿提卡斯后,他又在瞬间收敛气息,只是身体依旧紧绷着,全程一动不敢动,直到针剂注射完,针管离开,诺恩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   莫名其妙被扎了一针,心里满是疑惑的他转头正要问什么的时候,就从对面的玻璃柜上隐约看到自己脖子上正在消失的纹路。   厉扶青起身将空了的针管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转头看向他:“这药剂昨天刚到,可以将脖子上的雌奴纹掩去一个月,架子上还有一盒,待会你拿走。”   这个药剂是在他第一天看到诺恩将脖子上的雌奴纹连皮带肉撕扯掉时托虫研制的。   身为雄虫,还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想要做到这点很简单。   只是没想到最后帮忙研制的会是三哥撒利亚。   撒利亚是这具身体雄父的另一个雌侍生的,年二十七,就职于首都星制药研究所,目前为止厉扶青只有回来的那天见过他一面。   连面都见不上,这种情况下他想要达成原主的第一个心愿,好像还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   诺恩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其实因为主导者是阿提卡斯,他已经不怎么会为了这道雌奴纹感到屈辱了,之所以没有将绷带取下,只是因一时习惯了而已。   他没想到,阿提卡斯会因为雌奴的这点小事,就让虫去研究遮挡雌奴纹的药水。   他看向厉扶青,突然想到什么心里生了丝好奇:“阁下,这药水你是什么时候让虫研制的?”   “在看到你将雌奴纹撕扯掉后的第二天。”   闻言,诺恩眸光微动,没想到那时候的他不仅没因雌奴纹这件事生气,还想着要帮自己把这东西给遮挡住?   “是因为当时的我救过你?”   “不是。”厉扶青摇头:“是因为当时你成为雌奴这事是我导致的,既然你视这纹路为耻辱,那么我就该想办法将它遮住。”   “不是的。”诺恩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再认真不过地道:“虽然这事过去了,但我还是想说,阁下,不是你导致我成了雌奴。”   “那只是一场意外,若一定要有虫为了这场意外负责,可以是赫斯安泽,可以是我自己,可以是黑塔的那个亚雌,但唯独不该是抱着救我的目地来的你。”   他们虫族天生同理心就寡淡,管闲事的都不多见,更别说这种乱揽责任的了。   阿提卡斯这个性子在虫族可以说十分罕见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厉扶青有点意外。   诺恩看到了他眼里的意外,不过他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其略过道:“阁下,你救过我,也救了诺亚,以前的那些瓜葛都清了,所以没有必要再给这个药剂。”   “就算要给,也要让我用什么来换,不该就这样没有代价的给我…”这样会吃亏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扶青给打断了:“你有用东西来换。”   厉扶青说着望了眼鼓囊囊的衣兜:“你给了我糖,很多。”   诺恩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反复张了张嘴后,反手将厉扶青给塞进了治疗舱里。   被塞进治疗舱里的厉扶青懵了一瞬,稍微绷紧的面颊能看出他不甚明显的疑惑:“?”   出了治疗室后诺恩捂着脸蹲下,阿提卡斯刚才…莫名地显得有点乖。   那模样,像是一包糖就能给哄走似的,与下午在虚拟战里的反差有点大。   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后诺恩反应过来,阿提卡斯给他这个药剂并不是因为那点糖,而是他将糖塞进他兜里时所携带的那点好意。   明白过来的诺恩心脏跳动的弧度缓了一下。   阿提卡斯这样的性子,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未免太过好欺负了。   想来也只有那个将阁下养大的雌虫为了从阁下这里谋得好处,为了在暴露拐带雄虫后还能活下来,才故意将阁下养成这番性子。   因为只有这样的性子才最好拿捏,才最能用恩情束缚住。   想到这里诺恩眸光一暗,等过段时间他抽出空就去N91荒星将那雌虫的骨灰给扬了。   在门外坐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的诺恩又起身打开治疗室的门,走进去站在治疗舱旁道:“阁下,星渊里发现了星兽的繁衍地,半个月后第七、第二军团会出发前去探查星渊里星兽的繁衍地,我会申请跟随作战,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   星渊像是一道巨大的横戈在宇宙中的深渊,它神秘又危险,探不到首尾,也探不清深浅,没有任何种族能穿过它,兽族甚至称它为宇宙的边缘。   若星渊只是这么存在着也无所谓,最多这只是会偶尔对它起一点好奇心罢了,但是偏偏星渊里会诞生星兽。   星兽诞生自星渊,全身漆黑带有鳞片,鳞片下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眼睛,周身带有奇怪的波频,很难被探查到不说,还会影响到虫族的战舰,除了磁弹、粒子炮、宇宙射线外,其他的炮弹很难对它起到伤害。   未成年的星兽和虫族小型歼击舰差不多大,成年星兽却比虫族主战舰还要大上五六倍。   偏巧虫族的地盘与星渊相邻的面积最多,常年面临着大量星兽的危害,若是其他种族也就算了,最多在边缘星建立起驻军,防守每年一次的星兽潮,偏生虫族是个好战且不服输的,绝对不可能只有坐等星兽打上门来的份。   所以这些年来虫族派了不少支军队深入星渊,就是为了寻找到星兽的老巢,然后一举给捣毁。   这么多年来,这是虫族第一次探到星兽的繁衍地,必然有一场大战,也是积累军功的好时机,海特军校的军校生可以申请参战,他当然要趁此机会去累积军功。   治疗舱里的厉扶青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买了不少糖,用玻璃罐装着放在床头,门不会锁,你吃完了记得自己去装。给犀兽奶去腥味的法子我给了管家,这样就算我这段时间不在,你喝的犀兽奶也不会有腥味。阁下有什么想要的吗?这次出去我给阁下带。”   “不用带。”隔着舱门传来闷闷的一声。   “阁下没有想要的?”   “没有。”   “那好,我就看着给阁下带了。”   厉扶青没再说话,轻掀眼帘隔着舱门看向诺恩那狭长的眼型。   果然有这种眼型的无论是人还是虫,都没一个真正老实的。   诺恩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治疗室里再度安静下里,躺在治疗舱里的厉扶青微微阖着眼。   半个小时后,治疗舱的提示音响起,厉扶青打开舱门从治疗舱里爬出来,去到卧室洗漱一番后,坐回沙发上垂眸看着光脑上海特军校的入校通知和一系列注意事项。   “阿提卡斯。”   忙完事回来的厄涅斯动作随意地倚着门,懒散地敲响了他亲爱弟弟的门。   听到声音的厉扶青动作迅速地点下光脑上的开门键。   拎着小蛋糕走进来的厄涅斯站到厉扶青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后,又俯身细看了会,确定没有哭过的痕迹后就上手扯住他的脸道:“怎么样,受委屈了没?要不要向我哭两声?”   被掐住脸的厉扶青摇头,声音有点含糊:“没受委屈。”   厄涅斯挑眉:“真的?”   不是被希利安家那个小鬼给欺负了吗?   “嗯。”   “那好吧。”厄涅斯表情遗憾地将手里的小蛋糕放进他手里:“给没受委屈的小阿提卡斯的奖励。”   奖励?   厉扶青看了一眼兄长,眼里有丝不确定。   只是没受委屈就能得到奖励?   厄涅斯挑眉:“看我干什么,吃呀。”   闻言,厉扶青收回视线打开盒子,发现和上次的不是同种口味,吃了一口后觉得比上次的要好吃上一点点。   厄涅斯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他,见他吃得认真,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我有看你的比赛,五场实战包括虚拟指挥战都看了。小阿提卡斯真厉害,不愧是我希瑟尔厄涅斯的弟弟。”   厉扶青侧头对上兄长眼里的自豪,握着勺子的手下意识一紧:“兄长。”   厄涅斯撑着腮懒散地应道:“嗯?”   “别对我太好,我不知道要怎么还。”说这话时厉扶青面颊绷紧,一向平淡的眼眸里浮现了少许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还,兄长不像诺恩,他不缺钱,也不缺权势,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他憎恨的需要除掉的存在。   他怀抱着兄长塞过来的满满的关心、善意和喜爱,却头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偿还。   厄涅斯眉眼中的笑意散去,冷下表情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氛逐渐凝重,两虫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突然,他伸手捏住厉扶青的脸使劲一扯,轻嗤了一声,眼里的笑意带着说不出来的痞意:“不知道怎么还的话,就听话点,多长点肉。”   被掐住脸的厉扶青眼里的情绪散去,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兄长,抬手往嘴里塞了一勺蛋糕,身体力行地证明,他已经在很努力地长肉了。   “还有就是,明天是神诞日,你不许待在屋里,得出去和赫斯安泽他们到处去玩玩,顺便找个约会对象或者雌侍回来。”   神诞日是虫族两年一度的狂欢日,这一天会格外的热闹,雄虫出现的几率会大大增加,雌虫们也会在这个盛大的节日下精心打扮,想尽办法搏得雄虫的注意,得到一个约会的机会。   小阿提卡斯太安静了,有赫斯安泽这么一个闹腾爱玩的朋友,都有本事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不出门。   厉扶青咽下嘴里的蛋糕:“出去可以,不找约会对象和雌侍。”   “这个随你。”   对于这个厄涅斯不强求,只是想起来顺口说了下。   而且到时候万一有能看上的呢。   “对了,你对精神力的用法倒是很奇特,我看到的时候都惊讶了好一会。”厄涅斯打了个哈欠:“估摸着军队会找你问一下关于最后爆炸的那一下,你想说的话就说,不像说的话也没关系,不用顾忌太多。”   小阿提卡斯在某些地方上会迟钝,但在某些地方上又会想得有点多。   “知道了。”厉扶青目光落在厄涅斯的眼下,微蹙了下眉:“兄长快去睡吧,眼圈都熬出来了。”   厄涅斯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么明显?”   厉扶青皱眉:“嗯。”   “那好吧,晚安,小阿提卡斯。”   “晚安,兄长。”   ……   翌日一大早,穿得像一只花孔雀的赫斯安泽就杀到希瑟尔庄园,将厉扶青连推带催地推到衣帽间。   “赶紧的,待会还要去挑雌虫呢,去得慢了被萨尔诃斯他们捷足先登了,我得把你给对半折了。”   “挑雌虫?”厉扶青疑惑。   “怎么,你没玩过?哦,忘了,你是从荒星来的。”赫斯安泽拍了下额头:“这是首都星的一种玩法,每年的神诞日雄虫们都会搭个台子,在众多雌虫中选出自己看中的雌虫,让他和其他被雄虫选择的雌虫比试,最终只会有一个胜出者。”   “选择该胜者的雄虫到时候会满足这个雌虫一个愿望。”   “比试什么?每年的比试项目都不一样,这得看抽到什么,有比试驾驶小型战斗舰的,有比试唱歌跳舞,也有比试打斗喝酒的。”   “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都看当年抽到了什么,反正挺有趣的。”   “去年是希利安弗恩赢了,赶紧换衣服,今年的胜者绝对是我。”   嫌厉扶青选衣服慢的赫斯安泽随手给厉扶青挑了件淡青色带银色纹路的套装:“麻溜的穿上走。”   厉扶青换上后就被赫斯安泽给风风火火地拉出门了。   今天是神诞日,整个首都星都陷入了狂欢的海洋,中心大道、繁星广场、维拉主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虫的身影。   各大街道上都播放着欢庆的歌声,有军队里比较受欢迎的上将踩在悬浮盘上热情地向下打着招呼,那热闹的氛围,坐在悬浮车里的厉扶青隔着一道窗都能感受到。   坐在他身旁的诺恩将带出来的犀兽奶和早点递给厉扶青:“先垫一口。”   厉扶青连早点都没吃就被赫斯安泽给拖出来了。   前方的赫斯安泽嫌弃地斜瞥了眼诺恩,就这么点路程,能饿出什么问题来?到那了能没有吃的?可让他找到机会献殷勤了。   “谢谢。”厉扶青接过早点咬了口,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明显能感觉出他周身的气息舒展了不少。   他确实有点饿了,虽然不是不能捱,但是能不捱总是要好一点。   见此赫斯安泽收回视线,一路上都在向厉扶青说着神诞日有什么好玩的,等到底目的地后,都没来得及顾上那些和他打招呼的雄虫,先上手点了一大桌吃的。   等吃的上来后,他直接全部往厉扶青面前一推:“这里的早点都挺好吃,你慢慢吃,不够了再点。”   见厉扶青低头吃了起来,赫斯安泽心里的些许烦闷才散去,这才心情愉悦地起身朝着不远处扎堆的雄虫走去。   这里的早点还真不错,厉扶青和诺恩两个没来得及吃早点的埋头吃着,再抬头时就发现旁边坐了一个有些许熟悉的面孔。   “啊——”萨尔诃斯十分自然地张开嘴冲着厉扶青啊了声,见他没反应还不满地用手指了指嘴:“喂我。”   厉扶青:“?”   他们很熟吗?   见厉扶青不喂自己,萨尔诃斯也没有生气,而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得十分暧昧:“不喂的话,亲我一下也可以。”   看着他这个笑容,厉扶青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被舔的那一口,那舌头在手上划过的触感不禁让他有点恶心,没忍住抬手“嘭!”地一声将他的头摁在了桌上。   这一声,将周围雄虫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目光诧异地落在两虫身上。   听到声音的赫斯安泽看了过来,随即满脸阴沉地大步走过来。   桌面被这一下弄得一片狼藉,甚至有几块糕点弹起来落在萨尔诃斯的头发上。   头上顶着几块糕点,额头鼻子当即红肿一大片的萨尔诃斯沉默了一会,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笑出声,努力地往上翻着眼睛看厉扶青:“宝贝,怎么办,你越这样对我,我越兴奋。”   厉扶青垂下眼眸看着他,情绪向来平淡的他,难得在情绪上有了较大的起伏,绷紧面颊道:“再这般恶心我,就把你全身骨头一根一根敲断。”   “听起来很棒呢,你一说我居然有点兴奋了,干脆你现在就这样来一遍吧。”萨尔诃斯兴奋地说着,眼里居然带上了点期待。   从他眼里确定了他是真的这般想的后,厉扶青松开了手。   这种性格的魔修他以前遇到过,疼痛于他们来说是兴奋剂,越是疼痛便越是兴奋。   如果不能杀了的话,那也不要遂了他的愿,免得落得个自己沉闷的下场。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还没走到,一旁的希利安弗恩就先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萨尔诃斯,伸手拎起他的后领嫌弃地将他扔到一边,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萨尔诃斯爬起来有继续凑过来的迹象,便扭头道:“你再凑过来骚扰我们的小学弟,我就把你腿打断,然后绑起来丢回克洛星给你大哥。”   闻言,萨尔诃斯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离开,像是根本没打算过来一般。   见他离开希利安弗恩才看向厉扶青,开口邀请道:“小学弟要一起玩一下吗?”   厉扶青摇头,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桌上:“不玩。”   “你玩的话,我保证你入校的半个月内萨尔诃斯不去打扰你。”   “萨尔诃斯不是淘汰了吗?”一旁的诺恩开口。   海特招生试,输一场就淘汰。   希利安弗恩看了他一眼:“雄虫嘛,难免有点特殊优待,他家给海特军校捐了一颗虫造小行星。”   诺恩:“……”   果然特殊,这一个小行星所耗费的资金高达上百亿,难怪海特军校给他优待。   “怎么样?”希利安弗恩看向厉扶青再次邀请道:“要不要玩,如果你赢了话,我还附赠你一个萨尔诃斯的弱点。”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想了会后点头应下。   实在是萨尔诃斯这虫太过难以言喻,他不喜麻烦,然而这虫已经不是麻烦可以形容的了。 第33章 十七颗糖呀~   神诞日上的大部分雌虫亚雌都是冲着雄虫来的, 自然早就摸清楚雄虫们都会在什么地方,玩些什么,所以早早地就聚集在高台下面各种展示自己的优秀。   这种有大量高贵雄虫参与的活动对于雌虫亚雌们来说是极难得的, 不仅能大饱眼福看到不止一位平时几乎没机会看到的高贵雄虫,并且还能在雄虫面前展示自己。   虽说比赛的优胜者只有一个, 得到雄虫实现愿望的机会也只有一个, 但万一一个运气好,说不定就被看上成了约会对象呢?到时候不仅能近距离接触雄虫阁下, 从此还可以不再为精神力海暴动而发愁。   不少深受精神力海暴动的军雌, 也会在这天特意精心打扮过后出门。   试问虫族的雌虫亚雌谁没做过在神诞日被雄虫看上的美梦?   虫族的雌虫亚雌对雄虫的追逐, 很多时候会让米勒幻视飞蛾与烛火, 明知道有危险,却偏又要靠近。   站在高楼上的米勒俯视着底下喧闹的场面,轻声呢喃:“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曾在他的那个世界看到过一个科普视频,海洋世界里的章鱼在产卵后为了章鱼卵能成功孵化,通常会不吃不喝地守在章鱼卵身旁长达数月甚至半年, 直到章鱼卵孵化,自己也生生饿死。   当时那个视频下方有一条评论是这么说的,动物世界里的生存法则,为了繁衍和后代的成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都生命。   可虫族不是那些几乎没有智慧的动物, 他们是有着与人类媲美的智商的高智慧种族。   而且这个虫族也和他曾在小说里看到的虫族不一样,他们的繁衍不仅仅是依靠雄虫, 早在数百年前,他们就已经拥有足够的科技使得雌雌结合也能诞生虫崽, 只是雌雌结合无法诞生雄崽而已。   雄虫崽只有正常的雄雌结合才能诞生,且几率十分小。   适者生存, 这是无论放到哪都是最正确不过的法则。   雄虫数量稀少,弱小且诞生困难。   虫族也并不依靠他们繁衍,那么雄虫理该被淘汰,就算不被淘汰也理该将其控制起来当个稀罕玩意看待,没必要将他们捧得这么高,高到可以随意践踏雌虫亚雌。   若说雄虫现如今的地位是源于雌虫亚雌自诞生时就根植在基因里的保护欲的话,那简直是个笑话。   雌虫亚雌骨子里对雄虫的保护欲不是绝对的,他这段时间收拢到的一股股看似微小实则作用极大的小势力就能说明这些。   更何况还有反叛军的存在能证明这一点。   说到反叛军,米勒不禁对他们前段时间放走那个叫萨尔诃斯雄虫的举动感到疑惑。   无论是杀了,还是留着折磨用来要挟虫族,打击虫族的士气和削弱虫族军部的公信力都是极好的打算,怎么就偏偏给放了?   种种迹象说明雄虫有问题,至少不像表面看到的这般模样。   “能查到吗?”他低声问着系统。   系统:“不能。”   米勒意外:“你也不能?”   系统:“不能。”   “不能的话…”米勒看向那站了不少雄虫的高台,伸手用手指隔空轻轻捏住:“你说我要是把那个地方给炸了会怎么样?”   有系统的存在和帮助,这段时间他也算蓄积了不少势力,也是时候该弄点恐慌出来了。   只有虫族乱起来,才能让他找到机会。   “你会死。”系统机械的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地说着宿主作死后的结果。   “我当然不会作死,所以这个炮弹得系统你来发。他们查不到你头上,不是吗?”   系统:“…那你呢?”   “我当然是要混到那之中去,给自己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米勒说着朝着楼下走去:“你炸的时候注意点,小心别把我给炸了。”   不远处的高台上,走上前的厉扶青目光落在下方的雌虫身上,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试图在这密密麻麻的雌虫和亚雌中挑选一个出来作为比试的选手。   这一挑可是很考验眼力和运气,也只有这种不确定的比试才能让雄虫们乐此不疲的玩乐。   街道上有的雌虫为了展现出自己肩背上流畅结实的肌肉,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心,不断地挥舞着手臂向着高台上的雄虫呼喊:“雄虫阁下,选我选我,看我这肌肉,力量杠杠的,选我绝对不会错。”   “雄虫阁下选我,我喝酒能喝趴三条街。”   “雄虫阁下,看我,看我,看我,小型歼灭舰驾驶经验三年。”   “雄虫阁下看我,工作三年换了二十八个工作,拥有丰富的经验,打架喝酒小型战机样样都行。”   “雄虫阁下看我,我指挥能力杠杠的,而且什么姿势都会。”   “雄虫阁下看我,我长得帅,从小到大凭颜值能力压整座城。”   “雄虫阁下看我……”   “雄虫阁下……”   声嘶力竭的喊声形成的浪潮不断冲击着耳膜,厉扶青只觉耳里嗡嗡嗡的,什么都听得不甚清晰。   站在厉扶青身后的诺恩听着耳边嘈杂的喧闹声皱了下眉,这种活动他曾经听赛达他们说起过,但自身从来没有参加的兴趣。   神诞日来参加这种活动的雌虫,目标大多都是雄虫。   听说前几届的优胜者大多成为了约会对象,也有少数成为了雌侍。   若是阁下选择的雌虫也要求成为雌侍和约会对象呢?   阁下会不会答应?   一想到那只有自己和阁下的屋里会出现第三虫,诺恩心里突然有些许不舒服。   诺恩清楚,阁下参加这个游戏的目标不是为了选择雌侍和约会对象,他的目标很明确,是为了避开萨尔诃斯和得到制约萨尔诃斯的办法。   这样的话只要赢下这场游戏就行,没必要让一个陌生的雌虫向阁下提出无礼的要求,毕竟阁下的性格在某些时候容易被欺负。   想着,诺恩开口:“阁下。”   听到声音的厉扶青扭头看向他:“嗯?”   诺恩注视着他,往前走了两步:“阁下选我吧,我为阁下将胜利夺来。”   说着话时他那双日渐沉淀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笃定的自信。   从小到大诺恩的优秀一直是毫无质疑的,他的优秀能让他在穷凶极恶的边缘星带着弟弟活下来,能让他在弟弟被拐走时连跨两个行星将弟弟追回来,能让他在负担着足够压垮任何一个家庭的昂贵医药费还考上虫族第一军校,能在进入军校的第二年就夺得上战场的资格,能在还未毕业时就让三大军团递来橄榄枝。   他的骨子里有着不服输的野性悍猛,他是自己扒开腐朽腥臭的淤泥,咬着尚还稚嫩的牙,一步一步地走到首都星,成为海特军校让众军校生骄傲又跃跃欲试要挑战的存在。   当初在荒星时,厉扶青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双蕴含着如刀锋般锐利杀机又不甘服输的孤狼般的眼神。   如今不过几月,这双眼睛已经被打磨得日渐沉淀,由凶戾的孤狼成为了一头懂得静静蛰伏的头狼。   “好。”他开口道:“你去为我夺得胜利,我给你奖励。”   在场的雌虫,确实找不到比诺恩更优秀的了。   诺恩弯了一下嘴唇,助跑两步从高台上跃下,落在擂台上昭示着最后一位雄虫阁下选择的雌虫已定。   同时这次的抽签结果也出来了,擂台消耗战。   数位被雄虫选定的雌虫各成一方擂台主,在场所有的雌虫都能对擂台主进行挑战,最终坚持时间最长的擂台主为胜利者。   规则一出,底下呼喊嚎叫的浪潮声一片,偌大的擂台也在瞬间分裂成上百个小型擂台,悬浮于半空中。   “消耗战,让诺恩上,你这是作弊啊——”赫斯安泽幽怨的声音从旁传来。   他们挑选雌虫当然是往各大军校中眼熟的挑。   在虫族能考上军校的雌虫均是佼佼者,一个能抵普通雌虫三个。   为了胜利他们当然得往厉害的挑,但诺恩上场就有点过分了。   虽然他看诺恩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诺恩确实很厉害,是海特军校作战系名副其实的扛把子,首都星哪所军校的军校生没在军校联赛的时候被他揍过?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疑惑道:“有规定说诺恩不能上?”   “……没有。”   早知道不带阿提卡斯来了,平白给增加了一个强劲对手。   赫斯安泽想着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诺恩,见他干脆利落地解决了第一个对手,眉毛一扬,觉得这个对手说不定没他以为的强劲呢。   诺恩这脑子不会转弯啊,这解决对手越快,就说明要面对的对手越多,也就代表着被消耗得越多。   赫斯安泽望向自己选定的雌虫,见他一直在用威胁不大的对手故意多拖一下时间,心里略微满意。   听闻他想法的厉扶青扭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那种疑惑中夹杂点微妙的眼神,让赫斯安泽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善地眯了下眼睛:“你这眼神不对劲,怎么给我一种看傻子的错觉?”   厉扶青颔首示意他看向空中那写着消耗战规则的巨大虚拟屏幕,那屏幕靠下方的位置有一小行字,一不注意就会漏看:“眼睛看不清楚,就用上精神力看。”   闻言,赫斯安泽用上精神力看过去,沉默了好一会后才一脸阴沉地吐出一句脏话。 第34章 十八颗糖果呀~   那一小行字的整体意思就是, 除了坚持的时间长短外,决定胜利的还有打败挑战者数量的多少。   只有结合坚持的时间最长和打败对手数量最多这两项,才是胜利者。   如果只占其中一样的话, 那么打败对手数量多者就和坚持时间最长者再打上一场决定胜负。   赫斯安泽阴沉着脸磨了磨泛痒的牙,别让他知道是谁这么无聊, 居然在规则上和他玩了这么一手, 不然他非得把他牙给全掰了。   “早知道小学弟会让诺恩上,我就不邀请小学弟了。”希利安弗恩走过来玩笑道。   同样是海特军校的他当然也是知道诺恩的, 只是一直没打过照面, 刚刚也就没认出来。   他往前懒散地靠着扶手, 散漫的目光落在下面诺恩的身上, 渐渐的那目光中多了丝赞赏。   战斗状态中的诺恩身上那被打磨出来的沉静散去,发丝掠过的眼帘下,琥珀色的眼眸沉甸甸地压抑着什么,无端透着股危险。   他身上的肌肉有明显的紧绷感,背肌在贴身的背心上勾勒出性感的线条, 力量感也是真的顶,又凶又野,迅猛悍骜,有种说不出的带劲感。   希利安弗恩没忍住吹了声口哨:“真带劲,小学弟要不要考虑把他让给我?”   “不考虑。”厉扶青瞥了他一眼, 眼眸中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好吧。”希利安弗恩有点遗憾,不过也没再纠缠:“不过这么吸引虫的宝贝, 你把他放出来,怕是会有点麻烦。”   他示意地看了眼不远处像是对诺恩起了兴趣的一群雄虫。   雄虫嘛自然也分个等级, 像他、赫斯安泽、萨尔诃斯和阿提卡斯的家族都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类,所以下意识会聚在一起。   而那些属于家族中等或者家族一般的雄虫自然也会和自己相同档次的聚在一起。   不远处那一群雄虫, 也就是厄涅斯眼中成天怨气满满,开个悬浮车都横冲直撞的那些雄虫。   这些雄虫大多贪图喜乐,根本不会有去军校吃苦的意思,也因此他们大多都对军校的雌虫和亚雌更感兴趣。   眼下看这情况他们是对诺恩起兴趣了。   “没事,造成不了什么麻烦。”厉扶青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语气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实在不行就把全身骨头打断几次,疼了就不敢了。”   在沧澜大陆还没人敢惦记他的东西,冷不丁这么被惦记一下,还有点新奇感。   希利安弗恩惊讶:“这么凶残吗?”   “嗯。”收回视线的厉扶青很是认同他这个评价:“我很凶残。”   他不只是凶残,他还好杀,若不是这样也不至于杀得让整个沧澜大陆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让整个沧澜大陆彻底对他避之不及的一次,应该是他有次为宗门解决麻烦时,追杀数百个魔修到狱海后,没忍住血洗狱海的那一次。   那个地方在他的印象中很是恶臭,也是他彻底接触到人性之恶的地方。   连那些溅到他身上的血,都腐烂腥臭味到让人作呕。   希利安弗恩还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没忍住低声笑了两声:“哦对了,诺恩他是自己上去的,还是你逼他上去的?”   他记得这个诺恩脾气有点傲,听说曾不肯向赫斯安泽低头,还被赫斯安泽给关黑塔去了。   想着他看了眼一旁的赫斯安泽,按理说这个雌虫不应该是赫斯安泽的吗?   赫斯安泽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过去。”   哪来这么多好奇心。   厉扶青没搭理他这话,其实诺恩会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的原因,他大致能猜出来。   无非就是一种圈地盘的本能。   诺恩警惕性强安全感低,同时拥有这两点就意味着他排外性也很重,所以在熟悉和接受一个地方后,他就会本能地将其划入自己的地盘,并且下意识抗拒外来者的入侵。   他应该是在他挑选雌虫的举动中察觉到了陌生者入侵的可能,这才站出来让他别去挑选其他雌虫。   想着这些的厉扶青突然转移了视线,在某一个地方定格。   不远处,从高楼上下来的米勒好不容易通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了前面,高台上厉扶青的目光就已经精准地落到了他身上。   这个亚雌一边走,一边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这高台上的雄虫,而且那打量的视线有些微妙,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什么?   对这个亚雌有点印象的厉扶青皱了下眉,想了想,扭头让虫去把他叫上来。   以厉扶青的经验来看,对于这种目地不明,携带着恶意的存在,将其控制在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一旦有异动就能顺手给解决了,免得跑了麻烦。   刚混入排队队伍的米勒在得知有雄虫让自己上去后,惊讶得没忍住抬头看了眼上面的高台。   他表现得也不突出啊,甚至说他还没来得及表现,只是刚混入队伍中准备成为众多挑战者中的一个,怎么就吸引到了雄虫的视线?   他皱眉,内心是极不愿上去的,但是他面对的是雄虫,而他只是一个亚雌。   于是再不情愿都只能跟着这个亚雌侍者往上走,同时为了不突兀他还要尽力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米勒上来后,厉扶青也没对他做什么,就只是让他在身后站着不要乱跑。   上来就被罚站的米勒:“……?”   不是,这雄虫是有病吗?   米勒心里吐槽着,目光落在这个在众多雄虫中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上。   昨天海特招生试的虚拟指挥战他在天网上看到了,其中流传最广引起讨论度最高的就是这个阿提卡斯的那一场。   不得不说他赢的手法太离奇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场覆盖了整片战场的爆炸,这样的杀伤力已经远超一般的□□。   不过引起米勒最大注意力的还是他用精神力幻化出来的那一把透明的像是剑的东西。   天知道他看到那把像是剑的透明物时是什么感受。   他第一反应是阿提卡斯也是穿越者,毕竟当初阿提卡斯这具本该是他的身体没死就很离谱,要知道系统几乎不会犯错。   后来发现虫族的历史上虽然没出现剑这种东西,但是隔壁兽族出现过,这样一来米勒又不确定了。   系统也无法透过□□去看一个灵魂是否是穿越的。   不过米勒到底是对阿提卡斯多了几分注意力,倒也不是说他有多么期待出现个同乡,不过如果是同乡的话确实是要注意点,至少得确定他是否也有一个系统。   而且若是真的出现一个同乡的雄虫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番。   想着米勒走上前准备试探一番:“雄虫阁下。”   厉扶青扭头看他:“有事?”   米勒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和您聊聊一些风情地貌。”   厉扶青微蹙了下眉,心里清楚他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谈什么风情地貌,不喜麻烦的他就没接他的话。   米勒却是个自来熟的,见厉扶青没说话他就当他默认了,风趣幽默地说起了一些他较为了解的地方,偶尔夹杂了上辈子他所在国家的一些标志性地貌和建筑。   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打量着厉扶青的表情,见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上辈子不怎么在意这些,于是就转换方向说起了他曾经的专业。   过了一会见他还是没反应,便以为自己说的太高端了普通人可能不理解,就再次转换方向说起了一些他曾经拜读过的相关侦探的书。   直到最后将能聊的都聊了,说得有点口干舌燥的米勒仍旧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想起了他曾经有个小女友时常给他分享的一些搞笑视频,其中就有假如穿越古代后如何和老乡对暗号这一条。   米勒清了清嗓子:“阿提卡斯阁下,我有些有趣的句子只记得前半句,想着您今年海特招生试的笔试得了第一,见识一定广博,便想问问您是否知道这些句子的下半句。”   被他吵了半个小时的厉扶青抬眸看向他:“说吧,说完你就安静点。”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嫌弃聒噪的米勒压下心里那有点微妙的尴尬,突然来了句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话:“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厉扶青沉默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一时有点难言,这个亚雌怕不是在脑子上有些什么毛病?   接不上吗?   心里不信这个邪的米勒努力忽视厉扶青的表情:“宝塔镇河妖?”   这句总该接上吧?   还是接不上。   “宫保鸡丁。”   这也还是接不上?   “枯藤老树昏鸦?”   “明月几时有。天苍苍野茫茫。紫薇。”   一股脑将自己能记得的全都说了的米勒,最终还是在厉扶青越发难言的表情中沉默了下来。   他默默地与厉扶青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的他捂住脸默默蹲下后从指缝间泄出两声轻笑。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难得犯蠢的他将责任全部推到虫族身上,一定是这个扭曲畸形的种族影响到了他。   他忽略掉心里那微小的失落,在心里大肆谴责贬低了番虫族后,重新恢复了正常站起身对厉扶青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刚刚有点失态了。”   “不用抱歉。”在米勒诧异的目光中,厉扶青道:“你安静点就好。”   “…好的,阿提卡斯阁下。”米勒应下后就真的安静地站在一旁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的厉扶青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   百无聊赖地站在他身后的米勒突然想起什么,就用目光暗暗地打量起了周围的雄虫。   不远处同样百无聊赖的萨尔诃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虫在打量自己,出其不意地扭头看去,准确地抓住了正在打量他的虫。   没料到他这么敏锐的米勒眉心一跳,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萨尔诃斯的目光落在这个站在阿提卡斯身后的亚雌身上,打量了会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注意的他脸上咧出个愉悦的笑容。   “你。”他指着这个亚雌,勾动了下手指:“过来。” 第35章 十九颗糖果呀~   被这么个变态盯上, 米勒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得知自己被神经病盯上后心情还能好的,尤其是雄虫脑子本就有病,而眼前这个雄虫的脑回路更是有异于寻常的雄虫。   察觉到萨尔诃斯动静的厉扶青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选择不去, 站在这他动不了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米勒心里有些许差异,不过他犹豫了会, 还是决定过去。   除了怕萨尔诃斯记仇外, 他对萨尔诃斯这个被反叛军放回来的雄虫本身就有点感兴趣。   而且有系统在的他有足够信心萨尔诃斯对他造不出太大的伤害。   见此厉扶青也没再管,先不说被萨尔诃斯盯上这事本就是米勒闲不住造的孽, 就说厉扶青本就不想管他, 先前之所以说那么一句话, 也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叫上来的, 在他没做出什么事之前,维护一下是应当的,再多的就没有了。   米勒走上前,萨尔诃斯示意他蹲下,在他蹲下后凑近了仔细打量一番, 薄唇一掀吐出两个极尽刻薄的字:“好丑。”   米勒眼角一抽,他丑?你这双眼睛怕是被眼屎给糊上了,才能瞎到这种程度。   “你喜欢我?可惜了,我不喜欢丑到你这种程度的。”萨尔诃斯嘀咕了两句,脸上有那么丝遗憾的神情。   米勒额角跳了跳, 有那么一瞬间有种想将自己四十二码的鞋,拍到他脸上的冲动。   萨尔诃斯自顾自地说完后, 将手边的果盘推到米勒面前,往后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喏, 将它送过去给阿提卡斯,随便帮我传句话, 就说宝贝,你今天看上去比昨天更□□,越发地让我想舔遍你全身了。”   米勒:“……”   他以为这神经病是注意到他,想要折腾他,没想到他是缺一个跑腿的和传一些性骚扰话的虫?   米勒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将这果盘送了过去,但他没传那句话,也没啥特别的原因,就是说不出口。   他米勒上辈子好歹也是个高素质教育人,这种话他打死也说不出口。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米勒在萨尔诃斯与阿提卡斯之间来回跑了数十遍,什么果盘、甜点、花、酒、手帕各种乱七八糟能送的东西都让他送了个遍。   米勒的腮帮逐渐绷紧,眼里神色越发暗沉,这点来回跑的运动量身为军校生的他还是能抗住的,但是他快要扛不住萨尔诃斯那五花八门多到破廉耻的骚话。   他暗自咬了咬牙,系统怎么还不将这傻逼玩意给炸了,磨蹭啥呢!   系统在磨蹭啥呢?   更改了数十次弹道的它此时十分想惆怅地来根烟。   傻逼宿主让它炸毁高台的同时不要炸到他,自己却搁那高台上来回跑得欢,这不是故意为难统吗?   要不是不能换宿主,系统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干脆把这个脑子有病的宿主给一同炸死算了。   厉扶青没管这两个脑子上多少有点毛病的虫,任由他们独自折腾,只有偶尔身前堆的东西太多了有点碍手碍脚时,才会给点反应让一旁的侍者将这些东西给清理掉。   赫斯安泽倒是被烦得有点不耐烦了,阴沉着脸把袖子一挽就要扑过去,被厉扶青一伸手勾住后领给薅了回来。   “不要现在打,待会找个没监控的地方,用外套把他脸蒙住了再打。”说这话时厉扶青头都没回一下。   赫斯安泽挣扎的动作一僵,缓慢地回头看他:“?”   察觉到他疑惑的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我在天网上刷到的,很多雌虫打架用的就是这一套,说这样不会被巡逻警抓到,还能让被打的虫吃闷亏。”   闻言,赫斯安泽将自己的后领从他手下救出来,清了一下嗓子道:“这个办法虽好,但别什么都跟天网上学。”   好好一个虫怎么转眼就给学坏了。   “嗯。”厉扶青应了声,重新将目光投在下方。   随着时间流逝,悬浮在半空的擂台只剩零星的几个,此时还站在擂台上的雌虫均已负伤,起伏越发急促的胸腹表示着他们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   气氛逐渐焦灼,场下的叫好声呼喊声也越发激烈,甚至支起了好几个赌盘,押那个雌虫能坚持到最后。   其中68号擂台的诺恩赔率是最低的,毕竟在场的雌虫和亚雌的眼睛又不瞎,谁更厉害点还是能看出来的,大多数都是下注他赢,当然也不是没有猎奇心的雌虫亚雌想要赌一赌黑马的出现。   厉扶青看着下面那热闹的场景,掏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零花钱,交给了一旁的侍者让他帮去下注。   没钱了,得找点钱来花,总向兄长要不好。   赫斯安泽见此也跟着下了注,不过他押的是诺恩的竞争对手。   就算知道诺恩的赢面更大,看诺恩不顺眼的他也不可能押诺恩,反而在心里一个劲地期待着他从擂台上掉下来。   结果诺恩没从擂台赛掉下去,反而是他刚下注的对象力竭被从擂台上给扔了下去。   不信这个邪的赫斯安泽又连押了几个,结果押一个倒一个。   一旁的厉扶青看他的视线中都渐渐掺杂上了几分微妙和诡异。   连赫斯安泽都怀疑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虽说越到后面守擂的雌虫体力消耗就越大,从擂台上掉落的速度也就更快,但也没必要他下注谁,谁就落败吧?   在赫斯安泽怀疑虫生时,他身后不远处被指使着跑了快要百来次腿的米勒终于忍不住了,一边疾步走,一边在脑海里质问系统:‘都快两个小时了,你炮弹是哑火了吗?’   系统:‘…你搁那台上四处乱串又让我避开你,弹道我都改了快百次,无论改到哪,下一秒你都能跟着过来,你让我往哪炸?’   米勒质疑:‘你那强大的计算能力算不出合适不波及我的角度?’   系统:‘我能算出不波及你的角度,但是我算不出你下一秒会往哪窜,你就站在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别动,两分五十秒时通过面前这个窗户跳出去后左拐。’   闻言,米勒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再动。   随着擂台上的守擂雌虫越掉越多,围观的雌虫亚雌不断发出欢呼声和喝倒彩等不一而同的声音,这些声音汇聚成浪潮将气氛烘托得越发热烈。   悬浮车滴滴滴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虫崽们踩着悬浮飞盘互相追逐着从高空划过,烟火炸响的声音响起,有虚拟烟火升上高空,白日的烟火虽然没有夜晚的盛大,但别有一种振奋虫心的味道。   天空蓝得像是倒置的海面,夏日的风带着熏熏染的热气,渐渐的那些欢呼的浪潮对厉扶青来说不再那么吵闹,他的目光从擂台上的诺恩身上挪开,更多地放在了远处热闹的场景上。   无论是诺恩还是眼前的这些雌虫,他们身上都带着股和星辰树一样的勃勃生机。   人总是会被与自己迥然不同的存在吸引注意力,厉扶青活得太久,也沉浮在恶意和死气中太久,所以在望见这些充满生机的场景和雌虫时,总忍不住多投去两分注意力。   日光穿过云层跌落在他的眼眸中,这双如同日轮一样的金眸中有着浅浅的涟漪在翻涌。   突然,厉扶青眸光一顿,赫然抬头望向远处。   远处数百炮弹疾射而来,耀眼的光线被太阳光完全遮挡。   厉扶青目光一凝,抬脚对着赫斯安泽就是一脚,本来是想把他从高台上踹下去的,只是在踹之前他忘记了高台边上有个护栏。   啪叽一声撞在护栏上的赫斯安泽胃里的早餐差点没呕出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同样察觉到不对的他抬头望去。   暗红色的炮火穿过云层倒映在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反应过来的他神色一厉,扭头厉喝:“阿提卡斯!”   同一时间擂台上的诺恩扭头朝高台上扑去,巨大狰狞的骨翼自他身后展开。   来得及吗?   来不及!   但…无数的、磅礴的精神力从高台上疯狂奔涌而出,犹如巨大的海浪般迎面向着炮弹对撞而去。   “轰——”   数百颗炮弹同一时间从空中炸开,耀眼的光芒使得太阳都暗淡了一瞬,空气肉眼可见地被扭曲,巨大的能量向四周扩开,被波及的高楼墙面碎裂,震荡间碎石和烟尘翻滚着纷飞。   在爆炸的余波波及到高台时,数万雌虫张开狰狞巨大的骨翼,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高墙,将整个高台挡得严严实实,没让任何一点余波波及到高台上的雄虫。   厉扶青看着眼前严严实实将他挡住的诺恩,对上他紧缩成线的瞳孔,伸手敲了敲他的骨翼,难得安抚了句:“放心,没事。”   闻言,诺恩收起骨翼,扭头看向身后那由数万雌虫组成的黑色壁垒。   雌虫的骨翼锋利的同时又极奇坚硬,一般的炮火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但雄虫不同,他们除了强悍的精神力就再也没有其他自保手段,随便一颗炮火和子弹就能轻易要了他们脆弱高贵的命。   厉扶青同样看了一眼身前的黑墙就扭头看向身后的雄虫。   这些原本躺着,坐着的雄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了起来,此时对上他的视线纷纷扬起嘚瑟又得意的笑容。   厉扶青原本是打算用精神力暂时缓一缓这些炮弹,等赫斯安泽和这些雄虫离开就撤去精神力。   他当然可以扭曲弹道,但是这里不像荒星,在热闹繁华的首都星,这些炮弹无论落到哪都不合适,反倒是这高台,毁了也就毁了造不成什么伤害。   可问题是……   他目光落在这些雄虫虽然嘚瑟,但有几分苍白的脸色。   可问题是这些雄虫在他使用精神力的同一时间…也使用了精神力。   精神力消耗过大的赫斯安泽虚弱地躺在地上,对上厉扶青看过来的视线时得意地扬了扬眉:“怎么样?吓你一跳吧!”   “嗯。”厉扶青点头承认:“确实吓了我一跳。”   在此之前,厉扶青从不知道雄虫的精神力如此奇特,它不仅可以和雌虫建立起单方面的链接,它甚至还可以和雄虫建立双方面的链接。   赫斯安泽他们虽不能像他这般使用精神力,但是他们在那一瞬间向他发出了精神力链接的邀请,并在建立链接后,通过精神力链接将自己磅礴的精神力混合进了他的精神力里,再由他主导着一同向着炮弹对撞而去。   不然单凭他自己是无法正面硬抗这数百颗炮弹。   厉扶青清楚自己的情况,他的意识海和这具身体的精神力海还没完全融合,这也使得他精神力混乱且极容易暴乱的原因。   若是改变这数百颗炮弹的轨迹他可以做到,但是再多的暂时还不行。   见厉扶青承认了,希利安弗恩这些强撑着的雄虫不是往沙发上一躺,就是往地上一躺。   厉扶青在虚拟指挥战里用精神力攻击的方式他们不是不眼馋,但若要去问,骄傲的他们拉不下这个脸,于是背地里就偷偷摸摸反复观看他的视频。   虽然没看出个什么来,但好在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不然今天他们还帮不上这个忙。   一旁的侍者连忙过来要扶起他们,希利安弗恩费力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别动,让我们自己躺会。”   雄虫的精神力在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就在无限制地增长,从而一定程度拖累了身体,虽然虫族强大的身体素质撑起了这庞大到不可计数的精神力,但消耗过大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虚弱和难受。   厉扶青塞了颗糖在嘴里,他也难受,他的难受不仅仅是精神力消耗过大,还要加上开始暴动的精神力海。   只是他比较能忍,除了脸色格外苍白外看不出其他异样。   倒是诺恩从他吃糖的动作和发白的唇看出了异样,他单手拎了个沙发过来让厉扶青坐下,又转身去弄了杯去了腥味的犀兽奶,然后打算去看看有没有止痛的药剂。   窝进沙发里捧着温热的犀兽奶的厉扶青,看向精神力海里浮现出来的那张图像。   在与雄虫建立起精神链接的那刻,一张如蛛网般的图像出现在他的精神力海里,那些蛛网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雄虫。   厉扶青看向这些躺在地上平日里暴虐、嚣张、肆意、狂妄却在危险来临时没丝毫退缩念头的雄虫,又扭头看了眼那些用骨翼筑起高墙将爆炸的余威挡在外的雌虫。   他抿了口犀兽奶,心里生出些许微妙,雌虫、亚雌、雄虫。   虫族的这三种虫中,秘密最多的居然是看似最简单没脑子的雄虫。   尖锐刺耳的警啸声从远极近,大批量的警用悬浮车和战舰在短时间内将这片天空占据,雄虫遇险这在虫族可是天大的大事,再过一会怕是军队就要来了。   而此事的主谋米勒,此时正坐在一堆碎石上,灰头土脸衣衫破烂脸上还带着擦伤地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警车。   就在四分钟前,他按照系统的规划走出爆炸范围,然后炮弹就在空中炸了,他成功被波及到,一分钟前才从碎石堆里爬出来。   ‘系统,有你是我的福气啊!’他语气不明地道。   系统:‘……’   ……   爆炸刚发生还没十分钟,厄涅斯就已经飙车到现场,他一来就将厉扶青拎着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见没受伤后提起的心才放下,就敏锐地发觉了他精神力海的暴动。   他眉头一皱,拎着厉扶青转身就上了悬浮车。   回到希瑟尔庄园,厄涅斯将他爱干净要去洗澡的弟弟摁住,精神力尝试探入他的精神力海失败后,就转身拿出精神力安抚剂和止痛剂熟练地注射进他胳膊。   “警惕性还是这么强。”将针管丢弃的厄涅斯捏着厉扶青的脸,见他脸上才养出来不久的血色又悉数褪了去,眼里泛起细密的心疼:“我的小阿提卡斯怎么走到哪都爱出事?”   “以后想待在家里就待着吧,不催你出去了。”   “兄长。”厉扶青仰头看着他,又像是被他眼里那像是心疼的情绪惊到了般,下意识垂下眼帘:“兄长,我很厉害的,没有任何存在能在我手里把这条命夺去,所以别担心。”   闻言,厄涅斯眼里浮现一丝笑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自夸的。”   厉扶青抿唇,难得有点不满:“兄长。”   厄涅斯轻笑出声:“我知道小阿提卡斯很厉害,但是…会疼的。”   他抬手揉了揉小阿提卡斯的头:“唇色都白了,去好好睡一觉吧。”   厉扶青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目送厉扶青离开后,厄涅斯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指相互交叉着放在身前,垂下的眼帘下,冰蓝色的眼眸里蕴含着压不住的森寒怒意。   回到房间后厉扶青洗漱了一番就躺上了床,嗅着被子上传来的淡淡味道和夏日风中独特的味道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厉扶青看到了自己的师尊。   他的师尊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青阳宗,是人人称赞的天悯剑尊,会在看见头狼身下将死的自己时随手将他捡走,也会将捡来的自己随手丢在宗门任由自己差点饿死。会在他因为抢坐骑妖兽的食物被咬个半死时将他救下,也会贪婪嫉妒他的天生道体,取他的血肉来助修炼。   他为他取名厉青,想把他永远束缚在青阳宗,但偶尔也会对他生出怜悯,给他改名远青。   只是…后来他杀了他的师尊。   在一次魔族攻打青阳宗的时候。   那一次魔族险些灭了青阳宗,记忆中那天连天空都是血红一片,满地的残肢断臂和零碎的尸体,黏稠的血液染红青阳宗的每一片砖瓦,重伤的师尊将濒死的他拖进上古禁阵,不顾他的反抗握住他拿剑的手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温热的血液渐在他放大的瞳孔上,师尊的灵力和禁阵霸道的力量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里。   从小厉扶青对疼痛的忍耐力就很高,他在随着狼群捕猎时被猎物踢断过手骨,在抢妖兽食物时被妖兽一爪差点连脏腑都给剖出来,在试炼塔里被万重灵山压碎身上所有骨头,在幽火里被焚烧去所有血肉,这一系列的经历磨炼出了他对疼痛的高忍耐力。   但是在那天,年十五岁的他仍旧痛得难以忍耐,那铺天盖地如同奔流一样涌入体内的暴虐力量,仿佛要将他每一块血肉融化,那力量带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活物无法承受的死气与恶意。   没有人知道厉扶青那天是如何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魔族那一天遭遇了多么恐怖的事。   只是在最后青阳宗多了一个叫厉扶青的剑尊,他暴虐嗜血,杀戮成性,甚至连自己的师尊都杀了。   在那一天后青阳宗上下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厌恶。   厉扶青对他们的恐惧和厌恶没有任何反应,那时候他被恶意和死气冲刷得腐朽凝滞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欠青阳宗一条命,他永生都要束缚在青阳宗内。   这句话是天悯剑尊在死去前,重复厉喝着刻入他脑海里的。   在荒芜死寂的禁地里,他时常发呆地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   厉青,厉远青,厉扶青,这三个名字他其实一个都不喜欢。   在梦境的最后,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厄涅斯兄长的那天,在那堆满书的屋子里,兄长他坐在宽大的书桌上,修长有力的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散漫地翻了好一会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阿提卡斯!   希瑟尔阿提卡斯!   这个名字在虫族…是太阳的意思。   厉扶青很喜欢这个名字。   像是太阳,耀眼的,干净的,生机勃勃的。   在夏日的晚风中醒来的厉扶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坐起来侧头看着窗外的夕阳。   阿提卡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坐了一会后,厉扶青起身从屋里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诺恩听到动静扭头看向他,起身走上来仔细地打量一番后道:“精神看着好多了。”   “嗯。”   睡一觉确实感觉舒服多了,连僵持不动的神魂都动了动,和这具身体又融合了不少。   “你的外卖,我给你拿进来了。”诺恩指了指桌子。   厉扶青走上前,拿起桌子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了诺恩:“奖励。”   今天虽然出了意外,但赢的依旧是诺恩,因为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刻,擂台上就只剩诺恩了。   “真的有奖励?”诺恩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块看着就很精致昂贵的蛋糕。   “很贵的。”厉扶青补充了一句,然后拿起剩下的两盒蛋糕,出门上楼去找兄长了。   诺恩看着手里的蛋糕,嘴角上扬,这是阿提卡斯阁下很喜欢的那款蛋糕啊。   这蛋糕很贵,将厉扶青剩下的零花钱全部花完了。   下单前厉扶青也没注意有这么贵,事实上要不是下注了诺恩赢了不少钱,他连这三块蛋糕都买不起。   听说星兽的鳞片和内核都很值钱,海特军校的军校生可以上战场,去了军校后他得尽快取得上战场的机会,得去弄两头星兽来当钱花。   抱着蛋糕敲响门的厉扶青这样想到。 第36章 二十颗糖果呀~   阳光从窗外倾斜进来, 盘腿坐在窗前的厉扶青拿出他当初昏迷半年醒来时在医院向虫医要的小本子。   上面除了写着关于雄虫的性格,还写了这具身体未完成的心愿。   厉扶青用笔在考上海特军校这点上打了个勾。   原主未完成的心愿有四个。   得到家虫的认可和喜爱完成了一半,兄长和雷坦应该算是有点喜爱他了, 还差雷勒和撒利亚。   考上海特军校指挥系这个心愿完成了。   那么剩下的还有成为年级首席指挥官和组建一个闯入自身所在年级积分榜前三的队伍。   前两天他的神魂与这具身体稍微融合了点,这具身体也因此强壮了不少, 至少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力道大了不少。   这样看来的话, 完成后面这两项心愿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需要让他注意的就只是雷勒和撒利亚。   要怎么在和他们见不了面的情况下和他们亲近起来获得喜爱呢?   厉扶青考虑了一会后,在星兽这上面画了个圈。   想要和他们拉进距离, 就得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和好奇, 让他们主动来见他。   厉扶青放下笔。   其实最初雷勒和撒利亚对自己避而不见时, 自己是有办法去见他们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觉得要慢慢来, 他对亲情这方面很陌生,慢慢的尝试是最稳妥的,便决定先拉进就在身旁的兄长和雷坦的感情,后来则是因为……   厉扶青合上本子,仰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星辰树。   后来则是因为他对原主的一切起了贪婪之心。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仔细想来其实无论是诺恩还是赫斯安泽,甚至是萨尔诃斯都与他的目地毫不相关。他却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心思,归根结底是他的心乱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有很久没看到这样的阳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花草树木干净清爽的味道。   禁地那种地方, 死寂又荒芜,待得久了仿佛身处阴森的坟墓, 连空气中都是泥土潮湿腐烂的味道。   厉扶青垂眸,看着膝盖上这双白净纤细的手, 这不是他的手,他的手骨节突出, 手指长而有力,手背青筋明显,指腹间有着常年握剑形成的老茧。   这双手不是他的,神魂上无时无刻的尖锐疼痛也在提醒他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前几天的那个梦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也让他发现了自己这段时间下意识的逃避。   兄长、雷坦、赫斯安泽、诺恩,还有这具不受束缚的身体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一丝眷恋。   所以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心里悄然生了丝逃避,逃避去完成原主的心愿,想将时间拖得久一点点。   他对原主的一切生了贪婪之心,这让他有点不堪。   九百七十一年,这个寿数对于修者来说并不算长,但是对厉扶青来说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已经麻木,久到他故意坐视自己的身体衰败下去,久到他亲手迎来自己的死亡。   原以为这世间没有任何存在值得眷恋,现在才知道其实是有的。   所以…不堪就不堪点了吧。   厉扶青没有责怪自己的念头,无比平淡地就接受了这点。   既然有了眷恋那就暂时活着吧,他不介意占据这具身体多活上些许时候。   反正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厉扶青的视线再度落到手上的本子上,想了想再次将其打开,在上面写上兄长的名字。   几天前那场明显冲着雄虫来的爆炸在虫族闹得很大,这事都还没解决又接连出现几次范围不小的爆炸。同时天网上出现了许多对雄虫不利的话语,以虫族的技术居然删不掉天网上那些对雄虫不利的内容,甚至追究不到这些内容是从何处而来。   导致外面现在风声鹤唳,随时能看见全副武装的军雌和战舰,那些在网上赞同附和那些对雄虫不利内容的雌虫和亚雌也均被抓捕。   雄虫常年对雌虫亚雌的暴虐和压迫早已让不少雌虫亚雌心生不满,最主要的是这些被雄虫压迫的雌虫和亚雌,要么身份不简单,要么本身不简单,毕竟太过普通的雄虫也看不上。   这就导致了虫族这摊本身就不清澈的水,被那暗中势力随便一搅就变得浑浊不堪。   简单的来说,外患已起,如今再有内忧四起的话,虫族就危险了。   那场爆炸大概与米勒这个亚雌有关,这是那天晚上诺恩告诉他的。   其实米勒在厉扶青这里的印象,只是一个对诺恩怀有恶意的亚雌。   在诺恩没告诉他之前,他并没有想过米勒会与这场爆炸有关。   厉扶青转头就将这事告诉给了兄长,当晚那个米勒就被抓起来拷问。   在虫族有关雄虫的事不一定需要证据,只要有所怀疑者一概抓起来拷问,没有虫能扛过虫族的拷问。   拷问的当天深夜那个米勒就跑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戒备森严的牢狱中逃跑的。   他这一跑差不多坐实了罪名,但问题是虫族怎么都抓不到他。   抓不到他也就代表不知道那股暗中势力的具体情况。   厉扶青想着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反叛军身上,如今处于明面上的威胁只有反叛军。   其实虫族危不危险出不出事与他没关系,他对虫族这个种族本身没什么感情,也有能力在任何混乱的世态中活着,但是兄长身处在虫族这个漩涡之中,那他就不能不管。   他看向手指上缠绕着的他费了不少劲才从驳杂的空气中提炼出来的一丝微弱得风吹都打颤的灵力。   他倒是有心将反叛军直接给灭了,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这天地间过于匮乏的灵力,至少要等神魂融合一半以后才能考虑。   而且就算灭了反叛军也只是将虫族出事这事往后延了一段时间。   只要雄虫的作风不改,未来依旧会有数不清的反叛军。   想了许久没想出个什么解决办法的厉扶青合上本子。   兄长的身上他放了一丝神识,遇到危险时他能感知到,眼下的他除了能勉强保证兄长的虫身安全外,再多的暂时做不到。   所以没必要想太多,他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海特军校报道,然后组建一支小队夺得年级积分榜前三。   虽说决定霸占这具身体多活上些许时候,但该完成的愿望也要完成。   除了因为不愿欠东西外,还因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兄长的弟弟,不能欺负太过。   身体没死,原主的灵魂就不能轮回,等他神魂再融合些许,就摆个阵,在神魂上抽点力量贿赂一下这片天地,让原主下辈子能有个好胎,这也算是他使用这具身体,霸占他亲缘的补偿。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厉扶青回头看去发现是诺恩:“有事?”   “嗯。”诺恩点头后走进来,学他一样盘腿坐下:“第二、第七军团前去星渊的时间提前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来和你告个别。”   “原以为可以陪你去报道的。”诺恩有些许遗憾地道。   厉扶青看向他:“我自己可以去的。”   他又不是小孩。   “时间有点紧,我得走了。”坐下来没两分钟的诺恩重又站起身。   “嗯,去吧。”   走之前诺恩口吻迟疑地问了句:“阁下,会想我吗?”   诺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问出这句话的,或许是除了诺亚外,与他牵连最多,占据他世界最多的也只有眼前的阿提卡斯阁下了。   听到这句话的厉扶青有点诧异,想了想后道:“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我会想的。”   诺恩平时对他多有照顾,他不介意满足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的诺恩笑,小麦色肤色的他眉骨锋利,眼神狭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沉稳靠谱,笑起来时狭长的眼尾上挑,有种说不出来的艳丽。   “阁下,你真的…”很温柔呢。   明明看起来这般淡漠,但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地触动虫心。   后面那半句话诺恩没说,从希瑟尔庄园出来的他朝着集合点赶去。   其实那天晚上要不要提醒阿提卡斯注意米勒这件事诺恩是犹豫过的。   因为他不是百分百确定那天的爆炸与米勒有关,但他在擂台上时曾看到过米勒出现在阿提卡斯阁下的身旁,在爆炸后他也寻找过米勒的身影,最后的结果是没有找到。   米勒一心想要推翻雄虫至上,那场爆炸又明显向着雄虫而去,这不得不让他将那场爆炸与米勒联系在一起。   考虑一番后,他还是将对米勒的猜测告诉了阁下。   军部的拷问虽然凶残,但同样的军部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虫,只要这场爆炸与米勒无关,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同时得到昂贵的补偿。   米勒或许会吃点苦头,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没想到他当晚就跑了,还是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就跑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诺恩是惊讶的,在最初察觉到米勒有推翻雄虫的意图时,他曾想过米勒他们的势力暗中会如何发展,甚至还有过借他的手杀了萨尔诃斯的想法,但他从来没想过他们居然在势力发展起来的初期就敢对雄虫动手。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这样的疯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都是无法预料的。   眼下诺恩很庆幸自己将对米勒的猜测告诉了阁下。   可惜的是他跑了。   诺恩眼神暗沉了一瞬,他不该跑的,他该死的!   边缘星,头发凌乱穿着个大号短袖和汗裤的米勒懒散地走在街上:‘身为系统,你居然连个痛觉屏蔽器都没有。’   系统:‘我又不是什么白莲花娇软人设的系统,谁家大男主系统有痛觉屏蔽器?连一点痛都忍不了,还说什么大男主。’   ‘统啊,你这是偏见,谁说大男主就不能怕疼的?而且虫族军部的拷打那岂止是疼,那简直是要命。’   系统:‘……你明知道不会要命的。’   ‘不要命我也不想受疼。’米勒将抢劫他的小虫崽的头踩在地上碾了碾,想起导致他这场爆炸失败的罪魁祸首,不由笑弯了眼:‘阿提卡斯啊,没想到他的精神力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真是……吓死个虫了啊!’   系统没接话,想起他们逃出来时,那充满压迫感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首都星的精神力。   若是慢一步,或许他们就逃不出首都星了。   那样的精神力连身为系统的它都感觉到了危险,就像是它会被发现一样。   但是……可能吗?   系统犹豫着没将这个猜测告诉米勒,因为这个猜测太离谱了。   它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智慧生命能发现系统的存在。 第37章 二十一颗糖果呀~   诺恩走后厉扶青感觉身边突然安静了许多, 明明他在的时候也不觉得身旁多热闹,这冷不丁的突然走了倒是安静得让他有些许不习惯,但也只是些许不习惯而已, 影响不了什么。   早晨起床洗漱了一番后的厉扶青穿着浴袍站在衣帽间挑选衣服,今天去海特军校报道后就要进行一个月的特训, 换洗的衣物倒是不用带, 军校里有专门的特训服给换着穿,就是睡衣得多带两件。   将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后, 突然想起什么的厉扶青转身去到诺恩的卧室, 将诺恩说过的放在床头柜的罐糖给拿走, 走时下意识打量了眼诺恩的卧室, 出乎意料地温馨。   被套是暖色调,窗前放着木质的摇椅和小桌,桌上有一本翻开一半的书和青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支星辰树的枝丫,风从打开的窗吹进, 拇指大小的叶片随着风轻颤着。   这间卧室意外地和诺恩平时表现出来的气质不同,却让他的形象鲜活了不少。   将那罐糖拿回去放进行李里,厉扶青就提着下楼了。   早早在楼下等着的厄涅斯见他下来,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小巧得不行的行李箱上不禁笑了笑:“去特训一个月,就带这么点东西?”   “该带的都带了。”厉扶青说着走到他身旁, 抬眼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兄长今天不忙?”   这段时间厄涅斯有点忙,很多时候厉扶青见他都是来去匆匆, 面上还时常带着疲倦。   厄涅斯俯身凑近了让他打量个够,冰蓝色的眼里带着丝戏谑:“再忙的事都比不上送我们家小阿提卡斯去学校报道。”   “我不是小虫崽, 兄长不用特地为我空出时间。”   “那可不行。”厄涅斯伸手戳了戳他一本正经的脸:“兄长可就这么一个小阿提卡斯,弄丢了怎么办。”   反应过来兄长在逗弄自己后, 厉扶青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配合兄长逗弄,等兄长尽兴了后才一起动身朝外走去。   悬浮车升空驶出希瑟尔庄园朝着海特军校的方向驶去。   “对了。”车快要到海特军校时,突然想起什么的厄涅斯扭头道:“你们这次特训的教官大概率是费比安,如果是他的话估计有点麻烦。”   闻言,厉扶青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他:“什么麻烦?”   “费比安这个亚雌很讨厌雄虫,但凡每逢海特军校新生里有雄虫的一届时,他必报名指挥系的特训教官,为的就是给这些雄虫找麻烦撒撒气。”   厉扶青有点不明白:“他不怕雄虫找他麻烦?”   虫族的雌虫亚雌不都是生怕惹到雄虫,导致雄虫找他们麻烦的吗?   “找啊,怎么没找,不然以他的军功他早就能升至上将了,那能在中将这个位置坐这么多年。不过他呢就烂命一条,左右没什么亲虫朋友,头又铁又有军功傍身,在不能把他弄死的情况下就只能由着他了。”   “他以前被雄虫迫害过?”   “没有。”   “那他的亲虫被雄虫迫害过?”   “也没有。”   “那他为什么这么讨厌雄虫?”   厄涅斯啧了一声,道:“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   闻言,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试探道:“与兄长有关?”   厄涅斯难得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最后语调含糊道:“不只是有关。”   “嗯,明白了。”   等了一会没等到他下半句的厄涅斯诧异:“怎么不继续问了?”   厉扶青平淡地道:“只是一些麻烦而已,我能应对。”   所以没必要问一些让兄长不自在的事。   悬浮车行驶在半空中,阳光和高楼大厦的阴影交换着落进车里,明暗光影的交替下,厄涅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嗤笑出声,摇了下头后从前座伸出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小阿提卡斯真贴心。”   厉扶青任由兄长扯着他的脸,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无端的有种纵容。   悬浮车来到海特军校大门前停下,厉扶青下车提上行李就要离开,被车里的厄涅斯喊住,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厄涅斯从车窗里探出头,语气散漫中带着丝说不出的认真:“虽说费比安那讨厌雄虫的性子是我造成的,但没必要惯着他,受了委屈就和兄长告状,我去把他腿打断。”   “放心,我们家付得起医药费。”   厉扶青点头:“好。”   他不会麻烦兄长,但是那个亚雌若真的无故找麻烦的话,他会像兄长说的那样把他腿打断。   坐在车上的厄涅斯看着小阿提卡斯的背影逐渐远离,突然就理解了小时候雄父送他上学时两眼泪汪的模样。   因为是真的会不舍和担心,不舍尚在年幼单薄的他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和虫,也担心他遇见委屈了会独自吞咽。   光想一想小时候的小阿提卡斯遇见委屈独自吞咽时的样子,他就觉得心脏揪疼。   厄涅斯啧了一声,在车里坐了一会后才驱车离开。   厉扶青刚进校门就看到了十分显眼杵在不远处的雷坦。   雷坦看见他后大步走上前,将他手里的行李接了过去,略有点不自在地道:“我来给你带路,随便给你介绍一下海特军校。”   厉扶青点头:“好。”   其实给新生带路这事轮不上三年级的雷坦,所以这事是他自己包揽过来的,为了这事他不仅提前完成了训练,还将自己不熟悉的指挥系给恶补了一遍,然后被两系巨大的待遇差给创伤了。   海特军校是虫族的第一军校,这一点无论是从它的实力还是占地面积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因为面积太大距离较远,校内安排有悬浮公交车,一天来回六趟,错过了就自己跑吧。   作为海特军校最出名的作战系和指挥系,两系一个在军校的最东边,一个在军校的最南边。   两系不论是风格还是待遇相差都很大,作战系整就一个任由他们野蛮生长的彪悍作风,宿舍、食堂、虚拟作战系统这些主打一个能睡、能吃、能用的精简风。   指挥系因为有雄虫在就不一样了,那是待遇是怎么精致怎么舒服怎么来,还没到就能远远看见一片苍翠,与光秃秃的作战系形成鲜明的对比。   整个系里还有恒温控制系统,所用的虚拟舱都是世面上的最新款,每年的淘汰款都统一丢给了隔壁的作战系。   宿舍不像作战系那种四人宿舍,指挥系里大多都是两人宿舍,分配给雄虫的历来是单独公寓,不仅有卫生间洗浴间,还配有小厨房,看得早有准备的雷坦都有点不是滋味。   雷坦手脚麻利地帮厉扶青将床铺好,还顺手将屋里的卫生给打扫了一遍:“因为费比安教官的提议,特训的这一个月里,指挥系新生和作战系新生共用作战系那边的食堂。”   “作战系一食堂和二食堂的味道都不怎么样,三食堂的还不错,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我每天训练完顺路给你将饭打过来,免得你花时间跨越大半个军校跑一趟。”   作战系和指挥系哪有顺路一说。   任由雷坦摆弄自己物品的厉扶青想了想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拉过雷坦的手放进他手里:“没有忌口,奖励。”   “没有忌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来了。”雷坦说着低头看向手里的糖,他的手很粗糙,上面有不少厚茧和陈旧的疤痕,与手上这幼稚又五彩缤纷的糖果格格不入。   “用糖果来当奖励未免也太敷衍了。”他嘴上嘀咕着,手却很诚实地将糖果揣进了兜里。   其实被当做小虫崽来哄对于其他的虫来说可能会有点尴尬和敷衍,但对于从小在感情这方面的收获较为匮乏的虫来说,反而会感到抑制不住的愉悦和高兴。   “没事我就先走了,作战系哪里还有忙。”   “嗯,去吧。”   雷坦走后,厉扶青就在宿舍里走动起来,偶尔动手将摆错位置的物品放归位。   来回走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下面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厉扶青往窗外瞟了一眼,不明白这哨声是什么意思的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打开光脑找到海特军校的校园论坛,输入名字和学号登上了校园论坛。   他仔细地看着组队闯积分榜的要求,还没看完就听楼下响起一声嘹亮的咆哮:“楼上那位还没下来集合的新生雄虫,限你三十秒内下楼集合。”   厉扶青扭头看向窗外,略一沉思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后,连忙起身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楼下,站在方队前面的费比安眼神锐利地看向下楼来的厉扶青,他很不高兴,并且将这种不高兴在脸上十分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费比安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将,一身虫族军装衬托得他威严刚毅,他黑沉着脸对着厉扶青道:“我做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你来迟了,我只惩罚不过问缘由,你是否有意见?”   “报告教官,没有。”对于自己的失误,厉扶青并不否认。   “那好,去那边负重三倍三十圈,跑完后归队。”费比安指向一旁摆放着负重脚环的地方。   “是。”   厉扶青走过去将三倍负重套在脚上后,调整了下呼吸后开始跑圈。   他身后的费比安挑眉,他还以为这个雄虫会与他争辩,没想到这般乖觉。   从这个雄虫身上收回视线后他开始训话,费比安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带着说不出来的磁性,一开始听还顺耳,时间久了就听得虫越发不耐刺耳,尤其是他说的话不怎么顺耳。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有多么厉害,在我这里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任何命令,我不管你们以后是否会进入军队,但在这里,在我面前,服从命令就是你们首要遵守的。”   “若做不到,我限你们今天之内滚出海特军校,在家里当一个弱懦的乖崽崽。”   “若今天之内不走,那么在这期间任何不服从我命令的存在,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残忍,同时还会将你们哭泣的丑脸印在整个海特军校的上空。”   长达半小时的训话后,跑完三十圈的厉扶青喘着粗气归队。   “现在全体都有,负重两倍,绕场五十圈!”总教官费比安说着走到刚站定没两分钟的厉扶青面前:“希瑟尔阿提卡斯,其他虫负重两倍,你继续负重三倍,你对我的命令服从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异意?”   额间渗着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的厉扶青掀起眼帘,很是平淡地道:“报告教官,没有。”   “那好。”费比安遗憾地后退一步:“跑吧。”   负重跑完后,还没来得及休息,一群虫就被带去了训练馆,首先训练的就是失重训练。   宇宙中的环境总是多变,先不说宇宙风暴和陨石地带,就说许多未探寻的行星上普遍就存在失重的问题。虽说有多频手环在的情况下,军雌们在这些环境下也能自如行动,但凡事都有例外。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在军校时军校生都需要在完全失重的环境下,训练如何精准地掌握自己的身体。 第38章 二十二颗糖果呀~   重力训练场馆内整体是星空的模样, 天花板上点缀着许多像是星辰一样的球体,它们就是场馆内控制重力的仪器。   除此之外地上、墙面上还放着很多像是陨石一样的装饰物,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厉扶青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直到最后一位虫踏进。周围的重力突如其来地就轻了数十倍,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大多数虫均出现了头晕、恶心、腹部不适的情况。   当然这都还在忍耐范围内, 最不能让虫忍耐的是他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第一次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只要力度稍微控制不好,就能得到个在空中挥舞着四肢张牙舞爪的漂空大礼包。   能考上海特军校的雌虫亚雌都是虫族中的佼佼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反应如此迟缓, 像是刚出生的虫崽般, 笨拙又迟缓地试图重新认识驯服自己的四肢。   厉扶青抬起手动作有些许迟缓地握了握, 又看向半空中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漂浮的雌虫亚雌,对这种状态起了些许兴趣。   就在这时重力场馆内突然嗡了一声,然后就见整个场馆上下起伏地剧烈抖动起来,周围墙壁上原先看似是装饰的陨石随着抖动纷纷离开了原有的位置四处漂浮了起来,成了巨大的障碍物。   漂浮在空中的雌虫亚雌们首当其冲地受到这些陨石的阻挡与伤害。   “嗷, 什么东西挡住我视线了?”   “嘶,这东西戳到我眼睛了。”   “他雌的,这也太突然了吧?”   “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总教官他好欠。”   半空中的吐槽声压抑不住,地面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稳稳站着的军校生们也忍不住暗中嘀咕,最后还是在越发激烈的抖动中败下阵来纷纷浮上半空。   没一会地上除了厉扶青外就没有站着的虫了, 几乎都搁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四肢,有控制得不是很好的转头给墙壁来了个亲吻, 也有控制得太好的,仰头和另一个雌虫的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   “呸呸呸, 草,你他雌的挪过去一点。”   “你脚搁我头上了。”   “拉我一把, 快拉我一把。”   “哎哎哎,你手捅到我鼻孔了。”   监控室里的费比安略过这些闹哄哄的场面,看向角落里依旧稳稳站在地面的厉扶青,心里起了点惊讶的他动手将抖动加强,想了想又顺手加了点强风。   突如其来的风“啪叽”一下将失去了重力且没有准备的萨尔诃斯拍在了墙上,试图用手撑墙失败的他额角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失重的状态下风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整个场馆内不断地有雌虫像是黏土一样,被啪叽一声甩到墙面上。   风越来越强烈,厉扶青也被卷向半空,在即将撞上墙面时一个翻滚泄去力道,顺势半蹲在墙面上。   风是无序的,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上时而下,这导致萨尔诃斯他们一会被拍到墙上,一会被拍到天花板上,轮着拍,拍得一个个咬牙切齿。   犹如大猫般半蹲在墙面上的厉扶青面色沉静,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很强,或者说每个剑修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都强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失重的状态他仅用了四十秒就完全适应,每当风改变方向时他都会顺势在墙上用力一蹬,接着风势快速落向逆风的一面墙上。   这导致他是众多如黏土一样不断被风拍来拍去的军校生中,唯一一个保持体面的。   “雄虫阁下,您好厉害啊!”   厉扶青顺着这直白的夸奖声看去,就见一个趴在墙上脸都挤变形了的黑壮雌虫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雄虫本就天然吸引雌虫亚雌的视线,更何况在失重状态下,这个雄虫阁下的适应速度和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十分亮眼。   这让雌虫亚雌们想不注意都难,只是他们只敢在心中暗暗惊叹,毕竟不是每个雌虫亚雌在面对雄虫时,都能有法布这般的厚脸皮。   在雄虫面前,平时再粗鲁的雌虫都会下意识矜持收敛起来。   被夸的厉扶青有点不适应地垂下眼帘,顺手将这个被风压在墙上脸都挤变形了的雌虫拎起来。   “嘿嘿,谢谢雄虫阁下,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风向骤变,这个挠着后脑勺毫无防备傻笑的雌虫瞬间就被拍到对面墙上去了。   与他同时落到对面墙上的厉扶青握了下攥空了的手,很是自然地垂下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很快有雌虫适应过来,学着厉扶青的做法或蹲或站在墙面,每当风骤变时立马顺着风跃到对面的墙或者天花板上。   蹲在天花板上的萨尔诃斯看向厉扶青,发现大多数雌虫亚雌和他一样都在暗中兴奋地看着厉扶青,就不高兴地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动身往厉扶青的方向靠去。   阿提卡斯是他的。   监控室里,看着这些逐渐反应过来并开始上蹿下跳的新生,费比安面上露出稍许满意,倒也不算是太差。   他目光落在阿提卡斯这个没有如他想的那般出丑的雄虫身上时,不满地压了下眉眼,果真和他那个哥哥一样臭屁又讨厌。   想着他按下操控台上的一个紫色的按钮。   风突然停了,飞扬的发丝缓缓落下搭在眉前,蹲在墙上的厉扶青眸光一凝,突的一个侧身,手撑着墙面一个用力跃回地面。   “嗤——”   一声极微弱的声响,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黑痕。   厉扶青站直身看向墙上的痕迹,还没等他想到什么,接二连三的“哎哟。”“草。”“什么东西?”“好疼。”传入耳里打断他的思绪。   抬眼望去就见墙上,天花板上,或蹲或站的雌虫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打得龇牙咧嘴地四处蹿跳起来。   “他雌的这是粒子折射。”那个叫法布的雌虫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臂龇牙咧嘴地道:“来之前我哥给我讲过这个,这个折射的速度很快,肉眼很难分辨,通常是用来训练军校生的反应速度的,没想到总教官他在我们失重的情况下一声不响地就开启了这个折射。”   “这是故意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吧?总教官他好欠。”   这句话刚落,说话的亚雌就被一道射线击中脖子,当场疼得两眼泛泪花。   “宇宙中充满各种未知的危险,战场更不是儿戏!若有虫觉得失重状态下的速度与反应训练没有必要,可以告诉我,我保证五分钟内完成你退学的一系列手续。”总教官费比安语气严厉地道:“现在开始,五分钟倒计时,被折射击中六次者淘汰,五分钟结束后我要看到场中留下的新生有你们总虫数的一半以上。若没有全体就再来一次,直到有为止。”   总教官话刚落,就有无数射线同时从各种角度射出。   场内当即混乱起来,各种痛呼声和无意义的语气词中,厉扶青不仅要注意躲避这些极难察觉的射线,还要注意躲避从各种角度掉下来,或者撞过来的雌虫亚雌。   失重的状态下本就控制不好身体,现在还要躲避这些在正常状态下都不容易躲避的射线,还真不是一般虫能做到的,更何况还要在五分钟内尽量将被击中的次数控制在六次以下。   看着监控里惨兮兮的新生,角落里的两个教官没忍住悄悄地咬起了耳朵:“第一天就上强度,长官果然一如既往地不喜雄虫。”   “你说是为什么?”   “不知道,我进军队比较晚,要不你问问拉文,他进军队比较早。”   站在监控前的费比安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眉毛忍不住跳了跳,沉着脸转头横了一眼刀过去:“窸窸窣窣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大声说出来。”   两个教官立马站直身体:“报告长官,没有。”   “没有就噤声。”   “是。”   “你看。”费比安身旁的拉文伸手指了下监控里的厉扶青:“失败五次了,这些新生大多都轮换着被淘汰,只有这个雄虫,到现在还没被击中过一次,这个反应速度怕是作战系那边都少有虫能及。”   费比安点头:“对失重的状态他也是适应得最快的。”   “很从容啊,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闻言,费比安伸手将一旁的按钮往前推:“不知道就将速度加快了试探,总能试探出来。”   拉文咂舌:“你这是真不怕得罪虫啊!”   费比安不言,目光落在视频中呼吸逐渐紊乱的雄虫身上。   速度变快了,也变密集了。   几乎在出现变化的瞬间厉扶青就察觉了出来。   他往一旁的区域试了试,发现只有他所在的位置有变化。   这是在针对他?   厉扶青喘了口粗气拧了下眉,侧头躲过从脸前擦过的射线。   “真敏锐。”费比安语气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第六次,失败。   第十次,失败。   第十六次失败。   第二十三次失败。   第三十六次,失败。   三个小时过去,场内的雌虫亚雌已近力竭,萨尔诃斯更是直接脱力地坐在了角落。   身体失重带来的不适越发明显,厉扶青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汗水顺着发丝往下滴落,撑在膝盖上的手臂和脸上多了几道明显的红肿,由于他皮肤过于苍白脆弱,这些红肿给虫一种快要渗血的严重感。   倒计时声响起,第三十七次眼看就要开始,厉扶青突然抬眸直视着监控的方向。   只停顿了一秒,他就转身走向雌虫扎堆的中心,嗓音低哑道:“我有个办法能成功渡过这次训练。”   累得头昏脑涨的雌虫亚雌们闻言眼睛纷纷一亮,起身凑上来,又顾忌着身上的汗臭闻会熏到雄虫阁下没有凑得太近,伸着脖子问道:“什么办法?”   “雄虫阁下快说来听听。”   “快点结束这该死的训练。”   听了厉扶青的办法后,凑上来的虫的脸上纷纷出现迟疑:“可行吗?”   “应该吧!”   “试试?”   “管他的,雄虫阁下都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试试,反正总教官他都不按常理来,我们也没必要还要遵循常理。”雄虫脑的法布不允许其他虫质疑雄虫阁下的话,说着转身就挥起手开始招呼起其他的虫:“快过来,快过来,雄虫阁下说了个绝妙的办法,保管能渡过这次训练。”   “我说,这办法超妙的,绝对会给教官们一个惊喜。”   “试试呗,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提出这个办法的可是雄虫阁下。”   “要知道雄虫阁下可是先前唯一没出丑的虫呢。”   听着这个雌虫说什么都要夸上一句自己的厉扶青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一分钟后,监控室里的众教官看着面前团起来的球一时哑然。   这些新生组合起来用身体团起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球。   还别说,这个方法虽然离谱了点,但仔细一想还真可行,射线不存在穿透力,它只能打中最外层的雌虫,所以最外面的一圈雌虫明显是用来阻挡射线的牺牲品,第二层第三层则起到一个保险作用。   费比安不满地皱紧眉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五分钟倒计时过去,留下来的虫超过总数的一半,这场折磨虫的训练结束,场内响起一片欢呼。   法布更是甩着手以奔跑的姿势,一边嗷嗷地欢呼着,一边围着厉扶青和萨尔诃斯两位雄虫转圈圈,一度带起了其他雌虫亚雌这样做。   厉扶青默默地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怎的突然有种将脸挡起来的想法。   无辜被牵连的萨尔诃斯额角跳了跳,他就直接多了,直接上前对着带头的法布就是一脚。   被踹了个踉跄的法布一脸怒容地回头,看见是雄虫后就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蠢货。”萨尔诃斯吐出这么一句后,转身就向着厉扶青走过去,那知刚一迈步“啪叽”一下直接被突如其来的重力给压趴在地面。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在场所有的虫都猝不及防地砸在了地面。   黑漆漆一片的躺尸中,唯有用手撑着单膝跪在地面的厉扶青最为显眼。   监控室里的费比安见此又加重了一倍重力,厉扶青咬牙,手背上的血管出现明显的鼓胀。   趴在地上的萨尔诃斯咬牙用力地缓慢抬起头,刚抬起了一寸就被突然加重的重力给压回了地面。   反应过来的雌虫亚雌也纷纷挣扎着撑起身,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超雄虫,要不是这重力来得突然,也不至于被砸在地面。   见此费比安又加重了两倍重力,刚撑起身的亚雌又再度砸向地面。   雌虫还在强撑着,最让虫惊讶的是身为雄虫的厉扶青依旧没趴下。   重力再次加重,雌虫们咬紧了牙,厉扶青撑着地面的手开始颤抖。   重力再次加重,开始有雌虫撑不住了砸向地面,厉扶青颈侧的血管开始鼓胀。   重力再次加重,法布开始充血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厉扶青的方向,雄虫阁下都没倒,他怎么能倒!   费比安试图再次加重重力的手被拉文拦住,他面色难看地道:“再加下去会出事。”   “不会。”费比安拨开他的手,目光放在视频里的厉扶青身上:“不会出事,我心里有数。”   法布撑不住了,他死死地盯住前方的身影,不甘地被再度加重的重力压着趴在了地面。   整个场内如最开始那样,只有厉扶青的身影还没倒。   厉扶青被再度加重的重力压得弯下了脊背,又咬紧了牙缓慢地撑了起来,嘴里充满了铁锈味。   厉扶青胸腹剧烈起伏着,他知道自己,看似性子平淡对万事不在心,但某些时候骨子里总有些不必要的坚持。   这些不必要的坚持一度将他自己害得很惨,甚至最后丢了命,明明他只要改一改就能活得很好,但他……就是改不了。   重力再次加重,他仿佛听到了骨头咯吱咯吱的哀鸣,这让他想到了当初被万重灵山压碎全身二百多根骨头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的他没被压垮,那么现在的他同样也不会被压垮,哪怕全身的骨头再次尽断。   撑着地面的手臂颤得不成样子,血一滴一滴从鼻腔滴落,呼吸间都带着铁锈味的厉扶青看见一双穿着军靴的脚走到他面前站定,然后蹲下来:“过钢易折,很多时候服软才能活下来,也才能活得更好。”   “这是你哥哥希瑟尔厄涅斯曾经告诉我的话,你现在…认同吗?” 第39章 二十三颗糖果呀~   听到兄长的名字, 厉扶青缓慢地掀起眼帘看向他。   费比安看着他,他很狼狈,汗湿的发丝凌乱地粘黏在额前, 额角颈侧血管鼓胀,咬肌咬紧, 面部充血, 肩背处肌肉绷紧,撑着地面的手臂时不时打着颤。   明明如此狼狈, 他看着他的眼眸却平淡得像是一汪永远不会掀起波澜的深潭。   看着看着费比安突然起了股想挑起他眼里波澜的冲动。   厉扶青嘴动了动, 像是想说什么, 然而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把费比安吓得瞳孔一缩, 心脏都骤停了一拍。   这吐血可和滴两滴鼻血不一样。   他脸色难看地起身就往外冲去,那速度快得在重力室内连残影都跑了出来。   监控室里本就严阵以待的教官更是吓得要死,转身就朝外跑去,只留拉文一个在控制台面前调减重力。   场内的重力开始缓慢消失,当重力恢复到正常后, 大脑一阵眩晕的厉扶青急促地喘息了会,等缓过点劲来后,就尝试动了动肩膀,发现动不了后就往地上一坐,低着头任由鼻血一滴接一滴砸落在地面。   他倒是想将鼻血止住, 但是脱力的手暂时动不了。   不远处快被压成饼的萨尔诃斯也尝试着坐了起来,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厉扶青都听见了他那清晰的磨牙声, 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只是再怎么气都只能忍着,就算是雄虫一样。   在虫族雄虫在任何地方都能有特权和优待, 可唯独在军校时这种特权和优待被削减到了最低,这也是很多雄虫不愿上军校的原因。   进了军校, 就代表着很大概率会上战场,尤其是指挥官,在战场上一个任性和失误,害死的就是成千上万的军雌。   所以雄虫在军校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优待外,在训练上,吃苦上,考核上的待遇通通与雌虫亚雌一视同仁   这也就是当初兄长为什么会和他说军校很苦的原因。   想着这些的厉扶青听到动静,掀起眼帘看去,就见总教官抬着一台十分眼熟的医疗舱跑到他面前,转手就把他给塞了进去。   在费比安身后还有更多的教官扛着治疗仪和医疗舱跑来。   没一会场馆内的新生们都得到了治疗,其实大多数雌虫都没什么伤,就算有受伤的也只是有轻微的头晕恶心和肌肉拉伤,就连萨尔诃斯身上也只是有多处淤青和肌肉拉伤。   这场训练,除了厉扶青的伤要重一点外,其他新生的伤都只能说是小擦伤,以他们的愈合能力根本用不上治疗仪,休息个五分钟左右就能痊愈。   只是教官们让吐血的厉扶青给吓到了,扛着治疗仪纷纷都给治疗了一遍。   费比安皱着眉紧盯着治疗舱门上检测出来的数据,确定除了骨裂和轻微内脏伤外没其他事后,就压抑着心里的火气转头看向地上累瘫了一片的雌虫:“今天是第一天,训练就到这,明天早上五点四十在二号场集合。”   说话不等他们欢呼就又道:“从现在起你们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去填饱肚子,作战系一食堂关门后明天之前校内不再提供食物。”   “若是自己赶不上的话。”费比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那么就只能饿一天肚子了。”   他话语刚落,原地躺尸的雌虫们都顾不上向他飞眼刀,齐刷刷地坐起起身就往外冲。   缺德教官这是诚心折腾他们啊,四十分钟的吃饭时间,路上就要花去差不多大半,这还是要运气好赶得上悬浮列车的情况下。   萨尔诃斯走到治疗舱前,伸手拍了拍舱门,对着里面的厉扶青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放心,我会给宝贝你带饭的,我可舍不得你饿着。”   厉扶青:“…不用。”   萨尔诃斯充耳不闻,离开时背影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喜意,像是很高兴厉扶青受伤不能出治疗舱,只能乖乖等他带饭的这件事。   场内的虫很快走光,只剩费比安还坐在不远处守着治疗舱。   “你倒是不担心饿肚子。”他还以为这个叫阿提卡斯的雄虫会从治疗舱里强行爬出来去食堂。   毕竟从他先前的要强行为来看,极可能这样做。   一早就察觉他没离开的厉扶青闻言回了句:“不担心。”   “因为那个雄虫?”   “不是。”   费比安没再说话,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而此时,作战系一食堂里的萨尔诃斯看着面前两个能噎死虫的馒头,眉头压抑不住地跳了跳。   这东西能吃?!   躺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后,厉扶青就从治疗舱里迈出来,场馆内除了他外早已没有任何虫的身影。   回到宿舍后厉扶青第一时间进了洗浴室,洗漱了一番擦着头发出来坐在沙发上,刚打开光脑就看见赫斯安泽发来的十多条语音。   打开一听,发现每一条都是在吐槽咒骂费比安这个总教官的,可见当年也没少在费比安手里吃亏。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厉扶青在光脑上点了下开门键,没一会就见雷坦提着恒温食盒走进来。   厉扶青接过食盒打开,发现菜色很丰富,尝了一口后味道也不错。   “你们今天的特训怎么样?”坐在对面看着他吃的雷坦没忍住问了一嘴。   主要是这个费比安在校园指挥系论坛上的名声不好,尤其是有雄虫的那几个年级,吐槽起来十分不留情面,看得雷坦忍不住有点担心。   其实从论坛上说的种种来看,费比安教官还是没有作战系的教官那般心黑手狠,毕竟指挥系的特训强度一直都没有作战系的强。   但是阿提卡斯的身体给他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风吹了会咳嗽,太阳晒了会昏厥,受不得一点风吹日晒的地步。   尤其是才受了伤不久的厉扶青脸色还没缓过来,看在雷坦眼里显然是受了不少罪。   “还行。”厉扶青咽下嘴里的菜道。   雷坦狐疑:“真的?”   “嗯。”   见此雷坦将信将疑地没在多问,主要是问了他也没什么办法,海特军校的新生特训一向很严,不允许任何虫插手。   不过他可以将这事不经意地透露给厄涅斯,他以前是第二军团的总指挥,这个费比安也是第二军团的,他出面的话多多少少会有点用。   刚吃了两口饭敲门声就响起,门开后拿着两个大馒头的萨尔诃斯走进来后就看见了窗边小桌上丰富的菜色,他脸色蓦地沉了下去,沉默了会后抬眼看向了雷坦。   对上他视线的雷坦下意识往厉扶青身后躲了躲,雄虫脑子都有病,阿提卡斯是难得脑子没病的。   “明天我也要一样菜色的。”萨尔诃斯突然开口道,语气十分地理所当然。   厉扶青当然不会让其他的虫使唤自己的弟弟,直接开口:“没有。”   萨尔诃斯眯眼:“阿提卡斯大宝贝,我可是给你带了两个馒头哎。”   “我不需要,你自己吃。”   “这可真是让虫伤心啊。”萨尔诃斯说着坐在了桌前,无比自然地就要去拿厉扶青手里的筷子。   厉扶青直接起身薅住他的后领,就将他一路拖着丢出了门。   关上门后厉扶青走回来坐下继续吃饭。   自从上次那个梦后,他的神魂与这具身体互相之间的排斥不再那么激烈,融合的速度稍稍增加了一些。   这也导致他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力道却在与日俱增,现在若让他再与萨尔诃斯打一场的话,他能轻轻松松地将他给摁在地上摩擦。   吃完饭后还没等厉扶青动手,雷坦就将饭盒收起来走进厨房三两下洗了。   从厨房里出来雷坦就打算离开,本可以直接走,但是看着起身走到他面前的厉扶青,不知道怎的突然解释了句:“作战系晚点还有训练任务,时间有点紧,我得走了。”   “好。”厉扶青说着往他兜里塞了糖。   “我又不是虫崽,总拿糖敷衍我。”雷坦嘀咕着,却也没阻拦厉扶青的动作。   糖塞完了,雷坦提着食盒转身离开,厉扶青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又走到阳台去继续目送着他。   他原本是打算送雷坦离开的,但是雷坦拒绝了。   哥哥送弟弟离开是件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要拒绝?   厉扶青不明白,只是觉得房间又再度安静下来。   从指挥系离开的雷坦跑步前往作战系,路上瞥了眼兜里的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阿提卡斯很孤寂,好像只有在厄涅斯、赫斯安泽、诺恩和自己面前时他看上去才会鲜活一点外,其他时候他总像一片死寂的海。   所以他才总是下意识找借口往他身边靠,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但是他莫名的就是看不得他独身一虫的样子。   …   深夜刺耳的哨声响起,厉扶青瞬间睁开眼睛,缓了一会明白过来这声音是什么后,就起身迅速穿上作战服下楼。   总教官费比安穿戴整齐地站在楼下,挑着眉眼对着匆忙赶来集合的新生们一阵挑刺。   “帽子没带”他散漫地敲了敲身前雌虫的头:“十圈。”   走了两步后又用脚踢了下某个雌虫的脚:“只穿了一只靴子,十圈。”   “腰带没系好,八圈。”   走到萨尔诃斯面前后,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得太丑,八圈。”   闻言,萨尔诃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笑意满满地眼睛像是毒蛇般黏稠地落在费比安身上。   费比安毫不在乎地无视他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啧,裤子没穿太辣眼,十八圈。”   “靴子绑带没系,八圈。”   等走到厉扶青面前时他站定脚步,用种极让虫火大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会后,目光落在他还没恢复过来的苍白脸色上道:“身体不好就尽早退学,军校可不是什么虫都能待得下去的。”   “而且战场上并不适合你们这些高贵娇气的雄虫。”   “若真想做点贡献,倒不如回去乖乖待着多娶几个雌侍为虫族多生点雄虫崽。”   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发现眼前的雄虫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看到的愤懑一类的情绪后,费比安就没再白费力气,只是道:“不听劝那就跑个七圈吧,给你这脸色上上血色。”   他话音刚落,厉扶青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跑了起来。   费比安看着他的背影不言,过了会才继续挑其他雌虫的刺。   一晚上哨声反复响了六次,第二天每个虫的脸色都带着几分萎靡。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种体能强训和数百种枪械的拆卸组装,学习辨认各种能源类型,在虚拟舱里进行各种复杂环境与地形的负重障碍越野,驾驶小型歼灭战舰穿越宇宙风暴外圈与陨石地带等等。   特训一天比一天过分,第四天时更是把各种体力训练都移到重力室去。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顶着数倍的重压,还必须要在规定时间里完成训练任务。   在总教官特殊的照顾下,厉扶青和萨尔诃斯是一天比一天狼狈,其他雌虫和亚雌也看出总教官在针对两位雄虫阁下,多次试图帮忙说话,然后通通被加了三倍训练量,几次下来后除了法布这个雄虫脑外,通通败下阵来。   不是他们不想帮雄虫阁下,而是这条烂命真的不允许。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落进,蹲坐在地上的萨尔诃斯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汗水顺着脖颈滴落,黑色的作战背心变得黏稠,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腹都代表着他已经到了极限。   他低着头,胸腔炸裂般的疼,每口呼吸都带着疼痛,暗红色的眼眸里却全然是兴奋,这样的感觉倒是少有。   余光瞥到和他同样姿势的厉扶青,不知怎的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引来其他虫诧异的视线。   费比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什么?”   萨尔诃斯头也没抬地道:“你猜。”   “我猜你还想来两圈负重跑。”   萨尔诃斯歪头看向他,暗红色的竖瞳里带着说不出的危险:“猜错了,没有奖励。”   费比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猜错了没奖励,但你这两圈负重跑可没错,十分钟之内完成它。”   萨尔诃斯:“……”   一旁的厉扶青又再度听到了他那清晰地磨牙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特训结束后萨尔诃斯的牙会不会被磨平。   打发完萨尔诃斯的费比安走到厉扶青身前停下脚步:“那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认同你哥哥说的那句话吗?”   脱力的厉扶青抬眼看向他,潮湿的发丝下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过了会后吐出两个字:“你猜。”   一分钟后,重力场里又多了一道奔跑的身影。   上午训练完成后,一肚子火气的萨尔诃斯风风火火地就冲向了一食堂,怒吃四个馒头。   他倒是也想像阿提卡斯那样让其他年级的虫给他送饭,但是赫斯安泽那个牲口放话不允许任何虫给他帮助,虫生地不熟的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厉扶青坐在训练场外的座椅上等着弟弟的午饭,然后就看到费比安提着一个十分眼熟的食盒走到他面前。   发现他盯着这个食盒,费比安同意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慢条斯理地打开后评价了一声:“菜色不错。”   认出这个食盒是雷坦给他准备的后,厉扶青的目光下移落在费比安的双腿上,面上看着没什么表现,嘴角的弧度却在不知不觉中拉平了。   精神力从意识海里溢出,悄无声息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监控设备。   监控室里的教官发现视频一个接一个黑了,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极快的速度解决食盒里的饭菜,吃得很满意的费比安擦了擦嘴,一边收拾食盒,一边极欠揍地道:“这饭菜味道不错,叫那个给你送饭的雌虫以后就专门给我送吧。一食堂里简陋的饭菜是特意安排来磨炼你们的意志的,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下的话,阿提卡斯阁下可以趁早考虑退学,回家享…”   话还没说完眼睛就是一黑,费比安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用外套罩住他头的瞬间,厉扶青就已经迅速闪到了费比安身前,抬脚向着脸就狠狠踹去   …   等食盒被截的雷坦转回宿舍拿着自己下午训练准备吃的能量棒来给厉扶青填肚子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互相都惨不忍睹的两虫。   雷坦手里的能量棒啪嗒一声掉地上。   殴打教官这个习俗,作战系历来就有。   要知道作战系的教官可和指挥系的不一样,哪是个个心黑手狠嘴还贱,而且训起新生们来,那是只要虐不死就往死里虐。这就算了,一点身体上的苦作战系的雌虫们还是能熬下来的,主要是他们嘴还贱,集尽各种嘲讽贬低的话来刺激作战系的新生。   虫族本身就好战,更何况年轻气盛的军校生,那脾气更是软不了一点,在被压抑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就爆发了。   只是教官之所以是教官,就代表着有一定厉害之处,去围堵教官的雌虫无一例外躺着回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抑制不住每届新生想殴打教官的欲望,久而久之殴打教官这项习俗就这样在作战系传了下来。   只是指挥系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习俗,因为指挥系的特训一直比作战系来得温和,而且指挥系的新生大多是理智型的,脾气没那么暴。   治疗舱里的厉扶青吃着雷坦带来的能量棒,那如同嚼蜡的口感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不好了。   其实若是要杀了那个雌虫的话,有了些许灵力的他是可以在十招内拼着手上办到,但是不能杀,只能打断腿。   这就导致了这场战斗很是惨烈,厉扶青和费比安都受了不轻的伤。   费比安右腿骨折,鼻梁骨被打断,掉了一颗牙,脖子上更是有一道鲜红的痕迹。   厉扶青右手与左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脸上更是不忍目睹,眉骨,鼻梁骨断裂,下颌骨骨裂。   相比较起来厉扶青要更惨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费比安是一个成年多年并且在战场上拼杀了一身军功的雌虫,远不是海特招生试时那些未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雌虫能比。   要不是厉扶青是剑修,这段时间身体又健康了不少,在加上精神力和些许灵力的加持,还真可能在他身上留不下伤。   坐在治疗舱旁的雷坦脸色很难看,他深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看着厉扶青的可怜样又什么都说不出。   听闻消息的萨尔诃斯赶来,一脸兴奋地趴在舱门上,满眼深情地道:“宝贝,你居然揍了那个教官,真是太棒了,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一旁黑着脸的雷坦闻言直接伸手,将萨尔诃斯拎起来丢出门去。   门外的萨尔诃斯沉默了会后气笑了。   现在是随便一个虫就敢这样对他了吗?   …   厉扶青出手之前用精神力模糊了费比安的感知,又用灵力将外套死死地套在他头上。这导致费比安根本察觉不出跟自己打的是阿提卡斯这个雄虫,遭到袭击的那刻他甚至还下意识扭身以一种保护意味的姿态挡在阿提卡斯的面前。   后来回过味来的他以为是哪个雌虫新生学作战系那边殴打教官,下起手来那更是不留情。   要是让他知道对手是雄虫,他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哪怕他很讨厌雄虫,特训起来更是毫不留情,但这与他亲自下手去揍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从他得知与自己打的是阿提卡斯后,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躺在治疗舱里的费比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拉文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从治疗舱里暴起,然后冲出去拎起那个不知死活的雄虫的衣领,暴怒地骂出他此生能骂出的所有最难听的话。   ……   夜晚,费比安一身血腥味一瘸一拐地来到厉扶青门前敲响了门。   刚从治疗舱里爬出来不久的厉扶青听到声音后打开门,发现走进来的是他后有点诧异。   费比安走进来坐下,厉扶青发现他整个后背都被血给洇湿,想了会后道:“你是来借治疗舱的?”   费比安摇头,嗓音沙哑:“不是。”   他刚在刑罚室里受完罚回来,虽说身为教官,他确实可以对雄虫进行严苛的训练,但出手导致雄虫受伤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看着厉扶青,沉默了好一会后道:“我是来向你要那句话的答案的。”   厉扶青很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答案?”   费比安不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执着于想得到一个没有意义的回答,或许他已经不正常了吧。   早在五年前暗中加入反叛军时,就已经不正常了。   不过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那应该是在七年前受伤落入荒星被反叛军恶意告知那个真相时就不正常了。   在被反叛军恶意告知那些事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就是当初还是第二军团总指挥的希瑟尔厄涅斯长官踩着他的头告诉他这句话的画面。   那般高高在上又傲慢到极点:‘过刚易折,很多时候服软才能活下来,才能活得更好。’   ‘该舍弃的时候得舍弃,执着没有意义的事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那时脑海里闪过这些画面的他,心里涌上的就只有荒谬和可笑,若说还有其他的话,就是更浓烈的厌恶和讨厌。   那天过后,本就讨厌雄虫的他,越发地厌恶和讨厌起雄虫来。   甚至时常控制不住地在想,他们怎么不在同一时刻全都死了呢?   “这个问题你不想答的话,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   “我事先了解过你,你的精神力与大多雄虫不同,很厉害,具有很大的杀伤力。”费比安看着窗外夜空中高悬的双月:“但因为有基因病的原因,你的身体强度低于其他雄虫,那天在重力场,你比在场的任何一个虫都有资格有理由躺下。”   费比安回头瞅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不明:“那种程度的重力,大多数雌虫都坚持不住,既然难受痛苦,那为什么不躺下呢?”   既然扭曲,不甘,那为什么不放弃呢?   “所以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所以你们雄虫到底在坚持什么? 第40章 二十四颗糖~   同样的话在这几年来费比安反复问过了三届雄虫, 但是他都没得到一个答案。   他们或讽或笑或散漫,那些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敷衍和戏弄。   “不知道。”厉扶青仔细想了会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那时就只是单纯地不想倒下而已,若是问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那样想了,便那样做了而已。   虽然那样看起来很蠢, 但那是自己难得的小性子, 他当然得包容一下。   听到他答案的费比安怔了一下,这样的答案他从来没想过。   不知道为什么坚持, 就只是单纯的想吗?   他盯着厉扶青的脸, 张嘴想说什么,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于是顿下了后试探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吧?”   厉扶青眉头微蹙:“你话里藏有其他意思?”   不然他打架又没伤着脑子,这点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费比安沉默地看着他,只觉得背上的伤一时疼得有点厉害。   说来也是他的错,觉得前几届雄虫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就以为眼前这个雄虫也能听懂。   究竟是谁说的雄虫智商都很高来着?   “是我没说明白。”费比安调整心态, 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后,睁开眼睛看着厉扶青道:“我是想问,你们雄虫既然为此扭曲,不甘,痛苦, 那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还在坚持?”   说完他对上厉扶青那平静中带点疑惑的眼神,沉默了会后不知道以什么心态问出了那四个字:“你不知道?”   厉扶青眼里带上了探究:“知道什么?”   兄长他在为什么东西, 痛苦、扭曲、不甘吗?   发现他真的不知道,费比安沉默了好一会后, 脸颊上的肉突然抽动了两下,坚毅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抹荒谬乖戾的嘲讽, 琥珀色眼眸里的情绪在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似悲、似喜、似恨。   “蠢货!”他咬牙吐出两个字,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   “厄涅斯那个蠢货!他原来知道这不是好事,他原来知道这是一种悲哀,我还以为他把这视为荣耀。蠢货,自大傲慢有病的……”   还没等费比安再骂下去,听到兄长被骂的厉扶青眸光已是一暗,伸手薅住正在发泄情绪的费比安的衣领,一用劲将他甩在地面,扑上去摁着就是一顿打。   月色穿过窗户倾泻在地上,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处厉扶青甩了甩拳头上的血,情绪平复下来的他拖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费比安走到一旁,将他抱进治疗舱后,摁动了启动按钮。   轻微的嗡响声后,治疗舱运转了起来。   厉扶青靠在一旁,等费比安好上一些后问道:“你知道什么?”   费比安撑着肿胀的眼皮看他:“你哥哥厄涅斯没告诉你吗?”   闻言,厉扶青突然想起海特军校积分混战结束的那天夜晚,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吃着兄长给买的蛋糕,问面色疲倦的兄长去做了什么。   当时的兄长说不告诉他,后来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用手漫不经心地在他眼睛下方点了点,然后扯出个痞气十足的笑道:‘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在告诉你。’   “你哥哥都没告诉你,我肯定不敢告诉你,不然说不定我会死得很惨。”   厉扶青疑惑:“你怕死?”   怕死还一个劲得罪雄虫。   “当然怕。”费比安说完就闭上了眼,显然再问什么他都不打算回答。   厉扶青目光落在他身上,沧澜大陆倒是有很多像是搜魂一样的法术,可惜他不会,他一生除了杀戮外什么都不会。   他抿了下唇,突然有点生气地将费比安从治疗舱里拖出来,然后一路给推出了门外。   门外的费比安静静站了许久,这才拖着骨折的右腿扶着墙缓慢往前挪动着。   将费比安赶出去后,厉扶青看了眼屋里的血渍,去了卫生间拿了块毛巾不怎么熟练地擦拭起来,并在脑海里给费比安的脸打上大大的麻烦两字。   清理完血渍后厉扶青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眸想着些什么。   雄虫有秘密,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的,只是他虽好奇但也没有窥探别虫秘密的爱好。   不过若这个秘密对兄长造成了困扰,那就得另说了。   从兄长以前的话来看,兄长没有将这个秘密绝对瞒着他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暂时也不会告诉他。   那么还有其他虫知道这个秘密吗?   雷坦大概率是不知道的,或者说雌虫亚雌大概率都是不知道的。   赫斯安泽应该知道。   想到这里的厉扶青在光脑上点了两下,给赫斯安泽拨了个通讯过去。   大半夜被吵醒,赫斯安泽含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善:“什么事,说,不是很重要的话你就完了。”   不懂委婉的厉扶青开门见山地道:“雄虫的秘密是什么?”   “什么东西?”   “雄虫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雄虫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困得眼睛半睁半闭的赫斯安泽仰头想了想,结果还是没想出个什么来:“没啊,雄虫没有秘密啊。”   知道他这是睡迷糊了的厉扶青换了个方式问:“你当初说,反叛军不会也不敢对雄虫下杀手,这里面的缘由是什么?”   闻言,赫斯安泽清醒了几分,反应过来后道:“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雄虫都知道。”   “你不知道,首先是因为你是在荒星长大的,其次是你哥在圈子里放话暂时不许告诉你。”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早晚你会知道的,纠结它做什么,大晚上的困死了,睡了啊。”   话落通讯就挂断了。   厉扶青看着挂断的通讯沉思,从费比安和赫斯安泽的话来看,这个秘密所涉及的事困扰着所有雄虫。   虫族是目前这片宇宙中最强大的种族,除去各种矿星能源星,所拥有的宜居星就有数百,如果那所谓的雄虫秘密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种族倾尽所有都无法解决的,那么他能解决吗?   厉扶青眸光渐深,过了会后他渐渐闭上眼,意识下沉,很快就处于一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玄之又玄的状态。   世界是由许多不同能量构成的,而修者则是在观测到浮于天地间的各种能量后,以意识引导能为人体所用的能量纳入体内经脉,这也就是常说的灵力。   这个世界灵力匮乏,厉扶青将能吸收的灵力吸收完毕后,就静静地观测着漂浮在空中各种驳杂微小的颗粒。   这些带有微小电弧的能量颗粒不可纳入体内。   厉扶青用精神力拨动了它们一下,突然起了个念头,不可纳入体内的话,那么能操控吗?   半小时后厉扶青睁开眼,目光落在窗前被扭成麻花的小圆木桌后眉头微蹙,他起身走上前伸手将小木桌拿起来。   那些粒子确实可操控,但眼下有个问题是,他的桌子不知道还是否能扭回去。   厉扶青盘腿坐下,专心地用精神力操控着那些粒子试图将桌子给扭回去。   这些粒子能扭动桌子,也就意味着只要操控它的存在意识足够强大,它就能扭动任何存在。   拿着桌子左看右看的厉扶青却并没有身为一个发现大杀器并掌握了大杀器的人该有的激动和愉悦,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就像当初发现自己灵力荡然无存时那般平静。   力量于他来说,只是一种时常握在手中的东西而已,没有了会有点不方便和不适应,有了也只是在某些时候多了些方便而已。   他之所以会动操控这些能量粒子的念头,是因为现在的他想在知道那个所谓的雄虫的秘密后能帮上兄长。   所以他需要一些能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确定桌子没问题后,厉扶青望了眼窗外,发现天快亮了,就起身朝着卧室走去,在这个世界不好好睡觉的话是会长不高的。   夜色越来越深,深到极致后又开始逐渐变白,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外落进,便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因为受伤免了一天特训,所以今天不用早醒,但厉扶青也没睡得太晚,八点左右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   只是还没等他换上衣服出门吃早点,赫斯安泽就已经拎着他的豪华早餐杀到。   进来的第一件事赫斯安泽就拉着厉扶青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见脸色不是太差,就没忍住乐道:“听说你和费比安打了一架?”   厉扶青点头。   赫斯安泽放下早晨,回头用一种怀疑虫生的眼神再次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你当初可是打我一拳就把自己给打骨折了,现在居然能把一个中将军雌给揍了?!”   天知道他在校园论坛上看见这个消息时有多震惊。   不过震惊过后赫斯安泽就只剩乐呵了。   费比安这个教官实在太欠揍了,尤其是对雄虫来说。   海特军校近几年的雄虫就没有不想揍他的,他被揍了这事他至少能乐呵三天。   赫斯安泽这早餐还没摆上桌,诺恩的视频通讯就打过来了。   接通后诺恩先是上下打量了番厉扶青,见除了脸色苍白外没有其他事,提起的心就松了下来。   费比安和阿提卡斯阁下打了一架后就进了刑罚室,这明摆着是真动手伤着雄虫了,不然军校是不会刑罚教官的。   虽然明知道有治疗舱在大多出不了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视频通讯刚打过来,诺恩话还没说上一句,敲门声就响了。   门一开,厄涅斯就大步走了进来,他目光落在厉扶青苍白的脸上,虽然知道一晚过去再重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拉过来上下打量一番。   上手摸了番眉骨、鼻梁、下颌骨,又捏了下右手和左小腿,发现确实都没事后,厄涅斯就上手掐住厉扶青两边的脸用力扯了扯,张嘴想说什么临了又咽了回去,最后伸手揉了下他的头:“真厉害,费比安那个亚雌可不是谁都能让他受伤的。”   厉扶青有点诧异,仰头看着兄长正准备说什么,敲门声又再度响起,门一打开,提着早点的雷坦就走了进来,他额头上还带着汗,显然是刚完成早训。   走进来的雷坦一抬头就愣住了,他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三个雄虫共处一室。怎么说呢,头皮有点发麻,这让他看向还没挂的虚拟视频里的诺恩都亲近了不少。   雷坦没多呆,放下早点就匆匆离开了,活像后面有什么追他一样。   赫斯安泽也没待多久,吃了早餐就走了,他来得早,早训还没完成急着回去完成早训。   于是屋里只剩厄涅斯和厉扶青。   “兄长,雄虫有什么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的厄涅斯挑了下眉,往后靠在椅背上,散漫地翘起二郎腿:“这个啊,确实有一件,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让你知道。”   厉扶青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兄长,过了会后他轻微歪了下头,视线从厄涅斯身上移开,落在一旁的墙上,他没问为什么,只是道:“如果我从其他的途径得知这件事,兄长会生气吗?”   兄长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又在雄虫圈子里放了话,那么他能想到的途径就只剩疯疯癫癫的萨尔诃斯和…反叛军。   他只是有点担心,若自己从其他途径得知兄长藏着掖着不让他知道的秘密后,兄长是否会生气。   调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如果自己藏着掖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被别人用另一种途径窥探到了的话,他是会很不高兴的。   闻言,厄涅斯目光落在他尚还单薄的肩膀上,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生气到不至于,只是这件事比起你从其他途径得知的话,我更想由我来告诉你。”   “就像当初雄父告诉我一样,也该由兄长来告诉小阿提卡斯。”   “可是兄长并不想告诉我。”厉扶青金色的眼睫轻垂,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厄涅斯低笑了两声:“只是暂时。”   “我需要一个时限。”   他考虑了下道:“那就三年。”   “三年太长了。”厉扶青抬起眼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兄长,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虫,我等不到这么久的。”   厄涅斯眯了下冰蓝色的眼眸,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小阿提卡斯这是在威胁兄长吗?”   “不是威胁。”被扯住脸的厉扶青说话有点含糊:“是请求。”   “为什么着急想知道这事,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担心着兄长,所以着急。”厉扶青看着厄涅斯,那双平日里死寂得掀不起任何波澜的眼眸深处,泛起了细微却不可忽略的涟漪:“兄长,我很担心你。”   “小阿提卡斯。”厄涅斯捏住他脸的手松开,转而去遮住这双太过直白的金色眼眸:“你真的是…太会撒娇了。”   最终在厄涅斯的妥协下,时间缩短在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厄涅斯会告诉他,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得上是雄虫的秘密的事。   从厉扶青这里离开后,厄涅斯转身去找了趟费比安。   于是费比安当天就在治疗舱里躺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下午时才再次出现。   …   “殴打教官是海特军校特有的习俗,不过那都是作战系那边,指挥系你可是头一个。”   赫斯安泽盘腿坐在沙发上,憋不住乐地向厉扶青分享乐子:“而且就算是作战系那边也很少有雌虫能让教官受伤。毕竟教官可是军队里出来的,怎么着也比军校生多吃了几年饭。   “更何况这些教官当年也是海特军校出去的军校生,所以多数去殴打教官的雌虫都以失败告终,不仅没给教官造成什么伤害,自己反倒一身是伤的躺着回来。”   “所以你虽然也受伤了,可你没让费比安讨得好。而且你还是雄虫,这可不得让作战系那边的新生无地自容了。”   “你这位打伤教官的雄虫,算是彻底把自己打出名了。而被你打伤的费比安也出名了。”说到这赫斯安泽没忍住幸灾乐祸了下。   “只是也不是没有虫觉得是费比安对雄虫下不去手才导致自身负伤,结果这话刚说完,转头萨尔诃斯试图袭击费比安,被费比安绑在树上的照片就爬上论坛头条了。”说到这赫斯安泽就憋不住笑。   要知道最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时,直接就给他笑岔气了,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呢。   “萨尔诃斯…噗哈哈哈…他哈哈哈”   这两天一说起他就忍不住笑的赫斯安泽找出当时保存下来的照片放大了给厉扶青看。   “就是这张照片,噗,乐死我了,在雄虫圈子里都传遍了”   照片上的萨尔诃斯被自己的两只袖子给反绑在树上,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灿烂,他像是并不急于脱身,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姿势。   笑够了的赫斯安泽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继续说先前的事:“费比安还在论坛上解释,说你用精神力模糊了他的感知,导致他并不知道与他动手的你是雄虫,所以不存在下不去手。指挥系后来还把你当时受伤的检测记录给贴出来了。”   “这下作战系那边的新生坐不住了,悄悄从那边偷跑过来,堵在费比安的必经之路。”   “他们应该是想证明费比安是个亚雌,并没有作战系那边的雌虫教官强,从而在另一种角度上证明自己在战斗力上并不是不如雄虫。”   “结果就是来一个躺着一个回去,来两个躺着两个回去,最多的一次来了五个,然后五个整整齐齐地躺着回去了。”   “啧,作战系今年招的新生质量有点不好。”   赫斯安泽说着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虽说费比安和你打受了不轻的伤,但他那一身军功可是实实在在地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这些新生到底是那来的自信。”   虽说他不喜费比安,但他更厌恶废物。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把费比安伤成那样的?”   有点好奇的赫斯安泽凑到厉扶青面前:“论坛上有虫分析,如果仅是你在海特军校招生试上表现出来的那种程度的实力,你根本不可能伤到费比安。”   “所以有虫猜测你一定隐藏了实力,尤其是在精神力上。是这样吗?”   被他吵得有点头晕的厉扶青看了眼在手指间打转的能量粒子,扭头看向他:“要学吗?”   赫斯安泽一愣:“什么?”   “精神力的另一种用法。”   “学。”赫斯安泽毫不矫情地道。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中,厉扶青尽量用赫斯安泽能听懂的方式,详细地讲了如何进入到那种虚无状态,如何去观测天地间的力量,又如何去控制这些力量。   他打算教赫斯安泽如何用精神力去观测那些浮游在空中的微小能量,并学会去控制它们。   前两天厉扶青就想教兄长,只是兄长说他最近没空,于是赫斯安泽就成了他的第一个教学品。   至于灵力厉扶青没打算教,灵力这种能量是需要纳入体内经脉的,修炼时还要配合心法,而修真的心法又太过复杂,目前用虫族的语言无法准确地译出来,到时候一句话领略不到位,百分百出大岔子。   赫斯安泽的眼神在厉扶青说第一句话时就出现了茫然,越到后面眼神里的茫然就越多,最后干脆放弃治疗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发呆。   发现他状态的厉扶青停下话语,疑惑道:“听不懂?”   他已经尽量说得简单了。   “听懂了。”赫斯安泽生无可恋地开口,但是他完全不理解啊。   虚无状态是个什么状态?   沟通天地是怎么个沟通?   观测天地间浮游的微小能量?   他是知道空气中有肉眼无法看见的能量,最简单的就有基本粒子,如电子,质子,中子这些构成原子的基本单位。   但若是要他用精神力去观测这些粒子,那就离谱了。   更何况还要用精神力去和这些粒子沟通,甚至是控制这些粒子?   觉得他没听懂的厉扶青耐心地又细细讲解了一遍。   听得头脑发昏的赫斯安泽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试图进入他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十分钟后,发现赫斯安泽坐着睡着了的厉扶青面无表情地伸手将他摇醒。   醒来的赫斯安泽朦胧地睁着眼,双方互相对视着沉默了半晌。   “哪理解不了?”厉扶青率先打破沉默。   “也不是理解不了。”赫斯安泽往后瘫倒在沙发上,表情木然地道:“主要是用精神力去观测那些微观粒子且控制它们,这么离谱的事我潜意识里说服不了自己。”   闻言,厉扶青垂眸沉思了会后,抬眼看向赫斯安泽。   下一秒,躺在沙发上的赫斯安泽就凭空漂浮了起来。   赫斯安泽瞳孔一缩,下意识坐了起来,震惊地扭头看向厉扶青。 第41章 二十五颗糖呀~   悬空的赫斯安泽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厉扶青, 反复几次后他快速地消化了震惊的情绪接受了这个事实。   “先前也是我自己没想到,这精神力可以影响科技产品的波频,可以刺激雌虫, 可以摧毁除星兽外大多数生物的意识,怎么就不能控制空气中的微观粒子了?”   赫斯安泽整个虫肉眼可见地兴奋激动起来, 对着厉扶青的脑袋是看了又看:“阿提卡斯, 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精神力的这种用法都能被你寻摸出来,这到时候出其不意用在积分战上, 还不得惊掉一片下巴!”   “不对, 你先悄摸着别将这个暴露出来, 等我学会了我先去捉弄一下萨尔诃斯。”   厉扶青应了下来:“好。”   这回不再怀疑的赫斯安泽彻底安静下来, 沉下心闭上眼努力去感受厉扶青说的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玄之又玄的状态。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受不到那个状态,厉扶青甚至亲自上手将他掰成修者初入门感受天地灵力时必用的打坐姿态。   在沧澜大陆只有初入门和修为低的修者才会在感受灵力时用上打坐的姿势,修为高深者行走坐卧之间, 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力。   用上了这么个别扭的姿态,直到腿麻抽筋赫斯安泽也还是没感觉到那所谓的玄之又玄的状态。   对此厉扶青的评价是天姿极差,让他自己平时没事就多尝试。   赫斯安泽:“……?”   他天资差,还是极差,开什么玩笑, 他赫斯安泽那样不是最顶尖的?   转眼半个月过去,特训结束的同时前方传来第二军团, 第七军团的先锋部队已达到星渊的消息。   一大早,费比安就穿戴整齐地站在训练场上, 对着眼前的方队训了几句话后就说出了那句非常熟悉的话:“老样子,五十圈, 跑起来。”   厉扶青等虫熟练地转身跑起来。   就在整个训练场大概六百多虫呼哧呼哧地围着训练场跑圈时,费比安等教官则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军用小型战舰升上高空,战舰上的教官们纷纷透过窗看向训练场上跑圈的新生。   “他们发现我们走后应该会高兴得跳起来。”   “那样的话就太没良心了。”   “你期待他们有良心,那玩意你有吗?”   “嘿嘿嘿。”   军校是军校生们的战场,而他们的战场则在星空的远方。   这是一场没有告别的离别。   训练场上,跑完圈停下来站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后,指挥系和作战系的新生才发现他们的教官已经走了。   沉默蔓延了一瞬,随之而来的就是解放的欢呼声和对教官的吐槽,走了也不说一声,害得他们白站了两个小时。   嘈杂声浪和各种灼热视线的环绕下,厉扶青抬眼望了眼远方的天空,前两天有一个叫拉文的教官来问了他,海特招生试那天他在虚拟作战里制造的那一场爆炸。   兄长说过他可以不说,但厉扶青还是说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他现在生存在虫族,某一种方面来说也算是受着虫族军方的保护。   只是说他是说了,但他们大概率是没听懂。   即便他已经尽量讲得简单详细,但面对的依然是拉文那双和赫斯安泽一般无二的茫然眼神。   最后反复讲了几次的他与拉文对坐着沉默了五分钟左右后,拉文无奈地拿着他画的阵法图纸走了。   阵法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借用外物,以一种奇特的方法沟通调动天地间的能量,再按照一种符合天地道韵的摆放规律,使得能量在阵中运行着发挥作用。   只是若对阵法理解得不够透彻,不解阵法符合的天地道韵,那么摆出来就只是一个摆设,并没有任何作用。   就如画符一般,普通人就算用笔照着修者所画的符一模一样地画了一张,但也只是一张废纸,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科技也是一种调动能量的方法,也许他们能研究出阵法的新用法也说不定。   厉扶青收回视线,转身走回宿舍,收拾了下东西后就拎着离开。   军校明天才正式上课,就意味着今天有半天假,这难得的假期他更愿意待在家里。   今后也不打算住校,虽然住校确实更方便。   路上法布看见厉扶青拎着东西,乐滋滋地走上前要帮忙:“阿提卡斯阁下,我来帮你拎吧。”   厉扶青摇头:“不用。”   “没事的,阁下给我拿着吧。”   “不给。”厉扶青再次拒绝。   他不习惯自己的东西被不是很熟悉的虫触碰。   “好吧。”法布收回手也不失落,能跟雄虫阁下说上话他就已经很高兴了:“阁下你是回家吗?”   “嗯。”   “那阁下明天见。”   “明天见。”   …   夜晚,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望着外面随着夜风摇曳的星辰树,沙沙沙的声音在夜空下有种治愈的味道,他低头喝了口犀兽奶,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虫族首都星的夏日很漫长,差不多有八个月,几乎占据了全年的三分之二。   光脑传来提示音,厉扶青低头看去发现是诺恩打来的视频通讯。   “阁下。”   接通后诺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厉扶青上下打量了下,发现他没什么变化,没受伤,也没缺胳膊少腿。   “阁下这是在家里吗?”诺恩看出了背景的不同。   “嗯,在家。”   一放假就往家里跑,莫名有种小虫崽恋家的既视感,诺恩嘴角悄悄地上扬了一下,将视角调转对向星渊:“阁下,那就是星渊。”   厉扶青随着他的视角,看向了所谓的星渊。   漆黑且漫无边际,像是连光都无法生存的地带,光看着有种毛骨悚然的神秘和危险,就如同宇宙的尽头一般。   诺恩对着星渊讲了一下星渊和星兽两者之间的关联:“一路过来的星兽都被军队给扫荡了,原着给阁下看一下星兽,又觉得那些星兽都长得有点恶心。有机会的话我给阁下看一下没那么恶心的星兽。”   厉扶青喝了口犀兽奶:“好。”   他还真的有点好奇星兽这个生物,虽然有在星网上看到过一些图片。   说过星渊后诺恩说起路上的见闻,又说了他寄了不少特产回来,让他记得收,最后问了句:“阁下有想我吗?”   “特训有点忙,没空想。”   没想到会在预想中的想与不想中出现这么个答案,诺恩低笑了声道:“那有空了阁下再想我。”   “好。”厉扶青答应后挂断了视频。   将喝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就低头数了一下兜里的糖。   从门外进来的厄涅斯看见这一幕,眼里染上笑意,走上前往沙发上一躺,两条大长腿随意摆放着:“不住校?”   “嗯,想待在家里。”   厄涅斯歪头看着他:“没看出来,小阿提卡斯还有点恋家。”   “是有一点。”厉扶青并不羞于承认这点。   厄涅斯低笑了两声,就安静地陪着数完糖的阿提卡斯望着外面的星空。   自从雄父离开后,这个家就安静了许多,雷勒他们都尽量避免着回这个家,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座庄园并不是能称之为家。   看着看着厉扶青就发现,有一辆悬浮车升上高空驶出希瑟尔庄园。   他的视力很好,轻易地就看清了坐在悬浮车里的雌虫的面容。   那个雌虫他并不陌生,他曾在兄长书房里摆在书桌前的照片上看见过。   兄长也给他介绍过,那是兄长的雌君,一个看上去很理智清冷的叫做以利亚的雌虫。   “以利亚他是天生属于战场的雌虫。”同样看到那辆悬浮车的厄涅斯突然开口   “你别看他平时看着清冷理智,其实打起仗来最疯的就是他”   “他是真的很享受在战场上的每一分钟,那会使他感到愉悦。”   “战场上的他很耀眼,曾经是虫族最年轻的少将,也是费比安最好的朋友。”   “费比安讨厌雄虫的根源在我这,除了一些我嘲讽他、打击他、踩着他脑袋教训他的细枝末节的原因外,最主要的就是我强制将以利亚娶了回来,将最爱战场的将军,困在了离战场最远的地方。”   “只不过困了十年也没困住他想返回战场的心,就只能放他走了。”   “啧,他倒是回到他喜爱的战场了,反倒是我有点麻烦了。我这般英俊又多金的雄虫,可是有很多雌虫盯着的。”   厉扶青扭头看他,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一瞬间的晦暗:“兄长在不舍?我去给你把他带回来。”   “不用。”厄涅斯懒散地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打算困他多久。”   闻言,厉扶青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厄涅斯的声音响起。   “阿提卡斯。”   “嗯?”   “安慰下我吧。”   厉扶青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兄长的头,剥了一颗糖放进他嘴里:“兄长。”   厄涅斯轻轻咬碎嘴里的糖:“嗯?”   “我可以背你的。”   厄涅斯一愣,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都汇成了一句好。   尽管还没有兄长高,但厉扶青还是将兄长背了起来,只是兄长的脚尖偶尔会点落在地上。   这让他遭受到了来自兄长恶意的嘲笑。   回到房间后,厉扶青又重新在天网上搜起了长高的营养品。 第42章 二十六颗糖~   特训结束就代表新生们海特军校的军校生生活正式开启, 也代表着积分争夺战的开始。   海特军校的积分榜有两种,一种是以最少五虫最多七虫为一个队伍的队伍积分榜,一种则是以整个年级为一体的年级积分榜。   队伍积分榜以最低一百积分为起始, 可以不断地向积分比自己高的队伍发起挑战,被挑战者不允许拒绝。积分高者不能向积分低者挑战, 无论积分多少, 永远只能向更高者挑战,这是海特军校的校训。   积分战分虚拟场和真实场, 赢得一场得三积分, 输一场则扣五积分, 但因为虚拟场所使用的虚拟舱是军校所提供, 所以需要额外上交两积分的使用费用。   所以实际上虚拟积分场赢一场得一积分,输一场则扣七积分。   年级积分榜每年只有一次,也就是积分混战场,是整个年级的荣耀。   年级积分榜开始前,一年级还会有一场首席争夺赛, 时间是在两个月后,目前不需要考虑。   厉扶青拉了一下积分榜,前五十清一色的五年级,五十以下后就逐渐掺和进了四年级的队伍,他还在其中看到了赫斯安泽的队伍, 他的队伍在六十五名,在四年级里是妥妥的领先地位。   再往下渐渐地能看到三年级队伍的名字, 在一百一十二的位置看到了雷坦所在队伍的名字,在他前面还有两个明显是三年级的队伍, 看来在三年级里雷坦所在的队伍位居第三。   再往下看就差不多都是三年级的队伍,偶尔会夹杂两个四年级的队伍, 二百名往后才能看见二年级队伍的名字,再往下就是一片空白,今年一年级的积分榜还没开始,都在组建队伍的过程中。   如此看来积分榜整体看上去是不分年级的,但内部还是有细分,两百是分水岭,往后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队伍,往前是三年级、四年级和五年级。   原主的心愿是创建一个闯进自身所在年级积分榜前三的队伍。   他的对手乍一看只有一年级,但其实不是,因为海特军校的规矩是只能向积分更高者挑战,一年级的初始积分都是一百,所以能挑战的对象得是一百积分往上,但也有限制。   积分榜讲究积分,一个队伍能挑战的最高上限只能是比自己对队伍高五十积分内的队伍。   也就是说,如果你的队伍只有五十积分,你能挑战的最高上限是一百积分内的队伍,高出一百积分的队伍你不能挑战,或者说没资格挑战。   虫族慕强,这个规矩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军校生,没有实力,你连挑战更高者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一年级的队伍在进入积分榜前,都需要在虚拟世界里猎杀星兽,让自己的积分达到能挑战二年级的程度。   一头星兽五十积分,二年级最后一名队伍的积分在二百四十分左右,也就是说只要猎杀两头星兽,就能向二年级的队伍发起挑战。   发起第一次挑战后,就再也不能以猎杀星兽获得积分,或者说猎杀星兽的数目达到两头后,就不允许再以猎杀星兽获得积分,以避免有的队伍专门猎杀星兽来获得积分。   其实也不是不能以猎杀星兽来获得积分,只是虚拟世界里一年级生们所猎杀的星兽都是幼年体,想要在这之后继续以猎杀星兽获得积分,得猎杀的是成年体。   猎杀一头成年体星兽,获得积分一百。   只是成年体的星兽远不是幼体能比得,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好比刚出生的虫崽和成年雌虫之间的差距。   久而久之这个刷积分的捷径就被无视,因为对于军校生们来说那不是刷积分的捷径,那是掉积分的捷径。   与一年级猎杀幼体星兽不一样,那时的积分是被锁定的,死了不掉积分,但是猎杀成年体星兽的过程中,但凡团灭一次积分就掉五十,那掉的速度就像是乘坐了光速战舰一样,眨眼就不见了。   看到这项规则的厉扶青目光下意识放在了积分榜第一的位置,过了会后就收回了目光。   虽说因过往的经历和些许傲气,他很多时候对第一这个名头有点执着,但现在不同一个月前的海特招生试。   那时这具身体孱弱,他又因赫斯安泽的话难得起了点心气,整体来说稍微处在弱势的他去争一争这个第一不妨事。   但若现在的他去争这个积分榜第一就有点欺负虫了。   现在这具身体在日渐康复,随着神魂与这具身体的融合,精神海也在缓慢地增长着,更别说他还能用精神力操纵空中那些肉眼不可观测的能量粒子。   这样的他去争这个第一,就像是金丹修者去欺负练气初期的修者一样,他没有兴趣去做这种无聊又丢份的事。   只是为了见到雷勒和撒利亚,这个成年星兽他还是得去杀上一头。   一个雄虫轻易地就杀了成年体星兽,估摸着是能引起小范围的轰动和好奇。   到时军部大概率会派与他有亲缘关系的二哥过来,三哥撒利亚应该也会过来瞧上一瞧。   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一旦起了好奇心,理智再怎么克制,总归还是压抑不住本心。   说起来二哥雷勒他还见过几次,互相之间也有过交集,虽关系不是很亲近,但好歹也不陌生。   但三哥撒利亚就不同了,除了来到希瑟尔庄园的第一天外,他再也没见过这个三哥哪怕一面。   要不是他记忆好,估摸着都快要忘记这个三哥生得一副什么模样了。   要不是听雷坦说这个三哥一直对研究星兽很有兴趣,甚至还在星兽研究所挂了个名的话,他估计还要在如何引起三哥注意力这上面多花上点时间。   想到这里,厉扶青放空了会思绪后突然垂眸看向了自己这双过于干净的手。   他本性嗜血,这血无所谓人、妖、魔还是兽。   这或许是自己本身骨子里就带的,也可能是当初那上古禁阵所致。   但无论原因是何,每次沉浸在厮杀中时,他确实全身心都处在一种兴奋愉悦的状态。   除了上次那只凶兽外,他已经很久没沾过血了。   他抬眸看向虚拟屏幕上的星兽这两个字,想着他或许可以再纵容一下自己。   星兽是虫族的心腹大患,这数百年来给虫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虽说现在于星渊找到了一处星兽的繁殖地,但偌大的星渊,星兽的繁殖地必然不止一处,所以这场战争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兄长曾经是第二军团的指挥官,若是军部的军雌能少死一些,兄长一定是高兴的吧?   想着厉扶青微微收拢拳,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垂下的眼睫遮住了那双金色眼眸里悄然浮现的凶性与嗜血。   队伍要怎么创建?   平复下心绪的厉扶青在校园论坛上搜索了一番后,学着那些找不到队员的雌虫在校园论坛发了一条征寻队员的贴子。   他对队员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闹腾和聒噪就好。   贴子发出去后接下来就等着队员找上门来。   厉扶青拿起一旁增高的营养液一边喝,一边搜索起了相关物理的知识。   虫族的武器、战舰都离不开各种能源,特训的时候就有学习辨认各种类型的能源,正式开学后更是要对这些能源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也就是到这时,面对大量物理知识和看着就高深莫测的陌生符号,犹如听天书的厉扶青深刻地理解了当初赫斯安泽和拉文面对他的茫然。   不过好在他记忆力不错,虽然理解不了,但可以先把它记下来。   抿了口味道不是很好的营养液,厉扶青将刚刚看到的那段默默记下来。   …   雄虫希瑟尔阿提卡斯正在征寻队员,要组建队伍参加积分战?!   这消息一出,一年级指挥系和作战系就彻底激动了起来。   毛遂自荐的雌虫亚雌瞬间在这个帖子下面回复了上千条。   “我们必须争取到希瑟尔阿提卡斯阁下!”   作战系103宿舍,格斯肃着脸对坐在对面的亚纳和摩挲道。   “为什么?”摩挲不解地问。   “因为他雄虫的身份。”   摩挲更不解了:“雄虫阁下不是不好相处吗?我就曾听闻五年级的诺恩就是因为得罪了四年级的赫斯安泽阁下才被各种针对甚至沦为了雌奴,导致原本今年就该毕业的他,不得不延毕一年。”   他虽然也对雄虫阁下很是追捧,有雄虫阁下的地方再远他都必然会跑去看,但不妨碍他知道雄虫脾气霸道,高傲,暴虐,一有不顺遭殃的就是他们雌虫。   “正是因为雄虫阁下不好惹,才必须要争取到希瑟尔阿提卡斯阁下。”   “?”摩挲给直接整蒙圈了。   “因为我们这个年级有两位雄虫阁下。”一旁看不下去的亚纳开口了:“有雄虫阁下那必然会在积分赛上撞到雄虫阁下,就算我们不挑战阁下,但万一被挑战了呢?再往不好的地方想想,万一雄虫阁下看不惯我们的积分压在他们头上呢?”   “而且海特军校除二年级外,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均有雄虫阁下。军校不止有队伍积分赛还,有每年一次的积分混战,每隔两年还会有一次军校联赛,所以不仅得罪雄虫的机会多,被雄虫看不顺眼的机会也多。”   “这种情况下我们队伍里要是有一位雄虫阁下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队伍里有雄虫阁下就相当于多了一层保护,不用担心得罪其他雄虫阁下,也不用担心莫名其妙被雄虫阁下看不顺眼故意针对。”   摩挲似懂非懂地点头:“可是不是有两位雄虫阁下吗?为什么只争取阿提卡斯阁下?”   亚纳翻了个白眼,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头脑简单的虫了,要不是他战力高,他真心想建议格斯把他踢出队伍算了。   指挥系的格斯明显脾气要更好一点,耐心地解释道:“今年的两位雄虫阁下中,阿提卡斯阁下的脾气要更好一点。而且费比安教官在他手下也没讨得好,就冲这点,就算他不是雄虫阁下,我们也得争取他。”   组建队伍就是为了积分赛,既然参加的积分赛那必然要在积分榜上争取一席之地,实力强的当然是争取过来当队友了,不然等着他成为敌方吗?   “不是说费比安教官是下不去手才唔唔……”   亚纳眼疾手快地捂住摩挲的嘴,期间眼神不断地往格斯那张温和的面容上瞟。   别以为格斯平时看上去好说话就觉得他脾气好,其实这个亚雌心黑着呢。   都说玩战术的心都脏,这个家伙绝对是指挥系里面心最脏的,那黑得都可以滴墨了。   “摩挲你说这话估摸着是没看过阿提卡斯阁下海特招生试时的表现,前面的擂台赛不说,就说虚拟指挥战里,阁下用精神力把对面战舰切割成两半就足以说明阿提卡斯阁下的厉害。先不说这招能不能在现实中使用,单在虚拟战场上就是个大杀器,还是嘎嘎乱杀你都抵挡不住的那种。”   亚纳嘴皮子一张就秃噜出一溜的话,一边说一边观察格斯看似温和的面容,别以为他不知道格斯就是想尝试一下雄虫的精神链接,几乎每个指挥系的都会眼馋雄虫的精神链接。   那可是能随时察觉战场上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动,就像是在脑海里建立了一个一比一还原的虚拟小地图一样。   如果雄虫阁下不讲究一点,只要把精神力覆盖到敌方地盘,那就连敌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最令指挥系的虫心动的还是那种一个意动和念头就能畅通无阻地将指令下达下去的感觉。   除此之外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还发现格斯这个亚雌对雄虫阁下有种很厚的滤镜,就连萨尔诃斯那样的名声在他眼里居然也不错。   虽然他自己也很是追捧雄虫阁下,但对于名声过于吓虫的雄虫阁下他还是会理智地躲远一点的,就比如那位萨尔诃斯阁下。   …   “阿提卡斯。”   在得知阿提卡斯也要参加积分赛的第一时间,萨尔诃斯就跑来敲响了阿提卡斯的门。   厉扶青打开门,扭头看向走进来的萨尔诃斯:“有事?”   其实他是挺不想开门的,但是这虫能站在外面一直敲门,直到他打开为止。   萨尔诃斯走上前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满是笑意地看着厉扶青问:“你要参加积分赛?”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嗯。”   “你在征寻队友?”   “嗯。”   “我要加入你的队伍。”   “不行。”   “那你来加入我队伍。”   “不加。”   萨尔诃斯笑意一敛,委屈巴巴地将下巴搭在厉扶青膝盖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厉扶青用手抵住额头用力一推。   “咚。”一声咂在地上的萨尔诃斯伸手摸了下快速肿起来的后脑,用力摁了摁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又在最高点时戛然而止。   大约停留有两秒,他一个打挺坐起来,发丝下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兴奋中又夹杂着丝狂热的痴迷,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和抑制不住的兴奋:“阿提卡斯,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也来喜欢我好不好?”   他张开双手:“阿提卡斯,你快来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会更喜欢你,比上一秒还喜欢。”   “阿提卡斯,快来抱抱我,我……”   “你再多说一句。”厉扶青起身蹲在他面前,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我就把你腿打断,送回克洛星你大哥西奥多塞勒涅斯手里。”   自神诞日后希利安弗恩就遵守约定告诉他萨尔诃斯的弱点,这个疯子一般的雄虫唯一怕的就是他大哥西奥多塞勒涅斯。   萨尔诃斯哑然无声了会,随后麻溜的爬起来就冲了出去,出门时还向厉扶青腼腆地笑了笑,轻轻地把门给带上了。   蹲在地上的厉扶青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在门关上后轻微地歪了下头,没想到真管用哎。   他一开始还以为希利安弗恩在糊弄他,毕竟萨尔诃斯这虫一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居然怕自己的哥哥。   经过萨尔诃斯的这一番打岔,想起自己先前发的那条帖子的厉扶青,一边站起身,一边打开光脑看了一下。   发现那一千加的回复时有些许诧异,他也没往下翻,他征寻四个队友,见第一条回复说他们刚好四个虫,就随手同意了。   队伍的事就此敲定,就等三天后去积分服务大厅认证就行。   厉扶青同意得随意,另一边没想到自己队伍的毛遂自荐真能被雄虫阁下同意的达特,高兴得嘴角就差咧到耳根后了。   他来回地走着,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达特,你在莫名其妙地笑什么?看着瘆得慌。”一旁的亚撒转头,冷不丁地就看见他搁那一直笑,当即汗毛都竖起来。   闻言,达特走到亚面前,语气里是压不住的笑意:“阿提卡斯阁下答应我们加入他的队伍了。”   虽说他们有四个虫,阿提卡斯阁下只有一个虫,但怎么不算是他们加入了阿提卡斯阁下的队伍了呢。   “真的?!”亚撒惊讶地跳起来:“你没骗我。”   “没有。”   亚撒也没忍住咧嘴笑,突然想到什么后就连忙道:“我看着还有好些雌虫在阿提卡斯阁下的帖子下自荐,你赶紧在论坛上把这事说一下,免得雄虫阁下被他们花言巧语给哄走。”   达特拍了下头:“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   这边有虫高兴,另外一边就有虫悲痛不已。   “你说什么?阿提卡斯阁下已经选定了队伍?!”得知这个消息的格斯眉头紧皱,飞快地上了校园论坛看了一眼,发现这件事是真的那一刻,周身仿若冒出了黑气。   看着格斯黑着脸在查那个队伍的消息,亚纳在一旁呼吸声都放到了最小,就怕惹他一个不顺牵连自己。   “这个队伍的实力不怎么样,中等甚至还要偏下一点,雄虫阁下为什么会选他?”格斯百思不得其解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是有什么我没查出来的吗?”   眼见着格斯逐渐趋向疯癫的气质,亚纳连忙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胡乱瞎扯:“可能是因为他们是第一个回复的,阿提卡斯阁下不耐往下翻就同意了他们。”   格斯扭头看他:“他们是第一个回复的?”   对上他视线的亚纳咽了下口水:“嗯,他们是第一个回复的。”   这点他十分确认,不然他也不会拿来胡扯。   格斯翻了一下帖子,确认这是事实后,整个虫都陷入了一种悲痛不已,生无可恋的状态。   他回复得也很早啊,他就在第三个啊,为什么阿提卡斯阁下不再往下翻翻。   过了一会后他又重新打起精神来:“阿提卡斯阁下不行的话,我们就去争取萨尔诃斯阁下。”   说完他抬脚就往前走,像是怕被谁抢了先一样。   “不要啊!”从克洛星过来的亚纳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阿提卡斯阁下我们还是能争取的,只要一天还没认证,万事就都有可能。”   闻言格斯停下挣扎,一脸若有所思地道:“也是,我们可以去找这个队伍的话事虫,让他把其他三个虫踢掉,把我们换进去。”   “若是他不换呢?”一旁的摩挲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威逼、利诱、恐吓,总有一招能管用。”   摩挲:“若都不行呢?”   亚纳眼皮跳了跳,不断地朝他使眼色,大哥你别说了,你就让他去试试,不然他真将萨尔诃斯那个雄虫拉入伙了,到时候有得你受的。   “威逼,利诱,恐吓都不行的话。”格斯眯起眼睛:“就想办法让他们去不了积分服务大厅。”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才拿到达特他们联系方式的萨尔诃斯。   他就不信阿提卡斯找不到虫组队还能拒绝他,除非他不参加积分赛。   ……   N81边缘星,灰头土脸的米勒扭头吐掉嘴里的沙子,坐在地上一脸惆怅地望着挂着双月的星空。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念起了他上辈子所在的国家。   虽然无聊的人多了点,但至少不像虫族这般有病。   荒星和边缘性是最适合发展势力的地方,这里无序混乱,利益至上的同时又不乏追求刺激理想的疯子。   他在首都星留有基底,通过系统的掩饰下,钱财、武器图纸、战舰图纸和一些药剂陆陆续续地从首都星传来。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在荒星和边缘星发展势力就更容易了些。   事实也确实这样,虽然才一个多月,但在有钱财和系统的帮忙下,他的势力发展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在杀了一些虫将他们的势力纳入后,发展的势头就更猛了。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若是那些地头蛇内讧并且蛇头莫名其妙死在对家手里呢?   米勒是很满意自己势力的发展速度的,不然他也不会突然脑子一抽去反叛军当卧底。   实在是他对他们没杀萨尔诃斯,还将萨尔诃斯放走的选择太过于好奇了。   当然他也不蠢,没有直白地去问,而是拐弯抹角地打探。   然后…然后就差点没活着逃出来。   最主要的是导致这个情况的仅仅是他们感觉出了自己对雄虫怀有恶意。   其实自己的情绪掩藏得挺好的,至少他在反叛军里呆的这几天都没出问题,要不是突然遇到一个天生感知强的亚雌,也不至于这样狼狈。   米勒再次面无表情地吐出嘴里没吐干净的沙子,都背叛虫族了,手里都不知道沾了多少虫的血,TM的心里还想着护着雄虫,甚至察觉到有虫对雄虫怀有恶意就直接出手。   都叛出虫族了却还护着雄虫,不对雄虫下手,那他们叛出的这个举动有何意义?   再建一个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虫族?   这不是有病是有什么?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雄虫有秘密啊!   米勒起身慢条斯理地拍掉屁股上的灰。   看来发展势力的同时他也得去查查雄虫的秘密,不然哪天说不定会栽在这上面。 第43章 二十七颗糖果呀~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厉扶青按照约定时间来到积分服务大厅,发现达特他们虫没到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等。   积分服务大厅的虫看见后,连忙端了喝的吃的出来。   一开始厉扶青以为这个雌虫要坐在这吃, 后来发现是给自己的后就道:“我没点。”   这点心和果汁应该是上错了,他没点, 也没钱点, 最后的一点钱来上军校之前都给兄长、诺恩和自己买小蛋糕吃了。   他的饭卡都是诺恩给提前充的。   莱勒笑道:“这是免费提供给阁下的。”   闻言,厉扶青道了声谢。   没想到这位雄虫阁下会道谢的莱勒愣了一下, 忍不住悄悄地掀起眼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雄虫阁下。   积分服务大厅工作的都是来兼职的军校生, 这兼职也就是每年刚开学的时候会有, 只有这时候新生入学对积分什么的都不太清楚, 需要高年级的来引导。   一般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等新生陆续创建好队伍且对积分都有一定了解后,这个兼职就会被取消。   莱勒是二年级的学生,虽然他们年级没有雄虫阁下,但是三四五年级都有, 在军校的这一年也算是见过不少次雄虫阁下。   对雄虫阁下的印象,总的来说就是高贵、傲慢、喜怒不定、不好惹。   眼前的雄虫阁下倒是有点不同,他看上去同样的高贵,尤其是那一双金色的眼眸,如同日轮一样耀眼罕见, 不同的是他看上去没有过于鲜明激烈的情绪,就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水潭。   搁其他雄虫阁下身上是万万不可能因这么点事就道上一声谢的, 或者说就算是你舍命救上他们一命,他们大多也只会随意傲慢又敷衍地轻微颔一下首就表示了谢意。   好像在他们眼里, 雌虫亚雌为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虫族本性慕强又好战,那站在上位的就该是强者, 而不是如今这般让弱者处在上位的畸形扭曲状态。   想到老大米勒说的话,莱勒收回视线,离开时忍不住数次悄悄回头看厉扶青,将一个雌虫难得见到雄虫阁下后念念不舍的模样诠释得很完美。   但偏偏被他看着的厉扶青眸光动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向了他的背影。   说不出来,总觉得这个雌虫有点不对劲。   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离开后忍不住几次回头悄悄地看他的行为,都像是一个演技不到位的演员,动作到位了,情绪却没跟上。   既然不是出自本心,那么他演出这些举动是为了什么?   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的厉扶青收回目光,低头将这个事在光脑上和赫斯安泽说了一声。   他对虫族总归不怎么了解,所以面对这种捉摸不透又感觉不对的事,问一下土生土长的雄虫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总比独自瞎捉摸来得好。   “这事很正常,那雌虫估计是怕得罪你,这才演出这么一副模样。”   收到消息的赫斯安泽散漫地发了数条语音过来,洋洋洒洒地列举了许多雌虫亚雌在面对雄虫时各种奇怪的行为和举动。   “有的雌虫亚雌理智往往大于本能,虽然本能促使着他们下意识追捧雄虫,但理智又告诉他们雄虫不好惹,不可靠近。”   “本能和理智的拉扯下,总是会做出一些寻常虫理解不了的行为。”   “这些事你慢慢的习惯就好,不用太过在意。”   是这样吗?   将这些语音都听完的厉扶青眼里浮现些许疑惑。   积分服务大厅的虫越来越多,都是听到雄虫阁下来积分服务大厅后从各个地方赶过来的雌虫和亚雌。   他们一边假装办事,一边悄悄地将目光投向坐在落地窗前的雄虫阁下。   排着队等着办事的雌虫这下也不嫌弃前面办事的虫磨蹭了,甚至巴不得他们再磨蹭一会,能让他们多看看雄虫阁下。   对于雌虫和亚雌来说,他们自身都很难形容自己每次在看见雄虫阁下后的那种感觉。   他们注视着雄虫阁下,连身子都下意识偏向雄虫阁下。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响一声一声顺着血管蔓延至耳膜,毫不避讳地诉说着兴奋和愉悦。   他们的目光忍不住地追逐在雄虫阁下身上,尽管理智诉说着那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但仍旧控制不住地向往。   那是雄虫阁下啊。   那可是雄虫阁下啊。   那是他们从诞生的初始,就根植在骨子里要追逐和保护的存在。   那是他们能毫不犹豫为之献出生命的存在。   又怎么能不去看,又怎么能抑制住想要靠近,想要向往的行为。   无意中与他们对上视线的厉扶青被他们眼里那浓郁灼热的情绪逼得下意识避开视线。   感受着这些激动、兴奋、向往的灼热视线,垂着眼眸的厉扶青渐渐地还是打消了心里的猜疑。   虫族与人族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无论是从思维逻辑上来看,还是从各种行为习俗上来看,都能轻易看出来。   就比如现在大厅里的虫,明明有大半都办完了事,却为了看上他几眼,仍旧磨蹭着不肯离开。   理解不了他们行为的厉扶青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能用作为人的思维逻辑去猜想他们的逻辑和行为。   想明白的他拿过桌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等待着达特他们的到来。   听到消息飞奔而来的格斯,一来就看到了雄虫阁下吃东西时脸颊微鼓的样子,当即轻吸口气捂住小心脏,屁颠屁颠地就冲了上去:“阿提卡斯阁下,我是格斯。”   “?”看着眼前眼睛发亮的亚雌,厉扶青眼里浮现了一丝疑问。   “阿提卡斯阁下是在等着达特他们来认证吗?”   厉扶青咽下嘴里的点心,应了声:“嗯。”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让阿提卡斯阁下等,他们就该一大早,哦不,凌晨就该来这提前等着阿提卡斯阁下,多大脸啊居然让阁下等他们。”格斯表面上一副义愤填膺为雄虫阁下打抱不平的模样,实际是趁这个机会给达特他们上眼药。   要知道这几天来他可是威逼利诱恐吓哄骗什么手段都用尽了,都没劝动达特踢出去三虫让他们三虫进去。   本来今天是打算去堵他们的,没想到一大早就不见他们的身影。   原以为是来积分服务大厅了,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来,居然还敢让雄虫阁下等他们。   越想格斯就越生气:“阿提卡斯阁下,要不你就不要他们了,要我们吧。”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厉扶青,还走到一旁去把摩挲和亚纳给拉了过来,热情地介绍了起来。   “摩挲是作战系单兵作战能力的第一名,亚纳能熟练地驾驶各种小型歼灭战舰和各种大型战舰,而我,则是天生的指挥官,海特军校里没虫内在指挥这方面胜过我。”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眼里带着对自己实力的绝对笃定和自信。   “所以,阁下你就把我们收下吧,你加上我们,再随便找一个听话的虫,我们绝对能在积分赛上大杀四方。”   “不行。”厉扶青拒绝。   “为什么?”格斯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的实力可比达特他们强多了。”   “我先答应了他们。”厉扶青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明明没什么情绪,却有种说不出的认真:“我没有毁约的习惯。”   “那阁下,如果达特他们毁约了呢?”   “那就重新找。”   “阁下会找我们吗?”   厉扶青想了想后道:“会。”   他向来不喜麻烦,有送到眼前的就不会花费时间再去找其他的。   “阁下脾气真好。”得到满意答案的格斯兴奋地盘腿坐下,仰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道:“我见到过很多雄虫,阁下脾气是最好的。”   他很喜欢往雄虫面前凑,他足够聪明就算惹怒了雄虫也有办法从他们手里全身而退,但有时也不免会受一些苦。   雄虫的底色总是傲慢、高贵、喜怒不定、不好惹的。   他们每一位看起来鲜明到极点的同时又扭曲到极点,偶尔格斯会有种错觉,觉得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疯狂地发泄和燃烧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张扬也好,肆意扭曲也好,恍惚中都有种歇斯底里的错觉。   雄虫的身上没有虫纹,但他们本身就像是虫纹那般神秘扭曲又引虫向往。   “我脾气不好。”厉扶青否定了他对于自己的评价。   格斯笑得温和,他没反驳,他从来不会反驳雄虫的话。   他转头让摩挲去三食堂买些美味的糕点,然后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守着厉扶青,目光看谁都带着警惕,像是在看竞争者。   虽然不知道达特他们为什么没来,但是既然现在没来,那就最好一直别来了。   此时的达特他们被萨尔诃斯带着虫绑到了作战系宿舍楼后面的空地上。   萨尔诃斯踩在达特的背上来回走着,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诉说着他愉快的心情。   他已经放话不允许任何虫和阿提卡斯组队,以他的名声来看,大部分雌虫应该不敢违背他的话。   剩下的一小部分,他可以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这样的话阿提卡斯到时组不了队就只能选择他了。   萨尔诃斯愉快地哼起小调,时不时在达特身上蹦跳两下。   趴在地上的达特失落地低着头,对于一身腱子肉的他来说,雄虫阁下那点重量随便他蹦跶,唯一难受的就是他居然对雄虫阁下毁约了。   想着他没忍住呜咽了一声,他可是难得撞到大运能和雄虫阁下组队呢。   听到他呜咽声的萨尔诃斯好奇地低头看来,随即像是被辣到眼睛般抬起头,转身就从他身上下来,嫌弃地往地上蹭了蹭鞋底。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在积分服务大厅等了一天的厉扶青自然也得知了萨尔诃斯在论坛上放的狠话。   萨尔诃斯这个雄虫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厉扶青看向坐在眼前的格斯:“知道萨尔诃斯放的狠话了吗?”   倒也不是所有雌虫都因为萨尔诃斯的话退却了,但那些少数没退却的雌虫都没有格斯他们离得近。   格斯抬头看他:“知道。”   “还要跟着我吗?”   “要。”   “那就走吧。”厉扶青起身向着认证的窗口走去。   格斯连忙跟上:“可是阁下,我们还差一个虫哎?”   “没差,还有一个雌虫。”厉扶青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格斯:“谁?”   “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诺恩的虚拟身影浮现。   诺恩先是向厉扶青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看向他们。   “诺恩,学长?”   看着面前带着满身硝烟味的身影,格斯瞠目结舌地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军校确实没有规定积分队伍的组队虫员必须是同一年级的。   队伍积分榜向来看的是积分,从来不是年级。   而且诺恩延毕了一年,他以前的队员全部毕业进入了军队,他现在是没有队伍的,当然可以加入其他队伍。   这样看来他们确实不差虫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认证。   办理认证的亚雌确实被他们的组队给惊到了,不过军校的确没规定积分队伍组队的队友必须是同年级的,便尝试着将他们的名字,身份序号和学号给输了上去。   诺恩是在发消息给厉扶青日常问好时,被厉扶青问了一句要不要加入他的队伍。   格斯他们只有三个虫,组队需要五虫,诺恩又正好撞上来,厉扶青就顺嘴问了一声,若是同意的话,也省了他再找一个虫的功夫。   诺恩当即就答应了。   静静地等了一会,屏幕就上弹出认证通过这几个字,厉扶青他们的光脑也纷纷收到提示音。   “这样的话,你们的队伍恐怕要很长时间都处在缺一个虫的状态。”诺恩看向厉扶青道。   他身上还穿着带有血迹的作战服,明显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没事。”厉扶青看向他胸腹部处渗出的血迹:“你先去处理伤口吧。”   “好,阁下收拾萨尔诃斯的时候,记得别手下留情。”说这句话时诺恩眼里闪过一丝凉意。   他和他之间的仇怨都还没算清,他就又给阁下找上了麻烦。   厉扶青点头:“好。” 第44章 二十八颗糖~   萨尔诃斯被打断腿送回克洛星了。   亲自安排虫将萨尔诃斯阁下送回去的管家赫伯特, 仍旧记得上午自己看到阿提卡斯阁下拖着被打断腿还笑容灿烂的萨尔诃斯阁下从悬浮车上下来时的错愕。   相比起自己被打断的腿,萨尔诃斯更在意自己没有成功加入厉扶青队伍的事,被揪着衣领从悬浮车上拖下来的时候, 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厉扶青同意让自己加入他的队伍。   发现自己被带来希瑟尔庄园后萨尔诃斯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暗红色的眼眸突然一亮, 嗓音中带上了几分急促和兴奋:“哇哦,这么刺激, 打断腿把我强制带到家里来, 原来阿提卡斯你喜欢玩野的啊。你早说嘛, 我肯定配合。”   “……?”   急步走上前的管家脚步一顿, 快速扫了眼两虫后下意识咳嗽了一声。   没想到啊,阿提卡斯阁下居然是这种性格吗?   将管家那诡异的神色收入眼底的厉扶青,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眸看向萨尔诃斯,心里想着打断他腿时应该连同下巴也一同卸掉的,这一路上实在吵得头疼。   他将手里拖着的萨尔诃斯往管家手里一塞, 开口道:“把他送回克洛星交到西奥多塞勒涅斯公爵手里。”   闻言萨尔诃斯脸色一变,仰头看向厉扶青,暗红色的眼眸里竟然有几分委屈:“阿提卡斯,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见厉扶青不理他, 转身大步上了悬浮车,萨尔诃斯就急了, 扯着嗓子喊:“阿提卡斯,你别丢下我!”   “快带我回去。”   “我知道错了。”   “阿提卡斯。”   悬浮车远离, 眼看阿提卡斯不会理自己,萨尔诃斯开始和管家赫伯特交谈了起来。   管家赫伯特全程笑呵呵的, 然后转手把他送上了前往克洛星的星舰。   ……   军校专为新生安排的虚拟战场猎杀星兽的模式有两种,一种是众多队伍抢一只星兽,一种是在众多星兽中猎杀指定的一只。   这两种模式都是随机的,若问众多经历过的军校生更喜欢那种模式,那当然是第二种。   虽然第二种星兽数量多,乍一看很危险,但只要死上几次,慢慢熟练后就能成功。   第一种就不同了,偌大的地图中就只有一只星兽,也意味着你要和在场的几十支队伍抢,那危险程度可比第二种高多了。   一个运气不好,开学半个月你说不定连星兽的边都没挨上。   先不说和其他队伍争抢的这事,就说星兽本身就极难杀,从来没杀过星兽的新生们遇上它,不死个几次根本无法将其拿下,就这情况下还要防着其他队伍,光想就知道其中的惨烈。   将这两种模式摸清楚的格斯与众多军校生不同,他更偏向遇到第一种,觉得那样才热闹好玩。   想着他兴致勃勃地问厉扶青:“阿提卡斯阁下,你更想遇到哪一种?”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厉扶青正抬眼看向大厅上空播放着高年级积分战的虚拟屏幕,一旁还有滚放着积分榜排行的虚拟屏幕。   大厅里很热闹,里里外外的都是军校生,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位雄虫,这其中就有赫斯安泽。   老远就看见厉扶青的赫斯安泽大步走过来:“这是准备去猎杀星兽?”   厉扶青看向他点头:“嗯。”   作为过来虫的赫斯安泽啧了声:“遇到第二种的话直接杀就行,遇到第一种的话,就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任何要与你结盟的队伍。”   “这些雌虫亚雌平时说什么追捧热爱,真当要坑害你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雄虫。”   到是他们雄虫,打从心底觉得这些雌虫亚雌不会坑害自己,最后反而是最先被坑出局的。   闻言厉扶青带着点好奇问:“你被坑骗过?”   “没有。”说这话的赫斯安泽磨了磨牙根,全然不知道那控制不住阴沉下来的脸色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见此厉扶青没再问详细情况,免得刺激到他。   “赫斯安泽阁下你放心,有我在没虫能坑骗到阿提卡斯阁下。”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格斯凑上前道。   格斯往前凑的时候,他身后的亚纳和摩挲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三步。   虽说他们心里也很想接近雄虫阁下,但不是谁都有格斯那么大的胆子的。   赫斯安泽闻言瞥了他一眼,到是很少有虫在他们说话时敢凑上来,这亚雌胆子到是大。   想着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稍一打量,很快就嫌弃地挪开了视线。   这个亚雌透露出来的气息和某个坑骗了他的亚雌极像。   “我等下有场积分赛,就先走了。”他说着临走之前还伸手在厉扶青兜里顺走了一颗糖。   被顺糖的厉扶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兜,随后伸手按了一下衣兜口,只剩五颗糖了。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的他抬腿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格斯说了句:“都行。”   格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阿提卡斯阁下回答的是自己先前问他的那句话。   想遇到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我也觉得都行。”格斯笑着嘀咕了句抬脚追了上去。   厉扶青几虫走上二楼,找到分配好的虚拟仓房间号刷了光脑走进去。   房间里躺着整齐排列的五架虚拟仓,他们走上前熟练地躺了进去。   新生队伍猎杀星兽的时间是统一安排好的,所以他们进入虚拟舱后没有第一时间被传进虚拟世界,而是在一个虚无的空间待了有差不多十分钟,等其他新生都到位后,眼前才陡然一黑,再次睁开眼时就已经进入到了虚拟战场。   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的环境,系统就提示已经有队伍找到星兽了。   “怎么快?”摩挲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格斯到是不惊讶,只是有点羡慕:“应该是有队伍直接掉在了星兽面前。”   亚纳:“那可真是倒霉。”   他事先了解过星兽,那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玩意,冷不丁落在它面前,瞬间团灭都有可能。   厉扶青听着他们说话,垂眸打量了眼手里的炮筒,轻轻将它搭在地上,重量使得地上出现一个小坑。   系统自动给他们发了一些常用的武器,只是以他的了解这些武器对星兽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格斯四处打量了眼,发现某一处地势比较高后,转身爬上去站在上方往远处仔细眺望了一番后道:“这是一个地形极其复杂的峡谷,我们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先找到星兽。”   他们遇到的是第一种模式,场上有近百支队伍,但能获得胜利的只有一支队伍,想想就刺激。   不过主要目标是星兽,当然得先找到星兽,不然被其他队伍给杀了,那就得退出去等上半个小时再重开一场。   闻言,厉扶青正要将精神力铺开,格斯就招手朝一个方向走去:“走这边,跟着我。”   厉扶青收回铺出去的精神力,心里有些许惊讶,不住地拿眼神打量格斯,他已经知道星兽的位置了?   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左右,一行虫来到一处较高的位置,从这里向下望去拥有的视野很是广阔,能将大半个峡谷的地形尽收眼底。   格斯仔细看了一番后,蹲在地上随手捡过一根树枝,三两下在地上划出峡谷的大致地形。   “我事先查过往届星兽投放的位置,发现军校一般不会将星兽的位置投放得太过偏僻。”他在地图上分别画了三个圈:“位置太过偏僻的话星兽极有可能被某支小队悄无声息地猎杀,这样的话安排众多队伍争夺一只星兽的做法就没有意义,所以星兽大概的位置应该是在这几个范围。”   “不过这几个范围中,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个位置。”格斯指向偏右的那个圈。   “那就走吧。”厉扶青说着转身朝着他所指的放向赶去。   格斯拍拍手起身跟上   目标已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全力以赴地朝着这个位置赶去。   一路上,厉扶青他们看见有不少跟他们方向一致的小队,显然他们也是如格斯那般所想,觉得星兽很大可能就在这个方向。   看见这些小队的瞬间,摩挲已经非常有竞争意识地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将炮架在了肩膀上,转身瞄准了他们。   “打住,打住。”被瞄准的小队队长连忙抬手,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高坡上已经滚落下来两枚暴缩雷。   几乎是同一时间,厉扶青等虫和这支小队往前一扑,打了个滚后起身继续往前跑。   “轰!”   爆炸声从身后响起,飞溅起的尘土沙石落了些在身上。   虫族的脾性向来就是吃不得亏的,肩上本就扛着炮的摩挲角度一转,向着高坡上就是接连三炮,每炮的角度都不同,前后衔接得相当完美。   先前被摩挲瞄准的那支小队的队长也凑了番热闹,反手就丢了几个雷上去。   “轰轰轰!”的爆炸声中,高坡上的小队虽然没受太大的伤害,但是躲得多少也有些许狼狈。   “喂,还没见到星兽呢,现在就打起来不划算,我们两方互相消耗不就让其他虫捡便宜了吗?”高坡上的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不你们先动的手吗?”快速奔跑着的亚纳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这不是和你们打声招呼嘛。”   亚纳动作利落地架枪向着上面狙了两枪。   动作利落地躲过这两枪的虫连忙喊:“不是,兄弟别闹。”   “这不是和你们打招呼么。”亚纳嗓音里藏着两分笑意道。   “你这脾气合我胃口,要不要结盟?”   亚纳瞟了眼前方一脸平静的厉扶青,大着胆子扯了一句:“这得先问问我们的阿提卡斯阁下。”   听到自己名字的厉扶青侧头看了他一眼。   亚纳心里紧了一下,刚要以为自己说的话让雄虫阁下不高兴了,就见厉扶青转回了视线继续望着前方。   这应该是不生气吧?   就在亚纳犹疑的时候,上面传来一声弱弱的:“你们队里有雄虫阁下啊?”   “对,我们队里有雄虫阁下,你们完了,还不滚下来认错。”见厉扶青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亚纳就大着胆子继续和高坡上的虫试探的同时打心理战。   过了一会上面奔下来五个虫,对上亚纳举着的枪连忙举起双手,一边说,一边看向跑在前方的厉扶青:“雄虫阁下,我们是来向您认错的,您看这个雌虫,您还没发话呢他就擅自行动。”   前方的格斯听到这话后扭头看向他们笑:“你们别费力气了,阿提卡斯阁下才不会被你们挑拨。”   厉扶青配合地点了下头。   “污蔑,你这是纯属污蔑我们一心为雄虫阁下好的心。”从高坡上下来的小队队长拉尔强力谴责,完了话锋一转:“雄虫阁下,这里没有任何虫比您有资格获得胜利,您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夺下胜利。”   一开始和厉扶青他们搭话的亚雌克蒙翻了个白眼:“好啊,既然你这样说,你们把你们的武器全部交给我们,然后就可以自杀出去了。”   拉文厉声斥责:“荒谬,我堂堂虫族军雌何以自杀。雄虫阁下这虫动不动劝虫自杀,一看就不安好心,我们联合先把他们给淘汰了。”   听着他们言语间的交锋和拉扯,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厉扶青觉得很有趣。   一路打着机锋来到目的地,看似是联盟了的他们其实各自心怀鬼胎,随时准备抽冷子给对方来上一刀。   来到目的地发现星兽并不在这个地方后,格斯当机立断转了一个方向。   星兽不在这个位置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方向。   拉文和克蒙对视了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   “挂了一个!!”   “又一个!”   “好快……”   就在这赶路的十多分钟内,就接连有雌虫亚雌的名字灰掉。   拉文:“格斯,你说他们是死在其他队伍的手里,还是星兽手里。”   赶路的同时也没忘记关注名单变化的格斯毫不犹豫地道:“星兽。”   克蒙惊讶:“这么肯定?”   要知道往届中可没有开局二十分钟左右就接连团灭掉两支小队的先列。   “嗯,这次的星兽应该快接近成年体了。”格斯说着加快了速度。   新生猎杀的星兽虽说都是幼体,但幼体之间也有区别,就像是虫崽,一岁是虫崽,两岁是虫崽,七八岁也是虫崽。   而军校会在准备好的幼体星兽中掺和一两只快要接近成年体的星兽进去。   这样做的目地除了增加趣味性的同时,也是为了给新生们一个警钟,让他们不要因为幼年体好杀,就对星兽存在轻视。   其实这个完全不是很有必要,完全是军官们站得太高的想当然,因为就算是幼体,一般的新生不死上几次都无法成功杀死星兽。要知道理论知识就算积累得再多,实践时也总会出状况,所以新生们对星兽完全没有所谓的轻视心态。   不过这种情况往往会出现在第二种模式中,第一种模式倒是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们这次应该就是碰上了这个少见的状况。   “那还要赶过去吗?”拉文虽然是这样问着,但往前跑的速度却一点也不见慢。   格斯笑得温和:“当然要。”   虫族的虫从来不知道退缩这两字怎么写,而且究竟是他们死,还是星兽死,结果还未定呢。   一群充满生机且无畏的少年。   这是被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逐渐下意识地护在中间的厉扶青对他们的评价。   “没有?!”   到达目的地的格斯他们停下脚步,望着丝毫不见星兽身影的峡谷一时有点不解。   这已经是他们扑空的第三处了,星兽不在这的话那会在哪?   格斯他们找到处视野极高的地方,放眼望去高坡上,峭壁上,小道中均有虫的身影,毫不例外他们都在寻找星兽的身影。   “这峡谷不仅大,而且地形极其复杂,若这次星兽的投放位置不像以往那般有规律,是随意投放的话,那麻烦就大了,除非运气极好,不然只能地毯式搜寻过去。”拉文忍不住皱眉,一时间有点坐蜡。   要地毯式搜过去也要他们虫手足够啊。   连续扑空三次,厉扶青也猜出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格斯的预判出了错误。   他望了眼这地势极其复杂的峡谷,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以他为中心朝着远处铺开。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厉扶青突然蹲下,指向他们在地上画出来的地图上的某个方向道:“星兽在这里。”   他的语气很笃定,格斯诧异地看向他,刚想开口问他怎么知道时,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第一次,格斯差点被自己蠢笑了。   啧,他聪明这么久,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会犯这样的蠢。   也是怪他,第一次以队友的方式和雄虫阁下站在一起,一心只想着表现一番,倒是忘了雄虫阁下精神力的用处。   亚纳,拉文,克蒙等虫纷纷一愣后也紧跟着反应了过来。随即又觉得有点神奇,他们刚刚怎么全体就像是失智了一般,连续扑空几次都没想着让雄虫阁下用精神力探一探?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包括格斯在内,都在心里下意识地排除了使唤雄虫阁下的这一选项。   毕竟敢靠近雄虫阁下是一回事,敢使唤雄虫阁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准了方向的他们调理了一番情绪,由厉扶青带头向着目的地跑去。   沿路占据峭壁高处打量地形的队伍见他们带头的是一位雄虫阁下,愣了一番后也纷纷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在这种地形复杂目标又不明的地方,雄虫阁下的精神力简直就是一个BUG。 第45章 二十九颗糖~   确实像格斯猜测的那样, 这次的星兽是接近成年体的那种。   这一点从星兽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来。   终于没有扑空了的他们动作略有点猥琐地猫在一块巨石背后,悄悄地打量着远方的打斗。   厉扶青猫着身子的动作不是很熟练,怎么着都看不到远处的场景, 干脆直接将精神力探了过去。   幼体星兽的身形和虫族小型歼灭舰差不多大,成年体星兽身形则比虫族主战舰还要大上五六倍。而眼前的这只星兽虽然没主战舰那么大, 但认真说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不是,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猥琐的猫在这里?”摩挲问出了厉扶青心中的疑问。   “这不叫猥琐,这叫以待时机, 伺机而动。”拉文说这话时眼神是往厉扶青那瞟的, 像是真怕雄虫阁下觉得他们猥琐一样, 说着他还指了下对面:“其实猫在这里确实不好, 最佳的位置应该是那,只是早我们一步被其他队给占据了,估计也是高手。”   厉扶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也就明白过来拉文为什么这么说,很多时候一个占位就能看出对方的不寻常。   那个占位的视野乍一看虽不是最佳, 但是在其他方面绝对是最佳最具有威胁的位置。   其实厉扶青更倾向直接出击将星兽给解决掉,但是他看了眼面前这些面容稚嫩带着些许傲气和跃跃欲试的脸庞,想了想还是没出手。   他嫌麻烦是一回事,但是阻碍别虫成长又是一回事。   这是他们该经历的磨砺,得他们自己一步一步地趟过去, 他不能带着他们顺风顺水地躺过去,然后将这样的他们送上战场。   命这种东西太沉重, 他欠不起这几条命。   于是厉扶青耐心地配合着他们,静静地看着远处打斗的场面。   那星兽大概有四层楼这么高, 浑身布满浅褐色的鳞片,每片鳞片下都有一只眼睛, 不规则形状的身体下有数根粗壮的触手,每根触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牙齿,那锋利的牙齿能轻易地咀嚼任何金属,且周身带有奇怪的波频,导致很多热武器在面对它时完全失效。   除此之外它速度极快,能进行小范围的迁跃,偶尔来上这么一次,来不及捕捉它身影的雌虫攻击全部落空的同时,还会因反应不及时当场被从身后而来的触手洞穿身体。就算及时将触手斩断拔出,还是会被触手上那密密麻麻的嘴啃食掉大量的血肉及内脏。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又有一支队伍团灭,名字彻底灰了下去。   那些死了视角漂浮在空中的雌虫从死亡的剧痛和阴影中回过神来,苍白着脸看着这些猥琐地躲在一旁观看,准备捡便宜的队伍,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要不是死了后不能在频道里发消息,他非得把这些队伍的位置一一爆出来不可。   “我们就这么等?”亚纳忍不住问道,话刚落就见世界频道里弹出数条星兽的准确位置。   “这么等下去当然不行了。”刚发完消息的格斯抬起头笑得很是温和地道:“这水当然得要搅混了才能玩。”   亚纳看着频道上发消息的那几个名字,哑然无声了会:“你们指挥系的心是真的脏啊。”   他们这哪是搅混水,他们这明摆着是看出来这个星兽不好对付,所以打着让其他队伍来消耗星兽,再伺机捡便宜的注意。   “雄虫阁下他说你心脏。”拉文扭头就告状。   “阿提卡斯阁下,你别听他瞎说,我绝对没说你,我向虫神发誓。”亚纳着急地道,说完还快速瞥了眼厉扶青,见他没不高兴,庆幸阿提卡斯阁下脾气好的同时,扭头盯着拉文磨了磨牙:“阿提卡斯阁下,这个亚雌一直在试图挑拨我们队伍的关系,先前他还丢炸弹炸你,为防止他后面捅刀子,我看不如现在就把他弄死怎么样?”   厉扶青嘴角翘了下,没往里掺和。   那边正在与星兽打斗的虫显然也发现了世界频道上的消息,稍一捉摸也回过味来,这几支队伍也是个不肯吃亏的,当即拼着受伤也要扭头对着周围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一番轰炸。   “草…”   “我靠!”   “不讲究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炸出了一溜身影。   峭壁上,高坡上,巨石后的队伍纷纷被炸出来,再加上远处不断赶来的队伍,场面一时间热闹起来。   厉扶青拍了拍身上落上的灰,旁观着格斯他们一边打嘴炮,一边不知不觉地给其他队伍下套的场面。   最容易被下套当做枪一样使的队,明显是全作战系阵容的队伍。   身为作战系的他们心眼虽有,但是对上这些仿佛长了八百个心眼的指挥系的虫远远不够看,只有被忽悠的份。   转眼格斯就忽悠到了七八支队伍与他结盟。   看到这里厉扶青突然想,诺恩是不是也被这样忽悠过?   有点好奇的他打算找时间问问。   遥远的星空另一方,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诺恩突然打了个喷嚏,诧异的揉了下鼻子,随即带着一身伤躺进了治疗舱。   耍心眼归耍心眼,但这星兽是绝对要杀的。   终于正起颜色的格斯他们一脸凝重地看着下方惨烈的场面,这个星兽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数倍。   星兽的归属属于谁,那要看致使它死亡的一击落在了谁手里。   炮火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雌虫展开的骨翼遮蔽了天空,厉扶青在鼓动的烟尘中看到了萨尔诃斯。   他虽然在克洛星,但这并不妨碍他登录虚拟舱进入虚拟战场。   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厉扶青突然从高处跃下,犹如一只迅猛的猛虎一般,直奔战场某处。   “阿提卡斯阁下……”格斯的话还飘在空中,厉扶青已经身处战场中心,在无数的炮火与星兽挥舞的触手中准确地扼住萨尔诃斯的脖子,疾走两步重重将他摁在石壁上。   石壁上凸起的地方撞得萨尔诃斯背疼,他暗红色眼里的疯狂还没散去,扯着嘴角抬眼发现扼住他脖子的是厉扶青后,眼里的喜意扩散:“阿……”   一个阿字刚出口,就被、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   虚拟世界的痛感百分百同步现实世界,在虚拟世界死一次与在现实世界死一次没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实世界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虚拟世界死上一次还能在现实世界醒过来。   厉扶青丢开萨尔诃斯的身体,扭头看向眼前巨大的星兽,脚一动刚要准备动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过来的摩挲给一把拽了回去。   返回高处,面对格斯他们惊讶的视线厉扶青没有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烦萨尔诃斯。   问起原因就是把他送回克洛星的这几天,萨尔诃斯给他打了上千条通讯,发了上万条语音,把他的通讯号拉黑后他还能换着通讯号打,算是把厉扶青平淡的情绪给撩得波澜起伏。   所以在看见他后没忍住冲下去直接扭断他脖子送他出局。   情绪平复下来的厉扶青目光落在下方的战场上。   这些军校生缺乏对战星兽经验的同时心不齐,所以就算本身并不弱,就算有足够的理论知识撑着,却也还是尸横遍野。   其实如果他们心齐的话,以雌虫本身的战斗力,虽会死上一些雌虫,但只要他们熟悉过来后,是能猎杀下来这头接近成年体的星兽。   只是他们心里太过傲气,对成为第一个猎杀星兽的队伍这个名头势在必得,直到现在还各种小心思不断,也难怪军校要用这么一头星兽来打磨他们的傲气。   想到这里厉扶青再度按下快速解决这场战斗的想法,浑水摸鱼地听着格斯的指挥,放任他们去历练。   结果这一放任就放了个团灭出来。   转眼就发现只剩自己一个虫的厉扶青:“……”   格斯他们的死倒也不全是因为星兽,说起来最主要的原因还得是拉文。   作战系的军雌虽说比起指挥系来大多脑回路比较直没太多心眼,但不妨偶尔冒出一个脑回路没那么直,心眼也没那么少的雌虫来。   这不,拉文就遇到一个,他忽悠哄骗这些虫当枪使,没成想战斗过程中太过放飞自我,一不小心露了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破绽,被其中一个脑回路没那么直的雌虫察觉出了他用他们这些队伍消耗星兽的注意。   这个雌虫暗自盘算了一番后,暗中联合其他被哄骗的队伍,以极快的速度先解决掉格斯,拉文,克蒙这三个战力弱的指挥,再反包围亚纳,摩挲他们。   摩挲和亚纳:“……”   他们就说应该先把拉文这个祸害给杀了嘛。   名字灰下去飘在空中的格斯捂着胸口的指尖轻颤,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间滑落,还没从死亡的剧痛和阴影中回过神来的他咬了咬牙,拉文他脑子是被猪猡兽啃了吗?   一向鄙视作战系那群没脑子的格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栽在一个作战系雌虫的手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让他格斯的脸以后往哪搁?   渐渐缓过来劲的格斯眼里冒着幽光,这笔账他绝对要和拉文慢,慢,算。   暗自发泄了一番的格斯平复下情绪后再看下面的战局,这一看差点嗷的一声哭出来。   啊,他可怜的阿提卡斯阁下,孤身一虫站在战场上,看上去那么孤单,那么迷茫,那么无助。   心疼得不行的格斯磨了磨牙根,都怪那个该死的拉文。   战场上无言了一会的厉扶青扭头看向那个庞大的被称为星兽的生物,格斯他们死了,他现在动手应该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这样想着的厉扶青在某个瞬间身形一闪。   眼前的星兽上一秒还在,下一秒就突兀地消失在眼前,看着漫天的炮火与攻击悉数落空,众虫咬了下牙骂了声:“他雌的!”   “又是这一招。”   “去哪了?”   他们快速地在战场上搜寻起星兽的身影。   这并不难找,因为星兽的体型足够大。   只是在找到星兽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个落在星兽身上的身影。   “我草!”   当即一个没忍住纷纷惊叫出声。   相比起他们,飘在空中的格斯他们更是震惊。   他们看得很清楚,就在星兽进行迁跃的前一秒,厉扶青的身影就提前动了。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他们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就在他们疑惑他要干什么时,就发现他几乎和星兽同时出现在西北偏南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并且精准地落在了星兽的背上。   要知道那可是星兽的小范围空间迁跃啊!   虽说有足够经验的军雌是能通过星兽的某些举动,大致预判出星兽什么时候要迁跃,迁跃的大概方向和距离,但那也只是大致,而且还得是上过战场足够优秀敏锐且有丰富经验的军雌。   而阿提卡斯阁下和他们一样才一年级,还是刚入学的新生。他到底是怎么预判到的?而且还如此精准?!   “说好的他们带阁下躺的。”   格斯呢喃着,受的打击一时有点大。   星兽刺耳嘶鸣的声音响起,晃神中的格斯将视线投放过去。   发现背上有虫的星兽格外愤怒,所以才没在迁跃后的第一时间去攻击那些虫,而是咆哮着挥舞着触手密不透风的地向着背上的虫砸去。   站在它背上的厉扶青垂眸对上它鳞片下那密密麻麻充斥着愤怒的眼睛,一把透明的剑逐渐在手上凝聚。   在密不透风的触手砸下地同时。   “嗡~”   轻微的剑鸣声响起,还没来得及传出,就被星兽那几乎要贯穿耳膜的嘶鸣声掩盖住。   在场所有的队伍脚步一顿,在被这濒死的嘶鸣激得头晕脑胀的同时,目睹着那庞大的星兽整个从中间一分两半。   “轰!”   星兽巨大的身体倒下时使得地面微微震颤。   整片峡谷一时寂静下来,除了风呼啸的声音暂时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太阳即落的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血红,碎裂的峭壁,坑洼的山谷,血腥,炮火,尸体和无言的震撼在这片土地蔓延。   站在星兽尸体前的厉扶青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侧身看来,他左半边身子被溅了不少血,金色的眼眸半阖,映在昏暗的晚霞下,半身猩红,半身洁白。   系统在这时弹出胜利通告:“恭喜星辰树小队成功猎杀星兽,积分加五十。”   “恭喜星辰树小队成功猎杀星兽,积分加五十。”   “恭喜星辰树小队成功猎杀星兽,积分加五十。”   三遍通过结束,所有队伍均被弹出虚拟战场。 第46章 三十颗糖~   被弹出虚拟战场后, 从虚拟舱里爬出来的军校生们神情还有点恍惚,一时有点接受不能。   他们不是接受不了星兽的死亡,因为星兽注定会死在这个战场上, 这是他们拼尽一切都要达到的目地。   也不是接受不了星兽死在雄虫手里,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星兽死在雄虫手里的例子。   他们只是接受不了它死得那么轻松, 就好像他们竭尽全力殊死一搏也只抵得上他轻轻的一挥手而已。   这样的打击和震撼, 对于一向骄傲的他们来说有点太大。   格斯和亚纳他们从虚拟舱出来后也久久回不过神,坐在一旁怀疑虫生的同时竭尽平复着波动过大的心绪。   其实阿提卡斯阁下的这一手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 在一个多月前的海特招生试上的那场虚拟指挥战里就见过了。   那场虚拟指挥战的视频现在还存在他们的光脑里没事就拿出来反复观看。   只是当时看归看, 心里总归觉得不真实, 像是蒙着一层雾, 虽然知道阿提卡斯阁下厉害,但总归没有真实感。   如今被正面冲击到的他们终于有了真实感,被震撼到的同时也有被打击到。   “阿提卡斯阁下,你在现实中也可以那样使用精神力吗?”   就在格斯和亚纳还在恍惚中时,神经比较粗的摩挲已经跑到厉扶青面前好奇地问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格斯和亚纳也扭头看了过来。   这也是很多虫心里的疑问, 有不少虫都觉得阿提卡斯阁下只能在虚拟战场上这般使用精神力。   因为很多时候往往能在虚拟战里做出来的事,并不一定能在现实中复刻。   就像是有的虫能在虚拟战场中熟练地驾驶战舰穿过宇宙风暴和陨石地带,但在现实世界中往往做不到这般熟练和游刃有余。   因为虚拟战场虽说真实感很强,但与现实总是有差别的。   那种差别或许是在宇宙中某些细微的能量物质上,或许是在游浮于空气中肉眼不可观测到的物质上, 总之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百分百复刻,所以虚拟战场中的表现往往和现实世界中存在一定的差别。   “可以用。”厉扶青说着伸出了手, 一把半透明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上:“或许说在现实世界里更容易使用。”   在现实世界中他更容易使用灵力和游浮于天地间的那些微小粒子。   摩挲眼睛亮亮地看着这把奇怪的东西,就像是军中的那些军雌看到了新式武器一样, 小心翼翼中带着藏不住的喜爱:“我可以摸一下吗?”   厉扶青摇头:“不行。”   说着他对摩挲遗憾可惜的眼神视而不见,动了下手指, 手里凝实的剑霎时间散去。   他没有让其他虫碰他剑的习惯,而且这剑是他用精神力凝实而成,更不能让别的虫触碰。   “阿提卡斯阁下。”被这一打岔稍微缓过神来的格斯走过来,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雄虫都可以这样使用精神力吗?”   若雄虫的精神力都可以这样玩的话,那他们亚雌就要荣获虫族最低战力的名号了。   这样的话,军校里请假回宿舍躲在被窝里哭的亚雌怕是会很多。   厉扶青想了下后道:“不清楚。”   这么久了赫斯安泽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资质差还是什么原因。   他是打从心底希望赫斯安泽和兄长能学会怎样用精神力去操控天地间的能量粒子的。   眼下虫族外有反叛军,内里又生了乱,还有星兽这么个祸患要除,能学会这个就多了份自保的手段。   虽说这对精神力的消耗有点大,但用来自保也足够了,毕竟能大范围用到这一招的机会不多,所以消耗过大的这一缺点并不是太过要紧。   只是赫斯安泽这里久久没进展,怕是只能等着看兄长那里了。   听到厉扶青说不清楚,格斯也没再问,转而说起积分的事:“我们现在有一百五十积分,再有五十积分就能参加积分赛,不过原本是打算我们带躺阁下的,没想到反倒被阁下给带躺了。”   “这怪不好意思的。”格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对于阿提卡斯阁下的实力,他震撼过后心里浮现的就是得意。   试问整个虫族能让雄虫阁下带躺的能有几虫?   能被雄虫阁下带躺,那可是绝对罕见和荣誉的事,这可多亏了他当初的决定。   “不过阁下你也不要太劳累,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我们,若非遇到上次那种意外情况你就尽量不要出手。”   “好。”厉扶青点头应下,就是格斯不说他也打算除非必要不出手。   见厉扶青答应了,格斯喜滋滋地去一旁端了吃的过来。   虚拟战场出来后要休息半小时才能再次进入虚拟战场。   毕竟虚拟战场的痛感百分百同步现实世界,在虚拟战场里死亡或受伤,难免会对现实中的身体和精神力有轻微的损伤,不过损伤也不大,十分钟左右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   治疗舱里草草躺了一会就爬出来的诺恩简单冲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时在舰窗面前停了一下脚步,视线往窗外望去。   这是军队进入星渊的第五天,除了战舰所发出的光外,这里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永夜。   星渊是漆黑无光的,它不像宇宙那般有无数散发着光芒的恒星点缀,它如同永夜那般漆黑而深邃,蕴藏着神秘的力量和无法预知的危险。   星兽便是在这片地方诞生。   诺恩的目光落在远处那犹如高山般堆叠的星兽尸体上停留了会,就转身走到虚拟舱前躺了进去。   今天应该是海特军校新生队伍猎杀星兽的日子,虚拟战场的好处就是不一定要虫在现场,只要身边有虚拟舱,随时都能参与积分赛。   只是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赶上。   在他躺进去的同时,主战舰收到消息,三天前在靠近兽族那边的K20边缘星处捕捉到的一种奇怪波频,数次拦截干扰失败后失去踪迹,再次捕捉到时已扩散至森洛星,它似乎出现了和星兽自带的那种波频很是相似的特性。   森洛星的电子设备均被其干扰,出现不同程度的紊乱。   宇宙广阔而神秘,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奇异的波频和磁场,这些本不用报到第二军团这里,但是这次的波频是从靠近兽族与虫族交界处的星渊深处传出来的,现在又出现了和星兽自带的那种波频相似的特性。   这不得不让虫怀疑星渊出现了什么变动,于是上面便谨慎地将这个消息知会了声处在星渊的第二军团与第七军团,让他们提高警惕,随时注意星渊的异动,一有不对及时退出。   ……   半小时的时间转眼即逝,厉扶青他们再次躺进虚拟舱等待着进入虚拟战场。   眼前一黑再一亮,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原和不远处数百近千头幼年体星兽。   这次进入的是第二种模式,在众多星兽中猎杀系统指定的其中一只。   亚纳搓了下胳膊:“这密密麻麻的星兽,看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摩挲左右打量了一下那些同样被传入第二种模式的队伍:“忍着点,至少这种情况下直接杀就是,没那么多心眼,也不会出现上次那种憋屈的事。”   一旁听到他说话的格斯很是温和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不远处同样进入第二种模式的拉文,暗自盘算着待会要怎么弄死他。   拉文没看他,而是止不住地悄悄打量着厉扶青。   天空中偌大的倒计时出现,五分钟后,对面那数百头星兽会同一时间冲过来,让他们体验一下星兽潮。   广阔的荒原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十支队伍,对面星兽的数量在他们的数倍之上,不过他们的注意里没在即将要面对的星兽潮上,而是统一放在了厉扶青的身上。   半个小时前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心里的震撼也未完全散去,眼下又见面了怎么可能忍住不好奇。   其中属萨尔诃斯的视线最为灼热,要不是倒计时没结束,所有队伍不能离开当前的位置,他能分分钟飞奔过来。   打量了一眼周围队伍的格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站在厉扶青身边的虫道:“对了,诺恩学长待会你也不要出手,猎杀星兽这事交给我们三个来就行。”   “好。”诺恩应了一声。   这一次他们队伍不在以四虫的姿态出现,而是以完整的五虫小队的姿态出现。   格斯从诺恩身上收回视线,这个也是个大杀器,这样说来,他们队伍里就拥有了两张王炸底牌,不过也衬得他们三个越发像废物了。   想着他不禁啧了声,算错了,是两个,他是智力担当,武力这事牵扯不上他。   听到他们对话的厉扶青从星兽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为他挡住那些好奇目光的诺恩,眉头轻微地蹙了一下:“你没必要来。”   他当初开口让诺恩加入队伍的初衷就是让他来凑个数,并没有让他出力的打算,军校也没有硬性要求积分赛时全队必须在。   诺恩看向他:“今天有空,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在战场上绷得太紧了。”   闻言,厉扶青不再说什么。   反倒是诺恩在过了会后,突然问了句:“阁下有想我吗?”   厉扶青认真地思考了会后,点头:“偶尔有想起过。”   就在上一场虚拟战里,他就想过诺恩当初会不会也被指挥系的虫坑骗过。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诺恩有些许讶异,随即压下上翘的嘴角,抬眼望向天空上的倒计时。   如果忽略掉这个硕大的倒计时的话,会发现荒原的天空很美,橘黄色的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有种浩荡又静谧的美。   诺恩想,若是诺亚不曾遭遇宇宙辐射,而是在他身旁健康地长大,有家虫长期陪伴着,他或许就不会只因这么一句偶尔想起过就感到愉悦和满足。   也不会那么执着于阁下曾说过的一句算不上承诺的承诺,他说,会想的。   倒计时进入三分钟。   在场的虫纷纷收回视线伏低身子,浑身肌肉紧绷,琥珀色的竖瞳牢牢盯着远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同样伏低身子的萨尔诃斯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厉扶青。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眼神暗了一瞬,准备待会直接送他出局。   两分钟。   摩挲他们的呼吸下沉,保持在一个低缓的节奏。   一分钟。   一些虫陆续架好了炮台,黑色的虫纹自他们左侧脸颊缓慢蔓延。   三十秒。   狰狞的骨翼自身后舒展,锋利的骨尾砸落在地面,将地面砸出不浅的坑洼。   十秒。   五秒。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在场的所有虫一愣,视线从对面星兽身上移开,下意识跟寻声音抬头望向天空,然后发现,天,塌了! 第47章 三十一颗糖~   真正意义上的天塌了!   天空像是搭建的苍穹顶, 出现数道裂缝后,开始一块一块地剥落,露出背后虚无的黑暗。   “轰!”   “轰!”   “轰!”   一块接一块的苍穹顶剥落, 以极快的速度砸落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地面也随之剧烈震荡起来, 然后崩裂, 震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 就是整个虚拟世界都在崩塌。   格斯连续躲开砸落的巨块, 刚要抬头说什么时, 被诺恩一脚踹离了原地, 躲开了地上突兀出现的裂缝。   呆愣了一瞬的虫们也纷纷回过神来,敏捷地躲避着地上突然出现的裂缝和天空中掉下的巨块。   “嘶,他雌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掉落的巨块擦了一下,整个左边手臂就粉碎性骨折的亚纳咬着牙捂住肩膀。   “这是什么新的模式吗?”摩挲看向对面嘶鸣着被突然出现的裂缝吞噬的星兽。   “不是什么新模式。”格斯面色凝重:“我刚刚试了一下, 退不出去,应该是虚拟系统出问题了。”   摩挲悚然:“虚拟系统出问题了?”   捂着肩膀,额间青筋直暴的亚纳咬紧了牙,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天空,没忍住吐出一句脏话。   诺恩面色也跟着沉重下来, 缓缓地攥紧了拳头,下意识地往厉扶青身旁靠近了点, 呈现一种守护的姿态。   厉扶青仰头看向如同鸡蛋壳一样一块块剥落的天空的,情绪不似其他虫那样沉重紧绷, 相反很是平静,平静得让虫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大地裂开, 日月陨落,他清楚地感知到构造这个世界的能量在崩塌。   在场的虫都不是笨的,看见剥落的天空后面那时不时闪现的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逐渐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本就紧绷的情绪越发紧绷。   荒原的地面开始塌陷,以速度来看要不了十分钟整个荒原都会塌陷,而他们也会死在这个虚拟世界。   现场气氛一时间凝重朽滞,除了轰轰轰的声音和星兽的嘶鸣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虚拟世界的死亡会是真实的死亡吗?   会!   兽族就曾经出现过虚拟舱出问题,导致大批量的兽人在虚拟战场死亡后精神力被困,现实世界中醒不过来,半个月后精神海溃散相继死亡。   死…亡?   他们会死在这?   死在一个于往日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虚拟战场。   无言的窒息相继蔓延,继而萌生的是不甘。   这些或站,或蹲,或伏低的身影均咬紧了牙,紧攥的拳头和眼眸里的血丝都在述说着不甘。   他们不甘,不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虚拟战场。   不甘还没在战场上一展自己的所长就死去。   没有任何一朵花,甘愿在即将绽放的前夜悄无声息地死去。   也没有任何一只即将翱翔长空的鹰,会甘心在振翅之前死去。   不甘,可…又无力!   强烈的不甘后,是绵延的无力,他们现在被困在这里面,如今除了等军校反应过来抢修虚拟系统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其他的危险他们还能应对,可是这是整个虚拟世界的崩塌,非虫力所能阻。   天空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光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下去,剧烈摇晃的地面开始明显下陷,整个天地都在崩塌毁灭的这种压迫和声势,不禁让向来不知道畏惧怎么写的虫都心生畏惧。   大地裂开塌陷的声响,天空巨块砸落的声响,远处星兽的嘶鸣,为这个虚拟世界奏响了最后的死亡曲。   死亡逼近时,在场的虫是无声的,他们浑身的肌肉都调到了战时的状态,腮帮咬紧,神经绷到了极限,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出手的对象。   想到什么的诺恩目光从厉扶青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的萨尔诃斯身上,眸色彻底暗下来,几乎透出一种兽性的、慑虫的光。   若是在这个世界死亡现实中也会死去的话,那么萨尔诃斯必须得死在他手上。   他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就在要加快脚步时突然回身一把将厉扶青拉离了原地,护在了身后。   诺恩看向那险险从厉扶青身旁擦过都巨块,眼里的神色还没从刚才的晦暗转变过来就又添上了一分紧张,声音不禁提高了些许:“受伤没?”   “没。”厉扶青安抚了一声诺恩,看了眼越来越晦暗的天空,突然拨开诺恩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诺恩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落了个空,抬步想追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拦着。   他往前走得缓慢。   每走一步,在他身前的,身旁的,远处的雌虫均被无形的力量拨往他的身后。   骤然之间被从前面拨到身后的格斯他们疑惑地抬眼,看到的就是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无形的精神力以厉扶青为中心,向着整个虚拟战场蔓延而去。   大地渐渐停止晃动,天空坍塌的迹象渐止,骇然的声势趋向停歇。   只余远处还在嘶鸣的星兽和渐行渐远的身影。   眼前的一切好像已经彻底超出了在场所有虫的认知,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在打结,反复张了几次嘴后后,只能凭借着本能吐出几个字:“……阿提卡斯阁下?”   厉扶青蓦地停下脚步。   天地霎时安静下来!   一切回归死寂。   站在前方的厉扶青稍微侧头看来,他的目光很平静,在这平静之下却又像是压抑着更为汹涌沸腾的波涛。   虫族的虚拟世界大多时候称为虚拟战场,因为它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是一个又一个相似又不同的虚拟战场组成。   这些虚拟战场看似相连,却又是独立的。   虫族好战,闲着没事就爱在虚拟战场上打上一场。   雷坦和兄长皆是如此。   尤其是兄长,虚拟战场里的他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肆意,猖狂,狂妄又睥睨一切,每一场酣畅淋漓的指挥战都会让他抑制不住地畅快。   所以兄长尤其喜爱虚拟战场,再忙也会抽时间去玩上一场,那对兄长来说是难言的放松   也就是如此,他不知兄长现在是否处在虚拟战场里,也不确定雷坦没在虚拟战场里。   他不愿去赌兄长和雷坦不在虚拟战场的可能性,也不敢去赌。   澎湃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极快地向着周围扩散而去,撑起了这片天还不够,穿梭在虚拟世界,撑起了一个又一个即将破碎的虚拟战场。   他无法在撑起无数的虚拟战场的同时,细致地去辨别那些虫里面是否有兄长和雷坦。   所以只能这样。   快速干涸的精神力让他的脸色愈发趋向苍白,在昏暗的天光下有种透明的错觉。   回过神来的诺恩想上前,却听到了厉扶青的声音。   那声音平静淡漠,像是没有任何情感。   “不要过来。”   “站在那,不要过来。”   这句话刚落,天地间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掀起了另一种动静。   细微的震动不断从地面传来,不远处数百头星兽在稍微停歇后,被体内设定的程序驱使着,朝着这方奔涌而来。   这样的场景足以让任何生物头皮发麻。   厉扶青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一把带有神秘纹路的长刀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刀,明明是透明的,他却仿佛看见了它漆黑的刀身和雪亮的刀刃。   “会死的。”   “在这个世界死去,是会死的。”   他说着再度抬脚往前走去。   诺恩、格斯他们会听厉扶青的话吗?   显然不会,只是他们往前冲去的身影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嘭”的一声被弹回来砸在地面。   鼻梁骨都差点撞断的摩挲起身急走两步伸手去摸,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空气墙。   众虫瞬间就急了,眼看着那单薄的身上一步一步走向比他高大数倍的星兽,急得直往这堵看不见的墙上撞,扯着声嘶力竭地向外大喊:“阿提卡斯阁下,别再往前走,危险!”   “阿提卡斯阁下快回来!”   “危险…”   “阿提卡斯阁下……”   厉扶青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   他本性嗜血,精神力持续不断的消耗让他无法很好的集中注意力,他们过来的话,他很可能会杀了他们。   手里的刀身在震颤,那不是害怕,那是渴望,对血腥杀戮极致的渴望,它在嗡鸣着狂欢,凶戾的血腥煞气从它身上溢出。   这是它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任何见过它的存在都该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厉扶青握紧了手中的刀,加快脚步朝前冲去,与荒原上迎面而来的星兽潮悍然相撞。   猩红的血液飞溅,高大的星兽倒下,在黯淡的天光下被温热的血液浇了一身的厉扶青,看似单薄的身影没入了汹涌的星兽潮中。   “阿提卡斯!”   看着这一幕的诺恩瞳孔紧缩,无法抑制的怒火伴随着心脏突如其来的抽搐,让他险些失去理智,眼里的神色犹如困兽般绝决又疯狂。   灵力墙内响起了轰鸣的炮火,他们在试图炸毁灵气墙。   通过精神力看见这一幕的厉扶青反手挥刀斩断袭来的触手,心里不明白极了。   虫族的虫真的和沧澜大陆的人不一样。   被救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一副愤怒倒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曾在宗门前独身阻拦魔修,也曾在城墙下独身拦过数百上千万的凶兽潮,那些无数次被他护在身后的人除了少数的厌恶排斥,大多都很激动高兴,为什么偏偏他们一副难受到极致要哭的模样。   飞扬的血液落在昏暗的天光中,浓稠黏腻的血腥味蔓延在这片空间,倒映在众虫眼底的是一头头倒下的星兽,和偶尔在缝隙中看到的那道步伐开始踉跄的单薄身影。   “阿提卡斯!”   格斯他们的眼底血红,一声声呐喊都像是死咬着牙嘶吼出来的。   他凭什么挡在他们面前?   凭什么!   雄虫就该乖乖待在后面等待着被保护,逞什么强?   不知道这样会受伤的吗?   不知道这样会…死的吗?!   摩挲他们的手指和心脏在颤抖着,一遍遍地撞击在透明的墙上,头破血流不顾所有地也要从这一片地方冲出去。   这种被雄虫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雄虫受伤,对虫族的虫来说,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残忍。   斩断从大腿处洞穿而过的触手,疼痛让厉扶青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大量精神力和灵力的持续消耗,不可避免地让他的动作出现了几分凝滞,手里的刀开始若隐若现。   一个躲闪不及,厉扶青肩膀处被削去了大片血肉,血液汹涌而出。   汹涌的星兽围成了墙,遮挡得这一方狭小的地方没有一丝天光落下。   又一头星兽倒下,堆叠的星兽尸体一度给了厉扶青喘息的机会。   他身上有许多应付不及而被星兽洞穿的伤,身上也被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星兽的血浸湿,连带着口鼻里全是黏稠的血沫。   稍歇了口气,厉扶青握着手中的刀,稍微撑了下有点站立不稳的身子,又继续了新一轮的杀戮。   刀光在昏暗的天空下亮得耀眼,每挥一下必有一头星兽倒下。   在厉扶青的战场上,从来只有他自己,他也习惯了只有他自己。   只是……一只手突然袭来,握住了厉扶青来不及躲开的触手。   厉扶青骤然回头,那双金色的眼眸不同于以往的平静,惊讶的同时溢满了嗜血与杀意。   与他对视着的诺恩,布满血丝的竖瞳里盛满了暴怒、狠戾、残暴,犹如那愤怒到极致的恶兽。   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手硬生生地将星兽的触手给扯断,一手揪过厉扶青的衣领,一句话也没说,反手就将不设防的他扔出了星兽潮。   骤然被扔出去的厉扶青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一瞬,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星兽潮外的摩挲跃起接住。   摩挲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一块岩石上,扫了一眼他身上骇虫的伤后,哑声道了句:“阁下好好休息,战场的事就交给我们。”   话落就起身朝着星兽潮冲去。   坐在岩石上的厉扶青懵了一下后用刀撑着刚要起身,就被格斯给拦住了。   压抑着情绪的格斯看着他,嘶哑的嗓音中带着轻微的颤:“阿提卡斯阁下,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被指责的厉扶青不明地眨了下眼。   “雄虫是我们自诞生的伊始就刻在骨子里要保护的存在。”   “你让我们违背本性待在安全的后方,这样做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带上了两分强硬和恳求:“所以,为了补偿我们,乖乖地待在这好不好?”   不待厉扶青说话,将他身上的伤纳入眼里的格斯紧缩的竖瞳里充满了暴虐和杀意。   他锋利的骨尾愤怒地砸着地面,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戾气:“虚拟战场崩塌的事我们无能为力只能交给阁下,所以这些星兽就交给我们吧。”   “总要向你证明证明我们不是废物,不需要被护在身后。”   不得不说被雄虫护在身后的这个冲击,比厉扶青撑起了整个虚拟战场这事还要来得让他们震撼和不能接受。   雌虫接受不了雄虫受伤,更何况还是为了他们受伤,这会让他们疯了的。   “会死的。”厉扶青抬眼看向他,疼痛让他的呼吸下意识地变得急促:“在这个世界死去,现实世界中也会死的。”   格斯温和地笑了笑:“阿提卡斯阁下,比起眼睁睁看着您受伤的话,我们更愿意死。”   “而且,对于死在战场上这事,在成为军校生的那刻我们就做好准备了。”话落格斯的身影就已经冲了出去。   厉扶青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断地有身影从他身旁掠过,匆匆丢下一句话就朝着星兽潮冲去。   亚纳:“阁下,以后这种事交给我们来。”   “雄虫阁下,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雄虫阁下,保护者是我们的角色。”   萨尔诃斯:“阿提卡斯你先乖乖待着,事完了我再和你算账!”   刚冲出去的萨尔诃斯转眼就被他的队友给扔了回来:“在后面带着别添乱。”   “……”   其他的雌虫自动忽略萨尔诃斯这个捣乱的,纷纷在路过厉扶青时压抑着语气里的戾气,语重心长地嘱咐:“雄虫阁下,好好歇着。”   “雄虫阁下,您乖乖待着别动。”   “雄虫阁下看我们的就好。”   一道又一道身影冲出去挡在前面,转眼间厉扶青就成了被护在身后的虫。   厉扶青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看见了萨尔诃斯又偷偷摸摸地冲上去的身影。   “……”   他无语了一瞬,突然笑了一声。   他的情绪向来寡淡,他没有丰沛至深的情感,没有饱满炙烈的情绪,他像是一片早已死寂多年的死海,掀不起任何波澜,颓废又死气沉沉。   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陌生情感竟萌生自他的心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整个人却都跟着变得柔软了些许。   他想,他应该不只是想救兄长和雷坦他们的,他应该也有那么一点…是想救这些虫的。   脑海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厉扶青忍不住伸手抠紧了岩石,死咬着牙却还是在喉间榨出了一声闷哼。   要撑住数个虚拟战场所耗费的精神力实在是太过庞大,饶是他的精神力远高于其他雄虫,这么些时间下来也已近干涸。   被稳住的虚拟战场再度出现崩塌的迹象。   看着不远处与星兽厮杀的身影,想到兄长和雷坦,还有赫斯安泽,厉扶青眼里沁出一抹血色和狠劲。   他开始撕扯自己迟迟不肯融合的神魂,强行塞进这具躯体,在从之中榨取力量来维持摇摇欲坠的虚拟战场。   疼痛让他忍不住绷紧了手背,颈边青筋暴起,手指忍不住生理性地痉挛了下。   ……   随着最后一头星兽的倒下,世界仿佛再度安静了下来。   昏暗的天光下,堆满星兽尸体的荒原上,那些还能勉强站着的身影纷纷回头看向了身后坐着岩石上的那道身影。   像是看到了什么能令他们安心的存在,他们终于脱力地跌坐在地,等待着不知是死亡还是活着的结局到来。   诺恩拖着断裂的右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他很狼狈,浑身都是血,一双骨翼被折断,断骨还露在外面。   他挪到厉扶青面前站定,沉默了会后坐在了他的身旁。   从始至终厉扶青都低着头没动。   诺恩仰头望着荒原的天空,剥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天空斑驳得像是没剥干净的鸡蛋壳,一望无际的荒原在经历过塌陷后,也能看见边际了。   庞大的精神力本就对雄虫身体的负担大,寻常消耗过度都要难受上几天,他不知道阿提卡斯是怎么撑着这整个虚拟战场的,也不敢去想他是怎么撑起的。   他喉间哽涩,紧咬着牙关望着远处,不敢看身旁被血浸染的阿提卡斯。   虚拟战场外,整个首都星电子设备的统一报废,让各处皆出现了不小的混乱,不过最混乱的还得是海特军校,因为他们的虚拟战场里有两位雄虫阁下,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虚拟系统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军校就请了专业研究虚拟系统的研究院来,现如今正在竭尽全力地抢修。   整个海特军校得知雄虫阁下困在虚拟战场里的雌虫均势暴走,控制不住半虫化的他们在虚拟大楼外转圈,紧缩的竖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暴躁。   雄虫可能受伤和死亡的这件事,没有任何雌虫能接受的了。   虚拟战场里安静极了,除了呼吸声再也不见其他的声音。   突然感觉肩膀一重的诺恩侧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厉扶青那藏在血污之下苍白得惊心的脸色。   血,一滴又一滴地从厉扶青禁闭的双眼滴落   诺恩心脏一紧,紧跟着就见更多的血从他的鼻腔,嘴角,耳朵流出。   名为惊骇的恐惧在那一瞬间冲击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五官仿佛失去了控制能力般,面部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他压抑着情绪:“阁下。”   见他没反应,诺恩整个身子颤栗起来:“阿提卡斯阁下。”   “阿提卡斯。”他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   不远处瘫在地上的雌虫纷纷看了过来,像是明白了什么,那名为惊骇的恐惧也涌上了他们的心间,他们用手撑着地面竭尽全力地爬起来。   “阿提卡斯!”   逐渐厉喝的声音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嗯。”   诺恩紧攥的心猛然一松,痛楚这时候才从下意识屏住呼吸的胸腔处一阵一阵地传来。   像是不确定般,他尾音颤着又喊了声:“阿提卡斯。”   “嗯。”厉扶青微弱得仿佛气音的声音传来。   “有点…狼狈…”有点要面子的他在诺恩肩膀上轻轻侧了侧头。   诺恩撕扯下上衣盖在他头上,嗓音嘶哑像是哄虫崽般道:“没有虫看见。”   厉扶青没说话,感受着生命力的快速流逝。   沉默了很久,他弱不可闻的气音散在空中:“我…想…活着…了”   诺恩喉间哽涩,深而慢的呼吸微微打着颤。   他突然想起了最初在荒星见到他时,他也是如此这般流着血,对着他道:‘别让我……曝尸荒野。’   一股汹涌的,无法遏制的情绪汇聚在胸口,然后漫上发酸的眼眶。   “哈…”   他仰头眨了眨眼,滚烫的液体依旧从眼眶滚落,砸在厉扶青微阖的眼睑上,他眼睫惊颤了下,试探地问出口:“你…哭了?”   诺恩深吸了口气,闷声应道:“嗯。”   “因为…我?”   “嗯。”   “呵…”   正在融合着被撕扯下来塞进身体里的神魂的厉扶青轻笑了声。   “不用哭…我不会…死的…”厉扶青的声音从最初的虚弱到逐渐有力。   随着那些被撕扯下来的神魂的融合,他从诺恩肩上抬起头,动作缓慢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   “在我不想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存在能从我手里…夺走这条命。”   他抬起了眼帘,从近看向了远处。   随着他的目光,天地间掀起了另一种动静。   细密的震动从地面不断地传来,或许只是错觉,又或许是那些重组的能量链带起的震动。   塌陷的地面在复原,碎裂的苍穹碎片飞向天空,天光逐渐明亮起来,那些剥落的空缺被一块又一块补上。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须臾之间,鸟兽振翅从天空飞过,橘红色的晚霞重新出现,风又再一次吹过了荒原。   天地的呼声,鸟兽的振翅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组成声浪,震得目睹这一切的众虫耳膜发疼。   不!   震得他们耳膜发疼的或许不是这些声音!   捂着胸口感受着那颗疯狂撞击着肋骨的心脏,摩挲抬头,当目光落在那道坐在岩石上的身影上时,眼神一阵恍惚。   昏黄的天光下,那道背影平淡安静地坐着,在抬眸之间,悄无声息地撑起了整个崩塌的虚拟世界。   巨大的震撼疯狂蔓延,向来慕强的众虫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双眼,牢牢注视着那道身影,完全不能偏移视线。   诺恩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扭头撞进了一双金色的仿若燃烧到极致的日轮般的眼眸中。   血液在血管里嗡鸣,他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比得上这双耀眼。   也没有任何一道身影,能像这道身影这般让虫想要靠近。   他哑然无声了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促使着他开口:“阿提卡斯。”   厉扶青看着他:“嗯?”   “你吓到我了。”   看着他犹带着泪痕的脸,厉扶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下一秒,眼睛一闭,砸进了他的怀里。   全身是伤的诺恩被他这么一砸,疼得心颤了下。 第48章 三十二颗糖呀~   “虚拟战场的能量链没崩?!”   专门负责虚拟系统能量链的虫员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不是没崩。”另一个虫仰头看着海特军校地底下这个有三层楼高的光脑计算机:“虚拟战场的能量链更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强行重组在了一起。”   说这话时, 这个亚雌的语气里不禁带上了迟疑,像是连他都不相信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   最先惊呼出声的虫哑然:“这…可能吗?”   “是啊,这…可能吗?”   穿着虚拟系统研究院服的撒利亚说着, 目光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半透明的庞然大物,出了故障的它完全沉寂下来, 像是头沉睡中的巨兽。   以往它在正常运行时周身会闪烁着蓝光, 每秒都在进行着数千万亿次的计算峰值,密密麻麻看着就让虫头晕的数字符号就像是极速流动的溪流一样, 在它周身无休止地游动着。   没有虫比他更了解这个诞生于他手的庞然大物。   别误会, 虚拟系统并不是诞自他的手, 他还没那么天才, 就算他有那么天才,虚拟系统也早已在虫族诞生有五十年之久,他可没办法在自己还没诞生前就创造这么一个系统。   虚拟系统的主体在一颗虫造行星上,那可是一个真真正正地占据了一整个行星的庞然大物。   此次出事的是子系统,而眼前这个最新的子系统出自他手, 原本打算先在海特军校试用半年,半年后再投入市场,没想到就遇上了这么个事。   撒利亚静静地注视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撒利亚的爱好有很多,他喜欢制药, 也喜欢研究星兽,虚拟系统也在他的喜好范围内。   按理说一个研究员是不能在多个研究院挂职, 但奈何他足够天才,这些研究院又足够爱才。   “别研究什么能量链崩没崩的事, 赶紧的把虚拟系统修好,将学生们救出来才是要紧事。”海特军校的负责虫急得都快要转圈跺脚了, 见他们还在这惊讶一些有的没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闻言,撒利亚压下强烈波动的情绪,手指快速地在虚拟键盘上舞动着:“这个简单,虚拟战场没崩,我们就不用从头开始重新组建,只要重建虚拟系统和虚拟舱之间的通道链接就行。”   …   “能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虚拟战场内响起了这么一声。   闻言,里三圈外三圈围着阿提卡斯阁下的众虫纷纷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段时间强撑着爬起来的他们,注意力丝毫不敢从失去意识脸色惨白得吓虫的阿提卡斯阁下身上移开,就怕下一秒他本就弱不可闻的呼吸声彻底没了。   眼下心里的那口气泄了,众虫当即全部脚软地跌坐在地,直到现在他们的头皮连带着手脚都还在发麻。天知道他们在看见阿提卡斯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们如此惊骇。   眼见着虚拟战场的虫一个接一个地被弹出系统,诺恩低头看向怀里的阿提卡斯阁下,等待着他的离开,却发现先被弹出去的是他。   诺恩的心一紧,身影消散时看见厉扶青的身体从怀里掉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捞。   “哐当!”   “嘶。”从虚拟舱里骤然坐起来撞在了虚拟舱门上的诺恩眼前一黑,倒下去捂住额头轻嘶了声,这一下撞得有点狠,虚拟舱门都被撞出了裂纹。   阿提卡斯阁下是支撑起整个虚拟战场的关键,所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将是最后一个被弹出系统的存在。   缓过这一阵头晕的诺恩想明白这点后,打开舱门从虚拟舱里出来,站在舰窗前望着外面虚无的黑暗和星兽高叠的尸体,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阿提卡斯当时握着刀,背对着他们所有虫,独自朝着星兽潮走去的背影。   心脏无意识地抽了一下,诺恩随即又想起了那在抬眸间就让虚拟战场重组的身影,倒下时脆弱苍白的模样。   孤寂,强大,耀眼到极点的同时又藏着些微说不出的孱弱。   诺恩垂眸看着微颤的指尖,内心的鼓噪声一下又一下。   …   如诺恩所料,厉扶青是最后一个从虚拟战场里出来的。   在他之前萨尔诃斯他们已经出来许久,在得知他还没出来后,一群虫不顾校方的阻拦赶到厉扶青所在的虚拟室,见里面已经站满了虫,挤不进去后就干脆站在外面围着,焦急地等待着。   这一刻格斯他们由衷地庆幸自己和阿提卡斯阁下是一个队的,虽然仍旧挤不进虚拟舱附近,但好歹能待在这里面,也能第一时间看到阿提卡斯阁下的情况。   意识从虚拟战场抽离的那刻,殷红的血瞬时从厉扶青的七窍涌出,疼痛使得他的脸霎时白了下去,还未来得及睁开眼,额角颈间就接连暴起了青筋。   于剧烈的疼痛中睁开眼的厉扶青目光几次聚焦,直到透过血红的一片看清了兄长的面容后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站在虚拟舱旁看见这一幕的厄涅斯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攥了一把,疼得他指尖一颤。   他慌忙地打开虚拟仓,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厉扶青抱出来放进一旁的治疗舱里。   “虚拟战场崩了!”   随着厉扶青意识的抽离,那些被他维持着的虚拟战场在同一时间纷纷崩塌,地下室发现这一幕的众虫哗然。   撒利亚猛地抬起头:“最后一个离开虚拟战场的是谁??”   在场两百多名研究员都听到了撒利亚的声音,纷纷抬头看来,在场的虫在智商上通通高出常虫的一半还要多,当然也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最后一个离开虚拟战场的?”   “你的意思是说,数百个虚拟战场的崩塌是因为这个虫?”   “不,他的意思是说撑起这数百个虚拟战场的是这个虫。”   闻言,在场的虫纷纷仰头看向面前这有三层楼高的子系统,首都星上有三台这个子系统,也就是说只有三台这样大的子系统,才能撑起整个首都星的虚拟战场。   “可能吗?”有虫怀疑道。   “这不可能吧!”   “不管怎么说,以一己之力撑起数百个虚拟战场什么的,这也太离谱了。”   议论声迅速蔓延开,虽然他们都是一群思维足够跳脱常理范围的虫,但这样的猜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离谱和不可思议了。   “最后一个离开虚拟战场的是一位叫做希瑟尔阿提卡斯的雄虫阁下。”   很快这个信息被查出来了。   “希瑟尔阿提卡斯。”撒利亚皱眉,指尖不停地敲出一串复杂的字符:“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雄虫阁下啊,这就有点不好办了。”坎里斯咂舌。   私自查有关雄虫阁下的事可大可小,就要看那位雄虫阁下是否会追究了。   众虫沉默了下去。   时间快速流逝,转眼太阳西沉,月亮高升,海特军校地底下虚拟世界研究员的虫员们还在埋头重建虚拟战场的数字链。   “那股撑起了虚拟战场的能量确实来自内部。”   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显然他们还在惦记着白天提起的那事。   不惦记是不可能的,谁都有好奇的时候,更何况研究员对于未知的追逐比起其他职位的虫来说总是要更执着一点,尤其是相关自己擅长领域里的事。   “那股能量也确实来自那位雄虫阁下所在的虚拟战场内。”   众虫面面相觑了会,纷纷起身坐到了撒利亚身边,没位置了也要站着才行。   被围住的撒利亚:“……?”   “围着我干什么?”   “没事,就是在你身旁感觉要安心一点。”   撒利亚愈发疑惑了:“??”   “站在你身边看,说不定到时候希瑟尔阿提卡斯阁下看在你的份上,我们最多只被拘留上一段时间,而不是被送进黑塔。”坎里斯说着打开了他捕捉到的一些相关那场序号为XS1051的虚拟战场片段。   将希瑟尔阿提卡斯这个名字忘得彻底的撒利亚:“???”   虚拟屏幕被投射在空中,当里面模糊的身影和声音出现时,众虫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坎里斯捕捉恢复的数据并不完整,所以他们所看到的第一个片段就是厉扶青拨开诺恩的手,在晦暗的天光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的一幕。   此时的虚拟战场正在崩塌,轰轰轰的巨响和星兽的嘶鸣声奏响了死亡的前奏曲,天崩地裂在这一刻具象化。   慌乱无序的世界中,唯有那道身影犹如漆黑的夜中抹开的一道白,鲜明、耀眼、引虫注意。   他往前走得缓慢,每走一步,天地间的晃动便减一分,那些处在他身前的,身旁的,远处的虫均被无形的力量拨往身后,被他护在了后方。   那道身影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有些许单薄,但是他就这样在崩塌的虚拟战场里撑起了一片天。   与当时身处虚拟战场的格斯等虫不同,撒利亚他们更清楚这是怎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因为他撑起的不是一个虚拟战场的天,而是数百上千虚拟战场的天。   室内霎时间安静下来,除了机械运作的声响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虚拟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他们目光死死地落在虚拟屏幕里的那道身影上。   在目睹了虚拟战场的崩塌后,他们又目睹了虚拟战场的重建。   塌陷的地面复原,碎裂的苍穹被填补,晦暗的天光逐渐明亮,鸟兽振翅从天空飞过,橘黄色的晚霞下,风又再一次吹过了荒原。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道身影的一个抬眸。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坎里斯捂住自己的胸口,愣愣地看着早已播放完黑屏的虚拟屏幕:“撒利亚,怎么办,我感觉我恋爱了。”   同样久久没回过神来的撒利亚没理他,仍旧处在震撼中的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双灿若朝阳的金眸。   一时间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让撒利亚不自觉地拧紧了眉。   那双眼睛他是见过的。   他一定是见过的。   在哪见过?   在…在希瑟尔庄园。   希瑟尔阿提卡斯!   突然想起来的撒利亚瞪大眼睛。   居然是他?!   那个在雷坦嘴里风吹会咳嗽,太阳晒了会昏厥,经不得一点风吹日晒,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戳死的雄虫?   撒利亚的心颤了颤,雷坦他是不是对弱这个字,有什么错误的理解。   想起来的他起身就朝外走去,临走前瞥了一眼笑得讨好的坎里斯他们,怪不得一个两个说话这么奇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匆匆赶到希瑟尔庄园后,撒利亚才得知阿提卡斯他还没醒,于是便按捺下心里莫名的急切,坐在一旁静静地平复心绪。   直到现在他心里震撼的余韵还没消散,很难想象一个虫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这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所以他对阿提卡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好奇到了极点。   但撒利亚强烈到极点的好奇心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得到满足,因为这件事的关键虫,阿提卡斯昏迷了许久,直到现在快要有一个月了也不见醒来。   这让厄涅斯的脾气焦躁到了极点,海特军校的教学楼都被他给炸掉了一栋。   现在海特军校上上下下都在祈祷着厉扶青的醒来,若是他再不醒,以厄涅斯的脾气,怕是海特军校危也。   在昏迷的第二十三天的一个傍晚厉扶青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治疗舱旁忙碌着看文件的厄涅斯。   这是他第一次在重伤后醒来时,身旁有一道身影守着。   不知名的情绪自心里蔓延开,厉扶青眨了眨眼,长久未说话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响起:“兄长。”   厄涅斯翻动文件的手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第49章 三十三颗糖呀~   “小阿提卡斯。”厄涅斯起身走到治疗舱前, 俯下身紧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会后才缓缓开口:“你吓到我了。”   没等厉扶青开口,厄涅斯就打开治疗舱俯身将他从治疗舱里抱了出来。   将他放在一旁等他穿好衣服后, 厄涅斯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色上,话锋一转:“饿了吗?”   虽说治疗舱里有营养液供给, 一般的虫躺里面都不会饿, 但是看着厉扶青像是瘦了些许的脸,厄涅斯还是忍不住问道。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厄涅斯眼睛下青黑的地方:“兄长, 你有多久没睡了?”   “没多久。”厄涅斯随口敷衍了过去, 拿过一旁的小蛋糕放进他手里:“先吃着垫下肚子, 待会让厨子给你做大餐, 好好犒劳一下。”   “犒劳?”   “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这次救了多少虫吧?”厄涅斯伸手掐着他的脸扯了扯,眯着眼道:“立大功了你,要不是想着你醒来后还等着军校给你开表彰大会,我能把整个军校给炸了。”   这次的突发事件对虫族造成的损失不可谓是不大,且受到影响的不止首都星, 从森落星过来的三个星球都遭了殃,但这三个星球可没一个能撑起数百上千虚拟战场的雄虫。   死在虚拟世界的雌虫、亚雌,精神力纷纷被困在庞大的数据流里出不来。   虽和兽族不一样,雄虫的精神力可以在庞大的数据流里将雌虫、亚雌的精神力牵引出来,但是太慢了。   平均分十分钟左右才能牵引出一个, 且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   紧赶慢赶最终救出来的也只有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目前本体的精神海虽还没完全溃散, 但他们的精神力在庞大的数据流中已经被逐渐同化,几乎分辨不出哪些是他们的精神力, 更遑论要将其牵引出来。   最多再过上个三四天,等本体的精神海溃散, 这三分之一的虫就算是彻底宣告遇难死亡。   “你这次可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甚至说超出了我的认知。”说起这事厄涅斯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小阿提卡斯来。   怎么也看不出自己可爱乖巧的小阿提卡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最初的震撼过去后,满脑子的就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那可是数百上千的虚拟战场,这种事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   在厄涅斯惊叹的目光和接连的夸赞声中,任由兄长掐着自己脸的厉扶青有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见他这模样,厄涅斯没忍住哑然:“你这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像视频上的那样。”   “视频?”厉扶青平静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疑惑。   “撒利亚交给我的视频,那上面你可威风了,还把其他虫给护在身后是不是?”说到这厄涅斯难免有点生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沉着脸道:“这个坏习惯你得给我改了,以后遇到危险就给我乖乖躲在后面,再敢像这样把所有事揽下来自己扛着,有你好果子吃。”   闻言,厉扶青点头。   厄涅斯松开手,目光落在他苍白脸色上那两抹显眼的红痕,忍不住又拿了愈合喷雾给喷了两下。   厉扶青任由兄长动作着,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伸手拿过蛋糕上的勺子,用了些许劲才勺起一小块蛋糕,往嘴里递的途中手里的勺子一直在小弧度地抖着。   厄涅斯见此眉头一皱,先前厉扶青穿衣服时他就觉得不对,只以为他是昏迷久了手脚无力,可都过了这么些时间,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恢复吧?   “怎么回事?”   手里的勺子被兄长拿走,厉扶青抬眼看向兄长,想了想后道:“精神力消耗过大,有点伤了身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其实是他撕扯神魂塞进这具身体又强行融合导致的后果,不过也像他所说的这样,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只是需要病弱上一段时间罢了。   厄涅斯不言,脸色在那一瞬间沉得吓虫。   刚才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回事也是着急了,不然也不至于问才从昏迷中醒不久的厉扶青这个问题。   厉扶青转眼就被兄长带到了医院,花了两个小时就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后,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对此虫医只能将其往消耗过大的精神力和还没痊愈的基因病上联系。   得到这个结果的厄涅斯看不出什么情绪,深吸了口气后闭了闭眼,收敛了外露情绪的他执掌家族多年而养出来的威严气势十分具有压迫。   静默地站了会,他俯身对上坐在轮椅上的厉扶青的视线,想说什么的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略带点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   从医院回到希瑟尔庄园的一路上厉扶青都在垂眸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哄兄长高兴,直到一勺饭喂到了嘴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坐在轮椅上的厉扶青抬眼看向兄长,一向平静的眼眸里少见地带了丝错愕。   厄涅斯:“张嘴。”   厉扶青下意识张嘴吃下了喂到嘴边的饭,反应过来后连忙不自在地道:“兄长,我自己能行。”   厄涅斯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沉了几分,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道:“行什么行?勺子都拿不起来了还逞强。”   见兄长是真的生气了,厉扶青有生以来第一次犯怂地闭了嘴,虽然不自在,但还是乖乖吃下喂到嘴边的饭。   接下来的厄涅斯渐渐地在这种投喂的过程中产生了些许愉悦和满足,倒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   “你知道我看见那个视频的时候有多么震撼吗?”   得知厉扶青醒了的赫斯安泽当天晚上就杀到了希瑟尔庄园,此时正躺在沙发上述说着自己的震惊,时不时地想起厄涅斯的嘱咐,就随手叉起一块水果喂给厉扶青。   有过先前被兄长喂蛋糕喂饭的经历,厉扶青现在已经能自如地面对这种情况了,波澜不惊地咬过赫斯安泽喂过来的水果。   “话说你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赫斯安泽望了眼厉扶青身下的轮椅,面上虽没表现出来,心里还是有些许担心在意。   厉扶青:“要不了多久,明日手脚应该就能恢复些许力气了。”   “那就好。”放下心来的赫斯安泽继续说着这段时间的事:“你不知道吧,那段视频还没出来时,那群从虚拟战场出来的新生嘴那叫一个严实,硬是一点风都没透出来,直到那个视频被你大哥发出来后,啧,你是不知道,现在整个天网都轰动了。”   “我兄长,发了视频?”厉扶青迟疑。   “你不知道?”说起这个赫斯安泽就来劲了,低头在光脑上寻找了一番:“你看看,你哥这初看不明显,细看炫耀到极点的语气欠不欠。”   厉扶青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兄长发的,而且就在一个小时前。   “……”   他听赫斯安泽的语气还以为是发了有好些日子,没想到就在一个小时前。   兄长他不是还在生气吗?   “我就是看到这个视频后猜到你醒了,不然你哥才没心情发视频。说真的,你要是再醒来晚一点,军校估计都得被你大哥给轰炸了。”赫斯安泽说着还是没忍住再次打量了一遍厉扶青,这已经是他在看到厉扶青后的第三次打量了。   那个视频给他的震撼显然不止一点两点,直到现在他内心深处仍旧处在震撼中。   要想知道在此之前,虫族其他地方上的虫都觉得是因为虚拟系统每次出新都选择在首都星试用,且新系统各种功能和防御都比旧系统更全面厉害,才唯独让首都星这次虚拟战场的虫都幸免于难。   正闹着以后不能总定在首都星试用新系统,提议每次出新时都抽签决定在什么地方试用。   没想到转头厄涅斯就将这个视频给发了出来。   对于厄涅斯来说,自家小阿提卡斯的功劳当然不能让一个莫须有的新系统给抢了去。   那些赞誉,惊叹,崇拜都该是他家小阿提卡斯的,至于嫉妒,当然得他来承担,毕竟不是每个虫都能拥有这么一个雄虫弟弟的。   “这个视频发出来,可不亚于在天网上丢了颗反物质炮弹,炸得整个天网都轰动了。这动静估摸着没有个把月是消不下去的,你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不然就你现在这说两句话就喘的身体,我都怕你被虫给看死了。”   厉扶青没理他的话,在光脑上查看起了一些近况,最先查看的就是积分小队的情况,然后发现他们的积分小队此时正牢牢地霸占着一年级积分榜的第二名。   有点不真实感的厉扶青指尖微动,将这个小队的名字放大了看,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小队后便有点疑惑。   以他对格斯他们实力的了解,他们怎么也做不到在三对五甚至是七的时候,还做到如此程度。   “这个啊。”赫斯安泽选了一个比较酸的果子喂给他,见厉扶青被酸得微微皱眉后就笑道:“你这不是昏迷得都快有一个月了嘛。有诺恩那个雌虫在,带着另外那三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虫,没有现在这个成绩才奇怪。”   “要不是诺恩时常不在,留那三个虫面对其他队伍的挑战,偶尔输了个这么几次,第一名早就是你们队伍的囊中之物了。”   厉扶青缓过了那一阵酸后疑惑到:“诺恩不是在战场上么,能抽出空来参加积分赛?”   “就是抽不出空来,才在一有空的时候就不停地挑战其他队伍,就这样倒也算是将队伍险险维持在了第二名。”   “这个诺恩在这点上倒是做得不错。”一向做什么都要争第一的赫斯安泽倒是难得说了句诺恩的好话。   一觉醒来原主的心愿就完成了一个。   厉扶青垂眸想了想,有心给完成这件事的诺恩奖励,却突然记起来自己没钱了,买不了蛋糕不说,连饭卡里的钱都是诺恩充的。   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下,要挣钱啊。   “对了,一个月后就是一年级首席争夺赛了,你的身体能赶上吗?”   厉扶青点头:“能。”   闻言,赫斯安泽放心了。   这一晚赫斯安泽没走,心里的震撼激动之情发泄完后,他又开始试图进入厉扶青所说的那种虚无状态了。   只是试着试着就再度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晚了的他匆匆从希瑟尔庄园离开。   今天手脚稍稍有力了许多的厉扶青忽略掉兄长遗憾的神情,平静地拒绝掉了兄长的投喂。   吃完早饭后稍稍休息了会,厉扶青就在希瑟尔庄园逛了起来,虽说他已经在这住了这么久,但还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庄园。   厉扶青走得很是缓慢,平均走上三分钟就要歇上一分钟,一累上劲了就忍不住捂着嘴闷咳上好一会。   慢慢地逛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厉扶青发现在一棵树下坐着一个稍微有点眼熟的身影。   稍微想了想后,他缓慢地朝着前方走去。   撒利亚正在一边把握着手里的星兽核,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演算着某段数据。   厉扶青走到他身后,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个整体呈现琥珀色,内里又被无数如同蛛网般的黑丝缠绕着的晶体后,就看向眼前的亚雌:“三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撒利亚把玩着星兽核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他。   认出他是谁后撒利亚有点诧异:“你叫我什么?”   “三哥。”厉扶青重复了一遍,扶着树坐在了他身旁。   撒利亚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又回想起他刚刚扶着树坐下的动作。   雷坦说他弱也不是没道理,至少他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都在说着他很弱,不过也有可能是才从昏迷中醒来的缘故。   很少面对雄虫的撒利亚难得有点不自在,见他的目光在手里的星兽核上停留了一瞬,便将星兽核递给了他。   厉扶青伸手接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后道:“这是星兽核?”   他虽然有在了解星兽的时候了解过这个从星兽体内里掏出来的东西,但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嗯,它的体内蕴含着一股特殊的能量,不过不能使用,或者说目前还没找到能使用这个能量的途径。”撒利亚随口说了句,心里则在琢磨着要怎么开口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不仅阻止了虚拟战场崩塌,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重建了崩塌的虚拟战场。   他这一生几乎没与雄虫打过交道,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躲避着所有的雄虫,唯二的接触就是家里这两个雄虫,眼下倒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阿提卡斯交谈。   听见他这样说,打量着手里星兽核的厉扶青探出了一丝精神力,随后不确定地皱了下眉。   他操控着那些浮游在空中的能量粒子将这个星兽核给弄了道裂口,里面的能量溢了出来,尝试着将其吸收到了经脉后,厉扶青的眼带上了些许诧异。   这是,灵力…核? 第50章 三十四颗糖~   这个世界灵力匮乏, 没想到这星兽体内的星兽核灵力倒是浓郁,比得上沧澜大陆一颗中品灵石了。   想到什么的厉扶青目光轻垂,落在手上的这颗星兽核上, 喉中滚出两个字:“星渊。”   那在所有的资料记载中,探不清首尾, 神秘又危险, 如同一道无边无际的深渊一样横戈在宇宙中的存在。   星兽诞生于其中,某一种方面也可以说星兽核诞生于星渊。   也不知道那里实际是什么情况,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的灵气一定不像虫族这样匮乏, 不然也诞生不出星兽核。   星兽周身那种奇怪的可以影响虫族战舰和各种武器的波频, 很可能就是源于这颗星兽核里的灵力, 不过也不一定。   厉扶青想着,目光落在星兽核里那些如同黑丝一般缠绕着晶体的黑色物体上。   “你的握力是多少?”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厉扶青的思绪,他侧头看向撒利亚,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还是认真地回答:“不知道, 没测过。”   “这样啊。”撒利亚说着,那双细长又漂亮的丹凤眼长久地注视着厉扶青,过了会突然伸出手道:“你用力握上一握,我大概判断一下。”   厉扶青目光在他白皙修长指腹上还带着些许薄茧的手上停留了会,依言握了上去。   一分钟过后, 撒利亚微微蹙了下眉:“你用力了吗?”   闻言,厉扶青对上他的视线, 平静地道:“用了。”   他已经用了现在能用的最大力了。   “……”   撒利亚静默了一瞬,目光在他苍白的唇色上停顿了一下。   星兽核的硬度不小, 寻常炮弹都不一定能将其炸出裂纹,甚至要用上专门的机器才能将其切割, 见它只被厉扶青握上一会就出现了裂纹,这让撒利亚一时有点好奇究竟是他的握力所致,还是别的原因   他收回了手:“看来,导致这颗星兽核出现裂纹的并不是你的握力。”   听他这样说,厉扶青也明白过来他刚才的一系列行为是为了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闻言,撒利亚便也不可以地直接问道:“导致这颗星兽核出现裂纹的力量和你用来撑起虚拟战场的力量是同一种吗?”   “是。”   “你是怎么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此的好奇。   “空中游浮着很多能量粒子。”厉扶青并没有丝毫隐瞒的意向:“精神力能操控它们。”   “……”撒利亚沉默。   过了好一会后他扶了下额角:“你等我缓缓。”   他感觉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团乱麻,过强的冲击使得思维纠缠到了一起。   空中确实存在着一些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微观粒子,比如分子、原子、中子、电子和能量场等微观粒子。   这些微观粒子组成了这个世界所有有形和无形的物质,所以当某个存在能随意操控这些微观粒子时,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他就拥有了可以随意改变客观世界的能力。   也就是说他与神挂上了钩。   或者说他窥探到了成神的道路?   但这不是扯么,虽然虫族一直有什么虫神的传说,但那也只是一种走投无路之下精神上的慰籍,隔壁兽人族不还是有个什么兽神的传说来着。   撒利亚的思维越发混乱,注视着他的厉扶青见此,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感觉瞬时涌入脑海,撒利亚纷乱的情绪和思维霎时间冷静下来,心里却更加难言了。   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目光落在穿透树冠斑驳地落在地上的阳光上。   太过强大无法束缚的力量掌握在一虫手里,或者说掌握着在单一性别的虫手里,那对于其他的存在来说,都将是无法预料的灾难。   “三哥。”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厉扶青突然抬手摸了摸他因为头发微卷,而看上去有种毛茸茸错觉的头:“不要怕,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我保证。”   他当然知道过于强大且没有束缚的力量只掌握在单一性别的手里会造成什么后果。   “操控空中浮游的这些能量粒子,所需要耗费的精神力太过巨大,雄虫的精神力虽庞大,但身体却不足以支撑大量精神力的消耗,这种力量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危机时刻自保的手段,对于虫族来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至于我的话,我不会做任何伤害虫族的事。”   “在这一点上,你可以相信我。”   撒利亚侧头看着他,对上他那双金色的仿佛在保证着什么的眼眸中,莫名地想到了在那个视频里,随着他的抬眸而重建的虚拟世界。   阳光,飞鸟,微风,在崩塌过后重又出现的这些,显得那么震撼又充满生机。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他单薄的肩膀上,又再度想到了他将所有虫护在身后时的背影。   一种奇异的让他说不清什么感觉的情绪涌出来,他想,好像除了相信外他也并不能做什么。   不过掌握这种力量的是他的话,也许他所预料的那些混乱的事并不会出现。   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突转的话锋让厉扶青一时没转过来,以至于平静的脸上莫名有种呆怔的感觉。   撒利亚站起身,伸手摸了下厉扶青的头,语气里含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还有,身为弟弟不能摸哥哥的头。”   趋利避害的本能一直让他下意识躲避着雄虫,不过眼下看来他不能再这样躲避了,至少面对眼前这个雄虫是这样的。   他得看着他,以防他出现某种不好的倾向。   撒利亚长得高高瘦瘦,五官单看都很惊艳,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寡淡的感觉,但胜在肤色冷白,气质干净,脸上带笑时有种奇异的温柔。   他朝厉扶青伸出手:“起来吗?”   厉扶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们一边朝回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有点好奇,可以配合我研究一下吗?”撒利亚侧头看着他。   厉扶青点头:“可以。”   “星兽核我那还有不少,你要吗?”   “要。”   对于能操控空中能量粒子的厉扶青来说,灵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总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有灵力在的话他的身体能恢复得更快一点,能尽快摆脱这种走两步就喘一步的现状。   “那我晚点让虫送过来。”   “好。”   “你和我印象中的雄虫不太一样。   这句话厉扶青没接,他确实与其他雄虫不一样,因为他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   “对了。”撒利亚突然停下脚步:“你能将那些雌虫、亚雌还被困在数据世界里的精神力带回来吗?”   眼下还被困在数据世界中的那些精神力,是其他雄虫无法带回来的,但是眼前的阿提卡斯或许可以。   停下来喘气的厉扶青想了想:“我并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撒利亚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色上,眼里带上了些许担忧和犹疑:“这对你的身体会有负担吗?”   “不会。”   神魂的融合促使了他的意识海和这具身体精神力海的融合,眼下几乎已经融合了大半,这也是他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原因。   这具身体之所以弱到这种程度,是因为它承受不了他神魂所蕴含的力量,与是否使用精神力无关。   听他这样说,撒利亚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道:“这并不急,还有三天的时间,你可以先休息休息。”   “好的。”   …   当天下午厉扶青就收到了来自撒利亚的两箱星兽核。   星兽核送来时厄涅斯正好来找厉扶青,见他坐在地毯上,左右手都拿着星兽核,就问了一句:“你很喜欢这些星兽核?”   厉扶青摇头:“不喜欢,只是暂时有点需要。”   闻言厄涅斯带着厉扶青去到希瑟尔庄园的后面,在一排仓库中打开其中一间,将钥匙抛给厉扶青,随意道:“给你了。”   厉扶青看着面前满满一仓库各种大小类型的星兽核,沉默两秒后发出疑问:“兄长很喜欢星兽核?”   “倒也不是很喜欢。”厄涅斯懒散地靠着门框:“这是你兄长我的战利品。”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第二军团的总指挥官,所指挥的战斗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有这些星兽核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兄长的战利品,我……”   厉扶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厄涅斯给打断。   “给你就拿着,这些战利品没有虫分享也是很寂寞的事,难得让你兄长我逮到一次炫耀的机会,就不要扫兴,知道吗?”   从兄长的话里听出了潜藏着的遗憾,厉扶青的视线从仓库里的星兽核上移开,落在厄涅斯身上:“兄长你不是因为有家业要继承,也不是因为待腻了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吧?”   厄涅斯一怔,随即疑惑道:“我以前拿这种理由敷衍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厉扶青不言,果然兄长有些话就是在敷衍他。   见此厄涅斯懒洋洋地走近他:“阿提卡斯,别想多了,雄虫在虫族从来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束缚,我们所做的一切皆出自本心。”   他拍了下厉扶青的肩膀,从喉咙里闷出两声笑:“所以别担心,你兄长我可不会被欺负。”   “咦,小阿提卡斯长高了。”厄涅斯一副发现什么新大陆的模样。   闻言,厉扶青也下意识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转头正好看见雷坦走来,便往前迎了几步走到雷坦面前。   在雷坦疑惑的目光中,厉扶青发现自己确实长高了,以前他目光平视过去刚刚好看见雷坦的肩膀,现在看过去能看到雷坦的鼻尖了。   厉扶青若有所思,原来那个增高的营养品是有效果的。   雷坦没过多在意他的举动,目光落在他比起初见时还要苍白的脸色上,忍不住皱紧了眉,有心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那种情况下除了竭尽全力活下来还能怎么办?   所以说什么都不合适。   雷坦将手里提的一堆礼物示意给厉扶青看:“这都是一年级生们送来的谢礼,还有很多我让管家送到你房间了。”   谢礼。   这东西对于厉扶青来说倒是有点陌生,他打量了几眼也没伸手接过来,因为现在的他很大可能拿不动这一堆东西。   垂眸看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突然想起什么的厉扶青扭头看向厄涅斯:“兄长,一个月的首席争夺赛后,我想上战场,去一趟星渊。”   这是他想了一上午,在刚刚听了兄长那带有些许遗憾的,炫耀战利品的话后才做下的决定。 第51章 三十五颗糖呀~   “不行!”   厄涅斯还没来得及说话雷坦就断然给否定了:“上了战场, 就算你是雄虫,军队也无法提供绝对的保护,到时候你会受伤, 甚至会死。”   “而且星渊那种地方是星兽的老巢,危险程度不言而喻。前段时间虚拟系统出故障, 也是受了从星渊扩散出来的不明波频的影响。现如今军部都已停止对星渊的探索, 你绝对不能去。”   厄涅斯的反应倒是没雷坦那么激烈,他收敛了所有神情, 直直地看着厉扶青, 语气很是平淡地问了句:“我不许你去, 你就不去了吗?”   傍晚的风突兀地停滞, 摇曳着枝丫的星辰树像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悄无声息地停下了摆动的枝丫。   厉扶青直视着兄长,闻言出乎意料地点了下头:“是,兄长不许的话,我就不去了。”   他去星渊, 除了对星渊确实有那么点好奇外,也想去确认一下那里的灵气是否真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浓郁,若是的话,他想借助一下那里的灵气锻一□□。   这具身体太弱,承受不了他的神魂, 如今只是强行融合了些许就已经是这模样,那么随着他神魂的逐渐融合, 这具身体迟早会彻底损坏,就像是沧澜大陆那些爆体而亡的修士一样。   虽然他暂时不会随着这具身体的损坏而死去, 但是他那拙劣的针线活不足以将这具身体缝补得看不出痕迹,到时候难免会被兄长察觉出异样。   他不想让兄长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占据了他弟弟身体的异世灵魂, 也不想从兄长的眼里看到任何一丝与厌恶有关的负面情绪。   除此之外还有先前兄长说起那战利品时,他那一瞬间突如其来捕捉到的某种感应。   这种感应说起来与常人的直觉没什么不同,只是修行之人的这种感应要更准确一些。   修行之人与天地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修为越高这种联系便越深,这种情况下往往突然乍现的灵感,其实是在无意之中窥探到的命运长河的走向。   这也就是俗称的窥探到了天机。   这个世界与沧澜大陆不同,按理说厉扶青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过深的联系,但可能是神魂过于强大的原因,在某一瞬间,他还是窥探到了什么。   某种直觉促使着他尽快融合神魂,尽快强大起来。   也就是因此他才在那一瞬间下了决定。   不过,去星渊只是为了更快地加强这具身体,但若兄长不允许他去的话,他也可以用大量的星兽核来达到同样的目地,只是会慢上些许而已。   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样的厄涅斯垂眸,喉结滚了滚后溢出一声闷笑。   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以为小阿提卡斯会反驳,会找出许多理由来劝服他,甚至会撒娇或者闹脾气,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兄长不许的话,我就不去了。’   太乖了,乖到让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你总是懂得怎么拿捏我。”在沉默了一会后,厄涅斯像是叹气般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他抬眸看向厉扶青:“海特军校的军校生是唯一在校就能申请上战场的军校。我虽身为兄长,但也不能独断到仅用担心的名义就否定你所有想要做的事。我们就按照军校的规则来,闯入积分榜前两百,去夺得上战场的资格。”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在这之间你不能使用与精神力任何有关的手段来获得胜利,且从你返校后的所有积分赛,诺恩都不许上场。”   这放在其他虫眼里明显就是为难,身为体质本就要弱上一等的雄虫,在不允许使用最大的依仗精神力的情况下,还不能让另一个强有力的队员上场,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只是厉扶青却不这样觉得,比起为难,他更觉得这是兄长的妥协。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   见他就这样答应了,厄涅斯挑了下眉,得寸进尺地道:“闯入积分榜前两百名是军校的要求,我会在你完成军校的要求后让虫捉两头星兽回来,确定你在现实中同样能有单独击杀星兽的能力。”   现实中单独击杀两头成年的星兽,这对常年待在战场的军雌来说都能算得上是十分艰巨的任务了,更何况是对一个身体不怎么好的雄虫。   厉扶青依旧点头:“好。”   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雷坦沉默,要是阿提卡斯确实能做到这些的话,他和厄涅斯也的确没什么理由阻拦他上战场。   入了军校上战场本就是一件注定的事,区别只是早晚罢了。   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阿提卡斯尚还单薄的肩背上,只是出于私心,他还是觉得能晚一点就好了。   厄涅斯在厉扶青答应后,没忍住伸手掐住他的脸扯了下,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怎么说什么都答应?”   也不知道反驳或者讨价还价一下?   厉扶青看着兄长没有说话。   目前为止,他想活在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缘由都来自厄涅斯。   所以对于他的话,他多数会遵循,不去反驳,也不会去争执。   ……   两天后,消耗了差不多三箱星兽核的厉扶青身体上恢复了行动自如,至少不再是走两分钟路就要停下喘上一分钟气的状态了。   他跟着撒利亚去到其他三个星球,尝试将那些精神力海即将溃散的雌虫、亚雌的精神力从庞大的数据世界中带出来。   “尽力就好。”在到达目的地前,撒利亚特意对厉扶青又嘱咐了一遍,他都不敢想,要是这次的事让阿提卡斯身体上出现什么不适,厄涅斯会用怎样的方式把他给活撕了。   这段时间他算是彻底领会到了阿提卡斯在厄涅斯心里的地位。   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厄涅斯那样一个极度自我的雄虫会在治疗舱旁一守便是二十多天。   明知道自身守在哪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做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除了过于在乎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   从星舰下来时,早早等候在星港的那些雌虫、亚雌的家虫就围了上来,他们很有分寸地没凑得太近,只是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望向厉扶青时带上了说不出的期盼。   他们或许知道,眼前的雄虫阁下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只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一声:“阿提卡斯阁下!”的惊呼在不远处突然响起。   整个星港随着这一声惊呼静了一瞬,然后骤然喧哗起来。   那些急着赶星舰的虫瞬间不急了,手上的行李一扔,撒丫子就奔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在扯着嗓子喊。   “阿提卡斯阁下!”   “阿提卡斯阁下在哪?”   “啊啊啊,阿提卡斯阁下看我看我!”   “你他雌的再挤劳资,劳资头都给你掰断。”   “他雌的谁挤你了,你踩劳资脚了。”   “啊啊啊,阿提卡斯阁下……”   转眼之间仿佛整个星港的雌虫亚雌都围了过来。   撒利亚瞬间就蒙了,看着眼前汹涌的虫潮,他头皮不禁一阵发麻,下意识伸手攥紧了厉扶青,就怕一个不注意阿提卡斯被这群眼神狂热行为疯狂的虫给抢走,那回去了后厄涅斯还不活吞了他啊。   看着眼前这比起海特招生试时还要夸张上数倍的场面,饶是逐渐习惯被瞩目的厉扶青也不由抿了下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围过来的不止星港的虫,还有听到消息从各个地方赶来的虫。   虫族是个极端好战且慕强的种族,而且雌虫、亚雌本身就对雄虫有种来自骨子里的狂热追逐,再加上前几天那视频一出,在虫族引起的轰动的同时,直接让厉扶青在众多雄虫中C位出道。   现在别说是雌虫、亚雌了,就是本星的雄虫也有赶来就只为看他一眼的。   好在这些雌虫、亚雌还有些理智在,知道给他们留下一条可供走的道路。   就算是这样,好不容易上了悬浮车后,仍旧又不少悬浮车追上来,一时间整片天空都是密密麻麻的悬浮车,一度造成了交通瘫痪。   经过这一回后,心里有了阴影的撒利亚再也不肯独自和阿提卡斯出门了。   厉扶青也在这次后有了掩饰行踪的习惯。   不过好在这次来的结果是好的,虽然花了点时间,但那些雌虫、亚雌的精神力总算是被带了出来。   这次从星渊深处传来的陌生波频虽对虫族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但好在没有伤亡。   ……   “系统,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阿提卡斯并不是原来的那个阿提卡斯。”米勒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虚拟视频的光反射在他眼瞳里,明明灭灭地让虫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系统难得没有说话,米勒也不在乎。   星渊深处扩散出来的那段波频并不是出自他手,他只是在发现那段波频后阻拦了一下虫族的干扰和拦截,随便将那段波频给送到了首都星附近。   原以为能看段乐子,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个惊喜。   只是这个惊喜中的惊更大于喜。   不过倒是更加刺激了。   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的米勒将手里的刀插在桌上,阿提卡斯确实很强大,只是热武器的时代个体的强大意味不了什么。   倒是那个所谓的雄虫的秘密,得加快探查的速度了。   不然,他的势力发展得再快,也始终给他一种在走钢丝的感觉。   他有种说不出的预感,雄虫身上藏着的那些秘密会是个大麻烦。   …   得知厉扶青要来战场的意图后,诺恩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不过他也没劝说什么,阿提卡斯能这样说,就说明厄涅斯阁下已经同意了,那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是,我为什么不能再参加积分赛?”   厉扶青:“这是兄长的要求,在你不上场,我不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带领队伍闯进前两百夺取上战场的资格。”   这是海特军校的规则,只有积分榜前两百名才拥有具备上战场的资格。   这一点诺恩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上场的话他们就只有四虫,更何况阿提卡斯还不能使用精神力。   他的目光落在厉扶青还有点苍白的脸色上,在这种情况下,就阿提卡斯的这个身体,能闯进积分榜前两百吗?   不过,转而一想,若是闯不进去的话自然就免了上战场的危险。   想到这里诺恩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同意了下来。   厉扶青是在醒来后的第十天才返回的军校,原因是厄涅斯不放心他这身体,给请了一段时间的假,直到他看上去脸色好了不少才允许他返校,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脸色依旧看起来有点苍白得吓虫。   “阿提卡斯~”   刚进校门就听到这么一声喊的厉扶青抬头,看到的就是不知道从哪得知他返校的消息,此时正张开双臂飞扑而来的萨尔诃斯。   厉扶青下意识抬脚就要踹,只是还没等他这一脚踹出去,他身旁的赫斯安泽就快速上前两步,一把薅住了萨尔诃斯的后领,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你敢扑一个给我试试看?”   萨尔诃斯的视线落在厉扶青苍白的脸色上,不自觉地皱紧了眉,竟难得地没再作妖。   回到军校的第一天,厉扶青就开启了不断挑战其他队伍的旅程。   他们的初始积分是两百,要闯进前两百名至少需要六百积分,也是说他们还需要四百积分。   挣积分的话现实场地肯定更快,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格斯他们强烈要求参加虚拟场地。   虚拟场地赢一场的话只有三积分,不过如果一场控制在十分钟内解决的话,一天打上个五场左右的话,倒也不是很慢。   只是最开始的几天厉扶青被格斯他们各种故意支离主战场,导致一直没有机会出手。   格斯、亚纳、摩挲三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赛场上各种拼命的同时,还要想着办法绕着弯地把他支开不让他出手。   不怎么擅长指挥的厉扶青一早就将指挥权交到了格斯手里,眼下见他们还能勉强应对,厉扶青虽不明白但也还是听从了指挥。   其实厉扶青不知道,格斯他们之所以这么拼命,完全是被他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刺激到了。   每一场关于厉扶青他们队伍的积分赛都是军校生们观看率最高的,尽管他们最在意的阿提卡斯阁下没出手,但他们也乐此不疲。   这场积分赛中厉扶青再次被以放哨的名义被安排在了一个足够安全的位置。   他坐在草木之间,仰头直视着从树冠之间落下来的斑驳阳光,在某一瞬间,那双比日轮还要耀眼的金眸中泛起淡淡的波动。   虚拟战场外,观看着这一场直播的虫此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眼里纷纷含满了担忧。   因为有个擅长潜行的雌虫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阿提卡斯阁下的身后。   看着阿提卡斯阁下那在阳光下越发显得苍白的面容,围观的雌虫们恨不得冲进虚拟战场,居然敢趁阿提卡斯阁下身体不好的时候搞偷袭,简直是…简直是可恨!   一片树叶被风吹落,那个藏匿在树梢上的雌虫跃下,落地的声音和那树叶重合,藏在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停顿的了一瞬后,骤然向近在咫尺的白皙脖子抹去。   “啊!”   看见这一幕的雌虫、亚雌纷纷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52章 三十六颗糖呀~   戈游是二年级中最擅长潜行的雌虫。   每次的潜行课只有他能拿到满分, 而在潜行这一方面的天赋他也完整地将其发挥在积分赛里,成为赛场里最没有存在感,但偶尔的一出手, 就会让所有虫感觉心里一凉的存在。   他是积分赛里最令虫忌惮的暗杀者,曾多次在关键时刻击杀对面指挥者成功扭转败局。   也因此他很有耐心, 也比任何虫都要更理智冷血。   他们这次的对手是星辰小队, 一个有点奇怪的小队。   他们拥有两张王牌,只是这两张王牌总是缺少其中一张, 这导致他们长期以四虫的姿态出现。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很厉害, 不少二年级的队伍都栽在了他们手里, 这其中的关键最初是因为诺恩, 那个打破海特军校多项记录的雌虫,后来则是因为格斯,一个将地形和敌方心理利用到极致的指挥官。   格斯、亚纳、摩挲,他们三虫都不好对付,那么唯一的突破点, 就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多场对战都没有出手的希瑟尔阿提卡斯阁下。   希瑟尔阿提卡斯,一个将精神力运用到超出所有虫认知的强大存在。   在前段时间的那场灾祸里,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崩塌的虚拟战场,救下了很多的虫。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现在的军校大半军校生都是他狂热的拥趸者, 被救的一年级生全部沦陷,连他也不例外。   只是那般强大的力量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应该不少, 才让他在治疗舱里躺了近乎一个月,返校后脸色也很是苍白, 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体不适。   再加上他多场比赛没有出手,种种迹象说明了现在的他很虚弱。   也是因此赛场上其他的雌虫都会下意识避着希瑟尔阿提卡斯阁下, 但戈游并不打算这样,在他的认知里,无论什么情况下对强者施舍怜悯都是一种侮辱,比起避让,他更喜欢全力以赴。   他没用枪,因为枪瞄准其他地方并不能一击毙命,瞄准头的话,那样的死法太过难看,他不愿意用在阿提卡斯阁下的身上,所以他选择了匕首。   既能一击毙命,也不会让死法太过难看。   在出手的那刻,戈游的手下意识顿了一下,尽管在此前他做了很多心里准备,尽管他有足够的理智能压抑住自己的本能,尽管明知这只是虚拟战场,并不会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和死亡,但在动手的时候,他仍旧痛苦、挣扎、胆怯。   但是他也只停顿了那么一瞬,刀锋就快速地向着眼前白皙的脖颈抹去。   下一秒,鲜红的血液溅开,场外观众的惊呼声刚呼出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   远处树梢上的亚纳收起枪,从树上跃下快速来到厉扶青面前惊讶道:“阁下是怎么发现我的?”   别的虫不清楚,全神贯注注视着这边的亚纳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戈游从树上跃下来时,阁下置于膝上的手就动了,只是在戈游握着匕首靠近,他瞄准了戈游的咽喉时,阁下那还未抬起的手又重落回了原地,并且眼眸轻抬,看向了远处他藏身的树梢。   “听觉灵敏了些。”厉扶青说着侧头看向地上的血迹,因为最后戈游停顿的那下让亚纳预判失误,那一枪没打在咽喉上,打在了戈游的锁骨处。   “放心,那小子跑不了。”亚纳擦了下脸上的血迹,嘴角的笑容带着丝狠劲。   这些二年级的军校生就是太单纯了,想也知道格斯那个心黑的怎么可能放任阁下这么个弱点不管。   表面上虽然在刻意掩护阿提卡斯阁下,其实暗地里那个心黑的光就围绕阁下而安排了的战术就不下五套,就等着其他队伍拿阁下当战术的突破口呢。   阁下的存在既是对敌方心理上的一个影响,也是一个极具诱惑的诱饵。   厉扶青也是刚才察觉到亚纳的那瞬间明白过来这点。   怎么说呢,这让他感到有些许新奇的同时又不得不赞叹一声勇气可嘉。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其他存在当做突破点和可以随意捕杀的存在,以往不论是各大宗门,还是魔修、魔物、甚至是兽潮,都会下意识避开他所在的方向。   接下来的厉扶青很配合格斯他们的计划,甚至还会主动去做一些引诱和心理上的扰乱,每当看见有队伍不知不觉地被他引进坑,都会让厉扶青感到些许微妙的成就感,他好像也学会和队友配合了呢。   不过常在河边走总有会湿鞋的时候,格斯的战术复杂且多变,每套战术后面都还牵连着更深的战术,但他们虫少是事实。   若只遇到单擅长战术或擅长武力的队伍,这些队伍大多都会折在他们手里,但如果遇到的是既擅长战术同时又擅长武力的队伍就难了。   格斯他们挑战其他队伍时,都会尽力避开这些队伍,但随着他们的积分越来越高,其他队伍也会来挑战他们,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格斯他们就遇到了硬茬。   在经历长达二十分钟的厮杀,纠缠,迂回后,格斯他们三虫在带走对面俩虫后成功团灭。   其实厉扶青是有想出手的,但察觉到不对的格斯直接就将战场拉离了厉扶青所在的方向。   尽管他们心里知道如果他们三个出事了,厉扶青也逃不了,但还是本能地不想让他牵扯在战斗中来。   格斯他们在不让厉扶青参战这上面其实是有点过于偏执了,这或许有他们当初看见厉扶青脱离虚拟舱时七窍流血的一幕的原因。   “阿提卡斯阁下,我们并没有对您出手的意愿,您认输退出这场虚拟战吧。”   身上多少带着伤的三虫苦口婆心地劝着被围住的厉扶青。   原本想直接动手的厉扶青顿了一下,抬眸看着他们,想了想,难得好心地劝了一下:“在战场上心软可是大错。”   德莱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他们知道,所以在面对格斯他们时丝毫没有留手,只是雄虫对于雌虫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们很是为难地看着厉扶青,在犹豫了一会后,最终还是一咬牙:“阿提卡斯阁下,您若是不退出的话,那我们只能使用一点强硬的手法了,还请您见谅。”   话落,德莱就冲了过来,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制住厉扶青。   只是刚近前就觉一道光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察觉到不对的他心里的警惕骤升到一半,疼痛便肆无忌惮地从咽喉处蔓延开来。   寂静连带着殷红的血液一同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蔓延。   日光下厉扶青的脸色仍旧苍白,背影看上去依旧单薄。   场外观看着这场直播的军校生却哑然无声。   厉扶青垂眸看着手中沾染了血迹的匕首,金眸中的暴虐被压了下去。   他其实很不明白他们是从哪方面判断出他很弱的这个结果来的。   他虽看上去脸色确实苍白了点,但这并不代表他这具身体很弱,相反这具身体在经过神魂和灵力的反复淬炼后已经并不比任何雌虫弱,甚至比起一般的雌虫还要强上些许。   脸色之所以苍白,是因为他的神魂在缓慢又延绵不断地与这具身体融合,这具身体承受不了神魂过于强大的力量,内部反复撕裂愈合所造成的生理性疼痛导致。   这场积分赛的胜利者是星辰小队。   比赛的最后厉扶青在一分钟内解决了那三个雌虫,堪称一招秒杀。   这让观看这场比赛的军校生们在沉默了数秒后就让狂热的欢呼蔓延了整栋积分大楼,随之沸腾起来的还有他们体内的血液。   虫族的虫好战且慕强,他们狂热地追捧强者,疯狂地为强者欢呼,但同时也对挑战强者跃跃欲试。   看着如雪花一样纷飞而来的挑战申请,刚完成早训的格斯虫都要麻了,他倒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   因为阿提卡斯阁下看起来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诺恩学长又抽不出时间来参加比赛,这段时间为了赢下每一场挑战赛,他可谓是殚精竭虑。   每日夜深了都还要研究第二天要面对的队伍的惯用战术和思维逻辑,想着要怎么限制他们的战力,可谓是劳心劳力,小心翼翼,每一个安排都谨慎小心到了极点,为的就是不让重伤未愈的阿提卡斯阁下再受任何一点伤痛。   可…可阿提卡斯阁下骗他至深啊。   越想格斯越难受,两眼里逐渐噙了两汪泪,可怜兮兮又含着丝幽怨地看向厉扶青。   “……”   厉扶青承认自己是抱有些许让他们历练的意思,但最主要的原因难道不是他已数次解释自己的身体没事,只是他们怎样都不肯相信吗?   格斯稍微耍了会宝就正色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申请单上,既然阿提卡斯阁下有足够碾压的战力,那他当然得将这份战力发挥到极致。   “阁下,这样的话我们闯进两百名的难度大大降低,速度也会比当初预料的快,说不定还能打破当初诺恩学长创的最快闯进两百名的记录,而且还是在少一名队员的情况下。”格斯说着眉毛高高地扬起,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兴奋和得意。   “以少一虫的姿态在正式参加积分赛后不到两个月内就闯进前两百名,这个记录以后恐怕很难有虫再打破,这就说明我格斯的名字要永久留在海特军校了。”   “嗯。”   厉扶点头,就算没有他格斯的名字也注定会永久留在海特军校,在指挥这一方面处在一年级断层阶段的他,注定会是一个优秀到极点的指挥官。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格斯把厉扶青当做主战力来运用后,他们简直是在以碾压的状态在掠夺积分。   当然,厉扶青很多时候也会不出手或者不上场,让格斯他们得到充分的历练。   积分战其实是海特军校给军校生们的另一种历练,让他们在各种环境的厮杀中成长。   积分赛里的虚拟战场不光是两个小队之间的战斗,很多时候也会把他们分在两个阵营里,以阵营的输赢来定队伍的输赢。   当然,有星兽在的战场也不少。   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厉扶青都会尽量不出手,只做一个兜底的存在。   他放手让他们历练,只要他还在,胜利就注定是属于他们的。   为了方便掠夺分数,除了大场面的积分战外,每场积分赛都被厉扶青他们控制在了十分钟内。   他们一般在完成上午所有的课程和训练后会参加三场真实场地战,休息不到半小时又投入下午繁忙的课程和各种加训中,晚饭后会腾出两个小时来参加五场到十场不等的虚拟积分战,接着又投入晚训。   如此在一场未输的情况下,十五天过后再去看积分榜,他们已经以六百九十五的积分,位列积分榜第一百九十八名。   看到这个结果后累瘫了的格斯、亚纳、摩挲纷纷瘫在沙发上,厉扶青也少有的有点疲累。   军校的课程和各种训练太过繁重,为了以最快的速度闯进积分榜前两百,他已经有十多条天没回家了。   至于为何这般赶,是因为厉扶青想在几天后的首席争夺赛前就获得上战场的资格,首席争夺赛后就直接申请上战场。   离他与兄长约定好的三月之期只剩一个多月,他想赶在这个期限内回来。   星渊若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灵气浓郁,他去一趟回来差不多在十天左右,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灵气浓郁,就要多花费上些许时间,时间就有点赶。   厉扶青拿了三个拇指大小的琥珀色吊坠给格斯他们三个当做礼物。   这吊坠是他用星兽核亲手雕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就是在里面刻了一个小符纹,长时间佩戴能缓慢地增强体质,用来当礼物正好。   无论怎么说格斯他们这么拼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他。   符纹是道纹衍化而来,而道纹乃是上古大能观测天地大道时简化而来,只是经历过数次天地浩劫,道纹消散,符纹便是后人根据记忆中的道纹描画而来。   厉扶青会的符纹没几个,都是当初出禁地为青阳宗解决麻烦事,偶尔窥探到的。   这符纹吊坠兄长,二哥,三哥,雷坦,赫斯安泽都各有一个。   收到礼物的格斯等虫当即不累了,兴奋得觉得自己还能打上个几十场积分赛,得知是厉扶青亲自雕刻了的后,更是宝贝得不行。   ……   在厉扶青他们的小队闯进积分榜前两百名后的第二天。   厉扶青就乘坐小型星舰离开了首都星,来到首都星外海特军校用来举办每年的混战积分战的虫造行星上。   刚进入行星上空厉扶青就察觉到了某种和星兽核一样的气息,他走到窗边望向了这颗星球的某个方向。   在那个地方有着兄长为它准备的最后一个考核,两头成年的星兽。 第53章 三十七颗糖呀~   战舰驶入行星, 透过云层能观见地面复杂多变的地形。   继续往前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战舰开始下降,到一定程度时与另一艘藏在云层中的小型战舰在半空中相遇。   通过舰窗厉扶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诺恩?   诺恩也看到了厉扶青, 对着他笑了笑。   舰门打开,拿着肩扛式粒子炮的诺恩从战舰上一跃而下, 犹如一颗炮弹般砸落在地, 激起阵阵尘土。   正在给阿提卡斯阁下准备降落装备的军雌,一回头就正好看见厉扶青什么也不带地从打开的舰门跃下去的身影, 顿时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惊呼了一声:“阿提卡斯阁下!”什么来不及想地就跟着扑了出去。   从空中落下去的这段距离, 卡德心里反复念着两个字, 完了,完了,雄虫阁下要是出事他的虫生就算是到头了。   落地的瞬间厉扶青膝盖微弯泄去力道,然后回头看向身后跟下来的军雌:“嗯?”   显然他听到了这个军雌刚才的那声呼喊。   紧张地用视线上下打量了雄虫阁下一遍,见他没事, 卡德提起的心稍微往回落了点,将手里的降落装备示意地给厉扶青看了看,说话时嗓音都还带着颤:“阿提卡斯阁下,下次记得穿上降落装备再跳。”   他这猝不及防的一跳,可吓死他了。   他这么一说厉扶青就明白过来他刚才的惊呼是因为什么, 虽然这装备对他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但看在刚才惊吓到这个军雌的份上, 厉扶青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好,我下次会记得的。”   话落他看向一旁的诺恩:“你怎么在这?”   诺恩的脸上带着些许才愈合不久的伤疤, 身上仍旧还带着散不去的血腥和硝烟味,他的目光从头到尾一直放在厉扶青身上, 听到他问就道:“这次的星兽是我负责捕捉和护送,在这之后会等着阁下一同去往K20星处的星渊。”   “K20星?”厉扶青讶异了一瞬后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兄长给安排的。   对于星渊这段时间厉扶青特意去了解了一下。   K20边缘星附近的星渊危险性一向不大,那里每年出没的星兽数量是整个星渊最少的一处,前段时间还因为那奇怪的波频被第三军团深入探查清扫了一遍。   兄长应该还是不放心他去往星渊,所以早早地给他安排了这么一处危险性最低的去处。   也确实如厉扶青所想,厄涅斯并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弟弟去往星渊,就算他知道小阿提卡斯并不像他所想象中的那般弱小,反而还很强大,但担心这种情绪并不是因为知道亲虫强大就能忍住不去担心的。   K20边缘星的星渊是他唯一能放心小阿提卡斯去的地方。   反正都是去战场,去星渊,去哪不是去呢。   厉扶青对兄长的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意义,很平静地就接受了。   “阿提卡斯阁下,您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就让虫把星兽放出来。”一旁的卡德出声问。   厉扶青点头:“放吧。”   卡德将雄虫阁下的意思传达给了远处看守星兽的雌虫。   没多久细微的震动就从地面传来,卡德展开狰狞的骨翼,飞向了天空落在了战舰上。   厉扶青看向退后几步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诺恩:“你不走?”   诺恩:“不走,我得守在这,确保阁下你的绝对安全。”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杜绝意外,若出现了意外,就必须得在星兽伤到阁下之前,出手抢先将星兽杀死。   闻言,厉扶青轻微挑了下眉。   确保他的绝对安全,这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对他这样说,感觉还不赖。   厉扶青回过头,看向远处逐渐露出身影的庞然大物。   星兽,整个宇宙中最凶残的存在,它们诞生于星渊,且体型庞大,幼年体堪比虫族小型歼灭舰,成年体比虫族主战舰还要大上五六倍。   这种成年体每次成群出现时对隔壁的兽族来说都是一次灾难,但于虫族来说只是一场较大的麻烦。   就像是星兽一样,虫族同样是这片宇宙最好战最擅长杀戮的存在。   尤其是雌虫,他们是最强的个体,像是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   十岁之前就能徒手杀死陆地上所有凶兽,十岁之后的战力就足以媲美隔壁兽族最顶尖的战力,训练量也是隔壁兽族军校的数倍,成年之后,他们身后那狰狞巨大的黑翼不在像未成年时那样柔软,上面的每一片鳞羽都锋利得轻易地切割硬度最高的金属。   同样的在半虫化时,他们的前臂,小腿处带锯齿的黑色骨刃也更加锋利,而那随着虫纹的蔓延逐渐布满周身的细碎鳞片,足以让他们抗下现今的大部分炮火,连星兽的触手都难以贯穿他们的身体。   未成年的雌虫和成年的雌虫之间的差距很是巨大,这一点从当初虚拟战场崩塌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那时虚拟战场里的那些星兽,除去他杀的外,有近三分之一是诺恩独自杀的,那真的是给在场的军校生上了一场名为徒手撕星兽的课程。   成年的雌虫攻击力、防御力、速度都处在这片宇宙的顶端。   在虫族有那么一些单兵作战能力处在虫族巅峰的军雌,在有足够的经验的支撑下能够独自猎杀成年体星兽。   诺恩便是其中一员,他的优秀毋庸置疑,就算放在军队里也是属于难得一见的那一挂。   毕竟在校期间就已参加过不下数百场战场,更曾在危机情况下临时指挥过八场战役,被三大军团同时递出橄榄枝的近几十年来也就诺恩这么一个,若不是因为赫斯安泽,成功毕业的他会在此次前往星渊前就被授予少校军衔。   这放在沧澜大陆就相当于那些大宗门倾全宗之力培养的天才弟子。   也难怪他有底气说要确保他绝对的安全。   厉扶青看向不远处冲过来的庞然大物,抬脚往前走去,在距离越发近时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他当然可以隔着很远的距离将这两头星兽解决,但就像是虫族一样,无论热武器多么强大好用,他们最热衷的永远是最原始的肉搏厮杀,厉扶青同样也爱近身作战,他骨子里嗜血,享受着这种杀戮时刀剑划过血肉,温热的血液喷溅的快感。   随着厉扶青离星兽越来越近,诺恩周身气势悄然变化着,他上身轻俯,灰白色的发丝下琥珀色的瞳孔紧缩成线死死盯着对面的两头星兽。   黑色的背心下那一身从厮杀中历练出来的匀称肌肉出现轻微的紧绷,黑色的虫纹自他左侧眉眼开始蔓延,细碎的黑鳞从眼角周围浮现,危险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嗡——”   轻微的剑鸣声响起,继而被星兽那几乎要贯穿耳膜的嘶鸣声掩盖住,温热的鲜血泼洒而出,映在湛蓝的天空下。   “轰!”   星兽巨大的尸体倒下,使得地面微微震颤。   背对着星兽尸体的厉扶青苍白的脸颊上避不可免地溅上了血,浓郁的血腥味使得他身体里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响渐大,鼓噪得耳膜出现一种名为兴奋的轰鸣。   厉扶青寡淡的情绪激烈地翻涌着,身形一闪,出现在另一头星兽的背上,手中透明的剑没入星兽的背脊,在巨大的嘶鸣声中,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悄然浮现一丝暴虐。   在此之前他就说过,他很认同宗门的人对他的评价,暴戾嗜血,杀戮成性。   嘶鸣声戛然而止,整个从中间一分两半的星兽尸体倒下,浓郁的血腥味污染着这片空气,厉扶青站在被血浸染的地面,轻垂着眼帘,平复着翻腾的情绪。   身后的脚步声接近,突然一抹冰凉触碰在脸上,厉扶青掀起眼帘,看着微微俯身的诺恩拿着湿润的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诺恩眼周的黑色细鳞还未散去,厉扶青突然伸手摸了下,心里有点好奇诺恩完全虫化的模样,不过书里并没有记载雌虫完全虫化的模样,也没听说过有虫完全虫化。   诺恩任由他触摸自己眼周的弱点,很是仔细地给他擦完了脸后,换了条毛巾拿过他的手继续擦拭起来。   他擦得很仔细,力道也放得很轻。   “这颗星球上没有洗漱的地方,等回去才能洗漱。阁下忍一忍。”因为半虫化,说话时的他嗓音有点低哑。   厉扶青点头,走的时候看了眼星兽尸体里的星兽核,诺恩会意地将星兽核挖出来,用水壶里的水将其洗净擦干后递给厉扶青。   一路回到军校的宿舍,厉扶青第一时间就是进洗浴间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出来时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桌上的两罐糖果吸引去。   他走上前坐下,在这期间视线一直落在桌上的糖罐上。   见此,诺恩狭长的眼眸微弯,阿提卡斯偶尔有些时候真的像是一个小孩,透着一股稚真,意外的好懂。   “阁下的头发长了。”诺恩的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   闻言,厉扶青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发,他没有剪头发的习惯,带着希瑟尔家族微卷基因的黑发已经及肩。   “我帮阁下束起来吧。”   “好。”厉扶青点头。   诺恩起身绕到他身后,动作轻巧地将他的头发拢在手里。   不属于自己的指腹从头皮滑过的感觉有点奇怪,让厉扶青不由轻微地蹙了下眉。   诺恩给厉扶青束头发的动作格外认真,发绳是他通过虚拟视频看见阿提卡斯的头发长了后提前买的,怎么束发他也提前练过。   只是尽管他此前私底下有练过,真正上手时动作仍旧不可避免地有点笨拙,好在最后还是让他成功地给厉扶青脑后扎了一个小发揪。   “好了。”   诺恩轻出了口气,坐回沙发上后侧头打量着厉扶青。   阿提卡斯阁下有着一副极盛的容颜,但大多虫看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都会被他那双金眸吸引所有注意力。   这双眼睛是真的美丽,夏日的日光从窗外跌落进这双眼睛里时,虹膜的颜色像是流动的鎏金,没有虫不会被这耀眼的光芒所吸引。   “阁下。”诺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我看格斯他们和赫斯安泽都有你送的小吊坠,我有吗?”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细微的委屈。   格斯他们得到厉扶青亲手雕的吊坠那是成天在校园论坛和朋友圈里炫耀,嫉妒到想要暗杀他们的虫已经可以快要挤满海特军校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诺恩。   在战舰上的时候,诺恩就已经反复看格斯炫耀的那个吊坠不下数百次了。   嫉妒使虫眼红,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阁下的虫,还和阁下在荒星经历过生死,凭什么他们抢先得到阁下送的东西?   “有的。”厉扶青起身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琥珀色的小吊坠递给他:“这是你的。”   诺恩并没有伸手接,而是微微低下头:“阁下给我戴上吧。”   虽然不明白他这个要求的意义何在,但厉扶青还是给他把吊坠戴上了。   温热的指尖从后颈拂过,诺恩没忍住屏住呼吸,垂着眼眸的他心里不住地想,他的吊坠是阁下亲手给戴上的,格斯他们根本比不了。   …   在击杀完星兽的第二日就是一年级首席争夺赛,其实在一年级生的心里,他们这一届的首席只能是阿提卡斯阁下,除了他外任何虫都不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踊跃报名参加首席争夺赛,问其原因就是想和阿提卡斯阁下交手。   要知道现在军校内,能和阿提卡斯阁下交手可是一种荣耀,不是任何虫都有这个机会和资格的。   在阿提卡斯阁下他们的队伍积分越来越高后,一年级生想挑战他们都没了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年级生炫耀自己又和阿提卡斯阁下交手,但眼下属于他们一年级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一年级的首席争夺赛,只要有想争夺首席的一年级生都能参加。 第54章 三十八颗糖呀~   一年级这届的首席争夺赛前所未有的热闹, 几乎一整个年级都报名了首席争夺赛,这可是海特军校历史以来的头一回,高年级的表示他们已经排排坐好准备看热闹了。   虚拟战场, 漫天的黄沙中,蹲在一根石柱上的厉扶青顶着刺眼的日光看向远方,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残破的建筑, 范围不是很大,是离他最近的高点。   精神力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而去, 他很快就看清了那些以格斯为首的雌虫的分布。   是的, 整个一年级生联合起来, 以格斯作为总指挥, 对阿提卡斯展开围剿。   细数海特军校往届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不知道的虫还以为阿提卡斯做了什么惹众怒的事。但其实是对手太强大,逼得一年级生们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零三小队前往四点钟方向,零四零六前往两点钟方向然后迂回五点钟方向压缩包围圈,控制区域。零五零七……”   有萨尔诃斯的精神力在, 格斯的命令下达得格外流畅。   这就是有雄虫的好处了,丝毫不担心通讯被对方以其他手段干扰打断。   这般大阵仗只是为了围剿一个虫,放在其他虫身上可以说是有点过了,但放在阿提卡斯阁下的身上,格斯只能说远远不够。   身为队友的他为了在积分赛上最大程度地发挥阿提卡斯的作用, 在他的配合下对他的实力进行过一番深入了解。   也就是清楚地知道他的实力究竟达到了怎样一种恐怖的程度,他才用出如此大的阵仗, 不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去这场争夺赛。   这一场争夺赛很精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很精彩。   格斯的指挥很精彩, 几次包围圈被撕破,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新的包围圈。   他精准地拿捏住了对方的思维, 准确的预判对方的每一步行动,在每一层包围圈下都藏着更深的算计。   他将地形结合战术运用到了极致,试图将这头猛兽拖劲腐朽凝滞的淤泥里。   厉扶青的应对同样很精彩,在最初暴力撕扯开格斯的包围圈,一点一点地将格斯的战术剖开后,他像是反过来戏弄猎手的猛兽,悄无声息地开始利用自己的行动,不知不觉地引导着对面的布局。   格斯对他了解,同样身为队友的他对格斯的指挥思维当然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自然也清楚自己做出行动后,格斯的大致应对。   他甚至用自己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萨尔诃斯使用精神力感知的事物,从而将整个一年级玩得团团转,要不是格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说不定整个一年级都要被他带到沟里。   看见这一幕的赫斯安泽暗自惊了一下:“阿提卡斯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可不是离谱嘛,很少有雄虫会怀疑自己精神力探查到的地形和环境,也从来没有过能用精神力改变对面精神力感知这样离谱的事。   这要是在战场上冷不丁地来上这么一下,怕是要出大事。   这场首席争夺赛的胜利者不出意外的是厉扶青,他像是一头处在捕猎场的猛兽,慢条斯理地将处在他猎场范围内的猎物一只只捕杀掉。   被留在最后的是格斯,他看向身上沾满血的厉扶青并没有后退,反而很是跃跃欲试地冲了上去,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内心是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   不得不说这场首席争夺赛一年级生们玩嗨了,这场比赛他们用上了迄今为止所学到的一切,虽然仍旧无法取得胜利,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足够酣畅淋漓。   他们的对手只有一虫,但是他给他们的压迫感就像是面对着更甚己方数倍的敌虫一样。   他很强大,强大到让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后仍旧想象不出要如何才能战胜他。   一般来说,当夜空中一颗星辰的光芒太过耀眼,就会将其他星辰的光芒掩埋殆尽,被掩埋的星辰总会因此不甘。但虫族不同,它是一个极端慕强的种族,对于强者他们会心生向往,会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会想着要追逐,要战胜,但不会去嫉妒、失落、不甘。   更何况这般强大的存在是位雄虫阁下,本就对雄虫有着狂热追逐本能的他们,在见识过他的强大后只会更加疯狂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从虚拟舱出来的一年级生们眼睛亮亮地看向厉扶青所在的方向。   那是他们的首席,在未来的五年里他将会带领着他们在一场又一场的积分混战赛里夺取胜利。   未来的他们还会在战场上,成为他手下的军雌,被他带领着所向披靡。   这将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将会伴随着阿提卡斯阁下一同在虫族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夏日的天空湛蓝得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微风拂过树梢,穿透树冠落在地面的斑驳日光随着树梢的晃动跟着晃动起来,苍鹰振翅盘旋在高空,清唳的鹰啼穿透云层。   厉扶青盘腿坐在树下,拿出当初在医院里向虫医要的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在闯入年级积分榜前三和成为首席这两项后面打上勾。   诺恩在治疗室里看过诺亚后就出来了,在后院的星辰树下找到厉扶青,他走上前学着他的动作盘腿坐下,侧头看着他。   日光下阿提卡斯的脸色仍旧苍白,微挑的眉眼和压低的眉骨在没有表情时有种难言的压迫和疏离,只是熟悉他的虫都知道他其实很好接近,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难以接近,甚至一颗糖就能轻易地让他软和下表情来。   “今天上午的首席争夺赛,阁下玩得很愉快。”诺恩说着想起了阿提卡斯在上午的首席争夺赛里的表现。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选择直接用武力碾压,而是很有耐心地和格斯他们周旋,那双金色的眼眸乍一看很是平静,但熟悉他的虫轻易地就能看出那平静之下跳动着的愉悦。   说起来好像自从在崩塌的虚拟战场里说想要活着后,阿提卡斯就变得与以往有些许不同了。   最初的阿提卡斯看似平静,其实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死气的,他那双眼睛里很少有情感的流露,像是连光落进去都只能沉底,如同没有尽头的漩涡一般。而眼下他的眼眸里多了些说不出来的生机,连情绪都生动了不少。   厉扶青合上手上的本子,看向他轻声嗯了一声,他确实玩得有那么点愉快。   诺恩轻笑,看了眼远处驶进来的悬浮车:“阁下,厄涅斯阁下回来了。”   本来是准备首席争夺赛后就启程,不过厉扶青想见过兄长后再走,于是他们回到了希瑟尔庄园。   厉扶青起身向着主宅走去,诺恩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后才收回视线。   其实不只是阿提卡斯变了,连他也在那场虚拟战后变了。   也说不出是什么变化,就是莫名想要阿提卡斯的视线更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因此少见地生出了些许占有欲。   厄涅斯是赶回来送厉扶青的,他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急。   站在客厅里的他看着走进来的厉扶青,走上前抱了下厉扶青,一触即分的那种:“平安回来。”   厉扶青点头,对上兄长冰蓝色的眼眸,想了想后道:“兄长,我会想你的。”   厄涅斯笑:“我也会。”   没有再多说什么,厉扶青转身离开,和诺恩乘坐小型战舰,驶离了首都星。   首都星外停泊着一小支战舰群,在厉扶青和诺恩入队后,战舰群启动向着K20边缘星的方向前进。   战舰沉寂地行驶在浩瀚神秘的宇宙中,星云在遥远处散发着光芒,使得这片宇宙不是一片漆黑的永夜。   厉扶青的到来使得战舰里的军雌都激动了一番。   对于这位雄虫阁下,连身处前线的他们也有所耳闻,而且上午的首席争夺赛他们也有看,本打算雄虫阁下来后请求与他切磋一番,但看到真虫后这些军雌纷纷犹豫了。   实在是眼前的阿提卡斯阁下看上去与强大这两个字沾不上丝毫边,甚至给他们一种病弱到一碰就碎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阿提卡斯阁下他的容貌实在是太盛,他们连直视都不敢,只敢悄悄地在背后打量,更别说上前请求切磋了。   站在舰窗前的他侧脸线条清晰锋利,眼尾微挑眉骨压低,带着难言的疏离与压迫,下颌、鼻梁的线条无一不优越,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流动的日光,在灿白的灯源下,有种惊心的美丽。   察觉到身后投来的各种夹杂着好奇、灼热、犹疑的目光,厉扶青回头看去,就见上一秒还在伸着头打量他的军雌们纷纷一副目不斜视的严肃样。   “…?”   厉扶青疑惑,他们不知道雄虫有精神力,就算背对着他们,也能看见他们的各种小动作吗?   “阁下别搭理他们。”诺恩走上前,递了支酸甜味的营养液给厉扶青:“他们就是对你好奇,想和你切磋,但是看见你后又有点不好意思。”   厉扶青打开营养液喝了口,看了眼肃着表情从他面前列队走过的军雌:“我需要主动找他们切磋,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吗?”   诺恩看了他一眼:“阁下想玩的话,也可以。”   被戳破心思的厉扶青垂眸,一口将手里的营养液喝光后将空了的玻璃管递给诺恩。   诺恩接过后道:“我会让他们都前往训练室。”   厉扶青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背对着诺恩往训练室走去。   诺恩看着他的背影,狭长的眼眸微弯,阁下他真的有点可爱啊。   他知道,除了因为有点无聊想找点事做外,阁下他会满足这些军雌想要切磋的心思,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被划分在自己虫范围里的纵容。   阁下他对被划分在自己圈子里的虫,总带着种说不出的纵容。   就像是面对海特军校的那群一年级生,因为确信自己会夺得首席,他在面对那群一年级生时就带了些许耐心和纵容,同样的,在面对这些军雌时,他也带了些许纵容的态度。   偌大的训练室中央升起了一个高台,这是用于军雌们平时训练互相切磋的地方。   一身作战服的厉扶青战在高台上,听到动静后侧头看来,对着被长官叫来一脸不明所以的军雌们勾了勾手:“来。”   军雌们的动作一顿,面面相觑,明白过来后一阵哄然。   “我来。”   一个军雌高声应了声后,抢先翻身冲上了高台。   现在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军雌们围着高台团团坐下,看着高台上的两虫纷纷起哄起来。   “嗷嗷嗷,萨德好样的。”   “哈哈哈,雄虫阁下打他。”   “雄虫阁下,不要手下留情。”   “对,揍他,让萨德哭鼻子。” 第55章 三十九颗糖呀~   萨德知道眼前的雄虫阁下不像外表这般看起来病弱, 昨日卡德回来后将眼前的雄虫阁下如何击杀星兽的过程兴致勃勃地给他们说了一遍,因此他并没有留手,率先发动了进攻, 冲了上去。   萨德动的瞬间厉扶青也动了,两虫都以极快的速度冲出, 悍然相撞后激烈地对攻起来。   厉扶青招架住向着面部袭来的一击, 拧身一记膝袭直击他腹部薄弱处。萨德反应极快,后撤步拉出距离, 一记膝袭硬碰硬。却不想厉扶青攻势突然一收, 侧步身形一转, 一个凌厉的肘击直击后心。萨德一记蓄满力的膝袭来不及收回, 身形一滞,眼见着就要被击中,他身形猛然一坠后侧身抬手格挡。谁想这一肘击骤然停滞,竟是虚晃一招,萨德瞳孔一缩, 来不及反应就被当胸一脚踹出去两米,险些掉下高台。   围观的军雌纷纷起哄叫好。   “好!”   “这一脚帅气。”   “雄虫阁下厉害。”   “雄虫阁下不要客气,揍他,狠狠地揍。”   在地上滚了一圈的萨德身子还没停稳,就直接扭腰一转翻身后跳, 险险躲过厉扶青踏来的一脚,一记未中厉扶青一步不停, 直冲而上,萨德扭身与之对攻抢招, 但是…变化太快,根本来不及招架。   几招过后失去节奏的萨德连忙格挡, 顺势后跳,拉开距离,稍微得到喘息后捕捉到破绽的他再度扭身冲上。   没几招后他再度失去节奏,攻势往往还未起就被迫中断,只能不断地挡,闪,退。   “好,雄虫阁下这一招简直帅呆了。”   “萨德你不要老躲呀。”   “嗷嗷嗷,这一招过得好惊险。”   “萨德你居然往雄虫阁下脸上招呼,你完犊子了。”   “哈哈哈。”   围观的军雌看得很是起劲,目前虽说是萨德吃了亏,不过也不能说是压制,每次关键时刻萨德总能找到机会反击,给虫一种他随时能吹响反击号角的惊心和期待感。   不过期待着期待着他们就渐渐地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眼见着萨德被一拳轰退,借力再次拉开距离,随后再度拧身冲上。   高台下的众虫逐渐有点发呆,不少军雌脸上都出现了犹疑的表情。   从相撞开始,两虫的身影就不断地在纠缠,分开,冲上,纠缠,分开中来回重复。   最初的快节奏让他们一时分辨不清形势,但随着时间渐长,眼力厉害点的军雌渐渐地都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开始变得不对。   直到有位军雌没忍住,语气不大确定地呢喃了句:“这看着不像对战,反而像是一场…指导赛啊?”   说这句话时他表情带了些许茫然和不敢相信。   指导赛,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些比赛和对战场合不以胜负为目地,故意打出空当,引导对方露出破绽,再针对这些破绽给予正确的引导。   若真是这样的话,阿提卡斯阁下的实力就未免也太过强悍点了吧。   要知道指导赛可不是谁都能打的,指导的一方水平必定要比被指导的一方高出一大截才能做到。   他们这次前来运送星兽随便护送阿提卡斯阁下一同前往K20边缘星的军雌,可都是第二军团中的佼佼者,是单拎出来都能独自猎杀成年体星兽的存在,而且在他们这些军雌中萨德的实力能排近前五,在场的军雌几乎都和他交过手。   而现在,阿提卡斯阁下面对萨德轻松地打出了指导赛,这实力未免…也太离谱点了吧?!   他们是知道阿提卡斯阁下强悍,但那强悍一直表现在精神力的使用上,偶尔的体术和搏杀,面对的都还是一群才一年级的军校生,所以他们一直觉得单论体术和搏杀的话,阿提卡斯阁下是不及他们的。   现如今赫然发现,在体术和搏杀上阿提卡斯不止不逊于他们,甚至可能还要远超他们。   明白过来的军雌纷纷在震惊过后裂开了,精神力上比不上就算了,毕竟雄虫阁下自诞生的那刻就拥有极其庞大的精神海,且精神海每时每分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扩充着,但雌虫的身体素质是远高于雄虫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体术和搏杀还比不过,这个事实未免就有点太打击虫了。   场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场边军雌们的起哄声和窃窃私语却已经渐渐消失,除了厉扶青和萨德的打斗声外,整个训练场能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在抱着看指导赛的眼光去看后,就会发现这场指导赛无比的耐心细心,哪怕是他们还是军校生的时候,教官和他们打指导赛时也没有打得这般耐心详尽彻底。   不少军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怀念,在出了军校后只有刚入军队的那半年还有长官能对他们打指导赛,在这之后再也没有虫能给他们打指导赛了。   因为他们本身的战力就已经处在虫族尖端,在阿提卡斯阁下出现之前,能有能力给他们打指导赛的虫不能说不存在,只能说极少。   他们的问题、缺点和还需改进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虫和他们说了   场上的打斗仍旧在激烈,但这一场的胜负,这些军雌已经不指望了,一个敢对你打指导赛的虫,那真要计较胜负,肯定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萨德他不会还不知道吧?   这样想着,卡德等虫的视线不由放到萨德的脸上,就见他一副完全进入作战状态,眼神中还带着股凶悍和憋足气的狠劲。   场上的萨德微微喘着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厉扶青,只觉得难受极了,往往他的攻势还未起,就会被他的突然变招逼得不得不跟着改变,这让他有一种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般,   好像无论如何应对,如何出招,都在他攻势的掌握之中。   得想办法试探出他的薄弱点。   得,这家伙完全不知道!   确定这点的卡德他们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再度看向阿提卡斯阁下,发现他不仅呼吸未乱,连眉眼都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平淡,一举一动莫名给虫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和强势。   “嘭!”   从台上飞下来的萨德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被诺恩伸脚拦下。   “咳咳咳。”爬起来的萨德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向诺恩道了一声谢后,随即看向高台,有些许遗憾不甘地咬了下牙:“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赢的就是他了。   “……”   扭头看向他的众军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萨德的视角里,他奋尽全力,缠斗许久,最终还是遗憾败北。   但是在场下众虫的眼里,他毫无所觉地在台上被阿提卡斯阁下引导着将所有的破绽暴露后,就被阿提卡斯阁下干脆利落地一脚给踹下了台。   看这种情况,要不是阿提卡斯阁下抱着指导一下他的念头,估计刚上去就被秒。   这场打斗的内容说起来多,其实也才不过才过去了五分钟。   将萨德踢下去的厉扶青站在台上,目光扫视了一下有点安静的场下,平静的语气中带了丝意外:“没虫上了吗?”   “有!”   “有!”   他话语刚落,场下立马跳起了数十位军雌,争先恐后地往台上冲。   “你给我下去,我先来的。”   “幼不幼稚,军中什么时候讲究先来后到了。”   “你他雌的放开我的脚。”   弯道超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上台的卡德大步走过来一脚将台边互相撕扒的几个军雌踹下去,低喝道:“别搁这丢脸了,滚去排队。”   “排什么队?”   几个撕扒得衣服都乱了的虫一回头,才发现场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当即眼睛一瞪,忙不迭地跑过去抢着排在前面。   虽说被指导有点丢脸,但对于虫族的虫来说,他们永远热衷于挑战强者,无论表面如何冷静理智,他们天生好战的骨血永远在沸腾着。   连续与几个军雌交过手后,厉扶青发现他们的破绽大同小异,于是不再耐心地指导他们,上来一个就直接干脆利落地解决,甚至到后来他直接一勾手:“一起上。”   场内的气氛瞬间喧哗到顶点,这也太嚣张了啊!   军雌们忍不住了,面面相觑后不客气地直接就冲了上去。   “嘭!”被一脚踹飞出去撞在墙上的军雌,停滞了一会后滑落在地。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背部艰难地咳嗽了两下,表情都不禁扭曲了些许,这肋骨怕是断了有两根,阿提卡斯阁下他下手是真狠啊。   他抬头望去,只见墙上,地面,屋顶都是军雌们被踹飞、拍飞的身影。   当即忍不住咂舌。   诺恩是在军雌们全部被打趴下才走上台的,发丝有点凌乱的厉扶青听到动静后侧头看来。   没有铺垫,没有话语,对上视线的那刻两虫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向着对方冲去,在正中悍然相撞后缠斗在一起。   诺恩确实要比其他军雌难缠许多,无论是速度、力道、意识还是反应都要高出其他军雌许多,但是…还不够。   在交手数十招后,“嘭!”的一声诺恩被厉扶青扼住后颈掼在了地上。   他扼住诺恩后颈的手用了点劲,垂眸看着他,凌乱的发丝有一缕落了下来,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若细看,不难发现有零星的笑意在跳动:“认输吗?”   说这句话时他浑身那种处在战斗状态时的危险凌厉感被冲淡,有种刀剑入鞘时的克制收敛。   被摁在地上的诺恩有点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按理说弱点被掌握在其他虫的手中,他应该会有种寒毛乍起的危机感,但此时的他不仅没有那种危机感,反而在听到阿提卡斯问他认输吗时,感觉到有丝麻痒自舌根处蔓延开来。   他动了动唇,嗓音有点哑地吐出一个字:“认。”   ……   离开训练场后,厉扶青就回住处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他盘腿坐下,侧头看了眼诺恩。   诺恩会意地走到他身后,将他披散的发拢在了手里。   他现在的动作可比前两天的时候熟练多了,很快就给厉扶青在脑后扎了个小发揪。   诺恩退开后,厉扶青没忍住盯着他的手看了会。   虽说是从人均长发的沧澜大陆来的,但厉扶青其实并不怎么会束发,少年时期也只有代表宗门出战时会有侍从来给他束发,其他的时候他都是披散着头发的。   后来长期待在禁地,更不会有侍从来给他束发,连偶尔出禁地给青阳宗处理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时,也是披头散发地就去了。   那时的青阳宗并不在乎他在外的形象,他也有尝试过给自己束发,只是在揪下两缕头发后就放弃了这个有些许难度的事。   察觉到他目光的诺恩觉得有点好笑,索性将手递到他身前给他看:“看不出不同的话,阁下可以上手捏捏。”   厉扶青垂眸看着眼前这双手,诺恩的手骨节突出,修长有力,手背青筋明显,指腹间带有长期握枪械形成的老茧和陈旧的疤痕,若不是颜色不对的话,还真的点像他在沧澜大陆那具身体的手。   他看着看着还真的上手捏了一下。   没想到他真会上手捏的诺恩有点意外,他收回手,转移话题道:“阁下怎么会想着打这么一出指导赛?”   从一开始就在训练场的诺恩,比任何虫都要更快地察觉出那是一场指导赛。   曾经当过阿提卡斯一段时间陪练的他,在他出手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有几处地方的刻意停顿太过明显。起先他是在疑惑,后来在意识到他的意图后,就不禁想到了上午才发生的那场海特军校的首席争夺赛。   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也是一场针对格斯和一年级生们的指导赛。   不然在将格斯的包围圈撕破后,他大可隐藏身形直击敌方总指挥,将这场首席争夺赛的时间直接缩短一半,没有虫会怀疑他能否做到这点。   但他偏偏就像是突然起了玩弄之心的猛兽,反复穿插进包围圈,很是耐心地将格斯战术上的问题一点点扯破扩大,再将所有隐藏的问题都暴露后,才连消带打地击溃他的防御体系。   也难怪当时的格斯在愣了一下后表情那般古怪。   闻言,厉扶青反倒是有些疑惑,他幼时在狼群里,狼群里捕猎比他厉害的狼都会在玩闹时教导他们这些小狼如何捕猎,纠正他们错误的捕猎姿势   “在一个族群里,能力高者和能力低者切磋的意义,不就是在于指出其不足,引导其改正吗?”   不然意义何在?   而且虫族的体术与搏杀术太过简单易懂,就如同猛兽之间最简单不过的厮杀一样,一招就只是一招,里面没有暗藏任何变化,这在厉扶青的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要知道沧澜大陆上就连一个小宗门里最基本的拳法,一招一式中也暗藏着许多变化和后招。   虫族的体术一招一式都用力太尽,没有藏力,这就导致一招出尽后反应再怎么快,动作都难免有点凝滞,这一点凝滞虽然微乎其微,但落在厉扶青眼里,简直是再大不过的破绽了。   听他这么说,诺恩愣了一下,这放在猛兽的族群里确实是这样的,为了壮大族群,族中的长者都会无私地教导幼崽,使其快速成长,成为族中捕杀猎物的助力。   只是,只是那是猛兽壮大族群的本能,放在虫族谁会有闲心和耐心,费力去做这样没有任何利益的事?   ……   自那天过后,战舰上的军雌们对厉扶青的态度变了不少,灼热、好奇的视线中加上了敬佩崇拜,或许是知道这位雄虫阁下的脾气没有那么不好,他们从悄悄的偷看改成了明目张胆地看,偶尔对上厉扶青的视线会不好意思地抿唇,但是视线是不肯移开的。   这可是雄虫阁下哎,虫族的雄虫阁下有多么的少?整个虫族有三分之二的雌虫亚雌一生都没机会再现实中真正地见一次雄虫阁下。   眼下他们有机会见到雄虫阁下,而且还是这种强大俊美,脾气也不是很差的雄虫阁下,不赶紧大饱眼福以后可没这机会了。   对于走到哪都有视线追随的这件事,厉扶青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甚至能很好地忽略这些视线。   偶尔也会有军雌上前和厉扶青打招呼,不过也仅限于打招呼了,像是那天在训练场大声呼喊雄虫阁下帅气的行为没有再出现过。   离开训练场的军雌们在面对雄虫阁下时,总是格外的腼腆和不知所措。   他们试图接近厉扶青,试图多和他搭几句话,但往往一句问好后就紧张得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匆匆以一句抱歉为结束语就僵硬着身子离开。   往往这种时候没什么表情的厉扶青就会垂着眸思索,自己是不是长得越来越吓虫了?   战舰在瀚海的宇宙行驶了五天,离边缘星越近,就越能发现边缘星意味着什么,仔细观看的话会发现,连来往的星舰都要许久才能看见那么伶仃的一艘。   “再有两个小时就到K20星,我们会在那里休整一番再前往星渊。”   诺恩向厉扶青说着接下来的行程。   喝着营养液的厉扶青点头表示知道了。   “阁下。”   卡德突然加快脚步走了过来,神情有些许肃穆:“K20星处出现星兽潮,我们是停在这里等星兽潮过后再启程,还是继续行驶?”   按照军雌的习惯他们肯定是继续行驶,虫族的虫就没有避战这一习惯,但眼下他们战舰上有雄虫阁下,虽然他不像其他雄虫阁下那般战斗力低,但是他仍旧是雄虫阁下,遇到任何事首要考虑的就是他的安危和意向。   厉扶青喝营养液的动作一顿:“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K20星。”   话落他将喝完的玻璃管放在一旁,语气和行为一如往常的平静。   但诺恩却莫名觉得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表面听起来这般平静。   …   在发现星兽潮那一刻起,以K20为起点的数十个边缘星就进入了战时状态。肃穆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星球上空,不过他们并不是星兽潮的第一道防线,在他们的更前面有数颗清理出来当做缓冲区的星球,那上面驻守着虫族的军队,他们才是面对星兽潮的第一道防线。   这次突如其来的星兽潮的规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要大,兽族连带着虫族这一带几乎都在这次星兽潮的范围中,密密麻麻的星兽在宇宙中覆盖出一片纯黑的移动天幕。   虫族森然冰冷的战舰拦在了这片天幕前。   “轰!轰!轰!”   不计其数的火力朝着星兽潮覆盖而去,耀眼的光芒将这片星域照得炫白,光影暗下去后只留下数百星兽的尸体漂浮在宇宙中,这片黑色的‘天幕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一轮火力覆盖后,冲在最前的星兽虽没死,但身上的鳞片多有损伤,蹲在战舰上的军雌见此张开了背后狰狞的骨翼,在同一时间向着星兽扑去,在穿过那些挥舞着的触手落在星兽背上的过程中,有不少军雌或被触手拍飞或被触手洞穿。   平均两到三个军雌一同落在一头星兽背上,他们用小臂上带有锯齿的骨刃快速利落地切割开星兽受损的鳞片,露出下面黑色蠕动的眼睛,将手上拳头大小的东西摁进眼睛里后就在瞬间暴退。   那拳头大小的东西被摁进星兽背上的眼睛后,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快速朝着星兽的体内爬去,然后轰然炸开。   有的星兽直接被炸死,有的星兽皮厚暂时没被炸死,但受伤严重的它们也抗不过虫族接下来的又一轮火力覆盖。   如此一番下来,才将星兽潮冲在最前面的第一层星兽杀死,而眼前的星兽潮整体看上去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虫族的军队还能勉强应对,将战线阻拦在缓冲地带,而隔壁兽族的战线已经被迫退至边缘星。   他们的战舰和火力与虫族的差不多,就算稍微比虫族先进一点,那差别也不是很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单兵作战力又远没有军雌那般强大,就算想效仿虫族的从内部爆破炸死星兽的办法,也往往在还没有靠近星兽时就被触手洞穿死亡。   于是他们只能一味地用火力覆盖,但偏偏星兽的防御力极强不说,很多炮火还很难对它们起到作用。   无数兽人的尸体和破碎的战舰飘浮在宇宙中。   “兰特,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立刻脱离战场回来。”   兽族战舰里的指挥室里,上半身裹着绷带的兰特看向虚拟视频里的兽人:“抱歉父亲,这次我无法遵循您的命令。”   视频里的男人嘴唇颤了颤:“你要知道菲比安家族这一代只有你一个继承者。”   “父亲,我很抱歉,但身为长官,我无法抛下我的士兵和身后的子民从战场上逃脱。”   “做得好,我菲比安家族的继承人就该有这样的血性。”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传来。   兰特看向他:“爷爷。”   戈德曼看向他,那双苍老的碧绿色的眼眸里的情绪很是复杂:“按理说星渊这一地带危险性一向不大,是每年出没的星兽数量是最少的一处,这才让你去那镀一层金,好为以后铺路。没想到会遇上这突如其来的星兽潮,这或许也是命吧!”   “兰特,去做你想做的吧。”戈德曼说这话是,语气也没忍住颤了下。   “是的,爷爷。”兰特敬了个军礼,军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宇宙中漂浮着无数兽人的尸体,虫族这边,漂浮着星兽巨大尸体的星域中也渐渐地出现了军雌的尸体赫残破的战舰碎片。   浓郁的血腥味快速覆盖这一片星域,虫族的主战舰始终没有退出缓冲地带。   主战舰外表出现歪斜凹陷,能源系统被破坏,蹲在报废战舰上的费比安很是狼狈,全身是血,骨翼被洞穿,腰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在他的周围漂浮着无数军雌的尸体。   他是第二军团的中将,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协助第三军团队探查那股奇怪的波频,并随便对这处星渊进行清扫。   谁叫他正巧从首都星出发赶上了这么一趟,探查完后第三军团撤离,他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停留留下来,谁知道又赶上了这么一波。   这运气不得不说该死的好。   星兽尖利的啸声犹如浪潮,扑打的虫头晕脑胀。   费比安扭曲着脸侧头吐了口血沫,眼神至始自终一直死盯着眼前看上去终于少了些许的星兽潮,骨翼上被洞穿的血洞快速愈合着,但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以最好的姿态多杀上两头星兽了,他遗憾着扛起了从战舰上拆卸下来的粒子炮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陆陆续续地有不少军雌从残破的战舰上站起身,狰狞的骨翼从他们身后展开,在星兽涌上来的瞬间,他们也同样以凶悍的姿态扑了出去,自始至终对着星兽露出獠牙。 第56章 四十颗糖呀~   硝烟和浓郁的血腥让嗅觉都开始变得麻木, 一同麻木的或许还有痛觉。   炮火声渐弱,只剩星兽的尖啸和雌虫的喊杀声在耳边回荡。   蹲在星兽尸体上的费比安利落地斩断了洞穿腹部的触手,然后伸手握住断口, 手臂上青筋暴起,咬着牙低吼着将触手拔了出来, 疼痛让他直接痉挛着, 长满尖牙的触手拔出来时硬生生扯下了一大块血肉。   止不住的血从腹部的血洞里涌出,费比安顺手将衣服一撕, 粗暴地将腹部绷紧, 嗓音嘶哑地扭头吼了一嗓子:“第三军团的支援到哪了?”   被扯断了腿正咬着牙, 满额青筋暴起地用布条缠紧止血的副官吼了句:“到K03星了!”   “赶过来还要多久?”   “半小时!”   半小时。   费比安整张脸血淋淋的,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若仔细看能看出他左半张脸上血肉都被撕扯掉了,只剩血肉模糊的骨头连带着左眼球。   他翻身扑杀向袭来的星兽,尚还完好的右眼沁满了血色,匆匆扫了眼战场上不足百名的军雌,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怎么这么慢!”   怎么会这么慢。   他低头在星兽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黑色的虫纹在蔓延至右侧脸颊后戛然而止,怎么也不肯再向前一步。   虫族的史书上有过记载,当雌虫亚雌的虫纹蔓延至全身后,他们会完全虫化,成为身形庞大, 任何热武器都无法杀死的虫兽。   它们会是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足以带来任何一场威力不亚于星兽潮的灾害。   只是在虫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位雌虫和亚雌能成功虫化, 他们最多半虫化,黑色的虫纹在蔓延至最后一步时就停滞在原地至死也不肯再往前蔓延一步。   用手扯落星兽身上的鳞片, 小臂上的骨刃狠狠地插进星兽的眼睛里,接着腿部用力翻身一跃, 从星兽背上硬生生地滑至下腹,在星兽震得虫头晕耳鸣的尖厉嘶鸣声中,落下一道几乎将它半边身子剖开的伤口。   费比安吐掉嘴里溅进去的星兽血,双手沿着这道伤口用力撕开,整个虫几乎都站了进去,然后抓住星兽露出来的一角心脏狠狠一扯,血肉撕裂的触觉从指尖传至神经。   不顾从背部洞穿至前腹的触手,费比安咧嘴笑得狰狞,他这次大概是不能回去了,不过没关系。   回不去也没关系。   他仅剩的右眼里溢满狠戾,在得知那个真相的那天起他就没想活着,死在抵挡星兽潮的战场上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   手上力道渐失,他直接凑上前张开嘴撕咬起了星兽的心脏,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星兽轰然碎成了数块,嘴里还叼着一大块血肉的费比安呆愣了一下,不合时宜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一口下去星兽碎成无数块?   炮火的轰鸣声重又响起,诺恩踩着星兽的尸体落到费比安身旁,一把薅住他的后领将他甩到后方。   落在战舰上的费比安闷咳了两声后才回过神来,得救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先看到了站在战舰上的厉扶青。   他整个虫都快要疯了,完好的右半边脸整个扭曲到了极点,声嘶力竭地冲着卡德他们就是一阵吼:“你们疯了吗?!竟然带着雄虫过来,你们是想他死吗?!几艘小战舰能起什么用,你们……”   守在厉扶青身旁的卡德被吼得缩了缩头,只是他们也没办法,察觉到这次星兽潮规模异常庞大时他们就打了退堂鼓,他们自身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战舰上还有一位雄虫阁下。   只是战舰的速度刚缓下来,雄虫阁下庞大的精神力就接手了整支战舰群,不容他们反抗地全速赶了过来。   厉扶青并没有理会费比安的吼骂,目光在宇宙中漂浮着的军雌尸体和战舰残骸上扫过后,看向了汹涌的星兽潮。   这些星兽普遍比虫族的主战舰还要高,成群涌来时像是一堵会移动的黑色城墙。   他沉静的目光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水,浓郁的血腥味将海底沉水的恶兽激醒,血液开始快速在血管里涌动,心脏快速跳动着,“砰砰砰”的声响鼓噪着耳膜出现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名为暴虐的情绪浮上了海面,在瞬息之间击碎了表面的沉静。   透明的长刀出现在手里,充满煞气的刀身轻声嗡鸣,鼓噪着与主人同样的兴奋,他们都在渴望着鲜血,他们都在渴望着杀戮。   费比安目光落向那把奇怪的正在轻颤的刀上,竟莫名地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毛骨悚然。   厉扶青腿部微弯,在卡德的惊呼声响起的瞬间,他已经纵身跃进了星兽朝里,半蹲在一头星兽的背上。   下一刻,鲜红的血奔涌而出,城墙一样高的星兽裂成了两半。   卡德他们刚要冲上前的脚步一顿,随即就对上了厉扶青侧头看过来的视线,腥红的血溅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发丝掠过的眼帘下,金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浓郁倒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与掩饰不住的暴戾。   卡德他们霎时间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瞬间全部倒竖,心惊肉跳得迈不动脚。   厉扶青收回了视线,眼帘轻垂,目光落在手上腥红的血上,突地开口:“别过来。”   话落,无形的精神力在一瞬间蔓延,以卡德他们的战舰为起点形成了一堵透明的高墙,阻拦得星兽潮寸步不得近的同时,场内还残存着一口气的军雌也纷纷被精神力卷起扔回了透明的高墙里。   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的卡德他们拧了拧眉,然后突然想起这一幕不是和天网上流传最广的那个虚拟战崩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吗?   他们心里当即一惊。   “不用担心,这与上次不一样。”   还没等卡德他们做出和那些军校生一样的砸‘墙’举动,像是知道他们想什么的厉扶青突然背对着他们开了口。   话落的同时磅礴的精神力自高处轰然拍下,成片的星兽在瞬间被碾压成肉泥。   张嘴要说什么的卡德等虫目睹这一幕后眼眸颤了颤,张着的嘴逐渐轻颤着闭上,连一旁的费比安都骇得瞪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   无数血肉漂浮在黯淡的宇宙中,身处其中的厉扶青抬眸看向前方,将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了擦,下一秒提升速度朝着星兽潮悍然对撞了过去,有点低哑的嗓音远远飘来:“这是我的猎场。”   “所以…不要闯进来。”   既然害怕就不要闯进来,不然会被误伤的。   ……   兽族的星域,铺天盖地的星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几乎在同一时间调头,疯狂地朝着虫族的星域涌去,甚至用上了迁跃能力。   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兰特见此顿时陷入了迷惑,这是星兽第一次在入侵的中途退走,以往就算死至最后一头,星兽都不会有半分退走的举动,像是一群疯狂的只知道杀戮吞噬能源的疯兽。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星兽在同一时间全部退走。   莫非是虫族找到对付星兽的办法了?   兰特捂住疼痛不已的伤口,沉鸣了两秒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让兽人追踪这些星兽的踪迹,然后驾驶小型战舰追了上去。   他一定要弄明白这些星兽为什么全部退走,又为什么疯狂地朝着虫族的地盘跑去。   所幸这本就是兽族和虫族边境的交界处,没过多久兰特就来到了虫族星域的边缘,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冲杀在星兽潮里的身影。   刹那间,一股陌生的电流从尾椎直冲向大脑,搅得兰特大脑一片混乱,头皮一阵战栗,无数次张口间他声带好像失去了控制,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星兽仍旧在嘶鸣着,他却觉得这片星域陡然安静了下来,听不见任何声音。   血色倒映在他微颤的眼眸中,嘴唇无意识张着,他垂眸看了眼颤抖的手,只觉这一刻的自己,骨骼,血液,灵魂都在颤抖着。   晦暗的宇宙中,那道单薄的身影像是举起屠刀的神明,一头接一头堪称庞然大物的星兽在他的刀下倒下。   星兽,整个宇宙中最凶残的存在,不知道毁灭过多少个小种族,而如今它却在被屠杀着。   是的,屠杀,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形容眼前的一幕。   眼前的一切像是无声的哑剧,说不出的震撼和荒谬。   第三军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密密麻麻的军舰停在一方,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幕。   当厉扶青停下来时,星兽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有点累的他站在星兽的尸体上,发丝凌乱地垂落在眼前,他用精神力撩了下发丝,侧头望向了一旁的第三军团。   对上他视线的第三军团总指挥眉头一皱,随即急得手指互相搓了搓,这阿提卡斯阁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同样停下来的诺恩像只大猫一样蹲在不远处星兽的尸体上,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意会到了厉扶青的意思,在厉扶青开口前抢先一步扭头喊道:“暴缩雷。”   厉扶青诧异地看了眼诺恩,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将诺恩一同给扔出狩猎场,他不自觉地拧了下眉,是因为自己习惯了他的气息了吗?   远处的第三军团总指挥闻言,立马就想到了当初海特军校招生试,阿提卡斯阁下参加的那一场指挥赛。   他看了眼厉扶青,见他没反对,当即抬了下手,下一秒数万艘战舰内的暴缩雷纷纷被扔了出来。   这些暴缩雷在扔出来的瞬间就被精神力牵引着围绕星兽潮排列成一个很奇怪的阵型。   厉扶青再度抬眸看来,不是他不说话,而是他在发泄一通压抑已久的杀戮后,现在有点累。   第三军团指挥官下意识看向诺恩的方向。   诺恩犹豫了会,还是道:“申请火力覆盖,目标…星兽潮。”   上万艘战舰在同一时刻对远处的星兽进行了火力覆盖。   厉扶青有点意外,目标原本该是他,不过他只当诺恩会错了意,当即也没说什么,精神力快速缠上了向着远处覆盖而去的火力。   这些火力对星兽的杀伤力,并不如那个身影。   不远处的兰特几乎是在瞬间就判断出了这点,除去自身战力外,虫族在武器这方面差他们些许,他甚至能预测出这些火力对星兽造成的……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贴着耳朵炸响一般,兰特只感觉世界嗡的一声后再听不见其他声音,爆炸的余浪几乎将兽族的战舰掀飞了出去,天旋地转之中撞倒在地上的兰特耳膜一阵剧痛,伸手一模湿润润的,再一看手上满目的鲜红。   趴在地上的他握紧了手,抬眸死死地看向舰窗外那几乎点燃了整个宇宙的白光,在目睹星兽那庞大的身形也一同在白光中湮灭,他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说。   猛然间在那耀眼到极致的白光中他对上了一双金色眼眸。   兰特碧绿色的瞳孔紧缩成线,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像是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一般,直到那双金眸移开的数分钟后,憋气到爆炸的兰特才猛然喘了口气。   他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扶着因为窒息而疼到炸裂的胸口,回想起那眼眸里惊天的杀气,心里惊骇到了极点,直觉在疯狂地呐喊着。   远离他!   逃离这里!   兰特艰难地抵抗着逃跑的本能,强撑着眼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兽人生来直觉就格外的敏感强烈,而兰特是这之中直觉最为敏感准确的,而眼下他的直觉在疯狂嘶吼着让他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但是他却控制不住。   这一幕是在兽族无数浩瀚的神话史诗中都不曾出现的一幕,若是因为恐惧懦弱错过了这一幕,他想事后他会后悔死的。   沾染杀气的精神力肆意地交织在这片星域,这些精神力对虫族温和,对其他种族可不温和。   兰特只觉得脑袋快要炸裂,心脏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但是他仍旧不肯挪开视线,哪怕殷红的血从眼角滚落。   ……   厉扶青回到战舰后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漱,而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匆匆洗漱了番的诺恩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随即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身血污的厉扶青。   凌乱的发丝被血污黏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眼皮低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恩眉头一皱,走上前放缓了声音:“心情不好?”   要知道阿提卡斯可是很爱干净的,每次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时就是洗澡,现在却还一身血污地站在着,一看就不对劲。   厉扶青侧头看向他,眼里的情绪比往日的平静多了丝什么。   想起卡德他们最开始的眼神,和刚刚自己回来时一路分开避让的身影,他动了动嘴:“他们…在怕我。”   因为太累,他的嗓音有点低哑。   厉扶青低头看向这双沾满血污的手,像是看到了自己曾在沧澜大陆那双同样沾满血腥的手。   他以往并不在乎这些的,无论是恐惧、害怕、还是厌恶,他都不在乎。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了,莫名地就有点在乎起来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啊。   “那并不是怕。”诺恩说着拉过厉扶青的手,不知道从哪拿了张湿巾的他,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厉扶青手上的血污,斟酌了一番后道:“或许在一开始他们有因你太过强大的实力而有一瞬的恐惧,但那并不能归类到害怕。那只是生物的一瞬本能而已,你没发现吗?在那一瞬的恐惧后,他们眼里更多的是震撼和敬佩。”   厉扶青拧眉:“真的?”   他倒是没注意这点。   “真的。不会有虫会因同伴的手上沾满了敌方的血而感到厌恶和害怕,这点我可以保证。”   闻言,厉扶青心里那点陌生的情绪散去,随即就对身上的血有点不能忍耐了,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了眼诺恩的手,微微蹙眉:“你的手脏了。”   确定他没有不高兴了,诺恩看了眼自己的手,笑道:“阁下,这并不脏,这可是一种荣耀。不知道现在军舰上有多少军雌在悄悄地期盼渴望着沾一点你身上的这些彰示着勋章的血。”   厉扶青不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想了会后伸手握住了诺恩的手,对上诺恩错愕的视线,平静地道:“觉得是荣耀的话,可以多沾一点,不用悄悄期盼。”   温热的触感从相接触的地方传来,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的诺恩指尖微蜷,下意识喊了声:“阁下。”   “嗯?”   诺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战场上的阿提卡斯危险且压迫感很强,仅仅是看着就让虫头皮战栗,但战场下的阿提卡斯又太过软乎:“阁下,你这样下去,会让虫族的雌虫和亚雌疯掉的。”   至少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   兰特在震撼过后将这事全程转述给了他的爷爷戈德曼。   听完他的转述后戈德曼沉默了许久。   爷俩互相对着沉默,最后想起了什么的兰特率先开口,他压下心里久未散去的震撼:“爷爷,还有一事有点奇怪,那些星兽为什么会疯狂地涌向虫族的星域?”   “虫族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能吸引或者控制星兽的办法?”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何会帮我们?”   要知道,要不是星兽突然全部调头离开的话,他或许就已经死在那了。   不过若是虫族真的掌握了控制星兽的办法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兰特拧眉:“或者说他们对那个办法掌握得还不熟悉,出了差错,才帮了我们的忙?”   戈德曼:“不是。并不是虫族掌握了控制星兽的办法。”   “那是什么?”   戈德曼苍老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孙子,许久后才道:“我在小时后曾听你太祖爷爷说起过虫族的一些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顿了好一会。   兰特并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老爷子为自己讲那些不曾出现在史书上的辛秘。   过了好一会戈德曼才又道:“你知道虫族…最初是从哪走出来的吗?”   兰特皱眉:“索塌米非星?”   这是以虫族最初首领的名字命名的星球,书上记载着它是虫族的起源星。   戈德曼摇头,表情一时有点复杂,兰特从来没在老爷子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   他放轻声音,像是怕吓到自己的孙子一样:“星渊。”   “他们最初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第57章 四十一颗糖呀~   “???!”   兰特瞳孔一缩, 下意识提高嗓音,反应过来后又连忙压下:“星渊?!虫族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别大惊小怪,小兰特。”   虽然是这么说, 但戈德曼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惊讶不比兰特少, 甚至还没兰特表现得稳重。   戈德曼:“你知道星渊一共走出多少物种吗?”   兰特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星兽, 虫族。”   这里的‘虫族’不是指现在的虫族,这里的‘虫族’指的是两千多年前, 在星兽还未自星渊诞生时, 给这片宇宙带来巨大灾害的如同把虫子放大了数百倍的生物, 人们都称它们为‘虫族’。   戈德曼起身拿下书柜顶端的盒子, 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有点陈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兰特曾在史书上看到过的生物,只是他所看到的那只没有这一只巨大狰狞。   照片上的是一只巨大的‘虫族’,狰狞的姿态栩栩如生,身形巨大,仅一双猩红的竖瞳就有小型悬浮车大小, 骨节一样的节肢延伸着,锋锐的前肢泛着寒光,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它们有着极其强大的胃,能轻易消化一切金属矿石,本能地追寻着所有带有能源的东西, 现如今所有荒废的,任何生命都无法生存的废星就是它们所造成。   “这是一只王虫。”戈德曼说着指向了照片上的某一处:“你看它的竖瞳, 仔细看,中心处那红到发黑的纹路, 是不是和虫族雌虫脸上的纹路有那么些许想象?”   闻言兰特凑近了虚拟屏幕仔细地看,那架势就差把自己整个都塞进虚拟屏幕里了。   过了会后他抿了下唇:“确实有点像。”   戈德曼看向那双猩红竖瞳中心的那暗红色纹路, 因为王虫的眼睛足够大,所以这纹路也很容易看到:“你知道虫族为什么会叫虫族吗?”   “不知道。”兰特摇头,最初学到有关‘虫族’历史的时候,他就疑惑隔壁虫族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就像是他们兽族改了名字叫做星兽族一样,怎么想都别扭。   “虫族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与他们脸上的虫纹相关,但也离不开一个叫卡塔尔的种族。”戈德曼往后靠在椅背上,缓慢地说起了那段不被记载在史书里的历史。   “虫族最初的名字已经不可查,第一次发现这么个种族的时候是在两千五百年前,他们最初出现在离星渊很近的一颗荒废的行星上。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强到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可以媲美,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少到对于当时星际的各个种族来说,甚至不能称之为种族。”   “当时星际最小的种族也占据了两位数左右的星球,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种族,他们的数量甚至填不满那颗荒废的小行星。这样作战能力强,数量少,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种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种奇货可居的货物。”   兰特骇然,无法想象居然有种族敢把虫族当做一种奇货可居的货物,放在现在那可真的是最佳的找死方式。   “最初发现他们的是卡塔尔族,在当时的星际,卡塔尔族算得上中间偏上的种族,所占的宜居星高达三位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就将这么一个小种族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因为这个种族数量少,所占据的星球也只是一颗荒废了的星球,势力最大的几个种族都看不上,就让卡塔尔种族占了这个小便宜。”   “于是后来,这个种族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奴隶所和斗兽场,他们的战斗能力让他们成为了斗兽场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在这之后过了差不多有一百年左右,一种生物从星渊中走了出来。它们大部分的长相形似放大数百倍的虫子,于是星际的人称它们为‘虫族’。”   “‘虫族’一经出现便是不计其数,犹如黑色的浪潮一般淹没经过的所有星球,它们什么都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星球都能被它们啃食殆尽。”   “从那时起星际展开了长达数百年的抗虫灾战争,很多小型种族湮灭在那场虫灾中。虫灾出现的第三百年,卡塔尔的人发现了‘虫族’王虫眼瞳中的纹路和他们发现的那个小种族脸上的纹路很是相似,于是他们将对‘虫族’所有的愤恨都倾泻向了那个种族,并且称他们的种族为虫族,以此来贬低,泄愤。”   “这便是虫族最初的由来。”   兰特听得心里很是五味杂陈,这般强大的虫族竟会有那段屈辱不堪的历史,难怪现在星际的各个种族都不曾详细记载那段过往。   他们屈服于虫族现如今的强大,所以都默契地将那段于虫族来说不堪的历史从史书上抹去。   “卡塔尔厌恶雌虫亚雌脸上的纹路,连带着虫族的日子也愈发艰难下来,直到卡塔尔族将视线放到了虫族里相对较弱的雄虫身上。”   兰特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雄虫,那真的就是整个虫族的逆鳞,将手伸到雄虫身上,那已经不是能简单地用找死这两个字来形容的了。   连戈德曼说到这里时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估摸着是佩服卡塔尔族的找死能力。   这么一个有强大战力和明显弱点的种族,只要控制住他们族群里的雄虫,就能将其培养成一支强大的战力,偏偏脑残到要去作践。   “雄虫虽弱,但他们的精神力却极其浩瀚,杀伤力也很是强大,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摧毁附近一切科技产物和生物的大脑。拥有这般强大的能力,却没有一个强大的种族庇护,并且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对他们自身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每每消耗过大,就得在床上躺上一周左右才能下地。”   “雄虫很聪明,知道这种能力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于是就隐瞒下了自己精神力上的强大。直到有一天,一个五岁左右的雄崽,在面对自己的弟弟被折磨死亡时,控制不住地用精神力摧毁了附近所有卡塔尔族人的意识和大脑,造成了卡塔尔族上达千人的死亡。”   “雄虫的精神力就此暴露,自此雄虫多了个去处,卡塔尔第一研究院。”   “身体上的素质难以改变,但是精神力上的可不一定,卡塔尔开始疯狂地研究起了雄虫的精神力。”   “当第一个雄虫死去时,名为卡塔尔种族灭亡曲奏响了。”   “很难想象,在被当做困兽一样锁在斗兽场供所有人娱乐时虫族没有暴动,在被抽去骨头,拔去爪牙,剥离骨翼成为任人践踏的奴隶时虫族没有暴动。他们咬着牙,吞着血和泪,仍旧竭尽全力顽强地挣扎着要活着,却在雄虫死去的那刻暴动了。”   “遮天蔽日的骨翼出现在了卡塔尔首都星的上空,连日光也不曾再落下。那种庞大到不可仰视的生物犹如深渊本身,光是看着就感觉到绝望。”   “等离子光炮,激光炮,电磁炮,量子炮…卡塔尔族用了所有能用上的热武器,但是没用,热武器杀不死虫兽,甚至后来连星际公约禁止使用的毁灭性武器湮灭炮都企图用上,但是那些武器被雄虫的精神力破坏,通通无法使用。”   “炮火无法突破它们的防御,战舰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它们像是为战争而诞生的完美存在。”   “只是,完全虫化成虫兽的雌虫亚雌无法再变回来,他们将自己五百年的寿命压缩到了一年,燃烧了自己所有的骨血灵魂,换来了这样的力量。”   “虫兽的咆哮声仿佛来源于它们那深植于骨子里的悲鸣,光是听着灵魂就一同染上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们在虫族的第一任雄虫首领索塌米非的带领下灭了卡塔尔族,然后转身又扑向了‘虫族’”   “那些炮火无法轰死的‘虫族’在雄虫的精神力下犹如纸糊的一样,也就是他们对于‘虫族’的杀伤力,使得其他种族无法联合起来灭了他们,因为相比较起他们来说,‘虫灾’的危害更大。”   “因为虫兽的存在,当时星际的各个种族对于虫族很是忌惮,他们必然不会坐视虫族这样危险性大的种族成长起来,毕竟当时的种族哪个手里没有雌虫亚雌奴隶,有的手里甚至还有雄虫奴隶。”   “各个种族本打算让这两个虫族互相消耗,他们把虫族当做消磨‘虫族’的刀。只是当他们发现这把刀越磨越快时已经晚了。”   “自卡塔尔族灭亡后,虫族在这片原属于卡塔尔族的星域飞速发展,当他们种族的数量上来,科技发展也跟上后,这片星域已经没有能阻拦他们的存在了。”   “‘虫族’最后灭于虫族的手,好战且好强到极点的虫族必然不会允许有任何存在与他们共用一个族名。”   “也是因灭了‘虫族’的战绩,一举奠定了这片星域里虫族老大的地位。”   “‘虫族’被灭后差不多过了五百年,星渊诞生了星兽。”   兰特皱眉:“可这也不能说明,虫族就是从星渊走出来的。”   戈德曼眯了眯眼,过了许久后突然来了句:“从星渊走出来的‘虫族’里,王虫眼瞳里的纹路和雌虫脸上的纹路有些许相似,那么同样是从星渊里出来的星兽身上十分有和虫族相似的呢?”   闻言,兰特皱眉沉思,想遍了星兽全身上下也没想出它们有什么地方和虫族相似,抬头刚想说什么时,突然浑身一激烈,眼睛骤然紧缩,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想到了,星兽身上那奇怪的波频和雄虫的精神力有点相似,就比如……同样会影响科技产品!   从他的神情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的戈德曼眼神复杂:“据说虫化后的虫兽和王虫在某些地方有些许相似,只是这是你的太祖,我的爷爷告诉我的,我从来没见过虫兽是何模样,毕竟虫族把所有照片都毁了,连带着‘虫族’王虫的照片。” 第58章 四十二颗糖呀~   直到视频挂断许久后, 兰特的心绪仍旧久久未平歇下来,他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先前在虫族星域见到的那道身影屠杀星兽的一幕, 那画面与爷爷说的那些交织着在一起,最后组成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认知。   有点头疼的他起身去倒了杯水, 靠着桌子轻抿了口水, 垂眸沉思着什么。   从爷爷所说的信息来看,虫族最初出现在离星渊最近的一颗废星上, 脸上的虫纹和王虫猩红眼瞳里的纹路相似, 并且雄虫的精神力对‘虫族’有着绝对克制的效果, 这就让他不得不联想到雄虫在虫族的特殊地位。   而且那精神力应该对星兽也有效果, 不然很难解释那道身影为何能那般轻松地对星兽进行屠杀,还有一个不大确定的联想就是,星兽潮的退走是否是感觉到了雄虫的精神力?   纷杂的思绪交织着,最后都汇成了一个,虫族真的是自星渊走出来的吗?   不过虫族是否是自星渊走出来的这件事其实与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兰特仰头喝完手里的水, 将杯子放下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双金色的眼眸。   听说在虫族雌虫亚雌眼底的颜色都是统一的琥珀色,所以他看到的那双金色眼眸的主人应该是一位雄虫。   虫族对雄虫的保护很严密,在天网上根本找不到太多与雄虫有关的信息,更别说雄虫的照片了, 兽族虽然和虫族离得很近,但是除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外, 也从来没见过所谓的雄虫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兰特心里不禁有点惋惜,那种情况下猝不及防就对上这么双眼眸, 那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将他的思维冲击得凝滞,导致他一时没看清那雄虫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 身为一个雄虫,哪来的这么浓郁的杀气?   不是说雄虫是虫族的至宝吗?   那比常年厮杀在战场上的军雌还浓郁数倍的杀气,可不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存在能拥有的。   而且他当时可看清楚了,标识着虫族第三军团的战舰密密麻麻地停在一旁,坐视那道身影置身在星兽潮里。   兰特皱着眉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他们就不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导致那雄虫出事吗?   第三军团的指挥官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指定得黑脸。   且不说他们的前面挡着一堵透明的‘墙’,就说他们当时全速赶过来后迎头撞见这一幕,受到的冲击力就不比兰特小,甚至还要大得多。   至于为什么停在一旁,只能说在面对太过强烈震撼的冲击时,停下是下意识的本能。   …   这边,洗漱完睡了一觉的厉扶青醒来就接到了来自兄长的虚拟视频通讯。   视频刚一接通,还没来得急说话,厄涅斯就先开口了:“怎么不回消息?”   刚睡醒的厉扶青发丝有点凌乱,闻言低头看向了光脑。   在看见了兄长,赫斯安泽,雷坦,雷勒,撒利亚,格斯,亚纳,摩挲甚至是萨尔诃斯等虫发来的询问他是否受伤出事的消息时,厉扶青眼里出现了一瞬的怔然。   在他看光脑上的消息时,厄涅斯凑近了视频,冰蓝色的眼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头凌乱的发丝上:“才睡醒?”   厉扶青抬眼看向他:“嗯,有点累就睡了一觉。”   若是以往他最多只会闭眼运转灵力调息一下,但是在这个世界待得久了,渐渐地厉扶青累了想到的不是运转灵力调息,而是睡上一觉。   厄涅斯往后靠在椅背上,绷紧的面容微松。   虽然早就从军部那得到小阿提卡斯没事的消息,但没亲眼看着总是放不下心。   提起的心放下后,放松下来的厄涅斯突然想起什么,冰蓝色的眼睛一眯,神色不善地看向厉扶青:“听说你是自己用精神力夺过战舰的控制权,然后驱使着战舰向星兽潮冲去的?”   厉扶青眉心莫名一跳,忍不住心虚地眨了下眼。   见此,厄涅斯好整以暇地挑高眉:“心虚什么?”   “怕你生气。”厉扶青老实地道。   厄涅斯哼笑了一声,但也没再说些什么。   他虽担心阿提卡斯,但若他有同样的能力,他也会选择全力赶往战场,而不是躲在后方。   挂断虚拟视频后,厉扶青坐在床边挨个挨个地回着赫斯安泽他们的消息。   回到萨尔诃斯的时候停了一下,犹豫了会后还是给他回了自己没事多谢关心的消息。   海特军事学院,刚完成加训瘫在椅子上的萨尔诃斯看见回的消息后,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眼里还浮现浓烈的羡慕。   真好啊,阿提卡斯能去星渊玩,哪像他,待在这军校都快要无聊死了。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漫无目地的发散了会思绪后,突然从椅子上坐起,不行,他要去找阿提卡斯,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就要疯了。   萨尔诃斯坐起来,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雌虫和亚雌身上,周围那些感觉到他目光的军校生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位雄虫阁下的视线范围。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离开萨尔诃斯才收回视线,他一疯就爱做一些能让他感觉有趣的事,与其到时候让军校忍不了他的行为把他一脚踢回家,他还不如趁现在偷偷跑出去找阿提卡斯玩。   这件事想一想就很有趣。   做了决定的萨尔诃斯弯了弯眉眼,哼着不成调地曲乐呵呵地起身离开。   “啦啦啦我要去找阿提卡斯啦,啦啦啦……”   …   阳光从高空之上直射而下,灼热的温度将空气都扭曲了,从战舰走出来的厉扶青看向远方的荒原。   这里是星渊与虫族边缘星的缓冲带,高耸的军事基地建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来来往往的军雌脚步匆匆地做着什么,在看见厉扶青后均悄悄地投来好奇的视线。   不远处的诺恩在看到厉扶青后,就放下了手里的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厉扶青的脸上,发现没有倦色后放下了心:“清理出来的星兽核都放进仓库了,阁下是要把它运回去,还是卖了?”   厉扶青看向他,语气中带上了两分疑惑:“星兽核?”   “阁下不知道吗?”诺恩指了下不远处靠边的一排仓库:“因为一些机构和研究院,还有一些收藏的爱好者喜爱收集关于星兽的一切,导致星兽的鳞片、爪牙还有星兽核都挺值钱。于是为了给军雌补贴,很早的时候上面就下了规定,战场上军雌所杀的星兽都归于军雌自己。”   “这次战场上清理出来的星兽核都给阁下放进了那边的仓库,阁下是打算买还是运回去?”   厉扶青看向那边的仓库,想了会后道:“要怎么卖?”   这个过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诺恩干脆道:“阁下放心的话就交给我,我来帮阁下卖。”   厉扶青点头:“好,你来帮我卖,到时候给你三分之一的手续费。”   厉扶青是知道诺恩曾经为了给弟弟凑医药费,时常在战场上捡一些星兽的尸体去卖,偶尔也会卖星兽核,管家收集资料时总是很细致,连他卖这些东西所得多少钱的记录都有。   想到那些数字,厉扶青再度看向不远处的仓库是眸光动了动,所以说他现在这是有钱了吗?   远处高楼里正在处理什么的费比安,一抬头就透过窗户看见了站在舰门外聊着什么的诺恩和厉扶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厉扶青身上停顿了好一会,才移到一旁的诺恩身上。   他并不知道诺恩和厉扶青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好过头了。   他当过阿提卡斯一个月的教官,对他多少有点了解,他性格有点冷淡,在军校里除了和一个叫赫斯安泽的雄虫关系好,就只有和他那个叫雷坦的弟弟有交集。   而眼下诺恩到是和他有点熟稔,也不知道两虫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诺恩这个雌虫他到是听说过,不是在军部听说,而是在反叛军内部听说。   反叛军内部对诺恩下了追杀令,原因是他曾将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对萨尔诃斯存有杀意。   对雄虫起了杀意,并且还做出了实质的行为,这样他居然还能在虫族的军事法庭活下来,这不得不说很少见。   费比安对这事听过一耳,虽然有点好奇,但那点好奇并不足以让他特意去打探。   现在他倒是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费比安登上了反叛军内网查看了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这个叫诺恩的雌虫将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到现在两个多月,反叛军私底下针对他的暗杀次数已达百次,一共折进去二十一个雌虫和十三个亚雌。   这样来看这个叫诺恩的雌虫不简单啊。   费比安再往下看,就看到了诺恩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眉头狠狠一皱,视线落向远处的厉扶青身上,转而落向诺恩身上,眼里带上了一丝丝杀意。   察觉到什么的诺恩倏地抬头看来,冷厉的视线准确地对上了费比安的视线。   费比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冷静得几乎带着股强势地与诺恩对视着。   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也侧头看了过来,费比安目光微闪,几乎是在瞬间收回了视线,转身匆匆离开。   见此诺恩轻微地皱了下眉,随即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费比安这个亚雌他听说过,一个很讨厌雄虫的存在,这个他可以理解,至少在他目前所见的雄虫中,除了阿提卡斯外,其他的雄虫都很讨厌。   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许奇怪?   诺恩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奇怪到好像是…杀意。   在缓冲地修整了一天后,第三军团就开始派遣数支战舰队进入了星渊。   同时第一、第四、第五军团也开始向着星渊推进。   在进入星渊之前,对于将阿提卡斯归进哪支小队这事,军队里展开了激烈的争抢。   当事虫厉扶青表示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听从安排。   试问一个听从安排又强劲的雄虫阁下,谁不想往手下安排?   对厉扶青的争夺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候,会议室险些上演了全武行,直到费比安横插了一脚,一脸疑惑地表示阿提卡斯最初填的申请跟随军团表,填的是他们第二军团,他们第三军团争个什么劲?   会议室当即就安静了下来,眼刀刷刷地飞向了费比安。   其中一个中将先开口了,企图以费比安手下损失惨重,只有几个零星军雌还尚存,阿提卡斯编入他们军团,安全才能得到保证的理由,劝说让阿提卡斯暂时编入他们第三军团。   费比安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瞎扯,无论他们怎么说,绝对不同意将厉扶青编入他们第三军团。   他但凡敢应下这个口,回去后以利亚就得把他踢出第二军团。   只是他手下确实没有几个军雌了,费比安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厉扶青归进了诺恩他们的小队里。   本来他是想把诺恩从阿提卡斯身边剥离开的,但眼下只有诺恩他们的小队还保有战力,阿提卡斯在他们小队里安全性确实要大上一些。   虽然以阿提卡斯的实力不需要这些保护,但总归这样做他们才能安心一点。   星渊像是一道横隔在宇宙中的深渊,它神秘又危险,没有任何存在能穿过它,在最初的时候,这片宇宙的种族都称它为宇宙的边界,在这里连光都被限制。   战舰驶入星渊的那一刻厉扶青倏地抬起了眼,目光穿透舰窗落在空中那些围着战舰活泼跳动着的存在时,沉静的眼底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战舰一路行驶,在一颗暗黑色的星球上停了下来。   踏上这颗星球的那刻,厉扶青能明显感受到先前那些围着战舰跳动的灵力纷纷地朝着他奔涌而来。   这个地方灵力的浓郁程度超出了他最初的判断,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这种程度,放在沧澜大陆,也只有那些上古的秘境里的福地洞天能见到。   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目光微动,侧头看向不远处,探出精神力看到那些奔涌而来的星兽,握着精神力幻化出来的剑就迎了上去。   剑修锻体倒没有固定的方式,不过最佳的方法就是在战斗中不断地压榨和突破身体的极限。   厉扶青的身影落在一头星兽的背上,手中的剑落下,鲜红的血喷涌在了这片漆黑无光的地方,浓郁的血腥味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   …   转眼一周过去,第三军团的总指挥看着面前的虚拟地图,轻微地咂了一下舌。   从整体地图来看,军队正在缓慢又强势地向着星渊深处推进,但是最突出的还是阿提卡斯他们的小队,推进的速度之快简直是让虫惊叹,直接与其他小队形成了一个凸形对比。   只从地图上来看的话,不难让虫怀疑他们是以绝对碾压的姿态推进的。   其他的几个军团也从总体地图上发现了这点。   “一年级便有这样的能力,他的未来并不仅仅限制于这片宇宙。”第二军团上将以利亚看着地图:“说不定我们这次真能靠着他的存在,看看这星渊深处究竟藏了什么。”   “不过倒是和他哥一点都不像,他哥毫无疑问是个出色的指挥官,阿提卡斯比起指挥官来说,他更像是一头头狼。”   听到他主动提起厄涅斯的军官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再提到与厄涅斯阁下相关的事。”   以利亚瞥了他一眼,似是不明:“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大多有你这样经历的军官,都不会再愿意提到自己的雄主。”   “是吗?”以利亚不置可否地将视线重新放回地图上。   “是的,你不讨厌厄涅斯阁下吗?”   以利亚沉默,仔细地想了会后发现,他其实对厄涅斯不是很讨厌,只是比起待在他身旁,他更向往战场,战场才是更适合他的地方。   他发现厄涅斯其实也更喜欢战场,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回到首都星。   “费比安呢?”他转移话题道。   “费比安中将还待在K20星那边。”   以利亚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回来后他就有种费比安在躲着他的感觉。   看来得找些时候逮到他好好问一问了。   星渊里的厉扶青甩去剑尖上沾着的血,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视着四周,星渊无风也无光,待在这里面很容易失去对时间方向的感知。   扫视了一周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围绕着他周身欢呼雀跃的能量粒子和灵力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的感觉没错,星渊这片地方确实在为他的到来欢呼雀跃,或者说在为雄虫的到来欢呼雀跃。   但是在欢呼雀跃着雄虫的到来时,也在强烈地排斥着雌虫亚雌的到来。   这点他是从卡德他们的自述中判断出来的,与他从踏入这里就感觉身心舒畅不同,卡德他们从踏进这里就感觉浑身不适,就像是这里在排斥着他们的踏入一样,这种感觉越是靠近厉扶青身边就越是强烈。   而且在星渊呆久了他们的精神力就会出现暴动的迹象,这就导致其他队的军雌不得不每到五天就换一批出去,大大拖累了推进的速度。   星渊与雄虫有关联?   准确点来说,应该说虫族与星渊有关联。   正在沉思的厉扶青听见诺恩的脚步声,很自然地就将沾了血的手伸向了他。   诺恩脚步一顿,嘴角微微上扬,握过他的手低头用湿巾仔细地为他擦拭起了沾上血的手。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诺恩的动作上,这里的灵气很浓郁,七天的时间足以让他把这具身体的强度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身体的强度上来,他融合神魂的速度也渐渐加快,只是时间不够了,他与兄长约定的三月之期就要到了,他得先回一趟首都星。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想看看这星渊深处到底藏了什么。   随着厉扶青的念头,精神力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漆黑浩瀚的星渊里,无形的精神力以一颗荒星为起点,迅速地向着整个星渊蔓延而去。   远处更多的星兽因为雄虫精神力的吸引奔涌而来。   厉扶青指尖微动,抬眸看向了远方,精神力在无虫看见的地方,暴戾地摧毁了无数赶来的星兽。   厉扶青一直很注意,没将自己最暴戾的一面展现在虫前,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有太多的改变。   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但最终因为过远的距离,没被任何存在察觉到。   只是其他军团能明显感觉到来自星兽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   一艘表面上看着破破烂烂的战舰从边缘星晃荡了出来,战舰上的米勒懒散地躺着,目光却发呆地盯着虚拟屏幕上那些收集起来的关于雄虫的内容。   什么是雄虫?   愚蠢、狂妄、自傲、残暴、暴虐、喜怒不定,一切负面的,不美好的词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对应。   好像他们能活下去,能在虫族拥有这么高的地位,都是靠着雌虫亚雌从诞生的那刻就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可是…   可是若不是这样呢?   米勒的目光透过战舰望着漆黑的宇宙,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要去求证一件事,这件事若是真的,那虫族的雄虫可真的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   三天,厉扶青的精神力没有限制地蔓延了三天,还是没有探到星渊的最深处。   对于这个结果早有心里准备的厉扶青将蔓延出去的精神力尽数收了回来,他现在得先回一趟首都星。   至于这个星渊他会再来探的,或许也可以问问兄长,说不定兄长他知道。   厉扶青出了星渊,启程开始往回返,在战舰路过某一片星域时,察觉到什么的他微微侧头。   远处,居住在米勒精神海的系统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的数据触角。   被厉扶青那一眼吓得炸毛的它抑制不住地在米勒的精神海里尖叫起来。   尖利的机械音格外刺耳,突然响起吓得米勒的心脏都停了一拍,缓过劲来后他沉下脸,语气不善地道:“你在鬼嚎什么?”   系统:‘发现了!发现了!我被发现了!’   知道被原住民发现这事对系统的惊吓有多大吗?不亚于一个人大白天活见鬼。   米勒眉头一皱:“谁发现你了?”   系统:‘阿提卡斯,希瑟尔阿提卡斯!’   米勒奇了怪了:“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发现你?”   系统:‘我发现了他的踪迹,出于好奇就悄悄去看了一眼。’   米勒咬牙:“你个系统哪来的那么大的好奇心?”   系统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才委屈地道:‘怎么说我也是有智慧的高级机械生物,怎么就不能好奇了。’   “……”米勒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见他不说话,系统不禁有点着急:‘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米勒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不怎么办,阿提卡斯的精神力到现在还没蔓延过来,就代表他现在没空搭理我们。”   系统庆幸:‘那就好,那就好。’   厉扶青确实没空搭理他们,他收回视线将米勒的坐标报给了诺恩。   收到消息的诺恩丝毫没有怀疑,转身带着卡德他们就向着米勒的方向直扑而去。 第59章 四十三颗糖呀~   “轰!”   “轰轰!”   密集的炮火在宇宙中交织着, 一艘看着破破烂烂的战舰以极其狼狈的姿势在交织的炮火中穿梭。   战舰的操控室里,米勒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敛去,几乎带出残影的双手足以看出他现在面临的是多么紧迫的境况, 那双时常眉眼弯弯的琥珀色竖瞳里,浮现出堪称凝重的神色。   就在战舰快要逃离炮火的封锁线时, “砰。”一声不是很响的闷响自战舰上方传来, 米勒神色一变,几乎是在瞬间就远离了驾驶位。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身影从战舰上方落下, 如同炮弹一般砸在操作台上, 将整个钛合金的操作台砸得凹陷下去, “滋啦滋啦”的花火声伴随着浓烟从报废的操作台上冒出, 一击不中那道身影转瞬就冲至身前。   米勒瞳孔一缩,仓促之下与他交起了手。   两道身影厮杀在一起,速度之快只能看见残影,“砰砰砰”的闷响声中,两虫从舰头打到了舰尾。   “嘭!”   巨大的力道使得舱壁凹陷下去, 被死死扼住脖子面临着死亡的米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阿提卡斯。”   即将扭断他脖子的手一顿,得到空隙的米勒艰难又快速地吐出一句话:“我知道阿提卡斯的秘密,关乎他生死的秘密。”   满身硝烟味的诺恩掀起了眼帘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中翻腾着狠戾的杀意,他盯着米勒胀红的脸看了许久后, 动了动唇:“我不喜欢死这个字眼与阿提卡斯阁下的名字同时出现。”   话落,他手臂一转, 手肘处的骨刃深深捅进米勒的胸膛,溅起的血液落在他小麦色的脸上, 顺着睫毛往下滴落。   他丢开米勒,轻踩住他的脖子, 蹲下身扯出一抹带着残暴意味的笑:“说。”   “咳咳咳。”米勒扭头咳出一口血沫,然后看向他,嗓音嘶哑地道:“你知道你当初和阿提卡斯为什么能在反叛军占领的N91荒星活下来吗?”   米勒这句话迅速将诺恩带回当初荒星的那一幕,硝烟,废墟,血腥,胸骨塌陷躺在他身下的阿提卡斯,和那双倒映着漫天不详红光的瞳孔。   米勒咧开嘴笑,血将牙齿染得腥红:“因为阿提卡斯的存在,因为反叛军绝对不会对雄虫动手,因为反叛军叛出虫族的目地是为了杀死所有的雌虫和亚雌,包括他们自己。”   诺恩瞳孔一缩,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米勒咳嗽了两声,眼里莫名地带了丝悲悯“反叛军反叛出虫族,不是因为受不了雄虫的暴虐,也不是不满雄虫在虫族的绝对地位,而是接受不了整个虫族都像是趴在雄虫身上吸血的血蛭一样,他们想杀光虫族所有的雌虫和亚雌,包括他们自己。”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虫族所有的雌虫和亚雌都死了,那么雄虫就安全了,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了。”   “你知道吗?攻占N91荒星的反叛军大多都死了,因为他们接受不了自己对雄虫造成了伤害,他们疯了,他们用最残忍的方法自己杀死了自己。”   诺恩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心潮却开始生出起伏。   米勒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在捕捉到诺恩被这些信息冲击得有一瞬恍惚时,突然暴起脱离诺恩的控制,下一瞬,“轰!”一声,整个战舰爆炸。   灼热到极致的热浪带着巨大的威力辐射开,碎片飞溅,耀眼的光芒在昏暗的宇宙中极其显眼,卡德他们驾驶着小型歼灭舰迅速靠近,蹲在残骸上的诺恩耳膜轰鸣得厉害,他甩了下血淋淋的手,举目四望发现已经失去了米勒的身影。   想起米勒说的话,内心惊疑不定的诺恩抿紧了唇,最后握紧了拳转身离开,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晦暗的血色,他会将这事弄清楚的。   …   夜色已经很浓,一身血腥味从星渊赶回来的以利亚脚步微顿,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诺恩身上。   诺恩敬了个军礼,军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以利亚长官,我有事要向您汇报。”   以利亚的眉眼染上冷厉,嗓音带着点劳累的沙哑:“越级汇报,违规的后果你知道吗?”   “知道。”   以利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走上前打开办公室的门,顺手将灯给打开:“进来说。”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抬起眉眼看向跟进来的诺恩:“说吧。”   诺恩取下光脑递给以利亚。   以利亚接过来看着光脑上的音频,看了眼诺恩,随手将其点开。   米勒的声音从中传出,以利亚的眉头随着他所说的话越皱越紧,到最后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音频放完后,办公室里整个静默了下来,直到一道声音响起:“071,035,041战舰队昨天刚从星渊换出来,你带着他们前往K04星,反叛军在那有一处窝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带着答案来到我面前。”   诺恩:“是。”   五天后,诺恩带队将反叛军在K04星的窝点给彻底捣毁,现场没有任何一位雌虫亚雌存活,他们都以极其惨烈绝然的方式战死或自杀。   好在诺恩在他们内部网销毁之前,侵入了进去,并在上面发现了费比安的身影。   “费比安?”以利亚食指轻点着桌面,难怪这次见面后他一直躲着自己,原来原因在这点。   九天后,米勒来到了S星系的边缘,他越过边缘带,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星域,靠着系统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第十天,萨尔诃斯来到K20星,并没有得到厉扶青已经回首都星消息的他,兴高采烈地向着星渊的方向前进。   同一天,厉扶青回到了首都星,这天的天气并不好,下起了大暴雨,回到希瑟尔庄园的他没找到兄长,就打了个虚拟视频过去。   通讯响了三声就被接通,隔着视频的厄涅斯看着厉扶青,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丝无奈:“来落云塔,我在这等你。”   通讯挂断后,厉扶青在光脑上查了一番落云塔的位置,去到车库选了自己常开的一亮悬浮车,将上面的希瑟尔家族的徽章隐去。   银灰色的车驶出车库,升入空中的悬浮车道向着远处驶去。   今天的雨有点大,密集的雨点落在车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用了差不多半小时,跨越了大半个中心城,来到了中心城最高的落云塔。   车里的厉扶青仰头就看到了塔顶向着他招手的厄涅斯。   悬浮车驶入落云塔停车场,厉扶青从车上下来走进了电梯,按了三百一十二层。   楼层太高,上去花了差不多十分钟。   厉扶青走出电梯,按照先前看到的兄长的位置判断出了方向,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厄涅斯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的厄涅斯回头看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恶趣味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会嫌麻烦就不来了。”   闻言厉扶青轻微地蹙了下眉:“兄长,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有点。”厄涅斯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语气里带着丝遗憾:“都还没来得及长点肉呢。”   “原本想着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再告诉你。”   “你前面的十九年过得太苦,我想至少得让你享一段时间的福,再将这事告诉你,再让你去选择是否承担。”   他说着扭头看向外面被暴雨遮挡了的整个城市,冰蓝色的眼眸里情绪不明:“阿提卡斯,我可以反悔吗?”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兄长的侧脸上:“可以。”   还没等厄涅斯高兴,他又接着道:“但是我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得知。”   “……这样的话那还是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告诉你。”厄涅斯哑然笑了声:“知道虫族最初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吗?”   厉扶青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星渊?”   厄涅斯惊讶地挑了下眉:“猜的?”   “嗯。”   “这么聪明啊。”厄涅斯懒洋洋地靠在塔边,被雨淋湿了肩膀也不在意,语气散漫地道:“那你知道我们是怎么从星渊走出来的吗?”   厉扶青走上前用精神力给兄长挡住了雨,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K18星,被一脚踹进山壁里的费比安吐了两口血,半死不活地看向眼前的两道身影,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以利亚身上,喘了两口粗气后嘶哑着嗓音道:“没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吧?”   以利亚无视他说的话,走上前坐在他身旁:“说吧。”   “说什么?”   “你知道的,别装傻。”   费比安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好吧。”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看着以利亚,脸上带着种说不出的悲笑:“以利亚,你知道雄虫中寿命最长的活到了多少岁吗?” 第60章 四十四颗糖呀~   以利亚和诺恩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仔细一想都没在脑海里找到对应的答案。   “想不出来对吧?”费比安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边的血:“上天网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与雄虫寿数相关的资料。”   诺恩快速在天光脑上查寻询了一番,却发现查不到, 完全查不到。   看诺恩的表情以利亚就知道答案了,他心里莫名地起了点不详的预感。   虽说虫族对雄虫的信息保护得很严密, 但也不至于连这点信息都给隐瞒, 除非…除非关于这信息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无关紧要,相反还很重要, 重要到要悄无声息地将其隐瞒。   “是不是查不到?”费比安嗤笑了声:“怎么可能让你们查到呢。”   “这个消息仅仅是公布出去, 就足以让虫族整个体系崩塌。”   以利亚和诺恩扭头看着他, 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费比安放轻了声音,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因为雄虫仅能活到……”   “轰隆隆!”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在半空,耀眼的光亮照亮了晦暗的天空。   没听清楚的以利亚和诺恩脸色僵硬,死死地盯着他。   他在说……什么?   …   “看看这是什么?”   首都星落云塔上的厄涅斯蹲下身用手戳了戳放在地上的白色圆形物体。   厉扶青跟着蹲下身仔细地瞅了瞅,眉头轻蹙:“看不出来。”   厄涅斯眼角轻挑,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用精神力探进去看看。”   厉扶青依言探进去精神力, 发现里面蜷缩着一头漆黑的异形生物,锋利的前臂,尖利的牙齿,黑色的鳞片,他的‘视线’落在那鳞片上的黑色纹路和那熟悉的骨翼和骨尾上, 眸光动了动,迟疑道:“这是虫蛋?”   “嗯, 是虫蛋。”厄涅斯随手轻拍了下虫蛋,将虫蛋拍得前后摇晃:“保育室的蛋, 我悄悄带出来的,等会还要悄悄还回去, 你别和其他虫说。”   厉扶青:“……”   他已经能想象保育室的虫现在有多着急了。   塔外的雨哗啦啦下着,厄涅斯垂眸看着面前的虫蛋,懒散地伸手戳了戳:“你再探探他的精神海。”   厉扶青依言将精神力探了进去,然后发现这个虫崽的精神力海是破碎且薄弱的。   厄涅斯:“脱离了雄虫繁育的虫蛋就是这个模样,不加干扰的话,它们一经诞生就是虫兽。”   厉扶青眉头微蹙,像是没有听懂。   “这要从最初说起。”厄涅斯对上厉扶青疑惑的眼眸,缓慢闲适地将过往道来:“星渊其实一共诞生过四批物种。”   “雄虫是第一批,也是最完美的一批,是星渊最偏爱的造物,没有兽形,也没有任何虫纹,从诞生的初始就拥有强大而浩瀚的精神力。”   “只是星渊的环境好像并不适合雄虫,星渊的空气中有太多斑驳且浓郁的能量,自雄虫诞生的那刻起就在无休止地朝着雄虫的身体里涌去。”   “时间久了,那些能量淤积在体内,雄虫逐渐地开始无法动弹,先是脚后来是腿,再后来就是手和整个上半身。”   闻言,厉扶青想到了自从他踏入星渊起,就铺天盖地朝着他奔涌而来的灵气。   细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雄虫为何在星渊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星渊对雄虫很是喜爱,那些能量粒子和灵气一刻不停地在往雄虫身体里的经脉钻。   星渊的灵气本就浓郁到近乎实质,时间久了就淤积在雄虫脑部经脉,使得全身瘫痪,无法移动。   “雄虫生来性子就傲,绝对忍受不了自己瘫痪在石床上慢慢死去,于是往往在出现瘫痪的迹象时,他们就会亲手将自己杀死。”   “温热的血液落在暗黑的土地上,星渊翻腾着的黑雾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数量本就少的雄虫越死越少。”   “于是星渊用了千年,在雄虫的尸骨上诞生了第二批物种,也就是雌虫和亚雌。”   在那千年之间,星渊尝试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都无法再诞生一批和雄虫一样完美的造物,于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后,漆黑的星渊诞生了庞大到需要雄虫使劲仰头才勉强能看到头的生物,那格外凶悍的外表仅仅是望一眼就不禁心生畏惧。   不过雄虫并不怎么怕它们,因为它们的行为和它们凶悍的外表格外地不符合。   它们常常试图靠近雄虫,明明猩红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但动作间总给他们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感,连庞大的身体都看起来格外的笨重起来。   星渊除了他们外没有其他生物,他们用来果腹的是一种含有能源的矿石,只是新诞生的这一批生物胃口格外的大,它们又格外爱待在雄虫的附近,要不了多久周围的矿石就被吃空,导致雄虫不得不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果腹的矿石。   时间一久,雄虫们难免对这些大块头生了点不满,就去找这些大块头理论,本打算理论不了就想办法把它们弄死。   面对雄虫的不满,这些大块头紧缩着瞳孔,缩头缩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地可怜,连喉咙里都下意识地发出一阵阵委屈不知所措的吼声。   不过它们好像也意识到了雄虫的意思,俯下高大的身子,将前臂递到前来理论的雄虫面前。   雄虫对它们的动作感到很疑惑,过了许久后像是理解了它们的意思,试探着抬脚踩上了眼前大块头巨大的前臂上。   大块头猩红的竖瞳一阵紧缩,僵硬着动都不敢动,喉间发出小声的代表愉悦的呼噜声。   它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前臂,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呆在自己前臂上的雄虫,动作轻而缓地带着雄虫去往了更远的地方,然后埋头就是一阵库库挖矿石,挖好了后就用骨尾卷着,前臂捧着雄虫又乐癫癫地回来,全程就没让雄虫下来走一步。   雄虫们先是坐在这些大块头的前臂,等熟悉了,确认这些大块头不会伤到他们,就开始往这些大块头的骨尾、肩膀、骨翼、甚至是覆盖着坚硬外壳的头上爬。   这些看起来格外凶悍的杀戮生物往往都会小心翼翼地收敛那些过于锋利的骨刃和鳞羽,像是生怕伤到身上的雄虫。   这些大块头的情感极其匮乏,只是在看见雄虫时才会出现清晰的触动。   它们像是为了雄虫而生一般,除了果腹外,其余的时间就像是一座座高山一般屹立在不远处守着雄虫。   只是当第一个雄虫在它们面前死去时,这些大块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狂暴,一声一声深入灵魂的悲鸣嘶吼回荡在星渊,过不了多久就接二连三地死去。   自那以后雄虫杀死自己时,都会避着这些大块头。   不过他们也发现,就算没有目睹雄虫的死去,这些大块头往往也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坐在大块头坚硬头颅上的雄虫拍了拍大块头的头,精神力无意间闯入了它们那混浊不堪四分五裂的精神海。   或许是星渊太过漆黑黯淡,闲着没事做的雄虫就给它们梳理起了精神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那破碎的精神海缝补好后再抬头去看时,大块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浮现了堪为单蠢的清澈神情。   雄虫与其尝试交流后,发现好像确实是比起以往更容易交流了。   只是他们依旧会很快地死去,就算有雄虫给他们梳理精神海。   或许是死去的同伴太多,也或许是剩下的零星的雄虫太过孤单无聊,于是他们来到了星渊深处,在星渊诞生那些大块头的过程中,将精神力蔓延进去,修补着那些即将诞生的大块头的破碎的精神海。   他们很好奇,如果是在大块头诞生的过程中就将它们破碎的精神海修补好,那么是否会有什么惊奇的效果?   最后出来的效果果然惊奇,新诞生出来的大块头变成了和他们一样外形的生物,有手有脚,没有过于高大的外形,不过身后依旧有狰狞的骨翼和骨尾,左半边身子上蔓延着黑色的纹路,身体素质也远比他们好,至少他们依旧能将他们扛在肩上,奔跑到很远的地方,挖了矿石后又带着他们回来。   而且成了这模样的大块头不在会在短时间内死去,他们拥有了同雄虫一样漫长悠久的寿命。   事情的转折点来到某个节点,最初也不知道是哪个雄虫对其中某个大块头下了手,反正当第一颗虫蛋出来时,整个星渊都震惊了,连空气中浓郁狂暴的能量粒子都变得轻缓。   荒芜的土地上雄虫和雌虫们团团围住那颗虫蛋小心翼翼地看,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厌。   这是星渊第一列自我繁衍,很神奇,出来的小虫崽并不是最初的异形模样,而是有手有脚白嫩嫩的模样,不过脸上依旧有着虫纹,背后有骨翼和尾骨。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后,无意中有雌虫走出了星渊,他们狰狞巨大的骨翼足以支撑他们穿梭在宇宙中,当他们发现外面的空气中并没有会让雄虫难受甚至瘫痪的那种能量时,就迫不及待地返回星渊,将剩下的不多的雄虫从星渊带了出来,在星渊外的一颗小行星上落脚了下来。   他们将雄虫从星渊中带离,也可以说是雄虫选择了和他们离开。   自那以后星渊诞生的所有物种都同样的混沌不堪,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后来在废星生活的他们被卡塔尔族发现,过于少的族群数量让他们面对族群数量庞大的卡塔尔族时没有反抗之力。   他们沦为了卡塔尔族的奴隶、玩物、所有物,就算是在那样的情况,雌虫亚雌仍旧竭尽全力给雄虫最好的生活。   雄虫被当做弱小者隐藏在了他们之间。   斗兽场,奴隶场,剥离的骨翼,被抽出来的血淋淋的骨头,那是一段浸满了血色的历史,属于雌虫亚雌的血成为了雄虫心头上抹不去的梦魇。   再到后来的雄虫死亡,雌虫整体暴动,成为了虫兽的雌虫不会再变回来,它们燃尽了自己的灵魂和骨血,死在了被血色浸透了的星空之中。   在那段以血色为底的历史中,为了不被其他种族联合起来摧毁,虫族在对抗着‘虫灾’的时候,竭尽全力地加快发展,但是雄虫的数量太少,就算用尽了所有办法,诞生的虫蛋始终有限。   族群的数量太少,实力就强大不起来,最终还是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这样的情况直到研究出来了剥离雄虫后,雌虫亚雌依旧可以繁衍的方法时才得到缓解。   但是脱离雄虫被繁衍出来的虫蛋成活率低不说,诞生出来的还都是虫兽并不是虫崽。   “虽说也算是在某种方面加强了虫族的战力,但是虫兽的生命只有一年。”厄涅斯拿起地上的那颗虫蛋:“留下来的影像中,这些小家伙块头虽然大,但总是傻乎乎的,像是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一样,只要雄虫的一个示意,就义无反顾地就朝着望不到尽头的‘虫灾’扑去。”   宇宙是个很神奇的存在,祂像是有意识的,又像是无意识的,一颗颗恒星诞生于祂手中,而在一些足够特殊的恒星上则会孕育出这世间最神奇的存在,那便是生命。   所有的生命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都可以归为宇宙的造物,被孕育出来的造物各不相同,但区别最大的就在于是否有智慧。   在所有恒星中,占领主导地位的往往是智慧生物,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其实祂更偏爱有智慧的造物。   雄虫是诞生自星渊的最完美造物,他们拥有着星渊最多的偏爱。   雌虫亚雌是诞生自雄虫尸骨上的造物,自诞生的那刻他们骨子里就刻下了对雄虫绝对的保护欲。   脑海里想着这些的厄涅斯轻笑道:“好在在那段历史中,我们雄虫也不算毫无作用。”   “索塌米非首领在后来找到了办法,在虫崽还在孵化期间,在他们的精神海里建一个精神力核,不仅提高了存活率,还彻底封锁住了他们以后完全虫化的可能。”   “虫兽的照片也在虫族强大起来后彻底被销毁。”   厉扶青看着他:“什么办法?”   直觉这办法就是所谓的雄虫的秘密的他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厄涅斯看向他,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虫蛋递给他。   厉扶青接过兄长递过来的虫蛋,金色的眼眸牢牢地盯着他再一次问道:“是什么办法?”   些许雨被风吹进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厄涅斯往后靠在塔边的护栏上,微眯着冰蓝色的眼睛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   他的长相很是靡丽稠艳,微卷的黑发刚过耳,眼型狭长,眼尾微勾,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很是优越,斜着吹来的风带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时,无形的精神力也顺着蔓延了出去。   厉扶青仰头看着那些精神力,它们穿过雨幕,一连掠过纵横交错的悬浮车道,高耸的大厦,宽阔的广场,如同蛛网般向着整个首都星蔓延而去。   风声越来越大,刮得雨幕倾斜,树冠摇晃。   晦暗的天光下,海特军校的赫斯安泽,希利弗恩,待在家里的赫斯安尼,首都星在做着各种各样事的雄虫都微微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   “不对啊。”回过神来的赫斯安尼放下手上的酒杯,眉头不自觉地微蹙,没记错的话,这个月为虫蛋建精神力核的应该是他呀?   厉扶青用精神力观察着这些精神力丝,然后就见一点一点的光点攀爬上了这些精神力丝。   沿着精神力丝朝着远处而去,转眼就形成了晦暗天光下的又一层天幕,这些‘天幕’中布满了光点,犹如那在夏日夜晚摇曳着的星辰树,美得很是静谧。   那些光点是雄虫的…生命力。   ……   荒原陡然安静下来,流动的风尚不及三虫的呼吸声刺耳,诺恩突然几步跨上前一把揪过费比安的衣领,他张嘴想说些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强力的冲击将他的思维能力冲击得粉碎,整个思维都陷入了腐朽凝滞的泥泞里。   他腮帮紧绷,咬紧的牙控制不住地轻颤着,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费比安。   太荒谬了!   真的太荒谬了!   什么叫做雄虫只能活到五十岁左右?!   什么叫做虫族是吸取着雄虫的生命力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诺恩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控制能力,极尽扭曲,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丑态,死死地盯着费比安,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在,说,谎。”   这句话说不清是陈述句还是祈求。   他知道费比安说这种荒谬的谎的可能几近于无,但他仍旧希望这是一个为逃走而编织的谎话,因为这话下面隐藏的意思太过惊世骇俗,那下面掩藏着的巨兽,会将他们过往一切的认知都颠覆个彻底,那太过残忍……   费比安对上诺恩的视线,他看着面前雌虫的可怜模样,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内心既痛快又悲怆,他也希望自己在说谎。   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又何尝不像他自己反手捅入心脏狠狠地挖搅着的刀尖,让诺恩他们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没放过自己。   那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无法找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在每一次的呼吸中,都足以将他们彻底撕碎凌迟。   “我没说谎。”   他没说谎。   脱离了雄虫,仅凭雌虫和亚雌繁育的虫蛋根本无法存活下来,需要以雄虫的生命力为核心,在虫崽的精神海里形成精神力核,缝补稳定虫崽的精神海,虫蛋里的虫崽才能成功存活下来。   侵袭大脑的麻痹逐渐褪去,过往的点点滴滴袭上大脑,坐在一旁的以利亚回想起以前他问厄涅斯那个蠢货为什么突然从战场上退下去时,那蠢货总是拿腻了,有家业要继承这些话来敷衍他。   明明他时常把玩着他在战场上获得的第一枚勋章,闲着没事就爱往虚拟战场里钻,哪有半点腻的样子。   偏生他不曾察觉到,偏生他以为雄虫本就是这般无厘头。   过往厄涅斯曾无数次抬头望向星空的那个眼神,和曾无数次有意无意地说过让他多陪陪他的话系数袭来。   莫名的痛苦袭上心脏,犹如巨蚁噬骨般让他无法喘息,强烈的窒息痛中他紧咬着牙,像是在拼命隐忍着某种情绪,但不受控制抽动的脸颊暴露了所有。   “蠢货!”他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眼里苦苦维持的理智全然崩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眼角滑入了地面。   …   “疯子!”   “疯子!”   “全他妈的是疯子!”   “雌虫是疯子,亚雌是疯子,他们雄虫更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空荡寂静的星球上突然响起这么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   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墓碑,骂骂咧咧的米勒,骂着骂着就突然无声了。   当这唯一的声音也消下去时,整个墓星寂静无声得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   米勒少见的感到些许茫然和震撼。   虫崽的诞生需要雄虫的生命力,其实也不是什么代价很大的办法,左右不过一点生命力而已。   如果将雄虫一天的生命力具象化,那么它足有成百上千上点,给一个虫蛋里还未长成的虫崽建立精神力核,所需要消耗的也不过是一点生命力而已。   所以说这个办法代价并不大,不是吗?   可是…可是虫族太大,而雄虫的数量太少。   最初的雄虫勉强还能活到两百岁左右,但顺着虫族越发壮大,他们渐渐地只能活到一百七十岁,一百五十岁,一百二十岁,一百岁……直到现在的五十岁左右。   十分之一,在雌虫亚雌能活五百岁的情况下,雄虫所能活的时间仅有雌虫的十分之一。   难怪雄虫都这般疯狂、病态、肆意,他们在肆意地燃烧着自己所有的情绪,追逐着畅快,没有束缚地疯狂后,再坦然又得意地踏入死亡。   米勒看向眼前这个被当做巨大的坟场而建造出来的墓星,不计其数的墓碑占满了星球,在这一片渺茫孤寂的星域中,这样的星球有不少,它们是虫造行星,造出来的目地只是为了盛放这些墓碑和…死去的雄虫的尸体。   什么是雄虫?   愚蠢、狂妄、暴戾、喜怒不定,他们的一生是鲜活的,是肆无忌惮的。   他们是虫族捧在手心里的存在。   唯独不该是这样死寂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字每一个都刻得很深很深,深得可以久经风吹雨打,深得能承受住岁月漫长的冲刷。   雄虫们埋藏在这之下,像是早已死去,也像是永久地活着。   这片墓星在虫族的最后方,就像是早已死去的雄虫沉默地注视着整个虫族。   注视着虫族的喧闹、繁华、绚烂,然后担起虫族的一切。   “傻逼!”   米勒注视着这些墓碑,突然吐出这么两个字。   “傻逼玩意,又疯又傻,就像是虫族养的血包一样。”   系统:‘据我所知,虫族对雄虫的重视远在自己种族之上,也从来没有…’   “我知道。”米勒打断系统的话,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墓碑,呢喃了句:“可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在见识过这世界的绚丽、喧闹、多彩后,又怎会有雄虫甘愿躺在这沉寂又冰冷的墓星。   这里荒芜,死寂,连风都不存在。   “轰——”   从极远的地方延迟了两个小时的巨响姗姗来迟,K18星的诺恩、以利亚、费比安和墓星的米勒前后扭头看了过去,苍穹之上耀眼到极致的光倒映在他们的瞳孔中。   …   厉扶青的眼神在意识到那些光点是什么的瞬间,就如同深渊般黑沉下去。   刹那之间从他周身蔓延出去的精神力将那些光点纷纷截断,然后拖拽回了厄涅斯身旁。   厄涅斯诧异地眨了眨眼,扭头对上厉扶青的视线。   这双金色耀眼的眼眸不知何时暗沉了下去,像平静的海面在剧烈翻腾了一瞬后转为了更深处的晦暗。   周边的空气被精神力扭曲着,厉扶青垂眸看着手上的虫蛋,某一瞬他的眼神给虫一种窒息的毛骨悚然感。   虫蛋里的虫兽那破碎的精神海中浮现了一个微小的发光点,细到无法察觉的丝线从光点中延伸出,粘连上一块块破碎的精神海,然后缓慢地将它们拉拢在一起,逐渐组合成了一整个精神海。   虫兽身上漆黑的鳞片褪去,顺着黑色的虫纹一路退至左半边身子,身形出现了些微的变化,锋利的前臂褪去,柔软的五指出现。   “砰…砰砰…砰砰砰”   那沉重得需要许久才跳动一下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富有节奏,血管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生命得以萌发,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这便是雄虫的秘密吗?   厉扶青罕见地感觉到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他甚至想要迁怒。   浩瀚磅礴的精神力在转瞬间已覆盖在整个首都星上空,悬于高空之中犹如即将轰然拍下的巨浪。   同一时间首都星的虫纷纷停下脚步,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寒意。   脸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回过神来的厉扶青抬眸,看向了扯住他脸的兄长。   厄涅斯俯下身对上他的视线,这双金色晦暗的眼眸里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他却莫名地从中看出了点可怜巴巴的委屈。   他抬手轻抚上厉扶青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向散漫的语气里带上了点哭笑不得:“怎么一副生气到快要哭的模样。”   他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小阿提卡斯的背,拍着拍着心里莫名地有了点成就感,长肉了,背上摸起来没有以前硌手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阿提卡斯时的模样,苍白瘦弱得轻易就能摸到伶仃的骨头,眼神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死气。   “哄一哄就不生气了。”   厄涅斯轻声说着:“没有虫欺负我,也没有虫强迫我,我是自己想这样做的,不生气。”   “你知道吗?反叛军的目地其实不是雄虫,他们的目地是杀光所有的雌虫和亚雌,解放所有雄虫,上面有很多虫其实是赞同他们这种念头的,要不是身为雄虫的法利斯恩塞萨皇子登上了皇位,怕是要压不住他们。”   “所以不用担心。”   虫族的雄虫从不存在任何束缚,可以选择承担这个责任,也可以选择不承担,可以选择上军校,也可以选择去战场,可以做一切想要做的,也可以做一切不想要做的。   雄虫至上,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这是根植于所有雌虫亚雌的本能。   他们诞生自雄虫的骨血,他们违背不了雄虫的意愿。   厉扶青乖乖地将头埋在兄长的肩膀上,感受着背上一下又一下带着安抚的轻抚,想到兄长已经三十五岁,离五十年仅有十五年,钝痛就突然从心底萌生,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将满腔的怒气逼到了角落里。   十五年,短暂到于修士来说只是一个转眼,在沧澜大陆随便一个修士闭关都不止十五年。   他压抑着情绪,深吸了两口气,语气平静,稍颤的尾音却泄露了真实的情绪:“兄长,你在不甘。”   厄涅斯沉默了一瞬,随即低笑道:“是有点不甘,但…乐意至极。”   虫族所有的雄虫都是如此。   他们骄傲至极,又疯狂至极。   他们身上唯一的一道束缚,是自己亲手给套上的。   他诞生于此,生长于此,也注定要沉睡于此。   尽管不甘、扭曲、痛苦、疯狂,但又甘之如始。   所以这所谓的雄虫秘密于雄虫来说,就像那天晚上被厉扶青通讯吵醒的赫斯安泽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要纠结,于雄虫来说它甚至没有半夜被吵醒的事大。   之所以瞒着不让雌虫亚雌知道,是因为雄虫太过骄傲,那来自于雌虫或者其他种族的悲痛、怜悯、都会让雄虫感觉到不自在和耻辱。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微风一连拂过纵横交错的悬浮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虫和踩着悬浮般追逐打闹的虫崽,让整个城市再度喧闹起来。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厉扶青从兄长的肩膀处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下方大厦外闪烁的虚拟屏幕上。   虚拟屏幕在闪烁了一会后终于变得清晰,而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萨尔诃斯。   他的发丝上凝固着暗红的血,脸上有着伤口,暗红的眼眸轻垂,若不是轻微起伏的胸口,任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两个小时前,数艘陌生巨大的战舰从星渊里驶了出来,战舰上的类人形生物肤色苍白,他们的身形不是很高大,每只眼睛里都有着两个瞳孔。   “博士果然没猜错,星渊后面果然是一片陌生的星域。”   “我们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帝国,所以他们是属于我们的了。”   “真是幸运啊,他们能被我们发现这件事。”   “不过得先给一个足够有威慑力的下马威,不然这些土著是不会老实的。”   “这个我赞同,不过得小心一点,要是被联盟的人发现了,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要知道他们接下来要使用的武器可是被星际联盟禁止使用的,要不是这片星域足够陌生,除了他们外,目前没有其他帝国的人到访,要不然他们是万万不敢使用这种毁灭性武器的。   “希望这片星域的价值能抵得上毁星的价值,不然我们可就亏了。”   “放心吧亲爱的,虽然毁星使用的能量抵挡上一整颗恒星的能量,但是这片星域这么多星球,我们怎么也不会亏了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   这些外星系来的内人形生物说着按下了一个按钮,只一瞬间耀眼的光芒从身后最大的战舰□□出,射出的那一刻整艘巨大的战舰轰然破碎,下一秒被他们瞄准的K20星直接被洞穿,整颗K20星在那一刻耀眼到了极致,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它散发出来的光芒。   “轰——”   巨大的能量在K20星地心的位置辐射开,整个星球在那一瞬间遭遇到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所有的生命在瞬间湮灭。   半个小时前才从K20星出来前往星渊的萨尔诃斯当然也目睹了这一幕。   帕尔冥帝国的人原以为这一下足够让这片星域的土著不敢在反抗,然而他们前往下一个星球的时候,却遭到了超乎预料的抵抗。   毁星这种级别的武器饶是他们帝国也没有多少,这次能让他们带出来,也是因为陌生星域的价值足够大,眼下他们断然不可能再来一发毁星。   在经历过一番战斗后,他们抓到了一个看起来身份很高的土著,要知道当时这颗星球上的土著,全在拼命保护这个土著。   费了一番劲后他们入侵了这片星域的星域网,准备直播虐杀这个看起来身份足够高的土著,让这片星域的土著长长记性。   喧闹的首都星陡然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更为喧嚣的声音沸腾了起来。   须臾之间,虫族的七大军团,反叛军,边缘星,荒星上的雌虫全部出动。   密密麻麻的战舰只一瞬间就布满了所有星球的天空。   K18星上的诺恩刷地一下站起,看着光脑上的视频,嗜血的眼里硬生生地扯出一抹阴鸷。   以利亚展开狰狞的骨翼,冲上天际后“砰”地一声落在战舰上,一向理智的眼眸里充斥着狠戾。   墓星上同样看到这个视频的米勒眼神一冷,心情差到极点的他嘴角缓缓地扯出一抹笑:“系统。”   系统:‘明白。’   破烂的战舰离开了墓星。   比起虫族这个从上到下都是疯子,扭曲到畸形的存在,倒是这些外星域来的生物更能引起米勒的兴趣。   他目光落在系统传来的画面上,他倒是要看看他们的种族是否像虫族这般耐折腾。   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不过在此之前,先弄死这些丑得不堪入目的人。   首都星,厉扶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满腔压抑着的愤怒瞬间迸发,精神力在顷刻间覆盖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向着K29星球蔓延,同时他翻身从高塔上跃下,准确地落在了一艘战舰上。   隔壁的兽族也看到了这个视频。   “卧槽卧槽卧槽,尼玛,星渊的另一边是其他的星域?!”   “来者不善,他们这是想干嘛?!”   “还能干嘛,掠夺资源呗。”   “我们能打赢他们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来就撞虫族头上了。”   “虫族是我们星域战斗力的顶端,若是他们都无法抵挡住,那我们……”   天网上沉默了一声,恐慌在蔓延。   “……不过,他们这是抓的隔壁虫族的雄虫阁下,并且决定拿他立威?!”   “……好像是。”   “……我突然就没那么慌乱。”   “巧了,我也是。”   恐慌过后,天网上的兽族开始对这些穿过星渊从外星域来的人抱了极大的默哀心态。   虫族,那可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尤其是在触碰到他们的逆鳞时,是真的敢倾全族之力,抱着全族被覆灭的心态也要敌人血债血偿的存在。 第61章 四十五颗糖呀~   K29星上, 暴烈的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数百艘比虫族战舰要大上许多倍的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天空,光是看着就有种喘不过来气的压迫感, 虫族的战舰在它们面前就像是小型歼灭舰。   耀眼的光芒从那巨大的战舰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高楼倾覆, 战舰破碎,一艘接一艘属于虫族的战舰从高空中坠落, 在那浓郁的硝烟和血腥中, 被尘土遮挡住的地面有身影不断地爬起, 展开狰狞的骨翼冲上天空后落在虫族的战舰上。   “他们, 他们又站起来了?!”   帕尔冥族的人看着对面那些战舰上蹲满的密密麻麻的身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们第一次遇见这种炮火都无法一时炸死的土著。   鼓动的烟尘散去,那些被遮挡的身影彻底露出来。   鲜血细密地从他们身上流淌,他们身上的骨头断裂了许多,沾满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支露在外, 饶是如此他们仍旧虎视眈眈地蹲在战舰上。   那一双双紧缩的竖瞳盛满了嗜血的杀戮,看得帕尔冥帝国的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群土著生来就像是为了战斗而存在,身体的每一部分构造都像是为了战斗而定制,狰狞的骨翼和身上泛着冰冷光泽的鳞片让他们看起来拥有极强的杀伤力和防御力,强大的愈合能力能让他们无论躺下多少次都能再度爬起来   黑烟覆盖的天空下, 尸骨不断地在地面堆积,在浓郁的血腥味和焦土中垒成高高的梯墙, 这群犹如疯子般的土著在骨翼断裂还没愈合无法飞翔时,就疯狂地顺着‘梯墙’往上攀爬。   看着那些土著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 明明还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帕尔冥国人,莫名有种下一秒就会被这些土著撕碎喉咙的错觉。   “我不明白。”战舰内帕尔冥族一名叫做利奥的人看着传来的画面, 面上不由浮现一丝疑惑:“我承认这些土著的战斗力很强悍,但是在高科技时代下,科技的强大代表了一切,这些土著的炮火根本破不了我们战舰的防御系统,朝我们蜂拥来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为何还是不肯后退一步?”   另一个帕尔冥族的人毫不在乎地耸了下肩:“或许是因为他们比较傻吧。”   利奥并不认为是他们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的他扭头看向道路尽头的舱室,合金的舱门严丝合缝,但他仿佛仍旧嗅到了丝丝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萨洛,我觉得我们不该抓那个土著,更不该直播虐杀他的过程。”   “哦,利奥你这是什么蠢念头。”萨洛明显不赞同:“这群土著不识相,在一颗居住星被毁后仍旧不肯乖乖听话。我们当然得继续给足他们教训,不然我们要怎么拿下这片星域,要知道探测仪传回来的信息中,这片星域大部分是居住星和能源星。”   “在这之前我们从来没想过这些土著,居然拥有这么一片资源丰富的星域。”   “这么丰富的资源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发疯,好在是我们先发现了,现在它是我们的了,我们可真幸运。”   “而且关于这片星域的信息已经发回帝国,上面让我们不惜代价在联盟的人到来之前,把这片星域拿下。”   “头已经给上面立下了军令状。”   联盟的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不允许任何国家以暴力手段占据陌生文明的星球,说什么什么和平,什么什么共合体,一旦被发现就会给予警告和处罚。   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至于披着星盗的皮干这些事。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室内,对于眼前这个从头到尾不肯哼一声的土著,阿图斯感觉到很诧异,不过他仅仅是诧异了会就不在意了,不论这个土著的表现再怎么令人意外,他都注定会死。   对于将死之人,投入任何注意力都是浪费时间。   他擦了一下满是血的手,看向眼前的视频。   这场直播可不仅仅是给这片星域的土著看,更重要的是给帝国内的一些贵族看。   阿图斯表面上虽然是帕尔冥帝国最令人头疼的星盗头子,实际上他们却是帕尔冥帝国披着一张星盗皮的私军,目地就是为帕尔冥帝国占据那些陌生的还未出现在星际联盟中的低下文明,从而获得大量的资源反哺帝国。   整个帕尔冥帝国的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对此帕尔冥帝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不过支持的数量占多,毕竟他们都是得利者,至于那些不支持的,实际上也不过是假惺惺,每次的好处可没见他们少拿。   想到那些人阿图斯轻嗤了一声,回过神来对着满屏的打赏做了个优雅的感谢动作,低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里的贪婪。   这次星渊背后的星域资源远远超出最初的想象,这也意味着他所能得到的也远超原本的预算。   他的家族最初在帕尔冥族只是一个中小贵族,这些年来因为他的努力渐渐地有了起势,这次的星域要是拿下了,这偌大的战绩不仅能让他晋升,更能让他的家族彻底跻身帝国上等贵族,说不定连帕尔冥帝国都能再更上一层。   这样的话他会是整个帕尔冥帝国的英雄,会被记在史书中,供后世的人敬仰,这真是让他想想就抑制不住地激动   视频上滚动的弹幕越来越多,都是让他给这个土著有点颜色瞧瞧的,让他痛哭流涕着求饶。   阿图斯扭头看向这个被他折磨得不成样的土著,语言的不同让他们之间无法沟通,但是这双暗红色眼眸里传达出来的轻蔑和嘲讽实在是让人看得火大。   也难怪帝国内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忍不了,大笔大笔地打赏,让他下手再狠一点。   阿图斯扭身从一旁的盘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手上转了转,看向萨尔诃斯的笑容更深了点:“我们来好好玩个游戏吧。”   萨尔诃斯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尽管疼得浑身肌肉忍不住痉挛,他仍旧绷着面皮轻嗤了一声,暗红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疯狂和轻蔑。   精神海里本就在先前的战斗中干涸了的精神力被他毫无顾忌地压榨着,然后悄无声息地向着这些外星域的战舰蔓延去。   最先扑至K29星的是离得较近的黑市武装队和反叛军,密密麻麻的各种小型战舰和主战舰向着K29星压来,凶悍得像是要将所有存在撕碎的气势看得旁观曾经被暴打过的兽族不由心悸。   天网上,兽族的网友在沉默了一瞬后,悄悄地冒出一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虫族的战舰双腿就有种打颤的冲动。”   “……巧了,我也是。”   “约莫是回想起了当年被打的感觉。”   “赶紧撤回,说出来怪尴尬的。”   “啧,丢什么人,这片星域哪个种族没被虫族暴打过,站出来我看看。”   “……”   “……”   密集的炮火交织在K29星的上空,耀红色的光芒犹如蛛网般笼罩住整个苍穹,浩荡的声势仿佛一切都将湮灭。   “轰!”   “轰!”   “轰!”   整个天地间只听得见炮声的轰鸣。   大猫般蹲在战舰上的诺恩擦去耳边被炸出来的血,心里的愤怒无限制上升,嗜血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对面战舰上覆盖着的那奇怪的能量罩。   得想办法破坏那个东西,那东西覆盖着对面的战舰,他们所有的炮火落上去对对方战舰造不成丝毫伤害不说,能量还会被吸收转换成对面武器的能源。   虫族的七大军团中,第三军团是继反叛军后最先到达战场的,随后是第二军团,再往后是第四军团,驻守首都星的第一军团和驻守在其他星域的第五、第六、第七军团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战舰连续不间断地在宇宙中迁跃着,丝毫不顾军雌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住,竭尽全力企图以最快的速度达到K29星。   整个虫族的神经在这一刻都是紧绷着的,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什么消灭敌人,而是救下萨尔诃斯,只是救下萨尔诃斯。   虫族军队出动的同时,虫族网监局的所有虫也全部动了起来,他们黑掉了天网上所有有关萨尔诃斯的视频,连带着其他几个种族也没被放过。   雄虫是骄傲的,他们不会愿意让任何存在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而虫族一向以雄虫的意愿为先。   虫族的虫也全都默契地不去看那个视频,反复在心里祈祷着虫族的军舰,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救下萨尔诃斯阁下。   只是…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   第一军团的虫从来没一刻觉得首都星到K29星的距离这么远过,几十次的迁跃让部分军雌开始受不住,这些受不住的军雌通通被抛出了战舰,他们会漂浮在星域中,等到恢复了后,会自己找个星球乘坐星舰。   浩瀚的精神力以远超战舰的速度向着K29星的方法覆盖而去,战舰上厉扶青金色的眼眸翻腾着晦暗的杀意和抑制不住的戾气。   从墓星出发的米勒率先到达了K29星,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那些庞然大物,轻声呢喃了句:“系统。”   系统:‘明白。’   属于系统的数据触角向着空中陌生的战舰延伸而去,然而还没等它抵达,“嗡”一声轻微的响声后,这些战舰外层覆盖着的那层能量罩在闪烁了两下后消失了。   虫族的炮火第一次落在了这些外星域人的战舰上。   战舰上的诺恩、以利亚、费比安和数万个军雌同时抬起了嗜血的眼眸,下一秒他们离开战舰,“砰”地一声落在了帕尔冥族的战舰上。   “不错啊系统,干得漂亮。”米勒快速夸了声,也就跟着落在了这些战舰上。   系统:‘不是我,是…萨尔诃斯的精神力。’   米勒动作一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受着舰身的微颤,阿图斯有一瞬的惊讶,还没等他做什么,低低的笑声从不成样子的萨尔诃斯喉里溢出,那笑声从小渐大,逐渐疯狂。   萨尔诃斯那双暗红色竖瞳里的神色疯癫到了极致,本就干涸的精神海被压榨透支得太过,殷红的血不断地从他眼睛、耳朵、鼻腔等七窍溢出。   在阿图斯诧异的视线中,气息逐渐弱下去的他眼里的笑张狂又轻蔑,气得视频里的贵族大把大把地打赏着,让阿图斯尽快杀死这个愚昧又张狂的土著,怎么折腾都不求饶,他们实在是看得厌烦了。   阿图斯欣然得令,转了一下手里血淋淋的剔骨刀,反手插进萨尔诃斯的胸膛后狠狠往下一划拉。   战舰上的诺恩抽出大腿上的骨刃,狠狠捅进战舰后伸手握住边缘,手臂间青筋暴起,血液从手掌溢出,锋利的边缘不断划拉着手上的血肉,战舰在被染红的同时,也逐渐被拉扯出一个足够一虫通过的洞。   他从洞中跃下,面对袭来的炮火和外星域人直冲而上,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这巨大的战舰上下共有十二层,道路复杂得犹如迷宫,诺恩快速穿梭在里面寻找着萨尔诃斯。   米勒在得到系统绘制出来的地图后,让系统发给了在场所有军雌的光脑,并标明了萨尔诃斯所在的位置,还让系统将这些战舰的警报系统通通屏蔽,以免这些外星域人痛下杀手。   厉扶青的精神力提前第一军团到达了K29星,下一秒他从战舰里消失,凭空出现了K29星。   对于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来说,凡神识所到之处皆可瞬息而至。   光脑收到消息的提示音传来,诺恩瞥了一眼,根本顾不上是否是陷阱,直接干脆利落地转身,向着右边道路的尽头扑去。 第62章 四十六颗糖果呀~   “砰!”   诺恩一脚踹开了门,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涌出,他瞳孔一缩,看到了室内背对着他本不该在这的身影。   室内听到动静的厉扶青侧头看来, 灿白的灯光下他的脸庞苍白无比,与溅在脸上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诺恩脚步微顿, 目光不由看向不远处, 落在地面七八支用空了的治愈剂针管。   厉扶青低头擦着手上的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金色眼眸里的情绪无端让虫看得心头发紧, 过了好一会, 他才声音有点哑地说了句:“没赶得上。”   他没赶得上, 萨尔诃斯死了。   诺恩大脑嗡的一声,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在门框上发出声响。   他瞳孔在瞬间紧缩又放大,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悲怆终于从心脏迸发,瞬间蔓延向四肢百骸, 在呼吸间带来巨大的痛楚。   “那个外星域的人呢?”诺恩的声音压抑紧绷,像是强行抑制着某种情绪。   “也死了。”   厉扶青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他看向手上的血。   那个外星域人被他拎过椅子一下一下砸成了肉泥,从手到脚,再到身躯, 最后是脑袋。   他和萨尔诃斯一点也不像,萨尔诃斯虽然疯, 但骨子里是骄傲的,被折磨时从头到尾没哼过一声。   那个外星域人一开始虽然也强撑着没哼, 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哀嚎痛骂,或许也有求饶, 但是谁在乎呢?   谁在乎他是痛骂还是求饶?   不过萨尔诃斯也不是真的一声没哼,或许可以说他表面上是一声没哼,但是在痛到受不住时,他就不断地在雄虫相连的精神力网里颠来倒去地喊着两个名字,那两个名字是西奥多塞勒涅斯和…阿提卡斯。   ‘阿提卡斯…阿提卡斯……’   这个疯子连死的那一刻都没放过他。   厉扶青走到萨尔诃斯的面前站定,察觉到眼下有异物的他用指腹抹去眼角即将滴落的血,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一抹鲜红。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放在萨尔诃斯不成形的尸体上。   在死去的前一刻,萨尔诃斯癫狂又轻蔑的眼神落在视频上,对着视频另一端的帕尔冥帝国的人挑起一抹蔑视的笑,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阿提卡斯…让这些贵族…都跪到我墓前来。”   这句话同步出现在了精神力网里。   静静地看了一会,厉扶青反手脱下衣服盖在萨尔诃斯残破不堪的躯体上。   他轻微侧头落在不远处的视频上,那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文字,他神色沉淡地看了会,扭头将目光落在萨尔诃斯的尸体上,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却无端让隔着视频看着这一幕的帕尔冥帝国的贵族感到毛骨悚然。   “如你所愿。”   他会让这些贵族一个不落地都跪到萨尔诃斯的墓前来。   话落后厉扶青沉默了会,俯身放轻动作抱起萨尔诃斯的尸体朝外走去。   炮火的轰鸣声依旧,一路上遇到的以利亚、费比安、米勒等虫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均微微一愣,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怀里抱着的尸体上。   厉扶青掠过他们往外走去,以利亚他们情绪有点不对地跟上他的脚步,一路上袭来的帕尔冥族人往往还没靠近就被他们给解决掉了。   外面的炮鸣声越来越清晰,过往有关萨尔诃斯的种种悄无声息地浮现在脑海里。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区区雌奴怎么敢对我动手。’   ‘阿提卡斯,我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吧!’   ‘好,我认输。’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啊——喂我。’   ‘不喂的话亲我一下也可以。’   ‘宝贝,怎么办,你越这样对我,我越兴奋。’   ‘放心,我会给宝贝你带饭的,我可舍不得你饿着。’   ‘阿提卡斯大宝贝,我可是给你带了两个馒头哎。’   ‘宝贝,你居然揍了那个教官,真是太棒了,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要加入你的队伍。’   ‘阿提卡斯,你快来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会更喜欢你,比上一秒还喜欢。’   ………   在厉扶青的人生中,除了萨尔诃斯外,从来没有任何人和虫向他表达过这般赤裸直白的喜爱和纠缠。   原以为那只是萨尔诃斯的恶趣味所致,但直到他一声又一声地在精神力网里唤着他名字时,厉扶青才明白过来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喜爱是真的,纠缠也是真的。   怀里的尸骨轻得不正常,浓郁作呕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厉扶青手臂微紧,闭了闭眼,在迈出战舰的那刻脚步一顿,愤怒终于还是从浸满了血的骨子里一路攀爬至眼底,激起满目深不见底的杀意和凶戾。   刹那间,数百艘帕尔冥族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汗毛倒竖,他们几乎是本能地脱离了战舰,就在他们脱离战舰的瞬间,覆盖了整片天空的数百艘巨舰忽地剧烈颤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外力的挤压一般,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空气中出现了不明的震动,幸运地逃出战舰的帕尔冥族人满心骇然地看着数百艘战舰在不断的“咯吱咯吱”和“滋啦”的花火声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成一块块废铁。   鲜红的血液从废铁一样的战舰中流出,那些是还没来得及逃出战舰的帕尔冥族的血。   天地霎时间安静下来,在帕尔冥族帝国人满脸的惊骇和恐惧中,兽族悄悄放过来的虚拟摄像小球也慌得滚了两滚。   天网目睹着这一幕的各族网友一片寂静,震惊和惊骇的情绪出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颤颤巍巍地打出了一行字:“虫族这是…研发了新型武器?”   这一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密密麻麻的回复占满了整个屏幕,遮挡得战场的画面都看不见了。   “虫族着背着我们冷不丁就搞个大的,实在是有点吓人。”   “我都怕那天睡着睡着冷不丁就被虫族给灭了。”   “好在虫族虽然好战,但只要不对他们雄虫出言不逊或者做什么危害雄虫阁下的事,就不会对向他们认输服软的种族和国家起兴趣。”   “我的心到现在都是颤的,上一秒还在为虫族誓死不退的悲壮流泪,下一秒就被吓得心脏骤停。”   “虫族有这武器,我开始为外星域的人默哀了。”   “最好祈祷那个雄虫阁下没死。”   “虫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伤害雄虫的存在,那是用绝对的血腥堆砌起来的铁律。”   “不用祈祷了,他们已经完了。”   “怎么说?”   “你们看那个新出现的雄虫阁下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   “?!!!”   出大事了,虫族死了一位雄虫,还TM不是自然死亡,是被虐杀死的!!   天网上沸腾过后再次陷入了沉默,各个种族的网友都谨慎地不再在网上发什么言论。   毕竟事关雄虫,虫族是真的会发疯的。   成了废铁的战舰掉落,被遮挡住的日光尽情地落了下来,橘黄色的光芒照在遍布尸体和残骸的大地上。   虫族的士兵恍惚了一瞬,也不知道是本能还是什么,他们纷纷仰头将目光落在了站在虫族战舰上方的厉扶青身上。   “是阿提卡斯阁下啊…”   有个军雌呢喃了句,随即嘈杂声迅速向着外蔓延,沸腾的喧哗中带着一声又一声阿提卡斯阁下的名字。   只是那沸腾还没上升到顶点就又突兀地死寂下来。   一个又一个军雌将目光落在了厉扶青怀里的那道身影上,血色浸透了衣服蔓延出来。   一切回归死寂,在这死寂的安静下却又像是压抑着更为汹涌的岩浆。   无声的窒息弥漫在这片战场上,在虫族士兵那赤红的失去理智的竖瞳中,兽族放的虚拟摄像球,团巴团巴了一下身子,怂怂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兽族边境线上的驻军同一时间纷纷往后撤了不少距离,以求全方位不引起虫族的注意力。   …   虫族冰冷漆黑的战舰出现在了K20星附近的星渊外,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着,充满压迫感的冰冷肃杀之气让隔壁兽族的行动越发地轻巧起来。   悲痛夹杂着愤怒被强制压抑在心中,短短的一天之内虫族就收拾好了情绪。   虫族从来不擅长沉浸在悲痛中。   比起沉浸在悲痛中,他们更擅长用敌人的血,来抹平悲痛和愤怒。   不断地有小型战舰出入星渊。   虫族的军队陈列星渊外,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入星渊。   他们在等,等着路线从那些存活下来的外星域人嘴里撬出来。   是的,那些外星域人还有人存活下来。   当时战场上的外星域人大部分被虫族暴走的士兵给活撕了,活下来的这零星两个还是被以利亚给保了下来的。   在萨尔诃斯死的那刻起,虫族就注定了与这个种族不死不休,既然这样,对方的信息就尤为重要。   虽然语言不通,但除去语言外,还有很多能得到信息的其他办法。   而且学习一种语言,对精神力强悍的雄虫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在被拷问自己国家在星际里的路线时,利奥就明白过来他们包括他们的国家这次或许惹到了不好惹的存在。   这片星域的文明不像以往他们发现的那些在强大的科技与炮火的压制下,就臣服顺从地任由他们宰割的文明。   他们好战且极端,疯狂又扭曲,在自身的科技还未强大起来前就敢于向任何强者露出獠牙。   利奥对自己国家的强大仍旧很是自信,但那天数百艘战舰同时成为废铁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让他有种不知名的恐慌。   他有预感,这个种族会给他的国家带来巨大的麻烦。   “阿提卡斯。”   刚步入房间就听到声音的厉扶青转过身,目光落在眼前的亚雌身上,有点诧异他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勇气。   “什么事?”   米勒有点惊讶:“我以为你看见我的第一时间会直接出手。”   厉扶青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我觉得你并不是来送死的。”   米勒笑了两声,随即正色道:“虫族现在并不适合向帕尔冥国出手。”   厉扶青疑惑:“帕尔冥国?”   “那些外星域的人隶属的国家叫做帕尔冥国的,他们是披着星盗皮的帕尔冥私军,专门为自己的国家掠夺陌生文明的资源。”   “你怎么知道?”   “这你别管。”米勒摆了下手:“你只要知道我没骗你就行。”   厉扶青轻微蹙了下眉,随即有点不明地问:“你是怎么觉得你在我这有被信任的余地的?”   米勒沉默了一瞬,随即烦躁地摆手:“你先别管信不信任的事,先听我说。”   米勒倒不是觉得虫族打不赢,虫族虽然看着冲动好战,但也不是没脑。   这不是在极端愤怒下还记得打探消息和路线吗?   除此之外,在对面星域还没研究出抑制精神力的科技产物之前,雄虫的精神力能秒杀一切高科技热武器。   正好从系统带回来的消息来看,对面星域虽然科技超出虫族不知道多少倍,但至少在精神力这一方面的认知,还局限在一个很狭隘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虫族和帕尔冥国开战,虽说不是手到擒来,但也是个三七分吧。   虫族七,帕尔冥三。   也不用太担心雄虫精神力的暴露会引来其他国家的觊觎和忌惮。   虫族不傻,不会傻傻地把雄虫推上风口浪尖,他们必然会假装研发出这么一个可以影响高科技武器的设备,到时候就当做秘密武器推上去,把雄虫从中隐藏下来。   至于后面的,总有能忽悠糊弄过去的办法。   “你知道对面星域大概的势力分布吗?”   厉扶青摇头:“不知道。”   知道才奇怪吧?   “对面星域的范围远比我们这边大上数百倍,但同样的他们那边有上千个国家和种族。”   “这些国家和种族根据科技和实力一共分为了六等,帕尔冥国属于三等,算是实力刚挨上中等实力的边。”   “其中有三个实力顶尖的国家联合建立了个什么星联,也可以称为联盟。”   “新发现的文明为了寻求庇佑都会加入联盟,联盟给予新文明庇护,新文明用资源反哺,久而久之联盟的势力愈发强大,在对面星际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厉扶青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联盟会庇佑帕尔冥国,不允许虫族对帕尔冥国开战?”   若是这样的话,就有些许麻烦了。   “这个倒不会,对面星际势力复杂,除了联盟外还有其他几股势力,当然还有很多不愿受桎梏的中等势力拧成一股线,帕尔冥国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势力很有意思,他们不愿臣服其他势力,很多时候会一致对外,但如果是不属于联盟那些势力的任何一个国家种族对他们之中的其中一国开战,他们都不会插手,甚至还抱着幸灾乐祸的状态,有些时候还会趁机占点便宜。”   “之所以现在不能开战,是因为正好撞上对面星际三年一次的技术交流会,换一种说法也能叫做科技争夺赛。”   “各个国家和种族这种时候都会派出族人去参战,在历时两个月的比赛后,联盟会按照排名给与相对应的技术。”   “列如新型战舰,防御系统,机甲等等这些技术。”   “这最初是由联盟举行的,表面上的目地是为了帮助那些低等和中等的国家提升科技,实际上是拿出一些对他们不是很要紧的技术来收买人心,使得更多的国家和种族站在他们那边。”   “其他势力当然不能坐视联盟做大,于是也纷纷拿出一些不是很要紧的技术仿照联盟举办了这么一场名为交流,实则是争夺赛的技术交流会。”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盛事,最后在联盟的提议下各种杂七杂八的技术争夺赛都被取消,只剩一个几个势力与联盟一同举办的技术争夺赛。”   “技术争夺赛期间不能开战,哪怕正处在交战中的两个国家也必须停战,不然会被联盟和其他几股势力一同制裁。”   厉扶青沉默了会,消化完这些信息后看向米勒:“这些信息你是怎么得知的?”   米勒摊手,无奈道:“这我不能说。”   厉扶青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探究:“是居住在你精神海里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告诉你的?”   虽然已经知道阿提卡斯早已经发现了系统的存在,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后,米勒还是有种秘密被曝光的心惊肉跳感。   米勒没说话,厉扶青继续道:“我要怎么信你?”   米勒扭头看向星渊的方向:“你不需要信我,能证明我的话的来客就要达到了。”   闻言,厉扶青看向星渊,精神力转瞬覆盖而去,向着星渊快速蔓延。   两个小时后,他在星渊‘看到’了一支战舰群,这些战舰的颜色是银灰色的,上面有着双星的旗帜。   厉扶青拨通了厄涅斯的通讯:“兄长,有远来的客到了。”   将那些陌生战舰的星标告诉兄长,厉扶青就挂断了通许。   他的精神力始终围绕在那些陌生战舰的周围没有收回,以防有异常后瞬间将其绞杀。   他看向米勒,对他的话有了三分相信:“你告诉我这些的目地是什么?”   他可不认为他是毫无目地的希望虫族好。   米勒眼睛微眯,轻笑道:“这等你验证了我的话后,我们再谈。”   一天后,在厄涅斯的带领下,第二军团将那群陌生的战舰和人带了回来。   也是看他们长相和战舰上的旗帜都和帕尔冥国的不像,不然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星渊的。   差不过过了三天后,厉扶青跟在兄长的身后来到第二军团总指挥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雄虫,此时正在和其他军雌交谈着什么,他口吻轻松愉快,双手随意地搭在桌上,姿态格外慵懒闲适的同时,脊背仍旧保持着挺拔,听到动静后抬眸看来,淡茶色的眼眸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厄涅斯行了个礼:“陛下安好。”   这是厉扶青第一次见到虫族的虫皇,他学着兄长的动作行了个礼:“陛下安好。”   法利斯恩塞萨唇畔蕴着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厉扶青的身上:“厄涅斯,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上的弟弟啊。”   “是的陛下,还请您不要吓着他。”厄涅斯抬头笑道。   法利斯恩塞萨浅笑着,双手交握,左右手的大拇指轻轻叩击着虎口,穿着三件式军制正装的他或许是身份的使然,流露着强大的气场。   他盯着厉扶青看了会后,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小阿提卡斯上前来我看看。”   厉扶青走上前,法利斯恩塞萨就往他手里塞了一罐糖:“听你哥哥说你是个喜欢吃糖的,特意给你带的。”   厉扶青眼眸里升起些许诧异,看着手里的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此法利斯恩塞萨没忍住笑,扭头看向厄涅斯:“果然像你说的一样,像是还没长大的小虫崽,一罐糖就哄得不知道北了。”   厄涅斯眉尾轻挑,眉宇间带着几分炫耀,像是在说我弟弟可爱吧?   说笑了一会后法利斯恩塞萨正色起来:“通过和联盟的人交流我们得知因技术争夺赛的缘由暂时不允许开战。”   “不过这个技术争夺赛倒是有趣,战舰,机甲,和各种超出我们现有科技的技术都能在这技术争夺赛里得到。”   “通过了解,每个国家最多派三支小队去参加这个技术争夺赛,每支小队人数不超七人。”   “每场比赛都会有关于积分的争夺,最后的排名按照积分的多少来决定。”   “这倒是有点像我们海特军校的积分混乱战。”   “从得到的影像来看,这些星际的人单体作战能力都不怎么强,甚至还不如隔壁的兽族,不过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所驾驶的那个叫做机甲的东西。”   “经过一番商议我们也决定派虫去夺得这些技术,以免上一次的事件再发生。”   “原本决定全派军雌去,但你哥哥贪玩,非要也跟着去,说什么出风头的事不能全让雌虫占了去。”说着法利斯恩塞萨没好气地瞥了眼厄涅斯:“这就导致虫族里有不少雄虫都闹着要跟着去,所以只能让你也跟着去了。”   雄虫的生命因为某些原因太过短暂,这使得内阁虫员们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下心来拒绝雄虫的要求。   只能尽量想方设法地保护他们,于是虫族的七大军团都差点被他们派出去当保镖了。   得知这点的法利斯恩塞萨很是头痛,这是去保护雄虫还是去打仗?   于是他通通否决了他们的提议,苦想了许多办法都还差点后,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阿提卡斯身上。   阿提卡斯的实力他是有一直关注的,毕竟冷不丁出现这么个大杀器,作为虫族的皇他怎么可能不多关注。   从他的判断来看,以阿提卡斯的实力再加上他派出的护卫队,绝对能在陌生的星际中保全雄虫,假如这都无法保住的话,派再多军雌去保护都是白搭。   “那么,你愿意去吗?”法利斯恩塞萨看着厉扶青问道   厉扶青没有犹豫地点了下头:“陛下,我愿意去。”   法利斯恩塞萨轻笑出声,又塞了罐糖给厉扶青:“那么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下来,虫选的事后面再商量,不过有一点,赛场上遇到帕尔冥国的人,就不要犹豫地将他们都杀了吧,赛场上是允许死亡的存在的。”   说这句话时法利斯恩塞萨那温柔的淡茶色眼眸里闪过毫不掩饰的凶戾。   帕尔冥国对虫族造成的伤害远远不止是死去的萨尔诃斯,还有K20星,K29星,包括那场战争里死去的成千上万的虫民。   这一笔笔血债虫族都给他记着呢。   “从他们敢向动手的那刻,虫族与他们就是不死不休。”   “所以不用留任何情面,能杀的就都杀了吧。”   “技术争夺赛过后,取得新技术,加强一下装备,就跃过星渊,灭了帕尔冥国。”   …   对于暂时不开战的指令和原因从上面传达了下来,得到指令的虫族士兵暂时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冰冷又沉默地守在自己的职位上。   每天他们都会往星渊的方向看上数次,等待着越过星渊杀向帕尔冥国的那天。   诺恩背对着星渊,仰头看着星空中的某个方向,那里的方向是墓星。   明日萨尔诃斯就要被埋葬在那里,虫族的虫民都在等着明日送萨尔诃斯一程,连带着活下来的那几个帕尔冥国的人也会在明天被送上路。   对萨尔诃斯的感官,诺恩其实是有点复杂的,最开始是恨,强烈到恨不得他死的恨意,在这之前,得知他来到边缘星的诺恩甚至已经开始策划,怎么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星兽手里。   但在费比安说出那些有关雄虫的事后,这股恨意就变成了极为复杂的情感。   每个虫崽的诞生是由雄虫的生命力作为核心,在虫崽的精神力海里形成精神力核,才成功且平安地诞生。   也因为精神力核的存在,雄虫的精神力对雌虫亚雌造不成太大的杀伤力。   所以在桑克星那天,萨尔诃斯没料到会有诺亚这个例外存在。   诺亚没死的原因诺恩也猜出来了,当时在他身旁的雄虫只有萨尔诃斯,能让雌虫重新拥有精神力核,稳定精神力海的只有雄虫。   诺恩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了句:“萨尔诃斯,且等一等吧。”   他们会让帕尔冥帝国付出该有的代价。   他转身离开,军靴在地面踏出轻微的响声。 第63章 四十七颗糖呀~   下雨了, 绵密的秋雨为漫长夏季后的虫族带来了一丝凉意。   这一次难得的,虫族多半的星球都在同一天下起了秋雨。   淅淅沥沥的秋雨中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雌虫均沉默了下来。整个虫族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的安静,隔壁兽族临近虫族的边缘星都识趣地停下了一切娱乐活动。   不停能怎么办, 隔壁举办丧事,你隔旁边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 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该他们办丧事了。   为了虫族广大雌虫的身心健康, 墓星的情况没有进行任何直播和透露,毕竟那密密麻麻的雄虫墓碑足以压垮任何一个雌虫。   于是整个墓星上出现了不少雄虫, 他们或站、或蹲、或依靠着墓碑, 插着兜一边仰头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一边听着耳边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顺着声音看去, 盘腿坐在地上的西奥多塞勒涅斯对着墓碑认真而又专注地敲打着。   虫族一直延续着一些古老的习俗,就比如为死去的亲虫纂刻墓碑。   不过这个习俗更多的是用在雄虫身上,因为最初在星渊时,每一位雄虫死去后,悲伤过度的雌虫想要将关于他们的一切留下来, 就会在石头上纂刻上一些死去雄虫的图形。   久而久之,慢慢地就变成了墓碑。   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是清脆,一声一声像是敲打在虫心上。   西奥多萨尔诃……在纂刻到最后一个字时塞勒涅斯停了下来,他将手里的工具递给站在身后的厉扶青:“最后一个字你来刻吧。”   站在兄长身边的厉扶青没有推辞,走上前接过工具蹲了下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   塞勒涅斯注视着厉扶青,过了好一会后突然开口:“阿提卡斯。”   “嗯?”厉扶青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塞勒涅斯和萨尔诃斯长得不是很像, 或者说两虫的气质天差地别,一个看起来就肆意妄为, 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   “萨尔诃斯他很喜欢你,我难得看见他对一个虫起那么大的兴趣。”   “嗯, 我知道。”   塞勒涅斯轻笑:“那你知道萨尔诃斯什么都不怕,为什么最怕我吗?”   厉扶青摇头,收回视线继续刻着字:“不知道。”   塞勒涅斯垂下眼帘:“萨尔诃斯这个虫,从小就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连雄父都无法管教他。”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他好像特别怕我受伤,每次看见我身上带伤就会站得远远的,一张小脸皱得紧巴巴的,看起来有意思极了。”   “于是我灵光一动,在他再一次犯错后没惩罚他,我将他的错归在我身上,自己去领了几鞭,那次后他乖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如此让我找到了拿捏他的办法。”   “其实每次我身上血淋淋的伤口都是画上去的,血液也是合成的血浆,偏他傻乎乎地就信了。”   厉扶青停下了手,最后一个字纂刻完了。   “萨尔诃斯塔其实是个心软的孩子,至少在我心里是。”   塞勒涅斯说着望向眼前墓碑上完整的西奥多萨尔诃斯这个名字,麻木的痛觉终于恢复,细密的疼痛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沿着血管爬遍四肢百骸。   他低哑的嗓音中带了丝颤,浅红色的眼眸陡然暗了下去,几乎透出一股瘆虫的兽性:“这次陌生星域的技术争夺赛我也会去,帕尔冥人的命我要了,你别和我抢。”   厉扶青望着面前的墓碑,点了下头:“好。”   厉扶青站起身,往后退至兄长身旁时,看到了一旁躲在赫斯安尼身后,偷偷红了眼眶的赫斯安泽。   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沉默了一瞬,小声嘀咕了句:“今天风沙怎么这么大。”   厉扶青沉默了下,往他身旁靠近了点,小声说了句:“我什么都没看见。”   赫斯安泽:“……”   法利斯恩塞萨走上前,站在墓碑前沉默了会后,修长有力的手轻拍了下墓碑,俯身像是哄小虫崽般放柔的声音:“再等一等。”   一个又一个的雄虫陆续从墓碑前走过,每个雄虫走过时都会轻拍一下墓碑,像是拍着小虫崽的头一样,语气或散漫,或认真地道:“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   萨尔诃斯,再等一等。   等着他们给你报仇。   等着帕尔冥国跪在你面前。   墓星上逐渐地没有了任何身影,只剩数不清的墓碑和仍旧下着的秋雨。   ……   一切好似都平静了下来,又好似一切都在酝酿着。   厉扶青跟着兄长,带着诺恩回到了希瑟尔庄园,他们都要为一个月后启程去星渊另一面的星际做准备。   “限年龄,技术争夺赛多为青少年参加,参赛者多是各国军校生,所以年龄限制在十五至二十五岁。”看到这条规则的厉扶青微微蹙眉,扭头看向一旁沙发上的厄涅斯:“兄长,你三十五岁了,好像不能参加了。”   厄涅斯挑了下眉,懒散地摇了摇食指:“你哥我呀,明面上的年龄已经改成了二十四岁,现在是海特军校五年级指挥系学生。”   没想到还能这样的厉扶青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埋头整理名单。   这次前往对面星际参加技术争夺赛的三支小队的总队长是厄涅斯,结果厄涅斯就顶个名头,转手就把琐事全丢给了厉扶青。   看着很是自然地就把琐事都接了过去的厉扶青,赫斯安尼等虫就不得不感叹这是别虫家弟弟啊。   要是他们敢这样,分分钟给你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他们的弟弟就不听话呢?   这里赫斯安尼特指赫斯安泽这个胆敢和哥哥互殴的弟弟。   赫斯安泽对他的感慨发出了嘲讽的嗤笑。   雄虫的名单是最先定下来的,阿提卡斯、厄涅斯、赫斯安尼、赫斯安泽、西奥多赛勒涅斯、希利安弗恩,还有一个是虫皇的弟弟,法利斯恩伊恩。   雌虫有两支小队,第一小队的队长目前定好了以利亚,第二小队的队长则是诺恩。   这当然不是随便选的,以利亚和诺恩都是在七大军团举办的对抗战中胜出,并夺得头筹后才得到这么个小队的队长名头。   至于各自的队员,厄涅斯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选,可谓是把甩手贯彻到底。   希瑟尔庄园里,暂时把琐事处理完后,厉扶青就盘腿坐在窗前开始思考起了关于兄长寿命的问题。   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坐视着兄长步入死亡的,所以他得想办法延长兄长的寿命,或者解决虫蛋孵化的事。   解决虫蛋孵化的这个问题,虫族倾尽整个种族研究了这么久都没头绪,他短时间内显然也无法解决,倒是延长寿命这事可以考虑。   踏上修行的道路能延长寿命这事是明摆着的,筑基期的修士就能比常人多出一倍的寿命。   只是雄虫经脉和人体不同,他所会的那些心法也是人的修炼心法,他自己因为神魂的强大,再加上并没有过度修炼心法,一时倒是没问题。   但放在雄虫身上就不一定了,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没了命。   修行的事在他没有研究出完全适配雄虫经脉的心法前不能轻易尝试,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另辟蹊径了。   延长寿命这事沧澜大陆的有些宗门和魔修倒是一把好手,可谓是把寿命玩出了各种花样,有些宗门里的长老修为常年止步不前,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都能想办法再折腾出个百八十年来。   只是厉扶青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办到的,毕竟他常年呆在青阳宗禁地,所见所闻都很也只有他偶尔出禁地所接触到的那些。   厉扶青眉头微蹙,待在屋里一连苦思冥想了两天,终于让他再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有些邪门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他从来没用过,一时不敢在兄长身上试,得先在其他虫身上试验一番。   这就让厉扶青一时犯了难,他不爱欠虫情,但这办法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就会很麻烦。   这个办法最大的可能会有两个结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对方得利了,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出错了的话,那个虫可能会和他有很长的时间绑定在一起,就像是虫族的雌奴烙印一样。   说起雌奴烙印,厉扶青才想起,他好像忘记把诺恩的雌奴烙印给解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朝外走去。 第64章 四十八颗糖呀~   厉扶青打开门就撞上正准备敲门的诺恩, 突然打开的门导致诺恩敲门的手正正好停在厉扶青心口前两公分处。   诺恩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阿提卡斯的胸口,说不出来为什么有点慌的他连忙收回手, 表面上却很沉稳地示意了一下右手端着的餐盘:“饿了吗?今天的饭菜很丰盛。”   这两天阿提卡斯一直待在屋里,连饭都不怎么下楼吃, 管家赫伯特见此每到饭点见他没下来, 就让虫送饭菜上来。   这两天恰好不怎么忙的诺恩见此就将这个活给揽了过来。   厉扶青望向诺恩手里的餐盘,侧身让他进了房间:“不是饿了, 是有事找你。”   诺恩将手里的餐盘放在窗边的小圆桌上, 回头看向厉扶青:“是关于小队的事?”   能让阿提卡斯主动找他的,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事。   厉扶青摇头, 走上前靠近他,伸出手指轻点在他的脖子处:“雌奴烙印可以解了。”   雌奴烙印这四个字,瞬间将诺恩拉回了半年前黑塔的场景。   那里漆黑狭窄暗无天日,除了潮湿腐烂的味道外,就只嗅得到从自己身上流淌出来的浓郁血腥味。   诺恩垂眸看着厉扶青, 不由地想起了自荒星后再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那一天阿提卡斯阁下从门外走进来时,灿白的灯光在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晕开,被锁链半吊着的他透过发丝有些怔忡地瞥着那一抹颜色,或许是失血过多,也或许是在那漆黑狭窄的环境里待了太久, 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淡漠傲慢又高高在上的雄虫阁下的眼眸,比日轮还要耀眼好看。   他想, 这抹颜色有点熟悉,就好像他在那里见过。   那时思维有点凝滞的他过了四五秒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曾经见过这雄虫阁下, 不是在繁华的首都星,而是在荒芜的荒星。   正想着这些的诺恩, 精神力海猝不及防地就被精神力侵入了精神海,感受着那快速朝着精神力核去的精神力,诺恩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还是平时那样沉稳的样子,只是在精神力核被触碰到的那一刻,放在身旁的手指突地蜷缩了一下。   他的背部开始不自觉绷紧,此刻浑身都有些僵硬。   精神力核是个很敏感的存在,它比雌虫身上任何地方都要来的敏感和脆弱,这也就是为什么成为雌奴是被雄虫在精神力核里落下烙印。   那意味着被绝对掌握,可以随意被把玩。   连脖子处延伸出来的雌奴纹都会带上雄虫精神力的气息,昭示着该雌虫已经成为了某个雄虫的所有物。   平时雄虫安抚雌虫的精神力海都会小心翼翼地绕过精神力核。   随着精神力核被触碰,那些被药水遮挡的黑色中隐隐带着点金色的纹路开始自诺恩的脖颈处浮现。   诺恩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细小的黑鳞控制不住地自狭长的眼尾处浮现。   诺恩已经不大记得请落下雌奴印的那一刻,自己更多复杂细碎的情绪了,只记得那时最浓郁激烈的情绪就是屈辱和不甘。   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一个雄虫的雌奴和玩物,那让他感到强烈的屈辱。   精神力细密地缠绕上了精神力核,诺恩双手轻扣,呼吸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滚烫。   察觉到诺恩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厉扶青停下动作,沉静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问道:“很难受?”   停下来的精神力让诺恩得到些许喘息之机,他轻微地抿了下唇后,思维清醒了些许:“没有。”   闻言,厉扶青又确定了一番,才继续抹除诺恩精神力核上被他落下的印记。   为了不让自己再出现什么异常的反应,诺恩开始放开思绪胡思乱想。   但是随着精神力的深入,他绷紧的指尖还是抑制不住地轻微颤了起来。   精神力核被侵入的有些许熟悉的精神力一点一点地碾过。   随着时间越久,诺恩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他抿着唇,喉结快速滚动。   厉扶青再次停下动作,抬眸看向他。   知道他要问什么的诺恩咬紧牙关,摇了摇头,短促地挤出一声:“没事。”   他这般还没问就回答的行为,反而给虫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察觉到不对的厉扶青,目光依此从他抿紧的唇,快速滚动的喉结,绷紧的指尖滑过,最终落在他狭长的控制不住染色薄红的眼尾出停留。   厉扶青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忽略了什么。   比如精神力核对雌虫究竟有哪些意味,比如用精神力触摸雌虫的精神力核会造成他们的一些什么影响。   他眉头微蹙:“要不今天就先这样?”   闻言诺恩深吸了口气后有点颤地吐出,摇了下头,有点艰涩地道:“早晚都是要丢这么一次脸的,一次性丢完,总比丢两次好。”   听他这么说,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已经淡去许多的雌奴纹,想了会后点了下头:“也行。”   他的精神力再次向着诺恩的精神力核深入。   不知过去了多久,雌奴烙印彻底解开的那刻,诺恩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厉扶青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额间溢满汗珠的诺恩伸手扶着他的手臂借力要站起,结果一个脚软又往下倒了一截,厉扶青伸手扶住他的同时,腿往前架住他的腿。   触碰到什么的他眉眼一跳。   竭力隐藏自己身体反应的诺恩身子一僵,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有点难堪地侧过了脸。   这些细微的动作通通被厉扶青看在眼底,他思考了下,伸手轻拍了下诺恩的头,放低声音道:“不丢脸,不用感到难堪。”   诺恩沉默着没说话,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他嗅到了来自阿提卡斯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是浅淡的草木香。   心绪逐渐平定下来的他,过了好一会才低哑地应了声,然后又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的厉扶青凑近了身子:“你说什么?”   诺恩窘迫地抿了下唇,低哑的嗓音越说越弱:“把我放在地上,我,腿软,有点站不住。”   …   雌奴印解开了。   缓过劲来的诺恩站在房间的镜子前,目光落在镜子里自己干干净净的脖颈上。   雌奴烙印解开了,也意味着他和阿提卡斯阁下之间最直接的关联断开,也代表着他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希瑟尔庄园,再和阿提卡斯阁下待在同一间屋里。   想着诺恩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感觉就在雌奴纹被解开的那刻,他瞬间就离阿提卡斯阁下远了不少,远到让诺恩莫名地有点慌。   诺恩收回手,将心里那点慌乱给强压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眸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这雌奴纹他是一定要解开的,就算他不再为此感到屈辱和不甘,但他的骄傲依旧不允许他以一个雌奴的身份活着。   不过他最初对成为阿提卡斯的雌奴的那种强烈的屈辱和不甘是什么时候开始淡去的呢?   诺恩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或许是在阿提卡斯纵容自己将脖子上的雌奴纹以那样激烈的方式毁去的时候,也或许是他以拙劣的借口让他得以使用治疗舱,并且选择性无视他悄悄将诺亚带回来治疗的行为的时候,也或许是他为救自己扛下那十鞭的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淡化的诺恩已经记得不怎么清了,但是那些屈辱和不甘彻底消散的时候,应该是虚拟战场崩塌的那天,昏暗的天光下,那道被血浸透的身影平淡安静地坐着,在抬眸之间,悄无声息地撑起了整个崩塌的虚拟世界的时候。   那一刻,对上那双仿若日轮燃烧到极致的金色眼眸的他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这般耀眼,也再也没有任何一道身影,能这般让虫想要靠近。   也是从那一刻他对阿提卡斯阁下的态度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想要靠近阿提卡斯阁下。   他想要待在阿提卡斯阁下身边。   不是以一个雌奴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更好,更理所当然的身份。   诺恩背靠着洗手台,垂眸看向胸口,感受着不正常跳动着的心脏,脑海中浮现那双金色的眼眸,和之前那轻轻拍在他头的手。   他想,他或许,大概,是对阿提卡斯阁下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   厉扶青在将诺恩送回房间后,就返回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窗前,在光脑上查阅起了相关雌虫精神力核的信息。   在满目不堪的文字中,得知自己先前干了什么的厉扶青指尖颤了颤,垂着眼帘发了许久的呆。   他这是…这是…轻薄了诺恩?   这与最初诺恩不着寸缕站在他面前不一样,那次他不小心看光他是被动的,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但这次他好像没过问诺恩的意见,直接就将精神力侵入了他的精神力核。   想起诺恩当时难堪的神情,厉扶青抿唇,心里稍微有点不自在。   虽然是为了解开雌奴烙印,但……好像也应该征得他的同意,等他做好准备,隔着距离将精神力探过去,而不是这样面对面,让他感到难堪。 第65章 四十九颗糖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陷入沉思中的厉扶青回过神来,在光脑上点了开门。   诺恩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现做的饭菜放下, 把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撤下。   厉扶青盯着他的动作,在诺恩回头看来时, 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诺恩见此, 心里有点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阿提卡斯阁下会避开别虫的视线。   他想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厉扶青面前蹲下, 也不说话, 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厉扶青。   厉扶青的视线放在一旁的墙角, 过了会忍不住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有事?”   诺恩摇头:“没事。”   厉扶青疑惑:“那你盯着我干嘛?”   “因为好奇。”   “?”   “阁下是因为先前的事感到不自在吗?”   厉扶青盯着诺恩的眼眸, 点了下头:“我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诺恩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后问道:“阁下这是想补偿我吗?”   厉扶青点头。   诺恩看着厉扶青,突然凑上前, 已经做好他会躲开的心里准备的诺恩见他没躲,心里不由浮现几分愉悦。   他往前又凑了凑,试探性地将下巴轻轻搭在厉扶青的肩膀上,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这样就算是补偿了。”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虽然不明白这算是什么补偿, 但还是一动没动地任由他靠着。   感受着他这说不上纵容的纵容,诺恩心脏错跳了一拍, 闭眼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草木的清香钻入鼻腔深入肺腑。   这样的阿提卡斯阁下, 真的很难不让虫动心。   “阁下,菜不吃就又要凉了。”诺恩靠了一小会就离开了厉扶青的肩膀, 他站起身向厉扶青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推到桌边:“你先吃饭。”   厉扶青吃饭时,诺恩就将一旁的冷菜收拾好拿下了楼。   …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户肆意地撒落在地面,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拿着光脑思考着,要找谁帮他找一个愿意试验的虫过来。   厉扶青首先想到的是赫斯安泽,不过随即又想,若是找赫斯安泽的话,他估计随手就塞个他的雌侍或者雌奴过来。   这样若是契约出了什么差错,某一种程度上他和赫斯安泽的雌侍就存在了一些关联,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至少在他还没想出办法的时候,他们两得绑定在一起。   厉扶青歪了下头,这样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诺恩从训练室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厉扶青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他好奇的走上前,靠在沙发背上问道:“阁下在为什么事为难吗?”   厉扶青点头,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为难的事说了出来。   诺恩皱眉,想到如果出差错的话阿提卡斯就会和一个陌生的虫长期绑定在一起,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危机感。   他直接开口道:“阁下可以选我。”   厉扶青诧异地扭头看他。   “如果是我的话,阁下就可以避免和陌生的虫适应和磨合了。而且阁下不是不喜欢欠虫情吗?”   “欠我的,总比欠陌生的虫的好,万一他们说出什么使你为难的要求怎么办?”   厉扶青蹙眉:“我不傻,让我为难的事我不会做。还有你不是一直讨厌雌奴印吗?这事无论是否出了差错,都会在你身上暂时留个印。”   诺恩笑:“我讨厌的不是那个带着阁下你精神力的纹印,我讨厌的是雌奴印所代表的意义和束缚,它代表着雌虫是个玩物,也束缚着雌虫不能向高处爬。”   “阁下,我想摆脱雌奴烙印,是因为我想换个身份出现在你身旁。至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和你成为一种绑定的关系,那就更没关系了。”   厉扶青最后还是被诺恩给说服了。   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和踌躇,实际上他也很少有这些情绪。   当天他去仓库里拿了上百颗星兽核,用了一下午在房间的客厅里忙碌着。   当月光从窗外落进来时,厉扶青站在阵法的中心向着诺恩招了下手。   诺恩踏进了阵法,那一瞬间他像是踏入了另一个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连他的身体都变得格外透明,诺恩脚步一顿,随即加快脚步坚定地朝着厉扶青走去,在他面前站定。   站定后诺恩发现面前的阿提卡斯有点奇怪,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下意识地觉得他比平时高了不少,好像比他还要高上四五厘米左右。   还没等他再想什么,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低下头,就见一条长长的血线自他的心脏中蔓延而出,向着被雾笼罩着看不清神色的阿提卡斯而去。   恍惚中诺恩的头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厉扶青的语气很淡,却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怕。”   诺恩并不怕,先不说雌虫很难感受到害怕着一情绪,就说眼前的身影是阿提卡斯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以让他感到害怕。   只阿提卡斯阁下特意的安抚,还是让他的心软了一下。   厉扶青垂眸看着指尖上萦绕着的血,这是诺恩的心头血,心血是心脏所主之血,是神志活动的物质基础,心脏里血的精华,也是契阵的重要之物。   一丝丝灰白色的线从厉扶青心口处浮现,缠绕上萦绕在指尖的血,牵引着那血向着脚下古老神秘的阵法蔓延而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抬眸看向对面的诺恩,视线落在他心脏出蜿蜒而生的那个拇指大小的符纹上,知道契约是成了。   他轻微地出了口气,没有出错,契约成了。   诺恩在某一瞬间察觉到自己和阿提卡斯之间出现一种说不出来的联系,不过那种感觉转眼就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厉扶青走到诺恩面前,伸手点了点诺恩的心口处:“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不过它不存在任何束缚,大约五个月左右就会淡下去。”   闻言,诺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心口处,不过没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厉扶青白皙圆润的指尖吸引了过去,想到刚刚就是这个指尖轻轻地点着自己的心口处,一股痒意就从心尖上蔓延开来。   回到房间后诺恩脱下衣服低头看向心口处的印记,不大,小小的一个只有拇指大小。   这个印记整体呈暗红色,上面有灰色的丝线缠绕,形成一种极其复杂曲折的纹路,诺恩盯着看了会,在意识到这是阿提卡斯阁下在他身上落下的印记后,心里浅浅地浮现一丝不可忽视的窃喜和满足。   虽说一直以来诺恩都想要解除雌奴印,但是当那带着阿提卡斯阁下精神力的纹路消失时,他竟感觉到了些许不适应和无措。   就好像是他和阿提卡斯阁下之间最牢固的联系断掉了般,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离阿提卡斯阁下好远。   要知道他先前在星渊时,都没觉得自己离隔得有大半个虫族距离的阿提卡斯阁下远。   诺恩轻触上心口处的暗红色印记,盘桓在心里的那丁点不安突然就消散无踪。   …   在诺恩身上试过没出错后,第二天一早厉扶青就找到了兄长。   坐在书桌后的厄涅斯并没有第一时间配合,带着眼镜的他隔着镜片仔细地盯着厉扶青的脸再三打量。   厉扶青看着兄长脸上那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有点奇怪:“这是什么?”   厄涅斯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这是眼镜,是星盟的人用来装饰的饰品,你兄长我戴着是不是显得格外无害且优雅?”   作为此次跟着星盟前往拉慈维多星际,代表虫族参加技术争夺赛的总队长,厄涅斯与星盟的人打交道打得最多,看到什么新奇的没见过的东西,就会想办法从星盟人的手中弄过来。   这金丝眼镜就是他新得到的玩意,听说是很久以前医术还没发达起来时,有些国家会出现近视这一现象,从而发明的,后来医术发达后就成了装饰品。   虫族从来没有近视的虫,厄涅斯挺新奇这东西的,只是他戴上后不仅没有他想要的优雅无害,反而有种斯文败类的危险感。   但是厉扶青会这么说吗?   当然不会。   对兄长有八百米滤镜的他很是认真地点头:“嗯,很优雅,很无害。”   厄涅斯挑眉,很是满意厉扶青的回答,但心里的警惕依旧没有降下来。   对于阿提卡斯这种突然出现要他配合什么的行为,厄涅斯不得不说这是很少见且透着股奇怪的异常。   不过纵然他再怎么警惕,最后还是在厉扶青扯着他衣角,眼巴巴望着他的举动下败下阵来。   跟着厉扶青往回走的时候,厄涅斯不由在心里再三感叹,小阿提卡斯果然最是知道要怎么拿捏他。   对于兄长的警惕厉扶青很不理解,不过他很聪明地没告诉兄长他要做什么,以后也不打算透露。   厉扶青所用的办法,来自于他曾经追杀过的一位散修。   散修没有门派,所有修炼的资源都得自己去寻找和抢夺,也就是因此散修修仙一途的难度极大,执念也更为偏执。   洛天城就曾出现一以掠夺他人寿命来延长自身寿命的散修,那时十四岁的厉扶青正好出山去参加问天试,路过洛天城时因为青阳宗弟子也被这散修哄骗着签了个这么个契约,不得不出手追杀这个散修。   那散修手段狠辣多变,修为也不低,金丹期的厉扶青为了将他诛杀受了不轻的伤。   因为青阳宗有弟子身陷其中,厉扶青多少对那散修如何掠夺他人寿命的方法有些许了解。   那散修掠夺他人性命的方法是由上古禁术命契衍改而来,上古命契与同命蛊有些许相象,却又截然不同。   同命蛊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将两人性命相连的契约,一方死另一人就会跟着死,通常是一些痴情道侣所用。   命契则不同,某一种程度来说它相当于一种极其不平等的契约。   在阵法启动时,启动阵法的一方可以主动落下契约,将自己的寿数过渡给对方,最多可以过渡一半,而契约的另一方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据说最初是由一个上古大族的某个奇才为自己羸弱的弟弟所开创,他将弟弟的命系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寿命折了一半给弟弟。   那个散修修为止步不前,眼见着要到了天人五衰时,偶然得到那位上古大能创造命契时的心得,于是他就按照这些心得在做了无数次的尝试后,成功做了个与命契有些相似,效果却截然相反的假命契。   原本的命契是将自己的寿命分给契约者,这个散修所做的假命契却恰恰相反,阵法启动时,启动者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反倒是那些被他所哄骗着定下契约的修士成了源源不断为他供送寿命的存在,而且供送寿命的多少还由他这个主导者来决定。   当时隐约意识到这个假命契流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的厉扶青,在得到假命契后看都没看就下意识将其烧了。   反倒是那个上古大能所创造的命契心得厉扶青曾因好奇看过一眼。   厉扶青想用在兄长身上的就是命契。   他想把自己的寿命过渡一半给兄长。   修者的寿命是以神魂的强度来定,他的神魂足够强大,也代表着寿命远比一般的雄虫来得漫长。   只是他的神魂还没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所以保守起见他取的不是这具身体的心头血来作为契子,他取的是神魂的魂力,也正是因此,才要找一个虫来试验一下。   契约落下时,厉扶青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与诺恩不同,与他的契约只是五个月的寿数,那对厉扶青造成的负担不大。   不过好在成功了。   看着快步走过来的兄长,厉扶青将疼得微微抽搐的手放在身后,同时运转灵力让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你这是在做什么?”打量了一遍厉扶青的脸色,见还好后厄涅斯稍微放下心后,就低头看向从胸口处蔓延至锁骨的暗红色印记。   他微微挑眉:“怎么给我身上弄了这么一大片奇怪的印记?”   厉扶青:“不奇怪,很好看。”   看着这片印记的厉扶青微弯了下眼眸,心里悬了好久的大石终于落下。   兄长能活着,能更久地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眼下就算兄长依旧每月将生命力传送给那些虫蛋,他也仍旧可以活很久。   因为他的神魂足够强大,寿命也足够漫长,足够背负起雄虫该有的责任的同时,一同背负起兄长的命。   “好看?”厄涅斯扒下衣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还别说,看久了还真有种带有神秘诡异的美。”   “不过,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眯着眼睛,伸手揪住厉扶青的脸扯了扯:“还取了我的血,总给我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厉扶青任由兄长揪着自己的脸,全程只说了两字:“不说。”   厄涅斯:“……”   弟弟变得不可爱了怎么办?   …   夜晚,心中落下一块大石的厉扶青在睡梦中,梦到了自己少年时追杀的那个散修。   看着他皱得像是老树皮的皮肤,突然有什么念头自脑海里闪过,睡梦中的厉扶青突兀地睁开了眼。   他从床上坐起来,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事。   雄虫输送生命力给虫蛋,那个散修从其他修士那掠夺寿数……   如果,虫崽能在破壳后,或者成年后反输送生命力给雄虫的话……   那雄虫岂不是不会死了?   也不是不会死,最起码不用死得这么早。   这个念头一起,后面这几天厉扶青就将去往拉慈维多的琐事全部交给诺恩。   自己则专注地整理起了那个命契的心得,试图复制出当初那个散修的办法。   他不是想让雄虫掠夺雌虫的生命力,他只是想拿当初那个散修的办法为基础,琢磨出一个带有强大限制的契阵。   假如有这么一个大型的可以覆盖单个星球的契阵,雄虫通过这个契阵将生命力传送给虫蛋的时候,契阵同时在虫崽的精神力海里落下一个契约,在虫崽出生且足够健康时,就自动通过契约返回一点生命力给雄虫。   这契约必须是一次性的,当生命力返输送回去的时候,契约就会解除,且凡是精神海落下过契印后,无法再契约第二次。   这样对雌崽没有什么危害的同时,也能延长雄虫的生命力。   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加大虫蛋存活率的雄虫必然不会注视着虫族走向灭亡,他们会比任何虫都重视这个契阵是否会伤害到虫崽的命。   但是以防万一,假如这个契阵真的成功了话,厉扶青会销毁所有有关命契和这个契阵的资料,只留下一个契阵的图案,在不知道原理的同时想要通过这么个契阵研究出其他的东西,基本不可能。   只是想象与现实永远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捧着厚厚心得的厉扶青发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他记忆虽好,看过一眼的东西大致都不会忘,但是他不怎么认识这些他比照着样子画下来的字。   毕竟,上古所用的文字,与后来沧澜大陆所用的文字有不小的差别。   当初在青阳宗他只学了常用字,对于这些上古字是一个都看不懂。   先前的命契是因为这上面有完整的契图,厉扶青比照着图案,在加上他自身对一些阵法的了解勉强没出错。   但要他就这么在没有任何基础数据的支撑下,凭空构想出那个双向输出生命力,且带有各种限制和条件的契阵?   那就着实有点为难他了。   正在厉扶青犯难,试图连蒙带猜时,米勒发来了消息说要谈一谈。   目光在米勒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厉扶青突然想起了居住在米勒脑海里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或许居住在米勒脑海里的那个东西会认识这些上古的文字呢?   躺在椅子上悠闲地晒着秋日太阳的米勒,在接到来自阿提卡斯的虚拟视频通讯时是惊讶的。   他接通视频,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阿提卡斯的脸,而是一张画着一个奇形怪状东西的纸张。   “认识这个字吗?”厉扶青问。   “这是……字?”米勒的声音诧异地拐了两个弯,足以见他的惊讶。   厉扶青点头:“是字,问问居住在你精神海里的那个存在认识吗?”   米勒眉梢轻挑,像是发现了什么的他坐直了身子,依言问了系统,然后道:“它说它的数据里确实有相关于这种文字的资料。”   厉扶青指了下纸上的字:“这个字念什么?”   “这个字念乾。”   厉扶青看着手上的字,这个字是他连蒙带猜出来的五个字中,他觉得最有可能正确的字。   他猜出来的和米勒说的一样,是乾。   “我这里有一本用这种文字写的书,你帮我译出这些字,要求你提。”   米勒眯眼:“这东西对你很重要。”   厉扶青没接这话,只是问道:“答不答应?”   米勒摊手:“这不是我答应就能办到的事,我精神海里的这个东西要它做事是需要声望分的,刚帮你译出这个字就用了我两个声望分。”   厉扶青疑惑:“声望分?”   “声望,顾名思义就是被大众敬仰而有所期望的名声。我脑海里的这个东西会根据其他虫对我的敬仰和崇拜来给我打分,也就是所谓的声望分。”   “你现在有多少声望分?”   米勒脸上的笑意微僵:“……这事太过私密不方便透露。”   别问,问就是他倒欠系统三百。   米勒:“原本我是打算推倒虫族现有的这个畸形的社会状态,重新建立一个更好的虫族来积累声望分。可是这个办法在我去往墓星,知道一些关于你们雄虫的事后明显行不通了。”   “所以我打算换个地图,那个帕尔冥国就不错。我去了说不定还能给虫族做个卧底,汇报一些机密呢。”   厉扶青看着他,过了会后道:“你要我做什么?”   说到这里米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第一个要求,我要你在去往拉慈维多星际的名单中加上我。”   “放心,不是出战的名单,只是一个护卫的名单。”   “你做到了,我可以先帮你翻译五十个字。”   厉扶青蹙眉:“太少了。”   米勒:“少也没办法,这是极限了。”   这是他欠系统声望分的极限了。   厉扶青答应了。   “第二个条件就是我到时候会以一个帕尔冥国人的面容,出现在帕尔冥国的争夺赛的名单中。到时候我需要你们帮我累积在帕尔冥国的声望。很简单,只要到时候你们把其他人弄个半死,然后我再在危机时刻出来力挽狂澜,你们稍微配合我一下,让我成功救出这些帕尔冥国的人就行。”   “也不是不让你们杀帕尔冥国的人,只是将这个时间稍稍往后拖一点。”   见厉扶青没有答应的迹象,米勒继续道:“我的声望分关于你这本书是否能译出来,而且声望起来后,我在帕尔冥国内能接触的机密就会越多,到时候做些手脚,也能让虫族少死一些虫,所以这是一个互利的事是不是?”   厉扶青无法代替虫族答应米勒这件事,于是他在第二天找到了虫皇,和他聊了整整一天后,带着答案来回复米勒了。   厉扶青看着米勒的面容:“可以,但你若是耍花招,或者做不到的话,我会杀了你,连带着你精神海里的那个东西。”   最后那一句话纯属是恐,厉扶青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杀了那个奇怪的存在,所以才没有采用强硬手段,而是答应了米勒的要求。   米勒笑眯眯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在厉扶青看不懂的视线中,点头道:“放心,我从来不招惹疯子。”   时间飞逝,在这一个月内,星盟的人不仅拜访了虫族,连带着兽族和其他几个种族都有拜访,最终只有兽族和虫族决定要参加技术争夺赛。   转眼启航的日子就到了。   虫族上上下下忙碌了一个月,将能想到的都给这次出去的虫带上了。   参赛的小队连带着护卫的军雌一共一千号虫,却足足带了十艘大型战舰,兽族的战舰过来集合时,都被这架势给吓着了。   他们看了看自己的两艘战舰,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火力是不是带少了?   没看见比他们厉害的虫族都来了十艘战舰吗?   不过这种时候带少了也没办法,来不及调了。   其实虫族的十艘战舰,差不多九艘半战舰装的都是能源、矿石、珠宝等各种值钱的东西。   钱币不是通用的,但是能源、矿石这些东西到哪都值钱。   对于虫族的虫来说,雌虫倒是不要紧,怎么着都能活,他们的雄虫阁下可不能受委屈。   抱着这个想法的虫族把能想到的可能值钱的东西都给装上了。   在兽族的兽人期盼的目光,和虫族的虫担忧的目光中,战舰升空跟随着星盟的战舰驶向了星渊。 第66章 五十颗糖呀~   今天是技术争夺赛报名表的公开日, 整个星际各国都很热闹。   报名表还有半个小时才出来,早早聚集在星网上的各国网民开始聊起一些其他的事。   是只桃子:‘哎,听说帕尔冥国那恶臭的星盗前段时间在星渊那边的土著手里栽了跟头, 好像全军覆灭了。’   大米不煮粥:‘这应该是一个假消息,海玫瑰星盗的势力在整个星际的星盗中排名前五,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一个科技不发达的土著给灭了。’   冲鸭:‘你怎么知道那土著科技不发达?’   漫山猴子我腚最红:‘你蠢啊, 要是发达的话就是他们找到我们了,哪里会乖乖等着帕尔冥国找到他们。’   红桃3:‘是啊, 要知道帕尔冥国可是臭名昭著的掠夺者, 多少低等文明的星球被他们掠夺了。’   夏日冲浪好爽:‘你要理解, 要不是这样他们才不会有机会从低等国家变成现在的中等国家。’   漫山猴子我腚最红:‘喂喂喂, 你不要命了这么说帕尔冥国。’   夏日冲浪最爽:‘呵,我可是凯尔云帝国的,他帕尔冥国能拿我怎么办?再说了我说的可是事实,我们国家的历史都有记载,他帕尔冥国有本事就让所有国家都把历史改了呗。’   “凯尔云帝国的啊, 那可是高等国家,难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帕尔冥国呢。”咖啡店里悠闲地吃着下午茶的路浮嘀咕着又看了一遍技术争夺赛的官网:“还有五分钟,也不知道今年都有哪些国家参加。”   “帕尔冥国肯定是要参加的,这个凯尔云帝国也会参加。”   低等国家和中等国家参加这技术争夺赛是为了那些技术去,至于高等国家参加, 纯属就是为了展示战力,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国家的军校生施加一些压力, 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别每天傲得像是要上天一样。   一旁也在星网上到处浪的尼默突然咬了咬牙:“路浮,你能把你那丢脸的ID改了吗?”   路浮看了眼自己漫山猴子我腚最红的ID, 笃定地道:“不改,还有我这ID可不丢脸,这可是我翻古书找出来的,上万年前老祖宗们最喜欢用的ID。”   尼默翻了个白眼:“那你们祖宗的审美可真奇葩。”   星网上关于帕尔冥国的谈论还在继续。   帕帕尔:‘喂喂喂,不要搞这些刻板印象的歧视,哪个国家在最开始的发展时期没有掠夺过低等文明的星球,再说了,他们供给我们资源,我们也给与了庇护,怎么能说是掠夺呢?’   夏日冲浪最爽:‘就你们那叫做庇护?让人家都给你们帕尔冥国当奴隶的庇护吗?’   夏日冲浪最爽:‘都不稀罕说你们逼着那些低等文明签的那契约了,简直是敲了骨还要吸髓,贪婪至极。’   冲鸭:‘别吵了,别吵了,这次争夺赛参加的名额出来了。’   大米不煮粥:‘嚯,今年的架势好大,近千个国家,不仅三分之二的低等国家和中等国家都参加了,高等国家除了个别两个也差别不多全参加了。’   是只桃子:‘啊啊啊,凯尔云国、巴罗尼亚国、罗斯坦国、蓝星国、塞勒涅国………都参加了。’   冲鸭:‘很少看见蓝星国参加争夺赛啊。’   大米不煮粥:‘先不说蓝星国了,刚被星盟联系上的星渊另一边有两个土著国家也参加了。’   冲鸭:‘不得不说他们胆子很大,争夺赛可是会死人的。’   是只桃子:‘他们这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我们了?’   帕帕尔:‘虫族?!这个土著国家叫虫族?好恶心的名字。’   FLK:‘怎么会有国家叫这种名字,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害老子莫名笑了一下:‘他们不会以为给自己国家起个虫族的名字,虫灾的时候那些虫就不会攻打他们国家吧?’   FLK:‘哈哈哈,简直是笑死人了。’   冲鸭:‘拜托了,哪个国家都好,快点把这个叫做虫族的国家给淘汰了吧,看着就想起了那些从星渊冲出来的大型恶心虫子。’   FLK:‘另外一个土著国家叫兽族,这个还好,没那么膈应人。’   …   “虫族?”厉扶青看着诺恩找来的关于拉慈维多的资料:“他们星际还在被虫灾困扰?”   “其他几股势力最初与星盟停战的原因就是迫于虫灾。”   看来拉慈维多星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厉害,或者说他们的科技确实远远高于虫族,是虫族拍马都及不上的,但是在面对虫灾的战斗力上,他们显然不及虫族。   不过其实也能理解,‘虫灾’是自虫族后从星渊走出来的第二批生物,从星渊的造物一批不如一批的情况来看,那些巨型的虫型生物其实比星兽还要厉害许多,‘王虫’的防御也比星兽还要高,而且虫灾的繁衍速度是星兽远远不能比的。   杀伤力强大,防御力强大,繁衍速度更是离谱,任何一种生物具备了这几点,都将是一场灾难。   要不是雄虫的精神力对这些‘虫族’有绝对的克制力,能无视防御直接摧毁它们的大脑,再加上当时有大批虫兽在,估计当初也不能轻易地灭掉‘虫族’。   或者说不是灭掉,是迫使这些没有理智的‘虫族’调转了方向,朝着星渊背面的星际去了。   因为拉慈维多出现‘虫灾’的时候,就是虫族灭掉‘虫族’的时候。   不过这事不能让拉慈维多的国家知道。   这是看到这个信息的厉扶青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要是被拉慈维多的人知道,困扰他们的‘虫灾’是来自他们的星际,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最严重的就是被拉慈维多的所有国家仇视。   兽族此次前来参加争夺赛的兰特看到这些消息时也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立马就通过光脑将这事告诉给了老头子,然后尝试和虫族那边取得联系。   好在刚进入星渊不久,天网的信号还没断,不然就麻烦了。   厄涅斯接到兽族发来的通讯请求时就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他随手就给接通了:“放心,你们都意识到的事,我们虫族不可能没意识到,你们兽族管好自己就行。”   兰特有点着急:“但是雄虫阁下,你们虫族的这个名字很难与虫灾分开,我们需要先通一下气,对一下被问到后要如何应付。”   厄涅斯慢条斯理地推了下他的新眼镜:“这种事没必要着急,随便瞎扯一个就行,等我想好了发给你。”   厄涅斯说完了就挂断了通讯,徒留兰特面对挂断的通讯发呆,虫族都是这么随性的吗?   他们对外的形象一向都不是冰冷、理性且严谨的吗?   对于虫灾没有被灭而是跑到对面星际去祸祸了这事,虫族接受得很良好,管它的,反正祸祸不到他们头上就是。   暗无天日的星渊中,巨大的战舰行驶在其中,在进到一定深度时,厉扶青的精神力覆盖开来,笼罩住整个虫族战舰。   对于雌虫将雄虫带离星渊这事,星渊估计有点记仇,很是排斥雌虫,雌虫在星渊待久了那是哪哪都不舒服,严重者还会精神力暴动。   厉扶青的精神力笼罩住整个战舰,过滤掉空气中那些暗物质的同时,安抚着精神力海出现暴动迹象的军雌。   “啧,往旁边坐一点,挤着我了。”赫斯安泽不耐地道。   闻言,厉扶青往旁挪了挪。   “不是说你。”赫斯安泽拉住厉扶青,斜着眼往另一边瞅:“说你呢,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法利斯恩伊西翻了个白眼:“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我可是皇子。”   赫斯安泽轻嗤,丝毫不憷地道:“快点挪。”   伊西没好气地往旁挪了挪:“都不赖说你的。”   “阁下,拿着。”诺恩将切好的水果递给厉扶青后,就挨着他盘腿坐了下来。   “不是,我们的呢?”伊西疑惑地看向诺恩:“怎么只有阿提卡斯有水果?”   “阁下阁下,这呢,这呢。”格斯乐滋滋地端着他切好的水果盘上来。   这次前往拉慈维多参加争夺赛的三支小队,一队全员雄虫,二队是以利亚带领的全员军雌,三队是诺恩带领的从各个军校挑出来的军校生。   虫族对这次技术争夺赛很重视,但同时也不是太过重视,不然也不至于把雄虫和军校生都派出来长见识。   第三小队的队员中有两个熟虫,一个是格斯,一个是亚纳,摩萨发挥失常没被选上,其余的三个则分别是海特军校的五年级生和四年级生,其中一个是第二军校的四年级生,他是少见的打败海特军校的争夺者脱颖而出的雌虫,名字叫做赖亚。   赫斯安泽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星盟的人手中哄骗到往年争夺赛的录像,此时正拉着厉扶青和伊西两虫观看,美名其曰研究对手。   厄涅斯他们不愿参加他们小虫崽的活动,几虫搁楼上泡温泉呢。   诺恩一向是跟着厉扶青的所以也跟着来了。   至于格斯,纯属是因为喜欢往雄虫阁下身边凑,也就厚着脸皮跟了过来,亚纳是被他硬拉着过来的。   其他的虫脸皮没那么厚,于是只能背地里羡慕格斯了。   楼上的厄涅斯泡完温泉,披着白色浴袍走到房间门口时脚步突然一顿。   等在门口的以利亚侧头看来:“厄涅斯。”   厄涅斯脸上带着诧异的笑,暗地里脚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准备随时撒腿跑。   以利亚这虫,拥有极端理智的同时脾气也倔强,而且他平时虽然理智,但偶尔发起疯来也很吓虫。   厄涅斯曾经就被他给揍过,比如哄骗着他结婚,强制把他从战场带离的时候。   以利亚很是冷静地看着他:“你知道的,你是跑不过我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开门进去我们俩慢慢谈,二是我把你扛进去。”   厄涅斯脸上笑容没变,悄悄往后挪的脚却收了回来,他走上前打开门,伸手示意以利亚进来:“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我了,虽然我们之间已经……”   话还没说话厄涅斯就被以利亚揪住领子顺手给甩在了床上。   厄涅斯下意识睁大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一凉,浴袍被解开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哎…不是,你这是干嘛,嘶…你……”   以利亚跨坐在他身上,右脚踩着他的手臂,左手桎梏着他挣扎的右手,右手快速地解着自己的纽扣。   见厄涅斯一直尝试挣扎,他眉眼中难得带了点不耐烦,开口威胁道:“别动。”   挣扎不得的厄涅斯瞪大眼:“??!”   不是,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以利亚这性格就突变了?!   … 第67章 五十一颗糖呀~   接下来的几天, 米勒和系统都在以一种吃瓜的心态来看待厄涅斯被以利亚以各种方式堵到,然后揪回房间里酱酱晾晾的事。   “啧,没看出来啊, 以利亚上将还是这种性格?”没有瓜子,米勒就顺便找了一个差不多的零食, 一边吃一边和系统闲聊。   系统:‘根据我以往查到的以利亚的性格, 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理智的虫,他身上完美的诠释了理智与疯狂并存, 所以这种行为实际上与他的性格并不突出。’   米勒:“理智与疯狂, 这两个词放在一句话里很矛盾啊。”   系统:‘确实是这样, 极端的理智和疯狂的行为大多情况下很矛盾, 但在少数情况下会很融洽,比如战场上的以利亚上将。’   系统查过以利亚少经历过的每一场战场,发现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雌虫,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保持理智,做出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但当他做出选择后,他就会疯狂地去实施,并且最后往往都成功了。   如果去仔细分析他的每一场战场,就会发现他拥有着极度敏锐的战场嗅觉和冷静的大脑,能通过各种微小的变化快速准确地判断出敌方的变动和意图, 很多情况下看起来是孤掷一注的行为,其实都是经过严密的计算和各种推算后, 抉择出来的最大成功率的选择。   他做出来的选择,是具有最大利益化的, 但是风险往往也是最大的。   通常很少会有智慧生物会在同样的危机下做出和以利亚一样的选择。   智慧生物往往会选择更为稳妥保险的方法,但是以利亚不会, 他会在冷静地计算过己方战力,环境情况,敌方战力和各种微妙的因素后,做出在其他智慧生物眼里最疯狂,最危险的选择,而他每一次都成功了。   一个身上具备了矛盾因素的奇才,但是在面对厄涅斯的时候,他多少会失去一些理智,或者说在面对厄涅斯的时候,他经常会做出一些降智的行为。   系统:‘这也能理解,智慧生物往往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时,就会被各种激素影响着失去逻辑思维和判断能力。’   米勒挑眉:“你怎么知道以利亚上将喜欢厄涅斯的?”   系统:‘宿主,我知道我不该鄙视你,但有些时候你太过愚蠢了。以利亚身为上将,若是他不愿意,厄涅斯是无法强迫他成为雌君,并且脱离战场的。’   “不是说以利亚上将是被哄骗的吗?”   ‘根据数据来看,以利亚上将的智商比厄涅斯高,想要哄骗他的难度很高,基本不可能实现,除非他本身愿意被哄骗。’   米勒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先不说以利亚,就说厄涅斯,若是他真想躲以利亚,身为雄虫的他不可能躲不掉。   所以他俩这是在玩情趣,而他和系统这是主动凑上来被秀一脸?   回过味来的米勒吐出嘴里的瓜皮,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狗情侣。”   枉他米勒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男人,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就越变越傻了?   不行,他得去医疗室检查检查一下脑子。   屋里,厄涅斯眯着眼轻喘着气地看着躺在身下的以利亚,他浑身的肌肉都带着明显的紧绷感,汗水顺着沟壑沿路滑落,每一下动作的力量感是真的顶,又凶又野,有种说不出来的狠劲。   受不住的以利亚脊背往后弯折出极漂亮的弧度,眼尾上染上了一抹绯色,一向冷静的眉眼平添几分靡丽。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渐渐安静下来,歪歪斜斜地依靠在床头的厄涅斯眼里带着餍足,闲适地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以利亚红肿的唇。   以利亚娇气又敏感,随便弄一下反应就特别大,先前胡闹得又有点凶,导致身上的痕迹乍一看有点吓虫。   厄涅斯看着他,突然说了句:“别犯傻。”   以利亚的反常他不是看不出来,相反,以他对以利亚的了解,他时常能精准地摸准他的想法。   他估摸着以利亚估计是知道了点什么,以他那冷静的皮肉下包裹着的疯骨,他还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累得动根手指都难的以利亚掀起眼帘看向他,嗓音哑得都快要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厄涅斯低笑两声,眉眼中带着说不出的轻佻和戏谑:“你当然不是我,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以利亚看着他:“你死了后我可以去墓星看你吗?”   厄涅斯眼里噙着两分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不行,你连靠近都不行。”   以利亚没说话,过了许久后,突然张嘴狠狠地咬住厄涅斯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厄涅斯疼得倒抽了口冷气,他硬生生忍着没把手抽出来,而是俯下身轻轻将以利亚揽在怀里,用手安抚地揉捏着他的后颈,低声哄道:“乖,不气。”   厄涅斯知道自己霸道又自私,当初霸道地不顾以利亚的意愿将他拖离战场,困在首都星十年。   现在又一味地将他推开,希望他自由不被自己所束缚,说起来真是混蛋又自我。   以利亚尝到了唇齿间蔓延开的铁锈味,感受着后颈处厄涅斯轻柔又耐心的安抚,一股汹涌的,无法抑制的情绪汇聚在胸口,蔓延上发涩的喉咙,最终汇聚在眼眶形成了水气滴落。   水珠砸落在厄涅斯的胸膛处,烫得他指尖颤了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指抽出来,抬起以利亚的脸就吻了下去。   算了,换另一种办法来哄。   那一天胡闹得以利亚第二天没起来床,导致他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去堵厄涅斯,反倒是厄涅斯找上了门。   将兄长和以利亚两虫之间你堵我,我又堵你的行为看在眼里的厉扶青很不明白他们两虫这样的意义在哪?   ……   战舰很快达到拉慈维多,在离星渊背面较近的一个星球上停泊,准备补给一下食物和水。   在战舰上待得厌烦的赫斯安泽等虫也准备去这个星球逛上一逛,看看和虫族的有什么区别。   在准备下战舰时,诺恩背了个塞满了黑晶和好几样珍贵的晶体和矿石的小背包,并将两个特别纯的黑晶小球递给厉扶青,让他拿着玩。   在来之前他们就想到了钱的事,钱这东西无论在哪都很重要,尤其是在前往一个陌生的星际时,更不能缺了钱这种东西。   奈何他们的光脑和拉慈维多的终端不一样,互相之间不能连通,这也就导致他们想用晶体和星盟的人换点钱都无法。   一向运气比较好的卡莉今天运气出奇地不好,不仅没吃到自己喜欢的饭菜,还在抽签时输了,不得不领那两个国家中其中一个叫做虫族的国家去逛没什么看头的塔萝星。   她来时,看着这群土著都拿着个小包,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诺恩拿了个黑晶向她寻问这大致能在塔萝星换多少钱时,惊讶得她一时没控制住嗓音:“你们要拿它换钱?!”   她的嗓音有点大,一旁的厉扶青、赫斯安泽、伊西等虫没忍住看了过来。   见她的反应,诺恩就知道这黑晶在拉慈维多星际估计挺值钱的。   何止是值钱啊,看到他们拿出来换钱的黑晶,卡莉心脏那是怦怦直跳:“这个你们有多少。”   要知道这可是黑晶啊,高级机甲最佳的能源晶,一颗的价钱都抵得上一艘战舰了,就这样还很难买到,只有等着每半年一次的大型拍卖场去碰运气。   财不外露这事诺恩还是懂的,当即就道:“也没多少,就十多颗。”   实际上他们有一艘战舰里装的都是黑晶。   卡莉并不信他们只有十多颗,不过他们不说她也不打算追问,因为就眼前这两颗她都有点吃不下。   此时她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惊讶了,不然说不定能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拿下,不过她最后还是一咬牙:“你们要换的这两颗,我都买了。”   她借钱也要买,这样她的宝贝机甲就能彻底发挥出来它该有的威力了。   诺恩:“可是你们没有现金,我们光脑也无法接受你们终端的转账。”   卡莉大手一挥,十分大气地道:“没事,等进了塔萝星,姐给你们送几个终端就行。”   厉扶青等虫跟着卡莉下了战舰,乘坐小型战舰进了塔萝星的星港,然后又换乘悬浮车向着塔萝星的中心城市去。   卡莉:“这塔萝星属于边缘星,没有什么有趣的去处,不过它的中心城市还是挺繁华的,如果感兴趣的话你们可以去哪里的地下城看一看机甲赛。”   “不过这里的机甲赛都不怎么精彩,毕竟有天赋驾驶机甲的人都进了军校,在边缘星打机甲赛的其实都是略懂一些皮毛的门外汉。”   “不过等我们去到乌拉诺斯星的时候,你们可以去看看那里的机甲赛,偶尔会有军校生来参加,很是精彩刺激。”   虫族的虫学习能力很强大,这段时间基本已经掌握了拉慈维多星际的常用语,反倒是卡莉他们在虫族待了差不多一个月,至今还没学会虫族的语言,也或许是他们不屑学罢了。   赫斯安泽他们并不在乎这点,因为他们确信,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主动学习虫族的语言的。   厉扶青扭头在卡莉的讲解下,看着下面陌生的城市。   如蛛网的悬浮车道纵横交错地密布整个上空,各种虚拟广告穿插在车道边缘,来来往往的悬浮车一点也看不出边缘星该有的落后和萧条,繁华热闹得给他们一种身处虫族中心地带星球的感觉。   从车上下来后,厉扶青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塔萝星的繁华,宽阔敞亮的街道人来人往,最离谱的是街道上还安装得有恒温系统,无论是寒冬还是炎暑,这里的温度永远怡人。   着急得到黑晶的卡莉见他们那散漫随意的速度,索性嘱咐了他们几句后将身上仅有的一点晶币都掏给他们,让他们随便看看,然后就着急忙慌地扯着格斯进入不远处的商店购买终端。   赫斯安泽他们将晶币随便分了分,就随意地逛了起来,不过也没走远,毕竟虫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些好。   诺恩和厉扶青走了走,就看见了一旁排起的长队。   空气中飘着酸甜的香味,厉扶青轻微往那边侧了一下头,察觉到的诺恩就道:“我过去买点吃的,阁下在这等我。”   厉扶青想了想,陌生星域还是谨慎一点,于是就缠了一丝精神力在诺恩手上,然后才点头:“好,小心点。”   诺恩虽然看不到精神力,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情愉悦地应了一声,就大步朝那边走去。   厉扶青站在原地等着,没过一会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他侧头看去,对上一个长得很是粗壮,个子却有点矮的人的视线。   将对方划进没有危险的一类后,厉扶青就没太在意地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厉扶青就察觉到那人在接近自己,在近到有一定程度时就故意往自己身上撞来。   厉扶青侧身躲开,低头就对上了他恶狠狠的视线。   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视线的厉扶青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感想,就见这人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偷东西了,偷东西了,外星域人偷东西了。”   那人一边嚷嚷着,眼睛一边死死地盯着厉扶青手里拿着把玩的两颗黑晶。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看了眼围堵过来的,明显是这人同伴的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壮汉,缓缓地转动了下手里拿着把玩的黑晶。   从卡莉的反应来看这黑晶在拉慈维多星际昂贵且稀有,一般情况来说,拿着这般昂贵的东西的人都是不好惹的存在,多数人都会绕着走。   这些人之所以敢这样,估计是看见先前和自己一起走的诺恩,从诺恩脸上的虫纹分辨出他们是陌生星域来的土著,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地污蔑。   欺负的就是他们是陌生星域的土著,在这里没有势力,没有依靠。   这种事他们估计没少做,也正是因为这样做吃到了甜头,且没有得到任何处罚,眼下才这般肆无忌惮,连情况都没摸清就嚣张地撞了上来。 第68章 五十二颗糖呀~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在厉扶青和那些本地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番后,就交头接耳互相说着什么,倒是没人打算插手。   显然这种事在他们这里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反正这些人也不勒索碰瓷本地人,他们也就不管, 就当个好戏看。   “多罗他们又在勒索新文明的土著了。”   “这次来拉慈维多的土著不就是只有那两个吗?”   “两个叫做虫族和兽族的国家。”   “别提虫族这两个字, 听着就瘆得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国家会取虫族这么恶心的名字。”   “这土著这容貌, 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啊。”   “你们说这土著不会是虫族的吧?”   “应该不会, 虫族这两个字一听, 我脑海里就已经自动幻想出他们的样子了, 肯定又丑又猥琐。”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金色哎,好美。”   “真的,他都可以去当明星了,一定会有很多人为他疯狂的。”   “可惜是个土著。”   “土著又怎么,以前鲛人族不也是土著吗?现在塞尔斐利不照样是大明星, 拥有千亿的粉丝数量呢。”   “拜托那可是鲛人,容貌、嗓音、精神力都星际中数一数二的存在,美貌的同时又强悍,哪里是这些土著能比的。”   这样一说,其他人倒是找不到反驳的借口了。   眼前的土著身材高挑, 宽肩、窄腰、长腿,下颌与鼻梁之间的线条十分优越流畅, 五官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眸, 宛若苍穹之上悬挂的日轮,静谧而耀眼。   他的好看毋庸置疑, 浓墨重彩,漂亮得淋漓尽致,可惜的是他肤色太过苍白,日光照映在他脸上,无端透出一股即将破碎的病弱,好看得让人炫目的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这些人谈论的声音不小,厉扶青清晰地听到了他们是谈话声,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确实有点苍白了。   听到周围人并没有压低嗓音的讨论,多罗他们艰难地将贪婪的目光从那两个黑晶上挪开放到厉扶青的脸上,仔细一打量,发现这小白脸确实长得很好看,忍不住眼里就带了几分淫邪。   厉扶青打量自己双手的动作一顿,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黑晶,金色的眼眸中悄然浮现一丝暴戾。   他虽然情绪平淡,一向不太在乎一些皮毛的事,但是他真的很厌恶有任何存在用那种贪婪的眼神看他,尤其是现在还带上了淫邪。   这可真是,太让虫生气了。   这土著长得真带劲,待会说不定可以爽上一爽再放他走。   这样想着的多罗眼里带着豪不遮掩的贪婪和淫邪,走上前就要去拉扯厉扶青,一边伸手,一边凶神恶煞地恐吓道:“偷了老子东西还不承认,这是寻思着我们本地人好欺负是吧,走,我们去……”   闻着这人身上传来的汗臭味,有着些许洁癖的厉扶青眉头微蹙,本想出手的他有点抵触地停下了动作,往一旁稍稍侧了一下身子,下一秒,一道身影从身旁掠过。   “嘭!”一声闷响,多罗以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如一颗炮弹一样砸在地上,力道之大将光滑的地面都砸出了裂纹。   一只穿着作战靴的脚踩在了多罗的胸口,在“咯吱咯吱”的断骨声中不断用力。   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发不出声音来的多罗在剧痛中犹如上岸的鱼一般,徒劳无力地挣扎着摆动四肢,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   垂眸看着他的诺恩琥珀色的竖瞳里戾气横生,脚下不断用力,语气中含着浓郁的煞气:“找死,找到我们头上来了,那你可真是找对地方了。”   呆愣了一瞬的七八个大汉回过神来,纷纷暴喝一声,面容狰狞地朝着诺恩冲了过去。   诺恩一脚踢开脚下半死不活的多罗,拧身就冲了上去。   两分钟,或者说不到两分钟,地面上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群人。   周围的人群见此,纷纷统一地往后退了三步,再次说话时声音小了许多。   “卧槽,这土著好凶悍。”   “地面都裂了,这力道……”   “多罗他们算是踢到钢板了。”   “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土著把事情闹大了反而更惨,这多罗他们敢这么嚣张明显这背后有势力撑腰。”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赫斯安泽他们正好听见这么一句话,他刚扭头要问什么时,突然冒出来几百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把他们团团围住。   边缘星往往远离中心政治区,在这里就算科技再怎么繁华,难免还是会生出很多法律顾忌不到的黑暗地带和势力,而且并不是每个国家的法律和执法能力都能互相匹配上的,往往多的是执法能力匹配不上法律的情况,这种情况下,法律的威慑力就会大大降低,犯罪率反而会大大增加。   这种情况多发生在那些阶级分明的国家,上层的糜烂和享受造成了底层的黑暗和犯罪率。   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做鸟兽散,不过他们还没散干净,就听见了肃穆的脚步声。   他们诧异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穿过人群,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近千军雌。   他们的脚步声并不整齐,错落的作战靴踏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却莫名的有种整齐肃穆感。   “啪!”   作战靴碰撞的脆响中,近千军雌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竖瞳静静地看着被他们反包围的数百壮汉。   虫族的军雌身高普遍比人群高,除了一些特别场合,他们惯常都喜欢穿简便的作战服,上身大多都是深色的紧身短袖和背心,下身的裤子就要宽松一点,裤腿束在黑色的作战靴里,隐藏在人群中时察觉不出,眼下走出来才发现他们存在感如此突出,像是浸饱了血的刀刃一样,那浑身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戮气息看着就让人发怵,让被他们包围着的壮汉一时间都像是小白兔一样无害。   他们的肌肉看起来并不如那些壮汉那样夸张虬结,在场的人却丝毫不怀疑他们那从厮杀中历练出来的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   在场的人很是震惊,眼神不住地往站在中心位的厉扶青身上瞥,还从来没见过有那个土著国家的人出来玩带那么多护卫,以往的土著最多带百十来号人就已经顶天了,毕竟是出来玩又不是去打仗,那像这个土著,带了快上千号人,还TM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这得有多怕死啊?   被这么多双煞气腾腾的竖瞳盯着,数百壮汉头皮发麻的同时纷纷傻眼。   不是,谁出来玩带数支军队护卫?   以前那些土著虽然也为了保证安全带了不少人,但人家出来玩时这些军队好歹都是守在战舰上待命。   怕死怕成这样的奇葩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壮汉一时憋屈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哦豁,这回是真的踢到钢板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么嘀咕了一句,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被军雌包围着的壮汉恶狠狠地朝着这个方向瞪过来一眼,然后朝着厉扶青的方向讨好地笑了笑:“兄弟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打打杀杀的一看就不符合我们的气质,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我那里有好酒。”   地上胸口恐怖地塌陷着,满脸鲜血,疼得忍不住哀嚎的多罗闻言,在这一刻懊悔到了极点,早知道他就该多打探一下的。   他心里恨得要命,都怪以前那些土著,要不是以往的那些土著表现得都那么好欺负,他也不至于以为这些土著都不敢招惹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莽撞地就出手了。   “呵——”赫斯安泽阴沉着脸呵了声,刚准备说什么时就被买好东西赶回来的卡莉给打断了。   卡莉将终端交给他们,悄悄地使了个眼色:“这事交给我处理,真闹大了对你们没有好处。”   这些人在这里混终究得讲一个面子,眼下迫于形势服了下软,若是厉扶青他们不给面子,为了以后还能在这里混下去,那是硬着头皮豁出命都要上的,到时候如果出现了伤亡传到星网上去,拉慈维多的网友多数是不会站在虫族这边。   尽管他们知道是自己星际中的国家出了错,但是当一方格外强势起来,尤其是罪魁祸首已经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他们还得理不饶人的话,就极容易引起大部分人的厌恶。   和极端慕强的虫族不一样,对于大多数智慧生物,尤其是人来说,怜弱是他们的天性。   这种天性会使星网上的网友们站在弱者一方,更别说这弱者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归结为自己人。   大面积的负面舆论对于初来驾到,或者是新加入拉慈维多星际的国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最终还是被卡莉给摆平了,做为可以被星盟派出去接引陌生文明的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那是妥妥的霸王花,手段狠辣的同时雷厉风行,反手就将最初挑起祸端的那七八个壮汉送入狱,以终身监禁的结果给了厉扶青他们一个交代。   其实这种事卡莉他们一般是不插手的,新来的土著国被欺负已经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所以他们大多会在停泊的时候都劝上一句,让他们不要去边缘星瞎逛,若是这些土著坚持要去,出了事他们一般都不会管的。   不过眼前的这些虫族不一样,他们可是她黑晶的提供者,看着黑晶的份上,卡莉不介意帮上一帮。   事情解决了,赫斯安泽他们又逛了一下午,还用卡莉换黑晶的钱购买了几架机甲,打算扛回去研究研究,他们买的大多都是B级机甲和A级机甲,S级机甲边缘星没有,而且价格过于昂贵了,他们买不起。   临走时还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就是空间储物项链,这个星际机甲如此发达的原因,其中就有他们研究出了压缩空间的相关科技,能让军人们随身携带机甲。   好奇的赫斯安泽掏了最后的一点钱买了两个空间不是很大的空间储存器回去准备研究研究。   回到战舰上后,一群虫直奔作战室,厉扶青手里端着诺恩买回来的芋泥圆子,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这个空间储物器。   他探进精神力去看,发现空间很小,只能刚刚好放置一个机甲,再多的就放不下了,比起沧澜大陆一灵石一个的储物袋差多了。   不过很可惜,他不会练器,不然也可以练几个出来。   往嘴里又塞了一个芋泥圆子的厉扶青腮帮微鼓地放下储物器,面上看着很平静,其实心里有点可惜买储物器的钱。   作战室的另一边,赫斯安泽、伊西和诺恩等虫正在测试机甲的防御能力和各方面的性能。   测试中一个用力就将一个C级机甲的手臂给扯下来的诺恩一愣,随即皱眉看着手里的机甲手臂沉思,他们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想到那花出去的昂贵价钱,一向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来花的诺恩面上没什么表现,心里疼得直突突。   察觉到他情绪的厉扶青走上前,随手将最后一颗芋泥圆子塞进诺恩嘴里,语气平静地道:“没事,黑晶在虫族不值钱,我们还有一战舰的黑晶呢。”   闻言,诺恩心里好受多了,继续上手研究这些机甲,厉扶青也上手试驾了一番。   一个小时后,八架机甲全被祸祸干净,站在散落一地的机甲残骸面前,钱花光了,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的厉扶青他们,对机甲的好奇心直线下降。   对机甲没有好奇心,又不喜麻烦的他们在去往乌拉诺斯星的这一路上,就没再下战舰去停泊的星球上乱逛了。   在战舰上一连待了好几天,终于在第九天时抵达了这次争夺赛的举办星,乌拉诺斯星。 第69章 五十三颗糖呀~   乌拉诺斯是一颗大型行星, 整个行星都装配了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和武装系统。   当乌拉诺斯星被选定为这一届争夺赛举办星的那一刻,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无数人开始动身往这边赶,这导致乌拉诺斯星星港母舰的吞吐量在这一段时间里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顶峰。   对于拉慈维多星际的人来说, 争夺赛可是个绝对不能错过的盛事,就算在家里可以通过虚拟系统观看, 但是无论虚拟系统再怎么真实, 对于广大网友来说,永远都没有现场观看来得更真实刺激。   虽然他们这种现场只是某种意义上的现场, 只能待在观看席围着虚拟直播观看远处赛场内的比赛, 但是现在的气氛终究不一样, 而且他们还能亲眼看见选手们出场时和入场时的场面。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跟种子选手互动。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们花费大量的金钱和时间不远万里地赶过来, 更别说争夺赛期间的乌拉诺斯星聚集了大量来凑热闹观看争夺赛的明星和歌手,粉丝们能比往常更容易偶遇到自己的偶像爱豆。   这可不就是一举两得,怎么都不枉费这一趟么。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争夺赛,大量国家精英级别的机甲战士和指挥官已经陆续抵达乌拉诺斯。他们大多都是即将毕业的军校生,当然也有早已上过战场并且立得军功的军官。   因为争夺赛的年龄限制在十五至二十五岁, 所以这些军官看起来格外年轻。   当然,在原本寿数最短的人类都突破了限制能活到三百多岁的星际时代下,光凭外貌已经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所以也不妨有些国家悄悄更改军官的年龄,将他们重新塞入军校, 目地就是为了参加争夺赛。   对于这点星际各国的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只要不是太离谱, 就没人会去揭穿而已,毕竟在大家都不干净的情况下, 这种得不到利益又到处竖敌,还连带着自己也有损失的事做了就没必要了。   (巴罗尼亚国)草莓屁屁:‘卧槽, 罗坦国的赫利都参加过三届争夺赛了,他怎么还没过二十五?我不是记得他第一次参加时的官方年龄就是二十二的吗?’   (凯尔云国)夏日冲浪好爽:‘懂的都懂,赫利是罗坦国现今能参战的唯一的双S机甲师,在能代替赫利的新的双S机甲师没培养起来前,赫利是不可能退出争夺赛的。’   (塞勒涅国)草木一秋:‘啧,赫利这心脏够强大啊,居然能厚着脸皮连续参加四届。听说蓝星国今年新加入的两个选手,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都是S级机甲师,赫利这年龄对上他们,可不就是欺负小孩嘛。’   (巴罗尼亚国)观山下脚:‘得了吧,你们塞勒涅国的伦斯也参加了两届争夺赛了,我记得他第一节届时官方的年龄就是二十五,这都快要参加第三届了,他年龄怎么还停留在二十五?’   星网上吵吵嚷嚷的一片,各种乌烟瘴气互相揭短戳伤疤,当然也有些对这些网上战争没兴趣的网友,他们的氛围和话题与这些网友截然不同,重点全部放在各国选手的容貌上。   “亲人们,朋友们,目前朝我们走来的是蓝星的参赛小队,他们身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繁复华丽的款式让他们看起来优雅的同时又不失飒爽。”   乌拉诺斯的星港处人头攒动,早在乌拉诺斯星是这次争夺赛的举办星的消息传出的那刻,各个国家的媒体就蜂拥至此,除此之外还有各个平台类型的网红主播也在,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拍到各国都有哪些选手参赛。   在比赛开始前,参加的各国虽然定了下来,但各国参赛选手的名单却被藏得严严实实,很多参赛选手的名单和信息都是各大媒体和众多网友合力扒出来的。   除了各大媒体和主播外,也有专门等在星港处为了看一眼自己喜爱选手的众多粉丝。   奶茶久久甜就是一位网红主播,此时正在向她直播间的粉丝们介绍抵达乌拉诺斯的蓝星选手:“目前朝我们走来的是蓝星第一军校的晏云,今年二十二岁的他是这次蓝星参赛小队的总队长兼总指挥,是一个新面孔,目前关于他的资料不全,只知道他是第一军校指挥系的首席,不知道今年他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我们拭目以待。”   第一个下战舰的晏云察觉到什么侧头朝着这方看来,他身形高大,眉眼冷淡,一头利落干净的寸头,看过来时黑眸中藏着掩饰不住的锋利,对上悬浮在空中的悬浮摄像眼后,晏云眼里的锋芒掩去,冲着镜头微微颔了下首。   ‘哇哇哇,好帅,这个眼神看得我双腿发软。’   ‘新面孔啊,新面孔,最期待新面孔了,每次出现新面孔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晏云身后陆续地有队员下来,路浮下来后先是看了眼警戒线外人头攒动的人群,然后很是活泼地向着人群挥了个手,还朝着空中镜头的方向眨了下眼,飞了两个飞吻。   这一套简单的动作下来,在人群中掀起一阵欢呼与尖叫,尼默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他真的是受够这个活宝了。   奶茶久久甜的主播语气里带上激动:“这就是蓝星这次争夺赛年龄最小的参与者,十六岁的S级机甲师路浮和十八岁的S级机甲师尼默,听说两人都有望在明年试驾双S级机甲。”   ‘啊啊啊,牛逼啊,这么年轻的双S机甲师。”   ‘蓝星要么不参加,要么直接放大。’   ‘啊啊啊,我们蓝星藏得真好,身为蓝星人的我都是第一次知道,十六岁的双S级机甲师,这是要逆天了。’   ‘别想得太多了,明年只是试驾,都还不一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那也是十七岁,哪来的十六岁。’   ‘好帅,好飒,我疯狂为蓝星国小哥哥小姐姐们举大旗。’   ‘这肩宽腿长后走起路来的气质,我馋得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一群人以晏云为首,顺着事先安排好的道路进入一旁的特殊通道,然后乘坐悬浮车朝着乌拉诺斯安排好的住处去。   蓝星的参赛队离开后,星港安静了一会,半个小时后收到有国家即将抵达后才再度热闹起来,人头攒动中奶茶久久甜看了一眼终端后,脸上的兴奋明显低落起来。   她对着直播间的网友道:“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就是即将有两个参赛国到来,坏消息就是接下来抵达的是星渊对面的两个国家。   “这两个国家一个叫做虫族,一个叫做兽族。”   ‘虫族?这名字听着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两个国家之中的其中一个国家,不就是前段时间在星网上疯传的那个出来游玩,还要带近千护卫,核心人物十分怕死的那个国家吗?’   ‘啊,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个核心人物长得都挺好看的,金色的眼眸很是罕见,可惜就是那怕死的行为真的是太减分了。’   ‘TM的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怕死怕成这样的人。’   ‘怕死就乖乖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呗。’   ‘挺搞不懂这个国家的,既然怕死为什么要来参加争夺赛,要知道争夺赛是允许死人的。’   ‘他们该不会以为争夺赛就是普通的比赛,就打算来玩玩吧?’   ‘估计是国家太穷了想来混个参与奖,得到点资源罢了。’   ‘这样的话还有点可怜。’   ‘可怜什么,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塔萝星人时可不见一点可怜。’   ‘这不是塔萝星的人先行勒索的吗?’   另一边上了悬浮车后的路浮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即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终端,刷着刷着他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哎,在我们身后抵达的是那两个星渊对面的国家,一个叫虫族,一个叫兽族。”   “哎,尼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起一个虫族这么奇怪的名字吗?”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尼默。   尼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路浮失落地趴回椅背,盯着终端上的画面,喃喃自语:“可是我真的好好奇,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问问他们。”   乌拉诺斯的星港处,虫族和兽族的主舰与其他国家的主舰搁在一块,显得格外的小巧,光看上去就莫名有种寒酸感。   不过虫族们并不在乎这点,他们的底色就是骄傲的,战舰寒酸并不代表他们战力寒酸,可惜拉慈维多的众多网友并不是这样觉得的,他们的目光放在那十分寒酸的主舰上。   ‘这就是他们的主舰吗?’   ‘好小,看上去好寒酸。’   ‘难怪怕死也要来参加技术争夺赛,原来是太穷酸了。’   ‘啊,他们出来了。’   第一个从主舰上下来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军式制服,右肩处是金色蜿蜒的虫纹,一指宽的皮质腰带将劲瘦的腰身勾勒得分明,裤腿束进黑色的作战靴里,衬得他整个就一宽肩窄腰大长腿。   偏深的肤色配上一头少见的灰白发色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野性,锋利的眉骨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眼型狭长,黑色的神秘纹路从左侧眉眼开始,一路延伸进颈侧,表情沉淡,抬眼间有着让人不能忽略的气场,看得人心脏发紧。   ‘卧槽,好帅!好野!完全是我的菜!’   ‘小麦色肤色配上灰白色头发,长得好带劲,完美戳中我性癖。’   ‘啊啊啊,十分钟内我要这个帅哥的全部信息。’   第一个下来的诺恩抬眸扫了眼高空中密密麻麻的悬浮摄像头和远处攒动的人群,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虫族对于雄虫的信息一向保护得很好,在虫族除了一些特殊场合的直播外,几乎不会有虫将摄像器这些东西对准雄虫。   这一幕让身为雌虫的诺恩感到很是不满。   诺恩将这个信息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了厉扶青,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后站定侧身。   陆续有雌虫从主舰上下来,打量一番周围后,分别走到两侧站定。   在雌虫全部下去后,雄虫才陆续从主舰上下来,走在最前的就是厄涅斯,他长相很是靡丽稠眼,微卷的黑发刚过耳,眼型狭长,眼尾微勾,蓝色的眼睛像是冰原上最深不见底的湖泊。   再次穿上黑色军服的他,全身上下带着股掩饰不住的痞气和散漫。   走在他身后的是西奥多赛勒涅斯,他有着一双浅红色的犹如宝石的眼眸,一头同系色的长发被他随意绑起拢到一边,薄唇微勾着带着浅淡的笑意乍一看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   紧跟其后的是赫斯安尼,然后是赫斯安泽,法利斯恩伊西和走在最后的厉扶青。   雄虫的军式制服和雌虫的不一样,雌虫右肩是统一的金色虫纹,雄虫的左肩则是金色的代表家族的图徽。   在向前的移动中,两边的雌虫将雄虫围在了中心,明显能看出他们的主要核心就是走在中间那几个脸上没有任何纹路的身影上。   大大小小的悬浮镜头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两边的雌虫走得格外整齐,每一步宽度如同用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隔着视频都莫名地给人一种压迫感,倒是中间的雄虫都格外的闲散,一边走一边闲适地打量着周围,那架势就像是来逛街一样。   ‘……无语,中间那一队真的是来参赛的吗?’   ‘中间那一队莫名有种公子哥玩票性质的感觉。’   ‘他们到底弄没弄清争夺赛究竟意味着什么?’   ‘感觉他们之中脸上没有纹路的身份要高一点。’   奶茶久久甜:“宝们,迎面走来的是虫族,他们看起来精神面貌不错,期待他们能有个好成绩。”   关于虫族的信息奶茶久久甜一笔带过,这其中有着陌生星域国家信息不全的原因,也有她不看好他们的原因。   众所周知,但凡是新国家参加争夺赛多数都是来混个参与奖的,没必要投入太多注意力。   ‘虫族啊。’   ‘一听这名字,原本因他们的美貌而生出来的好感瞬间没了。’   ‘天啦,这么会有国家叫虫族这么个名字,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瞬间头皮发麻,脑海里全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虫潮。’   ‘他们该不会觉得取个虫族的名字,到时候发生虫灾的时候,没有理智的虫潮就不会攻击他们国家了吧?’   ‘这个笑话乍一听挺搞笑,仔细一想还有点悲催,要不是国家战斗力孱弱,也不至于这么唯心。’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虫族,尤其是厉扶青贪生怕死的说法莫名就根深蒂固在拉慈维多众网友的脑海里了。   此时的厄涅斯等虫还不知道这事,估摸着知道了也只能表演一个无语加戏谑的表情。   雌虫对雄虫的保护欲根植在骨子里,来到陌生的星际后更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一举一动都带着本能的保护意味,也难怪这群星际网友能联想到贪生怕死上面去。   厄涅斯等虫经过特殊通道后坐上悬浮车,在卡莉的带领下前往乌拉诺斯安排的住处。   悬浮车升空,在前往住处的时候,厄涅斯等虫都在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星球。   其实乍一看与虫族首都星的繁华没有太大区别,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很多差异,就比如巡逻警是智能机器人,指挥交通的也是智能机器人,要不是感受不到它们的精神力,乍一看它们几乎与活人无异。   高空中播放着机甲电影,还有明星操作机甲做出酷炫动作的虚拟公告,商店里陈列着各种生物外形模样的机甲模型,金属的机身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来来往往的各国家的种族,表面上看着都是人类的模样,其实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他们只是类人形种族,在星际真正的人类国家只有两位数,其他的国家都是类人形生物。   星际中大多的种族都能有两种拟态。   在数千年前他们大多还是更习惯自己族类原本的模样,但是当人类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并且其中一部分越发地强大起来后,这些种族的审美就逐渐向着人类的方向靠近。   渐渐地这些种族就开始用第二种拟态,模拟成人类的模样,时间久了慢慢就觉得类人形态比自己的本体更方便。   就比如多莱国,他们的本体形态是透明的水晶树形,当他们变成本体时你能清晰地看见他们体内的血管和内脏,不过他们大多都更喜欢自己人类的模样,也觉得类人形态做事更方便。   这些都是厉扶青在星网上查到的,在有过一次经验后,查这些资料对他来说已经很熟练了。   乌拉诺斯很久之前就在为这次争夺赛做准备,为了迎接各国人士的到来,专门新建了宿舍,并且贴心地将素来关系好的国家安排在相邻的住处,有矛盾的国家就将其隔开,就比如正在打仗的塞勒涅国和乌坦国,一个被安排在最东边,一个被安排在最西边,尽最大努力地让他们比赛之前不至于打起来。   除了正在交战的国家之间的距离被隔得远了,其他有些许矛盾的国家之间最多隔了两三个国家,这个距离不至于让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打起来的同时,也能保证他们有最基本的见面。   毕竟比赛之前各国的暗潮汹涌,明争暗斗,甚至是语言交锋对于网友们来说都是不能错过的赛前看点,真将其全部隔开了举办方大概率要被网友埋怨的。   不过新来的两个土著国他们就没怎么上心,也不管他们两国的关系如何,随手就给塞进了靠边的小别墅群里。   反正这种陌生文明的土著国就是来打酱油的,大多坚持不了第一轮就会灰溜溜的全部被淘汰,实在没有必要多费心。   虫族和兽族都被分在了比较靠边的位置,在厉扶青他们打量住处时,随后赶来的兽族就发现了自己的住处与虫族相临,当即喜得脸上挂上了笑容。   虽然在本星际时,兽族与虫族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但也不是很陌生,就正常的两国交流关系。   眼下双方都来到陌生的星际,兽族总是下意识往虫族身旁靠,没办法,只要虫族在身边,他们就莫名有种大哥在身边的安全感。   对于兽族的想法,厄涅斯他们自然清楚,也没拒绝对方的靠近,毕竟都来自一个星际,互相照顾一下也挺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拿他们诱诱敌呢。   安排的住宿是一个小别墅群,虫族这次带来的军雌大部分都留在了战舰上,除了战舰上那些珍贵的能源和矿石需要有虫看管不说,乌拉诺斯也不允许参赛国家带大量护卫军入驻主星。   毕竟参赛的国家有上千个,要是每个国家都带大护卫军入驻乌拉诺斯,那安全就完全没有保障了。   但就算留了大部分军雌在战舰上,厉扶青他们三支小队二十一位参赛队员,再加上每个雄虫匹配十个军雌的规格,也差不多有近百的虫。   不过好在这个小别墅群的房间足够富裕,勉强能将虫族给安置下来。   厉扶青他们刚安顿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们好,我是蓝星国的路浮,我对你们国家很感兴趣,所以就找上门来想互相互相了解一下。”悄悄找过来的路浮站在客厅里直接开门见山,向来自来熟的他面对一众雌虫和雄虫也不犯怵。   赫斯安泽他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人。   穿了一件蓝色短袖的路浮长了一张看起来很无害的脸,十六岁的他脸上的稚嫩尚还未完全褪去,黑色的头发蓬松地搭拢在额间,黑色的瞳孔中带着笑意,杏圆的眼型笑起来弯弯的,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配上尖尖的虎牙有种说不出来的蓬勃朝气。   “你们有兴趣吗?我可以带你们在赛前逛一逛乌拉诺斯星哦。”   免费的导游送上门,本就打算休整一下就出去逛一逛的赫斯安泽当然不可能放过。   转眼赫斯安泽、伊恩、厉扶青、诺恩、格斯、亚纳、赖亚几虫就跟着路浮走了出去,坐上了悬浮车前往中心区。   厄涅斯他们也打算出来逛,不过嫌弃他们太过闹腾,就让厉扶青他们先走,他们晚点再出去。   闹腾?   坐在悬浮车上的厉扶青看了眼前座你损我一句,我损你一句的赫斯安泽和伊恩,渐渐地放下心来,兄长说的应该是他们俩。   “你们是打算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看机甲赛?”开着悬浮车的路浮扭头问他们,圆圆的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兴奋:“我查了一下,今天的机甲赛质量都还不错,可以去看看。”   厉扶青想了想:“先去吃饭。”   “好的,我在星网上查到一家人气很高的空中花园餐厅,我带你们去吃。”路浮高兴地说着,随即又想到什么,转头比了个手势给他们看:“这个手势在我们星际代表着侮辱性质,你们记住不要随意朝人摆。”   厉扶青、诺恩、赫斯安泽等虫均抬眼看了下,随即表示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从空中餐厅出来的路浮不复先前的活泼,整个人都蔫了吧唧下来。   原因是这家空中餐厅不仅很不好吃,价格更是死贵,活脱脱的价格刺客。   想到是自己没选好餐厅才让大家没吃好饭,买单的时候,路浮一咬牙就自己掏钱把单买了下来,此刻心正疼得滴血呢。   见他这模样,厉扶青开口道:“账号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闻言路浮瞬间挺直身子,大手一挥,强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不用,说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   见此,厉扶青放在终端上的手收了回来。   继续带路的路浮内心泪流满面,其实如果再坚持一下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收的。   由路浮带着,厉扶青他们一群虫朝着机甲赛场走去。   十六岁的路浮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很高的了,但是走在身高普遍比其他国家种族要高出不少的虫族中,他还是稍稍地感觉到了一点来自身高的压力。   样貌出色的他们走在街上,不断地吸引着路人的目光,每次出门都是瞩目焦点的雄虫们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在自己的国家里也是个风云人物的路浮也很习惯,至于诺恩他经常跟在厉扶青身旁,不习惯也习惯了。   格斯,亚纳因为和厉扶青是一个积分小队的,在军校的时候经常一起出入也习惯了,只有赖亚这个其他军校的雌虫有点不习惯。   一路上也有人认出了路浮,要冲上来的脚步在看见厉扶青他们后,就犹豫着停下了。   这让厉扶青等虫不由怀疑自己是否长得有点不符合他们星际的审美观,丝毫没往虫族的名字上去想。   买了票,还没走进机甲赛场,里面就传来格外热闹的喧哗声,时不时夹杂着某某名字的喊声,气氛很是热闹。   厉扶青他们走进去,一路朝着上走,来到了三楼,找了一个较好的视野位置就倚靠着护栏,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进行得正激烈的机甲赛。   楼层越高喊叫的人就越少,不过气氛依旧热烈,他们互相交谈着技巧和指点着场内机甲师暴露出来的缺点。   从这点可以看出他们大多都有驾驶机甲的经验,不是低楼层那种纯属是看客的外行人。   …   “虫族,怕死?”   待在住处没出去的兰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星网上那些关于虫族的讨论。   怕死这两个字,在他们星际从来与虫族联系不到一起去,或者说最不怕死的就是虫族了。   继续往下看,在看到他们说虫族取这么个名字是为了在虫灾的时候,祈祷虫潮放过他们时,兰特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虫族最开始拥有这么个名字的过程不好说,但是后来为了独占这个名字,他们可是把另一个‘虫族’给灭了。   好嘛,其实也不是全灭了,还是逃了不少‘虫族’,跑到这里来,祸祸这个星际了。   再往后看到他们说阿提卡斯是毫无战斗力的花瓶时,兰特不由想到自己曾在K20星看到的那一幕。   他不由感叹这些星际人真是仗着科技高,所以胆子大啊!   那可是雄虫,虫族的雷点,那是一触一个爆炸,在他们星际其他种族和国家提都不敢随意提雄虫这两个字,他们倒好,肆意讨论不说,还带着浓浓的鄙夷。   他们最好祈祷不要被虫族察觉到这一点,虫族可是很记仇的,就算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找他们麻烦,估摸着也会把这些网友的ID记下来,等着算账的那天。   …   机甲赛内的气氛愈发热烈,在其中一个机甲师突如其来的一个反杀后,气氛更是掀到了最顶点。   在众人都在拍手欢呼和热烈讨论刚刚那出其不意的反杀的时候,靠在三楼护栏处看得昏昏欲睡的厉扶青等虫就格外地显眼了。   厉扶青其实看得挺认真的,他纯属是被旁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打的赫斯安泽影响到了,不由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好巧不巧就正好被楼下场地中间享受着众人欢呼的凯亚给看见了。   凯亚看着上面那个打哈欠的人,内心感到了说不出的耻辱,他全力以赴打出这么一场精彩的战斗,周围的人都在为他精彩的表现而欢呼,而这人偏偏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就是故意挑衅和侮辱吗?   定睛一看,他突然发现这人有点眼熟,本打算说点什么的他眉头一皱,生怕是哪个惹不起的人,不过没一会他就想起来了,这哪里是什么惹不起的人,这分明是那个出来逛街都怕死地带着近千护卫军的那个叫做虫族的人。   他还在星网上骂了不少这人和他们国家的话。   放下心来的凯亚心里的愤怒骤升,他打开外放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鄙视:“这不是那个怕死的什么虫嘛,怎么这次出来没带你的护卫军了?其实我挺好奇,你既然怕死为什么不乖乖缩在你的狗窝,爬出来干嘛?”   场内一静,像是并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谩骂。   “还有你们那国家的名字,不得不说十分符合你们这群恶心的爬虫。”   一开始厉扶青他们并不觉得这人在骂他们,毕竟怕死这两个字和他们八竿子都搭不上关系。   直到这个机甲冲着厉扶青比出那个带有侮辱性质的手势。   厉扶青眼睛一眯,还没来得及想自己是不是和这个星际八字不合,怎么走到哪都有事找上门来,一旁的诺恩就已如同鹰隼一样满身戾气地俯冲而下,落在地面后连停滞都没有的瞬间冲至机甲身旁,“轰!”的一声直接将四米多高还没来得及收回那个手势的机甲放到,找到驾驶舱后一拳砸下去,能扛炮弹的驾驶舱上顿时出现丝丝裂纹。   驾驶舱内的凯亚一脸惊恐,但是还等不及他说什么,一拳没有砸毁的诺恩毫不犹豫地又接连砸了两拳,“嘭”“嘭”飞溅的碎片划过侧脸,诺恩伸手一把薅住驾驶舱内凯亚的头发,粗暴地将他扯了出来。   “?!!”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旁的路浮都震惊得眨了眨眼,扒在护栏上使劲往下看。   要知道那可是A级机甲的驾驶舱,炮弹都很难轰毁的居然被这人三拳就给砸开了!!!   将凯亚往前拖了几步,诺恩手一用劲迫使他跪在地面,然后摁住他的头对准阿提卡斯阁下的方向,狠狠地往地上一掼,“砰”的一声巨响,磕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响头。   那响声,听得在场人的心脏全都猛地一跳,想到那三拳砸毁A级驾驶舱的力道,纷纷下意识以为凯亚的头已经爆浆了。   诺恩的心里有分寸,他砸的这一下声音虽响,但不致命,不过骨裂肯定是有的。   他摁着凯亚的头,琥珀色的竖瞳里带着狠劲:“道歉。”   过了好一会,凯亚断断续续的声音才传出来:“对…对不…起。”   现场一阵寂静。   “哇喔,帅啊,帅爆了!”   高楼上一个女子突然跳起来欢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激动,手拢成喇叭放在嘴边朝着下面大喊:“牛啊,帅爆了,帅哥加我个联系方式呗!”   这声音一出,寂静的场面再度热闹起来,心里震惊还未散去的人纷纷跟着喊出声,他大爷的先别管离不离谱,加上联系方式再说,这以后说出去都倍有面。   “卧槽卧槽卧槽!”   “他大爷的牛B啊!”   无数水晶一样的花瓣和呐喊填充整个室内。   这些花瓣是赛场定制的,一片花瓣算一千晶币,用来打赏机甲师的。   “帅啊!”   “酷帅到极点了哥们!”   “这个B装得六啊!”   “哥们牛啊,A级机甲的驾驶舱都给你三拳砸毁了!”   “六六六,哥们待会别走加个好友。”   在声嘶力竭加好友的呐喊声中,诺恩丢开凯亚,几个跳跃攀爬上三楼,在这期间,对面女子灼热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视线一直在诺恩胸膛,腰腹,大腿处来回流连。   察觉到五楼斜对面那个女子灼热的视线,厉扶青伸手将诺恩拉上来,然后抬手用指腹将他侧脸上的血迹抹去。   温凉的触感突然落在脸上,让刚站定正准备朝那女子瞪回去的诺恩有点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垂眸望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心脏猝不及防地急促地跳动起来。   既有点希望阿提卡斯阁下察觉到他不寻常的心跳,又有点害怕被察觉到的他浅浅地吸了口气,试图让心跳缓慢一点   雌虫愈合力强大,脸上那被碎片划伤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一抹血在脸上。   厉扶青将血迹抹去后,扭头对上了五楼斜对面女子灼热的视线。   那女子一头微卷的碧绿色长发,比起头发更深一层的墨绿色眼睛在对上厉扶青的视线后停顿了两秒,她移开视线看了看诺恩,又看了看厉扶青,突然挑衅地挑起了一遍眉毛。   厉扶青没理会她的挑衅,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诺恩拿着湿纸巾仔细地为他擦拭着指腹上血迹的动作。   有点麻烦了。   厉扶青微微抿了下唇,垂着的眼眸里情绪不明,他好像,对诺恩起了一丝占有欲。   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情绪。 第70章 五十四颗糖呀~   占有欲, 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可并不美好,它意味着当你产生这个情绪那一刻,你就起了想要将某种存在占为己有, 成为私有物的念头。   厉扶青轻微地摩擦了下手指,抬眼打量了一下诺恩, 眼里的那丝占有欲并没有做任何收敛。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心脏莫名一紧, 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场内的嘈杂声依旧,掩盖住了心脏急促的跳动声。   视线漫无焦点地落在前方的诺恩清楚, 这和先前脸颊被触碰而加快的心跳不一样, 眼下急促的心跳不代表任何美好的情绪, 它代表着的是被他掩藏得极深的慌乱和紧张。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复下慌乱的心绪, 扭头对上厉扶青的视线:“阁下?”   厉扶青收回视线轻声应了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擦拭得很干净的手指上,心里很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诺恩产生类似占有欲这样的情绪。   从嘈杂的机甲赛馆内出来后,他们又跟着路浮随意逛了逛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房间里后, 厉扶青盘腿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诺恩起这样的情绪。   他拿过一旁卡莉给他们的终端,打算在星网上搜索看是否能找到答案。   占有欲普遍产生在亲情,友情和爱情之间。   视线在这句话上停留了一会,厉扶青目光落在友情和爱情这两个词上。   他对诺恩起的那丝占有欲是源自于友情还是爱情?   厉扶青下意识更偏向于友情, 因为爱情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   通常来说人在面对陌生的词语时,总容易偏向自己更为熟悉的存在。   下意识将自己对诺恩起的占有欲归于朋友之间的厉扶青, 没一会又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的话,那他为什么对赫斯安泽没有占有欲呢?   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近吗?   厉扶青想了想又查了下如何加深友情, 然后就给赫斯安泽发了个消息过去,让他今天晚上来他房间睡。   星网上说, 友情的加深来自于更频繁的联系,相同的话语和亲近的接触。   赫斯安泽几乎是秒回了这条消息的:“你想干嘛?我可不搞雄雄恋。”末了还加了个惊恐的表情。   厉扶青:“……”   算了,他对赫斯安泽没有占有欲,估计是因为他是个蠢货。   ……   在厉扶青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诺恩产生占有欲时,诺恩正在逛着甜品店,试图找到合阁下口味的甜点,然后拿去赔罪。   在机甲赛馆内时,他下意识避开了阁下那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阿提卡斯阁下看似平淡,其实对于别虫的情绪很敏感,自己下意识的躲避他肯定是察觉到了,所以诺恩现在准备买点好吃的去哄上一哄。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阿提卡斯的,甚至每次都会因阿提卡斯阁下主动的触碰而感到心跳加速,至于他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躲避阿提卡斯阁下的视线,是因为……   “你好呀。”   热情的问好声打断了诺恩的思绪,他抬眼看去,发现站在面前的就是在机甲赛馆内用那种灼热的眼神打量他的女子。   一身白色吊带裙的维露利亚碧绿色的长发挽起,露出洁白纤长的脖子,她眉眼弯弯地看着诺恩:“你好,认识一下,我叫维露利雅。”   诺恩伸手与她握了一下:“诺恩。”   说完就绕过她继续朝前走。   维露利雅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笑意盈盈地跟在他身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有着一双金色眼眸的人?”   她在打探阿提卡斯阁下的信息?   诺恩警惕地看向她。   察觉到他警惕的维露利雅略微无语:“喂喂喂,我只是一个特别喜欢磕CP和撮合别人的热心女子,完全没必要警惕我,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也不会对你喜欢的那个人做什么。”   诺恩并不相信她,一路上始终保持着警惕。   维露利雅能理解他的警惕,但不代表她不郁闷,她明明是很好心地准备来撮合这两个人来着,干嘛一直警惕她?   郁闷的维露利雅四处乱看着,突然看到什么的她狡黠一笑“喏,你看哪,那种树是我们拉慈维多情侣的许愿树,你可以去摸一摸,许愿你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很灵的哦。”   诺恩瞥了一眼那排着长长队的方向,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哎哎哎,它的果实也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很多人都很喜欢,你也可以去摘一点尝尝味道。”   诺恩没有理她,转身走进一家甜点店,视线扫了一圈后落在一旁柜子里的甜点上。   那甜点有一种晶莹剔透的乳白感,里面有着丝丝缕缕蓝色的丝线犹如花朵般绽放着,看上去很有食欲。   诺恩让机器人员工夹了一个出来尝了尝,发现它看着是软软糯糯的甜点,实际上是一种酸酸甜甜的果子。   味道确实不错,诺恩让机器人员工给他拿了一盒。   跟着走进来的维露利雅看见这一幕后脚步稍顿,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外挪,挪出门外后她抬头看了一眼这家店的店名,随即稍稍吸了口气。   这可怪不得她啊,是他自己买的。   ……   另一边,回到住处的路浮此时正蹑手蹑脚地往房间走,然后被在客厅等了许久的晏云逮个正着。   对上他视线的路浮下意识呲牙笑,屁颠屁颠地跑上前笑得十分讨好地道:“晏哥好,你今天没去训练室吗?”   为了让选手们赛前保持良好的状态,乌拉诺斯星给选手们安排的住处都匹配得有训练室。   晏云冷冷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我曾经和你们说过,来到乌拉诺斯星后不许单独行动吧?”   对于低等和中等的国家来说,争夺赛无疑与国家的发展与生存挂上了钩。   因此为了自己国家的发展和生存,他们大多会为了得到一个好成绩而不择手段。   在场外时,尤其是在赛前的这段时间内,像路浮这一类有天赋又年轻没有经验的选手,单独出行被下黑手的几率极大,曾经就有好几个国家的天才选手在赛前遭遇黑手,成了废人的列子。   路浮眨眨眼:“哎,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晏云绷紧的面容显出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气:“路浮!”   路浮犯怂地低下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五倍训练量,晚饭之前完成。”   “不要啊,晏哥!”路浮哀嚎。   “哎,对了,晏哥我今天出去可不是瞎逛,我有大发现。”垂头丧气地跟在晏云身后往训练室走的路浮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亮地抬起头道:“那个叫做虫族的国家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们之中有个叫做诺恩的选手在机甲赛场内,三拳就砸毁了一架A级机甲的驾驶舱。”   说起这个路浮就激动得不行,不住地比划着手脚道:“晏哥你是没看见当时那个场景,那个诺恩从三楼上俯冲而下,干净利落地三拳就将驾驶舱给砸毁了,要知道那可是A级机甲的驾驶舱,可以扛lXD炮弹,结果三拳就给……”   剩下的话路浮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晏云一脚给踹进了训练室。   被踹进训练室的路浮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训练,想逃避五倍训练了的他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再度屁颠屁颠地凑上前,一本正经地道:“晏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打探一番虫族选手的信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正好我和他们的关系比较好,打探的这个任务可以交给我。”   “得了吧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尼默一脸幸灾乐祸地道:“五倍训练量你是跑不掉了,至于这个虫族的信息晏哥先前就和我们好好分析了一下。”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对他们提高注意力可以,但是特意去打探就没有必要。”   路浮皱眉:“为什么?要知道A级机甲在那个诺恩的手里,一分钟都撑不了。”   关于那个三拳砸毁A级机甲驾驶舱的视频尼默他们早就在星网上看到了。   毕竟在争夺赛前这么个紧张的氛围里,在各国的粉丝精神都高度紧绷,不断地为自家选手收集着其他国家选手信息的情况下,冷不丁出现这么一个可以肉身硬抗机甲的存在,瞬间就引起了极高的关注和讨论度。   相关的视频也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拉慈维多,尼默他们又没有隔绝网络世界,当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视频。   晏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确实很震惊,一个可以三拳砸毁级机甲驾驶舱的存在,这意味着他的体质绝对超过了我们已知的S级。如果他驾驶机甲的话,就算是S级机甲都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他将会是一个在赛场上有着绝对危险的机甲师,但可惜的是他们的国家还没有发展出机甲文明,他没有学过任何机甲相关的知识。”   “这意味着他无法在今年的争夺赛里驾驶机甲,所以他的威胁性不在于今年,而是下一届争夺赛。”   路浮皱眉,刚想说什么,悬挂在训练室里的虚拟视频就开始播放起了今日赛前趣点。   “大家好,我是记者茶茶兔,今日的赛前趣点是相关于一个大家都很陌生的国家,没错,就是来自星渊对面的虫族,他们的参赛选手今日在机甲赛馆里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想来大家都有了解,就是三拳砸毁A级机甲驾驶舱的事。”   “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得不说茶茶兔可是吃了好一惊,要知道那可是A级机甲,在S级机甲师数量不是很多的情况下,A级机甲是各国军队中的主力,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其他国家选手对此的看法,现在我们来问一问其他国家的选手对这一事的看法。”   “你好伦斯,可以说说你对此的看法吗?”   被采访的是塞勒涅国的伦斯,一身休闲装的他面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起了他的看法:“确实很厉害,不过不具有威胁性。”   茶茶兔很惊讶:“哪怕他能三拳砸毁A级机甲的驾驶舱?”   伦斯点头:“他能三拳砸毁A级机甲驾驶舱这确实很厉害,但是你要知道,A级机甲上面还有A+级,S级,双S级机甲,他砸毁A级机甲需要三拳,那么砸毁A+级,S级,双S级机甲需要多少拳呢?”   “众所周知,机甲每升一级,防御力,速度,攻击力都会大幅度增加,他能砸毁A级机甲的驾驶舱,并不意味着他也能砸毁A+级机甲的驾驶舱。而且我看了,那个虫族的诺恩是趁机甲师没有防备,或者说是没有回过神来时,出其不意将其放到,如果正常的对战的话,他应该接近不了机甲。”   “在机甲的时代,肉身的强大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机甲会比他强大上数倍,百倍。”   “而且,据我分析,那个叫做诺恩的在他们虫族的队伍里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队员,应该至少是一个小队长,这就说明他的强大就算不是独一份的,也是少见的,而团体赛永远无法仅靠个体的强大就能获得胜利,所以我说虫族不具备威胁,至少在他们还没学会如何驾驶机甲之前。”   伦斯的说法晏云他们很是认同,因为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在虫族还未学会怎么驾驶机甲前,他们不具备太大的威胁。   只有路浮并不这样认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虫族总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   每每在面对他们时,尽管他已经竭力放松了,但还是有种汗毛耸立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曾经在幼时,因为一个意外而近距离直面猛兽时的感觉。   不是那种被关在笼子里的百兽之王,而是存在于野外位列于食物链顶端的猛兽。   那擦肩而过的死亡无比的真切,让他至今都不能忘却。   路浮的视线从虚拟视频上那些侃侃而谈的各国选手身上移开,转身苦哈哈地去完成被罚的五倍训练量。 第71章 五十五颗糖呀   诺恩回到住处后, 就拎着买的好几样甜点敲响了厉扶青的门。   门应声打开,诺恩拎着甜点走了进去。   午后四点左右的阳光灼热中带着一股慵懒,盘腿坐在地毯上的诺恩侧头看着正在吃着甜点的厉扶青。   诺恩很早的时候就有了给阿提卡斯阁下投喂各种吃食的习惯, 一开始是惊奇他这样看着平淡的雄虫阁下会喜欢吃酸甜的食物和各种小零食,后来是发现他囊中羞涩, 吃完了也不会主动去买, 他就渐渐养成了给他兜里填充糖果和一些小零食的习惯。   慢慢地也从中品出了投喂的乐趣,尤其是看见他每次埋头吃甜点时, 腮帮微鼓的认真模样, 莫名就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和成就感。   看着看着诺恩身子突然一僵,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某个部位, 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起了很深的质疑。   他动了动腿遮住起了反应的某个部位,察觉到自己逐渐不可控升高的体温,从对自己的质疑中回过神来的他,猛地伸手按住了厉扶青的手,皱眉道:“别吃了, 这甜点有问题。”   覆盖在手背上的体温有点过于烫了,厉扶青看了眼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抬眼看向他:“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啊,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   拉慈维多上千个国家,数百种种族, 各自的文化习俗和生活习惯在经历了长达数千年的碰撞后,产生了极其开放的生活和三观。   异果是鲛人族特有的异树生长出来的果子, 这果子外表呈晶莹剔透的乳白感,内里有蓝色的丝线犹如花朵般绽放, 口感脆甜,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不过除了好吃外, 它还有种作用,那就是…就是助某些方面的兴。   总之异果的结果时期通常在鲛人族的繁殖时期,鲛人繁殖时大多会去摘上一两个异果,这果子通常会让他们的一些感官更敏锐,在某些方面获得更多的愉悦感。   最初这种树只能生长在海里,不过在它的果子传到拉慈维多星际后,获得多个国家种族里不少人的喜欢,就开始进行大量的培养,终于在经过一些研究改良后,使得其能生长在陆地上。   拉慈维多的人对性这方面还是挺开放的,再说这种果子除了能助兴外,没有任何迷惑心智和伤害身体的作用,在情侣中很是受欢迎,渐渐地也有了情侣在异树前许愿能长久在一起的谣言。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的水声和被水声遮盖着的其他动静,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关上终端的搜索网页,略微有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打开,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的厉扶青指尖微微跳了下,扭头看向他。   从浴室里出来的诺恩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本想直接离开的他想了想,还是走到沙发边盘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过了会微微皱眉,有点丧气地道:“我好像在阁下面前,丢了很多次脸。”   这让他难免有些许难堪。   “没有。”   诺恩闻言抬头看向他。   厉扶青直视着他的眼神:“没有丢脸。”   好像觉得这样没有说服力,他想了想后又道:“你是在我面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没有觉得你丢脸的话,就不算丢脸,也不用难堪。”   诺恩看着他,突然道:“阁下是在安慰我吗?”   厉扶青点头:“嗯,在安慰你。”   听到确定的答案,诺恩心脏莫名有点发紧,他看着厉扶青,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往前挪了挪,大着胆子将下巴搭在厉扶青的腿上。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并没有躲避,也没有伸手将他推开。   这种无声的纵容使得诺恩心脏跳快了些许,他侧头靠在厉扶青的腿上,小声道:“阁下,我买甜点是想和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   “道在机甲赛馆里,避开你视线的歉。”   厉扶青沉默,过了会他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诺恩身子微僵,沉默了一会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是喜欢阁下的。”   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时,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心脏迸发,让诺恩有种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的麻木感。   厉扶青的视线落在诺恩暴露在他眼前的后颈上,抬手轻抚上诺恩的后脑勺,慢慢往下滑至他的后颈处停住:“那么为什么要躲避我的视线呢?”   既然喜欢他,那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呢?   弱点被掌握的诺恩头皮一阵发麻,这种危机在侧的战栗感让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但还是没把后颈从他手下脱离开,只是平复了一下情绪,垂着眼眸不去看他的视线,轻声道:“我喜欢阁下,渴望阁下的接近和触碰,但是…我不想被驯服。”   他喜欢阿提卡斯阁下,想要接近触碰阿提卡斯阁下,但是在接触到阿提卡斯阁下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时,他才突然察觉到一直被他自己忽视的恐慌,那种恐慌来自于被驯服的可能。   诺恩的骨子里是极骄傲的,他不会去否认自己对阿提卡斯阁下的喜欢,但他同样也不想被驯服,不想失去自我,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去躲避厉扶青那有着占有意味的眼神。   厉扶青没说话,在虫族,雄虫的地位远高于雌虫,除去其他的不谈,若一个雌虫真的成为了一个雄虫的雌君,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他自由的绳索确实掌握在了另一方手里,也确实像是被驯服了。   只是……   他突然轻捏了一下诺恩的后颈,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诺恩瞬间绷紧了身子。   厉扶青沉静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那为什么又想着道歉呢?”   诺恩抬眼看向他:“不是道歉,是怕阁下不高兴,所以想着哄一哄阁下。”   哄一哄他?   这是把他当小虫崽了?   厉扶青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在荒星上见到诺恩时,第一时间撞入他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双眼睛,一双犹如刀锋般的,带着狠戾的杀机,犹如孤狼一样的眼神。   他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搭在诺恩后劲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我从来没想过要驯服你,也永远不会去驯服你。无论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你都将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也可以做你任何不想做的。不会有任何来自于我的束缚,这点我可以保证。”   头狼是不会被驯服的,而他也不会对一头会被驯服的头狼起兴趣。   诺恩的头皮随着他的揉捏微微战栗着,他定定地看着厉扶青,嗓音莫名发紧:“阁下对我是否也有点喜欢?”   厉扶青想了想后摇头:“有关于爱情的这种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我不明白这种情绪,也无法判断我对你是否有这种情绪。”   “那阁下不厌恶我的喜欢吗?”   “不厌恶。”   “也不厌恶我的亲近和触碰?”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嗯,不厌恶。”   他允许他的接近与触碰。   诺恩呼吸颤了颤,这就够了,至少目前够了。   他将头埋在厉扶青的腿上,过了一会抬起眼看他,小声道:“阁下吃了那果子,没有反应吗?”   厉扶青手上的动作一顿,点了下头:“有。”   “那阁下是怎么解决的?”   “忍一忍就下去了。”   诺恩悄悄地拿视线往那瞥了一下:“真的吗?”   厉扶青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微微蹙眉:“不要瞎看,真的。”   “阁下下次有这种反应的话,我可以帮阁下的。”   厉扶青搭在他后颈的手微微用了点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用。”   “听说很舒服的。”   “舒服也不用。”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阳光晃晃悠悠地从窗外落进,诺恩侧头靠在厉扶青的腿上,少见地感觉到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厉扶青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诺恩从他腿上抬起头,拿过搁在桌上的终端递给他。   厉扶青接通后,发现这是一通来自乌拉诺斯警局的通讯。   挂了通讯后他起身换了件衣服,拿起先前诺恩给他拿着把玩的那两颗黑晶,就和诺恩一起朝着乌拉诺斯星西子湾大道的警局分部赶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厄涅斯他们在出门逛街时很幸运地遇到了帕尔冥国的参赛选手,然后在塞勒涅斯率先出手的情况下,发生了一起单方面碾压式的恶性聚众斗殴。   厉扶青和诺恩赶到警局时,看到的就是排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上去莫名有种惹祸后的乖巧感的赫斯安尼等虫。   除了厄涅斯一如既往的散漫外,赫斯安尼和塞勒涅斯等虫看见厉扶青后,莫名有点尴尬地眨了下眼。   这种惹祸后让朋友弟弟来处理的局面,饶是心里素质向来强大的赫斯安尼等虫都莫名有点尴尬。   厉扶青刚走上前,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厄涅斯就主动站起来张开双手给他打量了一番,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散漫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放心,这些血迹都不是我的,你要相信你兄长我的战斗力。”   任由兄长扯着自己脸颊的厉扶青,目光再次仔细地在兄长身上打量了一番,见那些血迹确实不是兄长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诺恩的目光落在厉扶青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看向一旁的塞勒涅斯、赫斯安尼、希利安弗恩等虫。   他们身上均有不少血迹,但都不是自己的。   雄虫的战斗力虽然相较于雌虫和亚雌来说较弱,但是对于其他种族的人来说还是要强出不少的,至少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单方面碾压帕尔冥国S极体质的参赛选手来说丝毫没有压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帕尔冥国的参赛选手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地全部躺在医院里抢救,而厄涅斯他们最大的伤就是赫斯安尼脸上被揍了一拳,眼看着青肿了一块。   其实要不是厄涅斯尚存一丝理智,反应过来不能再赛前弄死帕尔冥国的人,在后面出手拦了一下塞勒涅斯,帕尔冥国的人估计都坚持不到送往医院抢救。   每届争夺赛前的斗殴事件屡见不鲜,不过一般发生在正在交战的两个国家,或者是有世仇的两个国家之间,就在一周前,就有两个国家相遇后发生口角打了起来。   对于处理这种事,乌拉诺斯的警局已经有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反正只要不出人命就都不是什么大事。   在帕尔冥国等人的抢救结果出来,确保都渡过了安全期,没有生命危险后,就让厉扶青交了大量的保释金,然后就可以走了。   走之前警局的人还好心地提醒他们,后续还要支付帕尔冥国等人高昂的医药费。   对于这点塞勒涅斯等虫挺不爽的。   “没关系,以后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的。”说这话时,塞勒涅斯看似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回到住处后,赫斯安尼被得知这件事的赫斯安泽指着脸上的青肿肆无忌惮地嘲笑了一番。   被嘲笑的赫斯安尼咬了咬牙,想到在警局时阿提卡斯对自家哥哥那紧张的模样,强大的落差感让他直接袖子一挽,当众殴打起了弟弟。   一番鸡飞狗跳后,吃了晚饭,众虫就各自回了房间。   沉思着什么事的诺恩习惯性地跟着厉扶青进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后的厉扶青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诺恩,想了想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抬眼看向他:“捏着。”   诺恩不明所以地照做,过了会见厉扶青没有下一步动作,就有点疑惑地道:“阁下这是做什么?”   厉扶青看着他,有点疑惑地歪了下头:“在警局时,你不是很想像兄长那样捏我的脸吗?”   不然为什么要在兄长捏他脸时,盯着看了好久?   诺恩一愣,看着眼前仰着脸认真地让他捏脸的阿提卡斯阁下,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失态地蹲在地上用手紧捂住脸。   指尖温腻的触感好似还在,诺恩指尖轻颤了下,薄薄的细鳞控制不住的浮现在眼角,反复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抬起头看向厉扶青,忍住发烫的耳根道:“阁下,可以再捏一下吗?”   …   “大家好,我是记者茶茶兔,今日赛前趣点是昨日傍晚发生的一起两国参赛选手的斗殴事件。众所周知,赛前两国发生斗殴的事很常见,但是大多都出现在正在交战的两国和有世仇的两国。”   “不过昨日发生斗殴的两国既不处在交战的情况,也不存在世仇,那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冲突,甚至发生了斗殴呢?”   “帕尔冥国与虫族之间是否有我们不为所知的矛盾呢?相信大家都很好奇这一点。我们找到了当事人,现在就向大家揭晓两国昨日傍晚发生冲突的原因。”   “你好奥利帕多,请问你们与虫族的选手是否有什么矛盾?”   被采访的是帕尔冥国的奥利帕多,今早刚从医院出来的他在镜头面前十分严肃地道:“我们与虫族的选手并不存在任何矛盾。昨日我们与他们之间隔了至少有十米,他们突然冲出来就朝着我们袭击过来。当时街道上的监控可以证明这点。我只能说他们是个野蛮且毫不讲理的国家,在这我提醒其他国家的参赛选手注意虫族,小心被这种野蛮的种族袭击。”   “我怀疑他们是故意在赛前打伤选手,好就此影响其他选手参赛时的状态以及心态。”   “请求大家与我一同呼吁星盟取消这种野蛮国家的参赛资格。”   茶茶兔:“如果真如奥利帕多选手所说的这样,那大家确实得小心一点虫族,不过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言,现在我们去寻找虫族的参赛选手问一问情况。”   “请问你们与帕尔冥国的选手是有什么矛盾吗?   被茶茶兔找到采访的是西奥多塞勒涅斯,他对着镜头,说出的话与帕尔冥国的截然不同:“矛盾?没有矛盾,有点仇。”   茶茶兔:“什么样的仇?”   塞勒涅斯轻笑:“不死不休的仇。”   茶茶兔惊讶,连忙问:“是你们和奥利帕多他们的仇,还是你们两个国家之间的仇?”   “当然是两国之间。”塞勒涅斯说着再度看向了镜头,他浅红色的瞳孔里面瞳仁缩成一条细细的竖线,其中嗜血的暗示看得人毛骨悚然,心里寒意骤升:“在赛场上的时候,帕尔冥国的人最好多躲着我点,要知道赛场上可是允许死亡的存在呢。”   这个采访过后星网上一片哗然,一个科技不高的土著国家竟然敢对一个中等国家宣战,还放话说不死不休,这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和胆子?   ‘到底是哪个好人借了胆子给他们,站出来让我看看。’   ‘给爷看笑了,他们哪来的底气?’   ‘不会以为你三拳砸毁一个A级机甲的驾驶舱就天下无敌了吧?’   ‘啊啊啊,我忍不住了,无论是谁,赶紧来扇醒这群自大的人,哦不,是虫。’   ‘不过我挺好奇的,帕尔冥国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仇?’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听到的那个流言。’   ‘是不是那个帕尔冥国的海玫瑰星盗被土著灭了的传言。’   ‘就是这个,说起来好久没听到海玫瑰星盗的消息了,这个流言不会是真的吧?’   对于这个茶茶兔也很好奇,她在第二天再次找到了帕尔冥国的选手询问这件事,帕尔冥国的选手断不否认了这件事。   奥利帕多:“这种流言都有人信,这太让我吃惊了。海玫瑰星盗作为拉慈维多星际前十的星盗,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土著给灭了。还有我帕尔冥国和虫族之间绝对不存在什么仇,大家不要被他们误导了。”   在奥利帕多这里没有得到答案的茶茶兔再度去采访塞勒涅斯。   塞勒涅斯笑:“海玫瑰星盗确实被我们虫族给灭了。至于和帕尔冥国之间的仇不存在什么误导,因为那是事实。”   ‘说的截然不同,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当然是相信奥利帕多了,你不会真信那土著能灭了海玫瑰星盗团吧?’   ‘你去星港看看他们虫族那寒酸的主舰,就知道他们是在吹牛了。’   ‘啧,有的国家为了提高点知名度,可谓是不择手段啊。’   ‘那海玫瑰星盗团确实没消息了,怎么解释?’   ‘谁知道这些星盗在整什么幺蛾子。’   ‘这牛都吹出去了,你们说虫族到时候敢不敢真的像帕尔冥国开战?’   ‘肯定不敢,到时候估计要来个滑跪认错。’   在争夺赛前的这半个月里,厄涅斯他们几乎是遇见帕尔冥国一次就打一次,不能打死那就打个半死,不就是赔钱嘛,闲着没事就上街堵帕尔冥国的人的厄涅斯他们表示,他们有一艘战舰的黑晶,完全赔得起。   在不能在城市使用机甲的情况下,帕尔冥国的选手只能被动挨打。   打到最后帕尔冥族的人干脆不出门了,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不是被打得不敢出门,而是在做战前准备,集体调整作息规律,按时去训练室训练,给人一种纪律严明的感觉。   ‘啊啊啊,好气啊,城市不能使用机甲真的给这群土著最大的底气了。’   ‘明天争夺赛就要正式开始了,我倒要看看在赛场内他们还敢这样嚣张吗?’   ‘呵呵,到时候可不要吓得抱头鼠窜。’   ‘明日的争夺赛,帕尔冥国的选手可不要手下留情,给爷弄死他们。’   对网上的这些言论厉扶青他们看过一眼就无视了,倒是格斯拿着小本本坐在星网前一个一个地挨着记名字,准备以后秋后算账。 第72章 五十六颗糖呀~   争夺赛当天凌晨四点左右, 天都还没亮,整个乌拉诺斯星就热闹了起来,各国队伍的粉丝, 媒体和主播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媒体主播们介绍着现场的热闹,粉丝们则穿着统一的服装, 脸上印着各国国旗的贴纸, 各种应援的装备准备得十分充分。   五点左右,开放出来的观众席就已经座无虚席, 热闹的浪潮卷席整个星球的上空, 在各国选手还没出来时, 坐在观众席的人们都在和身边的朋友激烈地讨论着各国这次参赛的人员配置。   每届夺冠的热门都是克莱门托, 赫利斯,凯尔云,巴布拉云,蓝星这几个高等国家,这也导致这几个国家的粉丝打得最凶。   场馆内的巡逻机器人注意力着重放在这几国的粉丝身上, 准备在他们打起来的第一时间将其制服,赶出场内。   为了不被赶出去,各国粉丝都压抑着怒火,只能互相疯狂地扔着眼刀,稍微发泄一下。   上一届的冠军是克莱门托, 上上一届的冠军是巴布拉云,再上一届的是蓝星, 蓝星自从夺得两连冠后就接连两届没有再参加,网友们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有网友认为是蓝星的上一批双S机甲师全部升入军部,导致蓝星年轻一代的双S级机甲师有点青黄不接, 所以才接连两届都没参加争夺赛。   也有网友并不认同这一点,因为蓝星并不缺双S机甲师,更多的网友认为,是那几年虫灾太过频繁,蓝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虫灾上,才没有精力来参加技术争夺赛。   对于这点持有不同意见的网友也多,他们认为那几年虫灾所涉及的范围很大,被虫灾波及严重的国家不仅仅只有蓝星。   其他几国都没因虫灾的影响耽误争夺赛,所以蓝星因虫灾而不参加争夺塞的这个猜想不成立。   大多网友还是觉得应该是三连冠的压力太大,以免给这些还在年轻的军校生太大的压力,那两届蓝星干脆就不参加了。   各种猜想都有,不过蓝星至今没出来回应过这些猜测。   这一次蓝星的参赛选手几乎全是新面孔,二十一个队员中,其中有七个双S级机甲师,除了队长晏云和副队长乔纳提外,还有五个双S机甲师,其余的队员全员S级机甲师配置。   其实从参赛人员的配置就能大致分辨出低等,中等,高等国家的区别。   低等国家全员几乎都是A级或者A+级机甲师的配置,偶尔会有一两个S级机甲师。   中等国家大致是三分之二的A+级和三分之一的S级机甲师配置,队长通常是唯一一个双S机甲师,有时候运气好,能拥有队长和副队长两个S级机甲师。   高等国家几乎全员S级机甲师配置,脸皮厚一点的高等国家会放一些已经超龄的双S机甲师进去,这会让他们拥有的双S机甲师几乎超了队伍的一半还多,脸皮不那么厚的国家的双S机甲师大多在五至十人。   不过很少有高等国家这么干,毕竟高等国家很要脸面,若真像低等和中等国家那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未免有点太过丢脸了。   星网上的网友已经就这次各国的参赛人员配置进行过好几论激烈的讨论了,最后得出的统一结论是,这一届没有任何一个高等国家放了超龄的双S机甲师进去。   ‘看来这一届的高等国家都格外的要脸啊!’   ‘不错,不错,就是得这样公平的打起来才激烈刺激。’   ‘上一届的亚军赫利斯国就放了两个超龄的双S级机甲师进去,结果还是被克莱门托国取得了胜利,那才丢脸。’   ……   “参赛的国家一共三千两百一十三个,参赛人数六万七千四百七十三,因为技术争夺赛的目地是为了扶持低等和中等国家,比赛前期的竞争力和淘汰率都不是很大。”   “比赛是积分争夺赛制,第一轮时限二十四小时,会在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结束时,淘汰掉积分最低的一百个国家。”   “前期的淘汰了不大,要在赛程中期淘汰率才会加大,直到最后只剩高等国家的角逐。”   休息室里的格斯站在最前面,因为厄涅斯犯懒,就将赛前的一些安排交给了他。   格斯装模作样地用手架了下鼻梁上厄涅斯阁下扔给他的眼镜,掩饰不住高兴地道:“这倒是给了我们去实战适应S级机甲和双S级机甲的时间。”   这段时间在了解过拉慈维多星际机甲的分级后,厄涅斯他们倒是想买一些S级机甲和双S级机甲来研究研究,在查了下其极其昂贵的价格和需要半年的定制工期后,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根据虫皇陛下的意思,我们前期不能直接弄死帕尔冥国的参赛选手,但可以弄个半死,再让已经潜入帕尔冥国选手里的米勒带人来救,以此提高他的声望。”   格斯知道雄虫阁下们肯定不满意不能弄死帕尔冥国选手这点,所以他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某些意外弄死一两个。”   “帕尔冥国的第二小队的队长就可以直接弄死,这样米勒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握帕尔冥国的第二小队,想必他会感谢我们的。”   “弄死这个小队队长的任务,如果塞勒涅斯阁下没有意见的话,就交给您了。”   闻言,塞勒涅斯反手将厄涅斯鼻梁上松散挂着的金丝眼镜摘下来自己带上,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推了下眼镜后,笑容满面地道:“乐意至极。”   眼镜被抢的厄涅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散漫地从身旁的以利亚衣兜里掏出副带着长长链条的无框眼镜重新戴上。   “其次。”格斯的视线放在厉扶青的身上:“为了让米勒能合理地数次从我们手里艰难地救走帕尔冥国的选手,我们得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这个弱点就委屈阿提卡斯阁下扮演一下了。”   这是他们昨晚共同商量出来的,不然无法解释他们上一秒还能摁着帕尔冥国的选手摩擦,下一秒就能让帕尔冥国的选手成功出逃。   所以得有一个‘弱点’好让米勒来上一出攻敌必救的戏码。   这个弱点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必须得阿提卡斯阁下来扮演,一是因为他的脸色足够白皙,再加上唇色有点淡,不用怎么装扮就能扮演出病弱的样子,哪像其他雄虫阁下个个红光满面的,怎么也不像病弱的样子。   二是他的眼眸是罕见的金色,金色所代表的意义就是昂贵和稀少,其他国家的选手都会下意识觉得他的身份很高。   三是阿提卡斯阁下足够强大,不论是被任何国家的选手当做‘弱点’来突破,都绝不会出现意外。   厉扶青表情淡定地比了个在星网上新学的OK手势。   看见他这个手势的诺恩没忍住笑了一下。   厄涅斯也好笑地揉了下厉扶青的头,然后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时间六点半,一架架悬浮车升上高空,通过特殊通道,畅通无阻地朝着开幕式的场馆赶去。   从悬浮车下来的那一刻,诺恩他们如往常一样下意识地将雄虫围在队伍中心,而被密不透风围绕在最中心的是厉扶青。   ‘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之间身份最高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有着一双金色眼眸的大美人。’   ‘他们这样不是明晃晃地暴露自己弱点了吗?’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不顾那个大美人的生死吧?’   ‘所以说身份高,战斗力弱,又怕死的存在最好不要来参加争夺赛,要是一个不小心死在了赛场上,那多难看啊。’   ‘帕尔冥国的选手到时候最好弄死这个叫什么阿提卡斯的,到时候看这虫族还嚣张得起来吗?’   从悬浮车上下来时,正好通过终端在星网上看见这句话的奥利帕多眼里泛起了浓郁的杀意,想起前段时间被按着殴打的屈辱,他眼里的杀气就止不住地溢出。   区区一个低等土著国家,竟敢几次三番地打他们的脸。   要不是城市内禁止使用机甲他早就弄死他们了。   除此之外他们竟然还企图将帕尔冥国与海玫瑰星盗之间的关系拿在明面上来说,简直是找死。   奥利帕多一直不承认帕尔冥国和虫族之间有仇,是因为海玫瑰作为帕尔冥国的私军掠夺陌生低等文明的这件事,虽然大多国家心知肚明,但绝对不能被放在明面上来说,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他们国家和虫族有仇怨的。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虫族的参赛选手有机会走出第一轮赛场,为了帕尔冥国的名声,他们必须都得死在赛场内。   进入场馆通道时,厉扶青他们正好遇上帕尔冥国的队伍,比起帕尔冥国怒视的眼神,厄涅斯他们的眼神散漫中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杀意。   ‘呜呼,居然遇在一起了,这天定的缘分。’   ‘楼上恶心谁呢,谁和这种低等土著国家有缘分。’   ‘希望赛场里也能这么有缘分。’   ‘这倒也是,不然到时候他们躲着,偌大的赛场内还不一定能找出来。’   开幕式的赛场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因为参赛的国家多达三千多个,整个场地被划分为大小不一的区域,每个区域上方都飘着不同国家的旗帜,虫族与兽族的旗帜被划分在最边缘不显眼的位置,那个位置坐着数十个军雌和兽族的军人。   于此同时星渊的另一边,在星盟的帮助下,虫族所在星际的网络和拉慈维多的连上了。   此时虫族的虫和兽族还有其他种族的人都纷纷期待又紧张地看着闪烁着画面的虚拟直播。   海特军校,待在宿舍观看直播的雷坦在虚拟直播闪烁许久后终于出现画面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搜寻着厉扶青他们的身影。   花了十多分钟,终于在镜头偶尔扫过的时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厉扶青他们的身影。   雷探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被安排在这么个角落里,连个遮太阳的遮挡物都没有。”   他瞥了眼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弹幕,用光脑操作了会,终于找到了属于虫族的小分屏,就索性将其他国家的分屏通通给关了。   时间来到七点半,偌大的烟火炸响在天空,一面面参赛国家的旗帜在天空中乍现,引来一阵阵激烈的欢呼。   “凯尔云!凯尔云!必胜!必胜!”   “巴罗尼亚,碾碎他们!”   “嗷嗷嗷,克莱门托两连冠!两连冠!”   “蓝星!蓝星!无冕之王!”   格外热烈的氛围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羡慕不已。   ‘啊啊啊,我也想去现场啊!’   ‘连续三届抢不到票的我疯狂羡慕嫉妒恨!’   ‘我阴暗,我扭曲,我爬行,我想去,嘤嘤嘤——’   越到后面欢呼声越小,虫族和兽族的旗帜是和一众低等国家在最后出现的,到得这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欢呼声了,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嘲笑声,数十个军雌的声音被偌大的场馆掩盖得无声。   虫族在直播里看见这一幕的雷坦下意识地咬了下牙。   现场的厄涅斯等虫仰头看着空中那占据了最边角的虫族旗帜,听着场内肆无忌惮的嘲笑,微微眯了下眼。   星盟的主席连带着其他几股势力的掌舵者上台讲了几句后,宣布技术争夺赛正式开始。   礼炮随着欢呼声直冲云霄。   纷纷扬扬的礼花中,各国的队伍纷纷动身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穿过偌大的场馆。   场馆的另一端停泊着数千艘小型战舰,这些战舰会带着他们去到比赛场地,进行时限一天的积分争夺赛。   比赛期间允许出现伤亡。   火药与杀气充斥在各国的队伍中。   走在最后的厉扶青他们背对着光,踩着早已落在地面的礼花,越过没有欢呼的场馆,踏上了战舰。   宿舍里的雷坦注视着这一幕,虫族军校里的军校生们注视着这一幕,军队里的军雌们注视着这一幕,成千上万的雌虫亚雌注视着这一幕,虫皇法利斯恩塞萨注视着这一幕。   最后法利斯恩塞萨垂眸低笑了下,对着屏幕上的背影无声说了句,要玩得…开心呀! 第73章 五十七颗糖呀~   密密麻麻的战舰升空载着各国的选手向着第一轮的参赛场地而去。   场外没抢到票的各国粉丝仰头看着天空中驶过的战舰, 不断地挥舞着自己国家的旗帜,一声声高呼大喊着加油。   “大家好,我是本届技术争夺赛第一轮的解说柚子, 很荣幸作为本轮的解说,为大家解说这盛大的赛事。”解说柚子显然很兴奋, 嗓音中都带着股抑制不住的激昂:“好了, 现在废话不多说,我们先看看各国选手的状态和他们对武器的选择。”   争夺赛的武器除了各自准备外, 也可以选择星盟提供的武器。   对于武器这方面, 除了高等国家会选择用自己准备的外, 为了拉进差距, 大多中低等国家都会选择星盟准备的武器和机甲。   是的,星盟不止准备武器,还准备机甲。   只要你报上机甲的型号和等级,星盟都会为你准备。   只是对于机甲这方面,除了少数低等国家的选手, 大多国家的选手还是会选择自己惯用的机甲。   毕竟机甲和武器不一样,有一点点没磨合到位,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还是用自己的机甲,省了磨合的功夫。   除此之外武器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星盟准备的武器并不比高等国家准备的差, 这也算是另一种方面的公平。   战舰内,扫了一眼面前虚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武器和各种型号的机甲后, 厉扶青他们选了破甲炮和LXA重炮。   第一轮赛统一只能带上算上机甲后的两种武器,后面的赛程倒是可以根据积分的高低, 依次抽取可以佩戴武器的种类和数量,运气好的话可以带上四五种武器, 有时候锦鲤附身甚至能抽到战舰群或者基地,运气不好,就只能携带一种武器。   这项规定让技术争夺赛多了几分趣味性的同时,也给了中低等国家可以依靠武器数量打败高等国家的可能性。   毕竟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其实厉扶青他们也不是不想选两个机甲来玩玩,但是A+级及以上的机甲必须得有相匹配的机甲师证才能选择,没有的话就只能干看着了。   A+级以上的机甲不能选,A级以下的机甲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选择的必要,干脆就选择对机甲伤害带有加成的破甲炮和LAX重炮。   从直播中看见这一幕的网友无语极了。   ‘不会吧,不会吧,他们真的不带机甲吗?’   ‘笑死,这个虫族怕是连机甲驾驶舱怎么进都不知道,当然不敢带机甲了。’   ‘这样的话,其实他们选择不带机甲也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起码避免了丢脸了嘛,哈哈哈。’   ‘我觉得就算不会驾驶机甲也还是带上机甲的好,关键时候躲在驾驶舱里,也是能救命的嘛。’   ‘啧,这不是直接奔着找死来的么。’   ‘卧槽,隔壁兽族也没有选择机甲,他们星际的国家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脑子有没有问题兰特不知道,他只知道机甲这个大家伙实在太过于笨重,A+级及以上的机甲,速度、防御力和攻击力倒是很强,可问题是他们不能选择,这种情况下就实在没有带A+级以下的那些速度、防御、攻击力都不行的大家伙了。   他们选择了和虫族差不多的两样武器。   看到这一幕的解说柚子很是诧异:“很是出乎意料啊,来自同一个星际的虫族和兽族两个国家都放弃了机甲,选择了破甲炮和LAX重炮。”   各国选手对于武器的选择和以往的大差不差,所以在听到解说的这话后,直播间的网友纷纷都惊讶地将目光放到了虫族和兽族身上。   柚子:“也许是因为他们两国都还没有发展出机甲文明,对机甲很陌生,所以干脆就选择了威力较大的武器。”   “不过兽族最后选择将LAX重炮给换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众所周知LAX重炮这个大家伙是专门给S级机甲匹配的重型炮。威力虽然大,但是它后坐力也十分巨大,要知道就连A+级机甲装备上它,一炮过后也会被那强大的后坐力把机甲的肩膀给弄出裂纹,也只有S级及以上的机甲才能匹配这样的重型炮。”   “不过虫族依旧选择了LAX重炮,这很让人意外,他们是没有看清LAX重炮下面的介绍,还是认为自己能抗住LAX重炮带来的后坐力?”   “眼看着武器系统关闭的时间仅剩三分钟,他们仍旧没有换掉LAX重炮的迹象。”   “倒计时十秒,五秒……,好的,武器系统已经关闭,我们能看见虫族的参赛选手依旧选择了LAX重炮,这个选择不得不说十分大胆。”   ‘卧槽,这个虫族果然在脑子上是有点问题的吧,我就问这个LAX重炮没有机甲他们怎么使用?’   ‘这个重炮一发下去的后坐力A+级甲都扛不住,这些虫族是没发现这点吗?还是他们以为自己能扛住?’   ‘天啊,无论是谁都好,快点来打醒这群盲目自大的家伙吧,看着他们我都要疯了。’   用来当做赛场的星球离得很近,在网友们因为虫族的神操作各种吐槽发疯的时候,战舰到达了克维星。   柚子:“好的,战舰已经到达克维星,各国参赛选手们开始准备正式进入赛场,在这里再次向各位观众讲解一下规则。”   “比赛一如既往的是积分争夺制,选手们在进入克维星之前都会摘下终端,戴上特殊定制的功能手环,手环具有通讯,查看地图,查看各队伍积分,定位,求救等功能。”   “需要知道的是,求救信号一旦发送就视为淘汰。根据规则,选手发送求救信号后,其余选手不得再对该选手动手。”   “每个选手的手环上都有初始积分十分,积分可以被抢夺和交易,一天时间结束后,场内积分最低的一百个国家将会被淘汰。”   “战舰开始下降,选手们即将入场,让我们祝福各国选手都取得一个好成绩,也希望他们竭尽全力,为全星际呈现一个精彩纷呈的比赛。”   在解说激昂的解说下,战舰开始下降,各国选手都在准备缓冲装备,在这之中丝毫没有准备动作的虫族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不是,他们这么傻站着干嘛?’   ‘虫族的选手该不会不懂得怎么佩戴缓冲装备吧?’   ‘应该不会,他们虽然没有发展出机甲文明,但是战舰是有的,不至于不懂佩戴缓冲装备。’   ‘那他们这样傻站着是……哎呀卧槽他们直接跳下去了!!!’   虚拟直播间的网友被虫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激灵。   舱门刚打开,肩膀上扛着LAX重炮的诺恩等虫就一跃而下,犹如一颗颗炮弹般砸落在地,激起一阵阵沙土。   虚拟直播间的网友直接被惊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纷纷猛的凑近战舰边缘往下看,过高的高度看得他们一阵眩晕,扬起的沙土让他们暂时看不清这群煞笔的情况。   ‘卧槽,怎么高的距离他们是怎么敢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是空手跳的,而是扛着LAX重炮跳的!!’   ‘该不会比赛还没开始,就出现因不带缓冲装备而摔至重伤退赛的选手吧!’   ‘那他们虫族可算是创了记录的同时还TM出名了。’   激起的沙土散去,虫族的选手并没有像众网友想的那样摔至重伤无法参赛,相反警惕着周围的他们看上去毫发无伤,动作一如既往敏捷,神态一如既往的散漫。   ‘卧槽卧槽卧槽!’   ‘那么高的距离毫发无损,这逗我呢?’   ‘他们真的没有戴缓冲准备吗?’   ‘带了吧,带了吧,一定带了吧!’   不相信的网友们不断地调整虚拟视频,试图看清虫族是不是悄悄背着他们带了缓冲装备。   厉扶青是最后一个跳下来的,为维持病弱的虫设,他是虫族唯一一个带了缓冲装备的,从他降落的速度判断出虫族其他选手没有带缓冲准备这个结果的网友们,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这个B还真是让他们给装到了。’   ‘我恨呀!’   落地的厉扶青奇怪地看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周围环境的兄长他们,目光落在他们腿上时,瞬间就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   军校宿舍里看着这一幕的雷坦一整个面无表情,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不带缓冲装备直接从高空跃下对以利亚,诺恩他们这些雌虫亚雌是真的没有什么事,但厄涅斯他们就不是了。   体质较弱的他们显然没有雌虫那么抗摔打,眼下他们看似随意散漫地将重炮放在地上支着,实际上就是被落地的冲击力震得腿有点麻了,为了维持脸面,就只能用重炮支撑着,等腿上的麻痛劲过去。   书房里的法利斯恩塞萨看见这一幕,无奈地扶了一下额,真是的…怎么这么爱玩。   在星网上的网友们还在震惊虫族的选手不带任何缓冲装备就从数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时,厉扶青他们已经开始围着地图讨论起来了。   克维星模拟的荒星的环境,荒星气候恶劣且多变,大多地方荒芜且危机四伏。   每艘战舰的位置不一样,各国选手也都被投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厉扶青他们的运气不是很好,落地的地点是在沙漠里,不过还有运气比他们更不好的,比如与他们有过些许交集的路浮等人运气就不怎么好,直接就落到了沼泽地。   手环上显示出来的虚拟地图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红点,这些红点都是其他国家的队伍。   这么一看,厉扶青发现他们所投放的位置附近都是低等国家的队伍,想来是星盟对低等国家和新加入的土著国家的照顾,没有一来就把他们给投放在高等国家中间。   “这里吧。”赫斯安泽打量了一圈后,伸手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地:“这里的队伍明显要多一点,可以把这里划为狩猎场。”   伊恩看了眼他划出来的范围,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干脆把整个星球都划为狩猎场算了。”   被怼的赫斯安泽面无表情地横了他一眼。   “这里。”厉扶青重新给他们划了个圈:“从这里到这里,这段距离不是很远,虽然圈里的队伍有点少,不过你们热热身应该可以了。”   说完厉扶青扭头看向兄长征询意见。   虚拟直播间,一些一边看着高等国家落地后各种严谨有序的安排,一边开着小屏幕拿虫族当个乐子看的网友们看见这一幕后惊呆了,不可置信地打出一串字:‘不是,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他们…在圈狩猎场?’   从字里行间中就能看出这个网友对于自己听到的信息的质疑。   ‘我服气了,赶紧把他们淘汰吧,真的看不下去了。’   守在直播前的雷坦看着弹幕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皱了下眉,看不懂。   赛场内的厄涅斯眨了眨眼,总觉得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   见状,厉扶青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下来。   眼前顿时清晰的厄涅斯诧异地挑了下眉:“…原来是沾了灰了。”   一旁的以利亚拿过眼镜,擦干净后递给他:“走吧,赶在太阳酷热起来,先去玩玩。”   厄涅斯,以利亚,诺恩分别带着小队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清扫过去。   而‘病弱’的厉扶青则被留了下来。   手里拿着诺恩给塞的营养液的厉扶青,找了处能遮挡阳光的地方坐下,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他得确保这个赛场内没有危险存在。   ‘不是,他们就这么将他们的核心人物留下来了?’   ‘不懂,真的不懂,他们不躲着就算了,怎么还主动出击呢?’   这样的疑问在目睹虫族的选手以几乎碾压的姿态掠夺其他队伍的积分后得到了解答。   荒芜的沙漠中,金色的日光肆无忌惮地从高空洒落,飞扬的黄沙中虫族的选手穿梭在炮火中,竖瞳紧缩成一条线,以绝对强势凶悍的姿态,将高大的机甲摁在地面摩擦。   星网的网友们一时陷入了沉默。   当初那个诺恩三拳砸毁A级机甲驾驶舱的视频传得沸沸扬扬时,塞勒涅国的双S机甲师伦斯站出来说过,他们不具备威胁。   当时的网友也是这么认为的,而眼下看着虫族那不断上涨的积分,他们才陡然反应过来,所说的不具备威胁,是对高等国家不具备威胁。   对低等国家,他们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尤其是当他们之中每个虫都有肉身硬抗A级机甲的能力时,对于只有A级和A+级机甲师配置的低等国家来说,再没有比他们更具威胁的存在了。   ‘卧槽,他们这也太嚣张了吧!’   沉默了一阵的网友看着虫族那张扬肆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们不会还在心里嘲笑我们的机甲文明吧?’   ‘啊啊啊,忍不了,忍不了,一想到他们现在有可能在心里嘲笑我们的机甲文明我就忍不了!’   ‘只要一想到一群土著居然敢在争夺赛里圈划狩猎场我就难受。’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真一路杀过去了。’   ‘我承认他们的强大,但是他们遇到的为什么都是只有A级机甲配置的低等国家,为什么?!’   ‘赶紧遇到两个A+级配置的队伍吧,我实在看不得他们这么散漫嚣张的样子。’   ‘拜托了,赶快来个高等,哦不,中等就行,赶快来个中等国家制裁他们,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其实厄涅斯他们也没有嚣张,只是偶尔在没有遇到其他队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散漫了点。赫斯安泽和伊恩两虫之间的互怼闹腾了点,结果就被广大网友认为是在嚣张挑衅。   废话!在其他队伍都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战略,查探情况,安置队伍时,就你们虫族大张旗鼓地圈了个什么狩猎场,还摁着低等国家一路清扫了过去,这不是嚣张是什么?   自动将低等国家归为自己人的网友们看得那叫一个牙痒痒啊,连高等国家的直播都不看了,就死盯着虫族的直播,等着看他们被打脸痛哭流涕的时候。   ‘好消息,好消息,帕尔冥国的第三小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来,目测最多不过十分钟他们就能撞上了。’   ‘呼,我的天,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赶紧遇上吧,狠狠地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A级机甲只是赛场内的最低级机甲,打个A级机甲嚣张个什么劲啊。’   “有队伍过来了。”   赫斯安泽突然停下脚步道。   懒得将精神力扩散出去的厄涅斯侧头看过来,随口道:“什么队伍?”   精神力往外扩去的赫斯安泽脸色阴沉下来,他突然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笑容:“好像是帕尔冥国呢。”   闻言,塞勒涅斯他们的脚步纷纷一顿。   ‘不是,他们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个距离统一发的探测器根本探不到,他们是不是作弊了?’   ‘糟糕了,他们不会是发现帕尔冥国后要逃吧?’ 第74章 五十八颗糖呀~   克维多是弹幕大军的其中一员, 在被虫族的画面吸引注意力之前,他一直蹲守在塞勒涅国的直播间,看着队伍在伦斯队长的指挥下严谨有序地向前推进着。   他是塞勒涅国的人, 心底最希望的当然是塞勒涅国胜利,而且他还是伦斯队长的死忠粉, 打从心底维护伦斯队长说的每一句话。   至于为何会被虫族的直播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因为在三千多个国家中,只有这个来自星渊对面的土著国家最嚣张。   赛季的初期各个大国都很默契地保持了低调, 这个阶段是中低等国家的战场, 大国几乎不怎么参与进他们的纷争中, 未免有欺负人的嫌疑, 只是偶尔会出手保证一下积分能晋级。   这样就导致了争夺赛初期大国在积分榜的排名甚至还不如一些中等国家,不过各个大国的网友和粉丝并不在乎这点,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要是自己的国家较真起来,才是让这些为了国家的发展和生存来参加技术争夺赛的中低等国家没了活路。   技术争夺赛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这些中低等国家发展,真那样的话未免本末倒置了。   也就是如此, 赛季初期的比赛对于大国的粉丝来说一般不会有太多看头,这种情况下虫族这种格外嚣张的外来土著国家就显得格外显眼和气人了。   尤其对克维多这种伦斯队长的死忠粉来说,他们队长前段时间才说这虫族不具备威胁,这赛场一开始他们就这么嚣张,还尽逮着低等国家欺负, 这不是打他们队长的脸吗?   克维多恨得牙痒,有一种虚拟投影虽然真实, 但巴掌扇不进去的无力感,所以在看到帕尔冥国这个他以往一直不喜欢的国家时, 他居然是庆幸的。   帕尔冥国在赛场上一直是一个凶残血腥的国家,赛场上低等国家最多的死亡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他们不仅酷爱在低等国家身上掠夺积分, 每次光掠夺积分还不够,他们还会在低等国家的选手交出积分后将其杀死。   要不是这样,帕尔冥国的第三小队落地后就不会第一时间就朝着低等国家最多的方向冲去,也根本不会在这里遇到虫族。   对于帕尔冥国的作风,大多国家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且讨厌,但是也有不少国家的人喜欢他们这种狠辣不留余地的作风。   在此之前克维多一直是比较厌恶帕尔冥国作风的人,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气昏了头,只觉得无论是谁都好,赶紧把这个在低等国家身上找存在感,嚣张到极点的土著国给他淘汰了就是最好的。   当看见虫族的选手察觉到帕尔冥国小队的存在并且停下脚步时,克维多心里咯噔一下,没忍住道:“不会吧,他们不会是要逃吧?”   期待已久的打脸若是停在这里,真的会让他难受死的。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出口,赛场内脚步顿了一下的塞勒涅斯他们突然加速冲了出去,那发丝掠过的眉眼下是一双双带着惊人戾气的竖瞳。   这与心里预期不符的一幕让克维多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他们怎么冲上去了?”   那可是帕尔冥国啊,远不是一般小国能比的,他们怎么就冲出去了?   他们不是该害怕得逃离的吗?这可不是不能使用机甲的城市,帕尔冥国的选手也不可能像赛前一样被他们摁着打。   在网友们惊讶至极的目光下,塞勒涅斯他们离帕尔冥国第三小队的所在地越来越近。   奔跑中的赫斯安泽鼻翼稍微动了动,阴鸷的眼神中逐渐带上了兴奋,他们嗅到了硝烟还有血腥的味道。   不远处正踩着低等国家选手胸口的尼古亚恶劣地笑着,丝毫不顾已经口吐血沫的低等国家选手的挣扎,脚下不断地用力,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骨裂声,他通过外放音嘲笑道:“多亚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们参与的第六届技术争夺赛。”   “说实话,你们这种弱得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低等国家根本就不该来参加技术争夺赛,每届都是第一轮就被淘汰,有什么意义呢?就混得一个参与奖,还平白搭进去不少人命,乖乖的认命当好阴沟里的老鼠不好吗?为什么要爬出来找死呢?”   地上散落着机甲的残骸和碎裂的手环,无法发射信号的多亚国选手徒劳地挣扎着,然后被毫不客气地碾碎了手臂。   在多亚国选手抑制不住的痛嚎声中,畅快笑着的尼古亚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脸上的表情一顿,危机中锻炼出来的本能让他操作着机甲就是一个急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数百米高的沙尘,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来不及退出去更远的尼古亚胸口被强烈的冲击冲得一阵闷疼,他咽下嘴里的痛哼,咬着牙抬眼什么都还来不及看起,一道身影就已经闪至身前。   虫族的虫,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他们的骨子里都更爱贴身搏杀,那会让他们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刺激和畅快,这是热武器无法带给他们的愉悦。   冲至近前的赫斯安尼踩了一脚机甲腿部,借力起跳,身体向后翻起腾空,腰部猛地一用劲,一击膝袭狠狠地撞上机甲的驾驶舱。轻微的喀嚓声响起,A+级机甲的驾驶舱出现细小的裂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扩至整个驾驶舱面。   驾驶舱里的尼古亚眼眸一瞪,四个瞳仁的眼睛里浮现明显的惊骇,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什么,一击得手的赫斯安尼已经瞬间退至数米外,爆炸掀起的沙尘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也导致无人看见沙尘里的赫斯安尼正在龇牙咧嘴地猛揉着膝盖。   疼!疼!疼!疼死他了!   这机甲比A级机甲的防御力高了一倍不止,有点不好弄啊。   沙尘散去些许,正在猛揉搓着膝盖的赫斯安尼瞬间收敛表情站直身体,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尼古亚包括众多网友没看出什么,远处将重炮从肩膀上放下来,手一用力将因后坐力而有点脱臼的肩膀送回原位的赫斯安泽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赫斯安尼绷紧的腮帮和有点僵硬的右腿,他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扔下手里的重炮就冲了上去。   被弟弟嘲讽的赫斯安尼无语了会,给身旁被炸得奄奄一息的多亚选手注射了一针星盟发的救命药剂后,就反手将人扔出了战斗中心。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十分潦草地想着这点的赫斯安尼,稍微缓过来点劲后再次冲上去。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向着防御力最强的驾驶舱去,而是向着这个机甲的四肢和能源核心去。   帕尔冥国的第三小队有五个A+级和两个S级,为了加快掠夺积分的速度,两个S级直接将这五个A+级队员扔下,朝着不同的方向掠夺积分,他们要确保在中期之前,积分榜上处于榜首位置的是他们帕尔冥国。   虽然赛程后期积分榜会被高等国家霸榜,不过没关系,这至少证明他们帕尔冥国是高等国家下的第一国。   在遇到袭击的那刻,尼古亚下意识就要向S级的卢克他们发消息,不过在消息即将发出去时,他动作一顿。   他看了一眼出现裂纹的驾驶舱,想了想一咬牙,最后还是没发求救消息。   帕尔冥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内部的竞争极其惨烈,他若是发消息耽误了卢克他们掠夺积分的进程,那他就算不死也惨了。   而且眼前的是没有机甲的虫族选手,再怎么厉害终归也不过是血肉之身,只要是血肉之身,就一定害怕炮弹。   血肉之躯确实害怕炮弹,但是尼古亚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机会拉开距离,他甚至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仅仅过去了三分钟,尼古亚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指在操作台上挥舞的速度一度拉至了顶峰,他的双手不住地痉挛着,甚至连神经都开始跳痛起来。   尼古亚瞳孔紧缩,嘴唇轻微抖动着,他发现无论自己做出什么反应,无论做出什么攻击,仿佛都在这些虫族选手的预料之中。   这种感觉,就仿佛…仿佛他周身,包括思维里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监视器,连他下一秒要迈那只脚,都被窥探得一清二楚。   厄涅斯他们当然知道尼古亚他们下一秒要迈那只脚,甚至连他们下一秒要动那根手指头都知道。   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属于雄虫的精神力早已细密地缠绕上帕尔冥国选手的机甲,甚至钻进机甲驾驶舱内,明目张胆地观察着帕尔冥国选手的操作和指令。   也就是这样,使得帕尔冥国选手的攻击和反应仿佛都是在配合厄涅斯他们一样。   不远处扛着重炮的弗恩和伊西利用这点制造出最好的掩护,偶尔也会利用炮火与沙尘交织着引导这些机甲出现盲点。   五个A+级机甲,厄涅斯独自对上两个,塞勒涅斯、赫斯安尼、赫斯安泽分别对上一个,至于希利安弗恩和伊西,两虫分别以两个方向给与火力支援和掩护。   他们当然能用精神力使得这些机甲失去控制,但是那并不是十分有趣,比起用精神力,他们还是更喜欢正面暴力性打击。   而且这种戏弄敌人,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感觉更好玩。   雄虫本就是疯子,做任何事都随心所欲,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让自己高兴。   听到动静,带着小队赶过来的以利亚发现这点后,远远地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暴力的戏弄,同时警惕着周围,防止其他人打扰到雄虫阁下们的兴致。   机甲的诞生源自于它防御力高的同时攻击力也很高,它是单兵作战的绝佳杀戮武器,血肉之身抵不过机械,这是自热武器发展起来后星际各种族的统一认识。   在星际中也不是没出现过肉身很强的种族,就比如伊莫尔兹,这个国家的人身上遍布如同鳄鱼一样的甲鳞,防御力极高,枪弹很难使他们受伤,同时他们的力道极大,可以轻易地弯折钢筋,但是他们攻击不是很强,耐力也很差。   鲛人族的攻击力倒是很强大,身处在海里的鲛人能轻易撕碎钢铁,同时蕴含精神力攻击的尖利叫声能让人精神出现恍惚,这让他们在海里是绝对的霸主,但是他们防御力不强,受伤很难愈合,并且上了陆地后攻击力大大减弱。   总的来说,很少有种族能像机甲这样拥有高防御力,高杀伤力的同时还具有速度,这也是机甲文明蓬勃发展的主要原因。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直播前的网友们对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机甲文明出现了一瞬的冲击,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回过神来的网友心里想着,没事,不过是A+级机甲而已,看他们对上A+级机甲都这般费力,对上S级机甲就更没有办法了。   而且帕尔冥国的第三小队有两个S级机甲师,此时已经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时候让这些土著见识见识S级机甲的威力。   网友们自我安慰着放下心来   “轰!”   “轰!”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连续吃了好几嘴沙的赫斯安泽忍无可忍地回头吼了一声:“伊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再故意扬我一头沙,我就把你小时候光着屁股追在我哥屁股背后要抱抱的照片发给陛下。”   伊恩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黑着脸找准角度,橘红色的光芒在炮管里蓄力,“轰!”巨大的爆炸声中,猝不及防的赫斯安泽被高高扬起的沙浪给拍得趴在沙子里。   赫斯安泽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好,好得很!   拧身后跳躲过沙浪的塞勒涅斯嫌弃地皱了下眉,随即再度拧身冲上。   “滋啦。”   在被连续精准击打同一个地方数次之后,机甲的能源中枢终于经不住塞勒涅斯的嚯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塞勒涅斯一个暴退拉开距离,扭头:“弗恩。”   “轰!”   巨大的声势中,橘红色水桶粗的光束精准地轰炸在机甲不堪重负的能源核心处,高大的机甲在沙漠上滑退了数米后,原地发疯地抽搐了几下就轰然倒下。   塞勒涅斯抬脚将冒着黑烟的机甲踩在脚下,紧缩成一条线的浅红色瞳孔里带着一抹嗜血的兴奋,他俯下身暴力地拆着破损的机甲,就像是在拆着什么期待已久的礼物一般,看得机甲舱里的尼古亚毛骨悚然,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罐头里给猫玩的老鼠,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疯狂地在频道里发着求救消息,催促卢克他们赶紧过来。   害怕到极点的他没注意自己把消息发到了总频道里,帕尔冥国的第一小队,第二小队都看到了这个消息,正在追着某个国家机甲的奥利帕多皱紧眉头,在总频道里发消息询问:“怎么回事?”   过了会卢克他们发来消息:“尼古亚他们遇见虫族选手,发消息给我和多利,估计一时紧张发错频道了。”   看见这个消息的米勒乐得弯了下眉,以他对虫族那群疯子的了解,这哪里是紧张得发错了频道,这分明是被吓的。   不过帕尔冥国的人都相信这是紧张而不是被吓得,于是奥利帕多就没再注意,结果没到两分钟就看见卢克和多利在频道里连续发了十多条“救!”“急!”“急!”,其中还夹杂着极简洁的坐标位的消息。   奥利帕多脚步一顿:“???!”   他眉头紧皱,这该不会是恰好正面遇上虫族的三支小队了吧?   这次还真让奥利帕多给猜对了,以极快的速度赶去救尼古亚他们的卢克刚远远地嗅到血腥味,就被守在不远处的以利亚冲出来截停了。   与以利亚正面对了一招的卢克往后滑行了两米才将将操作着机甲站稳身形,然后抬眼看向仅仅是退了两步的以利亚。   卢克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就撞上了左前方带着小队正好赶过来的诺恩等虫。   见此卢克和多利隔着机甲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操作着机甲转身就是一个狂奔。   没料到会有这么个操作的以利亚和诺恩愣了一下后就冲了出去。   虽说S级机甲对上A+级机甲,能以一打十,但是在面对能摁着A+级机甲打的对手时,卢克他们可没有以一打十的自信,更别说刚刚的那一招让卢克完全没有自信对上这么多雌虫。   “跑什么?!”   直播前的克维多忍不住发出一声暴吼。   “我问你们跑什么?!”   “给我转身打他们呀,你们跑什么?!”   “拿出你们打低等国家的气势来啊,跑什么!”   无数期待打脸的网友在直播前发出了抓狂的怒吼。   赛场内,奥利帕多发消息让离得较近的第二小队前去支援。   前去支援的路上,米勒看了眼第二小队的队长安德烈。   得想办法把这个小队长给弄死,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第二小队的队长,也才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声望。   于是米勒开始忽悠这个小队长:“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去支援,至少不能单单就这样去支援,首先卢克和多利都在高速移动中,同样的机甲等级下,我们全力追赶也不一定能追上。其次这群虫族选手的手里,还有五个第三小队的队员作为人质。这才是争夺赛第一轮,在其他中等国家还没出现人员损失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有任何队员的损失。”   安德烈闻言皱紧眉头看向他:“你有什么主意?”   米勒笑着指着地图上从未移动的一个红点道:“这虫族之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就是那个有着一双金色眼眸,叫做阿提卡斯的雄虫。”   “从卢克他们发来的坐标来看,我们可以发现这个红点一直没有移动,仔细观看虫族其他选手位置的话,可以发现他们从一开始就在以这个红点为中心,清扫其他国家的选手排除危险,且他们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可以第一时间驰援这点的距离,所以我猜测那个叫阿提卡斯的雄虫的位置就在这里。”   直播间的网友们看见他的猜测一阵惊呼,虫族的那就叫做阿提卡斯的雄虫确实就在这点。   这猜得简直是在准不过了。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其他五人赶去支援,队长你和我赶去这个位置,抓住他威胁虫族的其他选手。”   安德烈看向他:“如果你猜测错了呢?”   米勒从善如流地道:“如果我猜测错了,这个位置朝这个方向赶去,再从这个高坡跃下,迂回走这条路,刚好可以遇上卢克他们,总得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安德烈最终选择按照米勒的说法来办。   沙漠里的日光很是强烈,日光落在细沙上反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落在眼里晃眼极了,坐在阴影处有点饿了的厉扶青从兜里拿出营养液小口喝着。   放眼望去满是黄沙的环境下,衬得坐在阴影处的厉扶青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苍白,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病弱的感觉。   喝了两口营养液的厉扶青动作一顿,他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垂眸想了想用手环在频道里发了条消息:“遇袭。”   ‘不是,这至少隔了还有十多分钟才能到达的距离吧?我就问他是怎么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卧槽,作弊了,绝对作弊了!’   米勒和安德烈抱着抓住厉扶青来逼迫虫族放了尼古亚他们的念头,一路上都在很是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行踪,这种情况下再加上较远的距离,网友们实在是不明白厉扶青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远处追在卢克身后的诺恩看到频道消息的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过快的速度在沙漠之上拉出一道道残影。   ‘卧槽,这速度…’   网友对这速度表示了衷心的惊叹。   这边安德烈他们赶到目的地时,正正好对上厉扶青看过来的视线。   安德烈操作机甲的手一顿,下一秒五米高的机甲就朝着坐在地上的厉扶青悍然袭去。   高大的机甲袭向白皙病弱的身影,看见这一幕的克维多那期待已久的心情却莫名地顿了一下。   眼看着这个金眸美人额前的发丝都被迅速袭来的机甲带起的风刮得向后扬起,却依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的克维多没忍住骂道:“草,这煞笔怎么不…”   一道暴冲而至的身影打断了克维多未说完的话。   冲至出现在安德烈驾驶的S级机甲前的诺恩,琥珀色竖瞳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暴戾,漆黑的虫纹路爬满了他半张脸,细密的黑鳞从眼尾处浮现,他手臂上血管暴起,反手从手臂处抽出骨刃,向着驾驶舱刺去。   “叮!”   驾驶舱稍微凹下去一个点。   “叮!”   细密的裂纹从这个凹点快速蔓延。   “叮!”   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火花响起,鲜红的血液飞溅而起,喷射在破碎的驾驶舱上。   太快了,这一切太快了,从头到尾也仅仅只有八秒的时间。   直播间网友瞳孔里映着的安德烈操作着机甲朝着那白皙病弱的身影袭去的动作还未完全散去,鲜红的血液和倒下的机甲就已经猝不及防地袭上视网膜。   直播前的克维多豁然站起,大脑处在一片空白中。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直播。   发生了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   赛场内的诺恩发丝凌乱,不断地喘着粗气,琥珀色竖瞳里的暴戾仍未散去,血一滴滴从他裂开的虎口处滴落,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他甩去骨刃上黏稠的血液,转过身走到厉扶青身前蹲下,语气里没忍住带了点怒意:“阁下,你刚刚怎么不躲?”   厉扶青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S级机甲的防御里比起A级机甲提升了数十倍不止,诺恩刚刚那一系列动作看着利落帅气,但过大的力道和反震力也让他虎口和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伤,甚至连手骨都出现了裂痕。   虽然这点伤对于愈合力强大的雌虫来说不算什么,但厉扶青还是没忍住微微蹙眉。   他从兜里掏出湿巾,拉过诺恩的手,像诺恩以往无数次为他做的那样,放轻力道擦拭着他手上颇有点碍眼的血迹。   “你明知我不会出事。”他的目光细密地扫视渗血的伤口,放缓语速问道:“那么愤怒做什么?”   诺恩心底那点无由来的怒意倏地消散,他沉默地看着为他擦血的手,过了会才道:“我知道阁下不会出事,但是…”   但是在看到主频道里的遇袭两字时,压制不住的暴怒还是袭上了心头。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发现,他无法忍受任何不好的字眼和阿提卡斯阁下连系在一起。   他打从心底忍受不了有任何存在对阿提卡斯阁下不敬,也忍受不了阿提卡斯处在任何危险的境地,就算明知哪不会有危险。   厉扶青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诺恩的眉骨锋利,眼型狭长,漆黑的虫纹和细鳞爬满了半张脸,琥珀色的竖瞳里溢满了还未散去的暴戾和狠劲,乍一看非常可怕,但厉扶青却觉得漂亮极了。   他伸手轻触诺恩眼尾处的细鳞,奇特的触感通过指腹传来,让他没忍住稍稍用了点力。   诺恩仰着脸直勾勾地看着他,温顺地任由他触碰着。   被他看着的厉扶青心里无端生出一种很缓慢的、无由来的愉悦。   他觉得自己好像对诺恩生出了一些陌生的情绪,但具体是怎样的情绪,他暂时还不太说得出来。   只是想,有这么一头会炸毛和护短的狼待在身边,好像很不错。   突然冲出来的赫斯安泽打断了厉扶青和诺恩之间有点微妙的氛围。   “没事吧,没事吧,起来转个圈我看看。”赶过来的赫斯安泽一把将厉扶青拉起来上下打量。   他心里是知道阿提卡斯肯定不会有事的,但这不是得演戏嘛,不表示出阿提卡斯的重要性,以后还怎么拿他钓鱼,啊不对,以后还怎么让米勒把他当做弱点来刷声望。   为了表示出阿提卡斯的重要性,他们收到他遇袭的消息时,立马就丢下帕尔冥国的那些选手就赶了过来,来之前还演了一出强行带走杀红眼的塞勒涅斯的戏码,可谓是用尽了他们毕生的演技。   在赫斯安泽后面赶到的是厄涅斯,他的动作和赫斯安泽一模一样,皱着眉,大步走上前,一脸紧张地拉着厉扶青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受伤没,有没有事,我怎么嗅到了血腥味?”   随后赶到的赫斯安尼,塞勒涅斯,伊恩,格斯,以利亚等虫纷纷用他们那极其夸张和僵硬的演技,对着厉扶青演示了一番担心,庆幸,懊恼,痛骂等情绪,最后还以一句下次一定要他们好看为结尾。   被围着演的厉扶青犹豫了下,他是不是也要配合着演两下?   于是厉扶青抬手捂住胸口,装作被吓到般闷咳了两声。   “看把阿提卡斯给吓得,都咳嗽了,下次一定要帕尔冥国的人好看。”一旁的伊恩立马咬牙切齿地接上了厉扶青的戏。   直播前的虫族:“……”   兽族:“……”   在震惊中沉默了许久的拉慈维多星际的众网友:“……”   ‘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演我们?’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   ‘+1’   ‘+2’   ‘+3’   ……   直播间的网友沉默了许多,直到现在他们仍旧处在一种懵逼加震惊的状态中缓不过神来。   那可是S级机甲啊!   虽然诺恩也受伤了,但是那TM可是S级级别的机甲啊!   肉身硬抗S级机甲,这给众多网友的冲击太大了,大到他们现在还怔怔地坐在虚拟直播前回不过神来。   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着帕尔冥国的直播,看着虚拟视频里在关键时刻带走安德烈机甲的米勒,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期盼。   他们在期盼什么?   他们在期盼安德烈没死,甚至期盼他没受太重的伤,这样他们内心或许会有点安慰和好受一点。   操作着机甲扛着安德烈的机甲一路往回跑的米勒此时正龇牙咧嘴地抚着胸口,心里暗暗吐槽道:“下脚真狠。”   诺恩在冲向安德烈的机甲时先一脚将他给踹飞了,那一脚隔着机甲都把他踹得断了三根肋骨,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   机甲里的安德烈已经死得透透的了,直接被诺恩一刀捅了个对穿。   清楚知道这点的米勒假装不知道这点,带着安德烈的机甲来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后,他从机甲里手忙脚乱地爬出来,然后慌忙地冲向安德烈的机甲。   费了极大的劲通过破碎的驾驶舱将安德烈凉透的尸体带出来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悲痛欲绝,他颤着手地给已经凉透的尸体接连注射了几针星盟给发的救命药剂,最后还用安德烈的手环给星盟发出了求救信号。   安德烈死了!   意识到这点的众多网友心脏一紧,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没由来的战栗从尾椎骨直蹿天灵盖。   居住在米勒精神海里的系统突然道:‘真应该让虫族那些虫和你好好学学演技的,你是不知道他们演得有多辣眼。’   米勒手上的动作一顿,差点将针管折断在安德烈的尸体上。   收到安德烈身死的消息,奥利帕多惊得一个操作失误,差点迎面撞上山壁。   稳住机甲的他再三确认后,抑制不住的暴怒袭上了心头,没有亲眼看到安德烈几乎是被秒杀的场景的他,只以为安德烈是被虫族用龌龊的手段给害死的。   他阴狠地咬着牙,联系上一队里的双S级机甲,眼下来不及了,他们要快速掠夺积分,但是第二轮赛,他必定要虫族的选手付出代价。   ……   厄涅斯他们分别在早上和晚上出去掠夺了一番积分,太阳过于酷热和深夜时他们都没去,那模样乍一看就真的就像是来玩一样,看得被他们淘汰出去的低等国家的粉丝恨得牙痒痒。   好气啊!好气啊!   虽然他们很强,但还是好气啊,怎么办!   夜晚过去,当天空再次亮出鱼肚白时,起晚了的厄涅斯他们赶在这最后的一个小时里疯狂地掠夺了一番积分,也亏得这一个小时,让他们不至于成为除去被淘汰的一百名国家后的垫底存在。   “回去后得好好睡一觉。”   战舰上,在荒原上没睡好的赫斯安泽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同样打了个哈欠的伊恩:“我觉得得先好好洗个澡,这一天下来,弄得一身都是沙土。”   被他用沙子埋过一次的赫斯安泽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的伊恩眨了下眼,犯怂地往后退了退,躲在希利安弗恩的背后。   见此赫斯安泽嗤笑了一声,走到厉扶青身旁坐下:“阿提卡斯,你要不要看伊恩小时候光着屁股的照片。”   看着赫斯安泽阴恻恻的表情,一向护短的厉扶青配合地点了点头:“嗯,要看。”   闻言,伊恩脸上一变,哀嚎着奔了过来,然后被赫斯安泽一把勒住脖子按在地上摩擦。   从战舰上下来再一次经过场馆的过道时,厉扶青他们迎来的依旧是一片沉默,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了嘲笑和窃窃私语,有的只是沉默的注视,这让坐在角落的虫族的数十军雌的欢呼声得以被听见。   见此厄涅斯挑了下眉,这心里承受能力不行啊。   …   “叮!”   “叮!”   “叮!”   蓝星选手住处的训练室里不断地传来刺耳的声音,直到手里的匕首从麻木的手里脱出“哐”地一下落在远处的地面上,大汗淋漓的路浮才停下发疯的行为。   一滴一滴的血从震裂的虎口滴落,手臂彻底抬不起来的路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只出现些许坑洼的S级机甲驾驶舱。   晏云站在一旁看着他发疯,不得不说一向作为天之骄子的路浮确实被那个短短的不过八秒的视频冲击到了。   不过谁能不被冲击到呢?   就连他,直到现在心里的震惊都还未完全散去。   晏云瞥了一下地上报废了的数十把用最坚硬的材料做出来的匕首,突然道:“做不到的。”   路浮看向他,抬手捂了一下眼睛:“我知道,我就是想试试,试试看这之中的差别有多大。”   第一轮争夺赛里诺恩对上S级机甲的那短短八秒的视频传疯了。   说一句在星网上掀起了轰动都不为过。   那短短的八秒,不知道冲击了多少人的三观,让多少人在震惊过后思维陷入了腐朽凝滞和自我怀疑的泥泞里。   “你要知道,仅凭肉身的话,人类比不过星际中的任意一个种族。”晏云走上前,伸手抚摸了下机甲,突然笑道:“但是我们人类就是凭着这么一副不是很强的身体走到了现在。”   “人类并不比任何一个种族差,所以你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和虫族的选手较劲。”   “虫族的选手确实很强,强到让人震撼,能凭肉身硬撼机甲,整个星际他们是唯一一个,就连和他们同一个星际的兽族,也仅仅只能对付A级机甲。”   “我很好奇虫族的极限,你说他们能硬撼双S级机甲吗?”   路浮摇头,果断道:“不能。”   虽然他也承认虫族的选手很强,但是双S级机甲和S级机甲不同,甚至可以说双S机甲是远远高于S级甲的,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要远高上数十倍之多。   绝对不是虫族的选手仅凭肉身就能对付的。   晏云看着眼前的机甲,突然道:“你不是和虫族的选手熟么,明天带我们去拜访一下吧。”   闻言路浮有点惊讶,随后略有点得意道:“我就说吧,虫族的消息很值得打探的,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他们很危险。”   他老神在在地试图对晏云说教:“对这种全然陌生的种族,在他们最初表现初不简单的时候就该仔细打探,毕竟我们在赛场上是会成为对手的存在。不过现在打探也不晚,鬼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   晏云看着他耍完宝,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就抬步离开。 第75章 五十九颗糖呀~   第二天一早, 路浮就带着晏云来拜访了。   争夺赛每一轮比赛后都有两天的休整时间,明天就是第二轮赛事了,在这个期间来拜访其实挺冒昧的, 晏云心里知道这事,所以来拜访时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地。   他希望能派几个交流生去到虫族军校交流学习, 也希望虫族能派交流生来到他们蓝星的军校进行交流学习。   对于他的这个提议, 厄涅斯和路浮都有点惊讶。   厄涅斯很是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你们眼里我们虫族应该会是一个低等的土著国。”   晏云直视着他:“因为我对你们虫族很好奇。”   厄涅斯挑了下眉:“你可不像是一个好奇的人。”   神色冷俊的晏云实在不像是一个仅凭好奇心就会找上门的人。   晏云:“现在可以像了。”   厄涅斯笑着看着他没说话。   见没有忽悠到, 晏云就正色起来:“一个低等的土著国家敢向一个中等国家宣战, 最初我觉得这是一个主动找死的愚蠢国家。”   厄涅斯接下他的话题:“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虫族或许会在技术争夺赛里取得出乎意料的成绩。”   晏云说着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诺恩身上。   厄涅斯的目光跟着他落在不远处守在阿提卡斯身旁的诺恩身上, 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一开始他们或许真的认为虫族是一个找死的国家, 这种找死或许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对自身的实力和敌方的实力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同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在帕尔冥国的身上,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迫害的土著国家并不少。   不过在诺恩在第一轮赛事里展现出来的强悍后,晏云意识到虫族这次或许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以他的角度来看, 如果虫族在这次争夺赛上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得到了战舰和机甲技术的图纸,本就可以以肉身硬抗机甲的他们在主要技术匹配上来后,绝对不亚于任何中等国家,就像是当初的鲛人族一样。   “拉慈维多并不是一个和平的星际, 比起多一个敌人,我们更乐意多一个朋友, 而且我们本就有与你们交好的打算。毕竟陌生星际的出现,也往往代表着会出现一些没有出现过的能源, 蓝星很乐意和你们进行一些资源上的置换。”   在晏云和厄涅斯进行交谈的时候,很多国家也在私底下讨论着虫族的选手。   经过一天的缓冲, 那些思维被拖入腐朽凝滞的泥泞里的人开始回过神来,纷纷在私底下做起了自己的思量。   这种时候大多数高等国家都还在自持身份保持着观望,他们想着至少要等在第二轮塞场上,他们不被想要找回面子的帕尔冥国淘汰掉,才有资格被他们主动接触。   至于中等国家的想法则要更简单点,与晏云这种高等国家出来的想法不同,比起与虫族交好,他们更想要自己强大,所以中等国家更多的则是把目光放在了诺恩的身上。   “诺恩。”伦斯看着虚拟视频上的画面:“以虫族现在表现出来的信息中看,虫族中最值得注意的只有他,其他的选手虽然也很厉害,但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悍。”   伦斯转头看向他的队友:“不过我还是觉得虫族目前对我们不具备威胁。”   “我们塞勒涅国虽然是中等国家,但比起其他中等国家更幸运的是今年我们国家有一位新的双S级机甲师。”   伦斯的目光落在下首二十四岁的拉罕身上。   拉罕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伦斯继续道:“就算这个诺恩真的出乎意料,能不可思议地以肉身对上双S级机甲师,那我们也还多一个双S级机甲师能对他们核心人物阿提卡斯造成威胁。”   “从第一轮虫族选手的表现来看,这个叫做阿提卡斯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只要能将他控制在手里,虫族的其他选手必定束手就擒。”   “不过我还是觉得以肉身硬抗双S级机甲太过离谱。”伦斯看着虚拟视频上定格的画面“虽然徒手打败S级机甲就已经足够离谱了。”   很难形容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并且亲眼看见视频的那一刻内心的感受。   当初看见这个叫做诺恩的选手在机甲场馆里徒手砸毁A级机甲驾驶舱的视频时,他就觉得已经足够离谱了,没想到还能看见更离谱的。   这导致伦斯虽然认定他不可能对双S机甲造成伤害,心里仍旧做出了备选方案,就怕他真的就如此离谱。   “不过无论这个诺恩能不能对双S级机甲造成伤害,这次争夺赛期间我们都要竭尽全力和他搞好关系,然后在下一届争夺赛前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   还没有驾驶机甲就这般强悍,驾驶机甲后的强悍可想而知。   为了国家的发展,这般强劲的选手必须争取来塞勒涅国。   伦斯的目光放在一旁用手指随意地卷着头发玩的身影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维露利亚。”   维露利亚是他们之中最会和其他国家的选手打交道的,她像是天生就具备这方面的天赋,和她说话的人很容易就会放下戒备,这让她很轻易地就能打探到许多关键的消息。   维露利亚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伦斯:“队长,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   伦斯皱眉:“为什么?”   维露利亚指了指虚拟视频上被诺恩挡住的那个身影:“想要将这就叫做诺恩的选手争取过来,就必须把他身后的那个金色眼眸的大美人一起争取过来,不过以这个金色大美人所表现出来的身份来看,他必然是不可能被争取过来的,所以也代表着诺恩不会被争取过来。”   伦斯扭头看着虚拟屏幕上那个模糊看不清的身影,很是不明白地道:“为什么争取诺恩就必须争取这个花瓶?”   维露利亚指尖轻撩起一缕发丝,墨绿色的眼里带着笑意:“当然是因为爱情呀。”   闻言,坐在前面的拉罕想了想道:“这个好办,既然这个诺恩喜欢金色眼眸的大美人,我们就投其所好,派两个金色眼眸的美人去诱惑他。”   维露利亚翻了个白眼:“喂喂喂,你可能搞错了这点,他喜欢的是这个阿提卡斯,不是什么金色眼眸的大美人。”   拉罕显然对她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只有你们才会相信什么情情爱爱,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足够多的美人,我就不信这个诺恩不会投奔我们国家。”   “队长,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伦斯想了想后点头:“好,这个任务就交给拉罕。”   维露利亚没好气地丢开手里的发丝,她看着拉罕:“作为队友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太过分的话会倒大霉的哦。”   拉罕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   维露利亚见此弯了下眼眸,她有预感,拉罕绝对要倒大霉。   除了伦斯他们外,其他中等国家的选手也纷纷动了要将虫族这个叫做诺恩的选手争取到自己国家的想法。   对于此事,虫族的虫们毫不知情。   晏云在和厄涅斯暂时谈了个大概后,就带着路浮离开,和虫族的谈话他还要上报给上面。   厄涅斯这边也将和蓝星选手的谈话上报给了法利斯恩塞萨。   将话报告上去后厄涅斯撒手没管了,这种事情是两国的事,自然有虫去交涉,他这个队长还是先想想明天的第二轮赛事。   夜色逐渐降临,吃了晚饭后厉扶青就回到房间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研究米勒新给他翻译的那五十个字。   第一轮赛事出来后,得了些许声望值的米勒给他新翻译了五十个字,厉扶青对照着这些翻译出来的字,在心得上找到相同的字将其给翻译过来。   敲门声响起,厉扶青侧头看来的同时顺带给打开了门。   赫斯安泽提着东西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话说我还没和你一起喝过酒呢。”   闻言,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是酒?”   “嗯,这可是我自己酿的酒,从虫族带来的呢。”赫斯安泽坐下,把手里的酒放在桌上,扭头看向厉扶青:“尝尝?”   厉扶青摇头,目光落回手上的字上:“我不会喝酒,且酒这种扰乱神智的东西少喝为妙。”   赫斯安泽直接忽略他的话,打开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塞进厉扶青手里,眼里带着些微得意:“快尝尝,这可是我赫斯安泽亲自酿的酒,一般虫还没资格喝呢,就像是伊恩,他就甭想喝到我的酒。”   厉扶青目光落在手上玻璃杯装着的浅红色液体上,又抬眼看了看赫斯安泽,想了想轻抿了一口,奇怪的味道让他微微蹙了下眉:“不好喝。”   “啧,这就是你不懂喝酒了。”赫斯安泽靠在沙发上抿了一口酒:“我酿的这酒,口感清醇,层次感十分复杂,初始会有些微的甜,然后又有点微妙的青涩,后劲又十分的劲爽。”   甜?   厉扶青看了看手里的酒,低头又尝了一口,随即轻微地抿了下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他没尝出来甜,只尝出来了辣?   厉扶青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上,他不明白这种味道奇怪的液体为什么会有虫喜欢。   见此赫斯安泽有些许不满,他起身拿过桌上的酒杯重新塞进厉扶青手里:“这可是我酿得酒哎,好歹也要喝完。”   “放心,我们这是在屋里喝,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厉扶青看着手里的酒,他倒是不怕出什么事,他就是单纯的觉得不好喝。   “不愧是我酿的酒,比起我哥买的那些酒好喝多了。”赫斯安泽自我陶醉道。   闻言,厉扶青再次看向了手里酒杯中盛着的浅红色液体,好喝?   他疑惑着再次低头抿了一口,仍旧奇怪的味道让他稍稍怀疑起了自己的味觉。   赫斯安泽斜倚着沙发,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哦,对了,你说的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玄之又玄的状态我找到了。”   厉扶青抬眸看向他。   “说来也不是我找到的,是你哥也体会不到你说的那种状态,就干脆让撒利亚研究研究。”   “清醒状态和睡眠状态是生物体的维生系统根据身体状况而自动切换时的表现,想要处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那种状态,就必须得让身体和脑电波都处在静息状态,而意识却保持清醒状态。撒利亚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还真研究出了一种可以帮助我们进入那种状态的仪器。”   赫斯安泽伸出手腕,指了指手腕上的一颗黑点:“喏,就是这个,为了方便,我让撒利亚给我植在皮肤表层下了。”   厉扶青凑近了看那颗黑点,金色的眼眸里浮现浅浅的惊讶,还能这样吗?   “不过。”赫斯安泽皱了下眉:“我倒是在那种状态下观测到你说的那些能量粒子了,就是那些能量粒子不怎么受我控制,费了很大的劲,现在虽然稍稍能控制一点了,但是目前还无法有什么很大的作用,而且有点太消耗精神力了。”   对于精神力消耗过大这点厉扶青是清楚的,他坐直身体看向赫斯安泽,打算看看他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就让他控制一下空中的能量粒子朝他出手。   赫斯安泽欣然同意,他一口喝光手里的酒,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凝神控制空中的能量粒子。   过了许久,直到一缕风从窗外溜进来拂动厉扶青额前的发丝,屋子里还是没见什么异常。   厉扶青疑惑地看着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的赫斯安泽:“你躺着干嘛,是你发现这样操控能量粒子要容易一点吗?”   赫斯安泽扭头看向他,嘴唇微动:“累。”   厉扶青歪头:“?”   赫斯安泽爬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刚刚已经操控能量粒子朝你出手了,你没感觉到吗?”   闻言,厉扶青检查了一遍身体,没察觉什么异样的他再次疑惑地看向赫斯安泽。   对上他疑惑视线的赫斯安泽面无表情,过了会才咬着牙抬手提示般指了指他的头发。   没反应过来的厉扶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突然想起什么的他皱了下眉,有点迟疑地道:“你说的是那缕风?”   “那是一缕风吗?那明明是一阵风。”   厉扶青:“……”   他动了动唇又闭上,过了会还是没忍住吐出几个字:“天资愚钝。”   赫斯安泽不干了,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竖着眉毛道:“我天资愚钝,我怎么可能天资愚钝,我天资愚钝的话,其他还操控不了的雄虫那就是蠢笨至极了。”   “你哥哥厄涅斯都还没我厉害呢。”   “绝无可能。”厉扶青断然否决:“我兄长资质一定比你好。”   “绝对没我好。”赫斯安泽站起身:“不信我们去问问。”   厉扶青跟着起身:“好。”   大晚上的厉扶青和赫斯安泽来到了厄涅斯的门口,抬手敲响了门。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上。   见厉扶青敲门没敲开,赫斯安泽大手一挥:“你这样敲门不行,太小声了,让我来。”   闻言,厉扶青让开了身子,赫斯安泽袖子一挽,捏着拳头凑上前“砰砰砰…砰砰砰砰…”地大力敲了起来。   走廊尾部听到敲门声的诺恩起身打开门看情况,目光落在厉扶青身上时他皱了下眉,阿提卡斯阁下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想着顺手关上了门,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还没等他走到,厄涅斯就皱着眉,一脸不耐地打开了门。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随便扯了条浴巾围着,身上的肌肉有着明显的紧绷感,汗水随着因充血而显得更加沟壑分明的肌肉往下滑落,明显是刚才在做着什么剧烈运动而被中途打断了。   厄涅斯眉眼不善地瞥了眼赫斯安泽,目光落在一旁的厉扶青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他眼睛微眯,凑近嗅了嗅后,抬手轻拍厉扶青的头:“喝酒了?”   厉扶青皱眉,摇头道:“酒不好喝。”   厄涅斯没忍住挑眉:“不好喝还喝这么多,喝的什么酒?”   一旁的赫斯安泽插话:“我酿的酒。”   厄涅斯皱眉,这种自酿的酒一个不注意出问题的几率很大。   他捧着厉扶青的脸,扒着他的眼睛检查了一番,没看出什么的他给虫医打了个通讯,就一把扛起厉扶青朝治疗室走去,路过诺恩时吐出一句:“把那个蠢货也扛过来。”   趴在兄长肩膀上被扛得有点晕乎乎的厉扶青看见诺恩,抬手招了招,含糊地说了句:“好呀,会炸毛的狼。”   诺恩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向不远处站在门前皱着眉盯着他们这边看的赫斯安泽,眼神渐渐变得不善。   在治疗室里折腾了一会,确定只是酒的后劲有点大,两虫只是喝醉了并没有什么事后,厄涅斯就把厉扶青带回房间安置好,出门时让诺恩给照看一下,然后就一把拎着赫斯安泽的后领,拖着他来到赫斯安尼的房间门口,抬手敲响了门。   门一开,他就一把将赫斯安泽塞进睡眼惺忪的赫斯安尼的手里,语气不耐地叮嘱道:“看好你弟弟。”   赫斯安尼莫名其妙地看着手里挣扎着试图给他一拳的赫斯安泽,在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后,明白过来什么的他向厄涅斯点了点头,随后关上门,拖着赫斯安泽往沙发上一丢,就转身继续睡觉去了。   房间里,坐在床边的诺恩守着躺在床上的厉扶青。   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在床上,被兄长塞进被子里的厉扶青并没有睡,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了鼻子上,只露出一双繁复瑰丽的金色眼眸静静地看着守在床前的诺恩。   为了避免他闷着,诺恩伸手将被子给他拉下来,然后手就被厉扶青给抓住了。   诺恩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对上他视线的厉扶青抿了抿唇,目光沉沉脸色严肃,给虫一种他要说什么很严重的事。   诺恩脸色正了正,等他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厉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拉着诺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才看向他道:“头发乱了。”   诺恩一愣,回过神来后试探地道:“那要理一下吗?”   厉扶青沉着脸,郑重地点了下头:“要。”   诺恩起身放轻动作用手指给厉扶青理顺头发,期间厉扶青动了动头,抬头看他:“有点痒。”   闻言,诺恩稍微用了点力,过了会他察觉到阿提卡斯阁下往他身上靠了靠,他低头看去,才发现阿提卡斯阁下已经睡了。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将阿提卡斯阁下的头发理顺用发绳束了个小发尾拨到左边的肩膀后,慢慢地将熟睡的他放在床上。   作为这一切的诺恩并没有走,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   在熟睡中的厉扶青侧了一下身后,诺恩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他那被枕头挤出弧度的脸上。   静静地看了两秒后诺恩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又不自觉地将目光再次落在那被挤出的弧度上。   反复了好几次后,诺恩最终没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脸色很是沉稳地板着,身体却诚实地起身凑近了伸手轻轻地戳了一下。   软软的带着点温凉,和那天捏阿提卡斯阁下的脸时的感觉一样。   诺恩没忍住又戳了戳,戳着戳着一个不小心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心里一慌,戳歪了角度,戳在了微热的嘴唇上,甚至轻微地碰到了点牙齿。   温热的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诺恩猛地收回手,热度不可抑地袭上脸颊,他不敢看厉扶青的神情,视线略微有点慌乱地落在一旁的窗帘上。   厉扶青从床上坐起,头有点晕的他用手轻微地抵了一下额角,然后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有点慌乱的诺恩。   “转过来。”他道。   诺恩心里有点慌乱,闻言,还是转过了身。   厉扶青朝他招招手,诺恩不明所以地俯下了身,然后感觉脸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他诧异地抬眼看向厉扶青。   厉扶青垂眸看着自己戳着他脸颊的指尖,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诺恩会这么喜欢戳他的脸,他想了想,用指尖按住了诺恩的唇。   诺恩心脏颤了颤,他望着厉扶青的脸,指尖明明是按在唇上,他却有种心脏被按住的感觉。   唇上的温度比脸上的高,厉扶青垂眸想着,轻微地碾了碾后微微用力指尖往里探了探,触碰上了坚硬的牙齿。   下一秒,厉扶青的指尖被轻微地舔咬了一下,他惊讶地抬眸看向诺恩,对上了诺恩微微暗下来的竖瞳。   诺恩的身体轻微紧绷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的就咬了上去,他目光紧紧地落在厉扶青的脸上:“阁下,厌恶吗?”   厉扶青抽出微微有点刺痛的手指,盯着上面的牙印看了会后,看向面前的诺恩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有点诧异,在诺恩咬他的那刻,他心里升起的并不是厌恶,而是一种陌生奇怪的感觉。   因为怕被厌恶而冷却下去的血液在厉扶青摇头的瞬间沸腾起来,诺恩看着阿提卡斯阁下指尖上的那抹湿润的牙印,呼吸逐渐灼热起来,血管里的欲望翻搅得理智蒙上了一层雾,他抑制地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厉扶青看着他的模样,突然伸手触摸上他滚动的喉结,稍微用力按了一下,他的眼里很是平静,说出的话却好似在疑惑,又好似只是陈述:“你在渴望什么?”   略微的窒息感让诺恩狭长的眼尾染上了一抹绯红,带着说不出的野性和靡丽。   闻言,诺恩的目光落在了他淡色的唇上,心里喧嚣着的欲望让他控制不住地凑上前,察觉到厉扶青没有躲避后,他大着胆子地一点一点靠近,然后轻轻地贴了上去。   寂静和黑暗放大了感官,唇瓣相触的瞬间,诺恩和厉扶青都不由轻颤了下。   诺恩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也许今晚喝醉的不是阿提卡斯阁下,而是他。   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就拉开了距离,心脏莫名紧缩得疼,他是紧张的,却又是渴望着靠近的。   他没有拉开太远的距离,他望着厉扶青,嗓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喑哑:“阁下,我在渴望着你的触碰。”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月光不知何时从他的脸上移开,隐藏在黑暗里的金眸看不清情绪。   诺恩再度凑上前,呼出的气体带着潮润的灼热,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阁下能碰碰我吗?”   厉扶青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碾着他眼角处控制不住浮现的细鳞,在诺恩再次凑上来时他依旧没有躲,甚至配合地低下了头。   很奇怪的感觉。   厉扶青垂眸看着诺恩眼处不受控制开始蔓延的细鳞。   雌虫动情时脸上蔓延的鳞片和处在作战状态的不一样,更柔软,更漂亮,它沿着眼尾蔓延,却不会像作战时那样遍布半张脸,只在眼尾处和眼睑下蔓延出一个神秘的虫纹模样。   看上去神秘又野性。   他盯着诺恩眼角处的那一抹绯红,莫名地轻咬了下诺恩的唇。   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比酒精还容易影响神志。   被咬了口的诺恩心脏颤了颤,一直屏着气的他抬眼看向阿提卡斯阁下近在咫尺的脸,缺氧的感觉让胸口开始刺疼,他往后拉开了距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最后再次丢脸的诺恩,从厉扶青的房间里落荒而逃。   留下坐在床上的厉扶青看着他略显僵硬仓促的步伐,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头。 第76章 六十颗糖呀~   凌晨四点, 乌拉诺斯的各大街道挤满了人群,各国的旗帜飘扬在大街小巷,高空呼啸而过的悬浮车车身上印刷着各国国家的旗帜, 甚至还有人驾驶着小型星舰在高空中拉着巨大的旗帜招摇而过。   街道上播放着激昂的音乐声,悬浮车里的人探出身子跟着高呼呐喊, 各种喧嚣的声音裹携着无法抑制的热情穿过各大街道, 在进入选手住宅区前被阻拦了下来。   与外界的热闹不同,各国选手的住宅区很是安静, 除了树梢被风刮得摇晃的声音和偶尔的鸟叫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第二轮赛事各国选手要在比赛所在的星球上厮杀七天, 在此之前他们需要足够的养精蓄锐, 熟知这点的乌拉诺星在建造住宅区的时候一同安置了隔音设备, 外面喧嚣的人群也都默契地远离选手的住宅区。   这种热闹的氛围不止存在于乌拉诺星,星网上熬了一夜的网友们此时也很是激动,并且随着时间的接近越发地亢奋。   ‘哎哎哎,不知道你们发现没,虫族选手脸上的那个纹路是会动的。’   第一轮赛事过去了两天, 眼看第二轮赛事即将开始,星网上关于第一轮赛事的讨论热度不仅没有丝毫下降,甚至还因为第二轮赛事的即将开始上升了不少。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诺恩在与安德烈打斗的时候,脸上的纹路就蔓延了整个左脸。’   ‘当初他三拳砸毁A级机甲的时候, 脸上的纹路丝毫没动。这样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他们的战斗力和脸上的纹路有关。’   ‘他们中脸上有那种纹路的还不少,这样说的话, 是不是代表当他们脸上的纹路蔓延的时候,他们就都有能力对战S级机甲?’   ‘你这个猜测就恐怖了, 一个诺恩就足够震撼我两天回不过神来,再来几个的话估摸着我对机甲的信仰会出问题。’   ‘除了那个纹路, 你们没发现他脸上浮现的黑色细鳞吗?’   ‘本密集恐惧症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黑色的细鳞?你们说虫族是不是有第二种形态?’   ‘虫族的第二种形态,难道是虫子?’   ‘…’   ‘……’   ‘………’   早早起来在星网乱逛,结果看见这么一句话的克维多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几乎是瞬间想起了虫灾时的场景,那铺天盖地的仿若末日般的绝望,让每个曾经经历过的人都将那种恐惧刻在了骨子里。   ‘槽!’   ‘TMD你在乱说些什么?!’   若是虫灾的那些虫子真的有智慧,并且能拟态成人形的话,那未免也太恐怖了,比蓝星的鬼故事还要恐怖。   ‘赶快呸呸呸。’   ‘不是,你们蓝星还信这种呸呸呸的玄学啊?’   ‘别管信不信赶快呸呸呸。’   最终在众多网友的逼迫下,那个网友委屈地呸呸呸了三声,并且还录了音发了出来。   听见那三声呸呸呸的网友们顿时安心了许多,继续讨论起了先前的事。   ‘不管怎么样,那个诺恩也太过离谱了,那可是S级机甲啊!’   ‘我TM连B级机甲都无法驾驶,他居然能肉身硬抗S级机甲。’   ‘这就是天才们的世界吗?我们这等凡人只能仰望。’   ‘他那八秒估计能载入争夺赛的史册了!’   ‘简直帅爆了,我现在的壁纸都是他硬撼S级机甲的画面。’   ‘不过他们也算是把帕尔冥国彻底得罪了。’   ‘我以为他们放话和帕尔冥国宣战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   ‘一个S级机甲师就这么死了,想想都肉疼。’   要知道一个可以参加争夺赛的S级机甲师培养起来需要耗费多少资源和心力吗?   这么一个精心培养起来为国家争夺技术的S级机甲师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土著国家的手里,帕尔冥国不震怒是不可能的。   所以星网上的网友们都明白,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什么,这一场赛事帕尔冥国都绝对不会放过虫族。   ‘不知道虫族能不能挺过这一场赛事。’   帕尔冥国可是一个极其凶残的国家,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掠夺其他低等文明而发展起来的国家,从骨子里就透着股残暴血腥。每届争夺赛上最多的死亡就是出自他们之手,这也导致很多低等国家情愿得罪高等国家,都不敢得罪帕尔冥国这种又记仇,手段又残忍的中等国家。   毕竟高等国家爱面子,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一般都不会和中低等国家计较。   在安德烈死在虫族手上的那一刻,帕尔冥国的网友就在网上疯狂地叫嚣着要杀了诺恩,只是那近乎秒杀的八秒太过震惊,以至于帕尔冥国网友的那些叫嚣都被太过震惊的网友们的发言给压了下去。   但那只是被压下去了,不代表并不存在。   ……   另一边早早起来在训练室热了一下身,就来到场馆内给各国选手安排的休息室的塞勒涅国选手,此时正在进行赛前的各种准备和交待。   伦斯站在最上首拍拍手将队员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除了之前我说过的注意事项外,还有一件事得交待你们,这一次进入场内后不要先急于争夺积分,我们得先找到虫族的选手。”   “以我对帕尔冥国的了解,他们进入赛场的第一时间一定会去找虫族的选手。”   “所以我们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帕尔冥国选手的手下救下诺恩。”   “我们既然要争取诺恩这个选手,就不能让他死在帕尔冥国的手上,而且有救命之恩在手,诺恩被我国争取到的几率就会更大。”   “不过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虫族发展成我们的附属国,我们给予他们庇护,他们则源源不断地向我们输送向诺恩这样的人才,帮助我们在争夺赛取得成绩,让塞勒涅国更进一步。”   “至于到时候怎么行动,大家一切都听我指挥。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塞勒涅国。”伦斯说着向着队员们行了个军礼。   “确实麻烦。”坐在椅子上的拉罕站起身,对着伦斯还了个优雅的军礼:“不过一切都为了塞勒涅国。”   其他成员也跟着行了个军礼:“一切都为了塞勒涅国。”   于此同时,虫族的选手们刚陆续起床。   “头晕吗?”刚出房间门就正好遇见厉扶青的厄涅斯大步上前,捧着厉扶青的脸左右打量着。   厉扶青摇头:“不晕。”   “不晕就好,以后不要喝一些来路不明的酒。”   从沙发上滚下来,在地上睡了一晚,浑身酸疼的厉害的赫斯安泽刚迈出门就听见了这句话,他抻懒腰的手收了回来,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赫斯安尼身后。   厄涅斯侧头看向他,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努力瞪大眼睛,企图表现出一种无辜感。   被辣到眼睛的厄涅斯收回视线,算了,不与这种脑子有问题的雄虫计较,免得拉低他的逼格。   “走吧,去吃饭,吃完饭就得出发了。”   前往餐厅的路上,从房间里出来的诺恩对上厉扶青的视线后下意识地躲避了一瞬,下一秒又忍不住移回视线,走上前紧跟在厉扶青身后。   没错过他先前的下意识躲避的厉扶青眼里闪过一瞬的若有所思。   这是…害羞了?   一直以来诺恩在厉扶青这里的印象一直是挺大胆的,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   比如那次脱光衣服坐在他的腿上,就弄得厉扶青罕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这突如其来的像是害羞的举动,倒是让厉扶青觉得有点新奇。   他侧头打量着诺恩。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指尖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以为他要说什么,就微微俯了下身:“阁下?”   厉扶青对上他的视线:“你刚才是在害羞?”   没想到他会问这事的诺恩呼吸稍微一窒,随即点头:“是的,我刚刚有点害羞。”   “这很少见。”   闻言,诺恩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些行为,特别是刚刚成为雌奴的时候,他耳根微微有点发热,直起身不再说话。   餐桌上,诺恩和厉扶青之间的气氛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莫名觉得两虫之间亲近了不少。   察觉到他们之间这点微妙的伊恩想了想直接问出口:“你们俩昨晚发生了什么?”   给厉扶青夹了一块吃食的诺恩手上的动作一顿。   餐桌上听到这句话的虫,视线刷刷地就投了过来,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斥着好奇的光芒。   对于诺恩曾经的身份在坐的虫都有所耳闻,但这并不令他们惊讶,他们惊讶的是阿提卡斯的纯情,难以想象一个雌奴待在身边这么久,居然没被碰过,而且除了诺恩外,阿提卡斯身边并没有走得近的雌虫。   眼下嗅到一点不同气氛的他们,眼里闪烁着好奇八卦的光芒。   塞勒涅斯好笑地看向厄涅斯:“你弟弟这么纯情,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厄涅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滥情。”   被怼了一句的塞勒涅斯笑着扭头看向一旁的以利亚:“昨天你们的动静有点大了,吵……”   厄涅斯叉了一块肉怼他嘴里:“闭嘴吧你。”   坐在餐桌靠后一段的赫斯安泽、伊恩、希利安弗恩、格斯、亚纳等虫仍旧眼睛亮亮地看着厉扶青,期待他给出答案。   厉扶青看了一眼他们:“这是私事,不能说与你们听。”   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伊恩端着餐盘就要过来问问到底是什么私事,结果一个不小心踩了赫斯安泽一脚。   昨晚本就没睡好的赫斯安泽阴沉沉地抬眼看来,起身反手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锁喉。   一场过于闹腾的早餐吃完后,一群虫跟着厄涅斯朝外走去。   …   在赶往场馆的悬浮车上,格斯向厄涅斯报告着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厄涅斯阁下,塞勒涅国给我们发了邀请函,邀请我们在第二轮赛事后,参加一场他们举办的宴会,我们要不要同意?”   视线落在下面热闹的街道上的厄涅斯随意地点了下头:“可以去玩玩。”   “那待会我就回复他们。”   “对了,这两天出现在选手住宅区的金色眼眸的人的数量比之前增加了七倍。”   由于阿提卡斯阁下是少见的金色眼眸,虫族的虫也就对金色眼眸的人比较敏感,在此之前这周围几乎看不见拥有金色眼眸的人,但是在第一轮比赛后,有着金色眼眸的人的数量突然多了起来,这不得不让他们投去一些注意力。   “七倍,金眸?”厄涅斯挑了下眉,回头看向车后座的厉扶青身上,停留了会后,落在了紧挨着他坐的诺恩身上。   第一轮比赛后,又恰巧是金色的眼眸?   察觉到兄长视线的厉扶青抬头看了过来:“兄长?”   “没什么事。”厄涅斯说着又躺了回去。   这些国家是在打诺恩的主意啊?   也不知道小阿提卡斯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打算看戏的厄涅斯十分无良地没有将这事告诉厉扶青和诺恩。   选手的住处离场馆并不远,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从悬浮车下来的那一刻,诺恩他们如往常一样下意识地将雄虫围在队伍中心,向着场馆内走去。   ……   场馆内的休息室里,提前半个小时到达这里的晏云交待完了赛场内的注意事项后,就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路浮:“怎么了?自从昨天从虫族那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样子。”   路浮看向他:“我以为我们昨天去是打探虫族选手消息的。”   他都做好了和他们对战的准备,没想到就是过去谈什么交流生的事。   晏云撑在桌面上的手敲了敲:“我以为你知道的,虫族的目标和我们的不一样,所以就算虫族有秘密,就算诺恩很厉害,但我们成为对手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没有必要在赛前去打探消息,甚至和他们打上一场。”   路浮皱眉:“你怎么知道虫族和我们的目标不一样?”   晏云:“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夺冠,而虫族的目标只是取得一个好成绩得到技术图纸。”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夺冠?”路浮疑惑。   晏云看着他道:“因为他们只是一个第一次参赛的土著国。”   “路浮,我不否认他们的强大,能用肉身硬抗机甲,这在拉慈维多星际的这数千年来都是绝无仅有的。”   “他们未来或许会很厉害,甚至可能成为高等国家,但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夺冠的可能性,也不该有夺冠的念头。”   “你要知道就算诺恩表现出了能对上S级机甲的战力,但是你别忘记了,高等国家的队员最低配置都是S级。”   “何况他们还有这么明显的弱点,你没发觉吗?他们之中雄虫的战力远比雌虫低。”   “从他们无论是行走坐卧都在下意识将雄虫围在中间的行为来看,雄虫一整队都将是他们的弱点。”   “他们会在碰到我们之前被其他国家淘汰。”   “而且这场比赛帕尔冥国不可能放过虫族。”   “虫族能不能过帕尔冥国这一关都还不一定。”   “这也就是其他高等国家没有动作的原因。”   越听路浮就越不明白,他既然这么不看好虫族,又为什么会去找虫族谈交流生的事?   他将他的疑问问出口,晏云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一边带头朝外走,一边道:“我说过,我不否认他们的强大,但我看好的是他们的未来,不是现在。”   “你可以把这个认为是提前投资。”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路浮起身跟在他身后。   晏云这人身形高大,眉眼冷淡,还留着一头利落干净的寸头,看上去就不是那种善于计谋的人,实质上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在路浮的眼里他就像是颗汤圆,表面看起来白嫩,内里黑得能流油。   在踏出休息室之前,突然想起什么的路浮道:“可是我总有种他们隐藏了什么的直觉。”   “路浮,在你还没有足够丰富的战斗经验时,不要太过相信你的直觉,那会把你带进坑里。还有,不会有任何低等国家,会在这种关乎自己国家生存和发展的比赛上隐藏实力。”   ……   走过通道,喧嚣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各国的选手纷纷朝着虫族这边瞥过来一眼,然后在解说激情的声音下,陆续穿过过道,登上了前往赛场的战舰。   “大家好,我是你们亲爱的解说柚子,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们先将视线放在帕尔冥国和虫族的直播画面上。”   “相信还有一些小伙伴不知道帕尔冥国和虫族在上一场内发生了什么。在这里我向大家简单地说一下,帕尔冥国的S级机甲师安德烈出乎意料地死在了虫族选手诺恩的手里,划重点,虫族的选手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徒手杀死了S级机甲师安德烈。”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如果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有人向我这样说,我肯定会大肆嘲笑他在做梦,但就是这样一个离谱的事真实地发生在了第一场赛事里。”   “这虽然很令人震撼,但不得不说虫族惹上了一个棘手的敌人。我们可以看见帕尔冥国选手眼里的杀气很是浓郁,在此之前他们的选手曾经放话,会在第二场赛事里屠杀虫族的选手。”   “虫族是否能在帕尔冥国手下存活下来,我们拭目以待。”   在没有太多看头的赛初期,虫族和帕尔冥国之间的恩怨不得不说吸引了几乎整个星际的目光。   一个敢于挑衅,并且杀死了帕尔冥国S级机甲师的土著国家,他们的实力和勇气不得不说都有点太过令人震惊了。   “战舰来到克维星,虫族依旧选着了和第一轮赛事一模一样的两样武器,破甲炮和LAX重炮。”   “他们从战舰上跃了下来,和上次一样没有穿戴任何缓冲设备,他们的体质不得不说强悍得有点离谱啊。”   “帕尔冥国也从战舰上跳了下来。啊!他们一落地就朝着虫族选手的方向奔了过来。”   “他们抛弃了A+级机甲,以全员S级机甲和双S级机甲的队形朝着虫族的方向笔直追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虫族选手的位置的?”   “可以看见虫族选手也从虚拟地图上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会这么应对呢?”   赛场内,从战舰上下来的厉扶青等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运气不错,他们这次落在了草原上,在这七天内不用为怎么饱腹而发愁了。   这次星盟没有发任何可以饱腹的营养液以及食物,摆明了让选手们自食其力。   “有队伍在朝着我们的方向奔袭过来。”查看着虚拟地图的格斯指着地图上快速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的红点道。   厉扶青的精神力快速覆盖了出去:“是帕尔冥国。”   对这个结果,厄涅斯他们丝毫不意外,帕尔冥国被他们这么下面子,如果不找回来的话,那就没脸再在中等国家中混下去了。   “好吧,虫族选手没有任何应对,他们选择站在原地等待,不得不说他们是在太过嚣张了,要知道帕尔冥国这次的阵仗可不小。”   “轰!”   “轰!”   “轰!”   接连三道耀眼的红光以极快的速度轰然而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使得耳膜一阵轰鸣,躲开爆炸距离的厉扶青等虫抬眼看了眼爆炸中心被烟尘遮挡的模糊身影,然后看向了厄涅斯。   厄涅斯左边的眼侧有一道显眼的红痕。   那是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爆炸的余波震碎,碎裂的镜片从镜框中滑落时在眼侧划出来的。   “里奇!第一个到达的是帕尔冥国的双S级机甲师里奇,双S级机甲的速度果然不一样,几乎拉开了S级机甲一半的速度。”   “啊!里奇动了,他朝着虫族选手的方向冲了过去,虫族选手会怎么应对,出乎意料,同样有一道身影从虫族中冲了出去,他打算正面硬撼驾驶着双S级机甲的里奇,不得不说这个选择太有勇气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道身影是虫族中一向表现得强悍的诺恩…不对,不是诺恩,这道身影不是诺恩。”   解说柚子惊讶地站了起来:“这道身影是……” 第77章 六十一颗糖呀~   虚拟直播间的网友, 包括在现场的观众在解说喊出那道身影不是诺恩时,纷纷惊得心脏一紧。   什么?!   虫族冲出来的不是诺恩?!!   他们赫然抬头死死地盯着虚拟屏幕,却根本无法从那几乎拉出残影的身影中看清他面容的模样, 也不知道解说是怎么看清的。   解说怎么看清的?   解说时向来眼观八方,不放过一点细节的他当然是看见了诺恩TMD还站在原地。   诺恩都还站在原地呢, 冲出来的身影当然不可能是他。   “嘭!”   在众多网友还无法辨别出那道身影到底是谁时, 两道疾冲而出的身影就已经悍然相撞。   画面在相撞的瞬间放到最大,万千观众预想中的其中一道身影被撞飞出去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在一双双瞪大的眼瞳中, 两道身影悍然相撞后均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势均力敌?!!   现场的观众唰得一声齐刷刷站了起来, 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空中悬浮着的巨大虚拟屏幕。   相撞的位置被放大, 可以清晰地看见以他们为中心的地面硬生生向下凹陷了五厘米左右,足以证明刚刚相撞的那一瞬双方爆发出的力道有多大。   可相撞的两方,一方驾驶着双S级机甲,而另一方…是没有任何防御装备的肉身!!   虽然只是一次碰撞,真论起来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双S级机甲意味着拉慈维多机甲文明中的顶端,它不是任何S级机甲和A级机甲能相比的,在拉慈维多各国人民的心中,双S级机甲代表着拉慈维多星际最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   它甚至能独自捣毁一个‘王虫’的窝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被烟尘遮挡的另一道身影上,他, 到底是谁?!   先前爆炸掀起的烟尘还未散去,日光被鼓动的烟尘遮挡, 在那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最先闯入众人眼里的是一双晦暗得看不清情绪的眼眸。虽然看不清情绪, 但隔着虚拟屏幕的网友们却无端从中感觉到了抑制不住的暴怒和狠戾。   爆炸的余温还未散去,灼热的温度和浓郁刺鼻的硝烟味, 仿佛隔着距离蹿入了网友们的鼻腔,随着烟尘的散去,那道被遮挡住的身影逐渐暴露在人们眼里。   细密的黑鳞从眉眼处浮现,裹挟着那黑色神秘的纹路一路从脸颊延伸至脖颈。   再往下…   网友们的瞳孔狠狠一缩。   再往下…一双狰狞巨大的黑翼自身后展开,遮挡住了日光,上面的每一片鳞羽都像是浸饱了血的刀刃,日光下泛着寒芒。   带有黑色骨刃的前臂和小腿,身后泛着寒芒的骨尾,每看一处,网友们的心就紧上一分。   眼前的生物身上每一处都透着狠戾的杀机,仿佛都在向拉慈维多的人述说着,他们是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   让网友们仅仅是注视着他,便无端地陷入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连驾驶着双S级机甲的里奇在看见这一幕后,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短暂的寂静过后,率先回过神来的是素来有着大心脏的解说柚子,不过他显然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接上了自己未说完的话:“以利亚,冲出来的是以利亚。”   一句话说完,他才彻底缓过神来,正要解说一下虫族选手新出现的这个形态时,以利亚就动了,在他动的瞬间,一直警惕地注视着他的里奇也动了。   两道身影转瞬之间再度相撞后缠斗在一起。   解说柚子的声音陡然激昂起来,根本别来不及解说虫族选手的新形态,就解说起了缠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我们可以看见,里奇一直试图拉开距离,他这个决定是非常冷静且聪明的,血肉之躯始终是敌不过炮火,只要拉开距离就能利用炮火对以利亚进行压制,但虫族的选手以利亚很清楚这点,他始终没让里奇成功拉开距离。”   在解说激情的声音中,其实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最先有冲出来的动作的并不是以利亚,而是那个被他们视为花瓶的大美人阿提卡斯。   只是厉扶青脚步刚一动,就被厄涅斯按住了肩膀:“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你可是我们藏着准备给这些傲慢的高等国家一个大惊喜的底牌。”   厄涅斯一边说着,一边懒散地靠着厉扶青,他注视着不远处的以利亚:“而且,以利亚生气了,不让他把这气给发泄出去,他能自己憋上三天。”   他说着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出去,与以利亚的精神海链接上后,缠绕上了里奇的机甲。   在精神力链接的状态下,雄虫所窥探到的所有,雌虫均能看到。   星网上的网友和场外的观众目不暇接地看着虚拟直播的画面,心里的震撼还未散去,就猝不及防地进入了高度紧张状态。   他们在紧张什么?   说起来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下意识紧张。   就好像,好像一个不注意驾驶着双S级机甲的里奇就会输给虫族的选手一样。   这说起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但是现如今的他们切切实实地在紧张着。   往日无论是否讨厌帕尔冥国的网友,在这一刻居然都衷心地希望里奇赢。   双S级机甲代表着拉慈维多机甲文明的顶端,若是他输在了虫族选手的手里,就代表着他们拉慈维多星际最引以为豪的机甲文明输给了被他们一直以来瞧不上的土著国家。   这让从懂事开始,就不断拼命训练,就期待着有朝一日能驾驶上机甲的拉慈维多的人,还如何面对往日挥霍的汗水和耗费的心力。   此时此刻,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心都高高地提起,整个场馆内安静得只有解说的声音和呼吸声。   在那不慢放就无法看清其动作的打斗中,两道身影从东边打到了西边,又从西边打到了南边,裂开的地面,倒塌的巨树,坍塌峭壁,拉到极致的速度让他们短时间里碾过了草原,森林,山野。   一落地就朝着虫族的方向赶来,企图从帕尔冥国手里救下诺恩的伦斯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高速从他们面前掠过的身影,在用机甲上的留影功能满慢放看清这两道身影后,一群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过后回过神来的拉罕颤着手指着其中一道身影:“这长着一双狰狞巨大黑翼的是虫族选手?”   维露利亚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些许凝重:“确实是虫族的以利亚。”   “那我们还救个什么?”破防的拉罕两手一摊,面色有些许扭曲地道:“肉身硬撼驾驶着双S级机甲的里奇,就这凶残程度,我们送上门都不够虫族选手打的,还救个什么?”   伦斯沉默过后,转身带头朝着两道身影追去,救不救什么的先放在一边,他们得去看看,去看看虫族的以利亚和帕尔冥国的里奇究竟谁输谁赢,谁生谁死。   一路上目睹了打斗中的两道身影的队伍纷纷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沉默,在沉默过后他们做出了和伦斯同样的反应,转身追了上去。   这种时候,降落地点离中低等国家队伍较远的高等国家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虫族这边,则遇上了姗姗来迟的帕尔冥国的其他选手。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奥利帕多等人隔着较远的距离,就发动了攻击。   他们很谨慎地与虫族拉开了距离,使用炮火压制和攻击。   然而,一道道身影撕裂了炮火来到了他们面前。   “啧,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   落在后面的米勒一边带着被丢下的A+级队友沿着路线追赶,一边向着系统吐槽。   “这些国家一个个真的是太过傲慢了,都不了解一下敌方的实力闷头就上,也不知道以往的土著国家到底都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刻板印象,要不是有我这么个卧底在,帕尔冥国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米勒碎碎念念地吐槽着,在带着人达到某个地方后陡然停下脚步,脸上凝重地开始了演戏。   “不对劲。”他看向身后的帕尔冥国的选手:“炮火声没有了。”   “当然炮火声没有了,也有可能是队长他们将虫族的选手杀了,但是…没有血腥味。”   以帕尔冥族的作风,一场胜利的战场没有血腥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这次本就抱着要屠杀虫族选手的目地来的。   通过系统看到诺恩他们像是剥个什么一样地将帕尔冥国的人从机甲里剥出来的画面时,米勒稍稍无语了会。   另一边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往这边看过来。   “啧,真是敏锐啊。”米勒说着放下了心来,阿提卡斯既然察觉到了他,自然会想办法露出破绽让他能成功且合理地救下帕尔冥国这些人。   想办法厉扶青是想不出来的,他看向了兄长。   收到他视线的厄涅斯明白,这是又到了演戏的时候。   虽然他不知道小阿提卡斯和陛下在搞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也没关系,配合就行了。   此时整个星际除了帕尔冥国的人,其余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遥远的一端缠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   “机身损失百分之三十!”   “机身损失百分之四十!”   “机身损失百十之四十五!”   在系统闪烁着的提示灯中,里奇的脸上的皮肉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绷紧的面色在那双带着疯狂的竖瞳中,逐渐浮现出几分扭曲。   会输!   没有人比里奇更清楚继续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眼前的这个虫族的选手就像是一个怪物,他拥有着超高的防御力的同时,还拥有着极强的攻击力。   防御力,攻击力,耐力,速度,甚至是愈合能力都拉到了已知的顶端,简直与怪物无疑。   里奇眼里闪过一抹狠意,在挣扎了许久后,他一咬牙,拼着机甲能源中枢遭受重击的代价,借力拉开了距离,然后在系统提示着机身损失百分之六十五的提示音下,蓄足了力道…逃了。   星网上注视着这一幕的网友一片死寂,场馆内的观众席上一片死寂。   以利亚追上前的脚步因为精神海里传来的声音停下,他目送着里奇撤离的背影,被血色浸透的琥珀色竖瞳中的疯狂渐渐淡去。   实际上他就算是追,在里奇全力的逃离下,重伤的他也是追不上的。   殷红的血顺着撕裂的骨翼滴落在地,一身黑色的作战服早已经被血浸透。   他站在那里,周围注视着这一幕的各国的队伍寂静无声。   他们渐渐地也看出来了这个虫族的选手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没有任何队伍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手,因为在他的身后,虫族其他选手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视野里。 第78章 六十二颗糖呀~   尼亚奇克从里世界里脱离出来后, 脸色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他缓了会劲才突然想起什么,稍微坐正了一下身体, 取下脸上的全息镜,看起了争夺赛的录播。   争夺赛一直采用的是虚拟直播, 很多年前就有人提议换成更具有真实体验的全息直播, 只不过被驳回了。   全息直播更具有真实感,使用全息设备你会感觉你本人就处在赛场内, 能感受到赛场上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能嗅到赛场上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甚至连痛感和味觉都无比真实。   但也就是太真实了, 星盟才一直驳回全息直播的提议。   全息直播与全息游戏和里世界不一样,全息游戏和里世界里的视角是你自己本身,遇到血腥的场面,或者一些不好的场面你可以选择不参与或者直接跳过。   全息直播就不一样了,它带入的是选手的视角, 直播时随机分配你代入某个选手的视角,这就意味着这个选手在赛场上的所有经历,你都会以百分百真实的感受一同经历一遍。   若是被分配到高等国家选手的视角还好,高等国家足够强劲的实力,会让你感受一遍强者的爽感, 甚至可以从中学习到一些驾驶机甲的经验,   但若是被分配到低等国家选手的视角, 那就有些许糟糕了,大多时候都还好, 但是就怕遇到一些手段残忍的中等国家,真实体验一遍被碾压和极具耻辱的死亡体验感。   那种太过真实的无力感和死亡会让大批量的人出现心理问题, 也就是如此全息直播的提议才一直不通过。   对此尼亚奇克一向嗤之以鼻,但在经历过三个月前的那一场全息直播后,原本在星网上叫嚣着争夺赛必须全息直播的他逐渐偃旗息鼓。   尼亚奇克是一名贵族,帕尔冥国的贵族。   三个月前海玫瑰星盗再一次向着星渊探索而去,那是海玫瑰星盗团第三百一十二次试图穿过星渊,去寻找星渊背后的星域。   早在很多年前,拉慈维多就有专家猜测星渊后面藏着一片陌生的星域。   这种猜测一出,就有无数国家的探索团试图穿过星渊,去寻找那所谓的陌生星域,不过都纷纷铩羽而归。   除了频繁的虫灾外,星渊还生存着一种巨兽,那种巨兽身上有种奇怪的波频会影响星舰和机甲,很多国家的探索团因此丧身星渊。   不过幸运的是那种巨兽并没有穿过星渊向着拉慈维多而来的迹象,没有让本就疲于应对虫灾的拉慈维多再对上一种麻烦的存在。   那生存在星渊之中的巨兽,虽然对迈出星渊没有兴趣,但也成为了拉慈维多穿过星渊的障碍。   四个月前,帕尔冥国曾向星渊发射出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探测波频。   这一次探测波频不仅探到了星渊背后有生命迹象的存在,还探测到了星渊里的那些巨兽不知为何开始大批量减少,也就是因此,海玫瑰星盗团才下定决心开始了他们这数百年来的第三百一十二次穿越星渊的计划。   再后来帕尔冥国又分别进行了三次探测,每次探测均发现那种巨兽的数量在大幅度减少,因此帕尔冥国高层纷纷对这次能穿过星渊的信心大大提高。   这一次海玫瑰星盗团甚至带上了全息设备,目地就是为了让国内的大贵族能以最真实的视角,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他们会将星渊背后的陌生星域变成他们国家领土的一部分。   同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太多次,土著国的血是最好不过的养分,正是因为这些养分,帕尔冥国才以如此快的速度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中等国家。   如今他们帕尔冥国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需要更多养分的滋养才能迈向高等国家。   如今拉慈维多星际周围的星域早已被探索完,更远的地方因为有虫灾的存在,他们还无法探索到。   于是他们将成为高等国家的希望放到了星渊背后还未被探索的陌生星域上。   只要占领了陌生星域的资源,他们就有希望成为高等国家,没有任何一个帕尔冥国人会怀疑这个事实。   在阿图斯他们炸毁了一颗星球,抓到了一个身份较高的土著,准备向那些土著国来一个下马威时,帕尔冥国的贵族纷纷开启了庆祝的香槟。   虐杀那个土著的时候,有不少虚伪的贵族都退出了全息模式,只以虚拟直播的模式观看那场虐杀,就好像这样会显得他们心善一点。   对此尼亚奇克嗤之以鼻,他没有退出全息模式,他用阿图斯的视角,体会着亲手虐杀那个土著的快感,这也让他在后来切身体会到了阿图斯被一下一下生生砸成肉泥时的痛苦。   痛,太痛了,那种皮肉骨一点点被碾碎的痛,绝望得让满地打滚的他想死。   那次过后,每每做梦他都会梦见那一幕,梦见自己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梦见自己涕泪齐下的狼狈模样,梦见那种仅仅是回想起就全身止不住痉挛的疼痛。   在那之后他开始了漫长的心理治疗,直到现在每天还要在里世界里做上两个小时的心理疗愈。   也因此尼亚奇克在看到虫族参赛的选手时,一眼就认出了虫族选手里那个金色眼眸叫做阿提卡斯的选手。   当初就是他突然出现杀死了阿图斯,看见他的那一刻尼亚奇克内心第一时间涌现的是惧意,随后就是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恨意。   杀了他!   这是他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杀了这个制造了他噩梦的土著,让他无比凄惨地死在争夺赛里。   他向这次参加了争夺赛的选手许诺了巨额的好处,让他们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这个土著。   在阿图斯死去时,被同样的痛苦折磨得神智混乱的尼亚奇克等人丝毫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海玫瑰星盗团是怎么没了。他们甚至觉得是后面去到那里的星盟出手帮助了那些土著灭了海玫瑰星盗团。   所以尼亚奇克并不认为这个土著很强,就算他很强也只是体质比较强,当初他之所以能杀死阿图斯,本就是因为阿图斯轻敌,没来得及掏出机甲。   在他看来,但凡阿图斯驾驶着机甲,这个叫做阿提卡斯的土著就绝对杀不了阿图斯。   第一轮赛事,在那个叫做诺恩的选手杀死了安德烈后也确实证明了这些土著的体质很强,但是尼亚奇克依旧不认为这些土著能强过双S级机甲,甚至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双S级机甲代表了拉慈维多最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在他们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种族,能在不驾驶机甲的情况下,赢下双S级机甲。   但是……   但是这一幕偏偏就上演了,还是在万众瞩目的争夺赛里上演。   尼亚奇克呆滞地看着虚拟视频里里奇逃走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后暴怒地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废物!蠢货!”   “那个虫族的选手明明都重伤了他跑什么?!”   “杀了他呀!”   “怕死的蠢货,杂碎!”   发泄了一番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白的肤色使得额角和颈侧暴起的血管十分明显,有着四个瞳仁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恨意,但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惧意。   过了许久,冷静下来的他看着空中的虚拟视频,不由想到了虫族选手赛前对帕尔冥国宣战的那一番话,他沉默了会后冷嗤了两声。   一个土著国而已,能与双S级机甲打个平手又如何?   机甲,战舰,还有各种高能武器,他们虫族总不能皆以血肉之躯来挡吧?   他一遍一遍地这样想着,企图压下心里那不知名的惧意。   从虫族的这些参数选手的身上就能看出,虫族是个人均体质强大的国家,就算其他的雌虫和雄虫的体质或许没有参赛的这些选手强悍,但也不会差得太多。   这种情况意味着虫族的人很大可能都能驾驶S级机甲,甚至是双S级机甲。   这也意味着会出现一个新的强大国家,也意味着拉慈维多星际的各国中低等国家会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没有任何一个中等国家愿意多一个竞争对手,更何况很多中等国家的视线直到现在仍旧牢牢盯着虫族所在的那片资源丰富的星域上。   如果虫族是一个不具威胁的土著国家,在这场争夺赛后,这些中等国家有的是能力从虫族所在的那片资源丰富的星域中掠夺资源。   就算有星盟制定的规则在那,但是规则这种东西有的是漏洞可钻。   那些中等国家可不愿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   所以在虫族展现出能对战双S级机甲的强悍后,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贪婪和垂涎的这些中等国家,就绝对不会让虫族在这场争夺赛里拿到好成绩,只要得不到机甲、战舰和一些技术的图纸,那么虫族依旧是不具威胁的。   血肉之躯再怎么强大,只要拉远了距离,用热武器压制,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那么就不具备威胁。   当初的鲛人族,花费了数百年,一路踩着族人的尸骨才血淋淋地挣扎着成为了现在的中等国家,克蓝洛斯国。   只要了解鲛人族的过往,就知道一个土著国家想要在拉慈维多星际不依附任何一个国家生存下来,需要走过一条怎样血淋淋的路。   只是…虫族会走和鲛人族一样的路吗?   伦斯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虫族的其他选手,能比肩双S级机甲的强大体质,会让他们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旷野的风拂过死寂一片的荒原,周围站在峭壁上,高坡上,巨石上远远注视着以利亚的各国队伍,都在虫族走到近前来时,纷纷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厉扶青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这些队伍所在的地方,被他目光扫过的队伍,纷纷谨慎地退离了这片地方。   在确保周围不存在其他队伍后,厉扶青才将目光放在了兄长和以利亚身上。   此时的厄涅斯正在围着以利亚打转,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以利亚的伤势后,伸手戳了戳他骨翼上的撕裂处:“要来一针愈合剂吗?”   “不用。”以利亚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就是要找一处水源洗一洗。”   闻言,精神力扫荡过整颗星球,清楚地记得这颗星球上有几处水源的厉扶青通过精神力链接,将离得最近的一处水源告诉给兄长和诺恩他们。   得到准确位置的诺恩他们分为两侧将雄虫们围在中心,一行虫就开始朝着水源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退走的伦斯看向了不远处同样在退离的罗坦国选手。   罗坦国的赫利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转动视角看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后,罗坦国的赫利脱离队伍主动朝着塞勒涅国的队伍走来。   到达一定距离后赫利停下,他看向伦斯:“聊一聊?”   “好。”伦斯点头,也同样走出了队伍。   沉浸在强烈的冲击和震惊中的拉慈维多人依旧死寂地沉默着,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星网上也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般安静。   虚拟直播上的弹幕呈断崖式地下跌,唯有的稀稀拉拉的三两条看不懂的弹幕,来自坐在场馆内观看着虚拟直播的十多个军雌。   这十多个军雌并不能切身体会到其他国家人的心情,也不明白场馆内怎么突如其来地安静了下来,只是低头在终端上发着给以利亚上将叫好的话语。   发现这些弹幕来源的现场各国粉丝纷纷默默地转头看向了那十个军雌,察觉到强烈窥探感的军雌赫然抬头,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整个场馆内各国粉丝的视线,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的军雌脸色冷冽,眼神锐利,心里其实有点发蒙。   这都看着他们干嘛?   场馆内各国粉丝的视线在这十多个军雌左脸上的虫纹上停留了会,在察觉到这些军雌越发警惕和锋利的视线后,心里均默念着打不赢,打不赢,然后纷纷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收回视线后他们又忍不住悄悄地斜着眼睛去看。   被斜着眼睛打量的十多个军雌愤怒得几乎想拍案而起。   真的是欺虫太甚!   不过想着现在是在其他国家的地盘上,雄虫阁下们也还在争夺赛里,便在心里默念着,这是别人地盘,这是别人地盘,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假装没发现这些视线。   此时星网上稍稍缓过劲来的网友纷纷开始删除自己先前在星网上发表过的言论。   这些都是先前叫嚣着虫族太过嚣张,要让虫族好看,或者曾在星网上发表过言论,断定虫族选手在第二轮赛场中会死得很惨的网友。   同时一些破防的人也开始在星网上发表一些对机甲文明质疑的言论,甚至有的人直接道机甲文明没有出现的必要。   不过这些言论立马就被一些脑子比较清醒的网友给怼了回去。   ‘脑袋空不要紧,关键你们这还进了水,我隔着数百个星球的距离都听见了你们脑子里晃荡的水声。’   ‘真想开除你们拉慈维多星际的户籍,把你们扔进虫窝里去喂虫算了。’   ‘你驾驶着机甲都打不赢的对手,你还渴望着脱离机甲能打赢?’   ‘有机甲好歹能打个平手,没有机甲信不信虫族选手分分钟把你头给拧下来?’   ‘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出除了蠢货这两个字以外的词来形容你们了。’   其实此时怒怼这些网友的人并不是没有破防,也不是没有对机甲文明产生质疑,只是在看见这些言论时,他们下意识地就给怼了回去,同时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机甲文明出现的必要性。   不是任何种族都能如同虫族这般集防御,攻击,速度于一身的存在。   他们就如同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没有驾驶机甲的人站在他们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一般,轻易就能被撕碎。   在此之前拉慈维多星际的人从来没想过,为何虫族丝毫没有机甲文明发展的迹象,要知道其他土著国家被发现时都已经研究出了外骨骼装甲。   外骨骼装甲是机甲文明最初期的表现。   现在想来,对于肉身能硬撼机甲的虫族来说机甲文明好像确实没有诞生的必要,但是对于他们的国家来说,机甲文明的诞生是拥有必要性的。   因为他们不具有虫族那般强悍的战力。   想清楚这点后不再破防的拉慈维多星际的人看着虚拟直播中的虫族选手。   虫族的选手走得很是随意,尤其是中间那些神态散漫的雄虫,丝毫没有其他队伍提防打探的模样,就像是这个接下来他们即将厮杀七天的赛场不过是一处风景好的场地一样。   以往他们见到虫族选手这副样子,只觉得是源于对争夺赛没有清晰认知的愚蠢。   眼下总算明白过来,虫族的选手不是对争夺赛没有清晰的认知,而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会如此散漫与不在意周围是否会出现危险。   造物者未免也太过偏心了。   他们的星际经历了漫长的摸索,走过来许多曲折的弯路,才让机甲文明发展成如今这种程度,而有的种族一出身就站在了他们努力这么久才一步步走来的终点。   直播中的厄涅斯他们刚刚抵达水源。   潺潺的流水声中,宽大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清澈的河水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像是一条玉带一样,横贯在贫瘠的荒原上。   厄涅斯站在河边,看了眼即将入河洗漱的以利亚,抬眼看向空中那些米粒大小的摄像器,冰蓝色的眼眸微眯,精神力蠢蠢欲动。   察觉到兄长精神力的厉扶青侧头看了眼那些摄像设备,精神力缠绕了上去,悄无声息地更改了设备拍摄到的内容。   感受到阿提卡斯精神力的厄涅斯回头看向弟弟,在厉扶青点头后,厄涅斯眉梢微挑,放心地不再管那些设备,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塞勒涅斯等雄虫。   “……”塞勒涅斯、赫斯安尼等虫略微无语地背过身去。   另一边的罗坦国和塞勒涅国在达成某种共识后,转身向着帕尔冥国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帕尔冥国队伍中,在厉扶青他们拙劣的配合下,立了大功的米勒此时正躺在机甲驾驶舱里,一边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一边向系统吐槽:“我怀疑诺恩是故意的,两次踹的位置那是一模一样,脚印都不带歪的。”   “连断的肋骨根数都没有差别。”   系统没理会他的吐槽:‘罗斯坦,塞勒涅,朝着帕尔冥国的方向来了。’   米勒:“他们这是准备趁机把帕尔冥国给淘汰了?”   系统:‘经算计,他们联手淘汰帕尔冥国的几率低至百分之三十。’   米勒吐了口气:“那这样的话,他们是准备联手把虫族给淘汰出局了。”   “也是,虫族拿不到机甲,战舰和一些高等技术的图纸,他们才有机会从虫族所在的那块星域中谋划利益,拉慈维多星际的国家是狼不是羊,指望他们放弃到嘴的肥肉显然不可能。”   系统:‘要不要告诉阿提卡斯他们?’   “说上一声吧,虽然用处不大,但好歹也让我体现体现一下卧底的做用。随便和阿提卡斯说一声,让诺恩下次不要踹我胸口了。”   此时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也发现了罗坦国和塞勒涅国的动作,一开始他们也和米勒一样猜测他们这是要联手把帕尔冥国给踢出局了。   心里还在感慨一向能挺进中后期的帕尔冥国,这次要破天荒地在赛初期就要出局了。   结果五分钟后,就看见他们不仅没有打起来,反而还和谐地商量起了什么。   ?   ???   ‘他们这是干嘛?我不是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都不怎么对付的吗?难道我记忆出岔子了?’   ‘估计是这两天被虫族给刺激傻了,我好像也有这么个印象。’   ‘不对啊,上一届他们不是打得你死我活的吗?这一届怎么突然就这么和谐了?’   ‘看这动向,他们该不会是想联手把虫族淘汰出局吧?’   弹幕因这句猜测空白了一瞬,随即爆发式的冲出了许多条弹幕。   在经过网友们一系列的精密分析和猜测,发现还真有可能后,嘴上说着不破防,其实心里难受极了的网友们原本低落的心瞬间激昂了起来。   ‘虽然说这未免有以多欺少的嫌疑,但从某一种方面来说,这未必不是一种认同。’   ‘虫族还是牛啊,逼得三个国家的选手联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开始澎湃了起来。’   ‘虫族要是这次都挺过去了,我发誓,从此以后我就是虫族的死忠粉了。’   ‘我觉得有前两次的打脸经验,这次还是谨慎一点吧,免得打脸来得太快。’   ‘不,我话就放在这里了,虫族要真是能挺过去,第二轮赛事后我直播喊爸爸。’   ‘留影作证。’   ‘留影作证加一。’   …   傍晚,铺满整片天空的橘黄色晚霞渐深,太阳开始渐渐地将余晖从大地上收回,温柔地为即将占领这片天空的月亮和星辰让路。   在诺恩带着格斯和亚纳两虫去河里捉鱼准备让晚餐丰富一点时,伊恩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剔出来清洗干净的肉上。   闲着没事的他突然起了点兴趣,走到准备好就差烤的肉旁道:“不用等诺恩他们回来,我来烤吧。”   赫斯安泽看向他,质疑道:“就你?”   伊恩斜眼瞥他:“把你那质疑的眼神收回去,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么,烤肉这种事不是有手就会的吗?”   “嘿。”赫斯安泽气笑了,走上前:“比一下谁烤的好?”   “比就比。”   当一堆糊过头和一堆带着血丝明显还没熟的肉送到面前让他评判一下时,厉扶青果断地起身走到了兄长身旁坐下。   看不下他们浪费食物的赫斯安尼走了出来:“我来吧。”   没多久后,现在再次多了一堆糊得看不出原样的东西。   赫斯安尼:“……火有点大了,等我把火弄小一点。”   厄涅斯对他的借口嗤之以鼻,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我来吧。”   厄涅斯的手艺要好上一点,但也就是这么一点,赫斯安尼烤的看不出来是肉,他烤出来的好歹能看出那是一块肉。   眼看着肉要被嚯嚯干净,厉扶青脸色平静地站了起来,看似十分靠谱地接过了烤肉这个任务。   五分钟后,肉香味飘在空中,厉扶青将烤好的肉放在一旁的叶子中,他烤的肉看起来是目前以来最好的,至少表面看起来色泽金黄很有食欲。   希利安弗恩默默地吐出嘴里咀嚼了两口的肉,看了眼内里血红的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厉扶青抿着唇看着手里外面熟了,内里还是生的肉,内心泛起些许疑惑。   一旁看不下去的塞勒涅斯和以利亚纷纷上手,结果全军覆没。   当诺恩拎着几条一米多长的鱼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旁排排坐着眨巴着眼睛仰头望着天空的厉扶青、厄涅斯等虫和一旁被嚯嚯完的肉。   他脚步一顿,好笑地看着下意识避开他视线的阿提卡斯阁下,放下手里的鱼转身准备去捉点猎物回来,就看见了扛着几头猎物回来的以利亚和其他几个雌虫。   对上诺恩视线的以利亚面色严肃得看不出丝毫异常,好像那些被嚯嚯完的肉没有他的一份助力一样。   新打来的猎物被快速处理好,诺恩拿着处理好的肉来到火边烤了起来。   在烤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悄悄投过来的视线。   其实诺恩能理解厄涅斯他们和以利亚等虫不会烤肉这事。   除了他外,以利亚他们这些雌虫几乎都是首都星出身的雌虫,在军校时虽然也有过野外生存和野外拉练,但是对于雌虫们强大的胃来说,只要吃不死的东西就都能吃,所以大多数雌虫野外生存的时候,都是把肉随便在火上放一下,也不管生不生就吃了下去。   指挥系倒是也有野外生存这一项训练,不过雄虫们显然不会乖乖地去烤肉,他们多数都是吃的其他亚雌给烤的肉。   反倒是诺恩出生边缘星,又因为年幼时还要拉扯一个弟弟,就把生存技能给点满了。   晚饭过后厄涅斯等虫起身走动走动消会食。   坐在一块巨石上的厉扶青侧头看先身旁的诺恩。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蹲下身:“阁下?”   诺恩眉骨锋利,眼型狭长,这样带着艳气的长相被他骨子里的狠劲给压住了,只是他每每蹲在厉扶青面前时,骨子里那股蛰伏的狠劲尽数收敛,眉眼中透出些许温顺的同时,眉眼中的野性和艳丽均浮了出来。   厉扶青看着他,摊开了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诺恩看向伸在面前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掌上躺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果子。   “给我的?”他抬头看向厉扶青。   厉扶青点头:“嗯。”   诺恩弯了下唇,些微的愉悦自心里蔓延,伸手拿过果子后并没有吃。   诺恩接过果子后,厉扶青从衣兜里又拿出一枚果子,用一旁的水稍微洗了下。   红透的果子水洗过后看起来越发的鲜艳欲滴,厉扶青将果子放在嘴边咬了口,紧接着眉头狠狠一皱。   察觉到他异常的诺恩看过来:“阁下?”   听到他声音的厉扶青看向他,过来一会才松开紧皱的眉:“酸。”   说完他抿紧唇,眼带疑惑地看向了手里鲜红欲滴,看上去很甜的果子。   听到他说酸的诺恩看了眼他那疑惑的模样,压下上翘的嘴角,伸手拿过厉扶青手里咬了一口的果子,连带着将他衣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一衣兜果子都给掏了出来:“有些果子就算是红了也会很酸,待会我去给阁下找点甜的果子。”   一旁走过来的赫斯安泽看见诺恩手上鲜红欲滴的果子,下意识觉得很甜,随手拿了一个。   厉扶青注视着他并没有出声提醒,毫无防备的赫斯安泽在咬了一口果子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他动作缓慢地看向阿提卡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呲了下牙。   好酸!   缓过那阵酸劲的他没好气地瞥了眼厉扶青,随即看向了诺恩手里的果子,寻思着不能只有他吃这个亏,就伸手给全拿了过来,转身走向坐在不远处的伊恩:“吃果子吗?”   伊恩怀疑地看向他:“不吃。”   “哦。”赫斯安泽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朝一旁的赫斯安尼走去,像是问伊恩吃不吃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见此伊恩眼里的怀疑打消了些许,在赫斯安泽祸害完赫斯安尼后再问他吃不吃时,伊恩还谨慎地观察了一番赫斯安尼毫无异样的神态,这才卸下防备接过了果子。   结果刚咬上一口,脸上的皮肉就不由被酸得抖了抖。   伊恩僵硬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赫斯安尼。   自己中了招,便也想着拉其他虫落坑的赫斯安尼朝他扬了下眉。   伊恩:“……”   “呵,你居然相信赫斯安尼,你得多没脑子啊,我五岁起就不上他的当了。”赫斯安泽极具嘲讽地冷嗤了两声后,就继续转身兴致勃勃地去祸害其他虫。   伊恩绷着脸跟了上去。   不过厄涅斯和塞勒涅斯他们显然没那么好骗,不仅没上当,还拐着弯地哄骗着赫斯安泽和伊恩两虫又吃了两颗果子。   铩羽而归的赫斯安泽和伊恩两虫面无表情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夜色的遮掩下,数道身影奔袭在荒原上,全力朝着前方赶去。   在某个时间,厉扶青侧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察觉到他动作的雌虫纷纷看向了厉扶青所看向的方向,随即微微调整了下位置,将雄虫围在了中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数道身影才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那被夜色遮挡住的数道身影在对上他们的视线后一顿,随即一道悠扬缱绻的声音传来:“别误会,我们没有敌意,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遮挡夜色的云层移开,月色落下,照亮了来人脸侧细碎的鳞片。 第79章 六十三颗糖呀~   来的是鲛人族的队伍, 他们站在山坡上,掩饰着心里的诧异,注视着像是早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的虫族选手。   厄涅斯的目光锁定在说话的身影上, 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你们打算和我们聊什么?”   被他锁定的阿莫斯德往前走了两步,没有丝毫缓冲, 干脆且直接地道:“罗坦国和塞勒涅国与帕尔冥国已经联手了, 目标是将你们淘汰出局。”   他语速轻缓,咬字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 听着有种莫名的舒缓, 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厄涅斯看着他:“你的声音很好听。”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阿莫斯德有一瞬的诧异, 沉默了一会后道:“你们好像对我说的消息并不意外?”   厄涅斯一顿, 连带着一旁的雌虫和正在埋头研究上古字的厉扶青等虫都轻微地眨了一下眼。   作为一个土著国,听到这种消息,好像确实是应该…惊讶的。   反应过来他们在演技上出现漏洞后,厉扶青抬起头,配合着其他虫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副惊讶且凝重的表情。   隔着一定距离看着他们的阿莫斯德:“……有点假了。”   厄涅斯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他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冰蓝色的眼眸里浮现了一丝迫不及待。   他站起身,像阿莫斯德示意了一旁的厉扶青:“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有什么就和小阿提卡斯聊, 他能代表我们做出一切决定。”   话落他就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塞勒涅斯、诺恩、以利亚他们。   转眼就只剩下四五个雌虫和厉扶青。   不远处的阿莫斯德看见这一幕有点发愣。   被兄长推出来的厉扶青合上手上记载着一百个翻译出来的上古字的小本子, 目光在这些人耳后犹如薄纱一样的鳍上扫了一眼后,就将视线落在这些人眼角处那几枚浅浅的鳞片上。   与雌虫统一黑色的鳞片不同, 来人的鳞片很薄,颜色也都不相同, 从外表看来,他们的鳞片颜色大多都趋近于自己瞳孔的颜色。   就比如说话的这人有着一双犹如宝石一样的鸢紫色眼眸,他脸侧的鳞片就是鸢紫色的,犹如点缀在脸颊上的精致花瓣。   察觉到他视线的阿莫斯德弯了弯眼眸,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   对上他的笑容,厉扶青礼貌性地颔首,很是平静地接上了他们先前没说完的话:“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是想从中换得什么?”   闻言,阿莫斯德笑了笑,他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守在一旁的雌虫没有阻拦,诧异过后反应过来,也是,没有驾驶机甲的他,在能以肉身硬撼机甲的虫族选手面前,确实不具备任何威胁。   这种情况下,反倒是他要危险一点。   想着这点的他干脆走上前坐在了厉扶青面前,对上他平静的视线后,想到刚才厄涅斯他们那随性的行为,表情有一瞬间的惆怅:“你们和我们不一样。”   当初身为土著国站在这片赛场上的鲛人族是谨慎小心且孤注一掷的。   种族生存的重担压在参赛的选手脊背上,几乎要将他们压弯了腰,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惶恐谨慎。   阿莫斯德压下心里的惆怅,看向厉扶青:“我们打算帮助你们在争夺赛上取得一个好成绩。”   厉扶青:“目地?”   果然是不一样的。   看见他反应的阿斯莫德想。   鲛人族的过往是血腥而不堪的。   身为土著国的他们在暴露在拉慈维多各国的视野中时,就已经成了暴露在猎人眼中的肥美猎物。   或者说每个土著国家都是如此。   只是鲛人要更惨一点,因为他们除了有能够被掠夺的星球资源外,还有着能带来巨大利益的美貌。   当没有足够的实力时,他们所拥有的美貌就是被摆在货架上,能够带来不菲利益的另一种资源。   至今为止,鲛人仍旧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最美的存在。   他们眉目柔美,皮肤润泽如玉,在深海里时耳后、手臂、脊背上的鳍犹如缥缈的薄纱,眼角处细碎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美艳得就像是开在深海里的玫瑰,全身上下都泛着极致的魅力与诱惑。   曾经鲛人确信自己是最受神灵宠爱的造物,他们有着最极致的美貌和漫长的生命,赖以生存的深海里也只有他们一种智慧种族,那广阔无垠的大海是神灵给予他们的恩赐。   但是在被拉慈维多发现后,那种信仰就被打破,在血泥里挣扎的鲛人想,他们并不是神灵的宠儿,他们只是群狼环伺下毫无反抗力的猎物。   最初站在争夺赛上的时候,但凡有国家向他们伸出手,表现出好意,他们都是惶恐且不掩期待的,就像是面对着一根根不只知是救命还是要命的稻草。   鲛人族用了数百年,一路踏着族人的尸骨,才血淋淋地挣扎着成为了现在的中等国家。   而在虫族选手的身上,阿莫斯德看不见任何一点属于土著国家的惶恐和不安。   阿莫斯德眼睫微垂,放柔的嗓音里带着一股缱绻:“为了生存下去,我们鲛人也曾作为一个土著国站在这片赛场上。这么多年来,只要有土著国参加争夺赛,我们鲛人都会给予庇护和帮助。”   厉扶青蹙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我看起来很好糊弄?”   “有一点。”阿莫斯德诚实地说道。   厉扶青不语,随后抬眼看了眼上空。   空中那些米粒大小的摄像器被眼前鲛人的精神力影响着,无法录到他们的谈话声。   察觉到他动作的阿莫斯德有点诧异:“你好像能察觉到我们鲛人的精神力?”   厉扶青没有否认,也没觉得有否认的必要,不只是他,虫族的虫都能察觉到。   见他没有否认,阿莫斯德心里生了些许警惕,作为拉慈维多星际里精神力最高的种族,鲛人的精神力算是他们较为重要的自保手段,往往会给对手一些出其不意。   阿莫斯德突然想到,他们好像都过于关注虫族那过于强悍的体质,从而忽略了他们的精神力。   他微微皱眉,随即将注意力从虫族选手的精神力上移开,继续说着他原本打算要说的话。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在争夺赛里取得一个好成绩,作为交换,你们星球的一些特殊能源要优先向我们置换,并且价格要低于市场的百分之三十。”   在星际时代,大到战舰、机甲、武器,小到悬浮车终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能源。   能源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土著国一经暴露,就会被各国盯上的原因。   像鲛人族这一类国家还好,从被掠夺的存在走到现如今的他们先天性地厌恶掠夺,所以他们一向都是给与帮助和一定的庇护作为交换,用一个较低且合理的价格去购买和置换。   任何一个拥有正常智商的存在都知道,一个陌生的且拥有大量资源星的国家暴露在一个比他们强大的文明下的后果是什么,虫族当然也不例外。   两千五百年前,虫族的经历就足以告诉他们这个后果了。   这也就是当初虫族毫不犹豫地要向帕尔冥国开战的原因。   他们不是瞧不起帕尔冥国,也不是被仇恨蒙蔽,而是他们必须这样做。   他们必须要向拉慈维多这个星际露出足够尖锐的獠牙,要让他们心生忌惮,要让他们有种这个国家不好惹,如果轻易动了,就要做好被废掉一条手臂的可能。   只有这样,虫族才能暂时安全,才能有时间去发展。   这也就是在后来得知争夺赛后,虫族毫不犹豫就要参加的原因。   雄虫出现在争夺赛上也不是纯粹地来玩的,当初因为无法短时间内突破帕尔冥国海玫瑰战舰上的那种能源罩,导致反叛军和第三、第二军团用了大量的生命去填。   雄虫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争夺赛上出现这种能量罩,当然,他们想来玩也确实是事实。   阿莫斯德的提议很好,要付出的代价对于一般都土著国家来说也在承受范围内。   但是厉扶青拒绝了。   他的拒绝太过出乎阿莫斯德的意料。   “为什么?”他十分不明白地道。   在这之前他几乎是笃定虫族的选手会答应他的要求。   他想不明白虫族选手为什么会在明知罗坦国、塞勒涅国和帕尔冥国联手的情况下还要拒绝他们的提议。   难道他们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对上三个中等国家的联手?   厉扶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头看向了一旁,阿斯莫德跟着他侧头看去。   虫族选手休整的地方左边是一片延绵的森林。   夜晚的风掠过,带起树梢沙沙作响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缕血腥味。   在最靠近边缘的那一棵树上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   他锋利的眉眼低垂,虫纹蔓延的侧脸上有着些许溅上去的血液,狰狞巨大的骨翼收敛在身后,浑身透着股刚经历厮杀的血气感。   阿莫斯德惊讶地看着这道身影,视线下滑落在他手上提着的东西上。   他手上提着的那是…里奇的…头?!!   怎么可能?!   阿莫斯德瞳孔狠狠一缩,惊骇得直起了身子。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头。   这怎么可能?!   诺恩沉默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他不明白厄涅斯阁下为什么一定要他提着这么个东西,在明知道阿提卡斯阁下有洁癖的情况下。   他若是问出来的话,厄涅斯倒是能给他解答。   这人是他和以利亚联手杀的,不让他提,难道让以利亚提?   其实也可以不提,不过他这不是想吓一吓找上门来的鲛人族的选手,好压一下价嘛。   脸上多多少少沾了点血的厄涅斯从森林里走出来,他嘴角噙着笑,闲散的样子,就像是刚刚趁着夜色带头袭击了帕尔冥国的虫不是他一样。   他热情地挥手打了下招呼:“你们聊好了吗?”   对于好战的虫族来说,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们的风格。   帕尔冥国都要联合其他国家打他们了,他们难道还真的坐等人打过来?   阿莫斯德一时没说出话来。   厄涅斯走上前:“没聊好的话,我们继续聊吧。”   云层悄悄移来遮挡住了月色。   厉扶青起身走到一旁给兄长腾出位置。   诺恩则是第一时间跑去河里洗去身上的血迹,尤其是手上的血迹。   厉扶青的精神力跟着覆盖过去遮挡住那些摄像设备。   在诺恩洗漱干净后,他收回覆盖的精神力,看向正在和阿莫斯德聊着的兄长。   他这次来其实是带有三个任务的,一是让兄长他们玩得尽兴的同时保证他们的安全,二是帮助米勒提高声望译出心得。   最后就是由他来向拉慈维多的数千个国家,上万参赛选手露出足够尖锐的獠牙。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取得好成绩,而是夺冠。   这届的争夺赛除了虫族外,不会有其他的胜者。   所以阿莫斯德他们提出的帮助没有必要,他们需要用一些别的,足够有用的东西,来换得他们想要的资源。 第80章 六十四颗糖呀~   厄涅斯不紧不慢地擦着脸上的血, 冰蓝色的眼眸里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低于市场价的百分之三十?这个代价未免有点过于离谱和昂贵了。”   阿莫斯德紧盯着眼前的雄虫,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厄涅斯的话:“你们去夜袭击帕尔冥国的选手了?”   厄涅斯眼里闪过一丝惊叹:“你可真敏锐啊, 这都让你发现了。”   阿莫斯德沉默,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认识里奇, 而且我不瞎。”   厄涅斯惊讶:“你认识里奇?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你认识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不杀他了。”   阿莫斯德再次沉默了会后转移换题:“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并不高, 你们的厉害确实有点超乎预料, 但盯着你们国家的视线也很多, 这些视线可没有任何一个会愿意放弃到嘴边的肥肉。”   “我们给与你们帮助与庇护, 这也算是与这些中等国家交了恶,所面临的压力也很大,所以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并不昂贵。”   厄涅斯笑:“如果说,我们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和庇护呢?”   阿莫斯德哑然了会:“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底气,但是我知道以血肉之躯站在这场争夺赛上的土著国, 无一都是在用命企图去为自己的国家和种族拼出一条能活下去的路。”   “接受我们的帮助和庇护,所付出的百分之三十看似昂贵,但你要知道我们尚且只是用低于市场的百分之三十价格购入,其他的中等国家,他们可不会满足于低于市场价格的百分之三十, 他们只会用更低的价格,比市场价低百分之七十, 八十,甚至是百分之九十的价格强制购入。”   这种行为与直接抢没有区别, 但可悲的是没有实力的土著国家面对这种冠冕堂皇的掠夺,除了忍让再没有其他办法。   “我们之间是交易, 比起其他国家与掠夺无疑的行为来说,我们鲛人族已经是在做善事了。”   “交易啊,其实交易也不是不行。”厄涅斯调整了一下坐姿,这地面硬得屁股坐得有点疼:“不过得换个交易法子,这样吧,你们提供机甲、战舰、技术图纸和几个技术人员,虫族的资源可以优先卖给你们。当然价格就正常的市场价,一分都不能少。”   阿莫斯德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他很是疑惑地道:“我们鲛人族看起来像冤大头?”   厄涅斯不赞同他的话:“瞧你说的,这不是有好处的吗?”   “那你说说除了优先购买权外,我们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厄涅斯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厉扶青,这当然得问给他们兜底的小阿提卡斯了。   他们是负责来玩的,至于要做到什么程度,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得看小阿提卡斯的意思了。   对上兄长视线的厉扶青想了想后道:“除了优先购买权外,你们还能得到本届争夺赛的亚军。”   “你说什么?”阿莫斯德刷地一下扭头看他,用力之大,差点把自己脖子给扭了。   同样被地面硬得屁股有点疼的厉扶青挪了挪位置,然后看向他:“我说,除了优先购买权外,我们会帮你们得到本届争夺赛的亚军,争夺赛上拿出来的技术图纸任由你们挑选。”   争夺赛上技术图的高低一向是按照排名来给的,像是低等国家一般拿到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技术图纸,大多是一些与战争武器没有关联的技术,就比如神经智能芯片,空间折叠,量子传送等等技术。   这些技术能让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但对武装力量的加强却很少。   在这个有虫灾环绕,还有各个如狼似虎的国家中,武装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中等国家排名靠后的,能拿到的有用的技术图纸也有限。   只有排名较前的中等国家能拿到不少能加强本国武装战力的图纸。   而亚军这两个字,不仅代表着巨大的名望,更是代表着大量的能最大程度提高他们国家目前武装战力的高级图纸,对于鲛人族来说诱惑力是巨大的。   不得不说在听到这个好处的瞬间阿莫斯德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但很快理智就让他冷静下来。   争夺赛认真说起来其实有三个分段的名次。   低等国家在一个分段,中等国家在一个分段,高等国家又在一个分段。   每届争夺赛最先淘汰出局的往往是低等国家,其次是中等国家,运气好的中等国家能稍微挺进赛程的中后期,但往往也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淘汰出局。   整个赛程后半段都是高等国家的诸神之战。   数百个高等国家最后也只有十多个国家能挺近决赛圈,这些国家都是一些夺冠热门的国家。   而鲛人族在争夺赛上的排名一向居中,偶尔也有一两次排名比较靠前,这个靠前说的是在中等国家中的排名靠前,高等国家一向是被他们下意识排除在外的。   也就是说就算鲛人族所在的洛诺斯国在中等国家的排名中比较靠前,但放在整个争夺赛上来看,他们的排名其实是偏靠后的。   所以厉扶青说出的这个好处是很诱人的,至少对于做梦都只敢做一个中等国家中排名第一的鲛人族来说诱惑力是非常大的,但是冷静下来的阿莫斯德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阿莫斯德看着厉扶青:“先不说你们是否有能力帮助我们在高等国家手里抢过亚军的位置,就说亚军的好处这么多,你们既然有能帮助我们的能力,怎么不自己夺得这个亚军的位置?”   厉扶青:“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冠军。”   “……”阿莫斯德哑然无语。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虫族和兽族的名字出现在争夺赛上的那刻他就在关注这两个土著国家了,原本他以为在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后,无论虫族再做出什么他都不会意外,没想到他们不仅说要帮他们取得亚军,还说他们的目标是冠军。   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这个成语能形容的了。   他沉默了许久后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底气究竟源于何处,但我想你们总不至于愚蠢到不知道身为土著国家的你们争夺冠军的难度有多大。”   光是想一想,阿莫斯德就能预料到当一个土著国家展露出的目标是冠军后,他们会受到来自多少方的狙击。   且不说没有任何一个中等国家能忍受一个土著国觊觎他们都不敢觊觎的东西,往大了说就算他们真的有能力走到了能与数百个高等国家争一争冠军的地步,那么接下来他们遭遇的可能是多方高等国家不留余力的狙击。   因为不会有任何一个高等国家能忍受在全星际的面前,让一个土著国夺走他们全力争夺的冠军。   被一个土著国家夺走冠军,那已经不是某个高等国家丢脸的事了,那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都被迎面打了一巴掌的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无法相信你们能争夺到冠军,更无法相信你们能帮助我们夺得亚军。”   “先不说其他的,就目前的第二轮赛事我都怀疑你们撑不过去。”   厉扶青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和保证,只是道:“相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契约对你们没有害处。”   “若是我们帮你们夺得了亚军,你们向虫族提供一定数量的机甲,战舰和技术人员,同时在虫族向帕尔冥国开战时,你们得插手打消其他中等国家想趁机从虫族掠夺好处的念头。”   “若我们无法帮助你们夺得亚军,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将资源卖给你,换取你们的庇护和帮助。”   阿莫斯德定定地看着他,鸢紫色的眼眸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道:“你能做主?”   就他所知,争夺赛的队长虽然在各自的国家内都有一定的话语权,但那话语权还没大到可以随意做下这种决定的程度,更何况眼前的这个阿提卡斯好像还不是虫族选手里的队长。   他这次前来也没想着一次性定下这个事,本就是打着在帮助他们渡过第二轮赛事后,让他们将他们的意思传回国,再慢慢地谈接下来的事。   可从眼前的谈话来看,这个阿提卡斯的身份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高?   他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厉扶青给掐灭了:“不能。”   阿莫斯德:“……”   不能做决定你说得那么笃定?   这个合约确实对他们没有害处,阿莫斯德仔细思索了会后暂时答应了下来。别误会,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话语权决定下这个事,只是答应将虫族的意思转达给国内,至于上面最后会商讨出来个什么结果他就不知道了。   事情谈完后,厉扶青看着坐在面前没有离开迹象的阿莫斯德,疑惑道:“还有事?”   “没了。”   “那你怎么不走?”   阿莫斯德有些许诧异:“你们不需要我们帮你们渡过第二轮赛事?”   厉扶青眼里也带上了些许诧异:“不需要,我以为,你们会把第二轮赛事当做对我们实力的一种考量。”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但因为阿莫斯德打从心底不怎么相信他们的实力,所以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忙。   “你们确定不要我们帮忙?”他再次问到。   厉扶青点头:“确定”   “这么有自信。”   “嗯。”   如此,阿莫斯德也只好带着队伍离开了。   这般自信的吗?   往回走的他垂眸想着。   那么他也确实想看看,虫族究竟有什么实力,敢这般自信。   阿莫斯德走后没多久诺恩就回来了,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手上则用叶子捧着一捧洗干净的果子。   他走到厉扶青身旁坐下,将手里的果子递出去:“尝尝。”   厉扶青的目光没落在眼前的果子上,而是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   轻微的风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打了个转,在离去时将未干的水汽也一同带走。   目光从变得干爽的头发上移开,对上诺恩的视线,厉扶青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头发湿的,容易头疼。”   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的诺恩嘴角上扬了些许弧度:“那以后就拜托阁下照看一下我的头发了。”   厉扶青点头:“好。”   他应下后,就从眼前的果子中挑了一个看起来很是不错的果子。   很甜,但也不是那种甜得过分的甜,很合他的口味。   荒原的夜晚月朗星稀,气温倒也还好,既不闷热也不湿冷,就是这地面有点硬,皮糙肉厚的雌虫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雄虫无论是坐久了还是躺久了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一夜很快过去,天刚亮双S级机甲师里奇的死,和昨晚虫族突袭帕尔冥国选手的事就传遍了星际和大半个赛场。   各种震撼、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言论填充了整个星网,其中还掺杂着鲛人族究竟和虫族的选手谈了什么的猜测。   这么多年来网友们都习惯了鲛人族用精神力模糊摄像设备的这一行为了,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鲛人族和虫族谈了些什么。   更多的猜测都倾向于鲛人族和虫族达成了什么约定,就像是以往一样,只要有土著国参赛,鲛人族就会找上去给予帮助和庇护,然后从中换取利益。   其实鲛人族的这个办法更好,更容易得到土著国的同意,也不容易引起各国人民的指责。其他的中等国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的贪婪不允许他们这样做,那一点利益可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每当鲛人族做得过分时,一些中等国家就会给予警告,警告他动得太多了。   每到这时鲛人族往往都会收敛许久。   可眼下鲛人族才被警告没多久就再次向土著国出手了,网友们的猜测是虫族所在的那片星域的资源太过诱人了,才让鲛人族不顾警告接近虫族。   有的国家的网友嘲讽,看来鲛人族表面表现得再怎么和善,也只不过是披着一层看似温和的皮而已,不照样还是贪婪土著国家的资源吗?   对此还不等鲛人族的人发话,就有不少网友帮忙给怼了回去,鲛人族再怎么贪婪也好歹给了这些土著国活下去的路和发展的空间,哪像某些国家,贪婪得恨不得把土著国的骨头都给嚼巴嚼巴给吞了。   而且有不少网友觉得,鲛人族是因为看见罗坦国、塞勒涅国和帕尔冥国联手了,才不顾警告也要找上虫族的。   因为曾经那过于血腥不堪的过往,让鲛人族在强大起来后,总是会多多少少的护着一些土著国。   也就是如此,在那些土著国渐渐发展起来后,就都成为了鲛人族的盟友,导致其他中等国家就算不满鲛人族的行为,也不敢轻易动手挑起战争。   毕竟他们可没有一群会豁出去帮他们的低中等国家。   这也是鲛人族在明知罗坦、塞勒涅等国家和帕尔冥族联手后,还敢帮虫族的底气。   不过…   网友们看向眼前的直播,现在联手的可不仅是罗坦、塞勒涅和帕尔冥国了。   虫族所在的星域的资源很丰富,这是各国隐约能猜到的,但由于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去到那片星域,所以到底有多丰富他们心里其实是模糊的。   然而就在刚刚,帕尔冥国的选手将当初海玫瑰星盗团传回来的大致信息给放了出去。   在帕尔冥国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第一天就有三个中等国家找上门来。   第二天又找上来两个中等国家。   在巨大的利益下,以往的些许恩怨通通可以抛之一旁,现在最主要的目地就是不能让虫族得到技术图纸,不能让虫族有发展起来的机会。   因此连阿莫斯德都再一次收到了警告。   将这些警告糊弄过去的阿莫斯德再一次找到虫族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然而他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回答。   对此他诧异了许久。   联合起来的国家并不知道虫族拒绝了鲛人族的帮助,为了以防意外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谋划了起来。   第二轮赛事一共七天,场内的气氛从第二天开始就愈渐凝重,第三天听到风声的低等国家纷纷退离这一片地带,第四天兽族找到了虫族。   要知道这些中等国家觊觎的可不仅仅是虫族领地的那些资源星,是他们那一整片星域数十个国家的资源星。   这种时候他们兽族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厉扶青他们并没有拒绝兽族的加入,在陌生的星际里,同一个星域来的国家确实让他们能给与些许信任和照顾。   更何况在这种关头兽族还敢冒着风险站到虫族这边,光这份勇气就值得虫族高看一眼。   第五天,赛场上的各国队伍和网友们均发现鲛人族似乎没有插手这场对战的打算。   见此,联手的几个国家刨除了对于鲛人族计划,专心研究起了虫族队伍的弱点。   虫族的弱点很明显,那就是他们之中的那一队战力比较弱的雄虫。   奥利帕多等人将针对的重心放在了雄虫身上。   米勒见此轻啧了一下:“帕尔冥国总是能出乎意料地精准找到最快找死的方法。”   系统赞同:‘这一项技能算是全星际独有了。’   第六天听到风声的高等国家纷纷赶了过来准备看这场难得一见的热闹。   “听说里奇在死于虫族的夜袭之前,曾与虫族中一个叫做以利亚的选手对上,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里奇落败逃走。”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路浮蹲在高处俯看着下面的场景,他眼里带着一种难言的震撼和复杂,破有点沮丧地道:“如果不是驾驶机甲,我们好像连和虫族选手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不驾驶机甲的话,至少目前来说,整个星际没有任何国家和种族的人有资格和虫族的选手对战。”晏云看着下方,一如既往地冷静:“所以没必要沮丧。”   “是对手,就想尽办法将其打倒就好,不要让无关的情绪主导了你的思想。”   “眼下就当他们是驾驶着双S级机甲的选手来对待。”   不得不说晏云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很少有人在听见这么个匪夷所思冲击三观的事后,能不在震撼过后感到破防和沮丧。   闻言,路浮稍微缓了点过来,其实被虫族这么隔三差五,一而再,再而三地震惊上一次,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实比以前强了不少。   他重新打起精神来,兴致勃勃地往周围扫视了一圈:“那里,那里,还有那里,这周围视野比较好的地方,估计都藏有一两个高等国家。”   “我刚刚还看见了克莱门托和巴布拉云的人。”   “啧,估计都是在听说里奇对上虫族的选手最后却落败而逃的消息才赶来的。”   “你安静一点吧。”尼奇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用一些零件折腾出来的拇指大小的摄像器放出去:“现在安静的看着,虫族是否能挺过这一关。”   与帕尔冥国联手的国家一共有七个,按照每个国家有三支小队,每支小队七人来算,除去被虫族杀了的两人外,虫族这次要面对的敌人一共有一百六十六。   这其中有六十九位A+级机甲师,八十六位S级机甲师,十一位双S级机甲师,面对这么多远超自己人数的敌人,虫族能挺过去吗?   整个星际和赛场内的各国选手都在对此疑问着,并将目光纷纷放在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   若是以往这样的人数差距,他们绝对认为被围攻的那一方必死无疑。   但是在这段时间被虫族给反复震惊后,他们开始不确定了。   星网上有人开了赌盘,出乎意料的压帕尔冥等国胜利的人并没有超出压虫族的人太多。   暴烈的日光肆无忌惮地从天际落下,数支高等国家的队伍占据了高处,将视线投向了眼前的这片荒原。   今天是第六天了,帕尔冥等国要是有动作的话,应该就是这天了。   下午三点十三分三十秒,厉扶青突然侧头往某个方向看去。   同一时间晏云等人纷纷直起身。   “来了。”   在发现帕尔冥国等人有动作的那一刻,各种各样临时用一些零碎的零件折腾出来的摄像器纷纷从峭壁,悬崖,巨石,高木上飞出,向着不远处的荒原而去。   万众瞩目下,帕尔冥、罗坦、塞勒涅等国分别以四条路线快速向着虫族选手所在的位置压近。   在这一刻,似乎连风里都带上了硝烟味。 第81章 六十五颗糖呀~   暴烈的日光照射在荒原上, 视线拉远,从高空俯瞰下去,能清晰地看见帕尔冥国、罗坦、塞勒涅等国的选手分别以四条路线向着虫族选手所在的位置压进。   而此时虫族和兽族的选手正在围绕着地图说着什么。   解说柚子:“从虫族选手手环上投射出来的虚拟地图上, 我们能清晰地看见上百个红点在迅速地朝着这个方向推进,不得不说这一幕极具压迫感。”   “相信任何一个中等国家或者低等国家稍稍代入一下自己, 就能切身体会那种压迫和窒息。”   “不过虫族和兽族的选手看上去依旧很淡定, 他们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像是在等待着帕尔冥等八个国家的选手到来。”   听见解说这样说, 中低等国家的网友尝试着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国家, 瞬间就感觉到了那种不堪重负的压力和窒息, 等他们一头冷汗地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后, 看向虚拟直播里虫族选手的眼神都有了些许不同。   不管怎么说,光凭这一份心态就足以让人佩服上三分。   要知道这可是八个中等国家的联手,光双S级机甲师就有十一个,足以比肩任何一个高等国家,更别说还有八十多个S级机甲师和将近七十个A+级机甲师, 这种架势换任何一个高等国家过来,恐怕都扛不住。   “有网友疑惑在帕尔冥等八个国家联手袭击虫族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小心地分四条线推进。在这里我向大家解说一下,众所周知手环有暴露位置的功能,也就是如此帕尔冥国才分四条线呈包围式推进, 为的就是以防虫族的选手逃走,看来他们对于全歼虫族选手势在必得啊。”   手环上的虚拟地图能呈现出除自己队伍外的所有队伍的红点, 当初加上这么一个功能是为了防止有的国家队伍从赛初期一直躲藏到赛后期。   拉慈维多数千个国家,上百种形态的智慧生物, 难免有的种族天生就具有藏匿的天赋,若是真让他们在赛场内肆无忌惮地躲猫猫, 那还真有可能让他们一路躲进决赛圈。   不过为了各个队伍能成功展现出他们潜伏的本事,到达一定距离时,虚拟地图上就不再显示对方的红点。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虫族选手好像丝毫没有逃走的意图。”   虫族不仅没有逃走的意图,他们甚至在虚拟地图上的红点消失的那一刻,纷纷开始动作,迅速地没入了远方。   赛场内,通过自己临时捣鼓的摄像设备看见这一幕的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心里惊讶了一瞬。   虫族这是打算…主动出击?   惊讶过后的晏云等人冷静下来。   也对,在面临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与其被动让敌方以最好的状态抵达,不如主动出击,利用地形尽量损耗敌人的同时,对其心态进行最大的扰乱,进行游击的打法。   与稍稍惊讶过后就冷静下来的晏云等人不同,此时拉慈维多星际的众多网友和解说柚子都陷入了一股死寂的沉默。   和晏云他们临时用零件鼓捣出来的只可以传播画面的摄像装备不同,网友们所看的直播是能声像同播的,也就是如此,拉慈维多星际的众网友包括解说柚子都清晰地听到了两分钟前虫族、兽族选手谈话的所有内容。   两分钟之前,厉扶青他们围绕着虚拟地图,听格斯安排这次的作战计划。   “帕尔冥国等人以这四条路线向着我们压进,很明显这是在是独绝我们逃跑的路线。”格斯脸上挂着一抹笑:“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他们的路线,这四条路线均有一段路的地形较为复杂。”   他用手分别在地图上的四个地方划分了一下:“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地在这些地方突袭,不过不是从正面,而是利用地形以侧面骚扰,给他们制造一些心理上的压力,引导他们露出破绽。”   “到时候最先出问题的大约是帕尔冥国的选手,在与我们几次三番对上都以失败告终后,在面对我方时他们心理多少处在弱势方,这点可以从他们在后来放出我们星域的消息,就是为了多吸引几个国家联手就可以看出来。”   “不需要费太多功夫,只要死上几个人,他们的心理防线大概就能被击破。”   “帕尔冥国的选手每个队伍都给留上几个,引导他们扩大敌方内部的心理压力。”   “尽最大程度地消耗敌方A+和S级机甲师。”   “从这里可以横向穿插至这条路线,这时我们可以……”   格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有了动作的厄涅斯给打断了。   “我有一个更简便的计划。”突然出声的厄涅斯伸手点了点格斯划分出来的那条线:“我们分成两队,四个雌虫和三个雄虫为一队负责斩首行动,其余的虫带着兽族的选手掩护第一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们之中的双S级机甲师后撤离。”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四条线里的双S级机甲师后回到这里,对剩下的A+和S级机甲进行平推。”   对于虫族的选手来说,只要双S级机甲被解决完,剩下的A+和S级机甲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兽族的菲比安兰特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厄涅斯,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玩笑的神情,但厄涅斯难得一脸正色,丝毫不像是刚说了一个冷笑话。   我有一个计划,分成两队,在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中,连续奔袭四个地点,解决掉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人,再回到这里将剩下的仍旧数倍与他们的敌人正面平推。   这算是什么计划?   “也行。”盯着地图看了一会的厉扶青点头赞同。   塞勒涅斯摸了一下搭在左肩上麻花辫:“嗯,确实挺简便的。”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战斗。”赫斯安泽伸了伸懒腰。   格斯拍手总结:“那就按照厄涅斯阁下说的办。”   最后,诺恩、以利亚、罕德、达拉四个雌虫与厄涅斯,塞勒涅斯,赫斯安尼三个雄虫组为斩首队,其他的雄虫雌虫和兽族的选手成为掩护队。   而厉扶青则待在原地等他们来。   直到离开时,兽族的选手仍旧不敢置信就这么随意地定下了这么个看上去执行性不大的作战方案。   他们频频地侧头看向虫族选手那冷静又疯狂的样子。   心底无声地呐喊,究竟是谁告诉他们的虫族的军雌是理性冷静的?   他们就没见过比他们更疯的存在了!   这算是什么计划?这有计划吗?   要知道但凡他们的速度慢了,或者他们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敌方中的双S级机甲师,那么他们就会陷入包围圈,还很可能被得到消息的其他几支队伍包过来。   就算,就算一切如计划中的发展,那么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回来的阿提卡斯,很大可能会被先他们赶回来的敌方包围。   毕竟他们要碾转于四个队伍中,而其他队伍在被他们突袭又追不上他们后,很大可能放弃追逐他们,直冲这个方向而来。   想到这里兰特回头看了一下坐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厉扶青。   阳光清晰而安静地落到他金色的眼眸,目送兄长他们离开的厉扶青褪去了淡漠,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乖巧。   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时,兰特的眼前突然划过这道身影屠杀星兽时的样子,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假如帕尔冥国那些人先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话,到底谁更惨。   这位可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美人花瓶,那可是实打实的杀神啊。   晏云他们没听到虫族选手们的谈话内容,在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而听到虫族选手们谈话内容的网友们则冷静不下来,甚至心里隐隐地有点不安。   有过以往被打脸经验的他们不敢随便发言,毕竟没有谁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脸,但是他们又实在不相信虫族有这样的实力,于是只能憋着气咬牙切齿地等着看他们被打脸。   ……   维露利亚驾驶着机甲跟在队长身后快速奔袭,她表示上很冷静,实际上紧张得手心有些许出汗。   按理说他们八个中等国家联手对付一个土著国她不该紧张,但或许是虫族数次出乎意料的翻转让她有了些许心理阴影,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刨除其他不说,就八个中等国家联手对付一个土著国这点,就足够离谱和前所未有了。   维露利亚擦去手里的汗轻呼了口气,墨绿色的眼底带上了几分坚定,不会有事的,他们这么多……   “嘭!”   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得本就绷紧神经的维露利亚瞬间操作着机甲疾退出三丈距离。   疾退的过程中,视线掠过前方的她看见了那道与拉罕驾驶的双S级机甲相撞的狰狞身影,头皮瞬间发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那道身影发出了攻击。   “轰!轰!轰!”的炮火声中,被那双琥珀色竖瞳看了一眼的维露利亚心脏猛地紧缩,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恶兽注视着。   急促的心跳声像是擂鼓声,转眼就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漆黑狰狞的骨翼在日光下泛起的寒锋映入拉罕紧缩的眼底,仓促之间与之对撞的拉罕被撞得向后滑去连续撞断了好几棵巨木。   他听到了维露利亚的喊声,随即安静的山谷突然掀起激烈的炮火声,暴涨的火光吞噬着疾冲而来的身影,然而下一秒这道每一寸每一分都像是杀戮武器的身影撕裂灼热的巨浪,于烟尘和飞溅的土木中欺近、贴身,“砰!”驾驶舱被巨大的力道震得颤了颤。   知道虫族近身厉害的拉罕疾退,试图拉开距离,却在转瞬之间被逼着远离了队伍。   “拉罕,回来——”   这吼声带着焦躁,透露出来的绝不是令人安定的讯号。   腾挪在树林中不断地对那道身影进行着轰炸的维露利亚心里诧异,队长一向示人以沉稳,就算遇到了大事,怕带起队友负面的情绪,向来都强制自己沉稳下来,她几乎从来没听过队长这样焦躁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队长为什么如此焦躁,只是眨眼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拉罕身后,洞穿而过的骨尾带着黏稠的鲜血汹涌而出。   在那一刻维露利亚的大脑一片空白。   浓郁的黑烟伴随着火光肆意在山谷,满地都是溅起的泥土和碎裂的巨木,那些身影刚猛如奔雷之势出现,在敌方慢半拍的攻势袭来时又转瞬退去。   在其余队友驾驶着机甲呼啸着追去的身影中,维露利亚脸色煞白地从机甲中出来,奔向地上破碎的两架机甲,浓郁的血腥冲入鼻腔,她眸光轻颤着看向机甲驾驶舱,然后就看见拉罕龇牙咧嘴地捂住洞穿了一个大洞的腹部,正脸色扭曲地反手费力地掏着药剂。   维露利亚沉默了一瞬,在发现队长伦斯也只是受伤没有生命危险后,她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缓了好一会后,她开始思考起虫族这转瞬出现又极速退走的行为。   在这之前没有人会料到虫族敢于主动发起攻击,毕竟他们的人数可是远远多余他们。   伦斯和拉罕积分清零已经被淘汰出局。   在给自己注射了药剂稳住伤势后两人沉默地从机甲里爬了出来。   拉罕还好,只有落败的沮丧,伦斯的脸色就要难看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刚刚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机甲仿佛有一瞬失去了控制。   如果是错觉还好,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的机甲出了故障,要么就是……虫族有手段使机甲失去控制。   仅是这么一想,伦斯身上的汗毛已然竖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虫族离去的方向,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届的争夺赛怕是要在虫族身上栽个大跟头。   “一分钟?!”   在拉罕和伦斯接连倒下去的一刻,解说柚子震惊地站了起来:“虫族选手居然在一分钟之内解决了两个双S级机甲?!”   “虽然他们是以二对一,但是那可是双S级机甲,这个速度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震惊的何止解说,星网上的网友连带着通过简易摄像设备看着这一幕的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都陷在难言的震惊中。   “虫族选手在试图甩脱身后追上来的敌方,以塞勒涅国为首的队伍追得很紧,他们能甩掉吗?”   在解说的声音中,网友们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有高等国家的队伍还在反复观看着刚刚的那一幕。   “在这个地方伦斯的停滞是不是有点过于突兀了?”晏云迟疑地问道,他将视频反复拉回慢放,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   路浮凑上前看了会,虽然他没看出什么,但他百分百相信队长的判断:“是不是伦斯的机甲出故障了?”   晏云摇头:“机甲出故障的可能性不大。”   争夺赛于中等国家的意义重大,他们绝对不可能让选手的机甲在比赛期间出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   晏云关掉视频,视线紧盯画面中的虫族选手,或许这要从虫族选手的身上找答案。 第82章 六十六颗糖呀~   眼看着厄涅斯带着虫族兽族的选手一连奔袭两个点, 在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掉敌方队伍里的双S级机甲就快速撤离转而奔向另一支队伍后,惊讶至极的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这是打算…抢先解决敌方队伍里最棘手的双S级机甲?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其自信且胆大的决定。   而且这之中有个很明显的漏洞,手环是具有发送信息和通讯功能的, 但凡剩下的两支队伍收到消息集合起来,虫族选手的计划就会以失败告终。   与沉浸在震惊中的网友和解说不同, 少部分了解机甲的网友和赛场内的各国队伍精准地抓住了关键。   截断敌方消息, 干扰敌方消息渠道这是各种赛事中常见的手段,只是在争夺赛的初期能带的武器装备有限, 这也导致很少有队伍会选择带干扰消息频道的设备, 而且众所周知的虫族选手带的两样武器, 一个是破甲炮, 一个是重炮,这两样杀伤性武器与干扰消息渠道这几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虫族选手是怎么确定敌方收不到消息的?   厄涅斯他们是怎么确定其他队伍收不到消息的?   当然是因为他们用精神力改变了对方频道内的消息。   他们做的改变不是很大,只是将具体的消息模糊成了遇袭。   遇袭嘛,对于这点,联手的几个国家早有预料, 虫族的选手显然不甘束手待毙,自然会做出突袭或者一些其他试图挣扎的行为。   收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两支队伍只是稍稍加快了速度,力求尽早合拢包围圈。   ‘不是,他们不是收到其他两支队伍遇袭的消息了吗?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这就要怪其他两支队伍没有说清楚了,只模糊地透露了遇袭的消息, 这谁能想到这所谓的遇袭是针对双S级机甲的斩首行动。’   ‘是啊,通常情况下, 大多数人想的都是虫族选手正在试图突围,谁能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胆大的决定?’   ‘这些人到底行不行, 一个消息都发不明白,不行让我上。’   虫族选手能用精神力改变频道里的消息这点是所有人料想不到的。   就精神力来说, 鲛人族的精神力是整个拉慈维多中最高的,但也只能勉强模糊赛场内设备收录声音的功能,再多的就做不到了   在没料到这点的情况下,赛场内的各国队伍,有一个算一个地深深皱起了眉,目光紧紧地落在了虫族选手的身上。   他们可不认为赛场内能被选出来代表各自国家参加争夺赛的选手,连一点遇袭的消息都说不明白。   唯一的解释就是虫族选手用他们所不知的手段干扰了他们消息的传递。   想到前面那几个双S级机甲选手那不该出现的突兀停滞,再联想到无声无息被干扰的消息频道,各国选手心里不由蔓出了一丝寒意。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他们以至于整个拉慈维多都陷入了一个极端的误区。   很多年前在第一次发现陌生文明时拉慈维多星际的国家是抱有警惕的,只是到后来他们渐渐地发现,这些陌生文明无论是科技还是武力都不如他们。   当越来越多的陌生文明出行在视野里,当越来越多的土著国家无力反抗中等国家的掠夺和吞噬,数千年来习惯了陌生文明和土著国家只能无力被掠夺的拉慈维多星际各国早就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理所应当的高高在上。   数千年来的一成不变,使得拉慈维多星际各国都习惯了站在高处去俯视泥泞里的土著国,这种刻入骨子里的习惯导致他们下意识地就将所有土著国都归为了不具备威胁的存在。   以至于就算虫族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超乎预料的强悍,他们仍旧狂妄傲慢地将其归为不具备威胁的存在。   他们忽略了陌生文明里的不确定性,傲慢地将所有科技不发达的国家都定为土著国家。   赛场内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晏云抿了抿唇,他们对虫族选手是陌生的,对他们所拥有的战力和手段更是毫无所知。   而这种陌生和毫无所知放在战场就是最为致命的存在。   “出意外了。”解说柚子的声音突然提高:“从上帝视角我们可以看到,虫族选手奔袭的第三个目标的队伍,出乎意料地拥有五位双S级机甲师,这点是虫族选手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这意味着他们的速度会被拖延。”   “导致的后果可能是……”   日光晃悠悠地从天际落下,荒原上静待着兄长他们回来的厉扶青垂眸看着手里记载着上古字的小册子,似是对即将到来的敌人毫无察觉。   在看到某个字时,厉扶青微微蹙眉,这个字应该是个多义字,放在这里有点念不顺。   厉扶青将这个可能是多义字的字记下。   当奥利帕多所带领的第四支队伍出现在荒原上,并看见了不远处的阿提卡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陷阱。   奥利帕多的反应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就正常来讲,是不会有人将重点保护对象独自放在一处不是很安全的地方。   奈何虫族的选手就是这般毫无厘头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独自放在某一处不是很安全的地方。   奥利帕多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没有尝试靠近,正当他准备直接下令远程攻击时,另一个方向,以罗坦国为首,带着满身硝烟味的队伍冲了出来。   随着他们的出现一同响起的还有远处的轰鸣声,不远的地方黑烟冲天,混乱的局面中钢铁与血肉在热浪裹挟着乱石横飞的场景中呼啸着交错。   奥利帕多放弃了远程攻击的念头,他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萌发,这令他本能地想抓住虫族的这个重点保护对象,用来遏制他们过于凶猛的进攻。   他和队伍里的两个S级机甲师率先冲杀而出,直奔厉扶青所在的位置。   不远处的轰鸣声越发近了,倾泻而来的炮火顷刻之间覆盖了这一片地带,有那么一瞬间天光仿佛都黯淡了下来。   机甲迅速袭来带起的风将厉扶青额前的发丝刮得向后扬起,冲到近前的奥利帕尔骤然对上了这么一双平静得与混乱的场面显得格格不入的金眸,他心脏一紧,抑制不住的恶寒陡然从心底升起。   昏暗的环境中,背光的方向,有可怖的东西从那双金眸中涌了出来,他被无形的存在硬生生折断了后背、脊椎,无人看见的机甲驾驶舱中,鲜血蔓延。   用各种方式培养出来的野性直觉,让冲到近前的两位双S级机甲选手在那骤升的毛骨悚然的危机中,直接暴退出三丈远的距离。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冲杀过来,一尾将奥利帕多驾驶的S级机甲拦腰斩断,霎时间鲜血如瀑。   诺恩从空中落在地面,巨大狰狞的骨翼展开,遮挡在厉扶青的上方,没让一丝鲜血溅落在他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关键时刻冲杀而至的诺恩身上,唯有那两个暴退的双S级机甲选手满眼惊骇地看向被诺恩挡在骨翼下的那道身影上。   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虫族最该让人注意的不是诺恩,也不是以利亚,而是…被所有人下意识归为花瓶美人的阿提卡斯。   被诺恩护在身后的厉扶青眨了下眼,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状似被惊吓到一样,侧头抵在诺恩的腰间。   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低头看向他,眼里的神色一软。   阁下他,好可爱啊!   暴烈的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刺鼻的硝烟味中,腾升的尘土遮住了视线,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地面上躺满了破碎的机甲。   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沉默地注视着那一道道立于荒原上的身影。   细密的鲜血从他们身上滴落至地面,琥珀色的竖瞳被血色浸染,在这一场钢铁与血肉的较量中,胜利者是…虫族。   虫族能挺过这一关吗?   在此之前大多数人表面上犹豫,其实心里是持否认答案的。   虫族的参赛选手确实很厉害,当他们之中的以利亚硬撼双S级机甲而不落下风时,就已经代表至少在参加争夺赛的选手的配置上,虫族已不输于任何一个中等国家,甚至如果他们之中每一个雌虫选手的战力都不输以利亚和诺恩的话,他们的配置甚至可以比肩高等国家。   但就算是高等国家,在面对八个中等国家的联手,胜率也是极低的。   但是,眼前的他们将一场彻头彻尾的胜利展示在了他们眼前。   “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快速撞击着胸骨的声音鼓噪着耳膜,注视着这一场碾压式的胜利的网友们喉间发涩,细密的战栗涌上头皮。   疯狂、嚣张、肆意,当这些形容词放在弱者身上时会被鄙视嘲讽,但是当他放在强者身上时,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好强!   虫族的选手好强!   打脸他们也认了。   不得不说这一场钢铁与血肉的较量,征服了他们大部分人。   虫族的选手除了对帕尔冥国的选手下杀手外,对其他国家的选手都留有了余地,毕竟他们可不想在没解决帕尔冥国时,又多上几个敌人。   不过格斯用他的小本本将这次联手对付他们的国家的名字给记了下来,留着准备以后算账。   他们开始一个一个地将人从机甲驾驶舱里拖出来,将他们手环上的积分掠夺过来后就不再管。   就在诺恩他们打扫战场时,那些占据了高位的高等国家的队伍纷纷从高处跃了下来。   以利亚他们停下了动作,直起身看向这些最低等级都是S级的队伍。   荒原上一时寂静了下来,看着对歭的两方,星网上的网友们一时哑然,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高等国家的队伍这是准备联手对付虫族吗?!   以高等国家一向在乎脸面的性格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啊?   厉扶青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眼前这一群人,往前走了几步将诺恩他们挡在了身后。   虽说他目前被分派的任务是装病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能坐视兄长、诺恩他们受伤。   些许的表皮伤他可以当做是玩乐,再重的可就不行了。   他不介意提前结束这场争夺赛。   看着走出来的厉扶青,不同于晏云他们的疑惑,那两个中等国家的还能行动的双S级机甲选手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气氛越发凝重起来,就在厉扶青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动手时,一声惊雷,瓢泼大雨骤然而至。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对歭,那些铁疙瘩不怕淋雨,他们的雄虫阁下淋雨可是会感冒的。   以以利亚为首的雌虫们冲上来拥着厄涅斯他们就朝远方退去,诺恩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打横抱起厉扶青一路上用骨翼遮挡着雨离开。   离开之前他们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帕尔冥国选手的机甲,正巧他们还找不到什么借口放过帕尔冥国的人,这大雨是真来得妙啊。   趴在地上的米勒嘴角抽了抽,不是,你们不觉得因为一场大雨就撤离的这个借口太过荒谬了吗?   星网上的网友们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人会真的觉得虫族是因为这场大雨而离开的。   他们都默认,虫族选手是借着避雨这个荒谬的理由,避开与这几十支高等国家的队伍直接对上。   毕竟这可不是中等国家,这是高等国家的队伍,而且还是几十个高等国家,任何队伍面对这个架势,撤离都是明智的选择。   晏云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沉默地目送着虫族的选手离开。   他们下来是存着打探一番的心思,毕竟伦斯他们那在打斗中突兀的停滞让他不得不在意,但是他可从来没想着以多欺少。   想着晏云扭头看了眼不远处克莱门托、凯尔云、巴布拉云等国家的选手,颇有点无语地驾驶着机甲转身离开。   这该死的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联手对付虫族选手呢。   莫名就有种什么都还没做,就背上以多欺少的黑锅的感觉。 第83章 六十七颗糖呀~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许久, 第二轮赛时的第七天,待在山洞里避雨的厉扶青他们偶尔能看见驾驶着机甲的大块头从雨中匆匆而过。   炮火的轰鸣声夹杂着密集的雨声,赛场上的厮杀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停歇, 相反更激烈了。   只是属于虫族选手的行动算是告一段落,帕尔冥、罗坦、塞勒涅这八个中等国家的联手, 为他们送来了足够多的积分, 以至于他们现在的排名在积分榜上占据第三的位置。   如此他们倒也没有冒着大雨去掠夺积分的必要,便以极为悠闲的姿态应对着第二轮赛场上的最后一天。   虫族这边没有太多看头, 但是他们直播间的人数依旧不见少。   ‘对, 就是这种姿态, 这种强者坐看他人厮杀的感觉最令人着迷了。’   ‘同好呀兄弟, 每届赛初期待在高等队伍直播间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物的时候,我都会再开个小视频看其他低等国家拼尽全力厮杀掠夺积分的样子。’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爽!’   ‘不是,你们这副嘴脸,你们不是前段时间还在网上嘲讽虫族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嘲讽那是有眼不识珠, 嘴脸变得快那自然是被这一场面对八个中等国家联手的战斗给打服了。’   ‘在我们这,强者向来是值得优待的,就是这脸有点疼。’   ‘那个说要直播喊爸爸的人不知道在不在。’   ‘……在。’   ‘哈哈哈,兄弟什么时候直播呀?’   ‘…明天。’   虫族的选手,尤其是雄虫, 时不时地就要抬眼看一下控制那些米粒大小的摄像器。   这种随时被人监视者的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对于精神力敏感的雄虫来说。   在厄涅斯第三次抬眼看向摄像器时, 埋头研究着上古字的厉扶青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蔓延出来,覆盖住了摄器, 为它们编织的一副看不出真假的画面。   那种随时被偷窥的感觉消失,厄涅斯放松下来, 笑着戳了戳小阿提卡斯的脸,夸道:“真贴心。”   厉扶青合上手里的册子点头,侧头看向他,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厄涅斯没忍住笑倒在以利亚怀里。   在场的雌虫雄虫也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在最初他们都以为阿提卡斯不好相处,毕竟他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又有着一副极盛的容貌和一双罕见的金眸。   当他没有太多情绪外露时,强烈的疏离感就会让虫下意识觉得他是个极其不好接触的存在,更何况他还是一位超出了常理的强大存在。   对于这种程度的强者,虫们都会下意识有种距离感,本能地就将他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   只不过在经历过这段时间相处后,他们发现,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淡漠疏离,其实是一位脾气再好不过,有些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种很乖的感觉。   不过阿提卡斯有时候虽然看起来乖软,但那并不会让在场的虫忽视他的强大,也正是如此,在有他兜底后雌虫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陪着厄涅斯阁下他们发疯。   这种有虫兜底的感觉对于雌虫来说是极其新奇且好玩的。   在不曾停歇的雨声中,虫族的选手悠闲又闹腾地渡过了第二轮赛事的最后一天,在他们蹬上返回的战舰时,星网上关于他们的讨论热度还在居高不下。   对于星网上的讨论,厉扶青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许预料和准备,只是他们所不曾预料到的是,星网上除了讨论虫族选手强悍的战斗力的言论外,还有不少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存在感却十分强劲的言论。   ‘好嗑啊,嗑死我了。’   ‘哇哇哇,谁懂,他展开狰狞的黑翼,在漫天血液中将他护住,而受到惊吓的他则将头抵在他的腰间。’   ‘大家快去看画手大大新出的画,简直嗑死我了。’   ‘画中诺恩那低头的一瞬间,眼神都软化了。’   ‘金发娇气美人VS黑皮白发强大忠犬。’   ‘哎呀,画手太太画的好涩,斯哈斯哈……’   对于这些存在感极强的言论,大部分网友很是无语。   拜托,诺恩这么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和一个如此弱的存在强行牵在一起?   要嗑CP也应该嗑诺恩和以利亚,强强联合才是最飒的。   在网友们有的因为虫族选手的强大而改变态度,有的因为嗑CP互掐时,克维多却以全息状态重新进入了关于昨天那场赛事的录播。   直播不能全息,但是录播可以,因为录播的观众们可以自由选择视角。   克维多是伦斯队长的死忠粉,他本身也是拥有驾驶A+级机甲资格的军校生。   所以他虽然不像晏云等人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但在观看完那场战斗后,本就对伦斯队长驾驶风格极为熟悉的他,还是直觉出了有哪里不对。   就像是有些粉丝,仅仅就只凭借一个遮掩得严实的后脑勺就能认出是自己的爱豆一样,克维多也下意识觉得这一场对战中伦斯队长驾驶的机甲在某一瞬间没有以往的流畅。   他使用全息设备,反复进入伦斯的视角,在熬了整整一天后,他终于确定,在某一刻伦斯队长驾驶的机甲确实出生了极为突兀的停滞。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伦斯队长的机甲出故障了吗?   不对,在出赛时每一位参赛选手的机甲都会经过极为精密且细致的检查。   甚至随队而来的高级机甲维修师就有数百近千位,为的就是确保选手的机甲不会出任何一点问题,从而影响比赛。   这种情况下,机甲想要出故障很难。   所以,会是虫族选手的问题吗?   克维多的视线落在虫族选手的身上,反复拉回慢放查看后他仍旧没看出有任何一点问题。   不过,他的目光在某一时刻落在了那被虫族选手留在原地的,叫做阿提卡斯的金眸美人身上。   密密麻麻的弹幕从眼前掠过,某一瞬间他抓住了其中一条毫不起眼的弹幕。   ‘这金眸美人坐在这淡定的气质,倒还真有一种大佬的幻视感。’   克维多的眼瞳因为这一句话微微放大,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开始倒退,最终定格在那两个驾驶者双S级机甲的选手,在即将触碰到阿提卡斯时突然暴退的一幕。   对,就是那一退。   那一退太过突兀了。   当时因为诺恩来得及时,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他们的突然暴退是因为诺恩。   可是那种时候,阿提卡斯明明就近在咫尺,是只要伸手就能挟持的程度,那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因为诺恩的到来而突然收手暴退?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   一种惊悚感突然袭上心头,克维多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虫族选手真的可能心大到把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弱点,无所顾忌地留在原地吗?   他盯着画面中那道被诺恩护在骨翼下的身影。   促使两个驾驶着双S级机甲选手在第一时间选择退却的,会不会是这个一直以来被众人当做花瓶病弱美人来看待的阿提卡斯?   克维多的心脏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测而微微颤动,若是这样的话,说明在那一刻,他确确实实地威胁到了两个双S级机甲师的生命。   这可能吗?   过了许久后平复下来心情的他,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把自己发现的异样和猜测放到了星网上。   一开始没人注意他发的这些言论,直到一个爱嗑CP的网红博主将其当做一个笑话讲出来后,克维多的这些言论和猜测引来了不小的关注和热度。   ‘我也有和楼主一样的猜测,虫族真的会这般无所顾忌地将弱点随意安置吗?’   ‘以他们那有点癫的行为来看,其实还是挺有可能的。’   ‘伦斯的机甲有突兀的停滞吗?没发觉啊?’   ‘想多了吧,病弱美人就是病弱美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隐藏的大佬。’   ‘楼主该不会是伦斯的死忠粉,输了后来找面子的吧?’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上一次的安德烈和这一次的奥利帕多,每一次遇到这种危险时,金眸美人表现得都很淡定,一动不动的看着颇有高手的风范。’   ‘一动不动,高手风范?你确定不是吓得不敢动了?’   ‘不过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虫族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总不能是闲着没事逗我们玩吧?’   克维多的这一番猜测在星网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那些本就觉得虫族选手将阿提卡斯安置在原地的行为有些许奇怪的网友,和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场战斗中,伦斯他们那显得突兀的停滞的网友纷纷涌了过。   但也有的网友觉得他们是想多了,因为虫族根本没有理由营造出这么一个病弱的人设出来。   至于那所谓的略显突兀的停滞,大部分网友认为是帕尔冥、罗坦、塞勒涅等国的粉丝来洗了,反正他们反复看也没看出来什么停滞。   一时间星网上的网友纷纷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围绕着阿提卡斯究竟弱不弱这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和争吵,一部分则围绕着伦斯他们是否有出现突兀的停滞这点吵得激烈。   ……   会议室里,一下战舰没有休息直奔这里的晏云略过了网上争吵的那部分,将画面定格在网友们所说的画面上:“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伦斯他们驾驶的机甲在打斗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停滞。”   “虫族选手确实有我们所不知道的能影响机甲的手段存在。”   晏云说着低头看了眼终端,过了会后抬起头来:“收到消息,今早在从赛星回来时,克莱门托的选手向争夺赛的官方要求检查虫族选手的装备,查看是否私自携带了能影响机甲的设备进入赛场。”   “经查,虫族选手并没有私自携带任何多余的设备进入赛场。”   “这样来看只剩一种可能,赛场内致使机甲出现不该有的停滞的能力,来源于虫族选手的种族天赋。”   种族天赋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相反在种族众多的拉慈维多星际,它是一个众人耳熟目祥的词。   就像是有的种族天生就擅长隐匿,而有的种族天生擅长速度。不过种族天赋最有用的还得是鲛人族,他们的精神力可以掺杂在嗓音里,不知不觉地诱惑敌人,或者在发出带有攻击性尖叫时,能使得敌人头痛难忍,有时甚至能将敌人与机甲的精神链接断开,使其作战能力大大降低。   “如果是种族天赋的话就有点麻烦了,虫族对于我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存在,陌生就代表着无从防备。”   在晏云等人正针对着虫族选手表现出来的种种安排作战方针时,塞勒涅国等人也在做着战后复盘。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被淘汰了,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摆烂,淘汰只是一时的,往后他们还有很漫长的时间与虫族在争夺赛上对上。   “目前来看虫族除了能使机甲在短时间内脱离控制外,还有能干扰频道内消息的能力。”伦斯说着看向维露利亚。   在遇到袭击后,维露利亚第一时间就将遇袭的情况向其他队伍传达,然而出来后却发现其他队伍收到的只是模糊的遇袭消息。   关于这一点,除了虫族的选手做了什么以外,找不到任何的解释。   伦斯从维露利亚身上收回视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接到了来自晏云的通讯。   伦斯眉眼一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来打探消息的。   毕竟作为与虫族正面对上,还被其淘汰的选手来说,他们在针对虫族这方面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伦斯在接通通讯后的交谈中,一直和晏云绕着弯的谈,直到挂断通讯后他也没有透露丝毫关于虫族选手的信息。   对此拉罕很是疑惑:“队长你怎么不把发现的异常告诉他们?”   一旁的维露利亚慵懒地卷着头发笑道:“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丢脸当然要大家一起丢才显得不那么突出,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中等国家丢脸的话,那未免也太显眼了。”   拉罕不怎么相信她的话,扭头看向队长求证,然后就见伦斯一脸严肃地点头。   当然不能只有他们丢脸。   今年才加入队伍的拉罕:“……”   队长,你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啊?   …   “大家好我是茶茶兔,这里为你播报赛前趣点。”   “自第二轮赛事后,有较多的中等国家被淘汰,这间接导致了有不少低等国家出乎意料地挺近了第三轮赛事,在这里我们恭喜他们,期望他们的国家越来越好。”   “话归正题,在第二轮赛事中,虫族选手展现量超乎预料的强悍战斗力,他们也是这场赛事中表现得最夺目的国家。相信大家都对他们很好奇,茶茶兔带你们去一探究竟。”   因为克莱门托那突如其来的举报,而配合检查导致回来得有点晚的厉扶青他们刚下悬浮车就遇上了正好过来采访的茶茶兔。   茶茶兔看见他们后加快脚步往前,笑得很开心地道:“你好,请问可以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   走得比较靠前的厉扶青点头:“可以”   话落他就将赫斯安泽给推了出去,向他肯定地点了下头后,就转身往住处走去。   被推出来的赫斯安泽:“……”   不就是把他没烤熟的肉混进诺恩烤的肉里被他不小心吃到了么,有必要这么做吗?   暗自吐槽的他回过头来很是傲慢地道:“问吧。”   “首先恭喜你们虫族在第二轮赛事里取得不错的成绩。”   “谢谢。”   “那么请问接下来你们虫族希望在争夺赛上夺得怎样的成绩。”   “成绩?当然是冠军了。除了冠军别的名次我们可看不少。”   他们虫族的目标向来是最顶端。   闻言,茶茶兔有点惊愣,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赫斯安泽颔首:“当然。”   ……   虫族的目标是冠军?!   一个土著国第一次参加争夺赛,目标就直指冠军?   在网上因为阿提卡斯到底是弱还是强,伦斯他们的机甲是否出现突兀的停滞这两点吵得沸沸扬扬的拉慈维多星际的众网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不吵了。   经历过一开始的错愕和惊愣后,众网友第一时压下心底想要反讽和嘲笑的本能,再怎么说在被虫族一打二打三打脸后,众人多少还是学乖了点,强自冷静下来的他们仔细想了想,这一想还别说,虫族还真有可能夺冠。   往年夺冠的热门国家的配置是什么?   近乎一半的双S级机甲师和一半S级机甲师,以虫族每个雌虫的战力都堪比双S级机甲师的情况来看,就双S级机甲师这一点他们已经不输于任何一个高等国家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夺冠呢?   网友们在扪心自问后,还是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   这不是虫族有没有能力夺冠的问题,这TM是虫族不能夺冠的问题。   要是让第一次参加争夺赛的土著国虫族夺了冠,那他们以往那高高在上的面容往哪放?   他们还怎么面对以往被他们肆意嘲讽辱骂的土著国家?   在这一刻低等国家,中等国家,高等国家集体破防。   低等国家的倒是还好,他们已经习惯站在底层了,每届争夺赛也只能在土著国家身上找找存在感。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土著国冷不丁地站在了他们身上,虽然有一瞬的不适应,但是当弱者当惯了的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中等国家就不行了,他们简直是破大防了,一直牢牢地压在低等国家,堪称掌握着土著国家生死的他们,突然之间发现在万众瞩目的争夺赛上他们无法拿捏这个土著国家不说,他们竟然还敢觊觎他们都不曾敢觊觎的冠军位置?   这真要让他们得逞了,那他们中等国家不是明摆着被一向他们不屑提起的土著国家踩在脚底下了吗?   高等国家的破防更不用说了,仅仅是把他们国家的名字和土著国家摆放在一起他们都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更别说把土著国家的名字放在他们国家的名字之上,真那样的话,这个脸不要也罢。   对于其他国家的破防,鲛人族可谓是丝毫没受影响。   第二轮赛事出来后就将虫族的意思传达回去的阿莫斯德在得到回复后,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   在和虫族的选手签订下协议的那刻,阿莫斯德鸢紫色的眼眸里漾满了笑意。   他们鲛人族才不破防呢,且不说他们鲛人族本就是从土著国家过来的,根本不在意是否被土著国家踩在头上这件事,就说他们鲛人族这次极有可能得到亚军这个位置就足以让他们笑眯了眼,而且,强者为尊不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虫族现在科技虽占据弱势,但是在争夺赛上这个赛场上,他们自身的强悍就足够无限拉近这个距离。   每每想到这里,内心都不免浮上些许震撼,很难想象,在如今的科技,居然有种族能仅凭血肉之躯做到这般地步。   想着阿莫斯德的视线略过眼前的厄涅斯,落在了不远处坐着专心致志吃下午茶的厉扶青身上。   阳光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侧脸,带着一种静谧的美。   回忆起网上的那些言论,阿莫斯德看向他的眼里带上了些许好奇和探究。   他究竟是如表面这般表现出来的弱者,还是如少数网友所猜测的那样是虫族藏起来的后招呢? 第84章 六十八颗糖呀~   察觉到他目光的厉扶青扭头看向他:“有事?”   阿莫斯德笑了笑:“没事。”   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但没必要过于急切地去打探虫族是否隐藏了什么。   因为这一次他们之间不是敌方,而是友方。   至于以后,他相信虫族有意隐瞒的东西都藏不过这届争夺赛。   “哎,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阿莫斯德看了看诺恩,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以利亚, 一脸揶揄地笑道:“你们都还没看星网上在谈论什么吧?”   昨日从赛星上返回,饭都没吃就直接一觉睡到今天的厉扶青等虫当然还没来得及看星网上在谈论什么。   不过对星网上会谈论什么, 厉扶青他们心里大多有数, 只是眼下看着阿莫斯德脸上揶揄的笑容, 他们又有点不确定了。   十分钟后, 厉扶青、厄涅斯等虫围着终端投射出来的虚拟页面沉默了好一会。   画面上没穿上衣的诺恩将一身凌乱制服的以利亚反摁在桌上,灰白发丝下的琥珀色竖瞳微眯,在看着被他摁着挣扎不动的以利亚时透着一股兽性的侵略。   ‘斯哈斯哈,果然还是强强香。’   ‘呜呜呜,太太画得太好了, 涩涩。’   ‘有没有全息上,我想在现场看。’   ‘不过我更偏向冷静理智攻VS白发黑皮受,有没有太太画一下?’   密密麻麻的弹幕从画面上飘过,越往后面划,画面越过分。   各种隐晦的, 色情的,强制的, 受不住的画面在眼前划过。   厄涅斯沉默了会后,被气得摁着额头轻笑了一声。   一向情绪平静的厉扶青眼里都难得带上了些许波动。   诺恩和以利亚两虫的脸色也黑得厉害。   尤其是以利亚, 一向冷静理智的他竖瞳里的不善浓郁得几乎快要溢出。   最后这件事交给了一向擅长打交道和记仇的格斯去办。   他办得很利落,办得星网上哀嚎声四起。   没到两个小时, 厉扶青再去星网上搜,就已经搜不到丝毫相关的消息。   “阁下在不高兴?”察觉到他情绪有异的诺恩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用终端搜索着什么的厉扶青。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直白地点头:“嗯,不高兴。”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加了句:“很不高兴。”   阿提卡斯很少如此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诺恩走上前,蹲在他腿边,仰头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里带着不善:“谁惹阁下生气了?”   厉扶青垂眸看着他,伸手轻触他脸上的虫纹:“你。”   诺恩一愣,意识到什么的他,皱紧的眉缓缓松开。   厉扶青轻阖着眼帘:“星网上的那些画我很不喜。”   他依旧不明白自己对诺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是他明白,无论他是否喜欢诺恩,在他对诺恩起了占有欲的那一刻,他就不允许任何存在觊觎诺恩。   他早就说过,占有欲这种情绪,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情绪。   它所代表着的是有形的束缚。   他不会尝试驯服诺恩这头狼,但是他也不允许这头狼脱离他的视线,成为别人的狼。   他的手从诺恩脸侧的纹路滑至他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再次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很不喜欢。”   日光从窗外斑驳的树荫落进,零星的光点跌落在地面,说这句话时厉扶青眼里平静得没有丝毫涟漪,就像是仅仅在平铺直叙地阐述着心里的想法。   然而这句不喜,在诺恩耳里仿若无声炸开的炮弹,震得连他的心脏都像是缓了一拍,骤然紧缩地心脏将滚烫的血液迸发向全身,烫得他指尖不住的蜷缩。   他琥珀色的眼眸紧缩,牢牢地盯着眼前的阿提卡斯阁下。   明明他在说着不喜,他却仿佛在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些微的,他期盼已久的情绪。   ……   每轮赛事后仅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本来打算去参加塞勒涅国举办的宴会的厄涅斯,被星网上那画的事整得没心情去,并将憋着的这口气撒在了接下来的争夺赛上。   争夺赛第三轮刚开始,从战舰上跳下来的厄涅斯、以利亚、诺恩丝毫没有停歇地带着各自的小队,按着格斯提供的名单,一路撒欢地打了过去。   别管这是不是迁怒,反正那些画手太太所在的国家有一个算一个地都被记在了名单上。   本打算看虫族被围剿的网友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着那仿佛是淘汰名单的东西,一路上按照着那上面的名单挨着淘汰了过去。   ‘我十分怀疑那名单是鲛人族给提供的。’   ‘不,我怀疑提供那名单的不仅仅是鲛人族。’   ‘说不定是某些被淘汰的国家不甘心,许诺了虫族好处,给虫族名单,让虫族按照这名单上的国家挨着淘汰过去。’   ‘我怀疑是有的国家,出钱让虫族将与他有仇怨的国家给淘汰了。’   星网上关于虫族选手手里这份名单议论纷纷,各种阴谋论轮番上演。   还有不少国家的人因为这些猜测互相掀起了骂战。   然而在这些骂战中,从那份名单上窥探到些许信息的各个国家中的画手太太,默默地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心里暗自泪流满面。   虫族,这么记仇的吗?   不过这些争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眼看着争夺赛里的虫族在各个中低等国家联手的围剿下仍旧一路高歌猛进时停歇了下来。   现在不是吵不吵的问题了,是虫族如果真的夺取了冠军,那事情就大条了。   要知道争夺战的冠军可不仅仅是代表更高级的技术图纸和先进的武器科技,它更代表着一份责任。   到时候这份责任要真落在虫族身上,那才是完了。   在中等国家联手依旧无法抑制虫族迅猛的势头后,开始有网友在星网上提议高等国家联手对虫族展开围剿。   对于这个提议网友有一半赞同,有一半反对。   赞同的网友是觉得就单一的高等国家明显已经无法对付虫族,除了联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反对的网友是觉得,数百高等国家联手对付一个土著国家,未免也太掉份了。   对此赞同的网友都快哭了。   大哥,联手好歹只是掉份,脸皮厚一点就挺过去了,如果不联手,等一个一经参赛就夺得冠军的土著国站在头上时,那就不是厚着脸皮能挺过去的,那是要被记在历史上的。   而且除了丢脸外,到时候虫灾来临了,虫族挡不住,你上去挡吗?   数千年来为了彻底解决虫灾,拉慈维多星际不知道多少次利用资源星吸引虫灾,然后将其连带着星球一同炸毁。   然而就算如此仍旧无法将其彻底灭绝,它们的生命力太过顽强,繁衍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快。   在陆续炸毁了数百颗星球后,拉慈维多就将这个方案彻底禁止了。   星球是无法再生的资源,每一颗星球的失去都是重大的损失。   他们没办法这般毫无止境地用星球来填,于是只能用无数的生命来填。   争夺赛一开始是星盟用来拉拢势力的存在,后来在虫灾出现后,它的意义就变了,变成了确确实实地在扶持中低等国家的战力。   同时还有一个默认的规则,在争夺赛上取得的成绩越好,得到的技术图纸和科技越高,面对每两年一次大规模的虫灾时,所负责的战线就越长。   所得的利益和所付出的代价得成正比,这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冠军一直以来只有高等国家才有资格争夺,也是因为在虫灾来临时,冠军所要承担的战线是最长,也是压力最大的一部分。   也正是如此属于冠军的奖励,不仅仅是技术图纸和名利,还有数百颗资源星两年开采份额的百分之三十。   这数百颗资源星,是最初虫灾出现时,各个高等国家为了争夺赛而捐赠出来的。   每个高等国家两三颗资源星,乍一看不多,但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所组成的利益,足够高等国家为此争夺。   网上吵得沸沸扬扬,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却依旧没有对虫族展开任何行动。   倒也不是没有任何行动,至少他们都有在默默收集虫族在面对这些中等国家的围剿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对于星盟和各个高等国家来说,现在不是丢不丢脸的事,也不是那百分之三十份额的事,而是假如虫族拥有匹配的科技的话,那么它带来的危险性会有多大?   一个全然陌生的强大种族,它的出现,会给拉慈维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是更好,还是更坏?   是否允许一个肉身战斗力不输于双S级机甲,且种族天赋可以影响机甲的种族,获得更高的科技,更先进的武器和更多的资源?   数百个高等国家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得出的答案是,不允许。   至少在他们还不足够熟悉这个种族的习性之前,在他们还不清楚,这个种族的种族天赋是只能短暂地影响机甲,还是能影响包括星舰在内的高科技武器之前,他们不会允许这个种族获得过高的科技和武器。   他们不会允许拉慈维多星际在承担着虫灾的威胁时,还要承担一份未知的祸患。   更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种族,在虫灾来临时,去承担责任最重的那一部分,这无异于将拉慈维多星际人们的生命当做儿戏。   鲛人族不知道这点吗?   他们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还和虫族合作?   当然就如阿提卡斯所说,这份合约对他们鲛人族没有害处。   成功了,他们得到亚军的位置,得到亚军该得的技术和资源,同时他们也会担起亚军该担的责任。   守战线付出的代价定然是巨大的,但是这也代表他们鲛人族半只脚跨进了高等国家的行列。   至于虫族是否能担得起冠军的责任,是否能在虫灾来临时守住战线?   在鲛人族看来,那当然很大可能是守不住的。   也正是因为这点,鲛人族知道,星盟是断不会让虫族去守压力最大的战线的。   若是虫族真的夺得冠军的话,星盟大约会将属于冠军的那份资源挪给排名第三的高等国家,换他们去守战线。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高等国家联手围剿虫族,虫族失败,他们鲛人族获得以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优先购买虫族资源的资格。   这两种可能都在五五分,均看高等国家和星盟会做什么样的决策。   究竟是继续公平地进行比赛,抱着假如虫族夺得冠军后就将那份资源挪给第三名的打算,还是直接联手围剿,杜绝虫族夺得冠军的可能?   在鲛人族和其他中等国家的猜测中,赛程来到了中后期。   赛程来到这里,低等国家和中等国家已经被淘洗得差不多了。   在这期间兽族在一路抱着虫族大腿的情况下,终于在上一场赛事中,在做诱饵时,一个不慎被淘汰了出去。   不过虽然被淘汰了,倒也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而帕尔冥族的选手,在米勒数次惊险地从虫族手中救出他们,并且一路靠着自己的才智和思路,带着帕尔冥族剩余的选手煎熬到了中后期,刷足了名望后,就配合着厉扶青演了一场戏,任由他们被塞勒涅斯通通给杀了。   在这之中,米勒算是见识到了,系统所说的厉扶青他们那拙劣的演技。   差点就因为这不堪入目的演技而露破绽的米勒好悬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的争夺赛,除了厉扶青他们外,就只剩鲛人族这个中等国家了。   星网上的氛围开始变得焦灼。   第九场赛事便在这种焦灼的氛围下拉开了序幕。   中后期的赛场不在克维星,而是一颗环境更加恶劣的边缘星,因为经历过虫灾,这颗边缘星的大部分地面都是暗红色的焦土。   这颗边缘线离乌拉诺斯星距离太远,光是赶去的路上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在相隔还有三四颗星球的距离时战舰停了下来。   这次进入赛星的方式很特殊,不是使用战舰投放,而是抽签式定点迁跃。   这在往届的争夺赛里一般出现在决赛圈,目地是为了增加难度,打散各支队伍,看在没有队友的情况下,选手们会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在厄涅斯、诺恩他们陆续踏入传送阵消失在眼前后,抽到数字111的厉扶青才迈入传送阵。   眼前一黑再一亮,他出现在一处沼泽地。   周围除了恶臭的沼泽和虫鸣鸟叫外,暂时没有其他身影。   厉扶青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后抬眼看向从树荫之间斑驳落下来的阳光,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整颗星球覆盖而去。   在第三次看到不同高等国家的队员相遇后却没有厮杀,而是互相交换消息后,厉扶青明白,高等国家队伍对他们的围剿就此展开了。 第85章 六十九颗糖呀~   在人员全部完成迁跃的那刻, 一道道虚拟屏幕浮现在了各个队员的眼前。   令人熟悉的武器抽取系统。   从第四轮赛事开始,各个队伍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积分依次抽取武器的种类和数量。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虫族运气不好的原因,连续四轮都没抽到C级以上的武器, 尤其是在第六轮赛事时,自告奋勇的赫斯安泽抽到只能携带一种武器的规则不说, 仅能携带的武器还是一把SAX能源枪。   而他们的对手, 不是各种重型炮,就是战舰群。那一场赛事中, 在漫天的炮火和战舰群中, 拿着一把枪的虫族选手怎么看怎么显得格格不入。   还是后来诺恩带头, 抢了两艘战舰过来, 才略微显得好看一点。   这一次比赛开始之前,在经历过一番慎重的商量后,厄涅斯等虫一至决定这次的武器由阿提卡斯来抽取,理由就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眸看着就像是运气好的样子。   厉扶青:“……”   肩负着全队武器运气的他难得地感觉到了压力大。   他的运气好吗?   厉扶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武器系统。   大概, 也许,应该是好的吧。   毕竟在他死后再次睁眼,遇到的种种都算是好事。   这样想着的厉扶青,干脆利落地点了抽取。   在他的手指落下后,虚拟画面快速地闪动起来。   星网上的网友和解说都紧盯着虫族的武器抽取系统上, 十分好奇虫族这场比赛的运气怎么样。   在能携带的武器数量跳出数字一的时候,厉扶青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最后武器的种类定格在一个略微有点眼熟的样式上。   “LAX能源枪。”   “看来我们虫族选手的运气一如既往地不好啊。”   解说柚子说这话时带上了几分惆怅, 像是回忆起了自己那不堪的过往。   这枪的威力虽然比赫斯安泽抽的那枪要高上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呃, 虫族选手这运气,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官方故意搞的鬼。’   ‘不至于, 不至于,官方应该不至于在这上面搞鬼。’   厉扶青盯着眼前的虚拟屏幕看了好一会,直到虚拟屏幕消失后,他才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   这句话从脑海里滑过时,他突然想到了在传送之前赫斯安泽拍了下他的肩膀。   厉扶青抿唇,想到赫斯安泽那次海特招生试时给他抽签的一幕,合理怀疑他运气不好,会不会是赫斯安泽拍了他的缘故?   战舰驶过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听到动静的他抬头看去,从斑驳的树荫之间看到了高空中那威风凛凛的战舰。   赛星上的另一边,落地沙漠的赫斯安泽在收到派送的武器后,转了一下手里这把银白色的枪,深蓝色的眼眸里带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这运气也就比我好一点点了。”   落在戈壁滩的厄涅斯笑了一下,把这枪别在了后腰上,小阿提卡斯现在应该很不高兴吧?   诺恩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打量着手里这唯一的优势就是有比没有好一点的枪。   看来回去得去买点甜品哄哄了,想着他抬头扫视了一圈,打算待会往山林的方向靠靠,找找看有没有甜一点的果子。   “虫族选手的情绪看来都比较淡定,这不得不说也是心理素质较为强大的一种表现。要是我处在这样的比赛上,还拿着这么一把枪,我想我大概会哭出来。”   解说的话深得网友们的同意,要是他们处在这样的比赛上,面对着别人不是战舰就是大炮,自己却拿着个仿佛是搞笑一样的枪,分分钟破防给星盟看。   武器派发完,这场比赛算是真正地开始了。   按理说中后期比赛并不会打散队友,并且抽取武器这一环节,也应该在战舰上提前完成。   而现在中后期的第一场比赛却是直接按照往届的决赛圈来安排的。   不仅打散了各自的队友,还将抽取武器的环节放到了赛场里。   要知道站在赛场内抽取武器的压力,可比赛场外抽取的压力大得多。   这不同于往届中后期比赛的安排,也让网友们嗅到了不同的气味,一个接一个地绷紧了神经。   这种仿若决赛一样的氛围,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是终于决定对虫族选手出手了吗?   视线无限拔高,以俯瞰的视线向着整个赛星看去,可以看到虫族的选手被分散在各个地方,而此时正不断地有身影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奔袭而去。   这边诺恩刚把枪别在腰间,就突然眼神一凌,冲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冲出去的一瞬,数道炮火疾射而至。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耳膜一阵轰鸣,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飞溅的碎石在脸侧划过道道血痕,令人呛咳的硝烟中,陡然拉近距离的诺恩拔出腿部的骨刃,扑杀而至。   “叮!”   刺耳的声音和血花几乎是同时乍显,倒飞出去的晏云手速飙升到极致,三发炮弹在他倒飞的过程中疾射而出。空中他甚至在炮弹冲出炮管的瞬间极限调整了角度,使得三发炮弹呈三角点射,炸开的火光将疾冲而来的身影彻底湮没。   然而下一秒那道身影撕裂火光冲了出来,悍然杀至身前。   晏云瞳孔微缩,但是他反应极快,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避开了直朝驾驶舱袭来的攻击。   虫族选手的攻击力极强,同一个地方被他们连续攻击三次以上,再怎么坚硬也会裂开。   注意到这点的各国选手们,一直注意着不要让虫族的选手连续攻击同一个点达到三次以上,但是这很难。   “嘭!”   与晏云对战着的诺恩突然一个拧身,与疾冲而来的另一道身影对撞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身影听到动静朝着这方赶来,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灼热的愈浪和刺鼻的硝烟味愈发浓郁,在遮挡视线的烟尘和四溅的碎石中,诺恩双脚直蹬在眼前的机甲胸前,巨大的力道将机甲蹬得一个踉跄的同时,借着这一蹬之势,跃出了包围圈。   他跃出包围圈的同时,泛着寒芒的骨尾一甩,将从侧面奔袭而来的尼墨洞穿在峭壁上。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他深色的皮肤上,脸色黑色的虫纹被染得暗红,烟尘与炮火中,晏云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竖瞳,烟尘掠过的发丝下,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眸里溢满了酣畅的战意。   他在享受着这场战斗。   意识到这点的晏云微乎其微地愣了一下。   在接到围剿虫族选手这个任务时,晏云表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内心和路浮一样,是不愿的。   能代表国家出战,证明在各自的国家里,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心里有着各自的傲气,比起联手围剿,他们更愿意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纵然输了,也只是技不如人。   只是他们各自也清楚,虫族夺冠带来的不确定性有多大,所以虽然不愿,但也还是服从安排,与其他国家联手,对虫族选手展开围剿。   说实话,面对这种明摆着欺负人的行为,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羞耻的。   若是视角对调一下,换他们站在虫族的位置,暗地里他们能把所有鄙夷的词都用在这些高等国家的队伍身上。   但虫族的选手好像不一样,面对着数百支高等国家队伍的围剿,面对着这明摆着不允许他们夺冠的围剿行为,他们的身上既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到愤懑,有的只是汹涌昂扬的战意和酣畅淋漓的享受。   他们仿佛天生为战斗而生,连血管里流淌的都是沸腾的战意。   晏云看着驾驶舱上拇指大小的裂纹,回忆起诺恩的那个眼神,内心的不愿和羞耻褪去,继而昂扬的是汹涌的战意。   这场战斗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还未有定数,提前为虫族感到愤懑的他,某一种角度来说也太过狂妄了。   “呸…呸呸呸…”   吃了一嘴沙的赫斯安泽呸了两口后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缓了一口气从沙坑里爬起来的他扭头眼神阴鸷地看着身后动弹不得的两架双S级机甲。   用精神力切断了这两架机甲能源中枢的他走上前,试图打破驾驶舱将里面的人拖出来。   两分钟后赫斯安泽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红肿的手肘和膝盖,抬脚从毫发无损的两架机甲身上碾过,在其他人到来之前,脚步有点瘸地离开了这一片地带。   沼泽地里树丛密集低矮,导致光线也变得有些许昏暗,厉扶青精准地锁定了离开沼泽地最简短的路线。   在他即将离开沼泽地的时候,随着机甲的到来而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网友们,心里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紧张。   虫族的二十一位选手中,目前就只有这位名叫阿提卡斯的大美人没出过手,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很柔弱。   错了,不是他表现得很柔弱,是从他的外表和诺恩他们对他的紧张来看,网友们下意识地判断出了他是一个很柔弱的存在。   毕竟在其他虫族选手从战舰上不带任何缓冲装备跳下来时,只有他是被诺恩抱着跳下来的。   不过由于他某些过于淡定的表现,让网上对他究竟是弱还是强的讨论呈现了两个极端。   而眼下,所有的猜测都将有了答案。   他会是虫族第一个被淘汰的选手吗?   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即将踏出沼泽地的厉扶青脚步一顿,抬眸看向了前方。   就在众人惊觉他的敏锐时,迎面而来的光点在瞬息之间变大。   “轰!”   轰然爆炸的火光中草木横飞,乱石飞溅,连带着地面都出现短暂的震颤。   那爆炸声似乎刚传进耳膜,还未传达进神经,一道身影就先一步透过视网膜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几乎就在火光乍现的同时,数百米之外开出这一炮的机甲被按住头部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按住机甲头部的手修长白皙,然而那自机甲头部开始蔓延的裂纹,像是从机甲身上蔓延进了众人的心里。   金色的阳光从天际落下,侧脸被阳光晕染得格外鲜明的厉扶青抬起金色的眼眸。   众人注视着这双金色的眼眸,在安静得快要窒息的瞬间,有什么可怖的存在从这双眼眸中涌出,沿着裂缝浸入了心底。   厉扶青看向那些交错呼啸在林间向着他围剿而来的身影。   他这次来参加争夺赛有三个任务,帮助米勒刷声望,确保兄长他们玩得开心,然后就是向拉慈维多星际露出足够锐利的獠牙。   三分钟。   厉扶青的意思通过精神链接传达给了赛场上虫族的每一位选手。   这次高等国家队伍的围剿和中等国家的不一样。   仅双S级机甲就有数千。   兄长和诺恩他们玩可以,但…受伤不行。   所以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会结束这场争夺赛。   他看向面前的机甲群,一向平静的眼眸里出现了些微的波动。   荒芜的峡谷内,爆炸声轰鸣,数十道驾驶着机甲的身影死死地咬在一道矫健的身影后面。   “还有一分钟,目标即将进入预定位置。”   “他又改变方向了。”   “见鬼了。”   “那个方向有没有人,拦截一下。”   在来自四面八方拦截围堵下,身姿矫健的厄涅斯利用着复杂的地形躲避攻击和甩脱敌人,然而在收到精神海里传达来的意思后他蓦地停下脚步。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浮现一丝痞戾和兴奋,在稍稍思考过后,转身扑向身后的追逐者。   既然小阿提卡斯这么说了,他们当然要配合他在这三分钟里尽情地玩。   沼泽地外的轰鸣声刚起,厉扶青的身影就已经跃进了机甲群,并将一架双S级机甲踩翻在地。   毛骨悚然的危机在心底迸发,路浮那堪称野性的直觉,在真正临敌的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眼前的这人有多可怖。   过近的距离开炮简直是一个笑话,压下心里的惊骇,路浮冷静地驾驶机甲朝后疾退,试图拉开距离,然而下一瞬他就倒飞了出去,不是朝着他想要拉开的距离倒飞出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如同炮弹般朝着其他机甲撞了过去。   被他撞向的机甲反应很快,在躲过撞过来的他的同时,向厉扶青发动了攻击。   直到撞断了几棵粗壮的树落地时,路浮仍旧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抬眼看着显示屏上那鲜红的机身损失已达百分之百的几个字,大脑蒙得厉害,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更是直播前,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要问的问题。   看着眼前虚拟直播中如同碾压的战斗,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只是眨眼间更多的身影倒在了地上,那道身影自侧目看来,他眼里明明没有起伏较大的情绪,隔着遥远的距离,直面直播的众人却莫名地从哪平静中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   喘不上气来的众人一时间纷纷本能地倒退,像是在对上某种可怖的恶兽一般,有的人甚至从座位上翻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在避开直播后众人才渐渐地缓过神来,想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如此碾压式的战斗,他们想过发生在很多人身上,但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双S级机甲的身上。   就算发生在双S级机甲的身上,双S级机甲应该都是处在碾压方,而不是被碾压!   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是最近被争夺赛上虫族迅猛的势头搞得压力太大,导致大白天的做了如此可怖的噩梦。   他们有的人咬了自己一口,有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然而在疼痛中发现这不是做梦后,无端地陷入了更为死寂的沉默中。   在这之前,他们原以为,虫族不会再让他们惊讶。   因为就算再离谱,倒得现在也该有一个度了。   然而……   血液飞溅而起,溅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被诺恩用骨尾死死洞穿在地上的晏云疼得龇了下牙,他忍着痛意,抬眼地对上眼前这双被血色浸染的竖瞳。   在这场比赛开始前,星盟为虫族选手换了手环。   为他们换的这种手环,一旦按下求救信号,手腕就会自动弹出能源罩将其护住。   这是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在众多高等国家队伍的围剿中出现生命危险。   毕竟因为多重考虑让高等国家的队伍联手围剿已经很过分了,再让其没了性命,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高等国家的队伍也就是知道这点,才如此无所顾忌地展开攻击。   数道炮火从战舰中发射,耀红色的光芒倒映在晏云机甲偌大的瞳孔中,他看着眼前毫无动作的诺恩,焦急蔓延上了心里。   “按呀!”嘴里含着血的他嗓音嘶哑地道。   诺恩反手斩断他束缚着自己的机甲手臂,在晏云瞪大的眼眸中站起了身,下一瞬不详的红光尽数坠落。   晏云的心脏骤停了一瞬,然而下一秒,他发现那漫天的炮火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了轨道一般,尽数偏离了诺恩的位置,落在了四处。   剧烈震荡的地面与腾升的火光中,站在不远处的诺恩眼里带着肆意的笑,像是从一开始就笃定那些炮弹落不到他的身上。   同样的场面发生在很多处,避开他们的不仅是炮弹,连那灼热的热浪和飞溅的碎石都仿佛是有意识般避开了他们。   丝毫没有躲避动作的虫族选手们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   网友们本就混乱的大脑瞬间宕机,无法控制的五官显得他们的表情很是扭曲。   那些炮弹没炸到虫族的选手,却像是在他们脑海里炸开了一般,炸得他们大脑一片嗡鸣,炸得所有的思维和三观都碎了。   他们的表情在死寂中越发扭曲。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那些炮弹认识虫族的选手?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眼前的一切像是无声的哑剧般滑稽又荒谬。   不,不是眼前的一切像是哑剧般滑稽荒谬,而是他们如同哑剧般滑稽荒谬。   渐渐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是虫族的选手造成的网友们直接裂开,眼里甚至浮现了一丝癫狂。   从虫族剑指冠军,不,应该在以利亚与双S级甲打成平手,也或许是在最初诺恩在机甲赛馆里三拳砸毁A级机甲时,他们就该明白,眼前的这个种族与以往的任何种族都不一样。   他们没有其他土著国家第一次来到拉慈维多星际时的惶恐,没有作为一个弱势者该有的不安。   然而他们却傲慢地无视了这点,认为他们只是愚蠢狂妄。   愚蠢狂妄的从始至终就是他们。   不知道何时起,强者与弱者的界定,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科技的强弱。   科技强就强,科技弱就是弱者。   眼下,一个在他们眼里的科技不发达的土著国,在短短的一个半月里,连续打了他们无数次脸。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巴掌有眼前这一巴掌重。   重到他们还无法控制自己被冲击得粉碎的思维时,心理素质就已经先一步承受不住直接破防发疯。   沼泽地,将最后一个人从驾驶舱拎出来,把他的积分全部掠夺过来的厉扶青踏着满地的机甲抬眸看向了远处。   三分钟到了。   一把带有神秘纹路的长刀出现在他手里,刀身嗡鸣,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就连烟尘的鼓动都在瞬息之间变得暴戾。   只是还没等厉扶青有什么动作,尖锐的爆鸣声就传遍了整个星球。   他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倒在地上还在发蒙的路浮等人却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还未愈合的伤势使得他们脚步有些许踉跄,但还是快速冲向了远方。   那些被其他队伍抽中的战舰开始下降高度,还没完全损坏的机甲,纷纷冲上了高空,落进了战舰。   远处,晏云也挣扎着从机甲里爬了出来。   虫族的选手疑惑,却没有去阻挡他们的动作。   这是发生了什么?   最终阿莫斯德给与了他们解答。   这是虫潮的警报声。   当它响起时便意味着边缘线发生了虫潮。   拉慈维多差不多每两年会发生一次大规模虫灾,但在这之前,每半年都会发生一次小范围的虫潮。   这次发生的虫潮显然是出乎意料的,毕竟三个月前,这附近才发生过一次小范围虫潮。   而这种出乎意料往往带着不可知的变故。   阿莫斯德一边解释着,一边脸色凝重地冲上了战舰。   参加争夺赛的选手几乎都是军校生,而军校生就意味着半个军人,当发生虫潮时,如果离得近,他们就必须得停下当下的一切行为奔赴战场。   而且驾驶着A+级以上机甲的他们,本就是面对虫潮时的主力。   在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驾驶着战舰要离去时,轻微的闷响自战舰上方传来。   各个高等国家的队伍调转了视角才发现,虫族的选手们犹如大猫一般蹲在了他们的战舰上。   “…?”   “你们这是做什么?”晏云开了外扩音皱眉问道。   战舰上的厉扶青看了眼手中正不满地震颤着的刀:“不是有虫潮吗?”   他们当然是跟着一起去看看这所谓的虫潮。   路浮无语,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地道:“那你们倒是进来啊,蹲在战舰上干嘛?”   厉扶青:“别管我们,你们直接开就是了。”   虫族的虫偏爱近身厮杀,这也造就了他们在赶往作战场地时,大多都习惯蹲在战舰上,因为这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扑杀至敌人面前。 第86章 七十颗糖呀~   对于虫族选手偏要蹲在战舰上的这一行为, 各国的选手很是不明白,不明白的还有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虫潮给打断的众多网友。   战舰的速度那么快,他们要怎么蹲在上面?   不过随即想到虫族选手那强悍到离谱的身体素质, 网友们就不再纠结了。   管他们怎么蹲,他们既然敢这样, 就代表这事他们没少干。   破大防的网友们整就一个把脑子丢掉的摆烂, 反正虫族选手再做出什么他们都不会惊讶了。   这段时间被反复打脸的经历让他们有种自己是小说世界里NPC的感觉,出场的作用就是嘲讽, 鄙夷, 然后惊讶, 震惊, 打脸。   整体起到的就是一个烘托氛围的作用。   乍一看起来就像是没智商的傻子一样。   但是,实话实说这不是他们的问题,纯属是虫族选手的问题。   哪个种族像他们一样,上帝不仅给他们开了窗,开了门, 还把墙连带着给砸了?   这TM不是上帝的私生子都说不过去了。   破大防的网友们看着虫族选手蹲在极速行驶的战舰上,就如同蹲在树上的大猫一样稳当,最后还是没忍住咬了咬牙。   艹啊!   ……   菲利想,她曾经最厌恶的味道就是每次进奥德这个小子的房间时,嗅到的那股无法用语言具体形容出来的臭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房间为什么总是散发着那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像是夏天打完球后顺手扔在一边堆积如山的汗臭衣服沤了许久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又像是死在角落里的老鼠没被发现渐渐腐烂的臭味。   但是……   尖利的啸声, 哭喊声,爆炸声汇聚成浪潮拍打得大脑一片混乱。   半背着奥德残破的身体踉跄着往地底安全区里挪动的菲利咬着牙, 淌着泪,却哭不出声来。   濒死的喘息犹如破烂的风箱一声一声从耳畔传来, 黏稠的血水顺着发丝流淌到她的后颈,很快就变得冰凉。   奥德那平时看起来不是很高大的身体压得她寸步难行,菲利脑袋混沌,只能咬破了舌头,让尖锐的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加快了速度往安全区的方向挪,只有那里能短暂地挡住虫潮,也只有在那里,她和奥德才有机会活下去。   进入安全区的菲利靠着墙脱力地滑坐了下来,背后的黏稠的血将墙上染上触目惊心的红。   安全区里有医生,奥德有很大的几率能活下来,只是被‘虫族’的口器切断了双腿的他,以后成不了机甲师了。   奥德是因为推开她才变成这样的。   菲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头痛,舌头痛,全身都在痛。   她惨白着脸色仰头靠着墙,想到那个驾驶着机甲为了救她和奥德被虫潮分吃的机甲师,不禁咬了咬血肉模糊的唇,又想,其实当不了机甲师也挺好的。   安全区里浓郁的血腥味腥臭得让她忍不住作呕,她又想起了那个被虫潮吞噬的机甲师,他好像很年轻,长得也很英俊,就像是她二十分钟前看到的争夺赛上的那些选手。   十七岁的菲利捂着胸口一声接一声的干呕,像是快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呕出来似的,呕得她忍不住低声呜咽。   她想,她现在最厌恶的味道不是奥德房间的味道,而是这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我们的选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登上战舰,前往塔卡星支援。”   熟悉的声音响起,菲利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去,发现那是争夺赛的虚拟直播,就在二十分钟前她还待在家里看的争夺赛直播。   解说柚子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说着军队大概什么时候到,现在的情形如何如何,安抚着塔卡星上众人焦躁不安的心。   ……   “这次的虫潮发生在智塔星域边缘,小型虫潮在三个月前才来过,按理说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   “也就是这种意料之外打了边防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这次发生的虫潮中有一种新型种类,它散发出的磁场完美地骗过我们的探测器,导致虫潮涌到了近前才发现。”   “这次发生的虫潮规模远超一般的小型虫潮啊。“   “种种迹象表明‘虫族’里出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变故。”   战舰内安静了一瞬,未知的变故往往是最可怖的,它代表着你将用更多的生命,更多的死亡,去探索这一未知。   “附近收到警报的边缘星居民已经在陆续撤离。”   “塔卡星的情况最遭,几乎已经被虫潮占领了,上面的居民全部躲进了各个城市地下的安全区,完全无法撤离。”   “这些该死的虫子。’   赫斯安泽听着战舰内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关于‘虫族’的讨论,很是不耐地啧了一声。   难怪先辈要把虫族给灭了,搁谁谁能忍受这么被人成天喊打喊杀的?   反正他忍不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说的不是他们,但这情绪上总是控制不住。   诺恩等虫也纷纷瞥了眼脚下的战舰。   “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抵达智神星域。”路浮说着想到什么,往舱顶看了一眼,扭头看向晏云:“队长,你的机甲是不是也用不了了?”   晏云点头:“嗯。”   想到自己损坏高达百分之百的机甲,路浮心疼得哆嗦了一下,要知道S级机甲可是很贵的,也不知道这次回去能不能修好,修不好的话他估计能心疼得哭出来。   战舰达到智塔星域,远远地就看到耀眼的火光和密密麻麻的黑潮,在离近点,就能听到轰鸣的爆炸声和尖利的虫啸声。   战舰并没有停,穿过漂浮在宇宙中的残骸,不停歇地驶向了几乎被黑潮覆盖了的星球。   崩塌的废墟,残破不堪的尸体,坑洼的地面积着的血渍,倒映着被黑潮占据的天空和一艘艘喷发着火光的战舰。   厮杀从天空蔓延至地面,在炮火顾忌着居民不能大面积铺开时,机甲就占据了地面的主战场。   在看到这些‘虫族’的时候,蹲在战舰上的厄涅斯眯起了眼。   狰狞,巨大,表面覆着坚硬的甲壳,骨节一样的节肢延伸着,锋利的前肢泛着寒光,轻易就能撕碎S级以下的机甲和战舰,如同一台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怎么说呢,长得确实很狰狞。   丑得与星兽有得一比,但是没星兽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看着恶心。   随着距离接近,浓郁的血腥扑面而来,战舰用火力清出一片空地后,舰门打开,只是还没等蓄势待发的一架架机甲从战舰中飞出,如同大猫一般蹲在战舰上的诺恩他们就已经舒展开狰狞的骨翼,从战舰上腾起,向着虫潮扑杀过去。   “他们就这样冲了出去?!”   一声声惊呼在拉慈维多各星际响起,连带着安全区里的菲利都惊得坐直了身子。   就算众人早已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虫族的选手就这般毫无任何防护地就冲向了虫潮,还是忍不住被惊吓到。   战舰上的机甲都被惊得停了一下才陆续飞了出去。   扑杀出去的诺恩落在一头狰狞的兵虫身上,反手削掉它的前肢,在它扭头撕咬过来时,锋利的骨刃狠狠地捅入它的左眼,然后横向划拉过,刺耳的尖啸声中,巨大的兵虫被切去了半个脑袋。   干脆利落地完成这一套动作的诺恩摇了摇头将头发上的血迹甩掉,扭头看向了远处战舰上的身影。   厉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他站在战舰上面,视线穿透空中的黑潮落在了地面。   尖啸、炮鸣、嘶吼、痛哭汇聚成的浪潮声中,他看到了废墟,看到了被分食的机甲,看到了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看到了猩红巨大的竖瞳。   恐怖的尖啸声自日光被遮挡的地面上响起,像是蕴含着某种攻击般让听到的人心神不稳。   庞大的身形拱破了地面,露出了极其凶残的面容。   “王虫?!”   晏云扑倒控制台死死地盯着下方的身影,冷汗自手心中冒出,虽然双S级机甲确实有着能杀死王虫的能力,但那是在军中浸淫多年,有着丰富经验的军人。   而他们这些各国顶尖的军校生虽然也能驾驶双S级机甲,但是却没有丝毫应对王虫的经验。   当安全区被虫潮攻破时,菲利就知道死亡的阴影再度笼罩在了他们的头上,血腥伴随着哭嚎响起,她咬着牙用布条将奥德捆绑在身上,加入了逃跑大军中。   拉慈维多星际的军队效率还是很快的,只要她能在拖延十分钟。   只要再有十分钟……   那道更为恐怖的尖啸响起的瞬间,虫潮变得更为狂暴凶残。   锋利的前肢从身后洞穿了大腿,菲利疼得表情扭曲了一瞬,同时眼里爆发出一股狠劲,她顺着摔倒的力道往前摔去的瞬间,将身上的布条解开,落地后连续滚了两个滚,用尽全身的力道将奥德推进了一旁废墟的缝隙中。   祈祷着他不会被发现的菲利看了一眼身前面目全非的尸体,来不及分辨他是否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就一个翻身拖着左腿,连滚带爬地借着娇小的身形在地形复杂的安全区里将兵虫引开。   血腥弥漫,隔着遥远的距离在空中就能嗅到。   战舰上的厉扶青垂眸对上了地面那双贪婪、垂涎的猩红竖瞳。   一丝嗜血的暴虐在他金色的眼眸里悄然浮现,转瞬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往前踏了一步,自万丈高空一跃而下。   这一跃悄无声息又极其突然,除了瞥眼看过来的厄涅斯,诺恩等虫外没有任何人看见。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   “啊——”   疼得忍不住嘶吼了声的菲利抬手死死地捂住了腹部的前肢,兵虫锋利的前肢从腹部洞穿而过将她钉在了地上。   好疼!   大量的血从身下蔓延,疼得咬不住嘴里血的菲力碧绿色眼里的决绝狠劲开始消散,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又再度想起了那个为了救她和奥德而被兵虫分食的机甲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救他们,平白地浪费了一条命。   “啊——”   锋利的前肢开始向横向切割,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阻挡的菲利痛得嘶嚎出声,仰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那道自黯淡的天光下从高空中跃下的身影。   很不合理。   看到那道身影的她在这种时候,脑海里无端闪过了这么个念头。   那么高的高度落下来怎么也要些许时间,但那道身影仅仅是一个眨眼就……   ‘轰——’   分明没有任何声音,但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那道身影落地的瞬间,所有人却都像是听到了那无声的扩至整个塔卡星的闷响。   手一松,手里死死握住的冰冷前肢消失,不是消失了,是……化为了齑粉。   菲利呆呆地望了眼自己的手,又望了望天空,最后转头望向了那道身影落下的方向。   在意识到什么的瞬间,战栗顷刻间从脚底直达头皮,攀延向了骨骼,连血液、灵魂都没逃过。   那道身影落下的瞬间,整个塔卡星,天空,地面,所有的虫潮都化为了齑粉,如灰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高空之上所有的机甲战舰都僵在了原地。   虫潮的消失令整个天地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得像是连风声都不曾存在。   被遮挡的阳光从天际落了下来,如同金色的洪流倾泻在大地,披落在了地面上脚踩着王虫尸体的那道身影上。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一道莫名的富有节奏的声音突的响起,在呼吸之间愈发急促疯狂。   那声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震得整个拉慈维多的人耳膜都在发疼,他们紧盯着那道身影,失去控制力的五官开始扭曲,浑身的血液连带着灵魂都在战栗,声带像是失去了控制,无数次张口都无法发出声音,只能颤抖地抬起手捂住疯狂撞击着胸骨,似是要逃脱禁锢的心脏。   他们…好像…在那一瞬…看到了…神明!   可是…怎么可能!   神明…从不存在!   而他也只是…一个名为虫族的国家的…选手而已!   泪水自菲利的眼里滑落,她颤抖着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那道身影的方向奔去,却又在半路突的停下身影,转身奔了回去。   奥德…她得先看看奥德。   当从那道废墟的缝隙之中扒出还有生息的奥德时,她忍不住将头埋进他的脖子,劫后余生地低声呜咽起来。   他们得救了!   “呜…呜呜……呜啊……”   他们活下来了。   浪潮般的呜咽声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组合成了新的浪潮盘旋在废墟一般的上空。   听着这些声音的厉扶青低头注视着脚下王虫这双至死都带着贪婪垂涎的猩红竖瞳。   他说过,他最讨厌任何存在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雌虫、‘虫族’、星兽都是从星渊中走出来的,它们对雄虫都有着相似的狂热追逐,但是不同的是,雌虫看向雄虫的眼里,从来不会带上贪婪,垂涎一类的情绪。   厉扶青将刀拔了出来,抖落上面黑色的血。   大量精神力的消耗使得他脸色有些许苍白,骨子里被激起的暴戾随着血液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厉扶青闭了闭眼,试图压下那些暴戾。   这本不是他的风格,比起这样,他更喜欢贴身厮杀,享受血液喷涌出来的快感。   但是,陛下说,他需要向拉慈维多星际的人展开足够锐利的獠牙。   他想了想,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震慑力。   只是……   厉扶青的喉结滚动着,血液在血管里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对血腥的渴望没得到满足的他,眼里翻涌的暴虐一度压不下去。   “阁下?”   在厉扶青跳下战舰时就敛翼跟着俯冲下来的诺恩担忧地凑近问了一声。   听到他声音的厉扶青眼睛一睁,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按,侧头咬在了他的颈侧。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疼得诺恩闷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的他尽量放松紧绷的肌肉,让阁下内咬得轻松一点。   温热的血液涌入了口腔,浓郁的血腥抚平了厉扶青骨子里激涌的暴戾,他舔了舔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侧头对上诺恩紧盯着他的眼神:“疼吗?”   紧盯着他的诺恩眼神微暗,带着些微说不出的渴望:“阁下可以再咬两口吗?”   厉扶青无语了瞬,随即轻笑了一声。   他轻捏了下诺恩的后颈,放开手抬眼看向从空中俯冲而下的雌虫。   以利亚放下怀里的厄涅斯,注视了一眼厉扶青,就侧身将他挡在了身后。   厄涅斯、赫斯安泽、伊恩、格斯他们都在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确保了他的安全后,纷纷侧着身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他挡在了身后。   厉扶青也随着他们的动作,看向了漫天压下来的战舰和机甲。 第87章 七十一颗糖呀~   战舰和机甲停下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做出什么动作, 他们看着眼前的虫族选手,似是在重新评估着什么。   两方呈对歭状态互相凝视打量,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连带着看着这一幕的人的心都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隔着虚拟直播,虫族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雷坦的目光在厉扶青有点苍白的脸色上停留, 有点担心的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在他的印象中,阿提卡斯的脸色总是苍白的, 很少有看见他脸色红润的时候。   宫殿里的法利恩塞萨注视着这一幕, 双手呈十字交叉, 右手的食指轻敲着左手的手背, 温柔的浅茶色眼眸里思索着什么。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没过多久,塔卡星这边率先有了动作,战舰门打开,一支支身上还带着血迹和硝烟的军队走下来, 他们面向虫族的选手,下一秒整齐地向他们敬了个军礼,“砰”军靴碰撞发生的清脆声回荡在空中。   看见这一幕的法利恩塞萨往靠在椅背上,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看来他暂时不用担心阿提卡斯他们的安危了。   厄涅斯他们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利落地回了个虫族的军礼。   厉扶青他们是中断比赛前来支援的,眼下虫潮的事解决了, 他们也得回去继续未完的比赛。   临走时厉扶青怀里抱了颗巨大的猩红色球体。   那是王虫的眼珠子,在王虫死去的那刻这两颗眼珠子就迅速硬化, 成了有一定硬度的球型晶体,厉扶青发现后将其挖出来, 用水反复冲洗后将其给打包走。   这王虫是他杀的,带走两颗眼珠子也没事吧?   王虫的体型很大,这导致它的两颗眼珠子也大,厉扶青怀里勉强抱了一颗,剩下的一颗在诺恩怀里。   “阿提卡斯阁下!”   在即将踏上战舰时,身后传来喊声。   厉扶青停下脚步侧头看去。   远处的高楼上站着一个拿着扩音器的类人形女子,她看上去很年轻,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头发乱糟糟有些许狼狈,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很亮,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谢谢您救了我们。”   “阿提卡斯阁下,谢谢您们。”   随着她的声音,陆陆续续地有很多人从那些还未完全在战火中倒塌的高楼上冒出头来,奋力感激地挥舞着双臂:“阿提卡斯阁下!”   “谢谢您救了我们!”   “阿提卡斯阁下,您留个地址,我有好东西要寄给你!”   “阿提卡斯阁下,以后有人再说你们一句,老娘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阿提卡斯阁下……”   那些劫后余生带着些许呜咽和喜悦的喊声组成了声浪,隔着较远的距离如排山倒海般扑来。   厉扶青停顿了一下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停下脚步等着他的兄长他们,抬脚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等他走到进前,厄涅斯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头,看了一眼远处高楼上的那些人,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还不错,还知道感恩。   ……   ‘冠军!冠军!这次的冠军必须是虫族的,谁TM敢抢我和谁没完!’   ‘艹艹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已经超出人类的范围了吧?’   ‘……他本来也不是人类。’   ‘啊啊啊,好强!好强!他好强!我的灵魂,我的血液,我的骨骼都在疯狂呐喊他好强!’   ‘我要疯了,直到现在我手都还是颤抖着的。’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还没下来。’   ‘到底是谁最先说阿提卡斯阁下他是花瓶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先说的这无从追起,因为聪明的人都第一时间删掉了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   此时此刻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国家的人都因塔卡星阿提卡斯的那一跃陷入了疯狂。   无数的人和国家在反复研究观看那一跃,每每看到那虫潮湮灭成齑粉的那一幕,头皮连带着灵魂都在一同战栗,连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疯狂呐喊。   很不可思议,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地步吗?   哦,忘了,他们不是人。   可拉慈维多不是人的国家种族多了去了,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   离开塔卡星的各国选手连带着厉扶青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参加争夺赛,而是有一日的休整日。   在各国选手用全息装备,反复观看昨日那塔卡星上空的惊天一跃时,厉扶青正坐在房间,研究王虫那猩红的眼睛。   这眼睛中心那红到发黑的一圈纹路仔细看和雌虫脸上的纹路很像,不过厉扶青不是因为这点把这眼睛带回来的,而是他发现这个眼睛是上好纂刻符纹的材料,比星兽核还好。   他将膝盖上那本翻译了三分之一的心得收起来,目光带着几分思量落在眼前的猩红色晶体上,过了会后他用精神力将这个眼睛分成均等的小块。   这东西虽然是用来篆刻命契符纹的好东西,但心得还没翻译完全,想要篆刻也无从入手。   不过倒可以先用这个晶体给兄长,诺恩,赫斯安泽他们弄几个保身的符咒。   他会的符纹没几个,但恰巧有一个可以储存杀招的符纹。   想着厉扶青动起了手,试图将自己昨天在塔卡星上使用的那一招给压缩储存进这个拇指大小的晶体里。   另一边,取下全息镜的路浮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暗自嘀咕:“奇怪,怎么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他看了眼手中的全息镜。   这种毛骨悚然,就像是昨日阿提卡斯从战舰上跃下去的那一瞬给他的感觉。   他扭头看向不愿处,虫族的选手就住在那,但是有过昨天的那一幕后,他竟然有点不敢过去打扰。   他不由想到自己当初那直接上门的莽撞行为,现在只能说一句无知者无畏啊。   他重新带上全息镜,再一次沉浸式观看昨天的那一幕。   在手里的晶体第不知道多少次碎裂后,厉扶青熟练地将即将爆发的那股能量给压回来,重新拿起一块晶体雕刻了起来。   他白皙的手指出现了许多细碎的伤口,但是他不在意,很是专注地篆刻着符纹,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记错了。   当初在青阳宗时,他的大脑一直处在比较混沌的情况,对于某些细节有点记不太清了。   一天渐渐过去,在这一天中无数次感到汗毛直竖的各国选手不知道,他们那直竖的汗毛是在提醒他们远离这里。   但凡每次晶体破碎时厉扶青没来得及将那股能量压回来,他们就能像他们反复观看的那一幕一样,和昨天的虫潮一同沦为湮灭成齑粉的下场。   好在他们不知道这点,知道了高低得冲到虫族选手的住处破口大骂。   傍晚,当太阳的余晖尽数收进云层中后,厉扶青终于成功地将那股能量压缩储存进了这块拇指大小的晶体中。   他打量了会这块晶体,将其放在一旁,拿起另一块晶体继续篆刻起来。   晚饭时,在餐桌上,厉扶青将手里的二十颗晶体递了出去。   “这是给我们的吗?”   格斯看了眼他手上浅浅的伤痕,确定不严重后才热泪盈眶地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吊坠,“呜呜呜”地哼了起来:“阁下,你原来把那王虫的眼睛带回来是为了给我们雕刻吊坠啊,呜呜呜你真的是太好了。”   厉扶青任由诺恩给他处理着手上的伤痕,他这具身体强度是上来了,但是愈合力还没跟上。   这是因为他的神魂还没完全融合,在融合了三分之二时就完全停滞了下来,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再有融合的迹象。   厉扶青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在研究了几天找不出原因后,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这东西你们随身带着,遇到危险就将它捏碎丢出去。”说着厉扶青又道:“平时注意着不要将它弄碎了。”   赫斯安泽抛玩着手里的晶体:“弄碎了会有什么后果?”   厉扶青侧头看他:“和昨天的虫潮一样。”   闻言,赫斯安泽手上的动作一僵,他看了看手上拇指大小的晶体,又看了看厉扶青,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动作轻缓地将手上的晶体收了起来。   在场的虫目光也都纷纷落在了各自手上拇指大小的晶体上,动作一时间都带上了小心翼翼的味道,连格斯都放松了紧握着晶体的手。   这东西捧在手里,比捧着个炸弹还吓虫。   厄涅斯打量着手里的晶体,小阿提卡斯总是有些奇思妙想的想法和出乎意料的行为。   不过他不在乎,无论这些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他从哪里学来的,他都不想,也不会过问。   他将手里的晶体收起,伸手戳了下厉扶青的脸:“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给。”   厉扶青点头,他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给。   若不是他们现在深处群狼环伺的拉慈维多星际,他也不会给除了兄长,诺恩和赫斯安泽以外的虫。   明白他想法的厄涅斯笑了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的他道:“这东西捏碎后扔出去,会波及到我们自身不?”   毕竟昨天阿提卡斯那一招的威力,可不亚于毁灭性武器,那范围也不是他们想逃出去就能逃出去的。   闻言,厉扶青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他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看到他表情的赫斯安泽他们:“……”   沉默了会后,收进兜里的晶体又被他们给掏了出来,默默地放在了厉扶青面前。   这要命的东西贴身放着着实不妥。   厉扶青将晶体收了回来。   他想,他还是翻翻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防护的符纹没有,这种杀伤力的东西还是收好,免得兄长他们误伤了自己。   …   休整了一日,第二天各国选手和厉扶青他们开始连续进入赛场,继续那被中断的比赛。   经过一天的发酵后,星网上疯狂的浪潮仍旧没有散去,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冠军必须得是虫族的。’   ‘除了虫族,谁得冠军我都得喷他。’   ‘啊啊啊,虫族,虫族,虫族。’   ‘阿提卡斯我的神,终于又能看见你了。’   在经历过一系列打脸,直至塔卡星上那惊天的一幕后,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终于彻底疯狂了。   虚拟直播面前,已经被淘汰的路浮等人很是不高兴地盯着直播,他也很想和阿提卡斯交手,非常非常的想。   能和这样的存在交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和荣幸。   虽然他就是被阿提卡斯给淘汰的,但是在塔卡星那事反生之前和发生之后的淘汰完全不一样好吗?   “队长,那艘战舰怎么样?”想起什么的路浮突然兴奋地问。   自那天阿提卡斯从他们的战舰上一跃而下后,路浮就决定这艘战舰不还给星盟了。   毕竟星盟给他们的可是一艘崭新的战舰,这艘战舰在他们的驾驶中被兵虫的口器和前肢祸祸得破破烂烂的,他们怎么还能将其还给星盟呢?当然得还艘崭新的啊!   星盟:“……”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看来蓝星是准备和虫族交好了。   星盟中的某些国家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眼前的虚拟直播。   赛场上,各国高等国家的选手不再联手围剿虫族的选手,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跃跃欲试与兴奋,一落地后就不约而同地直接朝着阿提卡斯的方向奔袭而去。   被无视的厄涅斯他们回头看了眼他们,想了想后就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等这场比赛结束。   面对着密密麻麻奔袭而来的机甲,厉扶青没有任何回避的行为,直接正面对上杀穿了整个赛场。   看得场外早已被淘汰的各国选手和网友热血沸腾疯狂欢呼。   热血沸腾的各国选手还发现一点,场上选手的机甲和战舰上的探测仪根本探测不到阿提卡斯的身影,就算他就站在你的面前,那探测仪上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从被淘汰后就启程赶往帕尔冥国的米勒在星舰上看见这一点后没忍住笑了。   “阿提卡斯这是在威胁一些暗地里觊觎的人呢。”   在展示过绝对强大的力量后,他在赛场上以这种方式告诉各国某些人,他能在你们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来到你的身边,毁灭你们所有的念头。   所以,在打虫族的念头之前,得先掂量掂量能否拦得住他。   别看表面上有这么多人在为虫族的强大,阿提卡斯的强大疯狂激动,暗地里觊觎这种强大的存在数不胜数。   强大的力量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你可以凌驾在其他国家之上,代表着数不尽的资源和利益,代表着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这一点从低等国家和高等国家之间的差别就看得出来。   处于弱者地位的低等国家,甚至不敢在星网上诋毁一句高等国家。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他们太过弱小,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比他们强大的国家向他们挥剑的理由。   也就是因此,强大的力量自古以来都是令人所觊觎的存在。从各国国家的历史就能看出这点,早在很多年前拉慈维多星际各国就开始出现了改造人,甚至现在拉慈维多星际里各国改造人的数量仍旧不少,不过大多都是机械改造。   要不是改造人太过不稳定,并且在那之后不久机甲自蓝星诞生,导致改造人成了鸡肋般的存在,还真不知道现如今拉慈维多星际最引以为豪的文明,究竟是机甲文明还是改造人文明。   利益与欲望永远是智慧生物世界的主流,这两样东西能驱使任何拥有智慧的生物做出一切不敢想的事。   而这样的环境才是他米勒所擅长的地带。   到达帕尔冥国主星的米勒从星港出来,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看起来繁华的街道,像是在看他即将征服的地带。   而不是像虫族那样,不被利益所驱,不被欲望所蛊,直白离谱得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不过星渊的存在可以为虫族挡去大部分觊觎,而剩下的那些觊觎绕不过阿提卡斯。   不过以一己之身挡在整个虫族面前,怎么说都太过疯狂和离谱了啊。   果然,虫族的都是疯子。   这些跳脱了常理之外的疯子他驾驭不了,不过帕尔冥国就不一样了,深陷在利益与欲望沼泽中的他们,可比虫族那种疯子好拿捏。   而且,以他对虫族那群疯子的了解,属于帕尔冥国的灾难就要来临了,这种时候才是他大展本事的时候。   …   虫族夺得了这届争夺赛的冠军。   这还是争夺赛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前结束。   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了虫族身上,那些狂热的,崇拜的,疯狂的眼神,掩盖住了暗地里觊觎的眼神。   星网上的网友们单纯狂热地喊着阿提卡斯好强好强,那些暗地里的眼神想的却是,阿提卡斯为什么会这么强?   最终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精神力这三个字上。   事后塔卡星上确实检查到了明显的精神力痕迹。   这说明虫族这个叫做阿提卡斯的选手是使用了精神力才做到的这一切。   这简直无法想象啊,究竟是要怎样磅礴的精神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强悍的攻击力,极高的防御力,愈合力,还有可能强大到能覆盖整个星球,且拥有大范围杀伤性的精神力。   多么完美的物种啊?   在无数眼神都在盯着虫族选手的时候,虫族选手再次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们在夺得冠军的第一时间,并没有乘坐战舰返回乌拉诺星,甚至没有参与后面的颁奖,而是直接驾驶着战舰,向着帕尔冥国所在的方向直扑而去。   直到这时,拉慈维多星际各国才想起,虫族与帕尔冥国之间的血仇。   ‘惨了,帕尔冥国完犊子了,这么一大尊杀神杀到家门前,想想我都毛骨悚然。’   ‘帕尔冥国与虫族之间有什么血仇?有没有帕尔冥国的人出来解释一下?’   ‘还需要解释吗?想一想帕尔冥国以往的作风就知道了。’   ‘你们还记得当初的那个传言吗?’   ‘帕尔冥国的海玫瑰星盗团在星渊那边土著国的手里栽了跟头,全军覆没的传言。’   ‘啧,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是,海玫瑰星盗团早就叛出我国了,他们做的事凭什么扯到我们头上啊?’   ‘这话你自己说得都不信吧?’   ‘整个拉慈维多星际谁不知道海玫瑰星盗团就是帕尔冥国为了掠夺陌生文明资源而弄出来的。’   ‘你放屁,没有证据的话少说,我告诉你污蔑是犯法的。’   ‘呵呵,谁给你讲证据啊,不出半个月人家就杀到你家门前了,还跟我在这里讲证据。’   帕尔冥国的网友们开始慌了。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们是丝毫不憷虫族的,他们再怎么厉害也就是血肉之躯罢了,对他们来说,真理向来只在射程之内。   只是在阿提卡斯露的那一手后,他们才知道,科技虽然是变强最快的道路,但它并不是唯一的道路。   宇宙广阔而神秘,什么样的种族他们都可能遇上,这不,迎面撞在铁板上了。   虫族的军队在厉扶青他们夺冠后,就开始集合驶过星渊向着拉慈维对星际而来。   这一次虫族堪称全军出动,甚至连四五年级的军校生都出动了。   在踏上去往拉慈维多星际的战舰之前,法里斯塞萨来到了墓星。   他站在萨尔诃斯的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伸手摸了摸墓碑,在墓碑前留下了些许糖果和小蛋糕:“听你哥哥说你非常喜欢吃那种甜到齁嗓子的甜食,我特地让虫多加了五倍的糖。”   萨尔诃斯是墓星上年龄最小的雄虫,和小阿提卡斯一样,十九岁左右,还没成年。   “吃吧,等不了多久,该跪在你面前的帕尔冥人会一个不少的跪在这。”   法利恩塞萨转身离开,温柔的浅茶色眼眸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雄虫是虫族不可动的逆鳞。   帕尔冥国动了,它就必须死。   ……   在看到塔卡星的虫潮被虫族的阿提卡斯一招解决后,鲛人族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向虫族那边取得了联系,提前将说好的机甲、战舰、图纸和技术人员送往了星渊的边缘,等待着虫族大军的到来。   察觉到鲛人族行动的高等国家并没有阻拦,这点武器,不是鲛人族给,也会是其他中等国家和高等国家给。   没看见蓝星早鲛人族之前就与虫族有了交往吗?   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互换交换生的想法。   某些高等国家在思索了许久后,也开始陆续向虫族表达好意。   对于这些目地不明的好意,法利恩塞萨没有第一时间给与回应,他站在战舰上透过舰窗看向漆黑无光的星渊。   在这之前,巨大的星渊是横戈在虫族与拉慈维多星际之间的天堑,然而在星渊中的星兽大幅度减少后,这道天堑的阻挡能力就下降了许多。   意识到这点后虫族就停下了对星兽繁衍地的捣毁行动。   这道天堑是他们亲手给消除的,那么他们会在这道天堑重新繁衍起来之前,用血腥来划下一道新的天堑,而帕尔冥国的尸骨就是铸就这一天堑最好不过的材料。 第88章 七十二颗糖呀~   “阿提卡斯, 星网上都在讨论你们这次与帕尔冥国的开战,你要看看他们讨论的内容吗?”   虫族的战舰上,趴在桌子上鼓着腮帮刷着星网的路浮突然侧头看向一旁坐在地毯上拿着块红色晶体在篆刻着什么的厉扶青道。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虫族的战舰上,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以上是路浮个人的想法, 其实是他死皮赖脸, 厚着脸皮地要往虫族的战舰上蹭。   厄涅斯他们对于他的胆子很是惊奇,又想着蓝星和虫族正在外交中, 便也遂了他的意。   而晏云则是打着担心路浮惹祸的名义跟着上来了。   至于阿莫斯德, 打着鲛人族与虫族交好的名义也大着胆子上来了。   少年人就是胆子大, 对什么都新奇, 明知道他们这是要向帕尔冥国开战,也乐呵呵地跟着上来。   听见他的话,厉扶青放下手中的事抬头看来,目光落在了他投放出来的虚拟网页上。   两国开战对于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少见的事,也就是现在有虫灾的威胁在侧, 更多国家的心思放在了虫灾上,要是搁千年前虫灾还没有的时候,整个拉慈维多星际数千个国家几十股势力,那是狗头都能打出来。   只不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开战的大多都是中低等国家, 高等国家更多的是暗地里的较量,很少有明面上的开战。   也就是如此, 很少有一场战争像这场即将拉开序幕的战争一样,能吸引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各高中低等国家的视线。   帕尔冥国和虫族。   一个是中等国家, 一个是新发现的科技远不如他们的新文明的土著国。   在这之前,对于这么一个土著国大放厥词与帕尔冥国有不死不休的死仇这件事, 众多网友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但在经历过这一个多月的虫族选手连环打脸,和塔卡星虫族的那件事后,网友们的心态已经完全转变。   甚至有不少本就看不惯帕尔冥国平时作风的网友直接贴脸开大嘲讽。   而帕尔冥国的人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蔑视嘲讽,到现在的心慌慌。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帕尔冥国和虫族联系上了,目前两方正在交谈中。’   ‘啊,这样的话,打起来的可能应该不大了吧?’   ‘我觉得不会吧,毕竟虫族的选手可是说他们与帕尔冥国之间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你这就天真了吧,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死仇是不能解的,而且虫灾还有小半年就要来了。’   ‘也是,每年争夺赛一完,各国就开始忙着资源交接和应对虫灾的事,今年的冠军是虫族,他们既然拿了这个冠军,就得负起关于冠军的责任。’   ‘又要与帕尔冥国开战,又要对付半年后的虫灾,说实话,我觉得开战的可能着实不大。’   路浮的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留,这句话说的确实没什么错,但是以虫族选手提起帕尔冥国眼里就自带杀气的情况来看,他莫名觉得不开战的可能反而不大。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虫族拒绝了与帕尔冥国的交谈,并且放狠话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死。’   ‘牛气,这是硬刚啊!’   先前说得笃定的网友略有点恼羞成怒地道:‘不是,你小子是躲在人家床底下偷听的消息吗?’   ‘你别管我从哪偷听的,反正消息属实就行。’   ‘你们有没有想过,虫族在科技低下的情况就敢对帕尔冥国发动战争,那么等他们科技上来后,会不会……’   ‘他们好不好战的我倒是没兴趣,我在意的是阿提卡斯绞杀虫潮的办法。’   ‘难道就没人想过,如果我们拥有了这样的能力,虫灾什么的就不再是烦恼了吗?’   星网上瞬间寂静了下来。   厉扶青的目光停留在这句话上。   这句话虽然没多久就被删了,但它还是在许多网友脑海里留下了印象。   自虫灾出现,拉慈维多沦陷的国家和星球就与日俱增,直到有不下双位数的高等国家都因虫灾而灭亡后,整个拉慈维多的国家才逐渐在面对虫灾这事上站在统一战线上。   但尽管是这样,每两年一次的虫灾仍旧让拉慈维多各国感到疲于应对。   更何况这些年来,虫灾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各国所负责的战线也越来越重,更不断有从未见过的新型虫冒出。   甚至有好几次低中等国家负责的战线宣布告破,导致高等国家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去支援。   在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高等国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分出来支援其他中低等国家。   而这些中低等国家到时候所面临的就只有灭亡这一个下场。   同样看到这句话的路浮皱眉:“阿提卡斯,你得小心点了。”   虽然拉慈维多星际禁止人体实验,但是这次阿提卡斯展现出来的能力太令人垂涎了。   就像是星网上所说的一样,若是每个国家都掌握了阿提卡斯这种能轻松灭了虫潮的同时,对星球和星球上居住的人不造成伤害的能力,那么虫灾就不再是烦恼。   “确实。”坐在一边的阿莫斯德开口:“盯上你的人不少,眼下看来胆子也出奇的大,并且已经试图在星网上得到更多的认同和支持。”   他说着突然靠近了厉扶青,压低嗓音道:“如果有一天虫族因为利益,或者迫于压力把你交出去,你或许可以试图联系一下我们哦。”   阿莫斯德说这话是虽压低了声音,但由于离得近,路浮和晏云多多少少地听到了些许。   两人侧头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走过来的诺恩递了杯温牛奶给厉扶青,然后抬头对上了他们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不知何时多了些暗色,看过来时带着股兽性的、慑人的不善。   “你们这是在试图诱拐虫族的雄虫?”厄涅斯走过来伸手轻搭在路浮的肩膀上,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深深的笑意,看起来很是和善。   路浮莫名地打了个抖,飞快地指向一旁的阿莫斯德:“我刚刚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说的。”   厄涅斯看向他。   阿莫斯德:“……”   他是真没想到,这虫族的选手离了这么远都能听到他压低了嗓音说的话。   转眼路浮他们就被厄涅斯以练练的名义拖到对战室去了。   厉扶青坐在原地目送兄长和诺恩他们离开,会被觊觎这件事他心里有数,他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拉慈维多星际的各国会被他展现出来的力量震慑到不敢起觊觎之心。   不过…他不会被虫族放弃,无论是多大的利益还是压迫,对于这点厉扶青很确信。   他低头喝了口牛奶,没忍住轻微翘了下嘴角。   这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拿出去交易和放弃的感觉…很好。   ……   虫族与帕尔冥国这场全星际都在注视和讨论的战事来得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直白和迅猛。   没有任何的铺垫,也没有任何战前的喊话。   好像上一秒虫族漆黑森冷的战舰才从星渊中驶出来,下一秒炮火就响彻在了帕尔冥国的星域外。   战争向来是残酷血腥的,星网上的网友们再怎么嘴嗨,倒得炮火响起来的这刻,心还是不由哆嗦了下。   虫族的军队有七个团,分七个方向向帕尔冥国发起了进攻。   厄涅斯,诺恩,以利亚三虫在第二军团,塞勒涅斯在第三军团,赫斯安尼、赫斯安泽、伊恩、弗恩分别在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团,格斯他们则跟着厉扶青在第一军团。   虫族的战舰上蹲满了密密麻麻的雌虫和机甲,面对着漫天的属于帕尔冥国的战舰,他们的骨子里翻腾出极为疯狂的杀意。   隔着屏幕都让各国的人心惊担颤。   厉扶青站在最前方的战舰上,当不计其数的炮火从帕尔冥国的战舰中倾泄而出的那刻,他的精神海里仿佛又响起了萨尔诃斯那个疯子的声音。   ‘嗡——’   剧烈的情绪自金色的眼眸中翻腾,宇宙中出现了不明的震动。   刹那间,战场上帕尔冥国的所有人同一时间汗毛倒竖。   不等他们反应,数万艘战舰齐刷刷被横切开。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整辆车被从三分之二的地方横着切开了。   宇宙好似静默了一秒。   下一瞬,在厉扶青的带领下,雌虫均展开了狰狞的骨翼,扑杀了出去。   浓郁的血腥好似隔着屏幕扑倒了近前。   虽早有预料,但是看到面前这仿佛一边倒的场面时,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们仍旧感到了满心的骇然。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另外一种文明,一种能用精神力就摧毁所有高科技产物的文明。   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了下,竟不知自己的国家要如何在战场上赢下虫族。   虫族森然冰冷的战舰在宇宙中覆盖出一片纯黑的移动天幕,极具压迫感地向着帕尔冥国的边防星压了下去。   目睹这一场战争的拉慈维多星际再也没人敢嘲笑虫族的战舰又小又寒酸。 第89章 七十三颗糖呀~   虫族与帕尔冥族的战事出乎所有人预料, 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就有预料帕尔冥国要遭,但从来没想过是这么个碾压式的遭。   有雄虫的存在,帕尔冥国所有的战舰通通发挥不出威力。   不过大多雄虫只能使战舰短时间内失去控制, 趁机让雌虫攻陷帕尔冥国的战舰,能使战舰直接报废的唯一一个雄虫, 只有阿提卡斯。   他的强大即便是在虫族中都那么突出耀眼。   仅仅是一个他, 就让虫族第一军团如同摧枯拉朽般向着帕尔冥国推进。   短短半个月,光虫族第一军团便占领了帕尔冥国十三颗星球。   无数惊叹、狂热、贪婪、觊觎的眼神隔着遥远的距离, 纷纷落到了虫族与阿提卡斯的身上。   “完美。”   “简直完美。”   “他们就像是上帝精心捏造后送到我们面前的礼物。”   视频中的人穿着白大褂, 灰白色的眼眸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们向我们输送虫族的士兵, 我们给予你们物资支援, 不过最好是将阿提卡斯送过来。”   米勒无语,这人可真敢想。   以种种迹象来看,那具身体里的阿提卡斯,不是武侠界的,就是修真界的大佬, 凭他那能一刀使得上万战舰报废这事,先不说能不能送过去,真把他送过去了,你们首都星不被炸他名字倒过来写。   眼前的人是克莱门托国的人,灰白色没有瞳仁的眼眸是他们的标志性的外在表现, 不过他们最特殊的就是有两个脑子。   不信的话你可以把他们的头撬开看看。   米勒这次伪装的这具身体的身份还不错,一个高等贵族家不是很有存在感的小儿子。   不过自他在争夺赛里取得了亮眼的表现后, 情势就出现了转变。   米勒也利用这些转变,一步步的往政治权利的中心走。   他显然走得很成功, 短短半个月左右,他就能跟着这具身体的父亲出入各个场所, 包括与克莱门托国人的交谈他也能在现场。   边缘星的战火暂时还蔓延不到首都星,这也让帕尔冥国的贵族上层们还有心思搞事,米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话,思绪早跑到天边去了。   在思索完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怎么发展势力后,米勒就开始放空脑子。   其实米勒一开始挺疑惑虫族为什么要派雄虫来参赛的。   他们就不怕雄虫的精神力被觊觎吗?   不过后来米勒想明白了。   最开始虫族应该是没有打算暴露雄虫精神力的,可在听说争夺赛后他们就改变了主意。   在实力不够的时候,藏拙是为了安全,但在有快速发展起来实力的机会摆在眼前时,再藏拙就是蠢了。   待在原地因为可能的危险而不敢前进那才是蠢到骨子里的办法,而且虫族上下本就是个疯子。   更何况在来到拉慈维多星际后,他们还发现这里的国家还被虫灾所困。   有虫灾牵扯拉慈维多各国的大部分武力和精力的情况下,是虫族趁机发展的最好时机。   只有拥有更高的科技,只有手中的刀锋够利了,才能确保不会有国家蠢到把主意打在他们身上,才能确保N20星被炸毁的事不会再发生。   所以他们需要争夺技术,需要展露獠牙,需要用帕尔冥国的血再造就一道天堑。   也就是这样才有雄虫参赛的事,也才有阿提卡斯在塔卡星上的那一跃。   漫无边际地想着事的米勒直到听到其中一个词后才稍稍抬起了眼。   他的视线在视频里展现的那个半成品上停留了一会。   ‘不是说拉慈维多星际的国家对精神力的认知很匮乏吗?’   他疑惑地问起了系统。   系统:‘拉慈维多星际对于精神力的认知确实很匮乏,但这不是有一个鲛人族嘛。’   ‘这东西是鲛人族弄出来的?’   系统:‘不,是他们的死对头为了对付他们,苦心专研数百年才于今年研究出来的。’   ‘……这还真是,巧合啊。’   系统:‘这事要告诉阿提卡斯吗?’   ‘不,不用。’   不用告诉他们。   米勒眼里荡出一抹笑意,这东西他有大用处。   ……   雄虫的身体支撑不起他们大幅度消耗精神力,每次从战场上下来后就要休息上个两三天。   不过这一点在厉扶青的遮掩下掩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发现。   厉扶青很清楚强者不能有弱点,强者往往会让人产生畏惧和觊觎之心,没有弱点的强者,畏惧和觊觎七三分,有了弱点后,原本的三分觊觎会逐渐掩盖过七分畏惧。   到那时,麻烦就会变多,变数也会多。   帕尔冥国的组成很复杂,由于它是掠夺其他土著国而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导致他们国家厉的种族有点复杂。   纯正的帕尔冥人,大多都在较为繁华,靠近首都星的那数百颗星球,处在边缘星,荒星,或者环境不怎么好的星球的,都是被他们掠夺后划进自己领土里的土著民。   对于这些曾经的土著民,还对帕尔冥国存在恨意的他们留下了没动,对被帕尔冥国洗脑成功,甚至还对他们存在恨意的,虫族一个不落全杀了。   虫族从来不是一个良善的国家,他们好战且同理心弱,对自己同族的虫都不存在多少同理心,更别说与他们有着血仇国家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虫族的虫太少了,虫族近千颗星球,有数百颗是资源星,剩下的才是居住星,就这每颗居住星还显得格外空旷。   而身为中等国家的帕尔冥国,两千颗星球,有八百颗资源星,剩下的全是居住星,且每颗星的人口十分密集。   虫口太少就代表着虫族留在每颗攻下来的星球上的军雌就少,对帕尔冥国含有敌意的人还好,留下就留下了,但若留下那些被帕尔冥国洗脑成功,对虫族含有敌意的人,极有可能导致留守的军雌被杀,深入敌腹的虫族军队被包围。   “这也太快了吧?”跟着虫族来到帕尔冥国星域中的路浮眼里很是复杂。   小半个月里,虫族七个军团,总占领的星球一共九十八颗,虽然这对于有上千颗星球的帕尔冥国来说还不算什么,但是这仅仅只用了半个月啊。   虫族展现出来的这番战力未免也太过吓人了,如果再让他们吞并帕尔冥国的话……   不过应该有高等国家要坐不住了。   想着路浮看向不远处井然有序的虫族士兵,头皮微微有点发麻。   虫族的士兵在战场上实在是太像战争疯子了。   一想到如果上面真的把交换生这事谈成的话,军校里就会有学生去往虫族的军校待上一段时间,饶是胆大的路浮想到这里,都不由得双手合十祈祷千万不要是他。   太凶残了。   但凡和虫族在同一片战场上待过,就根本不会有人想主动去到如此凶残的种族的军校。   路浮一边走着,一边胡乱想着什么,半路上遇见阿莫斯德,向他询问了一下厄涅斯的方向。   路浮随手给他指了方向,就继续想着先前的事。   想着想着路浮突然脚步一顿,继而全身的汗毛猛地一竖。   不对,阿莫斯德十分钟前才和晏云去对战室切磋机甲技术,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一身清爽地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从切磋完一身的汗,怎么可能不换衣服?   但是刚刚那个阿莫斯德穿得还是切磋前的衣服。   完犊子了。   路浮一边狂奔,一边给晏云打了过去,接通后看见他那的场景明显还在切磋中,顿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本来厄涅斯是待在第二军团的,离第一军团不是很远,但也说不上近,隔着好几颗星球呢。   可这不虫族军队整体休整两天,处理一下攻打下来的星球的事,厄涅斯偷懒就跑了过来找阿卡克斯玩。   他都不敢想,要是厄涅斯真出事的话,自己这个乱指路的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觉得活撕的可能性最大。   “阿莫斯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路浮说着话时尾音都带着颤。   晏云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阿莫斯德向我问厄涅斯在哪,我那时正在想事情顺手就给他指了。”   晏云眼神一厉,挂掉通讯驾驶着机甲就向这边冲来,路途中还向天空放了两炮,吸引过来军雌的视线后,快速将事情的头尾大声喊了一遍。   知道这件事的阿莫斯德当时冷汗就浸了一后背,他们就没一个加了虫族选手的通讯号。   主要是他们脸皮太厚,胆子又大,嫌闹腾的厄涅斯他们不给,他们又不敢向阿提卡斯要。   军雌们展开狰狞的骨翼冲了出去。   警报声顿时响彻整个上空。 第90章 七十四颗糖呀~   警报响起之前, 厉扶青正在会议室听商量着下一场战事的方向和章程。   “帕尔冥国现在整体全取守势,这导致其他几个军团的推进被阻,从地图上来看我们一团往前突得太前, 这是在有意使我们与其他几个军团脱节,在我看来接下来的节奏得缓上一缓。”   “我的看法不同, 既然他们有意要造成我们与其他军团脱节, 与其被动,我看不如遂了他们的意, 假意入局, 看一看他们究竟藏着什么目地。”   “假意入局, 以我们为饵, 引出后手,再联合其他军团顺势一推。”   厉扶青没有参合他们战术上的商讨,他之所以在这里,主要是他是执行方针的主攻手,对这些战术的安排和用意需要明确知道。   警报声刚一响, 他赫然抬头看向窗外,同一时间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铺天盖地的覆盖而出。   无数繁杂庞大的画面从他脑海里闪过,快速地排查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警报声响起时,‘阿莫斯德’离厄涅斯仅一步之远,听到警报声的瞬间他眼神一变, 猛地往前一迈拉近了与厄涅斯的距离。   厄涅斯眼神一戾,察觉到身后有异样的他不退反进, 反手一个肘击直击他的咽喉,同时精神力朝着他的大脑袭去。   ‘阿莫斯德’闷哼了一声, 大量的血从他七窍中涌出,咽气之前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闷头将厄涅斯撞进他身后的黑洞,强大的吸力瞬间就要将两人吞没,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探了进去,下一瞬厄涅斯的身影被扯了出来,那道身影却被黑洞吞没。   说起来复杂,其实这之间离警报响起仅仅过了两秒。   察觉到异常的瞬息就出现在这里的厉扶青接住了被抛出来的兄长,留了一缕精神力查看兄长的情况,其余精神力快速朝着迁跃洞消失的方向追去。   细密的血顺着厉扶青的指尖滴落,厄涅斯身上有许多被巨大的拉扯力撕扯出来的撕裂伤,除此之外还有断裂的小臂骨。   诺恩是跟着厄涅斯一同来的,不过他离厄涅斯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远,大约有五步的距离。异动发生的瞬间他就冲了过来,险险地赶在迁跃点消失之前将厄涅斯扯出来,只是情况太过紧急凶猛,用力太大之下硬生生捏断了厄涅斯的小臂骨。   那个黑洞其实就是一个小型迁跃点。   厉扶青其实是来得及摧毁那个小型迁跃洞的,但是有什么东西在那瞬间,阻了一下他的精神力。   追出去的精神力什么也没拦截到,厉扶青沉默了一瞬,及肩的黑发无风自扬,浓郁的戾气自眼眸中溢出。   有人伤了他的兄长,还把他的狼给掳走了!   磅礴的精神力以星球为中心,极尽暴虐地向外扩张而去。   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这次覆盖而出的精神力带着浓厚的压迫感和掩饰不住的暴虐。   第五军团的赫斯安泽在察觉到这股精神力的时候豁然站起。   阿提卡斯的精神力,他这是…在愤怒?   意识到这点的他表情沉下来,转身就向外大步走去。   这边路浮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中,欲哭无泪地看向一旁的晏云,惨了,他要完了。   ……   中午的日头不是很晒,帕尔冥国与虫族的战况不好,国民们虽然对此很焦急,但日子还是得过。   战火还没飘到眼前,气氛虽然紧张了些许,但街道上仍旧很是繁华,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虫族也未免太过贪婪了点,不过是炸毁了他们一颗星球,如今也掠夺了我们差不多近百颗居住星,怎么着也该收手了吧。”   两个帕尔冥国的人一边从悬浮车上下来,一边说着正在发生的战事。   高空中悬浮车滴滴的喇叭声传来,街边虚拟商店中传来十分具有节奏感的乐声,街上大部分人都是虚拟投影,这种逛街方式省力又愉悦,只有少数人是亲自出门逛的街。   先前聊着战事的那两人,其中比较胖的那个满眼不屑:“表面上打着报仇的名义,实则谁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掠夺星球。”   另一人赞同地点头:“这副贪婪的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   “他们表现得越贪婪凶残,高等国家就对他们越忌惮,不可能放任他们占领太多星球。”   一个陌生的凶猛贪婪又好战的种族,若是真的等他吞噬了帕尔冥国发展起来,尝到甜头的他们的杀伤力,怕是仅次于虫灾。   这是最近星网上的主流说法,得到不少网友的支持,其中支持这种说法的人最多的便是帕尔冥国的人。   这导致网友们都觉得这话是帕尔冥国自己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高等国家出手迫使虫族停止这场战争。   “看着吧,高等国家迟早会插手。”   别看两人嘴上说得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慌得要死。   帕尔冥国的星球分布,可以大致规划为三个圈,最中间的那一圈是首都星和数十颗最繁华顶尖的星球,一般称为中心圈,中心圈往外是里圈,涵盖了数百颗较为繁华的二等星,外圈则包含了边缘星,荒星,和一些说不上很繁华,但也说不上穷的三等星球。   他们所在的多罗星处在里圈最靠边的位置,与外圈离得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远。   眼看着虫族军队已经推至外圈的中间,他们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不可能不慌。   要不然里圈靠近外圈的星球去往其他星球的票价也不会比以往高出百倍,是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的价格。   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正在两人越说越起劲,似乎已经幻想出高等国家出手迫使虫族军队退走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携带着暴怒的精神力从远处卷席而来。   ‘轰!’   无声的巨浪轰然拍至,正在畅谈着迈上商场外阶梯的两人猝不及防地趴在了地上,无形的愤怒似乎化成了实质,将他们拍得紧趴在地面,脊梁骨都险些被拍断。   血色瞬间蔓延至了地面,趴在地上较胖的人强撑起头,难受得脸色扭曲,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只一滴滴鲜红的血从耳鼻处溢出滴落在地面。   倒下的不止是他,整个多罗星的人都倒下了。   尖锐的警报响彻云霄,强烈的窒息感中帕尔冥国的人四只瞳仁,两只极尽往上翻,两只极尽往下翻,述说着惊恐的内心。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   首都星,伊尔多家族,米勒看了眼传上来的报告,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数百颗星球交通科技瘫痪。这威力辐射范围,差不多涵盖了大半个帕尔冥国。”   “早就说了不要往厄涅斯身上动念头,他们偏不,仗着有精神力抑制装备,就想抓住厄涅斯拿捏阿提卡斯。”   “眼下这是又没得手,又激怒了阿提卡斯。”   “不过这个精神力抑制装备仅仅拦了阿提卡斯不到一秒,这有点超乎意料了。”   米勒有点失望,他还指望这个东西搞点事呢。   他失望了会又打起精神来,对系统说:“将帕尔格吉捉了诺恩试图进行人体研究的消息放出去。”   帕尔冥国是帝国制国家,动手的帕尔格吉是皇室的人,他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其中一个目地就是为了让民众的怨气转移在皇室身上,将他们对皇室的信任和期待打碎。   别看帕尔冥国现在虽然和虫族打了起来,且目前看来处于下方,但它的内部其实并不混乱,权力中心还算稳定。   这个消息对帕尔冥国的人来说是好消息,对于急于揽权上位的米勒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他需要帕尔冥国的首都星混乱起来,最好再死上不少人,这样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系统:‘你这样做不怕把阿提卡斯给得罪死了?’   米勒一边朝外走,一边道:“我与他的合作仅仅是帮他翻译那本书,可没有要将帕尔冥国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这一项,而且我只是旁观和没有告知消息,可没有插手进去,怎么说也怪罪不到我身上来。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把诺恩的消息放出去了嘛。”   “除去这些,我得到的权利越大,声望越高,给他翻译书的速度不是更快嘛。”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尾巴扫干净一点,不要让阿提卡斯发现这其中有我的手脚。”   系统:‘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怕了?”   他要是真不怕,他现在就不会忙着离开首都星了。   系统:‘……’   米勒没理会系统的沉默,加快了脚步,在那个杀神来之前,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和转移。   在得知抓到的是诺恩而不是厄涅斯时,不得不说米勒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   雄虫精神力被抑制了就没有太大的杀伤力,真到那时就只能任由人宰割,但是雌虫可不一样,相信现在的皇家实验室深有感触。   血从密闭的合金门流出,刺耳的警报声中诺恩扼住人的脖子将其抵在墙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手腕一转,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   他将尸体丢下,侧头看向了全副武装冲上来的帕尔冥人,利落地拔出手臂上的骨刃,后撤一步用力一蹬后冲了出去,拉出的残影中灰白的发丝向两边扬起,暴露出来的那双充血的竖瞳中满是残暴、狠戾与嗜血。 第91章 七十五颗糖呀~   合金的门打开, 浓郁的血腥味从密闭的室内冲出,黏稠的血液中,灿白的灯光落下, 站在尸堆上的身影侧头看来,满目的杀意在落在站在门外的身影上时稍稍一顿。   厮杀了整整六个小时的诺恩眨了眨眼, 目光一直紧盯着门外的身影, 在足足过了三十秒后,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满身的杀伐凶戾缓缓褪去。   他有点踉跄地从尸堆上下来, 走上前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从门外踏进来的厉扶青并不在意脚下黏稠的血, 他垂眸看着被血浸透的诺恩, 目光一一从他身上的伤处划过。   寂静的空间里,血一滴一滴从他身上滴落,断裂的骨翼扭曲地坠在身后,沾满血肉的漆黑骨头刺出左手臂的皮肉血淋淋地支露在外面,贯穿整个胸腹部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中, 能看见漆黑的骨头逐渐被蠕动的血肉包裹的整个过程。   很狼狈,整个身上没一处完好,若不是雌虫强大的愈合力支撑着,估计坚持不到现在。   室内有爆炸的痕迹,那些用最坚硬的金属铸造的门墙都被炸得扭曲破烂, 很难想象诺恩是怎么在这之中活下来的。   厉扶青轻微地闭了下眼压下满腔的愤怒,伸手拉过诺恩的手, 带着他走出去找了块尚还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将带来的止痛剂和愈合剂一同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期间诺恩一句话都没说, 只眼神牢牢地黏在他身上丝毫都不曾移开,对上他眼神的厉扶青估计他是在连续不断高强度的厮杀中绷得太紧, 眼下一放松下来,整个大脑都处在累懵了的状态中。   他伸手按着诺恩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好有个借力的地方。   愈合剂的药效起来后止痛剂的作用微乎其微,厉扶青能感觉到诺恩的肌肉几乎是在瞬间就绷紧了起来。   他安抚地抬手摸了下诺恩的后脑勺,随即就干脆利落地动手将他扭曲的骨头给掰了回来。   低头抵在他肩膀上的诺恩疼得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不过除了肌肉过度紧张外他没有哼一声。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诺恩才缓缓放松下来,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厉扶青,过了会后声音有点嘶哑地道:“阁下,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厉扶青抬手抹去他眼睫上坠着的血珠:“嗯,知道了。”   他心里清楚他们得加快速度了,在这片星域里觊觎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开始行动了。   在第一军团袭击厄涅斯的是一个叫做贝目族的类人形智慧生物,他们的种族天赋便是拟态,能完美地拟态成任何一种模样,因为这种能力他们曾被大肆捕杀,这导致他们的种族一度灭亡,现在也只能偶尔能在流浪星域看到贝目人。   流浪星域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地方,那里是穷凶恶极的罪犯和一些被灭族了的人的聚集地,势力错综复杂混乱不堪,更不用说动手的还是一个擅长拟态和隐藏行踪的贝目人,要想从他身上查出背后的人,已经不是难度大不大的问题了,是根本不可能。   而且对方以阿莫斯德的样子动手,明显就是想要破坏虫族与鲛人族、蓝星之间的关系。   愤怒的虫族要是将阿莫斯德、路浮和晏云杀了,那么他们算是彻底没了盟友,连正在和他们接触想打好关系的国家,也会因为这一行为而打退堂鼓。   这也是厉扶青虽然迁怒,但也没打算动路浮他们的原因。   虫族在这片星域待的时间越久,所要面临的算计和觊觎就越多。   他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将要做的事做成,露出该有的獠牙和震慑,然后退回星渊的另一边。   将扭曲的骨头掰正,等待着这些骨头长好的过程中,厉扶青垂眸看着抵在他肩膀处的诺恩,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捏起他脸上的肉,搓捻了两下。   诺恩抬眼看着他,阁下的脸色有点苍白,估计是全力赶过来的原因。   这么远的距离,又不能使用迁跃点,也不知道阁下是怎么才赶过来的。   一个小时后,厉扶青递给了诺恩一支高浓缩营养液,在诺恩接过喝掉后,他道:“还能战吗?”   诺恩笑,撑着地面站起来:“能。”   厉扶青起身,与诺恩一同朝外走去。   虫族的大部队从外攻进来,从内部杀出去的只有他们俩。   ……   帕尔冥国首都星的傍晚向来是极美的,在拥有三个太阳的天幕被即将散尽的余晖晕染成繁复的霞紫色时,月亮携带着星辰攀爬上了天幕,银色的河流倾泻,繁星畅游在其中,为本就繁复的夜幕更添几分瑰丽。   每每当瑰丽的晚霞降临时,半空中会逐一浮现用各种昂贵的水晶打造的豪华建筑,它是为贵族和高官们打造的不夜城,也是帕尔冥国人人都向往的纸醉金迷,它悬浮于高空,凌驾在整个帕尔冥国之上。   这上面的奢靡完全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它甚至有着不下百个奴隶拍卖场,其中性,奴拍卖场最受众人欢迎,在这个拍卖场上你可以看到除高等国家之外的任何国家的人,而如今血色浸染了这座奢靡的水晶城。   血水浸过了脚腕,淅淅沥沥的血水犹如红色的雨一样,飘荡在整个中心城市的上空,高昂的警报声回荡在死寂的不夜城。   厉扶青抖落刀尖的血,压下心里稍稍平复了些许的怒意,与不远处解决完最后一人的诺恩对上了视线。   半边脸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诺恩朝他笑了下,舒展开骨翼冲向高空。   在他冲向高空时,细密的裂纹从厉扶青脚下蔓延,短短数十秒之内扩向了整个天空城,然后轰然破碎。   昂贵水晶建筑城的天空城碎裂,大片大片染血的水晶石从高空坠落,一同坠下的还有两道身影。   “咕噜……”   落地的诺恩还没来得及行动,就从“轰轰轰”砸落的巨响中,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声,他顺着响声望去,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肚子看的厉扶青。   阁下这是饿了呀。   反应过来的诺恩嘴角上扬,顾忌着阁下爱面子,他又硬生生给压了下去,说话时的尾音却没忍住带上了点笑意:“我们先去找吃的?”   假装没听见他语气里笑意的厉扶青将手中透明的刀收回去,颔首:“好。”   诺恩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朝一边走去:“这边,跳下来时我看见这边有商店。”   …   黑烟覆盖的天空下,尸骨不断堆积,震耳欲聋的炮灰成了永不停歇的死亡乐曲奏响在帕尔冥国的领土上。   森冷漆黑的旗帜招扬在空中,密集的战舰上蹲着一道道虎视眈眈的身影,鲜血细密地从他们身上流淌,他们身上的骨头断裂了许多,沾满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支露在外,那一双双紧缩的竖瞳盛满了嗜血的杀戮,看得拉慈维多星际的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们是为了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身体的每一分构造都像是为杀戮而定制的,然而最恐怖的是他们那种不死不休的狠绝,无论受再重的伤,无论倒下多少次,他们都能再度爬起来掠夺你的生命。   这场世所瞩目的战争,让每一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都不寒而栗。   短短一个月在阿提卡斯和诺恩两虫几乎血洗了帕尔冥国高层和指挥层的情况下,虫族攻下了帕尔冥国半数的星球。   指挥体系崩溃,群龙无首的帕尔冥国混乱不堪,几乎不存在抵抗力,要不是领土太大,人太多,偶尔能站出来那么几个有能力的将星,说不定能破史上最快达成灭国的成就。   不过照这种情势下去,灭国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人料到帕尔冥国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崩溃,各国专家军队研究了许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深入敌方后营的两道身影上。   导致这个原因的就是这阿提卡斯和诺恩,或者说就是阿提卡斯。   众人心里震撼,知道他厉害,却没想到他的杀伤力竟然达到了这种地步,以一己之力造成了整个帕尔冥国的混乱。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在历史上出现过,但那是卧底周旋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取得国家掌权人的信任感,花费多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用尽手段布下的局面,就这还有一半的几率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   哪像阿提卡斯这样高效率。   深入帕尔冥国后方的厉扶青和诺恩主要的任务就是杀人,打砸,放火。   杀掉所有指挥层,摧毁所有武器资源,烧掉一切图纸。   战舰摧毁,机甲摧毁,资源摧毁,技术图纸烧掉。   表面上厉扶青是将这些图纸统一烧掉了,暗地里他悄悄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通通记了下来。   这都是好东西,得带回去给兄长。   之所以用带不走的名义将这些图纸烧掉,原因就是为了放点烟雾弹,降低一下各国的忌惮,虽然他们对虫族已经足够忌惮了。   短短的一个月内,不下数十个高等国家向虫族施压,警告他们停下这场残酷的侵略战争。   虫族表示没有终端,用的都是光脑,接受不到终端下发的消息,看不懂他们的文字,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主打的就是一个全然无辜的状态,就是那演技假得有点辣眼,看得人那是青筋直跳。   就在拉慈维多所有人以为帕尔冥国没救了时,一道旗帜在帕尔冥国腹部的位置掀了起来。   系统:‘你是真不怕死啊。’   虫族,那可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尤其是在被触碰到逆鳞的时候,是真的敢倾全族之力,抱着全族被覆灭的心态也要敌人血债血偿的存在,就这米勒还敢搞事。   忙着收拢整合残存势力,建立新的防线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米勒翻了个白眼:“收集不到声望值你这个系统要我死,想要收集声望值得罪虫族和阿提卡斯又是必然的事,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系统:‘……那我祝你好运?’   “别祝我好运了,把我要的资料整合好,我能不能从阿提卡斯手下活下来就看你了。”   米勒说完就没再搭理它,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 第92章 七十六颗糖呀~   阿提卡斯并没有像米勒预想中的那样去找他。   连续不分昼夜地忙了大半个月, 终于勉强将防线建起来的米勒回过神来后,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点不安。   他面色凝重地坐在书房里:“阿提卡斯还是没有朝我们这来的迹象?”   系统:‘没有。’   “完犊子了。”米勒眼下是笑不出来了,像阿提卡斯这般拥有巨大杀伤力的存在, 要是明牌还好,他要是隐藏在了暗处, 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确定将首都星的尾巴抹干净了?”米勒沉默了会后问道。   系统:‘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米勒往后靠在椅背上, 仰头看着繁复的天花板:“这不是质不质疑你的问题,这是我们能不能在阿提卡斯那个杀神手下活下来的问题。”   按理来说阿提卡斯在他掀起旗帜整合帕尔冥国混乱的势力时, 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杀至他面前,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把握说服阿提卡斯, 让虫族按照他预料的路线走。   问题究竟是出现在哪了呢?   问题出现在了此时正坐在路边捧着盒饭吃得认真的厉扶青身上。   周围堆叠着尸骨, 触目皆是废墟,难闻的硝烟味伴随着血腥飘荡在上空,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吃得腮帮微鼓。   盒饭是诺恩做的,比起营养液厉扶青更喜欢吃饭菜, 发觉这点的诺恩每次出发前都会准备好盒饭,将其放进恒温的空间储物器里,每到饭点就拿出来吃。   也不是不想吃现做的,主要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最先响起的就是炮火的轰鸣声,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目之所及皆是废墟, 想要吃饭也找不到地方啊。   这种情况下就只有自己做些盒饭备着。   吃着吃着厉扶青听到了些许奇怪的声响,侧头看去发现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慢吞吞地穿梭在废墟里。   那是一个小孩, 看上去七岁左右大,长得很是白皙精致但是很瘦, 额中有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的青色的东西在跳动,那是苍树族的心脏,它们长在额头中间,只有拇指大小,远远的看过去像是漂亮的青色宝石额饰。   小孩此时正在废墟里翻找着食物,他将所有翻找到的食物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这导致他的行动越来越慢。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抬头对上了厉扶青的视线,当即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怀里的食物全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迅速蹲在地上熟练地蜷缩成挨打的姿势。   见此厉扶青收回视线,继续吃着手里的盒饭,吃完后就起身和诺恩一起离开。   过了许久,察觉到没有危险的小孩悄悄地探出了头,发现那道坐在路边的可怕身影不在了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收拢起地上的食物,埋头不要命地狂奔。   跑到住处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稍微缓过来后就拆开食物的包装袋,将食物拼命地往嘴里塞。   屋里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听到动静坐了起来,发现他在吃东西后,连忙扑了过来,匆匆拿起一包食物,胡乱地撕开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阿杰你从哪里找到的食物?”稍微缓过了那强烈的饥饿后,小孩含糊地道。   被叫做阿杰的小孩手指颤抖着,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道:“我去厨房的位置找的,那里都成了废墟,食物都在地上。”   闻言小孩手里的食物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他连忙捡了起来,一边心疼极了地拍着上面的灰,一边害怕地压低了嗓音:“你不要命了?”   他们是贵族买来的奴隶,平时都不被允许出这间屋,更别说去前面的厨房,被发现会被打死的。   阿杰手指颤抖着,他知道这样不对,所以害怕得手止不住地抖,但是不这样的话会饿死的。   “他…他们都死了。”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死了这些…就是无主的东西,不算犯错,也不会被打死。”   “虫族真讨厌。”那个小孩一边大口吃着食物,一边恨恨地道:“要不是他们,我就被选上去伺候大人了。到时候就能过好日子,有吃不完的东西。”   自从虫族和帕尔冥国打起来后,他们这些买回来等着养几年长开后好作他用的奴隶,就被用来发泄怒火,连饭食都被苛刻,只有去伺候大人的人才能天天有饱饭吃。   阿杰看了眼他没说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过好日子,他亲眼看到死相可怖的阿卡从后门被运了出去,只是无论他怎么说,阿昂都不信,坚信去伺候大人是过好日子。   相比起阿昂来他并不恨虫族,他曾经听另一个族人说,很久以前他们苍树国也是一个土著国,但是他们后来被帕尔冥国发现了,自那以后苍树国就被划进了帕尔冥国的领地,他们也就成了三等贱民。   那个族人说起时眼里泛起的强烈恨意阿杰看不懂,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可以跑出去找吃的,不用担心被发现后打死,也不用担心像阿卡一样被玩死。   他们一同买回来的奴隶有十七个,现在死得就只剩他和阿昂了。   阿杰将落在地上的碎渣珍惜地捡来放进嘴里,而且那个大人发现他偷拿食物后并没有做什么,他们或许会比帕尔冥国的人要好一点。   他这样小小地期盼着。   两个月过去,在几次成功阻延了虫族进攻的攻势后,米勒的声望在帕尔冥国达到了顶峰,帕尔冥国的人将他视为了最后的希望,疯狂地朝着他所在的星球涌入。   这也让米勒的内心愈发不安,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里是在他说服阿提卡斯和虫族后才会出现的。   可阿提卡斯不来找他,而他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导致他现在连睡觉都警着醒,就怕阿提卡斯突然出现把他给杀了。   这种情况维持到了半个月后,阿提卡斯和诺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书房。   不可否认,在看到阿提卡斯身影的瞬间,米勒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厉扶青并没有动手,他来找米勒是谈事情的。   眼前虫族攻打帕尔冥国虽然看起来一帆风顺、势不可挡,但那也只是看起来,暗地里隐藏的问题可不少。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帕尔冥国的领土太大,虫族的虫太少,单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显然没有能力完全占据帕尔冥国的土地,就算勉强占据了帕尔冥国的领地,也无法守住。   且不说拉慈维多星际虎视眈眈的各国,就说帕尔冥国内里复杂的种族数量和庞大的人口基数就是一大难题,除非他们将帕尔冥国完全变成焦土。   若真这样做的话,简直是给本就紧盯着他们的高等国家找到了直接动手的理由。   在拉慈维多星际,亡国可以,但是灭族不行。   太过血腥残忍,会让虫族从一开始的受害者,变为面目可憎、残暴血腥的屠族者,星网上那些惊叹也会变成厌恶。   除此之外,就说帕尔冥国填满上千颗星球的人数,想要将其全杀了,估摸着怎么也要花上三四个月。   且不说在这期间其他高等国家会不会出手,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就是当人没有了生路时,必会爆发出强大的意志力和战斗力,抱着反正自己没了生路,索幸也不让敌方好过的念头豁出去所有。   帕尔冥国的人数胜于虫族数十倍的情况下,若真将帕尔冥国的人逼到了这种地步,虫族必然讨不了好。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帕尔冥国的人留一条看似生路的路。   在厉扶青看来,米勒就是最好的路。   帕尔冥族的人必须得灭,但得温水煮青蛙式的灭。   以米勒的手段,在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后,让帕尔冥族的人陆续死在虫族军队的手下,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所以虫族会配合米勒让他继续收拢帕尔冥国的残部,不过帕尔冥国这个名字得改了,毕竟虫族是打着亡帕尔冥国的名义来的,做事就得有始有终,不然虫族也找不到借口退兵。   虫族打下来的星球不会归还,且不能归还,一旦还了就露了怯,随之而来的麻烦会很多。   他们会留下军队驻守这些星球,在此之前会将该杀的人全杀了,能留的暂时留住,他们虫族虽好战,但没有嗜杀这个毛病,不过他们很是排外。   那些被帕尔冥国侵占了领地被归为三等民的人,他们会慢慢地输送给米勒,让他去管理。   这样的话,有虫族先前留下的血的教训和米勒的暗中看顾,虫族留在这里的军队出问题的可能不大。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将虫族的反叛军送去混乱星域,让他们尽量收服统一混乱星域的各支势力。   有米勒和留驻军队的暗中支持,反叛军出问题的可能也不大。   这样的话,虫族在拉慈维多星域就有了两支在明,一支在暗的三支势力。   虫族排外,且虫蛋的诞生不容易,他们没有向外扩张的想法,但得防着其他国家打虫族的注意。   这三支势力既是虫族的盾,又是虫族的矛。   这个计划很好,好到和米勒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米勒有一个疑问:“你们计划这些前,都不先来和我商量的吗?”   害他提心吊胆这么久,连睡觉都不安稳,导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   厉扶青:“我很忙。”   他忙着和诺恩到处摧毁帕尔冥国的指挥部和武装资源,还有收刮各种技术图纸。   米勒:“……你这两个多月来差不多摧毁了帕尔冥国储存的三分之二的能源和武备,你让我接下来用什么?”   “还有那个图纸和技术人员你高低给我留一些啊,你把他们全杀了,我找谁造战舰、机甲和大炮?”   要不是有系统在,他可以用声望值和系统换技术图纸,他现在怎么着也要吐两口血给阿提卡斯看。   坐在他面前的厉扶青沉默了会后,伸手从诺恩的兜里掏出七八张技术图纸递给米勒:“给。”   没想到他还真留了一点的米勒:“……”   他伸手拿过图纸,随意翻着看了会后突然道:“你怎么确定我会答应你们的这个计划?”   厉扶青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有点意外他会问这样蠢的问题:“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杀了你。”   “……”   真是够干脆利落的。   米勒:“那本书还没翻译完,你杀了我的话,就没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但他直觉是对阿提卡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什么修真界的心法。   说实话他挺眼馋的,毕竟谁没有个修真的梦。   厉扶青:“你现在声望值足够翻译完剩下的内容。”   米勒:“……”   所以会在杀了他之前,会让他翻译完剩下的内容是不是?   难怪这么久了都不来找他,合着这是在等他累积声望值啊。   米勒莫名有种自己被虫族当猪养了的错觉。   不怎么高兴的他深吸了口气,算了算了,在对方能随时拿捏自己命的时候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这个计划我同意了。”他说着看向厉扶青:“可以开始了。”   厉扶青疑惑:“开始什么?”   开始什么?当然是开始虚拟会议啊,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过来通知一声就行了,当然得三方话事人进行更详细的商谈。   对上他略带疑惑的眼神,意识到什么的米勒眼睛一眯,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试探地问道:“你说的这个计划,应该是你们商量出来后,和反叛军商谈好,再来找我的吧?”   厉扶青表情一僵,随即微微蹙眉想着什么。   米勒:“……”   合着这都是你独自想出来后,直接来找他实施的啊。   米勒气得直接靠在了椅背上。   看来他不是被虫族当猪养,他是被这个看似聪明,在某些地方又迟钝得离谱的阿提卡斯给当猪养了。   这还不如被虫族当猪养了呢。 第93章 七十七颗糖呀~   厉扶青沉默了会后, 扭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诺恩。   他忘记了这事,诺恩不至于也忘记了吧?   对上他的目光,诺恩小弧度地翘了下嘴角。   他收回视线, 诺恩,变坏了。   他拿出终端开始与兄长和陛下取得联系, 在这之间也没想着避着米勒这个人。   对于厉扶青提出来的计划厄涅斯和法利斯恩塞萨都很赞同, 因为他们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帕尔冥国得灭,不灭难以消弭他们心头的恨, 但把柄不能留, 不能让高等国家找到对他们动手的理由。   现在高等国家只是施压和警告, 等虫族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就可不会仅仅只是这般了。   法利斯恩塞萨温和的浅茶色眼眸里噙着笑,随意地翻着书桌上堆积的资料,姿态格外慵懒闲适的同时背脊仍旧保持挺拔:“少校以上的人全杀了,那些什么贵族的也一个别留下,不过别杀完, 得带回去给萨尔诃斯,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该杀的都杀了,别留什么聪明人,愚蠢狠毒的倒是能留两个。”   他语气轻松随意地就定下了接下来的尸山血海。   听着他说话的厉扶青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很平静地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法利斯恩塞萨合上手里的资料,他同意了这个计划, 那么现在就只剩反叛军了。   一想到这群疯癫顽固的雌虫他就头疼。   他现在忙着应对其他中等国家和在高等国家之中周旋,实在抽不出空来去说服反叛军那群顽固的雌虫   他想了想后看向视频中的厉扶青:“反叛军那里得你去谈, 也只有你能在短时间内说服这群顽固的雌虫,稍后我让虫把反叛军头领的通讯号给你。”   厉扶青点头应下, 在收到反叛军头领的通讯后就拨了过去。   视频闪烁了几下后,在居住在米勒精神海里的系统的帮助下,显示出了反叛军疯狗派头领卡欧斯的身影。   “雄虫阁下日安。”卡欧斯看到厉扶青的身影后,单手扶胸弯下腰深深地行了个礼。   他的身上有很多疤痕,脸上、脖颈、手臂,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带着陈旧密集的伤疤。   三分钟后,卡欧斯拒绝了厉扶青的提议,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雄虫:“雄虫阁下,您知道反叛军最初成立的目地是什么吗?”   厉扶青:“知道。”   “所以雄虫阁下,请恕我不能答应您。”   反叛军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狗,他们的目地本就是杀死虫族所有的雌虫,让这个错误的种族不再继续延存下去。   厉扶青看着眼前的雌虫,其实说服他的办法很多,死去的萨尔诃斯,虫族被侵略后可能会出现危险的雄虫阁下,这些都能说服他,但是厉扶青并没有提及这些,他只是平静又认真地说了一句:“卡欧斯,我有办法延长雄虫的寿命。”   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卡欧斯豁然抬头看向他,哑然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颤抖着问出一句:“是真的吗,阿提卡斯阁下?”   “是。”   卡欧斯的呼吸无声,他指尖微微打着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恍若窒息。   其他的雄虫说出这话他或许不信,但唯独西瑟尔阿提卡斯阁下,他是超出常理的存在,唯独他的话他信。   有办法延长雄虫阁下的寿命吗?   他微微弯腰捂住胸口,一股汹涌的无法遏制的情绪汇聚在胸口挤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雄虫于雌虫意味着什么呢?   那是他们自诞生起就刻在骨子里要保护的存在,那是仅仅是听到别虫提起心脏就不由悸动的存在,那是他们终其一生都要疯狂追逐的存在。   他们在狂热的追逐雄虫阁下时,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于雄虫阁下来说是什么。   以至于在得知真相的那刻,猝不及防被巨大的痛苦湮没,那种痛苦犹如将他们撕碎般凌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无法找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他们曾经试图挣扎,试图寻找一丝光明,但最终还是沉没在了如黑夜般绵长的痛苦中。   在得知真相的那刻,他们就如同和雄虫阁下一同被埋葬在了地底,任由自己在潮湿黑暗的环境中腐烂,任由蛆虫钻出皮肉。   直到现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终于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挤压走盘亘在心底多年的悲凉。   他深深地弯下了腰:“阿提卡斯阁下,反叛军愿为您和虫族做任何事。”   厉扶青看着他:“去到混乱星域你们的死亡率会很高。”   在混乱星域那种地方,就算雌虫凶悍,就算有米勒和驻军暗中照看,死亡仍旧是不可避免的。   “不用担心,阿提卡斯阁下。”卡欧斯抬起头:“我们并不在乎死亡与否。”   厉扶青:“需要什么你们可以提。”   “好。”   通讯挂断后卡欧斯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许久后他侧头看着窗外,发现迟到的阳光终于落在了屋后即将枯萎的向日葵上。   他走上前看着那株向日葵,目光落在照射在它枯黄叶子上的阳光上,突然想起了阿提卡斯阁下那双如同日轮一样耀眼的金眸。   其实无论再痛苦不堪的一生,只要有一刻的救赎,一生的不公和苦难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眨了眨眼,一滴眼泪不期然落下,即将沉没的他们像是终于抓到了浮木。   在与反叛军谈好后,厉扶青将剩下的需要翻译的文字交到米勒手里,让他尽快翻译出来给他后,就带着诺恩离开了。   “阁下。”诺恩突然开口。   “嗯?”厉扶青停下脚步看向他。   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诺恩看向他,其实只要不是天生嗜杀,在剥夺别人的生命时都会感到不适和痛苦,就算虫族天生同理心缺失,但这么多的生命和血腥压下来心理上也不可能没有负担。   诺恩:“接下来的行动,阁下只需要使他们失去行动力就行,收割性命这件事让我来。”   厉扶青眼里浮现疑惑,正要说什么终端通讯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接通后法利斯恩塞萨陛下和兄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小阿提卡斯,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重新出现的法利斯恩塞萨狡黠地眨了下眼:“别有心理负担,指令是我下的,再多的命我也背得起。”   “对。”一旁的厄涅斯赞同地点头,他笑看着厉扶青:“这都是陛下下的指令,所以什么人命啊,血债的陛下都背得起,再不济还有兄长呢,反正轮不到小阿提卡斯你来背,别想太多,也别有心理负担,早点回来,我们回家。”   在面对星兽和‘虫潮’时还好,但是面对和自己极像的智慧生物,下手将其杀死的感觉和杀星兽完全不一样。   法利斯恩塞萨瞥了一眼厄涅斯,随即无奈地收回视线看向厉扶青,笑着道:“你哥哥说的对,早点完成回来,我们回家。”   厉扶青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缓慢地眨了下眼,表情莫名变得有些许柔和,他点头:“好。”   通讯挂断后他看向诺恩:“你刚刚的提议也是怕我因杀戮太多有心理负担。”   原本是想忽悠过去,结果没想到有这茬的诺恩无奈点头:“是的。”   其实没有必要,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存在,也早就习惯了这些。   厉扶青想了想,没想出要说什么话。   “阁下。”突然出声的诺恩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仰头看向天空:“下雪了。”   闻言厉扶青跟着抬头看向天空,洁白细密的雪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它们显得轻盈又柔软,风一吹就四散飘过。   有一片凉意落在了眉宇间,转眼化成了水。   诺恩抬手抹去他眉眼间的水,伸手将他略微有点凉意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捂着:“阁下,你真的有办法延长雄虫的寿命吗?”   “嗯。”   再次听到确定回答的诺恩深吸了口气,然后颤着将这口气呼出去,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埋在厉扶青的手里,发出的声音沉闷低哑:“阁下,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救了他一次。   厉扶青垂眸看他,莫名地就领会到了他这句话里藏着的意思。   这次被抓的虫是诺恩,其实如果是其他虫,甚至是兄长的话,他也会先将他们送回虫族的军队,才会继续现在的行动。   对于这点没有太多的原因,只是他不想也有点不敢将自己嗜血暴虐的一面完全呈现在兄长和其他虫的面前。   他见过太多感激庆幸的眼神在最后转变成忌惮、恐惧、厌恶,虽说他不太在乎这些情绪,但他不想在兄长他们眼里看到同样的情绪。   他想,如果真的在兄长他们的眼神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他会很难过的。   不过在诺恩面前他并不怕展现出这不好的一面,就像是笃定不会在诺恩眼里看到任何他不想看到的情绪,这种笃定不知从何而来。   厉扶青沉默地看着将脸埋在他手上的诺恩,想起他刚刚说的那句话里潜藏着的意思,不由微微蜷缩了下手指,无端地觉得他喷洒在指尖的温热的呼吸有点灼烫。   诺恩很快就平复好了情绪,他直起身,眼角有些微泛红,看向厉扶青的眼神有点发亮,像是抹去了覆盖在上面的阴霾,无端让厉扶青想到了大狗。   厉扶青眨了下眼,他好像将狼养成了狗?   “阁下晚些时候想吃什么?”不知道厉扶青在想什么的诺恩握着他的手,在漫天飞扬的雪花下朝前走。   明明可以用灵力保暖的厉扶青任由诺恩打着捂手的名义握着他的手,很是认真地想着晚上要吃什么。   “想吃鱼。”   “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糖醋的。”   这段时间诺恩可谓是览遍了星网上的食谱,在发现厉扶青额外喜欢吃蓝星的菜后,就下了苦功夫钻研。   “除了鱼还想吃什么?”   “红烧肉。”   “还有呢?”   “小鸡炖蘑菇……”   飞扬的雪花从天际落下,浅浅地覆盖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错落的房屋,广场,站台和伟岸的钟楼。   米勒惫懒地坐在窗边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   系统:‘其实你可以逃脱阿提卡斯的,只要你不再在虫族的周围打转。你可以去蓝星,凯尔云国,或者鲛人族都行。’   米勒:“不想去。”   系统:‘为什么?’   “不为什么。”   系统:‘你不是说蓝星很像你之前在的那个国家吗?’   “只是像,却并不是。我没有爱搞替身的喜好。”   系统:‘其实你是在帮虫族吧?’   “看得太透了就不能友好的当合作伙伴了。”   系统不明白:‘你一开始不是很讨厌虫族扭曲的社会状态吗?’   “你也说了那是最开始,现在的虫族挺合我口味的。”米勒看向远处怯生生地走在街上的其他种族:“而且我这不是在完成任务嘛,这段时间提升的声望值是不是比以往都快?”   不是任何种族都能像虫族那样,独自从血海泥泞中挣扎出来。   多的是种族一生都被困在泥泞中,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而且我真的挺讨厌帕尔冥族的人的。”   虫族扭曲疯狂,底色却是极其干净的。   不像帕尔冥国,恶臭得像是生化武器。   “如果人生是一张纸的话,上辈子我在上面写满了酒色财气,功名利禄,重活一世,还有你这个系统,我总该在这张过于潦草的之上再写上一些其它的东西。”   米勒说着懒洋洋地站起来:“除去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外的其它东西。”   阿提卡斯和诺恩将笔都送到了他的面前,墨也给他磨好了,他总不至于不敢下笔。   他看了眼桌上经过精心挑选的图纸。   这段时间掀起旗帜的不仅仅是他,只是那些人刚刚掀起就被阿提卡斯和诺恩赶过去给杀了。   一切对他不利的都已经被阿提卡斯提前为他铲除了。   同为穿越者,他还拥有一个系统,太过逊色的话未免有点太过丢脸了。 第94章 七十八颗糖呀~   在占据帕尔冥国将近三分之二的领土时, 虫族的势头缓了下来,看似稳扎稳打准备打持久战的架势,让希望虫族急功近利, 被眼前的胜利蒙蔽的高等国家有些许失望。   往往越急越容易出纰漏,眼下虫族的势头缓了下来, 不再急切地进攻, 反而慢下来去打理攻打下来的星球,这一举动使得无声无息渗透进去潜伏起来的危险暂时成了动弹不得的废棋, 也使得准备潜伏进去的危险无从入手。   其实如果举办一个是否愿意让虫族代替帕尔冥国的投票的话, 整个拉慈维多星际除了极端厌恶帕尔冥国的人外, 没有人会真的投虫族。   原因有三, 其一是虫族是外来种族,大多生物天性就有排外的本能,智慧生物也不例外,相比起一个陌生的不知底细的国家,他们更愿意早已熟悉的国家作为自己的邻居存在着。   其二是虫族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太过吓人, 处在拉慈维多数千个国家的大环境下,国家与国家之间难免避不了磕磕碰碰,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闹,这般血腥的不亡国不罢休的战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拉慈维多了。   就算偶尔有低等国家被灭国,但那都是发生在无声无息的暗中战争和算计中。   如这般阵势的还是很罕见。   还有最后一项是, 拉慈维多星际的各国并不清楚虫族与帕尔冥国之间的恩怨,从他们根据帕尔冥国以往的作风来猜测, 大致是帕尔冥国的海玫瑰星盗团穿越了星渊,抵达到虫族所在的星域, 并且对虫族发起了侵略,不过从最后的结果来看, 帕尔冥国显然没有成功,整个海玫瑰星盗团都折进去了不说,还将虫族这个凶残的种族给得罪了。   站在网友们的角度来看,帕尔冥国虽然活该,但是虫族做得未免也太过了。   说到底帕尔冥国并没有给虫族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们却要因为这一点得罪直接灭了帕尔冥国。   这般凶残以后他们岂不是都得小心翼翼地警防得罪虫族?   总之虫族不符合拉慈维多星际表面和平的作风,过于直接凶残的作风让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感到不适应的同时萌生出小小的惧意。   法利斯恩塞萨在星网上转了一圈,对于网友们的说法表示很满意,有惧意就好,只要心生惧意就必然不敢轻易动手,虫族不需要那些浮于表面的好意,比起善意他们更希望其他国家对他们产生惧意。   想到那些在各个星球上发现的卧底,法利斯恩塞萨浅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他暂时不着急处理,除了暂时不宜撕破脸皮外,他还需要这些人帮他传递一些消息。   要知道当一个卧底的身份被发现时,那因他的存在所得的利益方就该转换了。   ……   星历289453年十一月三日,蓝星出面以虫灾就快要到来的理由劝说虫族和帕尔冥两国停战。   帕尔冥有停战的意愿,或者说他们巴不得停战,但虫族拒绝,并放话帕尔冥国不灭绝不停战。   局势再一次陷入僵局。   对于虫族拒绝停战协议这件事,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们都很不满。   即将到来的虫灾是悬在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头上的阴影,没有经历过虫灾的人永远不懂那种绝望,自来以虫灾为理由的停战,没有任何国家会拒绝。   但是虫族拒绝了,并且他们这次夺得了争夺赛冠军,注定要负担最沉重的战线。   在阿提卡斯在塔卡星的那惊天一跃后,已经没有人再去质疑他们是否能承担起这最沉重的战线,但是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在对战帕尔冥国的同时还能去承担这最重的战线。   不少人觉得他们这是没经历过虫灾,不知道虫灾的厉害,才敢在虫灾即将来临时仍旧不肯停战。   虽说有阿提卡斯在塔卡星一招灭了星球内虫潮的震撼经历在,但是虫灾与虫潮总归是不同的。   真要比较起来,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如同萤火与皓月,那是需要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全力以赴的存在。   虫族敢在明知虫灾即将到来的时候还不肯停战,唯一的理由就只有他们没经历过虫灾,便以为虫灾只不过是比虫潮难对付了点。   倒也有网友觉得虫族这是有自信在虫灾来临之前,彻底解决帕尔冥国。   网上就这两种猜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由于有以往打脸的经历在,这次网友们说话都谨慎了许多,大多说得都很是有转圜的余地,没有把话轻易说死。   说实话,在面对虫灾这点网友们是期盼着虫族依旧能像以往那样,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打他们脸的,但是…可能吗?   要知道灭亡在虫灾手里的中等国家不下两位数,低等国家更是上百个,而虫族对上中等国家的帕尔冥国,进攻的势头虽猛,但一时仍旧无法将其灭国。   网友们也没将应对虫灾的希望全部托付在虫族身上,只是期望他们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对虫灾,守好他们该负责的战线不要出什么纰漏。   网上讨论得激烈,暗地里涌动的暗潮也没停歇。   十一月八日,米勒召集了帕尔冥国目前所剩的话事人,提出了更改帕尔冥国名字的提议。   这个提议遭遇到了帕尔冥国现存话事人的激烈反对。   “不同意,这事绝对不行!”   “被迫改名与亡国何异?”   “名字不能改,改了不就是向整个星际宣告帕尔冥灭国了吗?”   “与其被迫改名,我宁愿战死!”   “伊尔多泽西,我们投奔你,听从你的指挥,是因为你是帕尔冥国最后的希望,如今你竟提出这样的提议……”   米勒好整以暇地听着他们的指责和反对。   随着时间的过去,米勒没有回应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会议室里的声音渐渐地也就停了下来。   见他们安静了,米勒勾了下嘴角:“说完了?也骂够了?”   “那接下来我们就来说说事实。”   “帕尔冥国当初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想必各位的心里都有数,先不说外面,就说国内那些被归为三等贱民的种族已经开始逐渐变得不安分。虽说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威胁,但等到我们的族人越来越少,等到虫族反应过来暗中支持他们,到那种时候我们还能压制这些怨恨我们至深的种族吗?”   “到那时内忧外患,我们剩下的这三分之一的领土还能坚持多久?”   “你们反对改名字这一事我也理解,往日高高在上惯了,又怎么可能接受如此与投降无异的提议。”   “但各位要结合一下事实,带着脑子想清楚了再来我面前反对。”米勒说着怒不可遏地将手里带血的徽章拍在桌子上,力气之大震得实木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跳,他眼里带上了几分戾气:“脑子不清楚就给我戴上这枚徽章去前线堵虫族的枪口,别给我在这里犯蠢!”   “你们知道这段时间帕尔冥族死了多少人吗?知道纯正的帕尔冥族还剩多少人吗?不知道就去前线看看,看看那些在焦土上垒成高山的尸骨。”   “若不是死的人太多,前面没了人,也轮不到我伊多尔泽西来坐这个位置。”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服的,觉得我太年轻,做不了什么事,但是不服也给我憋着。”   “这名字不管你们同不同意都改定了,不服就杀了我重新换个人上来。”   “若不敢杀了我,就在三日之内商讨出一个你们满意的名字出来。”   “就算要改也没必要那么急吧?”有人没忍住说了一句。   米勒扫了他一眼,气得直接将手里的徽章砸在他头上:“在虫灾还没来临之前改名字,是我们顾忌虫灾,顾忌大局,这样还能挣两分面子。若是拖到虫灾之后改,那才是彻彻底底的丢脸。”   “至于改名的罪谁来担,放心,用不着你们,我伊多尔西泽来担这罪名,国人的骂声也由我一力承担,你们就好好的当个缩头乌龟在背后安生待着。”   有了米勒这一番发怒,反对的声音小了许多,冷静下来的人们仔细一思考,发现确实除了改名没其他的路后,渐渐地也熄了反对的心思。   眼下改名虽然耻辱了一些,但有生力量最大程度地保存了下来,不至于真的亡国。   至于虫族会不会同意就此休战?   在他们看来可能性很大,虫灾的危险就在侧,蓝星在中劝说,他们帕尔冥国也认输了,甚至连名字都改了,虫族面子里子都得到了满足,没有不休战的理由。   对于他们的同意米勒早有预料,帕尔冥国内聪明的硬骨头早就被阿提卡斯给杀光的,留下的不是蠢的就是软骨头。   忍了一路回到书房里的米勒龇牙咧嘴地吹了一下红肿的手,刚刚演得太入戏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下次不拍桌子了,改砸东西。   星历289453年十一月十三日,帕尔冥国改名伊托尔国,自此帕尔冥国正式消失在了拉慈维多历史的长河中。   名字只是第一步,厉扶青看了眼这个公告后移开了视线,接下来便是帕尔冥这个种族,虫族会让他们逐渐走向消亡。   这会是一个缓慢且悄无声息的过程,拉慈维多星际的人会在很久后才会意识到这点,到得那时帕尔冥这个种族早已成为了历史。   也是那时候心底恶寒的他们才会真正地对虫族心存惧意。   厉扶青研究着手里米勒译出来的心得,心里想着要着手收集王虫的眼睛了。   这个阵法想要覆盖整个虫族,必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所需的材料也多,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研究出阵法。   诺恩走过来看见的就是阁下在纸张上画着一些繁复神秘的纹路,他瞥了一眼见看不懂就没再看。   他将手里温热的牛奶放在桌上,然后用手将遮挡阁下视线的发丝收拢过来,用五指梳顺后就开始编发。   厉扶青侧头看了他一眼,坐直身体拿过牛奶喝了起来:“那些人怎么样?”   他说的人是当初观看了萨尔诃斯死亡全过程,甚至还给予了高额打赏的帕尔冥贵族,这些人一个不少的全被带上了他们即将返航的战舰。   除此之外还有帕尔冥皇家全体人员。   至于返航的战舰是从哪来的,当然是从他们摧毁的武器库中找出来的。   “还活着。”诺恩随口说着,编头发的动作格外地专心。   他现在给厉扶青束头发的动作不仅变得愈发熟练,甚至偶然还能给弄两个小发型。   厉扶青也任由他弄发型,还会很配合地穿上他给搭配的衣服。   诺恩给厉扶青在脑后编了个辫子,将辫尾拨弄到左肩搭着后,他走上前弯着腰认真地端详了会。   “很好看。”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的他点头,拿出光脑打开摄像头对着厉扶青喊道:“阁下。”   厉扶青很配合地伸手比了个耶。   星历289453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在蓝星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虫族勉强同意了休战,两国在蓝星的见证下,暂时签订了停战协议。   身处原帕尔冥国现伊托尔国内圈的杀神阿提卡斯在协议签订后,也开始启程返回虫族。   对于这艘载满了他们贵族和皇族的人的战舰,帕尔冥族的人选择性地无视了。   没办法,且不说这个大杀神的战舰他们敢不敢动,就说停战协议才签了没多久,他们现在动手,不仅会惹怒虫族,说不定还会惹怒在中周旋劝说的蓝星,那他们这名字不是白改了吗?   对于帕尔冥国改名的这一举动,拉慈维多星际的人是震惊的,虽说他们早已对帕尔冥国可能会亡国这事有了心里准备,但当这事真的降临时还是感到了不可避免的震惊。   除此之外……   ‘帕尔冥的人这么没骨气的吗?’   ‘人家不叫帕尔冥了,人家现在叫做伊托尔。’   ‘不过帕尔冥…啊不对,是伊托尔这一举动还是挺明智的,主动改名,好歹保留下了不少实力。’   ‘不过他们也算做了点好事,眼看着虫灾就要来了,此时休战能让虫族将注意力全都放在虫灾身上,也不至于让他们负责的战线出现过大的纰漏。’   ‘我觉得以往那些被帕尔冥国欺负的低等国家可以放心大胆地报仇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帕尔…伊托尔现在虽只剩三分之一的领土,但好歹也拥有数百颗星球,实力还是比一般低等国家强的。’   ‘低等国家不行,以往他们得罪的中等国家倒是可以趁机占便宜,也不知道帕尔…伊托尔他们能不能保下这些资源星。’   ‘说实话,伊托尔这个名字是真的不习惯。’   在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就这帕尔冥改名字这一事谈论的时候,反叛军的舰队驶出了星渊,在稍作停歇后,打着查前段时间对厄涅斯阁下出手的人的名义,前往了流浪星域。   ‘不对啊,要查也是虫族来查,这反叛军是个什么事?’   ‘反叛军?虫族内部不稳定吗?’   ‘据说在虫族里分为雌虫,亚雌和虫族三种性别,其中以雄虫为尊。’   ‘而且在这其中雌虫战斗力最高,雄虫最弱。’   ‘你所说的雄虫是阿提卡斯那样的吗?’   ‘你管这叫弱?’   ‘好了,不用看了,百分百谣言,略过。’   在这背后传谣言的赫斯安泽:“……”   算了,这个任务他完成不了,至于反叛军的合理存在性,随便他们猜吧。   最多也不过猜测反叛军是打着反叛实则是虫族为了插进流浪星域的手段。   赫斯安泽将这事随手一甩,起身继续去尝试怎么用精神力控制空中的那些物质了,不过阿提卡斯怎么还不回来?一段时间不见他怪想念的。   “什么?联姻?”虫族的外交官乔纳提惊讶了一瞬后笑道:“抱歉,我们虫族不向外通姻。”   克莱门托的外交官纳特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不要这么封闭嘛,互通有无才是发展的正道,而且这都什么时代了,过于封闭可不是个好习惯。”   乔纳提笑着反驳:“就像你说的,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搞联姻这一套。”   纳特思索了会:“那这样吧,我们不搞联姻这一套,我们搞自由恋爱。就让我们的小莎碧娜去你们虫族玩玩,她很崇拜你们族的阿提卡斯,少女心总是这般容易萌动,天天惦记着要去见见阿提卡斯,这都快惦记出病了。”   “让她去玩玩,若是双方都能互相喜欢上对方最好,若是不能,也好让她死心,省得成天惦记这惦记哪的。”   对于阿提卡斯是否会喜欢莎碧娜,纳特的内心是抱肯定的。   莎碧娜是他们国家最美的女孩,她长着一张绝色艳丽的脸,眼神却如山林间的小鹿一样纯净,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是被造物者精心雕刻而成,皮肤比玉石还要白皙细腻,每每笑起来时都给人一种明艳到极致的视觉盛宴。   她是那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愿意为之去死的女孩。   他敢保证,没有人不会对莎碧娜动心。   乔纳提笑而不语,内心却不耐极了。   什么档次居然敢惦记他们阿提卡斯阁下。   在数次拒绝后,都被他找话给绕了回来,无奈之下乔纳提只能将这事上报给陛下。   得到这个消息的法利斯恩塞萨挑了挑眉,几次交锋之后克莱门托直接打算借着友好访谈的名义,带这个女孩来虫族,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们这么有信心。   不过他内心也升起了两分警惕,感情这种东西是最没道理和无厘头的。   虽说阿提卡斯喜欢上这个女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呢?   法利斯恩塞萨想着,把厄涅斯叫了过来。   来之前厄涅斯正满脸笑意地欣赏着诺恩发给他的小阿提卡斯的照片。   来之后听了法利斯恩塞萨说的话后脸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对于任何敢打他家小阿提卡斯主意的存在,他都抱有最大的恶意。   克莱门托是高等国家,在对方没有展现出明显恶意,甚至是抱着较好的目地前来访谈,虫族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阿提卡斯喜欢上那个什么叫做莎碧娜的女孩的可能不大,但是万一呢?   还有就是,万一小阿提卡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孩,身为兄长的他总不能阻止吧,要知道小阿提卡斯很少有明确喜欢的东西。   真那样的话,要么给那个女孩洗脑,要么直接将她看死。   算了,想再多都没用,这些都得要建立在小阿提卡斯喜欢那个女孩的可能,这不是还有一种小阿提卡斯不喜欢那个女孩的可能在嘛。   那他要不要在虫族内找一些好看的雌虫或者亚雌过来呢?   最后厄涅斯和法利斯恩塞萨在商量过后,统一决定将这个女孩的存在告诉给阿提卡斯,免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被骗了。   另一边的战舰上,收到兄长消息的厉扶青仅仅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在意。   他手里拿着用精神力切好的猩红晶块,仔细地雕刻着初步研究出来的阵纹,一个完整的阵法需要数百个不同的阵纹才能组成。   且每个阵纹都不容易雕刻,蕴含的灵力稍微大上一点就会粉碎。   厉扶青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精神力和灵力用得有点超负荷了,导致神魂有点拉扯疼。   香甜的味道传来,厉扶青扭头看去,就见诺恩端着一盘现烤出来的芝麻饼走过来。   诺恩放下手里的盘子,走过来蹲下身理了理他有点凌乱的头发,然后向他伸手:“过去歇一歇?”   这段时间诺恩总是找各种办法让沉浸在研究阵纹里的厉扶青起来走一走,歇一歇。   厉扶青看了眼那盘香喷喷的芝麻饼,又看了看手里裂开了的晶块,想了想后伸手握住诺恩的手,就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歇一歇吃一点东西,其实也碍不了什么事,咬了一口喷香的芝麻饼,鼓动着腮帮的厉扶青一本正经地想着。   去往虫族军队驻守的星球的路上,莎碧娜拿着有关阿提卡斯的资料仔细地翻着。   这一次她的任务是让这个叫做阿提卡斯的人喜欢上她。   对这一类任务很是熟练的她懒散地用手撑着下巴,想着阿提卡斯在争夺赛上的表现,纤细的手指轻点着如玉一般细腻的脸颊,透出来的信息很少,这次的任务有点难。   她弯了弯眼眸,笑起来时漂亮得淋漓尽致,只看着便觉有泼天的艳色。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第95章 七十九颗糖呀~   克莱门托的莎碧娜加入了前往虫族的访谈人员中, 得到这个消息的各国惊讶了一瞬后,纷纷反应过来克莱门托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自注意到虫族就不断派人去虫族打探消息,结果却一无所获的国家仔细思考了番后, 发现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虫族出乎意料的排外,先不说他们两个星际之间隔了一道巨大的星渊, 就说派出去的人好不容易通过星渊抵达到了虫族所在的星域, 也因没有签证不被允许进入虫族的星球。   如此派出去的人只好转而求其次地去往兽族或者其他种族所在的星球。   这些国家倒是对他们派出去的人很热情,只是当他们向他们打听虫族的事时, 这些种族居然统一口径地直说不知道。   除此之外潜伏在虫族攻打下来的星球上的卧底, 也无法接近虫族的军队, 更遑论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到现在为止他们得知的所有有关虫族的消息, 就是虫族有三种性别,雌虫、亚雌、雄虫,其中雌虫身体素质最为强悍,愈合能力强得离谱,雄虫以精神力见长, 身体素质垫底,亚雌处于雌虫与雄虫中间。   虫族三种性别中以雄虫为尊,得知这一点的各国都是有些许惊讶的,很少看到哪个国家中以某一种性别为尊,从这里来看虫族应该是以精神力为主, 所以才以精神力强大的雄虫为尊。   除了这些比较浅表的消息,再深的就探不出来了。   对于纯纯只是想搞好两国关系的国家, 只觉得克莱门托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搞好关系最便捷的途径。   而对于那些暗中觊觎虫族基因的国家来说,克莱门托的这个办法是探查消息和获取虫族基因最好最方便的办法。   各有想法的低中高等国家在沉思了会后, 纷纷往自家访谈队中塞人。   他们不像克莱门托那样只送了个莎碧娜去,他们广撒网般送了七八个去, 其中有女性外表的,也有男性外表的,什么美艳的,单纯的,优雅的,成熟的,活泼的,各种样式的都有。   从虫族三种性别的外表来看,他们考虑到虫族的虫更喜欢偏向男性的外表,于是送出去的人中男性多于女性。   对于目地是搞好关系的国家来说,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限于阿提卡斯,而是自由发挥,随机应变,只要是虫族的就好,对象不拘于谁。   搞好关系嘛,能和阿提卡斯这样厉害的成了最好,说不定以后生下来的小孩也能如此般厉害,不能成的话虫族其他成员也不是不行,不拘于雌虫还是雄虫,在这个同性恋十分平常的时代,性别什么的没有太大意义。   而对于目地是想窃取虫族基因的国家来说,他们的目标锁死在了阿提卡斯身上,既然要搞肯定就搞大的,有了更完美的阿提卡斯在前,他们看不上其他虫的基因。   “呵。”   法利斯恩塞萨都给气笑了,这些国家用的这种手段怎么说呢,虽上不得台面,却也确实有用。   不过这个有用放在虫族这里要大打折扣,虫族天生情绪寡淡且同理心弱,看其他种族与看石头没什么两样,这也是虫族这么多年来,没出过任何一起雌虫与外族人相恋的列子的原因。   在虫族,能让雌虫、亚雌疯狂追逐的只有雄虫。   比起雌虫、亚雌,其实雄虫更让法利斯恩塞萨担心一点,毕竟雄虫向来肆意疯狂,不过雄虫疯归疯,在某些事上还是挺靠谱的,他或许该给与他们更多的信任。   法利斯恩塞萨想着,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将这些消息和名单挨个发给了雄虫们,主打就是给他们提个醒。   他可不信这些国家心里没藏着更深的心思,因他们这些不上台面看似荒唐的手段而放低了警惕心的才是真的蠢。   收到消息的厄涅斯和塞勒涅他们乐了乐后,就纷纷将其当做个乐子抛之脑后了。   他们又不傻,只看那些没问过他们意见就穿过星渊去到虫族星域的人就知道,这些国家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倒是赫斯安泽,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露出了很是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些人的目标大多都是阿提卡斯,只要一想到那些人表现出来的性格和阿提卡斯到时候被围堵时的表情,他都能乐上个两三天。   话说阿提卡斯他应该要回来了吧?   十二月十一日,厉扶青和诺恩带着一干帕尔冥国的贵族回到了虫族第一军团所驻守的尼尾星。   战舰停泊在星港,厉扶青从战舰上下来,还没来得站稳就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扯了过去。   “没缺胳膊少腿。”厄涅斯上下打量了一眼,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也没瘦,还胖了一点。”   被兄长扯过来的厉扶青乖乖站着任由厄涅斯打量。   “身高也长高了,嗯,都快要有我高了,就是这脸色看着还是一样的苍白,这段时间没受重伤吧?”   厉扶青摇头:“没。”   “没就好。”厄涅斯看了一眼一旁的诺恩和后面陆续下来的帕尔冥的贵族:“这些人就先交给诺恩和以利亚处理,你先跟着我去医务室。”   “兄长,我没受伤,不用去医务室。”   “受不受伤的先去医务室检查了再说,而且还得去心理师那里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外表的伤都是小事,就怕这心理出了什么毛病。   还想说什么的厉扶青听见兄长说他不放心,就乖乖地闭上了嘴,然后就被兄长和赫斯安泽等一行给热热闹闹地推去了医务室,从头到尾完完全全地检查一遍后,又被推着去了心理咨询室。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厉扶青就被赫斯安泽给着急忙慌地扯走了,说是这几天玩了一个挺上头的游戏,要带他去玩。   厉扶青被赫斯安泽扯走后,厄涅斯就拿着他的心理测试表和结果仔仔细细地看,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缓慢地松了一口气。   小问题虽有,但好在都能治。   诺恩将带来的那些人都安置好后就找到了厉扶青,见他与赫斯安泽都躺在全息舱里,在里世界玩游戏玩得起兴也就没打扰他们,笑了笑走到一旁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到着的同时也没闲着,通过光脑处理着一些事。   阿提卡斯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身带任务的美女俊男们无一例外都激动了起来。   接触阿提卡斯,努力得到他的喜欢,虽说这是任务,但他们心里却也都不排斥,反而很是愿意。   先不说阿提卡斯那强大到离谱的战力,就单论他的外表他们也排斥不起来。   阿提卡斯有着一张极盛的容貌,若不是这样当初拉慈维多星际的人也不会下意识认为他是美人花瓶。   当一个人的容貌漂亮到了极点,人们就会下意识认为他其它的能力不出色。   这些人开始行动起来,准备跟着访谈队的人先到阿提卡斯面前混个脸熟。   对于他们的行动莎碧娜感到很是不屑,主动送上门的永远是廉价的。   若说莎碧娜一开始对这个任务并不是过于重视,那么当这么多各国的竞争对手出现后,她就拿出了百分百认真的态度。   阿提卡斯必须是她的,对于这点她势在必得。   对于感情手拿把掐的她并不准备在阿提卡斯回来的第一时间凑上去,她得让阿提卡斯主动注意到她,自动送上门来。   同样没选择凑上前的还有维露利雅,披头散发的她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星网,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   都说了阿提卡斯有喜欢的对象,而且她和虫族的参赛选手真的不熟,但那个煞笔二殿下就是强硬地把她送了过来,让她尝试尝试说不定万一就成功了呢。   维露利雅翻了个白眼,成功他大爷,且不说送人来攻略阿提卡斯这一点有多么荒唐可笑,就说虫族一看就是非常排外的存在,没看见虫族所在的星域有那么多种族和国家,就没一列和虫族通婚的列子吗?   难道是他们不想吗?难道是他们的国人中没有帅哥美女吗?   当然不可能,那么唯一的问题肯定就是出在了虫族身上。   她不信这些国家心里不知道这点,不过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罢了。   让她来说,与其攻略阿提卡斯,倒不如撮合阿提卡斯和诺恩,这样或许能得到他们俩的好感。   说起来这俩人,啊不,是俩虫的进度也太慢了吧。   争夺赛加上他们攻打帕尔冥国的时间,四五个月快要大半年过去了还没有一点进度。   虽说战场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但问题是他们两个独自在敌国大后方相处了整整两个多月,就这还没有一点进度,也是够离谱了。   维露利雅面露嫌弃,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看来这俩的爱情还得是看她啊。   ……   厉扶青在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挨个与前来访谈的队伍见了一面,对于那些或用崇拜、或用热情、或用纯净的眼神看着他的女性和男性,他统一地给予了礼貌的回应,并且拒绝了对方加社交号的提议。   被拒绝的罗德里克有点遗憾,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优雅地朝厉扶青笑了笑,就退至一旁。   他知道不能过于急切,那样会显得过于掉价,感情这种东西得掌握好进退的尺度才容易诞生。   赫里斯国的访谈队收回视线,他们并没有对罗德里克眼下的失败产生任何担忧,感情这种东西本就要慢慢来,毕竟一见钟情的感情可是很罕见的。   赫里斯国的访谈队中,站在靠后的一位名字叫做莉奥诺拉的女子是最后收回视线的,她看的目标不是罗德里克,她看的目标是阿提卡斯,并且因为天生存在感低的原因,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她慢一秒收回的视线。   收回视线的她暗中打量着其他国家的访谈队,实则除了一些是真的想和虫族打好关系的中低等国家,大部分国家做出这一看似荒唐举动的下面,其实隐藏着更深的目地。   就好比他们赫里斯国,罗德里克吸引阿提卡斯的任务,只是表面上用来吸引注意力和遮挡真实目地的存在,他能成功固然好,失败也没什么值得在意。   赫里斯国此次真正的任务是取得阿提卡斯的一管血,为此甚至可以做出任何必要的牺牲,而执行这一项任务的则是存在感不高的莉奥诺拉。   莉奥诺拉打量着其他国家的访谈队,企图通过他们的微表情猜测出那些是真的蠢得想用这种办法和虫族搞好关系的国家,那些是带有其他任务的国家。   直到走出房间,莉奥诺拉心里大概有了点数,只是还有两三个国家她还不太能确定。   与各国的访谈队见完面,厉扶青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次开始了研究阵纹和雕刻阵纹。   莎碧娜则是在第三天开始了行动,她先是打探阿提卡斯的行踪,打算制造一些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偶遇,然而…阿提卡斯他不出门。   从回来的第二天他出面见过各国的访谈队后,就再也没出过门。   没料到这一点的莎碧娜一时有点傻眼,在等了足足一个星期后,见他确实没有出门的迹象后,差点生生地呕出一口血。   怎么没人告诉她,阿提卡斯他是个死宅?   这么重要的情报这么能漏?! 第96章 八十颗糖呀~   厉扶青不出门不止莎碧娜的计划无法实施, 就连维露利雅的计划也跟着折戟,不过好在她的目标不单单是阿提卡斯,这不还有诺恩的嘛。   在维露利雅找上诺恩时, 莎碧娜也盯上了诺恩,暂时接触不到阿提卡斯, 也可以先接触他身边的朋友, 这样无形之中她与阿提卡斯之间也算是架起了一道桥梁。   冬日的阳光过分和煦却没有什么温度,不过星际时代的人们早已脱离了温度对他们穿着的影响, 他们所佩戴的终端上统一有的恒温作用, 就算在零下几度的环境, 仍旧可以让他们穿着短袖或者美丽的小裙子。   莎碧娜穿着一条碎花长裙, 头发随意地用树枝盘在脑后,在冬日百木凋零的时候,显得生机勃勃,没有过多的装备就美得清新脱俗,她对着终端上的虚拟镜照了又照, 确定自己的装扮没有出错后,就满意地朝着诺恩每日的必经之路走去。   这端诺恩刚踏上这条道路,那端的她就跌坐在地面,轻微的痛呼从嘴里发出转瞬即逝,蔷薇花瓣一样的唇轻抿, 她低头看着自己扭伤的小腿,眉眼间带着一丝无措,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照亮了半个眉眼的侧脸, 像是藏在花丛中的玫瑰。   诺恩从路的一端走近,听到脚步声的她抬头望去, 红唇轻启正要说什么,一道身影突然从路的另一端飞奔而至,二话不说抄手抱起跌坐在地上的莎碧娜,一长串话就从嘴里秃噜了出来:“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跌倒了,还好我恰好赶到,不然这不是耽误人…呸,虫家的事了嘛。”   维露利雅一边担忧着急地说着,一边抬手毫不客气地将莎碧娜的头按在怀里埋着,丝毫不给诺恩看到她的机会。   她墨绿色的眼里冒出一缕凶光,谁都不能阻止她嗑的cp在一起。   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莎碧娜:“……”   妈的这傻逼谁?   “别慌,我这就带你去医务室。”   话落维露利雅抱着莎碧娜就狂奔离开,离开时还给了诺恩他欠她一个人情的眼神。   听到动静侧头看来的诺恩:“?”   诺恩并没有在意这小小的插曲,他忙着处理完自己的事,又去对战室完成一天的训练,然后提着自己精心挑选的食材去到阿提卡斯的住处。   地上堆满了画着各种神秘符纹的纸,盘腿坐在其中的厉扶青听到动静侧头看来,明明没什么表情,诺恩却莫名地从中看出了一丝烦躁和不高兴。   诺恩忍住笑,放下手里的食材,走上前小心避开地上的纸张,蹲下身迎着他的目光伸手理了理他有点凌乱的发丝:“今天买了板栗,待会吃板栗鸡。”   厉扶青眼神微微一动,那被阵纹弄出来的一丝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剑修,从未修过阵纹,纵然会几个阵法,在这上面有那么些许天赋,但是要根据一本心得去创建一个全新的符合他想法的阵纹,组合成一个大型阵法,难度还是过于大了。   烟火味从厨房里传来,放空大脑坐在地上的厉扶青看着厨房里诺恩忙碌的身影,想了想从纸张里站起来走进厨房:“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诺恩塞给他一把剥好的熟板栗:“帮忙把它吃完。”   厉扶青看了看手里的板栗又看看他,最后点头应下,拿着板栗走回纸张里重新盘腿坐着,一边吃,一边看着最新画出来的阵纹,想着还有那里能改动。   厄涅斯忙完自己手里的事就来看小阿提卡斯。   进门时闻到一股香味,他看向正从厨房往外端菜的阿提卡斯和诺恩笑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厄涅斯一开始是不喜诺恩陪在小阿提卡斯身边的,究其原因除了第一次见他时就给了他不好的印象外,就是他害阿提卡斯受了十鞭戒鞭。   不过渐渐的他也习惯了小阿提卡斯身边有这么一个事无巨细的雌虫,偶尔也会觉得他还不错。   餐桌上厄涅斯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接下来虫族的安排:“目前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耗时长又繁琐的小事,军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往米兰诺和卡斯多得星域的方向转移,这两个星域是我们即将负责的战线。”   说着他看了眼诺恩又看了眼厉扶青道:“到时候诺恩得先过去,你和我要等那边的防线建立得差不多了才过去,粗略估计要大半个月。”   闻言,厉扶青点头表示明白。   诺恩本就不可能一直和他捆绑在一起,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厄涅斯:“你要的王虫眼睛的数量有点多,光从其他国家买还不够,到时我让军队里的军雌注意着不要弄坏王虫的眼睛,都给你留着。”   厉扶青点头:“好。”   吃饱喝足后厄涅斯就拿着厉扶青给他的防身吊坠离开,走之前还捧着小阿提卡斯的脸好好地揉捏了一番。   兄长走后厉扶青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重新回到原位继续研究他的阵纹,诺恩则跟着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忙碌,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往后靠着沙发睡着了。   察觉到的厉扶青停下动作,侧头盯了他好一会。   诺恩的肤色是小麦色的,这导致他眼下的黑眼圈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细看存在感又很强。   在同龄虫中无论是战力还是各方面,几乎没有雌虫能超过他,本就受重视的他这次又立了大功,所占领的星球各种繁杂的事又多,光想一想就知道会有多忙。   厉扶青起身去卧室拿了张毯子过来盖在他身上,想了想拿出一块晶块雕刻了好一会后放进他兜里。   应该能缓解一下疲劳吧?   他想着又看了看诺恩,没忍住伸手拨弄了下他纤长的睫毛就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重复地研究阵纹雕刻阵纹是一件再枯燥不过的事,但是当身边有虫陪伴着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枯燥和死寂。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手上的晶体反射出萤萤光芒。   …   诺恩没在意那天的小插曲,但自那天后不同种类的小插曲总爱上演在他身边,一开始只有维露利雅和莎碧娜两人,到后来什么罗德里克等各种各样的人每天都会以各种他看不懂的姿势出现在他身旁。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嘴里不断地提到阿提卡斯这四个字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想通过他联系到阿提卡斯。   自那以后诺恩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见识过他在争夺赛和战场上的凶残,大多数人识相地转换了目标,但也有几个不怕他出手的人依旧缠着他,其中就有莎碧娜和维露利雅。   “别对我这么不友善嘛,我保证我对你和阿提卡斯都没兴趣,我这是来撮合你们的,毕竟你们这进度未免也太缓慢了。”穿着吊带裙的维露利亚背着手,面对着诺恩倒跳着走:“你也不看看我都帮你拦下那个莎碧娜多少次了。”   “告诉你哦,她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极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在悄无声息中拿捏人心,我都差点上了她的当。”   诺恩:“我不是人。”   所以她拿捏人心的手段对他没用。   被噎了一下的维露利雅:“……”   算了,不跟他计较。   “我看得出你喜欢阿提卡斯,阿提卡斯对你也有意,但是你不能光喜欢啊,你要用手段花心思追啊。”   对于维露利雅的一长串话,诺恩就只听见了阿提卡斯对你也有意这几个字。   “你不去追,等到后来的人捷足先登,到时候有得你哭的,要知道阿提卡斯可是很受欢迎的。”   诺恩当然知道阿提卡斯阁下很受欢迎,不说这些痴心妄想的人,就说军队里的军雌这段时间看他不顺眼的就占据了大部分,更别说虫族内部会有多少暗地里咒骂他的雌虫,原因不过是他和阁下之间的关系太过亲近。   诺恩不因这些针对难过,反而很是喜欢,这代表着他和阁下之间亲近关系的最有利证明。   他听了维露利亚不少的建议,不过拒绝了她根据阿提卡斯阁下全方位制定的攻略计划,他并不喜欢自己与阿提卡斯阁下之间的感情有别人插手。   维露利雅努力地劝说诺恩接受自己的爱情攻略计划,而每到这种时候心里带有怨气的莎碧娜都会施施然地出现打断。   面对维露利雅愤怒的眼神,她扬起一个美艳又纯洁的笑容,维露利雅一晃神,话锋就被她给抢了过去。   别看莎碧娜说话温温柔柔的,却一点都不留话口,就算诺恩从头到尾没搭理她,她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全程不给维露利亚留一个插口的空当。   既然敢打断她的好事,就要有被报复回来的准备。   莎碧娜微笑着看向维露利雅。   每天诺恩必经的那条路上总是充满了两人针锋相对的声音,撵不走又因对方身份不好动手的诺恩只好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甩掉两人。   阿提卡斯不出来,诺恩又不好接近,不少人将目标放在了其他雄虫和雌虫身上,罗德里克也同样这样做,不过他的最终目标依旧是阿提卡斯,他现在不过是广撒网而已,而且广撒网的目标主要集中在与阿提卡斯一同参加了争夺赛的虫身上。   赫斯安泽、伊恩、亚纳、格斯就在其中。   格斯是自己凑上前来的,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怕亚纳这个头脑虽然有点发达但不多的雌虫被套消息,二是他想在这个叫做罗德里克的嘴里套一些消息。   他们需要虫族的消息,虫族也需要这些国家的一些消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是他新学到的一句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在莎碧娜、罗德里克等人处在表面打乱视线的同时,莉奥诺拉等潜伏在暗中盯着虫族的人也悄然开始动手,虫族看着外松实则内紧,这让他们不好下手。   阿提卡斯长期待在房里不出门,这让莎碧娜、罗德克里他们不好下手,却给了莉奥诺拉他们些许方便。   有了固定不变的方位,那么所有的计划都可以围绕这个位置展开。   考虑到阿提卡斯那强悍的武力,正面对上或者偷袭一类的都不现实。   莉奥诺拉仔细地看了一番地图,又通过全息镜全方位切身观察了一番阿提卡斯所居住的周围。   全息监视器是他们悄无声息地放在其中一个意图诱惑阿提卡斯的人身上,在他借着迷路的借口摸到阿提卡斯所住的街道时,远程操控着离开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一旁草丛的泥土里,又在后面的一个多星期里,任由那监视器虽风飘扬着落到住处的附近。   阿提卡斯住处的附近有不少雪绒花树,全息监视器的外表就是雪绒花瓣的模样,极难被发现。   莉奥诺拉重复走了许多遍,将每一处细节都牢记于心后脱离全息状态,并销毁监视器。   她从新研发出来不久的可储存活物的空间储存器里拿出一个半米左右的白蛋,用测试器测了一番它的状态后,又放心地将其放进空间储存器里。   虫族的基因序列他们国家掌握得有,不过只有雌虫和亚雌的,战场上避免不了流血,雌虫亚雌往往是冲在最前方的,这种情况下想要获得一点他们的血液,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用雌虫和亚雌的基因序列无法培育出活的生命体,偶尔有成功的,在诞生五个小时后就会转变成一种怪物,好在那怪物最多半个小时内就会死去,不然整个研究基地都会被它们给毁了。   想到那怪物,莉奥诺拉的眼里不由浮现一丝惧意。   那是比王虫更庞大更恐怖的存在,大部分的热武器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太大的伤害,除非使用更强大的武器,但是那样的话研究基地会被炸毁。   研究基地也曾想过培养出一批可控的怪物,但是存活率太低了,数千次的实验,就只诞生了一个,还在短时间内就死了。   他们之后结合了兵虫和各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基因,但仍旧失败,最后他们猜测,大概是因为没有雄虫的基因,才导致其中除了问题,诞生出来的无一例外全是残次品的怪物。   雄虫处在大后方,几乎都不怎么受伤,更别说想要获得他们的血液,得到基因序列。   他们得想办法获得雄虫的血液,而在雄虫中他们最想获得的是阿提卡斯的血液。   …   “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最近忙得连喘口气都没空的米勒拿着资料自言自语地抱怨:“阿提卡斯也真是的,就可着我这么只羊薅羊毛。”   他说着把精神海里的系统叫出来:“别待着了,计算一下他们会把这些研究基地建在哪。”   系统:‘你真要管?’   米勒:“不然呢?等他们真培育出一批和虫族一样的疯子满星际流窜?”   他真是受够疯子了。   虽说这些国家培育出雌虫和雄虫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但他现在好歹是亚雌,这些国家这样做总有种被冒犯的愤怒和恶心。   更别说他们还想对雄虫动手了,虽然不愿承认,但在去过墓星后,被亚雌这具身体的本能所影响,他确实对雄虫有种说不出的在乎和保护欲,虽然稀少,但也确实存在。   米勒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眼里漫出一丝杀意,有些存在被欲望和贪婪过渡蒙蔽了眼睛,理智在他们身上总是压不过本能,明知很危险,却还总是敢朝着危险伸手。   真是愚蠢又恶心。   ……   这一天厉扶青一如既往地在晶块上篆刻阵纹,没多久就接到了赫斯安泽的视频通讯,接通后赫斯安泽幸灾乐祸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阿提卡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诺恩就快要被人拐走了。”   厉扶青:“……诺恩,拐走?”   “是的。”刚说了两个字他就收到了什么消息,低头看了眼后才压下去的嘴角没忍住又扬了起来:“我给你发了个视频,你记着看啊。”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地挂断视频,像是赶着去看谁的笑话。   厉扶青依言打开了赫斯安泽发给他的视频,视频中阳光正好,一身墨绿色的军装使得诺恩更添了份挺拔和气势,他的身边走着一个刚到他肩膀的女孩,女孩一头碧绿色的卷发披散着,白色的裙角顺风飘扬,满脸灿烂笑容地面对着诺恩,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蹦跳着倒退着走。   视频中的诺恩偶尔会和女孩说着什么,每到这时女孩显得更加激动和高兴。   有点眼熟。   厉扶青微微蹙眉,再次看了看视频中的女孩,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和记忆中乌拉诺星机甲赛馆里,那个大声喊着酷帅要加通讯号的女孩合在了一起。   她怎么会在这?   厉扶青想着反复看了会视频后就将视频给删了,低头继续刻着手里的阵纹。   诺恩长得很好,小麦色肤色,灰白色发丝,眉骨锋利,眼型狭长,左侧脸黑色的虫纹为他增添了一份神秘,结合那种战斗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野性和悍猛,有种冲击感极强的美感。   再者除了长得好他本身也很优秀,海特军校唯二在二年级之前就闯进积分榜前二百的存在,是军校里的风云虫物,他现在也才将毕业一年,所积累的已经是同龄虫只能仰望的程度。   除此之外他会挣钱,会做饭,会给他擦手,会编好看的辫子,心思也细,脾气也好,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   这样的他被喜欢爱慕很正常。   只是……   厉扶青篆刻阵纹的手一顿,一个没注意力量输入过多。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升起,诺恩扭头看去发现是阿提卡斯的住处,当即心里一紧,纵然知道不会出事,但还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倒塌的房屋,腾升的尘土,突然的变故让落了一身灰的厉扶青有些许茫然,听到急促脚步声的他侧头对上了诺恩的眼眸,阳光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恍惚着折射出浅淡的金色,使得那眼底的着急明明白白地呈现在眼前。   厉扶青看着他,将他眼底的情绪仔细分辨了后,突然张开手:“抱。”   诺恩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就本能地上前依言抱住了他,反应过来后他眉头紧锁,心底愈发急了,阁下这么反常,是出什么事了?   厉扶青将下巴搭在诺恩的肩上,一手抚着诺恩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颈将他压向自己,在日光下愈发耀眼的金色眼眸直视后面跟来的莎碧娜和维露利雅,他维持着这极有占有欲的姿势,眼底乍现一丝凶光。   这是他的狼,他不许别人觊觎。   莎碧娜和维露利雅呼吸一窒,下意识退后了两步,这个杀神她们可得罪不起。   ……   诺恩心里的着急在得知是阁下自己不注意将房子给炸了后,全部演变成了笑意。   “赫斯安泽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嘲笑个三天。”他从厉扶青头上捡出一些碎石,琥珀色的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别告诉他。”厉扶青道。   “好,他问起来阁下就说是我炸的。”诺恩牵着他往自己的住所走去:“阁下先去我那洗漱一番,我给阁下重新找个住处。”   一身灰的厉扶青在走进浴室前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诺恩:“你要不要进来?”   准备去给阁下准备衣物的诺恩一愣:“什么?”   厉扶青看了眼他身上脏了的衣服道:“你要不要进来和我一起洗?”   这是他的狼,他得看牢了,免得他跟着其他人跑了。   诺恩稀里糊涂,脑袋发蒙地跟着进了浴室。   浴室门“咔嚓”一声轻微关上时诺恩的心跟着猛地一跳,不是很小的浴室莫名变得逼仄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弥漫着股闷热,他看着背对着他开始脱衣服的厉扶青,心脏急促跳动起来,微微有种眩晕感。   衣服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当上衣逐渐被脱落,覆盖着一层薄肌的白皙背脊显露在眼前。   下一瞬一股热流涌出鼻尖,诺恩猛地捂住鼻子转头狂奔出去,只匆匆留下了一句:“我去给阁下准备换洗的衣物。”的话回荡在空旷的浴室。   厉扶青脱衣服的手一顿,扭头看了眼观上的门,想了想将衣服完全褪去,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身体。   过于白了,肌肉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看着有些许单薄,远没有诺恩的身体好看。   他微微蹙眉,眼里漫过一丝思索,所以这是他的身体不好看,把诺恩丑跑了? 第97章 八十一颗糖呀~   厉扶青洗漱一番出来诺恩已经准备好干净的衣服, 他穿上衣服走到沙发前坐下。   沙发稍稍凹陷下去,想着什么事的诺恩扭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有点凌乱的头发上, 就起身去卫生间拿过梳子给他梳顺绑了个低马尾。   期间厉扶青时不时地抬眼瞄他,察觉到的诺恩低下头来:“阁下有什么事吗?”   “没有。”厉扶青说着, 眼神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看了看后, 落在自己过于白皙的手臂上。   他眼里闪过些许思索,又在星网上搜了搜, 最后下单买了些东西。   诺恩看到他下单的动作了, 不过他没在意, 只说了句:“阁下钱还够用吗?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厉扶青看了看自己下单的东西的价格, 很是确定地道:“够的。”   ……   三天后,厄涅斯看着自己大变样的弟弟忍不住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地捧着厉扶青的脸左右打量,甚至还没忍住上手擦了擦,见没擦掉后终于接受了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小阿提卡斯变成了一颗巧克力球的事实。   “你这是做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厄涅斯语气有点发飘地问。   尼尾星冬日的太阳还没毒辣到能在短短三天就把虫晒黑成这个程度, 而且以虫族的身体强度,想要晒黑还有那么一点难度,没看见大多军雌的皮肤都不怎么黑么,连诺恩也只是小麦色,他家阿提卡斯直接就变成了巧克力色。   厉扶青看了眼自己的肤色:“用了美黑油和美黑灯。”   厄涅斯看了眼他, 很快移开视线,最后又没忍住转回视线, 抬手捏住他的脸扯了扯,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你怎么就想着把自己弄成这样?”   “好看。”被兄长捏着脸的厉扶青言简意赅地道。   闻言厄涅斯皱眉, 随即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诺恩身上。   阿提卡斯身边肤色较深,又能影响他审美的好像就这么一个。   诺恩:“……”   别看他, 他这两天忙得几乎抽不出空来喝一口水,眼下也是才见到阁下,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   厄涅斯收回视线,看着小阿提卡斯这糟心的肤色,最终还是没忍住失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算了,随你高兴吧。”   小阿提卡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而且看顺眼了也的确挺好看。   厄涅斯走后诺恩凑上前,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他看了看比自己还黑两个度的阿提卡斯,想了想还是道:“阁下这样是因为我吗?”   真的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阁下的审美了?   厉扶青侧头看着诺恩,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白道:“我觉得你的身体很好看。”   “充满野性,爆发力,极具张力的好看。”   听着他的话,对上他的视线,诺恩心尖没忍住颤了颤。   “所以我想试试肤色变深的话,是不是也能好看点。”   在厉扶青看来,自己的身体白皙、单薄,虽说不上丑,但及不上诺恩的好看。   “阁下。”诺恩开口时声音哑了两分。   “嗯?”   “阁下的身体很好看,远比我的好看。”   厉扶青抬眸仔细分辨他眼里的情绪,见他没说谎后眼里浮现几许疑惑:“这样的话,那天你看见我脱衣服时,为什么跑?”   原来是这样。   诺恩哑然,阁下把自己弄成这样,究其原因原来是那天自己从浴室里跑了造成的。   他一时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心脏微微发麻。   他凑近厉扶青,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互相之间呼吸的潮润,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些许哑:“阁下,我那是看见你的身体生出了许多不好的心思,再待下去,怕丢脸。”   怕丢脸?   想到以往诺恩觉得丢脸的都是些什么场景,厉扶青眼里的疑惑散去转而变成另一种不明的情绪,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诺恩,轻抚上他眼侧的虫纹:“什么不好的心思?”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的诺恩轻眨了下眼:“很不好的心思。”   厉扶青的手顺着脸侧滑至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说与我听。”   那种致命点被捏住的战栗感从后颈传来,诺恩目光落在眼前的唇上,眼眸微暗,呼吸灼热:“我想阁下触碰我,亲吻我,弄哭我,就在浴室里。”   听着他说的话,再对上他暗下来的眼神,厉扶青的呼吸微微重了一瞬,察觉到这点的诺恩只觉得心脏的麻痒瞬间疯狂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以后有这种想法直接告诉我。”放缓呼吸的厉扶青牢牢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懂怎么在浴室弄哭你,但是我会去学,下次别跑了。”   诺恩呼吸一窒,准备往前挪近的他察觉到什么低头看去,下一秒伸手覆了上去:“阁下,你好像起反应了。”   他说着俯下身去。   厉扶青瞳孔微缩,一向平稳的呼吸骤然混乱。   …   一个小时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厉扶青看似平静地在篆刻阵纹,实际上耳廓上的绯红直到现在还没消下去,这也是肤色黑了好几个度的缘故,不然他估计能从脖子红到脸。   诺恩端着饭菜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厉扶青,他嘴角上扬:“阁下吃饭了。”   厉扶青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晶块,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从头到尾没看诺恩一眼。   诺恩靠近他:“阁下是生气了吗?”   厉扶青摇头:“没。”   “那阁下是在害羞?”   厉扶青沉默了会后点了下头,微不可闻地挤出一个:“嗯。”   诺恩忍住笑,夹了一筷菜放进他碗里:“阁下不是还要学着怎么弄哭我吗?这么害羞可不行。”   第一次被除自己之外的存在碰那种地方的厉扶青侧头看向他,对上他眼里的笑意他微微眯了下眼,泄露出一丝危险。   ……   厉扶青一个星期后还是白了回来,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发现自己黑了后也没比之前好看到哪去,二是他忙着研究阵纹,抽不出空来每天都去涂抹美黑油和照灯,于是肤色慢慢地也就变了回来。   不过他倒是想着要多吃点饭,至少要长得高大看上去有气势一点。   他现在和诺恩之间的身高只差了五厘米,过些时日他或许就能比诺恩高了。   虫灾即将到来,诺恩在三天前就出发去往虫族即将负责的战线,这两天厉扶青的饭都是格斯送的,偶尔赫斯安泽会抢过这个任务,吃饭时一边吃,一边向他分享着这几天那些人弄出的笑话。   深夜,厉扶青停下手里篆刻阵纹的动作,环视了一圈屋子又看向窗外的月光,莫名觉得有点空荡。   …   虫灾临近,各国访谈团也即将离开,他们有意在十二月十三号这天举办一场离别宴会。   数次被邀请的厉扶青在临近宴会的头一天答应了出席,于是这场宴会便举办得更加热闹。   宴会当天赫斯安泽早早地来找厉扶青。   “你穿得也太随意了点吧?”赫斯安泽围着厉扶青转了两圈:“你这样显得我穿得很浮夸哎。”   说着他把厉扶青推进房间,重新给他挑了间衣服。   “这就不错快穿上。”   厉扶青不想换,但是看着站在门前堵着的赫斯安泽还是选择了妥协。   换好衣服后两虫出门,悬浮车上,赫斯安泽随意地看着窗外:“总觉得这场宴会不简单。”   各国访谈团此次的目地均没达到,那些明摆着想和虫族交好的国家就算了,另一些态度有点暧昧的国家,他可不相信他们会这般甘心地离开。   赫斯安泽想了想就将这些抛之脑后,他能想到的陛下他们一定也想到了,既然没有任务落到他手上,他想了也没用,还白费脑力。   宴会举办的地方离虫族军队的驻足地不远,在此之前军雌也将这地方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后就守在宴厅外。   悬浮车停下,厉扶青与赫斯安泽走进来,宴厅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他们俩算是来得最晚的。   周围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落在厉扶青的身上,只是还没等他们上前打招呼,楼上就传来了一道懒散的声音:“阿提卡斯,过来。”   厉扶青闻声抬头,楼上的厄涅斯向他招手,他点了下头就抬步往上走。   厄涅斯懒散地倚着栏杆看着他,他家小阿提卡斯果然还是白回来好看。   在踏上最后一节阶梯时,周围陡然暗了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永夜日。”   “对了,永夜日,尼尾星的永夜日。”   永夜日是尼尾星的一个奇特天象,它的出现不固定,在尼尾星数千年的历史中,它仅出现过四十次,每次出现整个星球的磁场会变得紊乱,大部分电子设备直接失效。   在算出尼尾星永夜日的那一刻,莉奥诺拉就知道这会是最佳的动手时刻,也是唯一有几率成功的时刻。   本来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是围绕着阿提卡斯的住宅区来实施的,奈何阿提卡斯的住宅区突然炸了,来不及再摸清环境重新布置计划的他们,就暗示其他国家临走之前举办这么个宴会和虫族拉拉关系,并且将宴会的日子定在了这天。   在回过神来眼前的黑暗是永夜日导致的,场面的混乱得到了暂时的控制,然而就在这时有数道身影突然窜出,穿过散乱的人群,笔直地向着雄虫所在的方向冲去。   陷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的莉奥诺拉紧张又镇定地等待结果,那些用雌虫基因研究出来的怪物会在诞生的五个小时内变成怪物,这已经是它们诞生的四个半小时,它们身上都有用精神力抑制器做出来的抽血设备,能短暂地抑制精神力,只要刺破了皮肤就能在瞬间抽取血液,再通过小型量子传输器顷刻之间将血液传送出去。   在光线暗下来的时刻,厉扶青的精神力就蔓延了出去,只是在看到冲出来的身影时他的精神力顿了顿。   尼尾星专门为了永夜日而研究的灯光亮了起来,当光芒落下的瞬间那些身影也冲到了近前。   才诞生四个多小时的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成年体,且都顶着一张很是熟悉的脸,就比如眼前这个身影,灰白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眸,神态什么的都像极了诺恩,唯独那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纯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这个用诺恩的基因研究出来,顶着1303号的实验体握住了厉扶青的手,他跪在地上,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直视着阳光般明亮,喉咙里发出听不懂的咕噜声,然后将厉扶青的手拉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头上,依恋地用头蹭了蹭。   雌虫永远不会伤害雄虫,无论他们是否诞生于虫族,自诞生的那刻对雄虫的保护欲就刻在了他们的本能中。   没料到这一幕的莉奥诺拉等人心里错愕非常,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想什么,那些实验体就纷纷转头扑向了他们。   汗毛倒竖的情况下,他们下意识启动了埋在这些实验体身体里的毁灭装置。   “砰”轻微的响声,血液迸发在了地面,血腥味浓郁地飘荡在宴厅。 第98章 八十二颗糖呀~   倒在地上的莉奥诺拉错愕地看着眼前实验体的脸, 剧痛从被洞穿的胸腹传来,至死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安装在实验体体内的毁灭装置没有起到作用。   雄虫的精神力能摧毁一切电子、高科技产品,厉扶青虽然不清楚他们控制实验体的手段, 但他曾在修真界接过追杀傀儡的任务,所以在看见这些实验体的第一时间, 他的精神力就探进了他们的体内, 将那安装在脑后的芯片给直接摧毁。   操控他们的人死去,实验体们纷纷扭头看向厉扶青、厄涅斯他们, 他们的身体在无限拔高, 细密的鳞片从左脸迅速向着右脸蔓延, 似是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他们向着雄虫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在虫化之前互相杀死了对方。   细密的血液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现场的气氛几乎凝固。   赫斯安泽的腮帮紧绷。   厄涅斯捏碎手里的杯子,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心里的玻璃碎片抖落。   这些雌虫不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诞生的,他们的基因里被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精神海发育得极其混乱且畸形,他们就算将精神力探了进去也没办法将他们救下来。   厉扶青走上前,在那个有着和诺恩一样脸的实验体前停顿了一下,才再次迈开步伐离开。   “砰。”   在他迈出宴厅时,有一道身影倒了下去。   倒下的维露利雅心里是极其惊愕的, 巨大的疼痛从被搅碎的心脏处传来,她瞪得大大的墨绿色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提卡斯的背影,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来到尼尾星后所有的一切都从她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   她的任务并不是诱惑阿提卡斯,而是取得阿提卡斯的血液。   那个煞笔二殿下把她送过来, 并下了这么个任务。   心里知道这个任务若失败了会给国家带来多少麻烦的她是极不愿做的,但那个煞笔二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哄骗她弟弟, 在她弟弟脑里安装了一个要命的芯片用来威胁她。   来到尼尾星后她先是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然后观察了一番其他国家的人,结合以往分析了他们的性格和可以利用的地方。   最终她谨慎地选择了和塞勒涅国关系最好的赫里斯国,她以往因为某些事和莉奥诺拉打过交道,并且救过她一次。   她用自己爱撮合别人的兴趣打掩护,私下里引诱莉奥诺拉和她取得联系。   莉奥诺拉那枚研究出来的蛋是她暗地里想办法弄死的,实验体这种东西在还未诞生之前太容易死了,只要温度出现了变化,空气中多了一点东西,随时都可能死去。   那枚蛋死后她把自己带来的那枚蛋给了莉奥诺拉,只说自己并不想做这个任务,是被煞笔的上面人给送过来的,且他们国家一向与赫里斯国较好,她没有那种必须取得胜利的心性,所以干脆将这枚蛋交给了莉奥诺拉,唯一的要求是他们若取得了阿提卡斯的基因序列,需要分享给他们。   众所周知虫族的身体素质高,战斗力强,若在没有驾驶机甲的情况下想取得他们的血,这些实验体是最便捷的办法。   莉奥诺拉的蛋死了,就算心里有怀疑,想完成这个任务也只有和她合作。   她倒也不怕莉奥诺拉哄骗她,赫里斯国的第三研究所里有他们的人,只要他们得到了阿提卡斯的基因序列,就不愁偷不出来。   她把蛋给了莉奥诺拉,那枚蛋是用诺恩的基因研究出来的,同时她把接近诺恩所观察到的言行举止和习惯,甚至连身上的味道都分辨出来暗地里传达给了莉奥诺拉。   她需要那个实验体除了容貌外,一举一动,连气质和味道都和诺恩达到八分以上的相似。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取到阿提卡斯的血。   阿提卡斯确实强大到骇人,但终归是一个有情感的智慧生物,在面临自己极为熟悉的存在时,难免会有一瞬的迟钝,哪怕是零点一秒的迟钝,都加大了他们成功的几率,所以那个实验体越像诺恩越有利。   从头到尾她都把自己和塞勒涅国从中摘得干干净净,这样就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虫族也迁怒不到她和她的国家身上。   她明明做得很是隐晦,明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她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至死维露利雅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   ……   虫族的阿提卡斯私自闯进数个国家杀了许多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就在星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震惊、讨论、指责纷纷涌来。   星网上那明晃晃的死亡数字和照片全是阿提卡斯血淋淋的罪责,但网上的舆论却很是出乎意料。   ‘艹,虫灾就要来了,那个吃饱了撑的又去惹虫族了?’   ‘我服气了,长点脑子行吗?’   ‘这些煞笔,分不分得清轻重。’   ‘让兵虫把他们吃了吧。’   在网上的讨论越来越热烈时,一些关于某些国家研究室私自窃取虫族基因,并且进行了人体实验的资料、照片、视频通通被虫族发了出来。   “怎么回事?”   本来就因为网上出乎意料的舆论而生气的某些人,在看见这些资料后纷纷慌乱了起来。   “虫族一个外来国家是怎么在星网上发出这种视频和资料来的?!”   “那些网监部的人都死光了吗?”   歇斯底里的质问声响彻在每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做好事不留名的系统得意地在星网上浪出波浪线。   这些资料、照片、视频显然是震惊且骇人的,研究所既然敢研究虫族的基因,且对研究出来的实验体做各种实验,对其他国家和种族当然也不列外。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这些研究基地里关着上万的实验体,各个国家种族的人都有,而且进行的都是一些惨无人道的恶心实验。   阿提卡斯所杀的就是这些研究基地的人。   星网上因虫灾就要来临而心态本来就不好的网友们瞬间就炸了,本来就刻薄的责骂一时变得更加凶残。   如鲛人族,蓝星这些在视频资料里看到自己国人的国家,已经开始纷纷向这些国家发来问责书,强烈要求给一个交代。   心态转变了的网友面这时再去看视频中的阿提卡斯,也不觉得他暴戾嗜血,杀戮成性了。   太阳即落的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血红,碎裂的金属墙,坑洼焦黑的地面,血腥、炮火、尸体和那道身影构成了这副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那道身影站在尸堆中侧头看来,血从他凌乱的发丝上滴落,划过锋利的眉骨,落在金色的眼眸中,使得那双金色的眼眸比往日暗了些许,他眯着眼睛看向镜头,眼里透着绝对的压迫和危险。   他就像是一头镇压着领地的猛兽,在领地被侵犯后不远千里也要第一时间选择奔赴过去,咬穿对方的喉咙,用绝对的血腥来作为警告。   一时间在各种谩骂这些国家的声音中,掺杂进了不少叫好支持的声音,其中也不乏夹杂着羡慕声。   羡慕虫族能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能将所有的警告和威胁第一时间送到敌人的头上,戳瞎他们觊觎的眼神,斩断伸出的手。   这样的羡慕尤其是低等国家最深,同样的事在他们各自的国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们也同样像虫族那样发出了谴责,但是有用吗?   没用。   拉慈维多禁止做人体实验,这些研究基地不可能打着国家的名号,他们大多都是打着私人或者犯罪分子的名号,甚至很多人将他们的总部放在了混乱星域。   低等国家就算发现了自己的国民被掳走做人体实验的证据,通过星盟向这些国家问责,这些国家也只会推脱这些是犯罪分子,并且表明会严厉打击这些犯罪分子,今早将其捉拿归案给一个交代。   但是除了极少的确实是背着国家私下研究人体实验的私人研究机构被捣毁,大多的有国家庇护的研究基地一直在暗地里嚣张到了今日,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   眼下这些国家并不像面对低等国家发出的问责时的那样敷衍和高高在上,在面对虫族发出的问责、警告和要求赔偿的公告,表现出了感同身受,且痛心疾首地斥责这些泯灭人性的基地,还表示一定会给予赔偿。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阿提卡斯。   因为他杀进了这些国家,将这些研究基地的人和这些研究基地背后的人通通给杀了,整个国家的人都奈何不了他,也留不下他。   这般凶残且明目张胆,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   或许在这之前他们还抱着虫族不敢同时得罪这么多国家的心思,那在这之后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朝虫族伸手。   除了他们顾忌太多,一时无法正面攻打虫族外,还因为阿提卡斯他是真的有能力在某一时刻突然出现在你床前,毫不费力地割下你的头。   身处高位的人不怕远处的战争,却怕近处的匕首。   除了参与研究的人外,厉扶青没杀这些国家的任何一个人。   虫族虽然疯狂,但也不缺理智。   他们目前确实暂时没有能力同时对上多个国家,所以除了关于查到的,有确凿证据参与了研究基地的人,其余人他们一个没杀。   不是不愤怒,而是愤怒代表不了所有。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拿捏着这些错处让这些国家再怎么愤怒,也只有咽下阿提卡斯闯入他们领土杀人的这个苦果。   毕竟这件事的错不在虫族,而是在他们,虫族只是做事有点激进了而已。   捣毁完最后一个基地后,厉扶青的精神力入侵了这些私密网域,和米勒的系统一起将所有有关虫族基因序列的资料删除销毁   做完这一点的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了眼一旁顶着诺恩的面容死去的实验体,放火将基地烧掉的同时,他拿出他的小本子将这些国家的名字一个一个记下。   灼热的热浪中,他想,他和格斯学得有那么点记仇了。   ……   诺恩在星网上看到了阁下的身影,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阁下,也没想到阁下会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是的,狼狈。   阁下一向很爱干净,但现在的他身上沾满了血,连发丝都被血凝成一缕一缕的,可见是在处理完所有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   诺恩大步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厉扶青就将手塞进了他的掌心:“脏了。”   诺恩咽下嘴里的话,仔细地打量着手里沾满血迹的手,见没有伤痕后放心地掀起衣角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握紧他的手带着他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去:“没事,我带阁下去洗。”   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的厉扶青:“我杀了很多人。”   诺恩:“阁下受伤没?”   虽说刚刚大致打量了一眼没看见什么明显的伤,但他还是担心阁下衣服的遮挡处有他没看见的伤。   “没。”厉扶青摇头,随后又道:“我把维露利雅也杀了。”   他提起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诺恩认识她,或许需要跟他知会一声。   诺恩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随意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厉扶青洗澡时想把诺恩拉进去,但是想到自己还没学会怎么把他弄哭,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过他很有控制欲地留了一丝精神力缠在诺恩的手腕上。   洗完澡的厉扶青出来后直径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诺恩面前,在诺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他就已经伸手按住诺恩的后颈,俯下身凑近后轻轻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脖颈,闭着眼睛道:“我想你了。”   他想诺恩了。   在一个接一个‘诺恩’死在他面前时,他心里那道关于感情的裂缝一点一点被撕开,在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诺恩了,想见他,想触碰他。   诺恩瞳孔微缩,大脑嗡的一声,血液连带着心跳都好似停滞了,一时间他仿佛听见了尖利的警报声在他耳边响起。   在越来越高昂的警报声中回过神来的诺恩发现不是好似,是确实有警报声。   这是虫灾到来的警报声。   反应慢了半拍的他跟随着厉扶青的视线一同看向了窗外,在漫天升起的战舰中,好似看见了即将到来的黑潮。 第99章 八十三颗糖呀~   虫灾来临的消息仅用了两分钟就传遍了整个拉慈维多。   没有人料到虫灾会在这个时候来, 虽说一直在念叨着虫灾临近,但是离以往虫灾到来的日子少说还有两个月。   提前两个月到来的虫灾让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都措手不及,好在各国都对虫灾很重视, 防线早早就拉了起来,唯一让人担心的是虫族的防线似乎还没建立完全。   意识到这点后, 本就绷紧着神经的拉慈维多星际的人, 心瞬间就凉了。   ‘不会吧,不会吧, 可千万别出事啊!’   ‘虫族负责的战线是最重的, 防线没拉起来虫灾就来临了, 事情大条了。’   ‘我就说虫族负责这两条战线不靠谱吧。’   ‘话也不能那么说, 谁也没料到虫灾会提前。’   星网上其他国家的人还能争吵一下,处在虫族所负责的两个星域里的国家的网友紧张得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只紧紧地握着拳头惨白着脸死死地盯着虫族的动向。   战线一旦被破,他们就是首当其冲被虫灾破灭的国家,紧张害怕得快要晕厥过去的他们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叨着, 能守住,一定能守住。   虫族以往给了他们那么多次惊吓,这次也一定能,所以会守住的对吗?   也就是虫族以往的表现给了他们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这若是其他国家在虫灾来临时防线还没拉起来, 大部队也还没到,这些战线后面的普通人早就准备准备好自己抹脖子自杀了。   与其被兵虫撕碎吞噬, 那还不如一刀了解了自己来得痛快干净。   蓝星所负责的战线就在虫族所负责的米兰诺和卡斯多得这两个星域的旁边,这两个星域的战线一旦被破, 遭殃的不但是星域内的国家,还有负责相邻战线的蓝星等国家, 他们会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所以在发现虫族的战线还没建立完全的第一时间,作为高等国家还有点余力的蓝星等国第一时间就调了大量能源、战舰和军队向着虫族所负责的战线支援而来。   唯一担心的就是支援过来的军队需要一些时间,也不知道虫族是否能在一个照面之内撑住。   虫族处在战线上的只有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处在后方,提前两个月到来的虫灾让按照拉慈维多给的信息时间来安排防线的虫族先头部队整个陷入了危险之中。   尖锐高昂的警报声中,几乎遮蔽了整片宇宙的黑潮出现在了视线中。   “轰!轰!轰!”   不计其数的炮火朝着黑潮覆盖而去,耀眼的光芒将整片星域都照得炫白,光影暗下去后密密麻麻的黑潮仍旧毫不停歇地向着前面推进,如果不是鼻尖还未散去的硝烟味,先前的火力覆盖就如同错觉一般,好似从没有出现过。   “轰!”   “轰!”   “轰!”   在不停歇的火力覆盖下,看不见损伤的黑潮犹如海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快速漫延而来,挤压尽最后的一丝空气,这种压迫感让第一次面对虫灾的虫族都感觉到了窒息。   整个星际都随着虫族的视野而绷紧了心。   虫族能在防线没有建立完全,大部队没有到来的情况下撑住吗?   很难。   厉扶青心里给出了答案。   雄虫的精神力能轻易摧毁兵虫王虫的大脑,但是眼下只有他一个雄虫,而所要守住的却是两个星域的防线。   虽说是直线距离,但这个范围仍旧过于大了。   他所在的卡斯多得星域还能勉强一下,但米兰诺星域就糟糕了,厉扶青只能尽量地将精神力努力往米兰诺的方向延伸,同时抽调了大量的军雌前往米兰诺。   有他在卡斯多得,这里的军雌少上些许也无妨。   炮火仍旧向着远处的黑潮倾泻,驾驶着机甲的诺恩带着军雌朝着穿过炮火的兵虫扑杀了出去。   铺延开的精神力也向着黑潮绞杀而去,轻易地就清理出大片空白,可转眼这空白就被涌来的黑潮填补上。   大片大片的空白不断地出现,却转眼又被填补上。   手中长刀嗡鸣,蹲在一头王虫上的厉扶青把刀抽出来抖落刀尖的血,垂眸看着王虫那双猩红的眼眸,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金色的眼眸里泛上一丝思索。   他延伸出去的精神力不断地绞杀虫潮的同时,把王虫猩红色的眼眸拖到了身边。   解决掉一头王虫的诺恩注意到这点,抬脚将身旁的猩红眼睛大力踢向厉扶青的方向,同时在频道里吼了一声:“把王虫的眼睛尽量扔向阿提卡斯阁下的身边。”   他虽不知道阁下要这些眼睛做何用,但阁下既然想要,那就配合就行了。   ……   撑住了!   虫族居然撑住了,并没有一照面就溃败。   “艹,我就知道虫族可以。”   “太他妈可以了。”   “居然撑住了。”   “牛逼啊呜呜呜,我眼睛都哭肿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就要死在今天了。”   “我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怕疼的我还吃了好多止痛药,为的就是在虫潮冲进来的第一时间把自己给杀了。”   “从此以后谁在说虫族不好,劳资就和他拼了。”   谁都知道虫族守的战线至关重要,只要脑子清楚的人都明白,倘若虫族一照面就溃败,到时候出事的不仅仅是米兰落和卡斯多得星域的人。   虫族的溃败会导致其他的战线遭受到事先没料到的攻击,一个不注意就是战线全面的溃败,倒得那时不知道要填多少的人命进去。   虫灾,向来是需要他们拉慈维多星际数千个国家全力以赴拧成一股线来对付的存在。   在这数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国家因它灭亡。   而即将守这压力最重的战线的是防线还没来得及建立起来,只有先头部队在的虫族,这让人如何不崩溃。   好在虫族依旧像以往一样,让人大吃一惊地守住了。   “暂时撑住了。”   收到消息的厄涅斯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不断地催促着加快速度。   阿提卡斯这段时间本就在连轴转,为了让虫族的警告起到绝对的作用,他几乎是毫不停歇地穿梭在数个国家之中,再怎么强大也始终有点限度,更何况他现在还撑着大部分战线。   虫灾要持续半个月,而他们不停歇地使用迁跃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要三天,这说明阿提卡斯还要支撑三天。   厄涅斯心都揪成了一团,只不断地催着加快速度。   时间来到下午,伤亡逐渐出现。   伤亡最多的是负责米兰诺战线的军队。   破碎的双S级机甲的残骸漂浮在宇宙中,从机甲里爬出来的军雌抹去脸上的血,狰狞的骨翼自身后展开,继续投入战斗中。   相比起其他的战线,虫族所负责的战线显得安静得多,除了爆炸声和兵虫尖利的啸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没有痛呼声,没有厮杀的呐喊声,那一双双琥珀色竖瞳里的情绪沉默又疯狂。   太多了,像是怎么也杀不完。   面对这种无穷无尽像是怎么也杀不完的虫潮,再强大的人也会逐渐生出绝望,其他的军队好歹是一批批的轮换,有个歇口缓一下心情的空当,只有虫族的军雌没有轮换的余地,他们已经派出了所有的军雌,除非死亡,绝不停歇。   前来支援已经三次轮换下来的军队看见这一幕,眼里的情绪很是难言。   “好吧,我承认,他们确实比我们强。”   “不只是战斗力,还有心理。”   “该死的虫灾怎么突然提前两个月。”   蓝星等各国抽调出来的军队有限,这次的虫灾提前得太过出乎意料,且比以往都要来得难对付,他们自己都有点捉襟见肘,能抽调出来的已经是全部。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数越来越多。   卡斯多德星域,厉扶青盘腿坐在战舰上,一边用精神力大片大片地绞杀着虫潮,一边手上飞快地在切割成小块的晶体上篆刻阵纹。   一段阵纹篆刻完,他放开手任由它漂浮在身周,没想到他一个剑修,某一天也会做阵修做的事。   好在他有些许天赋,这段时间又因命阵的事埋头研究了好一阵阵法。   他将那次在海特招生试的虚拟战场内用的那个小型杀阵改动了一番,形成了一个由小型阵组合成的大型杀阵。   这样的话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吧。   脑袋抽疼得厉害的厉扶青轻微地抿着有些许苍白的唇,这虫灾来得太不是时候。   其实自从塔卡星那一跃开始,厉扶青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歇息过,争夺赛过后紧接着就是虫族和帕尔冥国开战,战争结束后他就开始研究阵纹,要知道研究和篆刻阵纹,比任何事都还要消耗精神力和灵力,在这之后他又前往其他国家捣毁研究基地,紧接着还没喘口气就又遇虫灾。   神魂在融入一半后就不肯再动分毫,这种情况下长时间不间断地大量使用精神力和灵力让他有点吃不消。   没事,再撑一撑就好了。   厉扶青用精神力将身周漂浮着的数千晶块送往既定的方位,只要撑到兄长他们来了,他就可以休息了。   他这种情况,好好休息半个月也就缓过来了。   在这之前他要做到的就是让虫族的伤害减少到最少。 第100章 八十四颗糖呀~   来支援的军队被厉扶青通通派往了米兰诺星域, 这让虫族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战场多了一些厮杀声和呐喊声。   收到消息时虫族的军队看了眼远处虫潮里那块不甚起眼的小红晶块,收回视线后就快速按照精神海里阿提卡斯阁下下达的指令往后退去。   前来支援的军队有点发愣,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撤, 他们这一撤虫潮不就涌上来了吗?   不过在虫族军队再三的催促下他们还是懵着一张脸退了下来,他们是来支援虫族的, 一切行动要以虫族为主, 不过他们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撤。   然而就在他们前脚刚撤出主战场,后脚耀眼到极致的红芒就笼罩了大半个战场, 那光芒没有任何声响, 亮眼到附近其他战线的军队都能远远看见一点, 在它的笼罩下无数的虫潮眼睁睁地在他们面前接连湮灭。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也好像是须臾之间,眼前望不到尽头的黑潮泯灭了大半,出现了长久的空白。   前来支援的蓝星军队看见这一幕,心脏骤然紧缩,喉间一时梗涩非常, 哑然着说不出声,这是…什么?   震惊过后稍微缓过劲来的他们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还好他们刚才退得快。   奇了怪了,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了想,仍旧有点不放心的他们扭头看向虫族的军队:“打个商量, 下次如果要用这种级别的武器的话可否吱一声?”   不是说虫族科技不发达吗?他们怎么会有这样杀伤力惊人的武器?回头上报上去,看看上面能不能从虫族那里搞两个过来。   军人一向对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有种迷之痴恋。   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 其实内心同样震惊的虫族军队沉默了好一会后:“……吱。”   其他军队:“……”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那占据了大半战场的空白才再次被虫潮覆盖。   虫族的军队和其他支援的军队, 避开那大半被红光笼罩的战场,在剩余的三分之一的战场再度与虫潮厮杀了起来。   压力骤减三分之二, 这让虫族的军队多了点余力,可以把重伤的军雌尽数换下去。   其他战线上的军队则远远地看着虫族所在的战线方向,那比炮火还要亮瞎眼的红光时不时地闪一下,内心里充满了疑惑。   虫族这是在搞什么?   卡斯多得这边,同样有三分之二的战场被杀阵笼罩,这让厮杀了整整六个小时的诺恩他们有了口能喘气的空隙。   以身为阵眼的厉扶青篆刻阵纹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块块篆刻好阵纹的拇指大小晶块向远处疾行而去,替换下诸多出现裂纹的晶块。   诺恩眼里的狠戾和疯狂越来越重,几乎被血浸透的他粗重地喘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厉扶青,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唇上,心里越来越着急的他抬手往颈动脉注射了一管愈合剂。   他帮不了阁下,也劝不走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斩杀王虫。   炮火不间断地向着远处倾泻,军雌眼里蕴含着的疯狂和不死不休的厮杀,还有每间隔十分钟左右就启动一次的杀阵,让虫族勉强地守住了一天又一天。   两天零八个小时,厉扶青的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数次濒死的诺恩再一次从治疗舱里爬了起来。   三大仓库的愈合剂已全部用完,走过来的诺恩拉过厉扶青的手,从身上掏出愈合喷雾喷在他的手指上。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还没愈合的伤疤上,张嘴刚想说什么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糖。   诺恩将手里用完的愈合喷雾丢在一边,对上他的视线,再一次劝厉扶青离开。   战场上的军雌都可以死,唯独阁下不行,这或许有他的私心在,但也是战场上所有军雌的想法。   他们可以死,但是阿提卡斯阁下不行。   被糖酸得醒过神的厉扶青蹙着眉摇头拒绝,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诺恩:“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他说过,没有任何存在能从他手里把这条命拿走。   劝说无果的诺恩想过动手将阁下打晕,又怕阁下在晕过去的情况下离开会出意外,最终他只能再度起身投入战场。   诺恩走后厉扶青咬碎嘴里酸得直皱眉的糖,然后发现里面是甜的。   两天零十二个小时,虫族的大部队提前赶到,听到动静的厉扶青扭头看去,看到了兄长着急的身影,他心神一松就要往兄长那过去,走到一半时神魂突然一阵撕裂的疼痛,导致他身形一歪落入了虫潮。   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秒厉扶青看到的是兄长惊惧的神情和睚眦目裂的诺恩。   他想说他不会有事的,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   阿提卡斯不见了,被蜂拥而上的虫潮给卷走了。   在阿提卡斯被虫潮卷走的同时虫灾突如其来地退走。   这道消息被虫族压了下来,他们不能大肆寻找阿提卡斯,也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知道阿提卡斯不见了,不然到时候说不清是他们先找到阿提卡斯,还是这些国家先他们一步找到阿提卡斯。   以防意外,他们在虫族找了一圈身形相似的雄虫,最后找到了赫斯安泽来扮演阿提卡斯。   赫斯安泽:“…我明明比阿提卡斯高三厘米来着。”   明面上虫族则说诺恩不见了,于是借着大肆寻找诺恩的由头寻找起了阿提卡斯。   至于诺恩去哪了?   在阿提卡斯被虫潮卷走的时候,他就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没有任何虫愿意相信阿提卡斯会死,就算亲眼看见他落进了虫潮,他们也不相信。   对于虫族的动作除了米勒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注意到,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国家的目光,现在都落在为何虫灾会突如其来地退走这一事上面。   今年的虫灾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奇特,不止在半年前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场虫潮,虫灾更是比以往提前两个月到来,更别说仅仅持续了三天不到就退去这种前所未有的事。   只不过他们最后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个什么。   今年拉慈维多星际与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若说唯一的不同的话就是虫族夺得了争夺赛冠军,但是虫灾总不至于听说虫族夺得了冠军,就提前两个月突袭想试试这个国家的能力吧?   然后在打了三天,发现这个国家是个硬骨头啃不下来,又在看见虫族的大部队到来就匆匆退去?   虽说虫灾的确是在虫族大部队抵达战线后退去的,但这个想法着实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   纯属就是一些脑洞大开的傻货胡扯出来,还厚着脸皮放在网上。   虫灾为什么退走?   虫族的雄虫隐约知道一点。   大概是因为它们其中一批虫潮抢到了雄虫后匆匆离开,其他虫潮就追过去抢雄虫了。   虫灾、星兽都是从星渊走出来的,它们和雌虫一样对雄虫有着如出一辙的狂热和追逐的本能,只是它们不像雌虫一样对雄虫有着强烈的保护欲。   …   阿提卡斯不见了。   察觉到虫族的动静有点奇怪就一直注意着的米勒发现了这一点,至于虫族现在的那个阿提卡斯,米勒一眼就看穿了是假的。   他没有将此时声张出去,也没有让虫族知道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只是一边让系统寻找阿提卡斯的下落,一边帮虫族掩盖一些踪迹。   …   阳光肆无忌惮地从天空中落下,毫无遮挡地落在坐在石块上的身影上。   垂眸盯着自己手的厉扶青眼神有点恍惚。   这是一个被虫潮占据的死星,上面荒芜得什么都没有。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厉扶青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本能地将这些对他带有贪婪之欲的生物给杀了。   整颗死星上的兵虫连带着王虫都在第一时间湮灭成齑粉,导致睁开眼睛的厉扶青没看见任何一具兵虫的尸体。   周围的一切都太过死寂,像是连风都不存在。   神识海混乱的厉扶青看着这和记忆中青阳宗禁地很是相似的地方,又垂眸看了看布满伤痕的手,脑海中闪过一双过于白皙瘦弱的手。   他的眼神一阵恍惚,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好的梦。   梦里他去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世界,在哪里经历了很多。   头疼得厉害的同时,记忆既混乱又模糊的厉扶青狠狠地皱着眉,他把手举到眼前仔细打量,又觉得这双手不像他从小握剑的手。   他试图探查探查体内,却发现驱动不了任何一点神识。   这一举动让他的头疼得愈发厉害了,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兜里,却什么也没摸到,但这让他发现了自己奇怪的衣服。   他将自己的衣服扯起来看了又看,想起脑海里那些与过往互相纠缠的模糊记忆,他想,他或许并不是在生死之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头疼欲裂的厉扶青抬手扶了扶额,两种模糊的记忆反复交缠翻滚,每当心里浮现一道声音问他叫什么时,他都会下意识回答阿提卡斯。   他叫阿提卡斯,西瑟尔阿提卡斯。   可他好像也叫厉扶青。   那么他到底是叫阿提卡斯,还是叫做厉扶青? 第101章 八十五颗糖呀~   苦虫灾已久的各国专家还在疯魔研究虫灾为什么会突然退走, 网上也因这事争执得沸反盈天,除此之外对于虫族的先头部队如何在防线还没建立完成的情况下硬生生阻拦虫灾三天,且还没有较大伤亡这点也成为广大网友猜测讨论的热点。   有说是因为阿提卡斯的, 有说是因为虫族的军队本就厉害的,有说是有秘密武器的, 反正各种猜测五花八门。   如同蓝星等有派军队去支援的高等国家则得到了更真实的答案, 虫族有种杀伤力极大的秘密武器。   武器是什么样他们没看清,只知道启动时会发出极为耀眼的红芒, 轻而易举地就灭了虫潮。   这让各国都很感兴趣, 不过这种等级的秘密武器虫族显然不会向他们展示, 于是各种有建立友好建交的意向如同雪花般飞向了虫族的外交官。   说起来他们对于虫族的各种信息还处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步, 整个星际很少有种族如同虫族这般排外,于是有的国家向虫族提议互相遣派学习团,去学习对方的文化和习俗。   虫族没答应,他们现在唯一答应的互相交流学习的对象,只有在争夺赛前期间就提起这件事的蓝星。   对此, 蓝星的网友们莫名有种别人没有就我有的嘚瑟感。   这虫族还挺有眼光,知道我们蓝星是拉慈维多星际少数倡导和平且极具信誉的国家。   对于去往虫族揭开虫族神秘面纱的这件事,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人都很感兴趣,可惜的是虫族排外不允许任何国家的人去到他们国家旅游,眼下看见蓝星网友的嘚瑟, 气得袖子一挽,就开始互怼。   虫灾退去后, 整个星际都洋溢着兴奋和喜庆,唯独虫族的气氛凝重非常。   “你这脸白得比得上阿提卡斯最初被找回来时的样子了。”以利亚冷静地看着从治疗舱里爬出来的厄涅斯:“你也不怕找到了阿提卡斯, 他哭给你看?”   正在穿衣服的厄涅斯闻言嗤笑了一声:“那我可要好好给他录下来,当他来日的黑历史。”   虫族的大部分军队早在虫灾退去的时候就被悄无声息地派出来寻找阿提卡斯, 只余少部分的军雌留着做一下面子功夫,连混乱星域那边的反叛军都收到命令有了不小的动作,好在现在各国的视线都没放在虫族身上,不然也不知道瞒不瞒得住。   眼下半个月过去,还是没有一点阿提卡斯的踪迹,这让厄涅斯快要急疯了。   这半个月来,他与以利亚他们在计算出来最有可能的星球,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为了加快速度和不遗漏,他几乎是用精神力一寸寸地搜寻。   精神力的大量消耗让他的身体逐渐负担不起,不过有治疗舱,怎么着也死不了。   厄涅斯抹去鼻尖滴落的血,冰蓝色的眼眸里溢出一抹痞戾:“继续。”   必须尽快找到小阿提卡斯,若是时间长了,一旦被其他国家察觉到端倪,那小阿提卡斯的处境就愈发危险。   届时那些本就觊觎虫族基因,觊觎阿提卡斯的国家一定会不计代价地也要先虫族一步找到阿提卡斯。   于拉慈维多来说虫族本就是外来者,这里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他们再怎么强,在找阿提卡斯这一事上怎么可能比得上已经生存在这里数百上千年的国家。   所以得快……得再快一点。   …   好安静,安静得过于死寂和荒芜。   坐在石块上的身影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他试图去看清和理顺脑海里互相纠缠的模糊记忆,头痛却逐渐地剧烈到无法忍受。   他抿紧唇,意识越来越恍惚的情况下,那融合了一半后不肯再动弹分毫的神魂激烈翻滚起来。   它像是要融合进这具身体里,又像是想将已经融合进这具身体里的神魂抽出来。   恍惚中他像是站在了某个虚无的空间,空间里左右分别有两种不同的画面。   两边的画面都过于模糊,他站在中间,什么也看不清地做着决择。   你是阿提卡斯,还是厉扶青?   你是选着成为阿提卡斯,还是厉扶青?   选择成为阿提卡斯,就抛弃作为厉扶青的过往。   选择成为厉扶青,就抛弃成为阿提卡斯的未来。   日光的照耀下,那道端坐在石块上禁闭双目的身影脸色愈发苍白,像是即将长成又被抽取掉生机的树苗。   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大多会选择自己最为熟悉的一方,哪怕它并不美好。   但……他不做选择。   一股狠劲从心底乍现,他讨厌任何人任何存在逼迫他做选择。   骨子里的暴虐被激起,记忆陡然清晰的他蛮横地抢夺过神识的控制权,撕扯着那一半迟迟不肯融合的神魂,强行将其融合进这具身体里,就像是强行将两种本不该相融存在揉合在一起。   血一滴一滴的从紧闭的双目中滴落,殷红的血滑过苍白的脸,越发地显得触目惊心。   ……   “我不是记得这颗星球已经被兵虫占领了吗?怎么没检测出兵虫来?”   “不知道,不过这种星球被遗弃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每到‘虫族’的繁殖期王虫就会迁移,其他兵虫也会跟着王虫离开已经没有什么能量不能供它们繁衍的死星。   外表看着很是狂野的战舰警惕地盘旋在高空,在数次探查确定没问题后,才小心地落在了地面。   “妈的,要不是德罗那狗日的背叛,劳资们也不会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求生,还TM碰上了陨石风暴。”   “别等劳资活着回去,但凡劳资活着回到了流浪星域一定活剐了他的皮。”   一群五大三粗的人从战舰上骂骂咧咧地走下来,骂得起劲了还往地面吐了口痰。   其中一个半边身子都泛着金属光泽的人环顾了下四周,放眼望去除了漫天的黄沙就是伫立着的各种形状奇怪的石头,显得无比荒凉死寂。   出于谨慎,他出声道:“别骂了,先检查一遍,警惕出什么事。”   他的话显然很管用,其他几人闻言立马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光头的壮汉拿出一套看着就复杂的装备组装起来,探查其了这个星球。   这个仪器很贵,几乎抵得上一架S级机甲,光头使用这个仪器的时候神态极为的小心翼翼,就怕给不小心弄坏了。   他将其中一段更为尖锐的地方深深的插进地面,大概过了三十分,光头收起仪器:“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确实是死星。”   “老大,这里有个生命点。”其中一个人脸色凝重的走过来。   在死星上发现生命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极可能落进了虫窝。   基诺眉头紧拧:“先回战舰。”   一群人刚下来没多久就转身回了战舰。   战舰升空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站在主控室的基诺想了好一会后突然道:“只探查到这一个?”   罗安也奇了怪了:“确实只探查到这一个。”   按理说既然能探测到兵虫的生命点,那么就不可能只探测到一个。   要知道兵虫都具有群居性。   基诺闻言不再说话,而是观察了这个点大概半个多小时,发现其一动不动后,突然道:“去看看。”   坐在驾驶位上的罗安奇道:“老大,我们不走吗?”   “不走。”他看着眼前的虚拟屏幕:“说不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发现。”   在基诺看来,这个生命点极有可能是虫族正在寻找的诺恩。   据虫族说这个诺恩是在虫灾退走的时候不慎被虫潮卷席离开,在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看来,被虫潮卷席离开的人百分百死定了,但不知为何虫族好像十分笃定这个诺恩没死,并且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寻找。   基诺当时看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感慨了一番他死了可惜。   也正是这份可惜让他对虫族是否找到诺恩的消息很是关注,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这个生命点很大可能就是虫族的诺恩。   如果真是诺恩的话他们便赚大,无论是将其还给虫族赚得一个人情,还是将其卖给黑市,他们都有极大的利益可占。   他倒也不怕诺恩那强悍的战斗力,从那生命点一动不动的迹象来看,若真的是他的话,他很大的可能受了重伤。   最差的也不过那生命点不是诺恩,而是兵虫,那样的话他们也能驾驶战舰迅速离开。   灼热的日光从高处落下,浅淡的血腥味回荡在这片峡谷,一切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突然那像是掉落在地面的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在拱动,过了一会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从里面探出。   挣扎着从衣服里爬出来的厉扶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干枯的灵力和一丝都榨不出来的精神力,又看了看自己小了好几号的手,金色的眼眸有一瞬的呆滞。 第102章 八十六颗糖呀~   疼!   从自己变小的这一事中回过神来的厉扶青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疼。   全身的经脉骨头脏腑都在疼。   疼得他眉头紧紧地拢在一起, 小嘴抿得泛白。   这具雄虫的身体与他原生人的神魂不相符,他将其强行融合,神魂被强行改变形态的同时, 这具身体也被神魂所携带的力量跟着强行压缩改变。   此时的他不仅仅承受着神魂撕裂的疼,还承担着骨骼脏腑被强行压缩改变的疼。   这两种疼叠加在一起让一向能忍疼的厉扶青都有点受不住, 没忍住闷哼了两声。   只是原本的闷哼由这具身体发出来, 变成了小声的哼唧声。   厉扶青:“……”   听到这如同幼崽难受时发出的哼唧声,他沉默了会后强忍着疼痛抹去嘴边咬出来的血, 皱着小眉头从一旁他原本的衣服里扒拉出一件往身上套。   他扒拉出来的是穿在里面的一件短袖, 这以往刚好合身的衣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点过大了, 刚从头上套上去, 就整个顺着肩头滑落了下来。   “……”   厉扶青沉默了会,动作有点不甚熟练地在衣服的肩颈处打了个结,再穿上时虽然没整个滑下去,但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堪堪挂在手臂处。   见此厉扶青只好把衣服脱下来在另一边同样打上个结,再穿上时就勉强只露出半个肩。   穿好衣服后他撑着地面站起来, 一个不慎踩着过长的衣摆往前踉跄了两下。   差点从石块上摔下去的他挥动了下手臂稳住身子,站稳后低头去看自己整个被衣服遮住的小短腿,于是越发地沉默了下去。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神魂是被他强行塞进这具身体里的,过程有点简单粗暴,导致出来的结果也有点出乎意料。   强行改变了形态的神魂和这具身体之间还需要点适应期, 在这之前他估计都得保持目前这个状态。   “是个小孩?”   战舰上看着从地面穿回来的图像,罗安很是惊讶, 眼里浮现警惕:“小孩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传回来的图像中的小孩很小,看上去两三岁左右大, 套着一件明显是大人款式的短袖,黑色半长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脸上虽然沾着些许灰尘和血迹,但还是能看出来肤色很是白皙。   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眸,很漂亮的小孩,但是一点也不像会出现在这荒芜死寂之地的存在。   别说死星了,就连流浪星域处都很少找到怎么白嫩精致的小孩。   若出现个成年人罗安他们还没那么警惕,偏偏出现一个看上去没什么危害的小孩,这让他们心里的警惕瞬间拉到了顶峰。   这小孩幼小得看上去像是一戳就能戳死的样子,且不说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就说他是怎么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死星上活下来的就足够诡异了。   就在罗安他们发现厉扶青的时候,厉扶青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仰起头去看,却因为身子太小,头仰得太高“啪叽”一下摔坐在了地面。   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墩的厉扶青:“……”   战舰上的罗安、基诺等人:“……”   这小孩出现得很诡异,但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沉默了会的厉扶青绷着小脸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起来后还拍了拍手上的灰,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   战舰上,罗安仔细地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看着没危险,要下去看看吗?”   虽然这小孩看着诡异,但免不了他起了一点好奇心。   操控台上的另一个汉字开口道:“这鬼地方出现这么个小孩怎么看怎么奇怪,我觉得谨慎点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基诺没说话,他看着画面上的小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小孩怎么看着有点像虫族的阿提卡斯?   基诺是个极端的慕强者,而关于阿提卡斯的战斗视频他看了不下上百遍,眼下越看这小孩越像阿提卡斯。   毕竟生有一双金眸的人本就很少见,更何况五官都还有些许相似。   难道这个小孩是阿提卡斯的?   可问题是他是怎么来到这个星球的?   基诺放大了画面,目光落在地上那染血的明显是成人的衣服上,又看向小孩绷紧的五官。   看着情况应该是出了点事。   他从终端上调出阿提卡斯的照片放大后仔细地对比着小孩的五官。   确实很像!   如果这个小孩真的是虫族的,又恰好是阿提卡斯的小孩,那么能在这种地方暂时活下来也不出奇了。   毕竟虫族的身体素质强悍是有目共睹的,这小孩再遗传到点阿提卡斯的能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看着画面上的小孩,越看越像阿提卡斯。   基诺舔了舔嘴唇,心脏不自觉跳快了起来,眼里溢出几分灼热和贪婪。   他就说只一个诺恩虫族怎么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像是翻遍整个拉慈维多也要将其找到似的,原来原因是在这里啊。   若真如他所猜想的这样,那他们这回可真是走大运了。   无论是拿捏着这个小孩和虫族进行交易,还是卖给那些对虫族基因有觊觎的国家,他都能得到大笔超乎想象的利益。   这样想来还要谢谢德罗的背叛,虽说死了不少兄弟,但这也不是送了他们另一条登天路嘛。   基诺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头的兴奋,眼里神色晦暗,无论是不是都要先把这小孩弄到手再说。   峡谷地势太狭窄,战舰不好降下去,基诺指挥着把战舰降在外面,然后带着人从战舰上走下来,朝着小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老大,真要去管那小孩?”   “看那模样虽说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大老板也值不少钱,但那小孩未免也太小了,估摸着要压不少钱。”   “老大自有老大的道理。”   “TM的,就因为德罗背叛,我们刚到手的好货自己还没享受就没了。”   “德罗那畜生现在估计还以为我们没了,等回去好好给他个惊喜。”   “哈哈哈,对,到时候把他给买给地下三层,好好让他享受一番在把他皮给剐了。”   基诺听着身后的说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他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原因有两个,其一这是他的猜测,还不确定的事没必要说出来。其二是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还没有决定好是拿捏着这个小孩和虫族换好处,还是卖给其他国家之前瞒着是最好的做法,以免防止走漏风声招来祸事。   眼看着那战舰降了下来,厉扶青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些人并不打算忽视他这个小孩。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地形倒是复杂,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以他现在这副还没人大腿高的样子跑掉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几乎没可能。   知道自己没有跑掉的可能,厉扶青也没做无用功,站在石块上垂眸寻思着什么。   过了会他蹲下身在地上的衣服堆里扒拉着什么,没一会就扒拉出了一个终端和储物器。   试了试发现终端坏了不能用,倒是储物器还勉强用。   他从里面拿出一块红色的晶块,这晶块是他在塔卡星杀死那头王虫后,用它的眼睛给兄长和赫斯安泽他们做的防身用的东西。   用法很简单,捏碎了扔出去就行。   只是有两个问题,一是现在的他扔出去后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活下来,二是他捏不碎这个晶块。   尝试用两只手各握一头用劲掰,最终的结果就是晶块纹丝不动,反而是他掌心被晶块的棱角给割破了。   见此厉扶青只能暂时将晶块重新收回了储物器里。   另一边在连续拐了好几道路口后,一群人终于走了进来。   蹲在地上的厉扶青侧头看去,对上了一双藏不住贪婪的眼神。   对上小孩没有任何恐惧的眼神,基诺越发笃定了这应该是虫族的小孩。   他谨慎地看了番周围,确定没什么埋伏后快步走上前伸手就向着眼前小孩的胳膊抓去。   就在即将要抓住那小孩胳膊时,基诺浑身寒毛突然炸起,刺骨的危机值达大脑,无数次生死危机历练出来的本能促使他瞬间暴退,然而“噗嗤——”一声,浓郁的血腥味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迸发。   脸上溅了血的诺恩丢掉尸体站起身,顺手将一旁的小孩拎起来丢向身后,充满血丝与残暴的琥珀色竖瞳看向眼前十多个暴怒的壮汉,下一秒整个虫就冲了上去。   他落到这个星球左右没超过三分钟,察觉到这方有动静就赶了过来,看清楚情况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他就没想过要管那个小孩,只是在转身那一瞬瞥见了他那双和阁下极像的金色眼眸,思维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本能地冲了上来。   快速将这些人解决后诺恩就准备离开,根本没想过回头看一眼那小孩。   脑海里只有找到阁下这个念头的他浑身都充满了一股疯劲和狠劲,像是一根绷到极限即将绷断的皮筋,不然也不至于不去想,自己为何不在第一时间离开,为何会下意识多往那小孩身上看两眼,以至于在离开之前瞥到了那双和阁下极像的眼睛。   他脚步刚迈出去,一道很小的力道就扯住了他的裤腿。 第103章 八十七颗糖呀~   诺恩顺着力道低头看去, 一双无比熟悉又掺和了点陌生的金眸撞入眼底。   同一时间仰着头的厉扶青也对上了他低头看来的视线,入目的是一双血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眼神里的孤决和疯狂看得他心头一震, 连带着扯着诺恩裤腿的小手也跟着一紧。   如同走入绝路的困兽一样的眼睛。   心里这般评价着的厉扶青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猛地被一把按进了怀里死死地抱着。   浓郁的血腥和汗味猝不及防地涌入鼻腔, 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将骨头勒断。   厉扶青反应过来诺恩这是认出了他, 心里诧异到极点的同时便觉有什么温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脖颈处。   那液体明明温凉,却烫得他的心颤了颤。   诺恩的情绪并没有发泄太久,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他就平静了下来。   他低头对上怀里厉扶青的视线, 相比起以前, 变小的阁下眼睛圆了许多, 仰着头看来时,莫名地让虫心软。   他没忍住伸手戳了下厉扶青的脸,软乎乎的触感让他不禁放轻了呼吸:“阁下,你怎么变小了?”   说着想到什么的他脸色一变,眼里神色狠戾:“是不是有人拿你做了什么实验?”   前段时间阁下捣毁多个研究基地时, 他也看了虫族发出来的那些关于研究基地的资料和视频,当时的他没什么感觉,但眼下只要一想到那些实验可能有人对阁下做过,他就……   “没有。”厉扶青出声打断他的思维,他仰头打量着诺恩, 目光在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上停留了许久。   诺恩的情况很不好,除去脸上外, 脖颈、手臂,所有外露的皮肤上都带着新旧交叠的伤疤, 甚至有的伤还没来得及愈合。   厉扶青伸手轻触着诺恩脖颈上那道最深的疤,眼里的神色暗了几分, 神色很是难看。   雌虫的愈合能力一向离谱,能留下这么深的伤疤,很难想象当时受了多重的伤。   诺恩知道阁下眼下在生气,只是这三头身的模样生起气来不仅不会让虫感到害怕,反而看得虫心软。   他小心翼翼地将阁下往怀里拢,布满血丝的琥珀色竖瞳微微发亮。   阁下,小小的,好可爱。   不过……   想到自己先前将阁下顺手丢出去的那一幕,诺恩眉头紧锁。   待在他怀里正在想着什么的厉扶青感到身上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被掀了起来,他连忙伸手按住衣服,神色带着点不可置信地看向诺恩。   诺恩:“……”   他没忍住扭过头去笑,起先是无声地笑,后来又由低笑变成了大笑。   “阁下,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他就算馋阁下的身子,面对着这么个三头身的身子也不可能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会错意的厉扶青:“……”   他面无表情地扭过身去背对着诺恩,小小的一团连背过身去的动作都透露着股可爱,看得诺恩嘴角忍不住上扬。   厉扶青变小了,连带着一身皮肉也变得娇嫩,先前诺恩扔他的那一下,在落地时他及时改变了下姿势,没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只是手肘处和小腿处有着大片渗血的擦伤。   这点小伤厉扶青没放在心上,但是他知道诺恩不这么想,几次企图转移诺恩的注意力没成功后,被硬按着看了个遍。   除了手臂和小腿上的伤,他身上还有被诺恩过大的力道勒出的青痕。   诺恩的神色刚一变,厉扶青就伸手指向外面:“他们的战舰上应该有药。”   回过神来的诺恩连忙放轻了力道抱着怀里的厉扶青往前飞奔而去。   这群人的战舰里确实有药,找到药的诺恩将药喷在厉扶青的伤处,没多久伤口就尽数愈合,连被勒出的淤青都退了去。   厉扶青垂着眼眸看着诺恩处理自己的伤,在他站起来要离开时,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仰头对上诺恩看下来的视线,灿白的灯光下,金色眼眸里的情绪认真极了:“诺恩,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诺恩的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肋骨。   对上他眼里的认真,诺恩蹲下身,小心又依赖地侧头轻靠在他的腿上,说话时满身的狠戾与疯劲尽数收敛,几乎有种奇异的温顺:“阁下不用安慰我,只要你在就好了。”   只要你在他视野所极之处就好。   厉扶青的心脏轻微跳动了一下,他看着靠着他腿的诺恩,抬手轻触心口,感受着与往日不同的心跳,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他好像有点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   “虫族这段时间的动静有点大了。”   终于从虫灾为何突然退走的这一事中稍稍抽出点注意力的各国,将视线放到了最近动作稍微有点大的虫族身上。   其中以克莱门托最为好奇虫族这较大的动静。   克莱门托的首都星上,一个名为多萨的议员意味深长地道:“我觉得这动静可不像只为了一个诺恩。”   “我也这般觉得。”坐在一旁身着军装,通过虚拟投影来参加会以的奥罗拉道。   “这动静若是阿提卡斯不见了话倒是说得过去。”   “不是阿提卡斯,前两天和虫族的皇通过话,阿提卡斯就在他身旁。”   “那就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   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查。”   在拉慈维多他们可不信虫族有什么能瞒得住他们。   如同克莱门托那般准备查一查虫族到底在做什么的国家有不少。   得到这些动静的厄涅斯的眼神越发地晦暗,刚搜寻完一颗星球的他用手抵着额头,毫不停歇地准备搜寻下一颗星球。   …   死星上,诺恩趁着厉扶青在洗澡,从战舰上下来在那几人的尸体上取下两个终端,用他们的指纹解锁后,一边尝试着登录自己的通讯号,一边匆匆往战舰上走去。   刚找到阁下的他只有时刻守着阁下才能感到心安。   来到浴室门口后他就靠在墙上,守着阁下的同时调弄着手上的终端。   得尽快赶回虫族,拉慈维多星际觊觎阁下的人太多,阁下眼下这副小小的模样虽然很可爱,但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就像是行走在狼群范围里的羊,一个不慎就会出事。   而且看阁下的脸色和时不时皱紧的眉头也知道他很不好,得尽快回去让虫医里里外外仔细地给检查一番。   回去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当然是让虫族来接应,只是他的终端在一次意外中碎了个彻底,阁下的终端也不能用,只能看看是否能用这些人的终端联系上虫族。   弄了许久还是没登上去的诺恩皱眉,随手将两个都锁了的终端扔在一旁,这些星盗在终端上设置的密码有点多,看来只能找个星球买一个新的。   正想着洗完澡的厉扶青走了出来,小小的一个裹着一张浴巾,白嫩嫩的脸上还带着热气蒸腾的红晕,诺恩蹲下身要抱他,厉扶青摆手拒绝了。   他并不习惯被抱着,就算是他幼时,也是被狼叼着走,没有被抱的习惯。   被拒绝的诺恩起身走到一旁。   见他让开,披着浴巾的厉扶青迈着小短腿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整个身子直愣愣地往前倒去。   视线一直紧落在他身上的诺恩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把将他捞了起来,眼带笑意地刚想说什么,就见他扭头呕出了一口血。   诺恩瞳孔一缩,满心惊骇,抱着他就向着医务室飞奔过去。   一口接一口的血从厉扶青的嘴里呕出,紧接着更多的血从他的皮肤下渗出,骨头开始软化,整个胸腔都恐怖地塌了下去。   厉扶青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方,他看见了满目的红,杀喊声涌入耳中,浓郁的血腥萦绕在鼻尖,青阳宗的道韵场上满地的残肢断臂和零碎的尸体,黏稠的血液粘连着脚底,染红青阳宗每一片砖瓦。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腕,将濒死的他拖进了上古禁阵。   他扭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天悯剑尊,他的师尊。   那个上古禁阵有个更准确的名字,叫做熔炉。   自古以来死在这个上古禁阵里的人太多,多到能堆起数座高山,除了上古创造这个禁阵的人外十万年来没有人活下来过。   禁阵启动时覆盖了整个前山,用青阳宗所有死去弟子的尸体和神魂为燃料,熔去阵中人所有的血肉、骨骼、经脉、脏腑、神魂,再一一重塑,那种疼足以让任何存在崩溃疯狂。   厉扶青随着记忆再一次经历起了那种痛,全身控制不住地痉挛和发颤。   意识海几近崩溃的时候,一道声音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厉喝:“你欠青阳宗一条命,你的命是青阳宗给的,你的一生都要束缚在青阳宗,听命于青阳宗。”   一遍一遍,像是凿子般,往他崩溃混乱的意识海中凿刻。   疼!   好疼!   厉扶青疼得咬不住嘴里的血。   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道厉喝重复不停地往趴在血海中的他的神魂上凿刻。   他的命是青阳宗的,他一生都将束缚在青阳……   “阿提卡斯!”   一道悲恸的喊声,突然穿过重重血海撞入了耳中。   血海中的他扭头看去,一道身影和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眼睛撞进了眼底。   诺恩怀中的厉扶青猛地睁开了眼,一滴泪恰巧从诺恩的眼中滴落砸进了他的眼里,一同砸进了心里。   厉扶青从来没见诺恩哭得这样狼狈过,明明是个被生拔了骨翼都不肯服软的硬骨头性子,偏因他哭了好几次。   他张了张嘴,挤出一句如同气音般的:“没事。”   这只是神魂和身体融合时的一种少见的反应罢了。   随着融合,神魂中烙印得最深的痛,这具身体都会经受一遍。   那些疼记得太深,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了他愈合不了的伤,跨不去的坎。   每跨过一道坎,他维持这种小孩状态的时间就会减少一截。   诺恩双眼赤红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一遍一遍地试探着他的呼吸、心跳和颈动脉。   他刚刚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治疗舱、药剂,所有能用上的他都用上了,但还是只能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呕血,呼吸一点一点弱下去。   想让他放心的厉扶青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明白他在想什么,微微弯了下唇,压下心里的害怕,抬手遮住他的眼,嗓音嘶哑地道:“累得话就睡吧,没事的。”   闻言,累极的厉扶青闭了闭眼,侧了侧头埋进他的怀里。   厉扶青并不是心性软弱的人,剑修一道心性软弱的人走不下来,只是那禁阵除了疼外还有无尽的死气怨气一同随着血肉融合在了他的骨血中,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地磨去了他所有的生气。   这才是他会在禁地里,任由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的原因。   只是现在的他并不想死了。   他的小手攥着诺恩胸前的衣服,没多久就在诺恩怀里睡着了,小小的他蜷缩在诺恩的臂弯中,软乎乎的脸被挤出肉肉的弧度。   靠坐在地上的诺恩低头看着他,渐渐地缩紧手臂,弓着脊背将他完完全全地藏在了怀里。 第104章 八十八颗糖呀~   自那日后有着阁下走着走着突然就倒下去的阴影在, 往后的这几日诺恩几乎不许他下地走路,每时每刻走哪抱哪,连驾驶战舰时都不列外,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厉扶青几番交谈无果后,感觉到他心里藏着的不安, 有点不习惯被这样抱着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样被抱着除了不习惯也不碍事, 想抱就让他抱吧。   这样想着的厉扶青捧着一支营养液待在诺恩怀里,一边喝, 一边瞧了瞧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诺恩的手。   他的胳膊还没诺恩三根手指粗, 在诺恩不听他劝的情况下, 不接受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喝了没几口就饱了的厉扶青将手里还剩大半的营养液递给诺恩:“给。”   他变小了好似连带着胃口也变小了, 按照成人剂量制作的营养液他总能剩一大半。   诺恩接过来很是自然地两口将其喝了。   一开始厉扶青还不习惯诺恩喝自己剩下的营养液,但诺恩做得很是自然,而且这艘战舰上没剩多少营养液,需要节省着喝,几天下来厉扶青也习惯了, 还会多留点给诺恩,他身子小,肚子也小,饿一饿没事,反正他这段时间也饿习惯了。   其实要不是虫族的身体足够扛饿, 他的身体脏腑又是用灵力淬炼过的,他早就饿死在死星上了。   毕竟他这具身体并没有辟谷。   诺恩将手里空了的管子丢进垃圾桶, 低头给厉扶青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就继续给他揉捏着胳膊和腿。   战舰上的止疼药已经用完, 这样做的作用虽然不大,但是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缓解疼痛的办法。   其实经过前几天的那一遭后, 厉扶青的疼痛应该会稍微减轻一些,只是这疼痛减轻体现在了神魂上,身体上因为还没从前几天的那阵疼中缓过劲来,反而比起最初更疼了几分。   许是变成了小孩的模样,也或许是骨头脏腑实在疼得厉害,有点受不住疼的厉扶青小手攥着诺恩胸前的衣服,抿紧唇将头埋在他怀里。   诺恩一边安抚地拍抚他的背,一边手上不停地给他揉捏着胳膊腿,怕揉捏久了会加重他的不适,每揉捏上一会都会停上一小段时间,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揉着,没多久厉扶青就趴他怀里睡着了。   这几天,他大半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死星周围都没什么有人的星球,最近一颗有人的星球需要连续不停歇地驾驶上十天左右,但在驾驶着战舰赶了七天的路后,诺恩没再往前继续航行,反而是控制着战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远离的星舰上,眼里闪过几分凝重。   按理说这种临近死星的危险地带很少会有人光顾,但一路驾驶过来,这已经是他看见的第八艘星舰了。   起先他怀疑那是不是虫族派出来暗中寻找阁下的星舰,但仔细分辨后发现不是。   最初寻找阁下的时候,诺恩碰到过寻找阁下的军雌,他们所驾驶的星舰和拉慈维多寻常的星舰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舰身上会用特殊的药水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记号。   排除是虫族星舰的可能,又反常地出现在这本该荒无人烟的地带。   诺恩谨慎地不再前进,一切以阁下安全为前提的情况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按照观察了两天,确定暂时没什么危险后,诺恩继续往前驾驶,只是在临近垃圾星后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围着垃圾星周围打了一圈转,得到了一些较为零碎的消息。   垃圾星这两日进出添加了一道安检环节。   听到这道消息后,连诺恩怀里的厉扶青都不禁眯了眯眼。   他们眼前的这颗垃圾星是混乱星域最边缘的一颗星球,比起混乱星域其它星球来说,它更贫穷,更混乱,人命也更不值钱。   来往这里的都是亡命之徒,在这种地方安检从来就是个摆设,眼下突然又重起了安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异感。   看着阁下用一张稚嫩的小脸老成地眯着眼睛思考的模样,诺恩没忍住戳了下他的脸,手感很绵软,软乎乎的一戳就是一个窝。   思绪被打断的厉扶青抬眼看他,眼里的情绪有两分无奈,但还是很配合地纵容他在自己的脸上放肆。   诺恩没忍住笑,三头身的阁下一脸无奈纵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脸上挂着笑的他看向远处的垃圾星,前往垃圾星的目地是为了购买终端与虫族取得联系,但看这情况,这垃圾星怕是去不得。   想到先前无意中探听到的今日下午会有商舰路过的消息,诺恩思索了番后做下了打劫商舰的决定。   垃圾星环境的恶劣程度仅次于死星,虽再也找不出比这里更贫穷落后的星球,但这里仍旧有利可图,就比如奴隶买卖。   一些来往于混乱星域的商人会特地从垃圾星挑选底子好的小孩买入,养个两年白净了些后再高价卖去其他地方,也是因此,来往这里的商舰虽少,但并不是没有。   对于诺恩的决定厉扶青没有异议,依他护短的性子,别说只是打劫来往垃圾星的商舰,就是诺恩突发奇想要打劫载人的星舰他也没有异议。   唯一有异议的就是诺恩要带他一起去打劫商舰,而且带他去的方式还是用布条将他捆绑在胸前。   厉扶青听到诺恩的想法后,一秒都没犹豫就断然拒绝了。   他虽对很多事不过心,看得也不太重要,但面子这事他还是有点在乎的,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诺恩用这样丢脸的方式带他去劫商舰。   “阁下,我不放心现在的你独自待在战舰上。”诺恩蹲下身来对上厉扶青的视线:“这里是混乱星域与死星的交界地,来往这里的星舰虽少,但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你现在……”   苦口婆心说了小半个小时,说得口都干了的诺恩见阁下依旧绷着小脸没有答应的迹象,垂眸想了想后,突然伸手握住厉扶青的小手轻微地晃了晃,抬起眼眸眼巴巴地看着他:“阁下,我想你陪我去。”   三分钟后,被捆绑在诺恩胸前的厉扶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荡空的小短腿。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不由让他想到当初自己扯着兄长衣摆时,兄长那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当时兄长说自己是在撒娇,所以刚刚诺恩是在跟他撒娇吗?   就在厉扶青在想诺恩刚刚是不是在撒娇的这个问题时,确定自己将阁下绑好了的诺恩一抬手,直接将自己左边脸侧带虫纹的那一块皮肤给撕扯了下来。   浓郁的血腥味溢出,血夜滴落,厉扶青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双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几乎是在看到诺恩脸侧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的伤疤,厉扶青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非就是那带有虫纹的皮肤会暴露他的身上,所以才要将其遮掩。   诺恩伸手揉了下他紧皱的眉头:“没事,不是很疼。”   怎么可能不疼。   厉扶青伸手想擦去他脸侧的血,却因为手短只摸到了下颌。   诺恩眼里带笑地握住他的手。   在诺恩看来,这次去劫商舰,能找到终端最好,找不到就看看有没有能使眼睛变个颜色的药水。   阁下眼下这副小孩模样,只要想办法将眼睛的颜色改变一下就不会有人猜到他的身份,倒是他有点麻烦,不过他脸上先前的那些疤痕还没完全淡去,只要将脸侧的虫纹处理一下,一时也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遮挡脸上的虫纹,但这是最简单有效且不会出意外的方法。   昏暗的宇宙中,一条中型的商舰缓缓向混乱星域边缘的垃圾星驶去。   商舰外面看着不显眼,内里却很是豪华,商舰的老板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仰着头,享受着跪在地上奴隶的服务。   这垃圾星在其他人眼里是个恶劣贫穷的地方,在他眼里却是个好地方,虽然远了点,环境恶劣了点,但他每次来都能赚得盆满锅满。   上次买的小孩中有几个长得不错,买回去后用药水将皮肤洗白,当晚就以高价买了出去,只是不禁玩,没多久就全死了,买家催促着他赶快进货,商船的老板当然不可能将到手的钱推出去,正好这一批货买完了他要进新货,这不,马不停蹄地就又来了。   上次垃圾星挲东街那边的地头蛇给他找了不少好货,这次去估计得舍出去不少好处,想到那地头蛇张口要的东西,他没忍住肉疼了一番,正想着要怎么才能从那地头蛇嘴里抠点好处时,“砰”,一声不是很响的闷响自商舰上方传来。   他本能地睁眼看去,几乎就在他睁眼的同时喉间传来一阵剧痛,血液瞬间喷洒在地面。   从商舰顶上落下来的一瞬间,看清眼前情况的诺恩就快速捂住了阁下的眼。   眼前一黑的厉扶青正要去扯覆盖在眼前的手,就听诺恩压低了嗓音道:“阁下别看,脏。”   闻言厉扶青收回了手,下一秒浓郁的血腥味闯入鼻腔。   劫商舰的过程很顺利,来往垃圾星的商舰虽然带了足够多的打手和武器,但再多的打手在没有匹配机甲的情况下,对诺恩来说都不足为惧。   只是过程很顺利,结果却不如意。   没找到终端,也没有能改变眼睛颜色的药水。   诺恩皱了皱眉,盯上了其他的商舰。   在连续打劫了三艘商舰后,运气终于好了一次,劫到了一艘载有终端的商舰。   找到终端后诺恩和厉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战舰,而是就地蹲在满是血的商舰里,头对头地调弄起了终端。   商舰上的人除了几个没看见他们脸的奴隶被诺恩打晕后又找了迷药药足了劲,确保没个两天都醒不来后就给丢在了一旁,其余人诺恩都杀了,一个活口没留。   混乱星域的人除了少数的人和小孩,大多手上都沾过血,尤其是这些商舰的人,不仅沾了血,干得还是一些恶心的勾当,本就同理心稀缺的诺恩杀他们那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就当是为混乱星域里的反叛军清除一些垃圾。   弄了好一会,在看到登录成功这四个字后,厉扶青和诺恩同时松了口气。   翻找到兄长的终端号厉扶青拨了过去。   急促的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放在柜子上的终端微微亮起,而它的主虫此时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治疗舱里,被药水覆盖着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第105章 八十九颗糖呀~   铃声响了又停, 停了又响。   盯着没被接通的通讯,蹲在地上显得小小一团的厉扶青的心脏越来越沉,他重新找了个终端号拨了过去。   会议室里, 法利斯恩塞萨正在说着什么,他一改往日的闲适, 双手交握在手身前, 面容沉肃,浅茶色的眼眸里噙着两分凝重。   他们在说那些派出去寻找阿提卡斯的军队和雄虫。   当初做下将大半军雌派出去寻找阿提卡斯这一决定是极其不理智和危险的。   法利斯恩塞萨心知肚明, 但又不得不做。   抛去情感上的事不谈, 就阿提卡斯说的他有办法让雄虫的寿命延长这一点, 虫族就不能失去他。   雄虫的寿命是悬在虫族头上一把摇摇欲坠的刀, 随时能让虫族倾覆。   所以在没确定阿提卡斯死亡之前,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找到他,将他安全带回来。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其他国家也都察觉到了虫族的动静, 私底下纷纷开始有了动作。   最开始他们的目地是查清虫族为何有这么大的动作,但在久久没有消息后,他们的目光就转到了这些被派出来的军雌和雄虫身上。   察觉到他们动作的法利斯恩塞萨在一个月前发了声明,虫族是抱着友好和平的目地来到拉慈维多的,但若是有谁动了虫族派出去的军雌和雄虫, 就要做好和虫族不死不休的准备。   基于帕尔冥国被灭的前车之鉴和数个国家研究基地被捣毁的列子在,目前虽暂时没传来遇袭的消息, 但法利斯恩塞萨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人这种生物是抱有侥幸心理的,且还是一种极容易忘记伤痛的存在。   拉慈维多这么广阔, 数百星域,上千个国家, 遥远的距离使得虫族难免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且虫族派出去的军雌和雄虫的行动轨迹又大多在荒星和死星这一地带。   只要做得隐秘一点,只要在动手之前切断信号让求救信息发不出去,只要事后尾巴清理得干净一点,虫族不可能知道是哪个国家下的手。   虫族总不至于数千个国家一个一个地打过去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又怎么会不敢动手呢?   贪婪是填不平的深壑,是不可能因为一次震慑就消失无踪的,它们只是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一旦窥探到机会就会再次冒出头。   更何况他们未必就不怀疑虫灾的退去与虫族无关。   明白这一点的法利斯恩塞萨在等,等第一列遇袭的消息传来,等用血再一次震慑的机会,等阿提卡斯回来。   一次震慑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伸手就打断手,伸脚就打断脚,伸头就打断头,总有打到他们怕的一天。   这一次阿提卡斯不在,但他们依旧会让拉慈维多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属于他们虫族的獠牙。   哪怕要付出更多的鲜血的代价。   这本就是虫族要走的路,只是前面因为有阿提卡斯的存在,让这条路走得更轻松了点。   法利斯恩塞萨眼里的暗色渐浓,就在这时他终端的提示音响了,被打断思绪的他在垂眸看清楚终端上的来电名字时,不由得瞪大了浅茶色的眼睛。   会议室内看到他神色的军雌也纷纷停下话语,好奇起了通讯另一端的是谁,才会让他们一向不露情绪的陛下如此惊讶。   法利斯恩塞萨稳住过于惊讶的情绪接通了通讯,下一秒一张白嫩可爱的小脸出现在了眼前。   这小孩谁?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法利斯恩呆滞了两秒后,猛地扭头看向坐在一旁顶着阿提卡斯脸的赫斯安泽。   猝不及防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   看他干嘛?   是他假扮的阿提卡斯有问题吗?   赫斯安泽疑惑地调出终端的镜子查看,发现脸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依旧很完美地顶着阿提卡斯的脸。   话说这拉慈维多的好东西还挺多,就比如这个叫什么贝目的东西,小小的一颗贴在耳垂上,就能任意捏一张看不出真假的脸。   不过阿提卡斯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天天顶着这么一张脸,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子了。   法利斯恩塞萨看一眼赫斯安泽,又看一眼虚拟视频上的那小孩,看一眼赫斯安泽又看一眼那小孩,反复几次后弄得坐在那有点烦躁的赫斯安泽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陛下?”   出于隐私,虚拟视频在没经过本虫同意之前,其他虫是看不见的。   法利斯恩塞萨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赫斯安泽充满疑惑地走上前,向眼前的虚拟视频看过去,当他的视线落在视频中小孩的脸上时,当场表演了一番何为宕机。   这…这是阿提卡斯的虫崽?   整天顶着这么一张脸的赫斯安泽比任何虫都还要熟悉这张脸。   看着这明显是阿提卡斯缩小版的小孩,脸色几经变化的他想到了另一个更有可能的答案。   其他国家先他们一步找到了阿提卡斯,用他的基因研究出来的小虫崽?   赫斯安泽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阴鸷下来,神色是压制不住的阴沉。   厉扶青看着眼前的两虫,心里打着要如何向他们解释现在情况的腹稿。他拨通讯过来的目地是为了得到兄长的具体位置,随便也报一下平安。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解释清楚自己的情况,并且让两虫相信他就是阿提卡斯。   这有点麻烦,毕竟突然变小这件事本身就很难取信于虫。   其实到现在厉扶青都有点惊讶当初诺恩是怎么一眼就认出他来的,这让他当时准备劝说他的话还没打好腹稿就直接作废。   打好腹稿的厉扶青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法利斯恩塞萨和赫斯安泽并不相信。   甚至连他身侧的诺恩他们都认为是假的。   虽说阿提卡斯在虫灾来临之前已经将各国研究基地里关于虫族基因的东西全部销毁,拉慈维多的各国大概率无法再研究克隆出一个诺恩来,但这隔着一个视频,想要假扮一个人的方法多的是。   担心兄长的厉扶青并没有和他们浪费时间,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情况后直接道:“陛下,在启程来拉慈维多之前我曾找您商谈过命阵和帮米勒耍声望的事。赫斯安泽,我刚回首都星不久的那段时间,去赫斯庄园找你,打了一架,断了右手骨。”   法利斯恩眼里的怀疑退去了几分,眼前这个三头身的小虫崽说的事确实只有他和阿提卡斯知道。   且他国家目前还不知道阿提卡斯被虫潮卷走这件事,这种时候用这样的办法来欺骗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除此之外一个三头身长得和阿提卡斯像的小孩自称是阿提卡斯这种事也未免太过离谱,除非是智商突然骤降,不然没有任何国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达到想要的目地。   赫斯安泽看着面前绷着脸蛋的小虫崽,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真的是阿提卡斯,就忍不住惊奇和手痒。   法利斯恩塞萨:“你在哪,我派军队来接你。”   出于谨慎,法利斯恩塞萨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先别管信不信,先将他带回来看管起来再说。   落到了虫族手里他再有本事都飞不出去,到时候是真是假自然有办法验证。   ……   死星上的环境很不好,天空暗沉沉的压得心口喘不过气来。   高空的战舰舱门刚打开,一道道扛着重炮的身影就直接从高空中跃下,在沉闷的响声中溅起尘土。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兵虫,炮声转眼轰鸣在这颗沉寂的星球上。   以利亚站在战舰上没有下去,他的任务是确保厄涅斯的安全。   这颗死星上留下的‘虫’不是很多,这让军雌们推进的速度很快。   厄涅斯脸色苍白地从治疗舱里爬出来时他们已经清理了一半,他靠在墙上缓了缓,穿上衣服后大步走了出去,略过军雌们已经清理并搜寻过的一半,精神力直接朝着另一半星球覆盖而去。   精神力搜寻的速度比起军雌们一路清理兵虫并搜寻的速度快许多,但消耗也大,雄虫的身体比不上军雌,精神力的消耗对于他们的身体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通常搜寻三颗星球下来,厄涅斯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只是他往往会逞强着继续,在有一次他吐血昏到后,每当他再次逞强时,以利压就会直接打晕他塞进治疗舱   精神力刚覆盖过去,厄涅斯的眼眸就是一动,下一秒死星上的军雌纷纷张开骨翼冲上了高空。   “轰!”   几乎就在军雌冲向空中的同时,响彻天地的巨响就轰然炸响在整个死星。   轰隆隆的巨响中地面塌陷,崩塌的山体,扬起的尘土遮挡了一切,混合着沙尘的有形巨浪携带着绝对凶悍的气息摧毁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快速向着高空升去的战舰被波及得不断摇晃。   快速冲向高空的战舰陡然停下,厄涅斯、以利亚等虫的视线并没有放在地面,而是看向了更高处压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机甲和战舰。   好大的手笔。   双S级机甲稀少,能驾驶双S级机甲的人更少,而眼前密密麻麻的机甲中,有大半都是双S级机甲。   这是高等国家才有的手笔,为的不过就是一个厄涅斯而已。   一个可以用来拿捏阿提卡斯,可以提供雄虫基因,且身份高到足够接触虫族许多机密的厄涅斯。   血腥弥漫开来。 第106章 九十颗糖呀~   在得到兄长的位置后厉扶青就和诺恩驾驶着战舰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拨打兄长的通讯号,迟迟未接通的通讯让他的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好在得到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战舰全速赶过去的话, 最多两个小时。   厉扶青放下终端,想了想看向诺恩道:“我以为你不会让我来。”   以诺恩对他安全的紧张程度, 他还以为自己来找兄长的最大阻碍就是如何说服诺恩。   闻言, 诺恩蹲下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他:“厄涅斯阁下对阁下很重要对吧?”   厉扶青点头。   诺恩拉过他的小手捏了捏,突然笑了:“阁下对我也很重要。”   厉扶青看着他, 有点没听懂。   见他没听懂诺恩也没解释, 只是笑着道:“阁下, 身为雌虫我无法在一个雄虫可能遇到危险时选择无视。”   失去重要存在的经历太过痛苦绝望, 那种感受比死亡更甚,他不想阁下也去经历。   “而且。”诺恩看向他怀里抱着的那块琥珀色的星兽核:“我不让阁下去的话,阁下就不去了?”   厉扶青垂眸看着怀里的星兽核,这是他从诺恩的储物空间里掏出来的。   他体内的灵力枯竭,拉慈维多星际的空气中也没有他所需要的灵力, 所以只有从星兽核里汲取。   只是他的经脉本就被折腾得足够脆,强行汲取灵力很大可能会导致他经脉报废,不过比起兄长的安全,经脉报废也无碍。   厉扶青将视线从怀里的星兽核上移开,看向诺恩, 想了想道:“我可以哄哄你。”   “?”这回轮到诺恩听不懂了。   “你不让我去,我会悄悄的去, 不过你难过的话我回来后可以哄哄你。”   诺恩笑:“怎么哄?”   厉扶青往前挪了挪,伸出胳膊费力地环住他的脖子, 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样哄。”   诺恩侧头看着他认真的小脸,这几下明明是拍在他的肩膀处, 诺恩却感觉仿佛拍在了心脏上。   ……   对于会有国家出手这点,法利斯恩塞萨在最初将军雌派出去时就预料到了。   所以他早早地就让虫穿过星渊回到虫族接了更多的雄虫过来。   雄虫的精神力是科技产品的克星,在面对这些依靠热武器和科技战斗的国家,他们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   一直以来为了避免被拉慈维多众多国家围攻,虫族一直在隐藏这一点,就算是与帕尔冥国的那一场战斗,雄虫所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短时间内影响机甲和战舰。   而眼下就像其他国家所想的那样,那里足够偏僻荒芜遥远,只要将尾巴清理干净,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虫族从出现在拉慈维多的最初就是令人垂涎的肥美猎物,只是随着一些事情的发展,这肥美猎物的觊觎者从中等国家变成了高等国家。   对于高等国家来说,虫族是一块不注意就会被崩掉牙齿的肥美猎物,以至于他们一直处在观望状态,企图找到令这猎物不再崩牙的食用方法。   而被视为猎物的虫族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些自以为狩猎者的猎物。   若是兽族的兰斯在的话,高低得对这些高等国家表示一下担忧。   从他爷爷所说的过往历史来看,当初他们所在的星域的好些个国家比这还过分,直接拿虫族当奴隶,要知道那时候的虫族还处在冷兵器时代,手上拿得最多的武器还是木棍,就这都被他们混成了他们那星际的老大。   这些高等国家要是真把虫族当做猎物来看的话,绝对要出事。   …   血腥在整个死星蔓延,在厄涅斯遇袭的那一刻,精神力从那些悄无声息地坠在他们身后的雄虫身上覆盖而来,形成一层又一层的精神力网将这片地方笼罩,独绝了这些机甲和战舰朝外发送消息的同时,向着漫天的机甲战舰摧毁而来。   成片成片的机甲从天空掉落,血液染红了沙土。   厄涅斯擦去嘴边的血,浸了血的冰蓝色眼眸里戾气横生。   这些机甲和战舰在制造时居然掺加了能抑制精神力的矿物!   这一点无论是法利斯恩塞萨还是厄涅斯事先都没料到的。   掺加了能抑制精神力矿物制造出来的机甲,虽不至于让精神力完全没用,但杀伤力终究是大打折扣。   以至于想要速战速决的他们硬生生被拖住。   血液从耳边飞溅,眼里充斥着暴戾的以利亚拔出沾血的骨刃,一脚蹬落这架机甲的同时向另一架朝着厄涅斯所处的战舰攻击去的机甲扑去。   “轰轰轰””的炮火密集地炸响,耳朵嗡鸣得厉害的厄涅斯嘴边的血像是怎么也擦不完,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放弃不管。   这血要流就流吧,反正短时间内死不了。   这次付出的代价估计要超出预期。   除此之外,这期间要是有什么星盗或者其他国家的人来到此处麻烦就大了。   想着这些的厄涅斯仰头看着漫天压下来的机甲和扑杀上去的军雌,一刻不曾停歇地催动精神力。   不断有机甲无故坠毁,战舰里成片成片的人莫名倒下就再也没了呼吸,满心惊骇的艾利克望着那些从战友口鼻中渗出的血,寒意渐渐涌上心头。   他突然意识到虫族雄虫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只是短暂地影响机甲和战舰,而是能直接摧毁战舰机甲,甚至直接悄无声息地杀死机甲和战舰里的人。   他颤抖着手试图将这个消息发出去,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去。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争夺赛上,塞勒涅国选手那被篡改的信息。   虫族不可能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艾利克眼里乍现一抹狠意,参加过不少战争的他在短暂的慌张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敏捷地躲避着炮火的战舰上。   这颗星球上虫族的军雌并不多,甚至说得上少得可怜,他们的求救消息发不出去,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雄虫的精神力。   但精神力是会消耗完的,再怎么庞大的精神力都有个限度。   艾利克断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况且只要摧毁那艘战舰,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只是要将其直接摧毁吗?   艾利克出现了一瞬的犹豫。   对于是否对厄涅斯出手这事,克莱门托内部曾出现过激烈的争执,不过再怎么激烈的争执最后都在巨大的利益下趋于统一。   厄涅斯身上所存在的利益大吗?   在经过一系列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很大。   首先,身为雄虫的他本身就巨有不小的利益,无论是雄虫的基因,还是他们那能影响机甲和战舰的精神力都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倘若能用他的基因研究出一支战斗力不低于双S级机甲的可消耗军队,那克莱门托的战力将得到大大提升。   其次,厄涅斯是阿提卡斯的哥哥,而阿提卡斯也很在乎他这个哥哥,将他拿捏在手中,某一种程度上算是拿捏住了阿提卡斯。到那时阿提卡斯将成为他们克莱门托最尖锐且无人可当的尖刀。   最后就是克莱门托高度怀疑虫灾的退走与虫族有关,虽然这个猜测很离谱,但排除了一切后,虫族是哪个唯一无法绝对排除的可能因素,而恰巧厄涅斯的身份足够接触虫族许多机密,如果能从他嘴里得知虫灾退走的原因,那克莱门托某一种程度来说,算是掌握了拉慈维多的命脉。   综合来说他本身所代表的利益,足够克莱门托付出较大的代价也要将其带回来。   而眼下,在他们精神力真正的用途暴露出来后,他本身所代表的利益更是上升了一个程度。   这样巨大的利益任何一个克莱门托的人都不能拒绝。   而且艾利克有预感,这或许是他们唯一一次能抓住雄虫的机会。   几番考虑后,他最终决定暂时不对这艘战舰进行摧毁,以抓住厄涅斯为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雌开始出现伤亡,以利亚浑身是血的落回了战舰上方,见厄涅斯从战舰里出来,他皱眉看了过去:“出来干嘛,回去。”   厄涅斯蹲下身看着他,将一针愈合剂打进他的颈动脉。   以利亚盯着他,他看得出来,厄涅斯的意识其实已经有点恍惚了。   他起身将他拎进战舰丢进治疗舱,见他要爬起来伸手将他硬给按了进去,语气强硬:“休息一会,我们能抗住,再说了也不止你一个雄虫,少你一个没碍。”   他们都知道死星外还有五六个雄虫在,只是他们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其他方向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军雌估计还要一点时间。   又一次将爬起来的厄涅斯按进去的以利亚皱眉:“你再爬起来的话,我就直接将你打晕。”   ……   厉扶青和诺恩在即将赶到时遇到了袭击。   为了防止有人撞破他们的事从而将消息传出去,克莱门托的人事先安排了人击杀靠近这片星域的人。   厉扶青他们遇到的就是这些人。   诺恩驾驶着战舰如同一条灵活的鱼一样穿梭在密集的炮火中,偶尔有炮火击打在舰身上,使得战舰发出剧烈的震颤。   对于战舰哪些地方被炮火攻击无关紧要,哪些地方绝对不能被炮火攻击这点,诺恩心里门清,要知道战舰驾驶的课他当年可是连续蝉联了海特军校四年第一的宝座。   躲避着炮火的同时诺恩也没忘记反击。   坐在一旁抱着星兽核努力吸收的厉扶青扭头看向那些追击他们的人,金色的眼眸中各种情绪剧烈翻滚后又在瞬息转为更为深处的晦暗。   在遇到袭击的那刻,他就知道兄长肯定遇袭了,吊在空中的心重重地砸向了更深处,抱着星兽核的小手用力到泛白。   越接近目的地,追杀的人越密集,到最后诺恩抱着厉扶青跳出即将爆炸的战舰,狰狞的骨翼展开,一路杀向了死星。   血液溅在厉扶青白嫩的小脸上,待在诺恩怀里的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怀里的星兽核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第107章 九十一颗糖呀~   昏暗的宇宙中, 唯有一颗星球一阵一阵地爆发着光芒,显得格外的亮眼。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光芒越亮, 随之而来的还有“轰轰轰”的爆炸声和刺鼻的夹杂着浓郁血腥的硝烟味。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了那密密麻麻的战舰和机甲上。   “那是谁?”   “好像是诺恩,他怀里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小孩?”   随着诺恩的接近, 用精神力在死星外形成一层又一层精神力网的雄虫率先发现了他们。   “他带小孩来干嘛?”   “要放他们进去吗?”   “放。”   雄虫的精神力本就对雌虫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放能怎么办?冲上去和他打吗?而且他们现在也没太多的精力去管一个雌虫带个小孩来干嘛。   诺恩护着厉扶青一身是血的杀进死星,艾利克等人也发现了他, 只是他们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不过无论他是谁, 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就都得死。   落在一架机甲上的诺恩膝盖微弯, 在一道接一道疾射而来的炮火中敏捷地躲避着。   偶尔有炮火从身边擦过,皮肉烧焦的焦糊味就萦绕在鼻尖。   对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有着绝对掌控力这一点,使得诺恩躲避的角度十分刁钻且速度很快。   不远处的以利亚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他,解决掉围剿过来的机甲,他一个翻身落回战舰上, 不顾身上血肉翻飞的伤,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疾冲而来的身影上。   倒得一定距离时他腾身扑杀了出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道身影看过来的视线。   诺恩?!   惊讶至极的以利亚好悬一个侧身与诺恩擦肩而过,紧接着血液从身前飞溅起,肩膀处被激粒子束洞穿的他一个翻身落在攻击过来的机甲上, 几番缠斗后轰碎驾驶舱,利落地扭断里面人的脖子。   血液飞溅进眼里, 他扭头看向了落在战舰上的诺恩,随后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那个小孩身上。   落在战舰上的诺恩同样也看向了他, 见他好似是在喊什么,只是在震耳欲聋的世界下除了轰鸣的炮声, 什么也听不见。   但下一秒诺恩就突然冲了出去,冲出去的同时他用巧劲将怀里的厉扶青扔向了另一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灼热到极致的巨浪向四周冲击开,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落在地面的厉扶青又往后滚了一定距离,爬起来后胸口一阵闷疼,耳膜轰鸣的他咽下喉间翻滚的血气,瞳孔紧缩地扭头看向爆炸中心被烟尘遮挡得模糊的身影。   血液细密地从扭曲的骨翼流淌至地面,断裂处沾满了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鲜血淋漓的支在外面,血肉模糊的骨翼突然动了动,露出了底下被护得完好的厄涅斯。   其实也不是完好,血液从断裂的眉骨处流下,将半张脸糊得血肉模糊,左手骨和胸骨也被爆炸的余波震断,些许漆黑的骨头刺破皮肉,鲜血淋漓地支在外面。   耳朵嗡鸣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见的厉扶青紧紧地盯着那从诺恩和兄长身上流出的血,他从地面爬起来走了摇晃着两步后又摔在地面,整张脸埋进了血泊里,在窒息中抬起头的他,目光落在地面坑洼里的血泊上,瞳孔里的情绪有一瞬的不对劲。   鲜红的血液汇集在被轰炸得坑洼的金属地面,形成一汪洼泽,倒映着天空密集的炮火和机甲。   死星的地面已经被炸得不堪入目,那些高一点的山体和峭壁早就炸得粉碎,扬起的尘土与黑烟将天空彻底遮挡,连那些零星的从战舰缝隙中落下的日光都不再有。   “轰!”   “轰!”   密集的炮火声中,庞大的战舰,坠毁的机甲,飞溅的血液,掉落的雌虫,一切的一切都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   在厉扶青过往的一生中,他所有鲜明的情绪都断在了十五岁的那年,自次以后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蒙上一层雾,在漫长死寂的岁月中变得寡淡稀缺,而此刻那层雾被鲜红的血液硬生生地撕扯开。   此时的他趴在地上,神色依旧沉淡,金色的眼眸没有焦点,周身却似有无尽的晦暗在翻腾。   血泽里的景象倒映在了他的瞳孔里,无数不详的红光从万丈高空急速坠下,他额前的发丝无风微扬,在厄涅斯自身所不知的情况下,他储物器里堆放着的星兽核连同着厉扶青怀里的星兽核一同粉碎。   天地霎时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的战舰、机甲、炮灰在一瞬间无声的爆炸开,在暗红色的血雾中无声泯灭。   金色的日光从天际落下,紧接着无边的黑雾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蔓延而过,察觉到异常的以利亚等虫抬头望去,就见那让虫心悸的黑雾翻滚着向着远处裹挟而去。   星历289454年三月八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各国检测站的人都发现了异常,而这异常出现在横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北部的星渊。   “星渊里的黑雾涌出来了?!”   各国专门负责观测星渊的观察员满心的骇然。   星渊横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北部,是虫族与拉慈维多星际之间的天堑,它广阔到就算用拉慈维多速度最快的战舰以距离最短的直线前进,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横穿。   星渊里面常年漆黑无光,唯一生存在哪里的只有庞大丑陋的星兽,除此之外它千百年来一如既往地死寂平静,而今天它里面的黑雾突然翻涌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拉慈维多快速蔓延而去。   恐慌以比黑雾更快的速度蔓延向整个拉慈维多星际。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整个天空就黑了下来。   未知往往最为可怖,无数人满心悚然地抬头望向从天空中快速压过的黑雾。   没有人知道这些黑雾有没有害,也没有人知道星渊的黑雾怎么突然暴动,只能在广播中一声又一声的安抚声下,满是惶恐不安地待在家里。   死星上,浓郁的血腥和硝烟味中,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厉扶青一口接一口地咽下涌上喉间的血,偶尔有血来不及咽下,便顺着嘴角溢出。   这地方离星渊不远,星渊中弥漫着几乎凝实的灵气,厉扶青无意识地牵引着那裹挟着其他物质犹如黑雾般的灵气,铺天盖地的向着克莱门托压去。   心里悚然的众人发现,那让人感到压迫和窒息的黑雾在覆盖了大半个拉慈维多星际后,停在了克莱门托,然后开始在整个克莱门托上汇聚,越来越浓厚的黑雾遮挡住整个天日,犹如海浪般高高掀起,随时有轰然拍下的迹象。   目光触及那高高掀起的黑雾,克莱门托人的骨骼、血液、灵魂都在颤抖,求生的本能疯狂地催促着他们快逃,疯狂的逃。   经脉在汹涌奔腾的灵力下寸寸绷裂,咽不下的血从嘴角、眼眸、鼻腔出流淌而出,小小的身影趴在战舰上,视线没有焦点地面的血液上,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滴落,转眼在金属的地面形成一股股细小的溪流,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液都流光一样。   从地上爬起来的厄涅斯走上前小心地将他抱起来,有力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怀里瘦小的背:“不怕,没事了,小阿提卡斯听兄长的话,不怕……”   另一边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以利亚动作一顿,满心惊讶地看向厄涅斯怀里的那个小孩。   那是…阿提卡斯?!   趴在厄涅斯怀里的厉扶青仍旧没有反应,双眼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   厄涅斯见此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又用手搓了搓他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一声又一声地安抚道:“不怕,不怕,兄长在呢,不怕……”   厉扶青在害怕吗?   他确实是在害怕,这对他来说罕见且陌生的情绪在目睹兄长和诺恩被爆炸覆盖,又在触碰到那熟悉的粘稠血液时,顷刻之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拖入了无边的恐惧中。   安抚的声音穿过嗡鸣声一声又一身地落入耳里,像是一双温和的手,一点一点地将他不安害怕的情绪收拢,然后耐心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恶兽。   眼里没有焦点的厉扶青突然动了一下头,抬眼看了下厄涅斯的脸,随后目光四处搜寻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走上前,厉扶青看着他,费力地空握了下手,意识到什么的诺恩试探地将手塞进他的小手里。   趴在兄长怀里的厉扶青紧紧握住他两根手指,又攥住兄长胸前的衣服,这才抬眼看向了远方。   在他抬眼看来的那一刻,克莱门托数千颗星球上高高掀起的黑雾轰然拍下,巨大的建筑物在那黑雾下瞬间泯灭。   更多的血液从眼里涌出,诺恩抬手擦去了他眼睛涌出的血,厉扶青靠在兄长的怀里,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   黑雾轰然拍下的那刻,无数的恐惧、绝望在亲眼目睹高大坚固的建筑物如同齑粉般泯灭时冲破肺腑嘶喊出声。   死神的身影在那一刻笼罩在身上,一团团暗红色的雾体爆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尖。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克莱门托数千颗星球上所有的建筑物、武器、防御、能源尽数被摧毁。   厉扶青不是好人,他嗜血也嗜杀,但他终归留了手。   除了那些建筑物,只有克莱门托所有高层人员死亡,其余的人没有任何伤亡。   这或许是他担心杀戮太过,拉慈维多星际其它国家联合剿灭虫族而手下留情,也或许是在某被兄长抱起来的那刻心情好了点,也或许是无端的恻隐之心作祟,让他在最后那一刻下意识地留了手。   一束一束的阳光在黑雾散尽时落了下来,绝望与恐惧还未从心里散去,阳光的温度就再一次披落在了身上。   将弟弟护在怀里的女孩抬眼看向天际,金色的阳光倒灌而下,这一刻天地的呼吸声,鸟儿的鸣叫声,树叶晃动声,一点点地抹去心间的恐惧。   死神的身影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地笼罩在了千千万万的克莱门托国人的身上,但又在某一刻无端地动了恻隐之心   …   那一日过后,所有觊觎的目光悉数从虫族身上退去。   虽说没有直接证明那黑雾和虫族有关,但各国也不是傻子。   那黑雾明显就是朝着克莱门托去的,克莱门托当时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   过后仔细查过克莱门托的各国能很负责地说没有。   若说有的话,也只有当时的克莱门托对虫族出手这一举动。   那黑雾是虫族的手笔这一猜想虽然很离谱且不切实际,但万事还是谨慎小心为上。   毕竟那些建筑物湮灭的那一幕很熟悉,像极了塔卡星球阿提卡斯一跃时,那些湮灭的虫潮。   万一虫族确实是掌握了操控星渊里那些黑雾的办法呢?   不过在此之前谁都没想过那星渊里的黑雾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别说克莱门托看似只死了高层人员,其中牵扯出的混乱又不知死了多少人,更别说那些尽数被摧毁的建筑和星球上的防御更是让克莱门托大伤元气,不少高等国家趁火打劫,更是让克莱门托大出了一回血。   当初在高等国家中排前三的克莱门托,直接一朝落到吊车尾的位置。   …   经此一遭,各国短时间内不敢再对虫族出手,虫族在拉慈维多星际的境况安全了很多,留下驻守攻打下来的星球的军队,虫族的军队开始准备返回虫族。   屋内,厄涅斯守在治疗舱旁,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看着里面躺着的小阿提卡斯,半个月过去了,军队明天就要启程返回虫族,而厉扶青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其实以厉扶青的能力是无法做到那天的那种程度的,但是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就因为当初雌虫把雄虫从星渊拐走,到现在星渊里漂浮着的各种能量物质都还在排斥着雌虫。   这也是雌虫在星渊极容易精神海暴动的原因。   来看阿提卡斯的赫斯安泽看着躺在治疗舱里的三头身小虫崽,看着看着没忍住趁厄涅斯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打开治疗舱,伸手去戳那看上去软乎乎的小脸蛋。   这一戳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第108章 九十二颗糖呀~   对上这双突如其来睁开的眼睛, 赫斯安泽手上的动作僵住。   旁边正在查看文件的厄涅斯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侧头看来。   这一侧头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只是心里的喜意还没来得及涌上, 就看到了那被戳出一个泛红的指甲印的小脸。   厄涅斯俯下身摸了摸小阿提卡斯脸上的指甲印,微微眯了下眼, 侧头看向将手藏在身后的赫斯安泽。   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   他能说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吗?要怪就怪阿提卡斯那脸, 怎么变小了后像是嫩豆腐一样一戳一个印。   赫斯安泽不出意料地被收拾了一顿,本就弟控的厄涅斯在阿提卡斯变小了后, 那弟控的属性更是又严重了许多。   初夏的天空像是倒置的海面, 微风一过便带来了夏日独有的气息, 被兄长抱着出来的厉扶青上身穿着浅绿色打底袖口上有两只小白鸽的短袖, 下身穿着深蓝色的五分裤,白嫩的小脚丫上穿着一双同系色的凉鞋,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双金色的眼眸被肉乎乎的脸蛋衬得越发的圆。   一路上的军雌都在有意无意地往厄涅斯阁下怀里的那个小孩身上瞥,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惊奇, 他们都听说了,那个小孩是阿提卡斯阁下。   阿提卡斯阁下居然变小了哎?!   而且…变小了的阿提卡斯阁下好可爱!   每当对上阿提卡斯阁下那双因为变小而显得圆溜溜的金眸时,军雌们就忍不住下意识露出姨母笑,而每当他们沉迷在阿提卡斯阁下萌萌哒的模样时,又会不期然地想起阁下以往在战场上杀疯了时的模样。   一边是萌萌哒的小虫崽模样, 一边是嗜血杀神的模样,反差感直接拉满。   战舰上的法利斯恩塞萨看着抱着阿提卡斯走来的厄涅斯, 没忍住伸手去戳他脸,半路上被厄涅斯伸手给拦住了。   厄涅斯行礼问了个安, 随后笑道:“陛下,小阿提卡斯的脸嫩, 戳不得。”   闻言,法利斯恩塞萨想到赫斯安泽昨天被揍的原因,只好颇有点遗憾地收回手。   被兄长抱着的厉扶青也跟着行了个礼,那绷着小脸行礼的模样实在是稀罕得紧。   看得实在手痒的法利斯恩塞萨咳嗽了一声强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转而问起了厉扶青的身体状况。   得知厉扶青的身体目前查不出有什么问题,也查不出他为什么变小后,一行虫就朝着战舰上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他们到达时会议室里已经有了不少虫,在看见法利斯恩塞萨后纷纷站起身行礼问好,期间眼神不住地往一旁厄涅斯怀里的厉扶青身上瞟。   摆手示意众虫坐下后法利斯恩塞萨就坐在了主位,见众虫的视线还在不住地往阿提卡斯身上瞟,他屈起食指轻敲了下桌面,浅茶色的眼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好了,注意力收一收,从里德这里开始汇报各自手里的事。”   叫做里德的雌虫起身汇报起了他手上的事:“各项事宜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只一些琐碎的事还在收尾,大概再有半个小时回程的战舰就可以起飞。除此之外……”   待在兄长怀里的厉扶青注意力不在这些事上面,他拍了拍兄长的手臂示意自己要下去。   厄涅斯低头看向他,捏了捏他的脸,又在终端上发了条什么消息,这才俯下身把他放下。   落地的厉扶青扶着椅子腿活动了下腿,这才迈着小短腿往外走去。   正在汇报军务的虫和正在听汇报的法利斯恩塞萨等虫都没忍住侧头看了过来。   没办法,一想到那强大到让他们感到压迫的阿提卡斯阁下变成了如今这三头身的小虫崽模样,他们就忍不住感到惊奇。   一口气走到门口的厉扶青靠着门框歇了会才又继续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从拐角处走过来的诺恩给捞进了怀里。   身体虚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摆布的厉扶青:“……”   收到厄涅斯阁下的消息就连忙赶过来的诺恩塞了盒果汁在厉扶青手里,就抱着他朝前走去,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笑意:“阁下要去哪?我带你去。”   厉扶青沉默了两秒后妥协地将吸管插好,抱着果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喝起来很不错:“没想去哪,就是想出去看看。”   诺恩抱着他走到战舰外,厉扶青望着来来往往的军雌,又将视线放在了更远处。   他打算给虫族打下来的这些星球弄一些阵法,就像是青阳宗的护山大阵那样,或者还能加一些幻阵,有这些区别于科技的法阵,好歹算是多了一层防护。   只是他对这些阵法了解不多,甚至说没有了解。   厉扶青吸了口果汁,好在那记载着命契的心得上写了不少与阵法相关的知识,他多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给弄出来,在这之前他倒是可以在星渊里布一些杀阵。   这些星球是虫族的第一道防线,星渊就是虫族的第二道防线,所以很有必要布上一些杀阵。   厉扶青想了想,觉得也可以给反叛军那里弄两个,米勒那里也可以给整上两个杀阵,好歹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得给一点好处让米勒多对虫族留在这里的军队和反叛军上点心。   虽说一早就与米勒说定,他会照看虫族留守在这里的军队和反叛军,但这个照看上心和不上心是有区别的,而且倘若米勒收了他的好处,真出了事的话他也更有理由来找米勒的麻烦。   这次回去后除了研究命阵和幻阵这些阵法外,厉扶青觉得也得将修炼的心法给整出来,让虫族的虫修炼上。   以前他对于很多事的态度都很淡泊,处在那种能活活不能活就死的状态,后来又因虫族本身就是自身所处星域的老大,他没必要改变虫族的现状,所以没想着给弄一个心法让虫族的虫修炼。   但现在不同了,拉慈维多星际的出现威胁到了虫族的处境,虫族需要变得更强。   厉扶青看了眼手里酸酸甜甜的果汁,看了看远处井然有序的军雌,又抬头看了眼诺恩。   他现在在乎的东西很多,也想好好的,认真的活一回,所以很多东西就有了更多的考虑。   科技这方面他们暂时比不上拉慈维多星际,那就得谋划一下其他的增强实力的办法。   虫族的虫的经脉和人类的不同,他以前所修的那些心法不能用,不过以他九百多年的修炼经验,要按照虫族的经脉摸索出一套适合虫族修炼的心法倒也不是很难。   只是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若是到时候出来的效果还行的话,他还可以把青阳宗最基础的修炼心法给默出来,到时候用来当做筹码,与蓝星这些纯人类作交易。   厉扶青想了许多,突然想起虫族的雌虫和雄虫的经脉不同,需要两种不同的修炼心法。   只是他好像并不熟悉雌虫的经脉。   想到这里的他将手里剩余的果汁喝完,抬头盯着诺恩看。   察觉到他视线的诺恩低头看向他,还没想明白阁下盯着他看什么,视线就落在了他手里喝空了的果汁盒上。   自觉想通了的诺恩将厉扶青手里空了的果汁盒拿走,又重新拿了盒果汁塞进他手里。   厉扶青看着手里的果汁,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没错过他这个饱嗝的诺恩没忍住笑,伸手去摸他滚圆的肚子。   厉抚青绷着张小脸侧过身不许他摸。   没过多久战舰就起飞,目光从逐渐缩小的星球上收回的厉扶青有点困倦地趴在诺恩的怀里,他这具身体本就因强行压缩而疼得厉害,如今经脉又尽数寸裂,存不住灵力了不说,疼痛还翻了一倍,这让他每日能打起精神来的时间不多。   靠着靠着他就睡着了。   诺恩低头看着他,伸手抚了抚他毛茸茸的头发,目光有些怔忡,趴在他怀里的阁下睡得很熟,软乎乎的小脸蛋因为侧趴的缘故被挤压出一个肉肉的弧度,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扇形的阴影,灿白的灯光在他蓬松的黑发间深深的晕开。   鲜明的光影下,诺恩垂眸将那盒果汁从阁下怀里拿了出来。   这么一盒巴掌大的果汁,搁以往阁下顺手就能拿起,如今却需要两只小手合拢才能抱着。   他的目光落在阁下的手上,白嫩的手小小的,肉肉的手背上还能隐约看见肉窝。   很可爱,但也代表着虚弱。   诺恩的心微微揪着,抬手擦去厉扶青额头疼出的细密冷汗,收紧了手臂,抱着他往回走。   ……   半个月后虫族的军舰即将驶入星渊,注视着他们行程的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网友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实在是虫族出现的这大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件超出他们三观认知的事接踵而来,硬生生将网友们的神经给绷到了从未有过的程度。   如今虫族终于走了,虽然还留了一些人在拉慈维多,但广大网友还是觉得拉慈维多星际又重回了和平,绷紧的神经也都得到了放松。   在驶入星渊的那刻,虫族军队绷紧的心也微微得到放松,他们纷纷将手上的终端换下,戴上了光脑。   此时的厉扶青正趴在地毯上绘制着阵图和布阵所需要的材料,绘着绘着察觉到不对的他放下手中的笔,坐起来看向四周铺天盖地朝着他涌来的灵力,又看向了自己的手。   察觉到体内寸裂的经脉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愈合,厉扶青心里很是诧异。   要知道就算是在沧澜大陆,想要治愈经脉寸裂的人也极其困难,除了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之外,还需要一位修为高出自己三个境界的医修。   但他的修为以至人仙,修真界不会再有段位高出他三个境界的修者,也就是说就算是在沧澜大陆,他寸裂的经脉也不会有治愈的可能。   想着想着厉扶青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虫族的身体与人类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伤的存在,对于虫族来说却只是一次连严重都算不上的伤。   他现在是雄虫,用的也是雄虫的身体,对受伤的判断也该剥离人类的思维,以虫族的思维去想。   思及此,厉扶青不再注意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的经脉,而是将地上的纸张收集起来,拿着去找兄长。   ……   此时的蓝星各大军校正在准备一场三个月后的选拔赛,在选拔赛中获得前三百名次的人可以获得去往虫族军校学习的机会。   消息一经传出就在各大军校掀起了轰动。 第109章 九十三颗糖呀~   夏日的风一如既往的灼热, 树上的蝉鸣吵得人心里烦躁,刚完成一套训练的路浮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急促地喘着气, 毛巾随意地盖在仰起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水随着鬓角滑落。   一旁走过的尼默随手丢了瓶水过去, 他看不看地伸手准确地接住水, 拧开瓶盖哗啦啦地就往嘴里倒,水流出来了也不在乎。   “报名只剩最后一天了, 你确定不报?”尼默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侧头看着他道。   他说的报名, 就是选拔赛的报名, 蓝星军校会通过选拔赛选出三百个军校生过去虫族军校学习,但是虫族军校却不会送军校生过来,原因么大家都懂。   “不报。”路浮有气无力地道。   “队长都报名了,你真的确定不报?”   尼默嘴里的队长就是争夺赛上带领他们的晏云。   路浮摇了摇头:“不报。”   “你不会是怕夺不到名额才选择不报名的吧?”   要知道这次选拔赛,蓝星上万所军校数得上名的人都报名了, 想要从这场选拔赛中夺得名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浮竖起手指摇了摇,嗤之以鼻道:“就他们”   他当初能在争夺赛的名额上压他们一头,就能一直压得他们出不了头。   尼默:“那是为什么?”   路浮沉默着没有说话。   尼默明白过来,这是被打击到了,他抬起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哎呀, 没想到我们蓝星的小天才,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古一军校的风云人物,万千少女少男中的男神, 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啊。”   毛巾遮挡下的路浮咬了咬牙。   “看来还是一路走来太顺了,这冷不丁的出现个坎坷, 我们的路小少爷当然就被打击到连提脚迈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路浮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说来也确实,在争夺赛上还没被打击够吗?怎么可能还跑到人家大本营去,再遭受一次全方位惨无人寰的打击呢。”   “要知道虫族的军校,几乎每一个人都有S级机甲的实力,能单挑双S级机甲的战力也不少,那种地方去了就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份。”   “今天刚得到一个消息,隔壁二班的乔娜已经报名了,要知道她前不久也迈进了S级的坎,虽说去虫族军校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可能性很高,但在那种遍地S级的环境中磨砺出来的她,回来说不定就能把你从二年级的首席宝座下给挤下来。”   “到时候啊,古一军校的风云人物,万千少男少女的梦中女神说不定就换成她了。”   “丢脸啊丢脸,她可是比你小半岁呢。”   “你说要是被她知道你经过一次争夺赛后就不敢去虫族交流学习,以她那个性子会不会围着你嘲笑上个三天三夜。”   尼默说着说着侧头看过来,结果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只见路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毛巾下露出一只眼睛,此时正幽深地盯着他看。   乔娜,路浮的死对头,两人从小比到大、学习、身高、战斗力、受欢迎程度、甚至连饭量和吃饭的速度都要比一比。   上次首席争夺赛路浮险胜一筹,夺得了参加争夺赛的名额,乔娜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并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屁股下的首席位置。   要是真让她知道了他被打击得战意全无,那岂不是要被大肆嘲笑个十天半个月?   光想一下她那鄙夷不屑的眼神,他都不能忍受。   被吓了一个激灵的尼墨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随即正了正颜色道:“路浮,队长还在报名处等你。”   路浮沉默了会后,突然一把扯下盖在脸上的毛巾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尼默追上前:“你去哪?”   路浮沉着脸:“去报名。”   尼默没忍住嘿嘿直笑,快步走上前与他勾肩搭背。   他就知道路浮不是真的不想去虫族,不然也不至于自选拔赛的消息放出来后就疯了般加了两倍训练量。   少年嘛,尤其是自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的少年,一时吃了亏,抹不下面子放不下身段,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就甘心认输。   在他们的心里,高山就是用来攀爬的,而不是用来仰望的。   而眼下虫族就是他们心里的那座高山,比这座高山还高的就是阿提卡斯。   那是一座明知不可逾越,却仍旧想去攀爬的高山。   ……   ‘凭什么?凭什么?每天在网上嚎哭一百遍凭什么?’   自从蓝星选拔赛的消息放出,星网上每天都有一群凭什么哥和凭什么姐在哭嚎。   凭什么只有蓝星可以派交流生去,他们也想去虫族的军校学习交流。   他们也想每天起床,周围就都是宽肩窄腰九头身的帅哥。   军校的军校生眼馋虫族虫均S级及以上的战力,军校以外的学生则眼馋虫族雌虫、雄虫那肩宽窄腰大长腿的身材。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对虫族本身就存在极深的好奇心,人总是对神秘陌生未曾了解的地方有着强烈的好奇和探索欲。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那可是培养出阿提卡斯这个离谱存在的地方。   到现在只要一想到阿提卡斯当初在塔卡星上的那一跃,他们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关于阿提卡斯争夺赛的影像和各种犄角旮旯里的画面都被他们翻出来盘出浆了。   阿提卡斯在拉慈维多星际时,他们虽然对他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担心的紧绷心态,就怕下一刻阿提卡斯就杀上了他们所在的星球。   眼下虫族离开了拉慈维多,遥远的距离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紧绷的心态放松后,他们心里的好奇就开始占据主导了。   他们好奇极了虫族是个什么样的国家,虫族平时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是怎么样的,虫族的军校又是什么模样的,阿提卡斯平时又是怎么训练才达到那种地步的。   只是再多好奇也没用,因为虫族排外且不对他们开放。   ‘啊啊啊,蓝星去到虫族的小哥哥小姐姐到时候能不能开直播啊?’   ‘求求了,就开一开直播吧,孩子眼馋极了。’   ‘好想看看阿提卡斯在军校是怎么训练的。’   ‘撒泼打滚求直播。’   ‘有没有人查一下蓝星军校关于选拔赛的报名表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去磨一磨,说不定就有人愿意开直播了呢。’   ‘洗洗睡吧,那可是蓝星军校,先不说入侵军校网的罪名,就说能不能入侵进去就是个问题。’   ‘这还用入侵吗?掐指一算,每个军校里的年级首席百分百都报了名。’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磨,有消息就回来告诉亲们。’   ‘等你。’   ‘放个屁股到时候踢我一脚。’   ……   蓝星内部和星网上的热闹都被隔绝在了幽暗的星渊之外。   虫族军队的大部队此时还处在星渊中,也不是说虫族的战舰速度真的慢到三个月了还驶不出星渊的地步,而是他们正在一边走,一边按照阿提卡斯给的图纸抓头挠耳的布置着阵法。   好在寻找阿提卡斯阁下的这几个月里他们没少杀王虫,后来又从蓝星、鲛人族那进购了大量的王虫眼睛,不然布阵的材料还真不一定够。   厉扶青仰头看着虚拟图像上的显示,将整个星渊都铺满阵法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挑选了几处最快最易达到虫族的路线,将这几处的星兽都赶往其他地方,然后在这几处路线上布上了杀阵。   倒也不怕误杀了无辜,首先在明知星渊有星兽的情况下,不会有人独自前往虫族所在的星域。其次就算有人不怕死,真的打算独自穿过星渊去往虫族所在的星域,他也会事先向虫族取得同意得到星网上的签证,不然冒了这么大的险,好不容易运气好地活着穿过了星渊,却不能上虫族或者其他国家的星球,那不就亏大了。   向虫族征求到同意的,他们自然会给与路线,至于那些不打招呼,没有得到同意,就直接向着虫族所在的星域来的,多半不是不怀好意,就是星盗一类的存在,这种存在死了也不可惜,更不会有负罪感。   眼看着还剩下最后一处收尾,厉扶青也就不再紧盯阵法的布置,转而收回视线看向了了手上的小册子上。   花了三个月的功夫,除了阵法外他也暂时摸索出了一套关于雄虫的基础修炼心法。   他经脉受损,不能以他自己来做列子,所以得先找个雄虫试一试,才好将心法给交上去。   敲门声响起,窝在沙发上的赫斯安泽操控着光脑打开了门,侧头看去没看见虫,视线下移才看到走进来的阿提卡斯。   自此上次戳了阿提卡斯的脸,就被厄涅斯独绝靠近阿提卡斯的他眉梢一挑,手一撑就直接跃过沙发背,两步走上前,伸手就将厉扶青给拎了过来。   厉扶青绷着小脸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很是淡定地将小册子拍进他怀里,简练地吐出一个字:“练。”   赫斯安泽转过身将他放在沙发上,拿过册子却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先过过手瘾地戳了戳他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小脸:“不错,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被厉扶青拍开做怪的手后,他才翻开册子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懵。   这字虽然他都认识,但是怎么合起来就有种看不懂的错觉?   他合上手里的册子,看向厉扶青:“这是你这三个月里搞出来的?”   “嗯。”   “合着你这是搞出了东西,又不确定有什么作用,就拿我做试验呢?”   “试不试?不试我找其他虫试。”   “试,怎么不试。”虽然嘴上被拿来做试验这事不满,心里其实特乐意配合他搞这些事的赫斯安泽一屁股坐在厉扶青身旁,兴致勃勃地指着小册子上的一行字:“不过这句话你得给我解释解释。”   厉扶青耐心地一句一句解释着,星渊之外没有灵气,雄虫想要修炼,星渊是最好的地方。   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在这里修炼对雄虫来说事半功倍,要知道当初雄虫之所以在星渊待不下去,就是因为几乎凝实的灵气疯狂地往他们体内涌,结果灵气堵塞了经脉,导致了瘫痪。   所以在这里修炼,他们应该很容易就迈过修炼的门槛。   事实也的确如厉扶青所猜想的那般,赫斯安泽很轻易地就迈过了修炼的门槛。   按着册子上的方法修炼了一晚上的他,随着灵气在体内经脉里循环凝实沉淀,能明显地感觉到自身的身体出现了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奇臭无比这点。   被臭醒的赫斯安泽嫌恶地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手,跳起来就往浴室冲。   半个小时后,将自己搓了一个遍的他随意地披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反复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力度好像变强了点?   心里疑惑的他直接冲到训练室,打开测试力道的机器测试,这一测试发现自己的力道果然大了不少。   赫斯安泽心里惊奇得厉害,阿提卡斯摸索出来的这个奇怪的方法还正有用啊!   他将这一点变化通过光脑发给阿提卡斯后,转身就准备去找法利斯恩伊恩打上一架。   不趁现在好好摁着他摩擦一番,等他也学了这什么修炼的方法,就没这嘚瑟的机会了。   收到赫斯安泽消息时厉扶青正在看着诺恩纂刻阵纹。   他现在的手小且没有力气,纂刻阵纹这事就只能让诺恩代劳,他在一旁指挥。   这阵纹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阵纹,而是他最初发现星兽核时给兄长和诺恩他们雕刻的那种用来改善体质的阵纹。   雌虫的经脉他还不熟悉,看了不少医学上的解刨图也仍旧没有什么头绪,在他暂时没有弄出适合雌虫修炼的心法时,就只能用这东西给雌虫们增强一□□质。   虽然增强的弧度不大,速度也很缓慢,但有总比没有好。   心里想着这些的厉扶青看着看着目光就从那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块上移到了诺恩的身上。   诺恩曲着一条腿随意地靠坐着,微微垂着眼,神色很是认真,手腕小弧度地摆动着,手骨节分明,随着用力青筋与血管在手背上微微凸起。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里觉得诺恩的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干净修长的同时又有种强劲有力的生命力。   正想着就收到了赫斯安泽的消息,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诺恩侧头看向他:“去哪?”   “去找陛下。”   闻言诺恩放下手里的东西,手一捞就将他捞进怀里抱着朝外走去。   被诺恩抱着一路走过去的厉扶青收到了满满一怀抱的糖果和零食,他发现自从他变小后,周围虫的性格就变得很是奇怪。   兄长,赫斯安泽他们就暂且不说,就连军舰上的雌虫也变得奇怪,不仅以往看向他的那种敬畏的目光都消失了,还会用糖果或者零食来逗他,在他独自走的时候,还会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怕他摔着撞着一样。   诺恩和厉扶青来到法利斯恩塞萨所在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处理公务,看见他们后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浅笑着对厉扶青招了招手。   知道他是想趁兄长不在戳自己脸的厉扶青假装没看到,将手上的册子递给诺恩,让诺恩上前递给法利斯恩塞萨。   对他不肯上前来这点法利斯恩塞萨有点遗憾,他接过诺恩递过来的小册子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他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在厉扶青解释过这小册子上的心法能起到的作用后,法利斯恩塞萨的眉头松开,眼神微微发亮。   一旁的诺恩眼神也微微亮了亮。   这东西是他看着阁下一点一点地琢磨出来的,但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作用。   他们没有怀疑厉扶青说的话。   这次争夺赛所得到的资源和技术图纸早他们一步就被送往了虫族,只是虽然获得了这些图纸,也不代表他们的科技就追上高等国家了,甚至别说高等国家了,他们的科技还比不上拉慈维多的低等国家。   打帕尔冥国时之所以能那么顺利,除了雌虫本身的强大和雄虫对于高科技武器的压制外,还因为有阿提卡斯的存在,也离不开蓝星、鲛人族所提供的双S级机甲和战舰。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拉慈维多星际那时候对精神力并不重视,这次过后估计他们会莽足劲地研究精神力。   这种情况下,若这个小册子上的方法真的能像阿提卡斯所说的大弧度提升雄虫的战斗力,那真是再好不过,科技暂时追不上,就先从其他地方拉出差距,也算是达到某一种程度上的平衡。   ……   这边赫斯安泽十分嘚瑟地跑去找伊恩,然后刚动手没两分钟身上随意披着的浴袍就被伊恩给不小心扯了下来。   赫斯安泽:“……”   法利斯恩伊恩:“……”   台下围观的军雌下意识避开视线,同样赶过来围观的雄虫则是起哄地吹起了口哨。   错过赫斯安泽社死名场面的厉扶青刚从法利斯恩塞萨那里回到了房间。   心法交出去后,剩下的如何安排就不用他来操心,陛下会将一切安排好的。   将这一事放下的厉扶青开始研究适合雌虫的基础心法,除此之外,考虑了会的他将灵力锻体的方法也给写了出来。   锻体不似心法那么复杂,只要有基础的心法支撑,稍微按照经脉的走势修改一下就能照搬过来用。   厉扶青并没有打算凭一己之力将整个虫族推进修真的时代,他也没有能做到那种程度的能力。   修真人所使用的灵气除了储存在经脉和丹田里的灵力外,用的就是天地间的灵气,而这个世界除了星渊外,其他地方并没有灵气,也就是说,在离开星渊后,虫族所能使用的灵气,就只有储存在身体里的那些,用完了就没了。   所以修真的时代并不会降临这个世界。   除此之外,他虽可以凭借自己九百多年的经验,琢磨出合适虫族修炼的基础心法,但也只限制在了基础心法,再复杂的心法光凭他自己无法琢磨出来。   他在沧澜大陆所修的剑法和心法都不适合虫族。   连他自己在用这具身体使用以往的心法时都觉得艰难异常,这也是他不怎么使用灵力的原因。   不过就这个科技横行的时代来说,基础心法再配上灵力锻体也足够了。   就如同人在迈入修炼一途后会彻底和凡人区别开,虽然只是一点基础心法和灵力锻体,但迈入修炼途径的虫族也会与其他国家彻底区别开。   将锻体的方法根据雄虫体内经脉的走势改过后,厉扶青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雌虫的基础心法上。   琢磨了会的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继续纂刻着阵纹的诺恩。   虫族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男女虽然外表有区别,但是内里的经脉走向大致一至。   但虫族不是,他们是星渊的造物,而雄虫是雄渊第一批也是最喜爱的造物,雌虫则是从雄虫的尸骨上诞生的第二批造物,并且在最初时他们是虫兽的模样,这样导致了后来的他们虽然外表和雄虫一样,但是内里经脉的走势却有着极大的区别。   厉扶青虽看过了医学上的解刨图,但仍旧不清楚雌虫的经脉走向。   察觉到他视线的诺恩看向他:“怎么了?”   厉扶青想了想道:“我想探索一番你的身体,可以吗?”   他现在不能使用精神力,好在在星渊之中他还能调动一些灵力。   听到厉扶青的话,诺恩的表情有一瞬的古怪,想了会也没想出这句话有别的意思来的他迟疑道:“我倒是挺乐意阁下探索我的身体,但阁下眼下这副模样,我下不去手。”   “?”   厉扶青疑惑地歪了歪头,正想说什么就突然转头看向了舰窗外。   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也跟着看向了舰窗外。   星渊一向漆黑,黯淡得连光都照不远,此时看去,黑乎乎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见。   厉扶青却撑着地站了起来,扭头朝外快步走去。   见他着急,诺恩也没过多询问,两步上前将他捞进怀里就朝外走去。   而此时在外布置阵法的雌虫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收拢队形返回战舰。 第110章 九十四颗糖呀~   星渊里的黑雾突然涌动起来, 铺天盖地的向着虫族的战舰包围而来。   法利斯恩塞萨第一时间下令所有军雌返回战舰,加快速度全速冲出星渊。   虫族的战舰全速向着前面冲去,却在冲出去没多少距离后, 如同陷进了泥沼般缓慢了下来。   法利斯恩塞萨紧紧地皱着眉头,若是遇到有形的敌人还好, 虫族的军队不惧怕任何敌人, 但唯独遇上眼前这种诡异的黑雾……   他的精神力快速向外扩去。   厉扶青此时也被诺恩抱着来到了指挥室,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出去看看。   对此不止是厄涅斯和诺恩, 法利斯恩塞萨连同指挥室里的军雌全部拒绝。   但尽管如此, 厉扶青还是出去了。   他虽然经脉寸裂, 丹田也裂了, 存不住任何灵力,但在这种灵力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地方,他还是能勉强驱使一下空中的灵力。也是如此他才能在众虫都不同意的情况下,仍旧从战舰里出来了。   三头身的他站在战舰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周围汹涌的黑雾, 他双手握着一把若隐若现由灵力组成的长刀,血液从腕间的刀口处不停地溢出,形成了充满神秘感的血红色文字符号后,蔓延向了战舰将其围绕住。   厉扶青为虫族设下了很多层保障,米勒和留在拉慈维多的反叛军是一层, 星渊里的阵法是一层,而他自身也是一层。   战舰的舱门突然打开, 一队队军雌快速冲出,诺恩、厄涅斯也纷纷落在了厉扶青所在的战舰。   厉扶青侧头看向他们, 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叫他们都回去, 就被厄涅斯一把扯住了脸。   厄涅斯看了眼他划开的手腕,扯住他脸的力道又用力了几分,他看向翻腾着的黑雾,起身将他挡在身后,黑沉着脸道:“这事完了再和你算账。”   出乎意料的那些黑雾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或者说祂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杀伤力。   黑雾翻腾着将一串歪歪扭扭用萤白色小石子做成的石环戴在了厉扶青的头上,退去时还缠绕在他流血的手腕上将上面的伤口抹去。   厉扶青诧异地摸着头上的石环,望着逐渐平息下去的星渊,疑惑不解中又像是模糊地明白了什么。   虫族是星渊的造物,而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星渊不会伤害祂最喜爱的造物。   自雄虫被雌虫带离后,这还是星渊第一次见到这么小,这么病弱的小雄崽,于是在他们快要离开之前,祂送给了小造物一个礼物。   只是星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厉扶青想不明白,估摸着是和沧澜大陆的天道一样的存在罢,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天道或者是规则最初的雏形状态。   危机解除,厄涅斯转身一把拎起还在拧眉思索着什么的厉扶青,跳回战舰大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嗅到危险的厉扶青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寻思着左右不过是挨一顿打,结果当他被按在腿上,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仰头去看兄长。   对上他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厄涅斯挑眉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怎么?”   厉扶青绷着小脸伸着手企图商量:“不打屁股,打手可以吗?”   其实厄涅斯的力道不大,打得也不疼,就是被打屁股这点让厉扶青有点接受不了。   厄涅斯冷漠无情地拒绝:“不行。”   厉扶青认命地收回视线趴着挨打。   没打几下厄涅斯就停了手,他看着厉扶青苍白的小脸,握着他的手腕看了又看。   夜晚,诺恩蹲在床边,也同样握着厉扶青的小手看了又看。   那日过后,虫族的军队加快速度在第二日全速冲出了星渊。   …   早在得到陛下他们启程回来的消息时,虫族的首都星就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   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陛下他们,无数雌虫开始动身往首都星赶,这导致首都星星港的星舰在这段时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吞吐量。   虽说到时候会有虚拟直播,但是相比起隔着视频,雌虫们更乐意现场观看陛下和阿提卡斯阁下他们的英姿。   只是他们在首都星整整守了三个月也不见军队回来的迹象,在这期间还不断的有虫散播不实消息,导致他们一次一次地往星港奔去,结果又一次一次地失望而归。   激情也在反复的消耗中逐渐趋于平静,但平静归平静,大多数雌虫依旧死守在首都星,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如此终于在六月二十三日这天,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军队驶出了星渊。   只是驶出星渊后,战舰并没有向着首都星的方向来,而是向着墓星的方向驶去。   意识到什么的雌虫们激动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西奥多萨尔诃斯阁下。   在抵达离墓星最近的一颗星球后,战舰群停了下来,半个小时后,除了一艘载着雄虫阁下和帕尔冥国那些罪人的主舰向着墓星驶去外,其余的战舰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这颗星球。   登上墓星这天,天空如同那天一样飘起了绵绵细雨。   零散的脚步声再次响在这片死寂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墓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对于雄虫的死,同样身为雄虫的厄涅斯他们早已能平静地接受,但萨尔诃斯不一样,他死得太过痛苦,也不该在这样的年岁就这般死去。   一道又一道形容枯槁的身影跪在了有些许旧了的墓碑前,血腥的味道第一次飘在了墓星,穿过雨幕向着远处延伸而去,连带着凄厉的惨叫。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塞勒涅斯踏过满地的血液,垂着眼眸将带血的手认认真真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才轻柔地拍上墓碑:“萨尔诃斯…好好睡吧。”   沉默了会后,他才转身看着被染红的地面,发愁地说了句:“脏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被一把火烧在了墓星,赫斯安泽打算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捏成一个个跪着的小人后,再给带来放在萨尔诃斯的墓前。   他这个提议得到雄虫的全票通过,于是他们开始收集起了骨灰。   离开时天空中飘着的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中浮现,雄虫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墓碑前陆续走过,随手拍了下墓碑,或散漫,或认真地丢下一句:“以后见。”   墓星再一次变得死寂。   ……   战舰回到首都星时已经是七天后,打头的法利斯恩塞萨刚踏下战舰,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他温和地颔了下首,就大步往前走去。   挤在虫群中的雷坦竭力挡着身后往前挤的虫,目光快速从战舰上下来的雄虫中扫过一圈,看到厄涅斯后他稍稍停顿,然后继续寻找他想看到的身影,结果几圈扫视下来也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他眉头微微皱起。   “小雄崽!”   “诺恩怀里那个是小雄崽吧?”   “什么?!有小雄崽?在哪里?”   “那边那边。”   “挡得太严实了,看不清。”   一听有小雄崽,本就激动的虫群更加激动了,攀爬上周围一切能攀爬的高处,为的就是看一眼小雄崽。   雄虫的影像在虫族是不被允许传播的,偶尔能看见的都是一些出现在赛事或者战场上的雄虫阁下。小雄崽的影像是万万没有的,也就是如此大多数雌虫从来没有见过小雄崽的模样,眼下听见有小雄崽后,场面一时变得有点难以控制。   比起小雄崽雷坦更在乎的是阿提卡斯的身影,只是直到走在前面的雄虫通通走入了特殊通道,他依旧没在虫群中找到阿提卡斯的身影,这让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阿提卡斯不会出事了吧?   在去往西瑟尔庄园的路上,厉扶青垂眸打量着手上用不知名的石子穿成的石串思索着什么。   悬浮车驶入庄园,熟悉的草木香被风裹挟着穿透窗户传入鼻腔,他扭头看去,目光落在道路两边格外高大的巨木上。   高大的树木直插天际,微风一吹,那较于寻常树木要小上许多的树叶便摇曳着像是在欢呼着他们的到来。   星辰树啊。   悬浮车停在主宅外,迎上来的管家赫伯特目光落在厄涅斯怀里抱着的厉扶青身上时微微一怔。   一脸疑惑的他,目光在厄涅斯脸上、厉扶青脸上、以利亚和诺恩等虫脸上来回转,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个和阿提卡斯阁下长得如此像的小虫崽。   两个小时后,在星港处没看见阿提卡斯身影的雷坦回来后想了想,转身走上楼敲响了阿提卡斯房间的门。   门打开后他心里一松,看样子阿提卡斯应该是回来了。   他走进去,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犀牛奶侧头看过来的三头身的小虫崽。   雷坦愣在原地。   窗外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冠跌落在小虫崽的眼眸,金色的近似阳光的眼眸让雷坦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第111章 九十五颗糖呀~   一个小虫崽, 还是一个和阿提卡斯长得很像的小虫崽?   雷坦眉头微皱,眼里的疑惑渐深,难道他除了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外, 还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弟弟?   不对,年龄对不上, 雄父早就死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是厄涅斯或者阿提卡斯的小虫崽?   也有可能是雷勒和撒利亚的崽,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不过无论是厄涅斯、雷勒还是撒利亚生出这么像阿提卡斯的小虫崽的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阿提卡斯。   阿提卡斯从荒星找回来到现在不过一年半的时间, 年龄对不上, 所以这个小虫崽应该是他没被找回来时在荒星生的。   厉扶青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眼里的神色逐渐从疑惑到恍然,连忙咽下嘴里的犀兽奶,赶在他说出离谱的猜测前开了口:“我是阿提卡斯。”   雷坦刚动了一下的嘴瞬间闭上,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见此,厉扶青再一次很是认真地道:“我是你哥, 阿提卡斯。”   看着面前这个三头身,捧着一杯犀兽牛,绷着长小脸很是认真地说我是你哥的小虫崽,雷坦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戳住他的脸:“不知道自己多大,也得知道自己多高吧?你看我们两这身高, 谁是谁哥才比较合理?”   厉扶青:“……”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最后厉扶青还是把这事解释清楚了。   雷坦看看厉扶青, 又看看虚拟视频中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法利斯恩赛萨陛下,最后转头看向懒撒地靠着沙发被厉扶青找来作证的厄涅斯, 表情逐渐龟裂:“这…这不科学?”   厉扶青捧着手里的犀兽牛浅抿了一口,赞同地点头:“嗯, 不科学。”   但无论科不科学事情确实就这样发生了。   只是雷坦好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厉扶青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扭头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正皱着眉在光脑上查看着什么的雷坦,想了想,他上沙发上下来,往他那边走去,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时,就看见了他浏览的网页。   ‘两岁大小的崽要喝奶吗?喝什么奶?喝犀兽奶有没有问题?’   ‘两岁大小的崽能吃糖吗?’   ‘两岁大小的崽穿多大的衣服和鞋?’   “……”   厉扶青沉默了会后,转身去到窗边盘腿坐下,继续研究阵法。   ……   夜晚,餐桌上的雷勒和撒利亚,平均每隔上两秒就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身影,每看一眼,脑海里就有千百个念头在转。   他真的是阿提卡斯吗?   怎么会这么小?   他能吃辣吗?   他手这么短,够到桌上的菜吗?   好像够不到。   这个念头刚起,还没等管家动作,雷勒已经起身将厉扶青够不到的菜挪到他面前。   厉扶青仰头看向他:“谢谢二哥。”   “嗯。”雷勒低低的应了声,坐回原位继续吃饭。   厄涅斯瞥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雷勒,将伸到一半的手给收了回去。   同样起身伸手去挪菜的雷坦和撒利亚也纷纷收回手。   厉扶青坐的是管家赫伯特在仓库找出来擦洗干净的宝宝椅,由于坐得高,一双小短腿荡空,好在他没有摇晃腿的习惯,小小的身影坐得板直。   以往不太看得出来,或者说不怎么明显,变小了后才发现阿提卡斯的形体很好,行、走、坐、卧,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何种姿态,背总是挺直的,不是那种刻意挺直了背的样子,而是从容的,像是融入了骨子里的良好姿态,一点也不像荒星养出来的体态,也不像一年内速成的体态。   撒利亚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不过那丝探究并没有存在太久。   阿提卡斯身上违和的地方太多,他能想到的、所察觉的,与阿提卡斯关系亲近的厄涅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么既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就代表阿提卡斯的过往没有问题。   而且相比起他可能存在问题的过往来说,他的存在对于虫族的价值,就已经足以让任何虫都忽略掉他的过往是否存有问题这一点。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侧头看来,撒利亚对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检测一下你体内的变化,看看是否能找到帮助你尽快恢复的办法。”   这也就是阿提卡斯了,若是面对的是厄涅斯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口的。   厉扶青身体的变化是来自于神魂和身体强行融合造成的,撒利亚不可能检测出异样,也找不到能帮助他恢复的办法。   明知这一点,但厉扶青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在面对未知的变化和存在时,科研者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远高于常虫的,这也是科研者本身不能缺失的一点,他并不介意满足自己三哥的这一点好奇和探索欲。   吃完晚饭消了会食,厄涅斯就因为有事离开,厉扶青也转身准备回房间。   雷勒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厉扶青的小短腿,想了想开口道:“需要我抱你上去吗?”   厉扶青摇头拒绝,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互道了晚安后,走到一旁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见此,很久没回家,偶尔回来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的雷勒才突然记起,家里原来是有电梯的。   雷勒一时有点怔然,对于家,或者说对于西瑟尔庄园的一切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家里有两个雄虫,一个是厄涅斯,一个是雄父,可能是因为血缘,也有可能是雌虫天生热爱追逐雄虫的本能,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不顾一切地想靠近他们。   不过无论自己再怎么试图靠近,再怎么一次又一次的走上前,迎来的都是冷淡和敷衍。   雄父是温和的,在他靠近时也会笑着揉揉他的头,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放在厄涅斯和他自己的事业上,在面对家里其他虫时,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隔膜。   而大他七岁的厄涅斯看他的目光总是冷淡的,也许在他更小的时候,也曾待他亲近过,只是那记忆太过模糊。   雷勒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十二岁的厄涅斯总是站在高处,用一种在评估着什么的眼神看着他,就好似是在评价着什么东西值不值得某种价格的感觉。   那种眼神让年幼的雷勒停下了脚步,不再企图去靠近,尽管本能依旧想靠近,但理智让他停下了脚步。   身在西瑟尔家族,让他能见到雄虫的几率远远大于其他雌虫,他目睹过很多次雄虫对雌虫的暴行和发泄,只是他以为不同的,他和厄涅斯是兄弟,所以厄涅斯是不同的。   但那个评估着什么的眼神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什么不同,他是雌虫,厄涅斯是雄虫,血缘上他们是兄弟,但并不代表着在感情上厄涅斯会视他们为兄弟。   而在九岁那年,目睹的某一件事让雷勒深刻的明白,雌虫、雄虫这两种不同的性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雄虫的性格并不是统一的,他们有的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的恶劣,有的暴虐,有的肆意,有的疯狂,表现出来的性格各种不同,但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是一群不被束缚的存在。   疯狂肆意喜怒不定,法律束缚不了他们,道德束缚不了他们,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且不需要付出代价。   不被法律束缚的他们比星兽还要来得危险且致命。   在明白这一点后雷勒就强行抑制着本能远离他们,他尽量避免想起雄虫这两个字,也避免和雄虫有任何接触。   雷勒有时候很不懂,他们明明拥有了一切,身份,地位,钱财,自由,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很多时候还会给他一种违和的急迫感。   就像是有什么在追逐着他们,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所以想做的,所有还不曾做到的全部完成。   明明就拥有很长的生命,明明就拥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呈现出一种急迫,急迫到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急迫且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时间时的疯狂。   雷勒目光一凝,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位置,慢慢咀嚼着刚刚浮现在心里的那句话,急迫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间…的疯狂。   当一个虫即将死亡,或者说当一个虫突然得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能活时,他们的行为,思维往往就会脱离常理。   可是这也套不到雄虫头上,要知道虫族的平均寿命可是有五百……   雷坦瞳孔轻颤,他突然意识到,在他的记忆中,他所有认识的拥有雄虫的家族里,包括西瑟尔家族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百岁以上的雄虫。   一百岁,对于雌虫来说还处在青年期,可是现如今他所知道的家族里当家做主的雄虫都是三十多岁快要四十岁的年龄,那么年龄更高的雄虫去哪了呢?   雷坦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寒意,在这之前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因为他下意识地回避着所有有关雄虫的事,与雄虫相关的事他都下意识地略过不去深想,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对于雄虫认知除了浮于表面的脾气性格外,其余的一片空白。   雷坦联想到了在五十三岁左右突然去世的雄父,联想到了雄虫那急迫的歇斯底里的疯狂,联想到了十二岁时的厄涅斯评估他的那个眼神,联想到网上搜索不出雄虫的资料,却可以轻易得到雄虫恶劣、暴虐、喜怒无常的这些信息。   这些信息会让足够理智且敏锐的雌虫下意地去避让雄虫,让他们自动给自己和雄虫之间画出了一个互不干扰的圈,隔离雄虫的同时,也圈住了他们自己的认知。   要不是阿提卡斯的出现,要不是他本身对他们带有亲近之意,要不是他本身足够奇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下意识想要去靠近,他也不会将注意力再次放到雄虫身上。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头皮微微战栗的同时心里又浮现些许对未知事的心慌。   雄虫是不是在隐瞒着什么?   对于雷勒的想法厉扶青不知,厄涅斯也不知。   眼下的厄涅斯登上了落云塔,这是首都星中心城最高的塔,站在上面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头上是星罗密布的星空,脚下霓虹灯落在纵横交错如蛛网般遍布整座城市的悬浮车道上,厄涅斯闲适的靠着塔边,内勾的眼尾微垂,神色间带着几许散漫,微风带动几缕发丝,拂过优越的鼻梁和靡丽稠艳的面容。   丝丝缕缕的精神力从精神海里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向着整个城市覆盖而去。   厄涅斯仰头看着星空,星辰的光芒跌落在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在去往拉慈维多的这些时日,其他的雄虫替他们担过了这份责任,也不知道他们折了多少寿命,又还有多久好活。   不过活得长与短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会感觉有些许遗憾罢了。   这次去拉慈维多,在争夺赛上玩闹了一通,又与帕尔冥国交战,也算是圆了他心底的那点遗憾。   厄涅斯抛着手里他第一次立军功时的徽章,眼里溢出些许得意又带点痞气的笑,如此也就够了。   西瑟尔庄园的房间里,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抬头朝外看去,兄长的精神力。   厉扶青看着窗外好一会才收回视线,他将手里的纸笔放下,起身准备去洗漱,结果刚站起来,下一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趴在了地面。   血色一瞬间便浸满了眼底,回过神来的厉扶青咬着牙伸手撑着地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他仍旧咬碎了牙用尽全力,慢慢地由趴着变成跪着,再由双膝跪地变成单膝跪地。   他很是狼狈,汗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前,额角颈侧的血管鼓胀,咬肌绷紧,面部充血,撑着地面的手臂时不时的打着颤。   随着身体和神魂的愈合,对于自己过往记忆最深,深到在神魂上落下了烙印的伤痛会一一重现这点厉扶青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其实重现的不只是伤痛,还有很多,只是那些的外在表现得不明显,厉扶青默不作声地就扛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伤痛是十四岁的问天试和十三岁的试炼塔一起叠加。   在沧澜大陆时,厉扶青的天赋无人能出其左右,十二岁天梯榜第一,十三岁试炼塔第一,十四岁问天试第一。   这般骇人的天赋,不禁魔修妖修忌惮,连同为人修的各大宗门也忌惮颇深。   按理说他这样的天赋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宝,但偏偏他是天悯剑尊从狼群的尸体中捡回来,其后又随手丢在宗门,他在狼群里长到五岁,不会说话,连走路都是用的四肢,在宗门里受尽苦头和欺辱,一度饿到抢宗门坐骑的食物,险些被妖兽一爪将脏腑都给剖出来。   有这样的经验在,宗门既舍不得丢弃他,又不敢下尽全力培养他,怕他心里记着仇怨,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除此之外宗门里嫉妒他,害怕他的人也不少。   甚至连他的师尊都嫉妒着他的天赋,每隔一旬取他一碗血,也曾打着他道骨的念头。   青阳宗需要他挣名声,却又从不给他庇护和帮助。   这也导致他的每一次试练都是生死炼。   问天试中他被人设计落进幽海中,幽海中的幽火烧去了他全身血肉,但他硬生生从幽海中爬了出来,试炼塔中万重灵山压断了他全身近两百多根骨头,但他仍旧撑到了最后。   厉扶青撑着地面缓慢地站起来,血肉被灼烧,骨头被压断的两种疼叠加在一次,疼得他站不稳,血一滴一滴从鼻腔滴落,门口传来动静,他侧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然而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   他在沧澜大陆的一辈子从来没输过,但那些疼也确实刻在了记忆深处,烙印在了神魂上,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了一道道坎。   然而他唯一迈不过去的坎,就是十五岁那年被拖进上古禁阵,就算最后活着出来了,也被那些缠绕在神魂深处无穷无尽的死气和怨气磨去了他对生的欲望。   诺恩大步迈过来,厉扶青抓住他的手,视线落在他赤红的眼眶上和带着惧意的眼神上,安慰道:“没事。”   迈不过去的那道坎已经迈过去了,眼下这些痛,只要熬着就行了。   只是他的这话在他狼狈的状态下显得没有任何可信度,更何况话音刚落他兜头就栽了下去。   ……   厉扶青再度醒来时是躺在医院里的,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身旁的厄涅斯,诺恩和雷坦等虫。   见他醒了,一群虫医围了上来,问了许多问题,在厉扶青都回答了后就陆续散去。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厄涅斯将诺恩和雷坦等虫支出去,然后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厉扶青的头:“还疼吗?”   靠坐在床上的厉扶青摇头:“不疼。”   厄涅斯摸着他的头斟酌着说辞。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厉扶青就先一步开口了:“兄长,你是不是想问我的过去。”   厉扶青仰头盯着厄涅斯的神色,他所表露出来的那些会引起怀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其实在最初时厉扶青并没有注意自己是否透露出了不同,比如海特军校招生试上的阵法和手中握着的剑,都是他想起便用了出来,那时的他抱着完成原主的任务就离开的想法,也就不在乎自己透露出来的东西违不违和,会不会引起怀疑。   再到后来他想要活着,想要兄长活着,想要雄虫活着,想要虫族活着,也就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来许多这具身体本不该知道和会的东西。   他知道这些东西会引起怀疑,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兄长来问他。   厄涅斯也确实不是不疑惑阿提卡斯为什么会这些,若说最初的精神力控制空中漂浮的能量物质是他自己发现的,那种叫做灵气的东西也能解释成是他自己发现并找到操控方法的,但那些阵纹,符纹呢?   就算他再怎么相信阿提卡斯是天纵之才,也察觉得出那些东西一看就是有一套体系的。   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去质问阿提卡斯,那是阿提卡斯的过去,若阿提卡斯想告诉他,他就听着,不想告诉他,他也不过问。   只是如果那些过去伤害到了阿提卡斯,甚至威胁着他的生命,那他确实是需要知道一二了。   厄涅斯戳了戳他的脸,低低的应了声:“嗯。”   厉扶青会实话实说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吗?   他不会。   他想在这个世界活着,但那个活着是以阿提卡斯的身份活着。   厉扶青伸手握住厄涅斯的手指,这是他的兄长,他不想,也害怕着从他的眼里看到与厌恶有关的情绪。   所以他会说谎,且这个谎话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从那天将自己的一半命给兄长时,就在准备着了。   厉扶青平淡地接受着自己的不堪。   “兄长,我曾经去到过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沧澜大陆的奇怪的世界……”   他把自己过往的一切,套上了一层被系统带着穿越的皮,告诉了兄长,至于系统,当然就是米勒精神海里的那个系统。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兄长不信的话,他可以带着兄长去到米勒的面前,让兄长亲眼看一看那个奇怪的系统。   除了开头和结尾,他将自己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兄长。   当一切讲完时,厉扶青抬起头紧盯着兄长的神情,生怕看到一丝一毫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绪。   厄涅斯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双耀眼得如同日轮的金眸上,无论遇到什么危机,无论受到再重的伤痛,这双眼眸透露出来的情绪一向是平静的,在最初时甚至是带着些许死寂的,而眼下这双眼眸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就是像是头流浪的小兽在有了家后,某一天突然犯了错,害怕着被赶走的眼神。   厄涅斯并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假,因为那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心脏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狠攥了一把,疼得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他曾以为,他的小阿提卡斯遭受过最大的苦,就是流落荒星时的饥饿、贫穷、欺凌、病痛……却没想到…… 第112章 九十六颗糖呀~   厉扶青紧紧地盯着兄长的眼睛, 只是还没等他从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什么情绪,就被一双大手抚上后脑勺按进了怀里。   有力的大手从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轻抚到脊背,即将抬头的厉扶青动作顿住, 他绷紧的身体缓慢地放松,随后低声唤了声:“兄长。”   厄涅斯摸着他圆溜溜的后脑勺, 想着那在他的诉说中, 充斥着浓郁恶意且血肉模糊的过去,身体微微紧绷, 神色带着股近乎凶残的暴戾, 他在愤怒, 在心疼, 只是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心疼也无处缓解,于是无数苦涩泛上舌根,听见他的声音后从喉间滚出一声:“嗯。”   听到这声带着些许低哑的回应,厉扶青的心瞬间安了下来。   兄长并不厌恶他, 也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厉扶青有点高兴,又有点愧疚,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做了一个自己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拉起兄长的手,将脸放到了他的手上, 很是认真地道:“给兄长捏。”   …   下午,从医院返回来的厉扶青盘腿坐在窗前, 手里拿着那串不知名的石串仔细打量。   不是他的错觉,星渊送给他的这石串确实能加快他神魂和身体的愈合, 这也是昨天为什么会出现两种不同时期的伤痛叠加的缘故。   厉扶青想着拿起石串对准日光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后, 就将石串绕了两圈戴在手上,继续研究起了阵法。   打算给留在拉慈维多星域军队、反叛军还有米勒的防护阵和幻阵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就是这命阵还没有进展。   防护阵和幻阵都是最基础的低级阵法,厉扶青当初没破个数百个也破了个几十个,能摸索出来也不奇怪,就是这个命阵……   厉扶青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很是困扰。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慢慢来慢慢来,阵法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急就能急出来的。   不过提起米勒,厉扶青倒是闪过一个念头。   米勒的那个系统能不能弄到沧澜大陆上关于阵法的书籍?   想着厉扶青拿出终端向米勒问了一下。   好在在争夺赛的时候,在星盟的帮助下,将他们这边星域网和拉慈维多的网连上,不然想要联系到米勒还要费不少功夫。   问了米勒后的结果是不能,在科学位面系统能拿出来的只能是科技产物,就像是在魔法位面系统不能拿出高科技武器,只能拿出高级的魔法书籍一样,上一次给阿提卡斯翻译那本奇怪的书籍已经是违规了,但那书籍本就出现在这个位面,系统稍稍翻译一下也还能说得过去,再多的就不行了。   得到结果后厉扶青挂断了通话,埋头继续研究。   处理完事的诺恩从军部回来,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小身影。   他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后走上前坐下,歪头看向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厉扶青。   阳光从窗外落进,跌落在他苍白细腻的脸上,他穿着一件浅色的短袖,胸前有个圆形的图案,黑色微圈的头发用发圈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盘腿坐在地毯上,金色浓密的睫毛微垂,很安静也很耀眼。   诺恩守在他身旁看着他,就像是恶龙盘守在珍宝身旁。   诺恩这段时间没少打架,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他阻挡了其他雌虫靠近阁下的道路。   厄涅斯知道这点,但是他没有插手,他的小阿提卡斯是最优秀的,想要靠近他当然得自己拿出本事来,若是连诺恩那一关都过不了,那就未免太逊色了。   诺恩知道这点,所以他死死地将那些雌虫拦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阿提卡斯阁下的?   他将记忆力所有有关阿提卡斯阁下的画面翻出来,反复查看。   在最初他觉得是在那一次崩塌的虚拟世界中,看见崩塌的虚拟世界在他的一个抬眸中重建,破碎的苍穹复原,金色的阳光重回大地,雄鹰的鸣叫悠长回旋,风声,海浪声,呼吸声混合着心跳声冲击着耳膜,冲击着灵魂。   后来他又觉得或许时间还可以再往前推,或许是他跪在雨幕中时阁下负着伤脸色苍白撑着伞走来的那一幕,也或许是在他将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在漫天的炮火与战舰下准备死在Y03荒星时,阁下从战舰上跳下来向着他奔来,一把扯掉他脖子上遮挡雌奴纹的绷带,宣布他是他的那一刻。   但是在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最初在N91荒星,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只于零星的阳光从缝隙中落下,阁下站在废墟之间侧头看来的那一幕。   每每想起这一幕,诺恩心里都会浮现隐秘的欢愉,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阁下的雌虫。   阁下的过去随着炮火葬送在了N91荒星,而他是阁下新的虫生中的第一个雌虫。   从在荒星上遇见阁下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就总在阁下身上。   无论是当初被关在黑塔,还是被阁下带回西瑟尔庄园,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在意注视着阁下。   他发现他看似淡漠不好接近,其实心软又护短。   他发现他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心情会变得很好。   他发现他很喜欢酸甜味的糖果,但又不喜欢全甜或者完全酸的东西。   他注视着阁下,越注视越想靠近,越靠近就越陷越深。   他耀眼强悍,干净柔软,比日轮还要吸引视线,还要引虫沦陷。   他真的好喜欢阿提卡斯阁下,喜欢到恨不得将他揣在怀里,但又怕掩住他的光芒,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又充满占有欲地守在他身旁,向其他雌虫宣告着想要靠近阁下,得先过他这守护着珍宝的恶兽这一关。   诺恩一边漫无边际地放任着思绪,一边开始动手往厉扶青衣服的两边衣兜里塞糖。   厉扶青低头看着他塞糖的动作,冷不丁的嘴里就被塞了颗糖。   含着糖的他抬眼看向诺恩脸上的笑,心里想着的是关于雌虫修炼的基础心法。   诺恩好像不愿意他用现在的这副小虫崽的模样去探索他的身体,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等一等。   想着他看向手腕上的石串,有这个石串在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摆脱这副幼小的样子。   塞完糖诺恩起身朝楼下走去,过了一会端着一盘刚烤出来的小蛋糕上来,支了个小桌子放在厉扶青的左手边。   他好像总是热衷于投喂他。   厉扶青捧着个蛋糕腮帮微鼓的想着,不过他也挺喜欢这种被投喂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上了一股水汽,他扭头看去,发现天空微微暗下来一副快下雨的样子,诺恩起身将窗户关上,下一秒骤雨突至。   楼下,哗哗哗的雨声中管家赫伯特正在指挥虫将数量庞大的衣服放入衣帽间。   这些衣服分别是厄涅斯,雷勒,撒利亚,诺恩,雷坦还有法利斯恩赛萨陛下、赫斯安泽等虫给小阿提卡斯阁下置办的。   不只是衣服,还包括了各种搭配的配饰。   诺恩和雷坦两个还没太多资金的雌虫还好,就买了个几十套,像是厄涅斯、赫斯安泽、赫斯安尼等雄虫阁下那是成百上千套的买。   这就导致送上门来的衣物一个衣帽间根本放不下,管家赫伯特又临时带着虫收拾出了三个衣帽间。   他心里有点发愁,也不知道阁下他们都在想些什么,怎么都不约而同的给小阿提卡斯阁下置办衣物。   这么多的衣物,就算小阿提卡斯阁下一天不重样的换三套,没个两三年下来都换不过来。   楼上听到动静的厉扶青出来看了一眼,在沉默了两秒后扭头看向房间里的诺恩。   正常的衣服就算了,那些动物的,长翅膀的,毛茸茸的衣服是个怎么回事?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走出来,看见那些衣服有点惊讶。   看到他脸上的惊讶,厉扶青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些衣服,不是诺恩的话,应该就是赫斯安泽那个不靠谱又爱凑热闹的买的。   诺恩看看那衣服,又看看厉扶青,突然上前从中挑了一套非常可爱的猛兔的衣服,转身看向他时一双眼睛微微发亮:“阁下要试一试吗?”   厉扶青拒绝,迈着小短腿转身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他的逃避并不成功,因为赫斯安泽置办那些衣物的时候告诉了厄涅斯,处理完事情的厄涅斯在得知衣服已经送到后,转身直奔他亲爱的弟弟的房间。   反抗失败的厉扶青被夹带在胳肢窝下带去衣帽间,被迫换上一套十分可爱的毛绒熊的衣服,在诺恩笑着喊他看镜头时,绷着脸配合地抬手比了个耶。   下楼时,客厅里的雷坦听见声音抬头看去,就看到穿着身毛茸茸的小熊衣服的阿提卡斯正在一阶一阶地下着阶梯,有着恒温手环这个天气穿着这种衣服也不会觉得热。   雷坦的目光落在那随着走动颤巍巍的耳朵,心里突然萌生一种揉上两把的蠢蠢欲动。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在吃饭时特意坐在了阿提卡斯的身边,然后伸出了罪恶的手快速捏了两把。   察觉到的厉扶青扭头看他。   雷坦一本正经地吃着饭,严肃的像是刚刚他什么也没做一样。   日子缓慢地向前过着,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企图闯入墓星的雷勒被押送回了首都星。   得到消息的厄涅斯一向散漫痞气的神色多了份凝重,不过那份凝重也只存在了数秒,他又重归以往的散漫。   他从书房出来,下楼走出客厅登上悬浮车朝着宫殿的方向驶去。   这么多年来如同雷勒一样察觉到了雄虫诡异的死亡,并且一路摸索到了墓星,又从中猜测出不少事的雌虫有不少,或者说很多。   雄虫的寿命不短,至少在历史书上就明确地书写过雄虫的寿命,倒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纂改雄虫的寿命,但那些活了四百多岁的雌虫就是一部行走的历史书,篡改的历史蒙蔽不了他们还会引起其他雌虫的注意力。   倒也想过将他们全杀了,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也没这样做,这就导致上面不好在雄虫寿命这上面做什么手脚。   当然大多数知情的雌虫也不愿在这上面动手脚,那总给他们一种在诅咒雄虫阁下的感觉。   这也导致了虫族没有超过两百岁以上的雄虫这件事不好解释和隐瞒,只能尽量地将雄虫的资料隔绝于雌虫们的视野里。   在虫族大多数雌虫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雄虫,更不会有机会了解到关于雄虫的资料,唯一能有机会在天网上了解到的雄虫的资料,也大多都是稀缺且负面的。   这也导致了在大多数雌虫的记忆里,雄虫是高高在上且不能得罪的,他们热爱追逐雄虫阁下,但又理智地不敢靠得太近。   大多数雌虫都处在精心布置的信息网里,偶尔会得到一些关于雄虫的信息,但那都是被允许得到的,只是尽管这样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些无法处理的破绽。   这便导致那些本身就处在拥有雄虫的家族中的雌虫、亚雌在接触到的雄虫足够多后,会逐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当他们察觉到异常并主动跳出被制定好的信息网重新去审视雄虫,他们就会轻易地得到某些被隐藏的答案。   心智足够坚定强大的雌虫在得知真相后,会崩溃痛苦挣扎一段时间,然后再经过一系列劝说和权衡利弊后,他们会一如往常地做着该做的事,唯一的改变或许就是他们看不得其他雌虫说雄虫一句不好,并且时常提倡少生,或者直接不生的政策。   由于脱离了雄虫的虫蛋的诞生都是通过一些科技手段辅助,这导致了这些机构时不时会发生一些或虫为,或意外的灾害,导致即将诞生的虫蛋通通作废。   上面的虫知道这是哪些虫做的,但他们统一地默许了这种行为,只是太过分的话,顶头上的陛下就会出手遏制。   至于心智没有那么强大且性子偏激的雌虫,在得知真相后,崩溃一段时间就转身投向了反叛军,企图杀光所有雌虫来杜绝雄虫所谓的悲惨命运。   虫族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崩塌却又被一根绳索吊着的高楼大厦,摇摇欲坠地保持着这种状态延续了千百年。   他们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能延续多久,但除了延续下去没有其他办法。   厄涅斯这一去去了三天,直到雷勒的情绪完全平复了后才带着他离开。   他们离开时法利斯恩塞萨站在窗台上注视着他们的身影,他并没有将阿提卡斯曾经告诉他的他或许有办法延长雄虫寿命的话告诉他们,因为那并不确定,且事实没出现之前,他不想给雄虫们一个虚幻的希望,那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   悬浮车来到西瑟尔庄园,一路上雷勒都落后两步跟在厄涅斯的背后,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的身影上,雄虫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厄涅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是一直以来都将雌虫当做可有可无的玩物的吗?   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厄涅斯身后,恍惚中想起了自己刚诞生时,刚学会走路时,曾有一道不是很高到的身影,也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过。   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迷糊,他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在他受到巨大冲击后,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画面。   迈进客厅后的第一眼,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犀兽奶显得可可爱爱的阿提卡斯,他脚步一顿。   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听到动静抬头看来,视线首先落在厄涅斯身上,上下扫了一眼确定兄长没事后,才看向走在后面一点的雷勒,这一看眉头就深深地皱起。   雷勒有些许狼狈,头发凌乱,衣服褶皱,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恍惚中带着股沉重,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快要将他压垮的痛苦一样。   厉扶青眉头越皱越深,他从沙发上下来,走上前,将手里的犀兽奶递了出去:“给。”   在难受的时候喝一杯温和的犀兽奶会好过许多。   雷勒下意识俯下身接过,就对上了眼前这双金色的带着些许不悦的圆溜溜的眼眸。   厉扶青仰头看着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有什么难办的,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告诉我。”   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维护,雷勒一时有点愣怔,雌虫对雄虫有着极为狂热的保护和追逐欲,他这二十多年来自从意识到雄虫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后,就一直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疯狂想要靠近的本能,那是一种极为痛苦的与自己撕咬的过程。   如今不用这样了,但是他好像又陷入了另一种更痛苦的本能与理智撕咬的过程。   理智告诉他,只能这样,只有雄虫的这种牺牲虫族才能延续,这事若暴露出去的话,整个虫族都会在顷刻之间崩塌,他不能让无数死去的雄虫的付出白费,且他就算想将这事大肆报出去也不可能,反叛军就是最好的列子,虫族上层对于天网的掌控是绝对的,任何相关的信息都暴露不出去。   他唯一能透露的对象就是自己的朋友、战友、撒利亚和雷坦他们,但他能将他们一同拖入痛苦的深渊吗?   他不能,所以他必须接受这事,并且将它隐瞒,但本能让他接受不了雄虫的这种牺牲,他的血肉每时每刻都在被这件事的真相撕咬得血肉模糊。   沉默了好一会,雷勒蹲下身,他试探地抬手摸向厉扶青的头,见他没躲后就轻轻地揉了下,试图扯起一抹笑的他脸上僵硬的肌肉颤抖着,使得呈现出的表情出现了扭曲的状态:“这句话该我说,以后有虫欺负你,或者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告诉二哥。”   对于雷勒的转变厉扶青有些许意外,感受着他轻颤的指尖,他看向雷勒的神情,他像是处在一种巨大的即将被压垮的痛苦中,连对身体和表情的掌控力都完全失去。   他觉得雷勒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就比如雄虫生命力的事。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于是只能点头,应下了他的话:“好。”   那天过后雷勒像是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但雷坦还是觉得他变得奇怪了不少,就比如他居然会下厨试图给阿提卡斯烤小蛋糕?结果考出来的糊的,或硬邦邦的失败品全塞给了他。   还有就是他每次出去回来都会给阿提卡斯带礼物,当然还有厄涅斯的。   雷坦和从实验室出来的撒利亚一度以为他被暗物质污染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半个月后,远在拉慈维多的米勒收到了来自虫族的礼物,两张阵法的详细布置图和不少篆刻着能调动天地能量的阵纹的红色晶块,几颗星兽核另还有两个方位微型仪器。   这两个方位微型仪器是撒利亚对阵法感兴趣后,在厉扶青的配合下研发出来的。   阵法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接用外物,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调动天地间的能量。   撒利亚研究下来发现,阵法启动时会散发一种奇怪的低频,这种奇怪的低频能与天地间的浮游能量达成共振,然后以某种特殊的规律调动这些能量。   他自己尝试过摆放阵法,发现他摆放的阵法大多数不起作用,偶尔起的作用也大不如阿提卡斯亲手摆放的阵法,数次研究下他发现问题出在那种奇怪的低频上。   阿提卡斯好像总是能轻易地知道,在什么方位布置阵法会出现那种奇怪的低频,这或许就是他所说的什么天地道韵。   于是他在阿提卡斯一次次的配合下,花费了不少时间研发出了两个微型仪器,这两个微型仪器仪也没有太大作用,就是能预测出阵法摆在什么方位,散发出的那种低频的几率大一些。   有了这两个微型仪器,本打算亲自去往拉慈维多指挥军队和反派军布置阵法的厉扶青直接打消了念头。   弄清楚这些东西怎么用后,对修仙很有兴趣的米勒抱着东西转身就出去准备试试看。   在米勒鼓捣着这些东西时,蓝星军校的选拔赛也宣告结束。   这次决定前往虫族交流学习的有晏云、路浮、尼默、乔娜并其他军校各个年级的首席。   这个阵容不可谓不豪华,蓝星参加争夺赛的小队都在里面了。   治疗舱里,路浮的脸上有一道从右边太阳穴横贯到左边下颌的伤口,他呲牙裂嘴地向靠在治疗舱旁的尼默吐槽:“乔娜那母老虎下手未免有点太狠了点。”   尼默哼笑:“还不是你贱兮兮地要去撩拨她。”   路浮委屈,哪是他非要去撩拨她,分明是她不怀好意的接近队长,他这是为了防止队长被害。   另一边晏云查看收到的尼默发来的路浮的情况,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从终端上收回视线,看向外面随风摇曳的树枝,又要见面了。   想到在争夺赛上被虫族选手淘汰的一幕幕,想到那以一己之力杀穿整个争夺赛的身影,内心就不由自主地战栗。   双S级是拉慈维多星际单兵作战的巅峰,自从一脚踏入双S级后,晏云就陡然失去了目标,失去了需要攀爬的高峰,而眼下新的高峰出现,这让他控制不住的感到战栗和兴奋。   虫族,西瑟尔庄园,厉扶青在册子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字,这是一本关于人类修炼的基础心法,它会为虫族换来足够大的利益,也会为虫族带来一个足够牢靠的盟友。   他将册子放在一边,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就转身迈着小短腿往浴室走去。   从军部回来的诺恩穿着一身军装,刚准备回房间去换身衣服时,就听到阿提卡斯阁下房间里传来的有些异样的声音,他眉头一皱,疾步走上前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后就推开门,目光快速搜寻了一番就落在了浴室的方向。   听着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脑海里浮现阁下走着走着往下栽去的画面,他快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浴室的门。   上锁的门在雌虫的手里显得脆弱不开,用力一推锁芯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一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诺恩带着焦急的眼底。   诺恩一愣,握住门把的手一松,阁下他…变回来了。   哗哗的水声中雾气弥漫整个浴室,正在打量着自己手的厉扶青听到动静后侧头看来,水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颌一路下滑,诺恩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那股水流移动,眼睁睁地看着它划过湿漉漉的锁骨,胸膛,再分流地滑过紧实的腰腹,然后向着更深处流淌去。   诺恩仿佛是被什么灼烧到了一般唰地一下移开视线,那种看一眼浑身都要烧起来的感觉,让他呼吸瞬间失了节奏。   他控制着体内逐渐沸腾起来的血液,转身就要出去,下一秒就被从水雾中走出来的厉扶青按住了肩膀。   恢复后比原来要高上一个头的厉扶青站在他身后,伸手越过他的肩膀将门抵上。   靠得太近,让诺恩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湿润。   “我学会了。”   “嗯?”紧绷着身体,压抑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的诺恩下意识问了句:“学会了什么?”   “怎么在浴室里弄哭你。”   明明是一句很平淡的陈述句,却仿佛能点燃欲、火一般,轰得一声将诺恩的脑海烧得一片空白。 第113章 九十七颗糖呀~   浴室的空间无形中变得逼仄起来, 灼热的气息从口鼻间呼出喷打在颈侧,酥麻顺着颈侧一路蔓延至头皮,潮湿的手覆盖上手背, 诺恩紧绷的指尖抑制不住地一颤。   那潮湿又炙热的手握着他的手来到颈间,将扣得板正的衣扣一颗一颗解开, 整个过程缓慢得让身体里的那股灼变得愈发难以忍耐。   上身的衣服被剥落, 肩背部裸、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手被带着越发往下, 金属的卡扣声响起, 诺恩的心脏颤得厉害, 在最后一件衣物被剥去之前, 他突地反握住阁下的手,抬起头,对上那双掺杂了些许暗色的金眸,嗓音哑得厉害:“阁下喜欢我吗?”   厉扶青直视着他的双眸,停下手上的动作, 手指在他眼尾处控制不住浮现的细鳞上抚过,带有独特的缠绵和强烈的侵略性,开口时的嗓音带了两分哑意:“嗯,喜欢。”   他是喜欢诺恩的,不然也不会纵容着他的靠近与触碰, 也不会对他有种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只是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翻遍自己所有的记忆, 也还是无法得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诺恩的。   得到答案的诺恩主动褪去最后一件衣服,随着他弯腰提腿的动作, 腰臀和长腿的线条漂亮得不可思议。   褪去最后一件遮体衣物的他退后半步靠进厉扶青怀里,毫无遮挡的触碰让他呼吸一颤, 随即他仰头啃咬上厉扶青的喉结,眉眼间充斥着野性的渴望,沙哑的嗓音里含着毫不遮掩的欲、望:“阁下…”   厉扶青的目光随之变得幽暗深邃,他抬手轻触着诺恩身体上开始蔓延的虫纹,漂亮的,诱虫的,极具欲、望的。   他在向他敞开自己,在向他散发着他将无条件承受自己给与他的一切的信息。   金色的眸色越来越暗,想要欺负他。   厉扶青是一个正常的雄虫,自然也有欲、望。   所以在发现自己被勾动的欲、望时,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控制什么,低头咬住了蜜色的后颈,以不容反抗的姿势掌控着他,占据着他,看着他逐渐陷入失控。   在做到最后一步时厉扶青突兀地停下动作,他微微带点力地抚上诺恩的脸,嗓音哑得厉害:“不做了。”   诺恩:“为什么?”   厉扶青微微闭眼,遮住眼里的暗色:“得先登记领了证再做这些。”   诺恩瞳孔紧缩,呼吸骤停,腮帮紧咬,浑身血液沸腾而起,直冲大脑,神经一下子兴奋到极点,他凑近了:“阁下,给我一个吻。”   厉扶青低头吻住了他,在分开时被拦阻了,他野性的眉眼中带有几分难耐,奔腾的欲望在血管里沸腾,兴奋地喘息着:“阁下,不够。”   “阁下…我渴望着你…”   “…触碰我…”   “弄…”   厉扶青看着他,暗下去的眸色中几乎透出股摄人的兽性,他将他反手按在了墙壁上,覆了上去。   精神力核被触,没想到他会用精神力的诺恩猛地向后仰起脖颈,紧缩的瞳孔失神,身体没一处不在颤抖,连气都喘不匀。   哗哗的水声中带着颤的闷哼回荡在浴室,气氛攀升到了顶点。   ……   诺恩最后如愿以偿地被弄哭了,当一切歇下时他的嗓子都哑了。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难得累得不想动的他躺在床上,想起先前的一切,满足地微眯眼睛,他没想到阁下会用上精神力,甚至到后来连他说的那什么灵力都用上了。   想到身体和精神力核被同时一寸寸碾开侵入的过程,诺恩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扭头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怎么顺畅的呼吸让他将发散的思绪收回。   拿着睡衣走进来的厉扶青看了眼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枕头上的诺恩,走上前捏了捏他的后颈:“别这么趴,待会喘不上气来。”   被捏住后颈的诺恩哆嗦了一下坐起来,不适的某处让他动作微微一顿,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了遍布的痕迹。   厉扶青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从他房间里拿过来的睡衣:“抬手,我帮你穿。”   诺恩听话地抬手,只是轮到裤子时他自己拿过来穿上了。   穿好睡衣的诺恩盯着厉扶青看了看,或许是才做过那种事的原因,他莫名地有点想黏着阁下。   他并没有控制自己的这个念头,坐在床上的他往前挪了挪,用骨尾圈住了厉扶青的腰身。   厉扶青任由他圈住自己,在他心里,诺恩已经是他的伴侣,对于伴侣是要宠着的。   他摸了摸诺恩的头:“饿吗?给你拿吃的。”   诺恩摇头:“不饿。”   听到他哑得厉害的嗓音,厉扶青眉头微蹙:“去治疗舱里躺躺?”   诺恩笑,胸腔震动得连带着厉扶青都感觉到了:“不用,过会就好了。”   雌虫的愈合力强,虽然闹得疯,但其实他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眼下也只是嗓音有点哑而已,过不了一会就会好,连身上的印记都留不住。   圈了一会后诺恩就松开了骨尾,在厉扶青躺上床后他又贴过去黏糊糊地挨着:“阁下,给我一个吻。”   厉扶青侧头看着他,依言吻住他,分开后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金色的眼眸里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意:“就这么高兴?”   是的,诺恩在高兴,全身上下都洋溢着说不出的高兴和愉悦。   诺恩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紧缩成一条线:“阁下。”   “嗯?”   “我好喜欢你。”   “嗯,我知道。”   “阁下。”   “嗯?”   “你也好喜欢我吧。”   “好。”   听到回答的诺恩愉悦地笑了,骨尾像是恶龙的尾巴一样,将珍宝完完全全地圈在自己的地盘。   …   早上,阳光还没从窗外落进,诺恩就起床去往军部。   厉扶青坐在窗边目送他离开后,就埋头写起了雌虫的基础心法。   他昨日里里外外地探索了番诺恩的身体,将雌虫经脉的走向完完全全记了下来。   最初他是打算将诺恩弄哭的同时探索一下经脉的走向,因为灵力与精神力不一样,探索的又是经脉的走向,第一次经历时难免会感到不适,所以他本不打算做到最后的,没成想到最后没忍住,以至于后来将灵力探进去时,诺恩的反应很是剧烈。   厉扶青想着闭了闭眼,将纷杂的思绪压下去,继续专心书写起适合雌虫修炼的心法。   蓝星前来学习的交流生估计会在一个半月后到,在这期间得将军校的雌虫、雄虫的战力都拔高一个度,只有给了蓝星的军校生足够的震惊,那本人类的修炼心法带来的利益才足够大。   在这之中尤其是和蓝星有过交手的还在军校的赫斯安泽、法利斯恩伊恩、希利安弗恩等虫的作用最大,所以对于他们灵力锻体的进度得盯一盯。   厉扶青想着将写完的心法交给了陛下,然后就打算准备和诺恩登记领证的事,只是还没等他挑选出一个好日子,他就被派去了星渊。   在经过大批量的试验,确定这两本心法的作用后,虫族开始准备大批量修炼,怕出岔子需要厉扶青去盯一盯。   第一批被派去的是军校生,紧接着除了第三军团被留下来外,其他军团也陆续进入星渊。   修炼必须进入星渊,因为只有星渊有灵气,撑得起这么多雌虫、雄虫一同修炼。   与此同时,蓝星的三百交流生带上了自己惯用的机甲和生活用品准备出发,考虑到虫族那机甲不发达,这次前往时还和虫族额外申请了五十个名额,给机甲制造系的学生。   没想到有这么个意外惊喜的机甲制造系被选的学生都高兴坏了,兴冲冲地准备好平常用的东西,就大包小包地在军校生的帮助下登上了战舰。   其中一个平时就会在自己制造机甲和维修零件时开直播的制造系学生莉奥诺拉,上了战舰在征询了同意后开了直播:“亲爱的宝们好呀,猜猜我在哪?没错,我正在前往虫族的战舰上。至于我为什么能前往虫族,当然是因为我是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军校生们要前往虫族学习交流,机甲肯定有损坏的时候,这时候就得需要我们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出场了。”   “至于名额,当然是经过虫族的同意后额外加的。为什么虫族愿意给我们名额?那当然是我们蓝星人见人爱啦,这种事你们羡慕不来。”   “其实我事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惊喜,一想到有机会能亲眼见到阿提卡斯阁下就好激动,可惜还有一个半月的漫长路程。”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兴奋的脸微微垮下来。   军校生都不怎么喜欢露面,直播的时候莉奥诺拉很注意地不要让其他军校生露面。   “抵达虫族时能不能直播?这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向虫族申请,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不同意的话就不能直播了,毕竟去到人家地盘,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   一个半月后,蓝星的战舰抵达了虫族,性格较为活泼的军校生们纷纷扒在舰窗好奇地往外看。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海特军校。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好撞上海特军校一年一次的积分混乱战。   蓝星的随队教官在征得虫族的同意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军校生们:“虫族海特军校的积分混乱战一年一次,是全年级之间的争夺混战,我们是来交流学习,眼下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你们可以选择在旁观看,也可以选择加入进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蓝星军校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纷纷决定加入这场积分混乱战。   蓝星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   名为多拉的虫造行星上,占据高处的厉扶青停下了动作看向了高空,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军校生也都停下了动作,仰头看向高空,不多时一架架机甲就落入了视野,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落来。 第114章 九十七颗糖呀~   身为战斗力不高的机甲制造师, 莉奥诺拉等人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参与进去,要是其他国家的积分混战他们还能去凑凑热闹,但这里是虫族, 看这真枪真炮不怕出现伤亡的架势,他们对自己的那点战斗力,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教官, 你可以帮我问问虫族可以将这一幕直播出去吗?”莉奥诺拉看着下面的场面,微微发亮的眼睛和即将探出去的身体都在诉说着她的激动。   名为泽维尔的教官闻言, 很乐意地帮她向虫族询问了此事, 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同意。   听到这个答案的莉奥诺拉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一边快速地调式着直播设备, 一边乐呵呵地道:“爱你教官,直播的收益到时候分你一半。”   泽维尔笑:“这就不用了。”   莉奥诺拉将直播小球放出去:“别客气嘛,你是不知道拉慈维多的网友在打赏这一方面有多大方,说不定这场直播后能为你赚来一架S级机甲的钱。”   没有接触过这一方面的泽维尔惊讶:“收益这么高吗?”   要知道S级机甲最低也要七位数。   莉奥诺拉欣然地颔首:“是的。”   “那这直播的一半收益我要了。”   以为他还要推脱一会的莉奥诺拉:“…教官你可真不客气。”   拉慈维多星际,广大的网友正百无聊赖地在各个广场里乱逛, 企图找到足够吸引他们兴趣的瓜吃。   ‘这已经是我刷到的第三百八十五个明星耍大牌了。’   ‘第五百六十二个新剧开拍。’   ‘第三百四十六个旅游行综艺宣布定档。’   ‘可尼莉雅家的粉丝又和艾丝丽薇家的粉丝撕起来了。’   ‘听说塞尔斐利要开演唱会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   ‘还是个小道消息,具体时间还没定。’   ‘这样啊,好无聊啊。’   ‘快快快,咪呢直播,莉奥诺拉正在直播虫族军校的积分混乱战!’   ‘什么?!’   ‘马上来!!’   ‘链接。’   这道消息犹如同惊雷一般, 惊得无数人瞬间来了精神,坐起身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点开链接。   转眼, 咪呢平台虫族海特军校积分混乱战的直播间人数就达到了上限。   挤不进去的网友们纷纷一愣。   ‘不是,直播间怎么还有人数上限?’   ‘不是吧?争夺赛时那么多国家, 上千亿的人都没见什么直播人数上限,这怎么就挤不进去了?’   ‘大哥, 争夺赛那是星盟牵线,数千个平台的机器一起运转,眼前这是个人直播,而且咪呢直播本就不是什么大平台,当然有人数上限。’   ‘不是吧,我吐了。’   ‘TM的哪个孙子乱发的链接?劳资点进去就跳转到萨云直播平台,等我出来就晚了一步,就一步啊!!!’   ‘草,我也是,看到链接想也没想就直接点开了。’   ‘还有我。’   那人显然是知道直播间的人数有上限,担心自己挤不进直播间,索性就故意发了个链接,在众人点进那个链接的空隙,利用时间差成功挤进直播间。   ‘MD贱人挺会玩啊。’   ‘别让劳资查到他的IP地址。’   被众网友咬牙切齿惦记的霍生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后,随意扫了眼那些骂他的话,就不屑地转移开了视线。   若说有什么存在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网友的视线,那肯定是虫族。   直到现在只要是相关虫族的信息,哪怕只是带了虫族这两个字,实则与虫族毫无相关的消息,都能轻松地霸占热搜榜的位置。   浏览在各大平台的霍生清楚知道这点,所以在看到消息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挤进直播间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略施手段好心地放上最火的电竞直播间的链接,将众人引开,加大自己挤进直播间的几率。   一点小手段在加上些许运气,果不其然让他挤进了直播间。   他心里得意,恨不得在广场上大笑三声,不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   ‘进来了,进来了。’   ‘差一秒我就进不来了,这运气待会得买个彩票。’   ‘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全用在这了,手都快抽筋了。’   ‘卧槽,虫族军校内的战斗居然使用的是真枪真炮,难怪他们战斗力如此彪悍。’   霍生略过这些弹幕,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间的画面。   从主播透露的消息来看,他们遇上了虫族海特军校一年一度的积分混乱战。   海特军校有五个年级,也代表着这场混战有五个阵营,不过在蓝星的三百个军校生加入后,便有了六个阵营。   不过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阿提卡斯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也就是说这场直播可以看见阿提卡斯!   一想到这个名字,霍生的心脏就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星际时代,尤其是在被虫灾困扰了千年的星际时代,慕强已经是拉慈维多星际普遍的心理。   他们崇尚强大,向往强大,而阿提卡斯就是强大这两个字最完美的诠释。   他在拉慈维多星际的时候,众人对于他的畏惧多过崇拜,当他离开拉慈维多星际后,拉慈维多的网友就犹如上瘾了般疯狂地追寻他的踪迹和身影。   他目光快速地在直播间里寻找着阿提卡斯的身影,身为主播的莉奥诺拉此时也在操控着直播球寻找着阿提卡斯的身影。   场上的地形复杂且身影很多,直播球快速地在空中搜寻着,在一个转身之际一双金色的眼眸撞入了众人的眼中。   他站在高处,四周黄沙漫天,抬眼瞥过来的一瞬间,犹如璀璨的日轮跌落在了世间。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弹幕伴随着各种火箭深水鱼雷的特效布满了整个直播间画面。   厉扶青看了一眼空中的直播球,就将视线放在远处驾驶着机甲一落地就快速找到掩体的蓝星军校生身上。   打算用来与蓝星交易的那本心法想要利益最大化,就得在最开始就给他们一个足够深刻的记忆,所以这次的积分混乱战是算准蓝星军校生的到来时间往后推的。   场上的晏云快速地分析着战局,从最初在战舰上得到的信息来看,阿提卡斯在这场混乱争夺赛中不被允许使用精神力,也是,他那样的存在,假如没有限制的话,这场积分混乱战的胜利者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就算不被允许使用精神力,阿提卡斯也是这场混乱战中最具威胁力的存在,禁止使用精神力,只是避免了他大范围直接平推战局的可能。   眼下其他四个年级联合起来准备将最具有危险性的阿提卡斯所在的年级淘汰出局。   他们蓝星一共才三百个军校生,对战局起不到太大的威胁,但若是作为助力的话,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选择成为阿提卡斯的助力,还是加入另一方一起围剿阿提卡斯。   晏云思索了一番后便有了决定,他选择加入另一方一起围剿阿提卡斯。   无他,阿提卡斯太强了,若是他选择加入阿提卡斯所在的一方,他们赢了的话,接下来他们就是阿提卡斯淘汰的对象。   而加入另一方就不一样,想要淘汰阿提卡斯这样的存在,注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代表着就算胜了他们也是惨胜,这种情况下,他反而可以从中谋取胜利。   晏云的眼里闪过一丝锐芒,虽说是下来玩玩,但他们也不是不想要胜利。   胜利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毕竟没有人喜欢失败的滋味。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晏云如愿地加入了赫斯安泽他们的队伍,但他随即就在围剿阿提卡斯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对劲。   赫斯安泽他们的力道,速度,反应力好像变了,变得…更强了?   不确定这点的晏云扭头朝着不远处的赫斯安泽发出对战邀请:“打一架?”   赫斯安泽嘴角一勾:“好啊。”   话落他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晏云的反应极快,操作着机甲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百米之外,但紧接着赫斯安泽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拧身腾空抬腿踹了过去,这之中甚至隔了还没有半秒。   晏云瞳孔一缩,探测精神力的仪器并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赫斯安泽他并没有使用精神力,全凭自身的速度和判断跟上他的。   但是这放在雌虫身上还有可能,放在雄虫身上就太过超乎意料了。   晏云的反应确实快,但是赫斯安泽他们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星渊里待过来的,星渊里最多的是什么?   当然是星兽。   待在星渊的这段时间里,阿提卡斯那个丧心病狂的让他们单独猎杀星兽,这也就算了,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允许他们使用任何武器和精神力。   徒手猎杀星兽,雌虫就算了,他们还有骨刃和泛着寒芒的骨尾当做武器,他们雄虫有什么?   有一双手和牙齿。   那段惨不忍睹的经历赫斯安泽至今想起来都牙痒痒。   星兽最棘手的除了那厚得炮火都轰不开的防御力外,就是那小范围迁跃的能力。   被星兽的迁跃能力毒打了一个半月,几乎是晏云一动,他就能下意识地判断出他的落点。   面对赫斯安泽踹来的这一脚,晏云没有躲避,而是打着试探他力道的念头,将双臂交错在身前挡下了这一击,本就抱有了准备的他没成想这一脚的力道还是超乎了他的意料,整个机身控制不住地滑出去将近十米才停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出现裂纹的双臂,心里泛起一丝骇然。   反复将争夺赛上关于虫族的影像以各种角度看了不下数百遍的他对雄虫来说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们杀伤力最大的地方在于精神力,身体强度却远不如雌虫,以他们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最多只能破坏A+级机甲的防御。   可眼下仅一击就让双S级机甲的手臂出现了裂纹,要知道这种程度,就连雌虫中表现得最为凶悍的诺恩都做不到。   难道说他们在争夺赛上隐藏了实力?   不对,晏云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们若有心隐藏实力,就绝对不会暴露精神力,要知道比起体质上的强大,精神力更让人忌惮。   所以他们的体质是从拉慈维多星际返回的这四个半月内提升的吗?   和晏云有着同样猜测的还有观看这场直播的许多人。   与看热闹的网友不同,抱着打探未来争夺赛上对手的念头来观看直播的各国军校生和军队脸色逐渐凝重。   虽说他们知道虫族很强,但是知道他很强,和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更强是两码事。   前者他们还能追逐一下,后者他们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甩得越来越远。   如果说赫斯安泽还不明显,遇上格斯他们后差距就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在争夺赛时,驾驶者双S级机甲的晏云他们还能和诺恩他们缠斗上不少时间,在没有雄虫精神力的帮助下,他们甚至能打个平手。   但现在他们面对着在争夺赛中表现得不是很强的格斯时,仅仅在交手的半分钟就被轰碎了驾驶舱淘汰出局。   那干净利落的架势,几乎还原了当初在乌拉诺斯机甲赛馆诺恩三拳砸碎A级驾驶舱时的画面。   可眼下他们面对的不是A级机甲而是双S级机甲。   直播间的弹幕陷入了长时间的空白,眼下就算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不对,网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虫族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将体质提升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用了什么药剂,还是有什么办法?   这个问题浮现在包括晏云、路浮、直播间的网友等众多人的心里。   战舰上,泽维尔目光微沉,他看了看场上的赫斯安泽等虫,又看了看漂浮在高空的直播球,眼里多了几分思绪。   场上,被淘汰的乔娜抹去嘴边的血,她看了眼一旁的路浮,心里想着难怪他争夺赛回来后就疯狂地待在训练场,隔着视频时还好,眼下轮到她自己真刀真枪地直面虫族,才发现这种压迫性的打击未免太过让人无力。   乔娜扭头看向场上的还在挣扎的晏云。   队长的想法很好,他的安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真有很大的可能夺取胜利,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这并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场,就像是一群A级机甲师闯入了双S级机甲师的战斗,除了淘汰外没有其他的下场。   事实如乔娜所想,他们蓝星的三百个军校生最先被淘汰出场。   虽说这是蓝星的军校生,但是当他们去往了虫族后,就已经被拉慈维多的网友们下意识归到我方的队伍中,眼下被淘汰的结果虽早有预料,但是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众网友们还是有被打击到。   ‘啊啊啊,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虫族本来就足够强了,为什么他们还可以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就算了,但问题是他们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比以前强了不止一倍啊!不止一倍!’   ‘虽说已经被虫族的各种出其不意给打击惯了,但是眼下这一幕还是让我有点接受不能。’   ‘总不能他们现在是虫均阿提卡斯吧?’   ‘天爷哎,那还让不让我们活?’   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虫均阿提卡斯,因为他们还是被阿提卡斯压着打。   但这也并没有让网友们好受哪怕一点点。   在蓝星的三百军校生被淘汰出去后,这场积分混乱战才算是真正地开始。   厉扶青从高处跃下,取代了攻坚手,成为了刀尖的位置。   他是最锋利的刀,穿插撕扯敌方的阵型,游走在外制造压力,以一己之力对敌方形成不可忽视的牵制。   而二年级整体则在格斯的指挥下,将机会主义诠释得淋漓尽致,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厉扶青制造出来的机会,并将捕捉到的机会竭尽全力地撕扯到最大。   数量虽然处在劣时,但他们的机动性远强于对面。   而且他们是有选择性地在淘汰敌方,对面是一、三、四、五年级联合,他们着重淘汰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虫,当三年级与四年级损失远大于一年级和五年级时,他们之间内部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积分混乱场上,每个雌虫和雄虫的目地都是为自己所在的年级取得胜利,就像先前说的,没有任何人喜欢失败的滋味,骨子里生来就高傲的雄虫和天生就好战好胜的雌虫更是如此,他们比任何存在都厌恶失败。   反应过来的赫斯安泽指挥着整体开始收缩攻势。   见此,防止他们蓄力反扑的二年级整体分散成数支小队,借着复杂的地形开始围绕着这一个整体撕咬。   从高空来看,联手的四个年级像是一只威武的雄狮,分散的二年级则像是一群鬣狗,围绕着联手的四个年级,试图从他们身上撕扯一块肉下来。   不过形势很快翻转,合成一体的雄狮分散开来,化成数头雄狮反包围鬣狗。   不过二年级很快在厉扶青的牵扯下,从薄弱处突围。   这场混乱战在厉扶青有意的干扰下,无法出现反扑后一波带走的局面,于是成了一场水磨的功夫。   直播间的人看得出来,阿提卡斯好像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像是在有意磨炼幼崽们捕猎技巧的雄狮,会在猎物即将超出掌控时出手,又会在确保猎物在掌控中时放任幼崽们去磨炼技巧。   这一猜想在整个二年级被淘汰得只剩阿提卡斯一个虫时得到证实。   因为他一个虫在短时间内,淘汰了剩下的将近三分之一的虫。   盛夏傍晚的天空像是跌落的油画盘,绚丽的晚霞如同大片大片晕染开的色块,太阳的余晖还未散尽,犹如金色的薄纱从天边斜落下来。   淘汰掉最后一个雌虫的阿提卡斯抬眸,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但因为先前他那看似磨砺二年级生的行为,直播间的网友们愣是从中品出了两分独属于阿提卡斯的温柔。   只是还没等网友们品出更多,直播画面突然一黑。   哎,怎么黑了?   弹幕发不出去的网友们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怎么突然没了?!’   ‘我那么大个直播,我那么大个阿提卡斯怎么都没了?’   ‘下一场直播是什么时候,到是说了再下播啊。’   ‘看不见阿提卡斯的第一秒,想他。’   ……   那场积分混乱战后厉扶青暂时没有去军校,或者说除了一些必要的事外,他暂时都不会回军校,因为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命阵研究出来。   蓝星这次随队的泽维尔教官是个聪明人,在积分混乱战后他去查了往年积分混乱战的日期,又从虫族允许他们直播这一点猜测出一点端倪,在事后主动找上了虫族。   其实之所以允许蓝星直播,是因为厉扶青他们不确定蓝星是否愿意付出他们满意的筹码来达到这次合作,若是不愿意的话,他们自然得找其他纯人类国交易。   好在蓝星很乐意这次的合作,眼下虽然虫族和蓝星双方还在针对交易的筹码这方面拉扯谈判,但虫族有八成把握拿到满意的筹码。   只是到时候谈成了话,需要他出面带着蓝星的那三百军校去到星渊,指点着他们如何修炼。   对于这点,厉扶青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他给人类的修炼心法也只是基础的心法,日后他们是否能从这本心法上面探索出其他的心法还未可知,但至少仅仅是这本心法的话,他们会变强,但是不会强过虫族去。   因为同样的心法,虫族的基础体质比他们强。   换一种说法,如果那本心法能增加原有体质的三倍强度的话,那么人类的体质强度为二,增加了三倍就是六,而虫族不同,他们的体质强度一开始就是六,那么增加了三倍的话就是十八。   所以人类会变强,会比其他种族都强,但仅仅是基于这本心法的话,他们不会比虫族强。   更何况星渊里的灵气天生偏爱雄虫,就算祂不喜拐跑雄虫的雌虫,但雌虫始终是祂的造物,所以他们的修炼速度会比人类要快一些。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诺恩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看见坐在窗边还在埋头研究这什么的厉扶青,他走上前坐在他身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想了想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诺恩靠上前刚想问什么,便被他低头吻住了。   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后,厉扶青摸摸他的头:“好了,去玩吧。”   诺恩看着他眨了下眼,反应过来阁下这是在哄他后,没忍住扭头闷笑出声。   诺恩并没有听话的去玩,而是靠在窗边双手抱胸看着阁下,怎么看怎么喜欢,看着看着还把尾巴悄悄放过去圈住了阁下的腰。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这是我的。   厉扶青低头看了眼腰上的骨尾,骨尾上蔓延着神秘且野性十足的虫纹,上面锋利的骨刃和骨刺尽数收敛变得光滑,他伸手摸了摸,就纵容地任由诺恩圈着他。   ……   海特军校,莉奥诺拉坐在图书馆里翻着书,她不像乔娜她们那样是个战斗狂,彻底迷恋上了在积分战中和虫族的军校生对战,她更多的时间消磨在了图书馆里。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从他们的书籍中了解是最快的捷径。   傍晚,在图书馆里消磨了一天的她若有所思地合上了手上的书。   这太奇怪了,虫族的法律中都清楚明白地写明了性别,但她翻遍了所有有关法律的书,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明确地写明雄虫,好像是有意将雄虫区别于外。   这代表着,在虫族没有约束雄虫的法律?   这太不合理了,按理说一个人身份再高都会有法律约束,至上明面上是如此,就如同某些国家的贵族一样,虽然法律对他们没有太大的约束作用,但至少表面上存在着能约束他们的法律。   但虫族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不被法律所约束的存在,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他们是太过相信雄虫的良善,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记得虫族中雄虫的数量是最少的,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某一种性别,他们不怕数量最多的雌虫和亚雌造反吗? 第115章 九十九颗糖呀~   莉奥诺拉对虫族很感兴趣, 或者说来到这里的蓝星人都对虫族很感兴趣,不过晏云、路浮、乔娜他们这些机甲驾驶系的军校生感兴趣的方向是虫族军校生的战力和平时的训练。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在得知了海特军校生的训练量后, 惊讶之中他们打算尝试尝试突破一下极限,企图跟上虫族军校生的训练, 结果就是差点被累死在训练场, 还是虫族的军校生给他们抗回去的。   “这训练量是致死量啊。”从治疗舱里坐起来的乔娜恹恹地趴在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手里海特军校生日常训练单。   她旁边的治疗舱, 路浮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抓住边沿后费力地坐起来:“难怪他们这么强, 这训练单放出去, 能吓死拉慈维多大半军校生。”   路浮和乔娜、尼默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Gaite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发现其实自知之明这种优良的品质,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很重要。   “队长。”他们统一扭头看向对面同样坐在治疗舱里的晏云,齐刷刷地开口:“这训练量还是消减一下吧,不然……”   不然他们怕自己撑不到交流结束的时候。   晏云点了点头, 抬手揉捏了一下额角,打开虚拟页面,开始对上面对标虫族的训练量进行消减。   其实一开始他就不赞同对标虫族的训练量,双方之间的体质差距显而易见,而且这种程度的训练量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坚持下来的, 但是奈何路浮他们少年心性硬是不信这个邪,结果就纷纷撞了南墙。   “对了, 你们找到愿意接收你们的队伍了吗?”乔娜问一旁的路浮。   路浮有气无力地点头:“找到了。”   海特军校的积分对战需要组队,最低限度是五人, 最高限度是七人,他们在体验了两天后, 决定各自散开找愿意接收他们加入的虫族队伍,一同参加积分对战。   至于为什么蓝星人不自己组队参加积分战?   废话,都来了新地方谁还愿意跟老队友组队?   乔娜,路浮等人嫌弃地互相看了一眼,这么多年来互相组队组得他们都腻了,连对方战斗时先迈那只腿心里都一清二楚,一点新意都没有。   所以当然是要和虫族的军校生组队啊,陌生的才足够新奇。   这种心态就像是你来到了一个新地方,更乐意去接触撩拨新的陌生的帅哥,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和自己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熟悉得知道对方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的发小。   对于寻找愿意接收他们入队的队伍,其实还费了路浮他们不少力。   别看虫族的军校生表面上看着好像不好接近,但你如果大着胆子试图去接近的话,会发现他们确实不好接近。   不过路浮他们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脸皮厚加自来熟的优点,最后还真就凭着这么个优点硬是让他们挤进了海特军校生的各个小队伍中。   与准备死磕积分战的机甲驾驶系学生不同,机甲制造系的五十个学生相对来说就要轻松自由点。   由于虫族的军校没有机甲制造系,他们就没有太过明确的目地,除了偶尔去蹭一蹭武器课外,他们就跑去积分战给同为蓝星的机甲驾驶系的学生们加油打气,虽然他们在各个队伍中,很多时候会出现‘互相残杀’的局面。   这边莉奥诺拉早早的就溜达出了军校,至于她为什么能从军校出来,当然是打过申请得到同意的。   和其他军校生不同,她最感兴趣的其实是雄虫,她发现雄虫在虫族的地位很特殊,这种特殊又因为缺少资料信息带上了些许神秘。   在军校里找不到更多资料,她就打算出去碰碰运气,随便了解了解虫族的生活习惯。   她向军校上面申请了直播权限,不过没有被同意,这也在意料之中。   好在虫族虽没通过她直播的申请,却通过了她想拍摄一些视频和画面分享在平台上的提议。   只是这些视频发出去之前需要检查一遍,这一点莉奥诺拉表示理解,并且表示会积极配合。   莉奥诺拉走在虫族的街道上,指甲盖大小的摄像器漂浮在一旁,能随时感应到她的想法,以最佳的角度和光线拍摄下她想要的画面。   她四处转悠着,看到新奇的感兴趣的就给拍下来。   不得不说虫族的帅哥含量很高啊。   她心里感叹着,一路走来都没看见真正意义上说得上丑的,全是宽肩大长腿的标准九头身身材,看着就让人心情无端愉悦。   不过遗憾的是街道上大多看到的都是雌虫和亚雌,她出来快五个小时了,一个雄虫也没看见。   不得不说雄虫这数量确实少得过分,都快赶上濒危动物了。   莉奥诺拉正想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热闹的嘈杂声,还没等她还没反应过来,嗖嗖嗖数道身影就从她身边擦过向着同一个方向冲去,半空中悬浮车道上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也都突然转弯,调头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上一秒还在畅行无阻的悬浮车道,下一秒就出现了严重的拥堵,就这种情况还有不少虫凭借着高超的车技硬生生从车道边缘处极限驾驶了过去。   莉奥诺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变的一幕,这是…发生了什么?   “快快的…”“雄虫阁下…”“快点转弯啊…”“别管什么安全分流…”“直接把前面的车别开…”各种声浪组成的嘈杂声中,莉奥诺拉犹豫了会,还是转身往无数虫奔去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按理说初来乍到遇见这种不知名的热闹离得远远的最好,但是人类的八卦和好奇心往往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越接近目的地虫越多,这种拥挤和狂热的感觉给莉奥诺拉一种参加演唱会的感觉,还是那种星际顶流歌星的演唱会。   太多人…哦不,是太多虫了,不知不觉中被裹挟进浪潮里快要被挤扁的莉奥诺拉神情扭曲,哦,她的上帝,她发誓,这比拉慈维多星际号称有千亿粉丝的塞尔斐利的演唱会还要夸张和恐怖。   被挤得喘不过气来的她四处看着,就见先前那些看起来还一脸理智和沉稳的雌虫,此时的脸上全是狂热,他们疯狂地呐喊着,欢呼着,想尽办法地往前拥挤着,就像是最狂热不过的粉丝。   来的是虫族的哪个明星吗?   看来这人气很旺啊。   胡乱想着这些的莉奥诺拉挣扎着往前挤,企图看上一眼,但是直到最后虫群散去了她都没能看到哪怕一片衣角。   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的她蹲在街边,一边龇牙咧嘴地用愈合喷雾喷着眼角被撞得青紫的地方,一边翻看摄像器拍摄到的画面。   画面的中心是一位雄虫,虫族的雄虫很好辨认,他们的脸上白净没有虫纹,且瞳色区别于雌虫统一的琥珀色,除此之外他们左侧的颈边都有家族的族徽纹身。   莉奥诺拉目光落在画面上的雄虫身上,手快速地在天网上搜索,想看看这位雄虫是哪位明星,曾经有过什么出色的作品,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也就是今天遇见这个场面她才想起,想要了解一个国家除了从书籍上了解外,还可以从影视中了解。   别小看了影视,它可以反映出一个国家的社会状态和思维惯性。   搜索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搜索出来反而被网警警告了的她木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不是,她就搜索了一下这个雄虫的信息,不仅被警告,还把终端都给她锁了。   默默吐槽着的她正想着要如何把终端解锁,就看见有一个较为眼熟的亚雌自眼前路过。   她微微蹙眉,她是在哪见过这个亚雌吗?   拧眉想了会的她看了眼飘在一旁的拍摄球,突然想起这个亚雌在她拍摄到的画面里出现过,当时的他离那位雄虫很近,表现得也很疯狂,使得她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这也是她觉得他眼熟的缘故。   心里实在对雄虫好奇的她走上前套近乎,这个亚雌倒也是难得健谈的性格,一来二去一虫一人就聊了起来。   “虫族的一切在我眼里都神秘美好极了,对了,我得到你们虫族上层的同意,允许我拍摄一些画面和视频上传到社交平台,刚刚那一幕我也拍了下来。”   听到她说的话亚雌一怔:“你拍到雄虫阁下了吗?”   莉奥诺拉点头:“你要看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拍摄到的视频给调了出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确定他一定很想看,毕竟先前才对那位雄虫阁下表现得如此狂热。   突然,莉奥诺拉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发现在刚才的那个场面中,居然没有任何雌虫对那位雄虫阁下进行拍摄?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   追过星,或者说看过别人追星的人都知道,粉丝在看见偶像时再怎么狂热疯狂都不会忘记拍摄,毕竟这在日后是能用来当做纪念或者炫耀的一事。   亚雌看了她拍摄的视频,直接下了结论:“你这视频是不会被允许发到社交平台上面的,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就会收到让你把视频删掉的通知。”   莉奥诺拉诧异;“为什么?这个雄虫是要紧的政要虫员吗?”   “不是。”   “他是需要保密的科研虫员吗?”   这也不对啊,如果是需要保密的对象,就根本不会出现先前被狂热追捧的场面。   “也不是。”   “那他是立了重大军功的…军雄?”   第一次听到军雄这个称呼的亚雌沉默了一会:“…都不是,他只是一位雄虫阁下…”   他只是一位雄虫阁下。   直到那位亚雌离开后,莉奥诺拉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地待在原地。   那位雄虫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什么立了重大军功的存在,刚才之所以引起那么大的场面,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雄虫?!   莉奥诺拉惊讶了许久,随即想到了遍寻不到的能约束雄虫的法律,想到了先前那狂热的追捧场面,想到了那个亚雌说的所有关于雄虫的照片和信息都不允许私下存留和外传,想到了他说的那句,雄虫至上。   仅仅只是因为身为雄虫,就能不被法律约束,就能受到万虫追捧,就能拥有金钱,地位,权势。   仅仅是因为一个性别,别人所有渴望而不渴求的一切就唾手可得?   雄虫至上。   莉奥诺拉失神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将一种性别凌驾于其他性别之上,这究竟是虫族的上层虫士疯了,还是她疯了? 第116章 一百颗糖呀~   沙沙沙……   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不断响起, 却又在某个地方陡然停下,脑海里的演练顿住,厉扶青目光落在纸张上, 停留了许久后,将废弃的纸张抽出来放在一旁。   将先前的那个构思给走不通, 厉扶青闭了闭眼, 很快在脑海里有了新的想法,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过多久又再次停下, 这次不是遇到了困难, 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想了想将笔放下,起身走进衣帽间准备换身衣服,却在看到满目琳琅的幼崽衣服时脚步一顿。   他都忘了,他的衣帽间有一大半的位置都被这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衣服占据,他扫了那些衣服一眼, 重点在那些带翅膀毛茸茸的衣服上停留,待会离开时得发消息让管家将这些衣服收一下。   这样想着的他很快就换了一身衣服,驾驶着悬浮车离开了西瑟尔庄园,而收到他消息的管家则一脸可惜地带着虫收拾那些用不上的衣服。   可惜了,当初收拾这些衣服时, 他还满心想着阿提卡斯阁下穿上会多么可爱,没想到都没怎么穿就用不上了。   从楼上下来的厄涅斯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就加入了同样可惜的阵营里。   真的可惜了。   他拿着一件带着毛绒小翅膀的衣服眼里满是可惜。   小阿提卡斯长大了这些衣服不能穿了,他倒是有心定制现在的阿提卡斯能穿的, 但问题是阿提卡斯长大后武力值也变高了,也就代表着他无法再强迫他穿上这么可爱的衣服。   路过的以利亚见状听到动静后看过来, 发现厄涅斯正一脸可惜的看着什么的他走上前,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墙边,他看了看那件衣服,又看了看一脸不舍可惜的厄涅斯,开口道:“实在可惜的话,我让虫按照你的尺寸做一件。”   闻言,厄涅斯扭头看向他,眼神微眯:“按照我的尺寸做?”   “嗯。”以利亚点头。   厄涅斯上下打量了番以利亚,又看了看手上的衣服,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没想到啊,他捻搓着手上衣服上的小翅膀,看来是他这个雄主不合格啊,竟然不知道以利亚还有这种癖好,那他要不要满足呢?   ……   军部,诺恩收到消息就放下手里的事赶往休息室,推开门看到等在里面的厉扶青,就快步走上前:“阁下?”   “出什么事了吗?”他走上前蹲在厉扶青身旁,仰头看着他。   他喜欢这样蹲在阁下身边仰头看着他,这会让他将阁下所有的表情和眼神都纳入眼底,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厉扶青伸手理了理他有点凌乱的发丝:“没事,我就是来接你。”   诺恩眼里泛上惊讶的同时又有些许藏不住的喜悦。   厉扶青没错过他眼里情绪的变化,手往下滑贴合着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摩挲了下他的眼尾:“事情处理完了吗?”   诺恩点头:“处理完了。”   其实没有处理完,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放着明天处理。   “那就走吧。”他说着起身,拉着诺恩的手往外走去。   诺恩不知道要去哪,他也不在乎阁下会带他去哪,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被牵着的手上。   阁下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又不失力道,用力时手背上的血管微微鼓起,性感得不得了。   诺恩此时整个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虽说他和阁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由于长期在军部面对着大量对阁下有追求意向的军雌,让诺恩多少还是有些许患得患失的不安。   而眼下被牵着手,这般自然招摇地从军部走过,让诺恩心里的不安散去的同时,心里渐渐浮现一股隐秘的兴奋,他一双眼睛格外的亮,此时紧紧地盯着相握的手,像是一头正在紧盯着珍宝的恶龙。   这次过后,以后面对那些追求阁下的雌虫,他就更能理直气壮地收拾他们了。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回头看他:“不喜欢牵手吗?”   说着他就要放开,反应过来的诺恩立马握紧了他的手,表情认真且语气严肃:“不,喜欢,非常喜欢。”   厉扶青看了眼他的表情,又看了眼自己被反握紧的手,笑了笑就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看见他们的军雌在和厉扶青打完招呼后,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面对他们的眼神,厉扶青很平静地牵着诺恩的手从他们面前路过。   其实以他的性格来说,他不会做出这般在外面亲热的举动,但是他虽对自身的情绪不敏感,对别人的情绪倒是挺敏感的,尤其是在神魂完全融合,那层隔离情绪的薄膜被扯破后,他对其他虫情绪的捕捉变得更加敏锐。   这也让他更能清晰地察觉到,在面对他时一向果断的诺恩难得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这种情况尤其是在自己要了他的身子后愈演愈烈,具体体现在他在家时总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没事就用骨尾缠着他的腰或手,呈现出十分不符合他性格的黏糊行为。   察觉到他的情绪后厉扶青就开始找症结,所幸他这段时间虽然有点不问世事只顾埋头捣鼓阵法,但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表面看上去邪魅猖狂,其实爱八卦又话唠的赫斯安泽。   在他或愤愤不平,或幸灾乐祸地说了他有多么多么受欢迎,诺恩今天又出手收拾了多少对他有企图的雌虫后,厉扶青准确地抓到了诺恩患得患失的症结,于是在仔细思索后在今天付出了行动。   在厉扶青看来,安抚伴侣的情绪是身为另一半最基本的责任与义务。   …   阳光从斑驳的枝丫落下,夏日的风中带着令虫烦躁的灼热,被牵着一路从政务大厅出来的诺恩眉压着眼,绷着脸死死地盯着手上的证件。   别误会,他并不是不高兴,他只是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看着诺恩这副失了神的样子,厉扶青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回神了。”   被捏了个激灵的诺恩回过神,他看了看厉扶青又看了看手上的证件,眼里仍旧带着不敢相信的情绪。   诺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阁下的雌君,尽管他们现在的关系很亲密,尽管他可以在阁下身上放肆,尽管阁下说过喜欢他,尽管他也曾说过阁下是他的,但他仍旧下意识地逃避着去想雌君这一事。   他渴望着靠近阁下,渴望着触碰阁下,渴望占据阁下让他成为自己独有的珍宝,但……   诺恩闭了闭眼,但是阁下他太过耀眼了,耀眼到他竭尽全力地去靠近,却仍觉惶恐,他怕自己的靠近是一种亵渎,但他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欲、望,所以他竭尽全力,拼了命地去提升自己。   前不久他才被授予少将,要不了多久他会成为中将,在未来他会成为上将,甚至更高。   但在没有达到更高的位置,在没有成为更耀眼的存在时,他仍旧不敢去想雌君的事,仅仅是想一想他都会觉得那是一种亵渎,生怕自己成为阁下身上唯一的污点。   所以在每次看见那些不如他的雌虫试图靠近阁下时,他都会感到愤怒,满心想着他们怎么敢。   “不高兴?”厉扶青轻抚着他的眼睛,眼里浮现些许疑惑。   他以为诺恩会为此高兴的,但事实却好像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没”诺恩将脸靠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琥珀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厉扶青:“我很高兴。”   他再也没有如此刻这般高兴的时候了,就算这是一种亵渎,就算他是阁下身上的污点,但他仍旧高兴得快要发疯。   “阁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领证?”   这段时间厉扶青有多忙诺恩全看着眼里,他压缩自己自己所有的时间,甚至连吃饭睡觉都腾不出空,今天却突然抽出了时间来接他,还带着他来领了证,让他成为了他真正的雌君。   厉扶青手指动了动,摩挲着他脸侧的虫纹,抿了抿唇道:“想要你安心。”   不过效果好像并不是很理想,看来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想要你安心……   这样一句话,让本就竭尽全力强压制着情绪的诺恩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负担不住地悬停了一瞬后陡然迸发,在瞬息之间将灼热滚烫的鲜血送至四肢百骸。   他瞳孔紧缩成线:“阁下你……”高兴悸动亢奋紧张雀跃各种滚烫纷杂的情绪填充在心脏里,鼓胀得诺恩开了个头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于是他在努力地平复了些许情绪后,还是忍不住将阁下的手拽下来握紧,一路来到悬浮车前,打开车门将厉扶青塞进去后,走到驾驶位“啪”一声将车门关上,下一秒悬浮车轰鸣着驶入了悬浮车道。   厉扶青侧头看向像情绪过度高昂亢奋的他,目光落在他眼尾控制不住蔓延的细鳞和方向盘上绷紧的手背上,心里想着诺恩好像没有骗他,他确实很高兴。   半个小时的路被硬生生压缩在十分钟内,以最快速度赶回西瑟尔庄园后,厉扶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一路快跑。   “啪”   门刚关上,诺恩迫不及待地将他的阁下摁在了门上吻了上去。   他啃咬着舔舐着甚至撬开了牙关伸进去了舔。   他真的要发疯了。   诺恩想。   他的阁下特意抽出了时间,去军部接他,牵着他一路出来,去签了字拍了照领了证,只是因为感觉到了他的患得患失想要他安心。   瞳孔兴奋地紧缩着,不再强行压制情绪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过度亢奋的情绪刺激着身体做出了最直白的反应,理智一度被吞噬,他只能疯狂地凭着本能去渴求,去触碰。   他的阁下怎么这么好!   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黏糊带着暧昧的啧啧水声,紧密贴合的身体都让空气变得灼热。   被压在地毯上的厉扶青看向撑在他上分的诺恩,被他眉眼间充斥着的野性、欲、望,刺激得脑子微微有点发麻。   “阁下…”诺恩兴奋地呼吸着,将头埋进他的颈处蹭啃咬,嗓音沙哑,得寸进尺地道:“要让我安心的话,光是证件不够。”   骨尾缠上了厉扶青的手腕,狰狞的骨翼舒展开敛去所有锋芒将两虫笼罩进密闭的空间,他侧头咬上他敏感的耳垂:“还要……”   听到他说的话,厉扶青金色的眼眸也随之变得幽暗。   日光渐渐从室试内褪去,密闭的空间中,粗重的、潮湿的、暧昧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   回到军校的莉奥诺拉待在宿舍里发了整整七天的呆,期间出去给乔娜修过一次机甲,然后回来继续发呆,发呆的这期间她都在想雌虫、雄虫的事。   关于雄虫的那个视频她确实收到了通知将其删了,回来之前她特意去了图书馆查看了一下虫族的历史,发现虫从最初开始虫族就一直在贯彻着雄虫至上的这个理念。   她在后来又仔细地去查了婚姻法,在从网上查看了一番雌虫对于雄虫的看法,虽然无论是历史,还是婚姻法,都并没有过度地描写到雄虫,但她依旧从那寥寥的几句中隐隐窥探到了虫族究竟是一个怎样扭曲畸形的社会状态。   很难想象,建立在这么个畸形扭曲观点上的虫族,这千百年来竟然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反抗?   虽然也出现了反叛军,但更多的雌虫根本没有出现反抗的意识,这很离谱且不可思议。   虫族究竟是怎么维持着这种畸形又扭曲的状态延续了这么多年?   莉奥诺拉太好奇了,这种好奇驱使着她更深地去探索,但可惜的是,她在此后的一周内没有再获得丝毫关于雄虫的信息。   网上查找不到,书籍中没有痕迹,她尝试去问其他雌虫和亚雌,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警惕猜疑的眼神。   她的探索陷入了僵局,这让她抓心挠肝得快疯了,但没有办法,她想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再获得丝毫关于雄虫的信息。   她虽然能出军校,但是有范围限制,所能涉足的地方都是虫族给划出来的,在这个范围内她显然无法再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这一番经历让她对虫族对雄虫的保护有了更清晰深刻的认知,也同时让她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过深的探索下去,尤其是在虫族有意将她限制在接触不到雄虫信息的范围内后。   是的,她察觉到了虫族是有意不让他们接触到关于雄虫的更多信息,甚至连给他们的终端都经过特殊的设置,让他们无法搜寻到关于雄虫的信息。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虫族对于雄虫这一方面的事瞒得其实并不是很好,很多遗留的事一直无法找到更完美的方法来处理。   大多雌虫之所以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他们接触不到雄虫,所得知的与雄虫有关的信息同样少得可怜。   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最大程度地隔绝了他们发现异常的可能,剩下的少部分,则被他们自诞生起就刻在基因里的保护欲给蒙蔽了。   他们对雄虫阁下有着超乎自己生命的保护欲和追逐欲,所以尽管他们知道雄虫阁下大多恶劣、暴戾、脾气不好,也仍旧不改其狂热的追逐,所以他们也本能地,打从心底的认为雄虫阁下在虫族是安全的。   因为自身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雄虫阁下的事,因为雌虫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雄虫阁下的事,所以雄虫阁下在虫族是绝对绝对安全的。   这个认知平常得就像是夜晚过去白天就会到来一样,深刻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所以尽管虫族隐瞒得不是很好,但大多数雌虫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异常。   但其他种族不一样,他们不会认为这世上有什么绝对,也不会相信那所谓的什么保护欲,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无非都是藏着更深的值得去探究的秘密。   他们不像雌虫那样会被自身对雄虫的保护欲给蒙蔽,他们站在另一种角度,用更冷静理智的态度,清晰直接的直击不合理处。   这也是虫族十分排外的原因,要不是虫族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他们也不会允许蓝星的军校生来到虫族军校进行交流。   所以在蓝星军校生抵达虫族时,虫族就为他们重新编织了一套信息茧房,他们的一切行为就都在虫族的注视下,包括莉奥诺拉。   军校是不能随意出入的,莉奥诺拉申请出校的要求虽然得到了同意,但上面给她规划了可以行动的范围,这些范围内有关雄虫信息的书籍都被清理了一遍,她所能接触到的,终端上能搜索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更多的信息她注定无法接触。   处在信息茧房中的她,被所得到的那少得可怜的信息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抓心挠肝胡乱地去猜测答案。   …   在蓝星军校生抵达虫族的第十四天,虫族和蓝星的合作谈成。   虫族提供修炼心法,并负责让蓝星的三百五十名军校生并五个教官成功迈入并掌握修炼的门槛,且至少提高两倍的战斗力。   蓝星则将虫族所提出的包括空间折叠等一百五十项技术和两百位熟练掌握这些技术的技术人员,在交流结束时送至虫族。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种珍惜资源的优先购买权和不少杂七杂八看似琐碎实则让蓝星肉疼的要求。   西瑟尔庄园,收到法利斯恩塞萨消息的厉扶青谢绝了管家赫伯特帮忙收拾行李的提议,自己收拾起了行李。   他需要去到星渊教会蓝星的军校生怎么修炼,不过还没等他收拾好行李,他的兄长厄涅斯就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阿提卡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和你亲爱的兄长说呢?”   厉扶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兄长,敏锐地从兄长的笑容中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被打屁股的经历,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后,拧眉想自己做了什么让兄长不高兴的事?   厄涅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不出来?”   “嗯。”厉扶青点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扯住了脸。   厄涅斯蓝色的眼眸微眯,神色中带着些许危险的气息:“好啊,我亲爱的弟弟结婚了,身为兄长的我居然不知道!”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没想到只是一个没注意,他单纯可爱天真好骗的小阿提卡斯就被拐走了。   厉扶青神色一呆,他好像确实忘记和兄长说这一回事了。   厄涅斯愤愤扯着他的脸揉捏,见他乖乖的低着头任由他揉捏,心里的气稍稍散了些去:“说吧,怎么想着让诺恩当你的雌君。”   厉扶青想了想,有很多理由,但最后都不过是一个:“我喜欢他。”   本想给阿提卡斯挑选一个家世容貌性格能力都最优秀的雌虫的厄涅斯看着厉扶青认真的神情,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好吧,你们的婚礼我给你筹办。”   不喜麻烦的厉扶青本想说不用办,话即将出口时微微一顿,他看着兄长微微发亮的眼睛,又想到当时牵着诺恩的手从军部走出来时他的反应,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转了一个弯:“那就麻烦兄长了。”   厄涅斯挑着眉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厉扶青收拾好行李后给诺恩发了个信息,才登上小型战舰离开。   ……   星渊,路浮他们望着漆黑无光的星渊面面相觑,怎么突然就把他们带到星渊来了?   从教官那里回来的晏云对上他们充满疑惑的眼神开口道:“没事,这只是一场需要在星渊展开的特训。”   路浮:“特训?”   这不会是虫族的军校生嫌他们太菜了,在被他们坑了数次后终于忍不住联名向军校上面申请的吧?   要知道他们这三百人这些日子可把那些同意他们加入队伍的积分小队坑得不行,有些时候连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那些虫族的队伍居然没说什么,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虫族军校生的脾气好,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啊。   看出他意思的晏云摇头:“是我们国家申请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虽说曾经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在虫族面前已经认清了现实,但若是真被队友嫌弃的话,他还是会很难过的。   他的队友们还是很大度的,是他先前错怪了他们。   “你放心了,我不放心啊。”莉奥诺拉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他们是机甲制造系的学生,怎么也被拉过来特训了?   “对了,这次特训我们的教练是谁,是军校里的老师吗?”乔娜安抚了莉奥诺拉几句后问道。   晏云摇头:“不知道。”   “有一辆小型战舰过来了。”路浮扒在舰窗上往外看:“那上面的应该就是这次特训的教练吧?”   闻言,乔娜,莉奥诺拉等人也纷纷扒上舰窗往外看。   “看到了,那艘战舰与我们战舰接轨了。”   “有身影从战舰上下来了。”   “只看到个侧影,看不到脸哎。”   正说着那道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侧头看来,路浮、乔娜、莉奥诺拉三人顿时张大了嘴。   “阿阿阿……”   尼默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路浮背上:“舰窗上是有电么,你啊什么?”   痛得龇牙咧嘴的路浮反手摸着背,转头一副死鱼眼地盯着他:“阿提卡斯。”   没听明白的尼默疑惑:“阿提卡斯怎么了?”   路浮反手按住他的头,一把将他抵在舰窗上:“我们的教练阿提卡斯!”   晏云:“?!!”   脸极变形的尼默:“?!!”   战舰上的其他人:“?!!”   他们的什么?   什么阿提卡斯?   他们的教练怎么会是阿提卡斯?!! 第117章 一百零一颗糖呀~   暗无天日的星渊中, 蓝星的众人坐在战舰上暴露在星渊之中感受那所谓的灵气。   “灵气,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看不到想看的身影的路浮强行转移注意力地对一旁的尼默道。   他总爱翻一些古书,总觉得曾经在哪看到过灵气这两个字。   尼默摇头:“不知道, 从来没听过,不过我们为什么不找个星球特训?”   星渊里是存在星球的, 虽然那些星球大多荒芜得与死星没什么区别, 但总比就这么飘在宇宙中好吧。   “我觉得除了距离远的原因外,还有防止我们乱跑的因素在。”听见他们谈话声音的乔娜开口道。   少年人嘛, 总爱作死和搞事, 在星球上的话万一他们起了好奇心悄悄去探索就麻烦了, 眼下直接在战舰上特训, 想跑都找不到地跑,也杜绝了他们搞出什么麻烦。   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莉奥诺拉愣怔地看着不远处飘着的数百具星兽的尸体,头皮微微发着麻。   星渊是危险的,这里存在着大量的星兽,它们身躯庞大, 防御高,攻击高,还拥有小范围的迁跃能力,当初路浮他们第一次看到它们时,就被它们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激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当然最棘手的是它们周身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波频, 能最大限度地影响热武器和机甲。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拉慈维多星际有上万的探索者都葬身在星渊,这之中也有不少披着星盗皮的军队。   他们当初从拉慈维多星际过来时, 除了有虫族的军队护送外,行走的还是虫族特地规划清理出了的路线, 就这还几次遇险。   这里的危险毋庸置疑,但现在仅仅只是因为阿提卡斯的存在, 这种危险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安全。   这让莉奥诺拉忍不住战栗。   尽管她在此前了解过阿提卡斯的强大,也曾看见过阿提卡斯出手,但是她仍旧无法控制在目睹这一强大时的她的身体反应。   强行转移注意力的路浮等人在发现远处的那道身影后,渐渐地停下了话语,他们强忍着心悸,就这么看着那道身影解决完星兽潮后,在昏暗的光线中,踩着狰狞巨大的星兽尸体,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进。   太安静了,星渊中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但是又太嘈杂了,“砰”“砰”“砰”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震得他们耳膜发疼。   打从心底不想表现得那么傻的他们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控制不住地牢牢黏在前方的那道身影上,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双眼,就算胸口因为窒息憋得爆炸一般疼,仍旧不肯移开半分视线。   星渊中太过黑暗,唯一的一点光源自于战舰的远光灯,但因为星渊太过辽阔,使得那光线太过昏暗,所以当那双金色的眼眸偶尔落入视线时,无端的会有种燃烧到极致的日轮跌入了星渊的错觉。   厉扶青白皙的脸上溅了些许血,他在小型战舰上停住脚步,掏出湿巾仔细的擦拭脸上的血,直到眼里的暴戾稍微褪去些许,才抬起眼眸看向路浮他们。   这一看眉头不由微蹙,若说雌虫因为基因里携带的保护欲和追逐欲作祟,这般看着他的话还能解释,但是这群蓝星人这般看着他是为何?   没错过厉扶青蹙眉的晏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神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友们,低声道:“专心一点。”   这个特训的机会来得可不容易,是蓝星与虫族达成了合作,付出了不少代价才得来的。   更何况假如他们继续这般下去的话,说不定为了不影响他们特训,虫族会把阿提卡斯给换走。   被晏云提醒的路浮他们纷纷收回视线,强行沉下心修炼起来,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让阿提卡斯被换走,不然以后传出去就是连阿提卡斯都教导不了他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差劲呢。   见他们收回视线沉心修炼,厉扶青也收回了视线,转身盘坐在小型战舰上。   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星兽尸体,他将精神力蔓延出去,切割开星兽的尸体,将里面琥珀色的晶核牵引出来落在他身旁。   看见这一幕的莉奥诺拉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何在虫族雄虫至上,精神力能切开这些星兽的尸体,当然也能悄无声息地摧毁任何智慧、非智慧生物的大脑。   若是雄虫的精神力都能做到这一地步的话,那么雄虫的地位这么高也好像能解释。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说,但她本能地又觉得好像没这么简单。   最终莉奥诺拉还是收回了视线,沉下心来开始修炼。   灵气这种陌生的东西虽然他们没听说过,但是那一定是好东西,不然蓝星也不会付出这么多和虫族做交易。   厉扶青分了缕精神力看着他们,就用精神力将周围的星兽尸体推远,这次来袭的星兽数量能称得上一次小星兽潮,不过他也没有将它们全部杀了。   只杀了一些冲得太朝前的星兽,顺手释放了一下骨子里压抑着的暴戾,其它的都被他用精神力驱逐了。   先不说他打算等蓝星的军校生迈入了修炼的坎后让他们一人对上一头星兽练手,就说星兽的存在是隔离虫族和拉慈维多星际最好的天然屏障这点,他就不可能对它们大肆杀戮。   不过偶尔杀上一些过一下瘾还是可以的,厉扶青想着将这次得到的星兽核洗干净放起来,就埋头琢磨起了命阵。   此时沉下心神感受所谓的灵气的路浮他们,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会面临什么。   ……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呀。”   些许雨被风吹来冰冰凉凉地落在脸上,落云塔上的赫斯安泽反靠着高台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下雨的夜晚没有星辰,落下的只有冰凉的雨点。   如同蛛网的精神力从他精神海里蔓延而出,向着整个首都星蔓延而去。   整个过程缓慢而漫长,毕竟不是谁都像阿提卡斯那个变态,精神力能在瞬间覆盖整个首都星。   随着精神力的消耗,赫斯安泽的脸色逐渐苍白下来,打湿的发丝凌乱地贴服在脸颊,他没由来地咧了咧嘴角,深蓝色的眼眸里荡漾出没有意味的笑。   其实今天不是他来这里,今天应该轮到赫斯安尼来这里,只是他病了。   虫族的虫很少生病,这包括雄虫。   不过很少有雌虫知道这点,在他们的印象中雄虫一直以来都很容易生病。   其实三十五岁之前的雄虫很少生病,过了三十五岁后随着生命力流逝得越来越多,他们的身体必不可勉地弱下来,也就越来越容易生病。   赫斯安尼三十七了,在上一次从落云塔回去后,精神萎靡了许久,昨日又突然病了一场。   得知消息的赫斯安泽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就是将赫斯安尼给直接锁在治疗舱里,随后就来到了落云塔。   想到赫斯安尼那病恹恹的样子,赫斯安泽的心情就很是不好,因为这让他突然意识到赫斯安尼只有十三年可活了。   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他就不怎么在意,身为雄虫,该有的,该玩的,该体验的该享受的他都享受了,再活下去无非也就是日复一日地重复而已,挺没意思的。   但是当这种情况放在赫斯安尼身上,当他只能眼看着亲虫一步步迈入死亡,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不甘。   只是……   享受该享受的,付出该付出的。   雄虫本身就傲到了骨子里,他们恶劣是一回事,但是让他们懦弱那又是另一回事。   他劝说不了赫斯安尼,就像是赫斯安尼劝说不了他一样。   肉眼不可见的光点一点一点地攀爬上精神力丝,沿着丝线的轨道向着远处游去。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他把雄父身旁的墓地让给赫斯安尼。   赫斯安泽想着甩了甩头上的水。   西奥多庄园,坐在书房中的塞勒涅斯抬头看向窗外,雨幕中无数光点沿着精神力丝的轨迹向着远方游弋而去,如同清晨时分挂在蛛网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轮到赫斯安尼。   想到往日中赫斯安尼抱怨他弟弟不听话的画面,塞勒涅斯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相框上,那上面是一脸不耐的萨尔诃斯与他的合照。   赫斯安尼其实有个很好的弟弟,他也是。   ……   又失败了。   厉扶青停下笔,目光在手中的纸张上停留了两秒后随手将它给毁了。   刚准备继续的他一顿,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战舰,目光定在路浮身上,他迈入修炼的门槛了。   两天练气,这在沧澜大陆也说得上是天才,不过也是这里是星渊,灵气浓郁的几乎凝实的缘故。   路浮过后,晏云,乔娜,尼默等人也接连迈入修炼的门槛。   这期间也有人修炼出了岔子,厉扶青及时探入灵力,引导着他们如何在体内运转灵气,并且在这之后耐心地给他们讲解为什么出错,要如何避免出错。   厉扶青只会教导这一批学生,在这之后蓝星的其他人就要这些军校生去教,所以他尽量将能说的都给他们说明白。   十多天的相处下来,蓝星的军校生们发现,阿提卡斯表面看似疏离,其实很有耐心和责任心。   乔娜双眼泛光地看着正在给她讲解心法的阿提卡斯,内心不断地发出无声的尖叫,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存在,不仅强大,脾气还好,还长得特别帅。   她内心所有的尖叫、欢喜都止于厉扶青让他们徒手猎杀星兽的话中。   “猎…猎杀什么?”她哆嗦着嘴问。   厉扶青很是平静地答:“星兽。”   他们都已经迈入修炼的门槛,并且熟练掌握了怎么使用灵力,接下来就得用灵力锻体。   厉扶青是剑修,对于剑修来说,战力都是在无数次生死危机中突破的,所以他毫无负担地提出了让雄虫徒手猎杀星兽,现在轮到了蓝星的人。   看着蓝星众人呆滞的脸,厉扶青想了想又补了句:“放心,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在这里,能最大程度地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蓝星的众人内心无声呐喊,这是担心有没有生命危险的问题吗?   当然这也确实值得担心,但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们要怎么徒手猎杀有七八层楼高,皮厚得炮弹都轰不死的星兽吗?   他们不是雌虫,没有锋利的骨刃和爪牙,他们的指甲盖秃得徒手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都费劲。   内心呐喊归呐喊,在战舰停留在一颗星球的上方时,路浮他们牙一咬纵身跳下战舰,向着地面的星兽扑杀去。   不就是徒手猎杀星兽么,只要确保他们不会死,那他们就豁出去了。 第118章 一百零二颗糖呀~   讲真, 最开始路浮他们对于阿提卡斯是他们这次特训的教练这件事是非常激动且兴奋的,在特训中的前十三天里,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种激动和兴奋, 好几次做梦都给自己笑醒了。   要知道阿提卡斯于他们军校生和军队的人来说,不单单是偶像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他们都已经能想到, 要是阿提卡斯亲自负责他们特训的事传出去,得招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   那些一时失手, 仅一步之遥的军校生更是得恼死。   但这种兴奋和激动都在两个月后消散无踪。   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星兽肚子里爬出来的路浮拼命地往前跑, 直到追在他身后的星兽轰然倒地, 他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如同哮喘般急促地喘着气,根本顾不上身上那些腥臭滑湿的黏液。   在这之后他第一百三十八次躺进了治疗舱。   治疗室里百艘治疗舱全部躺满,后面进来的乔娜等人只能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靠坐在一旁等着使用治疗舱。   伤刚好上一点,晏云就从治疗舱里爬出来,将治疗舱让给已经快要出气多进气少的乔娜, 然后自己无力地坐在一旁,运转起体力的灵力加快伤势的愈合。   乔娜一脸感动,眼含热泪地爬进治疗舱躺下。   隔壁同样躺在治疗舱里的莉奥诺拉一脸不忍目睹地收回了担心的视线,她费力地喘着气,治疗室里大半治疗舱都被他们机甲制造系的给占据了。   没办法, 谁让与机甲驾驶系的比起来,他们制造系的妥妥的是文职, 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文职人员冷不丁地被丢去猎杀星兽,那受伤率是杠杠的, 平均坚持不到五分钟就全员团灭。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从最初五分钟都坚持不了的情况,到现在的能重伤星兽。   别误会, 这不是群殴,自从他们三百五十五人分了七个小队,且每个小队都猎杀成功星兽后,他们接下来的训练就变成了单对单徒手猎杀星兽。   一想到这里莉奥诺拉就不禁泪流满面,谁能想到她一个机甲制造系的现在已经能徒手重伤星兽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徒手猎杀星兽的梦想就能实现。   而这都是真实的血与痛换来的成果。   若让莉奥诺拉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们这次的特训,那她的脑海里只会有一个字,惨!   实在是太惨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两个月内,她全身的骨头没有哪根骨头没断过,甚至她曾经数次被阿提卡斯从星兽的腹中剖出来。   为什么会被剖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被星兽给吞了进去。   虽说有阿提卡斯在他们确实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死,但是…痛啊!   死是不会死,但是很痛啊。   不过除了痛外,倒也不是没有那么一丝畅快。   尤其是从她最初连星兽的皮都无法伤到,到现在已经能徒手重伤星兽,这种清晰的成长痕迹,让她痛并畅快着,这种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当然他们清晰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长得这么快,是因为身后有着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作死都能百分百确保他们生命安全的强大后盾存在,让他们可以肆意地投入进去,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汲取到成长的养分。   他们清楚,自己或许是蓝星唯一可以成长得这么迅速的一批,因为他们过后阿提卡斯不会再帮蓝星训练下一批人,而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如同阿提卡斯这般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危险都能百分百确保学生生命安全的存在。   他们之后的蓝星军校生只会在更为温和的环境中成长。   …   又过了半个月,当他们之中的所有人都能徒手猎杀星兽时,他们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自己即将返程的消息。   路浮坐在地上抱着厉扶青的大腿放声嚎哭:“不要啊!怎么就要走了,我还没待够啊,来到虫族除了最开始的十四天,其余时间就都在这黑漆漆的星渊,怎么就突然通知我们要返程了。我还想着和阿提卡斯教官你多相处一会……”   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抱住大腿的厉扶青:“……”   见此乔娜、莉奥诺拉、尼默等人也纷纷冲上去抱大腿的抱大腿,抱手的抱手,扯着嗓子就开嚎:“教官啊,我们舍不得你啊!”   “太突然了啊,怎么就要走了啊,我们还想着出去请你吃饭呢。”   “教官,教官啊!”   被嚎得耳朵疼的厉扶青:“……有什么事你们说。”   “真的?”抱着他大腿的乔娜泪眼汪汪地抬头。   低头对上她视线的厉扶青眼神有几分无奈:“真的。”   乔娜:“我们想和你拍照,能放朋友圈和社交平台的那种。”   他们已经从莉奥诺拉那里得知,虫族相关雄虫的照片都不能私下留存和流传。   “…好。”   “我们还想加你联系方式。”   “好。”   闻言,路浮、乔娜等人麻溜地站了起来,眉弯眼笑地拿出终端加联系方式。   旁观的晏云等人也腆着脸凑上前来加联系方式。   等他们坐上战舰离开时,厉扶青不仅新加了三百五十五个人的联系方式,还学会了不下数十种的合照姿势。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厉扶青轻微地松了口气,侧头看向蓝星运送王虫眼睛的数艘星舰,关于命阵的随后一个阵纹昨日他已经画下,只是能否有预期中的效果,还得先布置出来试验一番。   希望能顺利。   …   这边,上了战舰后,路浮在得意地诉说自己在获得阿提卡斯的合照和联系方式的功劳后,开始一个劲地盯着联系列表里的阿提卡斯这四个字傻笑。   嘿嘿嘿,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   他们以后可以给阿提卡斯打视频,发消息聊天。   不过不能天天打视频和聊天,以免阿提卡斯烦了把他们给删了,得隔一天…不,隔两天才能打一次视频电话。   忍痛做下这个决定后,就又翻开自己和阿提卡斯的照片傻乐。   等回去后就发朋友圈和论坛,羡慕死他们。   不过虽然有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很高兴,但这次的交流学习中还是避不可免的存有遗憾。   遗憾的是他们在海特军校的积分战才开始,虽然他们多是拖后腿的,但他们依然热衷于和强者交手。   还有就是无法再继续了解虫族这个神秘的国家,以后也可能再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阿提卡斯,不过好在他们厚着脸皮要到了联系方式,一想到这他们就忍不住笑。   “对了。”坐在前面的教官泽维尔突然站起来道:“这次我们回去军校会组织一场对抗战,目地是为了检测你们特训的结果,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路浮、乔娜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眼里抑制不住地浮现激动和兴奋。   这叫什么,这叫装13的时候来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身的变化了,别的不说,他们绝对有信心按着军校的同学打。   “教官,我们机甲制造系的也要参与这什么对抗战吗?”   泽维尔点头:“要参加。”   得到回答的莉奥诺拉挑眉,她看向晏云道:“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可以把我们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包装成弱点,他们不上勾还好,若上了勾的话……”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尽,只是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吃了两个多月的苦,现在也该到我们给别人苦吃了。”   看到她笑容的路浮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你别这么笑,笑得更反派一样。”   “废话别说。”莉奥诺拉瞥了一眼他:“就说答不答应。”   乔娜赞同地举手:“同意。”   尼默点头:“可以。”   “也行。”   “听着就觉得好玩。”   最后全部的人看向晏云。   晏云:“…可以。”   …   回到虫族的厉扶青开始着手布置阵法。   法利斯恩塞萨给与了他很大的权利,直接将知情的包括诺恩在内的虫都调给了他,任何资源任由他调配。   一个能覆盖整颗星球且具有单对多的契约性和约束性的阵法,所需要的阵纹注定复杂且繁多,光画下的各种阵纹就多达上万种,且每个阵纹又至少需要上万。   好在神魂已经融合的厉扶青可以直接用灵力,同时篆刻多种不同的阵纹。   他用精神力将王虫的眼睛切割成拇指大小的晶块,使其通通悬空后,在用灵力快速篆刻着阵纹,且陆续将阵纹送至星球各处,至于阵眼则被他设置在了落云塔。   这个阵法太过庞大,仅篆刻阵纹的晶块就需要数千万块,启动阵法所需要的星兽核更是庞大,好在虫族并不缺少星兽核,能暂时支撑得起他挥霍。   夏日的天空如同倒置的海面,炙热的阳光下,一块块红色的晶体顺着精神力的轨迹,从落云塔飞出向着首都星各处而去。   首都星的雌虫、雄虫们纷纷仰头看着空中的奇景,因为虫族早就发了通知,知道这是阿提卡斯阁下在弄什么阵法,所以雌虫、雄虫们没有搞破坏,只是好奇地互相猜测着阿提卡斯阁下这是要干嘛?   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厉扶青才将这个庞大的阵法布置完,在确定阵法能覆盖整个首都星后,他开启了阵法,堆成小山的星兽核在眨眼之间消耗殆尽,无形的能量笼罩在整个首都星。   有最纯粹野兽直觉的雌虫们顿时全身汗毛竖起,倒也不是感觉到了危险,就是纯粹的被不知名的存在笼罩时的本能反应。   相对来说雄虫倒是要好上不少,虽然也觉得有什么无形的存在笼罩在首都星上空,但只是一瞬的感觉。   这一次上落云塔的是塞勒涅斯,塔上除了他外还有厉扶青、法利斯恩塞萨、诺恩等知情虫。   今日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微风拂面,法利斯恩塞萨等虫抬头看着空中,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期待,能成功吗?   泛着光点的生命力从塞勒涅斯体内飘出,攀爬上精神力网往外蔓延,随后被牵引进阵法向着整个首都星传去。   星星点点的光点如同白日星辰一样点缀在整个苍穹。   不对!   厉扶青目光一凝,精神力突然暴起,在瞬息之中将阵法中属于塞勒涅斯的精神力夺回来,压回他体内。   塞勒涅斯脸色微白的退后一步,随后喘了两口气后缓了过来。   其他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阿提卡斯的精神力。   法利斯恩塞萨看向厉扶青不怎么好的脸上:“失败了?”   厉扶青点头,眉头微锁,眼里尽是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导致阵法在运转的时候会吸收塞勒涅斯的生命力?   得到答案的法利斯恩塞萨有点遗憾,但他知道这事的难度,一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比起自己的失落遗憾,他更怕阿提卡斯被打击到。   他拍了拍厉扶青的肩,浅茶色的眼眸里带着温和的安抚:“没事,慢慢来,这种事一次成功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未来经历的失败次数可能会很多,但无论失败多少次这事都要推进下去。   厉扶青一边思索着是哪出了问题,一边点头表示明白。   …   两个月半后,路浮他们抵达蓝星,战舰直接来到军校,刚从战舰上踏下来,学校和军部精心为他们安排的‘大逃杀’游戏就猝不及防地展开。   抱着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准备回来打脸的路浮等人一惊,面对着驾驶着机甲汹涌而来的军校生,被提前收了机甲的路浮等人黑着脸转身狼狈逃窜。   军校大礼堂,剩下的没有参与这场‘大逃杀’的军校生、校领导还有军部来人纷纷聚在这里,通过虚拟屏幕观看这一场‘大逃杀’。   这场大逃杀全校一半的人参与了,且全部配有机甲,只是他们之中大多是A+、S级,只有一百三十八位双S级机甲师。   没有机甲的晏云他们面对这悬殊的势力,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场上的路浮他们充分利用地形逃窜后,扭头就按照先前说好的把利奥诺拉他们包装成弱点和突破点,引诱敌方上饵。   他们的战术并不是很新奇,让人新奇的是他们的战斗力。   当晏云徒手对上双S级机甲而不落下方时,礼堂里大半的人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随后他们发现有能力徒手对上双S级机甲的人不仅仅是身为队长的晏云,路浮、乔娜、尼默,所有去虫族参加交流回来的军校生,甚至包括不擅战斗的机甲制造系的莉奥诺拉他们都有徒手对上机甲的能力?!!   震惊的军校生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晏云他们怎么去一趟虫族,就人均雌虫化了?   眼看着莉奥诺拉拧身腾空一记膝袭后双S机甲驾驶舱直接出现裂纹,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   这虫族是有什么秘诀吗?他们也想要!!!   将人撂倒后,鼻青脸肿的路浮踩着机甲对上驾驶舱内人震惊的眼神,得意地仰头大笑:“嘿嘿嘿,没想到吧,哥变强了,区区机甲奈何不了我,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吧,特训我们的可是阿提卡斯,阿提卡斯哟~”   “你看。”路浮动作迅速地调出他终端的屏幕,还特地将其放大:“我和阿提卡斯的合照。”   “不仅有合照,我还有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不是单方面的哦,是互加的,羡慕吗?嫉妒吗?你没有,哈哈哈哈。”   机甲里的常远面色从逐渐从震惊到扭曲。   阿提卡斯亲自特训,还有阿提卡斯的合照和联系方式?!   礼堂里的军校生面容扭曲了,他们也想要阿提卡斯亲自特训,他们也想要和阿提卡斯合照,也想有他的联系方式。   眼下他们不仅羡慕嫉妒,他们还阴暗、爬行、扭曲。   路浮他们嘚瑟的结果,就是被很满意他们的军校和军部揪去打苦工了。   原本想让他们休息休息,不过看他们那嘚瑟的神情,应该是不需要休息的。   军部的人眼神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每人负责教会五百人他们所会的心法,并将他们锻炼到和自己一样的程度。   嘚瑟的笑容还没下来的路浮等人:“……”   虽然他们料到有这一步,但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很是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向更多人嘚瑟的路浮他们,苦哈哈地带着人再度迈入星渊。   ……   失败,失败,失败!   这已经是厉扶青的第二十三失败,自第二十次失败后,他想起了送往米勒那的阵法和撒利亚研究出来的那两个小仪器,思索了许久后他和法利斯恩陛下商量了一番,将命阵的事告诉给了撒利亚。   在二十多次的更改后,他如同陷入了迷雾中,想不清楚还能怎么改动,所以他找了撒利亚,希望站在不同角度上的他能给与不一样的建议和看法。   也因此撒利亚被迫得知了雄虫早逝的答案。   站在数个虚拟视频之中对各种数据进行推演的他表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那在他们眼里暴虐、恶劣、喜怒不定,被他们竭力躲避的雄虫竟然会愿意用生命力去延续虫族。   得知真相时的巨大悲恸似乎还未散去,促使他的心脏一阵一阵地紧缩着疼,像是要坏掉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聪慧的他几乎在是在平复下来心情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反叛军反叛的目地是什么,又为何会在那次放过萨尔诃斯。   因为他们反叛的目地从来不是他们以为的雄虫,不…换一种说法来说,也正是因为雄虫。   他们想救雄虫,他们接受不了自己是汲取着雄虫的生命力诞生的,他们被这个事实击溃,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于是只能牢牢地抓住救雄虫的这根稻草,挣扎又痛苦地活着。   撒利亚想到了某一次离开西瑟尔庄园时回头,看到了那站在高处注视着他们离开的厄涅斯。   那时的他才十八岁,背影看起来既单薄又孤单。   他又想到了意气风发时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厄涅斯。   想到了偶尔发现的他在虚拟战场指挥战里获得的积分。   每赢一场战斗获取十积分,而他当时看到的积分则有百万之多。   究竟是得有多不甘心,才日夜地泡在虚拟战场上?   撒利亚眼睫微颤,喉间干涩得让他抿了抿唇。   曾经他想,那些成为了雄虫雌君的雌虫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飞鸟,但现在看来,被折断羽翼的反而一直是雄虫。   千百年来那么多雄虫,性格各不相同,竟都做了同一种选择。   撒利亚呼吸无声,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处在一种喘不过来的状态。   最终,那些被强行遏制的痛苦还是呼啸而来压得他直不起腰,他深深地弯下腰,捂住了胸口,有什么不明液体滴砸落在地面,留下透明的水渍。   雄虫于雌虫意味着什么?   那是等同于生命的存在。   但是他们的诞生却导致了雄虫的死亡。   某种难以言喻的哀恸终于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   …   虫族历2315年九月二十五日命阵第二十五次失败,十月五日命阵地二十六次失败,十月十八日命阵地二十七次失败,十月二十三日第二十八次失败…十一月三日第三十次失败……,失败的记录一直延续到了次年的八月,直至与蓝星交换来的王虫眼消耗一空。   每次失败所消耗的王虫眼和星兽核都很是巨大,不仅从蓝星兑换来的王虫眼被消耗空,连带着虫族所储存的星兽核都耗去将近三分之一,这导致虫族不得不从周边国家,比如兽族等国家购买星兽核。   王虫眼源源不断地从拉慈维多与虫族有较好意向的国家中购进,看着再一次被消耗一空的王虫眼,厉扶青起了明年去拉慈维多杀王虫攒王虫眼的念头。   到时候陛下可以不用派军队去拉慈维多守战线,他独自一虫去就行了。   神魂已经融合的他有能力独自守下整个战线。   这个建议被法利斯恩塞萨给直接打了回来,以为他是在因失败了太多次而不安的法利斯恩塞萨安慰了一堆话,最后用一句总结:“王虫眼这事你不用操心,再怎么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在这段时间中得知了厉扶青在做什么的赫斯安泽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跑到西瑟尔庄园试图安慰厉扶青。   “王虫眼这事你真不用操心。”坐在树下的赫斯安泽随便扯了根草曲折着:“你好好做你的事,王虫眼我去帮你打来。”   厉扶青看向他:“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做到?”   赫斯安泽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相信,他怕给阿提卡斯增加压力,失败了这么多次,又耗费了这么多东西,正常虫这时候压力都会很大。   说不相信,他又怕打击到阿提卡斯,再说了,他内心其实是相信他的。   最后他还是十分笃定地道:“相信。”   厉扶青眨了下眼:“为何?”   他以为失败这么多次,他们多多少少会对他失去信心。   “毕竟你可是阿提卡斯。”赫斯安泽将手上折成一个圈的草举在眼前晃了晃,笑得嚣张又笃定:“毕竟阿提卡斯可是我们虫族的太阳。”   厉扶青一愣:“如果我最后真的没做到呢?”   “没做到就没做到呗,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毕竟是太阳呢。”厉扶青略微有点戏谑地道。   如果一个人一直表现得无所不能,那么当某一件他承诺的事做不到后,那些曾经对他寄与了希望的人就会转而对他怨恨。   这样的事少年时的厉扶青曾经目睹过很多。   “太阳也有被云层遮挡的时候,你有做不到的事很正常。”赫斯安泽毫不在乎地摊手,就像说的不是事关他性命的事,就像是他不曾为此激动期盼过。   阳光斑驳地从枝丫间落下,跌落在厉扶青缓缓扯开的笑容里。 第119章 一百零三颗糖呀~   在与法利斯恩塞萨商量完后, 厉扶青回到了西瑟尔庄园,他现在有点烦恼,因为他需要向他的兄长和诺恩告别, 以及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暂时离开。   他缓步走进门,发现客厅有虫后抬眼看了过去。   厄涅斯坐在沙发上, 微卷的黑发刚过耳, 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很是优越,听到动静后抬眼看来, 眼型狭长, 蓝色的像眼眸像是冰原上最深不见底的琥珀。   这一幕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医院苏醒, 第一次来到家里时的情景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这双眼眸里没有打量,而是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兄长在等我?”厉扶青走上前。   “嗯。”厄涅斯仰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走?”   显然他已经从法利斯恩塞萨陛下那里得知了阿提卡斯即将暂时离开虫族的消息,并且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   这一年来厉扶青的动作并不小,厄涅斯又不是傻子,在察觉到异常后, 就直接找上了法厉斯恩塞萨问个究竟,至于为什么不找阿提卡斯,当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弟弟不想告诉他的话,他很难问出来。   陛下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手握他黑历史呢。   厉扶青有点诧异:“兄长同意我去了?”   厄涅斯挑了挑眉:“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他还不了解他这个弟弟么, 平时看着乖巧容易妥协,但一旦涉及到一些事, 就会变得很固执,没虫能改变他的想法。   厉扶青笑了一下:“明天出发。”   “这么赶?”   “嗯。”   厄涅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想起他刚回来时瘦骨嶙峋的模样就笑了笑,长了不少肉, 看来他还是挺会养弟弟的。   “早点回来。”他嘱咐道。   厉扶青点头:“好。”   兄长哄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诺恩了。   只是在诺恩这里进行得好像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   “阁下,你是我的雄主。”诺恩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角站立:“而我是你的雌君。”   “我们是伴侣,是这世间除血缘关系外最亲近的存在。”   他定定地看着厉扶青,突然低头地埋在了他的颈窝处,骨尾缠上了他的腰身。   “阁下。”诺恩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放低了声音:“雄主,你带上我吧。”   “我们本就该在一起的。”   厉扶青看向靠在他颈窝处的诺恩,被他蹭得心软,抬手抚上他的后颈轻捏了下,妥协地道:“好,我们一起。”   翌日,用撒娇拿捏了厉扶青的诺恩,如愿地跟着厉扶青蹬上了前往拉慈维多星际的战舰。   得知这个消息的厄涅斯明显心情放松了不少,虽说小阿提卡斯他很强,但是独身去往拉慈维多他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眼下有了诺恩,让他在心理上放心了不少。   目送战舰离开的厄涅斯转身回了房间,他衤果着上身站在镜子前,看着胸口处的那暗红色带有神秘符文的印记,眼神微暗。   最初这个印子出现在自己胸口时,他以为是即将去往拉慈维多,小阿提卡斯不放心,所以取了他的血,在他身上落下印记好随时感知他的状态。   但自从拉慈维多回来后,发现赫斯安尼、塞勒涅斯他们都在因生命力的流失,避不可免地出现生病的迹象后,他意识到了不对。   虽说这一年用灵气淬过体的他们体质比以前强了许多,寿命也增加了个五年,但赫斯安尼他们从落云塔下来后多数还是会生病,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就算生了病,也最多两天就能痊愈,不像他们曾经的雄父,生一次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导致给雌虫留下了体弱多病的印象。   唯独他是列外,无论上多少次落云塔从来都没有生病的迹象,甚至连曾经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样的灵气淬体,他不可能是列外,所以一定是有其他因素导致了这一现像。   厄涅斯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就是胸口前盘踞着的暗红色神秘符文。   指尖轻触着这些弯曲的符文,想到阿提卡斯是在什么时候把这个印记落在他身上时,指尖不由微颤。   那个时间点不仅是他们要去拉慈维多之前,更是他才将雄虫生命力耗损这事告诉他的不久。   …   “虫族这排外也太厉害了吧。”   从OM45星港走出来的米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正诧异怎么没人时,突然就想起这里的人在这一年内几乎被虫族全扔给了他,导致他这一年来忙得没有一天休息过。   回过味来的米勒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向前方等着的悬浮军车走去。   驾驶位上的军雌确认完他的身份后才启动悬浮车离开。   没过多久米勒就再次久违地见到厉扶青和诺恩,他笑眯眯的打了招呼,就走上前坐下,目光落在厉扶青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玩的骨尾时,他挑了挑眉,看了眼骨尾的主虫诺恩。   察觉到他视线的诺恩看了他一眼,尾尖动了动缠住了厉扶青的手腕。   见此米勒收回视线,看向厉扶青:“你确定好了?”   厉扶青接过诺恩递过来的牛奶:“嗯。”   他这次来是要借助米勒的系统,抽离一半意识回到他原先所在的沧澜大陆。   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命阵。   随着一次次的尝试都无果后,他意识到,他需要更多的关于阵法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只有沧澜大陆有。   严谨点来说,是系统只能将他的意识送回原来他存在过的世界。   因为那是他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从那里出来的他再度偷渡回去不会受到天道的太多阻拦,同样的正因为他在其他世界生活过,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困难。   “好吧。”米勒往后一仰靠在椅背里:“免得麻烦,我就不做你们之间的传话筒了。你链接我的精神海,自己和它商量吧。”   “不过我有不少声望值,可以借给你使用。”   厉扶青看向他,还没说什么就被米勒挥手打断:“不要问原因,你就当我无聊,或者就当我为这具身体还欠了雄虫的情吧。”   毕竟这具身体当初能诞生,也是汲取了雄虫的生命力。   厉扶青拧了拧眉,他不信米勒会平白给他声望值,更何况他说的是借。   诺恩也不信,于是他开口道:“如果是这两个理由的话,你不当是借,应当是给。”   米勒无语了一会,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   诺恩不置可否地对上他的视线。   从小失去了雌父雌爹的诺恩拉扯着弟弟在荒星活着,吃亏无数的他深刻地明白,免费的东西向来是最贵的,更何况米勒说的是借,谁知道后面他会拿捏着这点要阁下还些什么?   表面的一层皮扯破,双方直接开门见山地谈了起来。   最终寡不敌众的米勒退后了一步,以厉扶青如果真的去了沧澜大陆的话给他带某些东西回来为要求,抵给了他们一个在他能力范围内无条件帮助他们一次的承诺。   米勒叉了块水果进嘴:“我们的事谈完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和系统谈。”   厉扶青表示明白,精神力链接上米勒的精神力海,微阖着眼和他脑海里的系统商谈。   系统:‘我确实有能力将你的意识送往沧澜大陆,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是厉扶青第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有种冰冷的机械感,但语调却有明显的起伏。   “我能毁掉你。”   对于现在的厉扶青来说凡是能被意识所捕捉的存在都能扼杀。   系统:‘你很不会谈判,你这时候威胁我,不怕到时候我对你的意识做手脚,或者让你的这一半意识永远停留在沧澜大陆?’   ‘那样的话,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会永远陷入沉睡。’   厉扶青对于他的这段话进行了否定:“不,我会醒来。”   系统:‘好吧,经过推算,你确实有百分之三的几率醒来,但是就算你醒来,损伤过大的你也伤不了我。’   厉扶青:“若是我拼上命不顾后果呢?”   ‘没有必要,那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为了避免两败俱伤,你帮助我且保证不对我做意识做手脚,而我则把我的神魂给你做为交易。”   系统不明白地转了个圈:‘给了我你不就死了吗?’   “不是立即给,我会在四百六十五年后给你。”   系统好奇:‘为什么?’   “因为那时我所爱的、所熟悉的、所依赖的虫都到了死亡的时候。”   系统还是不明白:‘?’   “我会和他们一起死亡。”   ‘不,从你神魂的力量来看你会活很久很久。’   “但是我会选择在那时死亡,然后把神魂给你。”   系统在原地呆了许久,无数字符从它那双豆豆眼中划过,它再次动起来后道:‘是因为不舍吗?’   “嗯。”   ‘可是活着不好吗?’   智慧生物不是都想活着的吗?   “活着很好,但是活得太久不好。”   他上辈子活了九百多年,那九百中,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把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很难想象他会在所熟悉的,所爱的存在全部离去后又再度陷入那种独自长久活着的状态中。   他其实很懦弱的,他害怕独自一人长久的没有尽头地活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掉入了海里,茫茫大海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你自己没有尽头永无休止地往前游着。   系统不明白:‘你好奇怪,我看不懂你,不过我们的交易达成。’   厉扶青断开了精神链接,他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圈着自己手腕的骨尾上,眼神控制不住地平和下来。   知道他们已经谈妥的米勒起身,他看着面前的厉扶青道:“其实我也看不懂你。”   以厉扶青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仅仅只延长厄涅斯的生命,不用管其他的雄虫,但他偏偏就管了,并且还付出了神魂做为代价。   被系统吸收掉的神魂可是再没有转世的机会。   这一点他一开始就提醒过他了,只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厉扶青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么一句,但是死亡后的转世,在他看来就是另一个新的个体,所以他并不在意是否还有转世。   而且他最在乎的虽然是兄长和诺恩,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赫斯安泽他们。 第120章 最后一颗糖呀~   日光透过窗户落进房间, 诺恩给陷入深度昏迷的厉扶青擦拭了一遍身体后,给他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随即半靠在床头, 用尾巴圈住他的腰,让他面对面跨坐在自己的腹部, 然后就慢条斯理地给他编起了头发。   编好后将发尾拨弄过来斜斜的搭在左肩, 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诺恩很满意地将阁下抱进了怀里。   这已经是阁下昏迷的第两个月, 不是很长的时间却如同被无形的手拉长了维度, 让诺恩觉得很是难熬。   他低头蹭了蹭阁下的头, 熟悉的味道窜入鼻腔, 却并没有如同最开始一样将心头的不安和烦躁压下去。   细碎的鳞片从眼尾浮现,尾巴不耐地敲了敲地面,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他将头埋进厉扶青的颈窝处蹭,许久后烦躁的情绪才平缓下来。   骨尾在缠上阁下的手腕时突然顿住,想起阁下有点洁癖的他看了看刚刚才敲打过地面的尾巴, 犹豫了会后他将怀里的厉扶青放在床上,起身去卫生间洗尾巴。   诺恩的情绪一向是极其稳定的,他如今情绪的不稳定都来自于担心。   在最初厉扶青告诉诺恩自己即将离开时,就将自己的打算和来历都告诉给了诺恩。   不过他告诉给诺恩的版本和当初告诉给厄涅斯的版本一样。   他当然知道自己隐瞒下自己的打算会更容易离开,但是他认为有些事是不能隐瞒伴侣的。   也就是因为他将这些事都告诉给了诺恩, 诺恩才怎么着也要跟着来。   将意识抽离后投放到其他世界,光是听着诺恩就觉得不安。   将尾巴洗干净的诺恩往外走去, 阁下说会醒来的,那他就一定会醒来。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诺恩目光落到床上后脚步一顿。   坐在床边的厉扶青听到动作抬头看来, 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揽着腰按进了怀里。   嗅着熟悉的味道,厉扶青抬手抱住诺恩,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腰背。   在他的预期中自己大概会在半个月内醒来,结果出了点意外,不用想他都知道诺恩一定着急了。   安抚了一会后诺恩放开他,只是尾巴依旧缠在他的腰上。   而厉扶青在用目光细细地打量了他的面孔后,视线缓慢地落在了他腹部的位置。   他盯着那里看了好一会,为了确保自己没感觉错,还探入了一丝灵力进去。   诺恩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怎么了?”   生命的气息?   意识到什么的厉扶青缓慢地眨了下眼,抬手小心地覆上诺恩的小腹:“你…好像怀蛋了。”   诺恩眨了眨眼,看了看厉扶青,又看了看他覆在自己小腹的手:“那…那怎么办?”   厉扶青眉眼柔和了一瞬,起身拉着诺恩的手腕:“去医院检查。”   诺恩被他拉着往外走,期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他怀了蛋?他怀了自己和阁下的小虫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情还没确定,诺恩的心却在瞬间软了下来。   难怪他最近情绪有点起伏不定,原来是揣崽了啊。   从医院回来后确定了这点的诺恩和厉扶青两虫坐在沙发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腹部看,当然厉扶青看的是诺恩的腹部。   两虫现在的心情毫无疑问是高兴的,但同时又夹杂着些许初为虫父的无措和紧张。   雌虫的孕期很短暂,一般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就会将虫蛋取出放入育蛋室,在育蛋室里再待上三个月左右后,虫崽就会破壳。   诺恩现在已经怀了差不多三个月。   厉扶青很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任由诺恩抱着他蹭蹭挨挨,只是手部一直小心地护着他的腹部。   五天后,取出虫蛋的诺恩和厉扶青登上了返程的战舰。   大步往前走的诺恩看见厉扶青盯着他微蹙的眉头,不由低声笑了笑,他伸手戳了戳厉扶抱着的育蛋箱,戳得里面白色的蛋滚来滚去。   知道虫蛋远比看上去坚硬的厉扶青没阻止他的动作,任由他戳着开心。   其实他是打算再多待一段时间,在他的印象里,人类孕妇生产后会有很长一段的虚弱期,这导致就算检测报告表示诺恩已经痊愈了,他仍旧觉得诺恩很虚弱。   但是诺恩想要尽快返回虫族,尽管他知道阁下他很强,但是他仍旧觉得只有回到虫族阁下才是绝对的安全。   在有完整的检测报告的情况下,厉扶青犟不过他。   …   两个半月后,回到虫族的厉扶青登上了落云塔。   他仰头直视着高悬于苍穹的双日,不由想起了自己刚到虫族时,那满目废墟黑烟之上的悬挂于高空的双日。   微风拂过,浅色的光点攀爬上了精神力丝,被风裹挟着向着远处蔓延而去。   意识去往沧澜大陆翻遍了关于阵法的书籍的他大概率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只是他现在还需要确定一点事。   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光点顺着精神丝飘向了首都星各处的育蛋室,光点落在了一枚枚虫蛋上,没入进蛋壳,落在了蜷缩着看起来狰狞的虫兽眉心,飘向了破碎的精神力海。   在虫兽那暗红破碎的精神力海中浮现了一颗微弱的光点,细到无法察觉的细线从光点中延伸出,粘黏住一块块破碎的精神海碎片,然后缓慢地将它们拉拢在一起,逐渐组合成一整个精神海。   虫兽身上漆黑的鳞片褪去,顺着黑色的虫纹一路退至左半边身子,身形出现了些微的变化,锋利的前臂褪去,柔软的五指出现。   “砰…砰砰…砰砰砰”   那沉重得需要许久才跳动一下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富有节奏,血管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生命得以萌发,一声一声生命的声音震耳欲聋。   厉扶青注视着这一幕,有那么一瞬的哑然,他曾经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过这一幕,那时只是被生命的萌发而触动,直到现在亲身体会后他才知道,雄虫的精神力可以摧毁任何生物的大脑,却唯独伤害不了雌虫这点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们为自己竖了一个牢笼。   代表着他们亲手将杀死自己的权柄交给了雌虫。   他们明明可以抹除这点的,只要抹除这点,雄虫的精神力就可以摧毁雌虫的大脑,这样一来雄虫的体质虽弱于雌虫,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虫族中最高的。   但是……他们偏偏没有这样做。   厉扶青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若就这事去问赫斯安泽的话,他大概会毫不在意地道:“雌虫源于基因无法伤害雄虫,于是雄虫也为自己上了一道牢笼,很公平不是吗?”   厉扶青想起了米勒的话,虫族就像是一本无厘头且无逻辑的虐文小说,明明是双向奔赴,却偏偏如同没长嘴一样,主视角又是落在被虐的那一方,这样一看雄虫妥妥的渣男。   但仔细想想又发现,除了虐文外它也发展不成其他小说,因为如果真相被戳破,是会死虫的,到时候随处都能看见雌虫崩溃而死的尸体。   厉扶青收回精神力转身离开,疑惑的点得到解决,他现在该干事了。   ……   在花园里散步的厄涅斯脚边跟着一个两头身的小虫崽,小虫崽板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很是严肃地扯着厄涅斯的裤腿,在厄涅斯停下脚步低头看来时软乎乎地道:“大伯走慢点,莫莫跟不上。”   厄涅斯挑眉,蹲下身伸手道:“跟不上的话就大伯抱。”   “不要,莫莫自己会走,大伯慢一点啦。”   “但是要下雨了。”厄涅斯抬头看向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煞有其事地道:“莫莫不让抱的话,会被雨淋的。”   正说着一颗光点突然在昏暗的天光下晃晃悠悠地飘下来没入厄涅斯的眉心,察觉到什么的他起身望去,发现天空中一颗又一颗的光点穿过黑色的云层落下。   还没等他弄清那些光点代表着什么,大风忽的刮过,更多的金色光点被裹挟而来,转眼形成铺天盖地的金色洪流。   一颗接一颗的光点没入眉心,厄涅斯愣了一瞬,下一秒精神力疯狂地向外蔓延而去,他更近距离地接触到了那些光点,看见它们飘向了各处,看见它们没入了赫斯安尼、塞勒涅斯、法利斯恩塞萨、赫斯安泽等虫的眉心,看见它们没入了整个首都星所有雄虫的眉心。   首都星的雄虫纷纷走出房间恍惚地看见这一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军部,厉扶青捏着手上从窗外飘进来的带着契约力的生命力,眉头微微蹙起,他一边打量着手上的光点,一边任由其余的生命力没入他的眉间。   七个月前他从拉慈维多回来后的第一个改善的阵法启动,自那时雄虫的生命力都会先进入阵法被打上契约之力后,在沿着精神力丝没入虫蛋,眼下第一批反馈的生命力回来了。   只是,每个诞生的虫崽只能反馈一颗光点,而七八颗光点仅抵得上雄虫的一颗光点,也就是说雄虫的生命力虽然得到了回馈,但整体上来说仍是处于损耗的状态。   厉扶青翻出自己绘制着阵法的小册子,在现存版本上的角落处画了个小小的叉。   阵法还得继续改进。   “阿提卡斯。”从外面冲进来的赫斯安泽感动得想来一个爱的抱抱,被厉扶青抵住额头无情拒绝。   耍宝了一会的赫斯安泽坐在桌上:“今年拉慈维多的资源争夺赛你去不去?”   “不去。”   现在的虫族又不需要他去露獠牙,他去干嘛,欺负人玩吗?   “去呗,去玩玩呗,待在虫族多无聊啊。”   若是在这之前赫斯安泽不会想着出去玩,因为他们出去就代表着其他雄虫的负担变重,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感觉到了生命力被回馈了回来。   虽然不是完全回馈了回来,但好歹多了点任性的资本,反正他回来会补上的。   厉扶青:“不去。”   他接下来会很忙,虽然现在的阵法没达到预期,但聊胜于无,他接下来得在虫族每个星球上都布置阵法,虽然不需要他亲自去布置,但总要盯着。   闻言,赫斯安泽拍了拍桌子:“这样你就更得去了,你想想,阵法不完善就代表着你后来还会改进,会改就代表着会消耗大量的王虫眼,王虫眼从哪里来?从拉慈维多来,我们也不能光等着三年一次的虫灾,那多慢啊。”   “要不这样,你、我、诺恩,我们三去拉慈维多剿虫窝去,这样我玩高兴了,你得到了王虫眼,还可以和诺恩度蜜月,拉慈维多星际的虫灾也会变少,不是很完美吗?”   “去呗,去呗。”   “你不去我天天来缠你。”   最后厉扶青还是妥协了。   在这个阵法被允许全国实施的时候,雄虫们都得知了这个阵法的作用。   他们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随后是将信将疑,再然后就是夹杂着震撼高兴激动无措酸涩等极其复杂的,甚至一度让心脏表情失去了控制。   再然后当他们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厉扶青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围观。   这种围观和雌虫的围观不一样,因为雌虫不敢近距离围观且动手动脚,但是雄虫他们就敢。   难得黑着一张脸的厉扶青在阵法都布置完后,忙不迭地登上了前往拉慈维多星际的星舰,不过这次的旅程与最开始商量好的他、诺恩、赫斯安泽的阵容不同,而是加入了一岁半的莫莫、兄长、赫斯安尼、塞勒涅斯、法利斯恩伊恩等虫。   星舰上的赫斯安泽一副死鱼眼的样子看向赫斯安尼:“你怎么来了?”   赫斯安尼抬手搭在沙发背上,笑道:“当然是来保护我亲爱的弟弟。”   赫斯安泽:“…你在说什么疯话,立刻马上给我滚下星舰。”   赫斯安尼挑眉:“哎呀,我前几天整理以往的东西,不小心翻出一点好玩的事,比如某年某月某四岁的小虫崽在雄父的……”   “哥,我亲爱的亲哥。”赫斯安泽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道:“您是不是口渴了,这是我为您剥好的橘子。”   快把你那破嘴堵上吧。   赫斯安尼把他的手扯下来,矜持地吃了瓣橘子,颔首道:“突然想喝橘子汁了。”   赫斯安泽笑:“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从厨房里端了盘现烤的小点心出来的诺恩见赫斯安泽如同风一般从他旁边擦过,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诧异地看见他正咬牙切齿地往一杯橘汁里疯狂加盐,一边加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诺恩收回视线,走到厉扶青身旁喂了他一块点心,厉扶青就着他的手把点心吃了,侧头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腕,诺恩不禁失笑。   抢了莫莫抱着坐到对面,哄着莫莫和他一起打指挥战的厄涅斯瞥了他们一眼,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以利亚。   以利亚心里好笑,起身去把诺恩手里的点心端了过来:“吃吧。”   “喂我。”   坐在他怀里的莫莫闻言抬头,伸长了小手破有点费力地拿了块点心递到厄涅斯嘴边:“莫莫喂。”   厄涅斯乐得咬了一口他肉嘟嘟的脸。   被咬了脸的莫莫瞪圆了眼睛,看得一群虫失笑。   厉扶青侧坐在双虫沙发上,背靠着诺恩的胳膊笑看着这一幕,其实他在沧澜大陆是险些回不来,那个世界正在遭遇浩劫,天道想困住他的意识让他以命运之子的身份去带领世人渡过浩劫,只是他不愿。   从厄涅斯怀里跳下来的莫莫拿了块点心过来踮脚递到厉扶青嘴边,铂金色的眼眸亮亮的:“雄父吃。”   厉扶青笑着低头咬了口后,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看起来软乎乎的脸颊,难怪兄长总爱捏他的脸,手感确实不错。   被捏着脸的莫莫将手上剩下的点心递向诺恩:“雌父吃。”   诺恩将他手里的点心叼走,然后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不抱呀。”莫莫拍了拍他的手臂:“莫莫要和大伯打仗。”   诺恩无奈将他放了下去,立马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朝着厄涅斯的方向跑去。   厉扶青靠着诺恩看着这一幕,金色的眼眸荡开深深浅浅的笑意。   这里是他的家,除了这里他哪里也不愿去。   所以哪怕有些许狼狈,哪怕拼了一身骨头支离破碎,他也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改善阵法,偶尔诺恩会伸手帮他拿过一些快要掉落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