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惹疯批顶E,笨蛋少爷他逃了   作者:池醉   简介:   简介:[双男主+ABO+古早狗血+极限诱撩+强制爱+双强]   [腹黑疯批恶犬Enigma x傲娇钓系撩精Alpha]   江望景顶级Alpha,豪门出生,却是江家没什么存在感的弃子。   一场醉酒后的重逢,竟是精心伪装出的陷阱。   “纪宴卿,帮帮我。”   纪宴卿笑容满是戏谑:“你想要我怎么帮?”   “抑制剂……”江望景眼尾泛红,整个人蜷缩起来,“还给我。”   “抑制剂用多了伤身。”纪宴卿眼底一片凉薄。   随后他捏紧江望景下颌,低声道:“我帮你。”   对Omega信息素排斥的他,意外栽到死对头纪宴卿手里。   醒来之后,江望景彻底懵了,死对头竟然跑了!   于是往后的自以为纪宴卿还对他怀恨在心。   后来,狗仔深夜爆料。   A市那位薄情寡欲的大佬,其实有个暗恋多年的对象。   原来纪宴卿有喜欢的人。   江望景秒懂,火速跑路。   本以为此生不会相见的两人却频繁发生纠葛。   雨夜里,江望景满身狼狈敲响了门。   “宝贝我不恨你,从头到尾都是。”纪宴卿望着他,眼神偏执而深情。   Alpha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眼睛:“纪宴卿,其实我喜欢你。”   据说从那天起,大佬的心上人回来了。   陈年累月的爱无法磨灭,若能再早一点相遇就好了。 第1章 抑制剂还给我【修】   房间昏暗,纱帘半掩透出微弱的光芒。   “纪宴卿,帮帮我。”   男人看了他半天,垂眸慢条斯理问:“江望景,你想要我怎么帮?”   “抑制剂……”江望景眼尾泛红,整个人难受的蜷缩起来,“还给我。”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纪宴卿起身走近他面前,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近乎绝情般踩碎他手边的东西。   唯一的抑制剂没了。   江望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手指都忍不住颤着。   “纪宴卿你是狗吗!”满腔的怒意和屈辱让他不顾修养的怒斥。   骂完了,江望景神智清醒几分,扶墙撑着最后的力气艰难站起身来。   烦躁的气息挥之不去,易感期难熬。   没了抑制剂更难。   江望景整个人摇摇欲坠,刚刚站稳了步子,一双修长的指节就掐住他脖子,把人用力摔在床上。   脑袋重重磕在枕头,猝不及防地晕眩感立刻袭来,摔得江望景眼冒金星。   “别碰我,滚开……”   “闭嘴,我会给你机会慢慢喊。”   窗外不逢时的淌起雨滴,淅沥沥的雨声顿时占据了房间每个角落。   也是在此刻,江望景脑袋里的某根弦彻底断了。   迎来独属于灰暗的狂欢。   那一瞬间,江望景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角的泪水划过侧脸。   无灯的房间,每刻都是煎熬。   纪宴卿手指摩挲过他的唇,语气冷淡道:“别晕过去。”   “……”   半晌。   纪宴卿双目腥红,俯身在其耳边低语,“记住我的名字,直到永远。”   次日清晨。   江望景是被窗外鸟鸣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浑浑噩噩睁开眼。   一张大床空落落,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散落的衣物,以及碎掉的抑制剂……   江望景下意识懵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他急忙想去浴室照面镜子求证,刚掀开被子脚沾了地,就险些踉跄跌倒。   ──   等到江望景穿戴整齐从酒店出来已经是黄昏,他用了半天时间才勉强接受了如今的处境。   毕竟不接受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易感期来临时,居然被临时标记了。简直天都塌了。   “他妈的,纪宴卿。下次见面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你这只禽兽。”   江望景其实有件十分尴尬的秘密存在心底,埋了整整二十五年。   作为顶级Alpha,每当易感期时却始终不能被Omega的信息素安抚。   大小医院都跑遍了,哪怕家里人不信邪带他去国外医治。   得到的结果无不是同一种。   基因缺陷,暂时无法医治。   等到将来,说不定会有特效药能够问世。   一句无法医治。仿佛地狱来的恶魔为其宣判了死刑。   从那天开始,生理残缺的噩梦就伴随着他。不再被重视,不再被当做江家继承人培养。   作为暗中淘汰的弃子无声的存在着。   成年到现在,他一直未曾拥有过伴侣。直到重逢纪宴卿,度过这么离谱的一晚。   两人分明有仇,合着恨入骨髓是需要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恶心人。   他与纪宴卿,打从刚出生就认识了。   渊源多,孽缘更多。   用一句话来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至少江望景是这么认为的。   纪家与江家是世交,而纪宴卿打小就是长辈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优秀界的楷模。   上学,考试。   江望景能拿99分,那纪宴卿必定是100。年级第一稳居榜首。   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天才碾压一头。长久以往,他再怎么努力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纪宴卿的人生仿佛开了挂。轮到自己时便是哪哪都不顺。   偏偏不愿意看到什么就来什么,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俩还都是同班同学。   江望景在阴影的笼罩下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从最初的无所谓转化为嫉妒。   恨意在心中扎根,日积月累长成了参天大树。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没想到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   高中毕业聚餐,两人结梁子了。   那天的班级散伙饭,结伴回家的路上纪宴卿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   江望景第一次尝试喝酒,意识有些混乱。   路过一个Omega,稀里糊涂就被信息素的气味激的易感期提前。   微黄的路灯下,江望景手脚发凉,他仿佛掉入无尽的深渊。   藏匿许久的脆弱和不堪全部展现在讨厌的人面前。   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总之是打了一架。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他单方面殴打纪宴卿。   分别的场景早忘得干净。   江望景唯一记得一句话。是他信誓旦旦说:这辈子走到头,也不会再见纪宴卿一面。   偏偏现实如此打脸。好个猝不及防。   后来的几年里,纪宴卿出国了。   彻底断了联系之后那人就好像人间蒸发,再也没有搅乱过他的生活。   一晃多年。   北方的秋季不算寒冷,不过风中卷了萧瑟的味道。莫名会让人哀伤。   他的前半生和下半身,都栽给纪宴卿了。   想到这,他冷冷吐出一口浊气,从口袋摸出烟盒,两指夹了支烟报复性的抽。   白色的烟雾随风吹散,烟燃尽,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接自己。   不多时,一辆迈巴赫停在他身边。   年轻司机刚想说话,看到他脖子的吻痕时,表情惊讶了刹那。   “江总,您现在要回公司吗?”   直勾勾地目光好似柄尖锐的刀刃。江望景被戳了痛处,脸色顿时阴沉。   他宛如吃了炮仗,鼻息哼了一声也没言语。   回公司的车程仅仅半小时而已,江望景觉得漫长的像过了半个世纪。   推开办公室,堆积如山的资料赫然摆在眼前。在他消失的大半天里,助理忙到焦头烂额。   再看手机,未接来电多到数不清。   江望景随便翻了几页纸,结果越看越烦,打火机燃了文件,点烟抽。   反正江家的东西没有一样属于他,天塌了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顶,他拿分公司的股权,在乎再多也没用。   废弃的棋子,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   普通人结婚平淡过完一辈子,到他身上,找对象都是奢望。   不,不行。   纪宴卿让他不痛快,那他必须还回去。 第2章 他恨死纪宴卿了   落日退去,办公室没开灯,光影斑驳的印在墙壁。   江望景倚靠着坐在那,腰身发酸,浑身骨头都在叫嚣。   他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隐约记得昨夜遇到纪宴卿之前是去应酬喝了酒。   许是醉了,后来的记忆全然断片了。   再睁眼,狗男人已经把他带走。   一夜荒唐,次日的所作所为还像极了骗.炮的渣男。   记忆仍旧浑浑噩噩,细节一点想不起来。   闭眼却能浮现出纪宴卿吻他的画面,狗东西连他初吻都要抢。   他不爽的抄起文件夹扔飞出去。   钻心疼痛立刻袭来。   妈蛋!这丫的上辈子是条野狗吧。   纪宴卿肯定恨毒了自己,腺体的齿印咬的极深,稍微侧头都会疼得倒吸凉气。   更崩溃的是,现在满身上下都是纪宴卿的信息素。   冷冽的白朗姆酒味浸透了全身,气息回荡在房间里不停徘徊。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但凡与此人有关的所有,都厌恶至深。   江望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Alpha怎么能够标记Alpha?   难道自己不光有障碍,连生理都有缺陷?   洗掉标记的时候应该顺便去做个检查了。   他又抽了支烟。烟蒂燃尽刺鼻的烟雾混合着信息素的气息。   呛得江望景只觉泪在眼眶中打转。   为了不让泪流出来,江望景仰头深呼吸。   想到夜里向纪宴卿屈服的求饶,他心中顿时来气。   憋屈,窝囊,留在心头怎么都挥散不去。   江望景恼了,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朝着墙壁恶狠狠砸了一拳。   纵使把墙砸碎也不会解气,江望景作罢了。   纪宴卿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过了很久,天色完全黑了。   江望景红着眼睛实在没忍住,哭了。他把头埋的很低,肩膀止不住的发颤。   心中的恨意犹如无法摆脱的枷锁。他恨死纪宴卿了。   那人有什么资格消失七年,凭什么再见面时就要毁掉他的一切。   哭累了,江望景吸了吸鼻子,胡乱擦掉眼泪。   突然,口袋里掉出一张名片吸引了注意力。   他弯腰将名片拾起,竟然是纪宴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他外套口袋的联系方式。   旭霖集团董事长:纪宴卿。   字体不大,望着却格外刺眼。   简短的几个字让江望景瞳孔骤然收缩,脑袋“嗡”的一下炸了。他把目光所见之处的文件全部掀翻在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纪宴卿……”   “纪宴卿!你他妈给我等着!!”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用力阖住,江望景离开了。那张名片被揉成废纸,孤零零躺在某个角落。   ──   街道亮了路灯,暖橙的光影流线般划过眼前。江望景打车去了私立医院。   “你好,我约了陈医生。”   “好的江先生,请您随我来。”   江望景遮遮掩掩跟着护士走在身后,直到进了诊室才敢摘掉口罩。   坐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房间,压抑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   他心脏剧烈狂跳,似乎要从胸口蹦出。   医院的灯光照在头顶,显得江望景异常脸色苍白。   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整张脸呈现一副病态。   他顿了顿,露出后颈腺体的那枚齿痕,小声说:“我想清洗标记。”   “你的第二性别是Alpha。”医生核对资料,表情立刻认真起来,“确认是被标记了吗?”   江望景别过头,似乎极其不愿面对。隔了几分钟才道:“嗯,对方应该是Alpha,时间大概在昨天……”   “洗标记不是件易事,得先抽血做化验。”医生低头写着病案本:“你来得太晚了,今天怕是不行。”   “不过刚才我看了你的基本情况。临时标记的话,完全没有清洗必要,齿痕愈合后对方信息素会消失,在此期间避免伤口感染即可。”   江望景淡淡应承,“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原来是临时标记。劫后余生的庆幸不断洗刷他原本紧绷的神经。   只要这几天避着人,应该没谁会发现这件事。   秋风席卷,道路两旁的树叶哗啦啦吹落大片。   叶子挂在发梢,他用手轻轻拍掉。   走在街头,越细想越气得要命。自己像小偷一样躲躲闪闪,搞得像做了亏心事见不得光一样。   而真正放肆的人反而逍遥。   江望景懊恼。那张名片扔的真后悔,就该马上把电话打过去臭骂对方一顿才对。   凌晨两点半。   酒瓶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啤酒洋酒喝了许多。   江望景独自在酒吧买醉。卡座只有他一人,刺耳的音乐仿佛耳旁风。   这个点儿,VIP区的客人很少,除了他像个傻帽似的自己来,其他皆是左拥右抱。   打开手机,消息栏有条被忽略的好友申请。   大半夜还有闲情逸致加他。   江望景倒要看看这个比他还无聊的人究竟有多闲。   结果被晾了足足半小时,对方才发来三个字:   还没睡?   江望景开门见山:你哪位?   对方:纪宴卿。   和预想的结果大差不差,江望景气笑了。   反手把备注改成渣男。手指又飞快打出一行脏话,想骂又觉得有失体面。   他甩手发了定位,撂下句狠话:来找我。当面聊。   不多时,一道宽大的身影挡住了江望景眼前的光。   “你还敢来?”   “你叫我来,当然乐意奉陪。”   江望景双腿搭在茶几,看到他,立刻便抬腿踹了纪宴卿,随后不紧不慢道:“让开,你挡我信号了。”   是一种毫不给脸的嚣张,似从前那般,没有长进。   纪宴卿表情没变化,薄唇微启,“你生气了?”   “废话!就允许你干不要脸的事还不允许我发脾气?”   江望景说话声音不高,毕竟他还有些哑着,不方便大吵大闹。   说着他站起身,揪住纪宴卿衣领,将人拉扯近了些。   纪宴卿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比江望景高了半头。   间隔不到半米距离,信息素清澈冷冽的压迫感顷刻间就包围了周遭。   江望景气势瞬间被碾进泥里,碎的稀巴烂。   信息素的威慑力太震撼,他肢体僵得根本动不了。   被迫臣服的惧意一寸寸吞噬心脏,平白无故又占了下风。   “你混账,不要脸!”   纪宴卿无视他的骂声,嵌住他下颌,强势落下一吻,“抑制剂用多伤身,况且是你自找没趣。” 第3章 渣男,你别太过分!   没想到刚见面三分钟不到,反被拿捏的人就已经是江望景了。   他落了下风,再怎么反抗也完全没了扯平的余地。   到此为止才觉过味来,纪宴卿是Enigma。凌驾于Alpha之上的上位者。   Enigma示威的信息素下,再顶级的Alpha也得甘心臣服。   生理反应,没办法。   若是个Omega,说不定这会儿腿根软的都站不稳了。   纪宴卿掠夺了四周的空气,江望景快要透不过气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音乐声变得震耳欲聋。   一阵痛意十足的耳鸣袭来,江望景快气疯了,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咬破纪宴卿唇角。   酒吧灯影恍惚,挣脱不开束缚的江望景,是舌尖先尝到了铁锈味。   纪宴卿眸子沉了沉,眼神透露出的信息很明显。   到嘴的猎物就应该被撕碎,连皮带骨吞噬干净。   他脑袋还被手臂紧紧扣住,整个人嵌在怀抱中无法动弹。   强大到无可反抗的信息素激的江望景全身泛起颤栗,短促的呼吸重了几分。   白朗姆酒味,是纪宴卿的味道,是重逢时的标记。   江望景惊出一身冷汗,像是从噩梦中吓醒。   用尽全力推开男人,反手甩了Enigma一耳光。   “你可真有意思,下贱又卑鄙。”   纪宴卿没生气,平静的用手背蹭去血渍。“是你自己易感期得不到安抚,要我帮你。”   “帮个屁。”   “有求必应而已。”男人作态无辜,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很不讲理的人吗?”   假惺惺的语气以及唇角扬起的弧度,颇有种嘲讽和挑衅的意味。   江望景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再是断片也能看出这人是颠倒黑白来的。   “真后悔没把你永久标记,让你成为我的专属Omega。”   纪宴卿怎么就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表面斯文,背地里恶劣。做人表里不一迟早遭雷劈。   也就江望景倒霉,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你别太过分!!”眼见对方步步紧逼,江望景忙向后退了半步。   他慌了阵脚,最后避无可避跌坐在沙发,“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即便是死,做鬼也不知道放过你。”   纪宴卿摸摸他脸颊,亲昵的动作仿佛摸猫,笑眯眯道:“真凶。”   江望景忽地想起什么,拍开男人伸来的手。   “你戴没戴。”他问。   气氛霎时诡异起来……   纪宴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噗的笑出声。   “没有。”   江望景哑巴了,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恼怒,他抓起一杯酒泼在男人面颊。   酒水顺着眉骨蜿蜒流下来,滴滴拉拉染湿了衣服。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纪宴卿手指插进发缝,不紧不慢地撩起碎发,“看来和从前没区别。”   我靠,太狂妄了。   此话一出,江望景都想连夜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体会到哑口无言地憋屈了。   作为富二代,虽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但他也嚣张惯了。   从小到大能让这江大少爷吃瘪的除了纪宴卿,还没过第二个。   要不是身高差半头,打架打不过,今天非得一决高下。   江望景瞪他一眼,别过头,撂狠话:“以后出门小心点吧。”说完,他气冲冲起身撞了对方的肩,准备走。   两人擦肩而过,刚迈步子没走出半米。   只听到身后悠悠传来,“报复我?用嘴口嗨吗?”   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Alpha气急败坏,当即扑过去把男人推搡的按在沙发。   纪宴卿没打算动手,慵懒地倚着靠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片刻,他直起身子,用了江望景的酒杯,倒满了酒,饮尽。   “据我所知,你在江氏的持股似乎少的可怜。宝贝儿你有能力花钱买凶吗?”   “……”   短暂沉静并不能减淡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纪宴卿是笑着的,目光却让人觉得遍体发寒。   男人接着说:“或者,你会向江叔叔告状,说我欺负了你。”   似乎是被戳到了脊梁骨,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刀子扎在哪最痛。   “够了!别说了。”江望景心脏疼的抽不过气,眼眶也烧的发红。   “还有,最近你在竞争的那项目,劝你趁早放弃。不划算的。”   金钱社会有钱什么办不到。在绝对的赢家面前,他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   这次相遇,纪宴卿显然故意为之。连他在江家坐不稳继承人位置的消息都能知道。   废了,被疯狗盯上了。   眼见这是一场揭老底的局面,江望景也不藏着掖着了。   不过相比之下这些秘密根本是不足以造成伤害的。   “还记得校庆会你找不到的演讲稿吗?我丢的。”   “以前和你关系很好那Omega有印象吗?他给你写情书我撕的。”   “图书馆不小心砸伤你的书架,也是我推的。”   “害你打狂犬疫苗那只狗,是我花钱买的。”   “你所能想到的损事,全部都是我做的。”   坏事做太多要遭报应,随便吧。他已经无所谓了。   “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比我优秀,讨厌你总是高高在上,讨厌你处处都压我一头。”   纪宴卿眼神夹杂几分错愕,涩声问:“恨我吗?”   “当然。”江望景委屈的鼻尖都红了。   纪宴卿对他来说是死对头,现在更是仇人。怎么会不恨呢,想刀他的心都有。   恨归恨,江望景报复心强却不到歹毒的地步。   说到底,梦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有些事想想就好,他可不敢真做。   纪宴卿迟迟没在开口。不知是不是真被气到。   江望景怂了,吞吞口水,偷看纪宴卿的反应被逮个正着。   “心虚了?怕我骂你?”   随即,温热的触感贴在皮肤,纪宴卿的手拨开衣领,抚摸他后颈的齿痕。“我才没你那么无聊。”   江望景哑了火,低头选择沉默。   “不过……”男人挑起眉头,指腹稍稍压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听说你下午去了医院。”   “想洗掉标记?” 第4章 想了解你很容易   从酒店先逃跑的人却知道他整天的行踪。   江望景耳热,错愕地望向纪宴卿,大声质问:“姓纪的,你查我?!”   医院他确实去了,想洗标记也是真的。   毕竟好端端被标记了,谁心里不膈应,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可惜去晚了,才没能洗掉。   两人距离很近,莫名有种被揭穿的亏心感贯穿大脑,江望景思绪乱哄哄。   纪宴卿冷沉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江望景,我想了解你很容易。”   江望景又羞又恼火,气急败坏扬起手想扇纪宴卿一记耳光。   手腕刚抬到半空,就被男人抓紧向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揽进怀抱。   烈酒混着薄荷气泡水的味道暴露在空气中。   清淡中透出一丝甘甜,像又不像一个Alpha能释放出的信息素。何况这还是个顶A。   江望景气急了,憋闷的感觉濒临失控。信息素浓度过高,无法控制的释放出来。   纪宴卿在他颈侧轻轻嗅了一下,言语暧昧:“这个味道我喜欢。”   “混在一起,很好闻。”像是句调情的话,同时又在大张旗鼓宣读战果。   招惹谁不好,非惹到现在的江望景,那可算是捏到软柿子了。   尴尬、狼狈。   他再也不打算藏着味道等到信息素散去,下定了决心要把标记洗掉,哪怕是临时的也要洗!   “纪宴卿,别给脸不要。”   纪宴卿啧啧两声,霎时眼中染上情欲,“别凶,你越这样我就越想把你弄哭。”   “我警告你!松手!”   铺天盖地的坏情绪要把他淹没。江望景手心紧握,捏的都出了层细汗。   男人攥他胳膊的力道不大,Alpha却疼的龇牙咧嘴。   因为那件事的缘故,江望景现在精神孱弱的厉害。   手腕反扭了一下,骨头都要碎了。   江望景推开他,踉跄后退半步,骂出一连串脏话来平衡心情。   心疼的揉揉手腕,小声嘟囔,“单身狗,缺爱就去相亲啊。我凭哪门子管你臭毛病。”   “谁让你求我,乖乖吃瘪吧。”   说不过,骂不赢。   江望景想走了,纪宴卿来了非但扰他兴致不说,还踏马的嘴欠。   真该死。   Alpha不吭声,低头扣手半天,装作不在意的问:“开车了吗?”   “想砸我车?”   江望景点点头,不加掩饰地“嗯”了一声。   纪宴卿:“淮A11111。”   纪宴卿又道:“停车场有监控,我的车左转第四排第一个车位。”   “老子***!”江望景朝他竖中指。   纪宴卿省去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告诉结果,“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追究。如果是你,我会追究到底。”   “你有种!”江望景恶狠狠瞪他一眼,扬长而去。   离开光怪陆离的酒吧,江望景在门边靠着醒了醒酒。   凌晨的夜很冷。厚重的外套挡不住萧瑟秋风。   江望景走进停车场很顺利的找到那辆车,一脸阴损地笑了。   他不能砸,不代表别人不能。   反正纪宴卿自己说过,除他之外就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喂?现在出门。来趟Free酒吧。”江望景对着电话,露出得逞的笑容,“越快越好,打车费十倍报销。”   不到十分钟,一辆计程车匆匆驶来,来者是他好友裴序。   “把钱转我微信,别赖账啊。”   裴序睡眼惺忪,头顶箍着眼罩,还穿了睡衣,凌晨三点半能叫出门的朋友,必定是过命交情。   江望景眉眼弯弯,笑的嘴都合不拢。   他带着裴序走到纪宴卿那辆豪车前,“砸了它,明天请你吃饭。”   “?”   裴序抬眸看了车标,瞬间困意全无,他摸摸江望景额头。   “大半夜不睡觉,你是疯了还是吃错药了?”   “你看这车牌号,至少都值个百八十万。要是被车主找来,非得扒我层皮不可。”   软磨硬泡半天,裴序不肯动手。   江望景只好实话实说:“这车是纪宴卿的。”   “他……回国了。”   话音刚落,裴序四周环绕一大圈,拎了灭火器把前窗砸出个大窟窿,玻璃四分五裂碎开。   “他大爷的,你早说啊。一辆破车值多少钱,明儿个他要是追究,哥赔他辆新的。”   青年将睡衣裹紧,拉着江望景打车走了。   裴序要比江望景小个半岁,论家境都属于同一个圈子。   A市家境尤为殷实的不多,同龄等岁中大家该认识的都认识。   至于关系嘛,点头之交,别僵太死就行。   江望景和裴序是例外。混蛋见混蛋,相见恨晚。所以打从一开始两人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上学那阵,逃课,打架,被罚站,总有他俩。   裴序家与纪家也有合作关系,所以活在阴影中的不止江望景一个。   但是裴序没江望景那么死心眼,别人说归说他可不在乎。唠叨多了耳朵也要磨出茧子。   裴序看得开,我行我素。   人送外号狗见愁。   谁人生中还不能有个耀眼的存在,反正裴序认了,并且摆烂的很彻底。   至于江望景,还依旧讨厌纪宴卿,于是裴序也跟着讨厌。   ——   回到家,江望景失眠了。   躺在被窝里左翻右翻,不知道隔了多久才入睡。   第二天,闹钟没响,江望景翻身继续睡。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江望景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原来是忘记充电关机了。等到手机开机,10:46赫然映入眼帘。   糟了,睡过头了。   又一看,是周末。   大惊小怪的。   江望景打着哈欠,拿起手机,换了家黑.诊所预约了标记清洗。   这次他决定谨慎些,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   到了地方,江望景步伐加快,生怕会被谁跟踪。   落了座江望景学精了,在病案本胡诌乱扯编了名字。   手术台,随着麻药缓缓推入,他沉沉阖上眸子。   醒来后,麻药还没完全失效。   病房茫茫一片白,江望景视线有点模糊和晕眩,他抬手遮了遮光。   脑袋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有悲伤的,有欢快的。   江望景双眼幽幽地盯住手掌轮廓泛着的白光看。   麻药的副作用没过,往事在眼前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手机不恰时震了两下,将他思绪逐渐拉回现实。   屏幕提示纪宴卿的消息。   江望景没细看,管他三七二十,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第5章 宝贝乖点好吗?   周一下午,江望景接了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劈头盖脸乱骂一气。   是他八百年不联系的“好父亲”。   “江望景,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有什么过节不能当面解释清楚,赶紧滚回家给纪宴卿赔礼道歉。”   江望景足足懵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合着纪宴卿去告状了。   靠!   忘记了他还能留一手。   江望景哼声,压低声音道:“父亲,您替我转告他,钱我会想办法赔,但我绝对不会回去道歉。”   “你敢!!半小时回不来我冻结你名下的全部财产。”   纪宴卿的笑声又轻又柔那那头传来。   “江叔叔我想小景和我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别生气。”   操!   天杀的,死绿茶。   全世界也只有江望景能听出这句话的话外音,好一出火上浇油的戏码。   生怕这把火烧不死江望景。   “纪宴卿你给我等着……”江望景重重地将手机摔飞出去,   话刚出口,电话便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声。   江望景气得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疯狂打转。半晌,他压着怒意捡起手机下了楼。   江家老宅。   一辆轿车从别墅正门驶入缓缓停稳,江望景抬腕看表。   不多不少刚刚半小时。   他微微闭了闭眼,迈开修长的腿下了车。   纪宴卿果然还在,但是老爷子似乎是有事外出了。   一楼客厅,除了迎他来的保姆外,还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起身来说教他。   江望景低低喊了声“母亲”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你自己没家吗?”他边说边把外套脱下递给保姆,口吻带了些许嘲讽:“杵着在这当门神。有意思吗?”   指桑骂槐一次性骂两个。爽!   女人听出了他的心声,那道尖细的声音矫揉造作,终于开口了。   “江望景能不能少让你爸操点心。”   说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垂眸抹抹眼泪。   江望景内心嘀咕,哭那么假,倒要看看能挤出几滴泪来。   谁料,女人抽泣两声,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你爸他每天在公司那么忙,回家还要管你闯出来的祸……”   卧槽!好演技。   疯了,都疯了。   满屋茶香,让不让人活了。   纪宴卿冷漠地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他勾起唇角,在女人身后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纯纯赤裸裸地嘲笑,一副你看不惯我又灭不掉我的表情。   他想不通,为什么纪宴卿一定要缠着他阴魂不散。   也想不通后妈为什么总爱在丈夫面前立贤妻人设。   “妈,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的,晚饭就不吃了。”   江望景不说话,气冲冲扯住纪宴卿袖口,“你跟我上楼!”   房间门被用力摔上,纪宴卿也不装了。   男人把江望景逼在墙角,抓紧他挣扎的双手举过头顶。   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离江望景很近,用阴戾且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不想骂你。”江望景咬字艰难,不情不愿扭过脸,努力不对上纪宴卿的眼睛。   “为什么拉黑我?”   答案是有,可惜他不想说。江望景沉默着不愿回答。   气氛僵了很久,纪宴卿用唇堵住了他的唇。   如同棉花糖一般软糯的触觉很是吸引,仅是一次便令人沦陷。   像是孩童得到了新颖的玩具,把玩时总会爱不释手。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畔,纪宴卿力气比他大太多,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望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撩人心弦的眸子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生理的原因,他十分抗拒亲吻。   江望景本能排斥任何人进入他的视野,纪宴卿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禁区疯狂践踏。   本就厌恶的出奇,再加上对方还是他讨厌了二十几年的死对头。   他理所应当更生气了。   纪宴卿……   混蛋。   吻没有要停下的征兆,时间变得漫长起来。   食物链顶端的Enigma占了主导权,江望景仿佛一只小白鼠,随时会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他不再做无意义的反抗,闭上眼睛强行逃避现实。   江望景全身血液翻涌,仿佛在纪宴卿眼中,自己是得来的战利品。   夺取的毫不费力。   结束了。   江望景稍稍喘口气,逃出了禁锢。   他实在太生气了,手握成拳,怒不可遏地砸向纪宴卿的鼻梁。   “不想见你还不行,拉黑需要理由?”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额角青筋凸起,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江望景终于爆发了,“看不爽的人我想删就删,用得着解释吗?”   装了许久的好脾气,自从重逢纪宴卿之后全变了。江望景就像疯了一样,暴怒发狂。   莫名其妙窜出一条疯狗咬了他。   从那天之后还缠上了他,换作是谁也会难以接受吧。   纪宴卿眯眼,反手压住他。江望景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人影虚虚实实。   “别哭了。”温柔的声音掺杂了些许耐着性子的诱哄。   江望景哪肯领情,骂的很脏。   他颈侧的痕迹还没消,暖色调的灯光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衬得暧昧缱绻。   “乖点好吗,你今天已经挑战我底线很多次了。”   纪宴卿含笑,摸他的腰。   江望景常年健身,身材比例很好,精瘦的腰肢没有一丝赘肉。   手感还不错。   纪宴卿越起劲江望景哭的越厉害。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做错了。”他双手扣住纪宴卿肩膀,大哭着嘶吼:“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改!绝对改!”痛苦占据了理智,江望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他哭红了眼,手不停的发抖。   “我错了,好不好。”   Enigma吓了一跳,没办法,只好把他揽进怀抱,不断拍抚后背安慰他。   纪宴卿像是因吵架而惹哭恋人的“元凶”正在赎罪。   江望景下巴枕在他肩侧,刚开始哭的大声,后来他觉得丢人,就紧抿着薄唇小声抽泣。   泪渍浸湿了衣裳。纪宴卿黑色的外套被他哭湿一大片。   他自诩不是懦弱者,奈何遇到的人太恶劣。   哭够了,江望景冷冰冰推开纪宴卿,恢复一如既往地漠然,除了眼睛还有点肿。 第6章 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江望景眼睛发涩,比起尴尬,现在的处境下肯定是狼狈更多些。   Enigma毫无保留的被夺去他全部。   等级压制简直不要太容易,一股苍白的无力占据了全部情绪。   江望景棱角几乎快要挫平。   男人拨开他前额沁湿的发丝,一双沾染了情欲的眸子似乎要把他看透。   “有没有人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可爱。”纪宴卿道。   “要是能在床上哭就更好了。”   哭个锤子!   纪宴卿长得孤傲,论谁都想不到他会在江望景身边说这番不堪入耳的混话。   还不如把江望景钉在耻辱柱上审判。   江望景面对这个将他狠狠羞辱过的男人,条件反射的躲闪,忙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他看了看表,语气不善道:“时间不早了,你该滚了。”   纪宴卿下巴微扬,皱眉,“你对客人就是这样的态度?”   “待你这样……”   “嗯?”   纪宴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Enigma盯上了一个Alpha,羊入虎口跑不掉的。   况且,两人是在江家。一墙之隔,看戏不嫌事大的何其多。   江望景生怕纪宴卿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惹火焚身。   他有点慌,匆匆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时间比较宝贵,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纪宴卿盯着他不说话。   许久后,男人抬手替他擦去眼尾残余的泪渍。   “谁家Alpha像你一样爱哭,又吵又怂。”   江望景还哑着音,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怼人的词全部咽了回去。   去他妈的世界,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啪”的关掉灯,借着窗外隐隐月色。   江望景双手攥着男人领口,强势拉近距离猛地吻了上去。   白朗姆酒味的信息素立刻爆发式的扩散开了,冲进鼻腔攻占了理智。   纪宴卿瞳孔收缩,霎时愣了半秒。   顶级Enigma的信息素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没想到,江望景会把自己当成祭品主动献祭。   “砸车的钱我会赔给你,那晚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别联系了。”   “求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江望景低低的垂头,所有委屈都藏匿在黑暗里。   多年来任何事都没能击垮他,除了纪宴卿。   这是有生以来江望景第一次放低姿态求放过。   相处的每一刻都崩溃无比,或许是上辈子杀人放火造了孽,这辈子才要来偿债。   商人最怕亏本买卖。   无端生事的孽缘里江望景已经跌到血本无归的地步了。   江望景夺门而逃。   ──   车里,江望景疲惫的闭了闭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湿。   刚才太冲动。   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心底的厌恶与憎恨汹涌澎湃,正炙热灼烧。   江望景双手锤砸方向盘,把一肚子气全撒出来。   一支烟过后,他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家,洗漱,睡一觉。   睡醒了把全部破事都忘掉。该翻篇翻篇,气出病来没人替。   当天深夜,江望景昏沉沉睡在沙发。   客厅的大理石茶几,还留着半瓶红酒,烟头积攒了好多。   在他眼里那些玩意就像孟婆汤,忘川水。   过量的酒精把大脑麻痹了就可以忘掉一切。   他发烧了。   寂静的夜晚,江望景犹如跌进冰窟,他奋力在梦魇中挣扎,四肢却僵硬的动弹不得。   高烧三十九度的他,做了噩梦。梦到了母亲。   打从有记忆起母亲就一直病恹恹的,长年吃着药身体也不见得健康。   他梦到母亲躺在病床,仪器管子插满了全身,一双枯瘦的手抓住他。   原本母亲突然变成了一具惨白的骨架。   醒来时仍旧是夜,不过烧已经退了大半。   江望景大口呼吸空气,后背全是惊出来的冷汗。他是侧躺着的,汗水和泪打湿了头发。   庆幸只是梦而已,现实绝不会如此糟糕。   出了一身汗,浑身湿黏睡意全无。   江望景赤足走进浴室,热水从头浇下,好好冲刷了一遍。   他作息不规律,饮食也如此。   秉承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精神绝不多刷一个碗。   一桶冒着热气的泡面,权当是晚饭了。   大半夜不开灯,电视机播着没有营养的电影,江望景坐在沙发吃完了整桶泡面。   有点孤独,也习惯了。   天际线泛起鱼肚白,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墙壁。   江望景顶着黑眼圈去了公司,小助理凑来八卦,“江哥,你昨天没睡啊。”   他助理是当初裴序塞来的,沙雕孩子欢乐多。   平时除了工作以没事就爱打趣江望景。   看在工资不高业务能力还突出的情况下,也就留着当吉祥物了。   “最近你都不怎么来公司,我都快忙成陀螺了。”助理撇嘴抱怨完突然脑袋一灵光。   “该不会我们要有老板娘了吧?”   江望景满眼嫌弃,揉揉眉心,“边去,再烦扣工资。”   “啊?你脖子……”   “出门没看黄历,被狗咬了。”江望景面不改色说。   小助理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惊讶。   心情不好?失恋被甩了?怕被扣工资没敢问出口。   推开办公室,里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先前的狼藉早就不见。   也好,江望景索性把自己沉浸在繁忙里。   一旦动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没时间想乱七八糟的杂事。   小助理的嘴堪比大喇叭。   就当全公司上下都默认江望景是被Omega甩了,发奋图强亮瞎对方时。   江望景又原形毕露了…… 第7章 真的是普通朋友?   “江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江望景闭眼醒酒,耳边是Omega俯在他肩膀委屈巴巴的声音。   奶油草莓味的信息素很甜腻,江望景懒倦睁开眸子,拇指摸少年的喉结。   两小时前,他本是在与合作方应酬的。   没想到话不投机半句多,快要签到合同时谈崩了。   他离席,索性去了酒吧潇洒。   与其找合作方受一肚子气,还不如点个陪.酒提供情绪价值。   为了避开纪宴卿的社交范围,他特意选了距离很远的酒吧。   草莓味的Omega说话声音甜糯,贴在身边像猫一样乖。   这才是Alpha会喜欢的类型。哪像某个人,五官冷硬没有一丝人情味。   江望景露出痞坏的笑,捏住少年下巴给他灌酒。   洒掉的酒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衣裳。   “我喝不下了,江哥哥。”   少年红着脸,惨兮兮抓住江望景手臂,他只穿了件白色毛衣,一抬手半截锁骨都露了出来。   两股信息素交杂在一起,甜腻的沁了蜜。   再然后,相互排斥。   Omega信息素减淡,气味逐渐散开来。   微弱的亮光和熄灭的灯,江望景皱了下眉,随之露出个轻蔑的笑。   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但真玩到兴头拍拍屁股走人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一杯酒见底。   Omega呛的咳了一下,卷翘的睫毛簇着泪,眼尾被酒气晕了红色,少年骨节泛粉。   他攥住江望景衣角小声的问。   “江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没有。不关你的事。”江望景摸摸鼻尖否认,慢悠悠为自己点了支烟。   解释有点苍白,还不如沉默寡言更好。   江望景停了他过于暧昧的举动,搂住Omega专注转在了手机屏幕,直到手机玩没电。   服务生来清过一次空酒瓶,桌子空了大半,基本不剩什么。   江望景喊住服务生点酒。   扭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小心思根本不该花。   不仅纪宴卿来了,他身边还跟了好几个身高相近的男人,貌似是朋友吧。   纪宴卿黑眸微眯,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居高临下把江望景睨了个遍。   靠!什么狗血的缘分。   纪宴卿看向他身边的Omega,眼底情绪冷了半分。   气氛陷入尴尬,可旁人并不知道。   男人离他越来越近,甚至是走到了面前……   江望景人傻了。   直到那张冷峻的脸近在咫尺,纪宴卿双腿交叠坐到他身边,他都没反应过来。   点背也不能点背成这样吧。   强大的气场压迫神经,那小o害怕的躲在江望景身后不敢抬头。   江望景急了,脱掉外套披在Omega肩头,老鹰护小鸡一样护着少年。   纪宴卿嘴角漾起弧度,语调散漫地问:“你行吗?”   “纪宴卿,你嘴别太毒……”   江望景脸都绿了,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原来你喜欢这款。”男人佯作感慨,“做你的男朋友可能不会太幸福啊。”   纪宴卿深邃的眼眸含着审视望向他,仿佛在嘲笑某人的“无能”。   江望景听懂言外之意,他把烟头戳灭,抓着衣领一口烟雾吐在男人脸颊。   “再不行也比你行。”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   Omega瑟缩在他身后,实在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氛围,披着江望景的外套跑了。   纪宴卿突然凑近他细细嗅了他衣服残留的信息素,江望景心有余悸,侧身避开。   他裹紧衬衫,下意识护住腺体,“你干什么,滚远点。”   “我找谁似乎都和你没关系吧,冷嘲热讽说给谁听。”   纪宴卿站起身,朝他笑了笑走了。   人群没走远,对话声不高不低江望景还能听到。   “哟呵,纪公子那位是?”   纪宴卿走出几步,回头看他,眼神又冷又狠,“普通朋友。”   诶呦,语言艺术家。   话全让他自己说净了,占了便宜还不承认。现在倒成普通朋友了。   欺负人欺负上瘾了吧。   现在人走远了,想骂都揪不回来。   江望景佩服自己脾气太好,没把纪宴卿狗头打爆泄愤。   他想给刚才那Omega补偿一些小费,回头座位已经空了。   遇到纪宴卿他就开始了对质,根本没注意小o穿走了他外套。   鱼龙混杂的地方,转眼消失的人再找可就难了。   钱包、钥匙都在兜里。唯一的手机还没电关机了。   司机没法叫,有家不能回。   酒吧离家足足有二十公里,他即便走到天亮都走不到家。   晦气,果然出门遇到纪宴卿必定要倒霉。   江望景起身,环视四周一圈。瞄到了纪宴卿的位置。   “喂,腾个位子。”他阴沉着一张脸,不耐烦道。   纪宴卿没动,反而是他旁边的男生利落让出个空座位给江望景。   一句“谢谢。”还算礼貌。   过后江望景和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赖下不肯走。   大堆人他没一个脸熟,时不时就有人偷偷打量他。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一个度。   老脸已经丢尽了,只要纪宴卿坐的住,豁出去也要赖到天亮。   纪宴卿明知故问,“想我了?”   “那当然,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江望景胡编乱造,“没你可不行。”   “我还等着待会和你回家……”   纪宴卿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哗啦”碎的四分五裂。溅出来的酒泼到了江望景裤角。   “没出息的东西。”他弯腰想擦去冷湿的酒液。   纪宴卿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随意,别后悔就行。”   “有本事你就来。”江望景对他竖中指。   卡座的其他人都像按了静音键,满脸惊悚的同时紧紧盯着江望景不说话。   至于吗?又不是没见过拌嘴吵架的。   都拘谨是吧。那江望景自己照顾自己。   他无视所有人,包括此时正脸色微变的Enigma。   自顾自拿了块果盘里的西瓜,一口咬掉西瓜尖。   清甜的西瓜还没来得及吃第二口。纪宴卿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宝贝走了,回家。” 第8章 开玩笑你也当真   纪宴卿不松手,强有力的手掌钳住江望景根本没有挣开的可能。   “松手,你疯了吧。”江望景手腕扭的生疼,他蹙眉叫骂。   话落,Enigma威慑的信息素就压得他抬不起头。   危险太近,江望景太阳穴紧绷,僵硬挤出个笑容讥讽道。   “纪宴卿,开玩笑你也当真,有点玩不起了啊。”   纪宴卿神色宁和淡漠:“我都要带你回家了,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纪宴卿!”   转身视线相对,纪宴卿捏住他脸颊:“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想我,我哪有不满足的道理。”   纪宴卿拖着长长的尾音,言辞挑逗:“我也想你。”   在江望景耳里这话颇有讽刺挖苦的意味。   他偏过头,身体往后仰,“闭嘴,我不听。”   纪宴卿依旧没减半分力,反而变本加厉捏的他骨头都快碎了。   江望景还没这样狼狈的走出过酒吧大门。   他跟在男人身后被拉扯出门,一路别扭着。   寒风裹挟凉气,冻得江望景鼻尖都红了,他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江望景嘟囔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顾着和你拌嘴,我钱包钥匙能丢吗?”   闻声,男人的步子停了,江望景一头撞在纪宴卿后背。   “你要死了……”   下一秒,一件沾染纪宴卿余温的羊毛大衣盖在江望景肩膀。   遭了,骂早了。原来恶人也有善心。   江望景缩缩身体,把大衣掖紧了点,识趣的闭了嘴。   纪宴卿没开车来,在路边随便拦了计程车。   随着车门被打开,江望景毫无疑问地被他塞进车里。   汽车在凌晨的道路上疾驰,从一路昏暗到灯火通明。   而目的地是纪宴卿在市中心的顶楼复式。   等到车开进小区,江望景早就靠在窗边睡着了。   Alpha闭着眸子,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他朦胧的五官。   江望景衬衫松了两颗扣子,带着点勾人的意思。   车门打开,一股寒气飘了进来,他垂下的长睫微微颤抖。   纪宴卿目光扫过他的脸,突然就笑了。   “下车。”声音不高却很阴冷:“别装了。”   装睡装的太假,是一眼就能被识破的演技。江望景闭紧眼睛,还装。   下一秒,纪宴卿不再惯他了,手在他侧腰狠狠掐了一把。   “你大爷……”江望景哆嗦了一下,蹭的睁开眼瞪圆,“流氓,变态,王八蛋!”   纪宴卿“嗯”了一声,抓着胳膊就把江望景带下车。   ……   电梯上行,很快便到了纪宴卿家门边。   “还不跑吗,我开门就没机会了。”纪宴卿甚至还贴心的最后确认了一遍。   反射弧有点长,他往反方向逃,刚到电梯步子就停了。   江望景拗着气,“玩我有意思是吧,没电梯卡你想让我徒步33楼?”   在纪宴卿开门的瞬间就他先一步闯了进去。   气性大容易脑抽,正中纪宴卿下怀,都省的下套。   江望景像进了自己家,歪斜着身子靠在墙壁,淡定又缓慢地打哈欠。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纪宴卿:“……”   江望景:“?!”   纪宴卿不说话,眯眼看他一看就走了,那副神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半晌,男人递给他一杯温水,缓缓道:“我家沙发不能睡人。”   “不行就算了,睡地板也不是不可以。”江望景撇撇嘴作出让步。   纪宴卿:“……”   “真有趣。”纪宴卿把他压在墙边,眼神玩味:“进了贼窝还有商量?”   江望景:“笑脸给你给多了吧。”   纪宴卿微笑着放开他,“玩不起就别撩,瞧把你吓得。”   “时间不早了,洗了澡睡客房。明天我休假,醒了自己走。”男人从主卧拿了套睡衣扔给江望景。   “衣服是新的,没穿过。”   “哦。”   夜半三更躺在床,江望景失眠了。   越想睡越睡不着,翻来覆去反而饿了。他掀开被子蹑手蹑脚推开半掩的门。   凌晨的夜静的出奇,纪宴卿家的冰箱空荡荡。   江望景失望了,灌了两杯水回床接着睡。   清晨,七点半。   江望景醒了,他一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通常都是起床很早的那个。   即便睡得晚,也不例外。   隔壁纪宴卿的卧室门还关着,看样子是没起。   他伸伸懒腰下了楼,餐桌摆了一份三明治,椅背挂了他的外套。   江望景摸兜,钱包钥匙都在。幸好都没丢。   “真有闲工夫。”   “是吗?”纪宴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我帮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点好处。”   江望景心里拂过一阵寒冷,他手一抖,外套“啪嗒”掉了。   纪宴卿替他捡起衣服,手掌搭住他的肩,“你看你,又慌了。”   江望景已经形成了习惯,纪宴卿想碰他就下意识想躲。   他根本不敢从男人手中接过衣服。猛地后退,后腰抵到了桌角。   纪宴卿笑了,静静看着他犹如一只迷失方向的鹿跌进猎人精心铺设的陷阱。   “你很怕我?”说完,纪宴卿突然凑近,薄唇轻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江望景慌了阵脚,急忙抬起胳膊挡脸:“你能滚吗?”   纪宴卿手指摩挲着唇,嘴角扬起恶劣的笑,“这里是我家,你是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江望景脸色煞白,耳尖冒红。   纪宴卿反手把他按在餐桌,下一秒,江望景脸就贴在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江望景像是缺氧搁浅的鱼,疯狂扑腾肢体。   纪宴卿无视他的小动作,撩开他后颈遮挡的头发,仔细查看。   隔了两分钟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是标记没了啊。”   纪宴卿问他:“你还是不听劝洗了?”   江望景生气不理他。   纪宴卿:“疼吗?”   江望景:“疼死了。”   问些废话,不中听。   当时去的是黑诊所,技术不怎么样,麻药劲过了江望景差点疼懵。   想起这件事,江望景就恨不得丧失听觉,全当聋了不做回答。   他张嘴,咬了纪宴卿手臂。   立刻一个深刻的牙印烙印下来,纪宴卿非但没怒,反而没再继续让他难堪。 第9章 有种别服软   “你走吧,今天不做。”纪宴卿替他开了家门。   “变态。”   江望景理了理衣服的褶皱,骂骂咧咧摔门就走。   门“嘭”的合住,纪宴卿没作任何挽留。   江望景刚站在电梯前就后悔话说早了。   再敲门回去要电梯卡又显得特没骨气,失算了。   从33楼走到1楼,江望景硬生生走楼梯走到了底,腿都快废了。   一路艰难到了公司,江望景又看到自己的车位被占了。   他挠挠头骂了句脏话没细看,踩点进了公司。   本该站在门边抓迟到的主管也没了身影,江望景晃晃悠悠溜达进来,到此为止还没觉得异常。   江氏子公司理事虽不是他的名字,但至少实际掌控权还在自己手。   江望景这人吧,自从所有人对他不抱以厚望起就学会了糊弄。   老老实实当废物,喜闻乐见的欢乐大结局。   你好我好,大家都安分。   天才之下的万年老二,敛了锋芒。江家对他刻薄,他就还以冷漠。   家产太多,他不争了。   小合同勉强糊口混饭吃,不必抱有期望便好。   不过这并不是江望景十拿九稳的合作还能谈崩的理由。   那纯属是意外。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江望景哼着小曲,手刚搭在门把上,就觉得不对劲。   刚上班走廊就静的连人都没。   按理说这个点小助理早就应该带了早餐来等江望景上班才对。   打开办公室的门,江望景全明白了。   同父异母的弟弟大驾光临。   办公桌前,带着金边眼镜的Alpha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   对方看上去要比他小个几岁,一身深灰色的英式西服模样和他有五分相似。   却比他还要嚣张,更气势凌人多了。   他周身的戾气强势到无可侵略,冷冽的木质味信息素几乎就要凝固成冰。   “父亲让我来见你。”耳边响起了那人低沉威胁的话。   “哦。”   江望景正懒洋洋倚在门框,嘴里还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他和江家每个人关系都不好,只维持了点头问好的基本礼貌。   后妈的孩子来找他赤裸裸的挑衅,该无视就无视了。   Alpha又抛出条警告:“他让我来问问,你是如何做到半年亏损五亿。”   “他没长嘴还是没长腿,你是他的狗啊,说来就来。”江望景回怼。   话罢,江望景低头,掏出打火机点烟。   他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把玩那枚打火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僵到了顶点。   “因为什么?”江望景冷笑,“因为你想表现,背地里阴我呗。”   确实过节就在这了,兄弟俩个连表面和睦也做不到。   Alpha眉头蹙了一下,目光宛如带了锐利的刀刃:“空口无凭,到头你还不是拿不出一点证据。”   江望景敛去顽劣的性子,双手抱臂质问对方。   “江闻礼,你能拿我怎么样。”   完蛋,先前的话说太狠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底,毕竟江父肯定站在江闻礼一边的。   要是惹得老父亲那边大发雷霆,搞不好真冻结他全部资产。   到时候穷光蛋一个还得去天台喝西北风。   不行,江望景转念想到了问题关键。   自己穷点无所谓,远在南方疗养院的生母可不能出差错。   二十多年来,江父一度斩断了母子间的往来。   直到去年,母亲患癌,癌细胞扩散到了晚期。   江父才有所动容。   江望景没尽过什么孝,除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压根没有其他作用。   他孤家寡人一个,唯一能绊住他的软肋也就只有母亲了。   说出去的话两分钟之内还能撤回吗?江望景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于是他又补了句实话,“你看我都不争气成什么样了,跟我一般见识有意思吗。”   到此为止江闻礼脸已经黑了。   江闻礼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那双黑眸穿过镜片暗沉了片刻。   江闻礼气笑了,“你要真有种就别服软。”   松木味信息素的浓度盖过烟雾散出的气息。   江望景掐了烟蒂,摸摸鼻尖不说话。   信息素浓度挺感人,但对于江望景这个Alpha来说根本不存在震慑力。   都是顶级Alpha,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没纪宴卿三分气势吓人,这点小打小闹江望景都不屑一顾了。   江望景岂能在这种程度下就轻易怂了。   对峙了有一阵。   江望景累了。   他疲惫的揉眉心解乏,“你就实话实说吧,这次打算怎么算计我。”   “是让我滚蛋出门还是身败名裂?”   江闻礼厉声喊他名字,“江望景!”   “算了,我不想计较那么多。替我转告父亲,请他宽限我半年时间。”   说着江望景还来了纸和笔,他握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体。   他打了欠条,还按了手印。   江闻礼:“……”   江望景:“我会亲自给他答复。”   江闻礼不动声色给他竖起大拇指。   然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挑起个嘲讽的笑。   “真行啊景哥,你面子不是一般的大。等着你的好消息,我先走一步。”   江闻礼真就转身而去。   天色湛蓝,阳光异常刺眼。   江望景快步走到窗沿,被晃的睁不开眼。   看着楼下停在他车位的轿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他暗自叫骂。   江闻礼时常暗中作梗,半年亏了这么大个窟窿,不填起来,回家吃饭准挨骂。   过了许久许久,小助理从隔壁会议室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江哥你刚才太敢了,小江总来的时候气势太凶了。”   江望景敲他头,埋怨说:“你怎么不打电话提前通知我。”   “早知道他要来,今天我就睡个懒觉不来公司了。”   助理很冤枉,哭丧着脸说:“你电话打不通,关机了。”   江望景这才想起来,手机从昨天关机到现在。刚刚来公司打车都是付现金。   “算了,不怪你,去给我找根充电器。”江望景摆摆手支走他。   他趴在桌上犯了难,短短半年时间上哪去偷五个亿。   作死作太快,距离被撵出家门睡桥洞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江望景打开手机,找到裴序给对方发消息。   江望景:你手头有没有来钱快的项目,越快越好。   裴序几乎是秒回:我手头没现钱帮不了你,我爸那边可能会有项目吧,你需要多少钱?   江望景:五亿。   裴序:靠谱的没有,不靠谱的倒是有。   江望景幽幽打出三个问号。   裴序:我做中间人,介绍你去会所,当小白脸。 第10章 不许标记我   裴序:有时候吧,脸这玩意不值钱,做好保护措施,闭眼直冲!!!   手机还在震,江望景已经没眼再看下去。   生怕下一秒裴序发来的消息更馊。   裴序待不住好奇,打来电话。江望景本不想接,最终还是接了。   “喂,江望景你特么到底缺多少钱。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吗。”   “没骗你,真的五亿。”   裴序抬高了音调:“江望景你当赌徒倾家荡产了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立刻联系,好处费一分不要全部留给你。”   问裴序打听果然个不靠谱的选择,到现在为止还在开玩笑。   “生意不怎么样,亏的。”江望景扶额,哭笑不得。   裴序让他卖.身又卖艺,先不说自身问题,关键是短时间内也凑不够钱。   “要不……”   “你去找纪宴卿,抱大腿求他救救急。”   “那家伙肯定有钱帮你。”裴序一招更比一招离谱,出的果真全是馊主意。   江望景听到纪宴卿的名字都头大,放低姿态求他更是梦都没有。   于是他着急打断裴序。   “纪宴卿就算救急,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给我五亿现金。”   “你当他是招财蛤蟆,随随便便就能爆金币。”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这点道理江望景还是懂得。   他倒是没什么守身如玉的想法,只是单纯做不到再奉献一次自己。   裴序打着哈欠淡淡道:“那你就委屈委屈,陪他过个夜,有难度吗?”   有。简直不要太难。   地狱级别难度。   纪宴卿像属狗的一样,体力太好咬人太疼。   纪家在A市算出类拔萃的顶尖,涉猎行业多,地位无法撼动,面子也最大。   难不成他真要去找纪宴卿,拜托纪宴卿帮忙关照他这个濒临破产的小破公司?   那不就意味他和纪宴卿比起来,自己又要低他一等了。   江望景摇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仔细想了想,比起求助纪宴卿的这条出路。   去会所出卖.色.相似乎也不是不行。至少肯努力,来钱就足够快。   喝酒助兴江望景很拿手,但是陪……   角色转变太快一时间还真让人难以接受。   裴序损是真损,帮也是真帮。   不出三分钟,他又说:“要不你改天公开招揽投资吧,我也许能帮帮你。”   “几个亿拿不出来,凑个两三千万应该不困难。”   天底下除了裴序之外,愿意为他投钱的怕是找破脑袋也找不到第二个。   江望景很感激,但他短时间内还不起的裴序这天大的人情。   半晌,他实话实说了:“谢谢你裴序,你的钱我不能白拿,我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电话彻底挂了。   江望景满脸忧郁靠在椅背抽着闷烟。   他能有什么办法,废物太久别人都把他当真废物了。   谁还相信他拥有帮公司起死回生的能力。   江望景从来没为了业绩增长而烦恼,最初他刚接管公司,并没有江闻礼从中作梗。   现在他得从长计议了。   欠条也打出去了,狠话也撂了。   横竖都要遭罪,还不如在这个时间上套个期限。   ……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望景简直就像钻进了钱眼里。   以前眼高手低看不上的小项目他都没放过。   不过,江望景运气不好。   花再多的努力不过也是从一个坑栽进另一个坑里。   纪宴卿当初的提醒他没听也没信。   十二月中旬。   合作公司负责人携款跑路,原定项目进行了不过五分之一。   距离江望景所承诺的半年已经过去了大半。   那一天他彻夜未眠,究竟是江闻礼在阻拦,还是投资意外,已经不重要了。   江父向来看重结果,这样失败的过程他说不出口。   有时候认命也是一种解脱,可惜江望景杠到底了。   后续的赔偿金花光了他三个月来的努力。   兜了一个大圈子,输得还是很彻底。   原来过于绝望时,是哭不出来的。   江望景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哪怕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要赢。   他不是想过得多风光,只是不想一直懦弱、一直输下去。   初冬来临的季节,见到纪宴卿的那天很冷。   江望景没有去找纪宴卿,而是纪宴卿先找到了他。   寒风砭骨纪宴卿坐在轿车后排,他只降了半截车窗没说话。   江望景呆滞地站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   意图显而易见。   纪宴卿想睡他。   当然,江望景也没拒绝。   “五个亿我给你,条件是陪我一周。”   江望景回答的爽快,“可以。”   一旦用金钱来衡量一件事,那么性质就完全变了。   对于纪宴卿而言,这是一场不需要怎么耗费力气的征服游戏。   对于现在的江望景,这是一场损失最小的交易。   当然,输家从来只有他,毕竟没理的人总不可能抢占上风。   纪宴卿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过来,让我看看你。”   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Alpha身心俱疲。   宽厚的手掌摸着他脸颊,一股抵触情绪使得江望景不能直视纪宴卿的眼睛。   纪宴卿音色暗哑:“我不强迫你,不愿意就算了。”   江望景突然局促着低下了头,用小到几乎听不见声音说。   “愿意……”   话脱口的瞬间,仿佛无尽的海淹没了一个水性很好的人。   直到死亡降临,他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纪宴卿十有八九是故意这样说的,好像逼他亲口说出来会如何动听似的。   主动和被动其实没区别。   上车,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纪宴卿看他,眼底的晦涩越来越深。   他问他:“你会离开吗?”   江望景眼神平淡如水,似乎是彻底死心了。   他回答:“会。至少未来七天之内我不会。”   纪宴卿像是含着凌冽杀意的野兽,挟持了猎物,看着对方痛苦就会身心愉悦。   “是吗?你长这么一张脸,天生下来就是给我睡的。”   江望景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处境,自顾自的说。   “我也有一个条件。”   “不许标记。”   男人不悦地抓住江望景的头发,使他被迫抬起头。“可以,我答应你。” 第11章 同居一周   那天的夜,江望景的记忆完全处于混乱不堪。   直到后半夜,灯才熄灭。   江望景从疲惫中醒来,身边的位置空着。   房间没开灯,床头的壁灯以及浴室灯还亮着。   他眼眸氤氲着水雾,下意识朝向声音的源头看。   纪宴卿只裹了浴巾,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江望景从未如此清晰的打量过纪宴卿。   男人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实在太过优越,以及那张被湿发遮了冷峻的脸。   禁欲感十足。   可惜不是他的菜。   纪宴卿对上他的视线,眼神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诧异。   “我以为你早就睡了。”   “没……”   江望景累的不行,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喉咙干的要冒火。   他懒洋洋缩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看对方。   看了半天,他沙哑着嗓音说:“纪宴卿,我渴了。”   “知道了。”   纪宴卿还算有良心,接了温水亲手端给江望景。   两人的关系已经朝着这地步发展了,越来越不可控。为了自尊放弃五亿已经划不来了。   即便踩在刀刃行走,江望景也得撑到终点。   壁灯也灭了,男人躺在床的另一侧,没有越界的举动。   江望景脑袋很胀,信息素的气味久久不散,他闻多了有点不适应。   他睡不着,侧身望向阳台,月影皎洁,整个夜晚安静的出奇。   闭着眼能听到彼此的起伏的呼吸声,从来都没想过能在一起的人就躺在身边。   时间改变了一切,纪宴卿变了,就连他自己也变了。   为了钱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江望景心里说不出是酸楚还是难过。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望景眼皮有点困到睁不开,沉沉睡去。   等到次日天亮。   江望景枕边摆了套睡衣,穿起来合身,是他的尺码。   洗漱后,他下了楼。   原来私下的纪宴卿是会做饭的。   男人揽腰抱了抱他,温柔把人带到座位,“洗手了吗,准备吃饭吧。”   江望景礼貌性的“嗯”了一声,吃力落了座。   刺痛像无数蚂蚁在啃食灵魂,令人毛骨悚然。   纪宴卿帮他盛粥。   他便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一股陌生感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江望景刻意保持着疏离。   纪宴卿十分不爽被他冷淡对待,忽地揪衣领把他拉近。   木质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且尖锐的声音。   有点像指甲划过黑板。   江望景不顺从也不反抗,用手背挡着脸避免了眼神正面交汇。   冒热气的粥还摆正餐桌。   江望景的冷漠已经主谋了一场无视的“杀戮”,同时也让他成为了受害者。   纪宴卿神色狠厉:“你这是跟谁学的,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江望景全身还在发疼,被拽的失去重心跌在他怀里。   他抬起头,艰难地张了张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闹脾气了,怪我昨晚太凶?”纪宴卿笑话江望景,搂他的手未曾松开。   一句话激怒了Alpha,江望景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男人袖口的扣子崩掉。   露出了他咬伤纪宴卿后愈合的伤疤。   江望景短暂愣了一下,那瞬间仿佛抽走了魂魄。   原来用力想忘却的记忆是忘不掉的,标记洗了也没用。   重逢的那天起,他们俩个早就物是人非了。   死对头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金主。   他在心中暗讽自己,江望景啊,你可真够金贵。   多少人拼尽全力都挣不来的钱,自己仅仅需要一周就可以得到。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纪宴卿,我饿了。”   纪宴卿置若罔闻,臂弯像桎梏他的枷锁,禁锢着江望景。   把碧蓝中翱翔的鹰折断翅膀,养在笼子里,未尝是件好事。   男人一寸寸摸他的脸,话锋陡然转变,“你们睡过吗?”   “那个Omega?”江望景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扬起了笑意,“你猜啊。”   他笑,纪宴卿也跟着笑了。   冷冽的笑容逐渐透出杀意,“你不说也行,我完全可以去问他。”   江望景道:“随意。”   敢忤逆纪宴卿的人少之又少。敢明目张胆挑衅权威的更少到可怜。   惹到纪宴卿的那些人,无一不是下场凄惨。   只有江望景,他敢。   他是例外。   早餐吃的不愉快,江望景收筷子时时间刚好卡到八点半。   纪宴卿手机震了几下,要回公司处理事情。   “我呢?”江望景问。   “我可以走吗,还是说整天都要和你待在一起。”   口头合约没条款,所以江望景在询问他的意见。   “和你在一起脑子里只会想到不正经的东西。工作会分心,你还是在家等我吧。”   什么人啊,真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多少乱七八糟。   江望景躺在床,无所事事一早晨。   痛觉神经将感官无限放大,他无法集中精力去处理自己公司的事。   头一次发现,原来等待才是最难熬的酷刑。   因为知道结局,所以过程就显得格外漫长。   下午,江望景有了精神,闲在家里到处走走。   纪宴卿可能是房产众多很少回这边,复式的豪宅丝毫没有一点家的温度。   江望景有种逛样板间的感觉。   午餐吃的简陋。   纪宴卿给他叫了外卖,他偏煮一碗青菜面来吃。   电视里播着肥皂剧,叽里呱啦不知道演到了哪里。   江望景有点强迫症,躺在沙发上看到茶几的抽屉虚掩半截,他就想复位。   刚拉开抽屉,他看到一张上学时的合照。   都毕业七年了。   自己的那份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纪宴卿的竟然留到了现在。   真不可思议。   等到深夜,纪宴卿都没回来。   漫长的第一天结束,这钱赚的过于容易。   江望景坐躺在阳台的摇椅,凭空冒出一阵心虚来。   等人没等到,他自己先把自己等睡着了。   凌晨纪宴卿回来,卧室的灯还亮着。   笨蛋。   纪宴卿站在阳台,睨着他,“真蠢。”   平时那么自私,也不知道自己先睡。   等到深夜都不会打电话问一声,纪宴卿打算几点回家。   躺在阳台,着凉感冒了他可不打算照顾。   纪宴卿扯了扯领带,把江望景抱到床上。 第12章 江少别撩了   江望景困意正浓,躺的四仰八叉。   一张双人床全被他占去。纪宴卿觉得有趣,就多看了几眼。   江望景恍然睁开眼,勾住他脖子,语气含糊,“纪宴卿,你回来了。”   “嗯。”   空气中的气氛非常微妙,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江望景突然就醒了几分,他意识到自己越界了连忙抽回手。   翻身缩在床的一角,给纪宴卿让了位置。   纪宴卿衣服沾了一丝酒气,他帮江望景重新盖好被子。   哄声说:“不早了快睡吧。”   难得酒后的纪宴卿,出奇的能忍。   纪宴卿去牵他的手,冰凉的像触到一块冰。   常年使用抑制剂的原因,江望景身体不算好。   容易生病。   比起同等级Alpha,他的身体机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手心常年都是冷的。   纪宴卿在床边坐了好一阵,以至于江望景又闭眼睡着了。   白天吵吵闹闹的人,睡着了安静的像只温顺的猫。   如果能有办法一直留在身边,纪宴卿绝对会给小猫套上链子,别让他乱跑。   Enigma占有欲很强,他想得到的东西早晚都要拥有。   就像小时候,纪宴卿得来一件心爱的玩具,别人碰一下他都觉得是抢。   只有锁在盒子里抱着睡才觉得心安。   纪宴卿俯身帮他把碎发别在耳后。   闭眼的Alpha睫毛微颤但依旧没有睁开眸子。   纪宴卿关灯,走出卧室。   一楼偏厅的灯亮了,纪宴卿燃起一根雪茄。   烟雾升腾间,他单手解了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   纪宴卿打开电脑处理报表,旭霖的事很多,忙到半夜是常事。   占据私生活的时间也很频繁。   纪宴卿作为纪家唯一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表现出极为优越的天赋。   才刚接任旭霖集团不久,市值都翻了一番。   放眼A市,也没谁能做到与他平起平坐。   纪宴卿酒还没醒,不想打扰江望景,所以选择独自坐在楼下。   天花板的吊灯很璀璨,照在纪宴卿头顶就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手机“嗡嗡”震了震,他闻声拿起手机。   有条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内容是:他答应了?   纪宴卿看着简短的一行字笑了,拨通号码给对面打了回去。   电话通了,有些嘈杂但一直没有人声。   纪宴卿语气森然,“还得多亏了你,亲兄弟都要互相残杀。”   说到最后,对面响起了嗤笑,不咸不淡地回怼。   “比起你来我可不算歹毒,说到底赢家还是你。”   地狱通向人间的大门只在夜间开放。比起恶鬼,人心最可怕。   冬季的北方夜太漫长,落地窗外,萧瑟的黑暗中点缀着蜿蜒的灯火。   “纪宴卿……”   江望景下楼,扶着楼梯扶手在不远处喊他名字。   “嗯。”纪宴卿明显愣了,顿了几秒抬头看他。   “怎么了?”   江望景摇头,坐在他旁边的空位,“没事,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了。”   “所以你是在陪我?”纪宴卿合了电脑,眼睛滚烫。   空气中酒精味愈发浓重,一度分辨不清是信息素的气味还是纪宴卿醉了。   江望景忍不住皱眉。   想了想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谁知道纪宴卿酒品怎么样,这时候惹人简直太缺德。   江望景抱着膝盖,面色黯淡,“明天我想回公司。”   大半夜就说这个扫兴,江望景没敢太理直气壮,只是用试探的语气探他口风。   毕竟给钱就是金主,万一纪宴卿不同意,那也不算尴尬。   偌大的房子太安静,江望景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纪宴卿闭了眸子,语气淡淡:“我送你。”   他同意了,再得寸进尺就有点自找不痛快了。   江望景没说话,默默早走开了。   清晨,纪宴卿的车开到了公司大门。   自从江望景砸了他的车,纪宴卿就换了更高调的。   罕见的豪车引人注目,但凡路过的都想看一眼。   其中不乏有周边公司的员工,江望景在一双双眼神的注视下从副驾快速逃离。   车是纪宴卿的,被人看到会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谁会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江望景是自己做贼心虚。   在外,他不想和纪宴卿扯上关系。   哪怕是半毛钱的都不行。   纪宴卿降下副驾的车窗,问他:“晚上几点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江望景没敢回头,憋一口气冲进大楼,硬生生爬了十几楼。   助理看他脸色,屁颠屁颠跑来送水。   江望景扶墙,腿软的几乎要跪地。   他接过水瓶猛灌了几口,两条眉毛拧在一起,累的大口大口喘气。   纪宴卿的电话率先打破了他的喘息,“规划好你的时间,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朋友过生日,陪我去。”   没等江望景拒绝,电话就挂断了。   在回拨过去,对方挂的决绝。   这下好了,不去也得去。合着宽容他来公司是要收取报酬的。   纪宴卿七点如约来了。   江望景余光瞥了眼主驾驶的男人,“我到场的话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朋友,恋人,还是情人?”   纪宴卿沉默片刻,握住他冰凉凉的手,把问题原封不动还给江望景。   “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关系?”   男人手指摩挲他手背,烈酒味的信息素丝丝缕缕将他缠绕。   “目前来看,勉强算情人吧。”江望景系好安全带,懒散往后一靠。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纪宴卿难得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果然不该期待他能说些好听的话。   江望景把手抽回,双手插兜躺在椅背。   “你真无情,玩够了就丢。”男人唇角微扬,眼角眉梢都晕染了戏谑的笑。   白朗姆酒味在江望景鼻尖滞留。纪宴卿的信息素他不排斥,他却很难承认出口。   “当然了,毕竟我和你的感情。那可都是钱在支撑。”江望景非要说气话挑衅。   纪宴卿视线移向他:“这是你一贯的风格吗?”   江望景不肯看他,索性看向车窗外,“我说我缺钱,你说你有钱。”   “别嘴硬啊,今晚我可不会放过你。”话尽,纪宴卿捏住他下颌,亲了亲他唇角。 第13章 小纪哥哥你干嘛   车子启动,纪宴卿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不多时,纯黑色的跑车缓停在了一家高档饭店门前。   门童接过纪宴卿丢来的钥匙,恭恭敬敬替他去把车停好。   江望景垂着脑袋跟在纪宴卿身后,慢悠悠的步子走的宛若乌龟在爬。   他向来如此,性格时好时坏,外向不到点子上。只要和纪宴卿站在一起就紧张。   纪宴卿站定,回头等他,在这个短暂间隙里又笑话他。   男人叹了口气,“看你满脸不痛快,搞得我好像又强迫了你一样。”   纪宴卿的朋友过生日,关他江望景哪门子关系。   难道这不是强迫是什么。   江望景和他并排走,越想越气心口特别不痛快,难受的就像身上长满了刺。   尖刺肆意生长,怎么甩都甩不掉。   其实江望景不只是单纯觉得别扭,他还有别的担忧。   他怕纪宴卿的局上会有认识的熟人。看到两人在一起就大肆宣扬。   推开门的瞬间,江望景紧张到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万幸没熟人,也不是商圈那帮爱看闲事的大佬。   包厢里有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引起江望景注意。   不因为别的,只是江望景发现,大家目光都聚焦在纪宴卿的时候。   唯独那少年正在打量他。   怪莫名其妙的,搞得江望景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少年凑上来,十分自然的想去挽纪宴卿胳膊。   柔和的灯光下,少年声音甜糯,“小纪哥哥,这位是你提到过的朋友吗?”   “嗯。”纪宴卿躲开了,他把一个手提袋递给少年,拉住江望景落了坐。   看样子今晚的主角就是这个少年。   收到礼物的少年脸色并不太好看。   放在从前,他的小纪哥哥可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   况且今天还是自己二十岁生日。   纪宴卿态度冷到毫不给脸,周围人都看到了,但没人敢说出来。   江望景忍不住偷偷看少年,尬笑着从牙缝挤出四个字,“生日快乐。”   少年的脸上闪过两秒转瞬即逝的怨气,狠毒地剜了他一眼。   再看时,阴霾早散了。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一口一个小纪哥哥的叫着。   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对自己有偏见。   听旁人聊天中江望景得知了少年的名字,林洛舟。   林洛舟身材小小一只,典型的娃娃脸。目测是顶级Omega。   年纪比他们在座的都要小上很多,满身奢侈品,应该也是家里不缺钱的孩子。   纪宴卿的心莫非是铁做的,连这种类型的天菜都冷眉冷眼。   要是江望景不排斥Omega信息素的情况下,他很难保证不对这样的动心。   香软的小o搂在怀里光是想着就幸福。   果然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要不说江望景人生、事业都止步不前。   拒绝美色从别人做起。   区别就差在这里了。   还未上菜前,江望景在纪宴卿打电话的间隙溜进了洗手间。   包厢里的氛围他适应不来,可以说是完全融不进去。   别人对他只有客气,并不交心。   大家完全是看在纪宴卿的面子尊重他,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在洗手间,他偷偷抽了烟,想溜回去的时候却被追出来的纪宴卿堵在包间外的墙壁。   江望景嘴没把门,欠嗖嗖来了句,“小纪哥哥,你干嘛。”   语气做作的令人羞耻。   纪宴卿很难忍住不笑,“吃醋了?”   “没有!!”   猝不及防就被调戏了,江望景恼羞成怒踹他一脚。   这幕正好被林洛舟撞个正着。   不过林洛舟来的晚,也就只看到了江望景踹纪宴卿的那一脚。   少年本就看不顺眼江望景,现在更讨厌他了。   “你们聊。”江望景有点尴尬,错过两人自己先回了座位。   饭桌上,纪宴卿给江望景夹菜,举止亲昵的根本不像普通朋友。   江望景闷哼一声,咬着牙不说话。   手机还亮着屏幕,聊天页面正显示着纪宴卿刚才给他发来的消息:别生气了,回家慢慢哄你。   江望景下意识去逃避纪宴卿的话。   真恨自己不能当即就把手机砸的粉碎。   关灯吹蜡烛的瞬间,所有人都在唱生日祝福歌,而纪宴卿在牵他的手。   江望景抽手躲开了。   “你在躲我?”纪宴卿态度明显有点不悦。   江望景用极低的声音回答:“没有。我怕他们看到。”   暗搓搓玩暧昧,还当江望景是三岁小孩啊。   温润的触感短暂停留。   江望景低估了纪宴卿的无耻程度。   他想骂纪宴卿,却无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算了,做个好人吧。   当给金主的留点面子。   散场,林洛舟看到两人同乘一辆车离开,心里不免难受。   他眼不瞎,蜡烛吹灭后怎么会没看到。   林洛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同纪宴卿送的礼物都摔了。   摔完少年又后悔了,心疼的捡起破损的包装盒。里面装了条限量款的围巾。   最下方的角落藏了一张明信片,是纪宴卿亲手写的。   他不知道。   一份看似精心的礼物,却是纪宴卿随意就可以买来的东西。   林洛舟抱住礼物盒,蹲在原地哭得泣不成声。   寒风刮过脸颊,疼却刻在心里。   回家的路上纪宴卿和江望景宛如不熟。   直到快下车,纪宴卿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说?”江望景满不在乎。   说到底,Alpha就是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眼人一看就看出大概。   那个叫林洛舟的少年十有八九喜欢纪宴卿。   纪宴卿似乎顿了几秒,笑道:“你就不怕有人把你的摇钱树抢走?”   江望景也笑了,他巴不得有人能带走这块“牛皮糖”。   “纪总自身条件优越,有追求者很正常。”   纪宴卿自顾自地解释:“旭霖集团和林家有往来,至于小舟我只把他当作弟弟来看。”   “你放心,对任何人我都会保持距离。”   好似恋人之间郑重其事地承诺。   江望景无语。   你丫的眼睛长瘸了吧,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男友啊。   他太想吐槽,话在心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敢说出来。 第14章 让你一直哭到天亮   江望景双手抱臂,面容平静地说:“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不会多嘴过问。”   月光照映下,格外绝情。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   纪宴卿说话阴阳怪气,好像在讥讽,又好像有点失落。   江望景不理他,回答的痛快:“对啊,我只管好我自己分内的事。”   一点闲事不掺和,免得惹火上身。不然到时候要倒大霉。   “江望景,你好的很。”纪宴卿眸色一暗,把车直接停在路边。   相处短短两天,真拿自己当他对象了。   江望景仍旧不以为意:“不然和你在一起我是单纯为了找刺激吗?”   话说的有些重,不中听。   他宁可把自己当成缺钱,缺人品,下三滥的败类,也不会嘴巴上去说顺从纪宴卿的话。   江望景是在乎纪宴卿的人吗,他是在乎钱。在乎那五亿。   纪宴卿摸了摸下巴,再次看向他,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用担心你到底受不受的了。”   江望景:“……”   男人继续开车,再也没看江望景一眼,盯着前方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下车,纪宴卿用力关上车门,突然道:“看来我就应该多在乎自己的感受,让你一直哭到天亮。”   结果,这一路的沉默没安好心。   和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从前怎么没看出来纪宴卿是个小心眼。   从电梯到卧室,纪宴卿都再未与他说话。   难道生气了?   很快江望景知道了答案,纪宴卿生气,但没完全生气。   钓鱼上钩只需要一个步骤,演。   江望景嘴欠的后果就是委屈了他自己——   直到一周约定的最后一天,他都没能离开过纪宴卿家半步。   厨房,浴室,沙发……   江望景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江望景发烧了,差点烧成傻子。   始作俑者出于愧疚,推了全部工作,寸步不离照顾江望景好几天。   再次睁开眼,一片白茫茫。   江望景视线还模糊着,他以为自己上了天堂。   等到彻底看清才发现,原来是躺在医院的病房。   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得了天堂。下地狱还差不多。   纪宴卿趴在他身边,脸上泛着疲惫和黑眼圈,看起来像好久都没有休息过的样子。   江望景晕乎乎的坐起身子,窸窣的声响惊动了纪宴卿。   男人也跟着醒了,摸他额头,轻轻碰住他手指,“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狗男人还算有点良心。   江望景摇头,小声喃喃:“纪宴卿,我渴了。”   纪宴卿仿佛对他很了解,递过来的永远是温水,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喝过水,他给江望景递来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钱在卡里。”   江望景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纪宴卿竟然能记着。   不可思议。   “老板大气。”   江望景笑嘻嘻接过卡揣进兜里,不顾身体疼痛,爬起来给纪宴卿道了谢。   男人居高临下站在床头,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江望景看着那人端正的五官,秀挺的鼻子,此刻却是满脸冷意。   半晌,纪宴卿冷冷开口:“既然你都醒了,我想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以后少作死,走了。”   说完,他推门而出。   江望景等到人走远才敢骂了一句,忙打了电话,叫司机开车来接他。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车窗积了一层薄雾。   从后座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张叔,去公司。”   江望景穿着病号服坐在车里,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脸上有点窘迫。   车驶出段距离,江望景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回家吧。”   指纹锁“嘀嗒”响了一声,门打开,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生气,空落落的。   江望景身上还带着寒气,他有点冷,迅速换了衣服,从衣柜拎了件厚睡衣给自己穿上。   不经意照镜子,当他看到存在过的证据,只觉双眼瞬间被狠狠刺了一下。   纪宴卿他大爷的,简直不要太恶毒!   想到这,他掏出手机,立刻拉黑了纪宴卿所有联系方式。   现在心情舒坦多了。   他在家简单吃了一点,洗澡,换衣服。自己开车回了公司。   雨停了,天色已经暗下来,潮湿的雾气在空气中飘荡。   下车江望景吸了一鼻子冷气,把外套裹的更紧了些。   还不到下班点,小助理在会议室正和员工们组团打着游戏。   正玩到兴头,他抬眼看到江望景来了,“噌”的站起来把手机藏在背后。   员工们局促的面面相觑,飞快都起身往外溜走。   “江…江哥,你…你怎么来了。”小助理慌张地眼神乱瞟,抿唇缓解尴尬。   江望景没计较,他眼睛微眯在桌面拍了张卡,“温澄,你去银行把钱转进公司账户。”   “密码980527。”   温澄拿着银行卡走了,不多时他打来电话颤巍巍地问:“江……江哥里面有十亿,全进公司账吗?”   “十亿?”江望景冷笑,“留一半吧。”   江望景暗嘲自己真够值钱。   有钱人啊,真任性。   不过既然钱都给了他,江望景也没打算还的想法。   自己留着花天酒地那也是他应得的。   后来,江望景把钱取出一部分,打给疗养院。   他还亲自飞了趟南方,虽然只停留了短短两天,但已经足够了。   江望景继承了母亲的外貌优势,眸似深潭,面如冷玉。   介于清冷和张扬之间,诱着人移不开眼。   他眉眼像极了女人年轻时的感觉,怪不得后妈见了他每次都是一脸恶嫌。   江望景想不通,如此美好的母亲怎么会被丈夫抛弃。   直到长大他才明白,原来婚姻没有爱,只有利用。   母亲已经不能行走,坐在轮椅。比他记忆中又瘦了不少,看他的时候总是笑眯眯。   江望景推着母亲在草坪晒太阳,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   “小景,对不起。”   “这些年妈妈不在,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阳光刺得江望景睁不开眼,发觉时他脸颊已经有了泪。   肯定是阳光太好太刺眼,江望景才不是一个爱哭的委屈鬼。 第15章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   晚上八点,公司已经下班很久。   江望景刚整理了资料,他闭了闭酸胀的眼睛,抽支烟,穿好外套准备下班回家。   还没想好晚上去哪家下馆子,突然手机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您有快递放在楼下,请尽快取走。”   什么鬼,全公司就他一个,安静到出奇的办公室突然传出声响还怪吓人。   以为闹鬼,结果是件快递。   他叼着烟,悠闲下楼去拿快递。   一楼只有大厅亮了盏灯,其他地方都黑漆漆一片。   江望景懒得开灯用手机打开灯,继续往前走。   纸盒包装的快递没贴寄件人信息,沉甸甸放在接待处的前台。   江望景最近似乎没有网购,他没往深处想,只当是预购的东西提前到了。   用钥匙划开的瞬间,江望景烟掉了。他吓得心脏骤停半秒。手一抖,东西直接扔了出去。   纸盒里有褐色液体慢慢渗出,在地板流了一滩污渍。   在昏暗的视线看不清外貌。   江望景打开灯,地板沾着的才不是什么褐色液体,是血。   他脑袋“嗡”的炸了,最近有得罪过合作商吗?这是哪来的仇家寻仇了。   到底是谁,毫无头绪。   江望景眼前闪过各种猜想,小心踹了一脚纸箱才敢蹲下来细看。   纸箱里面躺着一只死掉腐败的禽类。   发酵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靠!   这是放了多久才打包来给他糟心的。江望景肚子咕噜咕噜直泛酸水,差点吐出来。   到底是谁他妈的缺大德,给他送这玩意。   江望景气毛了,扯嗓子破口大骂。   见状,藏在墙后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你?!”江望景又气又恼,盯着他仔细回想,很久都没叫出名字来。   对方先报上家门:“我是林洛舟。不记得我了吗?”   江望景问:“有意思吗?”   林洛舟静静站着,看模样似乎是没觉得自己做法有任何不妥,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   包裹躺在不远处。   那股恶臭的气味依然游荡在鼻尖附近,几乎是瞬间差点熏出泪来。   江望景有点哭笑不得,“我说小朋友,你这么做不无聊吗?”   他不想和纪宴卿的朋友一般见识。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扯上任何关系。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林洛舟看着江望景眼睛,恨不得一刀一刀剜下来。   江望景指了指自己:“我们?”   林洛舟白他一眼,看他宛如看智障,“当然是说你和小纪哥哥。”   小纪哥哥。   不就是纪宴卿。   精神病啊,有病不治跑来折磨别人。   喜欢纪宴卿就应该去找纪宴卿纠缠。   江望景心里有点烦躁,还很不平衡,来找他又没用。   这种恐吓手段对于成年人过于小儿科。   他确实被吓到了,然后呢?指望江望景哭爹喊娘从此一蹶不振?   江望景累了,如实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在一起。”   林洛舟表情错愕,但不依不饶道:“你骗人,我都看到你们接吻了。”   相当幼稚的定论,亲过就一定代表在一起了?   江望景态度冷冰冰,根本不想多说话,“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有的是机会。”   林洛舟依旧不死心,堵住他要走的路。   大晚上已经不早了,江望景连晚饭都没吃,早饿扁了。   “我很忙,没兴趣和你打哑谜。”   江望景无奈,索性站定了说:“如果是因为纪宴卿,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找我。”   “否则……”江望景及时把话收了回来。   他确实很生气,但是他不想追究,也没到说狠话撵人的地步。   只希望林洛舟能自己识相点离开。   可惜现实并不这样如愿。   这位娇纵惯了小少爷哪买他的账,喜欢就是喜欢,障碍得全部铲平才行。   “小纪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样没趣的Omega。”   江望景叫苦,内心默默吐槽,林洛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把他错认成Omega。   他不说有多高吧,至少也有一米八 ,难道还看不出是Alpha?   真是拿棒槌认针,离了个大谱。   原本还有些生气,现在彻底没脾气了。   江望景努力憋住笑,问:“照你这么说,纪宴卿应该很喜欢你才对啊。”   一句话像个炮仗,伤害不大威力极强,对面的Omega吃了瘪瞬间委屈起来。   林洛舟:“……”   Omega快哭了。   “嗯?”江望景歪头看他,表现的特别无辜。   林洛舟被气跑了,但在此之前还留了狠话。   “哎,年轻真冲动啊!”   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那种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主。至少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蠢得自投罗网的倒也真实存在。   等到江望景收拾完残局已经九点过半。   好好的一身衣服满身腥味,真可惜。   回到家江望景洗了澡累得直接睡过去,半夜他被一阵闷闷的钝痛疼醒。   忘记了吃饭,胃不舒服。   江望景疼到整个人像只虾一样蜷缩起来。   半小时,痛感淡去,黑暗里他微微抬起手臂摸到床头灯的开关。   江望景下床从冰箱找了瓶冰镇矿泉水,打开药盒剥出两粒药片吞下。   继续睡吧,大半夜没胃口,还吃什么饭。   第二天江望景精神很差,脸颊几乎是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温澄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江哥你要不要去医院?”   江望景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下楼帮我买份早饭就行。”   楼下只有个便利店,温澄帮他买了很多面包饼干。   饿是真饿了,但干巴巴的面包他竟然有点挑剔起来。   江望景想叫外卖,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看着面包两眼发呆,他选择报复性咬了一大口。   片刻后,他突然用余光瞥温澄,看了半天也不说话。   温澄眨眨眼看他。   算了,江望景低低地喟叹一下:“你去监控室,把昨天的监控删掉吧。”   至少在还没后悔之前,先当一回大善人吧。   这天结束,江望景从会议室出来,手机有条未接来电。   看到陌生号码,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打开微信,通讯录界面有个小红点。 第16章 除了你还有谁值得   时间宛如催命符,江望景陷入焦虑,深呼一口气,才有勇气回复消息。   刚通过了好友认证,纪宴卿下一秒就发来消息:听说小舟去找你了。   闲的发慌吧,盯着屏幕秒回。   江望景快速狡辩:没有。林洛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没对我怎么样。   故意遮掩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他怎么能说这种没过大脑的话。   立刻撤回可惜晚了一步。   替林洛舟说好话,不是为了充当老好人角色,而是不想寻麻烦。   江望景连公司监控都删了,没想到纪宴卿还是知道了。   算了,越解释越说不清,他不想回答了。   他下楼,有辆车停在路边。   纪宴卿靠在车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   昏暗的灯火下打火机的光照亮了他的脸,碎发在寒风中微微掠动。   “我去。”江望景愣住了,脚步慢了半拍,他转身想往回走。   “站住,我看到你了。”冷冽的男声打破尴尬。   江望景一下定在原地,僵硬的转身,揶揄道:“哟,纪总您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除了你还有谁值得?”男人笑了,走近摸摸他的头发。   不说还好,一说江望景直接炸了,他拍开男人的手,“请纪总自重。”   阳光太耀眼,触手不可及,离近了只会被那耀眼的光芒灼伤。   天才和普通人有区别,江望景只想躲着他,离得越远越好。   最近他够糟心了,根本不想再被掺和进其他人的爱恨纠葛。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江望景这个嘴毒的。   “一张床都躺过了,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江望景不想听他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屁话,扭头就想走。   还没走,手腕就被牢牢抓紧。   纪宴卿灭了烟头,挑眉说:“现在遇到困难都学会憋在心里不说了?”   江望景:“……”   纪宴卿一字一句恨不得把江望景钉在耻辱柱上:“你从前可不这样。”   曾经学生时代名为“报复”的桩桩件件,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从小他玩不过纪宴卿,现在还是。   江望景忍不了,朝他大吼:“到底说够了没有,阴魂不散哪都有你。”   突然话锋一转,纪宴卿双手把他紧抱在怀里。   温润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来找你。”   江望景懵了,他懵了。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头一次遇到别人向他道歉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久,他伸了伸手迟钝地抱住纪宴卿。   “其实……”   沉默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纪宴卿红了双眼,“抱歉,我应该早点发现阻止他。”   江望景匆忙松开纪宴卿,咳嗽一声,抬高音调:“我没怪你。”   一副绿茶做派,能装才会赢。   纪宴卿:“饿吗?”   江望景说:“不饿。”   他知道江望景抗拒他,但依旧锲而不舍又问一句:“想看电影吗?”   “不感兴趣。”江望景答。   怎么还拒绝呢。   纪宴卿脸色“唰”的变了,勾起他下巴:“我是在邀请你,干嘛如此绝情。”   “难道上次多出来的五个亿你想还给我?”   有些项目得垫资,钱早花差不多了,这混蛋的算盘珠子都快蹦脸上了。   江望景退了又退,身后就是马路。   “看车。”纪宴卿拉住他。   有辆电动车疾驰而过,那人还回头骂骂咧咧朝江望景说了句脏话。   纪宴卿说:“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欠个屁,什么原因心里难道没有点数吗。   “上车。”   江望景没理他,扭头就要走。   纪宴卿打开车门,“别等我说第二遍,现在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了。”   语气有点阴森,看来是生气了。   一言难尽。   江望景才不傻,上了车就等同于进了贼窝,他宁可今天得罪了纪宴卿也绝不会听话。   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回头看。   纪宴卿居然真的生气了,气就气吧,气饱了才好,省的晚上还要吃饭。   江望景小声嘟囔着,自顾自往前走,眼看快到车位了,他掏出钥匙。   “你真的很不乖,总是自讨苦吃。”纪宴卿把他按在车边,揪着头发使他被迫抬头:“我耐心有限。”   ……   纪宴卿的车没开空调,有点冷,空气刺鼻子的寒。   真是上辈子欠的。   目地达到,他牵住江望景的手,十指相扣,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跑掉。   “去哪?”江望景不情不愿坐在副驾。   “我没约过别人,你说说吧,想去哪。”   “约?”江望景狠狠看他。   “约会啊,吃饭,看电影,然后……”纪宴卿笑了,“细究起来倒是区别不大。”   江望景恼极了,恨不得自己早聋了。   “具体看你想怎么做,直接忽略前面两个步骤我无所谓。”   长着人神共愤一张脸,却是一肚子坏水,嘴里没句好话。   江望景捂住他的嘴,打断他:“我饿了,再不去吃饭待会胃病该犯了。”   “地方你挑,我请客。”纪宴卿眼神变了变,收敛了不正经。   廉价的善意江望景照单全收,反正上了贼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江望景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去临水大厦顶楼那家餐厅。”   “可以。”   坑纪宴卿肯定要坑波大的,那家餐厅至少提前半个月预约,没预约看他怎么办。   到了地方,经理恭恭敬敬迎上来就把两人往餐厅里带。   看样子是摆明了认识纪宴卿。   纪宴卿拍了拍他后背,征求意见道:“想坐靠窗还是包间。”   “靠窗吧。”江望景不解地问:“你认识老板?”   经理先行回答了江望景的全部疑惑:“先生,您旁边这位就是我们老板。”   纪宴卿?餐厅老板?   涉猎行业这么跳跃不怕亏钱吗?   江望景以为是句玩笑,立刻转头看纪宴卿求证。   纪宴卿点点头,声音带着不加掩饰地笑和宠溺:“本来还打算请客,谁知道你要来这里。”   江望景后悔了,自己一定是吃了脑残片才想着靠吃饭坑他钱。   天大地大A市过半的产业都是纪宴卿家的,他那么富,一顿饭才能吃几个钢镚。 第17章 你确定还能走路?   次日清早江望景后悔的想死,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天色渐亮,他睁开麻木酸涩的双眼,阳光刺得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被子他只盖了一角,旁边还躺着那个名义上死对头:纪宴卿。   江望景坐起床,他看了看右侧还在睡着的男人。捂脸,花了两分钟也没能接受事实。   昨天晚餐,纪宴卿开了瓶红酒,酒精作用下,半推半就……   或许是朦胧的夜色黯淡了房间的灯光,眼神直勾勾地对在一起。   真当那刻来临,感觉对了,是不是爱都不重要。   就过于离谱。   一点都不理智。   江望景到现在脑袋还有点疼,他扶额无声的哀怨,喝酒误事还真不是白说。   或许早该认命了,毕竟谁会像他似的,空有富贵相,没有富贵命。   想来都惹得发笑。   一个顶A,连Omega都无法接触,无法标记,落得还不如Beta。   清晨阳光顺着窗沿透进房间,斑驳的光影照在墙壁。   江望景坐在床边,手指颤抖夹着支烟抽,从成年之后,每当遇到烦心事他都会抽几根。   后来,烦恼太多。烟戒不掉了,酒也离不开了。   他胡思乱想许多,指尖萦绕的白雾散尽,烟已经燃到了根部烫手的位置。   “不再多睡一会吗”纪宴卿被他的动静吵醒,侧身手臂枕着脑袋看他。   江望景不回答,却是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转身走进浴室,洗漱完毕后冷着脸吹干头发,已经在穿衣服了。   等到纪宴卿彻底醒来,他这会都把衣服穿好了。   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脚底抹油随时准备开溜。   纪宴卿:“我送你去公司。”   “不需要,我自己有腿,能走过去。”江望景回头扔了个枕头砸向男人。   他恨的不能自已,此时正接受无能在气头上。   江望景一贯处事风格不是这样,他不会因为易怒而频繁失态。   今天却完全违背了准则,恨不得马上当恶人,按在床上把纪宴卿掐死了事。   纪宴卿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满脸不信,勾了勾唇问道:“你能走路,确定”   “不用你担心!”江望景显得愈加激动:“我走出去死路边都与你无关。”   看来担忧固然多余,是纪宴卿想太多了。   话音刚落江望景腿软了一下,他扶住墙恶狠狠瞪了纪宴卿。   见人就要走了,纪宴卿装作无辜,“你又要把我抛弃了吗?”   肉麻又膈应,鸡皮疙瘩掉的满地都是。   “滚!”江望景声音像是从齿间溢出,“纪宴卿你就当是我先犯贱,总可以了吧”   男人说话声调不温不火,“我会对你负责。”   负毛线责任,他才不需要纪宴卿对他负责。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祸害别人就是你对社会最大的回报。”   江望景回怼,并且坚信自己绝不会再与他发生纠葛。   如果有,那他就一头栽墙碰死。   “我叫了早餐,吃完再走。”纪宴卿穿好衣服,放下手机叫住江望景。   江望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要走,却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餐厅,赌气般开始等早餐送来。   嘴硬而已,纪宴卿早就习惯了。   ……   阳光格外灿烂,天很蓝,万里无云。   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悠闲把人送到公司大门。   等到车停稳,纪宴卿故意锁了车门,“下次见面就说不准哪天了,不亲一下再走吗?”   此话一出,江望景脸有点烫,“车门打开,别让我抽你。”   纪宴卿看他磨磨蹭蹭,态度逐渐不满起来,“你这算谋杀亲夫。”   “……”江望景哑言了半秒,重重骂了声:“滚。”   有病吧,见面恨不得掐架,谁能跟他相处得来。   再者说,江望景学生时代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纪宴卿就不恨自己吗?   还是说这年头报复人的手段升级了。先假装谈恋爱,等到对方真的爱上然后开摆玩失踪。   纪宴卿是打算扮演渣男角色狠狠甩他一次吗,不对,他本来就渣。   不用演。   “算了不逗你了,走吧。”纪宴卿叹气,暗讽江望景小心眼。   玩激将法?   “哼,老子不吃你那套。”   纪宴卿不动声色:“知道了,胆小鬼快下车吧,上班别迟到。”   “你有病?”江望景气得不行。   纪宴卿假惺惺语重心长地说:“脾气不要老是那么暴躁,会吃亏。”   江望景不言不语看着他,眼眸的火花越烧越旺。   到底是谁先挑衅谁,两人什么身份就敢打感情牌说江望景脾气不好。   吃亏也是他自己吃,轮不上纪宴卿来管教。   气氛突然不对劲,隐隐约约多出几分杀机。   江望景气得抿紧嘴唇,回手想扇纪宴卿一耳光。反被男人扯住手腕,顺势拉的更近。   确实。脾气不好不仅会吃亏,还会被吃豆腐。   纪宴卿指腹摩挲他喉结,耐着性子说:“下周我要去外地,短时间回不来。”   “与我无关。”   打开车门江望景依旧逃窜的很快,遮遮掩掩未免矫情。   纪宴卿降下车窗,笑着问他:“很怕他们发现你是我的人?”   江望景没回头,直接仓惶从侧门进了公司大楼。   他来的晚了些,早过了上班的点。这阵子大家都在各自岗位忙着,安静的都有点不习惯。   一楼前台小妹朝他甜甜的笑了笑,江望景尴尬地回应一个假笑。   还在楼梯间,接了电话。整天的好心情就止于九点四十五分了。   从按下接通键起,退路就消失的荡然无存。   江闻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今晚回家吃饭,父亲要见你。”   闻言江望景心头梗了一下,话都不想说了。   距离半年的期限还有段时间,既不过节也不过年,才不想回去。   没温度的家又不属于他,吃的怕不是鸿门宴。   许久,江望景想了个草率的借口搪塞说:“今天我约了客户谈生意,脱不开身。”   “他叫你回来,我只负责传话。”江闻礼说的简单,把锅甩出去。   意思已经传达到位,对面一刻都不想多停,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第18章 我的事与你无关   黑色轿车斜停在江家那栋半山别墅的车位里,开着灯,还没熄火。   江望景有点烦恼,甚至是犯了难。   他硬着头皮下了车。   月色黑凉,微弱的亮处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走近,看到江闻礼就站在不远处花坛边等他。   江望景不屑瞟了一眼,停下脚步,“有必要等我?”   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时间停滞了几分钟。   “你猜猜父亲为什么叫你回家?”江闻礼双手抱臂,意味深长道。   “我不感兴趣。”   江望景脸上表情很淡,并没有被一句话压出心理负担。   也对,毕竟他对江闻礼的态度向来如此。   “真的吗?”江闻礼说话卖关子,“如果我说,是关于你的感情方面呢?”   感情?   莫非又是和纪宴卿扯上关系了。   想到这江望景瞬间就变了脸色,说话语调也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心尖的如海浪翻涌,江望景强压几分不安,硬生生将所有情绪掩在眼底。   他静了静开口说话:“少多管闲事,我的事与你无关。”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你猜我知道多少,不知道待会说给父亲听,他会是什么反应。”   寂静寒冷的夜,江闻礼笑的渗人。   似乎笃定了江望景会慌乱阵脚,这句话听起来格外嘲弄。   “你敢!!!”他猛地冲上去揪住江闻礼衣领。   玩心理战,看谁先破防。等的就是现在,鱼上钩了才好收网。   江闻礼不动,任由江望景张牙舞爪地恐吓。   月光下的两人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男子笑容肆意,他掰开江望景掐住他脖颈的手指,慢慢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别着急生气啊哥。”   “你…!”   江望景喉结微动,压不住的怒意直往脑门蹿。   要不是在家,他恨不得马上暴揍江闻礼一顿,把人打到吐血。   下一秒嘲笑声就响起,“哈哈哈哥,你也太蠢了吧,我就是诈你一下,看看你最近有没有……”   果然不出所料被骗了,却莫名心安不少。   只要和纪宴卿没关系,纵使犯下滔天大罪也不用谁来指手画脚。   “脑残是病,早发现早治。”江望景皱了皱眉,松开手向后推了他一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闻礼拍拍衣服的褶皱,继续说:“昨天我和父亲说,最近同江氏有往来的那家公司,项目负责人和你年龄相仿,想引荐给你认识一下。”   “我想,他叫你来应该也是要和你谈谈这件事。”   “我知道了。”江望景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疯子”往前一拦,截了他去路。   似乎是刻意揭开伤疤撒盐。江闻礼装出恍然大悟地模样。   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哥也不用太担心,他是Beta,和你应该很相配。”   “配你.妈。”江望景大声呵斥,“江闻礼你别给脸不要脸。”   被戳了痛处,江望景不爽到了极致。   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到头来却被当成笑话随便开玩笑。   江望景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捏到泛了白,戾气藏都藏不住。   他仿佛愤怒侵蚀的野兽,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爆发。   指甲嵌进手心,血从指缝溢了出来,可是江望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有说错话吗,你与Omega信息素相斥难道是我胡诌不成。”   江闻礼火上浇油,又添一把柴。“我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好心帮你。”   江望景不想再掉进圈套里丧失理智,冷声道:“不用你帮忙。”   “该想想人生大事了,阿姨可等不了你那么久。”   瞬间江望景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愣怔在原地僵的发麻。   寒风吹得衣摆都在飘。他心口一阵冷意拂过,被彻底激怒的感觉令大脑无法思考。   江闻礼却不适时的低俯在他耳边小声说:“她没几年能活了,趁早吧哥。”   说谁都能忍住,唯独母亲不行。   顷刻拳头不偏不倚落在江闻礼侧脸,金丝框的眼镜碎了,口鼻也当场沁了血。   江闻礼不还手,他觉得奇怪。明知有问题,还是一拳又一拳不要命的砸下。   正在气头上哪顾得了这些,江望景已经有点不理智了,根本顾不得江闻礼是在给他下套。   拳拳到肉,就差没戴上指虎把牙都打碎。   在院中的保姆被争吵声吸引过来,赶紧劝架拉开两人距离。   一时之间,侧院乱成一锅粥,围了不少人保姆和安保。   有劝架把江望景拉开的,有拿了药箱为江二少爷止血上药的。   等到江父被惊扰来时,江闻礼佯作心善,捂着脸把众人驱散。   有位中年女人急急忙忙从人堆挤进来,心疼的把江闻礼护在身后。   “江望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对他动手!”女人双眼噙泪,表情充满哀怨。   女人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登时红了眼眶。   江闻礼则扮演受害者角色,祈求般望向江父,希望他不要怪罪江望景。   “不关我哥的事,是我惹他生气了。”语气又惨又可怜。   好一对寄人篱下还需要看长子脸色度日的母子。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还真会被误导带进沟里。   好比说,姗姗来迟的江父。以及在场的各位见证者。   江望景喉咙发干,低头用纸巾擦拭手指的血污,“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解释。”   看来饭是没办法吃了,他掉头就想离开。   这个“家”他本来就不想回,每次看到后妈和父亲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江望景心里就不好受。   尤其是江闻礼,饭桌上,兄友弟恭。离席了,走路打照都要装作不认识。   “站住!!”江父厉声呵住江望景。   然后指着鼻子怒骂:“江望景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亲弟弟都敢打!这个家是不是也快要容不下你了。”   “父亲,您别生气了,是我有错在先。”江闻礼猝不及防在江父面前替他求情。   本来就被打惨了,现在显得更可怜了。   对比之下江望景的无动于衷,看似真成了蛮不讲理的一方。 第19章 真有时间骗人   别墅二楼书房,江闻礼惨兮兮坐在主位旁的沙发椅。   家庭医生正为他涂着碘伏。   江望景站在门口,垂眸低着头。人是他动手打的,再怎么说也跑不掉责任。   冷清的白光照的满屋子明亮,江望景感觉自己像是等待审讯的罪人。   下一刻就会被判上个品行败坏的罪名。   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法削弱他周身的戾气。   江闻礼脸上的血渍被擦拭干净,只剩眉骨下还留有一圈青紫。   医生触碰到伤处,他因疼痛而扭曲了五官,即便这样了,也没喊一句疼。   江望景打人狠,下的是死手。   被拦住的时候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似的,差点把江闻礼打个半死了。   江家的那些保姆保镖都吓坏了,要不是及时拉架,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在大家有目共睹见识到了江望景的狠戾后,就会自然而然相信真诚又痛苦的江闻礼。   只有受伤的江闻礼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而他江望景才是蛮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江父没问及原由,揽手把江望景叫到面前,摘去腕表狠重一记耳光响彻房间。   鲜红的巴掌印留在脸颊,江望景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耳鸣持续了好久,久到他认为耳膜都穿孔了。   江父缓声开口:“错在哪了?”   “……”   借刀杀人,不过如此。江望景张了张嘴,喉咙就像堵了团棉花始终不肯道歉。   难道在他底线上来回试探,戳痛处,拿亲妈的生死来开玩笑也是有错?   家庭医生识趣的从书房退出。   江望景面色如土难看极了,他是先动手打了人,但也是被逼急了。   谁知道江闻礼招惹他的目地就是为了把事闹在父亲面前,然后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他一顿。   过了半晌,江望景依旧没说话,甚至转身迈出步子想走。   好端端的晚饭泡汤不说,再多待几分钟,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江闻礼生怕江望景走的太容易,他着急站起身倒了杯茶水讨好的递上前。   “父亲,您别难为我哥了,我晚上说错了话,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就……”   所以就打起来了,还把江闻礼打的鼻青脸肿?   “他心情不好,我就心情好了?”江父随手把茶杯扔出去砸的粉碎。   他阴沉地喊住江望景,“你给我站住,敢踏出江家的门,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江望景回过头自嘲地冷笑,但还是听劝站住了脚。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偏袒任何人。唯独没人愿意袒护江望景。   他累了,争不动了。   江望景索性膝盖一弯跪在原地,没铺地毯的硬质木地板硌得骨头生疼。   他跪的笔直,像大雪天苍劲的松树,收敛全部锋芒只为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江望景恹恹地掩埋眸底的神色,“我错了。”说罢他低头,不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在江父眼中,他的行为全然透着一股猖狂劲,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你真配不上当我江远顾的儿子。丢人现眼!”江父一脚踹在他肩。   江望景音量不大,轻轻嗯了一下。   惹得江远顾拧着眉头暴怒,抄起茶几摆放的烟灰缸就往他背上砸。   江望景像是只会回答的机器人,没有痛觉,机械式的道歉:“抱歉父亲,让您失望了。”   “放屁,你连错在哪了都答不出来,纯粹就是我把你逼得没办法了。”江远顾把他踹翻在地,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发泄火气。   江望景纵使固执,现在也该承认“错误”了。   江望景鼻子有点酸,他眼眶渐渐红了,下意识吸气别过头不看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双眼满是腥红看着江闻礼,一字一顿地说:“我错在摆不清自己的位置,错在不该动手打江闻礼。”   既然是道歉,那肯定有江闻礼的一份。毕竟那位才是被他打残的受害者。   “江闻礼,对不起。”   江闻礼把话茬接过,“别说了,哥,我不怪你。”   这才是作为继承人该有的大度。   “江望景你记住,如果你不姓江,就凭你的能力想要在A市立足,再过一百年也轮不到你。”   可是他江望景到底得到了江家多少好处。   难道他就真如同废物一样毫无贡献吗?   江望景声音哑的不像话,他头埋得很低:“爸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江远顾脸上怒气还未消散,原本要对江望景说的话也就此搁置。   他摔门离开,江闻礼紧随而去。   没什么能比骄傲的人低下头颅,更折辱人心。   江闻礼要的已经足够了。   等到书房只剩他自己,铺天盖地的痛才蔓延开来。   江望景撑手站起,脊背疼到不能弯曲,似乎是断裂开来折成了两节。   他靠在墙边深深吸了两口气,从上衣口袋摸出烟盒。   等到烟雾在指边缭绕,江望景才稍稍缓过来。   也幸亏只留了他一个,狼狈样子才没让其他人看到。   ——   从江家回来的好多天,江望景连门都没有出过。   低迷持续了很久。   直到纪宴卿出差回来,带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亲自登门。   江望景打开门,疑惑的抬头看看他,“怎么了,有事?”   “来陪你。”   纪宴卿进门比进自己家的痛快,没等江望景同意,就已经坐在了客厅。   “我心情不好。”江望景想赶人,虽没明说,冷冰冰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   纪宴卿抱他,低头哄声安慰:“我知道。”   “不怨你,怨我没能及时回来陪你。”   居然有人能懂他。   江望景突然就委屈了,像是明明得到了糖果还要得寸进尺的小孩。   突然就贪恋上纪宴卿的怀抱,暖洋洋的。   要是有谁能一直陪着他,其实也可以。   这个想法过于危险,无与伦比的难堪和羞愧席卷而来。   江望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急匆匆推开纪宴卿。   真无聊,有时间来哄骗他,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挣钱。   江望景:“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吃你这套。”   纪宴卿笑了,“祖宗,点菜吧,我去做饭。”转头就把带来的蔬菜和肉类拿进厨房。 第20章 死鸭子嘴硬   转眼功夫,刚才的思绪化作过眼云烟。   正好,天色不早纪宴卿会做饭就省的他自己动脑筋。   江望景随口说:“正好冰箱还有几瓶可乐,我要吃可乐鸡翅。”   他应声:“可以,还有想吃的吗?”   “没了。”江望景摇头,靠在门框顺手往嘴里塞薯片吃。   他实在是受够了自己在家吃糠咽菜的日子。   多个人来替他,正好弥补空缺。   并不是江望景不懂得如何做饭,而是他缺少那份烹饪的天赋。   费尽心思做好的菜,多打包一份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狗,结果狗闻了闻,吃都没怎么吃。   难吃到狗都嫌的程度。   但是他没办法,公司和家两头跑,有时候忙到半夜才回。   经常点外卖又不方便,宅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江望景都是自己随便对付一口。   对待吃来说,他没有太大要求,饿不死就行。   现在看电视等,就能有饭吃,感觉还不错。   纪宴卿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不知为什么江望景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   客厅里,电视机自动播放着,喧闹的背景音平添了不少氛围。   似乎有了种家的温馨。   他越这么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宴卿就频繁闯入他的生活。   江望景缓慢冷静下来,下定了决心撵人,“一会我去洗碗,吃过饭你早点回吧。”   还没开始吃饭,后路都想好了。   ……   餐后,江望景吃饱喝足突然就犯了懒,躺在沙发上挑了部电影看。   纪宴卿不仅收拾了餐桌,连碗筷都洗的干净。   看太入迷,江望景抱住沙发抱枕沉沉睡去。   睡在沙发有点冷,他不想睁眼,蜷着身子往旁边缩了缩。   客厅不开灯,卧室的窗帘也密不透风把外面的月光遮住。   深夜,只有电视屏幕亮着莹莹的光。   江望景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盖了厚被子,纪宴卿坐在他旁边抽着烟,玩手机。   几点了居然还没走人?   电视没关,江望景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爬起来问:“到大结局了吗?”   “嗯,我重新看过一遍,要讲给你听吗?”   江望景撩起碍眼的碎发,拒绝地说:“别了,我不喜欢剧透。”   纪宴卿按灭手机屏幕,侧头凝视他:“我还以为你要在沙发上睡一整晚才会醒。”   男人指间夹着半截烟草,闪烁的火光在昏暗中隐隐发亮。   “怎么可能,刚才太困了。”说着,江望景抢过他的烟,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吐出,慢吞吞升向高处。   江望景彻底睡醒了,他坐直身子挤在纪宴卿旁边,笑得眉眼弯弯,“我觉得你可以晚点回去。”   “大半夜的,看恐怖片特刺激。”   “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纪宴卿夺走他手中的烟,缓缓说。   江望景早就想当一回恶人了,终于逮到机会。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千万万的恐怖电影,他打算找个最吓人的来看。   隐约记得网上说有部特别恐怖的,上映初期还吓死过人。   反正待会江望景可以倒头就睡,让他在回家的路上吓到后背发凉去吧。   终于等到电影开始,诡异的配乐幽幽响起。   纪宴卿无动于衷。   江望景先打了个寒颤。   音乐戛然而止,片头还没演完就停下了。   竟然还要VIP!!   纪宴卿视线停留他脸上,摸着下巴说:“要不换个喜剧,我觉得你不敢看下去。”   “你笑话我?”江望景怨道。   “没有。”   “最好没有。”   江望景拿出手机,咬牙扫码充了会员。   电影正式开始。   江望景找了个舒服的躺法盖好被子,顺嘴使唤起纪宴卿来,“我渴了,帮我拿瓶饮料来,要冰镇的。”   纪宴卿像个忠诚的仆人帮他拿东拿西。   氛围寂静又紧张。   尤其是进入关键时刻,主角团总会有人掉链子然后惨遭毒手。   常见套路却十分骇人,江望景吞了吞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易拉罐的瓶身积满了细密的水珠。   他抓起易拉罐猛灌一口可乐,来遮盖不安的情绪。   终于在紧张和期待中迎来了第一个闹鬼的高能镜头。   刺耳的尖叫像一柄刀刺进江望景脑子里,恐惧又尖锐的痛。   江望景木讷的愣了几秒,快速找了个抱枕挡在眼前。   纪宴卿低笑:“害怕?”   江望景死鸭子嘴硬。   才不会承认。   反倒踹了纪宴卿一脚。   他踹在男人腰侧,反被纪宴卿伸手抓住脚腕。   居家服的睡裤宽松,江望景膝盖一弯,裤子缩了半截,小腿的淤青露了出来。   是那天被江远顾踹的。   到现在还没完全好彻底。   “还疼吗?”纪宴卿眼眸低垂,目光全聚集在他,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心疼。   江望景慌了,用被子把腿遮住,“别问废话行不行。”   有些事不回想就当做忘记。   他咬了下后槽牙,忽地说:“电影你还看不看了,不看就走吧。别赖在我家。”   “吃饱了撑得,管真宽。”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气氛甚至比恐怖片都诡异。   “喝可乐吗?还剩最后一罐。”江望景感觉话说重了,拿了汽水递给纪宴卿缓解尴尬。   纪宴卿应声,抬手接过。   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影还在继续,就快接近尾声。   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两点。江望景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突然出现的惊悚镜头把他吓到睡意全无。   手中捏紧的抱枕被扔飞出去,动静太大,纪宴卿的目光又聚在他身上。   江望景用拙劣的借口掩饰,“我是怕你睡着,偷偷吓你一下。”   说出来鬼都不信,看看能像真的吗?   实在可笑的借口,纪宴卿硬生生憋住没笑。   平淡如水的声音调侃他:“太恐怖了,我被吓到了,和你没关系。”   “???”   公然挑衅。   江望景跳下沙发,愤愤地指责纪宴卿:“你这是对恐怖片的不尊重。”   太尊重的后果就是,有种房间里站满了人的错觉凭空出现。   房间里黑漆漆的,背对电视机江望景后背一阵发凉。   他自己怕的要死,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纪宴卿根本不可能。   江望景压根不敢细想,找个理由逃离:“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好。”纪宴卿饶有兴趣打量他。 第21章 能不能安分点   卫生间灯光明亮,江望景闭着眼睛却能感到太多的不安。   他把自己泡在冷水里,睁开眼时照着镜子狠狠拍了拍脸。   果然还是想太多,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高兴不出两秒,窸窣声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在耳边一同轻响。   “鬼啊!!”   江望景吓得要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惨叫一声。   回头,纪宴卿站在身后。   “你手机有消息,我帮你拿来了。”纪宴卿把亮着屏幕的手机递给他。   江望景满手是水的接过手机。   是温澄发了信息,说感冒发烧明天要请假。   “大半夜发什么消息。”江望景小声嘟囔,快速的回复一句: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又把手机赌气般塞回纪宴卿手心。   ——   凌晨三点多。   时间有点晚,纪宴卿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宿睡了次卧。   洗过澡,江望景连头发都没吹干就慌得躺在被窝里。   生怕晚一步,纪宴卿死皮赖脸的进他卧室。   显然想法多虑了,江望景该担心的是如何入睡。关了灯,整个家都安静下来。   他闭着眼,身边站满人的错觉又回来了。   有点窒息。   江望景翻来覆去不敢睁开眼,好不容易把眼睛眯条缝偷偷看床头的电子表。   时间才过了不到十几分钟。   离黎明的太阳升起还远着呢。   许久过后……   次卧的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了。   江望景以为纪宴卿睡着了,抱着一床被子蹑手蹑脚爬上旁边空出的位置小心缩起来。   冷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你干嘛。”   江望景哆嗦一下,把头埋进被子里掩耳盗铃。“怕你一个人睡双人床太孤单。”   真是新奇的理由。   好久没有听过谁家能把胆小说的这么圆滑。   江望景把他当工具人。   纪宴卿没揭穿。   而是自顾自说:“看来在你眼里鬼比我恐怖多了。”   “真不怕我一会睡了你。”   江望景听清了,却装作睡着没敢把头露出来。   过了一会实在太热,他又厚着脸皮钻出来,小口小口的喘气。   纪宴卿眼底流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似乎没兴趣捉弄他了。   两人距离挨太近,发丝上沾染的椰奶味飘进鼻腔。   丝丝缕缕的气味散都散不开。   洗澡分明用的都是同一款沐浴露,怎么感觉闻起来差很多。   隔着睡衣,纪宴卿轻轻碰到他,脊背发麻的感觉就让江望景泛起一层冷汗。   他脊背还有伤,碰都碰不得。   江望景怒气冲冲转过身骂纪宴卿。   “要死啊你,能不能安分点。”骂完就后悔了,他刚刚还在装睡。   于是,现在又开始重新装尸体。   纪宴卿突然翻身压上来。   “都怪你,我失眠了。”   温润的音色让江望景迟钝的觉察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江望景睁大眼睛,反驳,“赖我没用,我又没妨碍你睡觉。”   四目相对,房间黯淡无光,两人眼睛是亮的。   沐浴露的香味太近,暧昧氤氲的氛围让江望景有点呼吸不上来。   这下糟糕了,比起鬼来纪宴卿更可怕些。   “只要你在,就会扰乱我心思。”纪宴卿脑袋凑过来,头发丝蹭到了他脖颈。   江望景缩紧肩膀,慌到不停咽口水:“我劝你别作妖,小心把你撵出去。”   见状,纪宴卿把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   用嘲谑的语气说:“我怕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太孤单。”   原来听起来是那么没有可信度。   怕孤单?   看了恐怖片闭上眼睛家里热闹的比街市都厉害。   江望景怕孤单是假,怕鬼才是真的。   一双纤细的手腕攥住被子忽地盖在纪宴卿脸上。“睡吧,梦里啥都有!”   江望景既不想被占.便宜又不想纪宴卿真走掉,不然寂静空旷的夜能把他吓毛。   工具人得有职业操守,当个靠谱的摆件让人心安。   实在太困,江望景踹开纪宴卿后缩在角落像个毛毛虫一样蜷着睡着了。   直到天亮,两人依旧保持背对而眠的姿势,中间空出的距离宛若隔了银河系。   早晨七点半,江望景的闹钟响了,吵得脑仁疼。   他按灭闹钟掀了被子直挺挺坐起来,顶着熊猫眼下床洗漱。   掀开帘子,窗户结了厚厚一层白霜,不知夜里何时飘了雪花。   现在街道白茫茫的灼眼,阳台的寒气冷得刺鼻子。   江望景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打开次卧的门去找纪宴卿的踪迹。   这种人也真行,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住江望景家比住自己家还要轻车熟路。   纪宴卿煮了热乎乎的馄饨汤,喊他来吃早饭。   江望景拿了碗筷毫不客气的开动了。   刚出锅的馄饨还很烫,冒着热气。   昨夜几乎和通宵没区别,江望景现在脑子都比平时慢半拍,他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塞了一枚馄饨。   烫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回事,小心点。”纪宴卿边笑话他笨边给他递了杯温牛奶。   纪宴卿冷不丁问:“今天去公司吗?”   “不想去。巴不得倒闭才好。”江望景说的是气话,他哪舍得。   摇钱树真倒了,隔天他就得站在天台去喝西北风。   不过是临近年底,公司清闲,他知道不忙才敢赌气不去的。   真要忙起来,江望景哪敢憋着一口气拿钱开玩笑。胡作非为太过头了,江父非扒他层皮不可。   半晌。   江望景脑袋突然灵光乍现。   纪宴卿该不会是江远顾派来打探他近况的间谍吧。   依照江纪两家的关系,真不好说。不然纪宴卿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望景郑重其事清了下嗓音,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算变相试探对方。   他说:“算了,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我改变主意了。”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纪宴卿笑容坦荡。   看,露马脚了吧。   索性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岂不是更加印证了江望景的猜想。   当初说的好听,来陪你。   陪个屁!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早知道不该相信他的鬼话了。   果然对纪宴卿都不能太好。   狗东西全是坏心眼,谁蠢坑谁。   江望景不愿承认自己蠢,只是态度瞬间冷却,不想说话也不想理纪宴卿了。 第22章 留了私心想见你   原来所有人都一样,而纪宴卿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当个薄情寡义的人最好,不会对谁产生感情,也不用对谁负责。   至少江望景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早高峰堵车厉害,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足足一小时多少了还没到。   坐在车里,江望景冷不丁说:“回去记得告诉他,我已经回公司上班了,少操心。”   纪宴卿淡淡道:“伯父没你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没那么不近人情?   打他的时候没见得留情,纵容江闻礼的时候也没见得纵容他。   有本事一碗水端平!   谁爹谁儿子江望景在清楚不过,用不着派个说情的。   汽车行驶着,江望景手指在满是水雾的玻璃上乱涂乱画,冻得指尖冰凉骨节都泛了粉。   最讨厌用说教语气管闲事的人,不分是非对错冤枉好人。   说白了,他就是讨厌纪宴卿。   讨厌纪宴卿吃饱了撑的来教育自己。   本来没多少好感,现在更没了。   纪宴卿睨他,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来找你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留了私心,想见你。”   虚伪的解释一点用处没有,然后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没门。   “我知道你们生意上有利益往来,但是骗人的把戏拜托能不能走点心。”   男人语速缓慢:“想见你是真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编点胡话说信就信?”没有歇斯底里,而是一句简单的疑问。   江望景始终望向窗外,视线没在纪宴卿停留一秒。   纪宴卿张张嘴,闭上,又张张嘴才说:“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我永远不会骗你。”   有点深情又诚恳的意味,可是久经生意场的老狐狸嘴巴里能有多少真心话。   也就说说而已何必当真,换个单纯孩子早被纪宴卿骗了。   “谎话不打草稿,说的漂亮,当心大晴天遭雷劈。”   纪宴卿回他,“不会。”   江望景愠怒,下意识凶他。“不说实话就闭嘴,我不想听。”   纪宴卿沉默了。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却又已经说明了所有。   不是真的关心,而是有预谋的接近。   完全印证了江望景所有的猜想。   江远顾可真有意思,一边嫌弃他能力不足,一边又怕他真混吃等死。   谁家父亲是这么当的。   干脆断绝父子关系,叫纪宴卿去给他当儿子好了。   正好省去操心很多事。   大早晨想些鸡毛蒜皮,很影响一整天的心情。   好比此刻,车窗外橙色的暖光灿烂江望景心情却好不起来。   一缕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侧脸,他掰回走神的心思,开始盘算如何与纪宴卿划清界限。   免得最后被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尴尬还丢脸。   ——   车缓缓停在路边,临分开前,纪宴卿叫住他,然后跟着下了车。   江望景回头随意瞥他两眼,绝情道:“有事?”   “我还忙,最好一次性都说完。”   仅是一刹那,纪宴卿不知从哪拿出个手提袋,要给江望景。   “上次看到你的表盘磨损了,买了新的送给你。”   纸袋里装着烤漆木盒,从品牌到材质都透露着价格不菲。   江望景望着盒子认出了那牌子,百达翡丽。   他不由冷笑,成百上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人。   够有意思。   江望景哼声,双手插兜不给面子:“不愧是纪总,大手笔啊。”   随后还补一句:“对谁都一样大方。”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甚至还有一丝丝醋味。   想当初,他送给林洛舟礼物也照样不便宜。   有钱人奢侈品像批发的一样,谁知道哪样是真心的。   当你最讨厌的人变成了你人生中的一个教训时,吃一堑长一智已经不管用了。   更何况现在关系越来越微妙。   江望景当下最需要的就是绝情,狠心斩断这种藕断丝连的错误。   他狠狠咬了咬后牙槽,脸色彻底冷下来。   不然总能给纪宴卿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利落接过手提袋,当场打开表盒。   不出所料。   价值差不多在两千万左右。   江望景厌嫌般两指拎起表带,仔细观摩一番,然后缓慢抬手走到垃圾桶旁,扔掉了。   一声沉甸甸的金属坠落声响起。   他才道:“谢谢纪总,好意心领了。”   “垃圾,我暂时不需要。”   “随你便。”纪宴卿除了声音有些沙哑,看起来没有表现任何不适,反而轻描淡写地转身。   本以为会起争执,想象中的无数个后续都没发生。   望着离去的车,江望景步伐轻快地上了楼。   深深的束缚感散去,他抑制住呼吸极缓慢地长舒一口气。   江望景瞬间心头轻松,端着架子嚣张也是门学问,太过头了容易挨揍。   幸亏今天没落下风,不然他一点底都没有。   说到底纪宴卿比他悬殊太多,要是真干点什么出格的事简直毫无招架。   好比之前……   更别提Enigma信息素对他有绝对压制的威慑。在对方面前江望景就是纯菜鸟。   待在办公室,他为自己泡了杯茶。站在窗边慢慢喝完才打算开始办公。   窗户开着一条细缝。   吹进的冷风卷着杯中热气,他眯眼细看,垃圾车远远驶来。   停在了公司楼下。   楼下?!   娘的,那货还真是不缺钱。   江望景慌的丢下杯子往楼下跑。   “师傅稍等一下!”   赶在垃圾即将被收走的前一分钟,他火急火燎地冲下楼拦住从垃圾车下来的工作人员。   江望景护犊子一样挡在垃圾桶前。   在一众茫然不解地目光中,心一狠,解开袖口挽起西服,胡乱翻找起垃圾来。   ???   前台接待的Omega懵了,工作人员也懵。   他这一身行头,七八万的高定西服,到底什么东西值得这样翻。   沉默半晌,江望景找到了,完好无损没摔坏。   奢侈品质量好的没话说,只是脏了,擦擦还是新的。   江望景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刚刚也就装装样子,他本以为纪宴卿会拦着,没想到说扔就真扔了。   两千万拿去卖了能回血,真扔才是见鬼了。   就是捡回来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点狼狈,反正纪宴卿也不会知道。   下午去找二手表行卖掉,换钱变现! 第23章 办公室隔音怎么样   没过多久,江望景又被纪宴卿堵了。这次更过分,直接闯进了办公室。   男人走路带风,温澄追在他身后,一路慌慌张张想拦都没拦住。   这位撵不走的大爷温澄在财经杂志里看到过,光是采访就占了很大篇幅。   大佬中的大佬,得罪不起。   江望景眉头紧皱,正烦躁的头都大了一圈。   看到纪宴卿的瞬间短暂愣了片刻。   捏在手中的钢笔立刻摔飞,他眼神变得阴森:“谁让你来了,我不欢迎你。”   语气很凶。   纪宴卿无动于衷。   温澄暗自道,难道是在说自己?   江望景头一次在温澄面前发脾气。   温澄魂都要吓飞了,低着头偷瞄老板,始终不敢正眼去瞧。   “我来找你。”男人自带气场,他阴沉说:“难道还需要报备?”   貌似两人有过节,照趋势看要吵架。   剑拔弩张的气氛吓死打工人,自家老板什么时候把大人物得罪了。   温澄更怂了,赶在关门前偷偷溜了出来。   安静不出半秒。   纪宴卿踱步走上前揪住领口把江望景从椅子拽起来。   “你把表卖了?”   江望景:“……”   天底下怎么可能那么多巧合,八成是在套话。   不过江望景面上还得装,要是被发现表是他自己捡回来然后卖掉的,肯定没好果子吃。   江望景摆摆手忙着狡辩,“你当时也看到了,我丢垃圾桶扔掉了。”   “说不准还是你捡走了呢。”   纪宴卿大力一推,把他直接按在椅子,江望景失去平衡,脑袋猛地撞到了靠背。   一阵眼冒金星过后,江望景还真就不信邪了,怎么,连二手手表行也能是他的产业?   他骂道:“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多块肉吗?”   到此为止江望景的嘴依旧很硬。   除非证据摆在眼前,狠狠打脸。   “宝贝那请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纪宴卿把表从口袋拿出,拍在桌面。   空气突然凝固。   江望景有点尴尬。   表还是那块表,一点没变。只是现在到了纪宴卿手里。   如同秘密般被掩盖的事实,是迟到了七年的礼物。   铁证如山。   江望景双手撑着座椅,还试图解释:“说不定是被谁捡走卖了!”   “一个星期前,下午3点26分。本该在公司的某人去扬淮北路干什么?”   纪宴卿下巴微扬,等着他临场发挥编故事。   江望景说不出话,男人索性掏出手机播了一段监控回放视频。   背影和侧脸正是江望景……   他认出自己,沉默了。   纪宴卿随即又说:“也是,你对我那么不感兴趣,怎么能看出来定制款和普款的区别。”   说表又在说自己。   失落在纪宴卿眸底一闪而过。   江望景怎能听不出他说话时嗓音里的沙哑。   定制的规则江望景还是懂些的,短则一年多则数年,往夸张了说,购买者本人还需要专门去总部跑一趟。   也许真的耗费纪宴卿不少精力,   万一人家当时真是一片好心,结果喂狗了。   玩脱了,这把可能真的过分了。   江望景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会把钱赔给你。”   “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纪宴卿冷冷抛下一句话。   他忘了,纪宴卿最不缺的就是钱。   表留在桌面,静静的摆着。   男人已经走到门前,在触碰到门把手的刹那。   江望景试探着开口:“要不你先别走,晚点请你吃饭?”   门锁“咔哒”响了一下。   纪宴卿叹气,慢悠悠地说:“我很生气,在锁门。”   什么,他没打算走吗?   男人左手扯开领带,抓住江望景的手腕强行绑了个死结。   办公室敞亮,连窗帘都不曾有。   “我靠,我真是高估了你。”江望景从刚才的愧疚回过神。   脸上霎时转变为肉眼可见的慌张。   他没什么好语气,一副委屈脸,“你想干什么?”   纪宴卿礼貌回应:“问的真多余。”   江望景不吱声了。   熟悉的信息素充斥着刺鼻子的阴冷,事实证明江望景的不安是正确的。   “你信不信我喊保安把你轰出去。”   纪宴卿嘴角上扬,抬手摸他脸颊,“让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敢吗?”   听到这,江望景脑子混乱异常。   强烈的不适伴随着耳鸣扰的他头痛。   或许是信息素压制的作用,江望景大脑短暂的空了片刻。   一道声音极具蛊惑的声音传进耳畔。“我不需要钱,把你赔给我就好了。”   江望景想骂人,纪宴卿堵住他的唇。   白朗姆酒味信息素丝丝缕缕向外扩散,直到暗涌的情愫充斥整个房间。   纪宴卿才勾起他下巴说:“错了就是错了,你应该学会承受错误。”   “我把你骨灰盒砍成九宫格!”江望景双眼发红,用气声大骂。   他像只吃了老鼠药正在发狂乱咬人的疯狗,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前咬断纪宴卿喉咙。   “小声点,”纪宴卿凑在他耳边,手指点在他唇间,“我不知道办公室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万一你的助理被咱们吵到,敲门来找你怎么办。”   此话一出,江望景心尖都揪了起来。顿时成了哑巴。   一把火侵蚀了理智,纪宴卿在最靠近地狱的地方徘徊。然后不自控的沦陷了。   从此越陷越深,执念深重。   他爱江望景,爱了很多年。   无人知晓。   ……   三小时后。   纪宴卿打开上锁门,推门准备走。   走前,他回头,朝江望景笑了笑,“说好了请我吃饭,在车里等你下班。”   江望景摔出盒文件砸他,手腕发软,没砸中,纸张散了一地板。   男人走了。   温澄收拾散落的文件时,偷偷瞄江望景。   他发现,老板面色如土,眼眶有点红。   估计是大吵一架被气得。   江望景打开电脑审批方案,注意力集中不过半小时就走神了。   无意间瞥到桌上的表还在,他拿在手心观摩了一番,冰凉的金属触得他打了个寒颤。   表身除了定制款的独特外,原来还有细节。   表圈内侧很隐蔽的刻了江望景的名字缩写。   J.W.J   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   貌似还真是个用心后的产物,但纪宴卿可恨也是真的。 第24章 你谈恋爱了?   北方的冬季往往萧瑟又寒冷。   江望景拖沓了许久,直到天色暗的不能再暗才起身准备下楼。   最近气温下降的快,他在西服外添了件长款的大衣还是觉得冷。   看看表,也才不过七点半左右。   想到纪宴卿还在楼下等他,江望景就觉得步伐沉重。   虽说自己有错在先,但他简直欺人太甚。   压榨到没边儿。连公司都敢找来,还敢在办公室对他……   下次指不定还能做出点更出格的举动。   若是时光倒流二十年就好了,江望景宁可重来都没认识过纪宴卿。   保护贞操,远离死对头。   藏在大衣口袋的手机震了震,不用想也知道是纪宴卿的电话打过来催他。   江望景太清楚纪宴卿了。   说好了要等他下班,那么这会绝对还在车里等着没走。   于是故意置气没接。   到了楼下,江望景裹紧外衣,点了根烟。目光却下意识开始寻找纪宴卿的车。   鼻尖轻轻坠落一点冰凉,他抬头看,天空不应景的飘起雪花。   路灯下飘忽的白点飞扬。   纪宴卿的车不在。   他丢掉烟,掏出手机。除了未接来电外,消息栏有男人几分钟前发来消息:   突然有事,改天等你。   倒是贪婪,本来也没答应他非得一起去吃饭。现在反而成了江望景欠他的。   漫天的雪点越下越大。   江望景消息都没回就把刚从小黑屋拉出来的纪宴卿又一次拉黑进去。   只有和纪宴卿断了联系,心里才能舒服点。   这种莫名其妙地情绪,既拧巴又别扭。   走在回家路上江望景突然就感觉自己特像个小孩,不仅幼稚还离谱。   只要生气就不理人,前前后后把纪宴卿拉黑十几次。   他收回手,犹豫再三还是把纪宴卿从黑名单拉出来,默默回复了三个字。   知道了。   江望景继续往前走,走到半中途突然停下来踢了一脚花坛边的石头发泄。   谁成想腰有点酸,路面也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都怪纪宴卿,要不是他……   江望景嘟囔着低骂纪宴卿不是东西,街边的路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眼光看他。   然后面色紧张了躲避离开。   在别人眼里,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像极了大晚上没吃药,刚才从精神病院刚跑出来患者。   早知道这么丢人就开车回了。   江望景连忙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八点多,他走到小区便利店,准备买点速食当晚餐。   他看到了裴序。   裴序左手拎了啤酒,右手拎了打包盒。   裴序看见他,大大咧咧把东西塞到江望景手里,“诶呦,真巧,我正准备去找你。”   两人并排走,江望景嗅到裴序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橙子味。   不像香水的味道,还有点似曾相识。   江望景觉得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的味道。   他立刻反应过来,朋友中最后一只单身狗也脱单了。   “信息素?”   “你有对象了?”   “把别人标记了?”   江望景夺命三连问,换来了裴序的三个嗯。   “上大学时就喜欢了,家庭差距太大,父母不同意,费了很大劲才在一起。”   裴序炫耀着无名指的戒指,向他诉说两人拼尽全力奔赴对方的艰辛。   恍然间江望景发现,不求上进的人好像从来都只有自己。   一直都在假装付出,从来没有拿出过什么耀眼的成绩。   原来自以为了解的朋友其实很陌生。   当所有人都开始拥有幸福后,孤独的就只是江望景一个了。   生活一团乱麻,就连感情也是。   缺爱的孩子从小没有安全感。可江望景已经独自生活了很久。   他早不奢望了。   回到家,江望景坐在沙发先撬开瓶啤酒一饮而尽。   裴序的手机不恰时推送来垃圾消息。   他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先读起标题来:C市某青年被Enigma永久标记后惨遭抛弃,发.情期跳楼轻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别念了。”江望景脸色微变。   裴序点进评论区看恼了,和江望景抱不平。   “要我说,这个Alpha是真可怜。人都死了评论区还在骂,这和网爆有什么区别。”   裴序拍拍江望景,把手机凑上前。“我靠,江望景你看。”   “居然还有人骂这个Alpha活该,说他恬不知耻勾引Enigma。”   评论区的每个字眼好似在讽刺江望景的遭遇。   和Enigma纠缠不清的那种人。   两人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尤其是成为专属“Omega”后,再被抛弃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信息素安抚,以后无数个发.情期会比去地狱走一遭都痛苦。   坠入深渊,难以再见天明之时。   江望景猛吸几口气,掌心护在腺体,背后一阵发寒。   虽然那天夜里江望景只被纪宴卿临时标记过一次。   却也不经意刺痛了他大脑内的某根神经。   江望景心仿佛被利器狠狠击中,顿时觉得痛不欲生。   他脸色苍白,夺过裴序的手机按灭屏幕。   唇角微沉,吼道:“听不懂吗,我叫你别看了!”   裴序打量江望景紧绷的脸,觉得他反应有点过激。   “我也觉得挺气的,但你反应不至于这样大吧。”裴序一脸茫然。   被失手打翻的酒瓶躺在地板,带着泡沫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   江望景一怔,从紧张中缓过神来,“对不起,最近事太多,脑子有点乱。”   “你刚才吓我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被Enigma标记过。”   裴序拍他肩膀,笑着又开了几瓶酒。   “喝完就去睡觉,躺床上一闭眼一睁眼就都过去了。”   江望景没说话,苦笑的接过他递来的酒,一口闷了半瓶。   确实啊,他确实被标记过。   纪宴卿干的。   只不过标记洗掉了,很疼,很疼。   等到裴序走时已经是深夜。   江望景有点困还有点醉意,便没去起身送裴序。   他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呆,刚走神,门就被敲响了。   江望景扶着发晕的脑袋,懒洋洋去开门,“裴序,你忘带什么了?”   等到重影叠成一道完整的身影,江望景才看清。   门口哪有半点裴序的影子。   分明是纪宴卿。 第25章 混蛋别过来   纪宴卿站在门外,满身寒气。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戾气极重。   目测是刚忙完,要来带他去吃宵夜。   却好巧不巧在电梯口撞到裴序从江望景家离开的一幕。   “我不在,于是你就约了别人?”   纪宴卿看他神志不清的模样,明显感觉是误会了。   “很迫不及待?”   江望景现在不想计较,他身子缓缓靠后躲了一下。   “朋友而已,你难道不认识裴序吗?”   裴序从头到尾都是他很好的朋友,凭什么纪宴卿想多了就能误会他们。   “裴序?”纪宴卿垂眸,似乎是思考了一瞬,“想起来了,高中和你关系不错。”   他确实记起了还有这么号人物。   纪宴卿话锋突然转变,问:“你喝酒了?还是……”   他记忆中江望景喝多了似乎不是这样,倒像是易感期那次。   “我即便喝死了暴毙在家也和你没关系吧。轮得到你来管教?”   江望景扯着嗓音大放狠话。   他想关门,纪宴卿先他一步抓住门框,把江望景逼得没办法。   “不欢迎我?”   “没有。”江望景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微颤。   恨的牙痒痒。   纪宴卿“嘭”的用力关了门,堵在玄关截住了江望景的路。   “那你躲什么?”   江望景后撤一步。   “没躲。”他后背倚着墙壁,双眼发黑,眉头皱了起来。   突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抬手摸额头,烫的像着了火。   “你生病了?”纪宴卿的呼吸凑很近,俯身想摸他脸颊。   江望景一想到那条新闻,不受控的脊骨发凉。   别人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毕竟心动这玩意,来的快,去的更快。   万一真变成纪宴卿的Omega,也许他也会跳楼自杀吧。   想到这,江望景打掉纪宴卿的手,不耐烦道:“让开。”   “我今天没心思和你废话,自己开门滚。”   纪宴卿静静盯着他看,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到现在为止,江望景还没发现异常,只觉晕的厉害,片刻都不想废话。   偏偏信息素出卖了他,清淡的薄荷味一点点散发出来。   “干嘛那么凶,我又没把你怎样。”说着,纪宴卿用自己额头贴了贴江望景。   有病吧。   短暂冰凉感竟然有点舒服。   “离远点,你别过来。”江望景手挡在前额,猛地怔住。   他整个人沾满酒气,被男人屈臂揽住,顿时信息素的气味像疯了一样往外涌。   两人之间萦绕的全是薄荷的余味。   纪宴卿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隐忍片刻,江望景先推开了他,无情道:“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打电话报警说有人敢私闯民宅。”   纪宴卿被他逗笑,手摸了摸鼻尖,漫不经心地说:“你好吵。”   “纪宴卿!!”   江望景生气了。   他真的很讨厌被挑衅的感觉。   话刚脱口,一双手握住他窄细的腰,将人再次拉入怀。   霎时间,Enigma眸底蓄满了情欲,低头吻住他唇瓣。   沁入骨髓暖意一股脑灌入江望景大脑,细密绵长的吻令他缺氧。   不行,太危险了,要理智。   江望景酒醒了大半,人也瞬时清醒不少。   才发觉,原来不是着凉感冒,也不是喝醉了头晕。   而是易感期到了……   “唔,你混蛋!”   窒息感不断在脑中盘旋,江望景仿佛被野兽扼住了喉咙。   被纪宴卿禁锢在怀里仰着脖子动弹不得。   一吻结束。   江望景捂住发麻的嘴巴,疯狂喘息着氧气。   他实在恼了,眼泪都因窒息憋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马上流下来。   “你贱不贱啊,纪宴卿。”   “我说过,我讨厌你,我恨你。”   “是,我承认,你比我聪明比我优秀比我更有价值。”   “可是我也付出很多,这么多年有谁他妈的正眼看过我。”   更像酒后的胡言乱语,江望景说的语无伦次。   在纪宴卿眼中,高傲冷漠的江望景,总会有脆弱面。   而那副脆弱的模样,忍不住想要占有。   如果神因欲而生,他自愿做那唯一的信徒。   忠实且极端。   把遥不可及的神拉下祭坛,与之沉沦在欲望浑浊的世界。   纪宴卿在他泪眼婆娑的眸中捕捉到一丝委屈。   为他抹去眼泪的同时,柔声问:“你在怨我?”   江望景语气瞬间软了,“对。”   纪宴卿忽然道:“江望景,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   过于荒谬了吧,哪有人会把欲望说成是喜欢的。   “你没有诚意,我不信。”   江望景对上他骇人的目光,此刻终于委屈的泪掉了下来。   不会信,永远都不会信。   分明就是一场招惹,江望景已经忍让够多,纪宴卿非但不放过他,居然还玩上深情告白了。   “江望景,从前的所有我都向你道歉。”   纪宴卿眼眸低垂,说话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作为纪家唯一的继承人,纪宴卿也有难处,很多,但他不善言辞,永远不会提及。   易感期情绪波动受影响,此刻江望景好像个赌气撒泼的小朋友。   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什么事都做过了,还好意思贴脸装可怜。”   种种不理智也不全是自己的原因。   纪宴卿为他释放安抚信息素,温声哄他。“别哭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你以前喜欢吃芝士蛋糕,现在还吃吗?”   江望景心理难免抗拒,才不给他台阶下。   别过脸,大声吵嚷:“我不喜欢蛋糕,太甜了吃多牙疼。”   他想逃离。   男人从后环抱江望景,下巴抵在他肩膀,吻他脖颈,直到呼吸停留在后颈的腺体处。   “小景别动,让我抱一会。”   “只要一会就好。”   浓烈的信息素裹挟着江望景,使他愣愣定在原地,连脚步都沉的迈不开。   与其说是妥协,还不如说是威胁。   纪宴卿呼吸愈发急促,短暂的寂静中,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剧烈起伏地跳动与纪宴卿的作为差距极大。   似乎有所隐忍。   江望景陷入沉思,可下一秒传入耳的话语,险些击溃他心理防线。   “想要你。”纪宴卿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一语惊人。   这举动该不会是又想要标记自己。 第26章 定力不是很好   江望景全部的委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气愤和害怕。   恨纪宴卿无耻,怕纪宴卿不择手段。   临时标记曾经不是没有过。   江望景母胎单身,根本没经历过,那天之后疼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至于过程更是刻骨铭心。   到底是谁在易感期啊,死对头简直比他还情绪不稳。   硬刚肯定刚不过,他脑海里蹦出的想法只有躲。   就怕纪宴卿来真的。   江望景用力挣脱开来,跌撞的想跑。   晚了。   纪宴卿眉梢微挑,“你也知道,我定力不好,尤其是对你。”   灯光下,那抹高挑的身影扭着江望景胳膊把他往卧室带。   头好疼,全身都没力气。   江望景站不稳,失去平衡摔在床,顺便还把纪宴卿也拽倒在一起。   “我呸!流氓。”   “老子是Alpha。”   纪宴卿笑了,解着衣扣玩味道:“现在流氓要睡.你。”   卧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江望景双腿胡乱蹬,正好踢到纪宴卿小腿。   趁他分神的片刻功夫,先一步蹿出卧室,用插在锁孔的钥匙把他反锁在里面。   趁着有意识还没到失控的地步,江望景快速打开药箱的抽屉翻找。   好不容翻出来的抑制剂药盒,打开里面居然是空的。   江望景捏住空盒,呆滞了三秒才想起来。   最后那支抑制剂早就被他拿走用过了。   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再买新的。   他胸腔仿佛有一团火,烧的整个人都无法集中精力。   眼眶突然发黑,江望景疯狂寻找手机。   只要在撑一会,拿叫跑腿去药店给他买一支回来就行。   江望景呼吸困难,反复暗示自己要冷静,冷汗出了许多,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可正当他找到手机时,手已经发抖的连密码解锁都打不开。   连续几次解锁失败后,手机彻底锁了。   “靠!”江望景懊恼的同时挥手把手机都砸了出去。   防贼的密码最后防到了自己头上。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设置密码。   江望景倒在沙发上双手抓乱了头发。   既没有抑制剂,也没有信息素的安抚Alpha通常极难渡过易感期。   头顶的白炽灯太晃眼,灯光全照在江望景身上宛如无数双眼睛同时盯着他。   他不自觉的打颤。   如果今晚一直这样下去,纪宴卿肯定会标记他的。   实在没了办法,江望景直接把茶几还剩的半瓶啤酒浇在头上。   准备先穿好外套下楼再说。   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被惊动,睁大眼睛转头看过去。   纪宴卿站在那里薄唇轻抿,嘲笑他,“笨蛋,你没把门锁好啊。”   “你…你别过来……”江望景泛红的眸子敛起,攥紧外套想跑。   纪宴卿一把将他按在沙发,顿时天旋地转。   强烈的晕眩让江望景差点就失去意识。   “真不乖,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江望景红着眼哑着声音厉声道:“纪宴卿你好手段。”   纪宴卿捏住他下巴:“你长得真他妈好看,换成别人也会忍不住。”   气氛悄然凝固,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江望景为了躲他,身体向后倚,脑袋磕在软皮沙发,晕眩的不能自已。   两分钟过后。   纪宴卿忽然道:“我喜欢……”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爱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一厢情愿的偏执罢了。   若是江望景心里没他,算纪宴卿活该。他不能怨。   声音些许嘶哑,加上易感期促使下情绪紊乱的躁动,江望景并未听清。   他虽没听到,但凭直觉判断纪宴卿说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随即破口大骂,“你是疯狗吗?惦记一块肥肉不吃到嘴睡不着是吧。”   是啊,惦记了太久,怎么舍得在从眼前放走。   万一以后的某天。   江望景真的找到治疗方法,有了Omega伴侣。   到那时,纪宴卿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现在恨就恨吧,至少切实拥有了一切。   把他留下来,一直困在身边,才最好。   纪宴卿掐住他脖子,强行释放了一点安抚性的信息素给他。   淬骨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般静心。   江望景推不开男人,恹恹睁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难得的真诚。   他难受的仰着头,吻了纪宴卿。   拼命索取着消散后残存的细微气味。   江望景忍到了极限,他再也坚持不住。   那双抓在纪宴卿衣领的手越攥越紧,连同手背上血管的纹路都逐渐清晰。   纪宴卿趁机占取了主动权,扶着他后脑加深了吻。   许久,纪宴卿凑在他耳畔轻声问:“还躲我吗?”   江望景摇摇头,“不了。”   “真的?”   “嗯。”   纪宴卿故意装作要走,起身系好凌乱的衣扣。   一双纤细的手腕轻轻拽住他衣角,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别走……”   江望景声音低哑,好看的眸子晕染了赤红。   俨然一副被情欲驱使的躯壳,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纪宴卿坐在他身边,唇角扬起个浅笑来,“我是谁?”   “纪宴卿。”   答案较为满意,看来江望景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不错,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江望景哼声没有说话,低着头抠手指。   明知道错还要一意孤行。   可是他脑袋快炸了,太需要排解燥欲了,除了依靠纪宴卿,已经再没有选择。   纪宴卿盯了他好久,笑着把他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你是Alpha。”   江望景:“我知道。”   “需要我,后果自负。”很幼稚但也很真实。   江望景听清了,脸烫得出奇。   血液里流淌的热浪一轮接一轮,整个人像是烧开了的水壶。   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楚,后颈烙下了独属于纪宴卿的印记。   灯光打在两人头顶,纪宴卿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情愫。   白朗姆酒味混合薄荷的味道,沾了江望景满身。   从沙发到卧室。   一盏薄弱的壁灯从暗到天明。   江望景眼睫湿潮,嗓音微弱发颤,直到彻底哑了音。 第27章 趁人之危不要脸【修】   天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江望景毫无印象。   床单被攥的皱巴巴。   睁开眼睛醒来时,纪宴卿正把他拥在怀中,低声细语地哄。   他眼梢还有泪渍,腿麻的抬不起来,想踹纪宴卿都不能踹。   “滚出去!”江望景张了张嘴,喉咙好似被烈火灼伤。   发出的每个音节都像老旧录音机里的磁带那样沙哑。   纪宴卿:“不要。”   江望景:“……”   他闭了闭眼,干涩的眼眶瞬间溢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纪宴卿捧住他的脸,贴过来凑近吻去眼角泛着的泪花,“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心疼?   心疼就不会这样了。   江望景卷着被子背过身,“鬼才相信你说的屁话!”   身后的人装作没听到,开始自顾自地说。   “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希望你只跟我一个人有关联。”   “不是谎言,千真万确。”   从好多年前,一颗心早已陷落。   话里话外充斥满了爱意,不像装的也不像演的。   江望景不是傻子,不想听的话自然会选择逃避。他装作睡着闭眼不语。   纪宴卿说完了,突然起身下床。   江望景以为他是要走,撑着手臂爬起床偷偷看。   隔了几分钟,男人又回来。   他连忙拿被子蒙着头假装不知道,裹的像只毛毛虫一样。   心虚,差点穿帮。   纪宴卿端来了水杯,坐在床边说:“累坏了吧,嗓子疼多喝点水。”   面子臊的慌,江望景努力闭紧双眼不露出破绽。   这丫的是蛔虫吧,看不到人正在装睡吗,现在爬起来多尴尬。   憋了半天江望景干咳两声爬起来抓着水杯“咕嘟咕嘟”喝的利落。   纪宴卿问:“怎么不装了?”   江望景答:“渴。”   这个Alpha真有意思,装的漏洞百出,索性就摆烂了。   纪宴卿亲了他一下。   “再来一次吧。”   “滚。”   杯子从手中滑落,碎了。   ……   半夜浴室的水声扯回江望景的思绪,身上隐隐作痛。   他泡在水里懵了半晌。   纪宴卿把他从水中捞出,耐心的擦头发,吹干。   等到再躺回床,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两人盖着一张被子,昏暗中对望。   纪宴卿头发没干透,借着窗外月光照映看,格外性感。   真是昏头了,居然感觉纪宴卿长得不错。   看来改天得找头猪对视,练练定力。   江望景骂他:“你真混蛋,总是趁人之危不要脸。”说着,扬起手轻轻扇了纪宴卿一个耳光。   下手太轻,导致颇有股小情侣调情的意味。   绝不能便宜纪宴卿。   一声不吭又缺了勤,说不定公司那头找他要找疯了。   他使唤纪宴卿,“烟,手机,帮我拿来。”   烟似乎床头柜里还有备的,但是手机不在。   江望景咬牙探身拉开抽屉拿了包烟,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地抽。   纪宴卿从客厅回来。   “宝贝你手机碎了,开不了机。”   袅袅白雾散开,半截烟灰掉在地板还没来得及弹。   紧接着江望景手一松,烟蒂也落了地。   他反应过来,操着破旧收音机般沙哑的嗓音大喊,“纪宴卿你赔我手机!!!”   又委屈又生气,虽然手机是自己砸的,但是谁声音大谁有理。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手机能坏吗。”江望景继续吵嚷。   同样的年龄不同的性格,纪宴卿显然要成熟的多。   他温柔道:“赔,赔多少都行。”   “明天等你休息好了,陪你去买新的。”   江望景立刻道:“不需要你陪我一起。我自己去,你折现就行。”   虽说纪宴卿不缺钱,他还是刻意把价报高了些。   “一万五。”   “好。”男人从床头柜摸到自己手机,痛快的转完账把记录拿给他看,“过去了,凑个整给你两万。”   “你当我智障,二十四小时不收款自动退回。”   “万一隔天我忘记了,岂不是让你捞个便宜。”江望景马上抢过他手机,边说边登录自己账号。   点开头像,收款,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小孩子脾气一样,较真较的非常认真。   不过,至少这次纪宴卿没笑话他。也算有长进。   好不容易熬到白天,江望景难得赖床睡到了十点多。   最近累的过头,消耗太多体力,起不来也是正常。   一觉睡到自然醒,江望景懒洋洋爬起床洗漱。   把有吻.痕的地方全用创可贴贴着,勉强穿高领毛衣挡了大概。   该死的纪宴卿,还笑他在欲盖弥彰。   江望景恶狠狠瞪一眼,“给我闭嘴。”   混蛋玩意,全都是他干的还有脸笑。   怎么敢的啊。   下午。   狗男人没走,反而开车和他去了商场,好心的把江望景带去买新手机。   新手机比原来的要贵,江望景自己选的。   既然纪宴卿负责结账,那不坑他坑谁。   必须顶配!   拿到手机,江望景迫不及待先把电话卡插好。在手里摆弄了一阵很是满意。   商场转角处刚开了家夹娃娃的游戏厅。   路过时声音吵吵嚷嚷。   穿小熊玩偶服的店员在茫茫人海中捕捉到两人的身影,默默凑过来往江望景手里塞传单。   又是商家的营销手段罢了。   江望景本不想要。   棕色小熊努力摇摇头,将一个小小的挂件送给江望景,指指身后的夹娃娃机再次把传单递给他。   “抱歉我不感兴趣,你找别人吧。”江望景摆手,还想拒绝。   小熊一副受伤又可笑的样子垂着头走开了。   两人路走出一段路,江望景好奇的回眸多停留了几秒。   看起来自从他俩走后小熊并没在缠着其他人发放怀里的传单。   为什么会这样呢?   似乎有些勾起想玩的心思了。   不过江望景很快就会因为好奇心太重而后悔了。   他顿住脚步说:“要不抓几个娃娃再走?”   纪宴卿把他带回来, “想玩就玩吧,觉得幼稚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也是。   和纪宴卿那么客气干什么。   刚才的玩偶服工作人员看到他俩来,一路蹦跳重新递来传单。   传单醒目位置赫然印着:新店开业,情侣到店亲吻一分钟,即送100枚游戏币。 第28章 想试试吗?   纪宴卿拿过他手中紧捏的传单,眯眼仔细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依旧低着头,仿佛是逐字逐句在看,慢的要死。   许久。   纪宴卿问:“想试试吗?”   “试什么?”   江望景抬起头有点迷茫的盯向他,莫非是传单上那则宣传广告?   纪宴卿应声回答:“嗯。”   这年头商家吸引眼球的手段不会真有傻子信吧。   好巧不巧纪宴卿就是那个傻子。   答案是他不仅信了,而且还很感兴趣。   江望景瞬间像枚气球似的炸了,恶狠狠骂道:“想个毛线,再说话小心我把你电话写到公共厕所。”   损招专治各种损人。   纪宴卿:“……”   “无聊,不经逗。”纪宴卿苦笑,摆出副过渡江望景宠溺的模样对工作人员说:   “算了吧,他最近和我闹别扭。”   江望景心情如同遭了雷劈,眉头扭曲起来,表情里流露出极度厌嫌的样子。   他不服气,又踹纪宴卿,“诶,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吗,你谁呀搞得咱们很熟一样。”   纪宴卿没还手,冷声笑说道:“我是谁你心里应该最明白。”   “你是傻冒。”江望景把嘴硬发挥到了极致。   好端端吵起来了。   小熊玩偶服的员工还想来劝开彼此,被江望景恶狠狠瞪了眼,顿时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帮谁。   空气突然安静,除了他俩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免尴尬。   隔了几分钟。   “还玩吗?”男人问。   “玩。怎么不玩!”江望景仍是气呼呼抽走那份传单,捏成团丢进垃圾桶。   随后解释道:“我们不是情侣。”   “优惠活动不需要,正常充值就行。”   难得他还有想玩的心思,不能只为这一个小插曲就毁了整天的好心情。   一百枚游戏币才多钱,又不是充不起。   干嘛非得靠活动索取。   不需要。   说着,江望景从钱包掏了两张纸币,“充两百币。”   收银嘴角扬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紧接着默默把递来的钱换成游戏币。   江望景拿着装硬币的小盒,转身向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夹娃娃机走去。   为了表现出他有十足的把握,还特意推了个放玩偶的小推车。   在不知情的旁观者眼里,江望景这么任性的举动无疑是情侣生闷气的常见表现。   ——   透明展示柜里有款丑到标新立异的娃娃。   长毛对眼的卡通仙人掌。   又丑又萌江望景决定就抓这个了。   随着硬币投入机器互相碰撞发出两声脆响,游戏正式开始。   启初还算顺,没夹歪。   就在夹到毛绒玩具后准备移向取货后时出意外了。   抓夹陡然一松,游戏结束音“嘲讽”般响起。   “你没抓到。”纪宴卿站在身边悠悠地提醒。   游戏音效不断刺激着脑神经,一股不甘心的情绪涌上心头。   江望景跺脚,“我知道,用不着你来说。”   不甘往往是胜负心在作祟,抓不到还不死心,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才行。   江望景连续十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换了台机器亦是如此,他逐渐不耐烦急得抓耳挠腮。   怪机器不好,又怪抓夹太松。   更怪老板黑心,用激将法诱导消费。   纪宴卿轻叹,随手捻了两枚硬币,很轻松帮他抓到了刚才那个丑萌的玩偶。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送给你。”纪宴卿把娃娃塞进他怀。   江望景:“……”   手中猝不及防多了个毛茸茸。   这人还挺好心呢,说抓就抓到了,像故意显摆似的。   怎么偏他自己就不行。   如果两个人都没抓到的话,江望景内心还能平衡点,依照现在的趋势来看一点没办法平衡心态了。   第十五次抓空后,江望景彻底无语。   宁可埋怨爪子松的厉害,也始终不肯承认是自己点背。   毕竟运气这东西不能靠实力。   江望景一直没什么好运气。   ……   没多久,身边经过一对小情侣,Omega手中的小推车里的装满了玩偶。   再看看,江望景。   依然一无所获。   他站在那手指攥的很紧,看着机器里的玩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宴卿拍他肩膀,然后示意道:“我去接电话,你等我一下。”   “嗯,好。”   江望景愣愣地答应。   没多久,男人回来了。   歪头故作神秘地把秘诀传授给江望景,“你找最丑的抓,肯定能行。”   江望景一脸不信,“真的假的?”   说着纪宴卿牵起他的手走到一台夹娃娃机前,“试试看不就知道了,骗你对我又没有好处。”   两枚硬币投下,果然夹到了。   嚯,不愧是秘诀,越丑越管用。   江望景又试了好几次,真的没骗他。   每次都能中。   “好了,你练的差不多了,夹什么都能夹到了。”纪宴卿笑眯眯把他推到别的机器。   一个小朋友跑过来,踮起脚尖在两人身边也抓到一只可爱的猫咪玩偶。   抱在怀里宝贝的不得了。   纪宴卿垂眸望着高兴跑开的小男孩,笑说:“被你的狗屎运传染了。”   江望景沾沾自喜,“那是当然,小爷我可是古埃及掌管幸运的神。”   空荡荡的小推车逐渐满了起来,玩偶在里面堆成小山。   临走,店员用手提袋帮江望景装好他的“战利品”。   他接过手提袋,隐隐觉得店员看他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   “嗯?”   店员等到纪宴卿转身走远,才侧过来手背捂在他耳侧小声说:“先生,你的伴侣很在乎你。”   怎么全世界都以为他们是情侣?   江望景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江望景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扭头望向店员看到其眼神中的笃定。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特意强调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似乎逢人就要解释一遍,话都说厌倦了。   眼见解释不通,江望景索性破罐子破摔认下了。   “对,你说的都对,我男朋友确实很不错。”整句话咬字极重。   随便怎么说吧,累了。   不想磨嘴皮子浪费感情了。   反正这个人他不会再见第二面,从商场大门出去就会是陌生人。   “那位先生值得托付终生哦。”   店员回头朝他眨眨眼继续去忙了工作。 第29章 当然会对你负责   店员走远许久,江望景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呆滞两秒才从惊诧中缓过来。   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是怎么看出来纪宴卿是个值得他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可惜店员说话江望景听不懂,也不会不知道。   刚才纪宴卿去接电话其实是假。   短暂的几分钟,纪宴卿去找了老板,花钱买下了店里全部的娃娃才是真。   江望景之所以能收获满满并不是因为运气有多好。   而是纪宴卿一点点小心机的加成。   在意你的人永远不会让你失落。   花钱不代表有多么深爱,但连钱都舍不得付出的人绝对不爱。   纪宴卿很庆幸,自己还有钱。   江望景不爱他没关系,至少他有留住江望景的资本。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江望景把装满玩偶的手提袋一股脑丢给纪宴卿。   他嘟囔:“也不知道帮我提,太重了我不想拿。”   “你俩说了什么?”纪宴卿平静接过手提袋,笑问:“怎么舍得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说着,纪宴卿肩头向他靠,亲昵又自然。   江望景有点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隔了半天才想起来,刚才说话声音是有些大。   他心跳加速,脸颊烫得发红。随便一句口嗨居然让正主听到了。   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你有病?”   “开个玩笑还当真?”   纪宴卿讪讪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你是在开玩笑。”   江望景努力表现出一副平静模样,沉默着,不说话。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发烫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   突然纪宴卿俯身凑了过来,低头在耳边道:“其实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是。”   “是个屁,我不愿意。”   江望景用手挡住侧脸,别过头,“和你太熟了,不行……”   纪宴卿:“不行也没办法,反正你和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笑容过于恶劣,颇像只叼走小绵羊的大灰狼,洋洋得意地样子欠抽。   江望景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报酬我都已经拿过了,又不需要谁对谁负责。”   没等对方接茬,他又继续道:“况且我才不会找个Enigma当对象。”   换句话说就是,他可以找任何人度过下半辈子,唯独不能是纪宴卿。   纪宴卿拦了去路,“为什么?”   男人忽地很认真对视上他的眼睛,眼底久久压抑的情绪全都涌了出来。   江望景眼神一闪,飘忽地躲闪开来,“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话毕,他墨色的眸子黯淡下来,冷漠,也不作解释。   全然一副与他无关。   作为Enigma的伴侣,变成专属“Omega”是终生不可逆的抉择。   没有安全感,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说不完的坏处……   江望景惜命,根本不会让自己置于绝境无法回头。   可以说他是自私,但论谁都会像他一样。   所以江望景怎么可能会答应纪宴卿真的在一起。   被临时标记就不提了,终身的他接受不来。   出了商场,难得天还没黑。   最近降温,森冷的寒风席卷吹得碎发凌乱。空气都弥漫一股刺鼻子的凉意。   江望景揉揉酸涩的眼睛,看表,下午四点左右,还不算晚。   于是萌生回公司的想法。但他没打算让纪宴卿送他。   而是想拔腿开溜。   原地盘算三秒钟,江望景抢手拿走纪宴卿帮他提的东西。   小声且敷衍地轻绵道:“不用你送了,我打车。”   该怂还得怂一点,依照对纪宴卿的了解,现在搞得关系有点僵了。   对待这么强势的人,不能太硬气对待。   不然纪宴卿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现实不出所料,江望景要求自己走纪宴卿果然没同意。   在他迈出第一步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三分冷峻,七分森寒。   瞬间定格了江望景要走的脚步,他呼吸窒住,不敢再动。   两人突然安静几秒。   纪宴卿走近拉住江望景手腕,“我不像你那么无情,都睡过一张床了我当然会对你负责。”   回公司的路上,车内诡异的寂静。   沿途的街景犹如流线般划过,江望景有种纪宴卿和他要同归于尽的错觉。   双手紧紧扣住安全带不敢松开。   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路程,十几分钟就要到了。   到了公司楼下,江望景看到温澄在门边打电话,便降下车窗喊他过来。   温澄乐呵呵跑过来迎江望景。   看到主驾驶坐着的男人,瞬间愣了。   “纪…纪…纪…纪总好!”温澄结结巴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这样好了?   分明上次刚见面就爆粗口大骂。   纪宴卿挥挥手,露出个较为和善的微笑,“你好,江望景的小助理。”   此时江望景已经下了车,温澄接过手提袋的同时,嘴角僵硬挤出一个弧度礼貌回应。   “我叫温澄,您称呼我小温就行。”   温澄更是怂包一个,纪宴卿无形中的那股强势威压让他这个作为低阶Omega的连对视都不敢。   尽管不是自己老板,但实在太有压力了。   不敢惹,不敢惹。   简单客套几句,终于能结束尬聊了。   温澄悄悄胳膊肘戳江望景,小声问:“老板,纪总吃人吗?”   “他杀人。”   江望景脸上满是黑线头,声音特别大,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此话一出,温澄恨不得立刻捂住自家老板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纪总对不起。”他快速鞠躬道歉。   纪总宛如看戏的吃瓜群众,反而手搭在方向盘,挑笑的看江望景。   江望景拽着温澄后领,冷沉道:“道什么歉,走你的别搭理他。”语气仿佛训斥但并不严肃。   走出一段路,他又突然道:“下次见了面不许和他客气,他还欠我呢。”   温澄张着嘴,还没答应下来,江望景气冲冲快步踏了几个台阶。   “不行,没有下次了!!!”   “温澄一会发通知,以后我们公司不欢迎姓纪的入内。”   纯属私人恩怨,不掺杂任何工作事宜。   温澄弱弱提醒一句,“老板,客户里也有位姓纪的先生……”   “真晦气。”   “算了,以后别和我提纪宴卿。”江望景摆摆手,双手插兜走的飞快。 第30章 爱上一条狗是罪过吗   上来了楼,江望景直接进了办公室,在窗边端起水杯狠狠灌了一口水。   望着街道上走远的黑色轿车,他眯了眯眼。   “明天去陪我买条狗,回来名字就改叫纪宴卿!!”   “???”   温澄瞪大眼睛,“老板你认真的?”   这句话简直没过大脑,自从遇到纪宴卿以后整个人都降智了。   没头没脑的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曾经最讨厌的死对头屡次三番闯入他的生活,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江望景捏紧手中的杯子,想砸,又懒得清理碎片。   他默默放开水杯,扭头指着两个手提袋对温澄说:“你看看有没喜欢的,自己挑好了带走。”   温澄盯了好一会,抬手选了只橘子样式的公仔。“老板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小助理客客气气让人有点不习惯。   江望景缓缓抬睫,“只要这个?”   “嗯。”   “拿走,拿走。”   温澄看他心情不好,拿了公仔关门出去了。   只剩自己一个人,江望景坐在那,隐约还能感受到纪宴卿信息素的味道。   他双手抱头,头发揉的乱糟糟。   失算了,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   根本平静不了。   真是邪了门,怎么每次易感期都能撞上纪宴卿那混蛋。   真是烦躁的要疯掉了。   江望景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莫非单身太久寂寞了?   身边朋友一个个都脱单了,自己还单身狗一条,他不寂寞谁寂寞。   有纪宴卿啊。   他感觉脑子里有两个对立的小人在争吵。   一个说,纪宴卿也不错,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另一个说,纪宴卿是渣男,绝对不能在一起。   纪宴卿的存在好像一柄利刃,不留余地的把江望景伤得鲜血淋漓。   从前便是如此,剥夺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人最后那点的价值。   不来招惹能死吗,干嘛茫茫人海非要选择江望景祸害。   江望景不断在心底默念,Alpha和我Enigma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   他就是太优柔寡断局面才会演变成这样,和纪宴卿不清不楚地关系是错的。   再者说,单论关系早就心知肚明应该远离才对了。   没多久,其中一个小人好像被打死了。脑袋里全是纪宴卿,睁眼是闭眼也是。   江望景呼吸发紧,他用手敲脑袋,赶紧打开电脑办公转移思绪。   过了两小时,温澄推门进来,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审批完的文件摆了一桌,还没整理。   电脑亮着屏幕,搜索栏一堆乱七八糟。   长短不一的搜索记录勾起了温澄的好奇心,他本不想窥探隐私,可无意间看到的都是些离谱内容。   于是伸长脖子偷偷看。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吵架是精神分裂吗?】   【精神分裂是双重人格吗?】   【精神病怎么治?】   【爱上一条狗是一种罪吗?】   最后一条什么鬼。   江望景猛地睁开眼,吓得温澄寒毛直竖,做贼心虚的后退好几步。   还没睡醒的Alpha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把笔记本电脑合住屏幕。   “你小子干嘛,想偷看我搜索记录啊?”   被一语道破真相,温澄辩解都无法辩解。   江望景一脸欠嗖嗖,笑着打趣,“最近好像得精神病了,你离我远点。”   温澄:“……”   说完,江望景又趴下继续闭上眼睛,最近不规律的作息,困的两眼发黑。   如同一只无所事事的猫,困倦趴在空地晒太阳。   温澄有眼力见的收拾好文件,帮江望景接了杯水放在手边又准备关门出去。   江望景揽揽手,招呼他,“你坐,我有事想和你聊。”   江望景问:“温澄你觉得我人品怎么样?”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说来,江望景真的是很好的老板,从来没强迫过温澄去参加应酬。   节假日带薪休假。   工资给的高,也从不对他大发脾气。即便做错事也不指责。   江望景性格和脾气都是好相处的那种。   毕业前,温澄去别的公司实习过,哪有像江望景一样的随和的老板。   温澄一时组织不出语言,闷了几分钟只憋出一个好字。   江望景的优点太多,手指加上脚趾都数不完。   温澄不知要从哪开始说了。   单单一个字的回应却让江望景误以为是嫌弃,几乎是下一秒,温澄从他脸上看到了肉眼可见的失落。   “江哥,我没有敷衍你的意思,你真的很好。”   江望景:“如果说哪天我要是离开江氏了,单独成立了新公司你会跟我走吗?”   温澄毫不犹豫,“会。老板去哪我去哪。”   江望景:“工资减半呢?”   温澄:“……”   完全负向挖墙脚。   但好在他二,温澄更二。两个二哈谁也不嫌弃谁笨。   得到了肯定答复,江望景激动地站起来,拿笔敲他脑袋。   “笨死了,假如你老板将来去当男模你也去啊。”   温澄一咬牙,坚定道:“去!”   随即茫然地问:“当男模需要做什么?”   “需要做。”   “嗯?”温澄眼睛圆溜溜,瞪的比铜铃还大。“江哥,那我给你当司机,当跑腿。”   江望景:“嗯?当跑腿干嘛?”   温澄:“帮你去买安全用品。”   “快得了吧,你的心意哥领了,但是我暂时还没缺钱缺到卖.身的地步。”   大哥你真是帮人帮到家了。   江望景暗自思索,小助理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太笨了,需要这样诚实的吗。   这个世界真扭曲。   不知道裴序当初怎么想的,把这活宝送他身边当助理,留着每天都有新乐子。   江望景没能继续严肃下去,噗呲笑出声来。   此时他已经困意全无,抬起胳膊活动活动筋骨,重新找了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点了烟。   妈蛋,被标记过的地方真他妈的疼。   纪宴卿那条狗,逮着他往死里咬。   咬人狗儿不露齿,纪宴卿还蛮应了这话。   温澄看他浑身长刺不大痛快的样儿,忙站起来想帮江望景捏肩。   “打住,别过来。”   江望景惊了一下,他往后靠了靠“噌”的站起来躲温澄。   叼在嘴里的烟险些掉了,烟灰落在一抖,尽数落在裤子上。   裤子被掉落的火星子烫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   吓死了,差点看到他后颈被标记过的齿痕。 第31章 记得乖乖配合我   空气突然安静,又沉默又尴尬。   再近就全都看到了。   Alpha被标记,那可是一等一的新鲜事。   而且他今天还是从纪宴卿车里下来的,不清不楚的根本解释不通。   温澄那个大嘴巴,看到了标记铁定传的满公司沸沸扬扬。   到时候让别人知道,脸都丢干净了。   江望景最怕两件事,被发现他和纪宴卿的关系,以及被发现自己是身下的那个。   活成他这样,简直Alpha中的耻辱。   他还噙着那根烟,躲远远的和温澄保持一定距离。“停停停,就站在那别动。”   温澄好心办了件坏事,正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得不敢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   江望景连忙把烟灭了,拍掉身上的烟灰。   温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攥紧双手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江哥我赔你条裤子吧。”   短暂沉寂后,江望景无所谓道:“没事不用。”   手指向门的位置。“你先出去吧。”   下班,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糟糕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江望景坐在车里准备回家,手机震了震。   裴序:你和纪宴卿到底怎么了?   看到消息的瞬间,江望景感觉耳朵不受控制地发烫了。   他和纪宴卿的“恩怨”怎么说得出口啊。   互看不顺眼还能睡到一张床。   现在让江望景对裴序实话实说,真做不到。   盯着屏幕良久,他才缓缓打了两个字。   没事。   没事个屁啊没事,明明就是什么都做过了。   为了遮掩感情,江望景也成了满嘴假话的说谎精,他自嘲地笑了笑。   谁料,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裴序:今天我路过江氏,看到你从他车上下来,还以为你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靠,果然撞到熟人才是最尴尬。   幸亏当时纪宴卿没做出格的举动,还挺收敛。   指不定谁路过就会看到。   先前纪宴卿还在车里亲他,怎么敢的。   和这种没边界感的缺德人物相处太危险了。   迟早搞得全世界都以为他俩有一条腿。   江望景眼睛闪了闪,慢慢回复道: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没解释,只是急不可耐撇清关系。打完这行字,他索性不回消息了。   手机直接往副驾一扔,踩脚油门赶紧回家。   小区保安亭旁边有只趴在草坪里的白色萨摩耶,从前江望景回家路过从不注意。   这次他却注意到了这只大白团子。   见四周无人。   江望景降下车窗,特意伸手“嘬嘬”两声引起狗的注意。   白团子抬起头,摇着尾巴看他。   江望景得寸进尺揽揽手,“纪宴卿,过来。”   萨摩耶汪了一声,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江望景手心。   江望景惊喜笑道:“可以啊,小伙子有前途。”   “我去超市给你买火腿肠,等会你记得乖乖配合我。”   狗狗又好似听懂了般,嚎着嗓子汪了一声。   说罢,他摸过副驾的手机,给纪宴卿录了段视频。   视频里江望景笑得肆意,只要他对着狗喊纪宴卿的名字,狗就叫一声。   讨好似的又摇尾巴又蹭江望景。   对方正在输入中……   沉默片刻,纪宴卿给他回了消息。   纪宴卿:看起来确实比我乖。   快速扫读完这条消息,江望景脑海里全是一脸阴郁的纪宴卿。   哈哈哈,谁让他先惹自己。   江望景故意嘴欠:太可惜了,这条狗要是没主人的话,我肯定带回去自己养。下次见面专门放狗咬你。   他不知道,手机对面的纪宴卿,手指长按视频点了保存。   坏且没品的行为毫无杀伤力。   他想了想,贱的还不过瘾。   趁狗还在,借机报复。他赶紧把车停了之后又跑回来,特意开了视频给纪宴卿看。   “纪宴卿,看。”江望景蹲在草坪,左手抱着萨摩耶,右手举着手机,“我在摸你狗头。”   纪宴卿不说话,表情似乎有点宠溺,轻笑地望着他闹。   然后,江望景觉得自己可笑无比。   没等纪宴卿开口就把视频挂掉。   纪宴卿悠悠回了几个大字:养狗不如养我。   江望景:我今年刚拍过脑ct。   江望景:脑子没病。   聊天页归于平静,纪宴卿没再理他。   萨摩耶的主人姗姗来迟,拿了狗绳牵住它。   江望景赶忙收回按在狗头的手掌。   狗主人说话了,“它叫多多,但是经常记不住自己名字。是我三年前领养来的流浪狗,待人很亲近。”   难怪江望景叫它什么都答应。   一切原来有迹可循。   ——   时间流逝很快,不知不觉过年了。   街两侧积雪未融,树枝也只剩下枯枝败叶。   自从打了江闻礼那次之后,他再没回踏足过老宅,管他们是死是活。   理所当然今年江望景不打算回去了。   十几岁时,那一家三口在客厅其乐融融,而他则窝在楼上的卧室打游戏。   很可怜吧,但他都习惯了。   后来年纪稍大些懂事了,江望景勉强伪装一副笑脸和家人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但今年已经撕破脸皮打过一架了,他打算不装了。   反正不回去也无人问津。   窗外烟花噼里啪啦的炸,耀眼的烟花点亮夜空。   江望景两耳不闻窗外事,拉紧窗帘,泡了桶面吃。   面还没咬断,手机就开始嗡嗡地震。   来电显示是纪宴卿。   “在家吗?”   江望景嗦一口面,咽下去哼声:“嗯。”   纪宴卿惜字如金,“去阳台。”   江望景:“你是不是在我家楼下?”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甚至过分的挂断了。   江望景抱着泡面桶,听话的出现在阳台。   金灿灿的焰火直蹿天际,“嘭”的炸开来,璀璨的照亮了江望景墨色的眸子。   霎时间无数绚烂在他眼中映出倒影。   亮光簇拥着漆黑的夜,如珍珠般洒落。   江望景顿时愣神,眼睛睁不开的发酸。   老土的剧情在他身上降临。   他又接到了熟悉的号码,男人轻声说:“我的江望景,新年快乐。”   “寒冷的冬季一个人过太孤独,我来陪你。”   看了同一场烟花,当作是见过面了。   江望景逞强,吸吸鼻子煞风景地答:“不需要你陪,我自己过挺好。” 第32章 你怎么可能暗恋我   漆黑空荡的房间,江望景站在那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纪宴卿为独自承受孤独的他放了场烟花。   真讨厌。   干嘛做这种可笑还让人有点小感动的蠢事。   门铃的声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打开门,纪宴卿就站在门外等他。   男人表情如常地问:“还记得毕业典礼那天晚上吗?”   “记得。我喝大了,撒酒疯把你打了……”江望景越说声越小,直到最后完全不好意思再说。   虽然酒后断片,但江望景打他的事记得门清。   也算是导致两人过后不再联系的原因之一。   纪宴卿:“还记得什么?”   “还有吗?”江望景垂眸,“我不记得了……”   “那天我和你说,我要出国了,如果还能回国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江望景疑问:“然后呢?”   “然后,我亲了你。”   纪宴卿微微颔首,嘴角扬起笑容,“依稀记得你当时很生气,又哭又闹的捶我。”   初吻原来早被夺走了。   原本合起来封存的书籍,没想到七年后再次翻开。   隔了这么久,当年随手夹在书里的树叶,成了触摸往事的一把钥匙。   江望景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复杂。   而最难受的还要属纪宴卿,这个秘密在心头藏了若干年。   刚到国外纪宴卿手机丢了,换过号码后再也联系不到江望景。   而江望景出于愧疚和讨厌情绪的作祟,也没在联系他。   两人之间彻底断了往来。   如果真要像他所说的那样,或许纪宴卿连个睹物思人的念想都没。   一口气堵了七年,可惜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重逢,纪宴卿才舍不得心上人从指缝溜走。   如果非要把爱套上一个期限,那么纪宴卿希望停留到自己死亡。   这样江望景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对不起,隔了这么久才告诉你真相。”   “其实你可以选择隐瞒。”   江望景半生黑暗,躲在泥潭沼泽浑浑噩噩度日,纪宴卿却点了一盏灯来陪他。   但是生在暗处的他常年不得光芒,根本辨不出救赎和伤害。   面对突如其来的深情,江望景显得手足无措。   他错愕,纪宴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故作轻松地笑笑,打趣道:“你怎么可能暗恋我,是知道我断片了故意忽悠人的吧。”   纪宴卿抬手发誓:“如果骗你,我不姓纪。”   说的正经,谁知道真假。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我还说我骗你不姓江呢。”   “江望景能不能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男人环腰抱住他,真诚道。   周围空气突然变得不清白。   江望景咬牙推了推他,“可是我接受不了。”   仇人变恋人。   他疯了还是纪宴卿疯了。   江望景内心凌乱,强行冷静下来。   费力抽手捂住纪宴卿的嘴巴,着急打断他,“我有话要说。”   “你说。”   纪宴卿静静望向他,凌厉的五官顿时柔和下来。   江望景拉了把椅子坐下,逐字逐句给他分析。   “你看啊,你是Enigma我是Alpha,咱们两个不合适。”   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合适。   纪宴卿满脸狐疑,盯着他的脸不挪视线。   仿佛眼里诉说的全是两人在一起特合适好不好。   江望景:“喜欢你的人一大堆,别在我这里耗时间。”   纪宴卿:“……”   “好吧,其实我有恋丑癖,喜欢丑的。”   “你为了拒绝我真是不择手段,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纪宴卿扭住他皓白的腕子,猛地拉近距离。   关节“嘎吱”脆响,疼得江望景呲牙咧嘴。   “诶呀,疼疼疼,你松手!!”江望景眼花瞬间夺眶而出,疼到要掉眼泪。   他大声骂:“我不把你当人,你就真不做人了是吧?!”   哪有表白不成抹杀表白对象的。   纪宴卿一边揉着他手腕,一边问:“你上辈子是块毛巾?这么拧巴。”   江望景瞬间冷脸,“大过年的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别的不说,冷漠的样子还真勾人。   纪宴卿眸色潋滟,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腕青色血管浮现的地方。   “宝贝,还疼不疼。”   疼不疼。   听起来怪怪的。   但貌似是自责更多些。   男人温柔的声音几乎一瞬间点醒了江望景。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怕你将来会不要我。”江望景闪烁的眼眸中多出几分怯意。   这是真话,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忌惮的东西。   成为专属Omega后再被抛弃,江望景几乎对此有种刻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希望自己被信息素驱使,变成缺乏安全感的弱势方。   毕竟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最怕别离。   江望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既不相信亲情更不相信爱情。他不信如此卑劣的自己可以得到爱。   才不做感情里的奴隶。   纪宴卿低头,撩开碎发吻他前额,温柔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江望景头埋得很低,“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愿意……”   爱你。   他别扭的没能说出口。   纪宴卿:“那我下辈子再来爱你。”   “啊?”江望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撩,多年不见变化真大。   江望景从来都只把尖锐的一面呈现出来,像只刺猬一样把自己脆弱的腹部藏好。   不让任何人发现软肋。   他无依无靠唯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而纪宴卿是例外,知道他的缺点,熟悉他的性格。   可是付出行动的爱就一定是真的吗?撒旦还曾出现在圣经中。   也不见得他是好人。   到目前为止,江望景仍固执的认为。   不要伴侣才是最佳选择。   但很快他就打脸了。   ……   无言许久。   纪宴卿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他,“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好像爱也需要时间证明。只要关系足够平等,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江望景没答应,也没拒绝。   没留下一个确切答案。   纪宴卿转移了话题,“你饿吗,我给你做晚饭。”   江望景这才想起来,在纪宴卿来之前他还在吃泡面。   “我饿了。”   寂静的房间,最真诚的话出现了。   “哟,原来你也不是哑巴。”纪宴卿小气鬼,专门等在这嘲讽一句。   江望景气不过,捏拳捶他肩膀。 第33章 别撒娇   “从我家圆润的滚出去。”江望景特别无语,站起来给他指着门的方向。   “讨厌鬼,我讨厌你。”   纪宴卿回味似的,把话说的很慢,最后三个字尾音拖很长。   “别和我撒娇,我怕我把持不住。”   “那你更该滚了。”   “不滚。”   好不容易名正言顺进了家门,哪有走的道理。   江望景推他,推不动。   纪宴卿脸上笑嘻嘻,撵都撵不走。   好家伙,遇到厚脸皮了。   这辈子行善积德怎么就沾了块牛皮糖,黏在身上赶都赶不走。   江望景皱着眉毛扯他胳膊,央求纪宴卿快些走,“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赖在我家了。”   新年的夜,还不想发脾气。   江望景没说重话。   纪宴卿拒绝:“不行,刚才你说饿,帮你我会帮到底。”   “对你负责。”   好端端的怎么陷入死循环了,上次也是同样的措辞。   同睡过一张床,江望景都没想过要计较,纪宴卿先负起了责任。   像话吗?   关于两人以后用何种身份相处这个问题,江望景想过好几次。   而现实是除了逃避就是逃避,直到现在都没想好。   尤其是纪宴卿三番五次向他告白之后,心里更没谱了。   江望景突然放开手,撒气似的在男人右颊轻轻拍了一下。   没使力,根本不疼。   除了有点冒犯。   纪宴卿眯眼,冷峻的脸上还是笑意满满。   他摸摸脸颊,笑容更甚。   靠,打爽了!   那真是更该滚了。   不然羊入虎口自身难保。   按照纪宴卿的原话,本来就惦记自己好多年,现在的处境可谓是相当危险。   江望景忍火回敬笑脸,阴沉沉道:“放你一百个心,我自己会做饭,饿不死。”   饿不死仅此而已。   纪宴卿清了清嗓,说:“做菜和烹尸还是有区别的。”   嘴巴和淬了毒一样,没点歹毒心思真听不出来,太侮辱人格了吧。   虽然做饭是难吃了亿点……   算了,纪宴卿完胜。   反驳不了。   江望景小声骂了句脏话,心道,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   真不想计较那么多,不然迟早有一天要气出毛病。   他不管了,丢下纪宴卿抱起手机躺在沙发刷朋友圈。   最新更新是好友裴序。   裴序发了张牵手照片,配文:和宝宝一起过新年。   江望景:……   他打了字,觉得不妥又全部删掉,最终评论一句:咦,真肉麻~   裴序回复:我要和我宝宝去放烟花了,单身狗你就羡慕去吧。   干嘛对单身群体恶意这么大,赤裸裸的伤害。   江望景点开图片,很快眼尖的看到了自己在娃娃机夹出的同款橘子公仔。   抿了抿嘴细想到裴序先前貌似提过一嘴,恋人是个橘子味信息素的Omega。   该死的小情侣,全恋爱的酸臭味。   朋友圈不是秀恩爱就是秀恩爱,还有一部分在炫富以及发年夜饭照片。   江望景挨个点了赞,抛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稍微调节了下情绪。   哎,怎么就都有伴儿了。   等到纪宴卿做好菜之后他动筷前也拍照发了朋友圈。   同样都是人,不能被比下去。   饭后吃饱喝足江望景又往沙发一躺,习惯性开始打游戏。   刚开局一分钟,他想起家里似乎还有个人在。   觉得扔纪宴卿一个人又做饭又洗碗似乎不合适。   猛地鲤鱼打挺爬下沙发。   厨房里男人独自洗着碗碟。   隔着距离,江望景试探性地开口:“要不要我帮你。”   纪宴卿回头看他,显然没料到江望景会说这种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   江望景愣住了,他摸不准纪宴卿的心思,客气一下又当真了。   早知道就不该对他那么人道主义关怀。   江望景别开头,硬邦邦地说:“还是我来吧,你做饭我洗碗。”   “不能让你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说着,他搓起袖子先一步把纪宴卿挤得挪出个空位留给他。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纪宴卿乘机侧头吻了江望景唇角,“我的报酬得到了。”   江望景下意识捂嘴。   心机男!   纪宴卿很宠溺地笑着说:“只是想把你骗过来亲一下,好了出去吧。我来就好。”   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不断,零点时则更加热闹。   时间过得很快,吃了顿饭转眼就凌晨了。   两人站在阳台,江望景背靠护栏,刚点燃一根烟就被纪宴卿拿走。   男人夹着烟深吸了一口,捏住江望景下巴把烟雾渡到他嘴里。   白色的烟雾以及信息素的味道一股脑涌进鼻子。   一切变得有些暧昧,江望景忽地萌生一种两人在恋爱的错觉。   江望景嘴硬不肯承认,给自己找了理由。   是尼古丁在作祟,扰乱了思绪。   他失神了片刻被烟味呛到,咳嗽不止。   纪宴卿掐灭香烟,对他说:“以后戒掉吧,抽烟对身体不好。”   与当初对他说抑制剂用多了对身体,的语气如出一辙。   江望景再次感受到了危险笼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展开了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为什么会做饭。”   纪宴卿语气不疾不徐,“在国外不适应环境。只好自己动手练厨艺。”   漆黑的夜,平凡但不平淡的幸福。   一份失去了光泽的爱意重新闪烁着。   纪宴卿眸色深沉,开始自顾自讲别的。   “后来大学毕业,我爸让我接管在海外那边的公司,耽搁了很久才回来。”   江望景仰头伸懒腰,“哦……”   “挺好的,不像我这种咸鱼,只能困在原地踏步。”说到这,江望景不自在地晃胳膊。   糟糕失败的人生,宛如命运为他置上的枷锁。   只以为他姓江,江远顾套了他小半辈子。   外人眼里浪荡不羁的江家公子哥,就是个实打实的窝囊废。   纪宴卿却很宠溺地笑着说:“我会偏向你,用不着那么拼。”   其实纪宴卿回国不容易,甚至差点和家里人闹翻。   纪宴卿大学的几年时光,是最遵从内心自由放纵的。   组过乐队,打过架。   叛逆期来的迟。   从小到大按照铺设好的人生轨迹活着,宛如一只提线木偶,没有自主意识压抑了太久。   可惜缺了个江望景。   夜风吹的发寒,冻得江望景鼻尖都红了。   他突然侧过脸和纪宴卿对视,“做吗?” 第34章 难道有我还不够【修】   江望景主动往前凑了凑,鼻尖蹭在男人脖颈,“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   机会向来只有一次,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指不定江望景明天就会因为自己的脑残行为而懊悔不已。   纪宴卿还没说什么,江望景又抢先一步开口。   “再问你一遍,不愿意就算了。”   他十分刻意的勾手去拉纪宴卿衣领。   月光撒下的余辉落在他头顶,一双桃花眼微眯。   小狐狸长得勾人。   分明是个实打实的Alpha,却比大多数Omega都要生得俊秀。   “不要后悔。”纪宴卿微微颔首,喉结滚动。   黑色的双眸透露出深邃晦涩的神情,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江望景被他看的有点不适应。   手指横在男人唇间,瞬间扑进他怀里,“暂时还不后悔,以后不一定。”   “所以你要趁早。”   纪宴卿低头轻吻怀里的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道:“江望景,别再讨厌我了。”   “我爱而不得很久了……”   字面意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拥有,他要江望景独属于自己。   那副唇齿挪到耳际。   轻咬。   任他肆意欺负,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   江望景不舒服的撇过头,手心把侧颈的吻痕挡住,“你别太过分,还要见人呢。”   汹涌的情绪哪能那么快就磨灭。   纪宴卿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他一缕发丝,细笑着问:   “除了我,还想去见谁,难道有我还不够?”   江望景语气有点娇嗔,极小声地抱怨,“你说什么呢,难道我就不需要上班见客户吗?”   “最近大家都在忙,谁有时间顾得上见你啊。”一张线条分明的面孔弥漫着轻佻。   又气又好笑。   密密麻麻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来,似岩浆般炙热,吻到江望景有些招架不住。   忽地江望景想到什么,“等等,先去洗澡。”   “一起?”   “不要,你先。”江望景低头推了推纪宴卿,“两个人坦诚相见我还做不到。”   灯那么亮,多尴尬啊。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江望景站在门外背靠着墙。   意识四面八方回笼,他打开手机APP点了个闪送。   至于送了什么东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保险起见。   约摸过了半小时,浴室的门把手动了一下,男人打开门一身滚烫的水汽。   纪宴卿抓住他胳膊,把江望景按在浴室墙壁。   浴室里全是还未消散的水汽。   温热气息都扑过来,江望景好像被烫了一下。   他拿手挡纪宴卿,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男人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为什么拒绝?”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纪宴卿头发还沾着水滴,温热的水滴在江望景手背。   他下意识瑟缩却退无可退。   信息素炸了一般,好闻的气味瞬间交叠。   其实江望景并不是抗拒谈恋爱,他只是不懂被爱究竟是何种滋味。   花洒从上到下把江望景冲了个遍,浑身都湿透了。   纪宴卿与他四目相对。   瓷砖有点凉。   江望景有点别扭,他轻轻喊纪宴卿名字。   门铃声打破了此刻暧昧旖旎的氛围。   “放开我,我去开门。”江望景挣扎了几下,然后抓住纪宴卿手指想下来。   只见纪宴卿擦擦头发的水,腰间上裹了浴巾,起身打开浴室的门往外走。   “别……”   江望景没来得及抓住他,无奈中透着一丝腼腆。   羞涩的没说完整句话。   敲门半晌,终于有人开了门。   姗姗来迟地是位裹着浴巾的男人,跑腿小哥赶紧把东西递上不耽误别人办事的时间。   纪宴卿此时已经接下了那份被送来的东西。   怪不得江望景一直嚷着要自己拿。   合着是背着人偷偷买了……   纪宴卿握住他手腕,把那骨节都在泛着粉的手搭在自己胸口。   “你听,”男人似有不满道:“我的心跳的很快,就这怎么够?”   妈蛋,爱用不用。   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他才是最尴尬的,纪宴卿居然还用这种理由嫌弃他买的少。   “那我和别人用。”他赌气,故意把话说的很难听,“你不愿意的话总有人会愿意。”   “你敢!”   纪宴卿生了气,简直如一头尝了血肉的豺狼虎豹。   整间浴室雾气氤氲,光亮长久不息。   盒子彻底空了,天都快亮了。   短短一夜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江望景躺在床上半阖着眸子,连同手指都累到抬不起来。   纪宴卿要给他穿睡衣,他哼唧几声像仓鼠似的直接缩进被子里转过去不理人。   拉好了窗帘,纪宴卿躺在他身侧丝毫没有困意。   黑暗中男人伸手在江望景鼻梁轻轻勾勒出一道线条。   国外那七年太漫长。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江望景难以抑制的感情让他在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里深夜里,思念的几乎要发狂。   他是真的喜欢江望景,爱到骨子里的那种。   不因为容貌和一切外在条件,只爱他这个人。   出国有缘由,纪宴卿家的保姆为他洗衣服时从口袋找出一张仅有个背影的照片。   那张照片太模糊,甚至都辨不出是谁。   纪父为了断绝这段还未成型的情感,提前就把他送出了国。   作为纪家未来的掌舵者,感情是最不能拥有的存在。   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在一个阴沉沉的雨天他离开了。   而这一别,再见时已经是七年后。   七年里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但他的心却毫无变化,积攒的爱意与日俱增,痛苦又煎熬的生活。   两人侧身躺着,睡梦中江望景感觉到纪宴卿突然环腰去搂他。   紧接着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冰凉的水渍蹭在他脸颊,江望景实在太困没有睁开眼。   那个人好像在哭。   是害怕失去吗?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醒来,太阳已经晒到了床边。   江望景把手腕搭在额头挡了挡光,还是有些困倦的睁不开眼。   纪宴卿真的很过分,做事没轻没重的。   想到这他不由心头发恨,抬脚踹了踹身边的人。   纪宴卿坐起身,捏住他脚踝,“难到还不够?” 第35章 宝贝你怎么不拒绝啊   江望景顿时无语。   目光哀怨地扫向他道:“你下次再这么过分我真的生气了。”   在纪宴卿看来,即便是江望景凶巴巴骂人的样子也很可爱。   江望景穿起睡衣下床去洗漱,脚刚落地,他就回头阴狠剜了纪宴卿一眼。   “狗东西真不该惯着你。”   即便恶语相向,纪宴卿也依然愿意留在身边陪着。   闻言纪宴卿把他揽在怀里哄,“对不起宝贝,我下次注意。”   “不行,没下次了,打死我都不能和你有牵扯。”   江望景一时噎住,开始后悔。   头一次见自己这么倒贴的,自己买东西给自己用。   万万没想到一晚上过去,还都用光了。   他精疲力竭,纪宴卿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什么身体素质。   有氧运动也不带这么玩。   江望景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掐上纪宴卿脖子,实在生气却没用力。   “舍不得下手就直说,不用装的这么辛苦。”纪宴卿话是这样说的。   说罢,他扣住江望景后脑吻了上来。   “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因为接吻,声音含糊。   江望景没听全,但差不多也能猜到大概。   活脱脱一个无耻之徒。   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望景手掌抵在男人胸膛,强硬的推开他,“你床上太凶。”   “找个这样的对象我可伺候不来!”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久到江望景以为纪宴卿不会接他的茬。   等到第十分钟,眼前的无赖笑了笑,“可是宝贝你怎么不拒绝我啊?”   空气安静下来。   一句话把江望景堵得没话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江望景微愣,立刻矢口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纪宴卿笑的欠打,挑眉装作疑惑,“不是吗,难道我记错了?”   紧接着江望景浅粉的唇勾出个浅浅的弧度。   不仅装作没听见,还似笑非笑透着一股怒意。   “混蛋要不要脸啊你。”Alpha眼梢印出一抹桃红,“差不多行了!”   纪宴卿不再逗他,拍拍他后背连忙安慰。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道歉。”   江望景哼声:“谁知道是真心话还是骗人的。”   再说一会怕是都要把江望景气炸了。   养猫就是要顺着猫脾气供祖宗一样哄着,和江望景相处也同理。   不然当心猫要挠人了。   ——   转眼很多天过去,天气转暖。   春季要到了。   气温转暖后仍有丝丝微凉,却不至于把自己从里到外裹成个球才能出门。   江望景回到公司第一个见到的是江闻礼。   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刚过完年迎了瘟神进门,天知道今年的生意该怎么回本。   江闻礼冷着一副脸,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坐在他的位置等他。   看样子先前的伤好彻底了,可惜没把那混小子打残。   江望景眸色一暗,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冷沉地说:“你来干嘛?”   “江氏的股份我占五成,难道来视察还需要向你打条报告?”江闻礼仍旧咄咄逼人。   从这句话中,江望景听出了炫耀的味道。   火药味烧起来了,越来越浓。   江望景先是惊奇,然后笑着鼓掌。   “哟,我说怎么回事,合着传话筒摇身一变成企业家了。”   可喜可贺个屁。   江望景嘴里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地话,“原来身残志坚就是你这模样,实在佩服了。”   “不过有点脑残其实不要紧,吃药我估计也能好。”   嘴毒是制裁这个小贱人最好的方式,没有之一。   江闻礼眼睛瞪得猩红,手指捏拳紧的青筋暴起,恨不得马上宰了他泄愤。   江望景双手抱臂,不紧不慢地说:“傻叉弟弟,公司有监控,内置拾音器悠着点。”   意思是,至少这次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好人了。   “你……”青年挥起一拳砸在桌面。   红木办公桌霎时出现一条细长的裂痕。   “你没完了是不是,砸我桌子有病吧。”   江望景心疼到坐不住,当即站起来仔细检查了裂缝。   花大价钱淘回来的高端货,还没用满一年就直接夭折。   江闻礼这家伙疯起没有预兆,下手不知轻重连他东西都敢砸。   他把手边摆着的一杯水照直泼向对方。   “他妈的,赔钱!!”   狗得了失心疯下一步就该乱咬人了。   江闻礼不磨叽,从口袋掏出钱包夹出一小叠扬手撒掉。“捡啊,全是送你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说话不让分毫。   很突然,江闻礼说出了来公司的真实目的。   “还记得那天我为什么要和你起冲突吗?因为父亲说,要让出江氏集团三成股份转在你名下。”   江闻礼唇角勾勒出一个弧度,笑容恶劣。   “哥,这事真不怪我无耻,毕竟你也姓江,我怕你会和我争家产啊。”   心机、歹毒、下作、自私。   一时间江望景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手足兄弟。   丁点血缘关系,真是算计到家了。   原来生气到极点是会发抖的。   江望景忍了再忍,指甲掐住手心里的软肉,企图用疼痛来麻痹神经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恶心。   片刻,他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阖上眼,淡道:“随便,你开心就好。”   “如果只是来告诉我这些,那么慢走不送。”   江闻礼没料到他如此淡定,预想的抓狂似乎并没有出现。   青年冷冷地哼声,随后双手插兜往外走,“别逞强了哥,看谁能笑到最后。”   江望景指尖在桌面轻敲,叫住他,“我会给你留面子,但前提是你得有脑子。”   从小江望景就不待见这个弟弟,想不到长大后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父亲出轨小三上位。   电视剧才有的狗血桥段他都经历过。   江望景对亲情没多大感受,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玩,偷偷溜进父亲房间。   却正巧撞破了一出好戏。   年幼的江望景躲在衣柜目睹了全部。   那女人正是他现在的继母,江闻礼的亲妈。   从父亲把她领进门起,所有都变了,启初他们还会放些关注力在江望景身上。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江闻礼出生了。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第36章 能交往下去就说明有戏   偌大的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江望景深深叹了口气,觉得眼前有些迷蒙。   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受苦受难?   他吃过的苦头好像够多了,又不是犯了天条非置于死地不可。   换做是别人,还能像江望景江望景一样大大咧咧活着吗。   没有关注,没有爱。   人生缺失了许多意义。   记得上学那会,他和江闻礼在一个学校。   经常一起打交道的朋友们都知道两人是兄弟,见面也会象征性和江闻礼打招呼。   这事搞得江望景非常尴尬,即便大家都知道两人同父异母。   可是富家子弟,家事混乱的又不在少数,没谁像他似的斤斤计较这些。   说吧显得矫情,不说吧心里难受。   唯独裴序,一直没用正眼瞧过江闻礼。   这还要从中学时某天的大课间说起。   扫除轮到了江望景,当他打扫干净多媒体教室准备离开。   就发现那扇原本敞开的大门不知被谁无意关住了。   又重又厚的门板,推不开撞不坏。   快到放学时间,江望景急得打转。   多媒体教室在五楼,甚至都不能翻窗跳出去。   更惨的是,第二天是周六。   要是真的把他锁在教室,说不定整个周末都不会有人发现。   闷重的铃声响过一遍,完全掩盖住了江望景急促的敲门声。   教室外,天色逐渐暗下来。   逗留在校的学生越来越少,最后,学校也只剩下了他一人。   江望景无助又绝望,抱着膝盖靠墙坐在那。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江望景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声音离他越来越近,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之真切。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顿时来了劲,爬起来用尽全力敲打门板。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人是裴序。   教导主任和纪宴卿站在不远处。   到现在为止江望景还记得比什么都清楚。   裴序是他亲自挑选的好朋友。   永远都是。   自那之后又隔了很久,江闻礼在餐桌上说漏嘴了。   江望景才知道。   原来那天把他锁在教室的元凶正是江闻礼。   不是意外,就是故意的。   可惜没得逞。   从小到大,江闻礼坑了江望景无数回。   每次都把他往死里坑。   上学搞恶作剧,长大抢合作商。   江望景从来对江闻礼没有好感。   什么德行养什么孩子,小三的孩子同样下作。   回到现在思绪戛然而止,一支烟也刚好燃尽。   想这种烂人真是浪费感情。   江望景夹着烟蒂的手指轻捻,把烟灰戳灭。   微弱的火星接触到烟灰缸底,发出滋啦一声不甘的回响。   无趣,不好玩。   下辈子投胎他要当棵草,无忧无虑吸收阳光就行。   要是能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行,至少能得到父母的爱。   ——   江望景靠在窗边发了好长时间呆。   慢慢掏出手机,闷不做声订了张几天后飞南方的机票。   他想母亲了。   大早晨碰上扫把星晦气死了。不过自己也怼了江闻礼,不算太吃亏。   等到处理完工作再看表,时间已经走到十一点多。   江望景累得腰酸背痛。   他伸个懒腰,把杂物堆在一起开始玩手机。   把一切抛开不管只专注工作,不但效率会提高。烦心事也会少很多。   中午,纪宴卿叫司机给他送了便当。   饭盒上附了张字条。   【还在开会不能来陪你吃饭,晚点来见你。】   再看纪宴卿发来的消息,便当还是他亲手做的。   里面连胡萝卜片都切成了爱心形状。   不仅有饭后甜点和水果,纪宴卿贴心还用保温杯盛了汤。   江望景看了全部菜系,默默在聊天页面回复了他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纪宴卿很快发来消息。   茶里茶气说:只是这么冷淡的态度吗,连个称呼都没有,我辛苦了很久会伤心的。   靠,还是他认识的纪宴卿吗?   被别人夺舍了吧。   江望景抱着手机,表情变了又变。   谢谢,你人真是太好了。太官方不行,删掉。   你对我的心意就像拖拉机一样,轰轰烈烈!太智障不行,删掉。   很庆幸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你给我我一个很好的恋爱体验,在忙也要记得吃饭。太矫情了,删掉删掉。   想回复点什么,但总觉得肉麻,自己下不去手按发送。   消息卡在输入框迟迟发不出去。   这根本难不倒他。   于是他揽揽手喊来温澄。   “你把眼睛闭上,过来帮我个忙。”   温澄:“……江哥?”   江望景搪塞过去,“让你闭眼就闭眼,哪来那么多废话。月底找人事,多给你发一千奖金。”   温澄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很无奈照做,胡乱摸索着走到他面前。   神秘兮兮的搞哪样。   他抓着温澄的手指点下了发送键。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消息发送,眼眶一黑。   为了一顿饭,老脸都丢干净了。   长这么大都没说过如此尴尬的情话。对象还是他曾经最嫌弃的人。   他没留神温澄已经睁开了眼。   江望景连忙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一直等到屏幕暗掉。   可惜慢了一步,温澄还是看到了备注。   可持续发展对象。   温澄不解:“老大,你都多大人了,搞对象又不丢脸。”   “祖宗你快闭嘴吧!”江望景手忙脚乱,又捂住温澄的嘴巴不让他继续乱说。   温澄呜呜挣扎两下,拉开江望景的手。   “能交往下去就说明有戏,江哥你要是没谈过恋爱不会追Omega,我给你当军师。”   哪是追求Omega那么简单,江望景才是那个被追“Omega”。   江望景急着辩解,“不许说出去,我每天那么忙才没功夫谈恋爱。”   温澄接话很快,顺势就坐在他旁边分析开来。   面对一个大嘴巴兼情感导师。江望景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也不巧的响了。   亮屏后弹出一条可持续发展对象发来的消息: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江望景干脆装作没看见,心虚的划屏删掉。   温澄却从中看到了江望景爱情的希望。   “江哥乘胜追击,他都这样钓你了。你们俩铁定有戏。” 第37章 肯定是吃醋了对不对   纪宴卿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笑眯眯问:“听到你俩在聊天,什么事情聊这么开心。”   “没事!!!”   江望景有点坐不住了,拉住温澄胳膊扯了扯。   温澄显礼貌打了招呼,嘴快一步向纪宴卿解释了来龙去脉。   大致就是,江望景有喜欢的人,被钓成翘嘴了都犹犹豫豫不敢表白。   畏缩缩暗恋的胆小鬼。   江望景拼命暗示温澄让他别说了,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眼睛都快眨中风了。   温澄和他并排坐着没看到,全盘托出了。   纪宴卿挑笑着望向江望景,“看不出来啊。江总。”   目光如有实质,语气更像质问。   “没,没有。”江望景五官剧烈地扭曲一下,慌得不行。   “你别听温澄的。”   “为什么?”纪宴卿反问。   这一刻,江望景心头凉了半截。   看样子是被误会了。   该死,以后再也不给纪宴卿乱备注了。   更不该自己作死。   纪宴卿抬眼道:“小温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们俩有业务要谈一谈。”   温澄抿抿唇,识趣的关门就溜。   门一关,气氛瞬间焦灼起来。   “小温说你有喜欢的人?”   “是谁?”   纪宴卿声音不温不火。   这下好了,本来也不是那么喜欢,现在被逼问的江望景完全说不出口。   他起身退一步,先打破平静,“反正与你无关,别…别那么好奇。”   这倒是件稀奇事。   江望景居然有暗恋对象。   看样子纪宴卿还没生气,依然在笑,“你可真花心,上一秒刚对我说想一直留在我身边,下一秒连下家都找好了。”   “怕什么?怕我不要你?”   江望景摇摇头,还在后退。   男人逐步逼近,江望景身后慢慢没了退路,脊背抵到了墙。   两人距离极近,鼻尖就快要碰到一起。   欲吻未吻。   纪宴卿指腹摩挲着他喉结,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亏我一片心意,你竟然还想着别人。”   江望景没解释,也不说话。   他没松开江望景,反而继续往下延伸。   再往下摸,性质可就变了。   要摸到番茄不让描述的地方了。   最先主动的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江望景太怂,他不敢赌。   多年来的经历让他不敢奢求更多,仿佛被爱也是一种罪过。   或许是病了,或许是太久没过正常人的生活。   江望景认为爱这种东西,得到过就可以满足。所以一直也认不清自己的心意。   于是江望景故意没有解释,就是希望纪宴卿与他的距离可以不要太近。   纪宴卿越是真情,他越想退缩。   纪宴卿满身戾气,表情很冷。似乎很不满他这种摆烂的态度。   沉默半晌。   突然,纪宴卿拉住他的胳膊,把江望景带下楼。   纪宴卿在前面不紧不慢,江望景几乎是被强拖着走,又是挣扎又是不服。   男人打开车门,把江望景丢进轿车后排。   他则打开主驾驶的门,快速锁了车。   江望景脑袋重重磕在真皮座椅上,虽然不怎么疼,却也头晕眼花。   他打不开被锁上的车门,爬起来朝着纪宴卿叫嚷:“你干嘛?!疯了?”   大白天抽邪疯,又要作妖。   不知道纪宴卿要带他去哪,江望景拼了命的挣扎。   没开出多远距离,纪宴卿踩了脚油门刹车停下来。   “宝贝你太吵了,能不能分贝小一点。”   阴阳怪气的,说不定待会目的地就是荒山野岭。   一瞬间江望景仿佛看到了他被纪宴卿推下悬崖的画面。   走马灯都吓出来了,他顿住如实道来。   “其实……其实温澄说的那个人是你,不过我可没有暗恋你的意思。”   “是他不小心看到了咱俩的聊天记录。误会了……”   说完,他不敢再看纪宴卿的眼睛。   纪宴卿久久不语。   安静往往是最危险的信号。   江望景心里直打鼓,生怕过会就遭遇不测。   纪宴卿突然喊他名字,“江望景。”   “嗯?”江望景愣了一下,飞快抬头回应。   “我带你去个地方。”   纪宴卿说话语速很快,吐字却极为清晰,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见此情形,江望景脑袋垫在椅背凑近一点,小声问:“你生气了?”   纪宴卿:“没。”   “我知道了,肯定是吃醋了对不对。”有点不厚道的带了明知故问的意思。   纪宴卿抬眸,眼神冷淡,“不对。”   果然是听到江望景喜欢别人之后吃醋了。   算了,再追问下去要遭殃。   长了嘴就该把误会全说开,免得将来找麻烦。   现在就挺好,两人也不拗着一股气互看不顺眼了。   江望景规规矩矩促膝坐好,表现出一脸乖样。   车停了。   终点站是一栋别墅前。   江望景下车,四周环顾了一圈,“你家?”   有钱人真招恨,房产这么多。   纪宴卿声音淡淡,“嗯,没带你来过。”   江望景:“嗯?”   四目相对,两脸懵逼。   纪宴卿慢悠悠接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边我很少住,一直空着。”   江望景居然有种暗下松了口气的感觉,靠,这种感觉会不会和纪宴卿刚才的一样。   吃醋干嘛,纪宴卿爱怎样怎样。   他才不在乎。   跟着纪宴卿进了别墅,果然是很久没有住人的样子,家具都落了层薄灰。   这套房子要比纪宴卿市中心那套复式平层大的多,不仅有后院,还有泳池。   一个人住别墅太大,房子清清冷冷,怪不得不愿意多住。   阳光隔着树枝新抽出的嫩芽照射进来,斑驳又刺眼。   要是摆只摇椅在后院,闲暇的午后煮杯茶,晒晒太阳,简直人生赢家的做派。   男人走在前,江望景静悄悄跟着。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回音。   走到一个小房间前,他停了下来。   “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望景没进去,就站在屋外等着他。   五分钟后。   纪宴卿出来,重新锁上了门。   他的手中多了枚黑色丝绒制品的小盒子。   打开了里面有枚戒指。   与普通的钻戒不同,只在戒圈内简单的镶嵌了钻石。   “抱歉,已经是几年前定制的东西了,圈口不一定合适。”   纪宴卿苦笑着解释,“本来早就打算送给你了,一直都没机会。” 第38章 嘴硬是最好的伪装   在国外待久了总会有想家的时候,纪宴卿也不例外。   有那么一年,他就特别想江望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掉一个人是先开始忘记声音,还是先开始忘记外貌。   答案是,思念到了极致哪怕仅凭一张背影照,也会没无时无刻记得他的模样。   纪宴卿不敢忘记,他怕自己哪天真忘了,这个人就彻底从他世界中消失。   那年,他失眠很严重,一度患上了神经衰弱。   夜晚来临之际,纪宴卿需要依靠药物来维持睡眠。   出国的第四年,大学毕业。   纪宴卿自己画了设计图托人定制了这两枚戒指。   其中一枚戴在他自己左手。   哪怕真的送不出去,留个念想也好。   钻戒太明目张胆,纪宴卿掩藏起这份心思,刻意把钻嵌在了戒圈内。   名为:藏在心底的爱。   气氛烘托的很到位,阳光洒的刚刚好。   江望景却皱了皱眉。   僵持许久,江望景难为地开口拒绝,“戒指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纪宴卿,收回去吧。”   又不是什么托付终身的大事,他怎么能收下纪宴卿送的戒指。   换做是其他礼物,江望景指定会照单全收。   可是戒指的意义非同……   纪宴卿取过那枚戒指,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说:“它本来就属于你。”   这是成年后,相隔万里的第一件礼物。   从手稿到成品全是纪宴卿亲手设计。可能卖家会嫌他啰嗦,但爱不会。   纪宴卿生怕礼物会不完美,小心翼翼保存了好久。   没想到,江望景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他害怕戒指会成为一种负担,压的他喘不过气。   毕竟两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就不该收下对方意义非凡的“贵重物品”。   在爱情里犯错,所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点自知之明江望景还是有的。   两人推让,戒指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刺进耳膜,使江望景短暂的出现了一阵耳鸣。   气氛瞬间冷下不少。   “纪宴卿我真的不能收,这和别的东西意义不一样,别为难我了。”   江望景语气类似告饶,他喊纪宴卿名字,希望他做法不要这么偏激。   纪宴卿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满的谓叹。   然后弯腰,拾起戒指反手将江望景抵在墙边,默默为他戴上。   戴在江望景指间很合适。   纪宴卿心情一下子变好很多,捏着下巴亲了亲江望景唇角,才恋恋不舍松开手。   “这样才乖。”   江望景不说话,心脏却剧烈的跳个不停。   许久,他唇瓣微张,不好意思地张口怯嚅道:“如果哪天我不小心把戒指丢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   至于他如何去保管纪宴卿不会多问。   毕竟算一厢情愿。   纪宴卿自己也反应过来,轻轻地笑了两声问:“把不需要的礼物强行送给你,是不是太强迫了。”   江望景摇摇头。   很没底气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至少你不应该这么突然。”   等太多年了,再多等一天都不行。   因为温澄的那句话,纪宴卿生怕今天再不交出去将来就没机会了。   纪宴卿猝不及防搂住他,把他搂的很紧,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两颗心靠的极近,或许此刻能清晰的听到彼此心跳。   江望景明白个大概,也见怪不怪了。   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落下,转而抱住了纪宴卿的腰身。   余光照映,两道灰影重叠。抱在一起许久没有松开。   久别重逢后的思念汇聚成溪水,潺潺流入大海。   所有离幸福特别遥远的词汇似乎又重新回到江望景身边,他不再是没人爱的弃物。   有人视枯叶为华章,有人弃新枝如浊秧。   可有人却偏偏爱他如珍宝。   恨不得藏起来,一辈子都护在怀里。   回程的路上,纪宴卿把车停在一家蛋糕店旁。   再见时纪宴卿手中拿了蛋糕盒,他打开后排车门,坐在了江望景身边。   “今天你生日?”   江望景记忆中纪宴卿好像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人来庆祝自己的生日。   这貌似还是第一次。   纪宴卿自顾自拆开蛋糕盒的包装,“嗯,很惊讶吗?”   “不是。”   他这身价的人,过生日就买个小蛋糕窝在车里吃,属实有点简陋。   难道不该有那种大排场的生日宴?   “祝你…生日快乐。”   这也太可怜了,江望景善心大发。“要不晚上我帮你补个仪式感吧。”   纪宴卿抿了下唇,“不用,有你在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以前不会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吧?”   “嗯。”   合着还真没有,江望景以为从前纪宴卿只是生日宴不叫他参加而已。   纪家家大业大怎么连个吹捧纪宴卿的都没有,不至于吧。   想这种时机,不正应该是投机取巧巴结人的好时候。   “我不信,就我家这样的,江闻礼那小子过个生日排场还都是几十万上下。”   他不自觉就拿江闻礼做了对比。   以前看着几层高的翻糖蛋糕江望景眼巴巴羡慕死了。现在他倒是无所谓。   甜食而已,不稀罕了。   又甜不了一辈子。   潜意识里他已经抗拒了甜食,再也不会喜欢了。   纪宴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有聚会,但我不想参加。”   原来也是有的啊。   纪宴卿用附带的一次性刀把蛋糕切开,自然地放在托盘里递给江望景。   一股甜丝丝的草莓味在空气中散开。   粉白色的奶油点缀着蛋糕胚。   江望景小口尝了一点。奶油味依旧那么甜腻。   纪宴卿转过头盯着他的脸柔声问:“要许愿了,你有什么愿望?”   “啊?”   这举动惹得江望景发笑,“你过生日让我许愿?”   江望景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下次我过生日,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个翻糖蛋糕。”   蜡烛吹灭了。   纪宴卿抬眸,与他接吻。   比任何一次都更温柔。   不舍离开唇瓣的下一秒,男人笑说:“小朋友,你真的很容易满足。”   “没有!”江望景不承认。   自己买和别人送永远都不一样。   嘴硬永远都是最好的伪装,只有寂静的夜里江望景才会一个人躲起来卸去伪装。   其实他也脆弱,他真的希望有人能无条件满足他无理的小要求。 第39章 别欺负老实人   等车子停在江氏楼下,两人在车里拥吻的很久。   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江望景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还是别了。”江望景推他,略微放不开。   纪宴卿却不打算轻易放过,抓住他后颈,把人嵌在怀里亲,彻底断了江望景想退缩的路。   江望景眼睛有点湿润,大脑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他被纪宴卿哄着说了喜欢。   喜欢纪宴卿。   “我也喜欢你,江望景。”纪宴卿说。   江望景对待感情这方面,面皮向来薄的要命,平日觉得羞耻无比,今天却没那么尴尬。   原来把喜欢说出口也很容易。   纪宴卿环住他的腰,恣意亲昵的蹭蹭他颈窝。   故意留下了一个乍眼的吻.痕,来宣示主权。   人是人,狗是狗。   纪宴卿不一样,他脸皮比城墙还厚。   许久。   江望景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才别扭的下车。   他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说:“我走了,你别跟来了。”   轿车停驻许久,直到江望景先离开才恋恋不舍地开走。   ——   回来,江望景先在手机订了家高档饭店的包厢。   又在外卖软件买了一大堆装饰品和气球。   打电话叫了裴序,“兄弟帮个忙,地址发了晚上顺便请你吃饭。”   “行,我忙完手头的东西就来。”听到请客,裴序二话没说就来了。   害,主要也不是因为一顿饭,朋友情谊还是重要的。   买的气球太多工程量十分浩大。   介于距离天黑时间并不多了,江望景索性把温澄也带上了。   望着大包小包的装饰品,裴序沉默了。   “生日会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吧,你这是要求婚了?”   江望景:“……”   过了会,裴序累够呛,打电话把自家公司的员工临时抓来当苦力。   又吐槽道:“你这是给谁办?”   江望景:“纪宴卿。”   裴序:“……”   温澄:“……”   沉默是金,那俩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前段时间还闹的死去活来,最近怎么还和蜜蜂见了蜂蜜一样。   江望景似乎想到还缺了谁,脑子一转说:“要不把你家属也叫来吧,晚上顺便见一面。”   裴序手指了指身后正在贴气球的温澄,“我家两口子都在这了。”   江望景:“……”   手中的气球突然被打爆开,这次惊讶换了角色。   江望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呆滞了半秒才悟出意思。   靠,什么惊天大瓜被喂到嘴里了。   江望景笑骂,“你大爷,欺负我老实人啊,蒙我这么久。”   仔细回想起来,他上次温澄从他抓的玩偶里面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后来那个玩偶最后出现在了裴序家,这么明显他居然都毫无发觉。   裴序挠头笑了笑,“怨我怨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搞半天自己成了别人play的一环。   “没两顿饭解决不了问题。”江望景表情哀怨。   裴序大方道:“三顿。”   “好,成交。”   话又说回来。   江望景脖子上的痕迹是哪来的?   “听我家小橙子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该不会是纪宴卿吧?”   “江望景,你俩在一起的话,谁秋裤反着穿?”   “?!!”   温澄惊恐地回过头,把气球当武器砸裴序,“你自己八卦不要出卖我!!”   “就要出卖你!谁叫你是我老婆。”裴序抱头躲避着攻击又说道:“咱俩可是一伙的。”   江望景表情瞬间石化,万万没想到大嘴巴和逗比居然是一对。   还真是般配。   天配、地配、绝配!   突然,裴序停下动作,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怪异但是没问。   江望景被盯的发毛,紧了紧衣领。   赶紧扯开话题说:“我去给纪宴卿打电话。”   时间已经六点多,装饰也差不多蛋糕也送到了,再不联系计划就该泡汤了。   电话还没打,手机屏幕先亮了。   可持续发展对象:晚上要有客户要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了。   可持续发展对象:自己记得早点休息别熬夜。   都怪他,没早点说。   时间根本没对上。   谁知道突然冒出个客户来,所有的准备全搅乱了。   江望景有些自责地回复:知道了,原本还打算给你过生日,算了吧你先忙。   消息送达的第二秒,纪宴卿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我去找你。”   江望景叹了口气,交簇的睫毛轻颤。   他低头扣着指甲说:“没关系不用了,是我没有和你预先说的。”   白忙半天,惊喜变成惊吓了。   纪宴卿淡道,声音还带了些沙哑:“地址发过来,我过会就来。”   实际上却是兴奋过度太激动导致。   乱七八糟的应酬酒局本来就不是非去不可,但江望景可是鲜少有这份心思。   两人的关系一日比一日逾越,直到今天彻底超过了正常界限。   说是没在一起,和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纪宴卿哪有不来的道理。   心上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江望景僵直伫立在门边当了半天门神。   最终决定还是把位置发给纪宴卿,他手指点着屏幕,犹犹豫豫好久。   一下午忙了许多事,江望景甚至连礼物都买好了放在家里。   等着纪宴卿晚点拆。   如果能来其实也挺好。   最起码没白费一番心意。   不多时,纪宴卿的车到了,还穿着一身西服,休闲装都没来得急换。   江望景蹲在路边等他,正发着呆就见纪宴卿已经站在他面前,递过来的一双手。   “走吧,你不是在等我吗?”   江望景傻了般点点头。   “等了多久?”   他扯谎张口就来,“几分钟吧。”   “骗人,手都是凉的。”   见被戳穿小心思,江望景嘿嘿干笑两声,“这不是怕你有负罪感嘛。”   进了包厢,全是几张熟悉面孔。   江望景怕人少了太无聊,就叫了些两人共同认识的朋友来。   纪宴卿很给面子,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宝宝辛苦了,我很喜欢。”   生日会很顺利,不过就是没那么惊喜了。   饭后,大家都走差不多了。   江望景等人走光留到最后才敢叫住纪宴卿。   “我还给你买了礼物,要不要去我家拆?” 第40章 礼物送给你   街道昏黄的灯光照映在两人头顶,微尘在光影下跳跃。   江望景装作不经意地去牵纪宴卿手。   纪宴卿:“你今天有点主动。”   到底是手上的戒指,还是那句喜欢在作祟。   江望景不做回答,低头摸了摸鼻尖,隔了好久才说:“没主动,只是认清自己心意了。”   “纪宴卿,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了。”   纪宴卿想问他,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以结婚为目的的去谈恋爱。   可是依照江望景从小的生活环境来看,应该会很回避这类话题。   还是算了。   来日方长,说不定他一直对江望景好,以后他慢慢就松口了。   回到家,还没开灯。   借着如墨染的月色,纪宴卿紧紧牵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摸到开关,灯才打开。   江望景抿着被“恶犬”咬发狠的嘴唇连目光都变得哀怨几分。   茶几摆了个方方正正的橘色盒子。   “礼物是什么?”   江望景半开玩笑,叼着绑礼盒的那截丝带绑住自己双手,笑眯眯道:   “把我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纪哥哥你要不要啊?”   纪宴卿迟疑片刻,立马捏住他下颌浅吻了一下。   “是吗,那我可就要拆礼物了。”说着,他解丝带。   反而不紧不慢又绕了几圈彻底把蝴蝶结系成了死结。   江望景见他当了真,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处皮肤不被炙烤得发烫。   “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别当真。”无法自拔地尴尬感油然而生。   他干嘛作这死。   看吧,有好果子吃了。   纪宴卿故意错开他求饶的眼神,压了上来。   “晚了,我只听到了你的前半句。”   ……   第二天清晨,衣服散了一地。   可见昨夜战况激烈。   江望景睡衣扣子系的错乱,领子松垮垮耷拉着露出小半个肩头来。   他睡得有点懵,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扶额爬起床。   从客厅到卧室,到处都有两人的衣物。   凌乱到头大。   还是让纪宴卿事后收拾残局吧,他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汪汪,根本就不想动弹。   因为他俩第二天都要上班,纪宴卿昨夜很是收敛,都没舍得折腾江望景。   回到现在,江望景静静坐在沙发,摸到烟盒后随手抽出一支来点燃。   墙壁挂着的时钟发出微弱声音。   他借着微弱的光仰起头看看表,指针才指向五点不到的位置。   他坐着不动,愣愣的抽着烟刷手机。   快天亮了,窗外逐渐有霞光升起,烟雾和光影打在他的侧脸。   衬托的他这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格外好看。   若是谁真的接近他而来,可能最先爱上的都是这副清秀躯壳。   纪宴卿偏偏否认。   哪怕江望景长成一个正方形,也依旧会深情流露。   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在他眼里,外貌只是江望景微不足道的优点罢了。   烟灰缸里积攒了很多烟头。   江望景又刻意的去看了时间,流逝不过半小时而已。   清醒之后又犯困了。   怪不得感觉还没睡够。原来是自己起太早。   距离上班还早的多,消耗太多体力,还得再睡一会。   江望景重新缩回被窝,躺在枕头上闭了眼睛。   房间极静,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睡,江望景翻身凝视熟睡中的男人。   他用手指轻轻碰纪宴卿,在鼻梁处划过勾勒出那流畅的五官。   纪宴卿睡着倒是很安静,睫毛也挺长。   不像平日如同洪水猛兽般戾气深重。   想到这儿,江望景就生气的不行。   他扯扯被子,翻身独自卷走了一大半把自己裹得像粽子。   因为睡不着就开始在床上毛毛虫似的扭动。   旁边的男人困倦睁开眼,抬起胳膊把他拉过来搂进怀里。   “来,宝贝抱抱。”   拆礼物拆到了床上。   真正的礼物连包装还在,纪宴卿看都没看到。   江望景赌气,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纪宴卿抱住江望景,低头亲够了,才摸他的脸:“怎么了?”   “都怪你……”   江望景微微气喘,无法抑制余音,短促地骂了纪宴卿一句。   见状纪宴卿松开臂膀的束缚,在他耳边吹气:“是不是昨天太.狠了,身体不舒服?”   “?”   张口就来。   江望景胡乱摇头,最后气不过抓起枕头砸他。   “闭嘴!”   纪宴卿观察着江望景发烫的脸,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眼尾。   竟有一丝灼手,估计打个鸡蛋都能被烫熟。   江望景拍开他的手,抱着枕头蒙在被子里。   “我只是出于好心关心你。”纪宴卿佯作无辜,“不领情。”   完蛋了,被窝里的受气包一缩一缩没理他。   不会是把人惹哭了吧。   嘴快惹的麻烦大了。   纪宴卿揉揉太阳穴,小心掀开被子,江望景正蜷缩成一团气得咬牙切齿。   眼角隐隐闪着光,可能是真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完蛋,纪宴卿惹哭的。   下一秒,江望景就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力度不大,和调情差不多。   纪宴卿忽地一怔,握住江望景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俯身道:“解气了吗?”   “没有。”江望景鼻子有些酸。   纪宴卿环腰抱紧他,拍抚后背哄孩子一样哄着。   江望景却说:“你连我送给你的礼物都没拆,我就是生气。”   好像也有点道理。   清晨六点十五分,两个人衣冠不整站在客厅。   “小景……”低沉的声音像贴着耳朵灌入。   “Hermes腰带?”   “嗯。”   白金满钻的腰带头,送纪宴卿还真是有点肉疼。   江望景撇撇嘴,“要是不喜欢我拿去卖二手。”   “喜欢。”   纪宴卿下意识开口堵住他的话,一双如墨般的眼睛扫向他。   “只要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江望景眼角弯弯,笑吟吟摊开手心玩笑道:“那么亲爱的纪总,可不可以帮我把钱报销一下。”   纪宴卿:“……”   “如果把纪总两个字省略,我可以考虑一下。”   省略以后就剩一个亲爱的,像撒娇一样,划不来。   江望景“切”了一声,扭头就走,还用力关上了卧室门把纪宴卿丢在外面。 第41章 青梅竹马   到了公司江望景无所事事,对着电脑啃面包。   没想到最后折腾半天反而起迟了。   温澄偷偷在他办公室晃悠两圈,看样子欲言又止的有话想说。   照这趋势,估计是憋了一晚上快憋疯了。   “别在我眼前晃悠了,脑袋疼。”江望景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捏了捏眉心。   “江哥,你和纪总……”   “多会在一起的呀。”   温澄说话没拐弯,有瓜直接就问了。   他抬眸,看着一脸期待八卦的温澄,缓缓道:“难道你家裴序没有告诉你,我们俩家是世交?”   温澄若有所思,眼珠一转机灵道:“哦……青梅竹马呀。”   “竹马个屁,抓马还差不多。”说到这江望景就恼火。   纯属卷王一个,要不是纪宴卿,他以前也不能挨老爷子那么多骂。   要是有他一半天赋,说不定江望景早踹掉江闻礼在江氏站稳脚跟了。   可惜啊,事实就是事实。   和想象无关。   温澄立马闭了嘴,换话题说了别的,把工作安排全汇报一遍。   临走前,温澄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江哥,宋总约你周末打高尔夫。”   “知道了。”江望景含糊应下,又忽然喊住要走的温澄。   “宋总?是哪位?”   姓宋的太多,光说姓氏江望景有点记不起。   “宋为初。”   说到名字,江望景一下就有了印象。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江望景   前几年貌似出国发展了,有些年头没见过面了。   宋为初和他相差几岁,江望景小的时候他还在宋家短暂借住过一段时间。   因为那时。   父亲和母亲刚离婚。   还在上幼儿园的江望景才明白分开的含义。   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父母离婚的现实。   母亲很爱他,父亲为什么会和她分开。   答案是,有人毁掉了一段苦心经营的婚姻。   江望景理解不了成年人复杂的情感。   没了办法才被丢在宋家暂住。   小孩子忘性大,似乎是指望他过段时间就忘记这些大人间的恩怨。   可是江望景没有。   那时他整日趴在隔绝外界的铁栏杆前,甚至还翻墙跑过几次。   但都被发现带了回来。   宋为初就陪他一起站在栏杆前发呆,安慰说:“妈妈出远门了。”   “等你将来长大有钱了,就可以去找妈妈。”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   周末。   江望景换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装。   宋为初习惯性来的早,已经在休息区等他了。   白色的鸭舌帽挡了小半张脸,江望景差点没认出来。   “抱歉来晚了。”   江望景不好意思的走过去,递上一瓶矿泉水。   宋为初接过水抬头看他,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也刚到。”   只是宋为初向来喜欢早到一些,并不是江望景来的晚。   摆渡车开了多久,两人就闲聊了多久。   宋为初在国外几年发展很不错。今年开年就打算回国再开家分公司。   记得江望景也在A市,就顺路回来拜访一下这位朋友。   青翠的草坪修剪齐整。   摆渡车停稳了。   江望景不怎么爱打高尔夫,有些生疏的挥挥球杆,打出了第一球。   有氧运动消耗体力,半天下来就已经懒得再动。   午餐吃的简单。   江望景顺着对方的口味订好餐厅。   一份沙拉还没端上桌,服务生手一抖盘子摔了还溅出些酱汁滴在江望景外套。   服务生脸色苍白吓得赶忙去擦江望景衣服,“抱歉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其他客人的视线也随声音的源头抵来。   江望景顺势看过去,服务生年纪稍小,可能是勤工俭学的学生。   还是Omega。   他卖力擦拭着江望景衣服沾上的污渍,当看到衣服牌子时吓得都快哭了。   一个月工资都得搭进去也不够赔。   服务生小声抽泣着说:“先生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给您添麻烦了。”   江望景没责怪,自己拿纸巾擦了擦。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小O一哭,他还得自己来安慰:   “没事别哭了,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不用你赔,我回去自己洗洗就行。”   说着他闻到一股浓郁的甜味。像是黄油味的爆米花。   他问宋为初有没有闻到。   宋为初摇头表没有。   奇怪?   这种气味像是Omega发.情期的前兆。   听着两人的对话,服务生飞快捂住后颈,阻隔贴没贴好信息素的气味跑了出来。   “你来。”江望景勾勾手,示意服务生过来,摸摸他额头,有点发烫。   果然和猜到的一样。   江望景当即从钱包拿了几张钞票递给他,“Omega发.情太危险了,别勉强自己。”   该劝还是得劝,Omega本来就是弱势群体。   当众进入发.情期万一被有心之人盯上,后果很严重。   “没多钱,就当是小费。”   服务生十分难为情的拿了钱,对着江望景不停感谢。   江望景问宋为初,“你是Beta?”   “对。”   怪不得察觉不到刚才那个Omega的信息素气味。   宋为初笑说:“你总是这么好心,太相信别人容易被骗。”   江望景夹了青菜往嘴里送,边吃边说:“习惯了。谁身边还没两个奸诈小人。”   说谁很清楚,压根没有暗喻,比较明显一下就能听出来。   因为有当年寄宿的经历,所以江望景的家事宋为初知道个大概。   “哎,搬出来自己住也不错。” 宋为初眼底满是同情,但心疼更多。“阿姨近期身体还好吗?”   江望景停了筷子突然沉默,然后摇摇头,“不好。”   “癌症晚期,治不了……”   提起母亲就像揭开伤疤一样疼。   江望景揉揉眼睛,偷偷抹了一下泪,尴尬地笑了笑。   “这菜有点辣。”理由不免牵强。   宋为初装作没看到,也没戳破。   是啊,太辣了。差点就被辣哭了。   小插曲而已,没耽误吃饭。   下午四点,江望景瘫倒在床上。   终于回家了。   打开手机,他问纪宴卿: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理我。   过了很久,对方迟迟打出一行字:下属在汇报年度总结,刚忙完。   江望景翻了个身,发牢骚:下午在家闲着无聊。   纪宴卿:来找我,派司机去接你。 第42章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现在两人就大大方方腻在一起,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前几天还没那么入眼的人,现在一天不见都惦记。   江望景想装高冷拒绝纪宴卿。   但是话又说回来,纪宴卿可以随便进江氏的大门。   他还没去过纪宴卿的公司。   好像从没问过,连旭霖集团开在哪条街都不知道。   本想着拒绝,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还是去看看吧。   ……   十几分钟后,接他的车到了。   江望景上了车,他旁边还放了一大袋零食。   司机主动开口,打破了车内的诡异气氛。   “纪总说您爱吃薯片,我随便买了几样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一本正经谈这些,江望景面子有点挂不住。   “辛苦他破费了,代我谢谢你们纪总。”江望景客套的十分假惺惺。   他尬的头皮发麻,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多时,气氛归于沉默。   江望景手却已经不争气的撕开包装袋,夹了薯片吃起来。   没有他最爱吃的番茄味,不过也已经够了。   自己一分钱没掏,就不能抱怨东,抱怨西。   旭霖要比想象中的大好多,一整栋大厦三十多层,都归属于旭霖集团所有。   不像他接管的那个小小的分公司,算上天台也只有五层高。   完全没有可比性。   来接应江望景的助理早早等在大门外,乘的电梯还是专属直梯。   除了纪宴卿,就再没第二个人能做了。   江望景是例外。   毕竟现在算是半个家属。   他穿了条直筒牛仔裤配兜帽卫衣。   清纯男大的穿搭风格,显得像是比纪宴卿小了好几岁。   推开门,江望景悄悄探了半个脑袋观察室内情况。   确定除了纪宴卿就没其他人之后,他才清了清嗓音,贱兮兮说:“我来啦,想我了没。”   “进来吧。”   纪宴卿工作时不像和他相处一样不正经。   浑身散发的那股斯文气息让江望景以为走错了办公室。   妥妥的衣冠禽兽。   江望景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进了他办公室,关门的时候更小心翼翼。   “有必要这么心虚吗,宝贝。”纪宴卿合上手捧的文件,视线扫向他。   江望景瞬间脸红,慌乱又结巴地说:“没…没,就是第一次来有些不自在。”   “自己找地方坐,别那么拘束。”纪宴卿又说:“我们俩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   他故意拖长尾调像提醒一般的讲。   确实很不一般,别人是同学、朋友、合作伙伴。   他俩是躺一张床的关系。   “那我可不可以坐你腿上?”江望景说瞎话不打草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认真。   纪宴卿越和他高冷他就越想调侃。   哪见过这么装的人,比塑料袋都能装。   “可以。”纪宴卿道。   “你快得了吧,好好工作。”   江望景怂了,他没过去,反而整个人一躺霸占了沙发。   落地窗浮现出整个城市的街景,三十二楼的景色确实不错,躺着都能收入眼底。   等纪宴卿下班还得几个小时,江望景刚拿手机开了一局游戏,眼前就多了道人影挡住光线。   纪宴卿面容阴郁,俯身压住江望景。   江望景以为他是想接吻,闭了半秒眼睛。   接着,手机就被男人抽走了。   纪宴卿:“小骗子,欺骗我的感情。”   江望景:“我哪欺骗你了?”   纪宴卿:“刚才。”   江望景:“…!”   靠,听不出是开玩笑嘛,这也信。   不过话确实是江望景先说的,他自己被堵的无法反驳。   撩了不负责,反而逃避的比兔子都快。   “吻我。”   良久,江望景别过头,先指责了对方,“你无理取闹。”   关键时刻就装聋卖傻,江望景像是听不见一样不接话茬了。   游戏开局的声音响起,江望景“刷”的坐起来去抢纪宴卿拿在手里的手机。   “我都开局了,还给我。”   “挂机要被举报的!”   纪宴卿把手机放在书架的柜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三。”   “二。”   “一。”   倒数的最后一声江望景妥协了,拉住男人衣领在他唇角轻轻地啄了一下。   有点讨好,但不多。   所以最终江望景还是被队友举报了。   因为纪宴卿没松开他,带着些许失控的热烈,手指落在他脖颈摩挲。   掐住加深了这个吻的力度。   完全是小学生的恶意报复。   江望景呼吸紊乱,望着手机里游戏中的页面不吭声。   “纪宴卿你欺人太甚。”他眼梢潋滟着薄红,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都是能气死人的高手。   江望景惨败。   他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口袋,不玩了,生气!   特助敲敲门,有事要来汇报。   “进。”纪宴卿故意喊一声,吓江望景。   见状江望景迅速和纪宴卿保持了距离,站远了些,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慌乱翻着。   人尴尬时总会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这可比办公恋情刺激多了。   一叠又一叠的文件被送进来,大部分是需要签字的,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等到特助走后,纪宴卿才出言提醒他:“宝贝你书拿倒了。”   “我就喜欢这么看,别管。”   “行行行,你随意。”纪宴卿被成功逗乐,笑得合不拢嘴。   ……   江望景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再看时已经把书盖在脸上趴桌边睡着了。   睡眠质量够好,坐着也能睡觉。   真是祖宗一样,又难伺候又难哄。   不过纪宴卿乐意。   他从衣架取下外套给江望景盖在身上,还关了窗户避免冷风吹进来着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望景醒了。   躺在沙发上。   房间里微黑,窗外的街道灯光璀璨。   江望景伸伸懒腰,“纪宴卿。”   无人应答。   他摸索的打开灯。   偌大的办公室就留了他一个,估计是纪宴卿丢下他去开会了。   睡了好久,全身骨头都酥了。   但纪宴卿还在工作,趁着空闲时间,江望景打开门,在走廊闲逛。   白炽的灯光配上窗外黑漆漆的景色,有种恐怖片里npc落单的氛围感。   越走越觉得后背发凉,江望景心里直打鼓。   “你要去哪?”   “!!?”   江望景后背惊起一阵冷汗,脚步定格在原地不敢再动。 第43章 才不是害羞   江望景战战兢兢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是纪宴卿。   他短暂愣了两秒,暗下松了口气。   纪宴卿猝不及防迎上一个拥抱。   江望景勾住他脖子,委屈又不安地说:“你走路没声,吓死我了。”   “给你留了便签没看到吗?”   “没有。”   纪宴卿低头沉思,“也是,你那么笨,我应该直接发消息告诉你的。”   刚睡醒脑子容易短路。   江望景嘴角抽动着,哑口无言,毫无反驳之力。   憋了好半天,他憋出一句:“不理你了。”   纪宴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望景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三岁半,刚上幼儿园。”江望景稍微有些气愤地说。   他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顺毛捋了好久才稍微缓过来些。   纪宴卿唇碰了碰他脸颊,很快就离开了。因为在走廊没有太过放肆。   江望景推开他,声音无奈,“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还嘲笑我。”   “我错了。”   好在纪宴卿认错态度诚恳。   “带我去吃晚饭,勉为其难原谅你。”   “走吧。”男人牵住江望景的手,语气温柔的要命。   纪宴卿这个人,有时还挺好,排除鸡贼无赖的时候,勉强算是可以一个优秀的伴侣。   “我想吃城南那家椰子鸡。”   “好。”   “那吃完饭能不能去看电影。”   “可以。”   气氛逐渐暧昧过了头,两人好像从没这么和谐相处过。   车里。   纪宴卿打趣地问:“那我们现在算在约会吗?”   江望景垂眸思考良久,“我觉得不算,当然你可以不这么认为。”   真是爱情使人降智,放从前,江望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纪宴卿要是敢这么问,他早骂了。   简直羞耻心爆棚。   江望景降下车窗,吹晚风。脸颊太烫得降降温。   茂密的树叶在枝头,挂着无尽的风不停摇曳。   A市的夜晚热闹繁华,光影斑驳的照在江望景侧脸,显得皮肤更加瓷白。   纪宴卿偷偷瞄他一眼,“你在干嘛?”   “没事。”清浅的声音语速极快,故意在躲避着让他苦恼的源头。   江望景内心纠结的不行,似乎他不该把纪宴卿放到如此热切的位置。   坠入爱河好似落入地狱,亲手交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   似乎冲动过了头。   纪宴卿故意拖着强调低声闷笑,“害羞了?”   “你想多了,才没有。”江望景不回头,恨不得脸都贴到窗玻璃上。   先前大大咧咧的,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脸皮薄的和纸一样。   下了车,两人并排走时纪宴卿很自然搂住他腰。   有种揉进骨子里的亲密。   江望景不适应,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没过多久纪宴卿又松松揽住他。   点菜时纪宴卿总怕他吃不饱,两个人吃饭点了一桌子菜。   菜单右下角有种布丁,是兔子形状的。   江望景翻页时,视线在那里停留了许久才翻第二页。   纪宴卿替他翻回来,指尖点住那个兔子布丁的图片,“想吃就点一个。”   纠结半天,江望景说:“我不爱吃甜食。”   明明上学时一圈人里就属他最爱吃甜食。   那时贿赂江望景,只需要一个小蛋糕。   口是心非。   纪宴卿没管他的碎碎念,用手机扫了电子菜单在里面多点了两个布丁。   隔了半天,他放下手机,一本正经道:“我点了布丁,既然你不吃的话,待会儿也别惦记我的。”   “不行,”江望景眼巴巴问纪宴卿,“你一个人独吞能安心吗?”   纪宴卿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等到江望景侧身竖起耳朵听。   他说:“我很听你的话,你说不吃,那我绝对不会逼着你吃不喜欢的东西。”   “放心吧,没有你的份,我很安心。”   靠,这种时候用得着听话吗?   每个字的咬音都无比清晰,有一瞬间江望景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果然生意人都鸡贼。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有一套独特的气人方式。   江望景哼声,与他保持了距离。   直到上菜……   服务员接着端来了那两枚牛奶布丁。   江望景迅速揽过然后占为己有,毫不客气的挖了一大勺送进嘴巴。   欠嗖嗖发起挑衅,“犹豫就会败北。”   “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稍微哄了一下就笑的像个傻子,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会不会私底下悄悄有坏情绪。   也许也会,纪宴卿见过他太多脆弱。包括情绪崩溃的痛哭。   所以他现在只想让江望景过得开心些。   抛开一切烦恼,永远做自己。   江望景性格并不差,吃个布丁就能高兴半天。   纪宴卿不一样,他才是真正不爱吃甜食的那位。   只不过是给江望景找个理由罢了。   如果他不幸福,纪宴卿同样有责任。   还剩一个布丁,江望景推了推餐盘递给纪宴卿。   “喏,再不吃我就替你消灭了。”江望景十分舍不得,但还是拱手让了出来。   纪宴卿宠溺道:“允许你替我吃掉。”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江望景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上扬,露出个清清淡淡的笑,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   笑容如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而煽情。   纪宴卿觉得,江望景笑起来很可爱,眼睛亮得像极了夜晚的繁星。   还是最闪的那颗。   闲聊中江望景突然提到,明天要去南方。   江望景隐瞒了真实原因,只说自己是要去出差谈生意。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很快就会回来。”江望景思考了片刻,拒绝了纪宴卿。   从头就是谎言,纪宴卿去了当然就会知道他此行的目地,还隐瞒个毛线。   晚饭后,两人散步去了电影院。   刚好有快要开场的电影。   纪宴卿去买爆米花的间隙,江望景喝着奶茶在大厅等他。   迎面碰上了最不该遇见的人。   看到林洛舟的瞬间。   江望景奶茶差点呛出来,他原地环视一圈,想躲已经没机会了。   四目相对,眼神交互。   江望景突然心头蹦出一种心虚的错觉。   上次说的好,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   结果才过了多久,打脸啪啪响。 第44章 拜托你离纪哥哥远点   这下尴尬坏了,手里的奶茶也不香了。   一会等到纪宴卿来了场面肯定更失控。   江望景不准备和林洛舟浪费时间,擦肩而过就打算走人。   林洛舟拉住他胳膊,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找事。   “拜托你离纪哥哥远点,他这样的人你配不上。”林洛舟瞪着眼睛气冲冲的,手还抓着江望景衣服不放。   好蠢的发言。   江望景心底暗自嘀咕,他不喜欢你也不能怪我啊。   于是他故作歉意地说:“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你真是不巧。”   到底是一个来看电影,还是跟着纪宴卿跟到了电影院不得而知。   总之江望景知道一点,林洛舟够烦人。   上个月,上上个月,江望景都叫保安拦过林洛舟好几次,只是他不愿声张,谁都没说。   他不知道,纪宴卿也找过林洛舟。碍于林洛舟父亲的面子,才没闹得太难看。   现在又在电影院两人又遇到一起,烦都烦死了。   林洛舟不依不饶:“你们肯定会分手的。”   江望景:“……”   胜负欲瞬间就上来了,江望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露出手指的戒指。   贱兮兮展示给林洛舟看。   “来,狗粮,给你撒一把。”   双重嘲讽,明示和暗喻都有。怼的林洛舟哑口无言。   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就喜欢看这种恨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江望景笑吟吟,一脸乐呵非常欠揍。   林洛舟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   “要不留个电话号,到时候我们分手了通知你来接盘二手货。”   江望景啧了声,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几句。   清冷矜贵的男人捧一桶爆米花站在不远处,从头到尾把他这番话听的很全。   江望景瞄到纪宴卿之后,马上闭了嘴。   男人走过来,把爆米花桶递给江望景。   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失音。   纪宴卿眼神陡转,锋利又冷漠。   林洛舟脸色变得很难看。   喜欢没错,但是用低劣手段祸害别人就不对。   不该属于自己的,永远无法得到。   况且纪宴卿为了避嫌,不下几次说明过自己意不在他,拒绝后索性就不与林家打交道。   像当初,江望景根本都不认识林洛舟。   只是很无辜躺枪的路人。   纪宴卿表情冷沉,厉声说:“林洛舟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林洛舟双手攥紧,脸色苍白又局促。   “即便我和望景在一起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是啊,他能用什么身份来对纪宴卿的私事做评判。   纪宴卿喜欢谁又或者和谁谈恋爱完全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气氛彻底尴尬到了极点。   已经有人的目光投向他们。   江望景嘴边抿成一条直线,悄悄后退几步还不忘拉纪宴卿衣角。   “走吧。”   纪宴卿牵住江望景,拉着他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男人停下,帮他拿了捧在手中的“累赘”,可脸上依旧是看不出表情的冷漠。   江望景眼睛闪烁着一丝不安,他解释:“我没想过要分手。”   没等到回复之前,他一直不敢直视纪宴卿的目光,一双手局促地搓动着。   生怕纪宴卿会因为他那句无心说出的气话多心。   “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纪宴卿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有没有生气江望景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一直沉默的走着,快到放映厅时,纪宴卿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江望景突然慌张到不知所措。   停了几秒,回道:“算恋人?”是疑问句。   在等纪宴卿给出确切的答复。   “嗯,算。”   纪宴卿异常高冷,只回了他两个字。   果然是被打击到了。   江望景忽然顿住脚步,微微踮了踮脚拉着衣领吻了他。   “亲过了就是我的人啦。”   突如其来的吻使得男人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江望景就这么大方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再不哄哄纪宴卿说不过去了。   酿酿酱酱半天,电影马上也要开场。   观影厅座无虚席,座位还是两两连到一起。   情侣座。   电影情节一般,说好的青春爱情故事,结果看了才发现简直是狗血喷头。   有些情节真是扯的离谱。   哪有分别几年连面都不见还继续爱着对方很多年的。   演到主角好不容易才解开了种种误会。   终于重逢时,在雨中拥吻哭得泣不成声,江望景偷偷观察四周。   除了他和纪宴卿之外,到处都是抹眼泪的……   难道他们都有忘不掉的初恋?   还是说自己泪点太低?   这种情节现实怎么可能发生。   没缘分的人分开怎么能再次相遇。   江望景觉得眼睛干涩,他抬手揉揉眼睛。   灯光昏暗看不清,纪宴卿以为江望景也看哭了,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没有,怎么可能。”江望景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纪宴卿,“我学生时代才没有那么多愁善感。”   是啊,那时的他不是在挨骂的边缘,就是在被坑的路上。   哪还有闲情逸致早恋。   等到放映结束,江望景仔细观察着离场的人群。   有些甚至连眼睛都哭肿了。   他有点不理解泪点在哪,真的能爱到电影里那样深刻的恐怕不多。   直到回去的路上,江望景还调侃似的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哭。”   纪宴卿说:“结尾太草率。”   “肯定啊,电影都是编的故事。哪有人真傻成那样,暗恋十几年早看都能看出来吧。”   很快江望景就打脸了,因为这句话说的仿佛就是他自己。   纪宴卿喜欢他很久,江望景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察觉。   甚至还一度以为纪宴卿十分恨他。   纪宴卿:“我也爱了你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回头看到我?”   江望景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我收回刚刚那句。”   要是这么细想起来,他俩的感情发展史还真狗血……   连在一起也能拍部电影。   名字可以叫做《我居然和死对头恋爱了》   有时候电影情节还真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中。   “现在我看到你了。”   “我爱你,纪宴卿。” 第45章 宝贝想我了吗   隔天,江望景坐了最早一趟航班。   纪宴卿把他送到机场,站在登机口,江望景挥了挥手说道:“走了,千万不要太想我。”   纪宴卿敛了敛眸,应声“嗯”了一下。   光是说句话显得诚意不大,他现在活脱脱一副恋爱脑的架势。   简直不要太爱。   江望景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屁颠屁颠跑来搂住纪宴卿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才肯走。   纪宴卿张开怀抱紧紧抱住江望景。   温存片刻,男人松开双臂,提醒道:“走吧宝贝,一会要误机了。”   “好。”   望着人影逐渐走远,纪宴卿恋恋不舍离开。   江望景的位置靠窗,上飞机找到座位的第一时间就发信息给了纪宴卿。   江望景:要关机了,晚点联系哦。   纪宴卿回:等你。   配图是一个完全与人设不符的爱心表情包,也不知道从哪搜刮来的。   飞机冲上云层,那一刻霞光万丈。   看着窗外景色,仿佛心情都变好起来。   午时,江望景到了柳城。   柳城不同于北方的阴冷,四季如春的地方到处透露着暖阳。   刚下飞机,江望景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至少这几天他可以不用在意杂七杂八的琐事。只需要安心陪着母亲就好。   江望景个人能支配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次来,他骗了所有人,说是要来谈一个压根不存在的项目。   往常,只要他超过一周没回公司报道,总有狗腿子会背地里挑他刺,把事捅到江远顾那里。   至于告密者,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人选。   从总部下调来做指导的公司元老。   根本就是一群奸细。   盯人盯的要紧。   ——   下午四点,江望景终于到了疗养院。   母亲坐着轮椅,怀中抱了只猫,正在后院等他来。   “小景你瘦了。”母亲抬手摸他脸颊。   一只圆润的白猫窝在女人怀里喵喵叫着。   见到母亲的第一眼,江望景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泪流出来。   猫咪能闻出人类的气息。   好像能认识他似的,翻翻肚皮掏出爪子轻轻挠江望景衣服。   江望景顺势摘了根狗尾巴草弯腰逗猫。   母亲问他:“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吧,也赚到不少钱。”   闻言母亲嘴角扬起笑容,曾经庇护在羽翼下的孩子如今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可惜还是亏欠江望景太多爱。   让他吃了太多苦。   她离开江家之后唯一的孩子受了多少苛责,日子过的如何黑暗,心知肚明。   早年间,她不止一次偷偷去看过江望景。   也曾看到过江望景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笑容短暂,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心疼。   阳光下彼此沉默着,只有猫咪时不时扑腾两下制造出一点点动静。   许久,母亲说:“小景,阳光有些刺眼,推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江望景自顾自说着:“妈,我谈恋爱了。”   “他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自己不值得。”   “我这么差劲的人……”   没有被爱的理由,得到太多总会害怕失去。   尤其是缺爱的人被爱,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母亲声音温和,“怎么会呢,小景你不要一味去否定自己。”   她知道这些年江望景过的并不如意,可能是环境造就了他自我否定的性格。   “你们足够相爱会走下去的,不用有太多顾虑。”   江望景支支吾吾,“万一我们走不到最后……”   毕竟纪宴卿是Enigma!   “合适可以在一起,不合适同样可以分开。问心无愧就好。”母亲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最坏的结果。   可是……我分辨不出来他对我有几分真心。   江望景没敢说出来,他怕母亲会因他而难过多心。   “对了,那他叫什么名字?”   江望景愣了,他不想说。   半晌。   “他……”江望景面露难色,不想告诉母亲自己是和纪宴卿好了。   最终江望景说了个模糊的答案。   “一个曾经的朋友。”   “嗯。”   不想说,母亲也没过多追问。   算了,大不了不合适分开就是了。   晚餐过于清淡,菜量都是营养师调配好的比例。   江望景凑合扒拉了几口米饭,没吃饱。   夜里,他躲在卫生间和纪宴卿视频。   “想我了?宝贝。”   纪宴卿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就接了他打来的视频。   隔着屏幕,江望景仿佛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不得不说纪宴卿身材真不错,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点。   纪宴卿把手机在放洗手池的一角,然后伸手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再然后,他一弯腰,浴巾掉了。   妥妥心机男。   江望景连忙避开视线,捂住脸闭眼道:“你,你,你,快!”   “遮一下。”   说完,他指尖一顿,偷偷睁开一条缝隙看,画面全从指缝中流露出来。   越是不想看,越是看了个一览无余……   江望景:“你流氓!”   “嗯”   纪宴卿吹着头发,一副不以为然,“紧张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江望景面红心跳,突然从画面的角落探出头。   弱弱道:“也是。”   纪宴卿笑了,“你还真是假正经。过几天回来让你体验一下。”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望景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恨自己多嘴,想拿头撞墙。   “你表情还真是丰富,稍微话重些耳朵就容易红。”纪宴卿已经吹好头发换了睡衣,坐在沙发抽着烟。   他发丝垂下耷拉着,没了往日的凌厉,这造型映衬下像小奶狗。   突然就get到了纪宴卿的颜。   怪不得上学那会好多人暗搓搓给他课桌塞零食和小蛋糕。   江望景立刻来了兴致,看的眼都直了,他勾勾嘴角抑制了上扬的笑意说:   “你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就一直留这个发型?”   “为什么?”   纪宴卿把烟掐灭,很认真看他。   烟蒂还没燃尽,断断续续升起一缕细细的白雾。   江望景立即接话:“有体验感。”   纪宴卿笑笑不说话,眼睛看着江望景,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挂断视频时夜已经很深了。   他住的房间有个小小的露台,打开门,虫鸣声灌入耳中。   明天还要早起,江望景决定睡觉。   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纪宴卿刚才掉浴巾的画面,一想到他就失眠了。 第46章 纪宴卿,要抱抱   江望景整整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   本来换了新环境就容易失眠,纪宴卿那德行更过分,间接导致了他半夜里直接失了眠。   凌晨三四点刷手机刷到睡着。   次日,江望景顶着浓浓的黑圆圈,远看像只熊猫。   八点钟,纪宴卿在和股东开晨会,他没打扰对方。   餐前,护工单独把江望景叫出房间向他说明了患者徐静如今的身体状况。   癌细胞扩散全身,只能保守治疗,没得其他办法。   江望景并不意外,很早前他就知道了。   早餐吃的恍恍惚惚,连母亲喊他,他都没听到。   说起纪宴卿,对他没感觉,那完全是假的。   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就瞒不过心了。   更何况那还是标记过自己的人。   江望景筷子戳戳碗底,一脸犹豫,心一横他向母亲坦白。   “妈。其实我是和纪宴卿在一起了。”   “而且……他还把我标记了。”   最后一句话,江望景甚至没有勇气说出口,卖了很久关子才支支吾吾坦白彻底。   徐静是过来人,早从言语中猜测出江望景恋爱对象大抵就是纪宴卿。   毕竟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并不多。   纪宴卿算是个特别的存在。   “我们两个是不是特别不适合谈恋爱?”   “之前有人说,我配不上他。”   江望景像是在森林里迷路的探险者。   明明看到前路就是出口,可他狐疑不决,非要一次次向别人确定答案。   “怎么会呢,真正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比方说,你千挑万选买了一双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徐静嘴角顿了顿,她慢慢说:“不爱了可以分手,结婚可以离婚。你不能因为惧怕分开就不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望景唇瓣张了张,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你们很合适,不要因为我和你爸的离婚就急于否定对你好的人。”   闻言,江望景低下了头,他略带哭腔道:“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经历过失去,没人教过他如何爱人。   上位者甘愿居于人下,究竟需要爱到什么程度。   Enigma和Alpha在一起太难了。   徐静平静地说:“不要因为我和你爸的婚姻困住你。”   “我们只是不爱了。”   一句不爱,却无形中拖累了江望景半生。   “妈……”   江望景的手微微收紧,他若有所思,直到筷子捏断了才回过神。   爱情中众生平等。   可是万一被永久标记,变成信息素支配的傀儡。   从爱情变成依附关系又该怎么办。   到那时候,江望景到底爱的是纪宴卿还得他的信息素。   江望景突然开口问:“他是Enigma,万一我离不开他的信息素怎么办?”   “谁没了谁,又不是活不下去。”   确实,地球没了谁都照样会转,区区一段感情算得了什么。   办法很多,就是江望景太愁罢了。   标记可以去洗,执着一个人的信息素可以用抑制剂缓解。   哪来那么多苦大仇深。   半晌他想开了,既然决定和纪宴卿在一起,至少在相爱时要问心无愧。   纪宴卿是属于他的。   “妈,如果我们明年还没分开,我带他来见你。”话说出来,江望景心里有些没底。   到底说是见家长,是件大事。   徐静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好,我等你们一起回来看我。”   “嗯。”   江望景扯着嘴角牵强的也回给母亲一个微笑。   笑容有一丝苦味,不免觉得假。   明年还会相见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疗养院的生活极其单调,除了晒太阳似乎就没有别的活动。   江望景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母亲没结婚前也是个爱玩爱逛的小女孩。   只是婚后才不爱笑了,所谓的恋人害人害己。   她必须扮演一个大家闺秀,隐匿自己的性格,嫁给自己并没有多爱的另一半。   每天对外扮演好相敬如宾的夫妻角色。   甚至连流泪都是规划好的,她得哭的好看。   更不能失去仪态。   甚至她早就发现了江远顾与梁秋情的私情。   只是太累了,不愿去闹。   徐静说:“好久没有出过门了,我想去外面看看。”她脸上露出显少才有的窘迫。   江望景租车带母亲去了市区,他推着轮椅,两人慢悠悠逛了很多地方。   他也是有妈妈的孩子,并不是旷野中无人在乎的杂草。   第三天。   温澄打电话来,说公司有急事。   有个合作商点名要见他本人,不然合同到期就不再续约了。   无奈江望景只能飞回去。   临行前,徐静交给他一条手链,黑色的细绳中间系了和田玉的平安扣。   没有太多寓意,只希望他平安便好。   护工推着徐静,两人分别在柳城机场。   可能习以为常的一次离别就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江望景靠在窗边紧紧闭上眼睛,碎发垂下几绺,睫羽如雏鸦之色微微轻颤。   他有种不安的预感,这次离开之后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肩膀不停抖动,泪肆无忌惮划过脸颊。   哭很矫情,但没人像他一样苦。   江望景擦了擦眼梢,转移注意力,凝视手机屏幕胡乱划拉了几下。   消息栏置顶的联系人发了消息,他着急赶飞机忘回了。   纪宴卿问他几点下飞机,要来接机,江望景却没告他时间。   但是下飞机后,他还是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纪宴卿在静静等待自己的爱人。   不知等了多久。   江望景在人群里招了招手,纪宴卿视线立刻注意过来,向他走近体贴接住行李箱。   “都怪我没看到消息,害你等久了。”江望景低着脑袋,自责道。   纪宴卿柔声安慰,“没事,我也刚到。”   从柳城飞来的班次很多,说是才来,实际已经等了几小时。   江望景突然就很想纪宴卿,试图用拥抱来掩盖痛苦。   他不好意思地喊纪宴卿名字:“纪宴卿,要抱抱……”   “你有点客气过头了。”   纪宴卿俯身揽住他,江望景下巴抵在男人肩膀,极力忍住不哭但还是把双眼激得通红。   “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纪宴卿略带担忧,满眼都是心疼,赶紧抱紧江望景哄了又哄。 第47章 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去柳城前江望景还正常,怎么回来就变得一副萎靡不振。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人都蔫了。   江望景狠狠抽吸一声,抹去眼尾溢出的泪,“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好。”   尾声带了细微的泣音,他努力没让自己失态哭出来。   纪宴卿能感觉到怀里的Alpha正在发抖,他沉默不语,抱的很紧。   许久,江望景语调似乎有点哀求地说:“你别问原因了,好不好。”   心情差多半是有原因,既然不是因为钱,那肯定是因为人。   但江望景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纪宴卿摸他脸颊,深吸口气,“你们公司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带你去吃好不好?”   江望景勉强抬头看了看,回应道:“好。”   “我想吃芒果千层。”   “可以。”   多久了还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收买。   工作日甜品店人不多,点单甚至不用排队。   吃了甜腻的奶油,江望景心情稍好了一些。   打开车门。   纪宴卿特意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个蛋糕盒。   回公司路上,江望景没忍住在车里就拆开了看。   里面有一块精致的翻糖蛋糕。   是他最爱的芒果味。   原来纪宴卿没忘。   还记得他上次说过,想要翻糖蛋糕。   从前只有羡慕的份儿,现在也有人会买来送给他了。   不用过生日也可以吃蛋糕,江望景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   办公室,江望景把蛋糕切开,他用托盘拿了一块给温澄。   芒果味充斥着满屋。   温澄略微诧异,拿叉子切了一点送入口中,“江哥你今天过生日?”   “不是,纪宴卿买的。”   闻听此言,温澄眼睛睁的很圆,“我靠,江哥可以啊,拿下他,你在A市横着走!”   江望景被他成功逗笑,“我螃蟹啊!”   温澄:“……”   半晌,温澄又说:“我觉得你可以是。”   他欠嗖嗖凑近,一副吃瓜样笑眯眯看着蛋糕,“江哥你俩进展怎么样了?”   江望景仔细想了很久,耳根子不由红了,他拿指节敲了温澄脑袋。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扣你工资。”   明白了,进展很快。   温澄眼神左右乱瞟,知趣的打住话题,改聊了别的。   要是在八卦下去,工资不保。   “哥,顶愉集团的闵总今晚指名道姓要见你。我找借口拦了,劝不动。”   “行,我知道了。”江望景低头吃着蛋糕,头也没抬。   闵忌和他说来巧,大学同学,同系、同班、同宿舍。   至于关系嘛,就普通朋友。   说来奇怪,八竿子打不着一边,毕业后顶多算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公司的大客户之一。   有什么事值得用终止合作来要挟江望景非得去见上一面。   想不通。   快到下班时间,闵忌先一步来找到了他。   “好久不见,望景。”   这两个字从闵忌口中说出来,听的江望景浑身难受。   江望景用淡淡的调子开口:“听我助理说你非见我不可?”   两人站在公司楼下,气氛怪异的发寒。   面对闵忌,江望景打从心底里有股不悦。   凡事都有商量,这货却偏偏是个倔种。   亏他们还得朋友,算个屁啊。   闵忌开门见山道:“听传闻说,你最近和纪宴卿走的很近。”   “哪来的流言蜚语,这么快都传你耳朵里去了。”江望景不免想笑。   这年头闲人真多,估摸着整个圈子里都快要传遍了。   闵忌垂眸。   话匣子戛然而止。   “或许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   真是脱裤子放屁,墨叽死了。   江望景白他一眼,语气故意刻薄道:“请吧闵总,餐厅我事先约好了。”   一路无言。   到了餐厅,服务员领着二人进到包间。   包间私密性很强,闵忌不知要说什么,等到菜上齐后顺势把门反锁,防止有人突然进入。   江望景惊了一瞬,又很快坐稳。   该吃菜吃菜,餐厅到处都是人,闵忌敢动他才见鬼。   “说吧找我干嘛,不想合作可以直说。”   反正全行业内就属江望景给他的报价最低,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   闵忌表情徒然严肃,“远离纪宴卿。”   “嗯?”   江望景夹菜的手顿住。一根筷子掉落在地。   “有事你直说,我最讨厌拐弯抹角的人。”   “江闻礼和他关系很近……”   闵忌给他手机里发来一份资料,继续道:“江氏先前在城南开发的那块地皮,都是纪宴卿在打理。”   摆明了说江闻礼和纪宴卿才是一伙。   早晚有天要将矛头对准江望景,狠狠坑他一波。   踢出江氏也不是没可能。   江望景眸底深沉,半信半疑眯着眼睛睨闵忌。   纪江两家是世交,偶尔走的近也很正常。不排除在生意上打交道的可能。   出于对纪宴卿的信任,闵忌的话他只听进去一半。   “我跟你挑明这些也不光是为了你,你也知道,对于商人利益最重要。”   闵忌其实也不屑于管,奈何江望景被踢出局的话利益折损太多。   被迫捆成一条绳上的蚂蚱。   “然后?”   “最近江氏集团的股权架构有调整。光是江闻礼手中的股权就占到了百分之八十。”   江望景:“……”   才走了没几天江闻礼又搞事。   都快要习以为常了。   闵忌一股脑把知道的全透露出来:“另外,纪宴卿还成立了家新公司,主营项目和咱们现在做的行业一模一样。”   由此可见他们两个之间有合作关系。   甚至关系已经到了可以透露核心技术给对方的程度。   大佬间的竞争对于摇摇欲坠的小公司极不友好。   而闵忌恰恰属于第二类。靠着远低于同行几倍的性价比,站稳了脚跟。   招人恨,但又没谁能够取代。   现在凭空杀出一道阻碍,纪宴卿的出现简直是要把闵忌架起来串在铁签上炙烤。   若说第一受牵连的是闵忌,那么江望景绝对是第二个。   闵忌咬着泛白的嘴唇说:“他们发布的产品样机与咱的技术几乎无差。”   话落,江望景陷入沉思。   现在纪宴卿唯一的阻碍就是无法把单价降到比他们还低。   假以时日单价真的变低了,迟早要被纪宴卿夺去市场,垄断整个行业。   闵忌见他迟迟不说话,于是又问:“所以说,你现在还觉得纪宴卿是好人吗?” 第48章 为什么要分手   意味着江望景和闵忌的处境都有点危险,随时会被行业扫地出门。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纪宴卿也从未向他提过。   闵忌神色凝重,“说不定纪宴卿最初接近你就带了目地。”   “我可是提醒你,太心软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一番话说出来,江望景再也没有底气了。“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   “江望景……”   “别让爱情把你害了。”   难道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因为渴望被爱,所以被迷的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就陷入纪宴卿的温情。   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亲手交给他人。   以至于他忘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要与纪宴卿老死不相往来。   “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闵忌起身离开,留他一人在包间。   江望景不由惊起一阵冷汗,后怕起来。难道纪宴卿真的对他怀有目地。   愣了几秒,他转念一想,也不对。   纪宴卿对他的好远超利用关系,包括平时,也包括当初他跟纪宴卿的那几天。   哪有人愿意拿那么多钱去给他去补窟窿。   这远超过江望景能带来的价值。   十亿不是小数目,直到现在江望景还没赚回这么多。   可是促使他造成如此大损失的人正是江闻礼。   如果两人一唱一和,坑他简直易如反掌。   钱不钱的反正最终还是留回自己口袋。   江望景手掌收紧,一拳砸在墙壁。他陷入僵局走不出来,到底还能相信谁。   他根本接受不了纪宴卿也在骗他的现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没意思了。   枕边人也拿他做局,江望景绝对会远离他,记恨一辈子。   这种感觉好比江望景满心欢喜吃到一颗糖,尝到甜味才发现原来糖里包了刀片。   回家,江望景闷闷不乐。   但却始终没勇气去找纪宴卿问个清楚,他怕坐实了猜想一时难以承受。   那些话还在脑中不停盘旋,像根针一样扎进了心头。   心痛不已。   半夜他依旧失眠,站在阳台望着空荡荡的街头。   一切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每当下定决心要与纪宴卿在一起,就总能有幺蛾子找上他。   江望景心烦到了极点,他换衣服去了酒吧。   有段时间没来,酒吧里的员工都换过一茬新人,脸熟的少之又少。   江望景打开通讯录,想叫几个朋友一起来,犹豫半天又觉得自己酒后容易说胡话,还是打消了念头。   万一酒后失言,把他和纪宴卿那点破事全抖出来,岂不是人尽皆知。   江望景坐在吧台,酒一杯接一杯。   意识越来越淡薄。   对于断片后的记忆他很模糊。   依稀记得,最后他把电话打给了谁。   次日醒酒,江望景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子,他下意识反应过来。   不是自己家,他到底在哪。   听到动静,裴序一脸疲惫走进来,眼角还有点淤青。   江望景揉着发疼的脑袋问:“你怎么了?”   裴序满脸愁相,抱怨道:“拜托大哥,你还有脸问我,谁家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喝酒。”   “要不是酒吧经理认识我,你差点被人捡尸带走了!!”   “?”   江望景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完蛋,闯大祸了。   裴序越是往下说,江望景越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都感觉降了几分,冷得他不由打寒颤。   所以说裴序是挨了顿揍?   他彻底懵了,战战兢兢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纪宴卿把那人打住院了……”   “为什么他也在?”江望景拉住裴序手臂,从床上爬起来追到了地上。   “我靠,纪宴卿怎么来的?”   到此为止,江望景已经想钻进地缝躲一辈子了。   接下来裴序说的更是重磅炸弹。   裴序白他一眼,如实说:“你喝多抱着手机不放,打电话骂了他半小时。骂累之后就躺尸了。”   然后就差点被睡。   然后裴序和纪宴卿来了。   再然后大家就全进局子了。   时间静止几分钟。   江望景努力回想昨天的记忆,尬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昨天肯定丢脸丢大发了。   他弱弱地问:“我真这么缺心眼吗?”   “废话!”   “我俩被扣了一晚上,今早才刚从警局回来,昨晚一直是温澄在照顾你。”   “嗨,江哥……”温澄从门框边上偷偷露出半个脑袋。   卧槽。   断片之后发生的荒唐比他一年经历的都精彩。   江望景忙把手机打开,最近通话的最后一条果然是纪宴卿。   通话时长49分06秒。   这么长时间,嘴皮子都要磨破。   江望景到底说了多少骂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纪宴卿人呢?”   “客厅。”裴序手指向门外,“不过他现在心情应该一般,你自己跟他说清楚吧,我帮不了你。”   纪宴卿坐在沙发,他抽着烟。   见江望景出来,抖了抖烟灰,嗤笑着说:“醒了?”   江望景吞了吞口水,他害怕极了,想必昨晚想说的肯定一股脑全说了。   就半天没见闯了多大的祸不说,还把事情搞成这样。   “你都知道了?”江望景脸色难看,抬手摸摸鼻尖,“原本想过段时间再找你聊这件事。”   纪宴卿忽地捏住他手腕,力道大的险些把骨头捏碎。   江望景疼得冷气倒吸。   他忍不住,双睫微微动容,哀求道:“放手,疼……”   纪宴卿‘呵’了一声,松开他手腕,语气不善道:“你还知道疼?”   很明显,生气了。   还气的不轻。   一夜未眠,纪宴卿双目赤红。   对视瞬间,江望景毫不夸张感受到了被野兽盯住的那种骇人。   纪宴卿把他猛地摔在沙发,扣住江望景双手举过头顶,质问道:“为什么要分手?”   江望景:“啊?”   纪宴卿一字一顿,“我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要分手!”   江望景:“……”   他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不对劲,不对劲。   宿醉还没清醒,江望景大脑嗡嗡作响,有些消化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江望景迷茫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说了什么?” 第49章 你该怎么补偿我   江望景不知道酒后到底都说了什么,有些欲哭无泪,“我没想和你分手。”   说着他讨好般蹭蹭纪宴卿胳膊,“我错了还不行嘛。”   “错在哪了?”   纪宴卿很了解,他所说的“认错”不过是缓兵之计,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有错。   江望景眼睛看着他,顿了半秒,假模假样真诚道:   “不该大半夜跑去喝酒,不该说你坏话,不该……”   一个字都没说到点儿上。   纪宴卿眼神轻佻,“还有呢?”   江望景摇头,他说不出来了。   眼见纪宴卿糊弄不过去,他自知理亏,只能可怜巴巴仰头献祭一吻。   “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原谅我好不好。”   刚说完江望景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怎么肉麻又恶心。   先前,他看过本书。   其中有段话说,男人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   江望景很快改了说辞,态度诚恳道:“纪宴卿,我真没想过要分手。你是我长这么大谈过的第一任对象,所以说……”   “你别欺骗我的感情。”   怎么从质问纪宴卿的隐瞒变成了纪宴卿审犯人一样质问他。   跨度有点太大了吧。   纪宴卿不理解,明明相处的很愉快,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如果你先骗我的话,我会主动离开。”   “我哪里欺骗你了?”纪宴卿忍不住笑了。   他这么一问,江望景反而直接哭了。   江望景带着哭腔,很委屈地说:“你为什么要偷偷注册公司,经营范围还和我的一样,这不是摆明了抢我生意嘛?”   此话一说空气突然安静,纪宴卿再也不笑出来了。   本来江望景要和纪宴卿在一起的决心很真挚,可是闵忌说的那些让他不得不起猜忌。   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一起说出来。   纪宴卿表情意外的错愕,他的一番话直接把气劲都消磨殆尽。   “江望景,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江望景正在气头上,显然不信他这句轻飘飘的解释。   “骗子。”说着,江望景眼神闪了闪,哭的更厉害。   “你要是和江闻礼一样见不得我好,如果觉得我碍眼的话,我可以直接消失,用不着这样勾心斗角。”   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纪宴卿全明白了,他在怪自己。   然后大半夜生闷气跑出去一个人喝到六亲不认。   纪宴卿吻去他眼角的泪,兀地多出几分深情来。   “有嘴你不会问我吗?为什么要自己藏着掖着憋在心里。”   江望景:“……”   “那我现在问你。究竟是为什么?”   纪宴卿眸色暗了暗,开始向他从头说起,“因为你总在江家受委屈,我打算把公司转到你名下,你当董事,我当法人。”   法人代表当起来多胆战心惊,万一江望景出事,被牵连的反而是纪宴卿。   江望景眼泪汪汪,眼眶一圈都是红的,“我看起来很像智障吗?”   “最近还在走手续,我没骗你。”   纪宴卿叹了口气,拉了把手把江望景掌心按在心脏的位置。   男人低头,凑在他耳边温声说:“江望景,我对你的诚意时间可鉴。”   倏地,江望景大脑空白一片,宛如飓风刮过,平静的海面瞬间掀起万丈波澜。   Enigma没有说话,只是用深沉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他的爱人,自己认定的爱人。   江望景还不是很相信,“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随便扯的谎吧?”   “没有。”   一句多的解释都没有,看似简单,实则诚恳。   那么就勉强相信纪宴卿一次好了,反正走完手续公司是要移交在他名下的,到时候就可以看出真假。   江望景抽回手,眼睫还挂着泪。   他两眼模模糊糊,贴脸凑近了纪宴卿,在男人薄唇轻啄了一下,“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哦。”   “哦?”江望景推推他,试图从沙发爬起来坐直。   纪宴卿丝毫没有要挪开身体的动作,反而是满腔醋意地说:“接下来就该算算咱俩的账了。”   得,忘的太干净。   根本不知道纪宴卿要找他算哪门子账。   江望景眼珠一转,说道:“我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灌的太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他越说越没底气,说到最后一个字直接哑了火。   纪宴卿不急不躁,从旁边拿到手机,打开录音回放。   “自己听。”   天杀的回忆贩子,居然还“贴心”的把通话语音录了音。   他敢放,江望景都没脸敢听。   羞耻他妈给羞耻开门,羞耻到家了。   江望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时间静止了他的动作一般。   录音里,江望景醉醺醺地说:“我要去钓别的鱼,给你调休。”   “不行!”   “江望景,你现在在哪?”   到此为止可以听得出纪宴卿还是很有耐心的。   直到下一句。   江望景大着舌头反驳,“用不着你管我,你已经妨碍到了我的私生活,我要和你分手!!!”   “纪宴卿我讨厌你,总是管东管西,烦不烦啊。”   “分手!!”   “分…手……”   录音到此结束,最后应该是江望景已经醉的一塌糊涂。   江望景表情有一丝异动,他抿着唇听完,下意识就想去抢手机删掉录音。   纪宴卿根本不给他机会,眼疾手快按灭了屏幕。   折腾半天也没成功。   江望景好话说尽都不管用。   不删就是不删。央求多少遍都没用。   “江大少爷,来说说看,你是要去钓谁?”纪宴卿耐着性子问他。   江望景为自己辩解,“我是因为白天生气胡乱诌的,醉话怎么能当真。”   这次换成纪宴卿脸上写满大写的不信。   醉话?怕不是酒后吐真言,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痛快了。   四目相对,江望景困窘地咬红了唇。   见状,纪宴卿似是有意为之地说:“宝贝,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这样说我真的很受伤。”   受伤个鬼,明明就是找理由得寸进尺。   “所以你该怎么补偿我?”   纪宴卿那双凌厉的眼眸蓄满了情意,盯的江望景心里不由发毛。   江望景沉吟片刻,问:“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第50章 搬来同居怎么样   纪宴卿:“看你诚意。”   半晌,他别过头错开视线艰难道:“只要你别太过分,做什么都行。”   纪宴卿顺势说出内心真实想法:“那就明天搬来我家住,一起同居怎么样。”   “我说过,别……”   想了想,江望景自知理亏,把话收了回来。   沉默许久,才支吾道:“嗯,好吧……”   目地达成。   纪宴卿没在难为他,笑容很欠,一副得逞的贱样。   “你是不是早就想让我搬过去了,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说出口。”   纪宴卿大方承认,“是,你那公寓隔音不好。每次我都收敛的很痛苦。”   “滚蛋。”江望景本想推开纪宴卿,却误打误撞踹到了不该踹的地方。   纪宴卿抓住他脚腕,笑容难看。   “下脚轻点,否则真废了。”   江望景抿唇不说话,脸却烫得异常。   纪宴卿又提醒道:“影响下半辈子幸福。”   江望景顿时黑了脸,“……滚。”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丝毫没有边界感。   怎么就瞎眼找了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朋友。   江望景扯了扯嘴角,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大白天别逼我抽你。”   纪宴卿一愣,捏住他的下巴狠狠亲了上去。   “我要举报你家暴亲夫。”   “唔…!”骂人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半晌一吻结束,江望景盯住他的脸小声轻绵说道:“长得真他.妈好看。”   面对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算了反正是真情侣,同居就同居,谁怕谁。   江望景轻轻扇了下他脸颊,有些调.情地笑骂:“纪宴卿,你好手段。”   纪宴卿观察着他那双情动的眸子,握住江望景的手贴在脸颊,语态亲昵:   “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   “我承认重逢那天遇到你时,我是有些极端,但哪怕能得到你的一点点爱,我也心满意足。”   金钱衡量一切的社会,他能说出这些话来实属意想不到。   江望景没料到,纪宴卿这样强势的人在感情中居然会是卑微的一方。   更加没有料到,纪宴卿会愿意违背一贯以来的准则去爱他。   这回江望景算是真栽进去了,深陷名为爱的漩涡无法自拔。   哪怕是场骗局他也甘愿认栽。   爱情本就是一场豪赌。   被爱不就是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亲手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吗。   江望景眼睛有点睁不开,他揉着发红的眼圈说。   “你知道我的原生家庭并不怎样,如果我毫无底线去接受你的爱,就意味着我放弃了自己的全部自尊,心甘情愿为你沉沦。”   说到这儿江望景鼻头酸涩,又有点想哭了。他小声抽噎的抱住纪宴卿。   江望景:“如果有天连你也抛弃了我。那么我会一无所有。”   纪宴卿:“我不会。”   在爱情里面全身而退太缺德。   纪宴卿爱惨了江望景,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他自当是不会做这种膈应人的事。   永远都不会。   如果说哪天非要分开的话,他也希望是江望景不做留恋的抛弃他。   江望景被他抱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象征性的推搡一下喊他名字提醒。   “纪宴卿!”   纪宴卿则抱着他的腰根本舍不得松手,低头埋在肩颈蹭了蹭,“别动,让我抱一会。”   江望景莫名奇妙,“为什么?”   纪宴卿坦坦荡荡地说:“因为你总是若无其事勾.引我犯罪。”   闻言,沉默。   江望景哑声说:“闭嘴,小心我拿雪茄切刀切了你。”   气性还得一如既往的大。   许久过后两人重归于好。   江望景准备从卧室拿自己外套和纪宴卿回家收拾行李。   拉开门的一瞬,门后有两人闪了出来,一下子撞到江望景身上差点一起摔倒。   真是恨不得耳朵都贴在墙上听。   裴序略显尴尬,挠挠头笑了笑,“……额…那个,你俩不亲了?”   温澄胳膊肘推推对方,压低声音道:“笨蛋,说错话了!”   气氛尴的要命。   “呸。”裴序飞快改口,“你俩讲道理讲完了?”   江望景白他一眼,“昂。”   “再不走都让你俩听出花了。”   纪宴卿仿佛一个没事人,脸上毫无波澜,一如既往摆出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裴序走过来拍拍男人肩膀,拿出烟盒散了根烟,“没事兄弟,我哄我媳妇的时候也这样。”   多年老朋友,没事,不尴尬。   江望景面儿上多少有点挂不住,抬脚就踢裴序,“谁告你老子是下面那个的。”   纪宴卿:“……”   裴序:“……”   温澄:“……”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很浓。   “我好像也没提这事吧,你激动个什么劲?”   说着裴序看向江望景,表现得十分无辜。“你不会真是吧?”   江望景:“不是!”   此时纪宴卿也开口了,“我也不是。”   两人往那儿一站,江望景明显就比纪宴卿要矮上半头。   谁的话更能让人信服简直一目了然。   江望景极力狡辩。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却都没说出来。   过了几分钟。   温澄极度虚伪地搭腔道:“我相信江哥。”   好歹也是个顶A,争强好胜了小半辈子。别让他面子掉地上。   绝对不是因为江望景是他老板才这么说的。   回家路上气氛空前的和谐。   江望景突然脑抽的问:“从小到大追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我?”   纪宴卿佯装思考了小半天,赌气道:“因为我是你鱼塘里的一条鱼,和你在一起你会怕我累,给我放假调休。”   “换做其他人,我没这待遇。”   江望景被他气笑了,小心眼还和喝多的自己过不去。   他攥紧安全带,忍住想打人的人,拧着眉头道:“说人话。”   “喜欢没有理由,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到了小区,纪宴卿把车停在车位和他一起上了楼。   江望景能收拾出来的东西很少,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甚至连一个最小号的行李箱都没装满。   本来就空旷的房子,他这一走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对于江望景而言,这只是他的住处,一栋房子而已,并不能称得上是家。   搬走以后或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因为这次江望景有家了。 第51章 腿软了   临走前江望景还不忘清理冰箱,把快要腐败的蔬菜全部扔掉。   反正他也不是做菜的那块儿料。   从今往后有了纪宴卿,更不需要他进厨房。不清理干净只会等着烂掉。   早晨十点半,两人回了纪宴卿市中心的顶楼别墅。   卧室早就收拾出来,包括床上用品全都是新的。   看得出,是预谋许久。   “话可提前说好了,我搬家住这就赖着你不走了,到时候你想撵都不行。”   说着江望景打开行李箱,一股脑把衣服全挂进纪宴卿衣柜里。   纪宴卿眯眼拿过他手中的衣物,笑道:“住多久都可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江望景毫不客气,索性就歇在一边让他整理。   躺平之余,江望景得寸进尺,“正好我还缺个专职保姆兼司机,以后就雇你来当。”   “好。”   等到他舒舒服服泡完澡,纪宴卿已经把饭做好,就差喂到他嘴边。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放以前这种生活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全部实现了。   原来谈恋爱也很简单。他也并不是什么人见人嫌的讨厌鬼,也能得到爱。   饭后补了午觉,江望景醒来摸到手机,网购下单了许多情侣用品。   大到睡衣,小到牙刷,全部都买成了同样的款式。   彻底和过去告了别,一切都要换成新的。   从头开始生活。   下午他收到裴序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说昨天的那几人现在都已经拘留了。   还有个伤势过重的,目前躺在医院昏迷着。   纪宴卿下手是狠了些。   不过也算这几人自作自受。   不值得同情。   看了消息,江望景内心愧疚。从小玩到大他就裴序这么一个好到家的朋友。   这次还因为自己任性,半夜拖累人,害裴序脸颊挂了彩。   简直良心难安。   江望景内心踌躇,斟酌了半天,打出一行字。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以后就不要这么费心费力了。   很快,裴序回复:没事,别有心里负担,我就是个充人数打酱油的。   可是打酱油也得有人愿意跑腿,才没他一笔带过的那么简单。   闲聊中,江望景提起了过去。   以及那次被江闻礼锁在教室的憋屈事。   裴序意外说了件他一直不知道的秘密。   原来,那时最先发现江望景消失不见的是纪宴卿。   也是纪宴卿在开门时把钥匙交给了裴序。   而他自己则躲在远处偷偷注视,怕离得太远,又怕离得太近。   当时裴序问过,为什么他要这样偷偷摸摸。   纪宴卿只回答过五个字。   江望景讨厌他。   每次,那个人都只躲在角落默默注视着江望景的一切。永远保持距离。   没想到多年之后的某天,两人确实互诉心意走到了一起。   也算不负有心人。   ……   次日,纪宴卿下班要回纪家一趟。   等到坐在副驾的江望景反应过来,车已经快到纪家了。   这货居然没提前告诉他,早知道就先打车回去了。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无人的街道,等到轿车停稳,江望景已经没了犹豫的机会。   晚了,原本不想来的。   现在彻底到纪宴卿家门口了,更没回去的可能。   纪家简直豪无人性,山庄大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纪宴卿帮他开了车门,站在外面伸一只手等着牵江望景。   江望景犹豫了,迟迟没有动手下车。   尴尬。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个不对付,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起。   说好的回家,没想到是回纪家。   “走吧,江望景。”   江望景一脸无奈,然后摇摇头。   双手抓住安全带向后缩了缩,“你不就取份文件吗,我在车里等你就好。”   “看到纪叔叔,我,我结巴。”   何止啊,还没见到人,江望景就已经紧张到结巴了。   一进屋铁定要打照面,虽然不是正式见面,虽然以前也见过。   但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   要是被长辈们知道他和纪宴卿的关系,还不如让他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   他实在没勇气面对两家人的质问。   以前见了纪叔叔尚且能寒暄几句,如果是现在,江望景绝对无法面对。   辛辛苦苦养的好大儿,处处优异的五好青年,结果就被自己带跑偏了。   两头猪,在田野里尽情撒欢。   画面太美,想都不敢想。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大不了发现了再解释也不迟。   江望景无奈坦白,“我怕纪叔叔知道我们两个……”   “谈恋爱……”他低着头,音量小到离谱。   纪宴卿唇角勾起,笑了,这算哪门子顾虑。   原来不想下车就是因为这个。   都多大人了,怎么像未成年早恋似的,唯恐父母发现。   纪宴卿温和哄道:“没事,他不在。”   真是的,能大大方方牵手,却不能大大方方公之于众。   纪宴卿内心隐隐不爽。   到底谁才是小气鬼。   两人一动不动杠上了。   眼见非去不可了,江望景眼珠一转,又找借口敷衍。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你家保姆太多我社恐。”   纪宴卿:“大家都很忙,没有那么多观众一直盯着你看。”   江望景本想留在车里,奈何纪宴卿一直等在门外。   印象中,纪家老头子永远一副威严做派,整天板着脸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   江望景只能信了他的话,深呼出一口气,约法三章。   一、两人不许走太近。   二、不许有暧昧。   三、速去速回。   踏进门的刹那,二楼蹿下来一条黑色大型犬直冲冲朝着江望景扑过来。   江望景唯独怕这种看起来长相凶猛的大型犬。   瞬间吓麻了。   那条杜宾犬叫了一声,毛色乌黑发亮,见到两人翘着尾巴摇个不停。   纪宴卿下意识把江望景护在身后,“它眼神不好总认错人。”   热脸贴了冷屁股。   见纪宴卿态度如此冷淡,杜宾有点哀伤。   纪宴卿护着江望景,默默解释道:“不过也可能是你沾了我的气味,把你错认成了我。”   听起来怪怪的。   江望景:“……”   呜呜低嚎了两声,夹着尾巴卧在自家主人脚边。   大狗索性不走了,江望景更怕了。   江望景声音有点抖,腿都软了。 第52章 求你了,我害怕   “纪宴卿,你能不能让它往旁边点,我,我,我害怕。”   杜宾似乎能听懂江望景的话。   故意耍赖贴近找他玩,趴在江望景脚边前挪几步去咬他裤角。   “啊!!!”   “纪宴卿快救我,它在咬我!!!”   一排尖利的犬牙揪着裤脚不放,江望景根本不敢动。   几声犬吠过后,江望景破防了。   他逃的慌不择路,连同约法三章都顾不得。   攥着纪宴卿衣服,闭着眼撞在男人怀里躲起来。   “纪宴卿卿你快管管它,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纪宴卿环腰抱住他,厉声呵责,“Charlie,坐下。”   突然被训,杜宾犬耷拉着脸相当委屈,莫名朝着江望景大声叫。   他快哭了,用一种哀求的语气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你能不能叫人把狗牵走,求你了。”   一时疏忽,居然忘了家里还养着狗。   早知道就该顺了他的意,让江望景乖乖坐在车里等。   现在倒好,回家又要哄了。   纪宴卿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上次他分明还和一只萨摩耶很亲近。   甚至还说那只狗的名字叫纪宴卿……   纪宴卿问:“为什么不怕小区那只萨摩耶?”   江望景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他遮遮掩掩,偷瞄了Charlie一眼。   迈着颤抖的腿,艰难挪了几步从纪宴卿身边离开。   实话实说道:“我以前被杜宾咬伤过,有心理阴影。”说着他撩起袖子给纪宴卿看。   “没骗你,我真的很怕这种大型犬。像萨摩耶那种温顺的不怕。”   纪宴卿哭笑不得,弯腰摸摸狗头叫人来牵走了Charlie。   望着一人一狗离开的背影,江望景长吁一口气,脸色这才好些。   上楼的时候,纪宴卿解释:“它只是太孤独想和你玩。”   “毕竟我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Charlie只能养在老宅,纪宴卿每天作息都不规律,根本没有闲暇遛狗。   忙起来的时候说不定连一日三餐都顾不得喂。   缘分这东西来的巧。   Charlie是纪宴卿在国外那几年时捡回家的狗。   当时小小一只混着恶臭垃圾被抛弃在垃圾桶。   纪宴卿恰好路过,听到了垃圾桶里微弱的响动,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它。   捡回来时浑身脏污,瘦骨嶙峋地样子就像一只大号的老鼠。   纪宴卿养了很久,每天定闹钟喂奶喂药才逐渐吃胖些。   后来狗子又得了犬瘟,花了不少医药费才捡回一条命。   养这么大实属不易。   纪宴卿救了它两次。   实则是Charlie拯救了他无聊贫瘠的生活。   两点一线的日子从此多了一点不同。   听了Charlie的来历,江望景在他旁边有些走神,突然蹦出一句,“真羡慕你。”   “为什么?”纪宴卿不明所以。   “我以前也养过宠物,可是我没能力对它负责到底。”   忘记是多久以前,生日时朋友送了江望景一只仓鼠。   他每天宝贝一样护着,小心翼翼藏在卧室生怕被家人发现。   可是后来,还是被推门闯进房间的江闻礼看到。   第二天,连同仓鼠存在过的痕迹都一并消失了。   江望景拦不住,他没有任何办法。   任何他喜欢的东西江闻礼都要掺和一脚。   江望景去找江闻礼理论,大打出手换来一顿训斥。   父母会怪他,弟弟还小为什么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就是只仓鼠吗,拿钱再买就是了。   后妈把钱扔给江望景。他没捡。   这些痛苦的回忆在脑海盘旋,江望景似是有些不愿再想下去。   他把话题重新带回Charlie身上。   “要不把Charlie带回家吧,如果你太忙没时间我可以照顾它。”   纪宴卿脚步一顿,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怎么还和刚才判若两人了。   江望景抿抿唇,蜻蜓点水地吻了吻。   在纪宴卿耳边轻轻低语:“我可以试着和它相处。”   唇角还残留着余温。   纪宴卿手指插进发缝扣住江望景后脑,顺势托着后背把人搂紧。   气息近在咫尺,唇瓣相贴,他指尖摩挲江望景的脸。   “我怕它太得宠会分走你对我的爱。”   靠,这是什么话。   无语。   江望景嘴角抽了抽,想捂他的嘴,但又怕纪宴卿舔他手心。   纪宴卿眼神认真又直白,被盯着看很不适应。   江望景小声嘟囔,“你这么说的我好像渣男,我是有三妻四妾吗还需要分一点爱出来宠幸你?”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安静。   江望景胡思乱想,嘴边却很诚实,“我说过喜欢,那我就只可能喜欢你一个人。”   说到最后的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纪宴卿深沉的眸子有光闪动,看他的目光炙热深情。   “江望景,在我心里排第一的永远是你,不是我自己。”   “多爱我一点吧。”   江望景回应一吻,笑盈盈说了声:“好。”   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坏情绪,只要纪宴卿就是他最大的安全感。   从楼梯口到书房很短的一截路,两人已经亲了好几回。   幸亏没有人路过。   不然脸都丢光了。   江望景跟着他去了书房,等到拿完文件准备走时。   大门有辆车回来了。   完蛋,光顾着接吻把时间耽搁了。   哪曾想纪宴卿他爸回来的猝不及防。   江望景压低声音,悄悄说:“一会你就说还有事忙,咱们打个招呼就走。”   纪宴卿满口答应,“好,我听你的。”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连同记忆也似乎出现了偏差,那位威严的中年男人很和善。   他拍拍江望景的肩,上下扫视一番,“是小景来了啊,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和宴卿一起吃。”   “你们俩小时候经常闹脾气,没想到现在还能玩到一起。”   何止啊,都已经睡到一起了。   关系能不好吗。   虽然江望景心里这么想,但现实是,一个字都不敢坦白。   “那,那都是以前小不懂事,长大了自然还是朋,朋友嘛。”   江望景讷讷了半天,声音比蚊子都小。   满脸假笑的客套几句后,他更走不掉了。 第53章 宝贝我错了   餐桌上。   纪宴卿偷偷牵住了江望景的手,在他手背摩挲个不停。   江望景脸上表情很古怪,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别扭的不行。   好不容易松了手,纪宴卿又不安分地把手搭在他腿根。   掌心的温度好似要把江望景烫到,简直坐立难安还不能大声说出来。   礼貌和不安同时作斗争。   纪宴卿故意指尖画圈如同绘制一幅细腻入微的画,轻轻撩拨。   江望景心跳不由自主加速,握住男人手腕,不让他再继续。   简直心机男,生怕看不出点异样来。   没公布恋情就见家长的小情侣,不要太幽怨。   还能不能好好把饭吃完了。   见江望景一碗米都没怎么动。   “小景是不是菜不合口味,在叔叔家吃饭别客气,喜欢吃什么让厨师重新在帮你炒。”   江望景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纪叔叔我吃的习惯。”   “你们年轻人的口味不一样,纪宴卿,把小景照顾好。”   纪宴卿点点头,意味不明地朝江望景笑,“好的爸,我肯定照顾好小景。”   照顾两字咬音格外重,像是羊入虎口的得意。   引得江望景一阵无语,手心都紧张出汗了。   他只得跟着附和几句,“没事纪叔叔您不用管我。”   他轻轻踩了纪宴卿一下,对视一眼示意他不要当显眼包。   奈何纪宴卿并不打算收敛。   江望景眼神里寒光聚拢,双手死攥着衣服,很难忍住不去揍他。   实在太欠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结束,江望景早就精疲力尽。   既要附和还要提防。   ——   深夜,江望景气不过,翻身坐起来拿被子蒙住纪宴卿脑袋。   “都说了叫你不要放肆,我的话你是不是听不进去当耳旁风了。”   “宝贝我错了。”半睡半醒间,纪宴卿掀开被子习惯性地伸手把他往自己身侧一捞。   先道歉后冒犯。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过分恶毒。   江望景忽地被拉在他身侧,毫无防备地被压在身下。   “纪宴卿,你起开。”   男人没动,箍着他手腕的力度又重几分,权当刚才的话是空气。   江望景处境瞬间窘迫起来。   生怕纪宴卿弄他。   明早还要开会,今天可不能睡太晚。   江望景克制情绪般垂眼,他试图挣扎地用膝盖顶纪宴卿,“……别,明天不能迟到。”   短暂的瞬间,纪宴卿和他眼神对视。   这次明显是把话放在了心上,纪宴卿亲自帮他盖好被子,规规矩矩躺回自己位置。   纪宴卿半哑着音抱住他,“睡吧,明早我送你去公司。”   “好。”   自从同居起,纪宴卿就成了他的专职司机,每天上下班都有车接送。   根本不需要自己开车。   到了公司,江望景先看了考勤表。   他发现,有几排全是空缺。   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看到最后江望景不由开始恼火。   一个月总共就上二十多天班,总部调来这些人居然能晚来二十天。   欺人太甚。   索性骑在江望景头上拉屎得了,还上什么班,直接把江远顾踹了自己当董事长好了。   薄薄一张表格,江望景拍了照片发给江远顾,然后捏成团扔进垃圾篓。   温澄不知从哪冒出来。   他递江望景一杯热豆浆,“江哥,现在要开会吗?我去喊他们到会议室。”   “嗯,你去通知一下,叫所有人都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   本来江望景今天是打算让员工们续签合同,但他现在想当次恶人。   把总部调来协助工作的管理层全都裁掉。   反正合同要到期了,江望景绝对不会让他们续签。   每天上下班都要碰上江闻礼的眼线,浑身都膈应到不行。   协助工作说的轻巧,实际完全看不到贡献。   混吃混喝混工资的摸鱼怪。   白拿工资留着碍眼。   地球没了他们照样能转,江氏没了他们也照样能干。   江望景似乎并没有要故意找茬儿的意思,合同到期,上班缺勤,理由正当。   根本让人无从下嘴谈论。   痛快。   温澄坐在前排,眼睛微眯偷偷环顾四周。   会议室静悄悄,所有人一言不发。   温澄心中暗自欣喜,恨不得现在就拍手欢送。   那些人老早已经就看不顺眼了。   天天呼来喝去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明知道温澄是江望景助理还要瞎指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公司几个大股东亲自来指导工作了。   会议结束,温澄第一个站出来赞同江望景。   “江哥你刚才太牛了,我挺你。”   江望景苦笑,不说话。   他也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境界,实在忍无可忍。   江望景断然不会主动惹事。   这次显然做的决绝,哪怕是向来对他刻薄的父亲,想必也挑不出反驳的理由。   要想回总部就回去,反正江望景不留人。   每天嚼舌根,不怕把舌头闪到。   少了这些人江望景心情大好。   连续好几天,他来公司都特积极。   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裁员省去的钱也都能进自己口袋了。   爱情事业双丰收。   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星期五。   晚上有的商务酒会,业界精英大佬都会去。   虽然纪宴卿只收了单人份的请帖,但着带江望景一起去逛逛也没什么问题。   不然留他一人在家不放心,这家伙撒欢放了羊铁定又要吃泡面、熬大夜。   小型宴会游刃有余,这么大阵仗的江望景自打入行以来也没参加过几次。   他又打算赖在家不去,架不住纪宴卿软磨硬泡。   江望景耳根子软,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就答应了。   万一遇到个眼瞎好说话的行业大佬。   说不定还能合作一把。   不卖他面子可以,大佬的面子总得卖一个吧。   毕竟挺值钱的……   谁不想巴结。   俗话说得好,三分靠打拼,七分靠人情。   纪宴卿的名字摆在那,事情就已然成功一半。   场地定在举办者的私人别墅,一栋宛如中世纪古堡的半山独栋。   站在院外,江望景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随后喃喃道:“你看这风格,房主该不会是吸血鬼伪装的吧。”   “把我们骗过来,然后原形毕露吸血喝。”   当然,这是往夸张了说。   纪宴卿笑笑,顺着他的话说:“说不定我们两个都是盘中餐。” 第54章 我就是来给他撑腰的   漆黑的夜晚别墅里灯火通明。   两人来的算是比较晚,一楼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见纪宴卿姗姗来迟,处处有人迎来和他打招呼。   那些谄媚的要是有尾巴,说不定都要摇上天了。   他站在纪宴卿旁边仿佛一个透明人,和背景板一样干巴巴杵在那。   根本不像纪宴卿说的那样,到处都有同行业大佬。   江望景感觉没趣。   趁着几人谈话间,江望景偷偷从男人身边溜了。   冷色调的灯光切割着众人视线,江望景觉得自己活像是局外人。   餐区的甜点架摆满了小蛋糕,光是一种口味都有好多不同的样式。   路过的他没能挪不开眼。   成功人士觥筹交错,不成功人士埋头干饭。   反正请的是纪宴卿,又不是他,在场没一个熟脸不吃白不吃。   不然来了纯属就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纪宴卿这个混蛋在外那么受欢迎。   换成和自己相处就会变得像一个不能和正常人交流的智障。   “我可以拼个座位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江望景寻声望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他旁边站了位身高还不及腰的小女孩。   一双水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望景。   “哥哥我想吃那个粉色桃子蛋糕,可是太高了我够不到。”   “我帮你。”   小女孩礼貌道谢,坐在江望景旁边的位置。   “谢谢哥哥,我叫程滢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江,江望景。望月的望,景色的景。”   江望景没多想,自报家门之后就起身去帮女孩拿蛋糕,他胳膊抬了抬转身时不小心碰了人。   蛋糕失手掉了。   那人端了杯果汁,杯子没掉,但溅出几滴却洒在了白衬衫上。   “我……”   赔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先开口了,“你干嘛!!!多大人了长没长眼,看不到身后有人吗?”   江望景有错在先,他自觉道歉。   能买一件赔给他最好,至少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江望景态度诚恳,立刻掏出手机干脆利索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我把钱转给你吧。”   明明是在商量。   对方却认为他的举动小瞧了自己,便不依不饶骂了几句脏话。   见状,女孩抢先拦在江望景面前,双手抓住那男人胳膊,打算自己承担错误。   “请你不要说哥哥了,是我自己要他拿蛋糕的。”   江望景还没沦落到需要小朋友帮自己出头的地步,连忙拉住程滢滢想要护住她。   那人露出厌恶的眼神,马上甩手推了一把。   程滢滢被推的跌倒摔在地上。   “你疯了?”   江望景脸色大惊,他去拦,偏偏差了一步。   程滢滢手背磕在桌角,流血破了皮,坐在原地直哭出声。   果然有钱不代表有素质。   江望景把女孩抱进怀里,护小鸡崽一样死死瞪着男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和孩子至于动手吗?”   “大不长眼带个小不长眼的,你还有理了!?”   江望景:“……”   眼前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在酒会这种场合喝果汁就先不说了,至于因为点小事就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都说过了会赔你钱,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江望景也火了,话语间怼了几句。   “我把名片留给你,你爱怎么着明天以后再来找我。”   程滢滢的手一直流血,可能还需要缝针。   江望景现在只想去带她包扎,不然见了对方家长他没法交代。   “我改变主意了,要赔钱可以,我要现金。”男人拦住不让他走,“而且现在就要。”   现在出门谁带现金,况且带了也肯定不够。   明摆着为难人。   “你没完了是吧。”   要不是脱不开身,他非得去银行兑换一袋硬币拎来。   一枚一枚数。   江望景眸色一暗,“你让开,我要带她去包扎。”   餐区有隔挡玻璃,音量大点外面不会听到。   那人挡在他们面前,说什么都不让路。   嘴欠至少要个有度。   找事冲着江望景来便好,跟孩子置气,算什么男人。   依照江望景怼天怼地的性格,下一步就该动手了。   他气不过,扬起手。   男人心一紧,却仍旧摆出一副令人生厌的嘴来。   现实和预想一样,耳光并没有落下来。   他料定了江望景不敢。   江望景也确实收了手,并不是因为不敢。   而是因为他不想给纪宴卿添乱成为他的累赘。   不然以江望景的性格,该打早打了。   “看你这穷酸样,指不定还是蹭了谁的邀请函才来。”   男人从下往上看看,戏谑似的拍拍他脸颊。   啧了两声,嘲道:“不过像你这样的,大概率是被金主包的情人吧。”   江望景大脑中紧绷的某根弦断了。   该扇的巴掌真是落不下,没完没了,他好气。   踢人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Alpha威慑性的信息素瞬间炸开。   被挑衅烦了,江望景真火了。   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往那男人脸上揍了一拳。“你他妈的少犯贱行不行,老子他妈的Alpha。”   “滚他妈的情人不情人,快给我闭嘴吧。”   两句话,含妈量极度超标。   江望景拎着头发把鼻青脸肿的男人拽出餐区。   众人纷纷递来疑惑地眼光看江望景。   才发现,他身后还带了个牵他衣角的小女孩。   程滢滢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跑向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子。   “郁寒哥哥有人欺负我。”程滢滢哭唧唧地颧骨一片通红,看样子十分可怜。   下一秒,所有人炸了锅。   因为这孩子抱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本次酒会的主办……   好了吧,瞎子一个,踢人踢到铁板了。   江望景硬生生憋回去笑。   得,就作吧,现在看你还有没话说。   程郁寒还没说话。   纪宴卿先着了急,看似劝架般把两人分开,然后把江望景带到沙发坐着。   男人拍肩抓住纪宴卿,不依不饶道:“诶,你们拉偏架是吧,他打翻果汁溅我一身怎么办。”   “……”   以他对江望景的了解,自家宝贝绝对不是爱惹祸的那种。   除非,对方挑衅在先。   纪宴卿挥起拳头狠狠朝男人脸上打了过去,“拉偏架又怎样?”   “我就是来给他撑腰的。” 第55章 老公以后换你来养我   程滢滢哭得一抽一抽,泪渍全印在程郁寒笔挺的西装上。   小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一五一十把自己受了的委屈全讲哥哥听。   “郁寒哥哥,抱。”   程郁寒心疼坏了,抱着她边拍后背哄边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来。   一场闹剧说来就来。   那男人搅了趟浑水,开始颠倒黑白污蔑江望景。   说他才是蛮不讲理无赖耍横的那个。   毕竟他脸上挂彩还有伤,说出来也并没有多牵强。   江望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骂道:“我靠,你属狗的吧到处乱咬。”   见过不要脸,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程滢滢止住眼泪,急急忙忙摆手。“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大哥哥了。”   男人他虚伪的措辞很快就程滢滢戳破,   “是我要吃蛋糕才找大哥哥帮我拿。”   “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他,他就一直骂我们,然后还推了我……”   说到这,程滢滢哭的更厉害了,泪珠子大颗大颗掉。   医生来把程滢滢带走。   江望景神情微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如果你执意说滢滢有错,我可以代替赔偿,但是她现在受伤了。”   “这笔账我要好好算。”   双方可能还存在利益往来,这会撕破脸,真不懂是装傻还是真傻。   男人没怎么把程郁寒放在眼里,继续大声道。   “那我的损失该怎么办?谁来赔偿我?”   他的账,照样该算。   绕了一圈,矛头又对准了江望景。   各个都是惹不起的大佬,招惹他们干嘛呀。   周围人呼吸都慢了半拍。   唯独江望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垂睫,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报警吧。反正也争不出对错来。”   “有要求可以向我提,你不需要为难他。”另一道声音,打断了江望景。   纪宴卿眯眼点了根烟,把一张带联系方式的名片递给那人。   “这是我的律师,你可以联系他。我们现在要走,恕不奉陪。”   “你……!!”   男人手顿在半空,惊诧地不行。   没想到,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纪宴卿也会出来掺趟浑水。   “他是我的人,我担责。”   说着,他揽住江望景,低头轻浅吻了他的唇。   像宣誓主权般故意站到了江望景的立场。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江望景瞳孔骤缩呼吸都快停滞了。   懵了几秒他急匆匆推开纪宴卿,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现在好了,是人都能看出他和江望景关系不一般。   这回算是当众捅破窗户纸了。   纪宴卿眼神发寒,严肃道:“和他作对就是和我过不去,前因后果想必你最明白”   “我建议你还是考虑清楚再说话。”   再敢和江望景扯皮,摆明了和纪宴卿作对。   典型的欺软怕硬。   男人见纪宴卿发话,有些怂了,程郁寒至少和他旗鼓相当,但纪宴卿是真惹不起。   万一事后给他来个全行业封杀,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谁还敢和他合作进购他的货。   “纪总我真不知道这位是您朋友,都是误会。”男人先低头认了错。   纪宴卿没回应前,他一直站在原地,捂着挨了巴掌印的那边脸颊,默而不语。   有病吧。   现在知道怂了,刚才气势不是很狂傲。   回家的途中江望景闷闷不乐。坐在车里扣着手指,少言寡语到不像他本人。   江望景:“对不起,我搞砸了。”   闻言,纪宴卿立刻制止了他,“你不需要道歉,不是你的错。”   江望景继续道:“我只是太生气,因为他说我是别人花钱养的情人。”   “你说这扯不扯,难道他看不出来我是Alpha?还是说我长得就看起来很虚?”   不对,两人先前确实有过一段不对等的关系。   他也确实是被纪宴卿养着的。   那男人说的没错,是他错了。   江望景心“咚”的一跳,突然不受控制地问他:   “那我算吗?”   “不算。你是我的恋人。”   江望景蓦地抬头,视线火烧一般灼烈地看向纪宴卿,“我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   “不用,自愿赠予。”纪宴卿忍不住笑起来,半天不说话原来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纪宴卿对他的爱已经超出了界限。   即便江望景打架了,他也只会揉揉手问江望景没把手打疼吧。   怎么可能会让江望景把钱还回来。   他趁早打消江望景的念头,防止这个笨蛋省吃俭用把自己饿瘦。   “即便还给我,我的银行卡也不会多出一位数。”   妈蛋,真有钱。   江望景呵笑,双手抱臂扭头看向车窗外。   他生气,但要克制一下,“你不要再这样给我炫富,不然我不理你了。”   猫和狗注定不能独处,这蠢狗可真是太狗了。   车停之后,纪宴卿侧身过来,堵住他的唇吻了上去。   “以后换你来养我吧,老公。”   真男人,从不计较。   半晌,江望景讪讪笑了,“让我反一次,我就养你。”   纪宴卿:“……”   “算了吧,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积蓄。”   江望景破防了,“骗子!!”   下个瞬间,纪宴卿又自视上他的眼睛。   开始了攻城掠地……   淡薄的信息素散了开来,江望景头脑逐渐发昏,倚靠着进了他的圈套。   纠缠、轻咬。   无比绵长的一吻,好似要将他的一颗心完全沉溺。   纪宴卿故意贴在耳边,暧昧地开口:“看你这副模样,难道想在车里做?”   他把手横在江望景唇瓣间,又接着说,“宝贝不行,会被路人看到的。”   眼底翻滚的情愫既是挑逗,也有强势。   还没反应过来,纪宴卿就已起身抽离。   男人薄唇微张慢慢道:“想试的话,回家再说。”   江望景睫毛微颤,捂着嘴捶他一拳,“滚蛋。”   没皮没脸。   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欠。   旭霖的员工知道他们一本正经的董事私下这么贱嗖嗖的吗?   到家,纪宴卿冷不丁问:“明天还开会吗?”   “不。”江望景不明所以,“我吃饱了撑得闲,每天没事开会干什么。”   “好,那今晚早点睡。”   江望景:!!!   慢了半拍,他反应过来。   等等,不对,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第56章 占有欲很强   房间里壁灯亮着微弱的光,哭腔伴着喘息声愈演愈烈。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薄荷信息素的味道。   似有若无却久久消散不去。   江望景短促地喘着粗气,在他耳边有气无力道:“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挺损。”   “具体?”   “……”   江望景委屈地哼了一声,蹙着眉,满脸痛苦却是说不出的情动。   又可怜又勾人。   静默几秒钟。   他带着泣音哑着声小声抱怨,“以后都不跟你做了。”   纪宴卿就知道他要这么说,手背刮去他眼梢的泪,故意使坏地挑逗。   “不行,我占有欲很强,你如果这样的话我很难保证不把你锁.起来关在房间。”   “每天都让你下不.了床。”   江望景脸红了。   从脖子蔓延到耳根,红到滴血。   半夜。   纪宴卿披着睡衣坐在床边,他抽了支烟,手指把玩着江望景的发丝。   “江望景。”   “你是我的。”   男人抚着Alpha脸颊,嘴边轻轻呢喃,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不然他可能会疯,爱到入骨突然失去,那种痛楚永远无法泯灭。   江望景早就疲惫的不行,洗完澡后闭眼就睡了,裹在被子里把自己团的像只包子。   反倒是纪宴卿,毫无睡意。   做完高强度运动还有闲情逸致抽烟。   体力有点过于好了。   次日,江望景难得睡过了头。   起床时已经接近中午。   全怨纪宴卿,好端端做那么晚,导致他现在还都腰酸背痛。   他从床爬起来,脑袋晕乎乎。还想再睡一会却迫不得已需要起床去公司。   于是江望景从床头摸来手机,随手编辑了条消息发给温澄。   小橙子,今天忙吗?   很快,对方收到一条微信,回复一条,很闲。   好的很,就等这句话了。   不出五分钟,温澄收到第二条消息。   宇宙第一大帅哥:今天你黑心老板旷工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勿念,勿扰。   温澄恍惚一下,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   好了,彻底清净。   江望景一丢手机,翻身卷好被子继续睡。   又睡了一阵,他觉得不对,摸摸旁边的位置。   空的。   按照往常纪宴卿不应该叫自己起床吗,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大早晨的他去哪了?   江望景掀开被子喊了半天,没人答应。   许是纪宴卿去公司忙了,又或许是他在厨房做早餐。   算了,继续睡觉,不在正好没人烦江望景。   过了不知多久,他在睡梦中依稀听到门响了一声。   江望景闭着眼,试探性地叫纪宴卿名字。   “纪宴卿?”   有脚步声,但还是没人应。   过了几分钟,他垂在床边的手就触了毛茸茸的东西。   捏了捏,手感很奇怪,呼吸声也不是一般粗重。   到底什么东西。   江望景困到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又捏了一把。   紧接着,一阵温热潮湿的东西在手心蹭了几下。   我靠,到底什么!   江望景吓得从梦中惊醒。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他瞬间不困了,狗也被吓到了夹着尾巴后退好几步。   “今天照顾它的保姆请假,我把Charlie接回来了。”   原来是它。   纪宴卿指着江望景道:“Charlie这是你爹心尖上的宝贝。”   Charlie识趣的“汪”了一声。   江望景:“?”   这狗还挺聪明。   江望景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睛酸涩,还有点疼。   昨天晚上不知节制的“狗”太不要脸。   一直弄到凌晨才肯罢休,想想都觉得来气。   江望景穿好睡衣系着睡衣扣子,准备起床洗漱。   Charlie用爪子挠被子,满是兴奋等不及想和江望景一起玩。   “它也很喜欢你。”纪宴卿说。   闻言,江望景试探性地迈出第一步,揽手喊它,来摸摸头。   好乖,比想象中的还要乖。   而且手感也是出奇的好,像一只缝制好的毛绒玩具。   揉揉狗头,心情也会变好。   就是吧,这狗子长得有点凶。   纪宴卿带了Charlie的飞盘和狗粮回来,如果江望景想多养几天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待会去公园吧,带Charlie玩。溜达完饿了,晚上正好吃火锅。”   江望景笑嘻嘻望纪宴卿,眼神递来一种莫名的渴望。   纪宴卿答应的爽快,“可以,前提是你需要先吃饭才能出门。”   “我去洗漱。”   江望景一溜烟跑的很快,Charlie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追。   两个小朋友一般。   洗漱完,他匆匆扒拉了一碗米饭,换好衣服整装待发。   他自告奋勇帮Charlie带狗绳,带了半天都没带上。   “很简单,我教你。”   纪宴卿弯腰,牵过他的手,手把手教着江望景系狗绳。   气氛过于暧昧,两人光顾着回头接吻,半天了根本都没在意到狗子。   Charlie急得直在原地打转。   要是狗子会说话,恨不得马上控诉两人虐狗。   把他俩都抓起来,一个流放南极一个发配北极。   ……   工作太忙的缘故,纪宴卿似乎从来没有时间在天黑之前出来闲逛过。   Charlie东嗅嗅西嗅嗅,摇着尾巴走在最前面。   他们则跟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公园最偏僻处有块空旷的草坪,好多养狗的都喜欢来这边遛狗。   以前纪宴卿晨跑偶然发现的。   江望景解了狗绳,从背包里拿出飞盘,远远抛了出去。   很快,Charlie叼了回来。   把飞盘叼在江望景脚边,抬头满是期待的等江望景继续和它玩。   几局过后,江望景成功收买了狗子,一人一狗混的比什么都熟。   连纪宴卿喊它,Charlie都没理。   位置就要保不住。   纪宴卿笑了,满眼温柔给江望景递了一瓶矿泉水,“哎,我家小朋友拐走小没良心了。”   “肯定都忘了你们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了吧。”酸酸的有点醋味。   装可怜还是有点太low了,低段位绿茶男。   江望景撇撇嘴,却还是光速解释道:“你懂什么叫做爱屋及乌吗?”   “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喜欢你的狗。”   “不然它这么凶,我才不会…爱……”   犬类听力极佳,似乎是听到了江望景的抱怨,讨好的凑过来贴贴。 第57章 哄了,但没哄住   灯影交错,回家路两人一狗默默走着。   场面难得温馨。   纪宴卿牵着江望景的右手紧了紧,十分满意地与他十指相扣。   暖洋洋的触感从掌心传入神经,他轻笑一声。   沉默了很久。   快到小区时,两人路过了一条只在晚上营业的小吃街。   江望景望着家冷饮店,两眼发直。   他突然停下脚步,问:“纪宴卿,你想不想吃一支奶油做的冰激凌。”   “不想吃。”纪宴卿的拒绝很决绝,“你想吃吗?”   “我也不想吃。”   假的。   江望景想的吃要命,但是话一经说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原本打算给你买的,既然你不爱吃那我们回家吧。”纪宴卿眉眼含笑,作势要带着他走。   “别、别走……!”   江望景急了,就差把想吃冰激凌五个大字挂在脸上。   “你真的不想吃吗?这家我以前经常来。”   “味道很好的。”   “他家种类特别多……”   江望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纪宴卿果断道:“不想。”   拒绝来的太快,最后一句话他甚至还没说完,江望景仿佛机器人一般,瞬间哑火噤了声呆呆站在原地。   明明问的人是纪宴卿,江望景眼神里却闪过一抹转瞬即逝地失落。   江望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狠了狠心拽着纪宴卿要走。   “算了,我们回家吧。”   纪宴卿叹了口气,“走吧,我突然想吃了,带你去买。”   江望景一听,乐呵呵地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一次吧。”   “嗯。”   纪宴卿让他先等着,自己去向店员买。   “纪宴卿,我想吃两个球的,要芒果和奶油加一起。”   江望景还试图询问他的意见:“可以吗?”   最后那句实属多余。   纪宴卿看着眼前假惺惺表演的“演员”不着痕迹地点头嗯了一下。   排队付款后,纪宴卿拿了冰激凌走来,他伸手把加了双球的递给江望景。   “多亏你运气好,芒果就剩你最后一颗球的量了。”   江望景小声喃喃,“我又不是小孩了,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冰激凌。”   拿着冰激凌,说谎的江望景不由心跳加速。   不知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心口不一。   明知是坏毛病,但根本改不掉。   纪宴卿俯身吻了他,极具温柔道:“我想把小时候的你再养一遍。”   蓦地,江望景愣住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渴望。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蹦出个念头来。   好想和纪宴卿有个家。   不是现在这样住在一起,而是真正的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江望景的房子只能算是他的一处住所,真正算家的地方,他并没有。   而纪宴卿,似乎在心底被他肯定了。   是朋友,是恋人,是要度过余生的伴侣。   然而,温情并没有持续几分钟。   江望景攥着冰激凌抱纪宴卿的时候。   待在纪宴卿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馋狗轻轻跃起,一口吞掉了大半个冰激凌。   等到江望景发现时,手中仅攥着一支空空如也的甜筒脆皮。   好似他就只拿了一支空壳,压根没有过冰激凌球的存在。   江望景:“???”   转眼看到Charlie正眼神躲闪舔着嘴角残留的奶油。   江望景懵了……   冰激凌被狗吃了?   俗话说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死的快,酿酿酱酱那么一会儿,冰激凌就被一口干消灭了。   “Charlie!!!”江望景些许崩溃,大声喊着狗子的名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纪宴卿,你看它。”   “我的冰激凌被吃掉了!”   不吃吧不甘心,再买一支吧,已经没货了。   江望景一副要哭了的绝望,他不说话,回家路上异常安静。   纪宴卿眉梢微蹙,告诫了狗子,也试图再找家冷饮店买冰激凌给江望景。   奈何江望景像幼儿园小朋友发脾气似的,哄了,但没哄住。   快到嘴边的东西眼看着飞走了,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Charlie知道自己犯了错,耷拉尾巴紧紧凑在江望景脚边贴着走。   意外状况太突然,根本没想到Charlie能把江望景的冰激凌抢走。   江望景叹了口气,直到回家都没说话。   纪宴卿安慰了好一阵子,还不忘用手机点了外卖给他。   江望景推了推保温袋,一副生无可恋。“我现在不想吃了。”   他知道可能现在自己很作,但还是无法抑制地失落。   倒是好久没见过江望景能这么沉得住气。   “真不吃?”   “不了。”   纪宴卿最后又问了他一次,把冰激凌放进冰箱慢慢留着。   万一他过会儿就想吃了。   江望景才不是爱耍脾气的小气鬼。   面对拧巴的人,需要多一份有耐心的爱。   再看看Charlie,趴在沙发边眼睛偷偷瞄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江望景瞥了一眼谄媚的狗子,狗子也看到了他,却假装没看见一样不敢直视。   有种两个小孩在闹架的感觉。   ——   气性来的快去的快,隔了一夜江望景早把这事给忘了。   清晨熟睡的人下意识滚进纪宴卿怀里,阳光打在他的侧脸。   “纪宴卿,抱……”   江望景呢喃叫着纪宴卿的名字。   纪宴卿撩开碎发,在他额头亲了亲。   早餐时,江望景清咳两声,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他抿唇,过了良久不好意思地说:“纪宴卿,是我做的不对。”   大活人一个怎么能和狗置气。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其实Charlie也不懂那么多,我决定以后对它好点。”   纪宴卿深邃地眼神凝视他,随手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平静道:“它已经被教训过了。”   江望景低头用汤勺搅了搅白花花的骨汤。   看着碗底还有几块肉,他猛然大叫道:“你不会把Charlie炖了吧!!?”   纪宴卿沉默:“……”   什么脑回路。   排骨汤而已,怎么会联系到奇怪的事情。   纪宴卿:“它半夜莫名其妙吐了,我开车送宠物医院的。”   “似乎是冰激凌的材料变质了。”   可怜还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心疼了。   江望景快速调整好情绪,继续追问:“你怎么没有叫我和你一起去?” 第58章 哥哥,你们是情侣吗   大半夜,江望景睡的正香,裹着被子像卷春饼一样缩在床的一角。   纪宴卿被Charlie小声的呜呜声吵醒。   这次发现了狗子的异常。   面对江望景的提问,纪宴卿一本正经解释道:“你睡着了,我没忍心打扰你。”   “况且,是它自己嘴馋惹出的祸,本来就是它的过错。就应该自己承担结果。   可它只是条狗诶。   是不是过于严肃了些。   江望景以为纪宴卿又在骗人。   不信邪地满屋寻找一遍,发现确实没有Charlie的踪迹才彻底信了他的话。   “也许我今天会很忙,吃完饭先送你去公司。”   纪宴卿忽地把话题带跑偏,江望景还没说出口的话瞬间遗忘在嘴边。   自从同居以后,纪宴卿就开始了任劳任怨的司机生涯。   每天都是先送了江望景才去忙自己。   临下车,江望景终于想起来被忘在嘴边的话了。   他道:“下班我要和你一起去宠物医院。”   纪宴卿:“好。晚点给你打电话。”   晚上两人去接Charlie出院。   进门就看见它趴在笼子里哀嚎。   纪宴卿去交钱。   江望景则蹲下摸摸它的头,顺手还开了罐头。   “吃吧,我挑了好久才给你买的。”他压低声音对狗说:“其实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我只是很讨厌有人一声不吭抢走我的东西。”   没有故意生气,条件反射的难过而已。   Charlie抬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一片茫然,根本听不到他的长篇大论。   罐头很快就吃完了,江望景叹气,“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吃完罐头的Charlie狗不停讨好江望景,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看样子精神恢复的差不多。   原本打算今天把它送回纪家,现在看来还得延迟几天。   接Charlie回去正好路过了曾经的学校。   江望景趴在车窗,突然眼睛亮亮的回头喊纪宴卿。   “纪宴卿,咱们就在这附近吃晚饭吧,我想吃前面巷子里那家炸串。”   巷子太窄,两人在附近找了好久车位才停了车。   江望景承认自己很没出息,除了垃圾食品之外就爱这些小吃。   曾经满是回忆的地方变化太大,到处都已经变得陌生。   万幸炸串店还在,老板苍老许多,但没换人。   江望景打招呼。   老板懵了许久认出了他,“原来是你啊,好多年都没见你了。”   江望景给老板递了支烟:“今天正好路过,就想起来了。”   “还是老样子,微辣,多刷酱。”   店面不大座位也不多,两人一狗很拥挤。   江望景叼着筷子拿了两瓶汽水,落了坐,“上高中那会我经常来,你们都不爱吃这些,就我和裴序是常客。”   纪宴卿笑了。   并不是纪宴卿不陪他来,而是江望景从来没有喊过他一起。   八点,外面飘起来蒙蒙细雨。   有躲雨的女孩也进了店。   年岁不大还穿着校服。看样子是母校的学生。   江望景攥紧狗绳,挡了挡Charlie怕它吓到女孩。   女孩自打进门起就注意到了窝在角落的Charlie。   她礼貌地问江望景:“我可以摸摸它吗?”   江望景犹豫片刻本想拒绝,却看到女孩圆溜溜的杏眼写满了渴望。   他求助般望向纪宴卿。   男人缓缓给出肯定的答复。   “可以。”   女孩蹲下身,摸了摸狗头,掏出手机开始给自己朋友录视频。   江望景若无其事吃着炸串。   女孩脱口一句:“它脸好长,长得好像自行车座。”   超级恶评。   江望景顿住筷子,抿下唇线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说:“你不能当着它的面说它丑,它听多了会抑郁的。”   女孩摆摆手,诚恳道:“不是的,我觉得它丑萌丑萌很可爱。”   江望景脸色缓和几分,但还是捂住了狗子的耳朵。   “嘘,它有点脆弱。”   Charlie那条小菜狗可经受不起这么大打击。   无法否认。   确实是有那么几分脸长。   江望景鬼鬼祟祟看了看Charlie,低头和女孩说:“千万别说它丑,但是也别夸它帅。”   “不然会飘。”   女孩用力点头,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纪宴卿低声一笑,嘴角漾起弧度,“它脸皮厚着呢,只是喜欢在你面前爱讨巧罢了。”   Charlie确实爱和江望景套近乎。   换做别人的话,并不会那么亲近。   女孩看两人举止亲密的完全不像朋友,于是略过了刚才的话题,冒昧问道:“哥哥,你们俩是情侣吗?”   好问题。   江望景一副自信满满,指着纪宴卿道:“那必须啊,他追的我。”   “别看他总是冷脸,其实呀,他对我特别好。”   说到最后半段,江望景俯身凑近了女孩,压低声音只说给她一人听。   故意留点悬念给纪宴卿。   片刻后,女孩抬眼看纪宴卿。   纪宴卿若无其事地默认。   ——   饭后准备回家,雨势也不见得小。   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节距离,   纪宴卿脱了外套给江望景挡雨。   而Charlie,也跟着纪宴卿一起淋了雨。   等到回了家,江望景才问出心中疑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和她说了什么?”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纪宴卿很有一套原则,尊重江望景的每件事情。   江望景玩心大起,故意逗他。   勾勾手喊纪宴卿靠近。   等到男人站在自己身边,他才贱兮兮贴在耳边道:   “我说,你……”   活好。   最后两个字江望景没说出声,而是张嘴嘴一脸坏笑和纪宴卿对了对口型。   纪宴卿仿若没料到,眉尾一扬问道:“你就说了这些?”   “当然。”   彼此沉默三秒。   江望景突然捧腹笑出声,“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怎么可能带坏未成年。”   “也对。”   “当然对了。”   江望景饶有兴趣地继续道:“我和她说,是因为你对我特别好,所以我才决定要和你在一起。”   他眼神直白毫不避讳,就直勾勾盯着纪宴卿,似乎是在等待着纪宴卿接下来的反应。 第59章 让我成为你的专属   深夜熄了灯。   纪宴卿鼻尖轻轻蹭过江望景脑袋。   酥麻的痒意不断刺激着大脑神经。有种危险的信号正在逐渐逼近。   纪宴卿眸色闪动,眼底却依旧温柔。   “宝贝,标记淡了。”   “我知道。”江望景被子捂着脸,瑟缩着身体压根不敢动弹。   他何尝不懂这句话其中的暗示。   Enigma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那份独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气息。   临时的标记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十天,除非咬的狠些,否则伤口愈合标记就荡然无存。   占有欲得不到满足。   他属于自己,又不完全占有。   对于江望景不让他标记这件事,纪宴卿很苦恼,他耐着性子忍了很久。   每次都只能轻轻咬出一点点痕迹来。   半夜睡不着,江望景翻身直视男人眼睛。   他哑着嗓子道:“想永久标记我吗?”   纪宴卿微怔。   眸色暗了一下,一时有些遮不住的兴奋,“想。”   他用手抚摸过江望景的后颈,指尖浅浅停留在愈合的齿痕。   还残有存在过印记。   薄薄的一点白朗姆酒味信息素混着薄荷的气味撩入鼻尖。   还有纪宴卿的味道。   他薄唇吻了江望景肩颈,温声说:“我想让你离不开我,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自私又真诚,他实在太爱了,一旦得到就再也不想放手。他想套江望景一辈子。   再也不分开的那种。   “机会我只给你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江望景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甚至没了把话说完整的勇气。   “纪宴卿,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江望景主动侧身抱住纪宴卿。   干脆利落吻了他。   “让我成为你的专属Omega。”   一句话豁出了江望景全部的勇气。   他眼眶有些发红,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了一层水雾。   夜里月光下显得异常闪亮,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   “别辜负我,不然我就罚你再也见不到我。”   爱情里全凭良心,江望景在赌。   赌纪宴卿也如他一般爱的深刻。   纪宴卿:“我发誓。如果离开你,我会孤独一生。”   是江望景把他一汪死水的沉溺中拉了回来。从此他的世界才多出几分色彩。   没有江望景,他的人生一直都是黑白滤镜。   唯独江望景的影子是彩色的。   凌冽的气息挥之不去,直到很久之后才彻底散开。   纪宴卿眼里满是欲望和期待。   男人缓缓将唇贴上了他后颈,轻轻吻了一下。   宛如沙漠中的一潭清水,如饮甘霖。   牙齿刺破薄薄的皮肉,一瞬间疼痛席卷全身。   江望景思绪瞬间空白开来,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大脑,连末梢神经都开始叫嚣。   有一瞬他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酥软难受的感觉遍布全身。   江望景瞳孔失焦,无神的躺在床上。   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到了这种程度他也不想再去探究。   纪宴卿究竟克制了多少疯狂的欲念。   被标记真的很疼。   比以前不知疼的多少倍。   江望景微微张唇咬着指节,紊乱的呼吸从齿间泄出。   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房间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任何声音。   江望景不知道。   Enigma初次标记Alpha后陷入短暂的易感期。   今夜注定还有后续……   次日,江望景醒来。   眸子酸涩还泛着一片模糊,眼角还残留着泪渍。   江望景揉了揉肿成核桃的双眼,骂了句脏话。   又不知道被折腾到了几点才睡着。   难受的要死。   全身上下的每寸骨头都像断了似的发疼。   掀开被子他发现,自己连睡衣都没穿着。   妈蛋,遇到属狗的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纪宴卿!”   他哑着嗓子喊了半天。   门把扭动,男人拿着锅铲抱臂靠在门框,“早饭还没好,不在多睡会儿吗?”   睡个屁。   江望景坐在床上朝他扔枕头。   然后,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我煮了粥,能下床吗?还是给你端来床头?”   江望景磨磨蹭蹭半天,仍然还在床上没起来。   “嗯?”纪宴卿欠揍地挑挑眉。   江望景红着脸,恼羞成怒,“你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吗,还需要问?”   “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真不是一般欠。   作为罪魁祸首心里难道还没点数了吗。   真想把纪宴卿放进油锅里炸一炸,看看是油溅,还是他贱。   温澄赶早给他发了信息汇报昨天的工作。结果又得到了和昨天同样的答复。   江望景今天依旧不来公司。   温澄坐在自己工位,转着座椅,默默开了局游戏。   他肩膀夹着手机道:“对了,江哥,经常给你发邮件的那个账户又给你发信息了,记得登号查收。”   “好的我知道了。”   邮箱大多都是工作信息,谁会给他发私人邮件,江望景心中早有了答案。   吃过早饭,江望景喊纪宴卿拿来了自己的办公用的笔记本。   等到纪宴卿从房间离开,江望景才避着他打开电脑。   邮箱署名来自一家国外医院。   江望景闭了闭眼,原本打算就这么删掉这份邮件。   做了好大一番心理斗争。   才下定决心打开。   邮件里,对方再次询问他是否真的要放弃手术。   此刻的江望景表情彻底凝固,他颤着手指在键盘敲下了,放弃治疗。   而他放弃的,正是成为正常人的机会。   排斥Omega信息素安抚现在有了95%以上被治愈的概率。   意味着江望景只要做过手术能成为正常人。   找个Omega伴侣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完全可以实现。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或是被Enigma标记,就无法继续进行手术。   邮件里说的很清楚,自愿放弃后半年内无法二次预约手术。   而江望景属于后者。   被Enigma永久标记者,则至少需要在洗去标记的五年后才能满足手术条件。   他不会再有机会。   自愿堕入深渊成为恶魔的使徒,屈服于信息素的支配。   江望景吐出一口浊气,发送了邮件,随后关闭电脑。 第60章 昨晚是我的错   大约在一个月前,就有医生找过他。   只是拖到了现在他才鼓起勇气回复了对方。   江望景甘心让纪宴卿永久标记这件事,是他做了很久的决定。   两件事不断在心中盘旋,催促他快些做出抉择。   怎么都是二选一。   总得抛弃一个。   在被标记和成为正常人之间,江望景选择了纪宴卿。   如同一棵枯寂许久的树,终于熬过寒冬等来了春天。   爱可以让高傲者低下头颅,同样也能使江望景丢弃底线。   江望景双手抱着头,他有些心烦意乱。   曾经最在意的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   他好像变了,变得逐渐视纪宴卿为救赎。   在江望景祈祷过上万次之后。   废墟中唯一能够拯救他的人出现了。   他好像离不开纪宴卿了。   难道是三观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就非纪宴卿不可。   江望景伸手摸上后颈的咬痕,指尖抠开了结痂伤口。   伤口沁出了鲜艳的一抹红,他沾了满手的血。   信息素早已经融进全身的每个角落。   腺体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到底什么是爱,爱是伤害还是占为己有的私欲在作祟?   纪宴卿推门进来,看到了他自虐倾向的行为。   “江望景,你在干嘛?!”   江望景被问的茫然。   他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声答道:“我不知道,纪宴卿你别说我好不好。”   他说不出来到底怎么了,就是觉得心情难过无比。   男人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他眼睛亮亮的,是眼眶里有水在反光。   纪宴卿平静下来,“不说你。”   他找了药箱,拿热毛巾擦去江望景手心的血渍,又用纱布包扎了受伤的腺体。   “纪宴卿,抱抱我。”江望景突然像撒娇一样扑进纪宴卿怀里。   这动作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一点都符合常理。   反常的根本不像他。   可能是怨自己咬的太狠,把孩子标记傻了。   又或者是没能从Alpha身份被标记后的落差感中走出来。   纪宴卿眉头抽动两下,想说话却不知道该从哪说出口。   他拍抚江望景后背,由着他抱了很久。   许久。   江望景跨坐在床边,又往床沿挪了挪,黏着他蹭蹭。   “你一会要去公司吗?”江望景双手还环着他的腰。   纪宴卿眸色略过一丝歉意,“对不起今天不能留下来陪你。”   闻言江望景突然抬眸松开手。   “算了,你去忙吧,不然破产了我这花销你也养不起。”   纪宴卿:“冰箱有我准备好的午餐便当,拿微波炉加热就行,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时给你带。”   江望景喜欢清净,偌大一间房子只有两人在住。   他不喜欢有保姆在家的感觉,会扰乱他的思绪。   于是打扫卫生和洗衣做饭基本都由纪宴卿来做。   江望景偶尔会帮忙,但帮的全是倒忙。   江望景想喝橙汁,一瘸一拐把上下楼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反正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来顶,至于家里有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无奈,江望景打电话求助了纪宴卿。   谁料,打开手机就看到纪宴卿早把消息编辑好给他发来了。   橙汁在冰箱冷藏第二层的抽屉里面,你的芒果冰激凌在左边冷藏的第三格。   江望景没脾气的打了一个好字。   纪宴卿很快又发来消息:想喝橙汁可以,但是你需要先吃饭才可以碰冷饮,不然你胃不好不忌口得胃疼。   啰啰嗦嗦一大堆字,纪宴卿好像比江望景都了解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在……   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   江望景手欠拧开一瓶橙汁,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他坐在沙发上抽烟惆怅,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好像并不够理智。   纪宴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栽到他手里。   江望景压根忘了吃饭这码事。   下午四点半,江望景猛地想起冰箱里躺着纪宴卿做的午餐便当,可是他早就点了外卖。   现在根本吃不下饭了。   他把残局收拾完就鬼鬼祟祟下楼扔垃圾。   正好和刚回来的纪宴卿碰了面。   他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是纪宴卿。   “……那个,我说我是单纯出来遛遛弯,你会信吗?”   他左手还提了外卖袋子,相信才有了鬼。   纪宴卿:“点外卖了?”   “没有,没有。”江望景尴尬赔着笑脸,“你走前都叮嘱过我冰箱里面有午饭,我还怎么可能点外卖呢。”   既然没点外卖,那么手里拎的会是什么。   显然纪宴卿并不相信他。   “不听话。”   “我、你……”江望景恍了下神,反咬一口,“你又没说过会这么早回家。”   “我给你发过消息了,除非你没看到。”   江望景再没了办法辩解,他掏出手机来。   消息确实有,还是未读状态。   纪宴卿说:还有半小时到家。   半小时前的消息,时间刚刚好。   骗人,说好的要忙结果不到五点钟就要回家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他好好过了。   “我爸打电话叫我带你回去,我打算今晚把Charlie送回去,正好一起回去吃个饭。”   江望景一听,当即就呆住了。   之前酒会上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是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两人在一起的事。   纪家啊怕不是也知道了,要叫他去审问一通。   “我能不能不去。”   “他不会说你。”   两句话音同时响起。   纪宴卿抬手抚了抚江望景脑袋,言语温和地安抚他。   “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没人会对你说重话。”   “……”   纪宴卿似乎突然间想到什么,“算了,晚上别去了。”   江望景讷讷地点头。   然而下一句话就说的他脸颊发烫了。   “昨天是我的错,太过头了。感觉你现在走路有些吃力,休养几天再说。”   说罢,他接过江望景手中的垃圾袋,丢掉。   指尖轻轻触碰在一起,江望景气血翻涌,脸颊烫的都透不过气来。   他何止是走路比较艰难,简直是腰都要断了。   总不节制,腰腿就总疼。   妥妥的变态就在身边。 第61章 别说了,有点肉麻   傍晚的余辉金灿灿,洒在江望景头顶很温暖。   照耀下来,发丝都泛着金色。   江望景仿若一只炸毛的猫,凶狠却没有利爪。   他挥拳锤了纪宴卿肩膀几下,“再说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要理你。”   “让你孤独终老去吧。”   闻言,纪宴卿把他抱住,抱的很紧很紧。   臂膀结实的江望景根本挣不开,像只毛毛虫一样没头没尾挣扎半天都能逃脱束缚。   江望景喜欢占点口头便宜。   若是胜了纪宴卿就沾沾自喜。   如果吃了瘪,就要无能狂怒。   他大叫着让纪宴卿放开,无意间磕到了被标记过的后颈,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纪宴卿半敛着眸,立刻认错:“别不理我,宝宝我离不开你。”   “有点肉麻,你起来。”江望景难为情地推了推男人。   随后,一脸义正言辞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Enigma说的情话只能信半句。”   “没有。”   纪宴卿哪能听不懂江望景在暗示他什么,“时间会证明我的诚意。”说着他从钱包拿出一张卡放在江望景手心。   “我的附属卡,交给你。”   一张黑漆漆哑光质地的银行卡躺在掌心。   江望景两指捏起卡面仔仔细细观察一通,嘴上还不忘调侃,“行啊纪宴卿,诚意不错。”   纪宴卿对他的好,他照单全收,直接把附属黑卡放进自己口袋。   “真不客气啊,连句虚假的客套都没有。”   江望景干巴巴笑了笑问:“纪总的上限是几千万?我怕把卡给你刷爆。”   纪宴卿宠溺道:“在我没破产之前,暂无上限。”   愿意给你花钱不一定爱,但连钱都不愿意花的那肯定是不爱。   至于纪宴卿给的卡,他自然是不会去动。   至少有这份心意舍得给他就好。   江望景的自卑早就刻进了骨里,脾气也坏透了。   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成为谁的第一选择,就好比树上的叶子,多到数不清。   他是谁的选择都不重要。   唯有纪宴卿愿意忍耐他,把他视若珍宝般捧着。   巨龙的财宝都藏在山洞,纪宴卿宁愿把最好的东西都奉上,只要江望景愿意接受就行。   偏偏两人就是关系不对等,江望景下了莫大的勇气才决定让纪宴卿标记。   江望景缺乏安全感。   纪宴卿也同样。   十八岁的别离让他患得患失,总害怕再次失去。   江望景的爱总好似若即若离,一旦从指尖溜走就再也抓不住。   纪宴卿害怕失去,每个寂静的深夜,他望向枕边的爱人。   恨不得把他关起来打断腿锁在家。   切掉他所有与外界的联系,独属于纪宴卿一个人。   终究是理智胜过欲望,如果他执意偏激下去,江望景只会越来越讨厌他。   如重逢那天般,满眼憎恶。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   世上本就存在着残缺不全的拼图,只有两块残次遇到彼此时才算完整。   缺失的会嵌合,他俩的相遇也是同理。   拥抱了良久了。   纪宴卿低头问他:“宝贝伤口还疼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了,除了满身都是你的味道。我已经好彻底了。”江望景努力摇头拒绝。   去医院真的好麻烦。   Alpha的身体素质要好些,小病小痛压根不是大事。   江望景因为经常用药的缘故身体差点,至少也算Alpha,而且还是高阶。   虽然被标记也会难受,但不至于太虚。   唯独在纪宴卿面前,他是Omega。   是他的专属Omega。   不够公平,但足够爱。   ——   回到家,江望景想看电影。   挑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一部看上去不错的爱情片。   一部电影时间够长,看得昏昏欲睡。   再醒来,窗外都黑了。   他盖着毯子躺在沙发,四周环视一圈,纪宴卿并不在身边。   书房亮着灯,想必他是在忙。   江望景伸了伸懒腰,打开冰箱,看到前天买来的一盒鸡翅还躺在冷冻柜,心血来潮打算下厨。   做可乐鸡翅。   正好纪宴卿工作结束就可以吃到他做好的饭菜。   江望景看看冰箱里的其他食材,还够做一盘香菇油菜和四季豆炒肉。   简单从手机搜了几个炒菜教程,来看。   全部看完,江望景感觉自己已经强的可怕。   不过是几道家常菜,即使不看教程光凭想象也能做出来的吧。   顶多就是卖相好与不好的问题。   想来纪宴卿肯定不会在意。   于是他把手机随便一放,系好围裙抱了满怀的食材走进厨房。   他淘了米,用电饭煲设了时间。   还没多久,江望景就快要宣告失败。   不是菜焯水焯过了头,就是炒菜糊锅。   素菜勉勉强强做的还能吃,除了有些卖相不好,问题不算大。   荤菜就做的非常艰难了,肉丝切的有宽有细,细的已经快糊在锅里,宽的还压根没熟。   最终装盘的四季豆炒肉只能说是非常勉强。   可乐鸡翅卖相是有了,味道暂且未知。   江望景全程只顾着把控火候,压根都想不起放盐这一说。   整桌菜做出来他甚至自己都没尝一口,就端上桌了。   “纪宴卿,吃饭了。”   见没人应答。   他偷溜进书房,轻手轻脚出现在纪宴卿身后。   书房忙于工作的身影还未发现他。   江望景幽怨地小声抱怨,“真不知道我们纪总这大忙人还要忙到什么时候,赏脸来吃饭的空隙都没有。”   说着,他伸胳膊勾住纪宴卿脖子,撒娇似的俯身在男人侧脸亲了一下。   纪宴卿轻咳一声,鼠标点了几下才缓缓侧头看向他。   男人皱眉,眼睛里掺杂了几分意外。   他摸江望景脑袋,问道:“宝贝你怎么醒了?我在开会,等下陪你。”   “嗯?”江望景也懵了一下。   当他往纪宴卿电脑屏幕才发现,视频聊天的框里还有不少人影。   大家正愣愣盯着他看!   原来纪宴卿戴着耳机在开视频会议。   一次的外向换来终身的内向。   “你开会为什么不告我,丢死人了。”   江望景赶紧松开搂在纪宴卿脖子的手,手忙脚乱地捂脸站远保持距离。 第62章 正经炒菜吗   但是离远移出屏幕有什么用,刚才那一幕早被视频里的他们都看到了。   江望景咬紧下唇,尴尬的脸都红透了。   而一旁的纪宴卿仍在若无其事地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   时间一点点流逝。   江望景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就挖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此刻他多希望自己能有超能力。   把别人的记忆都清空。   避免社死。   纪宴卿理了下衣领,嗓音低沉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开到这吧。”   视频会议结束后男人还坐在原位并未起身,他侧头望向江望景,勾手示意他过来。   “你确定把视频断掉了吧?”江望景挪着步子,不断试探地问。   “放心吧,关掉了。”   男人旁边没有空座位,江望景走过去被他一把搂进怀里跌坐在纪宴卿腿上。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清。   纪宴卿忍笑,很自然捏住他下巴,“宝贝今天怎么学会主动了?”   江望景脸颊又开始发烫,嘟哝一句,“我哪知道你在开视频。”   原本是打算叫纪宴卿出来吃饭。   待会儿菜都凉了……   江望景回手指自己的脸颊,“你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吗?现在这俩字就摆在我脸上!”   纪宴卿在他唇角轻轻吻住,堵回去了Alpha不少抱怨的话。   一吻结束,江望景泄愤似的咬他手臂一口开始嚷嚷。   “快点松开我。”   “我做了晚饭,再不吃就得回炉重造了。”   “你再墨叽大米都要糊在电饭煲里。”   等到甜蜜够了,打开电饭煲。   江望景就知道完蛋了,没开保温模式,米饭硬的像锅巴一样,   他翻来翻去挑着没糊的地方铲,给纪宴卿盛了一小碗米。   落了坐,男人夹了块鸡翅放进饭碗。   纪宴卿:“?”   江望景推推盘子自信道:“你快吃吧,可乐鸡翅绝对能吃。”   咬一口,不知是生还是熟,只知道特别甜,味觉直接失灵根本尝不出味来。   江望景眼睛冒光,满怀期待问:“好吃吗?”   “好吃。”纪宴卿筷子还悬在半空,硬着头皮咽下去强行挤出微笑来。   “真的?”   可信度过低。   江望景半信半疑也夹了鸡翅放在自己碗里。   才刚吃一口,他就站起身想要把盘子端走。   简直色香味弃权,世界上也就只有勇士才能憋着一口气吃掉完整的鸡翅。   而纪宴卿就是那个勇士。   江望景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上当了,就不该问一个无条件爱自己的人。   哪怕是错的,在对方眼中也是对的。   江望景垂着脑袋,手指紧紧捏住盘子边缘,“不好吃,我点外卖吧别吃了。”   都搞砸了,没想到最后会这么糟糕。   江望景不免有些失落,视线也因生理盐水涌上眼眶而变得模糊。   太难吃了,他莫名都想哭了。   纪宴卿看出他的异样,为了向他证明,又夹了素菜配米饭吃起来。   “只要是你愿意为我付出的,哪怕是让我去死也毫无怨言。”   感到又想笑。   江望景鼻尖微红,却被他一句话成功给逗笑了,“有必要上升到这种程度吗?”   做顿饭而已。   “我乐意……”   虽然像小孩子拌嘴,江望景却异常吃他这一套。   很快就被哄好。   但——   四季豆没熟有毒。   江望景很不幸的中毒了。   大意了,亲手做饭把自己送进医院,小命儿差点交代在手里。   大晚上江望景躺在床上,头疼的脑袋要炸了。   他摸摸额头,没发烧。   直到看见纪宴卿,才觉出不对味。有点看不清他的脸,感觉纪宴卿整个人都冒光。   再后来,江望景睁开眼就躺在医院了。   纪宴卿在床边捂着他打点滴的手,看样子是一夜没合眼,脸色异常憔悴。   见江望景醒了,他一个劲地问:“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什么东西?”   江望景脑袋空空,肚子也空空。但是毫无食欲。   “我怎么了?”   纪宴卿被迫无奈地叹了口气,“医生说豆角未熟会产生毒素,简单说你就是被自己没炒熟的菜毒翻了。再加上被标记后还虚弱着,得休养几天了。”   江望景:“……”   病房瓷白的墙面在白天亮的刺眼。   江望景眯了眯眼,手指蜷缩了一下。   蹙眉委屈地说:“对不起,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回家想帮你减轻点负担。”   纪宴卿一夜未眠,眼眶不乏爬满了红血丝。   看江望景的时候双目猩红,眼底里却全是心疼。   他揉江望景头发,轻声抚慰,“你已经够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怪你。”   江望景抓住男人伸来的手,喉结滚了两下,哑声说:“可是我搞砸了……”   好委屈,还很难过。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偏他厨艺就烂到了家。   明明也独居了很久,可是连简单的家常菜都不会。   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敷衍过来的。   纪宴卿把他的手心捂在脸颊,“我喜欢你,会喜欢你的全部,包括你的所有缺点。”   彼此视线相随,触碰到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心神难宁。   “你不需要完美,在我身边做自己就好。”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江望景的情绪难控。   如果爱人是一门功课,想必纪宴卿应该能拿满分。   刚感动不出三秒,纪宴卿又说:   “以后别进厨房了,我对你要求不高,好好活着陪我就行。”   “我就知道会有这句话!”   “你每天工作比我都辛苦,回了家还需要照顾我,我怎么可能天天白让你付出。”   整段话说完,江望景眼梢有些发红。不知是生病的缘故,还是又想哭了。   纪宴卿扫了眼,温柔轻笑,“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洗碗。”   “好。”   十点,江望景精神稍微好些。   他喝了点白粥,打开手机去看消息。   温澄的消息瞬间弹出好多,约摸从九点就开始了不间断轰炸了。   江哥你今天来吗?   江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江哥季度报表要给你发邮件吗?   江哥……   连续三天老板本人都没亲自来公司,温澄生怕他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想到,视频接通江望景果然躺在医院病房。   “我靠江哥你怎么住院了!?”   江望景苍白的脸毫无血丝,他拧了下眉,“炒菜中毒。”   温澄脑抽来了句:“正经炒菜吗?” 第63章 纪总也太行了   江望景磨了磨后牙齿,被气得差点就能蹦起来去揍温澄了。   “废话,炒菜能不正经吗?四季豆中毒!!!”   “我做饭没做熟,把自己吃进医院总行了吧。”   温澄:“我……”   话没能说完,温澄余光就瞥到江望景脖子一圈缠了绷带。   中毒还会受伤吗?我靠不会真被猜中了吧。   话说江哥不会是被纪宴卿标记了吧!!   纪总也太行了吧。   搞得自家老板连续三天都没来公司。   不对啊,江望景是Alpha,难不成纪总是Enigma?   那怪不得每次加他都被无形的气场压迫,看来是有原因的。   静默了好几分钟。   温澄摇摇头不敢在胡思乱想。   他慌张改了口,问:“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江哥你在哪家医院?我下班和裴序去看你。”   “市中心医院,”说着,江望景看向纪宴卿,“几楼?”   “噢,七楼VIP单间。7012。”   温澄干脆利落答应,“好的江哥。”   挂断电话,江望景又缩回床睡了好久。   快到中午,江望景艰难爬起床把缠在脖子的纱布私自拆开来。   他故意把病号服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尽可能挡住后颈的齿痕。   裴序和温澄来看他了。   左右手都拎满了礼品盒。   房间里仍充斥着一股清淡的信息素味,仔细辨别之后能发现味道来源并不属于江望景。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易感期得不到安抚的状态。   江望景狡辩了一嘴,颇有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他摸摸鼻尖,眼神乱瞟,“刚才纪宴卿在房间,他有事去公司了,晚点回来。”   “你在解释什么,我还没说……”   裴序先发现了端倪,从他的话里觉出一丝不对味。   但没戳破。   温澄把公司近期需要签字的文件一股脑全带来病房,背包里装了满满一大包。   江望景倚在病床,签完后脸变的更白了。   他歪头望向眨巴眼的温澄。   “小橙子同学,你老板我后天肯定能出院,请你在我上班之前务必不要联系我,好吗?”   “…好。”温澄满口答应。   至于明天能不能听话不联系江望景,那就另当别论。   反正温澄答应什么都很快。   两点以前纪宴卿赶不回来,派家里的司机给江望景送了营养师搭配好的午餐。   温澄帮他下楼取午餐的空档,裴序忍不住问了。   “你真就打算和纪宴卿过一辈子了?”   江望景没听出裴序的画外音,认真思考半天,“也许吧,毕竟他人挺好的。”   裴序是江望景的好朋友,是唯二知道江望景有信息素安抚障碍的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原因是前段时间江望景喝多,自己朝他坦白的,说他终于盼来治疗方案。   要去做手术恢复。   但这件事像永不能说出的秘密一样,只要江望景不愿意提,他就隐匿在心中谁都不说。   好朋友可做不到戳短挖苦,心照不宣的假装遗忘。   如今呢,看起来江望景好似放弃了坚定已久的选择。   裴序脸色变了变,“怎么突然改变了决定?”   “嗯?”   江望景没听明白裴序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江望景点头,“嗯”了一声。   “我俩相处,似乎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裴序得到了答案,没再多说一句。   隔了许久,才道一句:“不错。”   那天醉酒的夜,江望景哭的两眼通红。   沙哑着嗓音和裴序说,他好怕和纪宴卿不合适,怕纪宴卿对他的感情是假,怕到最后一无所有。   回想起来,裴序都觉得当时的江望景实在可怜。   哪怕是陌生人听了他的经历也会忍不住心疼。   现在看来,一切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纪宴卿似乎也能依靠。   从小到大处了多少年的朋友,裴序当然是最希望江望景能幸福的。   哪有孩子天天哭,江望景苦了那么久,也该甜了。   裴序转移话题,故意说了别的分散注意力。   ——   等到纪宴卿忙完工作赶回医院。   江望景已经蜷缩在病床睡着了,自从被标记后,他总觉得疲惫。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觉得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也可能是冲动的代价。   睡着的几个小时里,他做了个梦。   凌晨的街道下着大雨,漆黑中纪宴卿走在他前面。   耳边全是雨声,他浑身湿透了,很害怕。   人影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团黑,江望景慌了。   任凭他怎么追,始终都追不上前纪宴卿的步伐。   只能跪坐在原地看着背影渐渐离去。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纪宴卿不要他了。   巨大的恐惧快要把他淹没。   “纪宴卿!”   江望景喊着男人名字,费力睁开眼。   他是被吓醒的,后背全是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窗外天灰蒙蒙的,房间很暗,有雨声响在耳畔。   一定是受了外界影响才会做噩梦。   江望景环顾四周努力寻找着纪宴卿的身影,担心离开的人反而就在自己身边。   纪宴卿阖着眸子,趴在他床边。   长着一张薄情寡欲的脸,却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他伸手去碰纪宴卿的侧脸。   没成想,刚触碰到男人脸颊,纪宴卿就睁开了眼。   “怎么了?还难受吗?”   黯淡的房间里,唯独一双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光。   江望景不说话,咬唇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是太焦虑了,从始至终都在想一些压根没有发生过的东西。   或许是许多年过的太压抑得精神类疾病了?   缺爱的人感受到被爱时,总会一遍遍向对方确认,他是否真的在意自己。   江望景有些郁闷。   何时变得如此害怕失去。   “我渴了,想喝水。”江望景说。   纪宴卿起身替他接了杯水,递给江望景,“水温刚好。”   江望景躲闪了一下,水杯没接住,洒了他一身。   “嗯?”   只见江望景低垂着眉拉住男人领带,闭了眼吻住他唇瓣。   吻技略显生疏。   纪宴卿猝不及防。   很快占据主动权的人就换了,江望景被他圈在怀里。   一吻结束。   江望景气息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还很湿。   纪宴卿帮他换掉湿漉漉的衣服。   耳边的声音沾染着还未消散的情欲,“宝贝,今天不行。”   “等你出院……” 第64章 难怪醒来之后这么乖   换衣服时江望景很听话,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纪宴卿摆弄。   等到纪宴卿拿了湿衣服转身要走,江望景终于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抓住男人胳膊,把两人距离拉近了些。   刚才的梦太伤心。   江望景哭腔明显,终是有泪从脸颊滚落,“纪宴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爱我。”   纪宴卿表情微凝,很快就反应过来。   难怪醒来之后这么乖。   原来是有心事。   还是说裴序和他说了什么?   纪宴卿擦去江望景眼尾的泪,浅笑道:“我爱你,江望景你永远都是我的第一选择。”   “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一边是自己的未来,一边是纪宴卿。打心底他选择了纪宴卿。   爱不是讨价还价,他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哽咽声支离破碎。   变成纪宴卿的Omega情绪波动果然明显,江望景听了他的话更想哭了。   哭声根本止不住,哄都哄不好。   越哭越凶了。   江望景猛地抱过来,泪汪汪地低声道:“我害怕你和我分手。”   “不会。”   江望景下意识微颤,“可是你……”   还有半句没说出来。   他总是反反复复,如同弃猫效应。   犹豫的考量着纪宴卿对他的好。   大抵是原生家庭的伤害,他怕被爱后再被放弃。   所以戒备心很强烈。   纪宴卿去摸他的手。   他似乎是错意了纪宴卿的举动,以为他要解开江望景抱着他的双手。   江望景仰头,泛着微红的眼角挂泪。   他一点都抑制不住泪的滑落。   “我做噩梦了,梦到你不要我。”   “不会。”纪宴卿柔声细语,“宝贝别哭了。”   平日看似冷漠高傲的纪宴卿,也会有自己的软肋。   江望景哭起来太让人心疼了。   江望景几乎带了恳求的语气,“能不能再抱一会儿。”   “好。”   纪宴卿静静站在原地,捂热他的手。   手不凉了,心也是。   出院的前一天。   江望景就已经好彻底了。   大雨连续下了几日,他想出院,纪宴卿没让。   “我都答应温澄今天回公司处理杂事了,做人怎么能失信。”   纪宴卿视线在他身上留恋,上下扫了一番,“听话,温澄那边有事我帮你处理。”   他体质本来就一般,出于担忧,纪宴卿还是让他多休养了一天。   出院后回到家,空荡荡。   不在的几天里纪宴卿几乎都是在医院陪床,无暇照顾Charlie,于是提前就把它送回了老宅。   望着同样空荡的冰箱。   江望景想去逛超市了。   雨后空气里全是一股泥土味,大街上车流很少。   天空还是不放晴,灰蒙蒙一片。   江望景推着推车走在前,纪宴卿则像保镖似的跟在他后面。   蔬菜水果这些必需品江望景兴趣不大,反正平常都是纪宴卿叫人送到家的。   至于是哪来的他不太关注。   今天来的主要目地就是买零食,江望景直奔主题,推着小推车就冲进零食区。   江望景有时很挑剔。   他爱喝酸奶,但不爱喝原味,每次来挑必须要找水果口味。   代替的永远都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要是没有,他宁可不将就。   薯片就不一样了,每个口味都要来一袋。   注心饼干也要买,还必须是红酒口味。   最后从超市出来,纪宴卿拎了满满一大袋零食。   坐在车里,江望景眼睛亮的像星星,能看得出心情还不错。   ——   回了公司。   温澄在他办公室喋喋不休。   小到公司八卦,大到工作汇报。   信息量太大,吵的江望景头都大了。   江望景揉揉眉心,把一沓资料交到他手里,“行了祖宗,拿了东西麻溜出去让我清净一会。”   “得嘞。”温澄拿了扭头溜出去。   最近大部分订单都到了尾声,再没生意又该赔钱了。   正好纪宴卿今天回老宅。   傍晚江望景空出的多余时间就比较多。   他约了客户谈合同。   临下班前,温澄订好餐厅把包间号发给江望景。   “江哥据说你今天约的那个客户风评不太好。”   “你怕他拖尾款?公司很正规我事先做过调查,不然我和他合作闲出屁了?”   “再者说了咱公司还有法务部,怕他干嘛。”   温澄有点支吾,挠挠头道:“不是这方面的风评。”   江望景:“?”   温澄悄悄提醒道:“就是那方面……”   江望景:“哪方面??”   温澄:“就是,嗯……个人作风。”   “江哥我就说实话了,你长得应该挺符合他审美。我感觉有点危险。”   “传闻沈总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几岁的。”   江望景:“……”   “你从哪来这么多传闻?难不成他谈合作还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啊。”   温澄怕他生气,很快又补一句,“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江哥你别放心上。”   “肯定是我听岔了。”   哪怕玩的再花,也不会拿钱开玩笑。   圈子里那些人,能有哪盏是省油的灯。   这种的他见多了去。   江望景也是Alpha。   怕个屁。   况且两方谈生意都各自带了助理等等,十几人一桌江望景就不信他敢对谁动手动脚。   应该问题不大。   八点钟,对方按时赴了约。   来人名叫沈诀。   二十出头,富二代。   看着是有种玩世不恭的戾气,倒不至于太看不过去。   或许温澄小道消息不靠谱?   “初次见面,江总。”沈诀露出个和善的笑,伸出手要和江望景握手。   江望景表情顿了一下,简单客套几句也回应一个微笑。   整场饭局很正常,沈诀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合同签的顺利。   也有长期合作的打算。   江望景早把温澄的话忘在脑后,压根没放在心上。   就是对方酒量太好,一桌下属被他喝倒好几个。   饭后转了二场。   本来要去KTV,偏偏沈诀要做东,把一圈人带去了自己入股的酒吧。   原本的十几人已经剩的不多。   江望景这边就剩了他和销售部的两三人。   到了后半场,卡座里几乎躺了一片,还醒着的也就是江望景和沈诀了。   沈诀好心叫了司机来,要送江望景和他下属回家。   江望景本就有些醉意,出门吹了冷风头更晕了。   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酒醒了一半,他重新睁开眼。   等等,不太对劲。   自己怎么落单了? 第65章 原来纪总也会失态   江望景本想叫网约车回家,掏出手机一看,关机了。   凌晨的街边,计程车难打。   踩狗屎运了这么巧。   好不容易盼到一辆没载客的计程车,距离太远。   结果司机没看到挥手的他。   江望景推脱不过,只好上了沈诀的车。   坐在商务车后排,沈诀殷勤给他递了瓶水和解酒软糖。   江望景犹豫片刻,还是没驳面子的接下。   醉酒、凌晨、还落单了。   面对这种情况。   江望景也留了心眼,解酒糖他没吃,单单喝了那瓶水。   半瓶矿泉水咽下去。   没过多久江望景脑袋就懵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能清晰感知到动脉中流动的血液。   大意了,药在水里,糖才是幌子。   把他当猴耍了。   应了温澄那张乌鸦嘴。   变态真是不分年龄不分场合。   “沈诀!你他妈的给我下.药!?”江望景戾气极重,冷声骂道:“合同喂了狗都不该喂你嘴里。 ”   沈诀笑吟吟,“抱歉,江总。”   “现在我们可是合作关系,如果反悔,按理说应该算你违约。”   “违你妈!”   江望景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炸裂的疼,大脑早就罢工无法再做独立思考,说话开始变得含糊。   自身都难保,哪还能顾得上违约。   酒精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江望景快难受疯了,气血涌上心头,心“咚咚”狂跳不止。   江望景气得头脑发热,“草,沈诀你疯了吧,你他妈敢动我?!!”   沈诀假意思考几分钟,嬉皮笑脸回答道:“当然不敢。”   当然不敢对江家人有所忌惮,但江望景除外。   圈里人谁不知他在家不受待见。   哪需要这么多顾虑。   事后江望景作为Alpha肯定会忍气吞声,若真撕破脸了违约金也够他赔。   反正沈诀是这样想的。   自家家底子也厚,大不了就靠钱摆平。   够糟践。   江望景无法再保持冷静,气不过咬了沈诀抓他的手臂,一口下去深阔的牙印渗着淤血。   “别那么凶啊。”沈诀捏住他下巴,突然凑的很近。   “江总脾气这么大啊,不知道一会还有没有力气继续和我对着干。”   沈诀的信息素在两人之间散开,味道浓得刺鼻。   江望景有点接受不了。   他想扬起手想打沈诀,胳膊还在半空就被沈诀稳当地抓住。   沈诀脸上逐渐浮现出恶劣而蛊惑的笑意,继续道:“像江总这样的,我很喜欢。”   再温润好听的声音此时也只觉厌恶,甚至是反胃。   真应了温澄随口一说的那句话。   “喜你**。”江望景手腕被扭的生疼,皱了皱眉狠狠骂了句脏话。   “你这样很难保证我不会在车里对你干点什么。”   “草,沈诀你还是不是人了!!”   “**!”   江望景极少失态到狂飙脏话的程度,他实在气疯了。   沈诀不放手,就静静看着他挣扎。   没多久,江望景安静了。   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   他脑袋愈来愈昏的厉害,最后眼圈一黑,大脑迅速罢工然后死机。   打火机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咔哒”一声响。   沈诀降下车窗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冷声道:“回酒店。”   反正江望景意识不清了,第二天谁能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自愿的。   酒店里。   酒气味混杂着薄荷味道的信息素覆盖了整间套房。   江望景混混沌沌躺在床上,全然一副意识全无的躯壳。   沈诀穿着浴袍,站在床边睨江望景。少年发尾还沾着水汽,傲气的眸里满是欲望。   睡着的江望景很安静,如同一件完美无瑕的瓷器。   皓白的腕子还留有一道浅浅发青的勒痕。   蓦地,沈诀哼笑一声,“……难怪有人会把你错认成Omega。”   确实是像。   甚至要比Omega还好看。   沈诀顿然,手不自觉摸到他脖颈,指腹划过江望景锁骨,而后沈诀发现了……   江望景似乎是被标记过的Alpha。   居然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啧。”沈诀不爽地磨磨后牙槽。   也是,长成这样二十多了还是处就说不过去了。   看来圈里传言都是真的。   江望景是纪宴卿的人。   ……   是位惹不起的主。   沉默三秒,沈诀不紧不慢找了手机。   他细细翻找通讯录。   联系方式还在。   沈诀复制手机号加了纪宴卿微信。对方秒通过。   于是回头随手拍了张江望景昏迷不醒的照片发给纪宴卿。   手机那头,收到照片的纪宴卿心不受控制地发紧,五脏六腑都要被冻结。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江望景果然出了事。   纪宴卿渐敛眸光,强忍着怒意拨通了手机号码。   他给沈诀打电话。   电话一通,纪宴卿毫无温度地声音响起:“希望你能想清楚后果,要是喝多酒脑子还不清醒的话,就给我滚。”   沈诀慢条斯理道:“我没碰他,但你在骂下去很难保证我不会做点什么。”   纪宴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在哪?!!”   半晌过去,沈诀终于舍得开口:“欧萨假日酒店39-508房。”   沈诀:“来不来随便你。”   电话挂断,沈诀将消息全部删除。穿起衣服从房间离开。   ——   不久,纪宴卿驱车到了。   沈诀没在走,在酒店大堂等着他,见人来了他一副嬉皮笑脸。   “没想到我们堂堂纪总原来也有在意的人。”   纪宴卿脸色不好看,嗓音散发着寒意,拎起沈诀衣领冷声问:“江望景在哪?”   沈诀向后退了一步,慢慢整理着揉皱的衬衣领口。   “我刚才都说了,他在房间,纪总这么着急干嘛?”沈诀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动起手来似乎对您名声不大好。”   纪宴卿没说话,抬手给了沈诀一耳光。   “沈诀,你老实安分点最好。”   沈诀没还手,突然冷笑道:“放心。我对别人的伴侣没兴趣。”   说着沈诀掏出房卡,两指夹在手中。   纪宴卿伸手去拿,他却手一松,故意把卡掉在地毯上。   纪宴卿:“……”   沈诀耸了下肩弯腰捡起来重新递到纪宴卿手里,“抱歉了纪总,手滑。” 第66章 我很担心你【修】   在A市,谁不知道得罪纪宴卿的后果是什么。   哪怕沈诀再是犯浑,也得忌惮他三分。   若是真得罪透了,纪宴卿褪他一层皮不可。   纪宴卿又气又无奈,但只要江望景没事,他可以不计较太多。   门卡刷开。   套房里的每一盏灯都亮着。   暖橘色的光影柔和,江望景侧身躺在床的一角。   他实在难受到了极致,脑内天旋地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江望景。”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轻声唤道。   “嗯?”江望景拧着眉毛,将眼睛眯出一条缝隙。   顶灯太亮,刺眼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江望景费力抬起手臂,用手背挡了挡光,这才慢慢睁开眼来看。   “宝贝我很担心你。”   “纪宴卿?”江望景声音哑的不行,三个字到最后还破了音。   纪宴卿淡淡“嗯”了一声。   他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自己似乎又闯了祸。   江望景飘忽避开视线,极小声地问:“你生气了吗?”   明知故问。   纪宴卿仍旧沉默,下一秒更像是绝情到扭头就走的不耐烦   见纪宴卿态度如此,他几乎是瞬间清醒,扑上去紧紧攥住纪宴卿的手。   “别走好不好。”   江望景呼吸急促,更是险些跌下床去,样子不免一副可怜。   纪宴卿只是站着也不说话,手指抬起摩挲他脸颊。   房间很安静,静得只听见一段剧烈起伏地心跳。   很难不承认,江望景现在慌得厉害。   他把纪宴卿手握攥得很紧,体温的触碰快要把他烫伤。   生怕纪宴卿转身离开,真就不要他了。   良久,纪宴卿道:“不走,我去帮你拿瓶水。”   江望景眼泪“刷”的涌出来,跪在床上环腰抱紧纪宴卿。   “纪宴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他只是低估了人性的恶,他没错。   从始至终犯浑的都是沈诀。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没向你报备就私自跑出来应酬,纪宴卿你别不要我。”有些卑微的挽留。   爱情使人盲目眼瞎,患得患失的感觉并不好受。   江望景宁愿把一切都归结为自己的过错,低下头颅去祈求纪宴卿原谅。   虽然他并没有错。   虽然他才是受害者。   曾几何时,江望景哪肯如此下作,即使自己真错了他也绝不会说一句抱歉。   纪宴卿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他,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许久。   男人心疼地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江望景手背,又轻声重复一遍,“不怪你,我不走。”   “是我来晚了,如果我晚上一直陪着你,就不会……”   就不会就不会有后来的局面。   要是再来晚一点,会不会……   纪宴卿眼眶红了,男人回过头,深邃的眸对上江望景湿漉漉的眼睛。   一滴冰凉的水渍滴在江望景手背。   宽实的双肩微微颤动。   他忽地惊觉,眼前的男人居然哭了。   江望景瞬间懵了,大脑彻底无法思考愣在了原地,   记忆中,纪宴卿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情绪,永远都是那个眉眼清冷的少年。   从小到大,一滴泪都不曾见他有过。   像一具格式化的机械,丝毫不具备人类的情感。   江望景宛如无意撞到了天大的奇观,鬼使神差勾住男人脖子仰头替他吻去泪渍。   纪宴卿把他搂得发紧,声音颤抖道:   “你只能属于我,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风景。”   然后,他吻了自己贪念已久的心上人。   初尝浅辄便爱不释手。   从此以后无法自拔。   ——   寂静的夜,关掉的灯。   沉寂之下却是如同冰山融化的悸动。   藏于水面,无人知晓。   感情积压太久,让江望景早已无处可逃。   不置身体会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爱能到何种程度。   直到完全占有。   后半夜,这场游戏才就此谢幕。   ——清晨。   刺眼的光透过窗照射进来,细碎光影印在江望景好看的侧脸。   他浑浑噩噩睁开眼,浑身泛疼。大脑神经仍旧留有宿醉过后的刺痛。   恍惚之余,映入眼帘的是狼藉一般的事后现场。   靠。   垃圾桶里的盒子都是些什么!!!   江望景扶额缓了半天,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气死过去。   他暗骂了一声,开始使劲回想遗失的点点记忆。   脑袋如同灌了浆糊,晕乎乎的什么都没记住。   记忆刚好停留在沈诀递他那瓶矿泉水之前,往后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任何。   遭了,昨晚神志不清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莫非是沈诀和自己……   !!!   越来越觉可怕。   可信息素的气息已然散尽。   江望景瞬间炸毛了,他跌撞地冲进浴室,解了所有衣物求证。   果然猜想和现实撞到了一起。   江望景杏色的瞳仁骤缩。房间空空荡荡,耳畔嗡嗡作响。   他倏地慌乱,心脏剧烈起伏个不停。   不会真就印证所有猜想吧。   难道沈诀那个人渣真就对他有所图?   不会吧。   只是一瞬间,冒出的冷汗就让他后背发凉。   江望景洗了澡,狠狠把自己上上下下搓了一遍。   头发还没干就蜷在床上把自己蒙起来试图逃避现实。   不对,不对。   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纪宴卿呢?   为什么自己彻夜不归纪宴卿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江望景强行镇定,从被窝里冒出头来。   他在床头摸到自己手机,咬着指甲拨通了纪宴卿的电话。   嘟!   ……   随着几声忙音过后,急促的手机铃声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响起。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江望景寒毛直竖。   纪宴卿的手机在房间   那他人怎么不见。   江望景咽咽口水,手撑着床沿下床找到了声音来源。   一只孤零零的手机就躺在沙发角落,被外套盖在上面。   难不成昨夜喝的太醉,是纪宴卿把自己带酒店来的?   头脑很混乱,越往深处想脑袋越疼。   支离破碎的片段在江望景眼前晃了又晃,扰得他疲惫无比。   趁人意识不清就肆无忌惮占便宜,纪宴卿真不当人。   算了,那人本来就是变态。 第67章 只要不过分,随你处置   江望景太了解纪宴卿那狗脾气。   占有欲上头往死里做。   他打不过骂不过,每次都只能由着对方为非作歹。   江望景嗓子咽的冒烟,坐在床边端了杯水慢慢喝。   刚喝到一半,目光不自觉盯到垃圾桶,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实在太过分了。   用了那么多。   纪宴卿!   他心里萌生出一股怒气。   纪宴卿那个狗东西,每次除了会在事后道歉,鲜少能在床上兑现他的承诺。   想到这,江望景不由生气。   他吸了口气,咬紧牙换了衣服,推开门准备离“家”出走。   今晚就打包行李回自己家住,才不要理他。   让纪宴卿自己反省过错去吧。   过几天再原谅他。   门刚推开一条小缝,就被外力拉开。   江望景连带着被拖拽出去一步,失重地撞在纪宴卿身上。   “……!”   “去哪?”   江望景眼睛都瞪圆了,但他装成没事人拍拍衣服,假意无视纪宴卿,就绕道走。   “站住。”纪宴卿就站在那,说话语气逐渐沉了下来,“准备去哪?”   大抵是许久没有听过纪宴卿如此态度。   江望景一下子愣住了,双腿条件反射的迈不出步子,“回,回公司。”   “纪宴卿!”   “你干什么!”   下一秒,他被推回房间。   男人把他按在玄关的死角,强势的吻落在唇角。   “江望景你真长本事了。”   江望景:“嗯?”   他满脑袋问号,懵的理所当然。   毕竟缺失的记忆只存于纪宴卿脑海。   Enigma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烈,男人捏着他下巴,吻得又凶又急。   江望景险些喘不过来气,他推纪宴卿,无意咬破了他的唇。   白朗姆酒味铺天盖地袭来。   江望景表情还处在惊讶状态,满嘴的铁锈味混合着信息素蔓延开来。   他眯紧双眼用力推了男人一把。   “纪宴卿你是不是有病,你接吻啊还是要谋杀我?”   纪宴卿后退一步,抹着唇边的血渍挑眉,轻嗤道:“昨晚没爽吗,怎么醒了还翻脸不认想躲我?”   狗子怪机智啊,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发现了。   纪宴卿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成精了。   “没有。”江望景竭力挣脱开男人的桎梏,故作委屈道:“我还以为你太忙,有事先走了。”   当然很假。   因为他怂了,只是借口罢了。   纪宴卿什么时候有事先走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连声招呼都不打。   江望景:“你真没良心,昨天晚上弄那么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纪宴卿:“……”   男人哑口无言。   说句实话,他很吃江望景示弱这一套。尽管知道是假的,却依旧受用。   纪宴卿找回几分理智,霎时冷静不少。   江望景适时的凑近亲了他。   什么技巧,简单啄吻几下。   清淡的薄荷气息从鼻尖轻轻拂过,沁入骨髓的一丝凉意短暂停留了片刻。   纪宴卿搂住他,手搭在江望景瘦窄的细腰,“宝贝别勾.引我。”   江望景不轻不重地在他脸颊拍了一下,眉眼带笑道:“谁撩你了,自作多情。”   ——   回到公司,温澄屁颠屁颠跑来迎接江望景。   主要是沈诀那边的尾款早晨银行一上班就入了账,温澄心虚。   他怕江望景没守住底线……   毕竟……   沈诀真不是个东西。   难得能爽快一次,其中不是有诈就是有鬼。   依温澄多年的吃瓜经验来看,合作是假,惦记上自家老板才是真。   温澄吞吞口水,摸着下巴转圈环视江望景一周。   江望景脸色憔悴,黑眼圈也淡淡挂在脸上。   “你干嘛?”   温澄嘴巴闭的严实,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神色紧绷道:“江哥,你应该没为了谈合作而大公无私到那种程度吧?”   “无私个头,当你江哥傻吗?”   江望景听完抬手赏了他一记脑瓜崩,“简直开玩笑,你哥我守身如玉。”   温澄吃痛,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这不出于担心嘛,纪总昨天大半夜还打电话问你在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什么了?”   “我没敢说谎,如实告他了……”说着温澄把头埋得很低,没敢再看江望景的眼睛。   “然后?”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纪总把电话挂断了。”   仅有的线索和记忆串联到一起。   大概率是纪宴卿撞到了沈诀和他单独坐一辆车的场面吧。   也不一定。   万一是沈诀有所图,纪宴卿和他起了争执也说不准。   难怪大早晨像吃了枪药一样,说话都阴阳怪气。   忙完工作,江望景对着手机屏幕两眼了犯难。   该怎么跟纪宴卿开口聊聊。   直接挑明了问是不是不太好。   纪宴卿今早没有提起,会不会根本不想在再翻旧账。   难搞。   江望景编辑了又删,删了又重新打字。   温澄进办公室没敲门,推门惊了江望景,手一抖消息直接发了出去。   江望景顿住,手指紧绷愣了三秒。   撤回,晚了。   被看到了。   纪宴卿回复速度很快:宝贝,我没怨你。   假的,一定是在说气话。   要不就是纪宴卿玩玩而已,不爱他。   所以才根本不在意。   江望景双手抱头,把头发抓得乱蓬蓬。   他心里惴惴不安,猛地抓起手机,打出一串不理智的文字:   纪宴卿,分手吧,你根本不爱我。   对方不解,估计这会儿正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江望景又补一句:我不是傻子,说真话不会死,但憋在心里小心憋死你。   纪宴卿:说实话我确实很生气,但心疼往往大于一切,我知道错不在你,不能因为情绪上头就随意置气,会破坏感情。   纪宴卿打了很多字,字句真诚。   江望景一时语塞,两眼望着屏幕里的几行字发呆。   大白天,纪宴卿应该很忙才对。自己不但占用他工作时间扯皮,而且还耍脾气让对方为难。   纪宴卿会不会生他气了。   江望景泄气似的趴在桌面,握住手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如纪宴卿说的那样,坏情绪不能乱撒给爱自己的人。   整整一天,江望景工作都心不在焉。   于是等到六点纪宴卿来接他回家时,江望景主动道了歉。   “我错了,纪宴卿。我以后出门肯定提前告诉你,每天晚上十点以前准时回家。”   纪宴卿轻叹了一口气。   见状,江望景急急忙忙把话又改了改,“你要是原谅我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只要不过分,随你处置。” 第68章 再不听话下次就该罚你了   纪宴卿抬眸看他,一字一顿,“我确实生了你的气,但原因不是这些。”   江望景心中乱得像是猫抓过的线团,鼻尖一酸。   几乎是强忍着喉咙的酸涩把话咽了下去。   他没问原因。   纪宴卿反而先说了,“因为你逃避我,想要和我分手。”   全部都是上午发生的事情。   对于沈诀,只字未提。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在乎我。”江望景立即就小声反驳回去。   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小的好似蚊子嗡嗡响。   纪宴卿神色无奈又心疼,“宝贝我真的很爱你,我需要你,你对我很重要。”   江望景眼圈瞬间红了,他再也说不出来话,盖着纪宴卿的外套把脸蒙起来。   轿车行驶在临近傍晚的街道。   两人沉默着。   江望景吸吸鼻子努力压住心头的酸涩。   现在躲起来偷偷哭太丢脸。   待会要是被纪宴卿发现肯定会被嘲笑。   等纪宴卿把车停到车库,江望景已经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细看眼尾还有点湿润,明显是忍了一路硬是把泪憋回去了。   纪宴卿把衣服拿开,抬手抚摸他泛红的眼尾替他擦了泪。   江望景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眼,抓住纪宴卿手指没放。“原谅我吧,我不想让你生气。”   纪宴卿装模作样地问:“错在哪了?”   江望景垂头,委屈道:“不该向你提分手。”   他承认了。   自己确实有错。   说完江望景脸颊一阵发烫,快速打开车门下车跑了出去。   他态度太软,惹得纪宴卿脸上笑容更甚。   纯粹就是拿他寻开心。   纪宴卿快步追了上去,江望景别扭的和他错开距离。   “你能不能别笑,在这样我就要生气了!”江望景义正言辞,皱着眉毛语气认真。   纪宴卿笑意温存,抱住他,双臂环腰将江望景搂在怀中,弯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只忠于你,或者说,遵从我的意愿,甘心臣服。”声音带着安抚的温柔。   江望景不难哄。   几句真心话就能收买。   上学那会怎么没看出纪宴卿这么会哄人,每次都气他气个半死。   “既然你真心真意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江望景拉住他的手,“为了补偿你,今天家务我全包了。”   确实够补偿了,要是换江望景来做晚饭的话,那还真就不叫补偿了。   叫蓄意谋杀。   吃过晚饭,江望景开始打扫卫生。   纪宴卿要和他一起,江望景胜负欲上头,根本没让。   自己答应出去的诺言,今天必须得实现。   光是拖地就累够呛。   拖完一楼,江望景抬头,看到纪宴卿悠闲地倚在二楼围栏朝下看着他。   “够了,别把自己累着。”   江望景有点庆幸俩人住的不是纪宴卿那套郊区的别墅了。   不然楼上楼下一共5层累死他都打扫不干净。   平常要么是家里没人时叫家政来,要么纪宴卿自己收拾。哪知道自己干起来是真的累。   十点,江望景大口灌了一杯水,躺在沙发不想动了。   好累,好困。   他眼皮沉到睁不开,半梦半醒时隐约看到纪宴卿过来把他抱进了卧室。   等到脑袋沾了枕头,江望景一下子就醒了。   他倔强从床爬了起来,“我没睡着,我就是想休息一会儿。”   谁信。   “你不需要和我争这一口气,早点洗漱休息吧。”   “好。”   江望景借坡下驴,顺势把卧室门关了。   他快速从衣柜拿了换洗衣物,洗了热水澡钻进被窝。   随后纪宴卿也进了浴室。   江望景又从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掀开被子。   黑暗中一双亮闪闪的眸子左顾右盼,浴室不断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确定安全后,壁灯打开了。   江望景小心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还记得抽屉里藏了他先前没抽完的半包烟。   自从进了趟医院之后纪宴卿就不让他抽烟了。   果然藏的够隐蔽,没被纪宴卿发现。   他随便套了件睡衣,推开阳台门躲在外面抽烟。   衣服略大,袖子长了半截。江望景发现穿错了衣服。   纪宴卿洗澡还得一会儿,也还不急。   掐灭火星,江望景靠在护栏吹风。   晚风惬意,拂过脸颊吹乱了发丝,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好久都没有如此悠闲。   成年后,每天时间都变得有限起来,除了忙于工作,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手机嗡嗡响的不停,响声惊动了阳台的江望景。   他拿来手机坐在沙发,慢悠悠抬眼解锁了屏幕。   温澄轰炸一般狂发消息。   江望景还没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慢条斯理从头划到尾。   温澄:江哥快来吃瓜!   温澄:重大消息,江哥!!!你睡了吗?   温澄:沈诀住院了,还是ICU。   数不清的消息根本看不完。   江望景猛地从一堆消息里看出重点,眼睛睁得大大的又看一遍。   防止自己看走了眼。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温澄仿佛这会儿真抱着手机等他回复,隔了几秒就发来一大段话。   沈诀被打了,貌似是纪宴卿动的手。   鼻梁骨碎了,胳膊也骨折了。   他还想继续问问细节,就听见浴室里传出吹风机的声音。   纪宴卿打开浴室门。   江望景乖乖躺在自己位置,阖了眼睛,一副睡着很久的样子。   说实话,装睡的人总会在考验演技时紧张的不得了。   他怕纪宴卿一凑近,自己就忍不住笑场。   男人穿好睡衣,突然就笑了一声。   江望景卷了卷被子换了个挡脸的姿势把半个脑袋都蒙起来,防止穿帮。   “你抽烟了?”   “没有。”江望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完蛋,中计了。   睡着的人哪会说话啊。   江望景一脚踹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我没有……”   纪宴卿挑眉笑笑,“真的?那我睡衣为什么会有烟味。”   江望景:“……”   沉默,还是沉默。   纪宴卿吻了他额头,揽住江望景腰把他按在身下。   江望景抿了抿唇,小声嘀咕,“我很听话的,最近就过抽了一根。”   纪宴卿手指挡在江望景唇瓣,漆黑的眸深邃无边。   “再不听话下次就该罚你了。” 第69章 不实践怎么知道不行   江望景装作听不懂,耳朵尖却泛了红。   纪宴卿欣赏着江望景害羞的模样,眼底全是笑意。“怎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确实想歪了,换做别人照样也会。   “我没有,是你想多了好不好。”江望景指尖不由得蜷缩,抬手先把脸挡住。   “好了不逗你,快睡吧。”   “我还以为你又想……”   纪宴卿被他逗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说道:“今晚不做。”   江望景松了口气,说话音量也不大,“如果你今晚还要,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纪宴卿眸光都闪过一抹兴奋,“明明那么主动。”   “我不听,不听!”江望景咬牙切齿。   伸手就捂住他的嘴,不让纪宴卿再继续说下去。   江望景侧身抱住纪宴卿胳膊,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醒了一次,被子让自己抢了大半,纪宴卿只盖了一点点。   江望景动了动身,把被子平分,他回家路上就睡了一阵,现在醒来彻底不困了。   他平躺在床上发呆,纪宴卿的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亮了。   江望景没忍住手,拿起纪宴卿手机,看了看。   是一条软件更新的小广告。   密码不出所料是自己生日。   备忘录密密麻麻记了一大堆。   小到江望景讨厌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大到两个人的各种纪念日,包括江望景随口提过的一些东西。   整整几万字,围绕的主题全都是江望景。   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偷看手机的负罪感加上感到,一起搅在心头。   在重逢纪宴卿之前,他似乎都在漫无目的度日。   那时他的愿望就一个,母亲健康就行。   现在又额外多了一条。   想和纪宴卿在一起好久好久。   江望景忽地想起什么,翻身又去床头柜的抽屉摸索。   他找到一枚束口收纳袋,轻轻打开袋子拿出里面躺着的平安扣。   温润的光泽在夜里格外好看。   母亲给他的时候是项链样式,后来江望景自己去改了款,编了手绳。   江望景一直装在收纳袋,一次都没舍得戴在自己手腕。   这次他改变了主意。   他把平安扣的手绳戴在了纪宴卿腕上。   就让它代替自己守护纪宴卿吧。   他和纪宴卿在一起,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那个。   怕付出的爱太多得不到回报,怕分手会难堪,怕被标记……   怕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数都数不清。   顾虑永远超过行动力。   纪宴卿真傻,对他那么好干嘛。   大抵是爱到了极点,情难自控。   笨蛋。   借着照进房间的一束月光,江望景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希望和纪宴卿永远都不分开。   纪宴卿半睁着眼,看到江望景醒了,下意识把江望景搂住给他枕自己胳膊。   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   江望景垂着眸子,抱住纪宴卿腰身往他怀里钻。   ——   七点,江望景早起在厨房做早餐。   这次跟着教程一步一步学。   白粥配三明治,简简单单不至于做成黑暗料理。   江望景煎了肉排和鸡蛋,卖相不错,时间把控刚刚好。   没糊,也不夹生。   可以难吃,最起码吃不死人。   毕竟没和纪宴卿住在一起之前,他每天也是需要吃饭的。   至于上次,纯属意外。   江望景向来刀功不好,属于切土豆丝可以切成宽窄不一的薯条那种。   为了方便下厨,他早早就备了切片器。没想到后来放在橱柜里面吃了灰。   做饭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他来上场。   纪宴卿把他照顾的很好。   这次为了做三明治,江望景特意把切片器重新翻找出来。   切番茄片时,毫不意外的切到了手。   刀片锋利把伤口划的很深。   江望景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他吃疼,条件反射后退。   胳膊肘一碰,无心打翻了一会儿打算拌沙拉的蔬菜。   够糟。   美好的一天从现在结束。   浪费了将近半小时,江望景终于把早餐做好。   他叫纪宴卿起床。   纪宴卿此时已经在洗漱了。   洗漱过后,男人懒洋洋将江望景拉回床,挺拔的鼻尖抵在他颈窝,轻蹭了几下。   舔舐,啃咬。   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江望景感觉自己耳朵微微发烫。   刚想动弹,那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动作。   “纪宴卿放开我,我做了早餐,再不起床要凉了。”   纪宴卿声色温柔,“先吃你。”   他嗓音压低,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   江望景:“早晨不行!”   按着江望景肩膀往下压,近乎蛊惑般再次说:“不实践一下怎么知道我不行?”   男人拉过被子把江望景盖住。   江望景费力探出脑袋。   “我为了做早餐手指都划破了,你能不能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抱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了他。   纪宴卿握住江望景手腕,摸了摸他的头,“小心点,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都说过不让你进厨房了,看来以后我都得把厨房门上把指纹锁了。”   看似惨杂了责怪,实际担忧更多。   指甲被切片器切了小半截,伤口虽然不流血了但看起来仍是很疼的样子。   江望景着急时间赶不上,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   一点小伤无关紧要,痛觉还是有些的却不至于一直挂在嘴边惦记。   但他想逗逗纪宴卿。   江望景重新靠在纪宴卿身侧,弱弱道:“纪宴卿,我好疼。”   纪宴卿披了睡衣就去拿药箱。   江望景叫住男人,张了张嘴又说:“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他打心底嫌弃自己,真做作。撒娇的动作却行云流水。   扑在纪宴卿怀里,狠狠在对方脖子啄了一枚红痕。   给爱人留个标记又如何,难道只许纪宴卿标记他吗。   果然,被偏爱就是如此矫情。   知道是假的又怎样?纪宴卿乐意哄。   江望景则跟在他身后,脸上写满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纪宴卿拿了药箱,帮他耐心涂了药,还拿纱布结结实实包扎起来。   “好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江望景边说边抬手看看纪宴卿的杰作。   纪宴卿披着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江望景贱贱的顺手就往他腹肌摸。   纪宴卿瞅他一眼,淡淡道:“你手是不是不疼了?” 第70章 今晚带你去约会【修】   闻声江望景立马佯装痛苦,右手捂左手,“疼啊,当然疼了。”   他半眯着眼睛,偷偷转头瞄了一眼纪宴卿,两人眼神正好碰上。   “捂反了。”纪宴卿忍不住提醒。   江望景笑了。   “嘿嘿,演技有点假,下次我再多练练。”   暧昧太久。   白粥凉了。   纪宴卿又回炉重新加热一遍,盛粥时他突然问:“你送的?”   “什么?”江望景愣了三秒反应过来。   笑嘻嘻回应,“喜欢吗,我都没舍得戴,忍痛割爱赠与你了。”   纪宴卿神色动容,俯身在他耳边说:   “喜欢。”   非常喜欢。   温热的鼻息扑在耳畔,两个字入耳,纪宴卿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耳朵。   江望景打了个颤,身体僵硬的靠着椅背,“别,好痒……”   纪宴卿瞄到江望景伤痕累累的后颈。算了,还是节制点吧。   江望景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瞬间就回归了高冷人设。   帮他盛好粥,端碗放在江望景面前,“待会还要去公司,小心迟到。”   江望景拿着勺子撇撇嘴,“我都把传家宝都给你了,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纪宴卿顿住,隔了良久缓道:“我们结婚吧。”   江望景:“???”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应该是感动的不行,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发誓今后要加倍对自己好吗。   “好啊,你嫁我。”江望景开玩笑。   纪宴卿:“可以,我是认真的。”   “啊?”江望景惊掉下巴。   这么认真的吗?他甚至怀疑耳朵出问题听岔音了。   江望景每句话都用了玩笑的语气,“好,改天就偷户口本和你去领证。”   “嗯。”   江望景话锋一转,岔开话题赶紧聊了别的,结婚这个话题还遥远。   他不是不想,而是还得再考虑考虑。   以纪宴卿的条件来说。   江望景觉得结婚不是件容易事。说不定纪伯父会站出来阻挠他俩。   也说不定自己爹和江闻礼就要来反对。   让纪伯父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猪到头被另一只猪拐跑。   仔细一看,那只猪还是朋友家的。   不得气够呛。   他俩谈恋爱到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还没有触及到任何人的利益,家里那些人自然会放任两人腻歪。   换成结婚试试看,绝对得撕破脸。   江望景过得好,能把梁秋情气死。   他不再细想这个话题,暂时跳过吧。   等等吧,再等等。   等到江望景有勇气彻底脱离这个家。   八点半,两人准备去公司。   江望景注意到旁边的车位停了辆崭新的宾利欧陆。   高档小区果然有钱人不少。   亮黑色的车漆仿佛能倒映出江望景的影子。   他哇了一声,摸摸车把手随口感叹,“实物果然比图片好看多了。”   纪宴卿:“喜欢吗?”   江望景:“当然喜欢了。”   这款的车型他早看上了,但有些贵没舍得。   纪宴卿手伸进口袋按了下车钥匙,车大灯闪了闪,“上车。”   “你的?”江望景懵了,“旁边车位也是你的?”   “嗯。新买的,以我的名义送给你。”   “上次你说现在这辆车座不舒服,所以就换了。”纪宴卿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买颗白菜那么简单似的。   在车里,江望景双手攥紧安全带。   他犹豫着,还是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江望景缓缓道:“你其实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不然将来过了热恋期我会有落差感。”   “真笨。”   是啊。   他就是顾虑太多,心思太重。   纪宴卿:“除了你之外,哪有人会嫌得到的爱太多。”   江望景被堵的哑口无言。   噎到没话说。   好像确实如此,他怕沉溺在爱中太久而失去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格外抵触纪宴卿每一次的示好。   江望景的棱角就好似是玻璃做的,尖锐且易碎。   能伤到别人当然也能刺痛自己。   他道:“可是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别为了我而花那么多不必去花的钱。”   “我愿意,为了你一切都值。”纪宴卿是这样说。   江望景露出的一点点软弱仿佛鱼饵,明知是钓鱼的钩子也会甘愿上钩。   即便事先知道是赔本买卖,纪宴卿也干。   他不怕付出太多。只怕付出的不够多。   江望景低声,“我又不是没自理能力,我也有工作,虽然没有你挣得多……”   “作为商人,我爱钱,但比起钱我还有更重要的。江望景我爱你。”   “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下次在床上能不能克制一点。”   车停了。   纪宴卿扭过头吻了他,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好了别说了,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答案。”   “没有,我答应你。”纪宴卿眉眼上挑,压根没打算认罪。   回想起来,似乎每次都是,情话说的恶劣。   最重要的是。纪宴卿还十分热衷于咬他。   到现在咬伤的牙印还未消下去,出门还得遮掩着。   “不睡我你会死啊。”想到这江望景吐槽了句心里话。   纪宴卿干脆利索道:“会。”   还真是敢做敢当,从来都没安过好心。   对外是清冷高傲的世家公子,对他就是纯变态一个。   江望景气鼓鼓像只河豚,“纪宴卿你觉得我像傻子还是像受虐狂?”   “你要是不愿意我能这样吗?”说罢,纪宴卿低头摆弄手机。   过了几秒,江望景收到一条消息提醒。   转账520000.00   江望景哼声,扭头不理纪宴卿。   转账1314000.00   备注栏还标了自愿赠与。   江望景话中酸溜溜,“哟,纪总大清早就拿两百万买个教训啊。”   “解气了吗?”   “还行。”   江望景清楚,无论争辩多少次,纪宴卿都不会改。   其他事情说一遍就行,唯独这件,说一万遍他耳朵磨出茧来都只会装聋作哑。   下车,纪宴卿也跟了出来,亲自把江望景送到公司楼下才肯走。   纪宴卿松开牵他的手,说:“今晚带你去约会,让你有点恋爱体验感。”   江望景:“……”   “睡前仪式感?” 第71章 想追老婆就得不要脸【修】   纪宴卿不要脸的嗯了一下,玩味道:“可以这么理解,不然我怕你心不甘情不愿。”   “不行!”江望景立即否决。   纪宴卿问:“为什么?”   江望景呼吸沉了沉,“腰痛……”   “而且,我建议你去医院挂号看看。”   “早治疗早康复。”江望景气恼了,“天天都来,也怕不肾虚。”   纪宴卿:“毕竟你总是口是心非。我猜你应该很喜欢。”   江望景口水呛住,勉强压下咳嗽掩饰尴尬,“你真不要脸!”   纪宴卿,“无所谓。”   想追老婆就得不要脸,要脸皮就追不到。   纪宴卿搂在他腰间的掌心收了收,“谁让我家宝贝总是引人犯罪。”   “滚蛋!”江望景拍开他的手,扭头气鼓鼓上了电梯。   他把按钮恶狠狠戳了好几下,生怕纪宴卿按住电梯门闯进来。   门刚关,纪宴卿又贱兮兮在外按了开门键。   男人挥挥手和他打招呼,“嗨老婆,好久不见。”   滚字还没说出口,纪宴卿就按手箍住江望景把他逼到死角。   还顺手取消了江望景要去的楼层,按了顶楼。   细密的吻如雨点落下,纪宴卿扣住他后脑向自己面前压。   江望景躲都躲不掉,被亲的头晕目眩。   “有病……”啊!   “有,得了一种不捉弄你就会死的病。”   “起来,会被别人看到。”江望景心跳猛烈加速。   他想侧目避开视线,却被纪宴卿捏得下颌微红。   “疼!”   江望景羞耻心在作祟,腿软得几乎要站立不稳。   电梯不断向上,短暂的时间里随时会有停下的风险。   叮咚!7楼到了。   提示音响起,江望景脑袋里警铃大作,他慌得推开纪宴卿。   下一个瞬间,电梯门缓缓打开。   “江总好。”抱了材料的下属恭恭敬敬向他打招呼。   江望景手无处安放,尴尬用手背蹭了下鼻尖,有气无力哼声。   宽敞的轿厢一共站了三人。   偷看纪宴卿表情,他似乎还有些得意洋洋。   欠揍。   人还没走,男人就挪步到他身边,在江望景背后抬手揉了一把。   妈蛋要死啊。   “你……!”江望景差点惊叫出声,员工回头看他。   江望景被迫把话咽了回去,哀怨瞪纪宴卿一眼。   纪宴卿嘴角勾起,露出个不易察觉地笑。   下电梯江望景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走几步,江望景又折回来。   莫名其妙像逃跑似的,俩人还是真情侣。   他又没错,再怎么说该走的也是纪宴卿。   江望景抖肩拍了下衣服,无视纪宴卿颔首站在一旁。   纪宴卿:“祖宗怎么又回来了?”   江望景嚼紧红肿的唇。   半晌,他顿了顿不满道:“顶楼喂,难道你让我走楼梯下去吗?”   也对。   再看江望景确实炸毛了。   纪宴卿认错态度诚恳,“老婆我错了。”   “别道歉,我可不是你老婆。”江望景双手抱臂,瞥过头不理他,“哼。”   突然改口叫他老婆,江望景才不认。   宝贝还能接受,老婆是什么鬼!   谁家顶级Alpha被人追着叫老婆啊。   江望景傲娇的很明显,称呼层面绝不妥协。   换句话说就是死要面子。   纪宴卿靠近他,揽手一下将江望景搂到自己身侧,在耳边低语,“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嘛。”   “……”   江望景瞬间脸颊发烫,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   “你、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这样就能原谅你。”   纪宴卿忽地侧头吻他。   靠,又来。   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江望景瞳孔倏地放大,脑袋一片空白。   你他妈——   “松手!”   纪宴卿狗变的啊。   江望景脸皮薄,别扭的无地自容。“不行。下回不准在电梯里亲我。”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纪宴卿倒也温柔,反正保证从来都是口头承诺。   至于会不会实现,完全在于江望景本身。   撩人而不自在。   搞得纪宴卿总忍不住想亲他,抱他,占有他。   好不容易送走纪宴卿那尊大佛,看表已经耽搁了半小时。   江望景要开始处理工作上的问题了。   温澄早早打印好一沓资料等着他过目。“这个月的销售数据都在这了,十点李经理要拿去给总部。”   “江哥看完记得签字,我好早点送过去。”   “好,我知道了。”   温澄走了,江望景惆怅了。   厚厚一沓纸张,挨个签字得签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他靠在椅背转笔。一张一张慢慢翻。   好多。   夜里睡不着江望景还刷了会儿手机,导致他刚开工没多久就困了。   正点头瞌睡,下属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江望景揉揉眼睛。   发现自己就快睡过去了,趴在桌子上手中还握了支笔,文件凌乱的黑圈圈涂了整张纸。   他简直困得不行,坐直身子整理好文件,捏捏眉心强打起精神。“进。”   “怎么了?”   陌生面孔?   少年把门拉开一条缝,探了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往里面看。   “您…您,您好……”   他见了江望景不免畏惧,说话也结巴。   江望景看到他,仿佛活过来一般,眯细眼睛打量着面前人,“你是?有点眼熟我得想想。”   “我是总部那边的,小江总派我来取资料,他说您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   江总?江闻礼?   江望景低头,刚才被自己涂画了黑圈圈放到一边的文件就是。   妈蛋,光顾犯困忘记正事了。   落了把柄被揪小辫子就麻烦大了。   江望景愣了下,搪塞道:“哦,对。是准备好了,你先坐休息室歇会儿,我叫人去拿。”   说罢他赶紧打电话叫温澄进来带着少年出去了。   江望景重新打好废掉的几页,开始奋笔疾书。   好容易补完,讨厌的人已经在楼下等不耐烦。   抬头,江闻礼站在门边,极其刻意的清了清嗓,咳一声刷存在感。   江望景忽然抬起眼,目光盯了他半晌,“说好的十点送过去,你着急什么。”   江闻礼一身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靠在门框。   江闻礼:“刚好路过。”   江望景收起笔,眯着眼冷笑了一下,“那你还真挺巧。”   江闻礼摸摸鼻尖,“听说你和纪宴卿搞在一起了?” 第72章 你单纯的让我想笑   “你说话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什么叫做我俩搞一起了。我们光明正大碍你事吗。”   江闻礼咯咯干笑了两声,“哥,你单纯的都让我想笑。”   “他图你什么啊?”   “关你屁事。”   江望景狠狠瞪着他,像是无法自控怒气,忍着把拳头捏紧。   这些人纯属自找没趣,在别人眼前晃悠一圈好比只苍蝇掉进水杯里。   光是看着就能恶心一整天。   纪宴卿对自己那么好,即便是带了目地接近江望景,他也愿意。   哪个缺心眼会做赔本买卖,出手阔绰到几百万上千万随便拱手送人。   他走了几步,站定在江闻礼面前。   江望景满眼戾气,“趁你哥我还没发火,滚远点。”   江闻礼表情还是笑的,但却一脸傲慢。   他盯着江闻礼那张好整以暇的脸,忍住了冲动的念头。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走了。期待你们能有个结局。”江闻礼识趣,从桌面拿了文件离开。   真无语。   一见面就总忍不住想动手。   江闻礼是如何做到,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欠的离谱。   影响心情。   明明谈恋爱的是他自己,凭什么指手画脚。   他信纪宴卿,无条件信任。   爱越深,执念越重。   随便几句话根本无法撼动纪宴卿现在在他心中的位置。   ——   晚上纪宴卿来接他。   江望景刚走近,后排车窗探出个狗头。   Charlie看到江望景之后两眼兴奋,爪子搭在窗沿呜呜叫的不停。   江望景:“你怎么把它接回来了。”   纪宴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笑说道:“因为Charlie和我都在想你。”   “不信。”江望景揉揉狗头,“明明是Charlie好久没有见我,它想我了。”   “至于你,我们只分别了几个小时而已。”   纪宴卿缓缓开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江望景开打副驾门上了车,搂住纪宴卿和猫似的轻轻蹭了男人一下。   “骗子。”   沉默片刻,江望景脸色有点难为情,撇撇嘴小声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很想你。”   这大抵就是恋爱中的小情侣,恨不得天天都黏在一起。   两人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工作日的夜晚,街上人并不算多。   江望景怕Charlie吓到路人,把狗绳牵得很紧。   街边有家正在营业的花店,门边的矮桌摆了许多亮闪闪的水晶球。   温暖的光宛如深夜寂静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江望景目光被吸引过去,侧头向店里望去。   他看到花店窗户旁有块不起眼的木牌。   因为老婆喜欢花,所以开了家花店。   抬头再看,花店的名字叫【为他开的花店】   江望景顿了一下,纪宴卿发现他脚步停住了。   于是进门买了江望景视线落下的那束花。   恋爱也需要些仪式感,江望景刚才确实有想过,要不要给纪宴卿买束花的。   他抱着花,问纪宴卿:“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我想不想要。”   “如果我问了你,你可能会口是心非。”   纪宴卿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半头,影子把他笼罩起来。   他说:“我不想你因为说了违心的话而错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望景:“其实我本来是想买来送给你的,结果你比我还有行动力。”   两人一狗慢慢走着,江望景突然问:“你知道洋桔梗的寓意吗?”   “真诚不变的爱就是我对你的诚意。”   不对。   不是花语。   江望景只是觉得玫瑰有刺,怕刺伤纪宴卿的手。   所以他想到了洋桔梗。   没有什么太过深意的心思,只有爱。   狭长的街灯火阑珊,小女孩拿着棉花糖跑的飞快。   拌脚差点撞在江望景身上。   江望景腾不出手。   纪宴卿拉住衣领从后背拽住即将摔倒的小女孩。   Charlie凑过来,轻轻叼走了小女孩的棉花糖。   女孩父母追上来,向两人道歉抱走了女孩。   而小女孩却哭了,皱着眉揉眼睛。   “狗狗……”   “大狗狗把棉花糖吃掉了。”   插棉花糖的木签上还残留一缕薄薄的糖丝。   Charlie正舔舔嘴,无辜看向两人。   纪宴卿:“……”   江望景:“……”   小女孩嚎啕大哭抱住纪宴卿腿,边抽泣边捶他。   江望景被狗气笑了。   上次偷吃他冰激凌,这次明目张胆吃棉花糖。   江望景拍了拍狗头,不算斥责的抱怨道:“你怎么什么都吃!”   女孩父母打着圆场,抱起女孩,就要带她走。   女孩哭着不走,死死抱住纪宴卿小腿“讹”上他了。   “坏哥哥,坏狗狗……你们坏……”   纪宴卿拿纸巾抹去女孩泪水,拍哄后背温柔道:“哥哥给你再买一个好不好。”   “不好。”   “买两个。”   “不要。”   江望景笑,“小朋友,那你怎么才能不哭啊?”   女孩考虑了一会儿,止住了眼泪。哽咽几声缓缓道:“我要哥哥你手里的花。”   女孩父母先出声制止,“不行暮暮,你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这样是错误的。”   江望景觉得无妨,但他还是要先征求纪宴卿的意见。   他怕自己随意乱做决定,纪宴卿心里会不舒服。   江望景小心翼翼问:“我可以把花送给小朋友吗?”   “可以。”   江望景贴在他耳边,声音压低了轻轻问:“是气话吗?感觉你在和我置气。”   纪宴卿耐心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让一束花的价值变得更有意义。”   “送给你了,小朋友不许再哭了。”江望景俯身,把抱着的那束花双手交给小女孩。   “至于坏蛋狗,我会教育它的,对不起啦。”   说着,他拿出花束最中间的一朵交给纪宴卿。   江望景牵住纪宴卿,十指相扣握的很紧,“这朵花,是我送给你的。不许生气。”   至于Charlie那只傻狗,等下回家了在教训它。   “我没有。”纪宴卿低头吻了他额头,手指抚摸江望景侧脸深情道:“我不会干预你的任何抉择。”   说罢,扣住他脑袋一个霸道的亲吻又落了下来。   “宝贝好乖,想睡。” 第73章 技能中断会憋出硬伤   江望景欲言又止,空气静止三秒。   他脸红了,尽管纪宴卿说的声音非常小,但还是止不住羞涩。   混话张口就来。   要亲要抱,还要人哄。   到了晚上还得陪睡。   纪宴卿靠近他耳侧,“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百天,我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   江望景:“……”   纪宴卿过生日,江望景是他的礼物。   两人过纪念日,纪宴卿是他的礼物。   横竖都是江望景被睡。   吃亏吃大发了……   纪宴卿倒是开心了,江望景表示心情很不美丽。   他扭头,看向趴在一边的Charlie,“讨厌,跟你傻子爹一个德行就知道占便宜。”   狗被说懵了,纪宴卿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合着指桑骂槐,一次性骂一对。   一语双关了。   江望景独自往前走。   纪宴卿追上前拉住他胳膊,赶紧哄。   Charlie又懵了一次,两个人都走了那谁来牵它。   狗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叼着狗绳起身追两人。   走了几步江望景站住,他回头拉住狗子项圈,从Charlie嘴中接过狗绳,“纪宴卿,我也要吃棉花糖。”   不远处有个棉花糖自动贩卖机。   江望景正用手给他指着。   纪宴卿眼里透着了一丝笑意:“江望景小朋友几岁了?”   “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买。”   “给你买,买最大的。”纪宴卿满眼宠溺。   牵紧江望景就把人带到贩卖机前。   江望景颇为满意他的表现,“这还差不多。”   两人站在贩卖机前,江望景思考良久。   只有最基础的几种样式。   选择困难症犯了。   他拽拽纪宴卿衣袖,抬手指了指,“我要这个小黄鸭造型的。”   “好。”纪宴卿选择了样式,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不多时,丑到爆炸的小黄鸭棉花糖做好了。   一个粉红色的大嘟嘟唇刺得眼眶生疼。   江望景沉默。   纪宴卿极力憋笑。   他想过可能会不太好看,没想到会这么丑。   江望景弱弱地问:“纪宴卿,你说这种贩卖机生意真的会好吗?”   纪宴卿笑了,“也许吧。”   那么长一条街,那么多路人。   怪不得没几个愿意停留。原来真相只有一个。   成品实在太丑。   他把棉花糖递到纪宴卿嘴边,“你要吃吗?”   纪宴卿摆摆手婉拒,“宝贝你先吃吧,我不饿。”   江望景撕了一点点放进嘴巴里,甜丝丝的其实味道还好,就是卖相一般。   尖脑壳的胖鸭子配上烈焰红唇,丑的独特。   不行,他得给纪宴卿也买一个。   江望景快速点了付款,选项点了小白兔。   结果……   比小黄鸭更丑的棉花糖出现了。   简直丑得让人安心。   江望景眉头紧紧皱着,他怀疑这台机器今天总共就卖出了三单。   结果右下角的出单量显示出的数字印证了江望景的猜想。   两单出自江望景这,还有一单是刚才险些撞到他的小女孩。   但那支棉花糖被Charlie偷吃了。   相当于整天卖出的棉花糖受众面只有这两人一狗。   江望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略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是撞了什么破运气。   棉花糖消灭殆尽,纪宴卿带他去了自己早早订好的宠物友好餐厅。   宠物不仅能进店,而且还有专属的菜单。   纪宴卿全程给江望景夹菜。   自己都没顾得吃几口。   江望景不爱吃西兰花,就悄悄夹给Charlie。   Charlie也不爱吃,假装咬了一口用鼻尖拱拱装作不经意掉出盘子。   江望景告状:“你看,它比你都鸡贼。   纪宴卿顺手帮他剥了只虾,“如果Charlie会说话,大抵会觉得自己很冤。不过它不会怨你告状,毕竟它和我一样都很爱你。”   “贫嘴。”   回到小区,车前不知从哪蹿出一只纯白色的小猫。   惨白的车灯照射在它身上,漆黑无比的夜显得那样弱小。   纪宴卿及时踩了刹车。   等了半天,小猫已经趴着在路中央不动。   “会不会受伤了?”   “你别下车,我去看看。”纪宴卿打开门迈开长腿下了车。   男人走上前抱起小猫。   比想象中还要瘦弱,骨架小的似乎一抬手就能捏碎。   他把猫抱上车,江望景好奇朝他这边看了看,“纪宴卿你看它的后腿,有血。”   确实白色的猫毛染红一片,伤口是新的。   看上去似乎是才受过伤。   后排的Charlie似乎闻到了猫的气味,暗搓搓把脑袋凑到江望景肩旁偷看。   小白猫察觉到了危险,全身的毛瞬间炸起,蓬的像是纪宴卿捧了一大团棉花。   江望景嫌弃似的拍开狗头,“你凑太近啦!”   狗子低垂着扭头去看纪宴卿,试图寻求点心理安慰。   纪宴卿只是淡淡道:“Charlie听话。”   果然有老婆了哪哪都不似从前,再受宠的“好大儿”也得抛到脑后。   被拒绝的Charlie透露出一种哀伤,呜呜嚎了两嗓子退回了后排。   江望景将猫咪带回了家,消毒,上药帮忙处理了伤口。   还贴心抢了Charlie的狗窝,带到卧室留给小猫。   狗子被关在门外很委屈,纪宴卿摸摸狗头安慰了几句才作罢。   ——   洗过澡,江望景趴在纪宴卿双膝让男人给自己吹头发。   男人手握着吹风机,一身家居服懒散靠坐在沙发,目光里止不尽的温柔。   头发吹到半干,纪宴卿将他按在沙发接吻。   男人手掌轻扶他的后脑,微凉的薄唇含住唇瓣,渐渐陷进更加深入的探索。   湿热的空气裹挟,气氛越发暧昧。   两人正准备……   小猫忽然跳上沙发好奇的歪头盯着他们。   江望景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   短暂的停顿后,江望景推开纪宴卿,紧了紧衣服改去逗猫。   纪宴卿:“……”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撩起的火根本灭不掉。   技能中断会憋出硬伤。   纪宴卿心底暗暗不爽。   再看看不远处正在逗猫的江望景。   他果断拿了手机,拍照,把小猫照片发在业主群。   不管现在几点,他今天非得把猫送走不可。 第74章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修】   长夜漫漫,纪宴卿原本还想这样、那样。   被一只猫害得火冒三丈。   大半夜,江望景不睡觉反而去哄一只捡来的猫。   于是他在业主群又补几张高清细节图。   不多时就有人加了纪宴卿微信。   那人表示是自家猫应激跑丢了,发来的照片也和江望景怀中的小不点能对得上。   纪宴卿抽了烟松下一口气:“找到主人了,十分钟后就来。”   “现在你可以安心放开它,然后躺上床睡觉了。”   江望景不情不愿放下小猫:“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嘛。”   “不能,我等得了它等不了。”   江望景瞄了一眼,飞快拿起抱枕盖在纪宴卿腿间。   “照你这样多半是虚。”   纪宴卿:“虚?”   江望景:“嗯。”   纪宴卿拿开抱枕,笑问:“我什么身体素质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望景红了脸,瞥过头不看纪宴卿,“不知道。”   “不用嘴硬,待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不要!”   纪宴卿欺身推倒江望景,“宝贝很遗憾的告诉你,你说了不算。”   江望景身体僵住,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就嘴快不过脑的把纪宴卿调侃了一通。   万一他一会儿真发狠来,腰怕是得疼好几天了。   江望景讨好道:“别、别,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刚才口嗨。”   “我收回那句话。”   纪宴卿笑容玩味:“晚了江望景。”   说罢他从床头柜拿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丝带。   确实现在示好已经太晚。   彻底凉了。   江望景后半生和后半身都苍凉。   他欲哭无泪,快恨死刚才嘴快的自己了。   纪宴卿咬他泛着红的耳垂,“怎么办啊宝贝,逃不掉了呢。”   江望景唇瓣微张,却发不出任何音节,被男人惹得全身一麻。   信息素灼烧一般汹涌,Alpha被他烈酒味的信息素熏得头晕目眩,明明光线大好却有些失焦。   他眸底水雾一片,看不清纪宴卿的面孔。   江望景眼睛,鼻尖都红红的,“你讨厌。”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讨厌我呢?”纪宴卿勾起他的下颌轻轻啄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宛如棉花糖。   不停侵占着江望景的意识。   手机不适时的响起。   “看来他们来的很不是时候。”纪宴卿慢条斯理按下接通键,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一阵短暂的交谈,男人挂断电话。   纪宴卿从床退下,关了灯抱着猫,走了出去。   卧室房门紧闭,床上的人骂骂咧咧。   纪宴卿下楼开门,Charlie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   来者是对年轻情侣。   一A一O。   Omega眼睛都哭肿了,他看到猫,从纪宴卿怀中接过。   Alpha则不停道谢。   纪宴卿拦住狗子,淡定道:“它后腿有伤,已经帮忙包扎过了。”   Omega道:“谢谢您。我们找了很久,明天就带它去宠物医院。”   送走两人,纪宴卿重新回了卧室。   被子里的人影微微颤动,暗黄的灯光从壁灯照着。   整个房间都充斥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纪宴卿朝他笑笑。   “不好意思,刚刚客套几句,来迟了。”   江望景这个时候骤然抬起了眼,喘着气直视纪宴卿。“你变态!”   男人知道他现在动不了,掀开被子,俯身紧紧环抱他单薄的身体。   ——   黎明的晨光从窗外泄了进来。   又是被吃干抹净的一夜。   江望景腰酸的厉害,好似全身压路机被碾过一般。   纪宴卿醒的比他早,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灌入耳中。   江望景气不打一处来。   想下床,但根本走不了路。   纪宴卿那个狗东西,真会装,简直是衣冠禽兽。   “纪宴卿!”他生气,喊着男人名字双手抱住用枕头狠狠摔出去发泄。   就当这个枕头是纪宴卿本人吧。   发泄完他拿被子蒙住头重新钻回被窝缩起来。   十点到了公司,温澄发现他的异样。   自家老板走路似乎不大利索。脚步一浅一深看样子像瘸了。   不可能吧,纪总这么能干的吗。   温澄摇摇头,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全倒出去。   “江哥,你…没事吧。”   江望景下意识揉了下腰,语气冷冷道:“没事,睡觉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好假的借口。   把说出来心就清明了,可是把话憋在心头,温澄就憋死了。   为了工作。他忍。   温澄帮江望景接水。   以往都是泡茶,这次他换了别的。   江望景看着半杯都飘枸杞的水面,沉默了。   半晌,他拧着眉头问:“温澄你什么意思?”   温澄脑袋转的飞快,“江哥俗话说温杯里泡枸杞,养生。对,就是养生。”   “腰疼就该多喝枸杞泡水保养着,不然老了怎么办。”   信他个大头鬼。   江望景:“………”   “你是不是想扣工资了?”   “不想不想,江哥我走了。”温澄嘿嘿干笑两声立马从办公室逃跑。   免得祸临己身。   下午,纪宴卿来了。   幸灾乐祸的样子欠打。   纪宴卿摊摊双手表示无辜,“我是怕你一个人太辛苦,专程来帮你处理工作的。”   江望景砸了个文件盒,冷脸道:“不需要。”   纪宴卿好脾气地弯腰拾起。   “宝宝你怎么能这样无情。”他放下文件盒,箍住江望景的腰,将脑袋垫在他肩头。   “我哪里无情了,你是故意气我。”   下一刻,纪宴卿吻住他的唇,“我认错。”   江望景哼声,似撒娇般小声说:“腰疼……”   纪宴卿揉捏他腰腹,不要脸地又亲上来。   “江哥你要不要……”贴片膏药。   温澄正好推门而入撞到了这一幕,未尽的话一瞬间全堵了回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我瞎了。”温澄捂住眼睛匆匆离去。   出门的人还因为太着急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被撞破的尴尬使江望景脸耳朵红到滴血。   他脸像被开水烫过,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啪的一下,打了纪宴卿一耳光。   他力道不大比充其量也就用十分之一的力气,却好似把纪宴卿抽爽了般。   纪宴卿摸着脸颊笑,“本来是想帮你办公,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第75章 纪总当然舍不得【修】   江望景咽咽口水,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只见纪宴卿喉结滑了一下,然后笑容更甚。   “???”江望景摇头摆手,“不行不行,员工来了会敲门的。”   “况且这里是我办公室!”   纪宴卿恍若思考,“既然是你的,那还怕什么。”   江望景无语。   他所说的那次,是江望景卖掉纪宴卿送的手表,他上门“讨说法”的那次。   似乎是想到那段记忆的缘故,江望景态度好转了些。   他握住男人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拽住男人衣领强势吻了一下。   然后还是不留情道:“我觉得你真应该吃点药了,没事别天天折腾我。”   毕竟他可不想被纪宴卿攥在手心里折磨。   一道略带兴奋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你嘴上说着不愿意……”   情欲熏哑了嗓音,听起来莫名上头。   江望景摇摇头拒绝,“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堆积了几天工作还很多。”   “难道你想让我忙到半夜三更,第二天再匆匆赶来公司开早会吗?”   纪宴卿舍得?他当然舍不得。   不然也不会抛下自己的一摊工作屁颠屁颠来帮江望景。   半夜开车穿梭小半个A市回家多危险。   在纪宴卿看来,江望景就宛如是一件稀世之宝。   只要被人看到就会忍不住惦记。   醉酒后的那次也好,被沈诀觊觎也罢。   不全是在夜晚发生的事情吗。   不行,即便是纪宴卿每天上下班接送,他也绝不容忍江望景独自忙到深夜。   纪宴卿嘴动了动,瞬间声音冷的不掺任何情感,“把文件分我一半,我来帮你查。”   “好的纪大少爷,你最好了。”   江望景亲昵搂了他下脖子,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大摞纸张递给男人。   纪宴卿松开他,耐着性子搬来把椅子坐到江望景旁边。   良久,江望景朝他看。   纪宴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了笔慵懒倚靠在椅背。   视线落在身侧的人身上。男人问:“想干嘛?不会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在偷懒吧。”   有种戳穿小心思的感觉。   江望景被盯的方寸大乱,明显慌了一瞬。   他解释,“哪有,我就是单纯看看你。”   不清白的眼神随时能燃起的一把热焰,纪宴卿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别偷看了老公都说了会帮你。”   ……   回到家,江望景偷偷给自己抹了缓解疼痛的药膏。   疼,实在太疼。   整整一天他都坐立难,椅子太硬不行,太软也不行。   江望景后悔,为什么昨夜他非要挑衅纪宴卿。   昨天嘴快的是自己,现在遭罪的也是自己。   他刚准备把药膏藏起,Charlie就不知从哪冒出把药盒叼走了。   江望景起身要去追。   狗子早就将药盒叼到了纪宴卿手中,摇着尾巴邀功领赏。   啧,蠢狗一条。   江望景都懒得训斥。   “宝宝为什么不要我帮你上药?”纪宴卿捏着药盒仔细看了又看。   至于用途就不必过多解释。   纪宴卿眼神变了变,意味深长摊开他的掌心把药盒放了上去。   “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听了纪宴卿的话,江望景脸颊跟着开始发烫了,像是一盆开水兜头泼下,浇的他无地自容。   体内翻滚着一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炽热。   江望景:“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你动手,我自己来就行。用不着你。”   “这样会显得我对这个家丝毫没有贡献。”   说罢,他揽住江望景的腰,手臂无意识收紧,单手环住把人抗了起来。   失重感就在一瞬间,江望景惊呼出声。   “纪宴卿放我下来。”   “我错了纪宴卿,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   江望景像是搁浅在岸滩的鱼,四肢不断扑腾挣扎。   纪宴卿放他在床,药盒丢在一旁,他眼神陡然锋利,表情发冷道:“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望景耷拉着眉眼明显委屈。   他拍打纪宴卿,有一下没一下打在男人胸口。“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不听话。”   本来就是,要不是纪宴卿毫无章法。   他至于落得这种地步。   上个药还得偷偷摸摸,搞得自己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下一秒,江望景手就触到了毛茸茸。   纪宴卿单膝跪在地毯,抱着他,头埋在他胸口。   “老婆我好爱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男人声音有些抖,抱他的手臂也青筋暴起。   出于Enigma天生对伴侣信息素的渴望,以及占有欲。   尽管纪宴卿如何压抑自己,可终究还是会伤害到自己的爱人。   他敛了脾气,可只要闻到江望景信息素就会不受控地被吸引。   说明纪宴卿和江望景信息素契合度很可能超过了90%。   Enigma的生理习性不会改变。   遇到心爱的人,会一眼就认出来。   江望景坐在床边,被抱的有些透不过来气。   他手不知所措地抠紧床沿,另一只手悬在空中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良久。   江望景心软。   只要纪宴卿主动示好,他都会原谅。   算了,下次再生他的气吧。   ……   次日,纪宴卿带他去了医院。   江望景看着陌生的街景,“纪宴卿你是不是因为我经常气你,就要把我卖了。”   纪宴卿道:“去做信息素契合度检测。”   “为什么?”江望景嘟囔:“万一我们契合度很低该怎么办?”   “到时候你舍得和我分手吗?”   三个疑问句,接连抛出重磅炸弹。   纪宴卿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照样过。舍不得。不分手。”   他话少了,江望景反而变成话痨。一路叽叽喳喳吵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到了抽血阶段,江望景心里难免紧张。   如果真的高度契合,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本就该相爱。   结婚名正言顺,不会因为江望景是Alpha就遭到反对。   他甚至可以拿着证明去堵住反对他们在一起的非议。   虽然行为有些可笑,但对于这段感情,江望景是发了誓的认真。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江望景侧着头看纪宴卿,想说话却哽在喉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76章 绝对是高度契合   他在想,纪宴卿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情。   是期待还是另有所想。   一小时后,报告出了。   江望景忽略密密麻麻的数据,只注意到了右下角的那行小字。   纪宴卿与江望景。   ——信息素契合度98%。   对于结果,纪宴卿毫不意外。   能让他一次次闻到信息素就失控的Alpha,绝对是高度契合。   否则根本无法做到令一个顶级Enigma如此难堪。   分别七年里的每一次易感期,纪宴卿都狼狈至极。   他把自己封闭在房间,用镣铐将自己锁.在床头。   为的就是在信息素指数飙升时不会突然暴走伤人。   不让自己陷入得不到安抚的狂暴。   仅凭一个念想撑过数年,需要何种深情。   纪宴卿右手腕,有处陈旧伤。   反复受伤、愈合。   时至今日才有所好转。   旁人看不出,江望景也没发现。   因为他常年戴表的缘故。常人根本不会往深处想。   他拿了化验报告单,去看了医生。   医生默默看了结果。   许久。   极其委婉道:“平时那方面也需要注意,切记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医生转过头看着江望景,好似审讯犯人似的问了一堆。   江望景羞的抬不起头。   一问一答模式只有点头和摇头。   医生开了些信息素抑制贴和杂七杂八的胶囊给纪宴卿。   考虑到江望景常用抑制剂身体较差的缘故,他特意叮嘱纪宴卿。   “还有就是时间不宜过长。容易引起伴侣身体不适……”   “好,我会注意。”   纪宴卿认真应下,然后签字。   信息录入的也是他本名。   这意味着纪家如果想查,随时能调取到他的这份诊断结果。   换句话说,就是纪宴卿故意想让他们看到。   医生把江望景请了出去,单独和纪宴卿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他坐在医院长廊等了约摸半小时。   等等,不对劲。   江望景这才发现,似乎纪宴卿不是为了来检测契合度而来。   他好像真是来看病的。   就因为自己那句话?   会不会伤到他自尊了。   靠,让他来他就真来。   平时怎么不见得纪宴卿这么听劝。   原来他很在意啊,早知道就不说了。   回去的路上,江望景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抠抠手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半晌,江望景悻悻道:“你真不用那么在意我说什么,有生理.反应其实也是正常现象。”   纪宴卿:“………”   男人手搭着方向盘,一双眼盯着前方,似乎根本没听进去江望景在说什么。   纪宴卿:“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望景不知道是他听见自己说话了,随便应付了声。   江望景错愕,他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吗?”   “还以为你是嫌我说你才来医院的。”   “……”纪宴卿想了下,说:“没有,与你无关。”   如果真是因为那方面欲.望太强,说不定他还真不会改。   主要还是关乎其他,每次都这样江望景容易受伤。   腺体被他咬的时常渗着血迹,肩胛青青紫紫的痕迹也不少。   在外人面前是很正经成熟稳重的形象,也只有江望景知道他私下品行有多么恶劣了。   说来纪宴卿惭愧。   对待爱人不应该如此,占有欲太强也是种病。   他想他大抵是病得不轻。   于是他找医生开了许多药,试图用药物压制本性。   再者说,纪家如果谁想查,随时都可以知道。   江望景和他契合度如此之高,命定伴侣也不过如此。   “宝贝。”   “啊?”江望景指尖绷得死紧,闻声他直起腰来,“怎么了?”   纪宴卿声音温和,是商量的语气,“周末我们回家吃饭吧。”   江望景本想拒绝,下意识摇摇头,思考半天还是答应下来。   不是因为两人谈了恋爱才开始胆怯。不敢进纪家的门。   大概是上学起,父亲一直拿他和纪宴卿的成绩做比较,那时候他便恨起了纪宴卿。   久而久之纪家他也很少走动。   非必要场合非来不可,他一般躲远远的。   现在想来,年少时憋着一口气恨他的举动十分可笑。   不过是为了些名和利,他只是竭力想证明自己,却略次得不到认可。   曾经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爱。   简直爱惨了纪宴卿。   但他还是不能做到彻底释怀过去。   否则连江望景自己都无法共情曾经的自己,他得有多可怜啊。   ——   江望景为了下班能早点把Charlie送去宠物店洗澡,他牵着狗子带到了公司。   温澄蹲在一旁拿着肉干喂给它吃。   “江哥它会握手吗?”   江望景冲他睨了眼,表情平静道:“你试试,纪宴卿养大的应该不会特别蠢。”   “来,Charlie握手。”一只厚实的爪子听话搭在温澄手心,温澄兴奋道:“江哥它果然会!”   江望景心底冒出个缺德的想法。   他揽手喊来Charlie。   “来,乖儿子给你爸握个手。”   Charlie搭爪子的瞬间,上当了。   江望景握住肉垫,另一只手飞快拉开抽屉拿出准备好的宠物指甲钳。   “快温澄,按住它给它剪指甲。”   狗子嗷呜嚎了一声。   如同杀猪般凄惨哀嚎过后,江望景和温澄把它指甲全剪完了。   江望景幸灾乐祸笑。“笨狗,让你向着纪宴卿。”   温澄猛然抬起头,“你下午要带它去宠物店为什么现在剪指甲?”   “为了报仇。”江望景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得让它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老大。”   合着是记仇啊。   后来整整一下午Charlie都躲在角落,不肯理江望景。   肉干、罐头怎么哄都不吃。   江望景头一次发现,原来纪宴卿养的狗脾气是真随他。   直到六点半,纪宴卿来接一人一狗。   Charlie看到纪宴卿来了,态度才有所好转。   摇着尾巴不停去扑纪宴卿。   以前恨不得黏在江望景身上当腿部挂件。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反常态改亲近纪宴卿了。   纪宴卿眸色复杂,“你俩单方面宣布绝交了?”   “没有,我把它指甲全剪了,这会儿估计正在气头上,已经好几个小时没理我了。” 第77章 糊弄的后果很严重【修】   江望景当着纪宴卿的面,拿肉干在它鼻头前面晃了两下。   Charlie起身轻轻嗅了嗅,叼着肉干走了,然后独自窝在墙角啃。   样子很可怜,营造出一种江望景虐待了它的氛围来。   江望景明晃晃戳破,“我可没对它怎么样,它就是戏精。”   纪宴卿没在把视线放在Charlie身上。   他道:“我明天需要出差,大概需要走三到四天。”   纪宴卿很忙,谈恋爱之前他属于拼命。   每每遇到大客户都需要他去亲自洽谈。   几乎把所有时间全部投入在工作中,有时忙到饭顾不上吃,家都顾不上回。   因为不想错过渴望许久的爱,所以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宁愿多些车程,居家办公也要抽出时间来多陪陪江望景。   公司规模再大,也禁不住纪宴卿频繁推掉外省项目。   凡是需要纪宴卿亲自飞一趟的项目,通通取消。   实在没办法了,这趟差他非出不可。   睡前,江望景给他收拾行李。   他有些困,Charlie还非要往旁边凑。   江望景往行李箱放一件东西,Charlie就拱拱鼻子从里面叼出一件来。   直到狗子被关在门外,才彻底省了心。   江望景不知道,本该是自己的办公电脑也错放在行李箱旁。   两人东西大部分是情侣款,连电脑包都一样。   Charlie捣乱一番,自然而然搅昏了头。   等到江望景发现时,早就晚了。   纪宴卿连同他的笔记本,都一同上了飞机。   他有点心慌,纪宴卿看到他邮箱就全完了。   江望景放弃手术的消息纪宴卿还不知道。   纪宴卿看到了那几封邮件肯定会自责,会恨他为什么隐瞒自己真相。   江望景没敢打电话问纪宴卿。   只希望他别碰自己电脑。   好不容易挨了一天,等到晚上纪宴卿和他打视频。   纪宴卿已经在酒店了,刚洗完澡,故意下半身只搭条纯白浴巾坐在沙发抽烟。   灯光和烟雾萦绕。   撩的要命。   想亲,亲不到,想.摸,也摸不到。   江望景看不下去,谎称自己要去睡了。   挂断电话前,纪宴卿熄灭烟打开了笔记本。   江望景准备挂断的手收回去,他喊了声,“纪宴卿。”   “怎么了宝贝。”纪宴卿抬起眸子往屏幕中心去看。“你不是困了要去睡觉吗?”   江望景义正言辞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睡了,我需要监督你防止你是在糊弄我。”   “好,好,我都听你的。”纪宴卿笑,宠溺应下合住了电脑。   靠,他居然都没发现。   是长得太像吗,桌上摆的根本就不是他电脑,是江望景的!!   江望景的!!!   深夜,江望景心里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不行。   他睁开眼,顶着刺眼的白芒拿手机订了最早一班飞机。   明天睡醒就杀过去,问就是查岗。   比起那些,江望景还不想让纪宴卿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居然为了让纪宴卿不对自己愧疚,自己心虚了一整晚。   连做梦都怕被纪宴卿发现秘密。   江望景实在想瞒。   他自诩不是爱炫耀的人,当然也是那种想让另一半知道他有多么付出的人。   曾经因为无法Omega信息素安抚,江望景受过多少苦头。   抑制剂打到身体出状况。   各种治疗药物成堆吃,到最后有用吗?   根本没用。   江家放弃了他,连同他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好不容易盼来的手术机会,江望景放弃掉,他宁愿为了纪宴卿失去自我。   至少在标记消失前。   熟人才知道刀刺在哪里最痛。江望景最在意的不过就是这件。   纪宴卿对他太好了,他不想让纪宴卿知道。真的不想。   日出云海倒影在眸中。   江望景无感。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愿纪宴卿不会窥探他隐私。   早晨八点,江望景下了飞机。   站在纪宴卿入住的酒店门口,江望景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原来他会这么在意纪宴卿的感受,比他想象中还要在乎。   他找到房号,愁绪许久敲响了门。   纪宴卿凝视门外的他,表情显得意外。“你怎么来了?”   最早的航班五六点,江望景最晚也得四点起床,眼里爬满了红血丝,看上去憔悴又疲惫。   整整一夜也才没几个小时,纪宴卿心疼的不行。   江望景抱住男人,埋头窝在他颈窝,“想你的信息素。”   主动的反常。   自从在一起之后两人就没有分开过夜,也许是江望景不适应他不在身边的感觉。   至少纪宴卿是这样认为的。   纪宴卿抱紧江望景,腾出一只手关上了房门。   原本他打算办完手头的工作就立马飞回去找江望景。   没想到他居然不嫌远,自己千里迢迢跑来了。   一天未见,两人温存了许久。   纪宴卿抚着他摩挲,亲他的脸和脖子。“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为什么。”江望景道:“至少我想你就可以见到你。”   他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分外暧昧,细细品却能读出几分虚假。   看似真心,实则另有打算。   纪宴卿按着江望景的腰把人压翻在沙发。   声音极具蛊惑道:“真的吗?”   江望景不给他回答,只是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纪宴卿扯下脖子间的领带,绕着江望景缠了几圈,最后拽住手中那段,抽紧。   “说实话,最好别骗我。不然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纪宴卿眼神明显变了变,有点锋利有些冷。   像他最初认识的那个纪宴卿似的,一点都不温柔,眼神里满是恶劣。   江望景吞吞口水,喉结滑动一下。   他撑着手肘向后缩了缩,“我好心抛下工作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   江望景起的早,现在还困着呢。   纪宴卿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吗?   突然释放的Enigma信息素刺激得江望景皱了皱眉。   纪宴卿猛地靠近江望景,不急不缓道:“距离我出门还有两小时,时间显然够了。”   男人单手解他衣扣,五指掐住那截白皙的脖颈,虎口收拢一点点扣紧。   江望景膝盖还抵在男人腹部,他偏过头,喊:“狗东西……滚!!!” 第78章 叫老公【修】   纪宴卿目光打量江望景,眼中浮现出玩味地笑,“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对待你啊?”   江望景嘴硬,“没有!!”   纪宴卿缓缓半眯起眼睛,手指的力度又紧了些。   “是吗?”   “嗯?宝贝。”纪宴卿宛如一只虎视眈眈的狼,正在觊觎他的猎物。   江望景哽了一下,无力地反驳:“我没有,你别乱来。”   男人眸底满是笑意,他轻声道:“叫声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   “叫什么?”   纪宴卿:“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纪宴卿张了张嘴,给他对了个口型。   江望景瞪圆了眼睛。   那两个字很明显是,老公。   江望景摇摇头心底一万个不愿意,他表示办不到,叫不出口。   毕竟自己是Alpha,叫纪宴卿老公有点奇怪。   “你干嘛……”   他突然被男人抱起,江望景生怕掉下去,被迫搂住他肩膀。   “没关系,待会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来。”   被扔在床上,江望景终于忍不住了。   他气急败坏问:“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我会来,大早晨吃了一盒Viagra?”   “我需不需要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想到纪宴卿反问了回去。   他低笑出声,然后没再开口。   独留江望景一个人凌乱。   他揉着发懵的脑袋,推推男人胸膛,“别,你冷静一点。我下午还要回去,明天我开晨会。”   “没得商量,除非求我。”纪宴卿语气依旧温柔,字字句句却恶劣到了极点。   江望景硬着头皮,心一横,拉住男人胳膊,“老…老公……”   江望景捂着脸难为情死了,纪宴卿却没皮没脸应的很干脆。   妈蛋,还能这么玩?   江望景嘴角弧度淡了下去。   下一秒,他憋红了脸,脖子也跟着泛红。   江望景骂,“你他妈,纪宴卿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纪宴卿亲他,缓声道:“人怎么能既要又要呢,除了老公谁还会无条件满足你的全部要求。”   死不要脸。   结束后,江望景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全身都疼,堪比散架。   江望景气呼呼瞪纪宴卿,罪魁祸首嬉皮笑脸真欠揍。   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千里送人头,专程来陪睡的。   江望景越想越生气,独自缓了半天,他喊过纪宴卿攥着衣领在他颈侧咬了个牙印。   Alpha也有犬牙,虽然江望景从未标记过谁,但他咬纪宴卿的力度不亚于标记时。   咬的过于狠劲,松口才发现已经渗了血。   江望景抹抹嘴,表现出一副毫无歉意。   “水!”   “我渴了。”他哑着嗓子使唤男人。   纪宴卿不恼,任劳任怨被使唤。   自己老婆自己养。   他超爱。   喝过水,江望景气消了一半。他才道:“过来,给我看看。”   咬痕有点深,渗着血迹泛青紫。   江望景仰着头,指尖摸在伤口处,“疼吗?”   纪宴卿:“是你,就不会觉得痛。”   骗人,是伤都会有痛觉。   江望景后知后觉做错了事,收回手垂眸道歉,“对不起。”   “我错了别怪我好不好,昨天晚上你不在我都没怎么睡好。”   他眼神舍不得从面前熟悉的面孔挪开,说话声音又低又小,小到最后都听不见。   纪宴卿笑了,抚摸他的头,“你是得有多恨我。”   平时在床上江望景气急败坏了也会咬他。纪宴卿倒不觉得稀奇。   无所谓,他开心就行。   江望景出于愧疚,没再无理取闹。   纪宴卿走了,房间很空。   江望景无所事事,下载了个温澄以前推荐他的游戏玩起来。   当然他刚才说的也全是假话,既然决定来找纪宴卿,公司那边的事他早就安排好了。   开晨会不过就是不想做的借口罢了。   谁知道最后该做的一样没落。   江望景一整天都窝在床上躺着实在无聊。   打游戏太菜太单调,还总被举报。他从以前就不擅长玩竞技类手游。   打起来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按哪个键,尽管过了几遍新手教程,也照样手残。   上学的时候裴序还总喊他一起去网吧。   江望景很别扭,他只能当个辅助。最起码跑得快,血条厚,不容易反复去世。   玩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点开网页那种,去玩顶蘑菇的那种幼稚游戏。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按灭手机屏幕,江望景左右环视一周。   他饿了。   想打电话给纪宴卿,号码还没拨通江望景就放弃了。   纪宴卿都来出差了,想必现在应该很忙。   别去打扰他了。   午餐江望景叫了酒店送餐服务,电话打过去。   那边就说:纪先生已经订好了餐,正准备送过去。   菜不算好吃,但果汁是江望景喜欢的口味。   看来纪宴卿对他的喜欢都铭记于心,江望景心头莫名感动。   数不清了多少个年头之后。   江望景逐渐忘了他的缺点。   只记得他的好。   或许纪宴卿以前也对他不错,但那时江望景从未想过纪宴卿还能有好的一面。   单纯把他当宿敌。   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发呆。   等他再醒来,窗外已经有些暗下。   天空灰扑扑一片,房间里没开灯,很暗。   “纪宴卿?”   他轻声唤了唤,纪宴卿还没回来。   手机有几条消息,是他睡着时纪宴卿发来的。   消息说纪宴卿大概七点回酒店,有想吃的东西可以让他帮忙带。   西城位处南方,沿海。   按理说这个地区应该海鲜居多,江望景想了半天,抉择不出该吃点什么。   他回:等你回来再说。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江望景翻来覆去刷手机。   他看到一组照片,凌晨的荧光海。   整个海面散发着蔚蓝色的光。   ip地址就在他现在酒店附近的海滨公园。   景色不错拍照也出片。   主要江望景很少有时间能闲下来,看海这种事就更别提了。   他给纪宴卿发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陪我看海。   纪宴卿秒回发来个萨摩耶歪头的表情包,江望景没看懂。   是同意呢,还是拒绝呢。怎么俩人只差一岁还会有代沟。   江望景:说人话。   纪宴卿:去。   这还差不多。   很快纪宴卿又补一句:你能走路了? 第79章 你以为自己很行吗   江望景拗着一股气,狠狠戳屏幕,打了行字:菜狗,你以为自己很行吗?   结尾还配一个鄙视的手势。   纪宴卿:?   纪宴卿:等着,回去收拾你。   还来啊,不行不行。   再做一次铁定不能下床了。   江望景识趣服软,他卖惨: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可怜GIF】   他算是研究透了,纪宴卿刀子嘴豆腐心。   只要他肯示弱,百分百拿捏纪宴卿。   就不信了,他都这样了,纪宴卿还能舍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叮咚”一声。   有人回来了。   江望景赶紧蒙了被子装睡。   纪宴卿脱了西装外套,推开卧室门走近他。   江望景忽地坐起来,拿被子蒙住纪宴卿,“抓到你了。”   窗外整条街的灯火通明,房间里一盏灯都不开。   视线无比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信息素气味。   隔着衬衫,江望景能听到男人起伏的心跳。   心跳的声音先比眼睛认出爱人。   纪宴卿没反抗,任由江望景抱了个够,直到他自己松了手。   江望景懒洋洋张开双臂,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又抱住纪宴卿。   他作死,下巴抵在纪宴卿肩膀,在他耳边低语,“你怎么跟处nan一样,不禁撩。”   纪宴卿听笑了。   捏住他脸颊,问:“那你能帮帮我吗?”   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江望景:“滚蛋。”   每天脑袋里到底能装多少黄色废料,时时刻刻把他带到沟里去。   江望景还想嚷嚷两句。   纪宴卿突然正经起来,“饿了吧。我买了小吃,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躺了一天,现在才有了些精神。   江望景活动活动筋骨,坐到沙发。   茶几摆了几个打包盒,用保温袋套着。纪宴卿坐在他旁边,递了双筷子给他。   炒花蛤,白灼虾,鲅鱼饺子,还有二份海肠捞饭。   是江望景下午转发给他的那家餐馆。   看来纪宴卿还抽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江望景抿抿唇,“你确定咱们吃了这些还有胃口出去吃吗?”   纪宴卿则信誓旦旦,“我觉得你会有胃口。”   说着纪宴卿欠嗖嗖学起江望景的语气说话。   “纪宴卿,你想不想吃这个。”   “纪宴卿你给我买那个。”   “纪宴卿……”   江望景面子臊的慌,忙捂住男人嘴。“不许学我说话,再学你就是小狗。”   纪宴卿抓住他手腕,强压过头顶,“快吃饭,不然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三个字意味深长。   闻言,江望景学乖了。   好好吃饭,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更不要试图探索纪宴卿的底线。   不然,后果自负。   ——   吃过饭,两人下了楼。   出酒店大堂,江望景在附近便利店买了小桶和一把塑料铲。   “我看网上说,小朋友们都拿这套装备赶海。”说到这江望景眼睛都亮了,“咱俩正好来的早,你陪我捉寄居蟹。”   纪宴卿:“好。都听你的。”   对于江望景,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条件之内的他可以实现,条件以外的,尽量满足。   江望景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爱人。比任何珍宝还要珍贵千倍万倍。   这条街离海滨公园不远,散步就能到。   沿途海风阵阵。   江望景穿了纪宴卿的T恤,松松垮垮。   他左手端果茶,右手挽纪宴卿。   至于小桶和铲子,在纪宴卿手里。   江望景伸伸懒腰,独自走在前面,“要是Charlie在就好了,一家三口就凑齐了。”   还能找路人拍张全家福。   纪宴卿煞风景,“如果Charlie在,那你一定会让它把桶叼着。”   走到海滩,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江望景指向一片礁石,不少人影打着手电的在弯腰寻着什么。   他道:“那边肯定有螃蟹,我看了攻略。”   海水卷起的浪花一次次冲刷礁石。   黑色的石头有些湿滑,纪宴卿扶着江望景,略显担忧。   这边情侣多,随处可见的都是小年轻。   江望景和纪宴卿也算入其中。   捉了半天,两人也只找到一只比指甲盖稍大些的寄居蟹。   “养一只是不是太孤单。”   纪宴卿幽幽道:“能撑过明天再说吧。”   江望景反驳他,“肯定能,我又不会虐待小动物。”   月光下,江望景弯腰抱着桶好奇盯着寄居蟹看。   他居然有点羡慕一只小蟹。   家,一个他憧憬许久的代名词。   想看海。   潜台词是只想和纪宴卿在一起做喜欢做的事。   以前散步叫做走路,约会叫做吃饭。   黄昏只存在于天黑前。   所有浪漫的事都与江望景毫无瓜葛。   是纪宴卿改变了他的人生。   把他从孤独寂静中解救出来。   海浪在耳边一次次汹涌翻腾,江望景站在礁石,递出手,“麻烦你以后要好好照顾我。”   “我的家人。”   他再次邀请纪宴卿介入他的生活,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   纪宴卿牵住他,低吻他额头,“与你度过的每一天,时时刻刻我都在兑现承诺。”   字字句句无比虔诚。   江望景决定了,他再也不会改变。   纪宴卿是他的家人,是他心底唯一的访客。   江望景除他之外再也爱不上任何人,包括自己。   爱情使人盲目,但至少纪宴卿值得他坚定选择。   深夜,两人促膝坐在沙滩。   等到快睡着,海面还是毫无动静。   江望景一度以为愿望要落空,失落地准备要走。他拉住纪宴卿手指,蔫蔫道:“回吧,我不想等了。”   纪宴卿白天很忙,他不能自私的占用那么多时间。   纪宴卿看穿了他那点心思,温柔安慰:“没事我可以陪你继续等,就当做是我想要来,你顺便陪我。”   “谢谢你,纪宴卿。”江望景突然很礼貌的说了谢字。   放在往常,也真是难得。   纪宴卿认真回道:“在我这里,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   声音,态度,都过分宠溺。   江望景心里积压的阴霾一扫而光。   又过了十分钟。   海面泛起点点蓝色荧光。   随着波浪洋洋洒洒飘到岸边,如同繁星坠落散在海里。 第80章 是纪总还是老公?【修】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   江望景从浴室出来,不见纪宴卿。   他擦干头发懒洋洋找寻男人踪迹。   看到纪宴卿的瞬间,江望景惊得瞳孔骤缩。   纪宴卿那个工作狂,陪他散步到半夜还能有闲情逸致工作。   明天下午就要回了,现在都不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敬业的真不是时候。   一盏昏黄的灯,男人坐在沙发揉揉眉心,修长的指在键盘敲击着什么。   他不淡定了,大喊:“别动!”   纪宴卿停下手中工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宝宝。”   声音里敌意太大,江望景忙变了变态度,他敛下心神故作淡定走过去。   江望景坐到男人身边凑的很近,看似粘人实则是方便偷看纪宴卿在干什么。   看到纪宴卿打开的并不是邮箱,江望景暗下松了口气。   他扯开话题,往屏幕看了一眼,装作不经意道:“诶,你怎么拿了我笔记本。”   江望景心底都快被自己演技折服,这样丝毫不做作的问出口,肯定保真。   “可能是拿错了,不过做报价单不影响。”纪宴卿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   江望景着急:“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男人指腹蹭过他喉结,声音轻飘飘,“心急什么,你的文件我又没碰。”   !!   也对,纪宴卿都没急,他急什么。   这样只会更显得他做贼心虚。   纪宴卿只要不乱翻记录,他肯定不会知道江望景的秘密。   纪宴卿眯眼笑,“或者说你有瞒着我的事情?”   江望景放弃无谓的试探,耍赖似的靠进纪宴卿怀里,“你猜。”   纪宴卿扯了他松垮垮裹在身上的浴袍。   气氛瞬间不对劲起来。   “我不想猜,希望你能诚实一点。”纪宴卿嘴角勾着笑,但明显能感受到冷意。   江望景白细的腕子攥住肩头滑落的浴袍。   他嘟囔着小声抱怨:“我才没有不真诚。”   被永久标记的Alpha身体会逐渐发生变化,各方面都愈发会偏向于Omega。   纪宴卿目光停留在他手腕,“你瘦了。”   下一秒,男人抓住手腕把他压在身下,紧紧地束缚住江望景。   纪宴卿质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我怎么了?”他嘴角强行扬起个假笑,“我是你对象诶,你觉得可能吗?”   江望景这个时候打算装无辜糊弄过去,故作讨好的吻纪宴卿唇角。   分明没做错事,自己反而成了那个害怕被发现真相的。   按理说,应该是他纪宴卿亏欠自己。   就算拿钱把他砸死,也是纪宴卿欠他更多。   江望景抿抿唇,眼神复杂,尽管很快调节了心态。   纪宴卿捕捉到了细节,但他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江望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他膝盖顶在男人腹部,想挣扎着从沙发坐起。   他道:“别闹了睡觉好吗,亲爱的纪总。”   “什么?”   “亲爱的…老……公…”江望景改口很快,但晚了。   ——   次日清晨,江望景双眼微红,眼睛肿的像挂了两颗核桃。   夜里狠狠哭过一次,枕套床单被被抓的皱巴巴。   江望景眼睛痛的要死,转眼看看纪宴卿,那家伙倒是神清气爽痛快了。   他磨磨后牙槽,心里很是不爽。   机场,江望景突然停下步子踹了纪宴卿一脚。   没站稳,差点摔倒。   更不爽了。   纪宴卿眼疾手快拉住他,江望景抬眸,可怜巴巴盯住纪宴卿不说话。   许久,江望景动了动唇,沙哑开口:“讨厌你,我现在不想理你。”   他嗓子哑的几乎说不了话,声音难听的像是一部老式收音机。   江望景干咳两声,眸子有水光煽动,看上去委屈地快哭了。   纪宴卿赶紧拧开一瓶水,递给他,然后哄了几句。   江望景半开玩笑半生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给纪叔叔告状。”   “让他整治你!!”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纪宴卿眸色柔和,摸他的头,低哄道:“乖乖和我领证,以后随你使唤。”   江望景双手抱臂,一个人走在前面,“现在是考量阶段,看你表现喽。”   飞机上江望景脑袋昏沉沉,靠在纪宴卿肩膀睡了一路。   等他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离地面很近。   要快降落时,他揉揉眼睛彻底清醒。   看了眼时间,还不过五点。   江望景来找纪宴卿根本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现在Charlie还寄养在裴序家里。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下飞机正好去裴序家把去接狗子回来。   晚上还能一起吃顿饭。   ……   下飞机,来接机的是纪宴卿特助。   江望景好奇道:“你公司这么闲啊,助理还有空来接你。”   纪宴卿:“职位不同,他负责我的私事。”   江望景:“……”   可恶,真让他捞到有钱大佬了。   江望景掏出手机把定位转发给纪宴卿,“对了,咱们得先去找裴序,我和他联系好了。”   “那天走的太急,我把Charlie交给他照顾了。”   到了裴序家。   江望景发现,裴序家别墅的前院里一片秃然。   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想法。   他扭头对纪宴卿说:“我感觉Charlie闯祸了。”   “以前我来裴序家,他家庭院有小花园。”   纪宴卿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植物根茎,“……或许你猜对了。”   江望景怀着忐忑的心,按了门铃。   裴序亲自跑来给两人开门,见了江望景他扶额一脸苦相。   他大倒苦水,“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迟几天,我和澄澄都得露宿街头。”   “你也没说Charlie会拆家啊,我都打算上门去找纪宴卿理论了。”   江望景回想,三天前是他和温澄把它指甲全剪掉的。   记仇小狗,气性真大。   “它平时在家也这样吗?”裴序有些不信邪。   说完,他瞥眼看到了纪宴卿。   “你来的正好。”裴序没好气,叫嚣道:“赔钱!你家狗在我花园里打滚。”   江望景:“请你吃饭。”   裴序:“考虑考虑。”   江望景:“给你家温澄涨工资。”   裴序:“成交。”   裴序很快被收买,拍拍纪宴卿肩悠悠道:“算了,看在江望景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太多。快把Charlie带走!” 第81章 条件随便开   Charlie见纪宴卿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不敢用正眼看他。   江望景还是第一次从一条狗脸上看出表情。   它明明什么都明白,也知道惹主人生气了该去讨好,但偏偏还是要去捣乱。   江望景哭笑不得。   晚餐,裴序留两人在自己家里吃。   餐桌上裴序冷不丁问江望景:“对了,你上次说的境外那笔钱还能退回来吗?”   裴序指的是,江望景放弃手术后,该退回的那笔预缴费用。   江望景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到底是什么退款。   三秒过后,江望景恍得反应过来。   他咳嗽一声,使劲眨巴眼睛给裴序使眼色。   示意他,纪宴卿根本不知情。   裴序顺着眼神方向望过去,很快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收回眼神闭了嘴。   “瞧我这记性,我记错人了。”他找借口搪塞过去。   纪宴卿好似全然没看到两人互相使眼色的小动作。   回去的路上,手机提示音在口袋震了下。   江望景犹豫半秒,划开屏幕解锁。   消息栏有几条提示,多半是裴序偷偷给江望景发了消息。   他装作不经意斜靠向车窗那边,点了裴序头像看起消息来。   裴序:抱歉了哥们,我真不知道。纪宴卿他没发现吧?   江望景:不知道,能瞒多久瞒多久。   裴序:这次是我不对,等改天澄澄不在家,哥请你喝酒弥补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江望景低笑出声,改天改到最后多半就是没戏。   他回:下次一定。   纪宴卿指尖触碰到他手背,慢慢覆在上面握住江望景。   而江望景的下意识却是按灭手机屏。   场面一时变得很安静。   且尴尬。   汽车快速行驶在街道,窗外风景流线式划过。   江望景盯着他那张好整以暇的脸,忽然有种想要和盘托出的错觉来。   纪宴卿对他那么好,他应该拥有知情权。   不行。   刚还决定要瞒下去,知道太多也是一种折磨。   江望景唇瓣微张,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纪宴卿微微眯了眼,“你有话?”   许久,他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   “没,没有。”   ——   周末。   咖啡店的二楼,纪宴卿等了许久。   阳光柔和洒进窗内,留下斑驳的光影,落地窗外的街道,人影匆匆而过。   裴序应约时距离约定已经多了多半个小时。   他穿的简洁,牛仔外套配着黑色直筒裤。   裴序落了坐,揽手叫来店员,“一杯冰茶冷萃,还有焦糖肉桂吐司。”   “纪大少爷难得有闲情逸致。”裴序向后往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   他道:“如果你是为了向我打听江望景,那我多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你们俩是情侣还是我跟他是情侣,有问题不会当面问啊!”   裴序不是说话难听,而是他答应了江望景不会向外再多透露半个字。   他自然也想让纪宴卿知道,更想揪住衣领结结实实揍一顿纪宴卿。   这样起码心里能痛快些。   裴纪两家也稍有交情,最起码面子上得过得去。   但裴序今天来,却没给纪宴卿好脸色。   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有头脑,怎么谈个恋爱还能降智。   相处那么长时间难得他就没有发现过江望景的异样?   江望景那些苦楚,他巴不得揪起纪宴卿耳朵,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但他不能出卖朋友。   裴序憋的慌,气得慌。   哪有人在爱情里如此卑微,不被任何人喜欢又不会死。   纪宴卿当自己是皇帝吗,干嘛还得别人供着他。   服务生给裴序端来了咖啡,裴序喝水似的灌了两口。   再次没好气道:“你自己能多留心点,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专门跑来问我。”   纪宴卿坐在他对面,全程保持安静,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半晌,他有些哀伤道:“他不肯告诉我。”   以江望景那种性格,憋在心里,憋死都不会说。   “我想听实话。只要你肯说,条件随便开。”   裴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大家都是朋友,谁都别为难谁。”   “你也知道,我向来和江望景关系最好。”裴序态度显然,他置下玻璃杯,起身想走。   纪宴卿按住他肩膀。   “你干嘛,松手,不然我报警了。”裴序立刻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片刻后,裴序把手机放回口袋。   裴序重新坐回座位,他按按太阳穴,沉沉开口:“你知道江望景有病吗?”   纪宴卿:“知道。”   “知道你还有什么可问的。”裴序:“他他妈现在为了你,不打算治了。”   没人会知道罕见病未来会存在怎样的并发症。   许多患病的有钱人挤破头都要争一个名额出来。   而江望景却自愿放弃。   “江望景瞒你的事就这么简单。”   “他为了你心甘情愿让你标记,他以后都不打算治病了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裴序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纪宴卿心头咯噔一下,最终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四个字苍白又无力。   “这不关我的事。”说完这些,裴序转身走了。   独留纪宴卿一人。   他手抖的厉害,他给江望景打电话,机械式的系统音实在太冷。   几分钟后,电话接通。   “我刚刚在忙……”   纪宴卿声音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他抢先打断了江望景的话。   “你到底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望景声音很淡:“你听我解释。”   “江望景!”纪宴卿五脏六腑都是凉的,他语气极度焦急,到最后带上了一点嘶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作为你的恋人,我竟然连知情权都没有。”   江望景沉默半秒,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   “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没有,”江望景握着手机,指节紧了又紧,他缓慢地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笨蛋。   天塌了都要自己扛。   江望景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   他言语透出几分安抚,“你先别激动,回家再说可以吗?”   纪宴卿:“……”   “或者你来公司找我。”江望景:“行吗?” 第82章 纪宴卿算个屁   门把突然被扭动,江望景条件反射警惕   空白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想解释的措辞。   当纪宴卿真正站在他面前时。   江望景词穷了,脑袋里想好的一套说辞瞬间忘的干净。   空气突然安静,他讨好地抱住纪宴卿。   “别生气好不好?”江望景主动吻上去,试图靠糊弄翻篇。   纪宴卿一直沉默不语,握住他手腕把人推到墙角。   江望景吃痛,皱起眉表情扭曲在一起。   男人牢牢扣住他的腕子,另一只手捏住下颌,“江望景,身体是你自己的。”   江望景被他反常的态度怔住,愣了两秒,哄道:“我知道,我都考虑过了。”   “我咨询过医生,只要定期检查不会出现问题的。”说到最后江望景有一瞬心虚。   因为这句话完全是他为了安慰纪宴卿胡诌的。   “将来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办?”纪宴卿眼眶红了。   他眼角有些湿润,似乎下一秒泪就要流出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   江望景哑口无言,心情格外复杂。   他不知该怎么说,眼看着纪宴卿双目猩红,两行泪从脸颊滑落。   江望景一时慌了神,他抬手用袖口擦擦纪宴卿湿润的眼梢。   “纪宴卿你别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老公。”   “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错了。”   江望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他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男人身形高大,着一件深黑色风衣,膝盖抵在他双腿间。   举止间些许暧昧,气氛却有些焦灼。   江望景后背贴在墙壁,被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他心里暗叹糟糕。   这回麻烦大了。   “江望景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付出了足够多的爱,却连心爱之人的异常都无法觉察到。   纪宴卿想不通,江望景究竟为何要瞒他。   一双墨染过的黑眸写满了偏执,江望景身形微微怔住。   男人按住他肩膀,捏得死紧,江望景有种骨头都快碎裂的错觉。   他沉默,然后沉下眸色缓缓道: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过度探究我隐私。放弃治疗是我想过很久的决定。”   “别人?”   他主动拉住纪宴卿手腕,“没有,我只是比喻。你别生气。”   纪宴卿突然吼道:“难道在你眼里我也是外人?江望景你搞清楚,我是在关心你啊。”   “我知道。”江望景想牵纪宴卿,“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   男人甩开他的手,全然没留余地,“我爱你,我喜欢你,只想对你好,难道我有错吗?”   江望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自己想想吧。”   纪宴卿走的决绝,丝毫没有顾及都江望景的留恋。   可能纪宴卿会生气的点他是觉得江望景不信任自己,从来没有把纪宴卿当做过家人。   但是他没有。   晚上七点,纪宴卿没来接他下班。   下楼时天色微黑。   江望景给司机打了电话,叫他来送自己回家。   可是……   回家。   回的是纪宴卿家。   他会不会还在气头上没消气,会不会还在怨自己。   江望景瞬间不敢回去了。   算了,大不了回去好好解释一通,把话说开。   他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打开门,纪宴卿不在家。   房间很暗,昏黄的光影就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Charlie听到了动静,摇着尾巴等在玄关。   江望景揉着狗头,“你那个爹去哪了?”   问完,他又自言自语回答:“纪宴卿多半是在加班,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江望景把狗子饭盆添了粮又蓄了水,坐在沙发等了好半天。   男人依旧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发消息不理,打电话不接。   该不会纪宴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吧。   该委屈的是他才对,既然纪宴卿不回家,那他也不回了。   江望景耍性子,在小区附近找了家清吧,一直躲到了晚上。   纪宴卿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谁叫他刚才也不接自己电话的。   他气定神闲嚼碎一块冰,顺便还多点了几瓶酒,把裴序也叫了出来。   纪宴卿给他发消息:你在哪?我去公司找你,温澄说你早走了。   江望景理直气壮摁灭屏幕没理。   不多时裴序来了,他挠挠头,有点歉意:“抱歉啊哥们,一时嘴快没忍着全说了。”   江望景:“……”   酒后吐真言,下回再也不能喝多了。   这种大嘴巴一点秘密都存不住。   他坐江望景对面,给江望景递了支蓝莓薄荷爆珠味的烟。“他呢?”   “没难为你吧?”   背景音是柔和的吉他弹唱。   江望景接过烟,点燃,深吸。   他呼出一口白雾,抬眸看向天花板,“我俩吵架了,他没接我电话。”   裴序好奇后续,“然后?”   “然后我就手机开飞行,牵着狗自己出来了。”   裴序见识过纪宴卿那股疯劲儿,他笑着开玩笑,“你不怕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吗?”   几杯酒下肚,他什么都敢往外说。   “随便,反正这个家我说了算。”江望景明显不服,“我往东走,他纪宴卿都不敢往西。”   “我自己的事他还有理了,凭哪门子让他来指教我。”   “你说是不是呀,Charlie。”   忽地有人在身后按了下他肩膀,冷冽的男声传入耳中。   “是吗?”   裴序压低声音咳嗽一声,疯狂使眼色,“望景别说了,他都是为了你好。”   可惜江望景没看懂他的暗示。   “他犯事还不让我说啊,纪宴卿算老几。”   江望景掸了下烟灰,翘起二郎腿,大肆吐槽。   “他为我好?那我还说是不为了他呢。”   “我他妈好好当一个Alpha不行啊,欠他吗,非得上杆子倒贴给他做Omega。”   江望景眼圈越来越红,吐槽越说越难受。   直接端住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他问一言不发的裴序,“你老眨眼干嘛,眼睛进灰了?”   裴序再次提醒,“纪宴卿,纪宴卿……”   “纪宴卿?他算个屁。”   与此同时,江望景手中未烬的半截烟被抽走了。   江望景回头,才发现男人已经站在他身后多时了。 第83章 借着酒劲撒泼打滚   纪宴卿手指夹着江望景没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   看到男人的脸,江望景大脑瞬间宕机。   冷俊的身影映入眸子,江望景拧着眉头难以置信地揉揉眼。   他怎么可能来。   昏暗灯光交织下,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戾气。   裴序欠抽的补了一句,“你家顶梁柱等你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江望景顿了一下,结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纪宴卿只是站着,并没有回答。   江望景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他很难再保持现在这种淡定。   “这杯酒我替他喝了,江望景我就先带走了。”纪宴卿握住江望景的酒杯,将杯内的酒液一饮而尽。   裴序和江望景面面相觑。   裴序开口说话了,“我突然想起澄澄叫我还有点事,自求多福吧兄弟。”   说罢他拿起手机和外套转身就要逃离现场。   分明,江望景出门时只牵走了一只狗而已。   纪宴卿究竟怎么能知道他来这种地方。   纪宴卿勾起他下巴,冷声质问:“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就是为了来酒吧?”   江望景气急了,拍桌子站起来,打开聊天记录。   他抓着手机拿到纪宴卿眼前,“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好不好,你看清楚!”   听到这儿时裴序原先要迈出的脚步顿住,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两人旁边。   真怕两人待会儿在清吧里吵起来。   要不是他上午大嘴巴坏了事,纪宴卿和江望景也不至于吵成这样。   想到这,裴序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对纪宴卿态度不好,反过来纪宴卿也嫌弃他。   结果现在碰在一起了,纪宴卿还撵他走,搞得多尴尬。   裴序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从两人火药味的边界线隔离出来。   江望景很屈的慌,他凶纪宴卿。   吼道:“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你难道没长眼睛看不到吗?”   从上午纪宴卿离开之后,两人就一直处于断联状态。   江望景试图找个台阶下,没想到纪宴卿根本不理他。   一直沉默到六点。   江望景又坐不住了,他主动破冰发了消息,结果纪宴卿还是没回。   丫的,绝对故意。   这总不能怪江望景撒泼耍小性子了吧?   等到七点时,头像框铺天盖地轰炸消息。   满屏幕都是白色对话框,一时间好多好多条信息冲了进来。   江望景没细看,也不想看。   先前,纪宴卿哪怕再忙也可以抽空回他一条信息。   这回呢?   等他几个小时,也蹦不出一个字。   都过了多久,还有什么好解释。   期间江望景反复拿起手机看了又看,从期待到落空,等了不知道多久。   在江望景心中,他已经默认了冷战这项选择。   而发起方还是纪宴卿本人。   江望景“腾”的站起来,借着酒意摇摇晃晃拉住男人衣领。   他有些憋屈的过了头,扬起手打了纪宴卿一耳光。   纪宴卿原本有避的余地,结果却结结实实受了打。   耳光一声清澈的脆响,裴序觉得世界都寂静了。   听起来脸就很疼,江望景用的力气不小。   静了三秒,裴序满眼不可置信地从椅子蹦起来拦江望景。“靠,你干嘛!”   江望景抬了手,他还想扇第二次。   “冷静,冷静!”江望景被裴序抓住手腕强行拦下。   纪宴卿手指摸摸被打红的脸颊,轻轻一笑,“没事,让他打,打够了气就消了。”   裴序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两面为难。   江望景则被他一番话气够呛,火气更大了些。   他松下手,怒气冲冲拉了狗绳准备要走。   裴序往前跟了几步,好言相劝,   “江望景你清醒一点,你看看他是谁,他啊,纪宴卿。”   “你不认识了吗?”   “我认识啊,我又没喝多。”江望景脚步一顿,故意拔高音调把话说给纪宴卿听。   “我怎么不认识他纪宴卿,整个A市谁没听过纪大少爷名讳。”   好一番阴阳。   纪宴卿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人拿他撒气。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裴序觉得耳边背景音乐都淡了许多,满脑子都是江望景打纪宴卿那一耳光的响声。   从最初江望景叫他半夜来砸车纪宴卿时,裴序就该意识到他俩关系不一般。   奈何反应太慢,当时只当两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江望景实在委屈的不行,他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哽咽着把话挑明了说,“纪宴卿,我今天本来没打算和你生气,是你故意冷战。”   “对不起宝贝,我手机落车里了,当时要开会没顾得上取。”   纪宴卿解释的苍白,短短一句话就概括了整天的轨迹。   江望景差点气笑,磨磨后牙槽。   “你当我三岁小孩?”   “我……”纪宴卿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望景强行打断。   江望景别过脸不看他,“纪宴卿不想说话可以不说,哪怕你告诉我一声,我也不至于抱着手机等你一天。”   “我等了你一整天,你呢?什么态度嘛。”   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揪着一件事不放特无理取闹。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他等了纪宴卿那么久,他不甘心。   他本就没错。   但缺爱总会怕被抛弃。   江望景怕有一瞬间真的失去纪宴卿。   以至于正在气头上时有些不顾理智的去讲违心话。   说着说着江望景反而自己红了眼眶,他害怕哭的时候过于狼狈,扭头走了。   不得不承认,是逃避。   逃的慌不择路。   Charlie一时间陷入困难的抉择,挣着狗绳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抛下纪宴卿跟着江望景一同跑了出去。   出了清吧,面对一条大街,江望景顿住脚步。   他不知道该去哪。   是回曾经自己住过的房子,还是回他和纪宴卿的家。   江望景犹豫下选择了前者。   他刚才打了纪宴卿,似乎是无法面对,所以急切的想要离开。   他好缺爱,好缺安全感。   纪宴卿追出来时,江望景已经拦下一辆计程车,牵着狗匆匆钻了进去。   回到从前的房子,躲起来。   一片漆黑中,他抱膝坐在沙发角落。   手机铃声不断的在响,江望景始终没有勇气去接。   直到,那个男人寻到了门外。 第84章 怎么还谈上条件了   男人打开门,一时间屋内灯光骤亮。   纪宴卿目光环视一周,才找到蜷缩在沙发的江望景。   江望景抱着膝盖,双肩小幅度的颤抖。   他在哭。   Charlie两眼无助,想帮又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静静陪着。   纪宴卿走近,“是我不好没有尽职承担好恋人的责任,让你失望了。”   江望景抬起眸子泪眼婆娑。   他吸了吸鼻子,“我没有。”   “没有失望。”   纪宴卿抱住他,能明显感觉到怀中那具身体正在发抖。   他安慰道:“我只是担心你,我真的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   字句真心,并无虚假。   同样的两具灵魂分别装在不同的容器。   得到的同时,总害怕失去。   江望景哭的抽噎,他终于说出一直以来第一次在纪宴卿彻底袒露心声的话来。   他还在哭,用极其缓慢地泣音一字一句道:“我填放弃手术承诺那天,想了很久。我已经做好了和你过一辈子的打算,所以我一点都不后悔。”   “宝宝,永远不要为了谁改变自己的想法。”纪宴卿低吻他,语气温柔,“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闻声,江望景止了眼泪。   他擦了把眼泪,突然一本正经道:“纪宴卿你不要以为我是草率做出决定的,你以为我没有下决心吗?那个机会我等了十年!!!”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利弊,但是我更爱你。”   是纪宴卿让他体验到,什么叫做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与幸福有关联的词汇好似是从两人确定关系那天,渐渐聚集在江望景周围。   这一刻,有一缕阳光终于照到心底,尘封多年的回忆全部涌上心头。   纪宴卿爱了他好多年,默默关注了他好多年。   记忆中不起眼的角落,隐匿了江望景此生最爱的人。   江望景其实并不坚强,他虽然不爱哭,但在真正难受时又没有可以容纳他的庇护所。   觉得憋屈了,也只能蒙在被子里偷偷流眼泪。   对于Alpha来说,掉眼泪都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生在江家,江望景当然没有选择的权利做自己。   但在纪宴卿心里,他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可以肆无忌惮闹脾气耍性子。   会为他担忧,会为他出头,会为他红了眼眶……   纪宴卿扶住他的头,鼻尖蹭鼻尖轻轻说:   “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   “好。”   男人轻柔落下一吻,江望景环抱住他,闭上眼睛。   他贪恋这短暂的温暖,再多抱一秒,他就原谅纪宴卿。   片刻温存。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就当做是道歉的礼物。”   “什么?”   江望景松开手,他看看纪宴卿,一双杏眼隔着水雾闪烁光芒,泪水浸了睫毛全部都簇湿在一起。   活脱脱受气包的模样。   下个瞬间,纪宴卿就从口袋掏出一个细长的精致小盒。   “消消气宝宝。”   江望景下意识皱了下眉,他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有支圆滚滚的胖头钢笔。   纪宴卿温声说:“上次去你公司,看到你的签字笔旧了,送你支新的。”   细微的小事,他都如此上心。   江望景鼻尖莫名酸涩,他不可避免觉得难堪。   想不通为什么会伤害自己爱的人。   总是胡思乱想。   他握着那支笔,埋头扑在纪宴卿怀里道歉:“我不该对你动手,对不起纪宴卿。”   “你不该道歉,是我没能及时回你消息,是我气急了对你乱发脾气。”   江望景趴在他身上,惨兮兮的实在可怜。   “还在哭吗?”   毛茸茸的脑袋摇摇头,却拒绝抬起脸颊。   说的是反话,纪宴卿明显感觉衬衫都被江望景哭湿一大片了。   说不定衣服上已经被烙下个悲伤的印记。   纪宴卿轻笑着打趣他,“既然没哭,那么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一切都说开了,矛盾自然都化解了。   江望景肿着两眼,不情不愿抬起头。   为了不被嘲笑,他强吻了纪宴卿。   咬住他的唇,轻轻吻了上去。   有点幼稚的举动,却格外调.情。   纪宴卿手扶住他后脑吻得很凶,江望景被动接受了这个深吻。   江望景缩着身体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垂眸,说话声音极小道:“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纪宴卿不禁愣怔。   房间里全是两人信息素的味道,难道他闻不到吗?   江望景握住男人的手,手心温热的触感顿时袭来。   “咬我一口,好不好?”   纪宴卿抚手摸他额头,瞬间明白了一切。   江望景被Enigma信息素诱导,逐渐有些不理智。   ……   纪宴卿漆黑如墨的眸浅浅望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   “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可以考虑帮帮你。”   怎么还谈上条件了?   江望景想来他又要说些过分的要求。   犹豫着,用细白的手指摸摸后颈。   “反正你也已经标记过我了,看来还是算了吧。”   江望景被压翻在沙发,男人抓住他双腕背到身后。   窘迫,还有一丝期待。   纪宴卿笑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江望景明显委屈,“谁让你总提些不切实际的要求,我满足不了!”   比如穿不过膝盖的女仆装,这种无理要求。   江望景肯定是办不到的。   他脸贴皮革沙发,以一种极其被动的姿势趴着。   纪宴卿不容置喙道:“我约了医生,明天带去你检查身体。”   “我不去……”   “没得商量,宝贝我是为了你好。”   话落,纪宴卿吻住他。   酥麻感大于痛觉,江望景脑子空了一瞬。   结束,纪宴卿没再继续过分的举动。   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不宜睡得太晚。   “想回那边还是就在这住?”纪宴卿征求他的意见。   江望景还没开口。纪宴卿就替他做了决定,“那就留下来住一晚吧,我陪你。”   江望景看着眼前人的侧脸,突然心跳加速一下子快了起来。   原来拧巴的人只是在期待有人能够真正读懂他的想法。 第85章 笨蛋,我就是喜欢你   江望景眨了眨眼,勾住他脖子搂了上去。“其实回家也可以,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可以。”   纪宴卿愣了几秒,笑一下,“那我要是破产,你愿意陪我住廉租房吗?”   江望景没有任何犹豫道:“当然愿意,我赚钱养你。”   “我都说了,不要因为我而向自己妥协。”   纪宴卿揉他头发,把发丝揉成一团乱蓬蓬的鸟窝。   江望景双手整理着头发,小声说,“没有妥协,我就是喜欢你。”   空气中弥漫着信息素混合的味道。   两人四目相对。   半晌纪宴卿才吐出几个字,“笨蛋,我才舍不得。”   江望景是他的珍宝,一辈子都要捧着,他哪舍得江望景跟他吃苦。   纪宴卿黯然伤神。   江望景看他表情哀伤的样儿,改口打趣,“舍不得的话,你就一天打三份工养我。”   假想而已又没真的破产。   纪宴卿却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认真说了个“好”字。   江望景扶着沙发站起来,他伸伸懒腰抬腕看了眼手表。   随即道:“我饿了。”   一晚上,光喝了几杯酒,根本没有吃饭。   十点半了,不饿才怪。   “家里没有吃的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下楼帮你打包一份带回来。   江望景胃一直不好,总是一加班就不吃饭,外加作息不规律久而久之就落了病。   晚饭吃太晚了就会胃疼,好比此时,他已经有了隐隐作痛的征兆。   江望景拉住纪宴卿手,柔声说:“不用那么麻烦。”   说罢,他摸兜寻找起手机。   纪宴卿离他几米远,两人挨的不算近。   “点个外卖吧?我想吃汉堡和炸鸡。”   江望景边说边偷瞄纪宴卿。   纪宴卿目光实质性落在他身上,鼻音“嗯?”了一声。   质疑感十足,多半是要计划泡汤。   江望景用试探地语气,怂怂开口,“这边没有好吃的店铺,就吃外卖好不好。”   当他问出时,心中多半有了答案。   好不好?   那么答案当然是不好。   预谋迟早会被扼杀在摇篮,所以江望景决定先斩后奏。“我已经下单了。”   其实江望景早在刚才拿到手机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选好了菜单。   菠萝汉堡,冰可乐,外加一个炸鸡桶。   顺便还贴心给纪宴卿和Charlie也点了两份牛肉汉堡。   纪宴卿猝不及防夺了他手机。   男人看过点单,“不行!”立即拒绝他,还顺手点了退款申请。   “你是想大半夜胃疼进医院吗?”纪宴卿冷声问。   江望景霎时静音,不说话了。   良久。   江望景手指蜷紧,超小声哀怨一句:“到时候要难受也是我难受,你那么操心干嘛?”   纪宴卿神情凝固半秒,看上去相当不悦。   按从前对他的了解度来讲,这种时候往往都是要生气的前兆。   不寒而栗。   要是再嘴欠惹一下,那就完蛋了。   别人的话,下场多半惨烈。   但换做江望景的话,多半要一整天都下不了床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腿软。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江望景选择主动认错来获取原谅。   他抓起外套披上,忙去牵纪宴卿的手,“我记得小区外有家粥铺营业到很晚,我突然就想喝粥了。”   纪宴卿把他手机锁了屏,装进自己口袋,“手机没收,乖乖听话就还给你。”   坐在粥铺,江望景两眼空空。   粥能有什么好吃的。   大晚上不吃油炸食品可惜了,哪有人会大半夜专程跑来喝粥。   他把菜单翻来翻去犹豫了很久,“要一份皮蛋瘦肉粥吧。”   “就要一碗粥吗?”店员问。   江望景把菜单推给纪宴卿,“喂,你饿吗,吃什么?”   “加一份燕麦粥和菠萝饼。”   奇怪的搭配,肯定不好吃。   但很快江望景就打脸了,菠萝饼居然出奇好吃。   十一点,江望景躺在床上左翻右翻睡不着,他突然翻身抱住纪宴卿。   “纪宴卿我道歉,其实你很多时候都是对的。”   如果执意要吃外卖,说不定他这会都要痛死了。   现在才道歉,肯定晚了。   但他还是想告诉纪宴卿。   他知道错了。   纪宴卿不说话,将他压在身下蒙了被子包裹住两人。   “现在知道错了?”   带了些懒倦地声音莫名好听。   但江望景没敢惹火。   他提醒道:“你说过今天晚上不做!”   纪宴卿:“另当别论。”   换句话说,纪宴卿改变主意了。   “你骗我!”   一夜过后,江望景有些后悔。   为什么睡前想不开非要和纪宴卿道歉。   那种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嘴皮子。   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点都没错。   纪宴卿就是那种不能对他心软的。   江望景主动认了错,他非但不领情就算了,还得吃干抹净了才行。   去医院的路上,江望景脑袋昏沉沉,他靠在车窗有微微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一家私立医院。   检查项目简单,没多久便全部做完。   ——   晚上,纪宴卿带他回了纪家宅子。   前些日子,纪隋亦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两人谈恋爱的事情。   自打那天起,他就催着纪宴卿带江望景回家吃饭。   一次两次尚且可以拒绝,时间久了江望景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来。   到了地方。   Charlie先从车蹿了出去,冲刺跃进喷泉里撒欢玩水。   江望景本想阻止,却没喊住。   狗子玩的欢脱,全然把他的喊声当做耳旁风。   平日大大咧咧的他此刻显得格外局促。   ……   今晚鸿门宴谈不上,但至少是兴师问罪的程度。   万一纪伯父要说些过分话,那岂不是很尴尬。   他俩能是一对,想必谁都觉得不般配。   两人脾气、性格都不合,能走到今天属实大跌眼镜。   想到这,江望景社恐了。他吞吞口水,不由紧张起来。   纪宴卿牵住他,深邃地眸注视着江望景安慰道:   “没关系,有我在。”   有纪宴卿在,仿佛打了一针定心剂,江望景霎时心情轻快不少,朝向男人笑笑。   记不清从何时起,他的立场就站在自己这边了。   无论对错,纪宴卿都会替他兜底。现在是,以后也是。 第86章 今晚要分房睡吗?   餐桌上,纪隋亦态度一如既往。   温和且关切。   好似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和纪宴卿也只是朋友关系。   对于两人恋爱,他只字未提。   中年男人眼神难以捉摸,面容是笑的,可笑容背后却格外阴冷。   江望景轻叹了一口气,小心应付着。   纪隋亦越是表现得和善,江望景就越觉得渗的他心里慌。   总感觉,有话要找他谈。   只是碍于纪宴卿还在,没办法直说。   温馨的气氛不免诡异,有一搭没一搭聊的江望景有些尴尬。   纪宴卿为他夹了菜,手机铃声的震动不适时打断了他的举动。   未接来电是助理。   紧接着第二通电话响起。   江望景心头一紧,心脏砰砰狂跳。   完蛋了,纪宴卿一走,自己铁定要被单独谈话。   “你能不能别走。”江望景直愣愣看着男人,眼神好似求助。   男人拍拍他手背,温声道:“公司应该有急事要处理,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乖。”   一时间,饭桌只剩两人。   满桌的菜索然无味。   他一心只想回家。   纪隋亦语气平静,“小景啊,没记错的话你是Alpha吧?”   江望景懵了几秒,点头默认。   “叔叔有些话要和你说。”   完蛋了完蛋了,果然有话要跟他谈。   憋了一晚上,就知道这顿饭是吃不心安。   江望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蜷了蜷手指,攥着裤子手心捏的发热。   “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叔叔不希望你和宴卿继续下去,比起Alpha,我更希望他未来的伴侣是Omega。”   “我……我很爱他……”江望景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瓷砖的缝隙。   “一段感情中并不是有爱就可以,所谓的爱都是会被时间冲淡的。未来所要承担的东西还很多。”   “你们曾经就水火不容,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有目共睹,现在相爱也只不过是暂时,将来能保证在爱情退散之后价值观,目标契合,生活方式都是相同的吗?”   半天没有回音,江望景有一连串的话想说,现在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终究还是发生在了现实。   空气骤然安静。   江望景神色凝固,他不说话,耳朵有些烫。   大写的尴尬贴在脑门。   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纪隋亦每个字都实属意料之中。   江望景哑口无言。   道理他都懂,纪宴卿为了他确实也做过不少荒唐事。   当家长的除了反对,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是当这些话真正听进耳朵里时,不免觉得残忍。   纪隋亦:“小景啊,你也算叔叔看着长大的孩子。”   江望景:“……”   长久的沉默,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他又道:“你俩啊,不合适也不可能。”   冷冽的光从头顶洒下,照的四周苍白一片。   纪宴卿接完电话回来了,落了坐,他一眼看出气氛有些不对。   “走,我们回家。”   说罢,他起身将江望景带离了座位。   出了别墅,外面已经变天了。   呼啸的风声刮过耳畔,阴沉的天偶尔闪过几道亮光,然后雷声夹杂。   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雨势瞬间大了。   两人坐在车里,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路两旁的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江望景绞紧双手,纠结了良久。   他打破沉默,低声说:“纪叔叔说,我们不合适……”   车内光线昏暗,江望景看不清他的脸,也摸不透纪宴卿此刻正在想什么。   纪宴卿好似听不到一般,只顾着开车。   深夜的街,车辆极少。   两人间仿佛蒙上一层隔阂,气氛出奇死寂。   下雨了,气温骤降,本就备受打击的江望景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   不多时,车停了。   纪宴卿疲惫闭了闭眼,伸手抓住江望景腕子,把人揽进怀里。   突然的暖意裹挟了他,似乎是想把他捂热。   纪宴卿视线落在他发丝,轻轻撩开散碎的发吻他额头。   “捂住耳朵继续爱我吧。”   “要不我们分开吧。”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显然纪宴卿想要坚持,而江望景作出的决定是放弃。   江望景不是不爱,而是太矛盾了。   决定是草率的,但爱是真的。   说完话的江望景不敢再看他的脸,甚至还想挣开怀抱开门下车。   如果纪宴卿不是纪宴卿,没有那么多负担那么多责任。   如果江望景也不是江望景。   一切是不是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可如今,不被祝福的感情,完全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被坚定选择会感到幸福,可是现在,他们有太多的不理智被夹在中间。   江望景扯了下唇角,字字僵硬道:“我太自私,总需要你一遍遍来证明真心。这段感情对你而言很累。”   他有点苦恼。如果一直留在一段不受人祝福的感情里,纪宴卿真的会蒙上眼睛捂住耳朵自欺欺人吗?   江望景如同是胆小鬼披了大人的外套强行伪装着情绪,可悲伤起来就会盲目做决定。   他鬼使神差推门下了车。   纪宴卿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似的扑过来,按住他吼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江望景你多会儿变得这么听话了?!”   江望景懵了,怔怔看着他。   脸颊划过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江望景已经分不清了。   为什么,这么难。   “为什么旁人可以轻易得到的感情只要轮到我自己时,都这么难。”   江望景太委屈了,他抱住纪宴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断了线的泪珠滴了下去,和雨水融为一体。   瓢泼大雨将两人从头到脚浇湿。   “回家。我们回家。”   江望景不断捶打着男人,“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分手,我不要你了。”   纪宴卿脱了外套包裹住他,强行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回到家,江望景一副模样可怜的不行,纪宴卿纵使心头再不好受也根本舍不得说重话。   纪宴卿凶巴巴,抱了床上用品放去隔壁客卧。   “我去煮姜汤,喝完泡澡直接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既然都不想提,那就索性谁都不说了。   江望景泪汪汪点头,他问:“那今晚还一起睡吗?” 第87章 别打视频,他睡着了   纪宴卿被他一句话气笑,上一秒还要分手,下一秒却还想睡到一起。   明明重度依赖,还折腾个什么劲。   纪宴卿眯眯眼睛,扬起下巴道:“今夜降温,我换床厚被子。”   言外之意是告诉他,并不会分床睡。   “真的吗?”   纪宴卿:“嗯。”   话落,他扫眼看到半信半疑地江望景此刻正在卖惨。   江望景假装咳嗽两声,吸吸鼻子,“纪宴卿我都这样了,你不能抛下我去隔壁睡。”   “万一你到客卧睡觉,我半夜发烧,烧坏脑子你都发现不了。”   纪宴卿一下就笑了,他顺势找了遥控器把空调调到30度。   淋了雨,虽然换过衣服但江望景头发还是湿的,他双手抱着水杯整个人有点蔫。   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故意要装出一副虚弱博取同情。   从面相上看活脱脱纨绔子弟,实际这副躯壳里的灵魂却是个易碎感十足的小朋友。   江望景卖惨,将水杯放在茶几伸了伸手臂,“纪宴卿,抱~”   纪宴卿无奈又宠溺地俯身,他牢牢抱紧男人,在颈肩轻蹭了下。   淡淡的信息素散开,莫名觉得安心。   泡了热水澡,温澄叫他上号一起打游戏。   外面,纪宴卿还在忙让他先睡。   江望景关了门,索性把自己裹在厚被子里偷偷开了把游戏。   淋了雨,晚上还熬了夜。   两人一直赢,江望景玩上了瘾连玩好几把。   直到他听见门把有响动,才赶紧按灭屏幕把手机藏在被窝里装睡。   纪宴卿给他掖了被角,躺上床。   淡淡的椰奶沐浴露味钻进鼻尖,带有一丝丝甜味。   江望景假装翻身,像树懒似的挂在纪宴卿身上黏着他。   藏在被窝的手机不停发出震动。   对面的温澄彻底懵了,好端端打到关键时刻,江望景掉链子。   眼看要赢,结果他毫无征兆挂机了。   温澄给江望景响了视频通话,许久没接,他刚想挂断。   电话通了。   视频那头黑漆漆,温澄声音丝毫不加掩饰,大大咧咧问:“江哥你怎么掉线了,刚才就要推高地了。”   穿帮了,露馅了。   “……”   昏暗的光线下,依靠模糊的半张脸,温澄敏锐发觉对方不是江望景。   视频是纪宴卿接的。   温澄尴尬:“嗨,纪…纪哥…”   纪宴卿:“你们刚才在打游戏?”   温澄脑袋转的很快,大概率江望景是被抓包了,于是扯谎说:“没,绝对没有。我只是想问问江哥要不要一起玩。”   纪宴卿低头看着装乖的江望景。   缓声道:“江望景说他自己睡着了,今天就先不玩了。”   “啊,那就不打扰了,纪哥我先挂了。”温澄手忙脚乱掐掉视频。   江望景佯作困意的揉眼睛,“没有你在我睡不着,所以才玩游戏等了你好久。”   纪宴卿无话反驳,想说重话都找不出理由。   毕竟这个拙劣的借口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   借着月光,江望景大着胆子亲了男人一下。“别说我,求你了好不好。”   纪宴卿把他压在身下,亲了回去。   绵糯的唇被啃的发红。   顿时,江望景后悔了。   浑水摸鱼,摸到了鳄鱼。   后半夜,江望景睡梦中迷糊睁开眼,他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头晕的厉害。   江望景手环住纪宴卿,翻身腻了过去。   对方被他弄醒,下意识揽住江望景往怀里带,怀中那具身体烫得宛如火炉。   江望景睁了眼,发出一声沙哑地闷哼,声音软道:“纪宴卿,我难受。”   他脑袋抵在男人肩膀,头发蹭的纪宴卿脖子发痒,说话断断续续似是梦中呓语。   起初纪宴卿没觉得他是病了,揉揉江望景头顶微卷的发丝,哄着睡。   很快他觉得不对,摸了江望景额头,体温高的惊人。   纪宴卿瞬间就醒了。   开灯,江望景眼睛烧的通红一片,脸色苍白的难看。   量了体温计,吃过退烧药。   次日早晨江望景醒了,宛若没事人似的神采奕奕。   再看纪宴卿,眼圈似乎有点发黑。   想必是夜里忙前忙后,都没怎么睡。   江望景蹦下床,心疼的捧住男人脸颊垫脚亲了亲。   其实以前他身体素质也没那么差的。无非就是现在变得Omega比以前脆弱了不少。   想到这,江望景叹了口气。   不是后悔,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未来要麻烦纪宴卿的事似乎多了起来。   纪宴卿:“还难受吗?”   他晃晃脑袋,“不了。”   到了公司,江望景收到了他的消息,摸摸口袋,掏出来里面装着的小药盒。   各种药片都贴了备注,写的清清楚楚。   背面还有张便签:记得喝水,不要着凉。   工作忙完温澄搬了把椅子坐到江望景身边。   温澄有些小小的哀怨,“江哥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昨天都不没提前说一声,把我都尴尬坏了。”   江望景难为情,敷衍应了句,“下次一定。”   “算了,现在就开一把吧,晚上回家不能玩。”说着江望景拿出手机登了账号开始催促温澄也上号。   温澄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啊?纪哥还限制你玩游戏啊?!”   “我最近新学了一套玩法,要不打排位带你上个段?”   江望景想了想,“也行。”   半小时过后……   连输两把。   温澄退了游戏开始打电话,“今天手气不太好,我叫裴序上号带你飞。”   裴序上号,那俩人叽叽喳喳吵得江望景头都快炸了。   江望景咧了下嘴角,把麦关了。   至少能减少一丝分贝。   他俩都是属于能说话的那一类,聚在一起就是两枚巨大的喇叭。   裴序段位比他们高,切小号玩低段位赛轻轻松松就能赢。   江望景、温澄全程躺平。   下午,裴序被他俩坑的够呛,专门叫司机把他送来了公司找人。   半途裴序去超市买了些零食,见了江望景他把一罐冰镇可乐递过去,“我说你也太菜了吧,辅助都不知道回血!”   江望景摆摆手没接,“不行纪宴卿不让。”   裴序又递烟给他,江望景仍旧摆摆手说着重复的话。   “几天没见你他妈怀了?这不要那不吃的。” 第88章 连你老公都不认识了?   裴序点了根烟,贱嗖嗖指向门外问:“我抽烟需要去外面吗?免得呛着你。”   江望景:“???”   温澄:“!??”   江望景干咳一声,笑骂:“草,我昨天淋雨感冒了,感冒了!!!”   裴序露出一副半信半疑地表情。   他上下扫了一眼江望景,打开易拉罐喝了口可乐,自顾自道:“不像你风格啊,烟不抽就算了饮料都不喝了。”   江望景嫌弃瞥了眼裴序,恨不得揪起裴序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灌进他脑袋里。   六点,裴序接温澄下班回家了。   江望景趴在窗沿看着两道人影甜蜜离开,他看的一时出神。   是不是只有这种志同道合三观一致的人才能甜蜜好多年。   他和纪宴卿能吗?   闲来无事摸鱼摸到手机没电,等他再开机的时候,纪宴卿的未接来电已经错过。   只剩纪宴卿一条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下了楼,路边有辆打着双闪的白色SUV。   江望景没多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麻烦您报下手机尾号。”   “什么尾号?”江望景抬眸,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映入眼帘,恍的发现坐错车了。   错把网约车当做是纪宴卿的保时捷。   天底下怕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奇才。   江望景匆匆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再看马路对面纪宴卿脸都黑了。   纪宴卿靠在车边勾勾手指,好气又好笑。   见江望景走近,他蹙眉假装生气,“连你老公都不认识了?”   江望景:“………”   平时纪宴卿都停在那个位置等他,乍一看是真的像。   同样都是SUV,同样还都是白车。   江望景被他盯的后背一凉,讨好搂他胳膊,甜腻腻解释,“没有,长得太像看错了。”   纪宴卿没说话,似乎是在享受他的讨价。   江望景秒懂。   他眨眨眼睛,忙打开车门把男人推了进去,“纪大少爷我错了,小的这就送您回家。”   纪宴卿挑了挑眉,目光紧盯着他。   “嗯?”   江望景改口:“亲爱的宝贝,这回总可以了吧。”   “不对,是要我教你该怎么叫吗?”   纪宴卿捏住他下巴,语气暧昧,“不过要我教的话,那得在床上。”   江望景扭过头,难为情喊了声老公。   “这还差不多。”纪宴卿心满意足,表情还挂了一丝兴奋。“下次别让我等太久。”   这两个字江望景很少说,更多的是纪宴卿的一厢情愿。   能让他主动叫一次老公简直比登天还难,若不是把江望景逼急没辙了,大概率是听不到。   每次江望景都觉得别扭,话到嘴边总喊不出口。   ——   隔着纱帘映射出的月光洒在床沿。   江望景脑袋埋在枕头低低呜咽,男人俯身一只手揽腰,一只手扶着额头。   “唔……”   纪宴卿手指伸进发缝,然后轻柔抚摸他耳朵。   “宝贝别哭,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声音好暧昧,灯光若隐若现。   炙热的空气好似一团火,烧得江望景五脏六腑都烫,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被融化了。   一时间脑袋里空白的出奇,神经系统快要崩溃。   纪宴卿将他翻过身时,那双眸子波光盈盈,此刻迷离又有点迷茫。   “纪宴卿,纪宴卿。”   他喉咙发哑,不停小声喊着男人名字。   纪宴卿吻他眼角,声音又轻又柔,“我在。”   纪宴卿爱死了他这副模样,但又舍不得把人折腾太狠。   恋恋不舍披了外套将江望景抱到浴室。   每次这种时候江望景都哭的很凶,枕头泪渍一片,床单也抓的皱巴巴。   微黄的灯影下江望景眼睛肿肿,看起来和红眼小白兔一样。   江望景似是撒娇,又像在埋怨,轻轻拍了男人脸颊一下。   纪宴卿捂着脸,微微勾唇,“如果你喜欢这种调调的话,可以再重一点。”   妈蛋,变态。   “滚蛋,我才不喜欢。”江望景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夜里落了蒙蒙细雨,清晨空气清新。   纪宴卿早起在厨房做饭。   江望景推开厨房门,男人只穿了条深蓝色睡裤,没穿上衣系着围裙。   “纪宴卿!我现在看到你就很生气!”江望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盘中的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纪宴卿背对着他,笑说:“你情我愿,哪来那么多怨气?”   后背几道抓出的血痕和咬痕异常显眼。   江望景没眼看自己的杰作,转身找了借口从厨房退了出来。   吃饱喝足他重新躺回床,今天周末,员工都休息了他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纪宴卿约了客户晚点要走,他打算自己找点事做。   自从谈了恋爱,他似乎好长时间没有做过自己碰过自己的兴趣爱好。   很久之前江望景喜欢骑机车,后来几辆车都在地库落灰了,他就借给裴序那个闲人帮他溜车。   指不定现在螺丝都生锈了。   江望景取回车换了身装备去了俱乐部,打算把车开去保养。   像他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一次出场聚会还是在几年前的会员,会长想了好久才记起。   俱乐部养了只纯白的西施犬,江望景嘿嘿笑了两声,把注意力放在狗身上。   修车时,他坐在沙发和会长唠闲嗑。   会长给他递烟,江望景尴尬推手拒绝了,“我对象管的严,他要我戒烟。”   “哟,你家那位还挺凶。”   可不是嘛!   哪有像纪宴卿这样的,天天就知道约束他。   会长看了他的穿着,一时好奇,“我认识好多富家子弟,他们大多家里都反对。”   “像你这种,家人怎么会允许你有这种危险爱好。”   江望景冷笑一声,淡淡道:“他们有二胎,巴不得我出意外才最好。”   “怎么会,谁家当然都希望自己孩子……”   江望景打断话,“不。他们会。”   江家才没人怕他会受伤,一个两个恨毒了他。自然也巴不得江望景受伤出事。   最好能来个与世长辞。   想到这些,江望景心霎时痛了一瞬,他长叹一口气,“得了我还是来根烟吧。”   屡屡提到这些糟心的人和事,心里就堵得慌。   烟看来是戒不掉了。 第89章 为了装波大的   一口烟雾散去,帮他保养机车的男青年羡慕道:“哥你这车落地不便宜吧?”   年轻气盛时的产物,说白了就是为了装波大的。   谁知道几年之后还狠狠降了波价,就像他的青春一样不值钱。   江望景笑了没回答,反而问:“想跑几圈试试吗?”   青年点头,眉眼间流露出兴奋的模样。   江望景从口袋掏出钥匙扣,在手指转了两圈扔给小伙,“去吧,正好帮我试试车。”   十九岁,江望景在离A市不远的二线城市读大学。   那时候的他不过刚刚成年,江氏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父亲不让,他也不想。   身边结交的不过都是些纨绔子弟。   整天和裴序他们泡在酒吧,那段日子在脑海中的记浑浑噩噩。   泡吧,飙车,K歌。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毕业,江望景的生活才渐渐步入正轨。   忙碌的工作占去了他一天中的大半时间。   几年前,江望景和江远顾关系还没闹得过于僵硬。至少在金钱,不会过于吝啬。   随着时间,父子俩也变得陌生。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所以曾经一些自以为是朋友的人,在他转变的期间渐行渐远。   其他富二代与他不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放纵的消遣余生。   但他可没被偏爱,所以在放纵之后,就必须要会承担责任。   这个世界流行的玩法很独特,要么上桌,要么上菜。   江望景明显不想成为后者。生活消遣被他抛在脑后,于是他抛弃了自己的劣性,全身心投入到工作。   十几分钟过去,轰鸣声越来越近,青年骑着他的车回来了。   青年对他灿烂一笑,“哥,车没问题,你能放心骑了。”   凌乱的思绪被带回现实,江望景夹着烟,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雾,“行,走了。”   江望景戴好头盔,拧了油门。   一路风呼啸而过,凌厉的好似要划破皮肤。   手机在口袋震动,他找了处僻静地靠边停车。   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打的是江望景私人号,他并不想接。   知道这个号码的少之又少,不排除是江闻礼抽风找刺激的可能。   可对方似乎铁了心的给他拨号,他挂断,便换号再打。   江望景不耐烦骂了句神经病,然后接了电话。   “喂,给你三分钟讲清楚你的目地。”   一道被变声器修改的机械音冰凉响起,“柳城那个女人,就要病死了。”   江望景呼吸一窒,顿时愣住。   手机险些掉落。   片刻,他炸了。   当即破口大骂,“江闻礼你他妈有病啊?***你敢动她我跟你没完!!”   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三天两头找不痛快,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每当这种情况,他总下意识认为是江闻礼在找茬。   他气急挂断电话,直接杀去总部找江闻礼。   前台见江望景红了眼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和安保将他拦在了一楼。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叫江闻礼来见我。”   江望景吼的大声,惊出一片人停在不远处偷看。   高管闻声带着数名安保赶来,驱散了围观的员工。   不多时江闻礼来了,他一身棕色西装,双手插兜站他面前慢条斯理问:“找我有事?”   何止。   江望景见了他,手指握的发白,趁所有人都放下警惕,握拳就砸在他脸颊。   下一秒就被安保团团围住,差点按在地板。   江望景恨的咬牙切齿,“你真他妈的一点脸都不要,再拿我妈开玩笑我让你也变成玩笑!”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影响公司声誉,江闻礼没恼,忍着火气把他带到没人的会议室。   江闻礼反锁了门摸着脸颊,没好气道:“你有病?我可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江望景沉默一下,话语里满是嘲讽,“你还有脸问我?”   江闻礼无辜躺枪。   他摊开双手语气十分无奈,“拜托江大少爷,我又怎么招惹到你了?”   说罢江闻礼嘴角勾起似乎是被气笑。“你刚才说我开你玩笑,麻烦你搞清楚状况。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好不好。”   江望景有理有据,他拿出手机给江闻礼看了通讯录和那段电话的录音。   虽没有明显证据,但这种事也就只有他干得出来。   江闻礼喉咙发出一声嗤笑,“我和你是有意见,但我不至于那么无聊。”   有被嘲讽到。   “那女人对江家构不成任何威胁,不是我干的。”   这么低劣的玩笑,江闻礼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江闻礼嘴毒,他又说:“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管她死活我吃饱了撑得。”   ——   那几句话一直回荡在江望景耳边。   不是江闻礼又会是谁?   江望景打了母亲电话,忙音响了许久没接通。   于是他忙给专职照顾母亲的护工打电话。   护工茫然,发懵地说:“早晨有人以您的名义接走了徐女士,到现在还没回来。”   江望景心头隐隐泛起不安。   他回拨电话,换来的却是一条短信:   如果你还想见她的话,那我们柳城见。   江望景刚想回复,同时就收到了后续。   最好来的只有你自己,否则我很难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决定。   刹那间他心凉了半截。   难不成是绑架?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行字发过去:别动她,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对方换了境外号码短短抛下三个字:见面谈。   母亲病情稳定,绝不会像那人所说。江望景更加确信是绑架无疑。   怕被撕票,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江望景先推掉工作,回家就订了今晚的航班准备飞到柳城亲自去看看。   等到纪宴卿回家,只看到了江望景留在玄关柜的便签字条。   做事太冲动,他甚至没敢和纪宴卿商量,就一人独自前往。   四点飞机,江望景在机场等的焦虑。   起飞前的一小时,天色阴沉沉。   落地下了飞机,江望景又接到一通电话。   依然是那道不男不女的机械音,在电话那头咯咯直笑。   许久后,在江望景追问下,那人用短信发来一家宾馆的位置。   看了距离,离市区偏僻,即便计程车也需要将近一小时的路程。   江望景顾不得思考打了车,往那人所说的地址赶。 第90章 去客房睡,别打扰我和你嫂子   旧城区的小巷,黄昏时格外热闹。   沿边摆摊的商贩和过路的行人,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即便是轿车也很难从中通行,没办法江望景选择了付钱下车。   他从人群挤出来穿过小巷,终于找到了定位中的地址。   一栋老旧的楼房,侧面挂着块牌子,红底白字格外刺眼。   江望景没多犹豫,拨通电话走了进去,昏暗的走廊直到尽头才是宾馆登记处。   墙壁泛着阵阵发霉的气味。   一通铃声在身后响起,江望景不由皱起眉头。   他回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突然从后敲了一棍。   刹那间耳鸣炫目,目之所及的场景未变,江望景觉得耳边的喧嚣停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   江望景被人丢在不知名的郊区。   而他后脑勺的伤也被精心包扎过。   不谋财不害命,只给个教训但不至死。   江望景脑袋一阵刺疼,他捂着后脑彻底懵了,难道他最近有得罪过谁吗?   母亲,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打电话!   江望景从上到下把口袋摸了个遍,手机、钱包都不见了。   切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只需要一瞬间,江望景失联了。   那带走母亲的人会不会拿了他钱还撕票。   他脑海突然蹦出个可怕的念头,越想越觉得害怕,江望景摇摇头努力镇定。   顾不得伤势便跌撞跑到公路拦车。   大晚上,漆黑的路边多出一道人影疯狂招手,路过的货车根本不敢停。   ……   江望景沿着公路,一直走到凌晨,直到体力不支昏在路边。   大半夜路过的私家车以为撞到了人,极度恐慌下将江望景送进了医院。   醒来的第一眼他看到了纪宴卿。江望景一脸懵,“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管你?”   也是,江家才没一个愿意顾他死活的。   消失的十几个小时里,纪宴卿找他快要找疯了。   只知道江望景去了柳城,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人却已经进了医院。   封闭的房间压抑沉闷。   纪宴卿站在一边,脸上微逆着光,神色愁绪,“江望景你是准备把医院当做家了?”   江望景脸白如纸,他撑起半个身子,抓住纪宴卿胳膊问:“我妈呢,她还好吗?!”   “阿姨我去看过了,”纪宴卿说着,揉了下江望景的脑袋,“你别担心。”   男人开了一夜车才赶来柳城,见他第一面,人就躺进了医院。   江望景咬了咬嘴唇,声音轻缓,“是我不好,又给你添乱了。”   纪宴卿整夜没合眼,来了医院便处理各种垫付的医药费。   现在看了他这副虚弱模样,又气又心疼。   纪宴卿安慰,“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   一天后。   打伤江望景,策划全部的那人在警局自首。   江望景看着陌生的脸,脑袋完全没有对此人的印象。   他失控地扑过去攥着那人衣领,问:“你和我有什么过节吗?”   “为什么偏偏要和我过不去。”   纪宴卿余光一直盯着那人的表情变化。   那人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两分钟,他才憋出一句,“曾经我在江氏当过你的司机,偶然听你打电话时提过你在柳城有个患病的至亲。”   “?”   江望景忍着气听他继续往下说。   那人如实交代。   前不久江氏把他辞退,酗酒好赌的人一度失去经济来源。   他出于报复做这种绑架行凶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一来供词和动机成立。   疗养院的监控拍到的人影确实是他,但转念一想,实在是有够荒唐。   奔着劫财的目地,到最后却是空手而归。   很快,江望景和他在走廊吵嚷起来,周围人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去拉架。   “人畜无害”的江望景趁机踹了那人两脚,等到被拉开时,那人裤子满是脚印。   江望景恶狠狠瞪他一眼,才松开手指作罢。   折腾一周,终于处理完所有。   这个期间江望景手机丢了,尽管及时补办了新的电话卡,但近期的消息却无法恢复,许多重要信息都错过了。   他调整好状态和纪宴卿回了A市。   凌晨十二点到家,刚躺床没多久,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江望景睡眼惺忪去开门。   玄关的感应灯条亮了。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有个身高不及肩膀的兔耳朵的类人生物正向他缓缓靠近。   经历了不久前的偷袭,江望景心里阴影都有了。   他捂住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猛地后退撞到纪宴卿怀里。   愣神片刻,江望景反应过来,神经迅速紧绷起来。   “有鬼!!!”   “纪宴卿家里进贼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门外的感应灯被喊的大亮。   他顾不得脸面,抱着纪宴卿往怀里直缩。   那只‘兔子’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道:“哥哥?”   灯光下,慢慢走出个穿着兔耳睡衣的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水光,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纪宴卿看清了少年的模样,无奈开口问:“又离家出走了?”   少年眨眨眼,一脸无辜,“哥哥我能不能来你家借住一晚。”   “……”   “纪哥哥你说句话啊!”江望景蹙眉,秉持着怀疑态度,酸溜溜道:“这又是你哪冒出来弟弟?”   纪宴卿给少年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自己解释。   “呃。”   少年很快搞清楚状况,手忙脚乱解释,“嫂子你别误会,我俩表的,纯粹的兄弟关系。”   他说完,纪宴卿在江望景脸颊亲了一下。   紧接着江望景感觉整个身体被抱的更紧。   “我永远只爱你一个,绝无二心。”纪宴卿头抵在他肩膀,腰间修长的手臂揽紧亲昵无间。   突如其来一把狗粮。   “要不我还是走……?”   “进来吧。”纪宴卿严肃的脸上略显沉静,他关门把少年带进来。   坐在沙发,硕大的房间飘满Omega的西瓜牛奶味香气。   少年促膝坐的乖巧,纪宴卿揉揉太阳穴,满脸疲惫显然还没睡醒。   半晌,他起身拉着江望景,回头说:“洗漱去客房睡吧,把门关好,别打扰我和你嫂子。” 第91章 不管他,亲一个   次日大早,纪宴卿搂着江望景刚睁眼,两人还没腻歪够。   手机铃声就打断了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小榆是不是又跑你那边去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男音有些怒意,江望景和纪宴卿面面相觑。   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年名叫季榆,今年刚刚成年。   在A市读大学,家人定居国外,给他自己在大学城附近买了房自己住。   偶尔闲的无聊就会来公司找纪宴卿吃顿饭。   纪宴卿穿了拖鞋下床,推开门,季榆起个大早正盘腿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打着游戏。   “你爸找你,自己说吧。”纪宴卿把手机凑在季榆耳边。   一秒,两秒……   季榆愣住了,僵硬‘喂’了一声。   “傅宥珩说你昨天跟他吵架,大半夜摔门就走了,给你半个小时,赶紧给我回去。”   季榆叛逆劲‘噌’的上来,他生气道:“他是我谁啊,管那么多有病!我才不回去。”   “那你等着他来找你吧。”对方绝情般挂断电话。   季榆后悔了。   游戏也不玩了,上一秒还戳着屏幕杀呀打啊,下一秒就按灭屏幕惴惴不安咬着大拇指。   傅宥珩比他大两岁,是季榆父亲资助的贫困生。平日既是学长又负责照顾季榆,   几年相处里几乎有求必应。   这是当初傅宥珩和季榆父亲签署的协议内容。   但季榆却不希望每天被这样管着。   傅宥珩给他定了门禁,超过十点回家晚了会挨教训。   旷课会被打小报告,没课睡懒觉也会。   季榆简直烦透了。   从小娇生惯养,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   上个大学比高中那会还要折磨,傅宥珩那人呆板至极,根本不知道变通,比老妈子还烦人。   但每每提到这个名字,季榆就不由害怕。   傅宥珩从来都没有笑过,长得比他高太多,打不过骂不过,看着还很凶。   总之就是非常讨厌。   想到这,季榆怂了。   他抓着一头乱蓬蓬的发,抬头问纪宴卿,“哥,你说傅宥珩不会真来找我吧,要不我先回家?”   “随你便,反正他找你又不找我。”   纪宴卿拍拍肩表示无所谓,反而还提醒道:“你要走就走,别等一会傅宥珩来了你大喊大叫,打扰你嫂子休息我揍你。”   天大的无语。   季榆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连纪宴卿也不向着他,反倒全家都联合起来向着个外人。   季榆不服气,“傅宥珩到底哪好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偏心!我不服。”   纪宴卿当然对季榆父亲资助贫困生上学的事情也知情。   只是懒得和季榆细细掰扯。   于是他悠悠道:“等你多会也能拿奖学金拿到手软了再说吧。”   季榆:“……”   果然,三好学生光环加持干什么都是对的。   季榆被噎的说不出话,气鼓鼓像只河豚。   片刻,他哼了一声,做了番心理建设开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你帮我给傅宥珩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季榆赌气,“我打车。”   纪宴卿使坏:“那我叫傅宥珩来接你?”说罢就作势要打电话的样子。   季榆伸手过来抢。   纪宴卿故意把手机举高不让他够到。   期间纪宴卿还悠闲看表,刺激他,“现在七点二十,你还有五分钟考虑时间,八点你嫂子要起床我得给他做早饭。”   秀秀秀,就知道秀恩爱。   季榆撇撇嘴选择了妥协。   把他送到家再折返回来,时间刚好不到八点。   推开卧室门,床上的江望景被吵醒之后翻身蒙了被子又睡过去。   纪宴卿眼底溢满情意,俯身唇瓣压下,缠绵缱绻。   江望景闭着眼睛,紧紧抱住男人吻在他脖颈间。   许久他睁开眼,懒洋洋问:“你弟呢?”   “继续,不用管他。”说着,纪宴卿抚着脸颊又一吻落下。   同一时间,季榆打了个喷嚏。   ——   养伤期间江望景每天只去公司半天,大部分工作都被纪宴卿主动揽下。   闲下来的时候他就躺在家,偶尔去医院复查一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生活才恢复正轨。   晚饭后,江望景本想窝在沙发玩几局游戏,打开列表没有一个好友在线。   就连温澄也没在线。   自己一个人玩没多大意思。   他把视线转向跑步机上的纪宴卿。   要是能拉个新手的一起玩,那菜鸡江望景岂不就是大佬中的大佬。   等到纪宴卿运动结束,江望景殷勤给男人递了瓶水,还拿来他手机一并递了过去。   “纪宴卿,陪我玩。”   纪宴卿在他唇角啄了啄,温声道:“洗了澡床上陪你。”   “???”   江望景明显想歪了,红着脸喊:“你一天天脑袋里都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游戏。”   纪宴卿也被他喊懵了,短暂愣了两秒问:“难道你不是让我陪你玩游戏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望景顿时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是自己想歪了还要指责别人。   纪宴卿忽地就笑了,“没问题,打完游戏再做,满足你。”   这一笑,江望景更尴尬了。   臊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他急着狡辩,“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宴卿则一副没带耳朵的贱样,乐呵着走开。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传出,江望景从冰箱拿了两罐汽水,也躺回床上。   他双手把手机举过头顶,领了游戏登录奖励,便开始氪金物理加持。   待会儿一定要狠狠在纪宴面前秀一把,洗去这么多年他总比不过纪宴卿的耻辱。   十点半,男人洗完澡。   江望景翻了个身,回头瞄他一眼,“慢死了,我等你等的差点睡着。”   纪宴卿表情笑吟吟,当着他面若无其事换睡衣。   江望景一门心思全扑游戏上,势必要在今天分出个高下。   他眼都没眨一下懒洋洋把手机递过,嘀咕着催促道:   “我帮你把游戏下好了,新手任务也过完了,我邀你自己组队开局就行。”   纪宴卿“哦”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没系领口扣子的脖颈。   江望景赶紧将睡衣紧了紧,踹了纪宴卿一脚。“现在不行,你答应过要先陪我打游戏。”   “先?” 第92章 不拒绝就是有戏   江望景笑了下,露出个狡猾的笑。   他手搭在男人肩头,按着纪宴卿身体轻轻吻了上去。   然后直起身子一脸得意晃晃手机,挑衅道:“单挑打不赢今晚没戏。”   说话时江望景至少还有八分底气,就一个新人菜鸡,他才不屑一顾。   虐菜局,稳赢。   但江望景不知道的是,现在他有多嚣张,过会儿灯关了就有多后悔。   不拒绝就是有戏。   纪宴卿:“输了别玩不起就好。”   江望景一听当下就来了兴致,双眼顿时都有了光,“你输了的话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而且不能拒绝。”   纪宴卿:“可以。”   江望景怕他反悔,特意伸出小拇指,“拉钩。”   等到纪宴卿应声,江望景露出个得逞的笑。   他道:“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让我在上面。”   纪宴卿:“……”   如果换个愿望,也许纪宴卿会主动认输帮他实现,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高中有阵子,江望景短暂迷过一段时间端游。   手残党的江望景闭关练了几天,也能玩得有模有样。   虽菜,但爱玩。   每天约着三五好友组队开黑,玩的不亦乐乎。   当时在江望景的认知里,他和纪宴卿并不对付,虽称得上一句朋友,却从未带着纪宴卿一起玩过。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游戏里他从区频道随意拉来的榜前就是纪宴卿特意开来的小号。   每天上线心甘情愿当陪玩。   而这款游戏,也就是当初端游的手机版。   不出意外江望景要输。但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纪宴卿盯着他,表情凝重上下打量一番,“换个愿望或许我可以考虑答应你。”   “你当你是许愿小精灵啊,和我谈条件的前提是你要赢过我才行。”   纪宴卿:“……”   “就这个,我不管你答应的。”江望景微倾着上半身,找了个靠枕舒舒服服靠在床头。   游戏开局,江望景的角色顶着一身华丽特效出场。   “呦,充钱了?”   江望景自信道:“小爷可是在你洗澡的空档花了三千,不赢才怪。”   “嗯是吗?”   话落的瞬间屏幕暗了。   江望景瞪大双眼,不服气地踹了男人一脚,“开局你就藏草丛杀我,你得有多想赢啊。”   对方不说话,顺便在这期间把他中路防御塔推了。   纪宴卿始终没有抬头,江望景偷偷看他,只能看到低垂的发丝遮了小半张脸。   高挺的鼻梁,和浅色的唇。   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少年感。   难怪上学那会经常有人给他表白,怕不是全世界也只有江望景觉得他讨厌。   想到这,江望景却笑了。   怎么说都是他纪宴卿先向自己表的白,不管结局如何反正是掰回一局。   开局五分钟不到,江望景就要输了。   他顿时吸了口气,“你肯定不是新手,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玩过。”   “你自己注册的新号,难道还有假?”纪宴卿边问他边操作游戏角色打上高地。   江望景耍赖,“不行不行,这句我没选好英雄,三局两胜。”   “可以。”他淡笑着说,干脆利索点了投降。   半小时过去,江望景输的彻底。   纪宴卿将手机放在床头柜,笑说:“宝贝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过你两次机会了。”   “你好像不中用啊。”纪宴卿勾住他下巴,轻轻咬他耳朵。   江望景推开男人,“你就是个骗子!”   纪宴卿问:“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感情。”   忽然之间空气中散开一股强烈的信息素气息,不停刺激着鼻尖。   犹如针扎般刺进心头,血液瞬间翻涌的宛若逆流。   江望景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的很不自在,侧过头躲避视线。   “没骗你。”纪宴卿突然强势的按住他,手指骨节收拢掐着脖子吻他。   江望景还没从刚才的吻缓过神,用力推开他气息紊乱地低骂一声:   “混蛋要不要脸啊你。”   纪宴卿耸耸肩,不问反答:“你那么难追,要脸就追不到了。”   一直主动谁愿意啊。   纪宴卿愿意,而且相当热衷于对江望景的每句话有求必应。   江望景缓了许久,敛着喘息慢慢开口,“你他妈能不能别释放信息素钓我,纪宴卿你钓鱼呢?”   Enigma佯作听不到,故意摸着他脖子用指尖触摸腺体打圈。   很痒。   “别闹。”江望景抓住他手,撒娇似的正经了一秒。   纪宴卿声音很温柔,“想咬你。”   想咬你还是想要.你。   江望景没听清。   纪宴卿突然没了下一步动作。   “不许太过分。”江望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又细又轻,想追问却又不敢。   “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一道带点笑意的声音传入耳内,分明极为好听,江望景却有点后背发凉。   有诈。   肯定是陷阱。   纪宴卿这语气太具备迷惑性了。   “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洗漱。”江望景急于逃离般起身,纪宴卿按住他肩膀将人压在床边。   “不行我要洗个澡冷静冷静。”   江望景没怎么费力气的挣开男人,快速冲进浴室落了锁。   脱掉衣服,打开花洒。   温水从头顶淋下,闷热的湿气仿佛在眼前蒙了一层雾。   被Enigma信息素扰了心神,独处在封闭的空间,江望景呼吸发紧。   闭眼就仿佛能闻到纪宴卿的气味。   妈蛋,被撩出幻觉了。   莫名其妙。   没过多久,浴室门被拉开一条小缝。   江望景顶着一头泡沫,围了条浴巾隔着门躲在里面偷偷观察。   纪宴卿没察觉到他,还在沙发玩手机。   转身时江望景脚滑,发出了动静。   纪宴卿抬头,目光凌冽地落在他身上,“你干嘛?”   “浴室太闷,我透透气。”   “……”   男人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前。   江望景来不及上锁,纪宴卿的手就挡在了门板。   他低斥道:“你懂不懂礼貌,纪宴卿我在洗澡,你乱闯什么。”   纪宴卿堵了门,步步逼近把他抵在角落不能动弹,“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自投罗网。”   “没有。”   男人俯身,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没事一会就知道了。” 第93章 大尾巴狼装什么清高   江望景身体一僵后背贴到了瓷砖。   被凉的龇牙咧嘴,“嗖”的弹到纪宴卿怀里。   霎时江望景处境变得尴尬起来。   漆黑的短发滴着水,他伸胳膊推对方,浑身湿漉漉的给纪宴卿睡衣按出一大片湿。   纪宴卿怔然,低头看看睡衣再看看江望景,顿时眸中投射出几许兴奋:“你想在浴室?”   “我不想。”江望景一字一顿。   “你赶快出去,我要把沐浴露冲掉。”   “可是宝贝,”纪宴卿贴在他耳畔温声蛊惑,“我的衣服似乎也湿透了。”   江望景耳根子红了,敷衍道:“我明天给你洗。出去!”   纪宴卿笑容带着些许玩味,指腹搓揉他发丝,“不要你帮我。”   “乖,听话。”江望景哄小孩一样,勾脖子吻他唇角。   这招对纪宴卿很受用,男人整整上衣,开门走了。   识趣。   在僵持几分钟江望景都想拿花洒呲他了。   江望景在浴室拖延时间洗了很久。   打开门水汽氤氲,卧室灯关了,只留盏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微光。   江望景溜出来蹑手蹑脚看看手机。   将近十二点。估摸着纪宴卿已经睡着,他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床。   身后窸窣碎响,一双温暖的臂膀搂腰将他环住,“好慢。”   江望景身体瞬间紧绷,僵硬地动了动。   纪宴卿勾唇直笑,“怎么,怕我睡你啊?”   见小心思被戳破,江望景低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纪宴卿懒倦睁开眼,凑在他后颈用下巴轻蹭,“没有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紧接着男人又道:“我喜欢你的信息素。”   沐浴露的香气下清淡的薄荷味并不显眼。   江望景吸吸鼻子努力嗅了半天,才发觉此时的气息淡到连他自己都闻不出。   牙齿触到皮肤产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江望景颤栗缩了缩身体像只被拎住脖子的猫,瞬时没了挣扎。   片刻后他转身抬眼看纪宴卿,男人侧脸被光晕扫出淡淡的阴影。   江望景说话不经过大脑,忽然蹦出三个字,“想做吗?”   他承认,这次是他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刚才想,现在不想了。”纪宴卿语气看似坦诚,实际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   大尾巴狼装什么清高。   “滚蛋。”江望景冷哼一声,气呼呼盖了被子把脑袋蒙起来,“那我还不想要了。”   “宝贝生气了?”   没回应。   不过两分钟,江望景火气憋不住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阴阳怪气嘲讽:   “纪总您好一个洁身自好,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他拿了枕头就要下床。   纪宴卿拉住他胳膊,“你去哪?”   “分、房、睡!!”   “不许!”纪宴卿毫不犹豫拒绝,握他胳膊的手抓得更紧了。   “放开我,放开我。纪宴卿你他妈的放手,疼!”   江望景嚷的大声,奋力挣扎着铁了心要睡到隔壁。   “气性这么大?”   “对。”江望景咬牙道。话刚说完纪宴卿手臂一拉把他拽的直接从后躺倒。   昏暗的灯光下,江望景怀中抱着枕头被按在男人身下。   Enigma压制性的信息素扑鼻而来,顿时江望景像被胶水粘在了床上,四肢软的根本挣脱不掉。   江望景咬牙切齿瞪着男人,“别用Enigma信息素压制我。”   纪宴卿异常诚实。“不然你会跑掉。”   跑个屁,房子都是纪宴卿的,他能往哪里跑。   江望景眼圈激起一抹红,语气极度不满,“纪宴卿,你王八蛋。”   纪宴卿脸比城墙厚,不痛不痒的骂声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倒游刃有余地抽出一只手来捂住他嘴巴,“留点力气慢慢喊,不然待会儿怕你骂不出来。”   江望景的骂声倏地泯灭,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折腾了好一会,他终于重获自由。   纪宴卿漆黑的眸闪着光,好似一头狩猎中的狼,静静看着他的猎物濒死挣扎。   气氛安静下来,房间静的能听到心跳。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盘腿坐在不到对方半米的距离。   江望景试图讨价还价,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事先说好了,就一次。”   妥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和原谅。   纪宴卿摸着下巴义正言辞,“如果你乖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的意思不就是变相拒绝?   光是想想就觉得已经开始腰疼了。   “还是分房睡吧,拜拜。”   江望景还没来得及抱回枕头又被重新压在身下。   “我说过,不行!”纪宴卿声音冷下一度。   白朗姆酒味信息素充斥在房间每个角落,凌冽的寒意仿佛要将江望景彻底淹没,溺死在海底。   在绝对强势的一方面前,江望景俨然失去了抗衡的能力。   领口的扣子散开,一截白皙的脖颈露出来。   “等等,你等等。”江望景呼吸顿时不受控制急促起来,“我……”   纪宴卿眼神太温柔,微不可察地笑意一闪而过。   很快江望景就被他蓄意撩拨的乱了心智。   男人慢条斯理蒙了他眼睛,“乖,坐上来。”   周围空气被信息素强势的霸占,床头灯适时灭了。   江望景不住发起抖来,“纪宴卿,我不想。”   现在后悔?早晚了。   纪宴卿眼底染上得逞的笑意,他抛出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爱。”   “听话吗?”   “听话。”   他机械式回答着。纪宴卿却道:“被你拒绝的话,我会很伤心。”   朦胧中江望景保持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纪宴卿好似野兽濒临饿死时看到一块触手可及的肥肉,要将他啃的一干二净才罢休。   ……   睁开眼时间临近中午,江望景盯着天花板迷茫缓了半分钟。   他坐直身子,环顾四周望了一圈。   “别找了,你男人在这。”不远处声音传来,纪宴卿靠在门框笑吟吟道。   男人着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纯黑的西裤,衬得身材欣长。   看到他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江望景眉头皱了。   随手扔出一枚抱枕砸向男人。   纪宴卿稳稳接住他扔来的抱枕,“呦,精神不错啊。”   不错个毛线。   江望景立刻怼道:“托你的福,还没死。”   纪宴卿走过来,孔雀开屏似的献殷勤,“给你揉揉?” 第94章 小朋友可不能乱讲话   江望景眼神嫌弃般拍开他的手,“假惺惺。”   谁知道又有什么鬼心思。   纪宴卿不拒绝也不恼,眉眼舒展忽地笑了起来,“还好吗?”   江望景脑门明显贴了两个大字:不好。   房间阳光灿烂,明媚的简直不像话。   纪宴卿:“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   江望景偏偏赌气,执拗道:“不用,我又没残,能下床。”   够呛。   江望景颤颤巍巍下床,若不是扶住床沿差点跌倒。   一路扶墙迈步迈的艰难。中途纪宴卿想扶他,被一眼瞪了回去。   好不容易挪到餐桌,木质家具的冷硬的质地让他高估了自己的决定。   尽管餐椅有一层软垫,江望景还是坐立难安。   心头暗骂纪宴卿上百次。   纪宴卿贴心帮他盛饭,一碗米端在他面前,“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温澄把你的那份和我交接过了。最近好好休息几天。”   江望景筷子戳戳碗底,满脸吃瘪委屈的表情,半晌憋出一句:   “我不吃了,没胃口。”   一碗米饭原封不动,江望景蔫蔫趴在桌面。   呼风唤雨的大佬在家简直老虎变猫。   纪宴卿垂眸,揉揉他脑袋温声问:“怎么了?不合胃口的话我去重做。”   江望景依旧摇摇头。   “腰疼——”   “我抱你去卧室休息,一会煮点粥。”纪宴卿说话语气很平淡,还有些歉意揉杂在里面。   吃过午饭,纪宴卿便回公司去了留他一人在家。   江望景窝在沙发看了会电视,又沉沉睡了一觉。   睡梦中他听到门铃在响,本想捂住脑袋再睡一会,但门铃硬生生把他拉回现实世界。   刚睡醒的江望景头发乱蓬蓬,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   门外,长相与纪宴卿三分相似的少年站在那。   漂亮精致的脸扬着一个大大的微笑,少年甜甜打招呼:“嫂子好,我是季榆还记得我吗?”   江望景大脑检索半秒,恍然道:“你哥去公司了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我哥说他晚上不回来了让我来照顾你。”说着,季榆展示出自己带来的蛋糕。   “这个送给你。”   江望景愣愣接过蛋糕。季榆不知原因,对他眨了眨眼天真道:“嫂子你生病了?”   “生病啊……”   江望景低头沉吟一声,犹豫且尴尬道:“啊…对啊,生病了。”   “感冒?”   “嗯,对。”说罢,江望景假装干咳两声。   演技拙劣但季榆没往深处想。   季榆不认生,不仅社牛还好相处,就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喊江望景很不自在。   毕竟打从心底江望景就没拿自己当做Omega看待过。   季榆把蛋糕盒拆开,切好后边吃蛋糕边单纯地问:“嫂子你和我哥是不是认识好多年了,我以前在宴会好像还见过你。”   江望景“嗯”了一声。   季榆不理解地说:“你们以前怎么不谈恋爱。”   江望景:“……”   说来那可就太话长了。   “高中毕业他出国了,我不喜欢异国恋。”所以江望景选择扯皮。   反正俩人曾经的过节季榆又不知道。   季榆睁圆了眼,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我哥当初和家里大吵一通闹着要回国是为了你啊?”   不可能纪宴卿才干不出那么离谱的事。   多大人了还能像小孩似的幼稚吗?   以他对纪宴卿性格的了解,江望景自当不信,纪宴卿回国充其量也就是为了管理国内的产业。   江望景道:“小朋友可不要乱说话。”   “真的我说的是实话!!那时新闻还有营销号宣扬旭霖集团放弃海外市场了。”   季榆一拍桌站起来了,开始绘声绘色描述,“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恐怖。”   “我哥把叔叔气得都拿上膛的枪抵他太阳穴了。”   江望景开始沉不住气,他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哥说,宁可断绝关系都要回国。问原因,他嘴巴比蚌壳都严,死活不说。”   季榆两手一摊,“家里人都知道了大家一起劝了好久呢,要不我哥根本回不来。”   “尤其是我小爸,劝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我哥没跟你说过吗?”   江望景摇头,“他没跟我说过这些,我不知道。”   “也是,以我哥那倔脾气,他估计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不敢告诉你。”   “嫂子你可千万不能和他说我把这些都告你了,不然我哥他铁定要揍我。”   江望景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有点复杂。   半晌,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   不过多久,季榆就心大把这些抛到脑后。   他自己打游戏打无聊了,跑去找江望景。   “嫂子你会玩游戏吗,能不能陪我玩会?”   江望景合住电脑,诚实坦白,“我太菜,昨天和你哥单挑连他都打不过。”   季榆倒也不嫌弃,拍胸脯保证道:“没事你会操作按键就行,我带飞。”   啪啪打脸来的快。   没多久季榆直呼带不动。   江望景菜的简直人神共愤。   他以前组局的队友,还真是宽宏大量。   季榆把手机扔到一边,背对是江望景独自抓狂半天。   良久他侧过头,小脸满是哀怨,有气还不敢不撒,只能怂包的低声问道:“嫂子你是不是挑了个不会玩的角色?”   江望景摊摊手表示无辜,“这个英雄皮肤加成百分之十的伤害,我真尽力了。”   道理都懂。   关键是,这句话根本没说到点上。   “但是你打辅助为什么要在我拿五杀的时候把我传送回家?”季榆崩溃抱头,急得险些挤出眼泪。   江望景陷入深深的沉默,毫无解释的余地。   因为确实是他不对,一慌放错技能了。   “换个游戏吧,这回我有信心肯定能带你躺赢。”   假的。   口嗨有多硬气输的就有多惨。   ……   说是来照顾,但到了该吃晚餐的时间,还得江望景照顾他。   江望景:“吃什么?”   季榆两眼放光,满脸惊喜,“嫂子你会做饭?我想吃红烧排骨。”   “不会。”   江望景划了两下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外卖。”   季榆懂事道:“那还是我来吧,不用嫂子破费了。” 第95章 嫂子你别告诉我哥   “不用,你个小屁孩又吃不了多少钱,”   季榆露出小虎牙,笑得眉眼弯弯,“没事嫂子,我零花钱多。”说着便举起手机给江望景看余额。   个,十,百,千,万……   光是微信余额就有五十多万。   江望景很自然让步,他退出软件,“你点吧,我吃不了太辣其他随便。”   “好嘞。”   短短半小时,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   季榆点了一桌子外卖。   他啃着一只炸鸡腿,大大咧咧问:“嫂子你今天喝头孢没?”   “没。”   江望景听出他的话外音,义正言辞拒绝:“我可不能带你去酒吧,你哥知道了会生气。”   免得到时候纪宴卿连他带季榆一起责怪。   江望景早就想去了,但不能带着这个拖油瓶。   上次被纪宴卿那货逮到差点没被折腾死,而且喝醉还容易说错话,他不太敢了。   风险太大。   怂了,怂了。   季榆被拒了仍不死心,软着声央求,“嫂子求你啦,你最好了~”   “今天我没课,明天回学校就不能随便出来玩了。会被管的,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季榆眼睛亮的像星星,眨巴着眼睛摇他手臂撒娇。   架不住软磨硬泡,江望景终究还是妥协。   但条件是凌晨一点之前必须回家。   季榆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下来。   晚上九点不到,两人规规矩矩躺好,江望景给纪宴卿打视频电话报备。   视频中季榆一脸乖巧全然看不出半分端倪。   等到视频一挂断,他几乎是瞬间从床蹦起把睡衣换成便装。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江望景特意挑了家距离远的,往返的车程都要一个小时左右。   虽然这操作他曾经也干过,但人的运气绝对不会点背到次次被逮。   如果有,那算他倒霉。   昏暗的霓虹灯闪烁,江望景低头撕着烟盒外的透明封条。   季榆:“我哥有没有说他多会回来?”   他叼着烟点燃,抬眸看了季榆一眼,唇角浅浅勾起笑容。   “现在知道怂了?早干嘛去了,放心吧纪宴卿最近忙着呢。”   季榆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心头的犹豫瞬间一扫而光。   江望景懒洋洋靠在沙发,手中拿着杯酒一口气饮尽。   “小屁孩商量一下,你别喝酒了,我给你点杯果汁怎么样?”   “???”   谁家好人来酒吧喝果汁。   季榆一万个不愿意,“我才不喝,还有,我也不叫小屁孩我叫季榆。”   他坐直身子,手指转动着杯中冰球,“知道了。”   ……   季榆去卫生间的间隙,有别桌Omega走过来。   Omega拿了江望景茶几摆着的烟,点了一支,找了个靠江望景近的位置贴身坐下。   江望景非但没避,反而牵住对方。   季榆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怎么能这样!我要告我哥。”   “所以你打算自投罗网?”   “那也总比你在外面随便勾搭好。”季榆有点恼了,他想拉开那个凑来要联系方式的Omega。   只见江望景伸伸胳膊礼貌碰杯,然后抽手拿走Omega攥着的打火机。   江望景不紧不慢道:“抱歉哈,抽烟可以打火机别给我顺走,哥们有对象了你换个人交流感情吧。”   季榆:“……”   沉默震耳欲聋。   等那Omega气呼呼扭头走了,“喏,我可没有碰他,我是为了这个。”江望景将打火机递到季榆面前展示。   季榆白他一眼,“我不看,你就是想找别人搭讪。”   搭讪?江望景比窦娥还冤。   “你什么都没看到就站在制高点指责我,我花三万买的打火机,他差点给我顺走我找谁说理。”   季榆:“你的意思是他拿走你打火机了你才……”   小屁孩还真向着他哥,要是江闻礼也这样,那江家不知道要比现在和谐多少倍。   江望景存心逗他,“难不成我还背着你哥再找个小的?”   “不行!!别以为你带我出来玩就能收买我。”   季榆生气的样子很好玩,犹如又凶又软的小猫,一逗就上道。   江望景乐在其中,与他对视一眼挑眉笑,“你尽管告他呗。反正被纪宴卿知道了,我还能拉你当垫背。”   季榆撇撇嘴不服气道:“那也是你带坏我。”   “到时候我就说,季榆非要我带他出来玩,怎么劝都不听。”   江望景佯装无奈,叹一句,“诶呀拦不住啊,怎么劝都不回家。”   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行行行,我不说了总行吧,嫂子你别告诉我哥。”季榆被他的无耻打败,很快就败下阵来。   江望景贱贱的笑了,“伤敌一千自损三千,我才懒得。”   又过了约摸半小时,季榆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纪宴卿。   此时才不过十一点,他没敢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又响了一次。   季榆求助般望着江望景。“怎么办我哥不会发现了吧。”   “怎么可能,他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一条消息弹出:回电话,我知道你没睡。   按照常理纪宴卿不会搞突然袭击那套,况且九点时俩人还打了视频报备。   想到这,季榆后背都凉了,阴森森的寒意侵袭全身。   季榆开始回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了马脚。   江望景一把拿过手机,反扣在桌面,又是一通安抚,“没事的,他肯定是在诈你。”   但愿如此。   十二点快过半,两人起身准备回家。   整条街道除了靠边停成一排的计程车压根没什么人。   江望景在路边摊点了两份炒饭。   刚付完钱转头就看到季榆坐在小凳子眉毛都耷拉了。   刚才在酒吧,音乐的嘈杂盖过了手机铃声。   何止是撂了纪宴卿一通电话。   整整五通未接来电。   对话框的消息中有一条是张照片,季榆的侧脸照以及一个江望景模糊的背影。   消息定格在二十分钟之前,想必要来也快到了。   季榆还算义气,“嫂子穿帮了,我哥来逮我了,现在估计在来的路上你先跑路吧。”   江望景疑惑。   季榆无奈说道:“他朋友有认识我的也在场,然后给他拍了照片。” 第96章 难道你不喜欢?   马路对面驶来一辆黑色大G,季榆伸长脖子往远看。   他忙推江望景,顺着车的方向指过去,“你看车牌那个是不是我哥。”   两碗炒饭端到面前,江望景突然淡定,塞了一大勺炒饭含糊道:   “你完蛋咯。”   幸灾乐祸的语气仿佛他是旁观的局外人。   季榆快哭了,“嫂子你不能这样啊,我要是被骂了你也逃不掉。”   也对,纪宴卿忙成那样两人还不让他放心,大半夜偷偷跑来酒吧。   好端端添把堵,不训才怪。   秉承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原则,江望景选择直接给他打电话坦白。   毕竟自己承认和被抓包是两种概念。   电话还未接通,江望景看了眼季榆,不紧不慢道:“改口叫声景哥,我替你顶包。”   季榆嘴巴张了张,没叫出声。   下一秒纪宴卿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季榆想抢他手机解释,江望景伸手捂住他嘴巴。   先一步交代一切,“喂,我带季榆来酒吧玩了,你看到那张图其实是他和我在一起。”   对方没了声音。   半晌,冷沉的男声问道:“现在在哪?”   江望景也是淡定,一点不慌报了位置,“你对面,路边有个小吃摊。”   季榆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细听着他们对话。   “给你也点份炒饭?”   “不用。”电话挂了。   季榆:“听语气我哥好像生气了,咱不要别等他了快跑吧。”   “你想跑去哪?”纪宴卿走路没声,吓得季榆打个激灵,“哥、哥、你来啦。”   暴风雨前总是死一般的寂静。   纪宴卿按住自家表弟的肩膀,表情冷的渗人。   男人抬腕看表,目光如鹰隼般阴戾,“这个点你不应该还在睡觉吗?”   “季榆。”   季榆心里无端咯噔一下,支吾道:“呃……哥哥你听我解释,说来话长。”   纪宴卿指尖敲击桌面,阴沉着脸不悦道:“那你就长话短说,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   一股风卷着燥热吹过,江望景把话茬接过,顺势牵住纪宴卿十指相扣。   “你别为难小孩了,是我带他来的。”   江望景硬着头皮把责任全揽自己头上,“存酒快过期了偶尔消遣一下,不然生活多无趣。”   季榆惊了,我靠这些是能说的吗?   纪宴卿突然问:“所以在你眼里我很无聊?”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季榆条件反射转身想跑,脚屁股还没从凳子起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行,明明就是他贪玩央求着江望景带他来的。   现在当逃兵就太可恶了。季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急急忙忙劝和,“嫂子不是这个意思,哥你误会了。”   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说:“是我贪玩,我求嫂子带我来酒吧的。”   季榆鼻尖酸溜溜,再凶两句怕是要哭。   眼泪拌饭可不好吃,江望景见情况不对,立刻就出言制止,“行了,小榆都知道错了你别逼他了。”   纪宴卿眼神扫回来,落在他身上,“你抽烟了?”   妈蛋鼻子真灵,堪比Charlie闻到冻干时的反应了。   江望景不吱声了,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抬起袖子细嗅了下,只有洗衣液的香味并没烟味。   靠,被诈出来了。   都不需要掏兜儿,答案就显而易见。   纪宴卿没再说重话,倒了杯水给季榆,“不要哭好好说话,吃饱回家。”   “嗯。”季榆双手紧紧抱住水杯,垂睫低头不敢正眼直视纪宴卿。   按理说纪宴卿本不应该限制他外出的自由,但季榆既然承认他这个哥,那纪宴卿就必须对他严厉。   “这次算了,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纪宴卿说话语气冷硬,并不像是安慰,责怪的成分更多。无形中有股压迫感听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江望景敛着眉眼,轻轻挽了下男人胳膊,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没什么效果。   ——   还没到家,半中途季榆就昏沉沉靠住车窗睡着了。   鸦黑般纤长的睫弯弯翘起,少年浅淡的信息素扑在身边。   江望景歪头睨了一眼,默默感叹,这家人基因真是好,各个都颜值在线。   季榆睡得迷迷糊糊,拍肩都喊不醒了。   “哎,这么睡着也不怕着凉。”江望景叹了口气,小心把他头抬起,脱了自己外套给他披上。   季榆睁了睁眼,醒来一瞬就又靠在江望景肩膀。   纪宴卿从后视镜看了眼,冷声道:“季榆离你嫂子远点。”   江望景:“……”   季榆:“……”   小屁孩被喊醒,可怜兮兮重新找好位置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纪宴卿停好车熄火。   他扭头盯住后排坐着玩手机的江望景,抬手捏紧他下巴,“只教训了他,还没顾上教训你,留着泪回家慢慢哭吧。”   江望景表情微滞,扯了扯嘴角不服道:“你不去我不去酒吧迟早要倒闭。”   “我又没…唔……”   纪宴卿堵了他的话,两片薄唇贴在他唇瓣,吻上去大肆掠夺了一番。   碍于旁边还有刚成年的,江望景用手推了推他,“别闹了。”   纪宴卿稍有收敛,在他耳边又落了一个吻,酥麻顿时传遍全身。   “难道你不喜欢吗?”   江望景彻底坐不住了,脸颊通红一片。“回家再说。”   耳畔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男人低头蹭着鼻尖又迅速吻住他,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别——   深吻过后,男人音色暗哑低沉,“听你的,老婆。”   最后两个字尾音拖的很长,纪宴卿故意惹火却没打算负责。   就像从前江望景有意无意招惹他那样。   撩到上头了,拍拍屁股走人。   江望景缓了缓神还没从暧昧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男人下车,打开后排左侧的车门,“到家了起床。”季榆身体一晃差点从车外闪出去。   美梦彻底惊醒,他发觉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了件衣服。   纪宴卿酸溜溜提醒,“你嫂子怕你着凉,特意给你盖的,别不识好歹我都没这待遇。”   季榆懂事道:“谢谢嫂子。” 第97章 我在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季榆刚睡醒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发尾还微微翘起。   “回家洗漱了再接着睡,把衣服披好别感冒了。”江望景摸摸头给他整理凌乱的发。   夜里风凉,江望景没接过外套只是让他继续披着。   他这性格很收买季榆,好感度瞬间就快达到满格。   虽然傅宥珩那老妈子对他也不错,但管他这种拖油瓶纯属是因为金钱作祟。   喜欢不起来。   季榆慢慢跟在两人身后,细想着下午江望景和他的约定,半夜还要熬夜看电影。   现在纪宴卿回来了,多半没戏了。   季榆小跑两步,搀住纪宴卿胳膊,“哥你今晚还走吗?”   别看季榆顶着一脸人畜无害脸,实际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小鬼。   纪宴卿眉尾轻挑,开口:“我在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季榆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口问问。怕你大半夜给我送回去。”   算盘珠子都快崩脸上还狡辩。   尤其是那心虚的眼神不停乱瞟,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大脑空空。   纪宴卿表情严肃,忍着没笑出来。   “所以你俩是打算通宵打游戏还是通宵看电影,说来我听听。”   季榆微微一怔。   果然没什么能逃出纪宴卿的法眼。这侦查力堪比读心术啊。   季榆双手攥攥衣摆,尴尬地挤出个笑脸,“一半一半吧,哥你猜的有点真准……”   纪宴卿:“想都别想,你嫂子可陪你熬不了大夜。你也不行。”   “不然我现在打电话喊傅宥珩来带你走。”   “啊!别啊!哥我错了。”   季榆一听这三个字就秒怂,眼巴巴看江望景,“嫂子你帮我说几句,别让我哥把我送回去。”   纪宴卿嘴角弯了弯,隔开他俩揽走江望景:“他是笨蛋,别理他。”   季榆在身后龇牙咧嘴叨叨。   秀秀秀就知道秀!   谈个恋爱撒他一嘴狗粮。   ……   客厅灯亮的瞬间,纪宴卿眼前一黑。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此刻全堆满了零食,不起眼的角落还摆了一瓶大毫升的可乐。   纪宴卿视线回笼,最后目光定格在江望景与季榆之间,“我不在家你们俩是要造反吗?”   季榆想咬指甲,但克制住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眼的光,他低头抠抠手指,小声嘟哝:“没想到你今晚会回来。”   江望景随即轻咳一声救场。   “这些都是买了准备给季榆带回学校的,他说学校食堂不好吃,我只是忘记收拾了。”   说着他开始手忙脚乱把零食归整到购物袋里。   季榆投来崇拜的眼神,   纪宴卿气笑了,他自当不信。   但既然说是这么说的,勉强就当做是这个理由罢了。   真不该让季榆和江望景聚在一起。   堪比两只老鼠掉进米缸,面对一望无际的米粒彻底放纵了。   看表已然晚的不能再晚,季榆识趣抱着睡衣回了客卧。   他丢下一句我去睡觉了就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今晚踩的雷太多,再多待一会儿只怕是纪宴卿得将他连夜遣返。   说不定事后还要告状。   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不如早早当个透明人退场,至少还能留个体面。   ——   卧室房门紧闭,江望景给快要关机的手机充了电便推门进了浴室。   他想泡澡,热水还没来得及放,纪宴卿就走了进来。   场景简直和昨天如出一辙。   江望景撵他走:“起开,你又要作什么妖,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纪宴卿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古怪。   江望景赤果果站在那,不免浑身不自在。   纪宴卿问:“腰还疼吗?”   “还好。”话音刚落,江望景视线往下盯。   然后立马捂住腰身改口,“疼,很疼,非常疼。”   纪宴卿:“……”   浴室的灯光实在太亮了,亮到他无法正视纪宴卿的眼睛。   水流声哗啦哗啦,盖过了江望景低小的声音,“太晚了今天不想做。”   纪宴卿却好死不死听到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望景脸红愣在原地。   男人只是淡淡说:“我给你买了止痛喷雾放在洗漱台了,洗完澡记得喷。”   想起昨晚过于的激烈场景,他现在还觉得难为情。   纪宴卿太擅长蛊惑人心,经常迷的和中邪着魔似的。   沙发,办公室,落地窗……   只有没想到的,没有没做过的。   作为顶级Alpha不仅心甘情愿让对方睡就算了,连标记都有了。   谁懂啊,多年后死对头成了他老公!   江望景从来都不是玩的花的那类,而且他还有那怪病缠身。   就像纪宴卿曾经用来嘲讽他他那句话,谁家Omega找他会幸福。   最多就是爱玩常年混迹各个酒吧看起来让人有种玩世不恭背地里肯定很放得开的错觉。   他和纪宴卿是第一次。   接吻也是第一次。   毫无保留把一切都交给了纪宴卿。   可能最开始他确实是抱有玩的想法。   哪知道玩脱了,早早就交代真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洗过澡,江望景爬回床上。   他头发没干弄得枕头有点湿,江望景把枕头翻了个面继续躺下。   关掉床头灯,许是酒精作祟的缘故。   居然失眠了。   凌晨两点半他打开手机,划拉朋友圈。   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突然领了证,放大照片红艳艳的小本本映入眼帘。   江望景盯着照片愣了半天,点了个赞。   说句实话,他以前对婚姻没什么概念,也没太深的执念。   一来是因为在家并不能感到幸福,二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去耽误谁。   如果只是为了一纸证件,那他觉得找谁都能凑合,哪怕是从大街随便拉个人来。   对方愿意,他就无所谓。   反正一辈子很快。   现在看来并不是,最起码和对的人在一起对方能读懂自己心意。   好比纪宴卿,何时都能看穿他的情绪。相处起来也毫不费力。   想到这,他脑海中不经意浮现起纪隋亦那天说的一番话。   怎么能不在意呢。   江望景在想,纪隋亦看不上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   所以才不值得被认可。   如果抛去江家带给他的一切资源,江望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   江望景侧身搂住男人,头埋在被子里。   好想有个家,好想和纪宴卿白头到老。   好想……   结婚。 第98章 小孩子不能知道太多   后半夜,江望景半梦半醒中做了个梦。   他梦到纪宴卿单膝下跪向他求婚,那颗钻戒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刚要伸手,场景一变,江望景变成了站在一旁围观的路人。   而被求婚的对象也从江望景换成了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   他就愣在那,看着纪宴卿把戒指戴在了别人指间。   然后那人甜蜜搂住纪宴卿胳膊,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江望景想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他猛然惊醒,等到瞳孔聚焦后房间天花板映入眼帘。   窗外就快要迎来黎明,他眼睛好像糊了一层薄雾。   原来失去纪宴卿心会如此的痛。   痛到无法呼吸。   所有的恐慌都源于自卑,睡前想了太多杂七杂八的琐事,于是乎诞生了这样一场怪异的梦。   江望景睁着眼睛,反复回忆那个梦境,突然被从后搂住,纪宴卿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一阵暖意顺着血液传遍全身。   睡梦中还要下意识将他拥入怀里拍哄的人是纪宴卿。   “宝贝……”男人音线沙哑,“你怎么醒了?”   江望景瞬间顿住了,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纪宴卿那么爱他,怎么会向别人求婚,怎么会不要他。   不断有生理盐水从眼框涌出来,一颗又一颗砸在枕头。   江望景肩膀抖个不停,他来不及用手背去擦泪,就将脑袋蒙在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将他吵醒。   脚步声走近,纪宴卿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宝贝该起床了。”   昨晚压根没睡几小时,还起了个大早,江望景神游般眯着眼穿衣服。   他有些困,穿了上衣就又趴回被窝。   纪宴卿系好领带,喊江望景,“我早晨有个会,再不起的的话就不能送你去公司了。”   江望景翻了个身睁开眼,拍拍床铺摸索手机,按开屏幕一看时间。   早晨六点。   按照情况来看,纪宴卿至少在五点就醒了。   不仅做了早饭,还要拖家带口管这个管那个,工作量堪比幼儿园园长。   睡四五个小时还要工作一整天,也是够辛苦。   江望景伸了个懒腰紧紧勾住纪宴卿脖子,贴进他怀。   “奖励你一个亲亲。”   他仰头吻住男人唇角,纪宴卿蓦地环住他腰身,另一只手护住他脑袋将人按倒在床。   “只有一个亲亲吗?”纪宴卿语气明显是不满足于此。   江望景钻了空子,故意抓住他领带轻轻一扯,勾唇笑道:“你还要开会,即便想做点别的也没时间喽。”   “比如?”纪宴卿饶有兴趣看他。   “和你做……”   爱。   江望景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个字无声对了口型。   这点小伎俩,对纪宴卿完全足够了。   纪宴卿轻笑,牙齿轻咬他下唇,江望景闷哼一声把他推开。   “弄疼你了吗?”   明知故问,真讨厌。   江望景摇摇头,“吃饭吧,还赶时间。”   餐桌前。   季榆早就坐在那里,哈欠连连抱着杯豆浆慢吞吞地喝。   纪宴卿走下楼正好看到这一幕,冷着声催促,“别发呆,快点吃饭。”   而对待江望景则是另一种语气。   “宝贝小心烫,还有时间慢慢吃。”   季榆仿佛都能看到对面俩人头顶飘起的粉红泡泡。   要不要这么甜蜜啊,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拎着这一只单身狗秀个不停。   季榆大写的不服随即抱怨道:“凭什么大早晨就凶我,哥,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弟了。”   “严格意义来说你是,但你嫂子在我心里排第一。”   季榆:“……”   还不如不问,这算哪门子答案。   相比从前纪宴卿简直和换了人似的,记忆中,他一直是冷漠疏离的性格。   不仅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   季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他笑。   即使笑,也很少。   有时还是被季榆气笑的。   曾经季榆一度觉得纪宴卿会孤寡一辈子。   因为他就像块石头一样冷漠,根本遇不到适合恋爱的人选。   无法想象纪宴卿该如何去谈好一场恋爱。   但一遇上江望景情况就不一样了,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显然高冷的臭毛病被治好大半。   这嫂子他反正认了。   早饭后,下楼。   清晨树梢的麻雀在叫,季榆还有些不适应。   今天起的实在太早。   平时他总掐点起,即使早八有课时也不例外,最后几个进教室挨批的次次都有他。   季榆遮了遮阳光,缠着江望景一起坐在后排。   江望景不禁感叹:“要是江闻礼有你一半良心就好了。”   季榆:“谁啊?”   纪宴卿脸很臭,声音突然就阴沉下来,“不该问的别问!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   季榆被凶的猝不及防,像只受气的猫吹胡子瞪眼。   他气哼哼撇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到了季榆在学校附近住的公寓,他打开车门快速跑了出去。   纪宴卿下车去送他,季榆先一步刷卡过了门禁,站在另一边朝男人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你不让我知道我下回亲自问嫂子去。”   很不巧,纪宴卿手中也有他小区门禁卡,是季榆他爸给的。   刚才的行为纯属智商不在线。   季榆后悔的很快。   只见男人从容走近,然后站定在季榆面前。   高挑的人影黑漆漆堵在面前,压迫感十足,季榆不由吞了吞口水。   “哥我错了。”他低头认错速度飞快。   临走之前男人教训道:“别在你嫂子面前问不该问的,让我知道了小心没你好果子吃。”   说话时纪宴卿板着脸,仿佛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又杀回来了。   季榆隐隐猜了个大概,嫂子刚才提过的名字,两人之间肯定有过不愉快。   亏他还傻兮兮犟嘴,真是蠢到家了。   季榆抱着脑袋认错,“哥我下次绝对不会问了,以后我说话注意。”   ……   七点半车停在江望景公司楼下,他在买杯咖啡带上去喝。   哼歌走到门口,他看到戴鸭舌帽的男子鬼鬼祟祟在附近张望。   江望景眯眼细看,线条轮廓和裴序有着八分相似。   就是戴了口罩看不清脸。   江望景:“裴序?”   那人被喊了一声非但没有回应,反而还夹着尾巴逃了。   奇怪,怎么还看走眼了。 第99章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温澄有气无力:“江哥早。”   打了招呼,温澄趴在自己工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   平时的小太阳怎么蔫巴了,江望景好奇全部被勾了起来,“哟,小橙子你这是?”   “周末发烧了到现在还没好彻底,难受。”   江望景:“你怎么不请假。”   温澄很坦诚:“快月末了,请假怕被扣全勤奖。”   江望景打趣:“你不是还有裴序,让他养你。”说着他拿起温澄桌边的糖,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   温澄吞吞吐吐道:“我俩分手了,最近不想见他……”   什么!   惊天大瓜!!   江望景半天没说出来话,嘴巴里的糖囫囵咽了下去差点呛着。   “为什么?”   “因为一些矛盾……”温澄没再往下说。   江望景出于礼貌也没再继续追问。   那么说来,刚才在公司楼下看到的还真有可能是裴序了。   江望景拍拍他肩安慰道:“处对象哪有不吵架的,晚上我帮你劝他。你先回去休息,哥给你放两天假,不扣钱。”   “江哥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温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能是生病实在难受。   “你说。”   温澄脸有点红,他难为情的问:“你用过抑制剂吗?”   “那个的时候真的管用吗?”   那个?   是哪个?   江望景愣了一下,温澄满脸都是不信。   关键时刻装不懂?   片刻,江望景脱口而出:“你说抑制发.情期啊?”   温澄眼睛都瞪圆了,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江哥你小声一点!”   他撩起后脑勺的碎发,给江望景用手指了下贴在腺体的隔离贴。   事实证明江望景猜对了。   “我好像不是因为感冒引起的发烧。”温澄皱着眉,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完蛋了。   分手本来就是他提的,离家出走三天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现在又遇上发.情期,温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江望景:“Omega抑制剂对身体伤害很大。”   关于副作用,没人能比江望景清楚,特殊时期抑制情动的方法很多。   只有抑制剂最为方便,而这用便是好多年。   “我建议你最好别。”   温澄沉默了,紧接着脸蛋就被江望景捏了一下。   他又说:“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别乱用抑制剂,那东西用多了破坏免疫力,容易失眠、生病。”   温澄昏沉沉,捂着酸胀的脑袋摆手拒绝,“不用了江哥,我休息几天就好。”   话落,温澄起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江望景眼疾手快,揽手扶了一下才不至于让温澄脑门磕地。   他一手揽住温澄,不紧不慢掏出手机给裴序打电话:   “喂走了没,别楼下玩捉迷藏了,你家澄澄昏过去了。”   不多久,裴序就气喘吁吁出现在他面前。   装扮还是刚才那身装扮,戴着鸭舌帽和眼镜,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   “我就说我怎么还能认错人。”   裴序避开江望景的目光,“没办法,我和澄澄吵架了他现在生我气,不愿意见我。”   “看不出来啊,你家澄澄气性还挺大。”说着就江望景手指向躺在他办公室沙发的温澄。   “喏,你的人在那,带走吧。”   ——   晚上九点,裴序把江望景叫了出来。   没去酒吧,在一家离医院很近的面馆。   江望景开瓶汽水,“温澄没事吧?”   裴序夹一筷子面条,边吃边含糊道:“还好,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面馆人少,已经接近打烊,狭窄的铺面只有他们俩个   一盏白炽灯亮着,引来不少飞虫环绕。   江望景抬眸盯着他看了许久。   裴序身上的衣物朴素不少,以前满身奢牌天天不重样,现在穿的都是曾经的旧衣服了。   江望景一秒变回不正经模样:“你最近不声不响破产了?”   裴序没抬头,回应道:“差不多。”   他继续吃面,“前阵子我打算和温澄去结婚,回家拿证件的时候被我爸赶出门了。”   一句话,让两人都变得沉默。   隔了半晌,裴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老爷子之前以为我只是得不到才觉得珍贵,根本不会对澄澄是真心后来他发现我认真了,现在又开始反对了。”   “而且还不问我意见就私自安排相亲。”   裴序自己都觉得离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江望景问:“照你这么说,温澄是因为你没钱才和你分手的?”   “不是。”裴序扯了张抽纸擦擦嘴,“比这个更糟糕。”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糟到哪去?   裴序摸摸口袋,掏出烟盒点了支烟慢慢道来:“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澄澄他家条件不怎么好。”   “澄澄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他妈妈了,最近几年他妈妈在外面欠了一百多万赌债,现在人跑了债主找不到她,上门来找我和澄澄。”   说到这,裴序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那笔钱,我私下替他妈妈还了。但这事闹得被我爸知道了。他找了澄澄,用钱逼着澄澄和我分手……”   本来钱在裴序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裴序吐了口烟圈,语气平静的诡异,“前几天澄澄把他这几年全部的积蓄都给我,自己大半夜收拾东西走了。”   后面连续三天裴序都偷偷到江望景公司楼下蹲点。   温澄见了他好比见了瘟神,大老远就躲着走了。   裴序苦恼不已。   搭话的机会都没。   所有令人头大的事都凑到了一起,哎。   至于温澄为什么还来上班,大抵也是为了坚持到月末工资到账吧。   说不定到时候他就会离职,然后离开A市。   江望景觉得事情已经向着严重的方向发展了,奈何作为朋友他也无法介入。   穿堂风吹来一丝凉意,老旧的门框“哐啷”直响。   江望景叹了口气,“我改天假装去谈生意,旁敲侧击帮你去劝裴叔。”   裴序眉头微皱,他抬眸看江望景,“没用。我爸现在巴不得澄澄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他不会松口的。”   江望景这才发现,他深幽的眸布满红血丝。“你最近都住哪?还有钱吗?” 第100章 他俩该不会私奔了吧   裴序一脸苦相,悲催道:“名下资产全被冻了,现金交完澄澄的住院费还剩五百多。”   “靠,这么狠?”   “何止啊,连我家公司那些下属他都打过招呼了,谁都不能借钱给我。”   裴叔这次也是动了真格,自己亲儿子都忍心让他受苦。   放从前哪次见他不是一身高奢,一身衣服不带鞋就值个十几万。   裴序那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少爷,哪怕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前仆后继去给他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裴序长这么大哪吃过没钱的苦。   谁都不知道这富家少爷离了金钱,能撑几天。   裴序:“他肯定以为我吃不了几天苦,过不了几天就会服软回家。”   江望景眯眼摸摸下巴,“按照情况来说,很有可能。”说着他从兜儿里摸出钥匙圈,摘下一把钥匙推给裴序。   “这样吧,我和纪宴卿住在一起,我家还空着,你暂时就住那边吧。”   裴序一脸感激接过钥匙,又开口道:“好人帮到底,再借二十万给哥们应个急。”   江望景:“……”   就知道。   裴序双手合十,哭丧着脸央求道:“过段时间一定还你,再不着急找工作我就该卷铺盖睡大街了。”   江望景也没计较,干脆利索给他转了五十万,“我得早点回去了,不然纪宴卿又以为我被你勾去酒吧了。”   闻言裴序把他送到街边,给他打了车,“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   后续的好几天,温澄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安静。   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少了一个人分担,工作量突然剧增,江望景被压的喘不过气。   他打开手机,给温澄打电话。   号码显示空号。   已经打不通了。   打算发条微信过去,一看列表,号都注销停用了。   江望景登了公司系统,却看到早在一天前,温澄就已经提交了离职报告。   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江望景点了不通过申请,把审核驳回了。   他忙打裴序电话,同样也打不通。   下班去了医院找人。   好嘛,一次性人间蒸发两个。   江望景:“裴序前几天朝我借了钱,他俩该不会私奔了吧?”   纪宴卿笑了笑,“说不定。”   以裴序那种性格,也不是干不出来。说不定这下真就远走他乡了。   倒霉孩子真不靠谱。   他不在其实也有一定好处,至少纪宴卿松了口气,不用再担心他总拐江望景去酒吧了。   又过了几天,杳无音信的俩人依旧失联。   江望景实在被工作逼的没了办法,喊人事去招个临时助理来。   挂电话时,他提醒,“把内容简介补句话,非常忙,暂时需要加班。”   招聘信息刚刚发布,当天就有了下文。   江望景事先看了来面试者的简历,右上角的证件照不免眼熟。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哪见过。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等到面试,人来了他看到本人或许还能有点印象。   次日他来了个大早。   办公室门外坐着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穿了正装,双手攥着份资料有些拘谨。   江望景忽地就想起来了。   是几个月前他和宋为初打完高尔夫,在餐厅不小心弄脏他衣服的那个服务生。   奶油爆米花味的Omega。   居然又见面了。   真巧。   办公室,遮光帘拉了一半,光线明明暗暗。   江望景捏着份资料,眯着眼睛细看,“你叫夏星扬?”   少年轻轻应声:“嗯。”   “今年二十二岁?”   “是的江总。”少年薄薄的唇紧紧绷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能明显看出紧张。   “还认得我是谁吗?”江望景挑着眉。   夏星扬声音顿了顿,答道:“认识。当初真的很感谢您。”   他有好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若不是偶然间发现江望景是江氏集团的负责人,他也不会放弃高薪的技术岗位执意来江氏面试。   一道好听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江望景草率道。   “别的要求不高,只是这个岗位最近需要加班,能接受吗?”   “可以的,我能接受。”夏星扬促膝坐直,膝盖的位置已经被手心攥的发皱。   江望景把手中的资料拍在桌面,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试用期一个月,底薪一万加班费另算,外加餐补三千。表现好可以提前转正。”   夏星扬眸底黯光闪动,“谢谢江总。”   江望景心中暗喜,面上却忍着不把表情展露出来。   最近堆积的工作实在多到脑袋炸裂,没处理的文件更是压了不知道多少。   收益逐渐增长之后,工作量也随之大起来,至少比以前忙了一倍。   温澄不声不响离职,每天苦的都是江望景。   要是再找不到人分担工作量那么江望景打开电脑的下一瞬间,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像夏星扬这种初出社会的小新人江望景就非常喜欢,至少工作时是勤劳努力的。   等过几天合同一签,上了这条贼船再想跑就难了。   江望景脸上笑嘻嘻,“去人事部报到录入信息,下午就可以入职,培训三天上岗。”   “好的。”   ——   处理完公司的一切,江望景得了半天空闲。   他带Charlie去宠物店洗澡,还没进店,就看到橱窗里有只长毛三花在舔爪子梳毛。   蓝绿色的瞳宛如一汪清泉,映入眼帘。   Charlie爪子搭在玻璃,守在猫旁边兴奋的直叫。   江望景注意到了旁边挂的张牌子:免费领养。   店员注意到门外的一人一狗,推开门接应江望景。   带Charlie去洗澡之后,店员叹了口气,说:“这只猫之前生病了,被主人遗弃扔在门边,是我们店长救助的。”   说着他把小隔间打开,拿了罐头给它吃。   江望景摸它脑袋,猫咪就用鼻尖轻蹭他手背。   真可怜,明明这么乖了还是会被遗弃。   他给纪宴卿拍了张照发过去。   配文:宝宝你看,可爱吗?   纪宴卿:你是想领养?   江望景:有点想。   回想之前大半夜在家门口捡来的那只小猫,整整一晚上都在坏他好事。   纪宴卿有点头大。   而江望景的回复让他更头大。 第101章 脾气真大   纪宴卿给他打过电话,抿唇不语许久后,他开口道:“宝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养就不养,都是借口。”江望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哼了一声把电话挂掉。   他火速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口袋。   不多时口袋响起嗡嗡声,纪宴卿又回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问他,“你确定已经考虑好要养猫了吗?”   对方语气更像是在担忧他是三分钟热度。   江望景认真道:“如果我真想养的话,肯定会肩负责任的就像你对Charlie那样。”   给狗子足够的爱,让它不至于那么孤独。   “只要你想清楚,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纪宴卿把话说的很简单。   只要是江望景想,而且还愿意的。他都无条件支持。   包括给家里添一位新成员。   看他这么认真,关键时刻江望景退缩了。   想起曾经被江闻礼丢掉的仓鼠。   江望景心情霎时间失落,算了,他还是不要养宠物了。“纪宴卿我又仔细想了想,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话还没说完,又一通电话打进手机。   是江远顾。   江望景没当回事,手指把弹窗划走继续和纪宴卿说:“它那么小一只,我怕Charlie欺负它。”   搞得纪宴卿莫名其妙,刚才还气冲冲挂电话,好不容易心里建设一番,他居然改变主意了。   过了会儿,Charlie被牵出来。   差点忘记江远顾已经被晾了好一阵。   江望景翻了个白眼才慢悠悠回拨过去。   “爸,您有事吗?”很客套,很虚假。   男人语气有些冲,没给江望景好脾气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几个月没回家了,晚上滚回家吃饭。”   难搞。   江望景把手机拿远,“您再说一遍,我信号不好没听清。”   “少装。”   “晚上不回家,以后都别在江氏混了。”江远顾丢下一句话挂断电话。   江望景被吵得耳朵疼,收起手机他吐槽一句,“脾气真大。”   他不回家,江远顾难道心里没点数吗?到底什么原因,想必他再清楚不过。   明明就是合不来,每逢见面必吵架,还总愿意上演父慈子孝那套。   又没外人在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六点,江望景回了江家老宅。   江远顾坐在别墅一楼茶室等他,旁边站着的保姆静静给他续茶。   一股檀香混着茶香幽幽回荡在房间。   江望景把钥匙丢给保姆,先开口道:“我回来了。”   他声音很淡,也没称呼。   见到江远顾时,他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您坐这里不会是为了等我吧?”江望景问。   茶杯一声脆响砸在地板摔成粉末,“你小子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眼里是不是都没我这个当爹的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江远顾只有一个儿子!”   语气和先前如出一辙,话里话外满是讽刺和抱怨,分明对他从未上过心到底是恨透了他。   江望景眼眸微闪,挤出个假笑奉承道:“您是我父亲,我怎么敢忘了您。”   虽然他心里不这么想,但面子工程起码要做好,闹得太僵他心里也堵得慌。   说着江望景弯腰,重新拿了茶杯替他斟茶。   江远顾冷笑,“真想不到,小纪那孩子居然会看上你。”   空气突然安静。   男人身边的保姆也识趣退出茶室。   等房间只剩两人,江远顾又道:“放眼那么多条件好的他不挑,也不知道小纪到底喜欢你什么。”   气氛死一般寂静,宛如暴风雨前夕那般,只是望着天空就让人窒息。   江望景无话可说,强忍着想走的冲动站在那。   许久过后中年男人慢悠悠抿一口茶,“你俩趁早断了吧。”   江望景:“……”   江远顾似乎有意阻挠,一门心思贬低他,“你配不上纪宴卿,趁现在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轻描淡写说的简单,却没有一句是重点。   只是把话说狠,但又不提原因。自己亲生儿子,被贬到一文不值。   心比石头都冷漠。   江望景气不过顶撞道:“日子又不是你们过,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   凭什么他一句“断了吧”,江望景就要被牵着鼻子跟他走。   简直有大病。   不如现在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关半周。   江望景脸色刷的沉下来,“如果您今天叫我回家的目地单纯只是为了教训我,那这顿饭……”不吃也罢。   专程跑回老宅受气那太不值得。   有这时间还不如带Charlie去公园遛弯,玩飞盘。   总之陪狗都不陪他,浪费时间还不讨好。   江望景扭头就往外走。   江远顾瞬间也恼了,忽地拍桌,大声吼他名字:“江望景!”   “你今天敢走试试看!”   早知道不来了,免得出现这般僵硬的局面。   江望景回过头,双手插兜站定,不急不缓道:“行啊我不走也可以,只是梁秋情可不欢迎我在你家常住。”   说着,他摸摸下巴不要脸地笑了,“万一她要是不知情,一会就来撵我走,你岂不是很尴尬?”   江远顾:“……”   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江远顾气够呛。   室内温度瞬间跌到冰点。   鲜少说脏话的江远顾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眉头更是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江望景硬是憋着没再说些什么过激的话。   茶桌的线香升腾着淡淡白烟,他盯着看了许久。   老爷子年纪大了,再说几句只怕是要气出心脏病。   他得想办法回了。   不然现在是一对一,待会儿那对母子回家就该一对三吵了。   到时候这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都能把江望景淹死,想开溜就更难了。   江望景心里有气。   他深呼吸一下,把话挑明了说:“从小到大您都对没怎么对我上过心,现在我长大了,谈恋爱了,也轮不到您说教。”   “你简直反了天!”江远顾站起来猛地甩他一记耳光。   “别让我再听到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省得到最后两家人撕破脸皮,我们几十年的交情都毁在你手里。” 第102章 只喜欢你,认准了你   “该说的我都说尽了,好自为之吧。如果你再这么任性,你妈那病秧子迟早被你害死。”   这居然是一位父亲对待孩子的态度。   江望景无话可说。   “如果你不信,那就走着瞧。看看纪隋亦还能容你们多久。”江远顾气得摔门离开。   整间茶室剩了江望景一人。   他身形僵了一瞬,顿在原地。江望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但他却是个很能忍的人。   从以前到现在,桩桩件件都是如此。   脸颊火辣辣的刺痛传入神经,他下意识捂住脸。   门外的保姆偷偷给他手里塞了冰袋。“哎,快敷一下吧,江先生年纪大了您别和他置气。”   江望景闭了闭眼,轻笑,“习惯了,我没事。”   再痛也不及一片心寒。   从小到大没有例外,在江望景成长的环境中,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自己。   学生时代的家长会,他的座位永远缺席。   而轮到江闻礼时,又是另一番态度,所有的关心全聚集在江闻礼一人身上。   他夺走了这个家全部的爱。   仿佛江望景和捡来的孩子也没多大区别。离异家庭的受害者,是曾经年少的自己。   江远顾见不得他过得好,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在江远顾所规划的未来里。   如同被遗弃的物件,永远留在了垃圾桶。   ——   台灯的微光照得房间一片橙色,江望景靠在沙发,两只修长的腿随意搭着。   昏昏欲睡的Charlie充当脚垫,静静趴在地毯。   深夜纪宴卿回家。   江望景脸上盖了本书,瘫在松软的沙发已经睡熟。   Charlie听到动静,先醒了。轻吠一声晃着尾巴把爪子往纪宴卿腿上搭。   男人拿起书,合住。   然后转眼注意到了他身边还未息屏的手机。   手机定格在搜索栏。   下面还留有几个搜索过的词条。   【如何快速分手显得自己不渣】   【分手复合率为0的十种表现】   【分手后如何快速走出来】   纪宴卿大致扫过一眼,却没把搜索词条划到最底层。   他按灭手机,江望景被提示音吵醒,揉着眼睛看他,“你回来了?”   下一秒,江望景彻底醒了。   他看到自己的手机此时此刻正被纪宴卿拿在手里。   完蛋了,睡前搜过的那几个问题要是被纪宴卿看到了肯定会生气的。   “别动我手机!”江望景扑过来伸手去抢,“还给我。”   纪宴卿把手抬高,另一只手顺势将他搂住,压低声音质问:“为什么想分手?”   “我没有!”江望景嘴硬不肯承认。   刹那间,一股属于Enigma的信息素把他团团围住。   三秒不到,他败下阵来。   红着眼眶说:“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江望景心中的烦躁再次袭来,他索性坦诚。   “我一点都不好,脾气大性格也差。你不应该在我身上耗费时间……”   “我是Alpha,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如果彻底公开了对你不太好。”   纪宴卿静静凝视江望景,表情看不出所以然。   那一瞬间,江望景喉结微动,似乎有无数话语全部湮灭。   片刻安静,纪宴卿掌心下移抚摸到他的腰间。   男人收紧臂弯将距离拉近,两人面对面鼻尖贴着鼻尖。   纪宴卿挑眉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分手?”   江望景浑身僵硬,愣愣“嗯”了一声。   应了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抬头。   一字一句钻进纪宴卿耳朵,听得男人眉头直皱。   “胡说。”   纪宴卿堵住他的唇,轻而易举探入其中。   男人语气温柔的过分,“是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你,我会把所有问题都处理好,在我这里你只需要做自己就行。”   或许除了分手,还有一种选择叫做结婚。   但江望景已经没了勇气。   现实好似就是如此残酷,从未善待过他。   现在连同江望景自己也认同了那些话把他贬到尘埃里的言语。   他可能真的是很差劲的人。   谈个恋爱而且,处处都在给他添堵。   江家不同意,纪家也不满意。   迟早有一天,江望景所坚定不移的爱,会被摧毁的连渣都不剩。   纵使他和纪宴卿多么相爱。   复杂的情感给他套了枷锁,时间越长越难挣脱。   江望景不敢细想,也不敢深究。他有种预感,在柳城绑架母亲的幕后主使,就是纪隋亦。   不为别的,只为了提醒江望景。   他还有软肋,还有牵挂。   纪家若是存心和他对着干,他和纪宴卿不会有半点可能。   纪宴卿会结婚生子,但绝对不会是和他在一起。   江望景脑袋里所有思绪都被搅成了一锅粥。   他满脸无措,生理性的泪很快溢了出来,“纪宴卿我真的快要走不下去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说着,啜泣越发大声。   纪宴卿为他擦去眼泪,偏过头抱住江望景。“我爱你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其他人怎么想我一点都不在乎。”   “江望景,我会解决所有障碍,不要离开我。”   剧烈跳动的心,混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江望景咬紧嘴唇,默不作声。   无论答应与否,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无力。   见他一哭纪宴卿什么原则都没了,恨不得马上把心刨出来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   纪宴卿慢慢将人嵌入怀中,江望景缩在他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迟到的爱错过了那么久,心好痛,好难受。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许是纪宴卿也哭了。   江望景伸手抚摸男人脸颊,喉咙哽咽,“我只是喜欢你,认准了你,为什么就那么难?”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我们不合适,到底为什么?”   简短的两句话,沁透了哭腔。   听上去委屈到了极点。   男人眼眶微红,“我带你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白手起家从头开始,但我没法跟你分开。”   那夜,荒唐的像一场梦。   房间是暗的,衣物随意散落在地毯。   天亮之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窗外蒙蒙亮时,纪宴卿抽了支烟,开始收拾残局。   他换了床单,抱着瘫软昏睡的人去浴室清理。   浴室雾气朦胧,洗漱池的镜中映出男人小半个背影。   宽阔厚实的脊背,一道道抓痕十分惹眼。   江望景半阖着眸,水珠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流下。   “亲我……”他环腰抱紧纪宴卿,含糊地吻在男人脖颈。 第103章 你对我的要求可以高一点   两人相拥而眠,再次睁眼已经睡到了晌午。   昨晚过于放纵。   江望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稍动一下,骨头缝都有种要裂开的错觉。   他揉着太阳穴,脑子像灌了铅似的麻木。   缓了半晌,江望景撑着身子龇牙咧嘴从床坐起。   他伸手打开床头柜放安全用品的小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莫非昨天一夜全都用光了???   先前记得还放了好多。现在抽屉格子都空了。   按照纪宴卿那狗德行,完全可以做得出来。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江望景脸瞬间就红了。   他抱头躲回被窝,往里一看。靠,全身连件衣服都没穿。   吻痕更是多到数不清。   偏偏纪宴卿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宝贝睡醒了?”   江望景快速把头蒙进被子,“没有。”   高大的身影近了几步,他倚靠在墙边,些许阳光照射在身上,勾勒出Enigma侧脸的轮廓。   纪宴卿:“还想分手吗?”   不等他回答,纪宴卿偏头望向他,声音含着笑意:“以后提一次分手,我弄你一次。”   江望景把脏话咽下去:“……滚蛋。”   “算了不逗你了,累了一夜再休息会吧。”   江望景涨红了脸,喊的声音更大了,“滚啊!!”   男人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摩挲他脸颊,“宝贝别叫这么凶啊,今天我休假可以陪你很久的。”   有些烟味从男人衬衫缓缓飘散开来。   江望景懒懒睁开眼,“你又抽烟了?”   “你不喜欢,我可以戒掉。”   Enigma抱住他,鼻尖蹭在他颈侧,低声道:“以后你对我的要求可以高一点。”   他想了想,又说:“或者说,你可以不用迁就我的感受。”   江望景听的很上心,笑嘻嘻的:“只要我想就可以吗?”   “可以。”   见状江望景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我想抽烟。”   纪宴卿被噎了一下,“不行。”   江望景挑了挑眉,表情瞬间垮下来。   心头暗戳戳说了句。   双标!   江望景在床上躺了很久,就连午餐也是纪宴卿端在床前的。   吃过饭,他两眼空空望着天花板。   “你所有证件都在自己手里吗?”纪宴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打断他的思绪。   江望景随口答道:“在啊。你要干嘛?”   想当初,江远顾那两口子做的决绝,他刚成年江远顾就把名下房产过户了套给他。   早把江望景从户口本剃了出来,单拎一页自立门户了。   纪宴卿突然闯进卧室,给他从衣柜翻出一套衣服,“能走路吗?”   江望景有点懵,沉默了一会,“也许…能……吧?”   “你要干嘛?”   “把那家公司过户,法人变更给你。”   纪宴卿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前些天手续全办完了,之前答应你的早该兑现承诺了。”   纪宴卿要是不提,江望景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缄默着没有作答,只是掀开被子下床时假装崴了脚,暂时把这件事耽搁下来。   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像是场漫长且浪漫的梦,醒来时终究会消失去踪影。   欠纪宴卿的实在太多,已经还不起了。   得到的越多,失去时就越痛苦。   他无法再承受如此打击。   ——   月末的某天,江望景单独见了纪隋亦。   江望景开门见山道:“纪叔叔,我已经想通了,我会离开他。”   纪隋亦表情出现一丝异动,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没直接点破,而是换了话题,“纪宴卿从小到大都是很固执的性格……”   言外之意有多明显不必多说。   江望景不顾礼节的打断,“纪叔叔您大可放心,A市我不会继续待了。”   “我母亲在柳城,过段时间我会回那边去,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小景啊,叔叔理解你的意思,你先别着急。”纪隋亦表情依旧和善。   “依照现在的医疗水平,你母亲的病似乎更适合在国外治疗。”   江望景:“……”   想让他出国就直说,拐弯抹角半天,听着别扭。   “如果经济困难的话叔叔可以承担你母亲未来的所有医疗费。”   这和交易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没有自尊心吗?   江望景扯了下嘴角,“他如果执意找我,即使飞去国外,难道就找不到了吗?”   纪隋亦:“不会,只要你离开他,我有办法让他死心。”   江望景气恼的磨了磨牙,把想怼人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   不能撕破脸皮,不能破口大骂。   两家生意还有牵扯,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他得给双方留台阶。   即便他以后再也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但考虑在不让纪宴卿为难,还是选择了少说几句。   灯光明亮,纪隋亦忽然拿出一张境外银行卡,按在桌面推给江望景。   “叔叔知道你现在缺钱,按照汇率算下来,里面至少有五千万。”   语气好像打发街边要饭的叫花子似的。   他们两个只是不合适了,并不代表纪隋亦拿钱就可以买断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望景闭了下干涩的眼睛,摆手拒绝。“您的钱我不会收,过几天交接好公司内务,我立马就会走人。”   纪隋亦略微诧异他的举动,然后笑了。   “有难处和叔叔说,我会帮你。”   “不必,我不是喜欢藕断丝连的人。”江望景继续冷淡道:“正常人都要计划未来,我的未来里已经没他了自然也不会有您。”   刚说完,气氛瞬间凝固。   纪隋亦笑容明显顿了一下,没接话。   江望景受不了他这副惺惺作态的面孔,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走了。   从纪家离开时,江望景没再用敬语称呼。   反正这次离开后,就再也不会产生交集。   说再多的话,都显得没必要了。   纪隋亦和纪宴卿不一样,老狐狸更精于算计,更为奸诈狡猾。   分明心里和明镜似的,嘴上却说的冠冕堂皇。   逼着江望景远走他乡,到头又装伪善,假惺惺演一出老好人戏码。   他洗白了,恶人权由江望景来充当。 第104章 你别哭,别哭   走出室外,明媚的阳光晃得江望景睁不开眼。   他伸手挡了下太阳,快速打开车门逃避般钻了进去。   江望景握着方向盘,心脏狂跳不停。   等到思绪微微收拢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到底和纪隋亦都说了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回家的路不算遥远,却觉得过了半个世纪。   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艳阳天,江望景在这段坚定不移的感情中当了逃兵。   他的爱人呐,宛如阳光一样遥不可及。   连同余生都注定不能同路。   回到家,江望景推开门。   即使玄关的灯带亮起,光线也依旧昏暗。   纪宴卿不在家,心总觉得空落落。   落日昏黄中,江望景打开灯,趴在沙发阖着眸闭眼缓息。   脑袋乱得像一团浆糊,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时,这些念头宛如有了生命力般的藤蔓,刺破血肉紧紧缠绕在他心尖。   心疼得厉害。   手机提示音响了,江望景皱眉,摸起手机缓缓解锁。   是纪宴卿发来的消息:宝贝,今晚有应酬会回家很晚,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吧。   江望景凝视着消息,不知该怎么回。   隔了许久,才回复了他的信息。   ——知道了,注意安全。   凌晨十二点,纪宴卿未归。   江望景煮了醒酒汤,坐在客厅一直等到天亮。   夜太静了,静到江望景都能听到自己那压抑到极点的心跳声。   他忍不住打电话,回应的只有机械式的提示音。   从凌晨到天明,莫名的不安延续到了次日。   直到季榆的一通电话打破寂静。   电话那头的少年声音哽咽,隐隐能听出哭腔。   “嫂子不好了,我哥出车祸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   “医生说……”   “医生说我哥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耳畔炸开。当头一棒砸得江望景差点没喘过气来。   无边的恐惧瞬袭开来,江望景一下就慌了,“出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手抖的很厉害,发颤着抓了件衣服,推开门就往楼下跑。“赶快把发位置给我,我马上开车过去。”   “纪叔叔怕旭霖内部因为我哥出事有动荡。封锁了消息。”   纪隋亦,又是纪隋亦!   江望景心都提到嗓子眼,他来不及抱怨,急切地追问道。   纪宴卿现在到底躺在哪家医院?   季榆嗫嚅半天,迟迟没有答出来。   “纪宴卿在哪?他到底在哪?”他语气有些重,许是季榆被他凶怕了,半晌都没有回音。   闻言,江望景强行镇定下来,“对不起小榆,我不是怪你,只是我太心急了。”   结果说完之后,季榆更不吭声了。   过了不到两分钟,一阵小声的啜泣从听筒蔓延出来。   江望景瞬间有种当了罪人的感觉,“你别哭,别哭。”   “慢慢说,我听着呢。”   又不知等了多久,季榆的声音再次传来,“嫂子你还是别来了……”   “要是我哥有好转的迹象,我立刻通知你。”   江望景不解:“为什么?”   “叔叔他不让任何人来的。”   季榆宛若蚊吟般支吾着,“包括你也不行……”   电话对面的季榆,仅凭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现在的状况。   从纪宴卿出车祸送进医院开始。纪家就把那家私立医院的整栋楼都包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除了本家人之外,压根没人知道消息。   是季榆嘴快,把一切告诉了江望景。   但他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他不该把纪宴卿出车祸的事情告诉江望景。   更不该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也告诉他。   江望景现在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徒增多了份担忧。   想来见纪宴卿,根本就是不可能。   医院走廊上下全站满了保镖,守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纪宴卿即使只有40%的概率能清醒过来,终归也是有希望的。   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他哥那么牛掰,怎么可能变成植物人。   绝对不会有事!   季榆使劲摇了摇头,把所有不安的想法全部甩出去。   他立马改口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说不定是医生故意把伤情说的很严重,我哥福大命大,他肯定会没事的。”   撞坏了脑袋,不严重才是假。   “……”江望景没再不依不饶,沉默了不多久就主动挂断电话。   医院的楼梯间安静到出奇。   季榆低头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缓缓呼出一口气。   窗外的云阴沉沉遮住阳光,不多时便飘起了雨丝。   雨势来的突然。   江望景冒着雨刚坐进车里,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暴雨纷纷而至,大颗大颗的雨珠子落在车窗,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天气异常糟糕,好似一切都在阻挠江望景的步伐。   在雷声不断轰鸣中,他握紧方向盘,不知所措。   望着倾泻而下的雨滴,江望景一时间没了目地。   手机却在这时来了电话。   来电人:纪隋亦。   “xx私立医院,半小时之内过来。”   江望景抓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   雨幕里的高架桥,有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过。   汽车引擎的呼啸声盖在悲凉的雨里,潮湿的路面激起水雾,江望景把油门踩到了底。   这种事情无论压到谁头上,都难免急躁,江望景已经顾不得去想任何。   他只想再见一次纪宴卿,哪怕是最后一面都可以。   他把车停稳,车窗外已经站了两排打着黑伞的保镖。   为首的男人恭敬打开车门,替他撑伞,“请您随我来,纪先生已经等您多时了。”   江望景拍开他的手,猛地甩住车门,“纪宴卿呢,我要见纪宴卿。”   伞落在地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蒙了一层灰色,江望景好似错觉般看到了江远顾。   他抬起脸来,倏地眯起眼睛。   下一秒,不远处的车门也被打开。江远顾真就从车里走了出来。   男人嘴唇动了动,不知跟他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雷在江望景耳边炸响。   他瞳孔缩紧愣在原地,任由豆大的雨往他身上淋。 第105章 只是渴望拥有一个家   江望景一身衣裳被雨浸透,冰凉包裹着他的每寸皮肤。   冷,浑身都是冷的。   江远顾撑伞站在那,眼里满是戏谑,好似他正在面对的并不是自己孩子。   而是一只没有家的流浪狗。   此刻的江望景和被丢弃的丧家犬又有什么区别?   江家有江闻礼一个继承人就够了,至于他,死活自便。   江远顾丢给他一张卡。“在江家这么多年了,临走前总不能亏待了你。”   薄薄的卡片躺在地上,溅起的泥水覆在表面。   江望景没捡。   却像发了疯一般破口大骂,“我他妈不稀罕你施舍的破钱,从小到大你亏欠我的也不止这些。”   “如果觉得心中有愧,你当年也不会出轨把小三娶进门。”   江远顾吼他:“闭嘴!!”   江望景偏不,继续不依不饶:“现在嫌我丢人了?难道当初你就觉得光彩吗?”   一道闪电将天空劈成两半,江望景咬着发白的唇,握紧拳头往后退。   “没教养的东西,没人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江远顾怒到了极致,狠狠指着江望景,大声骂道:“拿了钱赶紧滚,从今往后就当从来没有养过你这个白眼狼。”   江望景始终不语,心却像被钝刀剜了一道口子。   难道上辈子他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为什么今生的苦难桩桩件件,全部找他上门。   难道是要他赎罪?   江望景不懂,他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值得所有人看他时眼底都止不住的流露出恶嫌。   除了纪宴卿,这个世界的温柔似乎已经抛弃了他。   忽的他自嘲一笑,弯腰捡起了那张卡。   尊严、面子,不重要了。   既然江远顾都把话说成这样。闹的已经收不了场,那钱他不要白不要。   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意思。江望景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缓声道:“你们让我滚可以,但是出国之前我要见纪宴卿最后一面。”   江远顾突然就笑了,“你对纪宴卿真是一往情深,都这样了心里还惦记他。”   纪宴卿还昏迷着,见或不见,江望景都无法再掀起任何波澜。   反正,他迟早会忘记江望景这个人。   无碍。   ……   病房里各种仪器的“嘀嘀”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纪宴卿静静躺在那,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江望景看了眼纪宴卿,心疼的用掌心包裹住他手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太自私连累了你。”   他喋喋不休半晌,突然反应过来纪宴卿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江望景沉默了,刚才淋了雨,潮湿的头发里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下意识后退,用袖子抹了把脸。   “我要走了。”江望景沙哑的音色像是生了锈的刀,“忘记我吧,然后重新开始。”   他真的要走了。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   监护仪开始发出心率异常的警报声。   乌云绵延不断,大风刮得窗外昏天黑地,刺破耳膜般尖利的警报声环绕在耳边。   江望景站在病床前发呆。   愣了半秒,他手忙脚乱按了呼叫铃。   门突然打开,他条件反射的警惕。只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涌进病房。   拥挤中有人伸手把他推了出去,病房门“砰”的合住。   江望景眼中错愕,茫然无措的靠在走廊墙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脚步声由远到近,他恍然抬头,纪隋亦站在了他面前。   “还有执念吗?”纪隋亦问他。   江望景:“没有。”   纪隋亦:“纪家没办法接受一个Alpha,况且你的病也没办法传宗接代,离开他,对你对他都好。”   江望景:“……好。”   一道闪电劈下,余光照得走廊大亮。   纪隋亦的影子映射在纯白的墙面,好似一只目空一切的猛兽,孤身便可掌控整个族群。   傲慢且无礼。   江望景最后看了眼病房,彻底下定了某种决心。   毫无留恋转身离开了。   这个男人懂得江望景的脆弱,也给了江望景全部的温柔。   是他,一点一点把江望景破碎的心拼凑完整。   到头来,落得如此境地。   他只是渴望拥有一个家,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过往所有的幸福如同一面镜子,在纪宴卿昏迷的那刻开始,摔得支离破碎。   回到公司。   他召集下属简单开了会。   等到一切交接流程结束,他立刻走的不留痕迹。   八点,雨渐渐停了。   整栋办公楼走空了,漆黑一片。唯独江望景办公室亮着盏灯。   如同暗夜里的一颗孤星,在阳光到来之前,独自承受寂寞。   门外响起一串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紧接着把手动了一下。   夏星扬推开一条狭小的门缝,从外探出半个脑袋。   江望景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小夏?”   “现在已经下班了你怎么还没走。”   夏星扬手中提着的饭盒,见状他愣了下,急忙说:“哦对,江总,我给您打包了晚餐。”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您忙了一天都没吃饭,这是我自己做的,您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   江望景干巴巴说了句谢谢。   办公室再次变得寂静。   夏星扬放下饭盒,没走。   江望景打开饭盒,随口给了他句叮嘱,“以后我不在,多听新领导的话。”   毕竟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这边的事再也不会接手。   临走前,他把公司所有员工该涨工资的涨了个遍。   反正以后开工资的也不是他了,就当是最后一次给员工谋福利。   夏星扬吞咽了一下喉结,灰黑的眸紧紧盯着他,“江总,您真的打算走吗?”   江望景鼻息应了声,埋头用勺子把饭和菜拌起来。   这个少年当初来江氏是因为他,任劳任怨当跑腿也是因为他。   江望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有些不敢直面疑问。   “小夏。”   夏星扬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一分一秒的等待里,他脑袋里甚至快速划过一个念头。   如果江望景挖墙脚带他走,即便工资再少他也愿意跟去。   可惜江望景没有。   江望景抿了抿唇,声音淡道:“你的转正审批我通过了,明天早晨记得去人事签合同。”   夏星扬小心翼翼:“江总,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走。” 第106章 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江望景笑了一下,目光与夏星扬对视,“这么想不开?”   夏星扬被他看的心生怯意,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您是个很好的人。”   赞美来的猝不及防。   但依照现在处境看来,他要是跟了江望景,那必然是三天饿九顿的结局。   未来苦日子多着呢,江望景连自己都顾不得了,哪还有闲情雅致管夏星扬。   他有点发愁该如何劝退小夏了。   半晌,江望景托着下巴,“现在骗子那么多,你就不怕我把你坑的家当都不剩?”   “……我不怕。”夏星扬又说:“我愿意。”   年纪小就是好。   只需要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死心塌地追随你。   比玩养成游戏都简单。   这种感觉真糟糕,被赋予期待你江望景却做不到任何承诺。   总觉得辜负了什么。   江望景低下头自顾自戳了几下饭盒,“你老板没本事,被人家踢出局收拾东西滚蛋了,要是你跳槽跟了我,工资都给你发不起。”   “……”   一大段话说完,夏星扬也低下了头。   江望景扫了眼地板,温声道:“小夏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要一时冲动误了前途,留下来反而更好。”   夏星扬嘴唇动了动,有话却没说出口。   气氛诡异到极点,夏星扬脆生生蹦出一句,“江总,我仰慕您。”   “大家都说我性子慢,但只有您不嫌我。”   “江总,我……”   夏星扬没把那句喜欢说出口。   并非扭捏,而是太越界了。   江望景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尴尬让他浑身发麻,夏星扬快要待不下去了。   他像螃蟹似的快速移到门边,“……江总,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肢体僵硬的动作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莫名其妙。   出了办公室,关好门,夏星扬靠在墙边长吁一口气。   差点就把心里想的说出口。   那多冒昧啊。   ——   离开的那天风和日丽,并非狗血电视剧般倾盆大雨。   江望景抹去了他留下的一切痕迹。   电话卡直接被他掰了扔进垃圾桶。   关门的那刻,江望景心空了一瞬。   物品都可以丢掉,但记忆不能。   点点滴滴太多,忘不掉的。   芸芸众生江望景并非主角,这个世界缺了谁都能照样过。   他就这样离开,不会留下一丝牵挂。   C国。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   以及,空荡的房子。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起点,在没有遇到纪宴卿之前的时间线。   生活平静到掀不起一点波澜。   来到C国的第二周,江望景安顿好了母亲。   他找了份工作,是外贸公司的海外对接负责人。   收入待遇勉强不错。   入秋,天气微凉。   徐静的病更重了。   国外私立医院的花销不比国内,花销比以前更大了。   江望景的存款很快就见了底,迫不得已他用了当初江远顾丢给他的那张卡。   自助取款机的显示屏缓缓浮现出一串数字。   五十万。   单位还是RMB。   买断父子情分的价值居然只值五十万。   按照汇率算下来,江望景到手才不过十万出头。   几个月工资都不止这点钱。   简直抠门抠到家了。   这到底算不算是抛妻弃子?   想到这,江望景不由得冷笑一声,真他妈的可笑。   早知道里面没多少钱,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卡捡起来掰成两半扔回去了。   以前江闻礼过生日,一件礼物都要比这价贵上好几倍。   拿这点钱逼他走,到底是没什么感情。   从银行出来,雨后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   起初江望景有些不适应雨季来临时的湿潮,时间久了也慢慢习惯。   他去超市买了水果,到医院看望母亲。   徐静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整个人瘦到脱相,头发也早因化疗掉光了。   江望景有点想哭,鼻子很酸但又不能当着徐静的面掉眼泪。   窗外的天,乌云压的一片灰。   他吸吸鼻子憋着泪给徐静削了个苹果。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冬季似乎要来了。   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老板养了只边牧,名字也叫Charlie。   它经常会懒洋洋赖在楼下等着前台小姑娘下班。   那个小姑娘很喜欢宠物,每次都会给它喂零食。   看着这只叫Charlie的黑白边牧。   江望景也有点想自家Charlie了。   可是转念一想,狗是纪宴卿的,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连想念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江望景心里更难受了。   一旁的边牧偷偷瞄了他几眼,主动凑近把叼在嘴里的玩具放在他脚边。   “汪!”   边牧乖巧坐直,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望景。   江望景弯腰,伸手想要抚摸边牧脑袋,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停顿了。   然后犹豫着把手缩了回来。   算了,他不该抱有念想去怀念不该记起的曾经。   须臾,江望景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了。   他慌得逃离,生怕自己会因此失态。   下班回到家,蜷缩在狭小的公寓。   暂时逃避起属于他的责任。   暮色苍茫,没开灯的房间昏暗一片,电视剧隐隐亮着刺眼的光。   在C国的每一天都很孤独,江望景没有朋友。   或者说,是他不愿社交。封闭起真实的自己,从此画地为牢心甘情愿待在囚笼。   是夜,江望景睡不着。   他穿好拖鞋,摸黑下床接了杯水兑着安眠药喝下去。   躺平闭眼,等到闹钟把他吵醒,又是新的一天。   几个月来江望景一直都依靠药物入睡,可能是抑郁也可能是神经衰弱。   总之他没敢去医院做过检查。   怕万一真查出些什么精神类疾病,后续的治疗他可负担不起。   毕竟徐静的性命比他重要。   等到彻底入了冬,徐静的状态每况愈下。   医生甚至建议他把母亲接回家,安度最后的时光。   江望景请了一周假,专心在家照顾母亲。   C国的冬天过于寒凉。   圣诞节前夜,徐静离世。   她终究没有撑过第二年来临。   站在墓前,江望景手脚冰凉。   以前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挥霍,当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真正来临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无法面对的。   次年的初雪把墓园填了一抹银白。   至此,江望景了无牵挂。 第107章 纪总的初恋白月光   与纪宴卿分开的,一年整。   江望景彻底失了全部。   他改了名字,搬了家。   从前纪宴卿留下的标记也洗掉了。   没打麻药,过程很痛苦,他自己提的要求。   诊所处理不到位,术后留了后遗症。   他没了信息素。   像Beta,却是异类一般的存在。   作为Alpha,他会有易感期,会被其他人的信息素干扰。   却无法释放任何信息素。   那段时间有些痛苦,但熬过了就不觉得痛。   不过再好从今往后的易感期,他可以不用再依附于Enigma信息素抑制剂。   他只是自己,一个Alpha。   一个名叫徐寂的普通人。   徐随了母姓,单字一个寂。   寂静的寂。   孤寂的寂。   ……   平平无奇的某天,徐寂照常上班。   主管外贸的部门,大部分员工都不是本国人。   像徐寂这样从H国来的也有不少,大家就像抱团取暖似的,聚集在一起。   吃饭也有个搭伙的。   午餐时,徐寂无意听到同事间的一条八卦。   一个翻着手机漫不经心道:“听说了吗?先前和咱合作过的那家公司董事要订婚了。”   另一个则来了兴趣,八卦的问:“谁啊?谁啊?”   “你没参与过旭霖的项目吗?就是那个长又高又帅纪总。”   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旭霖是纪宴卿的那个旭霖集团吗?   徐寂默默凑近八卦的中心,竖起耳朵仔细听。   “哦,你说的是纪总啊。他不是才被爆恋情了吗,怎么就要结婚?”   “可不嘛,初恋白月光呐。”   初恋?   白月光?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放在以前,徐寂会觉得荒谬。   可现在他已经没资格过问。   只想老老实实当个看客,顺便吃一嘴瓜。   徐寂也加入进来,“所以说纪宴卿有初恋?”   “据说是从校服一路走来的,这不都上H国那边的热搜了嘛,你自己看。”   热搜排第一的标题。   #旭霖集团继承人x当红明星疑似恋情曝光#   紧随的是第二条。   #纪宴卿祁溪羽#   纪宴卿和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同占词条。   徐寂手指翻了下热搜页面继续往下看。   #实锤!旭霖集团公子与遂宁娱乐小少爷光速订婚#   他不禁吐槽,到底是哪个缺心眼想出来的标题。   标题党,好土,好沙雕。   看的徐寂都懒得点开看文案。   回到家,徐寂窝在沙发再次搜了关于两人的话题。   热搜虽然已经被撤下来,但他仍然找到大篇幅关于祁溪羽的资料。   有照片有采访,还有各种粉丝制作的视频剪辑。   很耀眼的Omega。   徐寂不禁感叹,原来人还可以长成这样子。   他开始理解字典里的那些形容词,什么叫做漂亮的惨绝人寰。   祁溪羽就是。   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和纪宴卿确实很般配。   这大概就是完全符合纪隋亦标准的Omega。   徐寂搜到了他的个人账号,啃着指甲不停翻阅着有关祁溪羽的动态。   起初徐寂还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内疚感。   直到他看到张照片。   一张穿着校服的背影照。   那条动态上过热门,还是最近几天内发布的。   点赞量有足足百万。   徐寂仅是看一眼就知道,那绝不是祁溪羽。   育成高中的旧款校服,黑白相间的条纹,学校名称的缩写。   每处细节都异常显眼。   祁溪羽在搜索引擎里的简介有年龄。   比徐寂还要小两岁。   自从徐寂那届毕业之后,校服就换了款式。   改成了西式那样要系领带的礼服款。   新生入学领到的校服只能是新版。   祁溪羽如果真是育成高中的学生,那他也根本不可能会有老版校服。   虽然祁溪羽后来的发型以及打扮也确实与照片有九分相似,但徐寂敢肯定,照片里的人绝对不是他。   因为这他丫的是徐寂本人!   货真价实的徐寂。   高一时裴序买了新相机,和他显摆时给他拍的,再后不知怎么,照片阴差阳错落在了纪宴卿手里。   纪宴卿钱包夹的就是这张,两人在一起时他还见过。   不露脸就可以这样坑蒙拐骗吗?   把粉丝都忽悠瘸了。   照这趋势,那他自己开设个账号随便发两张自拍是不是也能当网红当明星。   徐寂有点无语,在视频下方随手写了条评论:14级之后育成校服就换款了,照片这是你本人吗?   评论完不过三秒,徐寂恢复理智。   管他阿猫阿狗,冒充就冒充。   这世界乱套了,就毁灭吧。   反正他也没想着再和纪宴卿续那前缘。   徐寂刚想删评,门铃响了。   他去给快递员签字,然后忘了评论这件事,丢下手机去给自己做晚饭了。   晚饭后半小时,他又登录账号。   被网友骂成狗了。   靠,怨气这么大的吗?什么都没说就开喷。   世界第一可爱小羽毛:你家住大海边吗,管那么宽?   羽是爱上你:肯定是生活不幸见不得别人幸福,我们家小羽穿同学外套还不行吗?   溪宝发大财:红眼病真可怕。   徐寂手指滑动着手机里铺天盖地的评论,沉默了。   持续增加的评论,没一条是好话。   更有甚者直接追到了私信,连徐寂都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个遍。   这种感觉比吃了苍蝇都恶心。   他删了评不再理会。   按下删除键的一瞬间,耳清目明明,世界都清净了几分。   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寂又收到一条私信。   您好,请问您认识照片中的人吗?看到的话麻烦回下消息,我可以付报酬。   头像是系统随机,ID是一串乱码。   看样子账号还是刚注册的。   徐寂已读不回,烦得索性连账号都注销了。   夜里又失眠。   好不容易睡着,他又做了关于祁溪羽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放下的就该忘记。   不然就会像下雨天踩进泥洼一样,溅一身脏水。   早晨起床,黑眼圈好重。   徐寂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点了杯冰美式,边喝边上楼。   还没走到工位,他又听到同事们在谈论那两个人的八卦。   祁溪羽在社交平台晒了一枚方糖大小的钻戒。   徐寂手滑,咖啡洒了一地。 第108章 谢谢亲爱的   只是随便吃了一嘴瓜,这瓜里的主角就像鬼一样缠上他,阴魂不散了。   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他们的近况。   越是装作不在意,越能想起那天他去医院时雨下的有多大。   纪宴卿最无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知道就被抛弃。   徐寂心口堵得慌。   最近一周,只要闭眼总能梦到祁溪羽。   有时候大白天就都觉得祁溪羽就在附近。   背后阴森森的。   仿佛出了幻觉似的,恐怖至极。   而大数据偏偏捉弄人,看的次数多了,徐寂一打开手机连刷几条都有关于祁溪羽的视频出现。   徐寂火速屏蔽了关于祁溪羽的一切话题。   拉黑!   全部拉黑!!!   直到两周后休息日,徐寂照例去超市采购。   路过一家甜品店。   隔着玻璃,他好像真的看到祁溪羽了。   徐寂揉揉眼睛,再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了。   疯了,疯了。   徐寂下意识认为自己积劳成疾出了幻觉,是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了。   有病得早治,不然迟早神经。   一路上,徐寂想过很多种可能。   到底是压力过大还是神经病初期?   躺在心理咨询室,徐寂把刚才的经过同医生说了一遍。   自己总幻想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睡眠。   最终他得到了答案。   是精神分裂症跑不了。   趁现在还是初期,要尽快用药干预。   从医院拿药回来,徐寂手机收到二条推送内容。   #祁溪羽抵达C国机场#   #祁溪羽xxx品牌形象大使#   徐寂愣住了,双眼凝视着手机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卧槽,这么说来的话徐寂确实有可能看到了真的祁溪羽。   不是幻觉也不是精神分裂。   真是祁溪羽来了!!   草,好离谱一个大瓜。   药还挺贵的,买了就不能退了。   早知道就不拉黑祁溪羽了,最起码每天看一看还能知道他行程。   许久之后,徐寂跺着地板骂了句脏话。   回到家徐寂把药往茶几一扔,一头栽倒在沙发。   ——   另一边,纪宴卿买了芒果蛋糕准时来接祁溪羽下班。   祁溪羽乖顺挽着男人胳膊笑嘻嘻让助理接下蛋糕。   上车前,祁溪羽讨好似的用脸颊蹭了下男人手臂,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纪宴卿不冷不热应了一声,“嗯。”   祁溪羽觉出不对味,立马甜腻腻撒娇,“谢谢亲爱的,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纪宴卿依旧“嗯”了一声,然后嘴角才僵硬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等到两人吃完饭,回到酒店,祁溪羽切开蛋糕精心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纪宴卿。   然后扔掉了蛋糕。   他对芒果过敏,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奈何为了扮演纪宴卿的初恋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   约摸两年前,祁溪羽在一场慈善晚宴与纪宴卿有过一面之缘。   就是一见钟情这么俗的狗血套路。   他喜欢纪宴卿,喜欢到无法自拔。   但对方压根都对他没印象。   身为遂宁娱乐的小少爷,娇纵惯了,入行也是拿了最好的资源一路堆砌捧出来的。   从小到大祁溪羽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才行。   在刻意创造了无数次偶遇之后,纪宴卿还是对他没印象。   但他本人却被纪隋亦找上了门。   既然他那么喜欢纪宴卿,那不如两家公司合作,借着热度割一波韭菜。   当时纪家人私下对他说,纪宴卿出过车祸,导致脑内神经受损。   记忆产生了混乱。   以至于纪宴卿总觉得自己有个爱了很久却没有得到的爱人。   但他想不起名字,只记得那人世家与他相当。   但与纪家交好的江家只有一个儿子,也根本和纪宴卿不熟。   一时间接受的信息太多,祁溪羽有点懵。   他比较好奇,纪宴卿记忆中的那人到底是纪宴卿在创伤后虚构出来的角色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产生了无数疑问。   纪隋亦给出了答案。   那人打着江家的名号,冒充江家长子的身份接近纪宴卿。   骗了他感情,又骗了他钱。   拿到钱后就抛下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白了就是情伤难愈,纪宴卿大脑修复机制靠脑补来逃避现实。   车祸后,纪宴卿不仅忘记那人早把他甩了的事实,还忘记了那人根本就不爱他的现实。   才造就如今的局面。   失忆但没完全失忆。   于是打从那天开始,祁溪羽就被纪隋亦刻意带进他的生活。   从性格到喜好,无不讨好纪宴卿。   那人喜欢什么,他也装作喜欢什么,顺理成章扮演起那人的角色来。   尽管纪宴卿从心底就带有疑惑,但大家全瞒着他不说,权当那人就是祁溪羽。   所有人都接受了祁溪羽的存在,仿佛他才是纪宴卿最好的归宿。   唯独纪宴卿觉得他是个赝品。   但除了祁溪羽之外他也找不出第二个记忆中的初恋。   纵使把A市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   凭着仅存的那张照片,祁溪羽顶替了江望景在他脑海中的回忆。   如果他不是真的,那还有谁会是?   与纪宴卿在一起的两年里,仿佛是祁溪羽一个人的独角戏。   纪宴卿会对他好,但只存在于表面。   更多或许是为了利益?总之让祁溪羽觉得有些隔阂。   两人之间最大的亲密限度也不过停留在牵手。   纪宴卿的易感期从不会让他靠近,宁可把自己关在房间备受煎熬,也不愿祁溪羽靠近分毫。   哪怕是释放一点信息素安抚也不行。   但能留在纪宴卿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只要忍到结婚,那纪宴卿就是属于他的了。   至少祁溪羽是这样认为的。   前途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所以祁溪羽选择在他事业上升期曝光了这段“恋情”。   他不怕谁看到。   一个骗钱骗感情的骗子而已。   祁溪羽就不相信他在纪宴卿心中的地位还没那人重要。   祁溪羽爱他的这一路,很辛苦。   好在这一切马上就到头了。   两人已经订了婚,他早就是笑到最后的赢家了。   结婚日期定在半年后,仅需要半年时间,他就是纪宴卿名正言顺的伴侣。   即便那人再回来,出现在纪宴卿眼皮底下也于事无补。   因为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又不是真的爱纪宴卿。   即便真的爱纪宴卿,也不过是骗钱的借口罢了。   说起这些,祁溪羽不由嗤笑一声。   那人还真是令人讨厌,他打心底里瞧不上。   不仅性格与他太不相符,更是两个背道而驰的极端。   祁溪羽不喜甜食,更不爱芒果。   他想不出,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喜欢如此刁钻的口味。 第109章 纪宴卿是讨厌鬼   深夜十点半。   祁溪羽拿着装了芒果蛋糕的垃圾袋下楼。   他想找个离酒店不远的垃圾桶偷偷把蛋糕扔掉,免得明天纪宴卿来时发现端倪。   至于为什么垃圾为什么要亲自去丢?   祁溪羽小心谨慎惯了,害怕稍有疏漏会被有心之人抓了把柄。   勒索敲诈是小,被纪宴卿发现他是假的才是真。   祁溪羽下楼时裹的很严实,口罩鸭舌帽一样没落。   但墨镜他没带,大晚上那样出门显得过于古怪。   他扔完垃圾,去便利店买了瓶苏打水。   顺便发了条微博暗搓搓秀一下恩爱。   配图就是刚才在酒店精心摆拍的那几张。   其实祁溪羽以前从不吃这些甜腻腻的食物,甚至可以说是压根不爱吃甜品。   奈何做戏要做全套。   不然很容易让纪宴卿起疑。   要说他与那人到底有哪里相似,大抵就是两人都不会做饭了。   前者是因为纯属没有天赋,而后者是娇生惯养养出来的毛病。   祁溪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城市的灯火覆盖了月亮的闪闪光芒。   刚出便利店门,祁溪羽收到一条消息。   可能是纪宴卿发来的。   于是听到振动声后,他下意识站在门边掏出手机回复。   进门的男子身上沾了些酒气,揉着眉心与他擦肩而过,   祁溪羽手中的苏打水不小心跌在地面。   “不好意思,抱歉。”   那人弯腰捡起水瓶,态度诚恳的向他道歉。   但在视线对上祁溪羽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时,对方嘴里的话彻底卡了壳。   仅是一眼对视,徐寂彻底醒了酒。   大半夜祁溪羽怎么会出现在这?   莫非他入住的酒店就在徐寂公寓附近?   一连串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他不确定祁溪羽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于是以最快的速度错身绕过祁溪羽进了便利店。   一包醒酒软糖,一瓶冰镇矿泉水。   徐寂快速拿了东西后,脑袋里就剩下一个念头。   掏钱结账,赶紧走人。   付过钱,他拿了东西往外溜。   祁溪羽好似没认出他,仍然站在门外忙着摆弄手机。   徐寂赶紧溜之大吉。   回到出租房,他松下一口气。   房间静悄悄。   只有窗户开着一条小缝,风吹进来牵动起一丝嘈杂。   他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大。   整栋楼隔音效果不算好,楼上的夫妻又在吵架。   两人歇斯底里的叫骂时,徐寂总会用电视的音量盖过争吵。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的生活他早已经习惯,要求不多,活着就行。   徐寂靠在沙发,拧开矿泉水瓶盖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客厅的茶几乱得不成样子,大大小小的药瓶横七竖八躺着。   是那天他被诊出精神分裂随手丢在茶几上的药,但他现在懒得收拾。   今晚应酬喝了太多酒,他有些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后半夜,电视机还开着。   徐寂关掉电视,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   清晨,徐寂比闹钟先醒。   宿醉第二天起来脑袋昏沉沉的难受。   但昨夜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只是祁溪羽实在有点阴魂不散。   从梦里到现实。   这个世界那么大,他俩居然还能打照面。   那是不是说明他和纪宴卿也有可能重逢。   徐寂心跳猛地加速,耳朵不自控的开始发烫。   他承认,还忘不掉纪宴卿。   出于生理的烙印,心跳则是最本能的反应。   打从心底还爱着。   分明得知纪宴卿订婚的那晚醋意横生,天亮以后还偏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   徐寂恹恹地掩去眼底的悲伤,使劲用双手敲了敲脑袋。   至于这个问题,不敢往深处细想了。   有时候人不能活的太清醒,学会成全可能是徐寂此生最大的勇气。   初秋的天气十分舒适。   站在阳光下徐寂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不禁感叹,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自从母亲过世,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九点。   徐寂到了公司。   照例开着过晨会后,顶头上司抱了厚厚一叠文件给众人分发。   “下午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要来,一个负责一个板块下班前做好。”   忙了整天,徐寂累的够呛。   他把最后一份订单资料提交,关掉了电脑。   完工。   徐寂闭了闭眸子,懒懒看表,距离下班还剩十五分钟。   他和同组的实习生约好下班要去市南区的甜品店,排队买那家新出的巧克力芝士熔岩蛋糕。   手表进入倒计时,枯燥无味的一天就要结束。   距离下班的一分钟,徐寂被叫去开会了。   徐寂短暂无语了一瞬,哭丧着脸和实习生挥手告别。   会议室零星坐了几人,大家低头玩着手机一言不发。   好像是在等人。   徐寂整理好资料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不知多久,被一声咳嗽打断。   “纪总来了,我们现在开会。”   徐寂抬头。   会议室前前后后来了不少高管,簇拥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   徐寂仅仅看了一眼,就后悔抬头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是纪宴卿。   幸亏他挑了个犄角旮旯,不然视线对上那还了得?   烦烦烦!   整整一小时的会议,徐寂可谓度日如年,走神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就是一个打杂的小喽啰而已,叫他来参加这种高层间的会议简直就是精神折磨。   不需要还躲不掉。   徐寂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画圈圈。   涂满一页纸,他翻页写了几个字。   纪宴卿讨厌鬼。   徐寂继续走神,直到纪宴卿的声音响起,然后那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怕个der啊。   被发现有什么大不了,他现在改了名字,信息素也没了。   若是咬死不承认那纪宴卿也拿他没办法。   但纪宴卿的视线看过来,徐寂突然就怂了。   终于挨到会议结束,脑残高层为了示好,突然说订了包间要做东请客。   纪宴卿视线又朝他看过来,勾勾手指叫住高管小声说了两句话。   徐寂立马低着头拿文件夹挡了下脸。   他心中不停默念,别看我,别看,别看我……   周围和他一样的咸鱼同事会议散场后纷纷离场。   徐寂刚想开溜,就被顶头上司叫住。   “小徐,你过来一下。” 第110章 回你家也可以   徐寂心死了。   纪宴卿刚才肯定和他领导说了什么。   徐寂不安地走了过去,全程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小徐啊待会放了资料别着急下班,一起去吃饭。纪总有什么疑问你多给他讲解讲解。”   徐寂:……   理由和鬼扯的一样。   他是导游吗,见人就要讲解。   讲个锤子啊。   外贸部来开会的又不止他一个,徐寂只负责订单部分,随便抓个员工来都比他知道的多。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万一纪宴卿诚心刁难问些超纲的,他完全没辙。   徐寂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排,他想辞职了。   早知道就换份工作了,干外贸遇到纪宴卿的概率太大。   纪宴卿这种卷王敬业,海外业务居然亲自下场谈。   徐寂手滑,笔记本忽地摔在地板。   差点露出他走神时写的那几个大字,幸好纪宴卿没看到。   ……   商务车很快停在一家高档饭店。   下了车,纪宴卿没有先走,而是故意等了徐寂与之同行。   徐寂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整个人精神紧绷的不成样子。   纪宴卿侧过脸,冷不丁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徐寂。”徐寂结巴了一下老实答道。   纪宴卿表情有点怪异,似笑非笑观察着徐寂的神色,“是吗?”   徐寂显然听出了不对劲,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男人笑,“你以前也叫徐寂?”   接连的疑问句把气氛推向顶点。   徐寂难免有点不自在,含糊“嗯”了一下。   其他人也看出了两人间僵硬的画风,赶紧扯开话题打圆场。   饭桌上——   徐寂很尴尬,他能感觉到纪宴卿的视线一直在他。   他只顾着夹菜,吃菜,丝毫不敢对视产生交集。   偶尔抬眸,仅是一眼就把徐寂吓到。   纪宴卿还在看他,那眼神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徐寂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情绪。   要理智,要冷静。   纪宴卿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不可能再对自己存有留恋。   别想太多。   但很快徐寂脑子里就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纪宴卿现在这样,他丫的会不会是出车祸被撞失忆了?   还记得,他走时纪宴卿就躺在重症监护室。   都那么严重了,被撞坏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   假如纪宴卿真的不记得他了,那是不是徐寂就可以用新身份蒙混过关。   无论纪宴卿是装不认识还是真不认识他了,徐寂都打算保持距离。   他可没当小三的打算。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再爱也不能丧失底线。   等到下次纪宴卿再问的话,他就说自己是个Beta蒙混过关。   饭局过后,有领导提议要叫司机送纪宴卿回酒店休息。   纪宴卿忽地叫徐寂名字,手指向他,“不用那么麻烦,小徐又没喝酒,叫他开车送我就行。”   徐寂一脸懵的指了指自己,“我???”   男人点头,笑得明媚。   徐寂余光瞥见自家上司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秒。   于是他忙说,“李经理,我车技不好,恐怕……”   “没关系,我离得很近。”说到这,纪宴卿手已经搭在徐寂肩膀,“就徐寂吧。”   没眼力见的同事突然来了句:“纪总你们认识吗?”   顿时徐寂心底一片苍凉。   下半生和下半身同时有了危机感。   “或许你应该问问徐寂?”纪宴卿像逗小猫一样,手指蹭了下他的脸。   有点期待徐寂接下来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会避开吗?会嫌弃吗?   还是说徐寂真的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徐寂没躲,只是别扭的侧过脸,沉默以对。   许久之后,他觉得不妥,违心道:“不,不认识。”   “嗯,我们不认识。”纪宴卿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慵懒。   徐寂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恨不得抬手抽他一巴掌。   妈蛋,纪宴卿还是这么贱。   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车内密闭的空间静得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徐寂笑容僵硬,问着副驾的男人,“纪先生,您住哪里?”   纪宴卿好似存心和他开玩笑,“随便,回你家也可以。”   徐寂无言以对,空调的冷风迎面吹过来,他把温度又降低了一些方才吹散了脸颊滚烫的温度。   许久没见脸皮还是那么厚。   要是放在古代,砌城墙的时候都能直接把纪宴卿丢进去充当材料了。   徐寂淡淡地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见徐寂脸色十分不好看,纪宴卿一改玩笑的态度,正经道出个酒店位置来。   汽车启动的前一秒,男人突然凑了过来。   徐寂大惊失色,反应剧烈地躲开。   “你安全带没系。”纪宴卿淡淡道:“我帮你。”   一点点属于Enigma信息素的气味暴露在空气中。   面对这个曾经标记过自己的人,想装不认识好难。   无数日夜积攒的思念在此刻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白朗姆酒味信息素愈发浓烈,宛如一道洪流席卷而过。   徐寂浑身血液都是烫的。   他难以想象此刻自己到底有多窘迫。   胸腔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灼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徐寂撇过头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   空气都似乎蒸汽般炙热,满是信息素的气味钻进鼻腔。   徐寂避无可避,绝望的阖住眸子让自己冷静。   与纪宴卿有关联的一切都能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即便还爱着又能怎样?   徐寂快被这戏谑般挑逗的信息素折磨疯了。   他不受控的喊了一声,“你够了!”很快徐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嘴巴。   “抱歉纪先生,我现在就送您回去。”   纪宴卿轻应了一声,笑吟吟看着他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分明就是自己干的好事,假惺惺装好人干嘛。   难道是存心想看他出糗吗?   徐寂摇摇头强装镇定,然后随口扯谎,“不要紧我没事。”   话虽如此,实际他紧捏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出汗了。   好不容易一路挨到目的地。   纪宴卿突然试探地询问,“你是Alpha还是Omega?”   徐寂故作轻松道:“纪先生您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言外之意是,他并非Alpha而是感受不到信息素存在的Beta。   得到的并非是想要的答案,纪宴卿内心忽地刺痛一下。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第111章 说好了就不许反悔   汽车行驶在午夜寂静的街道。   纪宴卿看着车窗外昏黄的灯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说不出内心复杂的那股情绪到底叫什么。   为什么初次见到徐寂的第一眼就会对他有种若即若离的熟悉感。   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好眼熟,感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朦胧中纪宴卿眼眶染上一层泪光,一滴泪不受控的落下。   自从经历过那场车祸。   纪宴卿就觉得自己似乎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同时也遗失很多记忆。   似乎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发觉身边的所有人都变了。   似乎有意在隐瞒着什么真相。   包括与祁溪羽订婚也是迫不得已。   纪宴卿不肯,僵持了许久。   闹到最后纪隋亦被气到心脏病发作,住院了。   如果纪宴卿不订婚,那他就坚决不做手术。   纪宴卿反抗不了只能妥协,一张协议白纸黑字。   表面订婚,实则包含太多无奈   ——   记忆追溯约摸两年多以前,也就是纪宴卿出院不久时。   他的梦中总会反复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如同梦魇般跟随着他,每次闭眼都能看见。   纪宴卿拼命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每次都差一点。   只有背影……   他想找到停留在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现实给了一击重创。   那人仿佛只是他凭空幻想出的存在,没有一点痕迹。   或许他应该相信医生,他只是车祸后大脑创伤记忆产生了混乱。   在纪宴卿跌入谷底彻底陷入怀疑时,他在自家书房的角落发现一张照片。   不多时,疑似照片中的主角就出现在他面前。   是在一场家庭聚餐。   祁溪羽就这样进入他的视线,语气亲昵的好似他们认识了许久。   纪宴卿只是失去记忆了,又不是失去常识了。   他不傻,那张照片出现的过于蹊跷,好似精心安排好的圈套,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他入坑。   如果照片是自己许久之前不小心落在那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必定沾满了灰尘。   而它的出现,就好像刻意摆在了那个角落,等着纪宴卿去发现。   渐渐纪宴卿发现,祁溪羽的所有兴趣爱好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十分相近。   像又不那么像。   纪宴卿不动声色接受了祁溪羽的出现。   但让他彻底起了疑心,是因为一件小事。   记忆中,纪宴卿养的狗很黏人,甚至喜欢他大过于自己。   夏日的夜,两人会一起牵手遛狗,休假时会一起给Charlie洗澡。   会带狗子去公园玩飞盘。   两人一狗的回忆数不胜数。   可现实是祁溪羽有点洁癖,十分反感狗毛粘在外套上。   每次见到Charlie时,纪宴卿都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份藏匿的违心。   时间长了Charlie每次见到祁溪羽都会夹着尾巴躲起来不愿出来。   祁溪羽不是记忆中的他,那纪宴卿遗忘的爱人究竟是谁?   很可惜,纪宴卿尝试过很多办法也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往后与祁溪羽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纪宴卿从未停止过怀疑和猜忌。   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他没急着指认祁溪羽是个冒牌货。   他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骗他。   ……   时间回到现在,纪宴卿日夜期盼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明明离答案那么近,明明爱了很多年。   可纪宴卿就是无法凭借记忆找到他的爱人。   可悲又可怜。   纪宴卿笑了下,有点尴尬道:“不好意思,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很像。”   闻言徐寂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很想把他这几年所遭受的痛苦全说个彻底。   顿了片刻,他还是忍住想坦白的心情。   说了又能怎样,只要两家人还在那就一定会反对。   徐寂神色如常,回答地十分礼貌:“当Beta也挺好的,闻不到信息素兴许也是件好事。”   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他只是清洗标记时留了后遗症,没了信息素而已。   又不是真对信息素无感。   纪宴卿要是存心戏弄,怎么都能让徐寂露出马脚。   徐寂也知道,说这种谎话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但总之能骗多久算多久吧。   人类是会记得痛苦的生物。   过去的种种皆因两人的爱恨纠葛而起,徐寂太累了。   如今他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能做到也只有和纪宴卿彻底断的干净。   尽管错不在彼此。   是名为“家庭”的束缚容不下他们。   再是相爱也只能以放弃画上句号。   下车,男人转过身朝他挥挥手,“回见,徐寂。”   徐寂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回应一个尴尬的微笑,油门加速掉头就跑。   面对纪宴卿轻飘飘的一句回见。   徐寂犯了愁。   他巴不得别见,永远不要再见第二面。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徐寂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无声流泪。   面对纪宴卿,他仿佛瞬间从徐寂又变回了江望景。   原本以为的放下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天底下最痛的心结,莫过于相逢却不相识。   巨大的悲伤几乎要把他淹没,除了哭,他没有任何发泄渠道。   哭泣反而成了当下最好的情绪缺口。   他承认,遇到纪宴卿之后,他又一次失眠了。   此时的徐寂满脸泪痕,生理性的泪从眼尾划过鬓角。   灯光实在太亮太亮,在死寂一片的夜里极为刺眼。   徐寂用被子蒙住头,躲进一片漆黑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次日,晨会。   徐寂眼底泛着青色,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态。   他考虑了一夜,原本打算要辞职开溜的,但现在走了反而更让纪宴卿起疑。   仅是见过一面,吃过一顿饭而已。   没有理由会把一个陌生的小职员逼到离职的地步。   除非两人曾经有过什么私情……   算了再等几天,等到项目结束,等到纪宴卿淡出视野。   他再离开也不迟。   一次点背就够了,他总不能回回都遇到纪宴卿。   徐寂机械式整理着资料,突然一抹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昨天和他约好一起去买蛋糕的妹子走了过来。   她给徐寂工位放了只小盒子,精致的小脸洋溢着笑容。   “昨天晚上我排了两小时终于买到了,但是只买一份很亏的,于是我给你也带了一份。”   徐寂接过蛋糕,面无血色的脸终于挤出一丝微笑来,“谢谢,中午我请你吃饭。”   “那就说好啦,不许反悔。”   “嗯。”徐寂温柔应下,便开始继续忙于工作。   不远处,纪宴卿正咬着后槽牙默默看着两人说笑。 第112章 结婚前夜遇到真爱了   他刚来徐寂所在的公司就看到这幅画面,心中很不是滋味。   徐寂在面对别人时原来会笑的那么开心。   为什么对他就不会这样?   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好像是纪宴卿在不停强迫他。   有些异样的感觉如同羽毛挠过心尖,说不出是哪种感觉。   总之看到他身边有人就很不爽罢了,有种抑制不住想抢人的冲动。   于是纪宴卿走近,语调嗔怪道:“大早晨吃这个不腻吗?”   “?”徐寂不解地抬头看他。   男人视线落在徐寂手边的蛋糕盒上,语气不是很良善:   “昨天开会我把会议记录落在你们这了,麻烦你帮我去取一趟。”   “好。”   徐寂对他的态度仍旧是客客气气,他合住电脑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到了会议室,哪有记录的半点影子。   纪宴卿肯定是在骗他。   徐寂重新折返回工位,纪宴卿连同他桌边的蛋糕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   扬声器里传来纪宴卿的声音,“我没吃早饭,你的蛋糕我带走的。”   徐寂:“……”   靠,耍他好玩吗?   徐寂抑制住想骂他的冲动,挂断电话后暗暗安抚自己情绪。   算了算了,纪宴卿性格一贯如此,只是蛋糕而已想吃可以重新买。   与此同时,楼下坐在车里的纪宴卿泄愤般吃掉整个蛋糕。   巧克力甜腻腻的,甚至还有些苦味。   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纪宴卿独自在车里坐了许久,始终缓解不了内心的波动。   他自嘲的笑了,忍不住调侃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作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分明从前见都没有见过徐寂这个人,干嘛对他那么上心。   如果徐寂真是他日夜所想的人,那他为什么眼瞎认不出来。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即便有也断然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些,纪宴卿叹了口气。   这种强烈的想法就好像结婚前夜遇到真爱了。   仿佛天底下与他最为契合的伴侣非徐寂莫属,其他人都不行。   又渣又土又狗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太背叛感情了。   纪宴卿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好像成了笑话。   他抽了支烟,将烟蒂用力捻在蛋糕盒上,启动车子离开了。   ——   午餐时,徐寂手机响了一下。   有条信息弹窗蹦了出来。   入账通知:1元。   什么鬼?   徐寂以为看错了,点开消息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入账无疑了。   但只有轻飘飘的一块钱。   底下有句转账备注:活着请回复。   入账的是他曾经用了多年的卡号,开卡年代的久远,是上学时江远顾给他办的一张储蓄卡。   许是江远顾忘记了才没被注销。   直到看见打款人姓名,徐寂彻底坐不住了。   消失两年多的裴序复活了。   徐寂照着转账人的号码拨过去电话,没想到被对方挂断。   他不死心又打了一个。   这回对面终于接了。   “哪位?”   久违的声音响起,听的徐寂鼻子一酸都有点想流泪了。   他唇瓣发抖,颤着音答道:“是我,江望景。”   这是他孤独了两年多来,唯一联系的一位熟人。   “卧槽?”   电话对面,裴序满脑子全是喜悦压根没听出异常。   他没来得急淡定拔高音调,有些大声道:“你什么情况,纪宴卿那狗东西怎么被爆恋情了!?”   “而且对象居然还不是你!!!”   看到热搜的第一眼,裴序以为自己眼花了。   看清内容的第二眼,裴序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   才多久没见,纪宴卿居然要订婚了?   要不是他现在回不去,高低得飞扑过去巴掌抡圆了扇纪宴卿一耳光。   沉默半晌,电话这头迟迟没有声音。   裴序脑袋突然转过弯来,“你俩该不会是分手了吧,我看你号码归宿地都不在国内了。”   徐寂愣了一下,明显回避这个悲伤的问题,声音极小的“嗯”了声。   裴序没听出话外音,继续自顾自说:“难怪后来我换号联系你怎么都打不通电话,没想到你也出国了。”   徐寂笑了下,叹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裴序:“……”   未来的半小时里,裴序喋喋不休地骂纪宴卿。   “裴序。”徐寂思索半秒突然喊他名字,然后缓慢道:“别说他了,我其实不恨他。”   裴序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回了神,猛然惊觉江望景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最近还好吗?”   “勉强活着,有低保饿不死。”   裴序那边安静的好一会儿,说:“哥们你俩分手之后纪宴卿都要和大明星结婚了,你怎么过这么艰难?”   徐寂被噎了一下,“滚蛋。”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   话锋一转开始问裴序,“说说吧,你当时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是去干嘛了”   裴序立刻从开朗健谈变得支支吾吾,“有点…事。”   “怎么着,遇到人贩子把你发卖了还是欠下巨额债务跑出去躲债了?”   裴序如实道:“没有。”   “温澄得了信息素缺乏症,那天我去医院看他时,他已经偷偷跑回老家了。”   “后来呢?”   “后来我找到澄澄时,他已经病的很严重了,这两年我们一直在国外治疗。”   徐寂:“现在怎么样了。”   裴序阖上眼睛:“还好已经痊愈了,现在还在休养阶段。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真难啊。”徐寂同情的叹了口气。   “你在哪?过几天我去找你,好久没见了出来叙个旧。”   徐寂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下来。   两天后的黄昏。   徐寂在机场接到了裴序。   裴序那个傻帽和从前一样,拖着行李箱站在出口处和他挥手,“嘿,我在这。”   徐寂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好像又回到以前。   那时候他和纪宴卿还在一起。   他还是江望景,不是徐寂。   没有经历过这些绝望又糟心的烂事。   徐寂接过他的行李,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小橙子呢?”   “澄澄身体不舒服来不了。”   说着裴序从口袋里掏,不小心掉出一枚用黏土捏成的小挂件。   是长得很精致的小狗。   徐寂刚弯腰想伸出手要捡,裴序就立刻快一步把挂件捡起塞回口袋。 第113章 没长嘴啊!我要告诉他   裴序藏的迅速,但徐寂还是先开口问了:“那个挂件是温澄送给我的礼物吗?”   “我看到底座刻了Charlie的名字。”   空气凝固一瞬,裴序有些为难道:“其实……这个不该给你。”   “?”   “为什么?”   裴序抹不开面子实话实说:“澄澄不知道你和纪宴卿已经分开了。”   裴序怕他看到旧事难免会伤感,有些为难的摊开掌心。   一只缩小版的迷你Charlie赫然映入眼帘。   徐寂拿起挂件,轻轻笑了一下,“没关系,很像它。”   回到徐寂所住的公寓。   裴序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茶几上全是药盒。   房间又小又简陋,主卧和次卧完全是用隔板隔成了两个单间的那种简易改造。   完全不像他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风格。   他想过江望景可能过的不太好,没想到这么糟糕。   生活简直是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你得病了?”裴序走到沙发边,随手翻着药盒。   看了半天,裴序拿起一盒药仔细阅读了简介。   “我靠!”   他大叫一声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单单看江望景这人,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任何颓废感。   裴序严肃又有些疑惑道:“你有抑郁症?”   “没有。”徐寂伸手把药盒抢回来。   裴序又问:“因为纪宴卿要结婚?”   徐寂:“不是。”   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没病,误诊,误诊你懂吗?”   得,精神病患者总会谎称自己没病,现在看来没有例外。   包括江望景也是如此,看来打击确实有点大。   裴序一副我懂的表情,安慰似的拍拍他肩,“没关系,有病哥们陪你治。”   徐寂急了,“我真没病。”   说着他就要把这些药盒收拾起来全丢掉,以免再有人误会。   “诶你要干嘛!”裴序忙拦住他。   见裴序对他如此上心,徐寂决定实话实说了。   他告诉裴序,这些拆开的药是他在确认自己没病之后嫌弃买来太亏,摆着又实在又没用。   所以大半夜脑子一抽就拆开包装吃了几片。   “……”   裴序视线落在他脸上,许久皱着眉问,“你喝了?”   “喝个屁,难不成我还能酒驾开车去机场接你啊。”   徐寂越说音量越小,最后十分诚实地讲:“这堆药死贵扔了可惜,还不如凑合吃点。”   居然是因为舍不得钱?   裴序气笑了,“我靠,你也不怕真给你吃有病喽,也不知道咱俩到底谁脑残。”   徐寂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就没接他话茬,白他一眼说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   两人到了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天色逐渐暗淡,道路两边的商铺亮起通明的灯光。   此时要去的那家餐厅门口围了很多人,远处看像是要排长队的样子。   见这架势裴序不由吐槽,“不是吧就一个披萨店而已,这得有多好吃啊,雇水军了?”   徐寂挠挠头,也不知道的所以然。   那些人围在餐厅的落地窗前,挤得整条街都水泄不通。   裴序眼尖,朝着前面指了下,“江望景你看,这怎么还有扛单反相机的?”   相机?   谁家好人出门吃饭带相机啊。   徐寂顿时停住脚步。   遭了,出门忘看黄历。   该不会是遇到明星包场了吧。   徐寂心里有点堵塞,内心不停祈祷,千万别再遇到祁溪羽。   他是真不想看到祁溪羽挽着纪宴卿胳膊那副甜蜜的模样。   哪怕觉得酸,那他也没吃醋的资格。   秀恩爱对他来说简直是暴击。   放游戏里相当于祁溪羽一个普攻就给他打出了成倍的暴击伤害。   “人太多了,我们换家别的吧。”徐寂拉着裴序快步穿过人群。   直到走出这条街,他才松了口气。   刚才紧张的他手心冒汗,本应该寻着视线往餐厅的落地窗里面看看,但他没勇气。   徐寂好像活在了一些阴影之下,生怕往里面看一眼就会看到祁溪羽的身影。   至于包场的到底是谁,根本无从知晓。   只要不是祁溪羽就行。   吃过饭,时间还早。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酒吧。   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徐寂眼神微动,喝了半瓶酒才敢借着酒精上头的劲儿和裴序坦白。   “其实我和纪宴卿不是分手。”   裴序难得智商在线,脑子很快转过弯来。   他睁圆了眼,诧异地问:“所以纪家人把你逼走了?”   “嗯。”   徐寂点了下头。   裴序怔住了,片刻他明白过来,把酒杯用力砸在桌子上。   “卧槽太他妈不是人,你俩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响声过于招眼,引得其他客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神色。   徐寂脸都快充血了,连忙扑过去捂住裴序的嘴让他重新坐下。   安顿好裴序的情绪,他才继续往下说:“那年他开完会从外地回来,路上出了车祸。”   说着,徐寂咬了咬自己的唇,又道:“我离开之后遇到过他,纪宴卿已经不认识我了。”   “你没长嘴啊!你跟他实话实说就行了呗。”   “……”   “你把这些告诉他,我就不相信纪宴卿会不信你。”   裴序性子急,听到这都快憋屈坏了。   谈恋爱搞得那么曲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未成年早恋被家长阻拦了。   背景音有些嘈杂。   徐寂手指转着酒杯里的冰块,自顾自说:“没必要,他要结婚了。”   “什么叫做没必要,纪宴卿脸他妈多大啊,凭什么你受苦他结婚。”   “不行,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要告诉他!”裴序喝大了,有些冲动。   直接掏出手机给纪宴卿拨过去电话。   徐寂伸手去拦,但还是晚了一秒。   电话接通。   号码居然没换?   徐寂惊讶之余,对面纪宴卿的声音已经响起,“有事?”   裴序刚准备开骂,徐寂就抢过手机赶忙挂断通话。   “裴序,我不想当小三。”   裴序哑口无言。   他掏口袋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烟支,狠狠抽了一口。   冷静三分钟,裴序问:“如果他这辈子都记不起你来,你就真打算让他心安理得一辈子?”   “也许吧。”徐寂低着头抠抠手指,说话时都没敢抬头。   真是憋屈他妈给憋屈开门,憋屈到家了。   裴序掐灭烟,给他竖起大拇指,“行,你牛逼。” 第114章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城市中心街角的酒吧一直营业到后半夜。   凌晨两点。   徐寂淡定喝下最后一杯酒,声音缓慢的说:   “我总不能扯着纪宴卿耳朵跟他说‘你别结婚了,咱俩才是真爱。’这不现实好吧。”   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裴序叹了口气,最终接受了他的选择。   没能走到最后就是错过了。   爱这件事太曲折,他们已经走过很多弯路。   没想到最后还是落的个不尽人意的结局。   实在可悲。   纪宴卿什么都不知道,但江望景不一样,他得把爱藏在心底。   知道男朋友和别人订婚的那一刻,肯定心都碎了。   裴序拿出手机,默默删掉了纪宴卿所有的联系方式。   从此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出了酒吧。   裴序独自去街边的便利店买烟。   等他回来的间隙里,徐寂点开相册。   里面存了一段纪宴卿订婚宴的视频。   他蹲在路边慢慢看。   视频里那Omega笑起来明艳动人,他依偎在男人身旁,然后露出甜蜜的笑意。   徐寂笑了,随即自嘲。   这年头拆散别人姻缘容易被打,他才不想当那种破坏感情的人。   祁溪羽粉丝那么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来C国的第一年他真的哭过很多次。   徐寂好委屈,离开自己爱的人好难过。   洗漱洗到一半哭。   开车开半路也哭。   在医院陪护到深夜时,也会躲在走廊哭。   半夜失眠了也哭。   哭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他就是忍不住会落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徐寂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既怕没有爱,又怕得到爱。   后来,他再也不会因为纪宴卿而伤心难过。   至少他装的很像,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的心。   想到这些,心口又闷又疼的难受。   他不受制的点开祁溪羽的社交账号。   新发的动态是几张图片。   是以纪宴卿视角拍下的。   以及他俩的合照……   一瞬间徐寂沉默下来,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卑微。   曾经他和纪宴卿在一起时,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徐寂在想,大概纪宴卿真的很爱祁溪羽。   照片里他们各自佩戴一枚婚戒,同款的戒指是那么耀眼。   徐寂不由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无名指的指节上套枚光秃秃的戒圈,那枚戒指的戒圈里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曾几何时纪宴卿送给他这枚戒指,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处了。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   徐寂讨厌冬天,非常讨厌。   他擦了擦下巴的泪水,狠心摘下戒指用力扔出去。   戒指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就看不到了。   不知是掉在草坪还是掉在了下水道。   这是徐寂带走的唯一属于纪宴卿的物件。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了。   裴序从便利店出来时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坐在马路牙子。   徐寂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似在哭。   他叼着烟走了过去,徐寂飞快抹了把脸把情绪调整好,扭过脸和他说:“走吧,回家。”   裴序眯眼瞄了手机界面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屏幕停留在他们的合照,这扑面而来的幸福感震耳欲聋。   气氛沉寂下来。   裴序难受的皱了皱眉,“别看了,把他拉黑!”   地上的人闻言站了起来,露出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我没事。”   徐寂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裴序笑骂,“没事个屁。”   要是真没事哪能哭成这样。   徐寂吸了吸鼻子,装作无所谓道:“走吧,我真没事。”   裴序愣了一下没说话,然后抽走他的手机,顺手拉黑了祁溪羽的社交账号。   “眼不见心不烦,离了他你又不是活不了。”   这个世界上少了他又不是不能转,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但他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是自挂东南枝了。   ——   次日,手机铃声吵醒了徐寂。   徐寂眯着眼睛把手伸出被窝摸手机。   来电显示是经理。   原本休假的徐寂被临时喊去公司处理业务。   临走前裴序从次卧出来,“你多久能回来?”   徐寂想了一下,“签个字就回来,半小时左右。”   “你留我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没事干,把我带着到时候车里等你。”   到了公司,停好车徐寂把车钥匙留给他独自上了楼。   裴序买了杯咖啡坐在副驾刷着手机视频。   不多时,徐寂下楼了。   裴序正准备开车门,就看到他身边还有道并排同行的身影。   妈蛋怎么是纪宴卿?   走到天涯海角都能遇到这鳖孙。   裴序啧了一声。   等到两人快走到停车位,他降下一半车窗,向着外面站着的纪宴卿竖了个中指。   隔了层玻璃,纪宴卿睨到了副驾有人时表情略微动容。   裴序察觉到那异样的眼神已经盯向自己,默默戴上了卫衣外套的兜帽,升起车窗。   徐寂也同时看到了他刚才的举动,脑子刹那空白成一片。   只能内心不停祈祷裴序这时候可千万别出幺蛾子。   徐寂假装没看到,冲纪宴卿礼貌一笑,“纪先生,我还有事就先送您到这了。”   纪宴卿磨了磨后牙槽,面无表情问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嗯?   这题超纲了吧。   徐寂强掩慌乱,一字一句认真道:   “纪先生,我的职责是和您是沟通工作,貌似这并不是工作范畴内的话题。”   纪宴卿:“……”   沉默片刻,男人笑了:“所以你很介意我知道他的存在? ”   这局面就好像是把他堵在车前兴师问罪。   “ 是的。 ”   徐寂如实回答,并且回问:“纪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他话中带刺,言语里满是锋芒。   恨不得三言两语把他和纪宴卿的关系撇成路人。   纪宴卿俯身仔细看了下他,突然把手放到他后颈抚摸,“你开心就好。 ”   淡淡的Enigma信息素在鼻尖散了开来。   徐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猛地吸了一鼻子信息素的气味。   霎时间他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徐寂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推开他跑了。   纪宴卿看在眼里但没戳破。   不是说自己是Beta吗?怎么还会对信息素反应那么大。   摆明了在说谎。   看着徐寂落荒而逃的背影,纪宴卿表情很耐人寻味。 第115章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刚才亲了   逃回车里,徐寂还心有余悸。   裴序吊儿郎当调侃:“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刚才亲了。”   下一个瞬间,手机响了。   看到消息徐寂立刻就炸了,这句话的信息量似乎很难消化。   纪宴卿:难道Beta也会对信息素产生反应?   徐寂没回,手指一划删掉了记录。   他从车里的储物箱里翻出一支信息素抑制剂,拆了盒子就准备给自己扎。   “诶,你做什么?!”裴序忙伸手去夺药剂。   徐寂凭着本能护住抑制剂让裴序扑了个空。   狭窄的空间,两人几乎缠斗起来。   不出几分钟,裴序占上风。   他压住徐寂胳膊,强行夺过药剂打开车门扔了出去。   玻璃管摔在地上连里面的液体洒得到处都是。   顿时徐寂安静下来。   裴序看他不争气的模样,眼底带了几分心疼,斥道:“见纪宴卿一面你就疯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必要瞒他。”   “……”   徐寂心跳的很快,炙热的血液全部涌上大脑,烧得他眼眶通红。   “别管我,裴序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能看的出,他肯定是受了信息素影响。   完全属于脑子都不转弯了。   纪宴卿那狗东西,失忆了还乱撩。   真不怕遭雷劈。   忽然间徐寂腺体痛的厉害,好像上万只蚂蚁不停侵蚀着他脆弱的灵魂。   似乎是唤醒了这段刻回忆最深处的气息。   痛的徐寂喘不上气来。   宛如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忽然有了波动,下一秒信息素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   直到彻底失控。   见此情形裴序彻底呆住。   活了这么大,他第一次见Alpha出现这种状况。   裴序被吓到了。   “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些什么?”   徐寂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把纪宴卿的标记洗掉了。”   洗标记?   裴序霎时顿住,瞳孔震颤,“靠,大哥你这又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正规医院是无法做到清洗Enigma永久标记的。   裴序气愤道:“每年因为洗标记死那么多人。为了他,你真是不怕死啊。”   徐寂细瘦的指节抓住他胳膊,突然哽咽道:“我没得选,裴序我没得选。”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忘掉他。”   他承认,纪宴卿真的好到令他无数个日夜难以忘怀。   徐寂虽然对待感情这方面很愚钝,他没谈过恋爱,但谁要是喜欢他,对他好,都是能感觉到的。   无可否认,纪宴卿就是凭借真诚才走进他心里。   如果不把标记洗干净,恐怕徐寂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他不奢望纪宴卿有天能恢复记忆,记起来他是谁。   只要纪宴卿过的很好,他可以安分过好自己的日子,永远不去打扰。   如果一件精美雕琢的瓷器,摔碎了听个响就能博取所有人开心。   如果这样能换取纪宴卿的幸福,完全值得。   裴序忍不住吼了他一句:“江望景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纪宴卿给你灌迷魂汤了爱个没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徐寂脸色已经完全白了,宛如一张纸似的苍白。   车内开着空调,暖风一直在吹,但徐寂依旧感觉很冷。   他靠着椅背,额前渗出的冷汗打湿发梢。   看样子难受到了极点。   “……”裴序也没心思说重话了,“走,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这是后遗症,我没事。”   徐寂拒绝他,艰难的起身抱着储物箱一直翻,找到盒药片从抠开铝箔补板往嘴里塞了几颗。   熟练的让人心疼。   “你经常这样”裴序问。   吃过药,徐寂稍微缓过些,沙哑着声道:“也没有经常,只是偶尔。”   “?”   裴序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劝。   江望景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比驴都倔。   磨破嘴皮子也没办法劝。   好比一心寻死的人,拿着麻绳精心挑选一棵上好的千年古树,挂在树杈上吊着。   还怕这样死不透彻,时不时还两脚蹬一蹬。   你劝他吧,苦海无涯。   你不劝吧,回头也是崖。   活路全部堵死了,那索性就剩一条死路了。   裴序见他这副模样最终还是词穷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尽了,至于接下来会怎样就看造化了。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徐寂和没事人似的完全缓了过来。   生龙活虎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裴序摸出烟盒,自己抽了根烟又给徐寂递了一根。   他叹了口气,说:“望景啊,有时候你就是太善良,换做别人的话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没关系,这么多年不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早就习惯了……”失望。   裴序:“……”   此话一出,车内几乎安静的能听得到回响。   裴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些主角总在沉默,而观众总抓心挠肝的想让他们解除误会。   和电视剧比起来,现实往往更狗血。   这种事压到自己头上,能比哑巴更哑巴。   因为解释根本没有用,说清楚也不可能让失去的东西回到正轨。   裴序有种长了嘴却没地说理的无力感。   谁知道下个瞬间,徐寂又给了他一记重创。   “还有,我改名字了,早就不叫江望景了。”   徐寂垂眸,有种颓然的悲伤涌上心头。   仿佛有一根针,扎进心里,血肉模糊。   “等会!”裴序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徐寂。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改名字了,不叫江望景了。”徐把话又重复一遍,然后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有点心虚,怕被裴序说。   裴序被烟呛到,忽然咳嗽起来。   咳了会儿,他用一种尖锐且不理解地音色问道:“为什么?那你现在叫什么?”   “徐寂。”   “我妈走了,”徐寂说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出奇:“为了留个念想随她姓了。”   得,不如不问。   裴序反应过来赶紧闭了嘴,回程的一路都很沉默。   临近下车时,裴序蹦豆子一样生涩道:“明天早晨带我去看看阿姨吧。”   “好。”   “然后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甜品。”   “好。”   徐寂鼻子发酸,硬生生憋着没落泪。   在吞噬一切的绝望里,他很庆幸,自己还拥有朋友。 第116章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几天后,徐寂在机场送别裴序。   最近没去上班,也没见纪宴卿。   头顶那片阴郁不散的云终于放晴。   徐寂明显情绪好了不少,整个人都开朗了。   临走前裴序忽然说:“等澄澄病好之后我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婚宴会回国办,你一定要来。”   闻言徐寂犹豫,几秒后他嘴角弯了弯,明媚笑道:“会的。”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裴序含笑和他挥手,“走了,到时候给你寄喜糖。”   徐寂点点头,目送裴序走远。   刚出机场不久,徐寂就收到一条短信。   银行卡有一笔大额进账。   裴序给他转了50万。   徐寂微怔。   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当年裴序不告而别之前借过他钱。   原来距离那时已经过了这么久。   次日,徐寂昏昏沉沉去上班。   因为睡过头,他来时已经迟到了。   屁股还没坐热,组里的同事就给他讲了最新八卦。   纪宴卿受伤进医院了。   是被祁溪羽的私生粉跟踪到公司楼下用利器划伤的。   而且这场闹剧就发生在他迟到的半小时里。   刚上班就塞一嘴瓜,天大的新新闻全公司上下都炸开锅了。   私生粉被抓,救护车刚走。   同事问徐寂,刚才上楼有没有看到公司大门口残留的血迹。   徐寂摇摇头,实则内心慌的不成样子。   他反问:“你知道纪总现在在哪家医院吗?”   同事摊手表示不知道。   另一个八卦的凑了过来,举手表示自己知道,“救护车是我叫的,我知道,我知道。”   徐寂吞了一下口水,目光焦灼的望向那人。   “在新城区那家私立医院。”   知道地址之后,徐寂彻底坐不住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抓上手机放进口袋扭头跑了。   十二月的天气冻得让人麻木,徐寂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甚至没顾得上穿外套。   轿车在路上行驶的飞快,分明不关徐寂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担心纪宴卿安危。   就看一眼,只看一眼他就走。   绝对不会打扰。   到了医院,徐寂戴好口罩小心翼翼在走廊寻找着。   走了没多久,他听见一楼有间急诊室里隐隐传出细碎的哭声。   徐寂脚步放缓走了过去。   隔着一条门缝他小心往里面望,果然哭的人就是祁溪羽。   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用镊子夹着棉球在给纪宴卿左腿消毒。   宽阔的一道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事说来吧,纪宴卿最悲催。   订婚是假订婚,现在受伤却是真受伤。   徐寂躲在门外看的真切,直到祁溪羽经纪人的出现打断了他仅有的一点点念想。   经纪人误把他也当成是私生粉驱赶,一边推搡,一边大声呵斥着赶他离开。   徐寂本想道歉,奈何经历过早晨这种破事经纪人也神经紧绷,压根儿不听他解释。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纪宴卿和祁溪羽也被走廊的声音惊动。   徐寂心里害怕,越是想脚底抹油开溜,腿脚就越不听使唤。   经纪人用力在他肩膀推了一下,徐寂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开门跌的摔倒在地。   要是被纪宴卿看到脸就惨了。   他顾不得疼痛,狼狈地逃跑。   纪宴卿没看清,但望着窗外那道匆匆逃走的背影,好熟悉。   总觉得在哪见过。   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可能脑子真的有问题,坏掉了……   祁溪羽经纪人此时敲门走了进来,十分笃定刚才撵走的就是祁溪羽私生粉。   毕竟这种病态般存在的粉丝经常可以遇到,而且不在少数。   有时祁溪羽还会因为他们而误机。   这事祁溪羽的团队并没有往深了追究,但纪宴卿却觉得那人熟悉。   仿佛来医院也只是为了悄悄看他。   这么揣摩可能是有些自作多情,他有疑惑,但也没说。   从医院跑出来的徐寂躲在车里,他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的抖。   车里和外面温度不差,徐寂轻轻点了支烟,吸一口气。   他别扭的很。   自己也想不通来的目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每当试图忘记纪宴卿的时候,总能有心酸和难过找上门。   想忘的忘不掉,不想的却忘的一干二净。   徐寂不禁感叹,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尤其是对于他。   偏偏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反而命比黄连都苦。   出院当天。   纪宴卿派人暗中查了当天在医院里的监控。   拷贝回的视频里,一道清瘦的身影撞进视线。   大冬天的,他来医院时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戴着口罩遮了小半张脸。   纪宴卿双眸微眯,凭借轮廓,他一眼认出了那人。   是徐寂。   被祁溪羽经纪人拦在门外赶走的居然是徐寂。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纪宴卿吸气,定格放大了画面。   记忆中模糊的背影渐渐变得真切,然后与现实重叠。   有一瞬纪宴卿好像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时光里的爱人。   那是他心心念念多年,却遥不可及的梦。   深夜,纪宴卿失眠了。   他打开窗,冷气从外面钻了进来,纪宴卿攥着手中那张背影照思绪万千。   当视线再次落下时,他眸色变得极为幽深。   天亮,纪宴卿眼底一片青色。   昨晚彻夜难眠,纪宴卿一直在想徐寂为什么要偷偷看他。   他查了徐寂的个人资料。   家庭信息完全空白,连同他出国前的履历也是寥寥几笔。   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在资料里造了假。   但唯一真实的是,徐寂确实在骗他。   一个Alpha装Beta。   究竟意义何在?   肯定是徐寂本事隐瞒。   ——   圣诞节的前夜,下雪了。   徐寂独自走在回家的路,冷风吹得眼睛都痛。   满大街都装饰了彩灯,他仰头,雪夜确是少有的热闹。   又是一年末尾,又是一个圣诞夜……   与去年相比唯有不同的是,这次他彻底变成一个没有“家”的漂泊者。   次日,徐寂起了个大早。   他买了一大捧花,开车去了墓园。   母亲的墓碑前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徐寂用手拨开一片空地把花摆了上去。   短短几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够惨。   徐寂长长叹了口气,好像到现在才弄懂为什么江远顾待他永远宛如仇人。   前妻和现任妻子,当然会是现任最好。   自己就仿佛是他的人生污点。   好似每一口呼吸都是在浪费空气。   没谁会愿意看这样的存在成天晃在眼皮底下。   所以,他理所当然被抛弃了。 第117章 他雇了私家侦探   自从那天纪宴卿看过医院的监控回放之后,他就雇了私家侦探。   回国前的两天,他收到几张照片。   里面是一些徐寂近况的照片。   纪宴卿坐在车里,一张一张看。   冬天的雪很厚,直到现在还未消融。   有张照片里,徐寂孤单跪坐在墓碑前。   独孤且落寞。   拍摄的距离很远,照片糊的甚至看不清面庞,但纪宴卿很确信那就是徐寂。   坐在旁边的私家侦探缓缓递过一份资料袋,“纪先生您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在这了。”   纪宴卿捏着照片的手紧得发白,脑袋忽然剧烈疼痛起来。   他皱着眉头从口袋拿出止痛药服就着水吞服下去。   突然袭来的痛楚从大脑蔓延到全身,像是生锈的刀刺穿心脏,压抑得难以呼吸。   一滴水珠落在照片。   他用手擦拭,竟是冰凉凉的泪。   下车,天空再次飘起雪花,他伸手接住一片,很快就融化在手心。   纪宴卿久久沉默,仰头看着浓暗的乌云聚集在一起,心中思绪不断。   车祸后他记忆错乱,很多从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而现在,江望景这个名字已经从世界上抹去。   遗忘,消失。   那时间便不能治愈什么。   飞机上。   祁溪羽挽着男人轻轻靠在纪宴卿肩膀。   他喋喋不休说着回国后婚礼的场景布置。   “小羽。”纪宴卿打断他的话,涩然迟钝道:“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你会后悔吗?”   “什么?”   祁溪羽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纪哥哥,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纪宴卿没有回答。   哪知突然Omega低低抽泣两声,一双水眼泪蒙蒙的。   “纪哥哥为什么会觉得后悔,难道不想结婚了吗?”   纪宴卿依旧没回答,算是一种默认。   从头到尾他根本无法接受祁溪羽。   醒来时,他只记得他有伴侣,但至于那人是谁,却早就忘了。   然后祁溪羽就出现在他面前。   宣布婚讯还有一层原因,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着想。   再者就是纪隋亦对祁溪羽十分满意,从外在条件到家庭背景无不满意。   不然也不会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   解除婚约纪祁两家股票都是要跌的。   不过对于纪宴卿,他不在乎,于他而言赔多少钱都无所谓。   哪怕是破产。   当下他只想寻找一件事的答案,那就是大家到底在隐瞒什么?   祁溪羽委屈地扭过身子不理纪宴卿,掩着面呜呜的哭。   慢慢的他抽噎声越来越小,一张小脸哭的泪眼婆娑,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   纪宴卿收拢思绪,随口道:“别哭了。”   男人手指僵硬的替祁溪羽擦去眼泪,抬手摸摸他脑袋安抚。   一周后的夜里,纪宴卿再次梦到徐寂。   醒来时不过凌晨三点。   街道上空荡荡,暖黄的路灯泛着蜿蜒的亮光一直通向远方。   冬季的夜,漫长无比。   对于失眠的人来说,等待天亮的过程简直就是无边的折磨。   他从酒柜拿了瓶白兰地,坐在客厅沙发。   一杯酒缓缓入喉,苦涩的酒精味在口腔散开。   纪宴卿打开茶几抽屉,里躺着那份有关于徐寂的资料。   私家侦探查到的全部都在里面。   男人停顿半晌,点了支烟才将资料拿出来。   私家侦探查到了徐寂在一家私立医院的缴费清单。   账单缴纳起于两年前,看到这纪宴卿明显顿了一下。   那段时间正是他出了车祸昏迷的时候,纪宴卿皱着眉毛继续往下看。   徐寂缴纳的大额医药费每日如流水般,直到去年才停止。   紧接着,是一笔殡仪馆的支出。   自从那次之后,徐寂的账户便再也没有什么大额支出。   患者信息和那块墓碑的名字都对得上。   想必病逝的是徐寂他母亲了。   纪宴卿掸了掸烟灰,手指捻着纸张继续翻页。   徐寂账户没了那些高额支出后,生活就回归两点一线。   上班,回家。   等到周末休假,账户才会有一点点消费记录。   例如去超市买点东西,又或者是周末和同事聚餐。   总之日子过的简单。   为数不多的花销也全用在生活开支……   可能徐寂就是那种悲催到至极,喝凉水都塞牙的人。   小半辈子的积蓄都打了水漂。   到头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留下。   纪宴卿到如今都搞不懂,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吸引力会有如此之大。   仅是见过几面而已,闭上眼,就念念不忘。   想到徐寂,他心脏就会发痛的揪住,每一次都跳动都含满久久不能挥散的复杂情绪。   甚至一度到了思念成疾的地步。   宛如有根尖利的刺扎在心头,生了根。   越是想拔出来就扎的越深,直到某个瞬间才发觉,好像离了他,世界都会停止转动。   或许,他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要找的人。   ——   次日傍晚,纪宴卿回了老宅。   Charlie兴冲冲跑来迎接。   它叼着一根漆黑的手绳低头放在纪宴卿脚边,用头拱了拱示意要给他看。   纪宴卿犹豫半秒,弯腰拾起,是一枚编了平安扣的黑色手绳。   玉制的平安扣表面有几道细微的划痕,看得出是岁月留下的佩戴痕迹。   纪宴卿抿着唇一言不发,像是被某段回忆刺痛了神经。   他恍然若失,僵硬地问保姆,“这是它从哪里找到的?”   保姆被他这么一问,有些紧张道:“在您的书房。”   “是…我的吗?”   纪宴卿似乎是喃喃自语,低垂的眼眸深似潭水般盯着手中的那枚玉。   饭局上纪宴卿心不在焉,连纪隋亦和他说话他都不理。   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似的,只剩空壳一副留在世间。   纪宴卿陷入回忆,依稀记得这枚平安扣对他意义深刻。   但他却从未有过佩戴玉饰的习惯。   如果平安扣真是他的,那会不会就是自己爱人送给自己的?   越是深究下去,解不开的谜团就越多。   深夜,纪宴卿手心握着那枚玉难以入睡。   冰凉的玉仿佛有了生命力,正在为它的主人悲泣,宛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几乎要把他的手心灼出一个洞。   第二天纪宴卿将玉戴在左手腕。   祁溪羽看到之后,仔细观察了半天,天真道:“之前没见你戴,这是在寺庙里请来的吗?”   从表情看得出,他对这块玉的来历一无所知。   纪宴卿随口应了一下,十分含糊。   祁溪羽见他心不在焉,便问他:“怎么了?”   纪宴卿露出恍然的表情,敛眉淡淡道:“没什么。” 第118章 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下午三点半,纪宴卿正在公司开着会,手机莫名进了好几通陌生号码。   他没太在意这些,而是直接将手机屏幕翻过来直接盖在桌面。   等到会议结束时。   除了那个陌生号码之外,还多了几条祁溪羽的未接。   纪宴卿回拨过去,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纪宴卿问他:“怎么了?”   祁溪羽一直哭,声音因抽泣而变得断断续续。   纪宴卿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并得,带Charlie常去洗澡的那家宠物医院的院长将电话接起。   “喂纪先生,Charlie误食了巧克力,现在情况很糟糕……”   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巧克力?   纪宴卿如遭雷劈,当场愣在原地。   电话里祁溪羽哽咽着道歉。   纪宴卿脑袋有点乱,他顾不得思考太多直接拿了车钥匙下楼往医院开。   ——   三小时前,祁溪羽来纪家老宅拜访纪隋亦。   甜品师做了黑巧蛋糕给他。   祁溪羽嫌弃巧克力太甜腻,转手就把整块小蛋糕全部喂给Charlie吃。   这番举动相当于亲手投了毒。   没多久这条大型犬就出现抽搐症状。   送到了宠物医院时,Charlie口吐白沫,喘的很厉害。   纪宴卿到时,手术室的灯刚灭。   Charlie很痛苦,见到他之后,低低呜咽几声,强行忍着痛苦往他身边蹭。   纪宴卿僵在原地,手颤抖的摸住Charlie的头。   万幸,还没有伤及到性命。   纪宴卿收回手,站在那许久没有说话。   偏偏祁溪羽此时也在场,他抽泣道:“对不起纪哥哥,我不是故意给它喂巧克力的。”   “……”   男人心里一阵烦躁,他不可置信看着祁溪羽,吼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Charlie会中毒吗?!”   这种没常识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纪宴卿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祁溪羽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发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狗狗吃了巧克力会这样。”他试图伸手去拉纪宴卿的胳膊。   却被男人用力甩开胳膊。   祁溪羽跌倒摔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来。   纪宴卿彻底没了耐心,居高临下道:“祁溪羽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演的很辛苦?”   “……我没有。”   Omega膝盖磕的很痛,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摇头。   闻言,男人缓缓蹲下,一只手捏住祁溪羽脖颈。   “装了这么久不累吗,我都替你心累。”   Enigma极具压迫性的信息素涌入鼻腔。   纪宴卿嗤的冷笑一声,似是自嘲又似无奈。   他道:“现在想想我还真可笑,你冒充他那么久,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眼圈已经红了。   纪宴卿声音像是从齿间溢出,“祁溪羽你他妈说句真话会死吗?”   祁溪羽脸色惨白,难受的皱了皱眉,“纪哥哥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他依旧没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的事实。   “为什么到现在了你还要骗我,好玩吗?”   纪宴卿松开即将窒息的祁溪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祁溪羽不顾形象的追出去,从后抱住正在气头上的男人。   “如果Charlie不行了,我们重新去挑一只杜宾,把它当做Charlie养,好不好。”   纪宴卿:“……”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喜欢的人断然不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大概脾气再好的人听了也会气恼。   纪宴卿被他这句话气得目眦欲裂。   替代?   陪伴纪宴卿无数日夜的精神寄托被他说的如此轻贱。   顿时他停住脚步,冷着声喊祁溪羽名字。   祁溪羽忙释放了一些安抚情绪的信息素来。   空气突然安静。   纪宴卿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嫌弃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以后也别联系了,就这样吧。”   男人语气里满是决绝,没闹个鱼死网破已经给他留的最大体面。   昔日偶像包袱极重的大明星,此刻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纪哥哥我们的婚期要到了,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别……”   不等话说完,纪宴卿打断他。   “我会向外界解释,是我纪宴卿执意退婚。一切损失均由我来承担,与你无关。”   祁溪羽表情错愕望着他,一瞬间,纪宴卿好像变得有点陌生。   说话方式也陌生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纪宴卿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代名词。   可实际上祁溪羽也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那鸠占鹊巢的小丑。   祁溪羽不甘心,仍存有一丝侥幸,他真的好爱纪宴卿。   祁溪羽扑过去抱住男人,嘴中不停说着挽留的话。   最终还是被无情拒绝。   直到这一刻,祁溪羽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居然不是只围绕着他自己转。   无论离了谁,明天的太阳都能照常升起。   他为了纪宴卿放低身段,每天心甘情愿去讨好对方。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纪宴卿竟然还是不肯原谅他。   祁溪羽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有些恼羞成怒。   他只是想得到纪宴卿的爱而已,这样怎么能算贪心呢?   ……   几天后,Charlie出院。   其实现在想想,对于祁溪羽大概是气愤更多些。   但他当时只想和祁溪羽彻底断干净,把关系撇的越清越好。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必要硬凑一对。   曾经,纪宴卿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种结局。   又过了大约一周时间,纪宴卿抽空回了趟别墅拿东西。   在偏厅茶水室的矮几上,他看到一封请柬和喜糖安静躺在那。   看样子管家还没来得及让他过目。   喜糖用了精致的小礼盒装着,包装上印着两个Q版小人的绘图。   橘子味的糖衣包裹着里面的白巧夹心,吃进嘴里一丝丝清甜荡漾。   纪宴卿慢慢拿起请柬,拆开信封,随便扫了一眼。   要结婚的居然是裴序!!   时间就定在下月中旬。   简直难以置信。   曾经那个千万级别跑车换着开,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型的裴序,居然要结婚?! 第119章 裴序,我有些话想问你   虽然裴序和他关系没那么要好。   但他结婚,纪宴卿可真得去看看,到底是谁家白菜被这只猪拱了。   随即,他给裴序打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忙音过后电话自动挂断,纪宴卿发现。   裴序把他手机号拉黑了。   换号打亦是。   裴序不仅拉黑了他的手机号,连同所有社交软件能拉的全拉黑了。   给裴序发消息,红色感叹号在聊天界面上醒目又刺眼。   既要份子钱,又要断绝来往。   好样的,真是好的很。   纪宴卿手紧紧捏着那封请柬,气得有点发笑。   等他仔细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纪宴卿一贯淡然的脸上出现了轻微裂痕。   这封请柬邀请的并不是他。   而是他父亲纪隋亦。   或许打从开头,裴序就没打算请他来……   也就是说,纪宴卿作为裴序多年的朋友兼同学,结婚时居然连个座位都没混到。   地址上的那家婚礼主题酒店那么大,没有一个座椅舍得留给他。   朋友而已至于这么决绝吗?   莫非,他曾经哪里得罪过裴序。   纪宴卿揉揉眉心,顿时陷入沉思。   他和裴序,学生时代没什么过节。   至于成年之后,在生意上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从两家所涉猎的领域到经营范围,没有一项重叠。   毕竟父辈的交情摆在那,理论上他俩应该没理由存在太大矛盾。   回去的路上,纪宴卿忽地想到。   如果问题不在裴序,那会不会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纪宴卿顿时脑洞大开,他该不会和裴序同时喜欢一个人吧?   然后自己没争过裴序,还被撞失忆,导致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相处挺好结婚了。   纪宴卿决定挑个时间,上裴序家单独找他聊聊。   ──   还没等到他去找裴序,私家侦探就寄来一封重磅炸弹。   里面依旧是徐寂日常的生活照,看到最后一张,纪宴卿瞳孔骤缩,整个人狠狠震惊了一瞬。   照片里,徐寂站在公寓信箱前,他手中拿着一份同样的结婚请柬和喜糖盒。   纪宴卿拿照片的手有点抖,他神情惊惧愣愣看着照片。   过了良久,纪宴卿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起初,他以为只是自己看走了眼。   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无数次确认过喜糖盒子上的定制图案后,纪宴卿再也坐不住了。   裴序的结婚请柬,连远在C国的徐寂也收到了?   他表情瞬间凝固,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距离婚礼还有半个月,全世界的人都在收裴序的邀请函。   唯独纪宴卿没收到。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   不禁有些好奇。   如果说徐寂先前就认识裴序的话,那他就没道理不认识自己。   那为什么徐寂还要装作不认识。   果然——   直觉是没错的,他应该早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徐寂。   只是后来忘了。   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徐寂才故意赌气假装不认识他。   这样一想,所有都能解释的通了。   一切的熟悉感都源于两人本就相识,他和徐寂肯定是错过了什么。   两人相遇早已不是初见,而是阔别许久的重逢。   此时此刻纪宴卿脑袋一团乱麻。   万一徐寂是他前任,或者说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霎时纪宴卿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把照片一张张贴上胶带粘在墙壁。   如果真如他所想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过于混蛋,太狠心、太无情了。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遗忘那么久。   当初徐寂偷偷跑去医院看他,还被祁溪羽团队的工作人员当作是私生粉。   又是污蔑又是驱赶。   他肯定委屈死了。   再加上当时社交软件上纪宴卿订婚的词条爆了又爆。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纪宴卿无法想象他当时所经历的绝望。   那该有多难过啊。   怪不得纪宴卿问他时,徐寂怎么都不肯承认两人之间是认识的。   大概换做是谁都无法原谅纪宴卿吧。   哪怕信息素先一步认出彼此,眼睛却没有。   简直是瞎了。   纪宴卿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已经分不清,徐寂看他如同陌生人的眼神到底是赌气还是放弃?   为什么没认出徐寂,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他就不应该妥协和祁溪羽假订婚。   如果一切的一切从未曾发生,那会不会有机会把真正的爱人留在身边。   当初就应该死磕到底,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看看到最后谁比谁命更硬。   大不了同归于尽。   比起死亡,显然遗忘更可怕。   纪宴卿一股脑将桌面所有的东西扫下去,双手插进发缝抱头抓狂。   时间一点点流逝,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纪宴卿双眼发红。   他手抖着重新摸上印有徐寂背影轮廓的照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为什么之前就没有认出来。   只要他再用心一点,就总能发现。   无边的痛苦涌入心头,仿佛一柄尖刀狠狠剜入心脏,滴血一般疼痛。   纪宴卿泣不成声。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两个本该很相爱的人。   ──   距离婚宴的前几天。   纪宴卿在裴序家小区附近堵到他。   裴序刚停好车,从后备箱拎了很多东西出来,刚转过身一道身影突然挡到眼前。   裴序稍愣,眼神上下打量一番。   只见男人脸色憔悴,眼窝凹陷,看样子最近肯定是没怎么休息。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跑出来的流浪汉,一点都看不出纪宴卿往日盛气凌人的气势。   裴序惊呼出声来,“纪宴卿?!”   纪宴卿沉默几秒才“嗯”了声。   “哟,纪少怎么想起来我这了?”是疑问句,但裴序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纪宴卿低着头没做回答。   裴序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嘲道:“几年不见,您这是破产了想找我来借钱?”   男人开口,声音极缓道:“裴序,如果从前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闻言,裴序蹙起了眉,他发愣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很难消化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   纪宴卿:“……”   “我说的很难理解吗?”   半晌,裴序笑骂:“你他妈吃错药爱上哪上哪去,别来我家撒疯。”   “裴序,我有些话想问你。” 第120章 我俩以前是不是好过   裴序直接怼道:“免开尊口。”说着,他绕过纪宴卿干脆利索按了自家门铃。   像这种渣渣,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门开了,裴序往里走。   纪宴卿追上去扣住门框拦他,“徐寂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空气突然停滞。   几秒后裴序笑笑,用力掰开他手指:“反正和你没关系。”   “你是没张嘴吗,干嘛不直接去问当事人。”   去找徐寂好好说清楚,岂不是比问他来更快。   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人的事儿,真有能耐就该自己去把江望景找回来。   干嘛非缠着裴序不放,真无聊。   裴序心中莫名烦恼,他忍无可忍骂道:“纪宴卿你烦不烦,识相就麻溜走人,每次都搞这出,烦不烦!”   “每次?”纪宴卿快速揪出话语中的漏洞,他又问:“裴序你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单纯卖关子不想告诉你而已。这样总可以了吧?”话毕,裴序推了他一把用力将人赶出去。   吃了闭门羹,纪宴卿没走,反而留下来一直在裴序家门前站着。   窗外晴空万里,本该有个好心情的裴序此刻感到无比糟心。   他多想一个耳光打醒纪宴卿。   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自己遗忘的究竟是谁。   他曾经爱到死去活来的究竟又是谁?   裴序叼着烟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狠狠将窗帘拉住。   眼不见心不烦。   作为朋友,裴序亲眼目睹了一切起因,经过,以及结局。   宛如一本书,从翻开到最后,他以旁观的角度看了个通透。   这个世界总是对江望景敌意至深,把爱变得曲折艰辛。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到头成了心中无法治愈的疤。   裴序真的很想把话一次性说完,奈何不忍心江望景再受一遍打击。   本来已经逃离了是非,再纠缠就太可怜了。   裴序该干嘛干嘛,没在搭理纪宴卿。   过了几个小时,他躲在别墅二楼的阳台偷偷往下看。   纪宴卿这个倔种不出意料地还在。   于是他拍了张照给徐寂发过去。   裴序:罚站哥在我家楼下堵着。   C国有时差,徐寂看到照片时已经是深夜,而且正打算睡觉了。   可当纪宴卿的身影重新回到视线,徐寂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紧。   因为太爱了,以至于根本不可能做到事不关己。   但凡与之有关的,哪怕是芝麻大点的事儿,都无法从心里挪走。   犹豫两分钟。   他给裴序打过去电话,开口欲言又止:“纪宴卿……找你干什么?”   “我猜他可能是知道你改名字故意躲他的事了,不过我什么都没说,把他轰走了。”   闻言徐寂心乱如麻,紧张的闭了闭眼。   半晌他才镇定下来,“我知道了。”   ──   次日清晨,裴序出门扔垃圾。   冬季漫长的寒冷还未过去,裴序裹紧大衣打开门。   一开门,他愣了。   裴序怪叫一声,随即发出惊讶地声音,“我靠你…你……你怎么还在!”   听到开门声后,纪宴卿抬起头看他。   “裴序。”   “你昨晚没回去?”裴序问。   纪宴卿没答,他满脸皆是疲倦,伸手拉住裴序胳膊。   “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算我求你的,徐寂他到底是谁?”   “我以前、以前是不是认识他,我没出车祸之前我们两个是不是好过。”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还带了哭腔。   “你说句话啊,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明明就认识他的对吗?!!”   裴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他都猜出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反复求证。   得到一句肯定很重要吗?   刺骨的冷空气弥漫在裴序周围,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冰冷。   裴序不禁打了个寒战,“你他妈傻叉吧?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姓纪的你丫的没完了是吧。”   纪宴卿在门外守了一夜,面色比昨天还要惨白,简直和恐怖片里的男鬼一样。   裴序心里更堵了。   这事摊谁身上都不好受,要是同情纪宴卿,觉得他可怜。   那谁来同情江望景呢?   江望景更惨更可怜。   吃了那么苦遭了那么多罪,都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他纪宴卿。   如果从头到尾纪宴卿都没有出现过的话,那江望景肯定要比现在好千倍万倍。   裴序挑了挑眉,“别再骚扰我了,小心我喊保安把你叉出去。”   纪宴卿:“……”   男人没说话表情很难看,像是有千万语言堵在喉头。   裴序拍拍他肩,道:“我说兄弟,你问我再多也没用。”   “如果我承认,你们两个就是认识就是谈过又能怎样?你不是该怎样就怎样,徐寂对你的人生有过什么影响吗?”   “你一句轻飘飘的忘了,他就活该替你弥补过失吗?你面子有多大啊。”   接二连三的疑问句把纪宴卿说懵了。   裴序持续补刀:“该珍惜的时候你不珍惜,活该遭报应。”   报应?   听到这两个字纪宴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原来他始终记不起爱人的模样就是因为遭了报应。   纪宴卿张了张嘴,一阵哑然,瞬间就体会到了情绪临界崩溃时的无力感。   裴序看着他这副落魄模样,心里暗暗爽了一下。   真想录视频发给江望景,让他也一起看看。   风水轮流转,难受就对了。让你订婚,让你幸福,到头来你也有今天啊。   裴序心情不由畅快几分。   但仍没给纪宴卿好脸色,故意讽道:“你没班上吗,真有闲情逸致。”   “别留在我这碍眼了,该干嘛干嘛去。”   放以前,他还真懒得和纪宴卿这般计较。现在不一样,友谊的小船早翻了。   他看纪宴卿很不顺眼,逮着机会肯定要狠狠骂一顿解气。   而纪宴卿依旧很沉默,他就站在那,既不说话也不动,仿佛丢了魂魄般根本没有生命力。   夜里气温骤降,纪宴卿就那么在门外冻了整整一夜,该不会冻傻了吧。   万一纪宴卿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脱不了关系。   要是让江望景那怂货知道了肯定又得心疼死。   想到这,裴序还是决定善良一次。   于是,他黑着脸拉纪宴卿进了屋。 第121章 我会想办法尽力补偿他   纪宴卿外套冻得像是结了层冰,连一点人的温度都没。   昨晚室外零下十多度,他愣是闷头没走。   简直傻叉行为。   进了家里,裴序站他旁边还依旧觉得发冷。   真怕他死在面前。   尽管内心有一百万个不情愿,裴序终是没有再置气。   他叹了口气,把水杯重重置在茶几,满含怨气地给纪宴卿倒了杯热水。   纪宴卿双手接过水杯,轻声道:“谢谢。”   “别客气,您就当是在自己家,爱怎么着随意,反正别死我家门口就成。”   纪宴卿:“……”   不知为何,无论纪宴卿说什么,裴序总是心中窝火忍不住想怼。   就比方说现在,简直化身成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裴序悠悠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点了烟,猛吸一大口气道:   “感情这种事儿,我爱莫能助,实在不行你就放弃吧。”   毕竟劝和不劝分已经不适合他俩的处境了。   放弃对谁都好,至少别爱的死去活来,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到头搞得大家都心力交瘁。   纪宴卿执拗道:“不行,是我愧对徐寂,我会想办法尽力补偿他。”   裴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烟头掉在裤子上烫了个洞。   敞亮人斗不过绿茶,同理,裴序也拗不过倔驴。   有一瞬他甚至反思了自己,究竟是耳朵幻听了还是头脑出错了。   补偿?这该怎么补偿?   拿钱来砸吗,大概徐寂现在也不会需要了吧。   纪宴卿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至于蠢的和猪一样听不懂吧。   没戏就是没戏,干嘛非得执着。   “大哥你没事吧?”裴序拔高音调吵嚷起来,“你还嫌害的他不够惨吗,他为了你都……”   差点说漏嘴,裴序连忙捂住嘴不再说话。   纪宴卿脸色骤变,再也装不出半点沉稳,“徐寂到底怎么了。”   男人伸手捏住他肩膀,泪不停在眼眶打转,“裴序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疯了,彻底疯了。   裴序憋了一肚子火,被他捏疼了,瞬间急眼,站起来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一声脆响过后裴序开始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纪宴卿你真他妈有脸说出口!”   “当初让他放弃做手术的是你,逼走他的也是你,突然要订婚的还是你。”   “你做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凭什么还会觉得他还要你?”   这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当场在纪宴卿耳边炸开。   他感觉这回真完了,抬手直接抽了自己一耳光。   可能是那耳光打下去裴序气消了一半。   “我……”   纪宴卿刚想开口,话就被裴序全部堵了回去。“那个时候你在干嘛,你他妈瞎到根本认不出他。”   纪宴卿不是认不出,他是找不到。   找遍了,问遍了都没有。   如同人间蒸发似的,消失的很彻底。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裴序音量小了几分,语气又淡又无奈,“你订婚的时候,他蹲在马路边反复看着你俩交换戒指的视频。”   “纪宴卿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没想到所有的担忧都是现实所发生过的事情。   徐寂躲他真的是因为那场人尽皆知的订婚宴。   男人思想陷入一片混乱,从未有过的绝望将他淹没。   两行泪不受控的流了出来,他痛苦道:“这里面有误会,那场订婚是假的,我有苦衷。”   人活着,除了死法总有活法。难不成纪宴卿真就没有一点办法来解决?   裴序根本不听他解释也懒得跟他抬杠。   干脆利落道:“我又不是你对象,我可没功夫听你长篇大论讲废话。”   “也就是小景脾气好,忍得下这口气,要换做是我,我他妈下毒也得药死你个辣鸡。”   纪宴卿不说话,任由他骂够,解气。   裴序噼里啪啦一通骂,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尽了,至于剩下来的便全看造化了。   说完,裴序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了自己司机来。   僵持没多久,司机到了。   裴序毫不客气地开门撵人,“我还有事,就不送了,你慢走。”   这些年,江望景所有的痛苦本就应该由他纪宴卿来承担。   凭什么他就能活的潇洒,江望景就得活在回忆中痛苦。   看着纪宴卿的背影,裴序恨不得再补一脚踹上去。   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   裴序婚礼的当天。   纪宴卿还是偷偷去了。   前一天的晚上,他失眠睡不着。想到第二天就能见到徐寂,他紧张的彻夜难眠。   自从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纪宴卿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寂了。   细碎的阳光灿烂,纪宴卿站在酒店楼下,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婚礼现场人很多,纪宴卿躲的很远。   凭借和酒店有合作关系的面子,纪宴卿在没有请柬的情况下依旧混进了宴会厅。   虽然很无耻,但也实在没了第二种办法。   于是他随礼时,随了一份匿名的红包。   大厅里布满鲜花的装饰物,他盲目寻找着,可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徐寂的影子。   难道徐寂不打算来了吗。   纪宴卿脑子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只有一颗心脏强烈跳动着。   很久过后典礼开始了。   司仪在台上讲着话,纪宴卿坐在角落里的位置暗自神伤。   他再次环顾周遭,视线落到台上的新人时表情有点恍惚。   仿佛周围的人都得到了幸福,只有他没有。   徐寂不知是在躲他还是真的没来,寻找了无数遍都没看到那抹期盼已久的身影。   纪宴卿难受的要死,渐渐红了眼眶。   旁边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行为,一边拆喜糖的包装纸一边小声的议论。   说了会儿,他们还扭头古怪异样的瞟他两眼。   男人五官生的极好,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剪裁精确,整个人一丝不苟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抢婚的前任。   毕竟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如果不是分手后一直留恋的前任还是表现不出来。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但纪宴卿却顾不得这些。   他没见到徐寂,现在只觉心痛的厉害,眉头耷拉着脸上表情就像要哭一样。   实在无法让人不多联想。   典礼进行到末尾环节,大家举杯同庆。   纪宴卿正欲离开。   他起身,看到最右侧靠近角落的位置正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和旁坐有说有笑。 第122章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纪宴卿穿过人群,走到那人身后,满怀期待地喊徐寂名字。   那人回头的一瞬,纪宴卿心都揪在一起。   扭过脸,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只是侧脸长得很像而已,徐寂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裴序可能说的对,他就是眼瞎。连自己爱的人都认不出来。还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他爱着徐寂。   望着那张毫无相似度的脸,纪宴卿顿了一下,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   紧接着心脏骤停的错觉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纪宴卿鼻头发酸,颤着声音道。   别人的幸福太耀眼,几乎要把纪宴卿灼伤。   如果徐寂不在,那他留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   纪宴卿转身离开。   站在电梯间,他不断安慰自己,会见到,一定会见到。   只要他认错,徐寂肯定会原谅他的。   电梯门开了,徐寂抬眸的瞬间,脸色刷的白了。   纪宴卿就站在那,与他四目相对。   曾经的恋人就在眼前,多时未见的两人在此刻全都愣住了。   两秒后,徐寂反应过来,狂按关门键企图和门外的男人隔开来。   奈何纪宴卿已经先一步挡在电梯口堵了去路。   “徐寂!”   徐寂浑身一凉,心脏猛地抽痛起来,一段封存的记忆强行涌入脑海。   过往的点点滴滴回马灯似的浮现。   纪宴卿抱住他,抱的很紧。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徐寂有些喘不过气,他剧烈挣扎着,“放开我!”   “别再躲我了,徐寂。”   随着叮咚一声提示音,轿厢开始下行。   电梯再次开门时,徐寂趁乱挣开怀抱从外面跑了出去。   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说地址,只是让司机漫无目的向前开着。   A市很大,但他已经没有家了。   徐寂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任何人。他只是他自己。   徐寂无处可去,回到了曾经的学校。   记忆中那条小巷还在。   但徐寂最爱吃的那家店关门了,他在隔壁便利店买了包烟。   付款时他问老板那家店的近况。   原来很久以前就倒闭了啊。   随着江望景这个名字一同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中午阳光照的整个人浑身都暖洋洋的,徐寂坐在台阶抽完了半包烟。   他回头,看到了破旧的玻璃门上贴了两个大大的字:转让。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就理解了物是人非的意义。   一切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   周围的建筑依然那样,纪宴卿也没变。只有他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   纪宴卿忘了他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还记得就行。   这样至少他还是被爱过的。   徐寂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直到他抬头才发现,天似乎快黑了。   似乎是到了学生们放学的时间。   校服的款式换了又换,最终还是换回了原来的模样。   恍惚中徐寂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从前,闭上眼一晃就过去了好多年,发生了好多事。   多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些都不过是梦。   徐寂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   傍晚,他打车回到酒店。   还没下车就看到酒店附近停了辆价格不菲的豪车,那车牌他认识。   淮A11111。   是纪宴卿。   如果纪宴卿想知道他住在哪也并不算什么难事。至少现在,他被找到了。   徐寂咬着指甲打开购票软件,回程的机票已经空了。   而且他的行李全在酒店房间,如果现在掉头离开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徐寂想到了裴序。   但似乎不太可行。   人家小两口的新婚夜,就这么过去躲一晚似乎也不太好。   徐寂忧心忡忡看向车窗外,外面夜色黑凉,要是跑快点一股脑冲进房间他大概也看不到吧。   但车灯没开,并不能确定纪宴卿此时此刻就坐在车里。   思考一会,徐寂还是决定保险起见。   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他在五公里开外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决定去那里对付一宿。   等到明天他拿到行李之后,和裴序,温澄道个别,一定要坐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去。   不然纪宴卿和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总归不是个事。   后半夜,徐寂困的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着。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他身上披了件外套,纪宴卿就坐在对面看着他。   徐寂睡眼惺忪,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用力掐了下脸颊,痛。   没想到纪宴卿真就坐在这。   这下徐寂彻底醒了,残余的困意一扫而光。   纪宴卿叹了口气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不管你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但是你能不能别总避着我。”   这副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吗?   霎的徐寂大脑空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他暗自感慨,心真大,都这种处境了还能睡死。   可真了不起。   早知道就该直接去机场,在候机厅凑合一下,行李就拜托裴序邮回去。   “徐寂我们好好谈谈吧。”纪宴卿的话打破他思绪。   “……”   男人满眼真诚,盯的他整个人都发毛。   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徐寂摘下外套扭头又想跑了。   男人眼疾手快拉住他胳膊,语气染上一股浓浓的悲伤,“我没结婚,那份婚约我已经取消了。”   徐寂嘴巴张了张,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像有太多东西已经没必要说出口了。   纪宴卿看他这副模样心疼坏了,手掌颤颤的想去摸他脸颊。   徐寂微微侧头躲开了。   他是爱纪宴卿,可是爱不能当饭吃。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能走到最后。   有多大能力就飞多高,如果一味把感情寄托在那份虚无缥缈的希望上,恐怕要比离开时摔得还惨。   纪宴卿耷拉着眉眼,表情很是沮丧,“别逃避了,我们把话说清楚。”   他撇过头,颤声道:“……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一股绝望顿时席卷而来,纪宴卿险些没绷住落了泪。   他想去关心徐寂,却连一个正当的身份都没有。   他爱了那么多年,可是到头却那么轻易就伤害了徐寂。   或许现在幡然悔悟已经迟了,徐寂早就被伤透了心,不要他了。   看着眼前人对他冷淡的态度,纪宴卿一时语涩,鼻尖泛起股酸意。   “徐寂,订婚是我爸出的主意,不是我真心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 第123章 听说纪宴卿去找你了   其实这事在徐寂心里一直是道坎。   但他觉得这事已经过去,埋在心底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不然摆在台面上说出口实在太伤人。   没想到纪宴卿自己主动踩雷,在雷区疯狂蹦迪说个没完。   纪宴卿握着他手,口中喋喋不休道着歉。   “你不需要给我道歉,你从来都没有做错。”   是啊,纪宴卿能有什么错。   毕竟他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徐寂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一点点掰开男人握他的指节,转身就朝外面走。   这次纪宴卿没在自讨没趣地追出来。   徐寂飞快拦下辆出租车回了酒店,收拾好自己行李去前台退了房。   刚出酒店大堂,他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外面。   貌似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见徐寂从台阶下来,车里出来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   “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徐寂一愣,随即摆手拒绝。“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他绕过二人,加快脚步逃离。   结果那俩人用手一挡,迅速拦在他面前,打开车门强行把他往车里带。   徐寂怒了,胳膊一甩挣开两人的束缚,“我说的你们听不明白吗?”   “徐先生,请上车,有人想见您。”   态度简直强硬到没边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际这应该叫做绑架。   徐寂傻眼了,有点紧张的掏出手机来,“大白天,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那俩人全程无视他,仿佛听不到徐寂在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无需担心,我们没有恶意。”   呸!鬼才信。   胳膊拗不过大腿,很快徐寂就被“请”上车。   轿车驶入陌生道路,一路行至远离市区的偏僻处。   这是得有多大的恩怨,把他绑到荒郊野外方便行凶是吧。   到了目的地,是栋坐落在郊区的独栋别墅。   徐寂缓慢下车。   江闻礼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这才知道原来要见他的人是自己亲弟弟。   “是你!”徐寂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揪住他领口,怒道:“你可真有意思,江氏已经全部是你的了,你还想怎样。”   保镖见状立刻拉开徐寂,扣手把他按倒在地。   江闻礼笑着道:“听说纪宴卿去找你了?”   说着,江闻礼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笑吟吟问:“怎么,他是打算找你复合?”   徐寂瞪着眼睛怼道:“这跟你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纪宴卿失忆了,连徐寂本名到底叫什么都记不起来。   况且,徐寂已经拒绝,并且打算飞回去了。   他们到底还想怎样?   江闻礼呵呵笑了两声,命令他们放开徐寂。   他理了理袖口自顾自说:“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想当初可是我把你们撮合到一起的。”   徐寂心下一惊,隐隐有了答案。   “哥,你不知道吧,当初纪宴卿回国,是我把你的房卡给了他。”   “……”   猜想被验证,徐寂已然惊到失语。   江闻礼冷道:“他要你,我要钱。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爸那么讨厌你,你走了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至于纪宴卿,反正他也记不起来这堆破事了。”   徐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站起来挥拳就往江闻礼脸上砸。   他越生气,江闻礼就越来劲。   不仅被打了不恼,反而话锋一转突然开始问他:“对了哥,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对Omega信息素排斥吗?”   徐寂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满腔怒火都憋炸了。   他咬咬牙,捏紧拳头。   “你闭嘴,我不想听!”   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以接受现实,所以他宁可没有这份好奇心。   江闻礼自顾自嘲道:“你该不会真以为那是什么罕见病吧?其实不过是我妈‘关照’你,给你日常吃的维生素里加了点料。”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疑难杂症啊?”   原来梁秋情打从一开始踏进江家大门时就想着算计他了。   说不崩溃是不可能的,徐寂根本没想到过,这么多年让他自卑到骨子里的病竟然是由人为因素造成的。   母子俩简直令人恶心。   徐寂:“江闻礼我看你真是疯了。”   “疯?我不过是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才好心告诉你罢了。”江闻礼不停刺激着他,“哥,或许啊你就不该被生下来。”   徐寂气的手都在抖,他咬紧了牙,又朝向江闻礼脸颊砸了一拳。   保镖很快就将他控制住,一群人把他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江闻礼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忽地笑出了声。   “哥,我猜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不遭报应。可惜现实就是这样,活的太有良心反而才短命。”   这句话分明就是冲他说的,说母亲是个短命鬼。   徐寂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真不配是小三生的杂种,和你妈一样下贱。”   人身攻击是吧,那他就怼回去。看看到底是谁好面儿先破防。   江闻礼目光上下扫了眼他,摸着下巴“啧”了两声。   “原本打算就这么把你放回去,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呢。”   说罢,他伸手捏住徐寂下巴。徐寂低头狠狠在他手指咬了一口。   松开时满嘴是血,险些咬下一块肉来。   徐寂啐了口血沫骂道:“法治社会,别像得狂犬一样乱咬行吗?”   江闻礼吃痛,甩手回了他一巴掌:“你他妈又算什么东西,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值钱。怎么有勇气指责我。”   徐寂想不出,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于是骂了句脏话硬怼回去。   江闻礼:“哥,几年没见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长进。”   徐寂瞪着眼,双目赤红,仿佛一头已经失去理智的野兽。   若是没人拦着,只怕是今天要和江闻礼拼上个你死我活。   江闻礼倒抽一口凉气,怕了他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往后退了几步。   青年还正愁怎么找他茬呢,现在刚好多了个借口。   于是他用手扶了扶被打歪的眼镜,勾起嘴角邪笑道:   “之前听沈诀说,他没得到你很是后悔。也不知道现在没了纪宴卿的庇护,他还对你有没有兴趣。”   果然江闻礼找他从来没有好事,几句话的功夫真实想法就暴露无疑。   “你敢!”徐寂火烧的更旺,发了疯似的反抗。   “江闻礼!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第124章 不要再去招惹他   江闻礼蹙眉啧了一声,虽是不满,但看他这副模样还是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还真是经不起玩笑话,随便扯扯慌而已,吓成这样。   江闻礼憋笑道:“哥你可真有趣,开个玩笑瞧把你吓得。”   “你也就这点儿胆子。”   徐寂稍愣,半秒后火冒三丈,他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傻逼!”   江闻礼轻扯嘴角,目光扫了他一眼,好像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骂就骂吧,又不会少块肉。   徐寂对他的表现彻底无语,狗东西还真沉得住气。   不过动动嘴皮子骂他一顿,还是太宽容。   徐寂有些咽不下这口恶气。   放以前,江闻礼至少得被揍到鼻青脸肿他才肯罢休。   不然这事儿永远没完。   ……   这母子俩联手,从小把他坑到大。   在江家的每一天徐寂都尽量保持不跟他们过多接触。   没想到最后也没防住。   就好似探险者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前有狼后有虎,好不容易看到条河,准备淌水过河谋个生。   结果水里还藏着只鳄鱼……   徐寂夹在中间,活路是没有了,横竖都有不同的死路留给他。   贱不贱啊!   这母子俩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即使哪天死了,也得把恨带进坟墓里。   徐寂看他越看越来气,扯着嗓子喊,“江闻礼,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一晃就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徐寂脾气经过岁月的打磨变了很多,相比以前更加沉稳内敛了些。   但自从今天见到江闻礼之后,他整个人仿佛又变回了从前。   浮躁且沉不住气。   江望景性子要强,打从小时候起就是那种一点亏都不吃的硬骨头。   经常和江闻礼打的不可开交。   但江闻礼恰恰相反,他这人表面虚伪的要命。   每次都要装无辜,让人觉得是江望景无理取闹先欺负了他。   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学不来,以至于江父把更多的偏爱全给了江闻礼。   简直令人无语的想笑……   江闻礼他妈的,就是纯欠骂。   要是没人拦着,徐寂非得痛痛快快把江闻礼揍一顿。   到时候即便是下狠手打死了,也不能全怪他。   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对母子简直欺人太甚。   徐寂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直跳,他实在无法忍受,像发了神经似的乱骂一气。   几乎一整年的脏话全在这一天里说尽了。   沉默半晌,江闻礼被逗得咯咯直笑。   “沈诀那怂货,因为惦记你断了条腿,即便我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断然不敢碰你。”   难以言喻的荒唐感雷的徐寂说不出话来。   该说江闻礼是贱呢?还是说他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江闻礼拍拍他肩,示意保镖把他放开来。   徐寂被放开的瞬间就怒不可遏拍开他手,“把你脏手拿开,别碰我!”   从小江望景就一直是他的眼中钉,只要有他在一天,障碍就多一分。   江氏的股份就那么多,眼见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万一哪天真到了要分家产的地步。   有他在的话江闻礼只能拿一部分。   没了江望景这个障碍,那股份他便能拿到全部。   毕竟钱是万能的,只要有钱就可以随心所欲。   所以早从很久之前,江闻礼就在想怎么才能把他赶走。   直到他遇到纪宴卿。   一个孤独寂寞太久只需要爱,一个好似掉进钱眼里只想要钱。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在某种意义算是共同算计了江望景。   可能纪宴卿也没想到,他的一时贪念最后会将心爱之人害得那么惨。   如今江望景不知死活还敢回来,让江闻礼又一次有了危机感。   如果他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那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能记起他了?   ——   临近傍晚,裴序突然想起徐寂。   徐寂回国是专程来参加两人婚礼的,如今婚也结完了按道理来说他也该走了。   但打从回来之后裴序都没把他喊出来正经吃顿饭。   结婚前一天,他忙着招待亲友。   结婚当天,他也忙不过来。   昨天从典礼开始之后就没顾得上徐寂。   裴序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亏待了自己好朋友。   况且温澄从两人闹别扭辞职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徐寂。   这都两三年没见过了,裴序打算把人喊家里来好好吃顿饭叙叙旧。   结果电话快打烂了,都没打通徐寂的手机。   昨天的饭没吃好,今天想找人吃饭了,死活找不到人了。   裴序有点着急了。   万一徐寂因为来参加他婚礼被纪家或者江家人带走了,那他就成了天大的罪人。   裴序立马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一查才发现徐寂中午就退房走了。   也就是说从退房到现在,徐寂至少失联了三小时以上的空白时间。   裴序马不停蹄杀到酒店调监控。   店内的监控止于大堂。   只能依稀看到一部分室外画面。   能看到徐寂被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上一辆车,但车牌被挡,他看不到。   裴序彻底绷不住了,从黑名单拉出纪宴卿打过去电话就开骂。   “纪宴卿你大爷的,我都警告过你不要再去招惹他了,怎么就非不听劝。你把他带哪去了?!”   对方被他问懵了,明显顿了两秒后反问:“他?徐寂?”   “少装傻,徐寂中午一退房就被人带走了,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损。”   纪宴卿声音低落,还带些委屈:“他没有跟我走……”   徐寂义正言辞拒绝了他。   不止一次。   这会儿纪宴卿正失落到极点,一个人窝在家暗自神伤着。   人都不见了,emo有用吗?   裴序急得满头大汗,朝电话里吼:“徐寂失踪了!我刚查完监控,有人把他带走了。”   整句话说完,他脑子突然就转弯了。   这么损的鳖孙除了徐寂那坑货弟弟还能有谁?   世界上也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草,”裴序先是骂了个脏字,然后开口道:“肯定是江闻礼。”   “江闻礼?什么意思?”   裴序:“……”   “你没有脑子吗,我就差直接告诉你了傻子应该也猜到了吧?”   ???   纪宴卿立刻就从一片颓废中走出来,他揉了揉眉头,理着混乱的思绪试图消化掉裴序的这句话。   裴序迟疑几秒,深吸了口气:“徐寂以前姓江,江闻礼是他弟。” 第125章 难言的真相   不等男人有所回答,裴序立刻反问道:“江望景被赶出江家改名改姓,你猜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江家就那么多家产,狼多肉少江闻礼恨不得他去死!!!”   突如其来的真相难以接受。   虽然纪宴卿早有怀疑,但当自己亲耳听到后还是觉得震惊。   江闻礼的虚伪,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手机从耳边脱离直直摔下去,他从惊讶中缓过了神,颤声低喃着江望景的名字。   宛如连了线的珠子在此刻重新串到了一起。   迷雾中的真相愈发明朗。   梦中拼了命都看不到的影子是江望景,他心心念念若干年的也是江望景。   那是他千辛万苦追到的爱人。   到头来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才发觉,原来苦苦寻找的很久的人一直就在身边,只是没有一眼就认出来罢了。   真相来的太迟。   纪宴卿痛苦不已。   手机躺在地板,扬声器还在不断发出声音。   裴序丝毫不加掩饰,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   “你们两家不当人,为了拆散你们,连自己亲儿子都舍得下手。但你偏偏还要找个陌生人订婚去伤他的心。”   纪宴卿当初被撞的险些残废,江望景被害的无家可归。   一切都是纪江两家人共同的手笔。   江望景只是爱上一个人,他有什么错?   为了纪宴卿,为了母亲,他只能选择自己走。   一路走到现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痛?   世界这么大,能容得下为非作歹的坏人,却唯独容不下他俩在一起。   说到他俩的过去,裴序实在气急,语调激动道:“我就纳了闷,你们纪家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那老不死的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才肯满意。”   这是事实,实话实说而已。   并无半句虚言。   裴序性子直,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反正得罪人就得罪吧,他有钱他任性,解释起来嫌累。   毕竟在他的视角,他只是江望景的朋友。   分开这两年多,裴序只看到江望景过得痛不欲生。   以及纪宴卿要结婚的消息,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自私,即便纪宴卿再有多少苦衷裴序也无法看到。   如果要解释,便去找江望景亲自解释吧。   反正裴序是恨透了他,一句话也不会多听的。   “要我是江望景,我肯定一辈子都躲着远远的。那帮人和疯狗似的,逮着谁都乱咬,见他们折寿!!!”   纪宴卿无从反驳,由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到底,他也恨纪隋亦,可那人再是狠厉也终归是他父亲。   他能怎么办,他也身不由己。   无形的压力把他牢牢罩住,让他寸步难移。   骂够了,裴序又回归正题。   “你先找人查查江闻礼在哪?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你家。”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窗外天色暗沉,纪宴卿的心阴霾密布。   听着裴序的那些话,纪宴卿脑袋空白一片。   他愣了两秒,赶忙捡起手机。   江望景失踪了,他得去找。   纪宴卿心头突然升腾起一股悔恨,早晨他从快餐店离开的时候假如自己执意要跟上去。   那么,江闻礼就不会有机会把他带走。   只要他把江望景好好护着,就没人敢在私下做小动作苛待了他。   哪怕江望景还是不原谅,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弥补。   一瞬间,纪宴卿感觉天都塌了。   ——   不多时,整件事大致有了眉目。   徐寂从酒店前台之后就被江闻礼的保镖劫走,强行带到了他郊外的别墅。   具体什么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但不排除是江父在暗地里作妖。   他给江闻礼打电话,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徐寂从中午到现在已经失踪了整整六小时。   纪宴卿恨不得把找到江闻礼之后把他活剐泄愤。   他左等右等急的不行,等不到裴序来。自己拿了外套准备单枪匹马找江闻礼算账。   但这时候,裴序已经到他家楼下了,风风火火杀到纪宴卿家。   纪宴卿出门时两人正好撞上。   裴序拽着纪宴卿领子将人扯出来,啪的就是俩耳光,“纪宴卿,你他妈真是个傻逼。我提示你那么多,要是再不说你俩这辈子都错过了。”   你瞒我瞒的秘密终于迎来了结局。   被在场唯一一个长嘴的旁观者说了出来。   如果裴序不说,两人这次就真的要错过了。   以后恐怕也再难以相见。   到时候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可能都会选择孤独余生吧。   纪宴卿紧攥着双拳,如梦初醒般愣怔片刻。   那感觉像是酸涩的柠檬汁,痛意在心中蔓延,苦涩随着血液缓缓流进每一根血管。   纪宴卿四肢百骸,艰难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忘记他了。”   ……   夜幕来临前,有辆通体漆黑的越野行至偏僻郊外。   别墅外大门紧闭,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   纪宴卿面无表情加速撞了进去。   “靠!你不要命了!!!”裴序眼露惊恐,下意识护住脑袋。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车急刹停住了。   裴序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自己还活着。   他扒着门从副驾下来。   扯着嗓子喊:“江闻礼!给老子滚出来。”   熟悉的声音从庭院传来,随着人影闯入视线,裴序惊得猛然咽下后面的话。   江闻礼悠哉悠哉走出来。   手里拿了把蝴蝶刀,握在手里转了两圈将刀刃收了回去。   裴序一阵心惊,咬牙道:“江望景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江闻礼并未回答,只是嚣张道:“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当心我告你个私闯民宅的罪。”   “……”   纪宴卿胸口翻腾一阵怒火,揪住他领口,“我再问你一遍,江望景在哪!!!”   “我可不知道,再说了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江闻礼死死盯着他眼睛,手一摊露出卑劣地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在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我这院子空空如也。”   “要是你实在放心不过大可叫人来搜。”   不得不承认,江闻礼简直就是天生的坏种,捅人不见血,狠的人牙痒痒。   他知道纪宴卿在乎江望景,但那又能怎么样?   只要他一口咬死不承认,只要他还姓江,纪宴卿又能拿他怎样? 第126章 纪宴卿终于找到他了   看到纪宴卿如今这种落败感,江闻礼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从未想到纪宴卿居然也能谁对动真心。   爱情这东西,一旦当真了就会要命。没想到,江望景居然值得他用情如此。   蠢的令人发笑。   江闻礼敛了些许笑容,缓缓道:“想当初我们合作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们之间真的有爱啊。”   纪宴卿早已记不起这段过往,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阻止曾经的自己。   他爱惨了江望景,只是没能爱对方式。   纪宴卿恨自己,恨自己用那种恶劣的手段得到他。   偏偏此时江闻礼非要拱火,在男人耳边低声道:“你让我找人给他灌酒,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想睡他而已。”   其实并没有,那天只是凑巧。但江闻礼不依不饶,是趁他失忆故意找茬儿刺激他而已。   反正纪宴卿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便是欺骗,也未必分的清真假。   哪怕未来的哪天两人真的会和好,这事也能让他们在彼此心中留个疙瘩。   膈应就对了。   最好闹得此生不复相见才好。   这样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清除计划之外的障碍。   江闻礼就好似那种只能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总见不得任何人好过。   “虽然他是我哥,不过为了利益我还是选择帮了你。我如今得到的这一切,细说起来都得归功于你。”   一番话很是嘲讽。   纪宴卿夺过他手中的蝴蝶刀,将刀刃抵在他脖子,言辞狠厉道:“我劝你别太过火,敢动江望景的话我和你没完。”   江闻礼也不是吓大的,根本没把他的话当话。   哪怕刀刃在他侧颈划出血珠,他依然没当回事。   “从小到大,你们是个人就能骑在我头上撒野,我就是卑劣怎么了,你们照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每个人都唾弃他妈破坏别人家庭。   唾弃他是小三的孩子,这是他能改变的吗?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他为什么不能卑鄙,为什么不能自私?   反正已经背负了太多骂名,只有争来抢来的,才真正属于自己。   人生的际遇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就比如现在,江望景的命就捏在他手里。   江闻礼突然大笑起来,笑吟吟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疯狂。   他疯癫道:“想知道他在哪,你就放低姿态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会告诉你。”   他的话惹得纪宴卿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殷红的血顺着刀柄流在他掌心。   “哦,差点忘了,我刚说的那些话你肯定不记得了。”   江闻礼唇角浮笑,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不过没关系,这些我都已经告诉过他了。”   “想必江望景都要恨死你了,没想到连他最信任的人都在算计他。”   纪宴卿心脏狠狠揪着痛了一下,难言的绝望把他仅剩的理智丢进深渊。   “你闭嘴!”他红着眼,脸色煞白,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彻底的冰冷将他裹挟起来。   把嘴闭上就有用吗,能改变什么呢?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纪宴卿情绪崩溃到了极点,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险些一刀下去把江闻礼喉咙割断。   一群身着黑衣的保镖将他们围住。   有人冲上来试图制服纪宴卿,却被男人狠的一脚踹翻在地。   那人倒地的同时淬了口血,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纪宴卿彻底憋不住火气,他有些不耐烦了,“江闻礼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他到底在哪?”   纪宴卿来,就是为了护着江望景。   但凡今天江望景要有丁点意外,那么在场的所有人谁都别想好过。   与此同时,从别墅大门又开进来几辆商务车。   从车里出来的人数远超于在场的这些保镖。   裴序趁着人多,从车上拿了根撬棍防身,要是待会儿两波人真打起来了他也不吃亏。   两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唯独裴序被挤在了人圈外。   院落停着江闻礼的车。   此时的江望景正被绑着手脚扔在后备箱里。   约摸二十分钟前,江望景被迫吞下一整瓶安眠药。   如今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裴序环顾一圈,发现了那辆车。   他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具模糊的影子躺在那。   于是裴序抄起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敲了那辆车的挡风玻璃。   所有视线都朝他看过去,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其实纪宴卿他们算是来的及时,如果再晚些的话,说不准江望景真的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江闻礼已经动了让他消失的念头。   把他抛尸荒野也说不准。   车外吵的厉害,江望景勉强睁开眼。   很久以前他就听过,人死之前听觉是最后消失的。   大概他也快要死了吧。   纪宴卿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传入他耳朵,他叫他江望景而不是徐寂。   听到时,他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无比清晰的跳动着。   不知是裴序把所有都告了纪宴卿,还是纪宴卿恢复记忆想起了他。   江望景累了,他不想去猜。   他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纪宴卿是不是也不会忘记他是谁了?   想到这江望景顿时觉得不甘心,还没有再见纪宴卿一面就告别了。   一种窒息的痛楚把他包围,江望景宛如掉进了大海,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沉入海底。   意识剥离前,他看了纪宴卿。   江望景整个人晕的天旋地转,强忍着难受抬手去摸他的脸。“真好啊,我终于不用东躲西藏躲着你了。”   他的纪宴卿终于找到他了……   纪宴卿心猛地抽痛起来,一瞬间袭来的痛觉让他差点站不稳跌倒。   尘封的记忆如同破了封印般全部涌上心头。   他和江望景的曾经,历经波折。好不容易相爱,还要被迫分开。   分别的无数日夜,江望景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纪宴卿脸贴着他掌心,声音颤抖:“小景我带你走,我们去医院,肯定会没事的。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你不能离开我。”   “小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一阵嘈杂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有哭声有叫骂,但江望景闭上了眼睛。 第127章 江氏破产   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江望景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望着无尽深渊,江望景鬼使神差想跳下去。   有人从身后拉了他一把。   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江望景!”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   这里没有江闻礼,没有任何一个看不惯他的人。   江望景手死死抓着床单,后背浸满了冷汗。   “你醒了。”   “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   纪宴卿坐在离他半米不到的位置,急切伸出手握住江望景的手。   江望景表情霎时凝住,内心挣扎一下还是抽回手。   他抹了下眼睛,声音略带了些沙哑,“你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给我打电话。”纪宴卿内心有点欣喜。   只要江望景还肯跟他说话就行,慢慢来没关系的。   只要态度松动了,终有一天他会打从心底接纳自己。   “你有什么不方便就按呼叫铃,我雇了护工24小时待命着,有需要你找他们就行。”   纪宴卿给他剥了个橘子放在床头柜,才不舍的起身往门外走。   “小景我晚点过来看你,你先休息。”   “知道了,你走吧。”江望景语气不免疏离,他盯着门关上,闭了闭眼睛。   出了病房门。   纪宴卿松了口气,整个人步伐都轻快起来。   助理一直在外面等着他,见纪宴卿出来忙给他披上一件大衣,“纪总,还是没有找到江闻礼的下落。”   自从那天之后,江闻礼便消失了。   他亲眼目睹了江望景那副惨状,便以为自己杀了人,畏罪潜逃再也没有出现。   一连数日纪宴卿都在找他,至今都未曾有过下落。   江闻礼生死不明,江远顾不得已亲自主持大局。   江家许多工程暂延,赔偿金如流水。   曾经风光无限的江氏彻底跌落谷底,再无翻身的可能。   不久,有声音说江闻礼死了。   虽是假讯,但这事传到梁秋情耳朵里,那女人终究还是精神失常了。   她接受不了辛苦培养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她害了那么多人,不好容易扶上位的儿子。   她的富贵日子一去不复返。   梁秋情疯了,江氏倒了。   江远顾身欠巨额债务,一夜白头,赔光所有家产带着已经疯了的女人离开A市。   这半个月里,江望景一直昏迷躺在医院。   他不知道。   也不用知道。   纪宴卿会摆平阻碍他们的所有障碍。   最初梁秋情知道江望景没死的时候,她还试图来医院找江望景。   希望江望景能签下谅解书,这一切全当没发生过。她就可以把江闻礼找回来。   但江望景还昏迷着,她没想到连人都没见到就在纪宴卿这碰了壁。   纪宴卿丝毫没留情面,命人把她赶走。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护着江望景,再也不要让他受丁点委屈。   后来又过了几天,纪宴卿还见过一次她。   不过这时,他已经提前办了转院手续,把江望景安顿在了自家的私立医院里。   梁秋情头发凌乱,没了华贵珠宝的衬托不像贵妇,倒像个泼妇。   她去纪宴卿公司找他,纪宴卿不见她,喊安保把她撵了出去。   梁秋情气急败坏,在楼下大闹一通最后被前台报警带去了警局。   后来的几天,一直是鸡飞狗跳。   ——   江望景醒了之后,纪宴卿也不颓废了。   整个人大变了样,精神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   纪宴卿每天往医院跑好几趟,瞻前顾后,一天的时间几乎除了工作就在医院。   江望景没胃口吃饭,他就换着花样做饭。   虽然吃的不多,但终归还是接纳了他的好意。   入院期间纪宴卿每天来的次数比医生查房还多。   太久没活动,江望景都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他想赶纪宴卿走,发现纪宴卿死皮赖脸怎么都撵不走。   简直比两人刚恋爱时还要腻。   晚上,纪宴卿宁可缩在陪护的那张小床上也不愿回家。   随他去了,其实有人陪着也不是不行。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他已经孤独太久。   一个月后的某天,裴序打电话联系了他。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才知道了江家的近况。   梁秋情疯的已经不识人了,只要江远顾出门时没把门锁好,她就会跑出来满大街撒泼。   闯了不少祸,江远顾苦不堪言,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后就彻底失联了。   这么久以来纪宴卿都在极瞒着他,生怕他情绪波动太大气坏了身体。   挂断电话,江望景不禁感慨。   经历了这么多,这个家到底还是散了。   不过也无所谓,江望景对他们本就没有任何留恋。   这些年来,江望景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受尽了苦楚。   任何下场都是他们应得的。   如今恨的人下落不明,他的恨意也该消散了。   往后的日子顺心也好,不顺心也罢,他再也不会跟江家再有牵连。   此时天光大亮,就像一场虚幻的噩梦终究会有梦醒时分。   江望景余生只为自己而活。   他抬头仰望天空,碧蓝的天宛如一片汪洋。   今天注定是个好天气。   月末,江望景估摸着自己快好了。   裴序和温澄来看他。   温澄看上去瘦了不少,总体还像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   裴序笑着调侃:“当初要不是你愿意把澄澄留下来当助理,我俩到现在都不一定能成。”   “啊?”当江望景反应过来,想起那时候自己有多笨。   几乎每天都见的两个人,愣是没看出来他俩是一对。   工资涨来涨去最后都落到两口子手里。   江望景身体还没恢复完全,笑了两声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见状裴序也不敢多待下去,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和他告别。   朋友也见完了,江望景也不再有什么牵挂。   他脑海里又萌生出离开的念头。   他和纪宴卿一路的磨难太多,他已经失去了信心。   况且……   况且纪宴卿那时还骗了他,他一时间知道真相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送走裴序他俩,江望景转头去翻衣柜。   自己行李果然不在这了,可能都被纪宴卿带回了家。   算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他不想再回去。   如果故地重游,他会狠不下心离开的。   就到此为止,结束吧。   当天下午江望景办了临时护照,在出院前偷偷走了。 第128章 一张床太挤,你打地铺行吗   初入春季,细雨朦胧。   寂静平凡的夜晚,江望景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买了最爱的芒果蛋糕,像寻常一样下班回家。   公寓门前多出一道身影。   楼梯间的灯光亮起,纪宴卿的轮廓慢慢映入眼帘。   江望景瞳孔骤缩,手中的蛋糕盒应声落地。   男人捏着手中的戒指,脸色古怪道,“小景你还在怪我,对吗?”   江望景没有否认,而很是淡定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拥住。“我来晚了,对不起。”   江望景心里蓦地一恸,表情恐惧的推开他。   “纪先生,请自重。”   一句纪先生,拉开了千山万壑的距离   表面平静如水,心脏狂跳不止。   江望景神经紧绷,出于生理和心理的压迫,他转身不受控地逃跑。   纪宴卿追着他跑下了楼。   深夜,乌云遮了月光,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他欲走,忽地纪宴卿喊住他,声音有些发颤和沙哑:“江望景。”   江望景怔住。   铺天盖地的窒息要将他淹没,短短三个字,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他是江望景,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事到如今早就不需要逃避。   “小景你回头看看我,我是纪宴卿啊。”   “求求你,别逃避了,回头看看我好吗?”纪宴卿声音再也绷不住的染上一层破碎。   江望景顿下脚步,回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视线被雨水模糊,脸上的不知是泪还是雨。   江望景一字一句,“我承认,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无药可救。”   他不想逃了,可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低头。“但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们走不到最后的。”   他拥有的很少,此时漂泊至此,亲人死绝,除了一点可怜的真心再无其他。   纪宴卿快步上前将人拉入怀中,拥他很紧,“小景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江望景摇摇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不好。   他所承受的苦难已经不允许他再像个傻子一样爱着纪宴卿。   期盼一份真心,是没有好结果的。   当那份爱变成利刃,会把他江望景划的遍体鳞伤。   实在是太痛了,他不想重蹈覆辙。   “我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纪宴卿声音低沉,却听的人振聋发聩。   出国前,他又一次遭到了纪隋亦的阻拦。   纪宴卿实在想不通,他只是想和江望景在一起,为什么会比神仙犯了天条被贬下凡间历的劫还要多。   难道纪隋亦不怕死,就不怕失去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吗?   纪宴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的模样吓坏了所有人。   老头子差点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背过去。   不过这次纪宴卿说什么都执意要走。   已经错过一次了,他不能当个懦夫,伤透江望景的心。   雨势渐大,雨点像豆子般砸下来。   纪宴卿脱了外套给他遮雨。   手忙脚乱帮江望景把衣服披上时,纪宴卿手腕的纹身露了出来。   江望景扫眼瞥到。   只见他左手腕处纹了三个字母,是江望景名字的缩写。   刹那,江望景瞪大了双眼。   半秒后他眉心蹙了起来,哑声问道:“你纹这个干嘛?我们已经分开了。”   为了不再忘掉他。   纪宴卿苦笑着摇摇头,没说。   江望景抬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男人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衣服,江望景不由心软几分。   他开口,声音愈发低:“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纪宴卿沉默半晌,想了想答道:“……没。”   江望景新租的公寓比之前那间更为廉价。   而且只有一间卧室,根本睡不下两个人。   从进门起,整个房间只剩下尴尬。   江望景后槽牙咬的紧了紧,早知道就让纪宴卿自生自灭去了。   他那张床太挤,才不要睡到一起。   “家里比较简陋,你凑合一下吧。”   对方立刻答道:“好。”   江望景态度瞬间淡然,“我租的是单间,你打地铺行吗?”   纪宴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如果人类有尾巴,那纪宴卿的尾巴此刻肯定在晃个不停。   能共处一室就知足吧,挑三拣四当心被赶出去。   ……   躺在床上,江望景睡不着。   为了躲纪宴卿,他甚至都搬了家,换过一次工作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找了回来。   而一旁的纪宴卿也同样失眠,他望着天花板思绪混乱。   经历何种遭遇过后的两人居然还能聚在一起。   到底是该庆幸,还是又一次不幸的开始。   直到后半夜,两人都未能入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宛如天空的悲泣,哭着两人的久别重逢。   江望景眼睛实在有些痛,他不受控制揉了揉双眼,卷紧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身将手垂到床沿。   雨水稀里哗啦拍打在窗户,纪宴卿轻轻伸手牵住他。   彼此的指尖触碰,微妙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   这个微小的举动瞬间就把江望景从梦中拉回到现实,他醒了,然后再也无法冷静。   江望景顿了顿,温吞地将手从纪宴卿的手中抽回。   男人却将他紧紧攥住,十指相扣交织在一起。   牵着手,仿佛彼此的心也紧紧拥抱着。   一点似有若无的暧昧将这万籁俱寂的夜无限延伸。   “还没睡?”纪宴卿的声音犹如一把匕首,划破这寂静长夜。   他坐起身,吻了江望景手背。   江望景慌了,越是挣扎越是抽不回手。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发生些什么了。   他根本不敢细想,于是闭眼强迫自己入眠。   ……   漫长的夜就这样过去。   天空终于放晴,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次日江望景起床时,房间里只剩他一人。   他恍惚一瞬,仿佛时间重置,回到了两人曾经同居的日子,无论他起多早,纪宴卿都会在他起床之前做好早餐。   江望景趁他不在,飞快跳下床去洗漱。   打开窗,窗外吹进来的冷空气夹杂了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风吹散了江望景脑海中全部不理智的情绪。   等他出了房间,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人影。   和他想的一样,纪宴卿果然又在厨房做早餐。   江望景打开门,语气闲散:“哟,比在自己家都自觉。” 第129章 男朋友来给你送饭了   男人回头看他,眼中蓄满温柔,“洗手吃饭吧,我炖了排骨汤。”   江望景被这个微笑有些不适应,他觉得这画面恍如隔世。   有些许虚假。   恍惚中他觉得下一秒Charlie就要出现,然后咬着他裤腿疯狂摇尾巴示好。   江望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   然后有些失落地问道:“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也对别人说过吗?”   纪宴卿被他问懵了,反应过来时心瞬间被刺痛了一下。   江望景对他的芥蒂不是一朝一夕就得以消除的。   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但揉皱的纸也不能复原,即便展开了还会是皱的。   想要填平一条鸿沟,那可太难了。   需要耗费多少精力走到结局。   纪宴卿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他哑着声线开口,“没有。”   “我……”   发誓绝对没有。   话还未落,江望景“哦”了一声。   他表现的不是那么在乎,没理纪宴卿,自顾自坐到餐桌给自己盛了碗汤喝起来。   纪宴卿可太了解他了,越是在乎的东西他越不会表现出来。   江望景就是这么拧巴一个人,哪怕是憋死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一句“我爱你”实在来之不易。   饭桌上很是沉默,两个人静到没有一句话。   直到收拾餐具时,江望景突然开口了:“Charlie呢?它现在怎么样了?”   “在家。”   纪宴卿偏冷的嗓音微微发颤,“它很想你。”又在暗指自己。   江望景一时间无话可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吃过早饭,江望景便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走前他摸着门把手,刚踏出去就回头。   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对纪宴卿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要走就走想留自便。”   不用想都知道纪宴卿选择留了下来。   江望景几乎没等他说话,就又说道:“备用钥匙在我床头柜,出门带好别丢了,想开车的话也可以。”   纪宴卿扯扯嘴角,漾起一点笑容,“好,你中午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我。”   “嗯。”   江望景没搭理他,下楼了。   嘴硬心软。   明明说的比什么都绝情,但他却把车钥匙留了下来,自己则挤地铁去了公司。   ——   床头柜果然摆着一把家门钥匙以及车钥匙。   旁边还有一枚戒指。   是那时纪宴卿找人定制,送给江望景的那枚。   戒圈上满是细小的划痕,虽然用心珍惜了,但也免不了添上些岁月的痕迹。   纪宴卿将戒指拿起,内壁镶嵌的那颗钻石真是小的可怜。   他不知道的是。   江望景当初一气之下把戒指扔掉过,后来他又后悔跑回去捡。   大半夜在那片草坪翻了又翻,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纪宴卿叹了口气。   江望景真是太善良了,他当时拿这么一个破东西示爱,他都能答应自己。   若是放到现在,纪宴卿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   爱会让人时常觉得亏欠,但纪宴卿是真的欠他太多。   大概只有世间最璀璨的珍宝才能配得上他的爱人。   中午,江望景没回来。   纪宴卿发消息问他想吃什么,江望景只是说困了,不想回去。   纪宴卿去给他送饭。   亲自走过他走过的路,才能知道这一路来的艰辛。   江望景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相隔三十多公里。   不是不想回,是时间根本不允许。   午休只有半小时,而来回的车程就得两小时。   等纪宴卿到时,午餐早就凉了。   纪宴卿拎着饭盒站在他公司楼下,心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那么爱哭,为什么要那么逞强。   江望景本是刺猬,可他们却拔掉了他满身的尖刺。   失去锋芒的他没有办法流露出脆弱来,只能蜷缩在角落将自己保护起来。   万幸,他现在过的还行,能威胁到他的障碍已经没有了。   纪宴卿给他打电话,大街上车来车往有些喧闹。   江望景听出了他在楼下,但等到忙完手头工作才姗姗来迟。   他眼神略有责备,“你来干什么?”   “想你……”不够体面的理由。   “下次别给我送饭了。”江望景拿过他手中的饭盒,语气平平淡淡。   纪宴卿手僵硬了一下,“别吃了,已经凉了。”   江望景:“……”   拿了饭盒,江望景丝毫不带犹豫扭头就走,“车里等我,我五点下班。”   “好。”   纪宴卿很听他的话,这次他就赖上江望景,江望景去哪他就去哪。   回到工位,江望景默不作声把盒饭吃掉了。   同事走过来笑着调侃他,“呀,谁给你送的饭啊?”   江望景含了一嘴饭,随口道:“朋友。”   同事站在他旁边,依旧不依不饶:“男朋友?”   江望景鼻息哼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   答案很含糊,是人都能看出江望景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知道,假如一回答就全变了味,还没从内心深处接纳纪宴卿。   在此之前,他绝不会默认。   同事看也没在自讨没趣问下去。   吃过午饭,江望景把餐盒拿去洗干净。   刚收拾好残局,甩了甩手,就看到纪宴卿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纪宴卿给他发了好几个款式蛋糕的图片,问他想吃哪一种。   江望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犹豫半天打了两个字。   随便。   也是,纪宴卿是该重新赔他蛋糕的。   因为昨天害他失手摔掉的那盒蛋糕是江望景预约了好久才买到的。   要是纪宴卿有点良心的话肯定要补偿的。   太阳落山时,江望景要下班了,他伸了伸懒腰,走到窗边往下看。   挡了太多树枝,他没能看清。   江望景先是一怔,失落了半晌,回过神他又细想,纪宴卿答应过自己的,从未食言。   纪宴卿应该会等他下班的。   江望景下楼寻自己的车。   纪宴卿果然听他的话,没走,甚至连车还停在原位。   一瞬间,他心安下来。   江望景打开车门,副驾有束花。   是一大捧白色的洋桔梗。   淡淡的花香充斥在车内,江望景将花抱起落座,系安全带时有点吃力。   纪宴卿俯身贴过来,轻声道:“我帮你。” 第130章 口是心非说反话   “不用。”江望景不出意料避开他的触碰,眼中不免露出抵触神色。   纪宴卿手落了空,他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想帮江望景,看来是不需要了。   纪宴卿很是受伤,默默将空调暖风打开。   昨夜下了雨,现在气温不算温暖。他怕江望景穿的太薄,着凉。   只要面对江望景,他总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在触及冷漠时骤然止步。   爱不能,求不得。   思而不语,念而不忘。   反复在一段感情中尽受折磨。   要装作无所谓,心才不会那么痛。   纪宴卿视线落在他白皙的腕子上,太瘦了,脆弱的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支离破碎。   江望景因为爱上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前段时间听裴序说,大约在一年前,江望景一个人去把标记洗了。   因为在C国清洗永久标记属于违禁项目,他只能去找愿意为他清洗的私人诊所。   自那之后便落下了后遗症。   不仅信息素没了,每次易感期来临之前还得依靠成倍量的抑制剂压制痛苦。   后来遇到纪宴卿的那次,江望景信息素突然就紊乱暴走,后遗症好像自己好了,但裴序没说。   狗男人让他愧疚去吧。   ……   坐在车里,纪宴卿一直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开车,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憋回去。   他根本想象不到一个被标记过的Alpha该如何渡过没有Enigma信息素安抚的易感期。   也无法感知清洗永久性标记时的绝望。   想必江望景那时已经恨透了他,对他毫无留恋。   欠他的恐怕此生都难以偿还。   纪宴卿喉咙一阵酸楚,他嘴唇动了动,“蛋糕在后备箱,买了你喜欢的口味,回家再拆吧。”   “嗯。”   江望景丝毫没觉得不妥,面不改色继续道:“晚餐去外面吃吧,懒得回家做饭了。”   “新城区有条商业街,那么多吃的,到了地方随便选一家。”   虽然他知道,有纪宴卿在的话也不需要自己动手。   可是,太别扭。   纪宴卿做饭,他又不能干坐着等饭吃。   但是你让他帮忙吧,江望景又不想。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总不能一直让纪宴卿像个老妈子似的整天任他使唤。   虽然曾经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但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江望景早没了当初那种肆无忌惮的底气。   可他又憋着一股气,越是拒绝内心就越无法抑制翻涌的情绪。   他反复试探着纪宴卿对他的爱。   却一次次拒绝着他的示好。   又矛盾又拧巴。   江望景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留在这里找房子,找工作?”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问他还会留下来陪自己多久。   会不会觉得后悔而突然离开。   纪宴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会搬出去。   不等他说完,江望景就不耐烦打断道:“你尽快吧,我不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   说的明显是反话。   虽然话是这样绝情,实际江望景也没指望他真能搬出去。   纪宴卿要说有什么优点,那就属脸皮最厚了。   哪怕真撵他走,他也未必舍得。   只不过,纪宴卿对他再好,终究有一天也是要回国的。   纪隋亦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父亲,血缘关系还在,怎么可能真的会断绝关系。   ——   商业街还是那条街,到地方时正好六点。   马路边上的路灯全亮了,橙黄的灯光宛如星火点缀着夜空。   街上人很多,有慕名而来的游客,也有当地人。   初入春,风还带着些许寒冷。   下车后,纪宴卿殷勤的将外套披在江望景肩膀,又从后备箱取了蛋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宛如他生来就是该为江望景遮风挡雨的。   可是,离了他这把保护伞。   外面的世界真的下雨吗?   江望景不愿再去深究这个问题,一路走路已是精疲力尽。   餐厅是他自己选的。   这是自从纪宴卿出现以来,他唯一做过的抉择。   其实怎么说,随便比抉择更难。   既要入得了眼,还必须得让对方满意。   在这点上,纪宴卿做的却是面面俱到。   C国的饭菜远不如国内,除了摆盘精致些,其实和吃糠咽菜没太大区别。   哪怕做的在好吃,也还原不出家乡的味道。   江望景没什么胃口,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   他点完菜故意把菜单合上,没给纪宴卿选择的机会。   “我随便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你不想吃的话就走吧。”   这话有点作,还有点没脑子。   但他就想这样做。   他就是想看看,如果这样做,纪宴卿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会不会嫌他麻烦,会不会后悔来找他。   等到菜全部上齐,他夹了几筷子便没胃口再继续吃下去。   见江望景吃的不多,纪宴卿郁闷坏了。   点的都是他自己喜欢的菜,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男人把蛋糕摆上桌示意他拆盒。   江望景抽手拉掉蛋糕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点缀十分精美的翻糖蛋糕。   纪宴卿苦笑道:“时间不太充足,不然还能比这个好看些。”   “没关系。”   江望景并不在意样式是否心仪,只要是能吃就行了。   他伸手拿了蛋糕刀先给纪宴卿切了一块。   “明天不用给我早起做饭了,你去找房子吧,反正你东西不多,去哪都方便。”   纪宴卿从他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原来一整晚都郁郁寡欢的点在这。   纪宴卿整个人蒙上一层悲伤的滤镜,他道:“小景,我不走,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宛如一篇晦涩难懂的阅读理解,说错一句便是零分。   纪宴卿好似他最忠诚的信徒,真诚的说了好多话。   后面的话他没太听清,没来由的就哭了。   江望景一双漆黑的眸子眼泪汪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纪宴卿我讨厌你。”   别人的世界绚丽多彩,而他望眼欲穿,前路一片茫然。   纪宴卿看他掉眼泪,瞬间慌的连说话都结巴了,赶紧坐过去把人揽进怀里哄。   “别哭、你别哭。”纪宴卿不停轻拍他后背,抬手将他脸上的泪一点点擦干净。   “我哪都不去了,你别丢下我,江望景我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第131章 想抱着你一起睡   他轻轻吻住江望景额头,颤抖的吻带着无尽的懊悔。   无数年来,江望景都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以前不曾改,以后也不会变。   男人揉了揉他脑后的发丝,脸色凝重道:“你很重要,你对我而言是世界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江望景,我爱你。”   两人距离极近,纪宴卿闻到了薄荷的味道。   是江望景的信息素,是他日思夜想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爱人。   当思念刻下痕迹,那么心跳则是最好的证明。   那天江望景从医院一声不吭就走了,分明被抛下的是他,难受的却是两个人。   江望景把眼泪吞回去,抽泣道:“纪宴卿,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我不恨你,一直都是。”   江望景眼睛湿漉漉,看着他时显得尤为可怜。   男人手臂一收,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   江望景搂住他肩膀侧开头喘气。   两人关系中的那道裂缝似乎逐渐被爱补全,重修于好。   这扑面而来的幸福迟到太久,就在放弃的前一刻终究到来了。   回家的路上,汽车经过一条很长的隧道。   快速划过的路灯仿佛流星一闪而过。   很小的时候,江望景曾站在月光下对着流星许过愿望。   可能是他运气一直不怎么好,许下的愿望从未实现过。   好在遇到纪宴卿之后,纪宴卿对他有求必应,满足过他许多微不足道的心愿。   其实打从那时起,江望景就认定了他。   可惜后来遭遇的变故太多,两人被迫分开了。   要是没有纪宴卿的坚持不懈,江望景都打算一个人凑合过一辈子了。   到家已是深夜。   入夜昏黄的灯,两人十指相扣。   影子互相依偎,这次,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回家,江望景照镜子,他眼睛红彤彤的,还有些发肿。   他打开冰箱想拿个冰袋敷敷眼睛。   就发现纪宴卿买了很多食材把冰箱塞的满满当当。   纪宴卿指腹蹭了下他发红的眼尾,又低头亲他。   哄孩子似的温声说:“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明天做给你尝尝看。”   江望景难为情地撇过头,“明天再说吧。”   晚上躺在床上江望景辗转难眠,翻过来覆过去怎么都睡不着。   房间除他窸窣翻身的声音,就只剩呼吸声。   “睡地板冷吗?”   纪宴卿轻轻答道:“不冷。”   纪宴卿是块木头,真是笨死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想抱着他睡有必要说那么明显吗?   都暗示到家了。   江望景又问:“真不冷?”   纪宴卿:“嗯。”   “……”   回答属实让江望景有些哭笑不得。   他大嗓门吼道:“他妈的,我让你睡床上来就这么难吗,抱着被子滚上来。”   纪宴卿:“……”   一时间静的出奇。   江望景感觉脸颊烫的慌,非得说这么主动才能听懂吗?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裹紧被子翻过身不理纪宴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打地铺的那位麻溜站起来,抱着枕头被子就躺他身边。   纪宴卿从后抱住江望景,脸上隐隐透着笑。   江望景抓住他手用力拍了两下,“起开,我不想搭理你。”   纪宴卿死皮赖脸在他后颈蹭了蹭,口中不断道歉:“宝贝我错了。”   “滚!”   别扭了许久,江望景终于转过身正眼看他。   月光下,他眼睛亮晶晶的,絮絮叨叨不知道在骂他什么。   纪宴卿听不进去,看着他的脸,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纪宴卿贴近亲了他一下,欠欠道:“原谅我啦?”   江望景抬手就是一巴掌,男人趁机抓住他手腕,又在他指节落下一吻。   纪宴卿嗓音发哑,牵起他的手,语气漫不经心:“宝贝的手好漂亮。”   靠!!   江望景整个人都僵住不会动了。   半晌,他抽回手。   纪宴卿嘴唇抵在他耳边,故意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温热的气息在耳根挥之不去。   江望景心跳漏了一拍,瞬间感觉到被调戏了,脸“刷”的红了。   “你真不要脸。”   纪宴卿含笑看着江望景,“要脸没用,要你才行。”   是啊,要脸有什么用,没有江望景什么都是白谈。   次日。   纪宴卿六点半就起床给江望景做早饭。   他为了江望景到点能准时吃到午饭,连午餐要带的盒饭也一并帮他做好。   八点江望景醒来,看到男人还在厨房忙碌。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很是不错,又殷勤又积极。   送江望景到了公司,纪宴卿不肯走,非要拉着江望景来个亲亲才舍得离开。   他上楼,正好又撞到同事。   同事笑嘻嘻望了眼窗外刚掉头开走的那辆车,“又是朋友送你来的?”   本是随口一问,江望景却回答的一本正经。   他摇摇头,认真道:“男朋友。”   同事:“???”   小年轻变卦就是快,昨天还是朋友,一晃眼就变男友了。   往后半个月,纪宴卿一直如此。   不仅车接车送,连午餐都是每天不重样的。   同事有点羡慕了,要是她家那位也这么开窍日子就好过多了。   工作枯燥,傍晚快下班时江望景已经身心俱疲。   纪宴卿给他发消息。   晚上想看电影吗?   上次去电影院已经忘记是多久之前了,江望景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电影是八点开始,七点过半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到大厅了。   爆米花的香气飘的很遥远。   江望景买了桶焦糖味,很自然的吃起来。   纪宴卿轻咳了声,他明白过来,朝纪宴卿竖中指。   “想吃自己拿,我可不喂你。”   纪宴卿搂他的手紧了紧,语气略似撒娇,“别那么小气嘛,宝贝你最好了。”   他气呼呼抬手喂了纪宴卿一颗。   电影是部爱情片,放映到温情片段时主角突然开始接吻。   然后……   江望景瞬间陷入尴尬,他环顾四周看看周围的观众,如坐针毡。   但好在纪宴卿也没将重点放在电影情节上。   男人低着头,用指尖碰了碰他手背,画圈摩挲了好一气。   光顾着看江望景了,哪还有时间关注电影到底在演什么。   江望景拍他,小声道:“别闹!”   纪宴卿这才停了动作把头抬起来,“宝贝,我都听你的。” 第132章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一连好几天,纪宴卿都对他的手保持一种过分痴迷的态度。   总是牵住了就舍不得松开,连睡觉都得牵着睡。   或是害怕失去,又或是想把江望景套牢了留在身边。   江望景总觉他相比以前简直大变了样,像牛皮糖似的粘着很紧,怎么甩都甩不掉。   每日的日子虽过的单调,但恋爱中的小情侣比掺了蜜还甜。   又是像往常一样的下班。   纪宴卿却说他有事要忙暂时没办来接他下班。   正好头发长了,江望景图方便就在公司附近随便找了家理发店剪头。   之前他理发都是去新城区固定的一家理发店,找固定的造型师。   从来没在这附近碰过运气。   洗过头刚坐稳,唰唰两剪刀下去,江望景就隐隐觉得不妙。   空气就此凝固。   他睁开眼,小心翼翼朝镜子里看。   想跑已经晚了。   江望景像条视死如归的咸鱼,瘫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完蛋,真失算了。   理发师对着他脑袋一顿摆弄,最终满意的解开围布。   果然不出意料的话就要出意外了,不熟悉的理发店是没有一个人能笑着走出来的。   男人回到家时,推开卧室门就看到江望景正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窗外天还没黑透,橘红色的夕阳为房间蒙上一层柔光滤镜。   江望景连灯都不开。   纪宴卿顺手打开灯,“宝贝我回来了。”   见纪宴卿回来,他直接掀开被子把头蒙住躲了进去。“你……别…别过来。”   纪宴卿疑惑:“怎么了?”   他俯下身一看手机内容,差点憋出内伤。   江望景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抬头恶狠狠瞪他,“闭嘴,你的笑声吵到我了!”   江望景气的不行,顶着这丑发型,正在平台上给商家写差评。   必须得让更多人看到,免于像他一样,明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上班了。   他咬咬发,泄愤般把评论发布出去。   纪宴卿似乎并不在意,宠溺般摸摸他头,道:“别生气了宝贝,给你点个蛋糕消消气怎么样?”   “边儿去,我现在不想理你。”说着江望景又把头缩回被窝里,闷头玩手机。   手机弹窗自动蹦出来一条浏览器消息。   【“璀璨加冕”11.62克拉蓝钻拍出上亿天价】   江望景点进去看了一眼,成交价1亿7364万!!!   什么玩意,蓝钻这么值钱的吗?   江望景吐槽,长得和小学门口五块钱的塑料宝石戒指一样。   以前或许他还有这实力拍一枚摆家里当收藏品看着玩,现在他压根没这经济实力。   是他能凑热闹买得起的东西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推送些没用的东西。   看了也是白看,他随手划走继续刷。   不知过了多久,江望景都快睡着了,门铃忽地响了几声。   不会吧,纪宴卿真点外卖了?   下一秒江望景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就去开门。   卧槽,双层的鲜花蛋糕。   江望景提着蛋糕盒,乐滋滋道:“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你先忙,等着哥一会儿下厨给你露一手。”   “”   纪宴卿坐在沙发没说话,合住电脑看了他一眼。   江望景放了蛋糕,撸起袖子,“我现在做饭可是一等一的好吃。”   纪宴卿面色为难,试图劝他:“别了吧?”   主要是有些菜做不熟是真有毒,纪宴卿于心不忍:“你去歇会儿,还是我来吧。”   江望景怨气十足地瞪他一眼,“瞧不起谁呢?”   分开的两年多里,他既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患病的母亲。怎么可能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   不会生活的人早就学会了照顾二字。   江望景双手叉腰,小声嘟囔,“上次裴序来,他那么挑剔的人都没说我做饭难吃。你不夸我就算了,怎么还带贬低呢。”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纪宴卿。   他突然眸子晦涩的看着江望景,然后站起来抱住他拥的很紧。   纪宴卿愧疚道:“小景,对不起。”除了道歉,他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弥补。   彼此错过的时间加起来有将近十年了,纪宴卿哪怕多一分钟都不想再错过。   如果痛苦可以转移就好了,他宁愿做换是自己承受这一切,也见不得江望景受半点委屈。   “等到你真正愿意接纳我的那天,我们就结婚吧。”   江望景手悬在半空,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制住情绪。   他犹豫一下抱住纪宴卿,“那个……”   “我都说过了,不怪你。”说罢,他环住纪宴卿脖子,将唇凑了上去。   这一吻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   纪宴卿本能地给了一些回应,紧紧箍住他,闭着眼继续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吻。   吻了许久,江望景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推开纪宴卿转身进了厨房。   见状纪宴卿立马跟了上去,“宝贝,我帮你洗菜。”   ……   晚饭是江望景下的厨,炒了一盘土豆丝和青椒炒肉。   他盛了两碗米摆在餐桌,“爱吃就吃,不爱吃也别说出来。挑三拣四的扎我心。”   纪宴卿双手摆了摆,表示不会。   吃饭前他默默发誓,自己绝不乱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惹江望景伤心。   纪宴卿端着饭碗:“好吃。”   “你骗谁呢?没动筷就开始硬夸。”   话刚说完,纪宴卿动筷了。   他夹了一筷子切的像薯条一样的土豆丝,说:“没骗你,真的很好吃。”   说假话脸不红,心不跳,真是练出来了。   好啊,真是好的很。   江望景恼羞成怒:“纪宴卿你别太过分,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一点都不尊重劳动成果,在他看来简直是纯挑衅。   纪宴卿笑了,岔开话题说别的,“把手伸出来。”   莫名其妙。   江望景气呼呼把手伸他面前,竖了个中指。   纪宴卿从口袋掏了下,顺势在他手指上套了枚戒指。   “送给你。”   “什么东西???”   这不是那枚长得像塑料宝石的戒指?   看清之后江望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颗天价钻石你拍的?”   纪宴卿:“是啊。”   房间死寂,沉默的羔羊都没如此沉默过。   江望景扯了扯嘴角,反复欣赏了着戒指,“纪宴卿你去抢银行了?”   “……”   “之前送你的那枚没收了,钻太小,有些委屈你了。”   现在这枚戒指他选了很久。   拍卖会还没开始之前,纪宴卿去展厅看过两回。   十一克拉的钻石,在射灯下散发着璀璨的光,看上去十分耀眼。   配江望景肯定特别好看。   然后他就眼都不眨交了一千五百万保证金,以全场最高价拍下那枚钻石。   原本想晚一点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江望景,但是好东西留在身边总想着送给他。   根本藏不住。 第133章 宝宝睁开眼睛看着我   夜半,窗帘半掩着遮了些许月芒。   “唔……”   酒味缠裹着丝丝缕缕的薄荷气息尽数洒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宝宝我好爱你,不要抛弃我。”纪宴卿按着他后颈吻他嘴唇,“你还爱我吗?”   江望景下意识咬了他一下,“纪…宴卿。”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话虽如此,江望景还是极小声的说了句,“爱你。”   “我爱你。”   他脸颊烫的惊人,忙将目光撇开用手捂住脸不看纪宴卿。   男人激动的声音都发抖,“宝宝,睁开眼睛看着我。”   “……”江望景从唇边泄出一声吃痛的颤音。   纪宴卿偏偏衔住他下颌加深了这个吻,让他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   从口腔渗出的鲜血里,江望景尝到了他的信息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空旷的夜,耳边全是风擦过树叶的响声。   他额间沁了薄薄一层细汗,勾住纪宴卿脖子低喃着他的名字。   “纪宴卿我允许你重新标.记我一次。”   ……   隔天醒来,江望景浑身酸痛。   一摸枕边又是空荡荡一片,无论睡到几点,纪宴卿总比他起的早。   江望景懒洋洋摸到手机给自己请了一天假。   昨晚……   弄到太晚,他今天实在累的没精力去上班。   江望景翻身摸了摸后颈,腺体还有些疼。   没等他喊纪宴卿,卧室的门把就先动了一下。   “宝贝我买了消炎药膏和防水创可贴,帮你包扎一下。”   只是咬痕而已,又没受多大的伤。   江望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用。”说完他翻身接着睡回笼觉。   纪宴卿没走,好似天真地继续问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没精神,不想动,我请假了。”   纪宴卿:“嗯?”   没完了是吧,还问?!   家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欠嗖嗖的人来,他还有点不适应。   “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别烦我。”江望景掀开被子伸脚踢他一下想撵人走。   自己惹的人自己哄。   纪宴卿爬上床拽住他脚踝,“宝贝你怎么能这样无情,我可是一番好心。”   沉默五秒,江望景放弃了挣扎。   关键时刻纪宴卿手机响了。   他把电话挂断,刚消停几分钟对面又和催命似的狂轰滥炸。   纪宴卿十分不悦地接了电话。   “纪少爷,您……”   江望景竖起耳朵听了几秒,好似是他家里打来的电话。   于是趁他接电话的空档,江望景费力抽回脚,把男人赶了出去。   ——   那通不太应景的电话确实是纪家打来的。   管家大致意思在说,纪隋亦从他走的那天起身体状况就不是太好,一连三个月喝中药调养过很多次都不见好。   他劝纪宴卿别一意孤行,赶紧买机票回家来看看老爷子。   听到最后时,纪宴卿直接火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他要真着急投胎你就让他去吧。”   话罢,他把电话撂了。   事不是非得闹这么决绝。   只是纪隋亦不和他对着干就睡不着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非得较真。   别人家孩子谈个恋爱,双方父母都是生怕对方不喜欢自家孩子,掏心掏肺示好。   轮到他俩,没有丁点示好也就算了。那简直是游戏里开地狱级难度,难如登天。   不仅把他俩搅和散了,还得找个冒牌货横插一脚。   险些就闹得无法收场。   错过太久,这段感情早已禁不起时间的消磨。   如果放手,那会是永不相见。   纪宴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彻底和老爷子闹掰只身飞去C国追媳妇了。   等到纪家什么时候愿意接受江望景了,他再会回去。   如果这样闹下来一直死咬着不松口,那就这辈子都别在联系。   等到百年之后黄泉路上见吧。   纪宴卿来C国的这三个月里,光是骚扰电话就挂过无数回。   如果他不接,那么就换号接着打。非得扰的不得安宁才行。   后来纪宴卿恼了,撂了句狠话电话卡一掰彻底玩起消失。   但只要还在这世上,就没有找不到的人。   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防骚扰模式拦都拦不住。   身边的亲戚轮番上阵,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被说服,成了纪隋亦那边的狗腿子。   反正纪宴卿态度很坚决,就四个字,别劝,没戏。   他可不回去。   哪怕留在这边从头开始打拼,他也绝不妥协。   如果不是纪隋亦赶尽杀绝的逼着他们分开,纪宴卿也并不会如此极端。   可惜现实就是如此,没办法,耗着吧。   看谁先耗不住。   来C国第四个月的时候,纪宴卿彻底和旭霖集团断了联系。   他在当地找了份工作。   软件开发工程师,清闲的要命也就算了,关键是挣的还多。   每天空余时间多就算了,他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去公司。   江望景简直羡慕死了。   ……   翌日,纪宴卿在家办公时,短促的消息提示在他手边响了一声。   纪宴卿随手拿起手机去看消息。   何砚?   许久未联系的好友给他发来消息。   何砚:出来叙叙旧?哥请你喝酒。   纪宴卿眯起眼睛细看了一遍内容,简短回了几个字:不在国内,下次吧。   对方沉默几分钟,很快就又发来一条消息:别拒绝那么快啊,你在哪我去找你也行。   纪宴卿揉了揉眉心,直截了当拒绝了他。   现在没空,以后再说。   何砚和他算是发小,认识多年,关系一直也很是不错。   偶尔拒绝一次问题不大。   于是他没太在意,继续忙工作了。   等到快下午的时候,何砚又给他发消息了。   这次纪宴卿手机在充电没听到。   等到发现何砚那条消息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纪宴卿想着时差的关系就没回他。   大概又过了几天,他早把这茬事给忘了。   照常在家忙着工作,躺在茶几的手机又震了半天。   纪宴卿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直接按了静音没去理会。   停顿一会儿,微信电话又响了。   这次的显示是何砚。   纪宴卿接起,不咸不淡地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听说你在C国,今儿过来出差顺道看看你。” 第134章 啥年代了还玩私奔   有人指节轻敲了门,纪宴卿以为是江望景忘带了钥匙起身去开门。   他挂了电话,起身去开门。   “小景……”   谁知,开了门,外面站着的并不是江望景。   纪宴卿到嘴边儿的话瞬间咽了回去,“怎么是你。”   好几年没联系的发小一声不吭出现他面前。   说是出差,何砚从头到脚穿的溜光水滑,浑身上下连个褶都没有。   再说了,行李箱都不提,根本不像个要工作的样儿。   纪宴卿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觉出不对味。   “你跟谁一起来的。”   “没谁,就我一个。”何砚表情很是淡然,伸出手扒住门框,“嘿,你还真住在这。”   他很自觉拉开门就往人家里钻。   纪宴卿一针见血道:“你来干嘛?为了说服我回去的话免谈。”   “不是,就是单纯来找你叙叙旧。”   可能是说出来假的连自己都不信,何砚当即就笑了。   “你们俩就住在这地方?”他摸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   纪宴卿“嗯”了一下没说话。   何砚打量他一眼,心道,这家伙为了谈个恋爱真是够下血本的。   换做是他,他可没这本事。   何砚往里走了走,没几步就把整个家都收入眼底。   看了一圈,他靠在门板上,皱着眉看纪宴卿。   何砚怪郁闷的。   真不知道纪宴卿他家那位是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把他迷成这样都死心塌赖着不走。   啥年代了还玩私奔。   这家小的真是够可怜。   何砚自顾自坐在沙发,双腿一叠翘着二郎腿抽起烟来。   “我说纪宴卿,你真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不然呢,要我和你过啊?”纪宴卿笑着打趣他。   何砚摆摆手眼神嫌弃,“边儿去吧,你又不是Omega,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何砚性格大大咧咧惯了,出口总是爱开点玩笑,纪宴卿也就没往心里去。   纪宴卿从冰箱拿了两瓶水,坐到他旁边。   何砚噙了一支烟,往烟灰缸掸了掸烟灰。“你玩差不多得了,老爷子叫你回去。”   此话一出,气氛忽地不对劲了。   纪宴卿半认真半严肃地说:“何砚,我真心拿你当朋友。”   “纪宴卿,我也是真拿你当哥们才说这些话的。”   何砚只见过江望景一面。   是那年在酒吧时。   所以他对江望景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   当时何砚觉得这俩人最多也就是玩玩,等到玩够了,玩腻了,大概也就散了。   谁能想到,这俩最后闹得鸡飞狗跳,恨不得给圈里人都发一份公告,切勿靠近,望众周知。   何砚把烟头灭了,说:“纪叔都住院了,他让我来开导开导你。就江望景那样的,回国了一大把,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介绍几个,包你满意。这总行了吧?”   话说的轻飘飘,纪宴卿只觉得胸口一股火气“蹭”的蹿了起来。   纪宴卿火冒三丈,“何砚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他还轮不上你说三道四。”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几乎为零。   何砚算是怕了他。   “得,我不说总行了吧。你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主动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纪宴卿恨不得立刻就捂死他。   祖宗啊!快别说了!!!   千辛万苦追回来的媳妇儿,要是听到何砚说的这些肯定得跑。   “何砚,你能不能说点儿好的,别和我提他,不然我连你一块拎出去滚蛋。”   “纪宴卿你也老大不小了,清醒点行吗。为了这么一个Alpha,你家将来要绝后啊。”   纪宴卿无语,他彻底没了耐心,揪起何砚就要把他往门外扔。   楼道里江望景轻轻蜷了蜷手指,收回搭在门把的手,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他今天下班回来的早,回到家门口刚开了锁,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望景不仅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而且还听的一字不漏。   与此同时,纪宴卿走到玄关,拉开防盗门,三人好巧不巧撞到一起。   纪宴卿愣了。   何砚也定住不动了。   两个人和落了灰的雕像似的,硬生生杵在那一动不动。   说坏话正巧被正主撞见,这场面简直要比捉奸在床还恐怖上万倍。   何砚不知他听到了多少,紧张的抿了抿嘴巴不敢在多说一个字。   房间内的室温瞬间降到冰点。   纪宴卿嘴角僵硬扬起个笑容,强颜欢笑道:“宝贝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电话告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江望景:“……公司停电,我早下班了一个多小时,就想着坐地铁回来还能方便些。”   看来也是刚到,什么都没听见。   见状,何砚脑子飞快转了一下,他立马笑嘻嘻迎上去自报家门道:“你就是江望景吧,你好我叫何砚。”   江望景木木地看着他,一股莫名的悲伤在心底发酵。   他将这些坏情绪压下去,强迫自己笑道:“你好。”   何砚小心看了纪宴卿一眼,开始解释:“我是纪宴卿他发小,之前我们见过的,可能你对我没什么印象。”   酒吧那地方灯红酒绿的,没印象不是说说而已。   何砚没当着两人的面继续刚才的话,转而圆滑道:“一会儿有时间吗?我请你俩吃饭吧。”   江望景没回答,而是侧头看向纪宴卿。   都谈崩了还怎么坐到一桌吃饭,纪宴卿直接拒绝,“不必了……”   可话还没说完,江望景突然就满口答应下来。“你是纪宴卿的朋友,来了这边肯定是要我们来请客的,不能让你破费。”   他是纪宴卿的朋友,又不是纪宴卿的仇人。   不该为了他的事怄气,闹得不可开交对谁都没好处。   何砚略微有些惊讶,这下可真是骑驴难下了。   他结巴应道:“好,好呀。”   ……   重新坐回沙发,何砚局促的要命。   他暗戳戳观察了江望景。   有家教有涵养,并不像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不堪。   怎么看都不像是骗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江湖骗子。   他不禁怀疑,莫非纪隋亦那老头说的都是假话?   靠,真要是那样,那他岂不是很尴尬? 第135章 你俩好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饭桌上,何砚暗暗叫苦。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跟这对小情侣挨过来的。   点了菜,何砚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对面的俩人不说话,何砚也没办法开口打破平静。   三个人硬是从进门开始耗到菜都上齐,也没说过一句话。   何砚纠结的要死。   他拿不准江望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明过分的自己,他干嘛还要如此宽容以对。   万一他今天说的一字不漏全被江望景听进去,那他现在没皮没脸坐在这岂不是很社死?   看着对面的这两人,何砚心里仿佛绑了块巨大的石头,深不见底的汪洋,那块石头怎么都没办法沉底。   他自诩看人很准,到现在却有点摸不清江望景这人的性格。   要说他傻吧,他偏偏傍了个最有钱的。要说他精明吧,也未必见得。   纪宴卿离了他成天寻死觅活,一气之下都和家里撇清关系,还能有什么钱。   说不定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但话又说回来。   居然能让堂堂旭霖集团董事为爱甘于人下,说白了还是有些手段的。   纪宴卿去给别人打工,换做以前想都不用想,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现在这货为了江望景,不仅跟他爹闹的断绝父子关系,甚至连那么大的公司都不要了。   没了公司那颗摇钱树就意味着没钱,爱又不能当饭吃,没钱了谁还愿意和穷逼在一起。   可江望景会。   即便愿意和他在一起,就现在看起来纪宴卿吃的用的包括住的都源于江望景。   活脱脱就是他在挣钱养着纪宴卿。   这究竟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是爱的真真切切,何砚也困惑。   ……   吃饭的途中纪宴卿全程都在给江望景剥虾,夹菜,根本没怎么搭理他。   甜蜜的好似那结婚十几年的老夫老妻。   只需要一点点爱就足以刺瞎他这双24K纯钛合金狗眼了。   何砚不好意思动筷,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恨不得连夜就买机票飞回去。   趁江望景离席的空隙,何砚转了下眼睛,把头伸前凑了过去:“我跟你道歉。”   “嗯?”   何砚摊牌了,“说句实话吧,我感觉你家老爷子忽悠人,刚才我在你家说的那些都是老爷子让我这么跟你说的。”   “……呵。”纪宴卿冷笑一声,“他说什么你都信?”   这是什么态度!   何砚一拍桌子站起来了,“诶,那我也什么办法,年初我跟你家合伙干的那项目,现在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再不把你喊回去,我他妈都要被你祸害死了。”   过年期间何砚去纪家拜年,结果纪宴卿不在,他也不好意思刚来就走。   只能硬着头皮和纪隋亦喝了杯茶。   何砚还是太年轻,纪隋亦那张嘴三言两语就把人忽悠了。   纪老爷子说的好,新开发的项目,一年能拿七百万分红,到现在呢?   不仅连本金都赔光了,更是一毛分红都没见过。   这么一说纪宴卿就知道事情原委了。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事。   但在何砚看来,彼此之间仅剩的一点友谊就在纪宴卿谈恋爱之后消磨殆尽了。   纪宴卿扶额:“你的钱我再想想办法,到时候连本带利一块还你。”   两人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何砚忽然噗嗤一下就笑了,“得了吧你,既然你不知道那这钱我就得找他要。他要是掏不出来我就告他非法集资。”   “老实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纪宴卿想也没想,答道:“初恋。”   何砚惊的下巴差点合不拢,“什么东西?!!!”   不是吧,认识这么久他就谈过这么一个对象?!!   太不可思议了。   纪宴卿:“……”   “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   何砚支吾了一下,紧张的挠挠头,“你应该知道吧。就是…就……是那个。”   “他卷钱跑路,你爱的死去活来。”   妈的,气笑了。   纪宴卿:“你觉得这话有可信度而言吗?”   何砚抿唇,吞吞吐吐道:“不好说。”   “——”   纪宴卿短暂的停顿后抬头看他,仿佛有话要骂。   何砚深呼吸一口,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真的不好说。”   “就你那出息,我真拿不准主意。”   毕竟快三十的人了还能这么冲动,何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转念一想,当长辈的终归不能说假话骗他吧。   于是他选择相信纪隋亦。   结果信他的下场就是给他栽沟里去了。   何砚现在又气又恨,他十分后悔听信了纪隋亦的片面之词屁颠屁颠跑这一趟。   但凡多打几个电话也不至于闹的他脸面尽失,面儿上都下不来台。   搭了机票暂且不说,好悬没挨一顿打。   这造的到底是什么孽啊,干嘛脑抽掺和这事。   早知道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来。   把话说开之后,误会明显解开了。   要是再不说,他感觉饭后纪宴卿就该把他拖进小巷子里乱棍打死。   何砚主动坐下来给他倒了杯酒赔不是,“这次真的是我判断失误,等望景回来我给你俩道个歉。”   纪宴卿没说话,端起杯子和何砚碰了一下,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何砚顿感自在不少,他又问:“那你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打算跟老爷子对着干啊?”   纪宴卿表情淡漠,轻飘飘回了句:“凉拌。”   啊?   也是。   横竖都是穷途末路,除了耗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怪不得能跑那么远。   摊上这么一个“好”爹,何砚也表示同情,毕竟纪隋亦把他也坑挺惨。   哎,惨呐。   他盯着纪宴卿看了很久,然后伸手揪掉纪宴卿头顶的一根白头发。   “别愁了,等着我回去想办法给你去劝劝,说不定他就想开了。”   纪宴卿沉重道:“没用。”   几年了,要是能想通早就同意了。   至于耗到现在还死咬着不松口吗?   要是当初能同意,说不定三年抱俩,他们孩子都快会跑了。   还至于大费周折好险把纪宴卿也解决掉?   行不通的。   何砚一拍桌子,想了个损招,“这样吧,我回去就把他起诉了。老爷子要坐牢了,你俩该领证就领证,该结婚结婚。”   “等到结婚证到手生米煮成熟饭了在花钱把他保释出来,到时候还能拿你们怎么办。”   ???   纪宴卿恍了恍神,半天没消化掉他这两段话。 第136章 做梦都想结婚   说句真心话,纪宴卿做梦都想结婚。   他爱了江望景太久,从毕业聚餐那天的失败开始,纪宴卿就在错过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出国了,一句喜欢迟到了七年。   往后的人生里,纪宴卿更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按照纪父所预期的方向行走。   他的人生,没有一样是在他自己所选择的轨迹里所行驶的。   无尽的思念宛如恶鬼吞噬灵魂,日积月累后,纪宴卿变成了一具不懂得如何去爱的躯壳。   他没有真正为自己而活,还没来得及学会爱就已经知道了离别。   纪宴卿笨拙的袒露真心,从无数个玩笑说出他最想说的话。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可惜两家的父辈从中作梗阻拦了他们。   不然从订婚,到结婚,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么容易。   每每提到这些,纪宴卿就心如刀割。   一段感情走过太多不易,偏偏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又偏偏属他们最相爱。   虽然何砚出的招损,但这又何尝不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纪宴卿平静道:“我家产业那么大,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如果真的想要找茬,甚至都不需要你去专门起诉他。”   找几个人收集证据,绝对会有漏洞让他有办法把他爹亲手送进去。   但江望景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江望景只想要平静地生活,没有任何人来打搅。   这近半年的时间,幸福的就像是偷来的时光。不需要管那么多,只在乎彼此就好。   他每天只要围着江望景转,从前一大堆的人和事,现在他谁都不用在乎。   一旦纪宴卿狠下心搞垮旭霖集团。   那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小家就会不复存在。   这么做了,纪隋亦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但终归他还姓纪。   真把亲爹送进牢里,他得被亲戚朋友们戳着脊梁骨骂死。   纪宴卿没和何砚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又过了会儿,江望景回来了。   何砚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他拧着眉头慢吞吞道歉。   “那个望景啊,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不是针对你。是我自己没弄清事情的原委,说了些没头脑的屁话,你别往心里去。”   何砚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他说话有些不利索,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自己此时此刻肯定特傻逼。   江望景愣了一下,没好意思承认他那会儿恰巧就在门外听着。   如果捅破了,那尴尬的就不止他们两个。   江望景装作不懂,回了个微笑硬生生把这事搪塞过去。   那俩人从他走到现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好似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聊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望景梦中惊醒,他感觉自己坐在这已经睡过一觉了。   江望景抬起朦胧的一双眼看他,“纪宴卿几点了,我好困。”   纪宴卿抬腕看了下表,这才和何砚收住了话。   临散场前,纪宴卿突然想起些东西来,不忘问道:“之前你带到饭局来的那个,现在和他怎么样了?”   “……”   “额……”何砚犹豫再三还是沉默,然后转移了话题。   ——   站在楼下,何砚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不多时就有辆车来,停在路边。   看得出,应该是已经等他多时了。   他回头,拍拍纪宴卿肩膀:“走了,下回有机会一定好好聚一聚。不过我真没蒙你,哥来这一趟确实是出差。”   主线任务是劝纪宴卿回国,支线任务才是处理私事。   没成想,这反倒让何砚最后成了最大的笑话。   打从他决定来找纪宴卿的那一刻起,就被骗了个底朝天。   纪隋亦说的和现实完全就是两个版本。什么骗钱骗感情压根就不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纯属扯淡。   何砚最近几年和纪宴卿见面次数少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至于他的私事更是全然不知。   所以才被钻了空。   何砚准备走了,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和两人挥手,“走了,回见。”   纪宴卿盯着主驾驶座着的青年看了两眼,挑眉笑道:“哟,你助理?”   “那是。”何砚狡黠一笑,对着纪宴卿比口型小声道:“等哪天成了,肯定带过来给你瞧瞧。”   青年显然不聋,听到何砚的话后眼神顿时幽怨。   等到车门一关,轿车便消失在夜市中。   何砚走后,深夜空荡的街头就只剩他俩。   “纪宴卿。”   江望景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在。”纪宴卿下意识牵住他。   温热的掌心触及到他体温的冰凉,江望景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   他还是无法释怀何砚的一字一句。   饭桌上的时候,江望景就没能忍住失落,一个人躲在消防通道缓了半天。   难过的险些掉泪。   他知道,自己长得一般,性格也很是偏激。   纪宴卿除了他之外,肯定能找到更合适的。   江望景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当时的自己态度再坚决一点,那纪宴卿就不必为他舍弃这么多了。   实话实说,站在任何一个人的立场来看,没有谁就一定是错的。   包括纪隋亦。   他只是为了长远考虑,纪家不可能因为娶了一个有信息素障碍的Alpha而绝了后。   江望景也不能自私到要对方抛弃家庭只为他一人而活。   这段感情他想放弃了,这次是真的。   稍稍回过神。   江望景吸了下鼻子,哑着嗓子说:“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说着他摘下手中的戒指,放在纪宴卿手心,郑重还给他。   “小景,你什么意思?”纪宴卿当场傻了眼,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仔细想了半天,你很优秀,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耽误了你的前程。”   男人慌了神,他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对方伤心难过。   或许他真的听到了何砚的那些话。   “你别听何砚瞎说。”纪宴卿拉住江望景胳膊,语气尤为诚恳道:“我不回去,我不走。”   废了那么多力气才说服江望景重新接纳他,他才不会这样白白撒手。   哪怕世界末日,他也希望自己能死在江望景前面。   至少生命的尽头还能再护他最后一次周全。   “江望景我很爱你,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你不许反悔。”纪宴卿手臂一收搂住他。   他低头吻住江望景,瞬间唇齿相碰,他能明显感到江望景的身体在颤抖。 第137章 民政局下班了怎么办   时间仿佛静止,似乎一瞬间就把纪宴卿的思绪拉回到了当初他向江望景表白的那晚。   也是这么昏黄的路灯下,也是同样一个吻。   他渴求江望景能分一点爱给他。   爱他一点吧,就一点。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爱,都足以支撑他度过贫瘠且漫长的夜。   只可惜,江望景总是那般绝情,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   感情这东西,他患得患失怕了。   他害怕纪宴卿哪天真的会弃他而去,而自己又没有做好分开的打算,那会比活生生剜去心脏都要痛。   江望景躲在他怀里,头埋的很低。   闷着声问他:“纪宴卿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未来吗?   “想过,想过很多。”纪宴卿抱着他,有些懊恼。   如果他没听到何砚的那些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了。   纪宴卿眉眼细微流转,抬手擦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睛,道:“我想和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你和我,还有Charlie永远都在一起。”   这话漂亮的好像一张又大又圆润的饼。   如果江望景傻乎乎去信了,绝对又是一次重蹈覆辙。   路灯的光亮散在两人身上,微风略过,为这一切徒然增添一份悲伤。   江望景缓慢开口:“纪宴卿,你放开我!”   他紧紧抱着江望景,声音颤得不成语调,“小景,我绝对不会放你走,我不会再放手了。”   江望景闭上眼,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人是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长久以来的甜蜜蒙蔽了双眼,让他险些忘了曾经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曾经那个受了委屈只敢跑到母亲坟前诉苦的徐寂。   那是他毕生最黑暗的时光,跌落深渊无人救他。   江望景像只受伤的猫,蜷缩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真的很痛,很痛。   后来纪宴卿找到他了,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又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愈合。   沉浸在幸福中,江望景有那么一种错觉。仿佛他所有的经历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就不会痛了。   可伤好了也终究会留下痕迹。   纪宴卿是他心里的一道坎,永远横在那里没有勇气迈不过去。   他想走,走得远远的,躲到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世界,浑浑噩噩走完他这一生。   纪宴卿不说话,伸手握住他重新将戒指戴在他指节。   男人摸他脸颊,轻轻蹭掉他眼尾的泪珠,“江望景,爱我真的很难吗?”   江望景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没有回应。   见他久久不语,对方索性堵住了他的唇。   倏地江望景想说的话全部忘了个干净,他在纪宴卿怀中挣扎的很厉害,宛如一条在海岸搁浅的鱼。   “别动。”   那一吻来的很凶,再多的语言都已苍白。   江望景反抗不得,只能被迫仰头接受。   炙热的吻阵阵冲击着理智。   周身血液尽数涌上脑袋,江望景再也不能思考。   他身后没有倚靠,下意识攥紧男人衣领。   擂鼓似的心跳压制着呼吸,纪宴卿用几乎祈求的语气求江望景别丢下他。   江望景那么好哄的人,心比谁都软。说几句好话,肯定不会真舍得抛下他。   纪宴卿激动的手直抖,他内心祈祷着,江望景一定不要赶他走。不要,一定不要。   “宝贝,回家好吗?”   闻言江望景眼神闪了闪,“好。”   ——   后半夜,纪宴卿想抱抱江望景,翻过身却摸了一手空。   他瞬间惊醒,打开灯,身边早就没人了。   江望景一声不吭消失了,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他的身影。   纪宴卿开着车漫无目的找了好久。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找到江望景。   换了工作换了住处,江望景再也没了朋友。   他没去别的地方,而是静静待在母亲的墓碑前。   纪宴卿找到他时,江望景正坐在那,眼眶通红的哭。   听到有脚步声,江望景回头。   却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纪宴卿。   “你怎么来了?”江望景揉揉眼睛,有些惊讶的问。   他手中攥着支花,花瓣都被揪掉了,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植物根茎。   他坐在那想了好久,决定拿一支花来做选择,就当是母亲给他的建议了。   如果最后一片是分开,那他就不再犹豫了。   分手。   不分。   分手。   不分……   最后一片花瓣被他揪下时,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许是过世的母亲不忍他忧愁,越过忘川重返人间,来到他身边。   一阵风掠过,飘起几片花瓣。   顺着视线看过去,花瓣已然落在纪宴卿肩头。   江望景注意到了,扑过去抱住男人,颤声道:“我好爱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纪宴卿环腰揽住他,郑重其事地又回答一次。   好,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要。   黑暗过后,太阳终将升起。   一切终将迎来阳光灿烂的白昼。   仿佛世界跟他开了一场玩笑,到此为止,全部结束了。   江望景终于跨过了心中的那道坎。   心于昨夜死去,爱在黎明重生。   如此痛彻心扉的爱,怎么会舍得分开。他好喜欢纪宴卿,纪宴卿就是他的全部。   他抬眼,泪蒙蒙的看纪宴卿,然后扶住男人主动献上一吻。   两人拥抱在初晨的阳光下,喜极而泣。   纪宴卿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小景回家吧,回我们的家。”   是那个充满回忆,还有Charlie的家。   站在徐静的墓碑前,纪宴卿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会和江望景走到最后。   阿姨,那是您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爱人。   我爱他胜过爱自己。   ……   回国的当天,纪宴卿开车回家拿了证件要带江望景去民政局领证。   老爷子还在医院住着,对此毫不知情。   纪宴卿回到纪家时,管家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   江望景还在车里等着,纪宴卿急得不行。   再过会儿时间就晚了,到时候民政局下班谁负责。   “少爷,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您冷静啊。”他着急忙慌半天也没办法劝进去一句话。   纪宴卿不耐烦啧了一声,冷声道:“你要是不怕把老爷子气死你现在就去告诉他。”   管家不说话了,脸瞬间垮了下来。   纪宴卿再也等不了,哪怕是一秒钟,都不行。   他绕过阻拦的众人,径直走出纪家大门。   江望景是他这辈子最宝贝的人,错过了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第138章 恭喜二位,新婚快乐   从纪家出来时,腕上的手表指针刚好落在五点。   还好,还有时间。   等待红绿灯的那几十秒,纪宴卿觉得仿佛过了几十年。   到地方,刚好还有最后半小时。从填表格到拍照,纪宴卿的心一直揪着。   同样,江望景也有些紧张。   看着钢印落下,两人悬着的心彻底落进肚子里。   纪宴卿牵着江望景的手都激动的发抖。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恭喜二位,新婚快乐。”工作人员把小红本递过来。   纪宴卿愣愣接住,“谢,谢谢。”   这一天迟到太久,像是在做梦一般。   领了证,两人拿着小红本从大厅走出来,纪宴卿莫名觉得安心。   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先在朋友圈公布了一条。   文案简单到只有一行简短的字。   结婚了,和江望景。   然后他又发在社交平台的账号上晒了张结婚证的照片。   照片发布后不多久,他的手机就不停有铃声振动。   想必电话和短信此刻肯定多的要命。   纪宴卿没理,开了免打扰模式。   ——   回到那套顶层的复式,江望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家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没变过位置。   这是他和江望景存有回忆最多的地方。   纪宴卿怕他哪天回来的时候会觉得陌生,什么都不曾动过。   江望景上下转了一大圈,整个人疲惫的坐到沙发上。   十几小时的飞机,回国也没来得及休息,到现在他已经很疲惫了。   江望景躺在沙发一觉睡到晚上。   他醒来喊了几声纪宴卿的名字,没人应他。   于是江望景起身去书房找人,刚推开书房门,他就惊的说不出话来。   墙壁上贴满了他的照片。   很多。   多到根本数不清。   江望景心头狂跳,看着一张张照片说不清是何感想。   恰恰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开门。   紧接着Charlie嗅到了属于江望景的气味,挣脱牵引绳向着二楼冲上来。   狗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在他裤腿蹭个不停。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之后,他们终于团聚。   仿佛走到剧终的电影般,沉浸在幸福中。   江望景,你终于是我的家人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与你共同持有。   纪宴卿按着他后颈,啄吻他嘴唇,“我怕哪天会忘记你的模样,所以我要永远记住你。”   江望景无处安放的手搭在他肩膀,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吻。   不知趣的Charlie用爪子扒拉着男人狗刨,试图挤在两人怀抱的中间。   一只小狗并不知道江望景为什么会突然不见。   它只知道今天重新见到主人了,这是一个好日子,它想让江望景揉揉它的脑袋,摸摸它的肚皮。   见状江望景松开男人,想去摸Charlie的头。   纪宴卿侧头瞥了Charlie一眼,宣示主权般揽住江望景的腰:“逆子,这是我老婆,你凑什么热闹。”   江望景:“……”   怎么连狗的醋都要吃。   纪宴卿唇角勾起笑意,“我都叫你老婆了,那宝贝你该叫我什么?”   江望景脸颊微红,撇过头羞涩道:“…老……老公。”   领到小红本才几个小时,一时间他还没能适应婚后生活。   喊出口总感觉有点别扭。   纪宴卿倒是很大方的应了,反正他这人厚脸皮惯了,也不会觉得哪里难为情。   活脱脱流氓啊!!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纪宴卿和小孩似的一直拨弄着他头发。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畔,吵得根本没法儿入睡。   江望景没忍住“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戳纪宴卿。   “你够了!”   纪宴卿突然压上来,眼含笑意的看他。   这笑容一点都不友好,有点背后发凉,江望景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   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上来,江望景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你、你想干嘛!!”   “宝贝老婆,我爱你。”   江望景:“……”   男人故意撩开他额头的碎发轻轻吻了一下,翻身盖好被子,背对他道:“睡吧,晚安宝贝。”   纪宴卿勾起嘴角笑道:“晚安,快睡觉吧。”   撩过了就不负责了吗   江望景心神在这一刻完全失了平静。   把他撩拨的意乱.情迷,转眼自己却当起正经人。   这像话吗?   江望景气愤扯扯被子,把纪宴卿喊过来面对他。   两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对视。   他主动覆上男人的薄唇,嘟囔着抱怨道:“纪宴卿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纪宴卿声音低沉,“怎么?”想要啊。   江望景:“……”   呸,明明就是某个臭不要脸的故意挖坑让他栽。   虽然明知是故意的,但江望景还是选择认栽。   ……   在医院的纪隋亦得知自己儿子领证的消息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   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互相瞒着,生怕他病情加重没敢第一时间告诉他。   纪隋亦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俩甜蜜的合照内心五味杂陈。   煞费苦心绕了一大圈,除了时间,没有改变任何。   最后他们还是他们。   纪隋亦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强求没用,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拆不散的。   纪宴卿高中毕业,保姆从他校服的口袋里发现了江望景的照片。   从那时起,纪隋亦就曾发现。   纪宴卿似乎对江家长子的感情远远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于是他二话不说把纪宴卿送出了国。   多年之后,他们彼此还是无法抑制的相爱了。   纪隋亦又选择用更极端的方法把他们拆散。   可到头,他还是低估了纪宴卿对江望景的决心。   纪宴卿为了对方,宁可不认这个父亲。   一时间纪隋亦也迷茫了,他突然意识到他做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为了金钱,为了利益,冷血冷情的他终究遭了报应。   年轻时纪隋亦为了利益失去爱人,到了现在他又为了利益把痛苦强加在自己孩子身上。   导致唯一的儿子也不肯认他了。   究竟从哪一步开始就彻底错了?   沉默半晌,纪隋亦突然开口对着身旁的管家说:“你回去告诉宴卿,改天让他把江望景带回家来吃饭。” 第139章 这是你家也是他家   纪宴卿再次听到有关于纪隋亦的消息时,是他出院回家。   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调养一段时间后便康复健全。   或许他从头到尾都是装的,但纪宴卿已经懒得去在乎真假。   管家亲自来纪宴卿住处找过他一趟,大致意思在说,让他带着江望景回家吃饭。   纪宴卿一听就把门关上,让管家吃了个闭门羹。   他可不打算回去。   也不打算见纪隋亦。   打从回国领证开始,纪宴卿就做好了和纪家抗争到底的打算。   反正他也没指望继续接手旭霖集团靠着纪家那些产业赚钱。   两人拿出全部的积蓄,在城南的办公楼里开了间小公司。   公司刚刚起步,规模也不大。   员工加上他和江望景也不过寥寥几人,而且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虽然挣的不多,但极为充实。   要是指望能得到纪父的祝福,那绝对是遥遥无期。   所以纪宴卿压根没把管家的话当回事,所以当管家把话带到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转眼一晃,入了秋。   炎热的夏季渐渐褪去,两人的公司终于有了稳定的订单。   这期间,纪隋亦来过一次。   他没上楼亲自去看一眼,而是坐在车里,静静等着。   等到两人下班,已是深夜。   纪宴卿牵着江望景的手从办公楼的后门走出来。   然后同上了一辆车消失在夜里。   两人离去的背影很是恩爱,纪隋亦仅仅看了一眼便命令司机将车开走。   他的儿子像他,骨子里散发一种倔强。不过后者并不像前者那般冷血。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纪隋亦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是真的错了。   可上位者,永远学不会主动低头,纪隋亦亦是如此。   他站在金字塔,看不到底层的苦厄,只会一味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   一旦有钱有权了,人就会渐渐忘却一些东西。   比方说,良知和道德底线。   就好比当时的他,安排一场车祸把亲儿子撞到脑部损伤失了忆,再给他强塞一个未婚妻。   两年的隐瞒,显然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   一部分选择了闭嘴,一部分选择装聋作哑。何必呢?   除了徒增悲伤,再无其他。   这想法放到现在来看简直比猪还愚蠢。   纪隋亦不禁有些后悔。   两个小孩真心喜欢,就应该成全他们。   反正自己哪天死了又带不走什么,纪氏若干的家产又与他有何关系。   难不成指望纪宴卿给他烧到阴曹地府?   太可笑了。   年轻人谈恋爱,日子还得他们经营。   江望景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说句实话,小景真是很努力的孩子,但他总是差点那么点运气,事事都差别人一截。   江望景和纪宴卿从小到大就不对付,作为长辈大家都看在眼里。   江望景爱捉弄人,搞些恶作剧。坏心眼的孩子,纪宴卿还总在容忍他的无理取闹。   所以小景啊,让人心疼的同时,又喜欢不起来。   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纪隋亦心里更是接受不了。   不过现在看来,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   最近天气愈发凉了,一早一晚上班很冷。   江望景怕冷早早就把自己裹的像只熊。   到了公司,前台又拿出一份贵重礼品递给他。   “江总,旭霖集团又派人来送东西了。”   江望景短暂思考一阵,刚想说话纪宴卿就拦下东西顺手扔进垃圾桶。   纪宴卿抢在他前面开口,“以后再有旭霖的人来,你直接叫保安把他们轰出去。”   在此之前,纪隋亦的助理已经找过他们很多次,翻来覆去都些不中听的客套话。   来来回回次数多了,纪宴卿很是火大。   最近快过中秋了,趁着这个正当理由,助理又来找过他们一次。   纪宴卿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江望景却有些动容。   总这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已经没了至亲之人,纪宴卿是他最后的家人。   他不想让纪宴卿夹在中间为难。   于是他主动去挑了几样补品,打算和纪宴卿回去转一圈。   如果能把这个疙瘩解开固然是好的,至少江望景是这样想的。   中秋节那天傍晚,纪宴卿被他劝的回了趟纪家老宅。   纪家老宅。   有辆轿车缓缓行驶到正门,然后停下来。   纪宴卿打开后备箱,从里大盒套小盒拎了两手滋补品走了进来。   而江望景却迟迟没有出现。   保姆扶着纪老爷子走下楼,正好和纪宴卿碰上,他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小景没来吗?”   “怎么不带小景一起回来。”   纪宴卿冷哼一声,语气淡淡道:“这又不是他家,他不想来。”   说实在的,江望景今天原本也是想过来的,但对面纪父他实在觉得窒息,临行前突然改了主意决定这次先不来了。   纪宴卿尊重他的选择,答应过江望景很快就会回来陪他一起吃晚饭。   所以他现在还着急回去陪老婆呢。   “你们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是你家也是他家,干嘛那么见外。”纪隋亦咳嗽几声,不再说话。   纪宴卿:“……”   这句话显然在纪宴卿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纪隋亦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   纪宴卿依旧是冷着声道:“这些东西都是小景买的,今天中秋他让我来看看您。”   如果不是江望景提,他断然不会同意回来。   他爹不缺这三瓜两枣,但江望景的一片心意他要是敢辜负。   纪宴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翻脸。   从前他对江望景什么态度,如今纪宴卿对他就是什么态度。   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办法保护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纪隋亦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了又看,然后拍拍纪宴卿肩。   “吃完饭再回去吧。”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父子俩关系很是僵硬。   纪宴卿全当他是假惺惺迷惑人,根本不领情:“您知道的,我结婚了。小景还在家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纪宴卿把礼品带到了任务也算完成,他准备走,纪隋亦突然叫住他。   和气道:“你现在给小景打个电话,我派司机去接他,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吧。”   他眉头微拧站在那不说话,倒是也没急着走掉。   半晌,纪宴卿还是拒绝道:“不用。” 第140章 我就知道老婆最爱我   纪宴卿偏要回,纪父也拗不过他的执着,只好把人放走。   圆月夜大家都赶着回家过节,路上的车特别少,江望景还在家饿着,纪宴卿一路开的飞快。   回到小区,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他站在自家楼下往上看,家家户户灯都亮着。   到家后,他看到江望景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吃外卖。   Charlie则窝在他脚边专心致志啃着肉干。   江望景看到他回来有些惊奇,忙把桌子收拾好将外卖藏起来。   Charlie那只笨狗不听话,江望景收拾的越起劲它越捣乱。   把江望景好不容易藏起的炸鸡盒又拖了出来。   江望景咽下嘴里的鸡腿肉,磕磕绊绊地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抹抹嘴,一副干了坏事不敢承认的怂样。   纪宴卿看着他怂巴巴的模样属实想笑,“不用藏,偶尔吃一次也无所谓,我又没说怪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江望景抱着他胳膊晃了两下,“你吃饭了吗?咱们一起去外面吃吧。”   相处越久,江望景就越学不会照顾人。   从前他自己独居,还勉强能照顾好自己,后来和纪宴卿住在一起他都快被养残了。   每天起床早餐就摆在那了,中午在食堂凑合一顿,好不容易到晚上闲下来有时间了。   又是纪宴卿下厨伺候他。   一天到晚根本没给他留空子。   江望景想了一会儿,轻声说:“不出去吃饭了,我亲自给你煮碗面去。”   他以为纪宴卿今天就不回来了,又或者回来也得是深夜。   于是高高兴兴点了他想吃很久的炸鸡。   没想到八点不过半,人就已经到家了。   ……   清汤面端上桌,江望景戳戳筷子低着头问:“纪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吗,他没说你什么吧……”   “没,他好的很。”   纪宴卿并不是很想提到这个名字。   随口搪塞了几句就闭口不谈。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他仍然无法原谅纪隋亦当初的种种恶行。   如果就这么简单放下,那对江望景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官宣结婚证那天,他评论区被祁溪羽的粉丝攻陷。   一条条质问把他后台私信都问爆了,纪宴卿恼了。   他再也忍不下去,先是把造谣抹黑的键盘侠通通起诉,又花钱买了热搜把他和江望景的合照顶上了榜前。   律师函一出,不少好事儿的喷子见他动了真格,纷纷选择了删评闭嘴。   生怕下一个被律师函起诉的就是自己。   他发长文讲述了两人一路走来的艰辛,以及对祁溪羽的致歉。   但始终有人相信纪宴卿是蹭了祁溪羽的热度,最后还辜负了他。   直到祁溪羽站出来主动承认了他和纪宴卿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   他只是为了制造话题,故意博人眼球。   后来又过了几天祁家人看不下去出手撤掉了所有负面消息。   这件事不了了之,逐渐淡出大众视野。   纪宴卿社交账号里留下的也都是些祝福的评论。   他不希望任何一件事情影响到他们。   能阻拦到他们的,纪宴卿会不顾一切扫除所有障碍。   ——   忙起来时间过的很快。   秋日转瞬即逝,转眼冬天来了,北风呼啸刮得树枝呼呼作响。   清晨江望景打开窗,他抬头望着天,叹了口气。   在C国的时候,他总觉得冬季最为难熬,那边的风刮在脸上格外的疼。   那时为了每个月按时续上母亲的治疗费,江望景省吃俭用,并不会给自己用太好的东西。   大雪纷飞时,他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羽绒服抗寒。   每天奔波在路上冻得手脚冰凉,连呼吸都是冷的。   江望景讨厌冬天。   漫长的冬让他联想到很多糟糕的词汇,因为母亲就葬在这个季节。   一个冬季结束,徐静停留在他的回忆里永远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江望景成了没有家的孩子,漂泊在异乡孤苦伶仃。   幸好这次有纪宴卿陪着他。   江望景有了家,还有最喜欢他的Charlie。   往后的春夏秋冬纪宴卿都会陪着他,直至死亡把他们分开。   窗外天空一片阴霾,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如此,看上去似乎要飘雪花了。   出小区,江望景搓搓手,在路边的干果店买了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上班的路上他就坐在副驾剥壳。   自己吃一半,给纪宴卿留一半。   等到公司楼下时,他怀中剥好的栗子见了底,江望景把仅剩的几颗栗子一口气都喂给纪宴卿。   纪宴卿笑,“就给我留了三颗啊?”   “昂,我亲手剥的,有的吃就不错了。”江望景小声嚷嚷。   纪宴卿手掌摸他脑袋,顺手将他羽绒服敞开的拉链往上拉到领口。“最近降温,别着凉。”   刚下车,江望景就听到一声喊叫。   “江哥!!”远处的青年跳起来挥挥手,隔了老远就扯了一嗓子,喊道:“江哥,看我!”   等远处的两个小人走近他才看清来的是谁。   温澄穿了件驼色的大衣,系着条格子围巾。   他鼻尖冻得通红,手中还抱着一盆花,裴序和他并排跟在旁边。   温澄把怀中的陶瓷花递给江望景,兴冲冲地说:   “我们前几天去南方玩,路过一个小镇看到那里的陶瓷很特别,特地带了件工艺品送你。”   说着他把怀中的花盆递给江望景,“江哥,这可是我们逛了一下午精心挑选的,这花盆和里面的花也都是用陶瓷做的。”   陶瓷是易碎品,买了不好带。   快递行不通托运也怕碎。   昨天他们坐飞机回A市,足足三小时的路程,两人像二傻子似的,一人手里抱一盆花坐的笔直。   下了飞机,两人腰杆子都快挺断了。   裴序笑道:“你也知道的我俩这性格藏不住事儿,昨晚回来就不早了,没想着联系你。澄澄这家伙惦记了一整晚,等到天一亮就喊我带他给你们送过来。”   江望景双手接下礼物,道了声谢。   他俩还有事,闲聊几句就先走了。   一路抱着花走到公司,路过的员工和他打招呼时纷纷注意到了他手中的花盆。   无不在夸这陶瓷的精致。   江望景心情甚好,转身在工作群发了两万的红包。   进了办公室,他把桌子腾出一块空位,郑重其事擦擦桌子把花盆摆在那里。   纪宴卿指腹撵着花瓣,酸溜溜道:“这盆花都要比我重要了。”   “你懂个锤子,这是他俩送咱的新婚礼物。”   沉默半晌,纪宴卿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老婆最爱的还是我。” 第141章 老婆不慌,我锁门了   江望景最不习惯他用撒娇地语气说情话,扬起嘴角,轻轻哼了一下。   每次看江望景害羞,他都觉得有趣,和猫似的傲娇死了。   纪宴卿心情特别好,抬手抚摸他发顶,“怎么?不让说啊。如果你要是不爱我,那我们还能在一起这么久吗?”   彼此陪伴的前提是得有爱存在,纪宴卿说的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江望景红着脸撇开头,小声嘟囔道:“我才没说过爱你呢。”一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反话。   Enigma的信息素散了开来,纪宴卿带着哄意,“老婆我爱你。”   在纪宴卿眼里,哪怕是江望景凶神恶煞地骂街,他都觉得江望景特可爱。   总是就一句话,如果有错,那一定是他错了。   无论做什么老婆永远都是对的。   江望景张着嘴一本正经和他说话。   纪宴卿站在那盯着那张薄薄的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老婆的嘴巴好软,想接吻。   下一个瞬间,他就搂住江望景的腰,吻他。   ……   下属突然敲敲门,然后门把手转动几下停住了。   纪宴卿揽住他收腰的手忽然收紧,“宝贝慌什么,我锁门了。”   外面的人想进来,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只好作罢又敲了敲门。   “纪总,您在吗?”   倏地江望景推开男人,用手揉揉发麻的嘴唇,“你真是太过分了!”   纪宴卿意犹未尽,看向江望景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明明你有机会在我吻你之前推开我。”   可是并没有。   男人勾起他下巴,语调轻飘飘地调弄:“看来你也很喜欢呢。”   言毕,江望景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从脖子到耳朵更是红到滴血。   很明显纪宴卿就是百分百故意的。   他狠狠捶了纪宴卿一下,气急道:“就你话多,大早上我不想跟你生气。”   幸亏纪宴卿提前锁了门,不然员工闯进来正好撞到他们接吻,那多尴尬。   下一秒,纪宴卿手机铃声响了。   江望景赶紧趁这个空档整了整衣服,转身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下属就拉开半个门缝探头伸进来,“纪总有份技术文件需要您过目,没问题的话我就打印一份给厂家送去了。”   “行,你拿过来吧。”纪宴卿一改不正经的模样,伸手接过文件。   办公室窗户开着,一阵冷风吹进来撩起江望景额前的发丝。   他习惯性指挥纪宴卿:“纪宴卿你去把窗户关掉,冷!”   “好的老婆。”纪宴卿放下刚翻了几页纸的文件屁颠屁颠去了。   关掉窗户,他还顺便把空调暖风打开。   看样子纪总还挺乐呵。   平日里向来严肃的老板私底下居然是个老婆奴,属实开眼了。   等下属拿着文件走后,办公室短暂恢复平静。   江望景趴在桌子用手垫着脑袋,歪头问:“情人节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反正都老夫老妻了,直接问出来也没什么不妥。   毕竟现在不能像以前似的花钱大手大脚,如果要是盲猜踩了雷反而觉得不实惠。   江望景眼神期待地盯着男人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我说认真的,情人节礼物你想要什么。”   纪宴卿反而把问题抛给他:“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什么?”   礼物啊,纪宴卿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他的了。   毕竟他想要的东西还不等自己提出,纪宴卿就会顺手帮他买回家。   江望景不假思索答道:“想要爱。”   纪宴卿:“我们可以做。”   江望景:“……”   江望景用力推他靠过来的肩膀:“滚蛋。”   纪宴卿一脸委屈,“老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想要爱,我给你就是了。”   江望景:“……”   “纪宴卿,你给我闭嘴!”   “既然是老婆的愿望,我这个当老公自然不能辜负。”说着纪宴卿,语气认真起来:“宝贝,爱不用等待,今晚回家就可以做。”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江望景扶额,就不该多嘴去问。   ——   凌晨,纪宴卿还留在公司加班。   最近订单量突然增加了两倍,要处理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他舍不得让江望景跟着他一起累。   九点不到,他就让江望景先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工作纪宴卿打算独自扛下。   深夜气温骤降,窗玻璃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很冷。   十二点刚过半,他手机震了一下。   一看来电显示,是何砚。   这个点了还给他打电话,多半是没着家又在外面喝酒。   “喂,何砚。”他接通电话按了免提,结果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   何砚喝大了,对方希望他能来XX酒吧一趟,赶紧把何砚接走。   如果不来的话,他就直接扔下何砚走人了。   这又是闹哪出?   纪宴卿疲惫揉了揉眉心,犹豫半秒还是应下。   车没开多远,下雪了。   漫天飘落的雪花洋洋洒洒,快到酒吧时,地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纪宴卿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按着对方发的位置找到何砚。   找到何砚时,他差不多醒酒了,正歪头靠在旁边青年的肩膀。   青年穿着件深灰色卫衣,很薄,看样子也是刚来没多久。   在纪宴卿认知里,何砚酒量很好,此情此景多半是故意为之。   纪宴卿咳了一声,双手插兜站在那,“别装,走了。”   何砚厚着脸皮继续歪坐的靠在那没动,青年全程黑脸,一副窝火又生无可恋的模样。   闪烁的霓虹灯纪宴卿依稀能看清对方轮廓,他和青年对上视线。   青年看向他时眼神很是不善。   纪宴卿那青年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半晌,他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何砚那去哪都嚷着喊着要带的小助理嘛。   都这么久没见了怎么还没追到手。   青年见他来了,毫不客气的抛下何砚准备走。   见状,何砚懒洋洋抬起一只胳膊,抓住他衣服摆,“顾霖则,你他妈真没意思,吃我的喝我的,连个好脸都没有。”   顾霖则木木地看着他,短暂几秒后,平静且厌恶道:“你没必要这样。”   说完,青年走的决绝。   纪宴卿一头雾水,“你什么情况?”   “我失恋了。”与酒气同时散开的是无奈的笑。   何砚脑袋胀痛。   他望了纪宴卿一眼仰头躺在沙发靠背,笑着自嘲道:“哎,养条狗时间久了它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养只白眼狼只能让别人看我笑话。”   “宴卿啊,你说我到底图什么?” 第142章 宝宝乖,不哭啦   青年走后,何砚开了瓶洋酒,一口气闷了小半瓶。   “何砚你疯了?”   眼见酒瓶都快见底了,纪宴卿伸手过去夺。   酒液溅出来,在何砚裤子泼了一片。   刹那间,何砚安静下来。   纪宴卿不说话,默默站在那和门神似的守着他。   “别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啊,我花钱雇你当保安了?”   纪宴卿:“……”   “呐,给你。”何砚摸出烟盒,给纪宴卿散了根烟。   刚抽了两口,他觉得辣眼睛,赶紧掐灭。   原本还觉得不要紧,在尼古丁的加持下醉意彻底在他脑中散开。   他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到底是哪儿还有缺点?   何砚觉得特郁闷,顾霖则他妈的到底看不上他什么?   为了段没有实质性确定关系的感情把自己折腾的像条狗似的。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何砚酒还没醒,说话没那么流利,大着舌头问:“纪宴卿,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没意思?”   纪宴卿:“不是…”   闻言,何砚闭了闭眼睛,像条咸鱼似的躺在一动不动。   好半天,他还是想不通,自己究竟差在哪,能让顾霖则对他如此恶嫌。   难道他在别人眼中是很不近人情的烂人?   何砚突然‘嗖’的一下弹起来,眼中浮现幽怨与不忿:“他大爷的,我和外面那些小白脸比到底差在哪了?”   何砚一口恶气怎么都出不上来。   他性格强势惯了,这辈子还没在谁身上受过这么大气。   就刚才顾霖则那副德行,差点没给他气半死。   何砚抓狂的挠挠头发,“草,他顾霖则凭什么敢这么对我!!!”   “人已经走了,你和我说没用。”纪宴卿吐槽一句,开口向服务生要了杯冰水给何砚醒酒。   这会儿何砚真烦着,他把水杯推到一边,找了个舒服的躺法重新倚在沙发。   酒喝了太多,他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眩晕,何砚缓了半天,才稍有了些精神。   靠,他顾霖则哪来这么大勇气给他甩脸色。   仗着自己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多了吧。   商人不干赔本账,他既然对自己没意思,那何砚何必上杆子倒贴成这样?   真是他妈的瞎了眼。   一瞬间想不清的道不明的全在他脑海里翻涌而起。   他开始审视顾霖则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何砚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烦躁过,他疲惫地揉揉眉心,恍然才觉得自己当才的举动有多么好笑。   区区一个顾霖则,算他妈老几。   何砚喜欢的时候可以和宝贝似的供着、捧着。何砚不喜欢的时候,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人啊就是贱,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实际上也就那样。   走大街上比顾霖则好的多了去。   只是他寻死觅活吊在一棵树上,没转过头细看过路的。   他何必非执着于顾霖则, 离了顾霖则又不是不能活。   太死脑筋了。   半晌,何砚忽然想开了,“没意思,就当是把真心喂了狗。”   说着,他伸伸懒腰,“累了,回家睡觉。”   其实到此为止也挺好,趁自己还没陷太深之前及时止损。   省的他把心思放在工作之外,讨不到好,还遭人嫌。   话虽如此,何砚心中还是憋着一股火气。翻来翻去折磨了好几年,到头来惹一身骚,真晦气。   出了酒吧大门,何砚避着风点了支烟,他仰头吐出一口烟雾,叹声道:“果然算命的没骗人,我这辈子命苦,没人会喜欢我。”   那天他抽了一支签,下下签。   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可自不量力而为之。   后来才知道。   原来那是孤寡鳏独的意思。   何砚从来不信这些,但桩桩件件无不在印证。   纪宴卿被他逗笑:“江湖骗言你信他干什么?信他还不如信我。”   何砚闭了闭眼睛,又倏然睁开,“滚蛋。”   算了,爱这种事,强求不来。   ——   纪宴卿轻轻掩上房门,刚脱下外套挂在衣架,卧室的灯亮了。   江望景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老公你回来了?”   “嗯,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纪宴卿问:“不是叫你先休息不要等我了吗?”   “我睡不着……”   “想抱着你一起睡……”   江望景有些困倦,声音又软又小,话刚说完就扑过来抱纪宴卿。   纪宴卿笑,摸摸他脑袋柔声道了句好。   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天气越发寒冷。   两人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纪宴卿都没理由提前热车。清晨下了楼,车里冷的和冰窖似的。   江望景搓搓手,打了个喷嚏。   见状,纪宴卿下车,去在路边的早餐店给他买了杯热豆浆。   快到公司等红绿灯时,江望景在路边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顿时,他体温骤降,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   江望景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冻骨,他怀疑是自己看错,趴在窗玻璃前看了又看。   那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江望景骤然愣住。   “纪宴卿,”江望景喃喃地喊他名字:“纪宴卿。”   纪宴卿不明所以,侧眼看过他:“宝贝,怎么了?”   江望景眼睫轻颤,语气十分凝重道:“纪宴卿,我好像看到我爸了。”   纪宴卿立刻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街道上只能忙碌奔波的行人。   纪宴卿紧紧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慰:“不会的,宝贝你肯定是看错了。”   自从江远顾离开A市之后,他就一直派人盯着江远顾的一举一动。   一朝破产,江远顾到如今都在四处躲债,根本不敢回A市来。   纪宴卿不相信现在的他还能有胆量来和江望景较劲。   最近工作太忙太累,很可能是江望景压力太大看错了。   纪宴卿简简单单一句话说的有些哽咽:“没事的宝贝,你有我在。”   “即便真是他,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到这,无法言说的痛当即就在纪宴卿心中蔓延开来,痛得他忍不住把江望景的握的更紧。   只要忆起从前,纪宴卿就无比懊悔。   男人眼眶有些发红,强忍着没让泪流出来。   “我家纪宴卿小朋友要掉眼泪了。”   说着江望景故意摸摸他发顶,温声轻哄:“宝宝乖,不哭,不哭啦。”   两句话把纪宴卿的伤感全憋了回去。   “没关系,你也不是一个人,咱们可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江望景突然又认真地说:“你还也有我呢。” 第143章 我欠你一场求婚   跨年夜,市中心的商场有跨年倒计时活动。   慕名来的人很多,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   纪宴卿和江望景也去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数以万计的气球飘向夜空。   他和江望景这一路走来,终于修成正果,实在难得。   而今天,是他们陪在彼此身边安稳度过的第无数个日夜,是满怀憧憬的期待,是幸福未来的开始。   是岁岁年年的幸福感。   纪宴卿扭头看向江望景,眼神蓄满柔情,“老婆,新年快乐。”   江望景牵住他的手,仰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你也能快乐,亲爱的老公。”   纪宴卿手指横在他唇瓣,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江望景,我爱你胜过一切,我只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而不是把唯一一个愿望许给纪宴卿,让自己干巴巴的落了空。   男人捧着他的脸颊,覆上他的唇。在烟花绚烂时,落下细密绵长的深吻。   陈年累月的爱意无法磨灭,多年后他们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人生。   纪宴卿郑重其事,“江望景,当时的我们太仓促。我欠你一场求婚。”   说着他单膝下跪,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婚戒,“宝贝,拥有你是我的荣幸,我爱你……”   突如其来地表白让江望景有些难以抑制的羞涩。   “纪宴卿,你干什么呀,快起来。”他红着脸去扶眼前向他单膝下跪的男人。   商场倒计时的大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在路人的惊叹声中,大屏幕出现了两人的名字。   纪宴卿江望景   紧接着无数浅蓝色的烟花点亮了整个夜空。   零点过后,商场外搭建的舞台重新开始打光,乐队唱起了歌。   大屏幕是一段纪宴卿自录的视频。   视频不长,只有简短几句话。   江望景,我说不出爱你的理由。   如果用日久生情这个词来形容,太过苍白。唯独遇见你,我才觉得生活有了意义。   江望景很随意就嫁给他,说来真的委屈,没有华丽的求婚仪式,没有一枚像样的婚戒。   只是在很普通的一天草率领了结婚证,然后就让他们成为了彼此的家人。   于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便开始极力弥补着他曾经的遗憾。   纪宴卿借着加班的由头逛了好多家专柜,选来选去挑了一对属于他们的婚戒。   纪宴卿瞒的好辛苦,幸好江望景喜欢,幸好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   两人在一片祝福声中拥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他们心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爱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解药,能治愈所有负面情绪。   幸福且美好。   ——   新年的第一天,江望景接到一通电话。   是当地公安局打来的。   江望景瞟了一眼来电号码,顿时整个人都僵住,然后浑身发抖,心脏砰砰直跳。   江远顾死了。   ——死于跳桥自杀。   冬季,河面结了薄薄一层冰,百公里外的下游,有人在钓鱼。   然后发现了江远顾的尸体。   当时那人以为钓到了大鱼,兴冲冲收紧鱼竿,费尽力气却看到一具泡到浑身发白的尸体。   那人手一松鱼竿都掉进水里,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急急忙忙打电话报了警。   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江望景心情异常复杂。   他愣了良久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些年来,江远顾和他的关系总是夹杂一层隔阂。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层隔阂慢慢变成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只要是江望景,无论他做的好与不好都会惹来一顿谩骂。   上学时因为参加江闻礼的家长会而缺席他的……   因为江闻礼月考进了年级前十,带他出去吃饭庆祝而忘记那天是江望景的生日。   经历过数不清的失望之后,江望景性格变得越来越冷漠。   他不再期待得到这个家的回应,也不再期待江远顾能够认可自己。   “家”逐渐陌生,逐渐没了他的位置。江远顾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早晨十点。   两人开车去到遗体认领处。   江望景双眼盯着那盖紧白布的尸体,表情异常平静。   父亲?   恐怕江远顾只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而江闻礼才是他真正的儿子。   可惜他是棋子也是弃子。   一声又一声的否定埋葬了江望景的整个青春。   导致初入社会后,他成为一个懦弱、自卑且十分阴郁古怪的废物。   用更确切的话来说,江远顾甚至没有一个陌生人对他宽容。   可事到如今,一切恨意都随着江远顾的死烟消云散。   江望景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不能困在回忆的牢笼里自我折磨。   签过确认书,他彻底放下了那段无法回首的往事。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去迎接属于自己的人生。   江望景放下手中的碳素笔,紧紧牵住纪宴卿,语气说不出的难受,“纪宴卿,我再也没有父亲了。”   “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言外之意是,我与孤独背道而驰,赌上余生选择了你,所以你绝对不能辜负我。   闻言纪宴卿满眼心疼,他把江望景搂进怀里轻声道:“你有我就足够了。”   有我就够了。   纪宴卿曾在他母亲的墓碑前发过誓,此生非江望景不可,如若背信弃义,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哪怕前面的路再难,他也会毫无怨言地挡在江望景前面。   做他最坚实的盾牌。   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   ……   去往殡仪馆的路崎岖蜿蜒,灵车在前面开,两人的车跟在后面。   道路两旁的树枝在冬日萧瑟的寒风下“吱呀吱呀”晃动,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用枯瘦的手臂带走歹毒之人的灵魂。   江望景不禁感慨人生无常。   溺亡的过程缓慢又痛苦,当冰凉的水流将他整个淹没,该有多么绝望。   可能江远顾到死时都没想到,为他送葬的,竟然是他当初最嫌弃的那个孩子。   为了所谓的金钱利益,居然不惜把亲儿子扫地出门。   如果早知今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江望景所做的一切?   深夜寂静时分,江望景未眠,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过身,望向枕边人的睡颜,用脸颊在他鼻尖轻轻蹭了两下,靠在纪宴卿怀里安然入梦。 第144章 嫂子你看我哥,好凶哦   临近过年的前几天,纪老爷子松了口。   他主动找台阶下打电话给纪宴卿,“快过年了,你很久没有回家吃过饭了,到时候把小景也一起带回来。”   话说完,两边同时沉默。   是电话那头的窝在纪宴卿旁边打游戏的江望景先打破了尴尬氛围。   江望景:“会回去的,纪宴卿早就说想您了,等除夕放假了我们回去看您。”   是真是假纪隋亦不蠢。   这小半年来纪宴卿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已经很表明了态度。   他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纪隋亦能离江望景远一点。   越远越好。   但纪隋亦还是干笑了两声,借着台阶往下走。   如今纪宴卿和江望景领了证,再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们分开了。   一直憋着劲儿闹下去早就没了结果。   他能做到的除了接受这段婚姻的存在,别无选择。   除夕夜。   两人回了纪家老宅。   别墅门前贴了对联,还装饰了红彤彤的灯笼,很有一派过年的氛围。   院落的停车位停满了车,看样子家里除了纪老爷子,还来了不少人。   “……”   纪宴卿皱眉‘啧’了一声掉头想走。   不远处正在关车门的少年却眼尖看到了纪宴卿的车,屁颠屁颠跑过来挡住了去路。   “哥,哥!!!”   季榆扑过来拍打车窗,“纪哥,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我想死你们了。”说着说着,少年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   此情此景两人同时懵了,江望景忙揣了包纸巾下车去安慰他。   季榆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委屈地抱住江望景,“嫂子,对不起。我哥他其实人可好了。”   当时季榆大一还没念完就被送出国,以至于出事之后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   纪宴卿车祸昏迷。   江望景不知去向。   然后又过了段时间,他哥莫名其妙就要订婚,季榆虽然满脑袋问号,但依旧是站在江望景这边。   他企图在网上找出些证据来,结果好不容易扒出的评论还被他哥“未婚妻”的粉丝骂到销号了。   再后来季榆通过家人的只言片语发现了真相。   原来他一直都没想错,是纪家想拆散他们。   多少次,季榆都想回国找纪宴卿来告诉他,都被纪家人所阻止。   他趁夜逃跑,每次都在登机口被抓回去,丢回公寓。   再派几个保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到后来,季榆甚至被限制回到A国,连机票都没办法买。   这会好不容易又见到两人了,季榆哭的惨兮兮。   纪宴卿怕他这么一哭又惹得江望景伤感。   赶紧熄火下车,把抱着自家媳妇难舍难分的表弟拉开。   男人面色紧绷,无情道:“差不多得了,待会儿把鼻涕蹭你嫂子衣服上,小心你哥揍你。”   季榆:“……”   他当即止了眼泪,哽咽的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   见状江望景抽了张纸巾低头替季榆擦掉眼泪,“小榆还小,你别这么欺负他。”   纪宴卿酸溜溜“哼”一声,弯腰捧起花坛边的积雪捏了个雪球砸向季榆。   江望景有一些想笑。   纪宴卿简直比小朋友还要幼稚,多大人了,还要和小辈计较。   一颗雪球飞过来,砸在季榆身上,碎了。   季榆连忙揪住江望景袖子,退一步躲在他身后朝纪宴卿扮鬼脸:“哼,还是嫂子对我好,不像纪哥你这样凶巴巴。”   “臭小子不听话,今天我这个当哥的就来管教管教!”   ——   这顿年夜饭吃的很是沉默,纪父话并不多。   纪宴卿也不想理他,只顾着给江望景夹菜。   江望景客套几句话,便低头不再多言。   纪家的其他亲戚们也被提前打好了招呼,并没有一个人多嘴去问他们的近况。   吃饭仅仅是吃饭。   纪隋亦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之后也安静了,气氛压抑中带了一丝诡异。   一顿饭结束,时间不过九点。   纪宴卿拉着江望景准备先行离开了。   季榆看他们要走,也跟着一起出来,“哥,哥,你们去哪?带我一个呗。”   “回家。”纪宴卿乖顺的将下巴抵在江望景肩膀,环腰从后抱住他。   男人动作十分自然,双眼满是笑意的拒绝季榆,“你这个电灯泡就别跟来了,影响我们睡眠质量。”   “……”季榆气得瘪瘪嘴,“知道了,两只耳朵都知道了。”   秉承着电灯泡做到底的想法。   纪宴卿打开车门时,他还是一股脑偷溜到后座说什么都不下车。   季榆装作委屈央求半天,“哥哥哥,求求你了,明早把我送回来就行。”   送回来?   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把季榆送到老宅他就头疼。   纪宴卿眼眸微微眯起,声音沉了几分,“下车!”   季榆揉了揉眼睛,看向副驾的江望景,“嫂子,你看我哥,好凶哦~”   “纪宴卿,你跟他置什么气,小榆想来就让他来呗,你不愿意送他,明天我送。”   江望景终于替他说话了。   哥坏,嫂子好。   纪宴卿无语凝噎,回头瞪他一眼。   没办法,只能将人带回家。   回到家,纪宴卿一个头两个大。家里原本只有一个祖宗,这下成了俩。   江望景和季榆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   画面一到惊悚时,客厅里传出的叫喊声不比鬼低。   纪宴卿扶额,从冰箱拿了水果去洗。   他把桔子一瓣一瓣剥好装进碗里,又洗了草莓插好动物图案的叉子端去客厅。   季榆眼巴巴看着他把那份给了江望景。   “哥,我有份吗?”   纪宴卿道:“当然有。”然后男人无情给他丢了两颗完整的。   “想吃自己剥。”   兴趣爱好相同的两人聚在一起都舍不得睡觉,光是看恐怖片就看到半夜。   家里的零食全都被扫荡一光。   纪宴卿怨气十足地站在旁边,只得无奈加入他们。   看到一半江望景困了,靠着纪宴卿肩膀就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盖了块毛毯。   而季榆正缩在沙发角落怀中抱着抱枕瑟瑟发抖。   他把毛毯摘下来给季榆披好,关掉电视。   窗外夜色已经褪去,昏黄的路灯蜿蜒通向远方。   黎明到来前纪宴卿站在阳台抽烟,寒风吹过脸颊,他想起见到江望景的第一眼。   听到脚步声后,他回头看到了江望景。   心动于初,多年不曾改变。 第145章 我的爱人,万幸相逢   江望景没说什么,慢慢走到他面前,牵起他冰凉的手低头吻了上去。   阳台冷风阵阵,稀薄的烟味混着信息素的味道在鼻尖停留。   纪宴卿抽回手,转而把外套给他披在肩上,“外面冷,别着凉。”   远处的天际线逐渐明朗,江望景露出腼腆的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纪宴卿,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江望景没谈过恋爱,脾气也坏的离谱。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人,一路蹒跚,跌跌撞撞的把爱捧在纪宴卿面前,用最笨拙的方式来彰显爱意。   可即便他拿出了全部的真诚也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有些拿不出手。   他胆怯,他懦弱。   幸亏纪宴卿也没嫌弃,让他拥有了一个完整有爱的家。   江望景刻进骨头里的自卑难以消除,纪宴卿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表达爱意,教他平等,让他爱己。   缺爱的孩子在千百次的求证后终于领悟开窍。   他得到了真心,一份独一无二的真心。   原来漆黑茫然的世界上是有人甘愿为他倾尽所有的付出。   “纪宴卿,你是我心底最深的执着,我爱你。”   话落,他先一步吻住纪宴卿的唇仰头和男人接吻。   那一吻如沐春风,融化了万年寒冰。   纪宴卿几乎没有犹豫,“是你给了我完整的爱,让我学会如何去回应你的感受。”   他的江望景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往后余生还请见谅。   日出时的诺言既为永恒。   从此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一吻结束,江望景抱住他,声音有点娇:“老公我好困,回房间睡觉吧。”   “好。”   翌日清晨,卧室的门被叩响。   季榆哑着嗓子在外面喊:“哥,家里有药吗?我好像感冒了。”   昨夜做过一次,江望景这会儿才睡着不久。   听到季榆的声音,他缩在被子里困得直打哈欠。   江望景顶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睡眼惺忪准备起床去开门。   “宝贝你再睡会儿吧。”纪宴卿忙拉住他手腕制止:“我去看看这臭小子要干嘛。”   男人扶额,缓了几秒才下床去开门。   门一开,季榆和二哈似的探个脑袋往里面瞅。   被子鼓个大包,江望景像只毛毛虫一样缩在里面裹的严实。   纪宴卿将睡衣领子扯了一下遮了遮肩头的咬痕,把他拦在门外不让进。   好端端被拦,季榆一脸懵逼。   他不明所以地问:“我嫂子呢,还没起床吗?”   好吵。   纪宴卿敲他脑袋,“把你嫂子喊醒当心我抽你。”   季榆也不大喊大叫,言语略有不满地抱怨道:“我在沙发晾了一晚上,感冒了,要吃药。”   “你先下楼给你嫂子买份早饭,我去杂物间给你找找看。”   季榆瞬间委屈感爆棚,扯着公鸭嗓喊叫,“大过年的谁家早餐店还开门啊。”   要是他愿意下楼,那不就直接找到药店把药买了吗?   还用得着费劲吧啦让纪宴卿给他找药?   靠,这哪是他哥啊,简直是路人。   也太见外了吧。   “小声点。”纪宴卿关了卧室门给他比个噤声的手势,再次示意他不要喊叫。   季榆气得咳嗽两声,转头躲去客房把门上了锁。   纪宴卿在外面站了半天,里面的人始终不肯出来。   纪宴卿没理他,转头下楼了。   过了大概半小时,纪宴卿在楼下叫他。   季榆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偷偷瞄了一眼,没瞄到。他又怂又气,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屁颠屁颠跑下去,找纪宴卿。   免得他哥那小气鬼一生气,去找姓傅那老妈子告状。   找到餐厅时,季榆发现他哥并没有拿他开刀,而是做了早餐喊他下楼吃饭。   纪宴卿疲惫揉揉太阳穴,“感冒药摆桌边了,自己记得吃。”   “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季榆露出两颗虎牙,笑的明媚。   看他这样子病像是好了大半,不吃药也可以扛住。   纪宴卿一把抽走桌上感冒药的盒子,“得了吧,你个墙头草两边倒。昨天你还说你嫂子最好,今天就换我了。”   药盒子被轻轻置在门框顶处。   纪宴卿双手插兜靠在一边:“自己拿吧。”   季榆:“……”   季榆踮起脚尖去够,手忙脚乱一通奈何身高不够,怎么伸手都拿不到。   于是他小声嘟哝,“我要去告状!告诉我嫂子说你欺负我。”   纪宴卿戳他脑袋,淡然开口:“搞清楚,你嫂子是我老婆,他向着谁心里没点数吗?”   哼,到底是谁心里没数季榆不戳破了。   嫂子对他那么好,才不会训他。   季榆气呼呼跺脚,转身想跑上二楼找江望景,结果被男人拽住胳膊。   男人把药盒递给他,压低嗓音道:“别去吵你嫂子。”   拿到感冒药,季榆飞速躲去角落,像只气鼓鼓的仓鼠把三明治吃掉。   十点半,江望景醒了。   他下楼还没走到厨房,就听见里面一阵鸡飞狗跳。   打开门,纪宴卿和季榆都在。   季榆站在水池边一片一片洗着生菜,弄得满身都是水渍。   见江望景来,他又哭丧着脸告状。   “嫂子你快管管我哥吧,我都生病了他还拉着我当苦力。”   装装装,就知道装可怜诉苦。   纪宴卿茶言茶语:“老婆,我只是怕小榆打扰你休息。”   “你骗人,你就是嫌我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碍事。”   “知道你还说出来。”   “……”   季榆梗住,仿佛一阵风吹过他就能碎的四分五裂。   江望景只感觉耳边有两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小朋友,叽叽喳喳吵的要命。   两人争辩半天互相不服气了,还要找他评理。   一觉醒来就有节目给他准备着,江望景哭笑不得,在旁边乐了半天才舍得把两人拉开。   ——   下午,两人送季榆回了纪家老宅。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   两人出了别墅,带着Charlie在山庄慢悠悠闲逛。   落日黄昏,江望景回头冲着他笑。   “纪宴卿,你走的太慢了,快点跟上我。”   纪宴卿走过去,将人抱紧。   似乎很久以前,他就被这样一个笑容捕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江望景。   这次纪宴卿牵住他的手,便再也不想放开。   江望景亲了一下他的唇,眉眼弯弯抱紧了纪宴卿的腰。   “我的爱人,万幸相逢。”   寂静寒冬终有雪融之时,开春之日我种了一缕薄荷,多年后,余香仍存。   ————正文完————   在另一个时空他们的故事仍然继续,只是我停止了记录。   ——2024.8.26 第146章 【番外】小祖宗难伺候   两年后,家里迎来位新成员。   奶团子睫毛又长又翘,小小一个糯叽叽的。   模样长得像纪宴卿,性格倒是随了江望景。   名叫纪幸。   是纪宴卿亲自起的名字。   纪宴卿觉得他和江望景这一路走来实在太过曲折,所以他希望纪幸的人生一定不要像他一样。   幸的本意是消除灾祸,寓意简单,少走弯路,未来幸福。   傍晚回到家。   奶团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客厅玩玩具。   听到开门声,他跌跌撞撞朝纪宴卿跑过去抱住大腿,含糊地喊他。   “抱抱,要抱抱。”   纪宴卿弯下腰,温柔将他抱起,“幸幸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让我老婆生气。”   幼崽哪能听懂这些,纪幸歪着脑袋眨巴眼睛看他。   过了一会儿,江望景从浴室出来。   他收拾好纪幸的玩具,握住幼崽软乎乎地小手说:“宝宝你告诉他,我们幸幸今天可乖啦。”   纪幸小手攥紧,顿了几秒咿咿呀呀去揪纪宴卿头发,“乖…幸幸乖。”   纪宴卿头发被揉成鸡窝。   江望景忍不住笑了。   纪幸也拍手跟着他们笑。   周末。   朋友们开车去露营基地野炊。   烧烤炉需要引碳,纪宴卿和江望景一个扇风一个点火。   看起来很是忙碌,实则浑水摸鱼。   何砚环顾周围,大家成双入对,似乎都有事在做。   一时间,闲人就剩他一个。   带小朋友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他这个单身狗身上。   这让毫无带娃经验的何砚有点犯了难。   何砚和纪幸对视两秒。   他勾勾手指调笑道:“小屁孩过来。”   小纪幸突然扑过来抱住他腿,仰头冲他笑。   ……   没想到,纪宴卿的崽崽看起来还挺可爱。   他抚手摸摸头,手感毛茸茸的像只刚足月的奶猫,浑身都是软乎乎的奶香。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无论何砚去哪,他都跟屁虫似的黏着何砚。   纪幸见了何砚并不陌生怕哭,张着手臂就要抱抱。   何砚往东,他也往东。   何砚往西,他还跟着。   小祖宗难伺候,一会儿嚷着饿,一会儿嚷着渴,搞得何砚心累不已。   他有点回过味来,恍地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两口子要丢下纪幸,假装自己很忙了。   论谁摊上这么个小屁孩肯定都嫌累。   要不是纪幸长得可爱,小脸捏起来肥嘟嘟的,何砚他早拉到撂挑子不管了。   哎!   何砚远远看着过上二人世界的小两口,一口牙恨不得咬碎。   早知道是这样,他今天就不该来。   单身狗啊命真苦,光吃狗粮不算,还得帮忙照顾娃。   他望着那俩人的背影,收回视线再看看抱在怀里的纪幸,默默叹了口气。   纪幸伸手抓何砚袖子,指着自己嘴巴撒娇:“何叔叔,幸幸想吃糖。”   何砚:“……”   他随口道:“要是你爸让你吃的话,我就给你买。”   不用想都知道,纪宴卿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怎么可能会同意。   于是他故意抱着纪幸走过去,拍拍纪宴卿肩膀,假装征求对方意见。   何砚一个字都没说出去,纪幸就眼泪汪汪的哭了。   纪幸哭的通红,看起来就可怜极了。   搞得好像是何砚犯了天大的错误欺负小孩一样。   不多时,周围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何砚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何砚压低声音,试图跟纪幸谈判。   “诶呦我的祖宗,你别哭了,叔叔带你去超市,我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纪幸听了他的话瞬间止了哭声,一吸一吸抽泣着看他,然后道了声:“好。”   ???   何砚一脸诧异,这招对付小孩这么管用的吗?   什么啊,简直比纪宴卿还鸡贼。   并得,何砚贴在他耳边小声又说:“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纪幸停顿两秒,反应过来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靠,又闯祸了。   何砚:“叔叔跟你开个玩笑。”   纪幸不理他。   何砚慌了,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   纪幸依然不理。   “拉钩,咱们拉钩总行了吧。”何砚碰碰他小拇指,耐着性子哄。   此话一出纪幸又停了哭声。   小孩子脾气真逗,一哄就好。   何砚带着他去便利店,买了奶片刚出门就迎面撞了人。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何砚愣了几秒果断抱着纪幸错肩而过。   来者看他怀里抱着的奶团子脸色刷的沉下来。   纪幸紧紧攥着手中的奶片和棒棒糖,一脸兴奋和何砚说:“我们快点回去吧,我要让妈妈帮我打开。”   “你!!!何砚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青年语气明显误会。   但何砚也懒得解释。   他全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青年冲过来拉住他肩膀恶狠狠地说:“你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青年目光盯上纪幸,眼底流露的赫然是愤怒。   何砚突然停住,抬眼骂道:“顾霖则你当你是谁啊,可真拿自己当盘菜啊。”   顾霖则语气宛如审问,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孩子是你的谁?”   何砚无语,用手护住纪幸,没好气怼道:“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对于他俩之间关系,何砚早就看开了,想通了。就当是自己曾经没长眼招惹错人了。   被甩,算他倒霉。   不过有生之年还能相遇,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何砚不想过多纠缠,话里话外充斥的满是嘲讽。   “以前你对我爱搭不理,没想到才过了两年,我们顾少爷也学会我当初那没皮没脸死缠别人的招数了。”   “何砚!你……”青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临走前,他不忘提醒顾霖则,“别忘了你当初亲口说的话。”   当时那句,我看到你就恶心,要多伤人有多伤人。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何砚都觉得心底无限凄凉。   一片真心换来辜负,到最后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他也想不清自己到底在图什么。   走出一段距离,纪幸从他怀里露出脑袋来,奶声奶气问:“何叔叔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何砚刮了下他鼻子。“小孩子懂那么多干什么。”   谁知道下一秒,纪幸把视若珍宝的奶片伸出来,“何叔叔不生气了,幸幸把奶片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