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毛   作者:法贝热   简介:   【禁欲闷骚西装暴徒Alpha X 强势傲娇长发女王Omega】   -   近日海市出了件怪事,一个连着一个的达官贵人失踪无影,人人自危之时,隐世许久的莫家人突然接手了这桩案子。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众人才发觉这趟水又深又脏,里面藏着无数吃人吞肉的恶。   -   初见一撞,撞得莫知义这个不知情滋味的大少爷心肝乱颤、一见倾心。   但他素来精明,又怎么会不知这是专门为他下的套。   只是算计也是惦记,能被一见钟情的对象算计是自己的福气。   他表现得如此纯情赤诚把林不琢这个下套的猎人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平时那么高冷禁欲的一个人,在他眼前怎么乖顺温柔得跟只听话的牧羊犬没差啊。   残存善心的他忍不住提醒:你也长了耳朵,不能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莫知义只笑:你要是愿意做我的耳朵,那可真是老天保佑。   林不琢羞到骂他呆瓜。   但其实莫知义的心里一直跟明镜似得:   毕竟高端的猎手,向来是以呆瓜的姿态出现的。   【高亮】   1.全架空,ABO私设大如天世界观   2.案件为热血战斗剧情服务,不要过度较真代入噢 第1章 是天使   “距离不明辐射风暴席卷地球,人类爆发二度分化热潮已有三百年整,如今世界各地的人们已逐渐习惯了除性别外的另一重要分层标准—Alpha、Omega、Beta和普通人类。在近日召开的华国和平大会上,作为如今唯一独立于各国家政府机构外的最大世界性联盟组织——Unite Humanity再次重申了平权运动的重要性,UH联盟华国分部部长唐文生就会议主题发表了重要讲话...”   “嘿!知义,等久了吗?”   华平大饭店曾经是整个华国都排得上号的酒店,可惜后来因背后资本神秘守旧的关系,迟迟没有跟上新式潮流,这也使得它非但是与如今一众强调新潮酒店。   就连和自家那标志性双边楼梯上往来的住客们相比,都是那么得格格不入。   但在这一众格格不入中,似乎也有个意外。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将视线从那播放着新闻的收音机上移开。   只见他个子高,身板挺,穿着考究的大地色羊绒丝麻青果领西装三件套,随着手腕的活动还能隐约看见袖口处露出的大圆角单层法袖。   他气势十足,即使只是站在那儿,也能感受到这是个等级很高的Alpha。   这样一个背影都如此优雅帅气的男人,转过脸来却更让人挪不开眼了。他的一头银白色短发本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谁想在那深邃如神抵的轮廓中还张狂地嵌了一对华贵的鸽血红。   此景此人,说他是凭一己之力,让酒店重回两百年前的民国时期,那个各西方名流都下榻于此的繁荣时代也不为过。   而显然刚刚唤他的人也有同感。   “不是,你大老远回家视察还穿西装打四手结,你看唐顿庄园看傻了?”   来人是个梳着齐刘海留着黑长直的Alpha女性。   相比起曾经众人对黑长直的刻板印象,她长相英气,举止大方,轻薄的深V羊绒衫露出的胸-脯竟也充满了韧性与力量。   “希曼,我昨天是忘了跟你说吗,今天我们要去Unite Humantity联盟的华国分部。”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将红宝石用做放大镜般扫了一遍女人从头到脚的穿搭。   “而你穿得,更像是要去迪士尼一日游。”   希曼挑眉,低头看看自己精心搭配的大红绒衫、破洞阔腿牛仔裤以及脚上那双造型奇特的大头皮鞋,倒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好了莫少,咱们好不容易出趟公差还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妈咪怀抱,你就别啰嗦这些细枝末节了,再说咱们今天不就是去联盟看看吗,接不接这个事儿还没准呢。”   莫知义知晓这人的性格向来如此大大咧咧,也没再多说,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希曼后,反手便招来了车。—   “说实话,我实在没搞懂咱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UH联盟递过来的委托比起别的,更像是调查一桩无聊的绑架案哎。”   希曼扔了枚坚果到嘴里。   “咱们EOS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包治疑难杂症,可以大显身手的时候,却得干私家侦探的活儿,还真是没劲儿。你别忘了,当年你爸可是接受了埃伯政府的委托,去调查了金字塔闯入者必死之谜,你爷爷更是帮华国政府带回了四尊一直不见踪影的兽首铜像,你看看人家干的事儿,多酷炫啊!”   希曼一边吐槽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资料导入到由自己腕表展开的折叠屏里,同时还不忘瞥一眼坐在她身边,仔仔细细地翻阅着纸张的男人。   “哎,都快二十五世纪了,你怎么还是个technophobe(科技恐惧症)患者啊,我敢说现在华国五线城市的老爷爷都实现无纸化打斗地主了,就你还天天坚持打印手写,可真是太不环保了。”   一直被她絮叨的莫知义神色竟无半点不耐烦,甚至眉眼间还流露出些许难以察觉的自得。   “作为新时代的Luddite(卢德分子),我向来对此感到自豪,将书写记录储存这样重要的事情全都寄托于所谓网络工具中,实在是无法让我拥有安心的掌控感。顺便说一句,为了弥补我消耗的纸材,我年年都向治理沙漠化的绿洲工程捐款。”   纵然希曼知道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执拗的调性,也难免小声吐槽了一句“大直A男癌”。   “其实在所有发给我们的资料委托中,不乏调查古巴比伦消失之谜、探究恐龙灭绝原因、甚至是蚩尤为什么选大熊猫作为坐骑这样‘酷炫’的议题,可我总觉得联盟的这个不大一样。”   莫知义难得挂上犹豫的神情,拇指和食指也不自觉地摩挲了好几下纸张。   “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感觉这里面藏着口黑洞。”   希曼百年难得一见地发现这个泰山崩于眼前都能八风不动的男人脸上出现踌躇,甚至是脆弱的神情。   就在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手速飞快地调出摄像机,准备给莫知义来个三百六十度大特写时,男人却已一把握住了她的腕表。   “希曼调查官,我虽然是个反科技人士,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懂这些。还有你刚刚的手速太慢了,回去让漱竹给你安排个Alpha强化班,要是按这样的速度掏枪,估计我们EOS要重新调整防弹衣的预算了。”   希曼一听“Alpha强化班”几个字,只觉得五雷轰顶,顿时落入了烈火烹油的人间炼狱。   “弟弟!你敢这么威胁你的嫡亲姐姐?”   “嫡亲姐姐?你古装肥皂剧看多了吧?”   莫知义瞥她一眼。   “你是我大伯伯的二儿媳妇的三姑姑的四侄子的小舅舅家的大女儿,简称远方堂姐,不要越级碰瓷,这位Alpha女士。”   希曼见对方那张俊脸上端得是“铁面无私”,恨不得上手把这臭屁小子的面具撕成条条,可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人现在好歹也是她的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希曼向来是最能屈能伸的女人,于是她连忙打哈哈,将话题转移到资料上。   “联盟递上来的资料说只说近日在海市发生了一系列的绑架案件。被绑架的人都是商界政界新名流,算不上头部力量,可也是知名人物。奇怪的是他们在被绑架后家中都没有接到任何的勒索电话,并且他们都是在失踪的第八天一早准时被人在不同医院的救护车里发现。”   希曼翻了一页。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那就是他们全部拒绝了警方的问讯,统一表示自己是去度假了,信号不好无法联络罢了。”   “除了这个人。”   莫知义将手中的典型成功人士商务照拿了出来。   “施敬,四十七岁,B级Alpha,海市夜场生意的掌门人,几乎掌握着这里大半声色场所的生意。他的妻子说十四天前就无法联系上他了,原本还以为他是沉醉在哪个温柔乡里,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他,直到今天,他已经失去消息半个月了。”   希曼扫过这位被海市道上人誉为“夜皇帝”的男人的资料,不由咂舌。   “用混黑白两道来形容他都算客气了,他沾手的灰产数量不输伦敦的越南帮,这样的人仇家肯定不少,谁能确定他一定是被同样的人带走的呢?”   “因为这个。”   莫知义将另一张就照片抽了出来,递给了希曼。   “这位神秘绑匪每次都会在失踪者被找到时的身旁放一朵白玫瑰。而这次,在第八天时他没有把施敬放在任何一辆救护车上,而警方在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出的施敬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   “他选择在施敬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三朵白玫瑰,但却没有留下施敬本人。”   “白玫瑰?”   希曼定睛一瞧,发现这花连摆放似乎都特别讲究,就连取证的相机都能拍出那种圣洁的美感。她扭头正想说些什么,便见莫知义也同样在盯着照片出神。   “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莫知义摇摇头,眼中的专注未减:“这样好的品质,不知道是来自大马士革还是西西里,要说是直接从伊丽莎白的玫瑰园里摘的我也相信。”   “撇开品质上的用心不说,我总觉得将这样形容纯真美好的花跟一个心狠手辣黑白通吃的人绑在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   “确实,要是我的话,估计根本不会送花,不扔只死老鼠就不错了。还有为什么是三朵?为什么改变了放花的位置和行为模式,为什么只有施敬没回来?”   莫知义久久愣神未语后,冷不防添了句:“那么,或许这朵花不是给施敬的,而是给一个他想要真正缅怀的人。”—   华平饭店看似衰败了,可地理位置依旧优越,不出二十分钟,莫知义和希曼就已经到达了UH联盟的大厦门口。   “噢,真的是我太久没回国了吗?我印象中的海市还是个新古典主义建筑风的天下,这么有科技感的设计,这里的住建局是改了性子?”   莫知义没有接话,只是上下打量过眼前林立的大厦。   典型的摩西·萨弗迪设计风格,楼体透明,天桥相连,层层退台的造型使得它就像是一个又一个通往天空的阶梯,大气壮观。   “我记得华国的法院一向是用獬豸来表现正义的,怎么这里放了正义女神像?”   莫知义蹙眉,加上这尊铜像的比例确实有些大到离谱,看上去像是坐镇的观-音那般,这样西式的东西向来不合他的胃口。   “毕竟是联盟嘛,世界性的组织,况且UH联盟的总部在希国,沾点西方的喜好倒不奇怪。”   希曼倒是没有特别注意这些,她在米利坚看惯了这样的铜像,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莫知义没有接话,他一贯不喜欢这些,眼下似乎也没什么多说的立场,便走在前头先进了去。   谁知那防弹单向透视玻璃门刚打开,他就撞上了一个正准备出去的人。   “小心!”   莫知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来人,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撞了个柔软又有弹性的云朵饼茶。   得益于Alpha敏锐的嗅觉,他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温暖的清茶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来人刚站稳就连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连声道歉。   莫知义定了定神,松开了手,目光落到了这位云朵饼茶先生身上。   这一落不要紧,要紧的是瞧了一眼这落就变成了定。   来人一米八左右,穿着件米白色的高领厚毛衣,衬得下巴尖尖,肤色雪白,再往上则是他那饱满丰润的唇,挺翘圆乎的鼻子,以及一双干净清澈的杏核眼。   与莫知义高傲的鸽血红眸不同,他的眼眸是被羊脂玉包裹住的祖母绿,在阳光的照耀下又似铬透辉石,翠绿晶莹。   比起这些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头金色长发,此刻虽被他随手扎了起来,但随意从来都是掩盖不了美丽。   [好像落入凡间的天使。]莫知义心下暗念。   可他的大脑飞速闪现过刚刚的手感,看似柔软,但不是软趴趴,那属于肌肉的触感。   就算他留着长发,一张脸庞也是雌雄莫辨的美丽,可这些都掩盖不了一个现实:这是个信息素等级不低且拥有远超于外表攻击力的男人。   “我刚接到相熟书商的电话,说淘到了我一直想要的书。我一时着急,这才昏了头,冒冒失失的,实在抱歉。”   男人礼仪周全地解释道歉,态度也是诚恳无比。   希曼平日就是个隐藏的颜狗,见状立马上前解围。   “这个门的设计确实又撞上的危险,你不用太在意了。”   平日里的其他人要是听到希曼的解围,会立马顺着台阶就下来。   可眼前这个人却没有,他礼貌地冲希曼笑笑,眼神又回到了莫知义身上。   似乎是莫知义不说一句“没事”,就算脚边布满其他人送来的台阶他也不会下。   “我没事,你也没事就好。”   听到这句话,男人似乎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冲着俩人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了莫知义面前。   “我刚在这里的一楼开了间茶咖,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儿瞧瞧,拿着这张名片约等于张免单卡,也算是我的一份歉意了。”   希曼心里乐开了花,觉得眼前这人真是长得好脾气更好,她正准备在莫知义这个冷面拒绝狂张口前接下邀请,却发现那位扑克脸先她一步收下了名片。   没有拒绝,没有无视,只有一句:   “好的多谢。”   【作者有话说】-   [资料补充] Rigby. (2014, March 12). How to manage technophobes (or survive as a Luddite). Financial Times. Retrieved January 2, 2024, from https://www.ft.com/content/d961d86e-958a-11e3-8371-00144feab7de-开新文咯!这次想写一个热血的剧情,请多多支持噢~ 第2章 探讨米国文学   安检、对信息这趟流程下来,希曼都安静得不像话。   等窈窕的部长秘书将俩人引到休息区时,莫知义这才瞥了一眼希曼:“想问什么就问吧,别等会儿憋坏了,我的远方堂姐。”   希曼心想这世界可真是好大好浩瀚好奇特,居然还能有刚撩完O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男人存在。   只她并未像莫知义所预料那般巴巴地询问为什么要反常地收下那张名片,而是更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犹如墨色绸缎般的长发。   “现在不在正咱们自家地界上,我这个忠心能干的下属自然是不好让咱们EOS新任老大身陷桃色绯闻中。”   莫知义勾勾唇角,赞道:“您可真通情达理。”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莫会长,让您久等了。Vincent,噢不Chief.Tasang正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窈窕的会长秘书连带路都像在用细高跟拨琵琶,走得那叫一个风姿妖娆。   可跟在身后的两人却是无心欣赏。   希曼小声问道:“Vincent是谁?”   莫知义听到这个问句难免满头黑线:“联盟华国分部的部长,他原名唐文生,在香江上过几年学,自然是有Tasang Vincent的别名了。”   “切,老娘从小在D.C.长大,也没说天天让别人喊我的英文名啊!”   莫知义倏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着希曼:“噢,那外国友人们天天喊的‘Heman’是在喊谁,你家马尔济斯犬吗?”   “呵,Zero先生,我倒是没想到你回个妈咪国居然还变得毒舌了起来,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回窝原形毕露了。”   秘书小姐恭敬地推开门:“就是这儿了,您二位请进。”   莫知义冲她点头致谢,一如既往冷面却礼仪周全。   希曼自觉对方被堵住了嘴,自己占领了上风,乐得得意。   而伴随着房门一关,她的满腔玩闹心思却在瞬间收了起来。   这是间最高等级的隔音房,单是建筑材料就得过亿,一进这空间,不单是能屏蔽所有杂音,就连未提前设置好程序的电子设备也会瞬间失灵。   这是间与世隔绝的房。   这样大的手笔,她还只在EOS那位于日不落总部的城堡里见识过,只是彼时的房是审讯屋,功能上跟如今的办公室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Zero和Heman吧。”   办公室后的男人起身,他身高中等,身材微胖,戴着副黑圆眼镜,穿着同色的西装,长相平平,但却给人十分斯文体贴的感觉。   “唐部长,久仰。我是莫知义,EOS协会的会长,这位是希曼,EOS的特级调查官。”   莫知义压根没有接这位大名鼎鼎的部长大人抛过来的近乎词,倒是正式地用中文名做了回自我介绍。   唐文生脸上的神色只僵了一下,眨眼间便如每一个掌握了川剧变脸精华的政客一样挂上了笑容。   “您叫我Vincent就好,贵客前来,有失远迎。鄙人初次接到EOS协会的回信时可吓了一大跳,实在没想到您们居然回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   莫知义心中一皱,面上不显。   这位Chief.Tasang说话绵里藏针,活脱脱一个笑面虎,明明是UH联盟先向EOS递的委托,可等EOS表现出意向后,他们却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见这两人没搭腔,唐文生不由暗自一嗤,继续讲道:“这次的绑架案确实棘手,那些捡回条命的受害者们不肯配合,况且他们大多都不是华国国籍,公安办起案来多有桎梏,政府立场下不好出面。”   他似十分忧心一般叹了口气:“还有就是这样奇怪的手段,在上流圈子里着实制造了一波恐慌,搞得惴惴不安的。”   唐文生拿起桌子上的骨瓷咖啡杯旁的小勺,刮了一下边后浅呷了一口。   “他们一个两个都难应付,背景也复杂,华国政府这才把事推到了我们联盟这儿。刚巧那时我听底下人说EOS开了门,就递了这样一份资料上去。”   希曼出身名门,性子直率,从小到大都是个浑不吝的主儿。   所以甚少见到有人能这样胆大,对她居高临下地夹枪带棒。   “刚巧开了门?唐部长,您是当我们EOS协会是菜市场,还是EOS顶头的莫家是三流世族了?听您的意思,合着是我们上赶子来管一桩对您来说无关紧要的破事?呦,您这话说得可真牛掰。”   唐文生先是被那个本土气息浓厚的“唐部长”给撞了一下。   他久经政坛,早已习惯了绵里藏针,说话弯弯绕绕的功夫,倏然碰上这样一个单刀直入杀个片甲不留的女侠,感觉嘴都笨了。   “He...希曼调查官,我绝无此意,只是与曾经EOS接手的委托相比,UH联盟的这件事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这不也是怕您们英雄无用武之处,劲儿使错了地方吗,您可别跟个火药桶似得阿。”   希曼着实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点到了尾巴,正准备释放信息素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政界油子一点本事瞧瞧时,却被莫知义按住了。   “希曼调查官一贯性子直,便是在白宫的总统家晚宴上,也是能随心随遇朝几国首脑丢奶油蛋糕的人。您这样的弯绕很没必要。EOS开放委托的目的从不是非要解决什么惊世难题,一桩事有没有价值是我莫家人说了算,旁人闭嘴便好。”   莫知义姿态放松地释放威压:“今天我们来,就是想瞧瞧这唯一独立于各国家政府机构外的最大世界性联盟组织Unite Humanity到底有没有能力协助华国政府解决这件事。”   神态镇定自若、语气轻松似买菜;神情却霸道、语调也张狂。   “我以为唐部长在让手下给EOS递委托前已经仔细瞧过了我们的规矩,这委托,只有我们接不接的份儿,从没有退回去的说法。”   唐文生那斯文儒雅的面具瞬间僵住,如同被寒冰冻过的薄塑料,一掰就碎成渣:   “呃,那难道EOS协会是真的准备接这个委托了?”   莫知义眼神不眨地锁在唐文生脸上,自然是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过的慌张:“八字刚写了一撇,要是您不介意的话,不如先帮我们联系公安,让我们去最后一位失踪者的办公室看看?”   唐文生沉默片刻后,又挂上了柔和的微笑:“当然,我这就让Dolly联系警局的人,让他们在现场随时恭候你们的大驾。”   莫知义颌首起身,习惯性地拉拉自己的西装:“辛苦你了唐部长,回见。”   见莫知义起身欲走,憋了口气的希曼这才说话。   “Chief.Tasang,咖啡杯旁边的小勺是用来搅拌糖和奶的,不是让人擓咖啡喝的。这位政坛新贵先生可要记得了,别再闹笑话咯。”   说罢,她咯咯笑着跟上莫知义的步子,全然不管身后的男人在她转身时便阴沉如灶台灰般的脸色。—   “怎么,咱们现在就往那现场去吗?”   希曼一上车归纳觉总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急忙问道。   “不着急,我先把线给连上。”   莫知义点开手机屏幕滑了两下,又打了一串字,抬眼后果不其然又对上满脸一言难尽的希曼。   “我跟漱竹说了,让他再借调了一个技术员过来,连上你的瞳膜镜和我的黑框镜,这样我们去办公室调查时他们就能远程建模了。”   他早已习惯了希曼的生动表情,因此连句吐槽也不肯给。   “哎对,话说你刚刚为什么要收那张名片啊,我以为你会按照你爹地的意思跟竹哥结婚呢,你现在这样算不算出轨啊。”   “咳——”   莫知义被惊得险些吐血,素日沉稳冷静的眼眸中写满了活见鬼的震惊。   “我和漱竹?我俩结婚?你疯了吧?”   世家贵族长大的少爷,连出三个波动的反问句已能说明他被吓到了。   但始作俑者却摆出一副更诧异的表情来。   “我靠,莫知义,我可是看着你穿开裆裤长大的,怎么也算你半个亲姐了,你居然还对我藏东藏西的!我们家和你们家那片儿都在传啊,说你俩结束了EOS的考核任务后就会正式宣布订婚了。”   莫知义长舒了口气。   “那你可以转告我家和你家那片了,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要是一个个都这么会编故事,我立马出资送他们去丹麦进修成当代安徒生。”   “你认真的啊?”   希曼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瞎子都看得出漱竹喜欢你啊,而且你俩还是青梅竹马,又算亲上加亲,完全是罗曼帝小说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莫知义在听到“喜欢你”三个字时,眉宇一动:“好了,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嗓音一淡:“喜欢是件很私密的事,不应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天,真是难以置信,你居然真的不喜欢竹哥,我天,你要是连竹哥都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这辈子固定孤独终老了吧。”   希曼惋惜地瞧着那张俊脸摇头。   “我对自我感情的认知还是非常准确的,感情要从感觉升温,而感觉跟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感觉更像是猛得看见一个人就觉得自己被撞了一下。”   莫知义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绷着一张俊脸发表感情大师般的火热爱情言论。   希曼撇嘴:这位后生仔,你撞过吗你就在这儿好为人师,我看你个冷心冷肺的模样,怕是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撞上一次。”   “虽然在之前,哦不,是今天之前我只听我的爸爸描述过,可是。”   莫知义珍重地从西装的船型胸袋中掏出那张名片。   “很巧的是,我今天就感觉被人‘撞’了一下。”—   “你们说那个EOS会接这个委托吗?我可听说这其中的竞争激烈程度堪比修业考的无限平方,最后中奖的可能性甚至远远小于我下辈子能投胎到日不落女王肚子里的概率哎。”   说话人停了一下,牙口清脆地咬了口苹果,声音也含糊了起来。   “恕我直言,他们能看上联盟这摊子烂事的概率真的微乎其微。”   “修业考是什么玩意?”   另一个清亮的男声追问。   “就是隔壁阿里郎版本的高考。”   又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道。   “哎我说程灿灿,你都回国多久了,怎么口语习惯还没能更正回来啊!你是不是最近又偷懒没补习一年级语文啊!”   清亮的男声就连吐槽也带着可爱,不见真人就已知他一定是个咋咋呼呼、心思纯净的主儿。   “Cratos!你可别忘了距离我正式成为华国朝鲜族才六个月零五天,你以为这口语习惯是说改就能改的!”   被唤作程灿灿的女生终于咽下了那口苹果,甜甜的声音立马尖了八度,好似瞬间从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进化成了能把你牙崩掉的硬糖。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接着光影勾勒出来人的影子,那头漂亮的金发就算逆光也照样美丽得惊人。   “不琢!你回来啦!”   程灿灿跟只灵巧的兔子那样跳到了金发男人面前。   “嗯,我给你带了红豆打糕,趁热吃。”   叫做不琢的男人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程灿灿,又从随身的牛皮包里拿出一本包装用心的书。   “我今天在UH联盟大楼看见莫家少爷和希家小姐了,应该是来视察的。可惜我的监听器在他们进了隔音室后就报废了,没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男人快速剥开包书纸,也不知是因为看见了露出来的书名还是别的,竟笑了一笑。   “八九不离十到底不等同于绝对的保证。”   开头解释的那把低沉男声也走了过去,自顾自地倒了杯威士忌,背头的深棕色倒是跟酒-色融为一体了。   “马修说得对。”   不琢点头,从身后拎来一个老花箱子。   “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全都要去新开门的茶咖报道,这里头是制服和铭牌。”   程灿灿和Cratos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冲了上去。   “我靠,这制服做得也太复古了吧,完全就是六十年代再现啊。”   Cratos手脚麻利地展开墨绿色制服比了两下。   “谁让我们的线报说那位莫家少爷是个反科技卢德分子,最是喜欢复古的东西呢。”   马修抿了口威士忌,犹豫了下。   “我不用穿这个吧,弟弟。你知道的,我有除西装外的衣物过敏症,而且我刚从意国定做了一双小牛皮鞋咧。”不琢失笑。   “当然不用,你可是我们的店长噢。”   “咦,马修是店长的话,那不琢你是什么啊?”   程灿灿一边翻着衣服,一边抽空插嘴。   “我吗?”   被问到的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名片,分给了众人。   “我当然是这间如磨的主理人咯。”   “石如磨,我的天老爷,你怎么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Cratos捏着名片爆笑,那头红色自来卷也跟着似红莓果冻一样duangduang抖动。   不琢冷眼扫过去,他瞬间老实了。   马修本来在一旁看戏看得好玩,见此情景却上前安抚般摸了摸Cratos的头。   “林不琢,石如磨。玉曰琢,石曰磨,如琢如磨,这俩名字是一对儿。”   马修不紧不慢地念道。   而被他揉了脑袋的Cratos似乎在瞬间失去了咋咋呼呼的心思,像是一只被顺毛的小狗一般呼噜噜得高兴着。   “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全都要做简单的易容,灿灿,记得把粉头染染,再换个美甲颜色。Cratos你也是,红毛太炸眼了,弄个低调点的。”林不琢叮嘱。   一听这话,Cratos和程灿灿瞬间就蔫巴了,见他俩情绪低落,不琢也觉得不忍心。   “对了,关在审讯室里的那个今天就由你俩搭档去审吧,记得别玩脱把人弄死了。”   林不琢仔细吹过书本上的尘,语气自然随意到像是在叮嘱弟弟妹妹们出门打酱油。   “好耶!这几天光是你和马修上阵,看得我眼馋坏了,总算能让本小姐一展身手咯!”   程灿灿将自己的骨节掰得咯咯响,可爱甜心的脸蛋上写满了胡来暴力的兴奋。   “先说好啊,我虽然没有信息素,你也不能光自己出风头,这是咱俩一起逮到的猎物,你别想占为己有!程灿灿,程灿灿!你别跑啊,等等我!”   看着一溜烟跑走的两人,林不琢好笑地摇头。   而一旁的马修则举起威士忌瓶晃了晃:“来一杯吗?”   林不琢果断转身:“我对饮用滴牌消毒剂没有兴趣,你自己享用吧。对了,你看着点监控,别让那俩小的玩脱了。”   他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后甩了甩,犹如金色汪洋流淌在他的背上:“毕竟这个施敬,也算是我们准备给EOS的第一份大礼呢。”   马修兀自摇头:“对了,你的课上得怎么样了,现在可是检验成果的实战阶段了,要多多小心才好。”   林不琢十分不屑:“不就是个教人怎么搞定大佬Alpha的课程吗?对于我这种在德意志交换期间绩点都是1.2的人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修只是笑望着他,并未多言。   但被看的那个人倒是先底气不足,他别扭地忍受了脸颊的烫,头头是道地分析:   “根据课程上讲的,那位莫会长那样的Alpha,属于典型的绅士少爷型,想要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必须要学会白甜的内核,但切忌傻。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下一次见他时,我要跟他探讨南北战争时期的米国文学,在他面前充分展现我的独特价——”   马修看着面前涛涛不绝的人,大脑黑线,心情复杂,想说些什么,又顾虑到林不琢那个傲娇强势的脾气。   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苍了个天了,哪个Alpha会想和第一次约会的漂亮Omega探讨米国文学啊?]   【作者有话说】-   莫知义:我想。-   [资料补充]汉·王充《论衡·量知篇》:“...玉曰琢,石曰磨...”;《诗经·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第3章 再赏赏花   “警官你好,我姓莫。”   “莫会长是吧,唐部长的秘书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了,您跟我来。”   穿着警服的姑娘面容青涩稚嫩,约莫是个实习生,平日在一群糙老爷们儿堆里混,乍一见到这俩如此‘艳光四射’‘神明爽俊’的人物,脸瞬间红扑扑的。   “多谢你了甜心,”希曼将用来遮挡黑眼圈的雷朋眼镜推下一个刁钻的角度,恰好用那多情冽滟的桃花眸抛了个眉眼,“这块白巧送给你吃。”   “小娜!”   正当实习女警准备接过那巧克力时,屋内却传来了一个洪钟般的斥声。   莫知义跟希曼对了个眼神,瞬间明了这洪钟就是负责调查这起失踪案的警官——齐正国,也是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三支队的队长。   据漱竹昨日传过来的资料显示,这位齐警官人如起名,最是个刚正不阿、一丝不苟的人物,也是海市警局出了名的一根筋。   这样老派守旧的人,肯定无比厌恶强权欺压,想必他老早就对华国政府的施压和UH联盟插手心有不满了,如今竟然又有一方势力要介入,他不爽也是正常。   “齐队长,久仰。”   莫知义像是没见到对方那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上明晃晃的不待见,不卑不亢地上前握手,态度恭敬。   这样的好态度倒是打了齐正国一个措手不及,想起自己一早接到UH联盟那个成天只会搔首弄姿、狐假虎威的秘书电话时,还以为这位来自EOS的莫会长也是个纨绔之辈,却不成想这人还挺能弯得下腰去的。   “齐正国,欢迎你们来。”   握手间齐正国习惯性地释放出探查意味的信息素,想要摸个底,可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像是被扯住的藤曼,刚离开他的身体,便被生生地断了下来。   齐正国那多年老刑警的警铃在一瞬间大作。   他是个B级Alpha,算不上顶尖,但在普罗大众中已经很够用了,A级Alpha的比例不过10%,而A级之上的S级更是只有凤毛麟角的5%。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辈子能遇上个A级Alpha已经极为难得了,更不用说那天之骄子的S级了。   他齐正国从一个无名无势的小片警做起,抓捕过的犯人早有几百了,这其中鱼龙混杂,也有过两三个A级Alpha,只是这样强的压迫力,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齐正国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莫知义的颈后,只是对方穿的衬衫好似精心定制过那样,刚好挡住了腺体位置,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位是希曼,EOS特级调查官。”   莫知义像是不知道刚刚信息素往来的那些事儿,淡定自若地继续介绍。   戴着墨镜的女人迎上前大方地笑笑。   “Hi齐队长,哦对,你不用试探我,我是个S级Alpha,请多指教噢。”   齐正国平日说话已经够直来直往了,可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人似乎到了“口无遮拦”的地步了。   他明察人心,知道这样率性的人要不是缺根筋就是太有本事了,都懒得装。   只是倏然见到那教科书中才有的凤毛麟角,他的大脑也有些发晕。   可莫知义显然不会给他发晕的时间,他从实习生那儿接过手套,戴上。   “好了,时间紧迫,请齐队长带我们看看现场吧。”—   “哎程灿灿,你说这个EOS真那么神吗?”   Cratos面前的大屏泛着光,上面是跑车定制的界面,他左点右点,看那价格总额终于跳到了八位数才高兴了些。   程灿灿正在跟自己的大红色美甲作斗争,闻言十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家这么有钱,怎么都不让自家崽子上上学,长点脑子啊。”   “我说你成天不会怼人就说不了话了?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也不必拿这些套话来讽刺我,我问修哥去!”   Cratos假意将自己的屏幕一收,眼中倒是闪烁起几分害羞来。   “切,别以为我不懂你那些小心思,马修在给审讯室里收拾烂摊子呢,你可别去烦他,过来给姐姐坐下,听我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Cratos撇嘴,面上不屑,身体却是诚实得很。   程灿灿抓过一把瓜子,分成了三份。   “毕竟你是个没分化还半道辍学的,那我就从最基础的生理科普开始了。自从这二次分化席卷咱们地球后,十六岁便成为了一个新投胎的槛儿,在这个时候有人会分化成Alpha,有人会分化成Omega,也有人不会分化,仍然是普通人类。”   她边讲边又将那第三份分出去了一波。   “经过一次分化,人类的智商、长相、速度、五感都会大幅度提升。对于一些出身不好的人来说这就是第二次投胎咯。但一直没有分化的那些人里,像你这样富得流油的还是占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无端端地被撇下,成了二等公民。”   “而且这分化带来的后续问题也是不少,于是各国政府商讨出台了一项政策,倘若是未分化人类找了Alpha或Omega做老公老婆,他们便能植入一个人造的腺体,这类后天造就的人就叫做Beta。”   Cratos听到“老公老婆”一词,跟触电似得唰一下就坐正了身子。   “原来Beta是这个意思,我原先一直以为这是什么非主流代号呢。”   程灿灿没有接这个茬儿,接着把那波瓜子分成了五份。   “你别看就是个人造腺体,那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如今根据信息素厉害程度,分成了S级、A级、B级、C级和D级五档,顺道提一句,你姐姐我就是那绝世稀有仅有3%的S级Omega。这S被人叫做超优性,A级被人叫做优性,B级是最普遍的所以叫普性,C级就算劣行了,最末的D级更是被成为超劣性。”   Cratos嘟囔吐槽:   “切有什么好牛的,修哥不也是S级嘛,还有不琢,他还是——。”   程灿灿没理他,继续说:   “等级越高的人,发-情期和易感期就会越频繁。联盟对于A级和S级的Alpha和Omega有特别规定,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实在太强,影响力太大,所以他们平常也需要在遮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有的人喜欢用腺体贴,有的人喜欢用腺体环,也有的人喜欢喷强力遮盖剂。听说还有些土豪,会把钻石镶到腺体环上,当项链带。”   Cratos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一听见钻石立马就跳了起来。   “钻石腺体环?一般都用什么样的钻石啊?我前段时间刚在苏富比拍了块D色的水滴型白钻哎,就是现在国际市价白钻跌了,我就一直没好意思送去加工,可我记得修哥最喜欢白钻了是不是!”   程灿灿瞥了一眼对方的星星眼,无奈叹气:   “修哥从来不戴腺体环,他说那个太娘了,他平时也就贴一下喷一下,你可别用力过猛了啊。”   “噢...”   程灿灿觉得Cratos如果是只小狗狗的话,现在一定是丧气耷拉耳朵的没精神模样,于是她直接转了个话题:   “而这个EOS就是背靠莫家成立的。莫家的背景那可不是单一个有钱或有权能形容的。就连我还在隔壁国上高中学现代史时,老师们对这个家族也是尊敬无比。他们家大约是从古时候就起家了,繁衍千年,历经多少代没人说得清楚。该出现的时候风光,不该出现的时候躲得没影。”   “对了,有句土话你该听过吧,叫‘地球是个村,莫是土地神’,到今天为止,就算你让华尔街的精英们组一个超人小分队大概也盘算不干净莫家的势力财产到底有多大。”   “这么牛啊?那他们怎么不去选总统呢,我可没听说华国有哪个高官姓莫啊。”   “你个木头脑袋懂个屁,你以为做总统就是天底下最牛的人啦?这样的家族能世代繁衍下来的首要家训就是不涉政,他们要是想往哪国的中枢送人,那就培养几个扔进去,毕竟做总统哪有做莫家人高贵啊。”   程灿灿将瓜子拢成一把。   Cratos正想张嘴反驳,房门便被推开了,穿着白衬衫,解开了最上两颗扣子的马修走了进来。   他随意地靠在那柄林不琢淘回来的古董十四号椅子上,接下了程灿灿的话。   “莫家神秘莫测,这EOS协会几乎是大众唯一能了解他们的渠道了。EOS取自希腊神话,是黎明女神的原名,意思就是无论多难的事,在他们这儿都能见光。他们平日里只会接自家人的活儿,但只有一个时候例外。”   马修抿了口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舒坦了不少。   “那就是他们新任继承人上任的时候。”   程灿灿接过话来:   “莫家将能否带领EOS完成委托作为考验继承人的最后一个关卡。一旦继承人想好了,便会以EOS协会会长之名向全社会开放一个月的委托征集,不论大小,不管难度。最后这位继承人会从其中亲定一个来完成,只要能圆满完成通过长老会的审核,他就能正式接手家族,被授予族徽。”   Cratos皱眉嘟嘴:   “那要是完不成呢?难道就不继承了?”   马修笑,觉得他的问题十分可爱。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听说过有完不成的,别说是调查金字塔之谜,还是寻回丢失的尊贵文物,EOS出手就没失误过。”   “况且EOS是由一个个的调查小组组成的,其中最顶级的就是由继承人亲自当会长率领的拨云组,据说拨云组里面的人每一个都强悍无比,是现在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小瞧的存在。   Cratos明了:“噢,就是因为这样不琢才会把他们弄到联盟那边去的吧?”   马修点头,又品了口酒。   “咱们虽强悍,可能量形势都不够,要是想成事,势必要找个出头的。”   “嗨,要我说,就是你和不琢太谨慎了。”   程灿灿吐了口瓜子皮。   “咱们的圆桌五人里有仨都是S级呢,普通人在我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姐姐我一拳能暴打五十个大男人。”   马修听这话无奈摇头。   “五分之三?要是我们花七位数购入的情报没错的话,EOS的拨云组里面有五个S级,剩下的那个虽是人类却不是累赘,因为他是个智商191的天才。”   程灿灿感觉自己被瓜子卡住了嗓子,一口吐出后,甜美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么牛掰啊,那我真想赶紧跟他们打一架呢。”—   “你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吗?”   莫知义扫了一圈后与希曼汇合。   希曼的久久凝视着办公室墙上的画:“华美的袍上爬满了虱子。这个施敬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堆砌了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那幅乌切洛的《圣罗马诺之战》,是个非常次的赝品,价值不过两百美金,却被这样一个大老板珍之重之地摆在了自己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除了他是个被人哄骗的假文化人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她扭头冲莫知义笑笑: “而且外间的办公桌上也挂着一副一模一样的,他真想做皇帝啊。果然,男人至死有个英雄皇帝梦。”   莫知义却没理会,他轻抚过另一面墙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画框“你发现了吗?除了最显眼的乌切洛代表作,他办公室里其他的画全都来自于德加。没有局限于德加最出名的芭蕾舞女肖像画,还颇具慧眼地搜罗了许多其他的。”   他俯身凑近一幅画作,仔细端详:“他的收藏行为好矛盾,能收藏一幅三流赝品的人,怎么会对德加的画如此如数家珍,甚至还细心地按照时间排列呢?而且这些赝品笔锋不俗,有好几张都能和我家的那几幅真迹媲美了。”   希曼皱眉:“你怀疑这有两个人?”   莫知义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道:“德加笔下的人物美丽,不端庄自持,却足够鲜活稚嫩。你说《圣罗马诺之战》挂在房间的最显眼处其实不对,因为只有这幅画是挂在办公椅的后面,施敬的身后,是他平常看不见的。而他正对着的这面挂满德加的墙,才是他日日都会看见的。”   希曼颌首:“也对,我记得那门无趣的名流置物课中曾说过,摆在自己身后的是想彰显自己的气度,是构建自己在别人心中形象的一种手段;而往往摆在自己面前的,才是真正喜欢的。”   “布置的人明显十分了解施敬的口味,知道他喜欢嫩的活的。所以同样摆在这儿。”   莫知义回忆起在车上看的资料,上面写着得一句:施敬最爱年轻Omega,男女不忌。只是从来不沾大于二十三岁的,年龄卡得比相貌身材都严格。   他扶了扶黑框眼镜,镜面上瞬间浮现出了3D成像系统。   “施敬不明白,不代表这个布置的人没有藏心思,可是奇怪的是。”   莫知义的手一一抚过画框,直到一个不大明显的空缺处停了下来,这块墙面的壁绘比旁边的鲜亮一些,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时间线在这里断开了,这里缺了一块,如果按照年份的话——”   希曼起身走过去仔细端详片刻后惊呼:   “Miss La La at the Cirque Fernand(费尔南德马戏团的拉拉小姐)!”   莫知义点头:“没错,德加除开芭蕾舞女的重要作品不多,但这一幅却没有摆上去。”   他大步走到门口,唤了声齐队长。   “怎么?你们看出什么端倪了?”   齐正国问,语气平平,不像是觉得他们能发现什么的样子。   “我们觉得这位施总应该有一位很能干的特助,您能帮我们把他找来吗?”   莫知义虽是询问,但语气中早已写满了笃定。   “特助?你是说杜特助?”   齐正国面色一僵。   “怎么?你认得他?”   希曼也走了过来。   齐正国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当然,因为他就是发现施敬失踪的报案人,也是我们调查的重要突破口,但他从两天前就不接我的电话了,还说现在生意上有许多打点的地方,抽不开身。”   “这样啊,那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逼着他来吧。”莫知义勾唇。   “还有,那三朵白玫瑰在哪儿了?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再赏赏花。” 第4章 这也是正事   “你们猜得没错,那里原本应该挂着张画。可是从你们眼镜探测系统传回来的数据上看,那面墙后面藏着个柜子,厚得吓人,连咱们的透视仪都扫不出来。”   莫知义跟希曼面前有一块悬在空中的大屏,大屏左上角有个长相温润如玉的男人,他头发微长,黑色的发尾盖住了脖颈,眉眼分明,看起来像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清俊人物。   希曼诧异挑眉,显然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噢,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的人,能在咱们EOS的眼皮子底下藏东西?”   莫知义头也没抬地问道:“具体的原因弄清楚了吗?”   可他就算没瞧,屏幕里那位,眼睛也是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看。   突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们用了一种叫做PX-3的金属材料,是最新型的也是最坚固的,跟咱们资料柜用得一样,目前还没有能扫出里面东西的透视仪发明出来。”   只见那位温润如玉的身后窜出来另一个男人,他的眉眼间与莫知义有几分神似,头发是银灰色的,比莫知义暗了一个色号,长相上比起知义的冷淡俊美,他倒显得更霸道张狂,且年岁也小些。   莫知义听见这个声音难免皱眉,一抬眼便见那个人狠话不多的小魔王似是昭告天下般霸道地将手臂搭在那温润如玉身上。   “你怎么来了?”   平日几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的小魔王一听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瞬间像蹭了火柴的炮仗一样炸了:“你给阿竹布置这么多的任务,要得这么急,这还有着时差,他昨天就熬了一晚上都累死了,我还不能帮把手啊!还有那群废物技术员,我已经赶走了,一个个心思不纯,你不心疼阿竹我还——”   温润如玉一听这炮仗味十足的话,立马拍了拍那人的手:“好了知莱,你怎么跟阿义说话呢。”   阿竹、阿义和知莱,一听就知其中的亲近和弯绕。   这里头就一个看戏的,希曼戏谑地吹了声口哨,不嫌乱地又插了一句:“呦知莱,我看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堂哥最近可是破天荒地收了一张名——”   莫知义截下话头,淡淡地扫了希曼一言:“别分心,这事儿还没说完呢。”   后者闻言识相地做了个拉上嘴巴的手势。   漱竹见状不对,也把话题往回拉:“对,咱们先把这件正事说完。”   莫知莱怒火冲冲地瞪了一眼希曼,继而又不服气地横了一眼自己的堂哥。   本以为这个话题这样就算过去了,怎知一向在这种事上半句话都不会多半句嘴的莫知义却突然冰雪消融般笑了。   “收名片也是正事,是我自己的正事。”   此话一出,屏幕内外的人脸色各不相同,像是打翻了一排颜料那样,各有各的颜色。   漱竹到底是里头性子最沉稳的,他率先反应过来,对着莫知义笑道:“对了知义,说起正事,恒叔让你给他回个电话,他有事找你。”   莫知义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Omega父亲的名字也不惊讶,他虽是点头应下了,可嘴上说得飘忽:“等我有空,一定给他回。”   “知——”漱竹想张口劝,眼神刚巧对上了莫知义的眼眸。   没有怜惜,没有爱慕,没有在意,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分明与暗藏其中的警告。   他默默吞下了自己的话,主动说起了调查现场的发现。   而他的语塞被身旁的莫知莱尽收眼底,那样的失落刺得他垂下眼眸,满是不甘。—   唐文生全然没了在联盟里那温和敦厚沉默的模样,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分别:“当初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把EOS的人找来,偏偏你坚持说咱们这件小事人家一定不能看上眼,现在好了,我瞧着莫家那个小子不是个善茬,要是一个不小心——”   冰冷洁白的实验室里,有一人隐藏在角落处,让人看不真切。   “你慌什么,我早就让人探过他们这班人的底儿了,虽说几个人都是S级,可有研究所在,你还怕近身肉搏?”   唐文生三两步走到那人跟前,低声咆哮:“你知道莫家是什么人家吗?你知道人家金字塔尖上的人都管莫家叫什么吗,叫神族!前段日子希国的总理刚上任他就往当地的船王家走人情,求着哄着想见那小莫少爷的爹一面。咱们跟人家比,那就是鸡蛋碰石头,鸡飞蛋打,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那人说着话,操作显微镜的手还是没停:“百年神族又怎么样,这些虚名就像是我实验室上最晶莹剔透的试管,碎了也一样听个响。莫家避世了这么多年,你真还当它有当初的能量吗?”   唐文生总算是受不了那人云淡风轻的模样,上前直接将人大力拽正了:“你个读书读傻了的榆木脑袋,没有半点审时度势的心思!你知道要是让EOS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吗?”   “呵,你急什么,肚子里没墨水的人果然是有心无胆。遇到强敌,首先想得该是怎么把以少胜多,把对方吃下,而不是软骨头地跪下。仗还没打,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那人的正脸也终于露了出来,瘦高文弱,五官不说有多出众,可却因为脸上那副金丝边眼镜而显得书卷气浓浓。   唐文生大喘了几口气,总算稳住了:“你聪明你有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今应该做些什么!”   他动作优雅地摘下了眼镜,细细擦拭了两下:“你放心,这样人家的天之骄子,自打出生起就没有什么不顺的,这是天大的好处,更是天杀的坏处。”   那人微微仰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这样的人眼睛向来只能看到大事,从来不会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人物。”   “你是说?”   那人优雅踮脚在唐文生脸颊上啄了一口,身上的白大褂在晃荡间居然也有几分妩媚:“别担心了,那膈脚的小钉子,我已经安装到位了。”—   结束了线上会议后,莫知义捏了捏发涨的山根,想了想还是把防近视的蓝光镜给带上了,发完一封邮件后他便站在酒店的露台上吹风,觉得浮躁的头脑终于降下温来后才拨通了电话。   “喂,爸,是我。”   听筒对面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诧异问道:“知义?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莫知义听见自己Alpha父亲莫明荣的声音,可真是又放松又紧张,他感觉自己都有些控制不好信息素了。   “我决定接下UH联盟的委托了。”   他刻意没有用“我”来替代“EOS”,将自己的心思直白地剖开在了信赖仰望的父亲面前。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接道:“报告文书发给我了吗?”   “发了。”   “抄送长老会了吗?”   “抄送了。”   “看来是下定决心了啊,你真的长大了。”   莫明荣的声音经过电流的过滤后,调侃和感叹意味依旧浓浓。   “嗯。”   莫知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耳朵不自觉地红了一个尖。   “我刚在拨云组的任命书上签字了,你现在可以召集他们去华国找你了。”   莫明荣那边传来合上钢笔盖的声音,莫知义闻言松了口气。   “谢谢爸——”   “是阿义的电话吗!?”   那边又传来了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莫知义一顿。   这是他Omega父亲漱恒的声音。   他刻意挑了莫明荣去新国出差的时候打电话,就是为了避开这位Omega父亲。   莫知义本以为漱恒会在英格兰的家中,没成想他居然也跟着去了。   漱恒直接将电话抢了过来:“阿义!你不要接联盟的那个案子,我听阿竹说了,那个案子牵扯到多方的政治势力,水很深,你这样贸贸然地掺和进去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的!”   莫知义刚刚的放松闲适在一瞬间消失无影。   再动听的嗓音,只要说得话不好听,那也是不好听的。   “我有分寸。”   漱恒见他又是这副冷冷清清不咸不淡的态度,直接急了:“莫知义!你知道长老会的那群人一直想抓你的把柄!你掺和进这样一团乱麻的事情里,不是情等着他们挑刺吗?我看过这次发来的委托了,你选一个学术考古调查不好吗?又简单又直接,比你——”   莫知义加重了语调,眉头紧蹙:“我说,我有分寸。”   “那你要是不能完成怎么办!你爸爸身边的人给EOS收到的委托难度排了个序,UH联盟的这个是里面最难的!不但需要查清案件,更是需要在多方势力中周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你是不想通过继承人考核了吗?你就这么想要长老会把你扫地出门吗?你——”   莫知义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直直地戳了过去:“那长老会到底是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你不清楚吗?”   “我!”   那边的人被他怒涨的情绪劈了满头,瞬间语塞。   “莫知义,你就是这样对你的Omega父亲说话的吗?”   莫明荣接过听筒,威严赫赫。   “马上道歉!”   莫知义深呼吸了好几下,最后竟是苦笑出声:“道歉?我做错什么了就让我道歉?”   “莫知义!”   莫明荣到底掌管家族多年,身上的威压如高耸入云的山,气势磅礴,隔着听筒都能重重地压在莫知义的脊背上。   莫知义强忍着心头的钝痛:“你总让我道歉道歉道歉,但是他有为他做过的错事说一句对不起吗?”   “你选择原谅他不代表我也要选择原谅他,我是他生的,但我不是他的寄生物,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要总是把一切都强加到我身上!”   “呵。”   大概是海市晚间的风太冷太烈,隔着眼镜,莫知义的眼眶依旧红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整个莫家都伤害过他,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听筒内外是沉默,安静似死水般的沉默。   “阿义...”   漱恒小心出声,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知义难堪地闭了闭眼:“还有,请转告漱竹,如果他再敢违反EOS的保密条例随意透露资料的话,我会立刻开除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拨云组的任命书辛苦您签字了,我还有事,您多注意身体。”   语毕,他也没管电话那头还说没说话,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   莫知义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厦群,只觉得那样盛大的热闹居然一点都照不进自己的心里。   他回到房间,拿过枕头边的一件小衣服,细细摩挲着它的衣服边,终于觉得自己心中平静了不少。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堆在一起托着他的脚,让他从溺毙的深水中探出头来。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被他放在钢笔旁边的名片。   刹那间,他居然有了飞奔而去的冲动。   优越的记忆力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那日的景象,甚至还精细到那人白皙纤细的手腕往他的西装袖扣上钉了一个小窃听器这样的细节。   莫知义自嘲一笑。   果然,他骨子里还是莫明荣的儿子,就喜欢那上赶子的买卖。 第5章 美男害人   “哎你说,这联盟大楼瞧着还真是不赖,来往的人也都挺有模样的哈。”   就算穿着笔挺制服的程灿灿依旧是到哪儿都咬耳朵的主儿。   可是向来应和她的Cratos却没有出声。   程灿灿顺着他的眼神方向望过去,发现脱了外套,只穿马甲的马修。   他挺拔壮硕,胸肌蓬勃优美的线条优即便是那斯文的衣服也掩不住。   程灿灿笑得暧昧:“噢~原来是在看修哥啊,他这美男计耍得可真不错呦。”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马修走开了,而原先被他挡着的那块,金发在阳光下犹如融化的金箔般耀眼,这般显眼的发之下那张脸却是更显眼了。   这番美人翻书图,将程灿灿这个素日看惯了他容貌的人都愣住了,她喃喃:“要说耍美男计的功夫,真的没人能比得上我们不琢哥哥了。”   Cratos点头,两人不由打量了一圈店里的人,有那明目张胆看的,眼里的痴迷垂涎都要掉出来了;还有那自以为别人不知偷看的,却不知那红通通的脸颊和飘忽不定的眼神早就将他们出卖了。   “看来这地方的生意是不会差了,你看就算是马修设了一个一小时必须点一次单的霸王规矩,也没人跑来说闲话。”   Cratos的话音刚落,就见又进来了两人,一个银白俊美,一个黑曜英气。   程灿灿明媚一笑:“瞧,鱼儿这就上钩咯。”   她刹那间闪身到吧台后面,对着隐形的折叠屏打了两个手势,那边的人立马启动了全方位的红外线系统。   不出五秒钟,那边便向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   程灿灿点点头。   而林不琢在那两人进门时就觉察到了,超优性的威慑力那是浑然天成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那两股摄人的能量中只有一个来到了他的面前,见自己书上投出一片阴影,他也不惊讶。   林不琢手上翻书的动作不停却问道:“想喝什么?”   莫知义动作一顿,眼前这人分明没看他一眼,但就是敏锐得知道是他来了。   莫知义坐在他的对面,神色温柔:“我喝红茶,你手上的就是上次说得那本书吗?”   “是啊。”不琢将书签放了回去,把书递给了莫知义后又伸手在点单屏幕上按了下,“这可是第一版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属实难得。当年它一问世,便被人称为十九世纪最畅销的书,在西方地界上,也只有Bible能胜它一筹了。”   莫知义自小是在古籍里泡大的,一个连列夫托尔斯泰都要看头版俄文的人,对书本的价值自是清楚了解。   他仔细瞧了一眼封皮,又打开里面的扉页,感叹道:“这样的成色确实难得,想必上任主人是花了大心思保养的。”   林不琢看他手上的动作又听他说的话,眼中在瞬间迸发出了醉人的光彩:“你真的懂!这原来是个外文系教授的私人收藏。可惜她过世之后,家里的孩子们觉得如今科技如此发达,还有谁会卖弄情怀看这种泛黄的纸质书,就将它低价买了出来,我也算是捡了个漏。”   莫知义见他表情生动,像个得了糖的孩童一般,刹那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只是提起南北战争的小说,大多人都会看玛格丽特夫人的《飘》,至于斯托夫人这本,现在好像总在儿童文学那里发光发热了。”   林不琢闻言抿唇一笑:“总有些不懂装懂的人以为书名里有‘叔叔’‘小屋’这样的字眼,就觉得这是本儿童读物了。再者说,同样都是南北战争的巨作,到底是两个视角写的,玛格丽特夫人讲的是奴-隶主的白人,斯托夫人说的是奴仆自己,都是名著,只是我更喜欢后者的视角罢了。”   莫知义没有多言,他出身富贵,从小参加各式各样的读书会、茶话会也不少了。   只是可惜了那里头的绝大多数人,要不就是想背了家教写好的说辞,过来充面子;要不就是一概不知,还引以为豪,洋洋得意于自己无知,把不学无术认作不拘小节的。   想起他上次跟人有这样的对话,好像已经过去些年头了。   “您好,您的茶。”   程灿灿总算等到了出餐,连忙接着这个机会上来看看。   她抬眼看向林不琢,望见对方眼中的阻止之意,眼疾手快地将原本准备放下的监听器又藏了起来。   莫知义将放在茶杯旁边的牛奶倒进去,用小勺避着茶杯壁搅了两下:“我以为你们这儿的红茶是指华国的茶,没想到居然是英式的早餐茶。”   林不琢倒是没避开对方话语中的调笑:“要是真的准备品茶,那也不应该在这儿,华国的茶道是讲究火候功夫的东西,在UH联盟大厦这样快节奏的地方摆样子,那就像是在故宫里开跑车,异想天开了。”   莫知义抬眼,见对方那天真钝圆的双眼里盛满了反差感十足的小狐狸般的笑意,他只觉得那狐狸尾巴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他的胸膛。   林不琢低头却微微眯起眼睛,几番太极之下他总算要进入正题了:“对了,你今天是特意来用那张名片的礼钱,还是你就在这儿工作啊?”   莫知义倒没想他预想的那样,立刻便竖起身上的刺来,而是换了个更加舒服放松的姿势,眼中笑意也愈发浓了:“都是。”   林不琢听到这话后猛然抬眼,两人相视许久后,他才露出笑意伸出手:“上次匆忙,名片虽然也有,可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石如磨。”   莫知义同样伸出手回握:“幸会,我叫莫知义。”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在生人面前从来都是说姓氏不说名的。   林不琢有几分拿不准他的坦诚和温柔,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切入下一个话题。   而坐在对面的莫知义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皱了皱鼻子赞道:“好香,我好喜欢。”   他故意不说是茶香还是人香,也不说是喜欢茶还是喜欢人。   林不琢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只觉得马修给他花五位数报名的《如何拿下大佬Alpha,做最幸福的Omega人妻》课程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课中第一箴言“只撩不追,反钓大佬”实在是太没有借鉴性了,那位号称华国最资深的两性大师、多所国内外高校争相聘请的资深心理研究员可从来没提到过这样的情况啊!   现下他还没出招呢,对方就已经朝他飞奔过来,逼着他往前了,这是那门子的葫芦情况啊?   莫知义笑望着林不琢,将他眼中的浮动看得清楚,手也不自觉地摩挲了下衣服的边角,心情愉快。—   EOS行动向来讲究效率,不过几个小时,拨云组任命书下达完毕,专机准备就绪,接受委托书传送到了UH联盟的最高级办公室里。   唐文生再生气不满,也只能忍了下来,他眼睛似乌骨鸡那般将那张烫金手工纸,恨不得盯穿个洞才算完事。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在接受委托书后面还附带一张用纯棉纸补充的办公要求,简单三点:[1.希望UH联盟能提供六人办公场地。   2.希望UH联盟能派一位内部人员实时跟进。   3.希望UH联盟给予EOS绝对的自主权。]唐文生回想起自己每次出行时,那满满三张A4纸的要求,从漱口水的品牌到咖啡的研磨度,甚至是床垫的材质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而EOS这些看起来特别难伺候的少爷小姐们居然这么没提衣食住行上的要求?   唐文生砸吧了一下嘴,回想了一下实验室里那人说的话,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才会如此得如临大敌。   他拨通内线,响了一声后便有人接起。   “Dolly,让后勤部的人按照最高标准收拾一个办公区域出来,再让安全部那个连年出错率第一、破案率倒数的尤人剑叫来一下我办公室。”   “莫会长,这位就是Chief.Tasang给您找的对接人,叫尤人剑,是我们联盟安全部门下最得力的侦察组组长,还有他的小组成员们也会加入你们的队伍中,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莫会长您好,鄙姓尤,名人剑。”   窈窕秘书身边的人比希曼矮上半个头,长相倒也算得上隽秀,只是眼珠子中透出的不像是机灵,倒像是狡猾。   他颇为狗腿地凑到莫知义跟前,伸出手来就要握。   也就是他到了跟前,希曼才发现,这人似乎用了极浓的人造信息素香水,本来清幽的桂花香竟熏得人眼晕。   她感觉自己都要干呕出来了,一瞧前面的莫知义,那张向来表情变幻莫测的脸上居然也写着不满。   只见他紧了眉,远了步,甚至还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鼻子,像是在嫌弃自己身上原本的味道被人玷污了一般。   希曼瞬间警觉了起来,想起刚刚在那家店里,莫知义这小子好像还跟人家捏了手,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样的?   希曼见莫知义半天都没动作,担心他这是少见地再外人面前犯了少爷脾气,立马上前打了个哈哈:“你好,我叫希曼,幸会幸会。”   “噢,希曼调查官!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能一睹芳容,实在是我尤某人三辈子修来得福气啊!”   这尤人剑也丝毫不脸红害臊,恭维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更是不老实地又想去抓希曼的手。   “抱歉,”莫知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希曼面前,“我们刚回华国,不大习惯握手,请您多见谅。”   希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扑哧一下乐了,心想:[小扑克脸,摆什么洋鬼子的架子呢。刚刚抓着人家的手可是没有半分迟疑的,现在倒是会骗人得紧。]窈窕秘书见几人也算见过面了,便带着他们去了办公场所。   UH联盟倒还算阔气,分了块功能齐全的地方做他们的办公室,从咖啡机白板到办公桌隔音会议室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这块办公区域在科幻高级的联盟大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因此秘书和尤人剑心里都暗暗得意,紧着观察那两人脸上的神情,想从其中发现类似艳羡这样的情绪。   只是莫知义神色平平,而希曼则是四处看看后顺口道:“还凑合啊,幸苦你们了。”   两人一听“凑合”两字,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吐出血来。   尤人剑上前走到那咖啡机旁边,跟个导购似得介绍:“这台咖啡机可是意大利进口的半自动,要小十万呢,而且我们会长知道你们都是见惯了市面的人,怕你们喝不惯咖啡机,还特意准备了手-冲师傅,连咖啡豆都是正宗的牙买加蓝山呢。”   窈窕秘书也跟着补了句:“非但如此,这隔音的会议室用得也是最先进的技术,任何窃听设备入内都无法正常工作,也能充分保证EOS的办公环境。那会议室功能多,按钮也多,我等下还是找个技术人员来跟两位讲解下吧”   “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莫知义颌首,只是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惊喜的神采:“我不懂咖啡,平常只喝茶,其他的人倒是有喝的,只是——”   希曼大大咧咧地补充:“只是我们都好打发,咖啡嘛,连锁店和速溶的就够了,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你们会长要是真的有心,不如送几瓶年份好点的日本酒过来,我忙得时候就好这口。”   “至于那个会议室,材料确实好,我家小咪也用了同样的坐窝。”   “小咪?”尤人剑惊呼出声,感觉自己额角突突的。   希曼忙摆手:“哎,你想哪儿去了,不是猫不是猫!”   秘书小姐和尤人剑还没松下口气来,就听莫知义淡然补了句:“不是猫,是狗。小咪是她家马尔济斯犬。”   “还有,参与人数太多不利于案件的调查,这位尤组长我就收下了,至于他的组员们,就不用麻烦了。”   窈窕秘书闻言寒毛竖起,要不是眼前这位长得人模人样的,她都要他是个人型窃听器,把Chief.Tasang特意设下的埋伏听了个清楚。   她刚想开口争取,只见对方已经坐在了办公椅上。   “我们现在要开始工作了,Dolly小姐,慢走不送。”   莫知义连个开口申辩的空档都没留下,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场迎新会。   秘书小姐怎么可能招架住,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点头。   待她准备离开时,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莫知义,她的视线落在着他扣得扳正的衬衫领口上,出神地发散思维:[这样快刀斩乱麻,果敢禁欲的男人,也会有黏黏糊糊的时候吗?]—   “Bio,有结果了吗?”   重新回到别墅里,林不琢坐在桌面上,眼神紧盯着屏幕。   只见屏幕中有一张苍白文秀的俊脸,浅棕色的刘海有些长了,挡住了眼睛,却挡不住身上的病气。   “咳,那个黑发女子我已经分析出来了,是个S级的天然系,只是她身上用了遮盖剂,具体的信息素我查不到。”男孩看着虚弱,连手也上也透着青色的血管纹路,只是这样的弱却未能组织他敲击键盘的速度,一度快到让人以为是个技巧派钢琴家在弹野蜂飞舞,“可是坐在你对面的那个我就摸不准了。根据我设计的五感程序,他的信息素等级是全场最高的,可模拟计算不出来等级,更不要说种类了咳咳咳。”   男孩咳嗽不止,站在他身旁的Cratos连忙递上一杯温水,满眼心疼:“Dr.Lin不是说你好些了吗,怎么还在咳个不停啊?”   男孩接过杯子也没着急喝,而是握住了Cratos的手:“哥哥不用担心,我这都是老毛病了。”   Bio是Cratos的亲弟弟,更是遗腹子。当年他的Beta母亲在即将临盆时被人绑架,等到家里人找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被撕票了,身下血留了满地。   可就在这时,医疗人员却发现她腹中的孩子似乎还有心跳,便强行剖了出来。   正是这样的经历,使得Bio从小便体弱多病,Cratos最是心疼这个弟弟,名医进口药全都用上了似乎还是无济于事。   Bio今年十八了,可依旧没有分化,不是说他不会分化,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弱,就像是被外壳牢牢困住的蝶,没有破茧的力气。   但偏巧就是这样的身体,却有着决绝顶聪慧的大脑,他的电脑就是他的盔甲,也是他战无不胜的武器。   “Bio,你需不需要——”   林不琢望着男孩单薄到能透出衣服的蝴蝶骨,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眼里也满是心疼。   Bio粲然一笑:“我没事的不琢哥哥,咱们继续吧。”   只是这样灿烂的笑容在这样苦寒的土地上开花,林不琢只觉得自己的心跟针扎一样疼。   “我的程序不会出错,数据也不会骗人,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Bio分了一个屏出来,上面是他们之前花重金买下的EOS成员资料。   他将光标移动到莫知义那份空白的信息素等级上面,打出了两个字。   林不琢的瞳孔急速收缩,失态起身。   看见他这样,Bio也不诧异,继续解释道:“数字不会骗人,如果骗人,那只能说明数据库不够大,还没能将所有的情况展现出来。我已经让Dr.Lin给了我一管你之前提取的信息素进行对比分析,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Bio调出了林不琢的档案,两份并排在一起看,其他的各有不同,唯有信息素等级这里写着同样的字:[S+]林不琢强行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莫知义跟我的腺体状况是一样的?”   “完全一样那也不对,”Bio刻意停顿了一下,“他是Alpha,你是Omega。”   “但我们都一样能同时检测出两种信息素对吧!”林不琢着急追问。   “对没错,只是我们现在对所谓S+的了解太少了,你也是在遇到Dr.Lin之后才知道S级还能往上,而且这样的分化不是能有罕见来形容的,应该说就没有几个人能同时有双——”   “Bio!不要说了。”   不知何时,马修推门而入,Bio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提及到了不琢的陈年旧疤。   林不琢以手扶额,刻意把脸挡了大半,不让人看清他,只是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跟平日里那位素来强势狠辣的人大有不同。   马修轻轻将他揽在了怀里,安静地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不一会儿,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便柔软地充满了房间,也包裹住了林不琢。   屏幕内外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内静得不可思议。   林不琢强撑着马修怀里起身,声音嘶哑中透着坚定:“我没事。看来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了,不然聪明的肥羊就该察觉出端倪了。”   马修冲着屏幕里的两兄弟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明白点头。   他垂眼,见那人已经克制好了情绪,心便没来由得被割了一下。   当年是个多么孩子气的娇气包性子,如今别说是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是连着砒霜,想必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时光啊,最是害人磨性了。   【作者有话说】   时差害人,我差点没赶上 第6章 他是睡美人   “知义,竹哥他们准备起飞了,中午十一点到,咱们一起吃个午饭?”   希曼坐在她的新办公椅上转圈圈,可这椅子也不知是为多高的人设计的,她一转圈便卡壳,那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倒是显得有些局促。   莫知义虽在说,手上翻资料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都行,之前天裁不是说想吃俄国菜吗,我记得叁崇街上有一家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店了。”   “别听那个臭小孩的!都到了华国了,吃什么俄国菜,要我说咱们就去吃火锅,那一群洋-鬼-子就该好好吃点花椒朝天椒的,清清灵台。”   “托您的福,我第一次知道灵台这个词还能这么用。”   希曼起身三两步走到莫知义跟前:“对了,咱们真的真的真的确定要接这个委托了吗?”   “文件已经发给长老会了,漱竹他们的任命书也是家主亲自签下的。长老会的回应倒是迅速得飞起,老爷车们生生跑出了兰博基尼的速度,呵,”莫知义说到这儿,总算抬了眼,可惜眼比风寒:“偌大的家族,盘桓错结,谁都想做主人。”   希曼一听这家宅大事的龌龊,马上就聪明地调转了话头:“对了,你早上跟那位石先生聊得怎么样啊?”   莫知义横了她一眼,可后者在这样的眼神里不知雨里风里走了多少回,早就习以为常了。   希曼一个没忍住,拍了他一下:“你快说啊!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感情这件事上跟木头也没什么两样,姐姐我得就多替你操心操心啊。”   莫知义被她晃得眼晕,也不知什么时候耳朵也爬上了红晕,半响后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我感觉特别好”。   希曼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下文,她难挨地捅了一下莫知义的肩膀:“接着说啊小处-男,让久经沙场的姐姐我给你判断下到底什么能吃上肉哈哈哈。”   莫知义横了希曼一眼:“你身为一个Alpha,怎么能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呢,屈服于欲-望是可耻的!”   他的神色认真,表情跟他永不解开的衬衫领口一样正经。   希曼则是笑得想打滚。   “哈哈哈哈,好好好,是可耻的,是可耻的,那我们纯情的莫王子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莫知义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迷人的阴影。   “希曼,”他语气郑重,“我觉得他就像睡美人一样晕倒在了我的门前。”   希曼强忍着笑意:“知义,首先,我非常确定那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而后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身高腿长,英俊如神抵,泡娱乐圈里就算唱歌跑调也能靠脸就能成顶流歌星的男人。   “其次,你也不像小矮人啊。”   正当莫知义准备张口还击时,有人敲了敲玻璃,两人回头,发现正是那位尤人剑先生。   “打扰两位了,有一位自称姓杜的特助来找莫会长。”   莫知义起身扳正了下自己的西装,刹那就从刚刚红耳朵的纯情处-男状态中脱离出来,又变回了往日那个禁欲少爷的模样。   “麻烦你请他到会议室来,希曼,你在外面守着,我要亲自聊。”—   “莫会长你好,鄙姓杜,是施总的特助。”   只见那人西装革履,带着副眼镜,外貌平平,可气质不凡。   莫知义客气地伸手:“你好杜先生,辛苦你跑一趟了。”   杜特助听见“杜先生”三个字时,瞳孔一缩,而后便立刻恢复了那副恭敬沉稳的模样。   他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实在是抱歉,其实齐警官也找了我许多次,但是施总家那边确实是事忙,抽不开身来。”   莫知义明白他这话虽然是在说齐警官的事,却是在变着法子说他们这群调查的人不识相,不赶紧找人办正事,反倒天天上门来打扰他们这些受害者,干预他的时间。   莫知义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我明白,施总是施家的顶梁柱,一出事家里自然是着急不已,而杜先生是施总身边的第一心腹,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杜特助,要是施总能回来,一切困难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杜特助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心想这到底是大家族精心栽培出来的继承人,这张嘴真是好厉害,三两句话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他作为特助替施敬处理乱摊子是忙,可这跟把施敬找回来相比,那也不算是一顶一的要紧事,要是他一昧推脱,倒显得他不想找人回来,有其他的歪心思呢。   于是他立马换上更为谦和的笑容:“您说得没错,这是这次您让我来,到底是想问些什么呢?”   莫知义单刀直入,如鸽血红般的眸子紧紧锁着杜特助:“我们去过施总的办公室了,确实有几个疑问,想请您亲自解答。”   杜特助微微俯身:“那我定是知无不言的。”   莫知义将现场拍摄的照片推到了杜特助面前:“我看施总办公室内挂着许多的画,想必他是个爱收藏画的人咯?”   杜特助听到这个问题,心下倒是紧了一瞬,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人就算担这个EOS的明头,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谁知他竟如此敏锐,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位齐支队长都没发现的秘密。   杜特助垂下眼眸,眼镜遮挡住了他眼眸中的情绪:“我们施总是做娱乐场生意的人,自然是需要些艺术字画来撑场面的,不说多精通,那也是个懂行的,自家场子里头尚且布置得如此有品位,自己的办公室倒也不会差了多少。”   莫知义也不奇怪他这样含含糊糊还故作文邹邹地应答,索性挑明了:“那施总办公室里的《圣罗马诺之战》呢,那是谁挂的?”   杜特助不急不徐道:“自然是施总自己了。”   莫知义身体突然前倾,眼眸紧锁在对面人身上:“对面的德加画集呢?”   杜特助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也是施——”   “杜特助,”莫知义直接打断了他,“我以为你来是想帮我们找人的,要是你一直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那我就一通电话知会施家人,说你好能耐,在赤诚相助的人面前也满口假话。”   杜特助呼吸一窒,满眼的不可置信:“莫会长!你这是什么话,谁骗人了,你这这这...可不能含血喷人啊!”   他神情激动,声音自然也高了八度。   可莫知义没半点惊慌让步:“一个买了次等临摹的人,难道会有心思和能耐按时间给德加的画作排序?”   杜特助哆嗦着嘴唇,没想到这刚一开盘,他的底牌就被掏了:“谁说那是次等的!那可是六年前我们施总为了布置翻新的办公室,特意从一个西洋古董商手里花八万美金收来的。虽说跟原画的价值没法比,但在临摹画作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噢?”莫知义的尾音上扬,像是翘起的狐狸尾巴,“我记得施总外间的那张办公桌是杜特助你的吧,那里也挂了一幅《圣罗马诺之战》,怪就怪在你那幅好像才值八万美金的样子啊。”   杜特助蹭得起身:“会长大人!你说话可是要讲道理的,你...你是古董商贩、鉴画名家吗?你说值八万美金就值八万美金?信口雌黄,不知所谓!”   莫知义听到这咄咄逼人的盘问却是笑了,俊眉朗朗之下是掩不住的嘲弄:“杜特助,你当我瞎吗?”   杜特助惊得一抖,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像一张锋利的网,逼得他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他依旧强撑着:“我,我可从来——”   “还是你觉得我打小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呢?”   莫知义起身站到杜特助跟前,随意地坐在了桌子上,姿势放松。   “又或许是你忘了这幅画如今存在谁家的美术馆下面?在我面前耍那些小心思,你也配?”   杜特助霎那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腔里,他瞧着这位莫家公子哥文质彬彬、矜贵优雅,却不想这嘴里却没几句好话,毒舌得很。   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也回来了。   杜特助强撑着笑容仰头:“您这话说得好不客气,这样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可——”   莫知义眉眼一横:“就是,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你都要对我说谎,那大事还能有几句真?”   杜特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说着鬼辩的混账话,脸上还这么自信!   “你若是不跟我说实话,我现在就给施家人打电话,说你跟这绑架案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你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咯。唔,我看看,是从那位最重视信托的施太太开始打好呢,还是直接打给那位相传脾气蛮暴躁的施总亲哥呢?”   杜特助那张沉稳谨慎的面皮总算被剥了下来:“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莫知义不慌反笑:“我查过你的档案,从小到大都是在华国境内上的学,好歹也是知名学府的研究生,怎么连‘或’和‘千丝万缕’这样的词都听不明白,我这是由你小事都撒谎推出来的猜测,这叫推测,懂什么叫推测吗?”   杜特助倏然起身,一副怒火冲冲地被踩了尾巴根的模样,拳头一挥就要冲莫知义的脸上挥去。   站在会议室外的希曼一看那中不溜个子的人要动手便没头脑地大笑:“哈哈,这年头还有这般不知死活敢在莫知义面前动粗的傻蛋啊。”   一旁的尤人剑正偷偷凑过来想要套近乎,谁成想一来就听见“傻蛋”两个字。   “希小姐这是在骂人吗?”   他脸上挂着自以为甜丝丝的笑,谁知希曼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你没分化吧。”   希曼的眼神没从屋内挪开,问题却是抛给了身边的人。   尤人剑一惊,虽说如今分不分化这样的属性也是公开的,可毕竟无形之中有着巨大的等级差异,但凡是明白事的人都不会直接了当地询问。   毕竟问“你分化成什么了?”就跟过去问离异家庭的小孩“你跟你爸还是你妈”一样冒犯。   “嗯,我没那个命,一直没分化。”   希曼点头,也没往下接了,尤人剑摸不着头脑,正想追问。   只见希曼将食指放在唇边。   “嘘,瞧,好戏开始了。”   他们外面听不见声音,但能看到莫知义松了自己衬衫的第一个领口扣。   “我说...我说...”   杜特助觉得对方释放了不知多强的信息素,他是个C级的Beta,人类腺体加上劣性等级,一瞬便被这样一压只觉得自己的喉管在瞬间被人捏得死死的,半点气也喘不上来。   他平日里跟在施敬身边见多识广,知道优性信息素的能耐,可是从来没有过一种信息素,能强到在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杜特助迷迷糊糊间觉得这信息素似乎没那么简单,可是他的大脑缺氧如扁豆罐头,压根转不动。   众所周知,只有S级分化的人才会有伴生天赋。   而这样强大的天赋,到底会是什么...与他的狼狈相比,莫知义眉眼放松,气息均匀。   他痛苦地吞咽着口水:“德加...德加的画,是...是我挂上去的...”   莫知义一松手,杜特助便狼狈地摔在地毯上,咳嗽不止。   “接着说,你是牙膏精转世吗,挤一下交代一点?”   杜特助一捡回了性命,脑子自然也开始盘算,他现在不清楚莫知义到底知道了几分,也不知自己说到哪儿才算是正确。   可就在他咳嗽着不说话时,莫知义却直接给他上了一招釜底抽薪。   “《费尔南德马戏团的拉拉小姐》是打开墙后面保险库的钥匙吧。”   杜特助一个岔气,险些没直接过去。   画作、钥匙、秘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高深的智慧和多要命的手腕,才能把狐狸祖宗的他和狐狸师兄的施敬耍得心机瞧得一清二楚。   谁知这釜底抽薪到这儿还没完。   “这样重要的东西,无论放在哪儿,你都是不放心的,平日肯定是随身携带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和我们EOS打交道定然是要留后手的,所以你把画从公文包里拿了出来。而从你胆大包天到戏弄自己的老板,把两幅画掉包的大胆行为,足以见得你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听说你昨天回了趟施氏大楼,说是要取文件。呵,只怕文件是假,关键是要把那钥匙藏在你办公室的那幅画后面吧。”   杜特助如今已不是岔气了,他觉得自己被烈火烤得直接蒸发了。   莫知义瞥了一眼房间内的钟表,正好指向十二点的位置:“我们组的其他人已经去到那儿了,想来那钥匙也已经找到了。”   “不对不对...”杜特助喃喃,“我得到的消息里分明是说你们EOS剩下的人是明天十一点到,怎么——”   他话语一顿,颤抖着浑身看向莫知义:“是...是你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是你!”   莫知义拍拍自己领口不存在的灰,站了起来,以一种很直接也很欠揍的说法堵住了杜特助的嘴:“不就是找两架一模一样的私人飞机飞两趟嘛,对我们莫家来说还不是芝麻大小的事。”   杜特助大吼:“既然你全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是想你的智商倒也凑合,想必施敬那样一个连画都分不明白的假把式肯定降不住你,你的背后另有其人。”   莫知义俯身平视着杜特助:“我给你个活路,要么,把你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样跟我说个清楚,要么,我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羔羊,让施家剩下的那群豺狼虎豹,吃个骨头也不剩。”   “你是个聪明人,选吧。” 第7章 口味独特   杜特助嘴唇泛白,哆哆嗦嗦得,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诧,莫知义甚少见到这样硬的骨头,准备再释放信息素时,手腕上的电话响了。是漱竹。   “知义,那是个双层设计,用画打开暗格后是满满一墙的光碟,检测出来的那个柜子在光碟后面,但我们现在找不到钥匙,而且这是个五分钟自动毁灭的装置,要是强行突破的话——”   漱竹的声音向来平稳,现在也透着几分着急。   “交给我。”   莫知义将手机调成免提模式,凝视着面前的人。   “说,保险柜的密码。”   莫知义明明没有动手,身上的威压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   杜特助死死地抿住嘴唇,久久没出声,像是还在做最后的权衡。   “你是觉得我很有耐心吗?”   莫知义冷笑,瞬间释放的信息素如尖锐的剑从会议室的天花板落下,剜得人生疼。   波特酒明明是最甜的红酒,是用来佐甜点品的酒,可这样的甜居然也能有如此瘆人的威力。   酒系向来被奉为信息素种类中的天花板,因为其攻击力和控制力实在是太强了。   而在莫知义这样的等级下,他若全开,夺人性命也只是瞬间的事儿。   杜特助脸涨得通红,浑身颤栗。   “知义!倒计时一分半!”   漱竹焦急喊道。   莫知义冷眼望着面前的人,往日能在他手下撑过A级信息素强度的人都寥寥无几,这个杜特助的嘴硬让他心沉了一拍。   到底是怎么样的秘密,才会让这样一个劣等Alpha这样不要命?   “我听说你的妻子怀孕了。你今天来这里前就该想到的,既然你和你背后的人拼命想藏的这件事这么大,无论你今天是守口如瓶还是从实招来,他们都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莫知义的声音似是放柔了几分。   “她们还在等着你,不要这么不负责地抛下她们。”   杜特助如蛇打七寸般瞬间软了身子。   莫知义见状立刻收回了信息素。   “你...你会保...保护她们的...对吗?”   “三十秒!”   “不是她们,我会保护你们,我会把你们一家送到安全的地方。”   “二十秒!”   “你确定...确定吗?”   “十五秒!”   “我从不说谎。”   “十秒!”   杜特助的胸膛起伏,像是只性能坚韧的弹簧。   “九、八——”   “08011220。”   杜特助艰难说出口。   电话那头待命的人立马输入了密码。   “计时器停了!但保险柜的门还没开!”   莫知义蹲下身去,紧盯着杜特助的脖颈。   “别...别急,你们...你们随便挑一张光碟,放进密码盘旁边弹...弹出的光驱里...”   对面立马照做,伴随着一声巨响,门开了。   然而在下一秒,莫知义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凄裂的惨叫,继而是一阵惊呼。   他一怔,忙追问:   “出什么事了!”   谁知对面居然没回话,十秒后,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过去。   “学长,你跟希曼马上过来一趟,这个保险柜是口水晶棺,里面封着一具青年男-尸。”-   “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了。”   马修的小臂上搭着一条羊丝绒的驼色毯子,他边说边将其盖在林不琢的身上。   林不琢没有动作,只是失神地望着远方。   “马修,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那个孩子。”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甚至不仔细听都散在凤里。   马修怔住,发现林不琢虽然失神,可双眼中的情绪依旧饱满,写满了心疼。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不要总想没做到的,要想需要做些什么。”   林不琢被“做些什么”扯回了精神。   他缓缓吐气,转头问道:   “审讯室里那个还在嘴硬吗?”   “怎么可能?自从灿灿和Cratos那两个手脚没轻重的小屁孩进去闹了一通后,他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吐了个干净。只是...”   “只是?”   林不琢望着马修蹙起的眉头。   “只是他的态度不好,明明死到临头了还在叫嚣,满口污言秽语。”   马修语气鄙夷。   而林不琢听后更是冷了眉眼。   “叫嚣?就他这种人渣能让他讲话,已经是神仙恩赐,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还这么恬不知耻,该死!”   他刻意咬重了“该死”两个字,不是平常口头语似的抱怨,而是恨之入骨后的咬牙切齿。   “小琢,我们不能杀——”   “我知道。”   林不琢垂下红了的眼眸,祖母绿一般的眸盈在淡红的海中,脆弱又矛盾。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不能只图一时的爽快。”   马修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跟EOS那个少爷怎么样了?第一次见面还顺利吗?”   林不琢闻言不自觉地捏了下自己的耳垂,这是他紧张时常会做的小动作。   “应该是还不错...吧?”   他鲜少有这样鲜活又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得马修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明明才二十四岁,就要背负上这么沉重的担子,那些后生人该有的迷茫朝气似乎都不存在于他的神情中。   “话说他还真跟你聊米国文学了?”   “聊了,看起来我的切入点并没有错,他表现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也完美符合了两性大师提到的‘让对方看见你的与众不同’。”   林不琢一心虚说话的速度就会变得特别快。   马修算他半个哥哥,对于他的这些小习惯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那这个少爷的品味还真挺独特的。”   林不琢一个眼刀飞过来,马修立刻双手合十。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毕竟我们小琢又美又强,只要那个小少爷不是瞎子,肯定会乖乖上钩。”   林不琢听到这话总算是高兴了点,可他性子素来傲娇得厉害,也只是撇过头去哼了一声。   马修擦擦冷汗,心想谎言是怎么诞生的,不就是生生被逼出来的吗?   “对了,之前说让你去接触小少爷,是因为害怕EOS不接联盟的这项委托,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接了,你还要继续跟他接触吗?毕竟他们——”   林不琢不是不懂马修的欲言又止,只是他心中盘算着更大的事情。   “突然不联系看起来也太怪异了,就这样保持着吧,也算是能接触一手情报的重要途径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复古的石英手表,轻声道: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个孩子,后面藏着的烂事估计也快见阳光了。”   马修了然点头。   “是啊,那既然烂事快见阳光了,那么犯下烂事的主谋也该被拉到众目睽睽之下审-判一番了。” 第8章 我的孩子   莫知义少年时期玩过几年的二冲卡丁车,现下速度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减到了十分钟,非但如此,他甚至没听车载那个号称就IQ190的智能系统规划出的道路,反倒是抄小道抄得飞起,几回急刹,让车上的希曼和尤人剑都快吐了。   下车时希曼倒还好,毕竟是Alpha,平日也爱开机车,还算能适应这个速度,只是脸也白了。   可尤人剑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双腿发颤不说,止不住地捂嘴干呕。   莫知义似旋风般卷下车,却不忘分一眼给直不起腰的尤人剑,他飞速冲着看守的警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叮嘱了一句“他晕车,麻烦你帮他买杯蜂蜜柠檬水来。”   尤人剑心中还惦记着自己上司给他布置得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EOS众人的指令,只是身体确实不停使唤,跟糖稀似得软瘫在地上。   正当他强撑着要起身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双手,他愣住,发现对方穿着警服,大概是现场的警员。   而对方将他拉起身后并未扭头就走,而是递上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纸杯。   “莫会长说你晕车,给你要的蜂蜜柠檬水,但我们这儿没有蜂蜜,这是白糖柠檬水。”   尤人剑小心地接过纸杯喝了一口。   明明是再简单甚至劣质的味道,跟他平常喝得那些咖啡比,完全是乞丐的食物。   但非常诡异得是,他的眼眶竟在这热气中湿润了。   “谢谢你,谢谢...莫会长。”   “情况怎么样了?”   莫知义就算再匆忙,也没忘记再入门处的鞋套机那儿踩一脚,再顺便戴上手套。   那位在视频中依然是极品温润如玉的人,放到眼前,神采丝毫未减不说,更像是这嘈杂的命案现场上晕开的水墨,清雅至极。   “刚刚拆弹组已经把水晶棺边缘的机关清干净了。”   漱竹将手中的折叠屏递给莫知义。   莫知义上下滑动了两下,发现居然是一份个人资料,他诧异挑眉:   “这么快就找到受害者资料了?不是还没开棺送去法医那儿吗?”   “因为有人认出他了。”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走到了漱竹身边,正是莫知义的堂弟莫知莱。   莫知义不知为何,一颗心无端端地向下坠了两下。   “谁?”   “齐正国警官。”   又有一位瘦高条,短发却似被炸过般乱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发现那是他已故同僚的儿子,且已经失踪十年两个月零十三天了。”   莫知义眉头紧锁地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发现那位面硬如铁的齐警官正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水晶棺。   “死者名叫卫卓,十八岁,十年前他高考结束后突然失踪,母亲说他是出门参加奖学金的答谢宴,而后就没了踪影。但和他一起参加答谢宴的其他学生说,卫卓在答谢宴结束后说想要放松一下,于是去了酒吧,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漱竹垂眸,示意莫知义去看屏幕上的资料。   就算只是扫了两眼,莫知义5.2的眼力也能捕捉到足够的关键词了。   “嘉树特级奖学金”、“全市理科高考状元”、“无限电大赛特等奖”、“围棋竞赛少年组冠军”,再配合上右上角平面证件照都掩盖不住的阳光帅气,这不仅是个品学兼优的男孩,甚至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希曼同样皱眉盯着资料问道。   却不想漱竹先是叹了口气,有几分难以启齿道:   “他父亲卫行耀曾经也是一位警察,评价很不错,只是在一次行动中犯了错,因为太过激进折损了两名警员。也因此被调到了扫-黄大队去,可惜后来,因为跟黄色灰产那批人沆瀣一气,在清扫行动中为了给那群人善后,主动留下来销毁资料,没想到那处被人安了炸弹,殉职了。”   漱竹分了个屏调出了公安机关内部的处理文件。   “当时对于他到底算不算因公殉职,内部吵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在他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二十万赃款后才给他定了罪。盖旗就别想了,而且因为他不算烈士,家属连抚恤金也拿不到,甚至原先他们一家三口住着的单位分房也被收了回来。他妻子的身体不好,常年在家待业,经过这件事后,他们家不但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生活上也是一落千丈。”   希曼听完感叹道:“黑警啊。”   可她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齐正国却似炮弹一样撞了过来。   “阿耀他不是黑警,他绝对不是黑警!”   别说EOS众人了,就连在场的其他齐正国手下的人都没有见过自家老大如此失神的模样。   莫知义皱眉,漱竹垂眼,莫知莱仰天,希曼抿嘴。   沉默在众人之间流淌时,还是那位瘦高条爆炸头打破了沉默。   “你说他不是黑的,你有证据吗?我刚看完这个卷宗,按照华国的体系来说,定罪清楚,所以你反驳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长得比莫知义和莫知莱兄弟还要高,可是因为瘦,所以压根感觉不太到他的威压。   “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阿耀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是我过命的兄弟,他——”   齐正国赤红着一双眼争辩道,只是比起愤怒的猛兽,他更像是被拔了牙齿扔在动物园里,却依然努力嘶吼想要重塑自己森林之王地位的狮子。   “你知道?齐警官,恕我直言,您是个警官,您应该被任何人都懂证据的重要性,而且人类是最会说谎的动——”   瘦高条爆炸头咄咄逼人时,却有个声音打断了他。   “天裁,这不是重点。”   莫知义的语气不严厉,声音也不大,只是其中蕴含的气势却是藏不住的。   被唤作“天裁”的爆炸头瞬间抿嘴,小声地说了句“Sorry”后退了回来。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建议把这三个案子合并到一起调查,齐警官的意思呢?”   莫知义虽是询问,可也只是例行的询问。   齐正国垂眼捏了一眼太阳穴。   “我没意见,何况你们的合作书也已经发到我的手上了,需要我给你们在警局腾个地方吗?武器库是不是也要走我们这儿的?”   “我们是调查机构,没有权力用你们的武器库,这些就不用担心了。当务之急是先将受害者送去法医那儿做检验。虽然时间已久,从保存程度来看应该还是能发现不少东西的。”   莫知义双指放大了卫卓紧急联系人处的电话。   “其他的估计等详细结果出来后才能知道,通知一下他的妈妈吧,做尸-检是需要家属签字的。”   齐正国迟疑道:“现在就通知他的妈妈吗?我怕她...她会承受不住。”   漱竹上前拍了拍齐正国的肩膀。   “没有一个母亲会不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她有知情权。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水晶棺上,里面的少年似睡着一般闭着眼睛,配合上流动的液体,像琥珀也像人鱼。   “她肯定想要见见自己的孩子。”   齐正国点头,抄起电话走了出去。   “学长,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他没有证据且带有强烈的主观判断,我不认为我们能和这样人的人展开友好的合作。”   爆炸头气吞吞地走到了莫知义身边。   莫知义抬眼,认真地凝视着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   “天裁,我们是人,是动物,是肯定会有情绪和欲-望的物种,我们不是机器,所以无论做什么都避免不了主观性。绝对的客观并不存在,他会有情绪很正常。”   见景天裁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却又憋了下来的神情,莫知义便觉得好玩。   “换句话说吧,要是有一天所有人都说我是叛徒,说我犯了共和国不能容忍的重罪,你会怎么做?”景天裁一愣。   “在我没有亲手给你定罪之前,我都会默认你是清白的。”   莫知义了然一笑。   “是啊,在你没有亲手给我定罪之前你都会默认我是清白的。”   景天裁自觉被将了一军,那与身高齐平195的智商犹如柯尼塞格的引擎,瞬间转动反击。   “可是他跟你不一样,你不能做这么不严谨的类比,甚至是在没有参照组的情况下。”   莫知义也不恼,继续同他解释:   “怎么会没有对照组呢?对照组就是你们两个同样相信我们的心。”   景天裁想要张口,话到嘴边又吞下了。   他想他到底是缺一个社会学的学位,不用PhD,BA或MA都好,要不然在这种自由心证的事情上是对抗不过辅修人类学的莫知义的。   “我刚和卫卓的妈妈通过电话了,她刚结束卫卓逝世十周年的纪念仪式,现在马上去警局。”   齐正国快步走到几人跟前。   “知莱、希曼,你们两个留在现场跟进,漱竹、天裁,和我一起跟着齐警官回警局。”   莫知义快速分工,几人应是。   纵然刚刚才针锋相对过,但在景天裁这个IQ有多高,互补EQ就有多低的人看来也不算个事,他走到齐正国身边继续追问:   “卷宗上对于卫卓一直定义为失踪状态,为什么他妈妈还会给他举办纪念仪式,甚至定了一个忌日?”   齐正国摇摇头,手不自觉地在口袋里摩挲,像是在找烟。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给活着的人有些念想吧。”   景天裁自然不满意这种含糊又情绪化十足的回答,又想问时被漱竹按了下来。   “你等会儿是跟我们一起去见卫卓的妈妈,还是去法医那儿跟进生物调查。”   景天裁虽然很想亲自问问卫卓的妈妈,可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微薄的自知之明罕见地拉住了他茂盛的求知欲。   “我去法医那儿。”   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他但凡与除了组员外的人交谈,被对方讨厌的概率高达86.2333(无限循环小数),所以他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了。   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几人到达警局准备分开时,卫卓的妈妈已经迎了上来。   她头发花白了大半且发量也少,用细细的小皮筋扎了一个小尾巴,五官与证件照上的卫卓有八分相似,只是那样的秀美仿佛蒙了尘埃,被衰老侵蚀,已经不在美丽了。   出乎人意料的是,在经过齐正国介绍后,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俊美如斯的莫知义,或是温润如玉的漱竹,而是看上去就是个怪咖的景天裁。   “你看起来好年轻啊,刚刚你说可以叫你景博士?你这么小已经是博士了吗?你是特聘调查官,是因为博士所以特聘你的吗?你看起来好高啊,是不是都快两米了?”   卫母拉着景天裁的袖子抬头望他,神色温柔。   几人都没想到这次最先赢得访谈对象好感的人居然是一向猫狗都嫌的景天裁!   “你去法医那里盯着,我跟天裁负责跟她谈。”   莫知义飞速扭头吩咐。   漱竹了然点头,跟着齐正国身边的实习女警走开了。   等到了问讯室里,卫母的眼神依旧跟着景天裁走。   “你才二十一岁啊,好年轻。分化了吗?这么高又这么聪明,一定是Alpha吧。”   莫知义没想到卫母居然这么自来熟,且不声不响就踩了一个大雷,他赶忙想岔开话题时,却见平时被问起分化就会在瞬间化身刺猬的景天裁压根没有冲动。   相反他分明搞不太懂眼前的中年阿姨为什么对他这么关注,可似乎还能接收到对方的善意。   “我没有分化,我是个普通人类。”   此话一出,别说是卫母,就连去拿水果的齐正国都愣住了。   在刚刚见到EOS除了莫知义和希曼外的人时,他敏锐地判断出这个年轻的爆炸头才是最难搞的。   一位人狠话不多的肌肉男,一位表面温柔的笑面虎男,以及一位智商超高但情商负数的多事男,是他对莫知莱、漱竹以及景天裁的判断。   按照之前他对他们信息素等级的了解,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小组里做事最横冲直撞甚至是高调的人会是一个未分化的人类!   卫母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眼神连带着也有些抽离的意味。   “你这么优秀,分不分化都无所谓吧,你爸爸妈妈一定特别为你感到自豪吧。”   莫知义见这位阿姨又踩出个更大的雷,直接冷脸出言:   “卫太太抱歉,我们今天找您来是有要紧的事。”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感到自豪的,自豪意味着满足,而有的人生来就不知道满足是什么。”   景天裁声音平稳,可却藏着讽刺。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知义起身拍了拍景天裁的肩膀,似暗示更似安慰。   他将刚刚充好的热茶递到卫母的跟前,语气温柔地问道:   “卫太太,刚刚齐警官跟我们说您刚结束纪念仪式是吗?”   卫母的情绪瞬间抽了出来,陷入了悲伤之中,她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一晃都十年了。”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要是卫卓还在的话,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过可能没有这位景博士这么优秀,但也一定是个特别善良正直温柔的男孩儿。”   卫母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就像他爸爸一样,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她的语气明明那么轻柔,但“特别特别”又那么有力,莫知义更加柔和地开口:   “齐警官已经和您说了我们为什么回来对吗?”   卫母点点头,刚跟莫知义对视,便觉得有些脸红,她实在没见过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更没这么近距离地听他如此温柔地跟自己说话。   “我每天都看新闻,知道EOS接受了联盟的邀请,来调查名流失踪案。我的孩子虽然优秀,可算不上名流,而且时间久远,没有调查的价值。”   众人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讽刺与自嘲。   “所以你们找我来,是在调查失踪案的时候,发现了卫卓的尸骨吗?”   她把“尸骨”二字咬得无比轻,带着无限的不忍。   “您为什么觉得我们发现的是尸骨呢?”   景天裁突然出声。   卫母愣住,眼中在刹那间涌现出万丈的希望光芒,却又再下一秒退却了。   “我就是知道。”   景天裁拉近了自己的椅子。   “您每年都会选在今年给卫卓举办纪念仪式,在郊外的墓碑上,您刻下的忌日也是十年前的今天,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天裁!你太冒犯了!”   莫知义冷眼打断了景天裁。   而景天裁只是望着卫母,在等一个答案。   卫母看见两人之间的冲突,却是笑了,她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   “母子连心,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下不仅是景天裁,甚至齐正国和莫知义在那一瞬间都怔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回事这样的一个回答。   “自小卓失踪后,我总能听到他跟我说话,他在哭,他在喊,他一遍又一遍说妈妈我好疼,可是到了十年前的今天,他却不哭也不喊了,他跟我说妈妈我可能要走了,你不要太伤心,要想我但别太想我。”   话语至此,卫母已经压不下哽咽之意。   “我的孩子,他从小就脾气倔,跟他爸一个样子,就算是两父子吵起来,也死活不肯低头,挨打了也从来不哭。可是他...可是他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喊我好疼我好疼,我...我...”   哽咽终于变成了大哭,卫母终于压制不住这彻骨的疼。   就在这时,莫知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来借着桌子的遮挡看了一眼。   是一条来自漱竹的短信。   “刚刚法医跟我说,卫卓后颈的腺体被剜走了。”   莫知义神色大震,他极力稳着声音问道:   “卫太太,您刚刚问天裁有没有分化,是因为卫卓分化了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但立马吸引了卫母的注意力,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自豪地笑笑:   “是啊,小卓分化成了A级的Alpha,我是个普通人类,他爸爸也只是个C级Alpha,所以他当初拿到分化结果的时候偷偷高兴了好久呢...”   莫知义眉眼一凛,剜去腺体的疼痛程度不亚于取心头血,倘若如此的话,那卫卓在身前到底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施敬在其中又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他觉得自己好似走入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黑之海,触目都是疑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有空一起吃饭吗?本善街新开了一家据说味道特别好的餐厅。”   发件人:石如磨。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9章 你真棒   莫知义心下微动,只是他向来是个一事未完就做一事的主儿,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准备等会儿再回复。   而就在这时,警局门口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纵然他们在的房间关上了门,可为了透气,窗户却是没有关严的。   几人透过玻璃窗看见几位警员合力从车内托出一个包着黑布的长方形时,坐着的卫母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强撑着椅背,眼神痴痴:   “是小卓吗?小卓是不是在那里面!”   莫知义走到窗前,看到了站在搬运警员身边的莫知莱,冲他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地让车掉了个头,刚好挡住了搬运的视线。   只是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人。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卫母双眸通红,口中不住地重复。   齐正国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   “现在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好吗?”   而方才一直温和无害的妇人却在瞬间凶狠了起来。   “等?!我已经等了十年了!十年了!这十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告诉自己要努力活着,要活到我的小卓回家的那一天!可是他现在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   她的力道惊人,饶是齐正国一个高大的Alpha也被推了一个踉跄。   “嫂子,不是我不让你去看,是我们有规定,家属不能——”   “是不是小卓怎么了?!”   卫母的痛呼夹杂着哭腔,她吼完又立马低声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人肯定早就成白骨了,又怎么可能还有肉呢?我上的刑侦课说过的,尸体白骨化快的话只需要一两个月,埋在土里,最长也只用半年。所以你们为什么拦着我呢...为什么拦着我呢...”   女人的哽咽声有着极致的悲伤感染力,在瞬间填满了所有的空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能感受她彻骨的疼痛。   莫知义蹲下身去,平视着卫母,声音不大却十分温和: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们不让您看,而是我们希望您们能在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之下见面。”   掩面痛哭的卫母闻言果然顿住,她双手颤抖地挪下,诧异地重复:   “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把握住莫知义的手,因为手劲过大,指甲也死死地抠着莫知义的肉。   但莫知义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心平气和地给卫母解释:   “我相信卫卓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一定希望自己再见到母亲时也是体面的样子,无论是身前还是生后。我们确实已经找到了卫卓的遗体,他没有白骨化,而是被人用特殊的防腐材料给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时间对他还有保存他的材料进行分析。”   他不徐不疾的语气似乎平定了卫母的情绪,可惜在这时母性的能量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大。   “体面?你为什么说体面?小卓现在很不体面吗?”   莫知义刚想张口,却见齐正国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声道:   “莫会长,不要说了。”   可是莫知义却没有理会齐正国的暗示,而是更加仔细地同卫母说:   “卫卓被人封在了水晶棺里,手脚全都被铁链扣住了。我记得资料上说他是个特别喜欢运动的男孩对吗?而且他的座右铭还是自由至上。我觉得这样一个孩子一定不喜欢被人束缚囚禁着对不对,特别是被自己最爱的妈妈看到这个样子。”   莫知义刻意停顿了一下,安抚信息素如轻柔的小夜曲一般释放而出。   “他会不高兴的。”   卫母神色一震,嘴唇止不住得哆嗦,而后如突然回神一般松开了莫知义的手。   “对对对,是这样没有错,是这样。你们快点把小卓手上脚上的东西全部解开,他最不喜欢那些东西了!不能让那些一直困着他!”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漱竹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他看见房间内的景象,包括单膝跪地的莫知义以及他手上的伤痕难免一震。   就在这时,莫知义起身扶着卫母走到了漱竹跟前,漱竹才幡然醒悟般冲着卫母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是卫卓的妈妈吧?有份同意书需要您签一下,方便跟我来吗?”   卫母点头,正想离开发现莫知义没有动,她不安地看向对方,对方却拉过在一旁的景天裁。   “让这位景博士陪着您吧。”—   两人走后,只剩下了莫知义与齐正国。   齐正国看着坐在他对面正气定神闲地用实习女警刚送来的医疗箱给自己做消毒的男人便有些出神。   “你刚刚为什么要把一切和盘托出呢?”   齐正国鲜少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毕竟是个审犯人如同熬鹰一般的人。   莫知义手上动作未定道:   “在看到棺材的时候,她说得是‘小卓是不是在那里面’而不是‘那里面装着是不是小卓’。”   “这怎么了呢?”   齐正国更加疑惑。   “汉语在某种意义上不算我的母语,所以我学的时候就像是华国学生学英文一样,讲得都是一些很模式化的东西。小卓和那里面分别做主语时,其实已经能说明她内心的倾向了。”   莫知义撕下创口贴的包装。   “她觉得卫卓依旧是有生命的人,而不是物体。既然不是物体,就不可能被装着。所以她知道卫卓已经逝去,但在精神层面上,她依然活着。”   “既然是活着的有生命的,那么我们就不能一昧地瞒着她阻止她,我们要告诉她我们也觉得卫卓依旧是有生命的。”   莫知义贴好了创口贴后轻按了边缘。   齐正国眯起眼睛盯着他:   “那么莫会长,你到底是真的觉得他活着,还是这只是一种你为了安抚受害人家属而采取的手段呢?”   莫知义一怔,而后叹了口气:   “我从六岁时就定期接受死亡教育了,跟崇尚人死后只是充当八大循环系统的景博士不同,我从未觉得有那一个人会在真正意义上死去。”   齐正国皱眉,像是从来没听到如此有文化的打太极话术。   他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等下签好同意书后,我会让漱竹陪着卫太太回家,你要是方便的话能送下他们吗?”   莫知义起身像是准备离开一般。   “那你去哪儿?”   齐正国急急追问,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燥得慌。挺大年纪个人了,居然无端端地依赖上一个小年轻了。   “我去找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他扯下一张纸片,写下了自己的电话,放在桌子上。   “有事随时通知我,Bye。”—   在开车去联盟的路上,莫知义依旧不忘给在现场的希曼他们打个电话。   “勘察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他左侧四十五度的车载玻璃上出现了一块悬浮屏幕,上面正映着施敬办公室的情况。   “这些光碟里面是有东西的,但是现场的鉴识人员这里设计了高级的防火墙,强行进入的话,光碟里的文件会自动进入自毁程序。”   希曼晃了晃手中的碟片。   莫知义并不诧异这样的结果。   “那里一共有多少张光碟?”   “多少张?哎,我还没来得及——”   “七百零八张。”   莫知莱并未出镜,可声音的高辨识度跟出镜也没什么两样。   莫知义闻言一个急刹,停在了刚巧变灯的十字路口,他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   “七百零八张吗?这个数字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屏幕内外的三人呼吸都不由得一顿。希曼惊呼:   “意义?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就认识?”   莫知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而紧皱眉头的莫知莱似乎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莫知莱冷静分析道:   “卫卓不一定认识施敬,但施敬认识卫卓,他得手过那么多的年轻小男孩,其中被玩得嗨了送命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非要选中卫卓,为什么一定要把卫卓锁在水晶棺里封在自己办公室日日都能看见的暗格里呢?”莫知义点头:   “没错,卫卓对他来说是不同的,而且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水的Omega,可卫卓是个Alpha,就算是从被害人类型分析也是不合理的。卫卓对于施敬来说不是一个玩具,而是一个战利品。”   希曼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似在回忆:   “我记得当初卫卓的爸爸卫行耀是调去了扫黄大队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最后出事的那个地方后来就是被施敬买了下来翻新做了夜总会吧?”   “希曼,”莫知义唤了一声,“你带着尤人剑一起往这个方向查。”   “哎?带着尤人剑,为什么?”   希曼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古怪。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被联盟那个装逼怪会长派来监视我们的吗?”   “就是因为他是来监视我们的,你才一定要带着他。”   还未等莫知义张口,莫知莱已经淡淡解释了。   “他向那边汇报得越多,越有助于那边的人慌张,继而铤而走险,露出马脚来,这招叫反间记。”   希曼见莫知莱这个小鬼桀骜的眼神边心情不爽,她一个拳头打向那人的腹部。   “要死啊,跟着笑话你姐姐我是不是?好的不学,成天就知道学这些坏坏的东西。”   莫知莱的身材是几人中最壮硕的了,饶是希曼同样为S级Alpha,这样的力道于他而言也不过尔尔。   就在他推开对方的拳头准备反击时,只听见屏幕那边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Good Job!”   而当两人抬头时,却发现莫知义已经挂断了。   希曼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小鬼,他他妈的在夸谁呢?”   【作者有话说】   等会儿还有一更,会晚不要等 第10章 没皮没脸   林不琢盯着审讯室内被扩瞳起撑着眼睛,同时还是屋内中心强光的人,在大多数时候总被人夸一声温柔的杏眼泛着冷。   “他倒是块硬骨头。”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赞叹,还是讽刺意味居多。   “刚刚接到消息,警局的人已经把卫卓的水晶棺挪走了。”   马修推门而入,声音比步子还要急切几分。   林不琢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了下自己精心布置的乐高玩具城,他按下旁边的开关,整座玩具城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动。   马修见着起始处有一个佩剑的乐高人动了起来,爬上了几层台阶后撞倒了一支通体黑色的恶龙。   “既然他们开始了,那咱们也不能落后。认罪袍不是已经缝好了吗?明天一早就把他扔到UH联盟门口吧。”   马修笑着应是,转身后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明白前面的那些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一旦把施敬放了出去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但他更加明白,事已至此,绝无后退可言。   林不琢没有察觉到马修脸上不对劲,他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玩具城,将那个被骑士推倒的恶龙拿了出来,随意地丢在了垃圾桶里。   “怎么还不回复短信呢...”   他自言自语道。   他少时是随心所欲之人,经过那场大变故后性情也随之大变。   他不喜欢生活中有任何超出他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偏偏跟那位莫家少爷走近就是其中一件。   就在他蹙眉心烦时,手腕上震动了一下。   林不琢立马点开,光屏就这么立体地呈现在他眼前,而此刻那上面跳动着的名字正是:   “猎物NO.1”   林不琢刚刚的不高兴在瞬间冲散,他清了清嗓子,回忆着那位两性大师课程中跟优质Alpha大佬通话的要点,接通了电话。   “喂。”他嗓音浅浅。   通话宝典第一条:嗓音要空灵。不要温柔到谄媚,把我有所图摆在面上。也不要冷冷淡淡,好像别人欠了你几百亿一样。而是要通过一个字生动形象地拿捏出一种似有似无的距离感。   “喂,是我,莫知义。”   对方似乎刻意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拨得电话,起码林不琢没有听见任何杂音。   “嗯我知道,来电显示上写了。”   林不琢不自在地在自己的裤子上画圈,也不知是因为实战紧张,还是因为心虚。   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一名听话的学员,毕竟他一字不差地遵循了——通话宝典第二条:少说话。无论发短信的时候多么热情,但凡有接触(肢体或声音)时,都要表现得无限矜持。   “没有唐突到你就好。”   林不琢没有想到莫知义压根就没像那份宝典上列举的范式进行回答,反而先赔了个不是。   “我打来是想问问你明天上午十一点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林不琢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这人的反客为主是不是耍得太好了?明明是他邀请他吃饭,怎么变成...此刻林不琢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没了那份宝典的身影,他直接追问:   “不是说我邀请得你吗?”   对面的莫知义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男人的轻笑声顺着电流淌了过来。   “我知道的,只是我觉得由我来提出约会邀请比较好。”   林不琢指尖一个使劲,把裤子上的印花抠了个边下来。   “而且礼仪课上说了,邀请应该由比较着急的那方发出,显然。”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是我比较急。”   林不琢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被蒸透了,耳朵尖也烧着了。   先邀请的人比较急?   他这话实在太有深意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在向林不琢示好,可归根结底是林不琢先提出的吃饭啊!   [没皮没脸的油腻纨绔男。]林不琢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下。   他强忍着内心不知是燥动还是烦躁的东西继续说道:   “这样啊。”   那边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连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由我来做比较好,你不用操心。”   对方说完,好像又在嫌弃自己刚刚的词不达意。   “我是说你想怎样都好。”   林不琢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但并不妨碍他看别人慌里慌张自己就高兴。   “噢,行吧。”   对面似乎也拿不准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摸索追问:   “那明天十一点我去接你好吗?你方便吗?”   林不琢自觉搬回了一城,语气也比刚刚傲了不少,显然是已经把什么宝典教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方便,我跟哥哥一起住。你明天到联盟门口接我吧。”   林不琢心里打着小算盘,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是莫知义问他“为什么大周六还选在联盟门口见面”这样的话时该怎么回复。   谁知对面像是能等到他松口已经很高兴了,忙不迭地应下了。   等挂断了电话,林不琢才想起来去翻那本宝典,翻了两页后便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马修说得也不完全对嘛,他之前还以为主动跟Alpha打交道是件多难的事呢,没想到也是小事一桩。   林不琢哼着歌走出房门,准备去自己的衣帽间好好挑选下明天的衣物。   虽然明天那顿饭是绝对吃不成的,可无论怎么说也得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嘛。—   第二天早上六点,莫知义准时起床,先去健身游泳,冲凉换衣,七点半时准时坐下来吃早饭。   他的饮食习惯早就西化了,一个很直白的表现便是他吃可乐鸡翅酱肘子烧肉都不会觉得在吃肉,而只有在吃牛排羊扒时才觉得自己补充了蛋白质。   他这次带队落地海市,其实也想过要去住自家的别墅,只是那别墅不在市中心,而且他也不喜欢和其他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便只是通知了家里的酒店包下了顶层。   如今这样的优势倒也凸显出来了。   华平的西餐主厨都是老人了,难得的是并没有入乡随俗地开发华国口味的西餐,所有的餐点甚至是一道蝴蝶酥都是地道的英格兰口味。   他吃完饭照例过了一边今日的待办事项,抽出半个小时跟家族办公室的经理人碰头听了个汇报会,再抽出就抽出半个小时,进行他每日雷打不动地锻炼项目——玩悠悠球。   其实他成为典型的反科技卢德主义者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因素,他不喜欢跟人短信往来,只喜欢打电话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手笨。   这三个说出来莫知义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明明写得一首好字,无论是西式字体还是中式硬币都是很出挑的存在,这双手平日玩-枪玩刀甚至是握方向盘打冰球时都是好手。   唯有在一个时刻例外那就是打字。   莫知义打字的速度大概比村口半瞎的八十岁老大爷还慢,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提高自己的打字速度却皆是无果。   他时常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华国哦不全世界,除了银山打字公司内部员工外最熟悉他们家打字通的人,毕竟那个抓小偷和打地鼠的游戏,他自打开始玩就一次没赢过。   莫知义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同时也好强。   他一面努力提高,一面找着借口遮挡自己的这块短板。   而就在三年前,他的私人医生突然建议他开始学习悠悠球,并表示自家智障的儿子在开始练习悠悠球后,左右脑开发的程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莫知义也开始了。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控制那么小的一个球会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刚上手时,他总砸到自己的脸,因为不想如希曼之流八卦人士问东问西,只能拼了命地去做实操演练,给自己脸上的伤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老师,结果那位拿了三年北美冠军的日裔,指导了他三十分钟就委婉表示:莫桑,要是做基础练习的话,是不用付这么多的钱请我来的噢。   莫知义觉得丢脸,自己日日苦练,到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成果。   [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叮咚一声,短信到来,正是等会儿要去见的那个人。   “我...穿...酒红色...的...外套”   莫知义一边念一边打,每当这时他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了练球的决定。   要不然就凭借他那原始手速,只怕是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喜欢晾人的浪荡子。   而就在他这条短信刚刚发出去时,对方已经又发来了。   [你的正在输入时间好长啊,是在想该怎么回复我吗?]明明是句亲昵撩人的话,但在莫知义这儿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他沉眸望着不远处的小球,心中怒吼:   “加训!加训!从明天开始再早起半个小时加训练手速!”   【作者有话说】   久等!周五见! 第11章 我不需要你护着   其实在开什么车上,莫知义还短暂地犯了难,他虽然平时性格沉稳些,可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这样的事情上还是挺要面子的。   EOS标配的奥迪太商务,而且也不能无形之中衬托出他的气质,可是开跑车好像有些浮夸,他还记得自己上过的礼仪课中曾经强调过:[男性Alpha在第一次约会时尽量不要开跑车,因为跑车的底盘低、速度快、声音吵且外型显眼,在大多数时候会给紧张的Omega带来更紧张的情绪。]他摇了摇头,想要开吉普又觉得底盘太高了,磨蹭了五分钟后他果断拨通了希曼的电话。   “喂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希曼语气不善,显然是一副被铃声吵醒起床气上头的模样。   “是我。”   莫知义没有像平时那样怼她一句,反而蹙眉,有些温吞。   “你平时出去约会开什么车接Omega?”   “张扬外向的开阿斯顿马丁,温柔优雅的开宾利飞驰,酷飒性感的开银色巴博斯。”   对方语速这么快,明显是八卦之魂还没冲破起床气的皮冒出来。   “行知道了。”   莫知义听完后唰得一下挂了电话。他盯着车库里停着的车越看越不顺眼,觉得自己当初是有多愣,才会在国内只配了四辆车。   法拉利颜色太鲜艳,pass。   宾利没改色,看起来像农民企业家的商务车,pass。   巴博斯倒是有,只是他在平时开惯了G900,眼前这个无论是发动机还是其他都有些不入眼了,pass。   至于剩下那辆库里南,嗯,虽然在伦敦和幻影一样都是烂大街的玩意,但在这儿似乎还不错?   而且是当初做得是纯黑磨砂的,看着果然很上档次。   当他正冲侯在一边的车童打手势,让他找钥匙时手机又响了。   他一看来点人直接按掉了,却不成想对方又打了一个过来。无奈下——   “喂,我这儿赶时间,长话短说。”   “莫弟啊,你是不是准备开车出去约会啊?”   希曼的态度与方才相比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友善中还带着点讨好?   “是,我准备开那辆库里南去。”   莫知义见车童翻找一下后,一脸为难的样子顿觉不妙。   “噢,换辆开不成吗?我昨晚去蹦迪开得那辆车,中间送一个小Omega回家发生了点事故哈哈。”   莫知义一听希曼结尾的“哈哈”两字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倒是额角跳了跳。   “发生什么了?”   希曼一听他这个语气也怂了,只是比起这个她更知道不对莫知义说实话的严重后果。   “就是...他...中途吐...吐了。”   “吐在车上了?”   莫知义感觉自己岔了口气。   “嗯...”   希曼语气讪讪。   “我昨天嘱咐他们今早就过来把车开走,我,对不起啊知义,我不该先斩后奏直接用你的车,而且在出事后也没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莫知义脸色臭臭的,要是希曼像莫知莱那样跟他顶嘴他倒还能发作,只是人家不但道歉了,甚至连自己错在那儿都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可真是...   “下不为例。”   莫知义叹了口气后挂断,四处看看后只能无奈地走向停在一旁有些风尘仆仆的奥迪。   约会还开公事车,怎么感觉挺不吉利的呢?   这样的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毕竟他已经在这儿耽误了十分钟了,再不走的话大概就不能提前五分钟到了,于是他也没多想,只是照常发动车子。   只可惜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会准的可怕。—   莫知义开进联盟大门时,识别机器清晰地吐出一段机械音:[今天是周六,海A999,欢迎您]莫知义无语,实在不知道这个看门的为什么要强调时间因素,而等他刚拐个弯要开到联盟大楼时,车载光屏突然亮了,是尤人剑的电话。   “喂莫哥,你来联盟了吗?大周末的,难道是我错过什么加班通知了吗?”   莫知义虽然知道UH联盟给他配的识别牌上一定装了联动的通知装置,却没想到是这样灵敏的装置,居然能做到他前脚刚来,后脚电话就到了。只是...他蹙眉,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方向盘,这是他想事情时常有的动作。   自从上次他让现场人员给尤人剑倒了杯水后,对方就开始自来熟地管他叫莫哥,甚至为了区分他和知莱,还特意管知莱叫莱哥。   这个距离的拉近可不是单纯换了个称呼这么简单的事。   “我来联盟有私事,把一个特别重要的宝贝落这儿了。”   莫知义从小便是各种帝王术里泡大的,说话向来不讲明。   按他的骄傲来说,他从不说谎,只是有些时候,实话也并不那么方便透露,于是转换代词,善用注意力转移几乎成为了他说话的宗旨。   尤人剑一听似乎是放松下来一些,可也只是一些,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   “莫哥,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我能力一般但肯干活。”   莫知义自是明白他这是投诚,只是如今联盟与他们的关系比起友更像是潜在的敌人,于是他只是说了知道了便结束了通话。   他这儿的光屏刚暗下去却又亮了起来。   只是这回并不是属于科技的亮光,而是人的闪耀。   那位石如磨先生也应该精心收拾过,他穿着嫩粉色的绒衫,外面套着件草绿色的宽大西装外套,腿上是粗花呢的裤子,脚上穿着双切尔西靴。   明明他身上的每一个颜色和面料都是挑剔的,但是在他身上却拥有了相反的魔力。   容易显暗的嫩粉色,衬得他一张脸白皙如玉,容易轻浮奇怪的草绿撞色显得他活力满满,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腿在视觉上拉长两倍的粗花呢居然衬得他双腿更加修长,似乎在里面都能晃荡两下。   莫知义久违地想要吸口香烟,来平复心脏在瞬间的跳动。   “嗨!久等了。”   莫知义把车停到一旁,走了过去。   林不琢的个子很高,就算是摆在Alpha里也是中上水平,因此他鲜少需要抬眼才能观察到对方眼眸中的情绪。   “Hi,是我早到了。没有办法,当初上大学时我们教授管提早五分钟叫迟到。”   他脸上的笑容很美也很刻意。   而Alpha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立马接到:   “对不起,我迟到了。下次我会准时来的。”   林不琢咬唇,感觉自己哆嗦了两下:[这人是不是也太会学以致用了些?而且这种恰到好处的搔痒是不是就是大师说得情场老手?]   “没事,入乡随俗,回了国当然是按国内的规矩走。”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我订的是中午十一点四十的位置,现在过去正好,咱们走吧。”   莫知义点头,与他并排而行。   在转眼间他突然明白了这人为什么上午会问他穿什么颜色的外套。   草绿和酒红在华国这儿是不相配的颜色,可是在西方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一对儿。   他俩没穿一样的情侣装,只是颜色的搭调就能自动隔绝于其他人群,实在是好聪明。   “如磨先生,你有学过服装设计吗?”   林不琢正紧急翻阅大脑库存,想要营造一个话题时,对方已经递过来了。   只是这个话题...   “没有,但是我从小就喜欢色彩搭配,也爱瞎看杂志,做各种尝试。”   莫知义一直看着他,自然是没错过他不自觉地摸了下鼻子的动作。   心理学上管这样的动作叫匹诺曹效应,说是人在说谎时往往都会如此掩饰。   “难怪了,你今天的外套颜色特别好看,让海市的十一月看起来还是生机勃勃的。”   莫知义自己不觉得,林不琢却在心里闷闷乐了好几声。   这话说得,完全就是英式Small Talk加华式小学生作文好词好句的融合,谁家好人说话这么文邹邹的啊?   “难道我的绒衫和裤子就不好看了吗莫先生?”   他自以为俏皮地眨了眨眼,可在莫知义看来就像是傲娇的炸毛小猫藏满威胁的眯眼。   好像在说“我就这么一个优点吗?难道我不是从头到脚都很完美的吗?”   莫知义觉得好玩,自第一次见面以来他就发现了,这位如磨先生每次面对他时都在展现不同的性格:初见是冒失可爱的笨蛋美人,再见是博学多才的文艺青年,这次又变成了调皮玩笑的甜心恶魔?   但凭借着他多年的人型鹰眼,莫知义明白以上三种都不是这位如磨先生真正的性格。   唔...现在看来这个傲娇别扭的小猫倒有些真了。   “怎么会不好看呢?只是我的普通话水平非常一般,我怕全部都夸的话我会说一些奇怪的词。”   莫知义说完自己先笑了一下。   “是我的问题,我读书太少了。”   他这样干脆地低头,甚至有些恭敬地给自己递台阶的样子让林不琢都愣住了。   要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别扭,饶是把他当亲弟弟的马修在许多时候也会受不了他的性情,可是眼前这个人居然一来就接连交出了几份九十分以上的答卷?   林不琢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莫知义倒是坦荡地随他打量,还顺带无比绅士地替他拉开了车门,而就在林不琢准备坐进去的那一瞬间——据说是要趁周末修复抛光的联盟门口正义女神像旁围着的护栏突然被吹掉了,随着那遮挡的白布也掉了下来。   “啊!那是什么!”   “卧槽是人吗?”   “妈的赶紧报警啊!”...联盟门口刚好走出一群刚通宵加完班的人,他们本来睡眼朦胧的,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叫不止。   莫知义一边迅速转身,锁定位置,一边又下意识将林不琢护在身后。   只是在看到发生了什么时他的瞳孔却是剧烈一震。   有人!正义女神左手高举的天平上挂着一个身穿着白袍的男子!   那人像是睡着了一般紧闭双眼,看不出是死是活!   但饶是如此,莫知义还是在看见他脸庞的瞬间认出他来。   是施敬,那个消失了快一个月的施敬。   他刚想冲过去,却又想起还有个人在他的身边。   正当就莫知义想解释些什么时,对方已经绕开了他的手臂,站到了他的左前方。   “你快点过去吧。”   他扭头,四目相对,倒是笑了一下,眼底似乎还跳动着兴奋激动的光点。   “我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护着的Omega。” 第12章 挺会来事   莫知义并没阻拦凑热闹的人拍摄现场视频的举动,相反他也马上掏出手机,做了段最详细的记录。   只是他今天出门是约会的,身上没带专用的装备,而现在这里是第一现场了,他得赶紧想办法留下来。   “漱竹,我在UH联盟门口的正义女神像上发现了施敬,目前生死未知。你马上找个技术员黑进联盟和街道的监视系统里。”   “收到。”   只是那边传出来的却不是漱竹的声音,而是莫知莱的。   莫知义愣了一下,不知怎得居然下意识地看向了Omega的方向。   对方也在讲电话,只是侧过了身去。   莫知义的唇语学得没有手语好,加上侧身本来就难度升级,他只捕捉到了几个零星的词语。   更多的是,他的目光被对方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唇瓣给吸引了过去。STOP!   下一秒大脑的理性控制系统在瞬间将他拉了回来。   “动作快,接上了马上告诉我。”   他是不谈恋爱,也不是根木头。   正如希曼所说所有人都能看出漱竹对他的感情,他也能看出莫知莱对自己淡淡的敌意和对漱竹不加掩饰的维护。   “啊啊!”   一声惊呼让莫知义瞬间抬头。   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这惨烈的叫声居然属于挂在铜像上的施敬!   施敬的眼睛布满血色,瞪得惊人的大,竟像是那对眼珠子踩着火轮要从眼眶中蹦出来那般,嘴中还在不住地大叫。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莫知义的眼眸紧紧地锁定在施敬的身上,冲着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   “施敬还活着,怎么样,系统黑进去了吗?”   那边似乎是在敲击着键盘,过了三五秒,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   “阿义,知莱已经登进去了。”是漱竹。   “他没有找技术员吗?”莫知义反问。   “你要的这么急,怎么可能有人,我半年前就跟着Ling学技术了,这样的工作现在我完全能胜任。”   莫知莱这话听起来挺云淡风轻,可话里的暗怼和酸意也没刻意掩藏。   Ling原本是他们组的技术员,在半年前因为丈夫出了意外,至今未醒,所以还怀着身孕的Omega直接被双方父母扣着回家养胎了。   这也直接导致了技术员这一职位的空缺。   原先莫知义是想着从人才库里招聘一个新的技术员。   但是Ling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恳请他保留这个职位。   莫知义在职场上看似挺铁面无私,其实比谁都有人情味。   他和Ling同龄,又都曾是公学的同学,私交不浅。   也因此他比任何都知道Ling作为一位女性Omega,为了能在完全由男性Alpha主导的计算机领域拼杀出一席之地到底有多难。   考量之下,他决定让漱竹从底下的其他组里借调技术员过来。   Ling是EOS唯一的女性Omega技术员,而剩下的都是男性Alpha。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漱竹前后借调来了三四个技术员,到最后,无一例外都被莫知莱给赶了出去,其中还有几个到了动手的地步。   莫知义也不是完全不能明白自家堂弟的心思,漱竹是EOS中最受欢迎的Omega,工作七年便已连续七年荣登Alpha最想娶的梦中情妻Top1。   而那些Alpha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在加入后对漱竹疯狂示好也是正常。   只是从前他们这个组的里,希曼从不吃窝边草,而且只喜欢会撒娇软软嗲嗲的小O;他从未回应过漱竹的示好,主动将关系保持在工作状态。   剩下一个天天只想着破解难题的情商负数人类景天裁和同为Omega且早早就结婚了的Ling。   莫知莱自然是感受不到任何威胁的因素。   那段时间里,他就像是愤怒的狮子,不断地攻击战斗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莫知义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默认了技术员不进组,随机配合他们的工作模式。   可他实在没想到莫知莱一个专攻近身搏斗的Alpha居然会去学计算机?   而且看起来学得还挺不错的?   “知义,在三条街外发现十多家海市媒体的车,他们居然来得比警察还快。”   “噢?”   莫知义挑眉,竟是又下意识地看向了Omega。   Omega已经打完了电话,此刻居然正望着他。   看着对方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清澈温润,像是他奶奶珠宝收藏室里最心爱的藏品。   他下意识地咬了下舌头。   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刚刚在Omega口中读到的是:们、来、吗三个字。   正常推论就是:他们来了吗?难道说...   “知义,不止我们一个黑进了系统里,现在热搜第一条就是现场监控视角的直播!”   “你说什么?”   莫知义诧异地望向不远处的摄像头,这样大张旗鼓地直播?   “能不能把对方的权限关掉?”   “知莱...”   漱竹像是十分无奈地唤了一声。   “他比我权限高,要是强行攻进去的话我可能会反过来被黑的。”   几人陷入了沉默,莫知义明白作为组长,自己此刻应该做出明确的下一步指示。但...   “砰——”   “下雨了!我靠下雨了?”   “这他妈哪里在喷水啊!”   在铜像正前方的瀑布处水管突然爆破,如同降雨一般将众人淋了个透心凉。   而那水管对准的中心就是施敬。   “如磨!你还好吗?”   莫知义扭头看向同样搭着脸的林不琢。   “我没事!都说了我不用你护着!”   对方的声音不小,只是经过水的稀释,听起来像回音那般。   就算被这样泼了盆冷水,莫知义还是用手臂挡住额头,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确认对方的安全。   而模糊之间,他似乎发现对方的衣服好像是防水的,还戴着帽子?   还没等他细想,又听到有人惊呼,他望向被水柱直击的施敬,居然发现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   被挂在铜像上的施敬,他身上穿着的洁白无暇的袍子居然在水的冲击下显出字来!   不过短短一分钟,强力的水柱便停了下来。   施敬身上的白袍也清晰地显出字来。   “什么?!”   莫知义的瞳孔急速收缩,拜良好的视力所赐,他第一眼就发现了上面最重要的三个字:自白书。   也即是说,施敬穿着的是个认错袍?   而刚刚还在大吼大叫施敬,两眉中心扎着一枚飞镖,同时他又像刚被发现时那样陷入了沉睡。   此刻的莫知义再也无法做到只是冷静地看着,进行全盘分析。   他冲着周围大吼道:   “快点来人,拿担架,拿梯子,上去救人啊!”   “知义不好了!施敬身上穿的是一件认罪袍,现在那个直播正全方位地特写着上面的字!我们捕捉到卫卓的名字了!”   “什么?”   莫知义倒吸一口凉气。   “快点!把直播断掉莫知莱,马上!”   “Ling刚刚远程上线,已经把网上的直播断掉了,莫知义,现场就交给你了!”   莫知莱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但蹙起的眉依旧没有展开。   “好!继续盯着直播,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至于其他的话题炒作不要封,让Ling给他们升级一个防火墙,就在上面挂着!”   莫知义瞧见不远处的媒体已经抱着机器冲了过来,犹如一群黑漆漆的乌鸦。   他眼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齐正国和尤人剑。   “齐警官!马上救人!尤人剑,带人来把媒体全部给我拦住!”   他高声喊道,与此同时,联盟内的防爆部队也已经到位,将正义女神铜像团团围住。   媒体们眼看着煮熟的肥鸭子马上就要跑了,一时之间情绪非常激动,一股脑地往前拥。   “请大家冷静一下,再这样拥挤的话会出踩踏事故的!”   莫知义挑出手机中的扩声喇叭,对着人群大喊。   “我是EOS的调查官,同时也是本次事件的调查员,请各位跟着我来,我会详细解答大家的困惑,请跟我来!”   “同时请各位不要随意拍摄现场的视频,UH联盟是庄严的地方,需要得到许可才能进入。刚刚各位一窝蜂地闯进来已经破坏了规定,要是随意拍摄现场内容的话,UH联盟保留着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   此话一出,许多人已经放下了举着摄像机的手。   刚刚多少是有些昏头了,这里可是联盟,他们是想要爆炸性的头条新闻,但也想要命。   林不琢站在视角很好的就角落位置,冷眼看着嘈杂的人群。   他视线紧锁在那个Alpha身上,就算是在如今这样混乱的状况下,对方依然能在第一时间稳住大部分的媒体,在聚光灯前谈吐自然。   不但如此,方才几句话,将“恩威并施”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不但如此,他在面对媒体犀利的问题时,也不像是其他老油条那样再打太极。林不琢心想:[啧,不愧是所谓大家族倾尽心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在确定对方没空注意自己时,林不琢将手中的浴帽塞进了密封袋中,为了避人耳目,他没有点开光屏,而是像手机那样拨通了电话。   “Bio,网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对面说了些什么后,林不琢竟是笑了。   “是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能攻破你设置的防火墙的人啊。”   林不琢瞥了一眼莫知义。   “直播断掉就断掉吧,只要确保我们造出来的声势和话题不要被封禁就好。”   在对面说了什么后,林不琢竟是惊讶挑眉:   “你说什么?封掉直播的人非但没有继续封话题,而是帮你升级了一个更牛的防护系统?”   他的视线终于又郑重地落在了莫知义身上,Alpha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一点不显狼狈,倒有几分湿发的性感。   “这么说来这个莫知义,还是挺会来事的嘛。” 第13章 自称绑架者   “莫会长,我以为EOS与UH联盟只是合作的关系,而在这样合作的关系下,您是没有权力和义务代表我们联盟接受媒体的采访。”   一向注重脸面的唐文生西装皱出了褶子,也不穷讲究喝什么高端手冲咖啡了,几包速溶下肚才觉得舒坦。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在场的联盟人员大多都忙着拍视频记录生活去了,好像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   莫知义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   “唐会长说我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站出去,可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忍心媒体直接介入,让全华国哦不,是全世界都来看UH联盟的笑话。你知道的,网络上的直播跟媒体的现场播报完全是两码事。而现在从唐会长还能站在我面前发牢骚的状况看,您的位置已经被我的壮举稳住了不是吗?”   唐文生被生噎了一下,冲击力不亚于有人用胳膊肘给了他肚子一下。   看来他的预感不错,自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年轻的莫家掌门人时就发现了,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蔫坏得很,一肚子黑水。   “那你为什么要在媒体面前透露那些他们本不知道的内情呢?!他们问你施敬身上的认罪书是否属实,你明明可以否认或者搪塞过去的,你为什么偏偏要说,有证据说明可能为真呢?”   “我凭什么要帮你们说谎骗人?”   莫知义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他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下,脊背微微前倾,在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内就已经展现出了进攻的姿态。   “我一向不会也不屑于说些假大空的套话糊弄人,我和我的调查官们来这儿是为了解决这起失踪案,你话里话外觉得我的言语不够妥当,丢了你们联盟的脸,将你们苦心经营的高洁形象给毁了。”   “呵,你扪心自问一下,在这堆污糟烂泥之下哪里还长得出什么洁白高雅的花?有什么能比一个失踪的罪犯被挂在了代表独立于任何政权之外的UH联盟华国分部正门的正义女神铜像上来得更讽刺的?”   “想要挽回失去的声誉,那就应该低下头跪下身去请求所有人的原谅,然后拿出做事的态度来,而不是成天想些无聊的把戏骗人。”   莫知义只是语速极快,语气上却瞧不出什么波动。可若是熟悉的人一看便知,此刻的他已是怒极。   “你们联盟在场的人为什么都不动?是因为他们的职位不够高吗,还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够强?都不是,就是因为他们害怕犯错,害怕被追究。拜你这样的领导所赐,UH联盟才会在人人自危的氛围中以一种极其低效的状态运行着。”   “How poor they are, do you agree with me, Chief.Tasang”   莫知义的语调中带着玩笑般的调侃,只是他的手指却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衬衫领子,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瞬间在房内爆裂开来。   几乎是同时,本来站着的唐文生犹如被人狠推了一把的丧家之犬那般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而后又像是被人狠敲了脊梁骨,结结实实地额头着地。   “我平时不爱仗势欺人,但你要是再让我工作得如此不顺心的话,我不介意换一个新的联盟会长做我的合作对象。”   “阿义,医生说施敬的状况已经稳定住了,他随时有可能醒来。”   耳机中传来漱竹的声音,莫知义明白这不单单是在提醒他尽快赶来医院,更是暗暗告诉他不要再跟唐文生纠缠了。   莫知义轻吐了一口气,起身拉拉自己的西装下摆,一如既往优雅得体地走了出去,在看见守在门口一脸着急的会长秘书时,他甚至还笑了笑说道:   “唐会长低血糖有些晕,麻烦你帮他冲杯hot chocolate。”—   海市第三人民医院是当地的老牌强院了,本来莫知义想着联系莫家在海市的私立医院,毕竟那里的私密性优越,更有助于封锁调查。   只是在商量时,齐正国组里的那个实习女警海娜怯怯地说了句“可是我们对那儿一点也不熟悉,布防可能有些慢”,齐正国闻言也是考虑再三才跟莫知义说要不然还是把人送到三院去吧。   毕竟三院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们公安局定点合作的对象了,相关的布防也都是现成的。   莫知义明白客随主变的道理,也明白齐正国在这时候的顾虑,便同意了。   但他这一路开进来才发现问题真的不小。   海市三院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中心,距离联盟大厦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这里的肿瘤科更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因此平日从外地赶来求医的人也不少。   寸土寸金的地带,历史悠久的医院,最后一次翻新是在十五年前。   医院占地面积本来就不大,正门处更是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让许多病患都无法正常出入。   更糟糕的是,还不断有媒体和号事者赶来,快门声,话筒声此起彼伏,吵得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莫哥,我带您过去。”   警局的人自从听见尤人剑喊他“莫哥”后,也都换成了相同的称呼,毕竟这怎么看都比“莫会长”要来得亲切一些。   莫知义跟在海娜身后,心底还在默默计算着该在医院的几个侧门处增加布防,以及如何才能尽快控制现场混乱状况。   而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注意,没看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直接撞了上去。   索幸他手比脑子快,一把拉住了要向前摔个狗啃泥的海娜。   距离在瞬间拉近,可能因为是背后的缘故,莫知义在瞬间感受到了对方脖颈间残余的信息素。   在嗅到的瞬间,他内心的警戒铃打响。   这个信息素的味道好像是——   “谢谢莫哥!”   海娜突然靠近,年轻女孩害羞又大胆的笑容几乎是贴到了莫知义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   莫知义的思路被打断了,可心中的疑惑分毫没少,只是面上不显。   “现场是一级警备吗?”   “对的,病房内两个武警,病房门口四个,同层的楼梯口都有专员把守,齐队也在病房内亲自守着呢。”   “病房?他没进ICU吗?”   “医生检查过后发现施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抽血结果显示也只是有些轻微贫血,不碍事的。腺体功能更是一切正常,连针孔都没有发现。医生推测他虽然被囚禁起来,但身体上的折磨大概没受什么,估计主要是心理上的。”   “他眉心的那支飞镖做采样分析了吗?”   “详细结果还没出来,但鉴识课的前辈说应该是抹了强力安睡剂。”   “好的多谢,你能顺便帮我把莫知莱调查官喊来吗,让他在门口等我。我先去见你们齐队。”   “没问题莫哥!”   莫知义转身走到病房门前,对门口的人员出示证件后敲门走进去。   却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方才还清澈单纯的双眼在一瞬间寒如深潭,盛满了冰冷。—   “齐队,”莫知义挥手打了个招呼,“他的情况怎么样?”   齐正国看见他来,在说话前便先叹了口气。   “医生说受了大刺激,现在昏睡着呢,醒过来后能不能进行审讯还是个问题。”   他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莫知义试探道:“是施敬的家人过来了吗?”   齐正国倏然扭头望向莫知义,而后苦笑了一声。   “不愧是EOS的会长啊,真是有够聪明剔透啊。”   “多谢夸奖。”   “现在漱竹调查官正在跟他们的家属沟通,我们的人都没戏。”   齐正国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   “都有谁来了?家属中有没有情绪特别激动的人?”   “他老婆、亲哥和嫂子,都是最近的血亲。情绪嘛都挺激动的,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谁心里不毛焦火燥。至于激动,哎,你要是这么说得话,他老婆倒是有些不同。”   齐正国摩挲了两下自己下巴的胡茬。   “一般出了这种事,妻子的情绪都会很脆弱无助,但那位施太太倒像是看破红尘那样,一点眼泪没掉,就是俩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人也发空。”   莫知义一听这话就觉察出不对了,他垂眸:“我们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漱竹只能尽可能稳定住他们家属的情绪,但我们没有权力一直将他们隔开来,所以见面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是见面的话,一定要一个一个地进来看,同时要近身跟着咱们的人。女眷们派女警官跟着,男性的话让男警官来。”   齐正国认同地点点头:“我让海娜过去。”   莫知义顿了下眉头:“让她跟着施敬的嫂子吧,至于施太太,我让希曼亲自跟着。”   齐正国欲言又止了下,却没有多说,推开门简单吩咐了下。   莫知义扫了病房一圈后低声道:“把房内的人先都撤了,我现在先去家属那边看看。”—   “知义,bad news,卫卓的妈妈陈女士在看见新闻后也赶了过来,我怕她被媒体认出来就把她带了上来,让天裁陪着她。”   希曼迎面走来,手上还拿着几张照片。   莫知义见她来有些惊讶:“你不是该去家属那边陪在施敬妻子身边吗?”   “我知道,这是刚刚Ling传来的,施敬身上袍子文字的高清解析版。知莱让我转交给你的。”   莫知义眉头更皱:“知莱?我刚刚就让他来找我,他人呢?”   “Ling说有件事要跟他讲,所以他抽不开身。”   [似乎有些太巧了?]莫知义无端端在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大好的感觉。   等他和希曼推门而入,见到施敬的家属们时,那位在齐正国口中“看破红尘”的施夫人像一匹恶狼那样紧紧地锁住了莫知义。   “我要这位女警陪我进去。”   她的嗓音沙哑,像是哭了太多的后遗症,可语气中的强势却分毫未减。   “施夫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莫知义走到临时搭的茶水台上,给施夫人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我不要你们EOS的人!”   施夫人并未接过,而是通红着眼眶像是要手刃仇人一般盯着莫知义。   “你们EOS口口声声说能解决所有的难题,可是你们却让我们的丈夫挂在了万人前,任由众人嘲笑讥讽他,无能,无能!”   她刻意咬重的无能让在场的漱竹和希曼脸色都有些不好,只有莫知义依然八风不动。   “施太太,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这起绑架案的来龙去脉,至于您说的挂在万人前,人不是我挂的,同样嘲笑讥讽,嘴也没长在我的身上,我也不能控制别人。”   施敬的大哥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直接暴起指着莫知义的鼻子:“你你你!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莫知义只是斜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施家人直接闹了起来。   “你还敢瞪我?我他妈的,你看老子怎么弄死你个小白脸!”   “苍天啊,我们家里人出了事,居然还敢这么横地跟我们说话,天爷,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咚咚!”   莫知义听烦了他们的鬼哭狼嚎,敲了两下面前的大理石桌子,Alpha的信息素也伴随着他的动作出来,没有多浓,甚至也算不上刻意释放,但其中的攻击性却在瞬间让屋内安静了下来。   “不要太过界了,倘若我们无能,那我就会让守在楼下的媒体全部上来,准许他们全程跟踪报道这个案件,让全民都透明地跟进这个案件。毕竟我们是无能的人,自然是要集合并借助群众和媒体的力量嘛。”   “你!”施敬的大哥气得满脸铁青,却说不出话来。   “所以施敬的家属们,有的话不能随意说,大家都不是顽皮的小孩了,再说了,这其中真假到底占几成,您心里没个数吗?”   莫知义上扬的尾音与撒旦诱惑人的语调竟是大差不差,可他眉宇间偏又正气稳重得很。   就在两方僵持下,房门被人敲了两下,一个护士探头进来。   “您好打扰了,请问哪位是莫知义莫先生,护士站有一位自称是绑架者的人指名要您去接电话。” 第14章 你我是死对头   房间内的气氛停滞了三秒,而后便似油锅一般炸开了。   “他妈的,那个王八羔子还敢打电话来挑衅?老子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施敬的大哥本来就胖,此刻一身横肉往外撞,跟个人肉炮弹没什么两样。   还好莫知莱身材健硕,此刻犹如坚固无比的城墙挡住了对方。   “老天爷!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干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居然还有脸打电话!”   施敬嫂子的声音尖锐无比,夹杂着哭腔,杀伤力更是惊人。   而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莫知义除了在一开始护士张口时,眼神有片刻的暗,转瞬即逝后,在骂声升天的小小房间内,他竟是最平静的人。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并无所感,而是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了一人身上——施敬的妻子。   自莫知义进来后,这位施太太一没哭二没闹三没要死要活喊上吊。且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她也不是第一个跳起来的。即便到了此刻,她的脸上也没有愤怒,相反倒更像是害怕?   女人那双一看就是平时花了大价钱保养的手,因为指骨的过度用力,小指指甲直接断了小半截。   [太不对劲了,她在害怕什么?]莫知义的眼神中满是探究,他的不寻常过于突出,不但是漱竹希曼他们注意到了,就连被他探究的正主也似有所感。   施太太的眼眶又红了些,但依旧没有眼泪落下。   “莫调查官,现在的你不应该马上去接电话尽力抓住那个可恶的凶手吗?而你...而你...居然还在这里——”   她没有说完整,但越是不说完整,在此刻,似乎越能火上浇油。   “操!天杀的东西,你在干什么!”   施敬大哥的满腔怒火正愁没处发泄,现在突然来了个转移的对象,他抡起拳头就要冲莫知义的脸上打去。   他越激动,莫知义越是不慌不忙,蛮优雅地起身道:“施太太,我正准备去查出真相。”   就在莫知义准备推门而出时,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补充了一句:“希望您也能全力地配合我们。”   “操!你这小王八蛋胡说些什么呢?!”   “配合?我们不配合吗?我——”   房门关上,吵闹声被隔绝,莫知义深深地吐出口气,对着慌张着急的小护士道:“请问你能带我过去吗?”   “知义!我刚跟Ling说了,她会远程追踪,做三角定位,你尽可能拖长点通话时间。”   漱竹追了出来,语速飞快地叮嘱。   莫知义倏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漱竹:“不要做三角定位,也不要追踪,单纯录音就好。”   漱竹诧异地瞪大双眼:“你在说什么知义?这可是我们——”   “就这样做。”   莫知义这个人是严肃冷静的领导者,却从来不会太过霸道强势,像现在这样的时刻几乎从没有过。   漱竹想要说些什么,可莫知义已经走远了。而在他接起电话前,又对着漱竹比了一个“X”的手势。—   “你好,我是莫知义,抱歉久等了。”   一如既往无可挑剔、礼仪满分的开场白。   “呵。”对方轻笑了一声,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这竟是个女声!   “莫会长真是贵人事忙啊,除非你是因为重视我,让人准备好做三角定位追踪我,我才会考虑原谅下你迟迟不来接电话的轻慢态度呢。”   女声的尾音像是漂亮猫咪的尾巴轻扫胸膛,只是与这样的语调不匹配的是,这个声音,原本大概是温柔的,却在此刻显得诱惑无比。   莫知义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是学着对方先轻笑了一声后道:“就像你特意用了真人变声而不是机械变声那样,我也只是选择录了音但没有做其他任何的定位。”   “变了,但没彻底变;追了,但没认真追。”   “噢?”对方似乎也有些诧异他听出了变声器的小秘密,“莫会长,你这样说是想打消我的戒心吗?很遗憾,在尚未确认立场之前,我们两个大概是死对头的关系呢。”   “在确认立场前大概是死对头的话,那说明我还有改善关系的机会对吗,这位宽容的死对头大人?”   对方也没想到这人抓了个这样的重点,亦或者是说,他居然咬文嚼字到了这个地步。   “不要东拉西扯了这位先生,油腔滑调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   嗓音冷了下来,在刻意切开两人之前的界限。   这话在莫知义耳朵里,更像是一种奇特的骄傲小猫心理,想要你捧着,但是这个捧又不能是舔,因为他讨厌舔狗。所以要捧得高明,捧得欢心。   莫知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漂亮布偶猫Miya,每次想要吃零嘴儿的时候就会慢条斯理地跳到他的身边,用那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着他,顺便还会舔舔自己的爪子做暗示。   每当这时,作为一个合格的饲养员,莫知义都会马上起身去做准备,只是在给的时候,又要特别注意,不能是随手放下的,也不能太过隆重。于是他都是拿着银壶,装作要添水的样子把盘子放下。   现在的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但可惜啊,他自打十六岁二次分化后,不知道为什么添了一个猫毛过敏的毛病,本来他还想着减少接触就好了,却没想到Miya先一步发现了这个曾经每天都要抱着它哄的饲养员,突然变了样子。   因此它自己主动选择了离开。这次离家出走虽然都没走出莫家的宅子,充其量也就是从东边的花园到了南边的树林,察觉到此的莫知义还是坚持为Miya找了另一位新主人。   Miya走的那天,他难受得不行,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痛得抽抽了,却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高傲美丽的公主身边需要的是忠诚尽职的骑士,而不能满足要求的人,应该主动退出,及时止损才是。   因为莫知义的走神,那边直接上手敲了敲听筒。   “抱歉,”莫知义立马回应,“既然是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还指名我来接,你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确实是有一个忠告要讲呢,”对方的尾音轻轻上扬,“但在这之前,莫会长,你是想成为帮手还是帮凶呢?”   “你不是说咱俩是对手吗,那我想我的身份目前取决于你所在的阵营代表正义还是邪恶吧。但话又说回来,我一直认为立场身份都是相对的,利益才是绝对的。”   “噢?莫会长是觉得人能同时保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还能正常行事吗?”   “嗯哼,Great Gatsby先生不是说过:这才是第一流智慧的标志吗?”   “呵,这高高在上的慈悲真让人厌恶啊。只是当你想要批评谁时,不应该先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你所拥有的优势吗?”   此话一出口,倒是莫知义先惊了一下。他本来只是顺带讲了句《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的台词,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在瞬间以书里的句子回敬了他。   “我从没有想过批评谁否定谁,因为我从来都不对任何人怀有无限的希望。”莫知义唇角的弧度完全藏不住,“我不相信谁一定是坏人,也不相信谁是绝对的好人。所以,请问你能告诉我带走施敬的原因吗,死对头大人?”   与刚才暗暗的步步紧逼不同,对方陷入了沉默,莫知义没有出声催促,默默地等着。   “明天,”对方突然关掉了女声的伪装,用自己的原声说话,“哦不,是在整个调查期间,我要你保证这整个案件不能被压下去,在各种层面上都不能。”   对方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切齿。   “嗯?还有吗?”莫知义这轻松无比的语调瞬间噎住了对方。   “我说过了,现在的我们是对手,是敌人,你居然这么轻易地叛变倒戈了?”   “倒戈?我也说过了吧,立场是相对的,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我只是为我的选择做背调罢了。”   莫知义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唔,”对方停顿了一下,好似难以启齿,“你们最好多多关注卫卓的妈妈,关于我的事嘛,呼。”   对方重重地吐出口气。   “乌鸦报忧,我期待你的解密。”   话音刚落,对方就挂断了电话,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施敬的病房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莫知义甚至来不及将听筒复位,拔腿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   莫知义拨开人群,发现施太太居然挟持了一名小护士,举着一柄银白色的手枪,浑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我的丈夫,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们知不知道我会面临怎么样的后果,你们这些人渣混蛋!”   施太太彻底抛弃了所谓优雅就高贵的贵妇模样,竭力嘶吼着。   “我们没有不让您去见,为了保证您和您丈夫的安全,我们需要做再三的确认。”   漱竹的嗓音一如既往有着让人镇定的魔力,可对发狂的施太太似乎半点用处都没有,相反她更激动了。   “安全?!你是觉得我会害我的丈夫吗?那是我丈夫,我丈夫!我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你们这些陌生人有什么权力不让我进去!”   她的动作越来越大,逼近了墙角,而被挟持的护士更是被吓得连哭声都没了。   “我说了,我要进去看我的丈夫!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施太太一边喊一边给手枪上膛。   “要是你们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杀了这个人!”   莫知义冲莫知莱和希曼使了个眼色,三人正准备快刀斩乱麻冲上去将其制服时,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施太太,我向你保证你马上就可以进去,所以请你放了那位护士小姐。”   众人回头,发现居然是唐文生!他身后还跟着一小队的黑衣保镖。   “你说的是真的?”   施太太的注意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当然是——”   “唐会长,我想这里应该不由你说了算吧!”   齐正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唐文生的话。   “难道齐警官是准备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姑娘死吗?”   唐文生不愧是喊口号做领导的人,一个问句喊得如此中气十足。   齐警官被噎到,正准备反驳,莫知义拉住了他。   “唐会长,联盟干得可是平-权的活计,拯救人质什么的,就不要在这儿外行指导内行了吧。”   “呵呵,外行吗?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你,”唐文生大手一挥,指向了距离施太太最近的海娜,“你是警察,是内行吧,那就由你陪着施太太进去!”   莫知义皱眉,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而就在这个犹豫的片刻,施太太已经一把推开了护士,拉过海娜挡在身前。   “走!你带我进去。” 第15章 黑客之王   莫知义闪身挡在了施太太身前。   “施太太,我真是看不懂你。你到底是想要找出绑架施先生,让你们一家颜面尽失的始作俑者呢,还是你在筹谋些什么?”   莫知义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在场的众人都能听见他的提问。   而施太太像是被尖针刺了个洞的气球,浑身上下哆哆嗦嗦地跑气,手上的枪几乎要拿不稳了。   “你放屁!随便你说些什么!对,我才不会管你说些什么!我只想要见我丈夫,我的丈夫!”   没有被带着走,只是重复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莫知义心下明白了三分。   他在之前就查阅过这位施太太的资料。   与其他上流贵妇大差不差,她的人生爱好是收集稀有皮的包,对宝石的要求是越大越好,从不怎么在意切割,每年在健身房和美容院的花费高达八位数,并且在施敬被报告失踪三天后,她还飞了趟欧洲,去签下了一位刚刚恢复自由身的高定服装设计师。   对于施敬十年如一日的在外面乱搞,她拿出的态度完全是“我不管你的彩旗如何飘,反正我的红旗不能倒”。这样的女人,不会对自己的丈夫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更不可能因为想要见丈夫一面,而闹到举枪威胁警察的地步。   毕竟施敬在早些年已经立过遗嘱了也经过了公证,里面的分割对她和孩子们十分有利不说,连信托基金的分配他们也是大头,那么问题出在——孩子!莫知义倏然开朗,跟杜特助一样,是孩子!   施太太总共一儿两女,其中儿子是D级Alpha,大女儿是C级Omega,小女儿刚过了十六岁生日,却没有分化的迹象。   施敬在外面的私生子女也有三个,而一个早年被他从夜总会带出来的小歌手给他生了一个B级Alpha。这也是施敬的所有孩子中评级最高的一个Alpha了。   难道说是施太太是担心施敬变卦,把家业全部留给那个私生子?所以要趁着现在确定自己的遗产份额?   只是这样而已吗?   莫知义的眉头紧锁,眼神紧紧地锁定在施太太身上。   他的眼神太重了,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与那些混迹名利场多年、甚至于浸-淫-政坛多年的上位者相比也不相上下。   “施太太,您说得对,我们确实没办法完全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请您相信我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全力帮您解决。”   漱竹敏锐地捕捉到了施太太神情中的张皇和犹豫,温声询问。   “我...我...”   施太太的眼神在莫知义与漱竹中间打转,眼眸中写满了痛苦压抑与纠结。   漱竹冲莫知义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把周围的人清一清。   而就在这时——   “叮!叮叮!闹钟响啦!主人您好,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五分,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五分。”   医院的广播不知什么时候及开了,还播了一段闹钟铃声。   方才还似有松动的施太太在听到报时的瞬间如疯妇般大声嘶吼,边喊还边冲着漱竹和莫知义的方向开了两枪。   “滚开!都给我滚开!”   两人显然没料到情况会这样展开,身体在极限的速度下闪避,压根来不及制止对方。   莫知义此刻居然还在庆幸对方拿的不是来福那类的步枪,要不然的话...他在地板上滚了两个转后勉强停下,看见对方逃开的背影高喊:“拦下她!赶紧拦下她!”   硝烟呛鼻的味道一瞬间在医院走廊里炸开,而好巧不巧地,医院的灭火淋浴系统探测到了烟雾居然直接启动了!   天花板的倾涌而下把众人浇了个透心凉不说,炸开的干冰让现场犹如雾气朦胧的水帘洞,压根看不清状况。   莫知义暗骂了好几声,心想自己今年是不是和水反冲,要不然怎么短短时间里,被浇了两回。   就在嘈杂之时,不远处又传来了四声枪响,紧接着是女人穿破耳膜的尖叫以及重物落地的巨响。   莫知义的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他强睁着双眼拔腿跑向声源处。   “施太太!”他大喊着奔向施敬的病房,房门没关,因此屋内的惨象大咧咧地呈现在了莫知义面前。   “Damn it!”许久不骂脏话的男人,在一瞬间撕掉了平日优雅得体的外衣。   躺在病床上的施敬被人一枪正中眉心,已经没了生气,而他的枕头周围散落着几个弹孔,鲜血正沿着他的眉心缓缓落下。   而在距离病床一米半的窗户处,海娜捂着血流如注的胳膊瘫坐在那儿,一见到他,便立马大喊:“莫哥!她跳下去!她刚刚跳下去了!   莫知义的瞳孔极速收缩,三两步跑到窗前向下望,那位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大吼大叫的女人,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正以怪异的姿势似烂泥般仰面摊在水泥地上,周身上下,流血不止。   “施太太!施太太!宋雨!”   莫知义半个身子都要冲出窗外,他厉声地吼着对方的名字。   瘫倒在地的对方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似回光返照一般艰难地睁开了眼,她对着莫知义笑了笑而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莫知义震惊愤恨地将窗框上的金属都捏变型了,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周围气质冷冽肃杀。   “给我把这栋楼封起来。”   他对着赶来的人一字一顿道:   “一、个、也、不、能、跑。”—   “目前网上的话题热度已经破亿了,还在不断攀升中。”   Bio新一阶段的治疗方案非常有效,他久违地不用与众人隔着屏幕在病房相见,而是能穿着常服坐在别墅的沙发上。   林不琢没有马上回答,相反他看了好几眼Bio穿着的卫衣,皱着眉头起身把暖气的温度调高了些。   “谢谢琢哥。”   Bio是最敏感懂事的孩子,立马笑着对林不琢道谢。   程灿灿也给Bio的手里塞了杯热水:“平台没有把话题撤下来吗?不应该啊,这么大的污点新闻,换到往常早就被封了不是吗?”   Bio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当然是因为他们太菜了,无法侵入我的防火墙。你可以把现在这个话题理解为一个完全真空的空间,不受任何的外力侵蚀,同时还被一个坚硬的保险柜罩着。”   “EOS他们帮你升级的系统有没有什么陷阱?”   林不琢倒是没有乐观,他直觉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唉,”Bio却是先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神情复杂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系统是红蜘蛛做的。就是那个被我们当代所有黑客封为算法之神的红蜘蛛。TA已经有些时候没有出现了,当年我们业内的论坛一直有一个八卦,说TA被EOS招揽了。”   林不琢惊讶:“可是我们买来的资料里显示EOS的拨云组里没有负责技术的人员,难道这是他们藏起来的王牌吗?”   Bio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红蜘蛛似乎是临危受命远程上线的。他在刚进入的时候好像还有些手生,在控制系统前,他正在浏览的网页还没来得及删除,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了。”   “是Y国的政务网站,她正在申请离婚,补充一下,是女字旁的她噢。”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得寂静。   林不琢一言难尽地开口:“离婚?孩子?你是说这个叱咤世界互联网的黑客之王红蜘蛛是个女性Omega?”   【作者有话说】   啊啊!来不及了,今天短小,明天补上!谢谢大家的收藏,比心~ 第16章 开工吧呆瓜们   “这倒也不算多奇怪吧。”   Bio耸肩摊手。   “咱们当初能花大价钱买到拨云组的资料,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内部系统出现了小漏洞吗。他们的资料在黑市上确实流通,可拨云组的是绝密档案,流传出来的顶多就能知道有几个Alpha,几个Omega这样。所以我合理怀疑,当初的那个小漏洞就是因为红蜘蛛不在,人员交替,才让黑市的人钻了空子。”   林不琢没有出声,垂眼沉思了片刻:“那如果这么说的话,现在的拨云组是缺少一个技术员的。”   “对,红蜘蛛是远程上线的,而且这么着急,比起别的,我感觉这更像是抓壮丁。”Bio随意点了两下鼠标,放大版的政务申请界面就这么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这么说的话,他们拨云组现在岂不是瘸腿了,会不会有麻烦啊?”   林不琢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   “不琢,你现在,不会是在担心他们吧?”   马修忍着笑意问道。   “怎么会?”林不琢飞快地否认,可这种事跟否认的语速完全不相干,或者说是,他否认得越快,倒显得越心虚。   “我只不过是担心他们的战力下降,会影响我们的进度罢了。”   林不琢扬起下巴,刻意做出一副不留情面的模样。   马修含笑不语,Bio暗自偷笑,程灿灿和Cratos虽然搞不清眼前状况,但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明白林不琢死要面子的性格。   “叮——”邮件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更加突出了。   林不琢见有了转移话题的机会,立马抓住: “快点看邮件,不要嬉皮笑脸的。”   “施敬被杀了。”Bio飞速浏览过信件内容,刚刚眉宇间的放松谈笑此刻已然无存,“他老婆持枪威胁在场警察,强行闯入病房后,一枪了结了他。”   众人一听前半句,立刻凑到了屏幕前。   “更惨得是,她在一枪崩了施敬后,跳楼自杀了。”Bio的声音越放越轻,最后像一尾小蛇那般钻上众人的脊背。   “呵,”林不琢冷笑出声,“没用的狗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在场警员的不得力,还是在指责那个缺了条腿的拨云组。   他的脸一沉下来,在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果然不能对嘴皮子功夫耍得好的人抱有什么期待,”林不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了马修手上,“找个靠谱的,把这个送去给那个呆瓜吧。”—   病房变命案现场,如此戏剧化的转折几乎是把警察和EOS的无能摆在了明面上。   齐正国的脸被气得铁青,跟人说话也带了三分火气。   而与他相比,莫知义的扑克脸好像还没变?起码没上脸不说,他比平常显得更加冷静。   然而只有了解他秉性的EOS才明白此刻的危险,他们小心翼翼地做事,连个错都不敢犯,就连平时在他面前狠三狠四的莫知莱也化身为乖巧小能手。   要说现场唯二高兴的人大概就是施敬的大哥和大嫂了,他们这么积极地凑上来,本就是想在分割家产上分一杯羹。   如今最碍事的俩人居然全都死了,而且还是老婆杀老公,剩下几个孩子,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不成气候的玩意儿。   你要说伤心吧,失去手足,确实也伤心,可惜在他们这样的家族中,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了,它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现实点吧。   唐文生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后拂袖而去,他把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参悟得明白,知道现在的状况一定不能提是自己点头让施太太进的病房。   于是他厉声训斥了几句发了下狠后,便带着自己的保镖和秘书溜之大吉了。   莫知义把楼层全部封锁后,按照不同类别将所有人都分开看管。   护士们,广播系统的工作人员,门口的安检员由他、希曼、漱竹和莫知莱分别负责,做小组式问讯,剩下的景天裁则是负责将卫卓的妈妈安全送到家,并且一直陪着她。   而齐正国自觉承担起了通知两人的孩子,将尸体送检的任务,他让鉴识人员细细检查现场,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好了说说吧,每个人都干了些什么。”莫知义将众人聚集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在桌上摆着信号干扰器和防窃听装置。   “护士那边的情绪害怕居多,有几个都说不完整话了,没有捕捉到有用信息。那个一开始被施太挟持的小护士叫戴彤,我单独带她回顾了现场,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说施太太在发狂抓人挟持人的时候,没有选择站在她身边的人,而是直直地向她所在的稍远的方向撞了过来,她一开始也不是站在最前面的人,混乱之中她感觉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直接把她送到了对方的手边。”   希曼将监控视频上的定格画面放大。   “可惜,监控画面没有捕捉到她说的人。”   莫知义点头,没有回答,眼神落在了莫知莱身上。   “我跟广播室的工作人员谈过了,他们表示,在一周前,这栋楼的广播突然坏了,总会在夜半传出杂音。周五他们才找人维修过。维修人员说一天的时间太短,不能全部修好,下周一还要再过来一趟。他们为了避免再出现之前那样吓人的情况,就让维修人员把广播的总闸全关了,周末也没有安排人值班。”   莫知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截烟头。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个,监控系统被人恶意损坏了,我让他们去做了生物鉴别,但鉴识人员说在烟嘴上提取不到任何的唾液,这更像是有人点燃了烟,却没有抽。”   “我问过安检员了,他们说施太太确实通过了安检,而且根据调出的记录显示,她的手提包中并没有检测到枪支和弹药。根据他们的回忆,她在过安检时也没有出现特别慌张的神色。”   漱竹点了点施太太的包。   “但,我想问题应该出在这里。”   几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施太太拎着的黑色包包上,莫知义和莫知莱皱眉不语。   希曼却是在多看了两眼后恍然大悟地打了个响指:“PR-DA Saffiano BN2274!”   漱竹含笑点头,解释道:“我查了施太太平时在社交媒体上po出来的照片和一些新闻图,她是个狂热的H家粉丝,在包包的选择上几乎没出现过其他的牌子。同时,她在自己的账号上曾不止一次地讽刺P家换了设计师后,格调越来越大众的事。那她今天又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拎了一个自己百般看不上的包呢?”   “因为这个包有个别称,叫杀手包,对吧?”   漱竹闻言正想点头,却惊讶地发现这话居然是莫知义说的!   不仅是他一个人这样,莫知莱和希曼看向莫知义的眼神简直跟活见鬼了一样,像是在问:“妈的,你这个大直男Alpha居然知道杀手包?”   莫知义倒是坦然:“我是Mission Impossible的忠实粉丝,这种周边新闻,我也是会稍微会关注一下的。”   “扑哧,”希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在被莫知义冷冷地扫了一眼后,她马上认怂把自己的笑容咽了下去。   “所以说,施太太拎了个杀手包来,就说明她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当个女杀手了。”   “没错,她的一切反常不是偶然的。”漱竹回身在白板上圈出了施太太的名字,“既然如此的话,这条线的调查重点应该在于:一、她为什么要置自己的丈夫于死地,二、她身边的帮凶是谁。”   “没错,”莫知莱肯定道:“如果她在过安检时还没有带枪的话,那一定是有人在她通过安检进来后才把抢交给她的。还有她对于特定人选的执着,护士的证词、广播报时她情绪的转变都说明了她是有同伙的。”   “还有一点,”莫知莱走到白板处,指了指施太太所用手枪的照片,“这是左轮手枪,六发子弹,手动的。这对于施太太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射击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个新手为什么会拿一把以瞄准难闻名的手枪,而且六发子弹,她要是射不中怎么办,计划不就落空吗?”   “她显然不精通于此,施敬的枕头旁边散落着好几个弹孔,我觉得她更像是发疯扫射,但怎么就这么刚好的,正中眉心?一枪毙命?”莫知义望着施敬的照片摇摇头。   “所以说,针对谁是内鬼,大家现在有想法了吗?”   漱竹按照往常的规矩,一人发了一张小纸片和一根笔。   “不仅是内鬼,我们现在处于三方势力的争斗中,联盟、警察和我们自己,内鬼不止一个,就从警局开始吧。”莫知义边说边在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字。   “噢,又到了我最期待的时刻,”希曼兴奋地搓了搓手,“让我们一起看看谁会是那个眼睛脑子都不好使的笨蛋呢,三二一!”   四人同时翻开了纸条。   “实习女警”   “小女警。”   “女警海娜。”   “海娜。”   从左到右分别是莫知莱、希曼、漱竹和莫知义写下的字。   希曼见倒是有些失望了:“看来大家都发现她有问题了啊。”   莫知莱嗤笑一声:“这么拙劣的演技,要有多蠢才会发现不了。”   “那得是多呆瓜才会在发现后也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诞生。”莫知义语气暗讽道,他这一句话瞬间把众人搞得哑火了。   那四张纸条,并不能说明他们有多敏锐或是聪明,更像是打脸,显示出他们明明抓到了小钉子,却还是被小钉子绊了一跤的蠢笨。   “警局这里确实有内鬼,我已经暗中调了EOS的其他人手看管住海娜的病房了。但是比起形势过于不明朗的联盟,我倒觉得咱们还是能在警局这里挑一个帮手的。”   莫知义用眼神示意漱竹再给他们发纸条。   “三二一。”   “齐正国。”   “齐。”   “大方脸。”   “齐队长。”   莫知义点头:“看来咱们还没有蠢到奶奶家去,先不用急着拉帮结派,漱竹你等海娜醒后,给她做问讯,看看能不能抓住什么马脚;希曼,你带着警局的人去施家看看,顺便把他们那三个孩子给我保护起来;知莱,你继续追踪这个现场的事,烟头、广播,全部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我不需要继续跟进施敬穿着的那件袍子和网络直播了吗?”莫知莱追问。   “不用了,”莫知义摇摇头,神色居然有片刻的放松,“Ling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书,不日就会归队。”   “什么!”   “Wtf!”   希曼惊呼:“Ling要回来!那孩子怎么办?她不是刚生不到一个月吗,身体吃得消吗?她那对难缠的公公婆婆会同意吗?”   莫知义的语气倏然沉了下来:“一周前她们去做了基因检测,结果显示Ling的小公主有92%的机率不会分化,6%的机率分化成Omega。Ling的夫家人说要把孩子送去基因工程做实验,吃药改造成Alpha。”   “至于她自己的爸妈,更是当场让她一个生出不能分化女孩的Omega摆正自己的位置。”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情立马不淡定了起来,Ling的夫家本来就是有名的老封建,要不是当初Ling的爸爸妈妈觉得她一个未婚Omega太丢脸,逼着她嫁了过去,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后果吧。   “她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找好了律师,为了避免那边恼羞成怒,直接把她和孩子关起来,她今晚就会坐飞机过来跟我们汇合。至于小公主,已经安全送到了漱恒那儿了。”   莫知义提起自己Omega父亲的名字时有瞬间的不自然,他撇过头去。   “谅他们也那么大胆子去我莫家抢人。”   最后这句话说得张狂却满是真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谁敢跟莫家对着干呢?   在场众人心绪难平,就在莫知义准备宣布散会开工时,景天裁一个急Call打了过来。   “学长出事了!”一向镇定自若的天才此刻慌里慌张的,他哆嗦着嘴唇道:“刚发现卫卓的妈妈吞了大半瓶安眠药,我已经给她做了紧急催吐,现在在救护车上,医生说情况不大乐观!”   “F--K!”希曼狠狠摔过手中的笔,自他们接手这个案件后,好像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   “天裁你不要着急,让人往咱们的医院送,我现在就过去。”莫知义边说边拿起外套,推门而出之前,他扭头声音冷冽地扔下一句:   “动起来吧,呆瓜们。”   【作者有话说】   生死时速!昨天有个地方写错了,等下捉虫,笔芯。 第17章 欢迎你的加入   “你为什么要出去玩!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非要出去玩!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在家里乖乖待着,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出家门,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你如果乖乖待在家里的话,你妈妈又怎么会出事!”   “丧门星,小王八蛋,给老子滚出去,滚出我的家,现在就走!”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男人狰狞的面容在梦中依然鲜活无比,就连那声嘶力竭的谩骂声也萦绕耳畔。   林不琢从梦中惊醒时,只觉得太疲惫了。   身体上的疲惫顶多是忙碌、失眠,可精神上的疲惫却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事情一天没解决,那个声音就会像悬挂在头顶正上方的剑一样,每时每刻都抵在他的脖子上,压迫着他的喉管。   从成为圆桌五人之首的那天起,林不琢便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背负着巨大的责任。   头顶的剑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化身,是一柄随时可能夺走他生命的镰刀。   凌晨三点四十,是城市中的许多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再清醒不过的时刻。   林不琢推开门,走到阳台上,静静地点了支烟。   他出神地凝视着自己指尖的火光,像是自己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不少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几乎没有例外,他们的食指和中指处都有长期吸烟留下的烟渍。   他打小就爱干净,那时候看着脸上白白净净的人手上有发黄的污渍便觉得抓心挠肝的不舒服。还记得有一次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他趁着那个设计师睡着,自己偷偷倒了大半碗的漂白剂,小心翼翼地浸泡过对方的指头。   然后,自然是没有然后了。   未经稀释的漂白剂会严重刺伤甚至是灼烧皮肤,在某种程度上与毁容的硫酸有着同样的杀伤力。   还好对方没有睡熟,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指头疼,便一把抽出了手。   林不琢那时还小,被力一推,直接摔了个仰倒。   万幸的是,他那碗漂白剂没有往自己身上泼,否则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了。   只是还没等人家设计师恼火发问,小时候的他便先声夺人地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委屈巴巴地喊:   “蒙叔叔欺负小孩啦!蒙叔叔欺负小孩啦!”   平白无故被烫了手指头的设计师见状直接乐了,心想这小玩意还真是个顶顶任性的崽,分明是自己先闯了祸,这一嗓子嚎出去,错大半倒成他这个叔叔推小孩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好像是听到声音的妈妈赶了过来?但是在妈妈来之前,他已经被人抱住,心疼地检查有没有摔伤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可怜巴巴地指着人家的手指头喊:“都是你的手指头太脏了,我才想着帮你洗洗的!你以后不要再抽烟了,抽烟手会变脏,你就成脏兮兮的小邋遢了!”   当时对方也起了兴致,话赶话地逗他玩:“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烟这玩意多好啊,抽上一口,赛过活神仙,把什么烦恼不顺心全都跟吐泡泡一样吐了出来,等你长大了懂啦!”   小不点的他缩在别人的怀里,冲对方做鬼脸:“我才不会抽烟呢!我最爱干净了!”   林不琢回忆至此,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小时候说过的话真的这么没信用,就像是现在他即使是每次抽烟前都要戴上指套,甚至那指套的使用频率也越来越快,但他依旧没想过戒烟。   只是那人有一点说得不对,吹泡泡是最需要温柔有耐心的事了,因为只有慢慢地吹,才能把泡泡吹得又圆又大。但没有人会温柔地吐烟圈,因为每个人都是那么厌恶嫌弃自己的不顺心。   “又失眠了吗?”   林不琢转头,看见隔壁房间的阳台门也推开了,马修穿着浴袍手里依旧端着杯酒。   “骚包。”林不琢斜了他一眼,“天天闻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还不够吗?非得天天威士忌不离手?”   马修挑眉,倒是没有追究林不琢转移话题的作为,只是顺势解释:“这可是十八年的云顶,刚从坎贝尔空运来的。”   林不琢一向是爱烟不爱酒,所以马修这番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他点了点烟灰,继续放空视线。   马修没有打破这份沉寂,只是继续品着他的酒,等到林不琢将烟怼到烟灰缸里才淡淡道:“不是说怕手黄,只抽女士香烟了吗。怎么最近又开始抽这种味儿重的了。”   其实现在女士香烟的说法已经不大常见了,更多的是Omega香烟或是Alpha香烟,可烟草内容都是同样的,换汤不换药。   这也不过是厂商看哪种划分社会的标准比较吃香就选哪种罢了。   “果味的太甜了,容易让我脑子不清醒。”   “嗯?哈哈哈,你嫌甜倒是先戒掉把薄荷糖当饭吃的习惯啊,Lucy说你最近床头柜薄荷糖的补货速度是平时的3.25倍噢。”   林不琢白了马修一样,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说够了没,说够了就闭嘴。”   马修把他当亲弟弟,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他生气,于是他换了一个切口:“怎么,是EOS的那个莫少爷让你不高兴了?”   林不琢不由得呼吸一窒,以往程灿灿跟Cratos藏不住事被马修看出来时,他都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那个,等到自己成为正主时,才发现马修这个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很招人烦。   “那个呆瓜能让我高兴就怪了。”林不琢恨恨道。   就是这样一句平常总听的话,马修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些其他的意味。   林不琢是个典型的大小姐脾气,一般来说,每个人到了他跟前都会被嫌弃一通。   可这次的嫌弃里,似乎还带着些其他的东西?   马修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林不琢的神情,状似不知地追问:“就因为施敬那件事?他没能及时控制住施太太,酿成了大祸?”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了,”林不琢接得飞快,显示是早就对此想了好多遍,让嘴都能比脑子更快地表达想法了。   他咬牙:“我都跟他说过了我不用他护着,他还非得巴巴地凑上来,烦死了。”   马修用尽平生功力,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这样啊,那他确实是挺呆瓜的。”   波斯猫大小姐一般的傲娇脾气,顺着毛捋总归是错不了的。   但这次,林不琢却出乎意料地再听到马修的话后直直地看向他,十分严肃地警告道:“喂,呆瓜是我的原创词汇,未经允许,不准使用。”   马修正想接,脑子却如电光火石般打通了,他诧异地望向林不琢,在捕捉到对方耳尖的红红时,心都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苍天,不会真是他想得那样吧。—   “这位女士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急救催吐措施做得十分及时,洗胃的进程也顺利,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还是虚弱,估计不会很快醒来。”   医生摘下口罩,示意莫知义向内看,隔着单向玻璃,他看见了守在床边的景天裁。   “只是那位的状况似乎不大好,虽然他在见到急救人员和我的第一时间就把事情交代得非常清楚,甚至连自制催吐苏打水的成分比例都背了出来。”医生长舒了口气,“他的焦虑倾向还是非常明显。”   莫知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医生摇摇头:“我想要提醒他这件事,却被他用IQ证明打了回来,他表示自己的头脑非常清楚,不但能立马回答出圆周率第一百位是多少,甚至连安眠药的成分也能背出来。”   莫知义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莫总,恕我直言,这位先生是不是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医生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少东家的雷点。   “你叫什么名字?”   “杨希。”   医生回答的同时心也吊到了嗓子眼处,他实在太害怕少东家的下一句会是“杨希是吧,你被解雇了。”   莫知义扭头看他,眼神中写满了认真:“杨希医生,你愿不愿意成为拨云组的第七人,担任补血医疗师的职位。”   杨希瞬间感觉从天而降了一块巨大无比的饼,巧合的是这块饼居然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   “我...我愿意。”他太过激动结巴了一下,“我当然愿意!”   莫知义点头,冲他伸出了左手:“那么杨希,我代表EOS拨云组,欢迎你的加入。”   【作者有话说】   是过渡章节噢,这一卷的人物到这儿基本都出现啦。有点担心会不会表述得不够清楚有些混乱(但我会努力的!   下章走重要情节,要记得来看噢。 第18章 审判现场   “天裁。”莫知义敲敲门,轻声唤了一句。   与往常的快速回应不同,今天的景天裁像是运作太久的老机器,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与莫知义对视。   莫知义了解景天裁,知道他在一个IQ超高的光鲜亮丽下,是常年失眠而眼中布满血丝,眼下挂着黑眼圈的痛苦。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不是像往常那样的失眠与血丝,更像是无助与懊恼。   莫知义没有多说,走上前轻轻拍了下景天裁的肩膀:“你不想离开这儿对吗?我让剩下的人过来了,一起在这儿开会。”   景天裁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而莫知义已是了然:“别担心,我已经叮嘱过护士了,只要她一醒,就立马去通知我们,无论我们的会议进展到哪步,我向你保证这一定是最优先级。”   景天裁深呼吸了口气,与莫知义碰了个拳。   男人之间,有时不用那么明白地表示感谢,就跟女孩子们的拥抱一样,他们也同样会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善意。   “事情发展到现在,警觉小心这种话我想我已经不需要重申了。”   与坐在下面衣服都稍显凌乱的众人不同,莫知义似乎是特意找时间打理了下自己,休闲风的外套褪下,又重新回归了组员们都万分熟悉的禁欲精英西装皮。   “那么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杨希,莫氏圣心医院急诊科的医生,现在作为拨云组的生物医学专家加入到我们拨云组中。”   莫知义用眼神示意众人看向杨希,顺手还递了一张新鲜出炉的任命书过去。   被这么多超优性Alpha同时注视,杨希觉得自己的头顶瞬间压下来一块大石头,他努力克服着紧张,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杨希,今年二十七岁,未分化人类。请多多指教。”   “哎,”希曼紧盯着他的眼眸,如拉长的语调那般荡漾开了笑意,“二十七岁,挺厉害的嘛,不到三十就能进到圣心当医生了。”   “华国的医学院就算是本硕博连读最快也要八年,你跳过级吗?”   景天裁纵然精神状态不加,却丝毫不会影响那聪明的大脑运转。   被这样明晃晃地注视着,饶是杨希努力克制,也忍不住脸红了:“嗯,我走得竞赛班,十五岁就上大学了,博后去了米国,在那儿入选了圣心人才计划,回国后就直接入职了。”   乍一看,杨希就是一个栗色头发的清秀男人,走在大街上虽然不是平凡的大众脸,但也绝对不会让行人都注意到的惊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拿出的履历都如此光鲜,也让人难免感叹莫氏网罗人才的能力。   “杨希,我代表拨云组先感谢再欢迎你的到来。”莫知义特意把感谢放在了欢迎的前面,明明自己是天之骄子,所带领的组也是世界上不知多少人想要加入的,他的姿态却依旧这样平和又谦虚,让自从入职了圣心后,接触到不少非富即贵人士的杨希都觉得咂舌。   “还有Ling,”莫知义刻意停顿了一下,望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一下,“欢迎归队!”   坦白说Ling的状态不是特别好,往常线条漂亮的身型此刻甚至能用纸片来形容,这个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还在月中的Omega。   与外表的清瘦相比,她的眼中却迸发出极致的生命力,似在沙漠中终于找到了绿洲的背包客,就连那头红发也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好久不见了大家,”Ling说完这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她的尾音激动到哽咽,漱竹没有出声,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似乎是在传递力量。   莫知义递给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从身后的皮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因为我们既不属于政府性的组织,也不像UH联盟那样有特别关照条约,所以我们无法配枪。但是众所周知,现在已经进入到了新世纪,也不是只有枪支才能要人命的。”   莫知义将文件扔在桌子上,左手伸向颈后,稍微一松,波特酒的甜香极具威慑力地压了下来。   “我们已经拿到了文件,允许我们在危急时刻不用收信息素抑制颈环的影响,以信息素作为第一武器压制对手。”   “哈喽,莫弟,这确实是件非常让人激动的事情,但你能不能收收你的信息素。”希曼难受地皱起眉,吐槽道。   “抱歉,刚刚有些激动了。”莫知义失笑地按了下领子。   向他们这种超优性Alpha都是一等一的敏感,对于Omega来说或许还好,但Alpha信息素的释放会让低于他等级的Alpha感到难受焦虑甚至是暴躁。   “大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伴生天赋,当然,该有的麻醉枪,电击棒我们还是要随身配备的。”   众人点头,神情之中都透着一股畅快,像是终于能大展身手一般。   希曼托着下巴烦恼道:“哎,早这样不就好了,自从来到华国,我的抑制环比可爱小O还要黏我,好多事发挥伴生天赋就能搞定的,偏偏有心没事做。”   “知义,你是想华国政府和联盟提供了我们的信息素资料吗?”   但漱竹显然更加精通其中的关卡,一想到可能做出的交易他便皱紧了眉头。   “有也没有,”莫知义轻轻摇了摇头,“这种核心机密的东西放到谁的手里我都不安心,所以我跟他们签署了一份新的协议,同意把两个分公司国有化了。”   漱竹一震,失控追问:“什么?!你这么做莫叔叔他们知道吗?你要是这样——”   “漱竹,”莫知义不大礼貌地打断了对方,“在这个世界上能有钱解决的已经是最简单的事情了,不是吗?”   漱竹如被锤了一下脑袋那般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   莫知义敲敲桌子:“好了,需要传达的事情就这么多,接下来进入正题。Ling,把东西投影出来,拨云组要开工了。”—   “跟大家先前的猜测没有不同,施敬袍子上的字是用特殊的颜料写上去的,这种颜料遇水才会显色。”   Ling将袍子冲水前后的对比图调了出来。   希曼若有所思道:“这是第一个疑问点,为什么不直接让施敬穿着有字的袍子出现在大众眼前,非得要再设计一个喷水显色的机关?”   “其次,我已经整理好了认罪书的全文,上面一共写着八起案件,全部都是诱拐刚成年的Omega,囚禁折辱,但奇怪的是,所有的文字全都停在了这一句:我把他们带走了,关于这些被诱拐的孩子们去了哪儿,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全部都没有写。”   “第二和第三个疑点来了,”莫知莱接下了话头,“首先是被害人都去了哪儿,我比对了失踪人口,发现除了卫卓以外,其他Omega的尸体都没有被发现,他们依旧是下落不明的状态,那他们被送走了,送去哪里了?其次,八个人中为什么只留下了卫卓,把他封在水晶棺里,藏到自己办公室的墙后面,卫卓到底特殊在哪里?”   Ling点头,圈出了图片上的时间:   “我原本以为卫卓会是第一个受害人,但我列了一个时间表,发现他是第六个,这也不符合首个战利品或是收官之作的分析。所以卫卓和施敬之间,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八朵白玫瑰。”一直没有出声的景天裁突然插了一句,“原先发生了五起绑架案,但是名流们都在第八天的时候被平安地放在了救护车里对吧,加上这次所谓绑架者在施敬办公桌上放的三朵白玫瑰的话,一共就有八朵了。”   景天裁飞速地翻阅着自己屏幕。   “而且前面五起都是在第八天被发现的,加上施敬袍子上的八个受害人,那些下落不明的Omega会不会跟这一开始失踪的五个人有关系?”   “还有八这个数字,除了天裁刚刚说得含义,绑架施敬的人似乎还对八有着特殊的倾向。”莫知义紧盯着纸上的数字八。   “提到数字八,大家会想到什么?”漱竹发问。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到繁荣、顺利,华国人天生就对八有着特殊的情怀,西洋人也一样。在大家的文化体系中八都代表着好运。”   莫知莱接下:“进攻,橄榄球比赛里每次进攻可以推进八码,对于四分卫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机遇和挑战。”   希曼打了个响指:“无法自控的能量。我记得是在塔罗牌里吧,正立的八代表魅力和成功,而倒立的代表自傲和能量泛滥。”   “八进制,这是计算机的基础,一个数字代表3bits,因为八是二的三次方。”Ling补充。   莫知义跟道:“永恒,基督教中创世后的第八天,耶稣复活。还有祈福,不仅是基督教,世俗把数字八看作宇宙调和同意的标志,除了重生,大家也会用八代表祈福。”   见大家紧跟着的发言终于停了下来,杨希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八年制,临床医学讲究八年一贯。还有人体的八大系统和自然的八大系统。”   杨希说完,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景天裁身上,往常像是这样的问题,他都会是第一个回答的人,还经常会滔滔不绝地科普着大家完全听不懂的冷门知识,需要人组织才能堪堪刹住车。”   “天裁。”莫知义唤了一声,“我说过了,有情况的话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们的。”   景天裁猛然抬头,在莫知义的注视下安定了下来。   “在数学里,八是个很特别的数字,它是个合数、立方数、个位数字中最大的偶数,第六个斐波那契数,氧的原子序数是8,关于氧和斐波那契数——”   “咳。”希曼轻轻咳嗽了,拉回了景天裁发散的思维。   “还有横过来的八,叫∞,代表无穷大,亚里士多德认为无穷大可能存在但无限不能达成,最后就是正八面体是柏拉图立体中的其中一个,”景天裁的语速越来越快,但在说完后,他却像是踩了急刹的跑车突然停顿了下来。   “稍等,Plato和Aristotle,古希腊、师生、Socrates、白袍、认罪书、正义女神的天平。”景天裁猛然抬眼,本来就大的瞳孔此刻更像是深渊一般将人全都吸了进去。   “我知道了,TA在代表古希腊法庭,建造一个全民审判现场。”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赶上了!稍等捉虫! 第19章 能有多老土   景天裁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法庭?判官?对,这样说来的话一切都很合理了。”   莫知义抵着下巴。   “他当时问我想成为帮手还是帮凶,没错,古希腊时候的雅典法庭有全民公投这一项,所以他才会选择把一切都暴露在大众面前。不是单纯想要博得媒体的关注,更多的是,想要拥有投票权的普罗大众们站在他们这边,成为他们的帮手。”   “既然如此,”希曼打了个响指,“在那通电话中他不仅仅是让你做出一个选择,更像是在问,我和另一边,你选择站在哪儿?”   “这次的提问被我给含糊过去了,但下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了。”莫知义沉声。   “下次?”莫知莱皱眉,“你是说这个人还会再打电话给你?”   “但是他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你这次没有采取追踪手段,不代表你下次也不会采取,不断地将自己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实在算不是聪明啊。”漱竹叹道。   莫知义却是摇头;“不,这与聪不聪明无关,这是诚意,是他想要把我拉拢进他们阵营的诚意。而且就算下次再有电话来,我还是不会选择做定位追踪。”   “阿义!”漱竹不赞同道:“这样打哑谜不是最高效的调查手段,我以为我不用特意说,你也会知道。”   拨云组中的一二把手争执实在是罕见。先不说漱竹是个温柔好性,莫知义这人纵然面上看着强势高冷,实则是个开明负责的领导者。   但这回,他似乎变得与以往不大相同,或者更具体来说,变得独断了?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莫知义咬重了转折词,“我认为在现在分清敌友才是最要紧的事。”   “敌友?”漱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你是想说绑架施敬的那伙人是我们的友?”   莫知义沉默了一下,果断道:“绑架犯也好,杀人犯也好,联盟也好,警局也好,在这其中都不存在着绝对的盟友。此时此刻,我需要你们清楚明白的是:我们EOS拨云组,到这里来是要把绑架案的面子里子查得清清楚楚;而不是单纯找出所谓凶手,给联盟一个交代就完事了。”   莫知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漂亮的红眸此刻带来了绝对的俯视感。   “如果不能搞清楚这项优先级的人,现在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漱竹闻言一震,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莫知义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次也没有。   “莫知义,你过分了。”莫知莱皱眉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是个绝对的进攻姿势,“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想追求真相。我认为现在最需要摆正心态的人,是你自己。”   如此具有火药味的话一出口,希曼、景天裁、杨希和Ling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像是提前感知到危险的小动物。   “我们选择成为你的组员,你相信且支持你的决策。但其他的先不说,在是否针对绑架犯进行追踪的问题上,你为什么主动放弃了最便捷的方案?这件事你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一句解释。”   莫知莱轻笑了一声,在此刻的氛围里,似在讽刺。   “当大独裁家,你的偶像终于变成Hitler了?”   “你还不去阻止吗?”Ling小声对希曼说,“要是他俩打起来那可就闹大了。”   “阻止?我疯了吗,随意插手进两个顶级Alpha的争斗中我会被撕得骨头也不剩的!”希曼同样小声道。   Ling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顶级Alpha吗,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剩下的Omega和人类解决这件事?”   希曼倒是理直气壮:“Omega又如何?我在成为Alpha前还是位女士呢,Lady first懂不懂?”   话一出口,她立马想到眼前这人也跟她是同一性别,于是她瞪了眼景天裁和杨希。   “哎,大老爷们别因为没分化就软了。”   “你!”Ling气急上手想捏希曼,让她闭嘴,却被对方轻松打回。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在第一次接触到绑架犯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需要绝对安全和认同的环境。而且他并不排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他愿意打电话来或者选择在网上直播这样大胆到一定会留下痕迹的行为,就说明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掩藏自己。”   莫知义用食指敲了下桌子。   “做三角定位能拿到的资料,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先后的问题,但在这件事上占先机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益。精力和优先级都是有限的,比起将投入到绑架者这方,我认为我们更应该把重点放在作恶者这方不是吗?”   “打断一下,”保持沉默的景天裁出声,“我刚刚浏览了一下网络实况,关于施敬恶行的爆料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了。比起同情一个受害者,人们似乎都选择了站在绑架者这一方。”   他将自己的屏幕拉到众人眼前,上面赫然是网络的热度走表以及关键词。   “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大众称呼他为:正义判官。”   莫知莱语塞,像是被这个代号击中那般。   “个人觉得正义判官这个名字不算很好,毕竟以暴制暴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真正的正义是个哲学问题,所以,”景天裁拿出记号笔,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我们就叫他判官吧。”   “还有,我同意学长的说法,此刻所有的关注都应该围绕着施敬展开,我们的中心人物不应该再是判官了。”   “天裁...”漱竹神情复杂地轻唤道。景天裁在团队中向来都是智慧机器的角色,鲜少对于这样的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就算不从什么心理学上做权衡,从罪行的角度看,难道是判官逼着施敬绑架了那八个Omega吗?是判官逼着施敬把一个拥有美好未来的少年封在水晶棺里,当作满足私心的手办吗?再来,判官到现在是杀人还是放火了?都没有,他不但将每一个绑架者全都安全送了回来,还替我们指明了探案的方向,难道不是吗?漱竹和莫知莱先生?”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漱竹忙道,“我只是——”   “你只是在金字塔的顶尖站得久了,下意识地想要维护上位者罢了。”莫知义淡淡道,他背过身去,所以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你也只是,在面对所谓名流祸事时,先想到了堵而不是疏罢了。”   这样的指责太过不留情面,漱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莫知莱愤怒地从自己的脖颈处扯下一条银链,苹果木的信息素在房间内瞬间炸开。   “怎么?说不过就要用所谓超优性的S级信息素压人了吗?”莫知义双手插兜,连个反击的姿态都没有,“你还记得加入EOS时宣誓的话了吗?”   此话一出,莫知莱像被蜜蜂蛰了那样,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暴戾。   “Better to light one candle than to curse the darkness.”莫知莱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   莫知义微微侧过头,窗外的阳光在他的周身画下一道明亮的线,就连银发似乎也变成了金色。   “记得就好,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亮蜡烛。所以,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吗?”—   “请问石如磨先生在吗?有您的花。”   “我的天,Cratos,这是今天的第多少个了?”程灿灿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奇八卦,变成了现在的麻木无感了。   “今天的第八个,合计第八十八个。”Cratos咬着笔头,头也没抬地说道。   “麻烦你了,就放在那儿吧。”程灿灿指了指一旁新辟出来的一个小角落,那里放着许多的花,全都是林不琢的爱慕者送来的。   “好的好的,”外送小哥将花放在空地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贺卡,为难地走到了程灿灿面前,“但是莫先生说这张贺卡一定要交到石先生手上。”   “哈?那你放这儿吧,我一会儿给——,哎等下,你是说莫先生?!”程灿灿的态度在两句话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连忙跑到外卖小哥跟前,郑重地接过那张贺卡。   外卖小哥也被她吓了一跳,但是看她这样重视也觉得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道了声谢谢就赶紧离开了。   而当他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林不琢正好端着杯热巧克力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送花的?俗不俗啊。”他看到没看那些花一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开始翻书。   “就是就是,”程灿灿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凑到了林不琢跟前,“这个莫先生也太土了,不但送花,还送个手写卡片,真是让人回到上世纪啊!”   果不其然,林不琢一听到这话,眉毛不自觉地动了动,甚至还放下了手中的热巧。   “对嘛,这么过时的东西我看还是扔了算了,我们不琢哥哥可是从来不穿过季衣服的人喏。”Cratos也过来凑热闹。   两个小屁孩眼神亮晶晶的,搞得林不琢有些进退两难。   眼看着两人真的要把那张手写卡扔进垃圾桶里时,林不琢还是没忍住说道:   “还是拿给我看看吧,让我看看那个呆瓜能有多老土。”   【作者有话说】   来啦!谢谢大家的收藏,下周见噢 第20章 讲给我们听   手写致歉信主要分为三点。   先是对于那天行程被中断让他的订位被浪费说对不起;再是表明他自己在听到“我不是需要护着的Omega”后仍明知故犯的举动道歉;最后才表达了自己最近可能因工作比较忙无法及时回复而提前说的不好意思。   “字真丑。”   林不琢轻轻念了声。   但偏偏就是这跟小学生学汉字一样的字体,竟也让林不琢看出了些舒心来。   莫知义没提订位的浪费是因为意外,也没有解释他做出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最后更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觉得按时回复、有问有答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不琢盯着那张手写卡片出了神。   在那一瞬间,他猛然理解了之前上那门搞定大佬Alpha,做最幸福的Omega人妻课程中大师特意强调的一件事:优秀的Omega伴侣要学会理解Alpha的情绪。   换个简单些的说法就是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太过任性总是耍小脾气。   当时那位大师还留了道课后作业:你跟你的大佬Alpha男友准备去米其林共进晚餐,你对这顿餐点期待了很久,特意收拾好了自己不说,还提前做了许多功课。   结果刚上车,Alpha就接到了公司的紧急电话,说要回去加班,他表示需要你现在下车,因为他要马上去公司,但他会让另一个司机来接你去餐厅,这个时候作为Omega的你应该怎么做?   林不琢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提交上去的答案:马上下车,摔车门,告诉他你不缺一顿饭,也不缺司机送,毕竟想要跟你吃饭的人能填满地中海域。   交上去时,林不琢还暗自得意,毕竟上上节课大师才可以强调过:不要在Alpha面前卑躬屈膝,要时刻展现出你是能掌握主导权的人,只是你选择把权交给他罢了。   作业的反馈却让林不琢心情差到了极点。   因为大师在他的提交界面上用鲜红的画笔用力划了个大大的交叉,并且附带了一句蛮阴阳怪气的评语:亲,你是不是再说反话?看清楚提问,我们不是要收集错误示范噢。   林不琢当即气得反手砸了一个屏幕。   这什么垃圾玩意啊!   在下一节课的反馈上,大师特意展示了一个标准答案:我会当即表示理解并且跟他说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等吃完饭后我会特意打包一份甜点去他的公司,让他不要忘记补充能量。   如果这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忙完的话,我会坐在他的怀里撒娇:其实我刚刚有些生气噢,但我知道我应该懂事一些些的,所以我把最喜欢吃的甜点带过来跟你分享了。唔,可我还是有一点点生气,一点点噢,你下次要丢下我前记得先亲我一下,好不好呀。   大师笑了,学员悟了,林不琢吐了。   情绪回顾+适当示弱+口是心非=拿捏Alpha。   就算林不琢强忍着恶心也没能记下这个公式。   开什么玩笑,爽约了还要别人去哄他?这么爱被捧着,怎么不去天宫当太子,跑罗马作少爷啊!   同时那位大师还明里暗里地暗示:我知道咱们课程中的许多vvip学员都长得很不错,可大佬Alpha身边从来都不缺长得不错的噢。不把自己当作万人迷是咱们需要摆正心态的第一步噢。   当时屏幕前的林不琢直接冷哼出声,他心想:古希腊神化中代表爱与美的万人迷女神阿佛洛狄忒可跟他大差不差呢,都拥有白瓷般的肌肤、金色长发和碧绿的眼眸。   谁听说过绝色之神追在别人身后舔的荒唐事啊,真是烦死了。   为此他在接触莫知义前,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要是莫知义真跟那个大师口中的Alpha一样是个肚子里只装着“逼”的铅笔盒可怎么办才好。   还好,莫知义直接交出了满分答复。   什么意外、潜意识等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林不琢同样在意的也是这个:只就结果表态,不谈论过程的差错,才能让对方反思自己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以退为进,很常用的谈判手段。   也是很聪明的做法,而这样的方法摆在Alpha与Omega的交往中似乎又带了一份特别的用心。   “我出去抽根烟。”   林不琢突然觉得自己胸腔里像被人塞进了蓬松柔软还带着太阳暖呼呼香气的棉絮。   细细的犹如抽丝柳絮,不堵,但痒痒的。   “哎!琢哥,你忘了带指套!”   程灿灿拾起桌上的指套冲林不琢喊了一声。   也不知是因为走得远了没听见,还是被无端端地戳中了什么心思,林不琢没有回应。   程灿灿望着林不琢越走越快的背影,竟是看出了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正当她疑惑之时,Cratos却忽然眼里闪着光拉住了她的袖子。   “我说灿妞,琢哥他,会不会是在害羞啊。”—   “患者醒了,你们现在要过去看她吗?”   杨希与门口的护士低声说了几句后扭头问道。   “天裁?”莫知义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人。   景天裁深吸一口气后吐出,与莫知义交换了一个眼神。   “会议暂停,天裁,你跟我出来一下。”   莫知义起身推开门,景天裁紧随其后。   “你是不想去见她吗?”莫知义直击重点。   “正常来说,对于服用安眠药想要自杀的人,在被救过来后,他们的情绪往往会陷入两个极端。”   景天裁的语速一如既往地快,只是语气迟缓了下来。   “要么会情绪激动地大吼大叫,想要拉着所有人去死;要么会展现出极致的空洞,像是对周遭所有事务都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   “所以你觉得现在没有办法判断她会是哪种对吗?”   莫知义接过话头。   “又或者说是,无论她展现出以上哪种,你都觉得没办法接受?”   景天裁垂眸后笑了一声。   “学长,难道是College of Humanities的第二学位教了你读心术吗?”   “当然没有,”莫知义也笑了,他拍了拍景天裁瘦削的肩膀,“我只是恰好十分了解我的天才学弟罢了。”   景天裁正准备说什么时,刚刚过来通知杨希的小护士又走了过来,正神色凝重地看向莫知义:   “小莫总,病房内的女士要我转达,她想问问你们放不方便一组人都去下她的病房?”   “一组人?是指拨云组的所有成员吗?”景天裁皱眉追问。   “是的,”护士脸色也有些为难,“陈女士特意强调了是所有人,她希望所有人都过去。”   莫知义只思考了不到十秒便干脆点头:“没问题,但是她的病房会不会太拥挤,我们这么多人一下进去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吗?”   此话一出护士的脸上倒是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少东家还意外地有礼貌。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陈女士送到了高级病房套间,单是病房的面积在40平方左右,应该不会太挤的。”   “我记得陈女士是Beta吧,Beta虽然只能感知到标记过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也不大容易受到其他信息素的影响,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新风系统开到最大吧。对了,你们这儿有强效抑制贴吗,能拿几个给我吗?”   护士更惊讶了:“您没戴颈环吗?”   “戴了,只是就患者的情况来看,我们的信息素浓度越低越好,最好是让她一点都不要感觉到。刚刚经过那样的抢救又洗了胃的人是非常脆弱的,我想我们需要把所有可能让她感到不适的因素全部杜绝掉。”   “好的,我去给您拿。”护士的神情已满是赞叹,可她还没走两步,莫知义又追了上来,“Omega的也要。”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跟受害者家属面对面,好紧张。”   希曼焦虑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Ling撞了下她的胳膊,那头红棕色的短发像一团小小的火球烫了希曼一下:“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希曼一反常态地没有抬杠,弯腰捏了捏Ling的耳垂:“你见到那位女士就会知道了,她的遭遇实在是,糟糕透顶。”   度过犹如软禁般的孕期,且孩子一生下来就差点被送去做基因工程改造的Ling实在想象不到这个糟糕透顶到了什么层级。   但她冥冥之中感觉到有种专属于母性的力量在觉醒,亦或者是羁绊牵引。   “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是拖着这么虚弱的身体也要找我们的话,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吧。”   病房门口,莫知义低声对众人道。   “很久都没有人认真听过她说话了,所以等下进去后不要提问也不要抢话题。”景天裁补充。   他看向病房方向的眼中覆盖着层伤感的朦胧。   “让她说,让她讲给我们听。”   【作者有话说】   久等!翻了下大纲发现我把Ling的重要信息写错了,特别抱歉啊啊!她是个留着短发看上去特别帅气身高一米七五的Omega女性噢。本来想这一章写到刀那儿的,但是我太啰嗦了orz 第21章 破土而出   莫知义领头敲了两下门,在得到“请进”的回复后众人推门而入。   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床在这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大家走进后首先看见的便是卫母陈芬的笑脸。   她半躺在床上,手上还吊着水,头发似是刻意梳过,不像是刚从急救室出来那般乱糟糟的。   “真的都来了啊。”她似是在情不自禁地感叹,眼睛中润着盈盈的水光。   “陈女士好,请问我们能坐下吗?”莫知义问道。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一把灰色的折叠靠背椅,明明是放下撑开就能立马坐下,但就跟刚才的敲门一样,他们依旧坚持着多此一举的询问。   “当然,肯定可以,你们赶紧坐下吧。”陈芬的气有些短,呼吸也不均匀,因此在着急忙慌地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弓着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坐在最远侧的杨希见状立马走到她的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另一只手则推开了莫知义递过来的水。   “六小时内禁食禁水。”   莫知义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回身把新风系统中的加湿功能调高了一个档。   “洗胃后食道黏膜会有损伤,所以不要说太长时间的话,你现在身体还处于恢复的阶段,不要太勉强自己好吗?”   杨希温柔地替陈芬调慢了吊水的速度,细心叮嘱。   陈芬眼眶中的水光终于溢了出来,她笑着道了声“谢谢。”   杨希点头后走到莫知义身边俯身:“半个小时是极限了,她现在需要多休息。”   莫知义点头,单刀直入:“您找我们来,是想跟我们说些什么呢?”   陈芬听到如此直白的提问还有些愣神;“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选择自杀的?”   “选择是个人的事情,您不需要对任何人做出解释,”莫知义的语气沉了下来,“而且就算是解释,也应该是我们向您解释为什么要强硬地改变你的选择吧。”   陈芬垂眸:“小卓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就是那个叫施敬的人杀了他对吗?”   “陈阿姨,我们不会给出未经证实的回答,现在我们可以告诉你的是施敬一定与卫卓案脱不了干系。”希曼先一步回答。   “卫卓案,呵,卫卓案,”陈芬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我听到的终于不是什么常见的离家出走或是普通的失踪案,总算,这件事总算是有了名字了。”   希曼也没想到只是三个字就能让对方泪流满面,她刚想张口解释却收到了莫知义制止的眼神。   “我看过资料,您每年都会定期去警局报道,想尽一切办法确保卫卓在失踪人口名单上不会被遗落。我们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在做忌日纪念,您从来都没有忘记卫卓对吗?您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找出失踪案的真相不是吗?”   莫知义的尾音轻柔。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在眼看着事情有了重大转机就要水落石出时,您选择了放弃呢?”   陈芬抬头,直直地平视着莫知义的眼睛:“没有一个妈妈会忘记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小卓离开后我加入过许多同样有孩子失踪遭遇的父母互助会,他们偶尔会请一些医生专家来做心理疏导,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劝我们向前看,劝那些夫妻再生一个孩子。”   “呵,”她突然苦笑了一声错开了视线,“但你知道吗,往往Alpha角色的父亲们都能在最快时间里接受这个方案,他们觉得再生一个就可以弥补前一个的遗憾。血浓于水,反正是同样的父亲母亲,待在同样的子宫、生殖-腔、孕肚里,共享着相似的基因,这些就足够转移注意力了。”   “但对于妈妈们来说却不是这样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作为曾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渡过了一体二心日子的宝贝,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再生一个也绝对不会成为他。对于妈妈来说,每一个宝宝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卓也是。你知道吗,在他失踪后的第三年,我甚至有时会感到可耻地感到庆幸,幸好老卫走了。要是老卫没走的话,我想我每天一见到他就会想到我们的孩子,那我绝对是活不下去的。”   “陈女士,既然小卓对于你来说是这么珍贵的存在,那你为什么——”   漱竹还没问完,就被陈芬打断了。   “为什么不活到大仇得报,恶人下地狱的那天对吗?”陈芬显然也知道他的疑惑。   漱竹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孩子吧?”陈芬眼神柔和地看向漱竹。   漱竹被这般直接地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莫知义的方向后才如被踩了尾巴般摇摇头。   “那就是了,母子连心,小卓是生是死我心里早就有数了。他失踪的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自从他爸爸走后,他就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所以每年的那天他都会早早地爬起来给我煮一碗长寿面。从把面条成了面汤到盐放多了特别咸,再到一碗好吃的面,他很努力的。”   陈芬望向窗外,眼神放空陷入回忆。   “所以我知道他那天一定不会像他的同学们说得,去酒吧庆祝。因为他明天要回来给我煮长寿面啊,他那么轴一个孩子,是绝对不会缺席我的生日的。”   “在那天过后,我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了。我的每年都由两个日子切开,一个是春天时他的冥旦,一个是冬天时他的生日。春天时我会去衣冠冢那儿,看着旁边长了新的小花,我就会告诉自己我的孩子也一定和这些小花一样,拥有着新的希望。 而到了冬天,我更是能奢侈地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华国的数字生命缅怀计划吗?”   坐在后排的Ling突然出声。   陈芬也停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知道:“嗯。”   Ling长舒了口气,对众人解释道:“科技发展,用计算机Ai模拟生命已经不是一件稀奇事了。只是这样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这不算是救赎更像是沉溺。所以华国政府在十三年前正式接管了数字生命的所有权。对于家人失踪的亲属,他们可以向政府申请制作数字生命,并且每年都能在亲人生日的那天接到一通视频电话。”   “在四十分钟的视频电话里,孩子会模拟不在父母身边的情景,根据他的兴趣爱好匹配适合的经历与父母交流。随着时间的流逝,拥有数字生命的孩子也会一点点长大。这对于许多父母来说,就是梦境。”   “是啊,是梦境。许多父母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通电话。政府采用这样的手段对我们进行特殊的心理治疗,但这样的治疗是有条件的。”   陈芬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只有在失踪状态下的孩子父母,才能申请这项待遇对吧?”Ling的眼神复杂,“因为数字生命的能量实在过于强大,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开会讨论、伦理争议后,华国政府决定不对已逝世的亲人家属开放申请。”   “所以你是因为在冬天不能再见到卫卓才选择自杀的吗?”漱竹艰难地问道。   比起他的沉重,陈芬更像是吐出了好大一个心结,轻松地点头承认;“对。小卓的尸体被找到了,这意味着今年我接到的会是最后一通告别电话,而在下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只能和他一起过逝去的生日,而再也不会有新生的希望了。”   此言一出,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陈芬用最轻松简洁的语气往众人心上扔了一枚能炸得人血肉模糊的炮弹,杀伤力之大之快速甚至连让众人喊疼的时间都没有。   “前面你们问我真相报仇是吗?我在意却又没有那么在意。”陈芬笑着用手背擦拭脸颊的泪,“因为就算是凶手们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换回小卓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声‘妈妈生日快乐’。我早就不执着于那个了。”   “有的人会倾尽一切选择复仇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跟自己的痛苦和解,他们保持着愤怒,想要把世界全都烧了,烧成一片废墟最好。但我不会了,因为我会想,要是我的小卓投胎转世,一出生看到的是一个肮脏扭曲的世界,他会难过的。”   “你看啊,当了妈妈后我变得这么胆大又这么胆小。为了一个孩子,我也觉得自己真是太不酷了。”   莫知义被她的最后一句狠蜇了一下,头脑在倾刻间回忆起了那通医院的电话,在那里,那个绑架施敬的绑匪也说了这么一句:   “这高高在上的慈悲真让人厌恶啊。只是当你想要批评谁时,不应该先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你所拥有的优势吗?”   是这样啊,当站在制高点上时,往往会把俯身当作恩赐,他刚刚教育漱竹和莫知莱教育得头头是道,一抓头自己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相,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可以为真相让步。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不是的。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在乎真相却也没有那么在乎,因为她有比真相重要千万倍的宝物。   “陈女士,是我太自大了,我想向你道歉,”莫知义倏然起身,鞠了一躬。   “我现在不会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什么真相什么报仇,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他深呼吸,“法医的鉴定结果显示卫卓的致命伤来自于手腕。”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皆是哗然。   拨云组的众人面色凝重,而陈芬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手...手腕?”   “对,”莫知义点头,“我上次跟您说过的,卫卓被铁链扣着困着。所以起先是有遮挡没有看到,您签署了同意书后,法医解开了铁链。而根据检验发现,卫卓,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自杀的。”   “自杀?!”陈芬震惊地张嘴,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想请您不要放弃,不是为了找出凶手,而是为了找出真相,卫卓为什么要选择自杀的真相。”   莫知义上前握住了陈芬的手。   将温暖的力量传递到了那双冰凉干枯的手掌中。   “卫卓,你的孩子,还需要你的守护,才能变成春天里破土而出的美丽小花。”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还有一更,我努力再补充一些衔接情节。这一卷的大纲中自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这场了,唉。 第22章 拨云暗卫   “刚刚截到的消息,施太太在去医院前一晚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通话时长在五分钟,在对方挂断后,她还多次尝试回拨但都没有成功。”   虽然现在的技术进步,所有的键盘都能用红光实现,Ling还是固执地无论走到那儿,都背着一把键盘,而且她工作得越起劲,键盘敲得越快,就跟鼓点密集的舞蹈一样。   “我尝试追踪了那个电话号码,是一次性的,后面的人很谨慎。但我收获了一个意外惊喜。施太太是个敏感心机的女人,她给自己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装了插件,电话接通后会自动录音,并且上传到她的云账户上。”   Ling打了个响指,语速跟上了手速:“我黑进了她的云账户,把这段录音拎了出来。Now, who want to have a look”   莫知义没有着急点头,而是先问:“你把云账户里面的备份都删除了吗?还是保留原样了。”   “wuu, good question,”她笑笑,“如果我是一个入门级的黑客,那我可能会选择炸掉这个云账户,可是我是谁,我是顶尖中的顶尖。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把云账户里所有的数据都做了备份,同时清理干净了我来过的记录。毕竟真——”   “真正顶尖的黑客是来去无踪的,对不?”希曼放了一杯咖啡放在Ling的手边。   “不要随便抢别人耍帅的台词啊,希曼女士,很讨人厌的。”Ling端起咖啡,却在问到咖啡香的瞬间放下了杯子。   希曼挑眉疑惑道:“怎么不喝啊?作为咱们拨云组唯一一个对咖啡从豆子到机器都有要求的人,给你准备一杯合心意的咖啡可费了我不少时间呢。”   “希曼,你让Ling继续说。”漱竹接过了话头,冲Ling递过去了一个理解的眼神。   “其他的录音我还来不及整理,但我按照自创的算法系统抓取了关键词做了分类。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一条,我也算身经百战了,这个听起来还是十分让人毛骨悚然啊。”   她按下了播放键,电流声经过优良的音响设备,让众人在瞬间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明天老老实实地去医院,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得。][你在说什么?!你在让我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夫!][呵,丈夫?你在施敬对家夜场里包男模签的免责协议都堆成山了,施太太,你一个夜夜做新娘的主儿口中说的丈夫到底是哪个啊?][你!你,无耻至极!!][我无耻?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了?还有啊,你那个唯一的儿子,那个低等劣性的D级Alpha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心里没有个数吗?][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能亲手杀了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们就能活下来。][那...那我呢...我要是杀了他,我会进监狱的!那我怎么办?][嗯,听起来有点惨呢。这样吧,只要你能圆满地完成任务,我就考虑考虑让人带你逃跑噢。][逃跑?你既然知道孩子的事就也应该知道,我对他们几个的感情都不深吧,一个个的全部都是劣性种,你以为我会为了他们的安全去杀-人吗?][啊咧,真是个坏mummy呢。可你以为只是这样而已吗,你还不知道吧,前不久你丈夫有个私生子检测出了有A级分化潜能,他高兴得直接去改遗嘱了呢,这一改可切割走了大半财产,这你还不知道吧?而且他要是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婚生子原来是个绿色产物,他会怎么做呢?]到这儿陷入了大概三十秒左右的沉默,而后施太太才开口。   [你能确保我顺利逃出来吗?][嗯哼,我知道的噢,施太太,您私底下给自己和小情儿拿了第二国籍,每年花大笔钱疏通管道,保证自己的双-国籍不被举报,留这么硬的退路,怕的就是这样一天吧。][我需要三张机票,直达葡国的。][唔,你先拿出诚意来咱们再谈条件吧,要是你完成的好的话,说不定我能直接给你派架湾流呢。好了就这样了,祝你明天顺利噢,施太太~][喂!喂!]...电话陷入忙音,通话结束。   如此大的信息量将众人塞得有些反胃。   “真是铤而走险的赌徒啊,现在怎样,去找那个孩子的生父,她的小情儿吗?”希曼摊手问。   “他们俩是一个人吗,你就这么肯定?”莫知莱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噢,忘了说了,是一个人。这是对家夜场曾经的顶级招待,也是施太太的初恋呢。”Ling调出一张照片,一张俊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我们现在梳理一下,到底有几股力量在这其中纠缠,”景天裁点点屏幕,Ling便会意地换成了白板模式。   “A是正义判官,绑架施敬的人,同时也是打电话给学长的人。”   “B是非法恶人,以施敬为代表的人,同样也包括了之前被绑架走但是全部被安全放回来的人。”   “C是未知推手,怂恿施太太的帮凶,还有那位实习女警。他们目前担任的角色未明。”   “至于其他的联盟也好,唐文生也罢,不过是这三方实力中的走狗罢了。”   莫知义点头赞同,起身接过景天裁手里的笔:“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C是B的同伙,施敬的事情会成为揭露他们罪行的导火索,为此他们先下手为强,斩断了自己同伴的脖颈。”   “没有错,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分成三方比较好。”莫知莱瞥了一眼莫知义,“毕竟他们代表了不同的利益。”   莫知义没有在意莫知莱语气中微妙的挑衅:“分为三组,希曼天裁跟A;漱竹知莱跟B;我来跟C。Ling负责一切技术上的支持,还有杨希,我已经跟警局那边打好招呼了,你作为特聘专家,跟着法医查验,卫卓的腺体被剜走了,这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前面已经说过了,现在大家能自由使用伴生天赋了。既然可以用,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放心,出了天大的乱子都有我顶着,几万字的报告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放手做吧。”   莫知义难得地对着组员们放柔了语调。   “至于前面说过的阵营选择,在一切尚未明朗前,我们就做D派——拨云暗卫。”   【作者有话说】   一个短小的衔接,下周剧情开新。 第23章 标准答案   “你疯了吗?在EOS的人眼皮子底下搞这么一出大戏,你是嫌命长吗?”   唐文生焦虑地在房间内踱步,嘴角的燎泡充分证明了他的心焦。   “上边给你的命令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脱下白色的实验袍,露出内里的黑色高领薄毛衣。可惜穿了高领长袖,也没能掩盖住他脖颈位置的咬痕。   唐文生被噎了一下,眸光紧盯着男人:“怎么?又被咬了?”   男人不以为意地扯开领子,将那狰狞的咬痕整个露了出来。   “咬痕?这是光荣的勋章啊。能挣脱铁链狠咬我一口,不就证明药剂的效果又提高了不是吗?”   唐文生皱眉:“提不提高不重要,你埋下的那个小钉子呢?现在得处理了吧,万一被那边抓走了,我们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放心,”男人不在意地打开控温抽屉,露出了满满的针剂,“我想想啊,她好像是Ⅲ级的嵌合体吧,啧啧,真可怜,一个幼苗期的Baby再也不能长大咯。”   眼前的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己的保镖队伍中找个最次的出来也能把他打到残血。   饶是如此,唐文生每次在与他说话时,总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像是复活的克苏鲁从阴影中醒来,舔舐着他的脊背。   唐文生定了定神:“这次的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以后做事之前先跟我说一声,再这样胡闹的话我可保不住你。”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嗤笑了一声:“唐先生,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今时今日,在Harvest里,我的等级可比你要高呢。”   唐文生被刺了一下,却不怒发笑:“比我高?呵,我说靖枝,你是不是做实验把脑子做傻了?你一个没有分化的人类,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确实不容易,但也就到这儿了。”   唐文生姿态优雅地起身转头,最后在出门前还是停下了脚步:“嗯但,就一个平民种来说,你确实可以小小的骄傲一下啦。”   说罢他笑着关上了门,在门合上的那一刻,留在原地的男人发狂般将桌上所有的试管、原料全都扫落一地。   那个被叫做靖枝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上捎着熊熊的火焰:“妈的,一个易感期就和野兽一样到处发-情的禽兽贱种,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还记得施敬房间内满墙的光碟吗?”   一个星期过去了,拨云组的众人碰到一起开了个会。   “施敬办公室内满墙的光碟?怎么可能会忘,要不是不合时宜的话,我感觉像是回到了我刚分化的那阵,买了很多的Po-rn碟,藏在衣帽间的内-裤夹层里。怎么,那个王八蛋也把喜欢的片子刻成碟了吗?”   希曼神色疲倦地趴在桌子上,向来打理得宜的黑发也毛躁了些。   听到这话,漱竹不由自主地皱眉,莫知莱见状瞪了一眼希曼,后者突然收到个眼刀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些啥。   “当初一桩事接一桩,解析的工作没来得及弄好,”Ling主动接下了话题,“我发现这些碟真的可以用暗藏玄机来形容。”   “和之前警局鉴识人员的结论一样。不知道设计了什么样的程序,我第一次用光驱读取时是空白一片,后来我一追才发现这里设置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自毁程序,只能在特定的设备上播放,如果是其他设备的话,里面的内容会自行销毁。”   Ling叹了口气。   “七百零八张碟片,我后来往深探查了一下,发现那天正好是奖学金晚宴举办的时间,所以说,碟片的数量是特定的。”   “施敬跟卫卓的关系我们已经有了眉目,”莫知莱打了个响指,“我们带着联盟那个尤人剑一起做了探查,发现当初卫卓的父亲卫耀一直追踪的灰产场所就是施敬名下的。不仅如此,他最后丧命的那个娱乐场所是个皮包公司,我们用了点手段,发现是施敬大哥名下的产业。”   “所以说,施敬就是害死卫卓父亲且把他打成黑警的罪魁祸首?”   希曼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现在还没有直接能定罪的证据,可就直觉来说,我认为是的。”莫知莱点头。   “Mother F**k,这是什么垃圾人,把人家爸爸害死后又找上了人家儿子?”   希曼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大拇指,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尝试联系了施敬的那个助理,但显示是空号,知义,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漱竹撇头看向莫知义。   莫知义神色坦然:“是我做的,我对他们一家启动了EOS的匿名保护计划,之前的一切当然都被销毁了。”   “杜特助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我们必须见他一面!”   莫知莱情绪激动道。   莫知义扫了他一眼:“我之前跟他的交换里面有这样一条,只要他们一家确认安全着落了,他就会给我提供一份详尽的录音,交代所有知道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操心,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闻言,莫知莱吃瘪,郁郁地坐回凳子上。   “还有就是,我们发现施敬名下的娱乐场所中有一个利润高得惊人。”漱竹把资料调了出来,是一份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账本。   “嘶,这么高的利润,除了贩-毒、买卖-人口、性-招待、开设贝者场外,我想不到第五条来源了。”   景天裁冷哼一声。   “果然是天裁啊,”漱竹一语双关地赞叹道,“这家娱乐场叫Harvest,中文名为狩猎场,据说是海市出了名的上流作乱场所,等级森严,这也是施敬的核心利润所在。”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希曼突然插嘴,“我在调查绑架施敬的那伙人时,发现他们似乎只在海市东向的本善区下手,难道说?”   在场众人神色一凛。   漱竹继续道:“我去追踪了那些被平安送回的绑架人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我们的问讯,后来我只能拜托Ling黑入他们的消费系统中。”   他突然顿了顿。   “跟希曼的结论一致,这些人在六个月内的行踪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本善区,所以说——”   “所以说,你认为那里就是Harvest的所在地,施敬的大本营对吗?”莫知义问道。   漱竹点点头,眉宇间有些不安。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莫知莱突然插话。   “Then prove it.”莫知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扔下这句后扭头看向了希曼和景天裁,“你们俩呢?有什么收获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希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记忆盘。   “本来是有的,但是今早上我们收到了这个,”希曼示意Ling把这个投影出来,“里面像是自我介绍一样,把我们负责调查的东西写得一清二楚了。”   “关于绑架人是谁,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想藏着掖着,”希曼复杂一笑,“所以直接把标准答案摔我们脸上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24章 废弃化工厂   “乌鸦会,三十五年前是由五位关系特别好的老板设立的,他们都是白手起家,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人,所以在成功后希望自己能成为仗义行事的侠客,替底层人伸张正义。”   希曼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是黑白的,几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搭着背,笑得肆意。他们看着镜头,眼神坚定。   “这个乌鸦会的业务范围还挺广泛的,成立了不少基金资助,强调一下,不要把它当作咱们身边那些平平无奇的避-税家庭基金,人家是真正倒搭钱在做这件事的。”   希曼调出几份报纸的影印,上面是对乌鸦会的报道。   “这样抢风头的民间组织,又是为了锄强扶弱成立的,不知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让我猜猜,这不长久吧?”   莫知莱嗤笑道,也不知是再讽刺谁。   “Bingo,知莱加一分,”希曼打了个响指,“乌鸦会把原始的五人组称为圆桌五人,就像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那样。可惜这样的侠客梦想实在给圆桌五人的生活带来了不少阻力,在最后一位创始人离世后,它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直到现在,”景天裁接下了话头,“寄给我们的记忆盘中分了两个部分,A是关于乌鸦会的介绍,B是一份出货单。”   “A部分就是刚刚Heman刚刚说的那些,至于B部分。”景天裁将那张出货单投到了大屏上。   “尖货,优性两个,普性六个。”漱竹顺着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而后瞳孔极速收缩,“他们在买卖腺体?”   景天裁面无表情,希曼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八九不离十,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卫卓的腺体被人剜去了。”   “后面那个格子里写的A和O,就是指Alpha腺体和Omega腺体吧。”莫知莱咬牙,“畜生!”   “这里一共有八个腺体,施敬的认错袍上总共交代了八起案件,”一直没出声的莫知义终于张了嘴,“我想这一定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我们已经交叉比对了失踪时间、分化类别和等级,找出了这八位被害者的信息。”   希曼说到此处深呼吸了口气,像是接下来的内容实在太难以启齿。   “被害者名单,列出来了。”   在屏幕上投出那八份个人资料时,众人似乎同时被灌下了哑药。   “没错,他们全部都是嘉树奖学金的获得者,失踪时间都在举办答谢晚宴的前后,”景天裁的语速愈发快,声音也愈发冷。   “在卫卓前的五个人全部都是Omega,而包括卫卓在内的后三位全部都是Alpha,如果按被害者类型分析,卫卓是施敬转变的起点。”   “不仅是起点,尸检报告中的手腕致命伤说明卫卓是自杀的,也就是说施敬还乐在其中时,卫卓掌握了仅剩的主动权了结了自己,把施敬的幻想打破得粉碎。”   莫知义眉头紧皱。   “这样的意外一定不在施敬的计划中,他根本没有做好放弃对折磨卫卓获取病态快感的行为模式,所以他再不停地寻找替代品。”   莫知义走到屏幕前,指了指最后两份档案上的一寸证件照。   “他们和卫卓的五官太相似了,这一定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但距离最后一位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难道在后面六年间都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吗?”莫知莱问道。   “当然有可能,但更可能的是,”莫知义的手指轻轻抚过证件照上灿烂的笑脸,“施敬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找相似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发现卫卓是特定的,赝品永远不能取代真迹。”   莫知义金倏然扭头:“我记得施敬的办公室是在六年前开始翻新的,也是那年他带着杜特助出国拍下了后面摆在办公室里的画。”   “你是说...”漱竹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卡,他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恶心地想要干呕。   莫知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接下了话头:“你是说他发现卫卓对于他是独一无二的,就设法将卫卓按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封印住了他,以供自己日日回味是吗?”   莫知义点头,眼眸中一片晦涩。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现在只发现了卫卓的尸体,那剩下七个孩子的呢?”莫知莱握拳。   “人离了腺体后只能存活四十八小时,就算是用各种珍贵药剂,也顶多是七十二小时,”一直坐在角落的杨希翻阅着手中的尸检报告。   “因为在化学溶剂中泡了太久,法医没有办法完全确定卫卓的腺体是在生前还是在生后被剜走的。”   他突然抬眼环顾众人,眼神中写满了坚韧:“但是作为一名医学工作者,我知道生前摘下的腺体要比生后摘下的腺体值钱百倍。这是因为在全新的人体构造下,腺体是最先停止工作的器官,而停止工作的器官会被我们称为石头,顾名思义就是失去了所有功能。”   “我原先推测腺体是在生后被剜走的是基于手腕上的伤,可是看到刚刚那份出货单后我觉得不是,”杨希起身,示意Ling重新投影出那份。   “在等级和类别后面还有两个字母,B和M,这应该就是拉丁语中Biopsia活体组织切片的Mortinatalitas死胎的意思。除了第一位是M,后面所有都是B。”   “第一个时,施敬还没办法完全把控时间,所以腺体成为了死-胎。而到后面他的技术越发成熟,所以在被害者生前剜走了腺体,制作成了活体组织切片。”   莫知义的声音不大,只是出口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很遗憾,基于我的判断,他们应该都不会活着了。”   杨希叹了口气。   “而且我还检查中发现水晶棺中的化学溶剂,是一种十分高明的配比,让我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有硫酸这样的化学溶剂。”   “硫酸?那不是侵蚀类的强酸吗?”Ling追问。   “是的,但这位配比人大概是天才吧,运用了多种酸性溶剂混合,竟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平衡。”杨希苦笑着摇头。   “酸性?等会儿,”漱竹突然插嘴,疯狂地点了两下自己面前的屏幕。“施敬曾经在十六年前收购了一个废弃的化学工厂。”   “呵,”莫知义冷笑出声,“毁尸灭迹最高级的手段就是不留任何痕迹,而现今世界上能完美实现这件事的,只有将其浸泡在强酸之中了。”   明明室内的温度舒适,在场所有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脊背发凉。   莫知义拿起西装外套,嗓音低沉:“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废弃的化工厂。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5章 活体氧舱   “你知道吗,在我的入学Test中曾经就有这样一道题:请你设计出一个完美的犯罪方案。”   在车中,众人的气压反常的低时,景天裁突然低声说了这样一句。   作为身高与智商齐平的天才,他在幼年时期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能力,特别是在高智商人群绝对占优的项目上。后来伴随着他长大、跳级,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出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完美的犯罪方案呢,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莫知莱依旧偏头看向车窗外。   “呵,怎么会不存在呢?”典型的天才式挑衅语气,欠打得可以。   “首先要看如何定义完美了?是脱罪,还是指根本不被人发现。”莫知义淡淡道。   “各个国家和区域的司法体系式不同的,或者是说用来定罪的条件是不同的。在一些国家的法律体系中,只要无法提供核心的证据,你甚至有可能完全逃脱惩罚,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你就是凶手。”   希曼讽刺地撇了撇嘴。   “所以这就是当初我没有选择继续坚持LLM的原因,明明它的设立是为了保障平民的利益,可在许多时候,却成为了压死平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年Prof.根据我们交上去的答卷,依照答案的不同分为了两类:一类是专注于作案手法,另一类则是专注于法律程序。当然结果也很显然,前者组成了精英班级。而这个精英班级中95.6%的人选择的消尸手法是强酸。”   景天裁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虎口。   “因为大家都认同,这样的手法是最快捷高效且不留痕迹的,只是它很残忍。但没关系,因为绝大多数高智商人群都会有感知障碍,我们感知不到残忍,人和小白鼠一样,在我们眼里都是生物而已。”   “还有一点,无论是新闻还是生活照中,施敬的衣服都不算整洁,而且因为体型胖的缘故,他没有穿过任何一件高领的衣服。”   “所以你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们的小天才。”莫知莱扭头看向垂着眼睛的景天裁。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莫知义声音冷冽,“施敬或许足够心狠手辣,但是他没那么聪明,没那么缜密,也没那么残忍。所以说毁尸灭迹的——”   莫知义停顿了一下,而后轻笑了一声:“另有其人。”—   “我一直有个问题就是化工原料到底会不会过期?”希曼打开满是尘土的卷闸门,一股扑鼻而来的腐臭气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N95,戴上吧。”就在众人咳嗽不止时,走在队伍最后的杨希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沓口罩。   “当然会过期。可保质期的长短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温度、光照、湿度以及原料本身的性质稳不稳定。”   景天裁没有着急戴上口罩,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及时通过循环风装置释放的恶臭异味分子,果然不是废弃多年的工厂啊。”   “那为什么不打开循环风系统释放异味呢,在这里工作会被臭死吧。”   希曼感觉那些臭烘烘的分子黏到了自己没有口罩遮挡的脸上,一阵反胃之下,她默默戴上了帽子。   莫知义道:“十多年前的工厂,新风系统的声响肯定不小,这里是近郊,可也不是荒无人烟的地盘。而且排出的无组织废气异味也不小,要是被附近的人注意到的话,不就都知道这里并没有废弃了吗?”   漱竹抹了一把机器上的灰尘,皱眉问道:“可是你看这些机器上的灰尘,这么厚,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积不下来,所以这个味道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莫知义环顾四周后笃定道。   “一马平川、四四方方,各种能看到的大型机械都摆在我们面前了不是吗?”莫知莱走到莫知义身边。   “Ling,启动探测系统。”莫知义没有接话,而是走到了刚把几个大箱子收拾好的Ling身边。   “没问题。”Ling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先是让一个无人机样式的探测仪围着工厂转了一圈,然后启动了一个坦克样式的探测车走到了中心。   “好的,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Ling激动又激动地搓搓手后打了个响指。   三秒后,她的笔电上便构建出了这个化工厂的立体模型。   “Gosh,真的是这样啊。”Ling不由自主地惊呼。   因为电脑屏幕上的构建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而地下那层搭建就更加显眼了。   “通道在哪儿?”莫知义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在左上角的离心机后面,稍等我做个生物热能检测。”Ling飞快地敲着键盘。   “这里还可能有活人吗?”漱竹的语调坠了下去,意味不明。   “以防万一。”Ling的注意力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四十秒后,她的电脑突然发出了尖锐的提示音——   “Mother F**k。”   一向好脾气的Ling居然爆出了一句粗口,她颤抖着手指又敲了几下。   “下面...这个下面有两个活体氧舱,下面...有人!”—   “听好了,这次的营救行动可不是之前那种绑个人就完事的简单差事,所以给我把皮都绷紧了,绝对不能大意!”   林不琢双手撑在圆桌上,绿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里的戒备森严,我们的作战计划只能尽可能地预知突发情况,但是危险是预测不完的。”   马修的食指敲了敲桌面。   “所以请各位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是!修哥放心,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小心的!”Cratos起身冲着马修的方向敬了个礼。   马修被他如此直白地回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停顿了一下后笑笑:“Good Boy.”   林不琢皱了皱眉,对马修递了个眼神后拍了拍手:“把地形图和通讯设备全部都检查好,距离行动还剩下以三个小时。前一个小时大家自己调整,后一个半小时互相检查设备。”   林不琢缓缓地吐出口气:“会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五片糖果包装的东西,推到了桌子中心。   “一旦被抓,请各位遵守约定。”   他首先扣开了铝箔包装片,张开嘴将长方形状似口香糖的东西放了进去,而后鼓了鼓腮帮子,将它推到了自己的后槽牙处。   “一旦被抓,请各位咬碎口中的戈耳工,Corvus不允许活着的叛徒存在。祝愿大家平安归来,Good Luck and Cheers.”   林不琢用手做举起酒杯的样子,剩下四人同样如此,无实物地做了一个碰到的动作。   “不琢你也是,”坐在靠后位置的Bio笑着望向林不琢,“要平安归来噢。”   【作者有话说】   知义还在第一个案子里打转时,他老婆已经潇洒move on咯! 第26章 行动   “Ling,你能拉一个地下的平面图出来吗?”莫知义一边问,一边从领口处解下了一条银色的链子,“还有气体监测。”   Ling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景天裁托着下巴喃喃道:“活体氧舱,那为什么只有两个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不能确保是活体,只是系统根据热能得出的结论。”Ling敲了一下回车,“好了,下面只有一个门,就是离心机后面的那个,没有第二个出口。”   她翻找了下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块似芯片般的正方体:“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门,安的居然是双重查验系统。”   莫知莱皱眉:“是指纹和虹膜吗?”   “No,知莱减一分,是数字和转盘。”   漱竹难以置信地抬眼:“数字和转盘,这是不是太有年代感了?”   希曼摊手:“我倾向于是施敬弄得,这和他办公室后面的那个保险柜太相似了。”   “平面图OK,监测系统OK,”Ling又拉过另一口大箱子里,“我来的时候莫先生让我顺便配上装备我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按指纹、扫虹膜,“砰”得一声箱子打开了。   “卧槽,这是什么?!”希曼凑过去瞧了一眼便没忍住惊呼出声。   箱子外表已经足够精巧了,内里却更是漂亮精致,整齐地罗列着许多不同形状的东西,丝绒海绵的严丝合缝更加凸显其价值。   莫知义蹲下身去,拿起一支喷雾形状的东西:“这是EOS的战斗装备吧。”   “BIngo,不愧是咱们的老大,果然见多识广啊。”Ling打了个响指,推开第一层,在露出来的第二层里,拿出了五个银色盒子。   “红外线X光隐形眼镜,同时兼顾着根据虹膜特制的传送资料功能。盒子上面有名字,都是特制的,不要弄混了。”   她说完,又推开第三层,这里更像是一位贵夫人的首饰盒。   Ling指了指摆放在旁边的银色颈环:“这是频率颈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并检测电力频率,并且越靠近异常讯号,会勒得越紧。唯一的缺点是还在试验阶段,目前没有办法控制力度,所以说——”   景天裁闻言直接拿了起来:“我戴吧,你们其他人都有二次分化属性,脖颈处有腺体,一旦颈环收缩力失控,会带来致命伤害的。”   莫知义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景天裁的肩膀。   Ling拿出一枚镶嵌了红宝石的戒指:“这是沸腾戒指,可以理解为小型炸弹,在紧急情况下将其大力投掷出去就能以0.1秒的告诉引爆。”   希曼也拿过一个,有些忐忑地问:“上面的宝石是真的吗?”   Ling扑哧笑了出来:“老大虽然有钱,但还没有钱到把三克拉的红宝石当次抛用。这是特制的炸弹,但不用担心,过安检没问题。”   “锯齿手镯,在内侧有个小按钮,轻轻一按就能释放切割金属的激光。”说完后,Ling对着剩下的东西卡住了,也不知是记不起名字,还是在思考还应该装备哪个。   “钢笔全息投影和信号屏蔽耳环。”莫知义将前者别到了自己的胸袋上,把后者抛给了漱竹。   “不出意外的话,下面一定有监控,等下进去先安装信号屏蔽器,再做全息投影,”他将袖扣解开,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杨希,你在门口待命等我们的信号,及时进去确认氧舱和被害人。”   杨希点头,眉宇间写满了凝重和认真:“明白。”   “好,现在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吧。”   莫知义不习惯带隐形眼睛,所以不自觉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偏巧这副红外线隐形做得跟红色系的美瞳没什么差别,所以莫知义戴上是最协调的。   只是赤红到底是赤红,跟原生的鸽血红比,还是少了份清贵在的。   “行动!”—   “这里是石,各位报告位置。”   “火山收到,已抵达预定位置。”   “伏特加收到,已抵达。”   “克拉收到,整装待发。”   “好的,比亚联好了吗?”   “这里是比亚,线上一切准备就绪。”   “行动!”   【作者有话说】   太短小了,抱歉抱歉,最近要到复活节假期,三次整个忙炸了,这周会加更的,不用担心~各位周末快乐! 第27章 别怕   “已抵达入口,我看见数字和转盘了。”莫知义对着联络麦克风轻声说道。   那边传来键盘的敲击声:“程序植入完成,数字密码是08011220,转盘是顺时针二百七十度。”   莫知义冲莫知莱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输入密码。   尘封的铁门打开,露出了里面西式感的双开雕花木门。   更为不寻常的是在刺耳的巨响发出的同时,传来了一阵不同于机械音的真人语音。   “恭迎施总回家!”   众人闻言一滞,莫知义朝漱竹打了个手势,让他先把漂浮信号屏蔽器送进去后,才小声对着麦道:“把刚刚那段音频取样,做声纹对比。”   不怪莫知义多想,刚刚的声音是典型的青年音,不出意外的话,跟卫卓以及施敬之前绑架的孩子脱不了干系。   漱竹回眸看向莫知义:“阿义,屏蔽完成。”   莫知义蹲低身子,将手中的钢笔沿着门缝推了进去,三秒钟后,钢笔发出了滴滴声,这是全息投影完成的标志。   他深呼吸了口气后转动门把手,用力推开。   “唰——”伴随着木门的打开,众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F**K!”希曼已经控制不住直接爆了粗。   而其他人纵使没有说话,心中也跟她有完全相同的感觉。   这里与其说是暗室,不如说是隐藏的刑房,鞭子、皮拍、十字架、锁链整齐地排布着,甚至在左侧方向的落地展示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   希曼盯着墙上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血痕道:“好的,我现在终于可以说一句这个混蛋死有余辜了。”   景天裁默默地点头附和。   莫知莱敲了敲耳机:“Ling,氧舱的位置在哪里?”   “你们的左侧。”   莫知义站到那面刀具墙跟前,闭上眼后猛然睁开。   红外线X光系统在瞬间共同了他的虹膜,让他如若一架红外线探测仪那般看透万物。   “在后面,”莫知义没有多言,“这面墙跟他的办公室一样,后面藏着间密室。”   景天裁走过去仔细瞧着摆放有致的刀具:“办公室里的钥匙是画,这里的钥匙就是刀了吧。”   希曼也走了过来:“括车刀、剃齿刀、拉刀、刨刀、铣刀、黄油刀,等下,黄油刀?!”   莫知义果断地伸手想要拿起那柄黄油刀,却发现那柄刀似乎是黏在上面的,于是他转了一下——   “咚——”   “后退!”莫知义大喊一声,眼见着那柜子像是活过来一般向前冲,而后向左推开,露出了一间更为隐蔽的密室。   “漱竹!”莫知义一手拦住想直接往里冲的希曼,一边看向漱竹口袋里的信号屏蔽器。   后者了然俯身,两人配合着重演了一遍进门的动作。   比起刚刚大气的双开雕花门,眼前露出来的门更像是每一个家中都会有的普通存在,米白色的油漆、圆形的门把手,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门。   不知为何,莫知义的心脏突突直跳,像是平日开赛车被人卡道来不及刹车,眼见就要撞树的感觉。   “组长。”   莫知义一抬眸,便对上了莫知莱探寻的目光。   他似回过神来一般,转开了房门。   “吱呀——”伴随着房门的细微声响,众人终于站在了施敬最隐蔽的肮脏心房前。   密室是规规矩矩的四方形,入眼处便是一把柔软舒适的伊姆斯休闲椅,在它底下压着张霸气的虎皮地毯,旁边摆着个胡桃木中央桌,是典型的维多利亚时期洛可可风装修。   在椅子的正前方终于出现了房间内唯一具有现代气息的物品,一台悬浮电视,而与这样高科技产品显得格格不入的是,它竟然接着一台老式的碟片放映机。   “知义!”希曼惊呼,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过去。   刚刚一进门只打开了房间的主水晶灯,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暗着的左侧。   希曼随手按下了开关后,专属于那面墙的射灯亮了起来,将那边暗照得无比的亮。   尽管在场众人都是见多识广,可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还是冲破了他们对所有可能恶行的想象。   那里不是氧舱,而是标本展示舱。   两个浑身赤-裸的男孩似罪犯一般背手垂头屈膝,他们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似在源源不断地运送着能量。   他们的颈后位置是空的,也因此镶嵌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大概是人工腺体吧。   而更让人惊讶地是这两个男孩的胸口处都做了纹身。   [我将永远忠诚于我的主人施敬][我将永远服从于我的主人施敬]他们白皙的胸膛上被这样直白的字体占满,这不是纹身,这是标记,像是养猪场会在每只待宰的猪身上打下烙印一般,这是施敬对他们的烙印。   “是杜项和姚一童,我们的最后两位Alpha受害者...”希曼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后,不忍地将脸撇开。   如果说办公室墙后的卫卓是躺在水晶棺里的睡美人,那杜项和姚一童就是作为战利品展示的标本。   莫知义眼比冰寒:“杨希,进来。”   一直在外待命的杨希闻言,立马带着他的急救箱奔了进来。只是——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杨希失控地红了眼眶,这样残忍的手段,他只在医学院的标本室里看见过,空气中福尔马林的味道令他作呕,手中的急救箱‘砰’得一声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血压仪和氧气面罩跌落出来。   很可惜,他们永远都不会有用武之地了。   景天裁冷着脸:“Ling,你的生物热能是根据什么检测出来的?”   因为他们每个人胸前别着的拨云组徽章就是一个微型摄像头的关系,Ling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房间内的异常。   她抖着声音道:“体温和呼吸。”   景天裁喃喃:“难道没有被做成标本吗?”   莫知莱烦躁地捶墙,却按下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开关,房门在瞬间关上,密室内的灯除了能看清展示柜的全都熄灭了。   房间内的电视发出了读取碟片的声音,下一秒,精良的音响系统发出了声响——   “唔!呜呜!”   哽咽挣扎声立体地传送到每个人的耳畔,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电视上。   而此刻的电视上是一张被透明的胶带封住嘴巴的少年的脸,他露出的胸膛布满了鞭痕,黑色的短发湿润润的,伴随着挣扎的动作,少年柔韧的腰肢不断晃动。   他的肤色不是无暇的瓷白,而是充满力量感的小麦色,身上的肌肉线条薄薄的,精致漂亮。   “是卫卓。”莫知义在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谁。   他的四肢被人固定了起来,丝绸床单在波动下闪着黑珍珠一般的光彩,衬得被强迫的少年如此破碎又如此闪耀。   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段录像是在录些什么。   少年的挣扎声暧昧地充斥在整个空间中,却没有人闪过一丝绮念。   莫知义讽刺勾唇:“原来加密的碟片记录的是这个。”   “现在自动播放的是第一卷,”莫知莱蹲在碟片机旁,眼前是摆放整齐的光碟,“这里一共有十五张。”   众人闻言都不自觉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十五张光碟,大概就是卓遭受非人折磨的记录。   他们想过施敬会这样做,只是等事实真相摆在眼前时,又不自觉地感到冲击。   “这不是标本,”一直守在展示柜旁的杨希突然出声。“不断往身体里注入的应该是营养液,他们的排-泻器官全部都联通着管子,脖颈后面是人造腺体。”   杨希倏然回头,红着眼眶道:“他们还活着,只是变成了植物人。”   “强行摘除腺体造成脑死亡,不可逆的昏迷状态,可是他们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杨希用听诊器的柄狠狠地敲了一下展示柜的玻璃。   传送的响声与震动在一瞬间惊到了里面的人,他们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身子。   “这不比橡胶真人-娃娃要好多了,那个畜生把他们变成了会自主眨眼睛的高级玩偶。”杨希的哭声越到末尾越压不住了。   漱竹上前两步抱住了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别怕,别怕。”   景天裁突然皱了皱鼻子:“你们闻到玫瑰香了吗?”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深嗅了几下。   “确实是玫瑰香,刚刚还没有呢,从哪儿传出来的呢?”莫知莱按了按太阳穴。   莫知义走到角落,唰得一下拉开了窗帘。   “这是?!”希曼惊呼出声。   因为在那帘子背后藏着一间小小的温室。   而那温室内划分了好多块爱心形状的玫瑰花圃。   “这里安装了空气循环系统,只要碟片机一开始放映,温室的花香就会传过来。”莫知义解释道。   “等一下!”景天裁眼尖地发现了每一块玫瑰花圃上插着的小木牌,“那个木牌上面,写着我们前五个被害人的名字...”   莫知义错开眼:“Ling,你也过来,把屋内的所有数据全部备份;希曼,打电话给齐支队长;漱竹,联系受害者家属。”   “还有,”莫知义的眼眸如嗜血的冷血野兽,“找尽可能多的媒体来,我要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   “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小宝、小小宝和我都跟着你们呢?”   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不是童音,却带着和小孩一样的天真娇俏。   粉色卷发的姑娘拉过她的手,安慰道:“珍珠乖,你不想去见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   被唤作珍珠的女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圆鼓鼓的孕肚,在剪影下她像是一支笨拙可爱的小鸭子。   “不可以找爸爸妈妈!我如果逃跑的话,他们会杀了爸爸妈妈的!”   眼看着她的情绪激动,要控制不住时,一位长身玉立的人突然抱住了他。   诱惑迷人的玫瑰香在一瞬间散开,也似柔软的网一般包裹住了激动的女人。   “珍珠别怕,”林不琢的声音哀伤又温柔,“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和妈妈爸爸了。”   他的眼角好似划过了一滴泪:“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劣性优等这一卷进入尾声啦,求求海星~谢谢大家! 第28章 葬礼公开   “近日,沸沸扬扬的绑架案伴随着最后一位失踪者的老巢被查出而落下帷幕。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三支队队长齐正国联合EOS协会会长莫知义在现场举行了新闻发布会。接下来让我们连线现场记者麦乐了解情况,麦乐你好?”   “主持人好,各位观众好。我现在位于海市近郊的一座废弃化工厂处,据悉此前网络上曝光的施某罪行经查验全部属实,而这里就是他藏匿被害者的窝点。直接在犯罪现场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个前所未有的举动,此刻我们也能看到不断进出的警员,早些时候还能看到匆忙赶来的被害者家属。记者认为如此大胆的举动或许是EOS协会介入了本次案件调查的关系,当然这样直接透明的沟通方式无论是对我们还是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来说都是有利的。后续进展如何,本台记者将继续跟进,主持人。”   “谢谢麦乐从前方发回的报道。据悉施某伙同他人利用嘉树奖学金网罗家境贫困的学生,利用违禁药品控制学生们,并趁其不知反抗或不能反抗之时,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并在事后残忍地剜去他们的腺体,并对被害人实施囚禁。施某的行为已构成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应依法并罚。但由于施某已身亡,其同伙的落马成为了案件发展的焦点所在,本台也将继续为您带来最新消息。接下来——”   林不琢在听到转场词时就按下了关机键,他靠在沙发上,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修从他手中接过遥控器,扭头问:“勉强算Happy Ending了不是?那个利用奖学金玩学费的组织和赞助商全部玩完了,在他们想要撇弃干系之前,莫家那位已经把所有的信息全都丢了出来,这样高效,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林不琢睁眼望着天花板,语气淡淡:“莽撞冒失、横冲直撞、不计后果,有什么好夸的。”   马修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水:“要是没有他这样的横冲直撞,恐怕等上面发应过来,这件事又会被压下去了,像过去的许多事那样。”   他的尾音落了下去,似乎是陷入到了什么回忆之中。   林不琢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点了支香烟:“光是让大家知道还不够,要让大家唾弃他们、厌恶他们,要让这些人不能再享受任何的光鲜和光环,要让他们付出最大的代价。”   马修轻轻抚摸过林不琢的长发:“好了,别担心,我们会做到的。”   林不琢仰头,像是藏起眼中的泪水,也像是掩盖心中的疲惫:“明天我要去参加葬礼,面试待产团队就由你负责吧。”   “葬礼?”马修皱眉,“谁的?”   “卫卓,”林不琢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他妈妈决心为他举办一场公开的葬礼,我已经拿到了邀请名额。”   马修担心道:“我陪你去吧,要是去这样的地方让你想起——”   “马修,”林不琢连名带姓地打断了他,“待产团队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灿灿和Cratos,所以由你来负责明白吗?”   林不琢倏然锁定了马修的双眸:“这是命令。”—   “是你建议卫卓的妈妈把葬礼公开的吗?”莫知莱将手中的文件甩到莫知义面前,语气不善。   莫知义却是连头也没抬:“我只是跟她说了要是公开的话,很有可能那位绑架施敬的正义判官会出现在现场罢了。”   莫知莱被他这样泰然自若的态度气得握拳:“莫知义!你知不知道葬礼是为了缅怀逝去的亲人而举行的悼念仪式,它不应该带有任何功利性的色彩!”   “功利?”莫知义却是笑了,“卫卓的妈妈想要见一面那位帮她找到儿子、披露真相的判官叫功利?”   莫知莱气急:“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过是想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好接手家族罢了,所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随意利用别人吗?”   莫知义皱眉:“莫知莱,恕我直言,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起先是把矛头对准了绑架者们,在了解部分真相后又急吼吼地跳出来想要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呵,”他轻笑一声,“判官可不需要摇摆不定的保护伞,也不需要因为个人感情站队的意气用事。”   莫知莱眼眸一冷,直接抓住了莫知义的领口:“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莫知义被人抓着神色却依旧冷峻,仿若自己才是掌控者一般:“先前的技术员和许多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是再因为漱竹的关系,影响到自己平时的立场,我会考虑对你们两个做降级处理。”   莫知莱的力道卸了下来,满眼不可置信:“降级处理...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知义!你给老子说清楚了!”   “我前面默许你把我当成假想敌,是因为我绝对不会回应漱竹的感情。但现在不一样了,”莫知义整理好自己的领子,“我不会再默认你把我摆在情敌的位置上,因为我有了想要正式公开追求的对象。”   “所以你也好,漱竹也罢,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能再让情绪波动影响拨云组的行动。”   “啪——”   就在莫知义准备还嘴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两人同时回头才发现,刚刚莫知莱进来得着急,所以没把门关上。   “该死。”莫知莱咒骂了一声,推开了房门,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摔碎的花瓶,还有仓皇想要捡起碎片却被扎了手的漱竹。   “阿竹,不要捡碎玻璃,会划伤手的!”莫知莱着急地捏住漱竹的手腕,也不知是他的力道太大,还是怎得,漱竹红着的眼眶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怎么了阿竹,是不是弄到手了?”莫知莱着急不已地仔细检查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注意到漱竹的眼神始终盯着门的方向。   就在莫知莱正准备换手检查时,那扇门突然动了。   没有人出来,更直接的是,屋内的人把门关上了。   漱竹的眼泪如决堤般倾涌而出,而屋内的人却在关门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抱歉如磨,刚刚在谈事情。嗯没问题。那好,晚上六点,我去店里接你。”   【作者有话说】   劣性优等还有一章结尾,呼 第29章 警报   “今天吃得还好吗?”   莫知义咬着吸管眉眼含笑地盯着对面人吃得红润润的嘴唇。   “唔,”那人抿了口冰可乐,“还行,但是还不够辣。”   莫知义闻言失笑,目光转移到两人面前的餐桌上。   各式各样川渝口味的辣菜,有水煮肉片、辣子鸡、毛血旺、麻婆豆腐、干锅土豆片。   红辣椒、青辣椒、干辣椒、花椒和芝麻撒在菜上,再不好食欲的人看上一眼也能馋得直流口水。   那人咽完后才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跟他同桌的人身上:“对了,你是不是不大能吃辣啊?”   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莫知义原以为自己的掩饰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却不想早被别人看穿了,索性他也不装了:“嗯,我能接受的辣度水平大概是墨西哥式的。”   对面人立马皱眉:“那不就是甜口的吗?”   或许是那人的嫌弃意味太过直接坦率,莫知义莫名觉得如此直白居然还十分可爱,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嗯,我在吃辣这件事上很菜。”   一般来说,他只要抛出了这句话,对面会马上感到十分抱歉,并且许诺下次会照顾他的口味,避开这样的餐厅,只是——   “吃辣这件事是能练出来的,”哦呵,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为了你的以后,你可要多练练啊。”   上次有人跟莫知义说“你可要多练练啊”这种话还是他的私人医生,没错就是那位告诉他自家智障儿子在开始练习悠悠球后左右脑开发程度有了明显提升,因此每日锻炼悠悠球能提高他的写字水平的人。   莫知义不自觉地挠了一下掌心:“所以这是暗示我咱们还会一起吃很多顿饭的意思吗?”   他在说话的同时,目光如猎豹盯食那样锁定在了林不琢的身上。   却没成想对方压根没有展现一丝一毫的局促或害羞,反倒坦荡地点头:“当然,莫非你不愿意?”   莫知义瞧着对方那看起来清纯可人的杏眼瞬间眯了起来,眼神也尖锐了起来,像是心情不佳的小猫咪在看不听话地缠住了自己爪子的毛线球。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澄清并且直接地释放自己的诚意,可心里却有些叛逆地想要小猫恼羞成怒挠他一爪子。   在两人无形的拉扯中,莫知义还是选择退了一步,毕竟小猫都记仇得很。   “我当然愿意,只是该怎么提高自己的吃辣水平呢?”他困扰地按了按太阳穴,那双向来骄傲冷峻的红眸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脆弱。   “额,”果不其然,对面被那刻意的脆弱小小地击中了一下,虽后立马回过神来,“这肯定有方法的啊,比如练酒量就要多喝酒,你想能吃辣当然就要多...吃...辣。”   莫知义见对面的人说到后面几个字时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被定在了原地,而后又连忙捏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可乐。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同时又像是没发现一样,将手边没开罐的可乐推了过去:“你说得好对,那咱们下次约会再来吃川菜吧?”   林不琢闻言,差点喷了出来。   他刚刚卡壳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大脑突然闪现过那位倒霉催的两性大师的名言:不要教育Alpha!不要教育Alpha!不要教育Alpha!   好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他刚才说得话用教育来形容都是客气的,分明是那种骄矜任性的富家大小姐挑剔跟班的做派,于是他想着喝口饮料想想对策时,却不想这位被当作跟班对待的少爷竟然意外地喜欢这样的戏码?   林不琢不由自主地捏捏自己的指肚,心想今晚回去是不是该再找大师来个一对一深度答疑。   莫知义见对方那竖起毛的警戒模样,心就跟被柔软蓬松的云朵裹住一样,满满都是awwwww的满足声。   “你不喜欢约会这个说法吗?”   林不琢抬眸,见对方的嘴角微微下撇,居然委屈起来了!   富家大少爷的脸上挂上不被重视的小狗跟班的神情,啧,他的胸腔一下就被甜绒绒填满了,可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傲。   “凑合吧。”   莫知义感觉眼前的人像是叼着香喷喷肉骨头的猫,而自己则是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狗——哦不,狼。   他勾了勾唇角,幅度很小,克制地开心了一下。   “对了,”猫咪主人的声音倏然收起了慵懒,“你明天会去卫卓的葬礼吗?”   莫知义挑眉:“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去了?”   林不琢敲了敲易拉罐的瓶身:“你就说去不去嘛?”   莫知义点头:“我当然会到场,你也在一直关注这个案子吗?”   林不琢没有否认:“当然,我想现在全华国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案子上吧,你很诧异我会关注吗?”   不同声色地试探、游刃有余地以退为进。   果然到了正事上,小猫就会展现出猎豹的真面目。   莫知义失笑:“当然不会,只是明天...我当然会到场,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不仅仅是一场葬礼,更是一次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契机。”   林不琢沉默了片刻后说:“这样啊,那祝你顺利咯。”—   早上八时三十二分,根据阴阳师傅掐的时间,准时出殡。   其实按照正常的流程,葬礼不会这么快举行,但因为其特殊性,莫知义联合齐正国费心疏通了管道。   葬礼虽然是公开的,其实也是指后面的悼念仪式。   卫母坚持火葬不停灵,把哀悼仪式挪到了后面去,听起来不合规矩,可她是卫卓最亲的人,也是一个年轻时丧夫中年时丧子的可怜人,谁又会驳回她的请求呢。   莫知义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头发也刻意打理过,跟在他就身后的EOS众人皆是如此。   殡仪馆提前接到了通知,所以清了场,那条通往火葬炉的路上唯有他们一行人。   在这一路上,卫母都在用家乡话哼着调子,那是他们老家送别亲友时唱的丧歌。   着火啦 快跑呀 别在桥上多停留见无常 别害怕 他们带你登乐堂尘世间 有人挂 何时再来都无妨她轻声哼唱了一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等到要推入火化室前,卫母最后一次吻了吻自己儿子的额头,即使已经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温暖。   “宝贝,别害怕。”她用小勺子往卫卓的嘴里放了点米,说是在他们家乡这样做的话,能保佑逝者到了阴间不饿不馋,下辈子衣食无忧。   而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准备推卫卓进去时,卫母却突然抓住了那推车的手柄。   一早都没有落下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倾涌而出。   饶是火化室的人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也不忍地松开手,错过眼去。   跟在莫知义身后的希曼、Ling和杨希更是失态地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流出,可止不住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   一旁的阴阳师傅掐了掐指头,上前轻声说;“时辰要到了。”   卫母听后如触电般松开了手,却又在下一秒扑在了棺木上。   “卫卓,卫卓!我的宝贝...”她强撑着的淡然全然褪去,她呜咽着卫卓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迷信睡美人的信徒,想要唤醒沉睡的人。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景天裁突然上前抱住了卫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他要走了,不然追不上春天,就不能在万物复苏的季节转世发芽了。”   众人听到这话彻底绷不住了,景天裁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人的生老病死不过就是自然世界把大循环体系的重演。   人也不会有什么来生,最后都会归于尘土。   可这样执拗的天才,却在这时,违背了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选择了安慰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   “对对对,”卫母的哭声止住,“他要过好日子去了,我不能拦着他。”   卫母起身,匆忙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泪痕,对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笑:“对不起,妨碍你们的工作了。”   烧得红的火焰在被人推进去的那一刻变成了吞人的火焰怪兽,吐着火舌,把人吞了进去。   卫母久久没有回神,等到那火又灭了下来时,她才说:“着火了,快跑呀。别担心宝贝,跑过了这扇门,就能看春天啦。”—   殡仪馆专门留出了最大的一个厅,来举办悼念仪式。   于此同时,每一位来参加悼念仪式的宾客都要接受不亚于首脑会面时的安检与盘问。   即使如此,依旧来了很多人,他们似乎商量好了一般,都没有带白菊,而是捧着一支又一支的白玫瑰来到现场。   莫知义守在信息录入处,将每个人的脸都看得仔细。   同时,他从EOS总部空运了最新的安检机器过来,这上面搭载了卫星系统和最先进的AI算法,走一遭甚至连你身上有无填充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希曼小声问,声音里的鼻音几乎要盖过她说的话。   莫知义目不斜视地回答:“不是觉得,他们一定回来。FBI的首席侧写师Douglas说过:在未曝光之前,变态-杀-人狂会一次又一次地重返现场,享受比cum还绝顶的快感。”   他嘲讽道:“这样残忍的囚禁手段还有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果决,他们就是一群精神出问题的变态-杀-人魔。”   就在这时,莫知义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般主动回望。   “卧槽,这不是那天那个?!”   莫知义还没出声,希曼先小声惊呼出来。   莫知义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兀自勾了勾唇角。   而就在这时,与机器链接的手环发出了振动,莫知义侧手,只见那屏幕上赫然写着:警报!警报!Attention Please!   【作者有话说】   果然高估了我自己...还有一章这一卷结尾... 第30章 他的主人   警报系统连接着每一位EOS成员的通讯设备,几乎是同时,他们全都低下了头。   莫知义的心脏在瞬间加速,跟在飞驰的跑车上放了架子鼓没什么两样。   “Attention, My dear colleagues,”Ling的声音传来,“现在正在通过安检门的那位,背头亚麻灰有点矮,唔,就是那个长得跟天使下凡没什么两样的金发小哥哥旁边的那个男的,是咱们排查施敬的资产关系中标记出来的嫌疑人——一位C级Omega。”   在听到“金发小哥哥旁边”那几个字时,莫知义的心瞬间落了下去,这般刺激如过山车的情绪波动,他当真好多年都没体验过了。   “是那个开经济公司和酒庄的董添吗?”莫知莱问道。   “果然是年轻人,记性就是好。”Ling赞道,“我在对施敬的各路生意进行抽丝剥茧地分析时发现,他和这个叫董添的人有许多联系,直接的我就不说了。有趣的是董添名下有个公司叫海市颂天影视文化,这个公司由京北颂天文化全权控股,而京北颂天又由京北大董文化百分百控股。”   希曼嗤笑道:“嗯哼,间接控股,皮包公司,规避风险,很熟悉的套路。”   “Heman+1分,其实在这前几步都看不出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个京北大董文化的股权架构中出现了一个咱们无比熟悉的人——施敬。”   漱竹似在思考:“颂天影视,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而Ling似乎是玩够了答题游戏,直接公布了谜底:“没错,颂天影视,是华国知名的经纪公司,曾经投资了多部知名的影视作品不说,旗下还有不少当红小生小花。”   希曼感叹道:“夜场生意和经纪公司,真是让人浮想联翩的组合啊。”   “对了,还有没有人记得那个可恶的施敬有个恶心巴拉的称号叫夜场皇帝吗?”Ling似乎被酸到一般,磨了磨牙,“这个称号就是董添给他取得,呕,这都什么烂俗品味。”   莫知义沉声:“所有人都带了白玫瑰,只有他是空手来的。”   希曼隔着单向玻璃盯着董添:“而且来参加葬礼,带一副Versace的美杜莎墨镜?这是来悼念还是来装逼的。”   莫知义没有理会吐槽:“Ling,他的墨镜不对劲,不透光,我们看不见他的眼睛。”   众人闻言才发现在如此室内灯光下,他的太阳镜实在是怪异,像是戴了两片长方形的黑曜石,牢牢地遮挡住了面部轮廓。”   “我马上查,对了,我分了个屏出来追踪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你们面前的折叠屏上都有投影了吗?”   “有了。”   “有。”   “收到。”   莫知莱似在讽刺:“还真有自找上门的羔羊,是不是太蠢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唯有莫知义敲了敲耳机:“他不是蠢,他只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罢了。”   此言一出,通讯声道里陷入了诡吊的沉默。   偏偏始作俑者一点都没有自己破坏了气氛的自觉,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上的男人。   “天裁,”莫知义突然出声,“我觉得他似乎是奔着卫太太去的。”   屏幕上的男人走进灵堂后,由于手上没有花,因此直接脱离了队列,走到了那条与卫母握手的队伍中去。   景天裁小声道:“你说得没错,他往这边来了。”   自动切换的摄像头刚好对准了董添的脸,与其他人面容上的悲伤不同,他的唇角居然弯了起来!   像是残忍的施暴者,在笑着享受被害人的哀鸣与痛苦。   “知莱!”莫知义厉声喊道。   本来守在献花那儿的莫知莱三两步地走到了卫母身边,而他刚站稳,便轮到了董添的顺次。   莫知莱在心底冷哼一声,在对方想要张口时,强势地发动了自己的伴生天赋。   景天裁盯着着眼前人张嘴像是说了句什么,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时,不由自主地捏了把冷汗。   站在他身边的卫母一直微微低头垂眸,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突如其来的战斗。   莫知莱冷眼瞧着眼前人的脸从嘲讽得意变成了不知所措,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跟景天裁对了个眼色后上前扶住了董添:“这位先生您身体不适吗?”   莫知莱没有刻意放低音量,相反此言一出,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他刻意用后背挡住众人的视线,用了个巧劲,让董添被绊了一下。   这下看来,就像是这位戴着墨镜的古怪先生身体欠佳差点晕倒,然后被人给扶了起来。   董添因为自己突然失声,准备好的台词压根没办法说出口,气得一肚子火,没想到还不知地板滑还是怎样,居然还差点摔倒!   如此心气不顺之下,他一个使劲想要推开扶着他的人,却在抬眼时,瞄到了一张剑眉星目、菱角分明的脸庞。   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对方的衣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后者皱眉看了他一眼后,扶着他走出了灵堂,将他带到了一旁空闲的屋子里。   “你还好吗?”莫知莱刻意拖延了一下进程,将张口询问的时间控制在了发动天赋后的三分半时。   董添见这样一个极品帅哥离他这么近,倒是一下忘了刚刚还说不出话的事,他连忙张口:“我头晕还恶心,好难受。”   等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回来了,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莫知莱心里都快烦死了,明明就是被人绊了一下,还能这么自然地扯谎,而且还一直用信息素往他身上粘。   “屋内的空气不流通,人多信息素也杂。”   莫知莱说的时候目光直接落在了董添的脖子上,他的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露出光洁白皙的锁骨和肩颈。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遮挡,说明这个人连控制信息素的颈环都没有戴。   扫过后莫知莱将房门打开:“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完转身欲走,却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   莫知莱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进入战斗状态,要不是理智还在,他想必会先来一个过肩摔,然后揪着这小子的领子再给他一记迎面拳。   可惜身后人压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还以为这一瞬间的僵直是调-情开始的信号。   “我的头真的很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一见到你就这样了呢。”董添的手顺势向下,“我的车就在外面,离这里二十分钟的地方有一家私人会员制的高级温泉会所,我想看你的肌肉在私汤里会不会变红哎。”   莫知莱觉得这人大概是脑子有些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对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人示爱。   他闭眼正准备再次发动天赋时,耳机里传来莫知义微微气喘的声音。   “不准发动天赋,太频繁会被识破的。”   莫知莱在瞬间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而他的不回答显然被董添误认成了害羞。   他的手指似狐狸尾巴缠绕上去:“做保镖的工资不高吧,你这样的条件很难得,你拥有更好的价值,让人快乐的价值。”   莫知莱紧握双拳,掰开那人的手,回身就想先踹一脚再给一拳时,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怎么还不到岗位上?”是莫知义!   莫知莱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想见到莫知义过,在莫知义的眼神示意下,莫知莱就算百般气不顺,还是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只是他多少还有些良心,没有顺手把门给关上,反倒开得更大了。   董添本来因为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爽地想要张嘴骂人,却在看到来人脸庞的瞬间呆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我靠,殡仪馆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帅,伺候死人长这么好看是不是太浪费了。”   莫知义听得真切却连眉头也没动一下,而是微微低头:“我已经让医务室的值班人员过来了,请您安心在这儿躺着。”   董添眯眼像打量货品般将男人从头看到尾,坦白说刚刚那个也帅,只是更粗狂更MAN些。   现在这个俊美得不像话,他纵横娱乐圈内外,见过无数俊男影帝也都比不上眼前人,骨象实在是太好了,这已经不是老天爷赏饭吃,完全是老天爷追着喂了顿米其林。   而且抛开长相,这人周身那种看似斯文优雅实则冷漠矜持的气质也是极品,这压根不是能演出来的东西,需要长年累月的沉淀。   董添心中倏然闪现过昨晚睡的那个影帝的别称:彬彬有礼的恶棍。   他想这个词那个劳什子影帝压根撑不起来,因为他完完全全契合面前的这个人。   于是他哼笑一声:“你们不是保镖吧?”   莫知义从善如流道:“今天我们的工作就是保镖。”   董添玩味地勾勾唇角,想直接上手,却被莫知义在半路截下。   “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沟通的。”   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但董添却知道他的未尽之语: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沟通的,没必要动手动脚的。   啊,果然是彬彬有礼的恶棍。   董添没有挣脱桎梏,相反直接抓住了莫知义的手指:“我直接说的话,你会答应我吗?”   就在莫知义准备回答时,又有人敲了敲房门。   莫知义转头,发现身着一袭黑色的金发男人正冷漠地盯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冷漠却眼中冒火地盯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   “喂,你在干什么。”   莫知义匆忙挣脱董添的手,直接追了过去:“抱歉如磨先生,刚刚是我——”   莫知义说到一半便见对方的眼神又冷了三分,于是他果断从口袋中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过自己的手,而后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幕被追出来的董添看得一清二楚,他直冒火地质问道:“你他妈是哪根葱,赶来坏老子的好事?”   林不琢眼风一扫,抓住莫知义擦干净的手,冷酷地丢下一句:“他的主人,你可以滚蛋了。”—   莫知义老老实实地将林不琢送到了停车场,过程中一直用那种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不停打量林不琢。   林不琢被他看得直发麻,又因为刚刚的一时冲动似乎把自己本性给暴露而懊恼。   两者叠加,弄得他心烦意乱,索性一把关上车门,降下半截车窗:“工作结束后主动打给我。”   丢下这句话的男人直接一脚油门地冲了出去。   莫知义留在原地,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他抬起那支刚刚被人握住的手,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小猫咪终于亮出爪子了呢。   “阿义,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耳畔传来漱竹担心的声音,莫知义将自己耳机的麦克重新打开,神色顷刻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稳重。   “天裁和知莱留在原地待命,其他人都到临时办公间集合。Ling,把那个董添的资料全部发过来,”莫知莱神情严肃,“自投罗网的鱼,总没有让他跑了的道理。”   -劣性优等完-   【作者有话说】   又是生死时速...啊啊,第一卷完结了,要开始新的突破咯。   ps.谢谢宝贝们的玉佩和海星,我会继续加油的!   珍珠天使 第31章 特聘专家   施敬一案虽然闹得大,可结案快,毕竟他当初被发现时身上穿着的认罪袍给所有的办案人员开了上帝视角,加上废弃化工厂内的密室,证据板上钉钉,只可以死无对证。   而那两个被救出来的Alpha一直在圣心医院的高级病房里住着,莫知义承诺圣心医院会承担他们所有的医药费。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两个的家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停药,或许是那样活着太痛苦了,又或许是他们和卫母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赶得上春天的尾巴。   莫知义没有干涉,只是默默地叮嘱杨希关注受害者家属的情绪,并且让他领着他们都在圣心的心理科建了档,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   施敬下手的对象本来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利用奖学金这样的由头来选妃。   因为他料定了这些孩子家没钱没势,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参加完最后一场葬礼出来,景天裁问了莫知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给他们捐款呢”。   莫知义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上:“在人已经离开的情况下我们给钱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他们认为这是他们儿子的卖命钱,用起来惴惴不安;二他们认为咱们是个善良过头的血包,以后出了什么事都会往咱们身上靠。”   他伸出手指在车窗玻璃上写了一个大写A:“你没有注意到吗,这两家都有三个孩子,咱们的被害人都排行第二,同时老大都没有分化,可是仗着自己是第一个孩子,成日无所事事。最小的都是Omega,且都是劣性的,但一看也都是被娇养到大的。”   莫知义擦去字母,轻轻叹了口气:“结合华国的风土人情来看,我既不能把人想得太好,也不能把人想得太坏。我们可以提供便利,但不能负责喂养。”   景天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车上的其他人听过这番话心中各有计较。   但比起被害人家属缠上来,首先让他们头疼的是UH联盟的唐文生部长。   他拿着当初签署的文件对莫知义一字一句道:“根据上面的内容,EOS前来调查施敬失踪案的,既然如今施敬已逝,且他相关的案件也已结案,那么EOS是不是可以撤退了?”   莫知义没有当场表态,只是说需要商量一下。   唐文生原本都做好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了,却没成想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四两拨千斤。   他内心得意,觉得这EOS也不过如此,而且根据他近日混迹饭局的打听,莫家的长老会对EOS拨云组本次到底算不算完成任务吵得蛮凶,而那个扑克脸高傲无比的红眼睛小鬼说不定会成为莫家史上第一个无法通过继承人考核的人。   一想到这儿,唐文生就觉得自己这心那个畅快,那个舒坦啊。   当他正准备喝杯小酒,放松一下时,他窈窕漂亮的秘书踩着细高跟奔了进来。   “Vincent,不好了!莫会长召集了一堆记者媒体在咱们楼下的正义女神像前开发布会呢!”   唐文生蹭得跳了起来:“什么?!”   他怒火中烧,眼睛瞪得滴溜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等开上了才知道消息?!!”   窈窕秘书憋红了脸,嗫嚅道:“是...是尤人剑...他虽然没什么能耐,但特别额...特别善于社交,所以...”   她吞吞吐吐的,可唐文生也明白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砰’得一下推倒了茶几,上面名贵的红酒在柔软的地毯上转了圈。   刚刚看来还是庆功宴的战利品,现在看来却成了莫知义那双红眸的化身,嘲弄玩味地看着他。   “我操他妈的这个鳖孙,老子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给我找人,找他老子,找莫家长老会的人,莫家这么大块的利益,多得是人想要分一杯羹,难道就没有人想把他这个靠血统上位的毛头小子拉下去?”   唐文生发狂地扫着桌面上的文件,大声怒吼着。   窈窕秘书害怕地后退,感觉自己腿软得下一秒就要跌倒的瞬间,突然有一双手扶住了她。   Dolly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斯文秀气、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你先出去吧,”男人的声音跟外表一样温柔,“这里交给我就好。”   要是往常Dolly一定会尽到一个秘书的职责,仔细盘问这人到底是谁,找他们领导到底有什么事。   但这样失态暴怒似野兽般的唐文生,她确实被吓到了,相比起做个称职的秘书,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随着房门关上,男人贴心地上了锁,而后才走到了唐文生身边。   “气大伤身,”他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是谁又惹我们大名鼎鼎的唐部长生气啦?”   唐文生喘着粗气,一把揪过那人的头发:“你他妈要是来看笑话的,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男人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脸上却没有丝毫生气或吃痛的表情。   相反,他笑得更温柔了:“是楼下的那场发布会吧,我上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那个大少爷说施敬案有许多藏在暗处的同伙呢。”   他的尾音温柔得诡吊,倒像是聊斋中吸人阳气的狐狸精。   唐文生听见“同伙”二字时眼眸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男人一直仔细注视着他的表情,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微小的变化。   他唇角与眼眸掺进了几缕不屑。   只是再抬眼时,已然不见:“Hunter让我告诉你,这件事继续查下去的话一定会出问题,明面上咱们不好做得太过分,但暗处就不一定了。”   他的黑眼球放大后奇异地变得更加黑了,像是一块上好的墨:“据组织推测,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大概会是董添。”   唐文生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恢复了三分镇定:“董添?董家那个受宠的私生子?开经纪公司的那个。”   “对,”男人点头,“他算得上是跟施敬联系最紧密的成员了,要说把柄,那自然也是一屁股的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从那儿下手。”   唐文生扶正眼镜:“所以Hunter让我盯着EOS的人,看他们查到了哪一步对吗?”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唐文生倏然笑得讽刺:“可惜啊,我刚知道自己送进去的间谍叛变了,要是短期内再送一个进去的话会很显眼的,你跟老大说一声,这事我一个人可完不成。”   男人又笑了:“Hunter做事向来考虑周全,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唐文生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暧昧地挑起他的下巴,在唇角落下一吻:“生个气怎么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呢,我说我来帮你做卧底。”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气音说得。   唐文生撇过脸:“你?就凭你?”   男人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庞:“对,就凭我,我查过了,他们EOS里没有精通生物医学的人,而这起案子目前看来需要大量的这方面理论支持。”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作为华国最高医学府本硕博连读的人,我作为特聘专家参与进去再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唐文生垂眸沉思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   他眼眸中蕴含着危险的杀意:“莫知义啊,莫知义啊,我看你这次能往哪儿跑。”   【作者有话说】   小莫:我跑什么跑?我已经有专家了,莫挨老子嘻嘻又生死时速了,稍后捉虫 第32章 善水者溺   “董添这个人看起来不着调,但狐狸尾巴藏得是真不赖,别的不说,年年的财报投资都能称得上是模板式账本了。”希曼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眶胀得厉害。   莫知莱嗤了一声:“这不也正常嘛,他虽然不是婚生子,可他毕竟姓董,生母也是很得宠的妾,所以本家出手保驾护航也合理。”   他说完不由自主地搓了下手,自从那天殡仪馆后,他是不是还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传来的粘腻触感,难受得想呕。   一旁的杨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如果你想要脱一层皮的话,根据人体内的正常代谢,基底层细胞到细胞脱落的生长周期加上表皮更替时间组成的皮肤新陈代谢周期大约是47天,掌跖部的时间更长,会到56天。但由于你是S级Alpha,所以你的生长速度能达到常人的三倍,也就是说18.67天后你就能拥有全新的皮肤表层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半响后Ling先回过神来,笑得开心:“看来知义是又带来了一个天裁二号啊。”   希曼大笑出声,拍着杨希的肩膀:“天裁二号?这个代号听起来也太挫了吧哈哈哈哈。”   杨希被他们弄得脸颊微红,害羞地咳嗽了一声:“什么代号?难道你们都有代号吗?”   莫知莱横了他一眼:“不是我们的代号,而是世界上每一个S级腺体都会拥有一个别名,这是根据我们的天赋起得。”   他冲着坐在窗边以神速翻书的景天裁方向努了努嘴:“当年天裁进组时年纪还小,心气也高,正是那种矫情造作的时候,张嘴闭嘴就要跟人辩论你尼采科普人体生理结构,听说组里就自己没有代号气了好久。”   希曼接下话头:“所以莫知义也特意给这个可恶的天才小孩起了一个代号,叫天才恶童,但后来传着传着都简化了,所以也有很多人直接喊他恶童。当初他可喜欢这个称号了,还去做了好多名片呢。”   捕捉到关键字的景天裁难得一见地从书本上转移注意力到说话人的身上:“能不拿别人中二时期的事到处宣传吗,Heman女士,要是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十岁生日穿着蓬蓬裙带着皇冠站在自家花园里大喊我是世界上最美丽公主的影片放到网上。”   要说威胁嘛,那自然是用对方在意的东西,而所谓影像威胁,自然是用对方能感到羞耻的东西。于是乎——希曼挑眉,兴奋地三两步跑到景天裁面前:“我靠,我当初就是随口一说你居然就记下了啊。我的好弟弟,你还特意去找了我十岁生日时的照片,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哎呦,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可爱了,我下次就约会一个又拽又臭屁又可爱的小O好了。”   景天裁艰难地在希曼的臂弯中呼气,头发揉乱了,眼镜也偏了,跟往日的精英天才样相去甚远,倒是莫名得傻蛋。   杨希笑着看了一会儿后转头问Ling:“天裁的别名我知道了,那你们的代号都是什么呢?”   Ling含笑指了指希曼:“她叫圆月催眠家,知莱叫全知圣眼,漱竹叫静乐师,我嘛,有点土,叫红蜘蛛。他们的代号都跟腺体所带的天赋有关,我的可不是,唔,你可以理解为一个黑客id或是中二昵称。”   杨希平日就是个日漫爱好者,乍一听这些代号非但一点没觉得羞耻,还感觉十分热血。   他扫了扫众人后追问:“那莫会长呢,他的——”   还没等他问完,房门便打开了,门口处站着扑克脸的莫知义和眼眶微红的漱竹。   莫知义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这个话题,他走到Ling她们围坐的那张桌子前,敲了敲。   “出事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得平稳冷淡,像是没有什么事能勾起他的情绪波动一般。   简单的三个字便让在窗前打闹还有舒服靠着椅背的人都在一瞬间坐直了。   “刚接到齐队长的消息,三十分钟前有一对老夫妇去警局报案,表示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前就联系不到自己的大儿子了。”   莫知义一边说,漱竹一边将手中的记忆棒递给Ling,三秒钟后面前的大屏便投影出了所有材料。   莫知莱眯眼盯着那两人‘默契十足’的背影眯眼:“不过就是起失踪案,算得上什么出事了呢?”   莫知义听到如此带气的口气微微皱眉,而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表情的漱竹立马出来打了圆场。   “因为这对老夫妇十分难以启齿地表示,他们曾经在某次酒会上撞见自己儿子跟施敬攀谈,言语间十分热络。”   漱竹的话音刚落,Ling已经调出了那个失踪男人的所有资料。   “明洋,二十八岁,未分化人类,是海市Beauty Baby模特公司的总裁,同时兼任着颂天影视文化的部门经理,是董添的手下也是心腹。”   屏幕上的男人完美符合时下精英男士的模板:ThomBrowne的整套西装、Prada的袖扣、Hermes的领带、Brioni的雕花三接头皮鞋。   头发是精心用发胶抓过的、眼镜腿的颜色是特意配合领带颜色选的、就连摆造型的姿势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因为刚好能露出自己镶钻表盘的劳力士。   这一身穿搭,显然是在社交媒体上发帖都要用:谢邀,本人年入百万,可以提些中肯的意见开头。   只是这样的炫富摆在这群真正的天之骄子、天之娇女跟前却不怎么够看了。   毕竟全身上下买得都是成衣,估计也就找有经验的裁缝改得合身了些,跟真正的量身定制是俩码事。   倒不是说有钱人不买成衣,只是西装之于男士的意义就跟晚礼服之于女士没有任何差别,那些一眼就能看出品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便带带、勉强入眼罢了。   他们早就过了买品牌的阶段,进入到了买故事,为独一无二埋单的时代了。   “蛮典的。”希曼诚恳地吐出三个字,顿时让在场几个爱笑的乐了出来。   景天裁晃晃头;“跟施敬和董添都扯上了关系,而且又是失踪,所以才找上我们的吧?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暗中帮我们,推着咱们走呢?”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放得很轻,但在场众人全都听清楚了。   莫知莱点了点桌面:“不会又是自称乌鸦的那群人吧?”   “莫知莱,”莫知义警告似得扫了对方一眼,“语气放尊重点。”   众人被莫知义突然起来得严肃和低气压一震,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莫知义倒是没有留任何可供反驳的空间继续道:“明家的情况很复杂,明先生是书法名家,闻名海内外;明夫人是大学的中文系教授,书香门第、清流人家。”   听完莫知义说得,众人在看向明洋的眼神变得十分一言难尽,好竹出歹笋,却没想这么歹。   “明先生和明夫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为此他们在三十七岁那年经人介绍买下了两岁的明洋,专心抚养他长大,视若己出。但不知为何在明洋五岁时,明夫人突然怀孕,老蚌生珠,在四十岁那年生下了小女儿明珍珠。”   莫知义没有因为巨大的信息量而放慢自己的语速,相反他好像说得更快了些。   这其中的要点太多,连一向理解力超群的景天裁也没能马上吃透。   莫知义却没有在意:“只是在生小女儿时,明夫人到底是因为年纪的原因身体素质下降,所以孩子出生时被脐带缠了脖窒息了几秒,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所以她从小的反应就比别的孩子慢一些,心智幼态却善良,据她的同学所说:明珍珠本人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   莫知义顿了顿:“可是,在她十六岁刚分化就后十天,她就失踪了,过去六年一直杳无音讯。明家父母为了寻找小女儿可以说是倾尽心血,却始终一无所获。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着急找上齐队长的原因,他们年纪大了,已经经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孩子的打击了。”   屋内的寂静蔓延开来,众人心头皆是五味杂陈。   莫知义轻吐一口气:“咱们这回为了能了解到一手情况,会将主要的办公地点挪到警局去,更多的叮嘱我就不说了,只是请大家一定小心谨慎。事情进展到这儿,大家心里想必都有数了,我们踏入的是一片暗藏沼泽的腥臭海域,纵然我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善水者,但善水者先溺。”   他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起,莫知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留在三院的人,负责看管那个无端端陷入昏迷的实习女警海娜。   莫知义不知为何,额角突然跳得厉害:“喂,是我。”   对面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难看到了极点:“所以你是说,查不出任何原因,这个人好端端地就在睡梦中过世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复活节我反倒更忙了呢...求求海星,谢谢各位的支持嘻嘻嘻 第33章 靖枝博士   医院还是一如往常得人多,但是这间病房、甚至是这层却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是什么原因?”莫知义冷着脸问道。   站在一旁的年轻医生本来就被他身上的气势给压倒,这一个提问更是直接把他吓住了。   “我...我们查阅了所有的用药记录都没有问题...现在唯一能了解的方法就是做尸检...但是一般家属们都不会同意的。”   莫知义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随意去责怪不相关的人,应该及时地做出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指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代表着他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步,想要追上,就要主动地往前主导局势。   “那就检,”这时身后传来齐正国的声音,“海娜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亲人和监护人,而且她在进入公安系统的第一天就已经签下了遗体捐赠研究的协议。”   齐正国倏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一般遗体捐赠研究就是做大体老师的意思,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懂吧?”   年轻医生如蒙大赦地点点头。   齐正国又想张口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向莫知义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了出去。   年轻医生本来也跟在齐正国后面转身欲走,只是在出病房门之前他却停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又返了回去。   “按理来说海娜警官的伤不在致命处,应该不会产生长时间昏迷,甚至是卧床不醒的状态,”他抿了抿唇,“我们一直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所以给她做了全方位的腺体检测,结果发现她自从入院后腺体的能量数值一直呈现指数倍地下跌,还一度达到了濒危的水准。”   年轻医生皱眉继续道:“我们积极给她注射了能量药剂,可她却像是有耐药性那样,对再强力的药品都没有应有的反应,她的腺体好奇怪。所以我个人推测,她的突然离世可能跟腺体有关。”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既像是难以启齿,又像是偷偷告密。   莫知义侧过头去望着他,为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实习医生吗?”   那人点点头又摇头,看向莫知义的眼神中写满了诧异:“严格来说我还不算医生,我是个管培生,半年前刚进院,现在跟着雷教授在做事。”   莫知义知道这个雷教授,是这里的主任专家,与警方来往密切。   他之前就曾作为施敬的主治医生操刀了一切,而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事件,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海娜的主治医生。   年轻医生见对面这尊大佛没说话,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着急地找补道:“但我刚刚说的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啊,个人猜想,没有实证,请你们也不要跟雷教授说,拜托了。”   莫知义只是在想事情,没想到对方这么会儿功夫就脑补出了这样的大戏,他冲着不远处正在看处方单的杨希招了招手。   等人走过来后,他放缓语气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位是杨希博士,EOS拨云组的特聘专家,专门负责生物医学方面的。你能不能把刚刚说得话重新跟他讲一下,还有那个腺体检测报告,能否也copy给我们一份?”   莫知义的语气缓和了,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年轻医生的眉头紧锁,满脸为难,正当他似乎准备张口拒绝时,杨希猛然拉住了对方的手——   “我的本职是圣心医院的医生,我知道三院的管培生压力非常大,连轴转三十个小时不歇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做适当的引荐,当然也只会是引荐。”   年轻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等我一下,我先去复印。”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展现出了反差十足的利落。   莫知义挑眉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管培生,而且压力还很大的?”   杨希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这么年轻,在看重资历的三院几乎不可能是医生,但他又穿着白大褂,所以大概率是管培生,而且他的右手食指处有很深的压痕,这是经常使用指夹式心率仪留下的痕迹。”   他嗤笑一声:“这是个业内公认的黑色笑话了,在管培生时期你就是牛马,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你完成,在许多时候,你会比病患的心率还要快、还要接近猝死的边缘。但是没办法,你不做就只能功亏一溃、黯然出局。”   莫知义抿唇,拍了拍杨希的肩膀,扯过一张纸巾递给了他:“之前出现过这样的悲剧吗?就在你身边?”   杨希垂下微红的眼眸,过了好长时间才张口:“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就是在这个时期去世的,是猝死。但可笑的是她在去世前还在被催着写病例,她胸闷得难受,去厕所想要解开-内衣-扣松快一下时,人直接过去了。”   “更好笑的是,在她被发现时,手机还在不断地弹消息,上面还有带她的老师威胁她再不到岗就要给评测打不及格的消息。”   莫知义不了解医生的培育体系,听完内心除了惘然就是惘然。   “那位方才跟我说,海娜的腺体有问题。”莫知义托着下巴,“我也有这种感觉,之前有一次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刚好是腺体的位置,我发现她不但没有带抑制信息素的颈环或贴,而且信息素的味道更是奇怪,像是人工勾兑的香水味。”   杨希一听这话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我刚刚看过她的报告,她是B级Alpha,信息素是小苍兰,这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小苍兰这样的信息素多用于人工腺体的制造上,我很少在自然分化的信息素种类里看见这个。”   就在这时,那位年轻医生怀里揣得鼓鼓囊囊地走了过来。   莫知义瞥了一眼:“他对我的戒心很重,你单独跟他聊,看看还能问出些什么。”   杨希点头主动走了过去,将人拉到了旁边的会议室里。   莫知义在大脑中飞速梳理目前的状况,但在这时,病房外的走廊上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一个还十分耳熟。   他走了出去,果不其然见到了西装革履的唐文生。   而往常跟在他身后的窈窕秘书Dolly今天似乎在休假,换成了一个长相清秀温柔还带着副书卷气浓浓的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唐文生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莫会长,我都听说了。对于海娜警官的事我深表遗憾。”   他微微鞠躬,表面功夫做得还算到位。   “我也听说了你们遇到了一些难题,作为你们的委托方,我们UH联盟一直希望能帮到你们。这不,我给你们找来了一个好帮手。”   他用手示意身边的金丝边眼镜。   “这位是靖枝博士,是国内外知名的生物医学专家,曾经就读于T大的临床医学,毕业后还曾在米国的O大任教,是位不得多的的青年人才!”   金丝边眼镜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靖枝縢,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又短小了...先睡了,睡醒捉虫咻咪 第34章 生了生了   莫知义视线下落到那人修长的手指上,半响后才伸出手回握。   “幸会。”   他礼节性地握了一下,却并未做自我介绍。   唐文生能察觉出这个大少爷的抵触和不爽,他不免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搬回了一局。   于是他面上的笑容更浓了:“海娜警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加上之前那起案子里涉及到了腺体买卖,上面非常重视,不断督促我们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但毕竟你们在这儿,我们再弄一个的话实在不好看,所以就派了个专家来,还希望你们能理解哈。”   唐文生的话说得客气,话内的意思却很明确了。   我们本来是要成立专门小组的,看在你们EOS的面子上,我顶着上级的压力驳回了,所以你们最好也能识相点乖乖把我们的人给收了,不要让我下不来台。   莫知义挑眉,用十分轻佻的语气说了句:“你那个上级?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说。”   唐文生面色一噎,脸上神色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一样混乱。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张口:“这跟上级是谁没有关系,靖枝博士是首屈一指的专家啊,就算不为别的,你也应该为案件着想一下吧,莫会长!”   莫知义在心底冷笑一声:还真是好大一顶帽子砰得一声扣了过来,说得好像是他小家子气,为了所谓派系斗争,置正事于不顾了。   他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自己的指腹,神色冷峻:“我理解你们的好意,只是华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我们EOS的医学专家前脚刚到位,后脚就又要进来一个,恕我直言,人员的重复和冗杂不利于团队的运行,您统领这么大一个联盟,对此想必比我更有数了。”   本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靖枝博士闻言突然插话:“生物医学专家?EOS有相关的部门吗?”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冲动了,特别是在望见唐文生眼中的警告以及莫知义皱眉的探知后。   他定神:“抱歉,EOS在我们医学生的心中素有盛名,我真的非常珍惜这次合作的机会,即使是打下手我也愿意,所以莫会长,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拜托了。”   说完便是一个九十度标准的正鞠躬。   而这一弯腰更是直接把莫知义架在火上烤了。   莫知义心下烦闷,除了他爹以外,这么多年就没有能在两次三番地触碰他的底线后还安然无恙地活着,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脖颈,感觉自己的腺体正无限膨胀,下一秒就要直接炸出攻击意味十足的信息素了。   “EOS的特聘专家需要经过层层的考核,无论是哪方的推荐都不例外,”莫知义鼓了鼓腮帮子,“我会联系我们的负责专家审核的人对你进行考察,祝你好运。”   说完,他扭头便走,十分失礼地直接把那两人丢在了原地。   唐文生盯着那人挺拔结实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怎么想?”   靖枝干笑两声:“也算是有个缺口了。”   唐文生本以为这人会像往常那样既残忍又天真地提出些危险想法,却没想到他近日如此乖觉。   回忆起刚刚靖枝的表现,他不由得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怪。”   靖枝推眼镜的手停了一下,强装自然地紧盯前方:“他的信息素太美味了,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咬人的冲动。”   总算是恢复平日那病--娇气十足的调调,唐文生心底的狐疑散去了几分。   “别大意,那小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对手。”—   “来人!来人!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把老子关在这儿了!我就操了,赶紧把爷放出去!要不然我削了你祖宗十八代!”   一间四四方方没有任何装饰,唯有正中心的头顶上悬着一盏白炽灯的房间里,一个浑身皱巴巴的年轻男人正在破口大骂。   单向玻璃处竖着一个极大的显示屏,清晰地记录着他此刻的所有动作以及谩骂,只是显示屏正对的沙发上却空无一人。   男人喊了半天觉得自己的嗓子直冒烟,肚子也咕噜咕噜叫,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了角落的地上。   他从口袋里抓出半包烟,又去掏另一个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打火机不翼而飞了。   “操你大爷的!”他愤怒地将手中的烟摔了出去,头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里没有时钟,他不知道具体几点,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失踪了多久。   只是从他醒来,绑架他的人始终都没有露面,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叫,都没有人回应。   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最是容易滋生恐惧,他抖着手捡起烟盒,像是发作的瘾--君子的那般将烟塞满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尼古丁的味道混合着纸,让他无比难受恶心,却又能保持几分的清醒。   他回想着自己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不由自主地将头吹到双膝间,似恐惧又似索魂地带着哭腔低喃了两格字——   “珍珠”   而在距离关押他的地方不到一百米处,一间临时被改造成产房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又在卡点... 第35章 玫瑰判官   “小宝小朋友,你是想要消防车车呢还是想要跑车车呢?”   “消防车车!”   “别啊,跑车多帅啊,小宝听哥哥的,咱选跑车!”   “Cratos!你别干预我们小宝的选择,他爱选啥选啥!”   “程火山,你可别仗着陪我们小宝睡了一个午觉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可别忘了昨天小宝还说比起姐姐更喜欢哥哥呢!”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宝饿得小肚直叫,你拿奶瓶诱惑人家,人家可不是选你嘛!”   程灿灿和Cratos向来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主儿,这会儿已经一个捏着耳朵,一个拉着头发了。   本来在一旁看书的马修见状失笑,绕过两人,抱起了那个奶呼呼的小娃娃。   小娃娃约莫三岁左右,穿着天蓝色的小上衣配着米白色的小裤,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奶嘴,小肚子圆鼓鼓,手臂胖嘟嘟,脸颊也是肉乎乎的。   饶是年纪小,也能看出五官的精致来,又大又黑的眼睛配上又长又翘的睫毛,鼻子秀气地挺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小嘴儿粉嫩嫩地嘟着,像是软乎乎的云朵天使融化在蓝汪汪的天空中。   孩子的嗅觉比听觉和视觉都要敏感,比起那双有力的臂膀,他更先感受到的是马修温柔的气息。   小宝兴奋地拍了拍马修的胳膊,口齿清晰地唤道:“爸爸爸爸!”   这四个字如有魔力一般,让拉扯中的两人瞬间停止了战斗。   “小宝,这是叔叔,不是爸爸。”Cratos喘着粗气站到两人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宝。   可惜小宝虽然说话利索,归根结底还是个小孩,冷不丁被这样严肃地一盯,小嘴一撇眼看要哭。   马修觉得又无奈又好玩,连忙掂了一下,语气轻柔道:“没事的小宝,哥哥不是那个意思,小宝别怕。”   Cratos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正想说话,腰间的软肉却别人狠狠一掐,他疼得呲牙咧嘴,一低头就能看见就程灿灿那标志性美甲。   暴力甜心的称呼从来不是白叫的,程灿灿一边下着黑手,一边对小宝笑得温柔。   “小宝,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喊这个叔叔爸爸呢?”   小宝本来就不是个高敏感性的孩子,被人安抚加上注意力转移,眼眶里含着的晶莹泪珠到底没落下。   “因为...因为糖果姐姐给我买的画画书...书里说爸爸都是高高的...”   三人闻言,不由得对了个眼神。   马修将小宝放在旁边的儿童座椅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宝很聪明,但爸爸也有很多种,不是高高的才叫爸爸噢。”   小宝歪了歪脑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什么才是爸爸呀?”   “爸爸就是...”马修开了个头,却有语塞,正当他想着该如何浅显地把生物遗传学表达出来时,房门处传来响声。   林不琢没有等屋内的人说“请进”就直接走了进来,他的一头金色长发被随意地扎起,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衣服也特别干净板正,显然是刚洗过澡。   只是他的皮肤太白了,眼下的黑眼圈泛着青色无比明显,憔悴可见。   “珍珠刚刚醒了,在找小宝。”   他边说边走到边桌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   马修见状便知他就是来当个传声筒,于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捉弄的念头。   他抱着小宝走到林不琢身边,拉着孩子的手碰了碰林不琢:“小宝,想不想妈妈呀?这个哥哥是来接小宝去找妈妈的昂。”   林不琢一口茶梗在喉咙里,差点呛着,他火速扭头退开一步,皱着眉头说:“搞什么?你们把他带过去就好了啊。”   程灿灿和Cratos也立马反应过来马修的用意,两人坏笑着走上前去,全然不见刚刚的撕扯,默契地帮腔。   “对啊小宝,这个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你喜不喜欢他呀?”   “小宝,姐姐跟你说,这个哥哥可香了,小宝不是最喜欢香香的人了吗?”   林不琢斜眼瞪着两人,只是这两人早就练成了滚刀肉,心有戚戚却还是迎难而上。   “来,跟这个哥哥说:哥哥,抱我去看妈妈吧!”Cratos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脸颊,马修也配合似得让小宝伸出了双手。   小宝来回看了好几眼,像是在检查安全与否的动物幼崽,而马修就这么抱着他愈发靠近林不琢。   林不琢刚洗完澡,颈环才带上,信息素的味道还残留在周遭。   小宝像小奶狗那样嗅了嗅后,突然开心地拍了拍手:“香香!哥哥好香香!”   林不琢听到这话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玫瑰香诱惑迷人,可也总被与许多娘气、低俗的词语做强关联。   他自打分化那天起,就没有真正地喜欢过自己的信息素香气。   男性Omega分化出花香的概率并不大,更何况即使是花香,也多是些清淡的香气。   但最近,他连着被两个陌生人夸奖信息素的味道,原来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夸奖他。   他顿时感觉周身像被温泉水里泡过,暖融融轻飘飘的。   林不琢动作生疏地从马修怀里接过小宝:“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他鲜少用这样哄人的语调说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小宝却不觉得,兴奋地直往他怀里拱,跟小猪羔似得。   林不琢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唇角的弧度几乎是转瞬即逝。   他特意侧过身去扭头,让怀里的小娃娃看不清他的表情。   “审讯室里那个晾够了,动作快些,直接解决了。”   马修点头,语气淡淡:“只能抓一个虾兵,真是可惜了。”   林不琢冷笑了一声:“虾兵已经足够了,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我已经拿到了最原始版本的腺体检测报告,这个数值实在是...实在是太奇怪了。”杨希捏着手中的纸,明明不厚,可足够让人心惊。   “继续说。”莫知义敲了敲桌子。   “我们之前看到的所有报告,数值都经过人为的改动,”杨希指着报告中被圈起的数值,“海娜的腺体能量会伴随着药物的注射上升或是下降,按常理来说分化后的人们都会有这样的表现,但他们的浮动空间是二十以内,海娜却是两百。”   “我现在有个可怕的猜想,”杨希神色迟疑地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海娜...海娜她的腺体是人工移植培育的。”   杨希一口气说完,等着反驳他的声音跳脚地响起,但却根本没有到来。   他发现在场的所有人或认真地端详着资料或严肃地注视着他,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的猜想可笑又滑稽。   莫知莱深吸了一口气:“Hunter们卷土重来了吗?”   杨希疑问道:“Hunter?猎人?”   “是腺体猎人的意思,”景天裁神色凝重,“高等级腺体的买卖从未停止,他们什么拥有一个完善且成熟的腺体买卖交易市场,买方通过腺体猎人获得自己指定的腺体,并且付出高价。”   “可这是违法的啊!”杨希激动地握拳。   “法?”希曼冷哼一声,“对于那些只手遮天的人来说,法从来只对金字塔下层的人有效。”   “希曼!”漱竹不同意地皱眉,“别说了。”   希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也不用诧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Hunter们毕生追逐的猎物目标,啊,但有些不同的是,我们都是腺体,小天才是大脑。”   杨希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脊梁骨:“大脑?!”   “嗯,”景天裁淡定地叼起一根Pocky,“有好几个极端组织一样像将我的大脑作为人类重组计划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就是把我的大脑安装到一个空壳身体上,或许这个身体还可以加上希曼的腺体、知莱的胳膊腿和漱竹的脸蛋,他们把这种缝合人叫做基因进化。”   杨希没忍住地转身干呕了好几下,脸色苍白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从前面卫卓的腺体丢失再到我们在施敬的密室内发现的那两个孩子时,我就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腺体买卖脱不了关系了。”希曼托着下巴,眼神锐利。   “但这跟过往的腺体买卖都不一样,腺体猎人在活-剜腺体后是绝对不会留活口的,这是行规,不可能被打破,”漱竹沉声,“而且更不会有那些留存战利品的情况出现。”   莫知义语气平淡:“这说明我们要找的不是某一个腺体猎人,而是一个组织。还记得施敬名下那个叫Harvest的娱乐场吗?不出所料的话,那里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线索。”   莫知莱点开手机地图:“Harvest还在营业中?”   “嗯,”此时突然推门而入的Ling接住了话头,“施敬失踪后他的大哥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插手Harvest的生意,但都失败了,现在的Harvest是由董家的人管理,或者更具体得说,是由那个失踪的明洋负责的。”   众人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Ling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直接拉出了身后的大屏,淡定地抛下第二枚炸弹。   “出事了,今早有花店的人往明洋的办公室送了十三只白玫瑰。明洋失踪的消息是全面封锁着的,因为他的办公室在独立的一层,警方直接控制了那一层,对外宣称是要改造升级。所以那个送花小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到了现场。”   莫知义心动一跳:“然后呢?”   “然后他被现场的状况吓得一跳,没等警方发现他直接跑了,联系起前面的施敬案和白玫瑰等细节,那个小哥在网上发了帖。”   Ling调出一个网页,上面赫然写着:正义判官又开始行动了?我好像帮他送了回花。   “现在网络上的热度居高不下,连撤帖都撤不下来,后面似乎有防火墙在跟平台对着干。”Ling的脸色严峻,“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回的大众彻底地参与进了审判的过程。”   Ling叹了口气,划动了下屏幕:“他们赋予了那个人全新的名字。”   莫知义眯起鸽血红般的风眼:“玫瑰判官吗?”   【作者有话说】   真是水逆,昨天把手指肚伤到了,特别深一个口子,打字都疼qaq。   但我强行改了改自己的指法hhh,希望能早点好哎。 第36章 无边暗恋   “媒体这里能发酵得这么快,跟明洋本人也有很大关系,他手下那个模特公司,曾经多次被举报选妃、潜-规则、霸王条款,一大堆的污糟事。只是他背靠董家,有钱有势,大多数举报都被遮过去了,这回保护伞没了,本人眼看着也要凉了,直接炸出了一大波受害人。”   Ling只是随意调出了几个已经被强制删除的网页,上面的举报信已是字字血泪,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不敢出头的人了。   希曼问:“董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目前没有,静观其变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结合上次施敬捅的大娄子,直接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命也没了,所以我觉得他们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很大。”   漱竹皱眉:“还有一种可能,明洋的公司联通着董添的产业,叶都烂成这样,根能好到哪儿去?明洋这颗棋眼看着保不住了,因此能让他发挥点余热最好,比如,一个负载的替罪羊?”   众人沉默,显然是明白了漱竹话中暗藏的含义。   景天裁抬眼:“我们先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按照第一个案子的思路,我们现在应该做得是去全方位探查明洋的办公室,再把他的父母邀请到警局来详细聊聊。”   莫知义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盯着屏幕上的那一封封检举信:“齐队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已经对所有墙壁做了透视检查,一切正常。明洋是个戒心很重的人,所以他给自己的办公室也安装了二十四小时的红外监控,而且是四十八个小时覆盖删除一回,警局的IT人员正在全力破解和恢复那个记录,所以Ling。”   被点到名字的红发女子立马点头站直:“收到,等下我就去帮他们解决。”   莫知义点头:“还有他的电脑同样也是这样,一体机和笔电都是四十八小时自动清除所有的浏览记录,目前在线上掌握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起身,精准地点了点屏幕左上角那张截图上面的“妹妹”两个字:“还有六年前他妹妹明珍珠的失踪也很让人在意,虽然查案最忌讳依照惯性行事,可现在的我们似乎依赖惯性是最优解。”   “明洋的爸妈二十分钟之后到警局,知义,你要跟我一起吗?”   漱竹强行克制着嗓音和脸色的波动,似不经意般扫过莫知义的脸。   只是莫知义连头都没有扭,依旧专注在屏幕前:“一起,希曼和天裁继续做背调,知莱负责董添,杨希关注海娜。”   在听到“董添”二字时莫知莱就跟尾巴着火一样蹭得一下直起身:“我不——”   莫知义像是能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提前转过头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漱竹跟我来,其他人开工吧。”莫知义丢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莫知莱砰得一声砸在桌面上:“可恶!”   希曼和Ling的眼中不期然地升起笑意,她俩假装咳嗽实则咬耳朵。   “哎,你说我那远方弟弟是不是故意的。”   “一定是!知义每次恶作剧使坏后都会刻意看对方一眼,哦,幼稚的Alpha挑衅。”   “说什么呢!”   “噢噢对,重来一遍,哦,幼稚的Alpha男挑衅。”   “这还差不多。”—   “我听警员们说上次明家夫妇来的时候,情绪还算克制,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腥风血雨之下难保他们的情绪不会崩溃,真的不需要警员们在门外守着吗?”   漱竹跟在莫知义身后半步的位置,担心地问道。   “明家两位老人都是高知,一般来说kochi们在这种时候会有两种表现,其一是愤怒,极致的愤怒,他们会不断否定自己孩子的罪行,并且对我们施加极大的压力,展现他们的孩子有多优秀质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无能还没澄清一切;其二就是感到羞耻,在近乎灭顶的羞耻感下,他们会将我们看作考官,用尽一切办法小心翼翼地讨好配合我们,他们并不在意结果了,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漱竹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羞耻”和“愤怒”,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案情中,不要再想东想西。   就在这时,莫知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转身面对着漱竹。   “漱竹,我很抱歉。”   漱竹一愣,这是在那次他撞破了莫家兄弟争吵后莫知义第一次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他想洒脱地说一句“哎,不就这么件小事嘛,我压根没在意”亦或者是开玩笑地捶他一下调侃一句“莫会长,你工作不认真噢”。   可这些话在他唇边打了几个转,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一直没能明确地给你一个回复。之前我认为不回复是一种表明拒绝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一旦我把薄薄的窗户纸戳破后我会失去一个得力的伙伴和朋友。”   他好看的眉眼晕染开一层释然的笑意。   “可我最近才明白,不回复同样会被理解为一种默认,甚至是一种暧昧。而且你很专业,也很出色,并不会因为感情上的纠缠就打破了自己原有的生活。”   “所以对不起,一为我模糊的态度,二为我对你的低估。”   漱竹觉得自己的眼眶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酸胀无比,他说不清楚那句“我为你的低估”对他的冲击力度到底有多大。   他想:这才是莫知义呀,这才是他一直喜欢且追随着的莫知义呀。   当初漱家人在得知了漱恒和金龟婿莫正荣出现感情危机后,为了稳住这桩百利无一害的婚事和高高在上的金鸡,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被打了回来,只是他留在了莫家。   他在两岁以前也不姓漱,他爸爸跟漱家是一个村里的,转折绕了八百里的亲,在得知漱恒一人得道嫁入高门后,村里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改了姓,为得就是能捞点汤喝。   事实证明,这一举动也没错,当初漱家人病急乱投医,胡乱想出的方法中还有一个就是把目标放在漱恒和莫明荣的独生子身上。   那个孩子打小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潜能,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莫家下一辈的继承人,要是送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过去,从小青梅竹马培养着感情,那这关系不就又稳固住了吗?   漱竹还记得那时候漱家人征用了村里平日开集会的空地,烈日当空之下,全是汗流浃背的孩子和父母,而漱家人坐在据说二十万一把的遮阳伞下挑剔地评判着每一个孩子带来的表演。   时隔这么久了,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选上时的心情,茫然害怕大于开心激动。   母亲用皲裂的手指小心地替他穿上那件真丝材质的衣服,抽着鼻子跟他说出了门就别回头,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妈没有这个家了。   而父亲听到这话,上前就是两个重重的大耳刮子,嘴里喷着劣质香烟的味道怒吼:“没有这个家?老子还指望他飞黄腾达以后把姓改回去呢!哪有儿子吃肉老子啃草皮的道理啊!”   母亲可能也是被打得麻木了,只是抽着鼻子一声不出,但眼里满是对儿子的不舍。   营养不良的妹妹拉着他的衣袖,眼神亮晶晶地问:“哥,你到了那儿,是不是天天都能吃红烧肉了啦?”   他还没回答,母亲已经一把拉过了妹妹,小声埋怨:“别拿脏手碰你哥,那衣服可比你金贵多了。”   那时的他满心只有一个疑惑:什么衣服能比人命还金贵呢?   莫家的日子比他想象中轻松多了,没有漱家人那种穷人乍富后的趾高气扬和尖酸刻薄,他原本以为自己要陪的那个莫家少爷会跟村长家的虎子一样,又肥又壮,霸道蛮横。   但不是,一点也不是。   那个男孩好看得不似真人,用村里婆婆们的说法就是这男娃子俊得跟菩萨座下的仙子一个样喏。   而在跟他说了两三句话,漱竹才明白,皮囊只是这位少爷最普通甚至是最拿不出手的优点了。   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在说了“不要”后一定会跟着“谢谢”,说了“好的”后永远会跟着“麻烦”。   那个男孩不是仙子,是优雅守礼的贵公子。   在许多年后,漱竹曾跟着教育学专业的同学去NGO组织做义工,在闲谈时才知道正统英式教育的第一课就是教孩子四个单词:   “Yes, Please.”   “No, Thanks.”   许多年前的子弹在那一颗正中眉心,那晚他苦涩地喝了许多杯酒,在将醉未醉的时候漱竹终于明白,他和莫知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三岁时接受的教育,他二十三岁时才得以窥见一二。   二十年代表不仅仅是时间,更是鸿沟。   漱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见掩饰地看过莫知义脸上的每一寸,甚至连他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红痣也没放过。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终于满意地挪开了目光,“以后我们是伙伴是朋友是平等的对吗?”   不再是少爷和弱势母家送来的冒牌货,不再是饱含算计的棋子,也不再是不对等的暗恋。   莫知义主动伸出手去拍了拍漱竹的肩膀,他经常对景天裁和希曼做个动作,但还是第一次对漱竹做。   “当然,我们不早就是伙伴了吗?”   这么多年的自卑拧巴与挣扎郁结成的那口梗在胸腔的气唰得一下散开了,漱竹释然地笑笑。   “当然,我们早就是并肩战斗的伙伴了。”   漱竹第一次拉近了那半步的距离,与莫知义并排走到了一起。   “对了知义,你刚刚说得Kochi是什么意思啊?”   “高知,要是直译的话太长了,所以我自译了一下。”   “可我记得Kochi不是日国沿海的一个城市吗?”   “是的,但那个城市的译名不就叫高知吗?”   “这个笑话太冷了知义。”   莫知义没有反驳,站定在了会客室门前,以往的他一定会问上一句“准备好了吗”?   可这次在他张口前,漱竹已经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走吧,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哦吼,终于把漱竹的这段感情线交代清楚了!!我真是暗恋苦手,上一次搞纯纯的暗恋好像都是七八年前了,哎,怀念噢。   以及小莫是会讲冷笑话捉弄人的那种,只是他太扑克脸,大多数时候人家都害怕去了,压根没注意到哈哈哈哈哈哈。 第37章 长大后的珍珠   明家夫妇穿着得体,气质儒雅,一看便知是十分体面讲究的人,在情况如此危急甚至有些难堪的时候,明太太还不忘戴了成套的粉珍珠手饰,明先生的西裤缝线熨烫得笔直,裤管挺立。   两位老人见到来人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站立鞠躬,礼仪已经成为了流淌在他们心中的汪洋。   “明生明太下午好,我是EOS拨云组调查官莫知义,这是EOS特级调查官漱竹,辛苦两位跑一趟了。”   握手的片刻,莫知义已经不着痕迹地将两人扫视分析了个透彻。   在听到“明生明太”的称呼时,两位老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才主动回握。   “你们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明先生的视线同样仔细却快速的看过眼前这两位俊美不似真人和清俊如竹的男人,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大陆喜欢用“先生太太”或“先生夫人”做称呼,而香江那边则是中意于把中间那个字拿掉,因为这样白话的发音会跟顺口。   他和他太太是在香江读书时相知相恋的,博士毕业领证后还曾在中文大学做过博后,顺利留校了三年,才回的内地。   那位一头银发如神抵降世的年轻男人只用了两个称呼,四个字就说明了他对他们夫妇的了解之深。   明先生不免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   “请问...你们现在有洋洋的消息了吗?”明太太紧紧地攥住手帕,努力克制着嗓音中的哭腔。   莫知义与漱竹对视一眼后道:“很抱歉,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明太太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她轻声说:“什么帮助?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漱竹适时地上前握住了明太太的手:“明太太,请您跟着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满满地吐气...”   两三次后,明太太的呼吸和脸色已经平静了不少。   莫知义见状直接发问:“您上次见到您儿子是什么时候?”   明先生与明太太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先对视了一下。   莫知义眯眼道:“明生明太,请仔细回想一下,给出我们诚实可靠的答复。”   那四个字的称呼像是一把无形的手铐亦或者是镜子,将明家夫妇二人的心思照得分明。   明先生和明太太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明先生用另一只手狠搓了下脸:“这个月初,我们系有个返聘回来的老教授二次退休了,我和其他同事就商量着在华平饭店定了个包间,庆祝他功成身退。”   明太太接着说:“因为是按照人数出钱,所以很多老师都带了家属,我也跟着去了,中间他喝得有点多,我扶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另一个包间,看到了洋洋。”   明先生的吞吐跟明太太停下叙述的位置十分巧妙,像是说儿子的坏话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莫知义也不知是没察觉到还是单纯没有眼力见,直接追问:“然后呢?他在包间里面干什么?”   明太太跟明先生对视了好几眼后,才艰难开口:“他和另一个人在灌酒,他灌一个打扮得很清纯的小姑娘,另一个人灌一个特别高大的男人,那男人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莫知义神色未明:“明太,能再说得详细些吗?您要是能记得更多的细节,对我们查案会很有帮助的。”   明太太小心翼翼地瞥了莫知义一眼,似乎也在斟酌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暗示的意味。   而就在她犹豫之时,明先生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和穿西装的都跪在地上,两只手背在身后,明洋直接拿的酒瓶对嘴灌得,另外那个也是,噢他们喝得好像是日国的威士忌,我看到瓶身上写着山崎。”   漱竹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了二老面前:“另一个灌酒的人是他吗?”   明家夫妇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董添的证件照,便直接摇了头。   “不是他”明先生又叹了口气,“他们那个包间特别吵,人也多,要不是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原来这么混账。”   明太太咬唇,轻轻地附和着点了点头。   “您能告诉我们那具体是几号几点吗?”莫知义问。   “五号,几点的话,大概是八九点吧?我们是七点半开的宴对吗,伴儿?”   明太太回忆了一下:“八点半前后吧,因为我记得从洗手间出来是八点四十五。”   “好的多谢,”莫知义在纸上快速圈起了这个时间,“那你们当时有跟明洋打招呼吗?”   明先生和明太太一听到“打招呼”三个字脸色突然不好了起来。   明先生黑着脸说:“没有,之前他说要投资拍一个什么古装剧,让我去做民俗指导专家,还拉着我参加了很多晚宴,成天跟人打招呼。其实就是想利用高校的职称给他做背书罢了,那个剧拍得一塌糊涂,唐朝的剧已经出现炒菜的说法,还有什么抵挡所、票号,简直是篡改历史,一塌糊涂。”   明太太安抚地拍了拍先生的手背:“也是那时候,我们俩看到了前段时间新闻头条的那个人施敬,洋洋对他很谦卑,不,可以说是谄媚了。他对那个一起灌酒的人都没这样。”   在听到明太太的最后一句话时,莫知义的眉头蹙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那所以你们之前来报案说得就是这件事吗?”   “对,施敬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再加上本来我们都和洋洋说好了那晚回家吃饭,可他不但没回来,连电话和消息也没来一个,当时我这心砰砰跳,直觉不好了。”明太太握住明先生的手劲又大了些,指骨处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漱竹继续问道:“那晚是你们主动让明洋回来的吗?”   明先生点头,神色倏然低落伤感了起来;“那天...那天是他妹妹的生日...每年我们都会聚在一起给珍珠...噢就是明洋的妹妹过生日的。”   莫知义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了一张照片:“您刚刚说得珍珠,就是你们五年前失踪的女儿吗?”   在照片拿出来的瞬间,明家夫妇互相支撑,紧紧相握的手立马松开了。   明太太惊诧地拿起照片,脸色苍白地问道:“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明珍珠依旧年轻,可对比起失踪时的十六岁少女显然又成熟了很多。   这是明珍珠,是长大后的明珍珠。   明先生一把从妻子手中抢过那张照片,细细地摸过,嘴里还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是从哪儿拿到的这张照片?!”   他的脸色突变,一把揪过莫知义的领子:“我女儿呢?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在哪儿!!”   莫知义被人这么激动地揪着脖颈,脸色却变都没变:“明生明太,我说过了,请给出我们诚实可靠的答复。”   红眸一抬,摄住了明先生的视线:“你要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站在你们这边的人,与恶魔同伍,只会害自己陷得越来越深,最后走投无路,只剩漆黑。”   明太太闻言突然大声抽泣了起来,明先生也一秒脱力,失魂地摊在了凳子上。   “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莫知义姿态自得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子:“在孩子失踪后,大多数父母会陷入互相指责的怪圈,分崩离析,就像你们刚刚看到珍珠的照片一样,而不是,”他的视线下滑到两人的手上,“紧紧地牵着对方的手,把对方作为依靠和支撑。”   漱竹合上本子,补充道:“而且你们只是扫了那张证件照一眼就直接否定了,但你们偏偏又能把现场的状况描述得那么细致,甚至连酒的名字都记得,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另外一个人呢?”   “还有,你们提到施敬的时候说明洋对他特别谄媚,在那个灌酒男人面前他都不这样,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了许久,你们怎么会知道明洋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样呢?”莫知义点点董添的照片。   他站起身来,拿起银质壶给二老又倒了些水:“至于更多的细节我就不说了,浪费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对我们说真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莫知义对漱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又拿出三张照片。   莫知义指着其中一张一字排开的人说:“那个叫董添的人刚接手本市最大的娱乐场,据我们调查,这个场所里面存在着人口--拐--卖、强制prostitution的劣行,你们宁愿去相信这样一个劣迹斑斑、无恶不作的罪-犯吗?”   明家夫妇羞愧地垂下了头。   明先生苦笑一声;“伴儿,看来咱们还真是天生的臭文化人命,不善于撒谎逢迎啊。”   他起身对着莫知义和漱竹鞠了一躬;“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妨碍你们的公务了。”   明太太同样起身致歉:“他...他跟我们说明洋...明洋是那个施敬的跟班,这回肯定...肯定回不来了...但是只要我们能在...接受问讯的时候尽量撇清他的关系...他就告诉我们...珍珠的下落。”   “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吗?”   明太太点点头,从皮包中拿出了一个精心包好的手帕团,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条有些磨损发旧的珍珠项链。   “这是珍珠...我们送给珍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纪念她分化...当年她走丢时,就戴着这条项链。”   漱竹仔细端详了片刻后问:“那你们怎么确定这一定就是那一条呢?”   明太太惨然一笑,翻出了那项链后面的卡扣:“这个上面的字,是我和伴儿两个人亲手刻的,当时我俩都不太擅长,所以那个珍的王字旁沾了血,我们觉得不吉利,就拿砂纸磨去了大半,但还是剩下了点。”   明先生捂着脸,几近崩溃:“这条项链的王字旁比其他都浅一些,而且还带着拿放大镜才能看见的红,所以一定是这条。”   明太太直接扑到漱竹身上:“警官...调查官...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漱竹顺势将人扶起,抽了几张纸巾塞到明太太手中:“您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莫知义递给明先生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说:“您两位先休息一下,我们去拿个资料,五分钟后就回来。”   门一关上,漱竹便咬牙小声道:“哪儿来的照片?那真的是明珍珠吗?”   莫知义掏手机的动作一顿;“Ling用软件做得AI预测,我们的目标就是把它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38章 闹够了吗   “玫瑰判官又出手了”   自那条爆料被顶到大众眼前后,社媒上居高不下的热度,甚至压过了当红小花公开恋情的风头。   平台不断想要将话题热度降下去,只是民众的自然流量实在是太大了,强行压制的话会遭到的反噬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唐文生赔着笑脸挂断了电话,很有级别的机关上级都没等中间人对接,直接打了过来,对他劈头盖脸都是一顿骂。   往日在镜头前彬彬有礼,大谈民生公平的人,再电话里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装成虎的猫,气得咆哮。   他揉揉发疼的耳朵,刚才那句振聋发聩的“你他妈的要是不把他给老子干掉,换届之后你就等着蹲监狱吧!”   唐文生垂眼紧盯着自己的手掌,两只手的手心有个不小的疤,他小时候在放学归家后还要给弟弟烧饭,那天他放学后贪玩跟其他同学在小卖部后面的花园里玩卡,结果错过了回家煮饭的时间。   轮值夜班的爸爸一睡醒发现饭桌上空空如也,而本应做饭的人玩得满头汗眼睛还亮晶晶地刚推开家门后,直接火了。   他随手摔碎了一个啤酒瓶,将唐文生一把推到玻璃碎碴堆里。   “手和脚不听使唤就不用要了,给老子跪着,你这条没用的狗!”   爸爸怒吼着让他似狗那般跪在地上,膝盖和手掌直直地扎入碎片中,血滴在透明光亮上,在晚霞的映照下,那透明光亮成为了腥红染血的灯,将爸爸的眼眸照得如魔鬼一样赤红。   他都忘了自己跪了多久,直到妈妈推开家门,他嗓子干疼又委屈地喊了一声妈妈。   结果妈妈连看到没看他,目光先落在了一直扒着门缝瞧的弟弟身上,然后是空空如也的餐桌,跟空无一人的主卧。   她叹了一口气后抱起弟弟,温柔问道:“乖宝饿不饿呀?”   弟弟转了转眼珠子,奶声奶气地回答:“饿——”   妈妈又拿起刚放下的包,抱着弟弟走出了家门,从始自终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   伴随着门关上,他失力地瘫坐在地上,手上很疼,可那已经是最轻的痛了。   唐文生记得自己一边哭一边挑着手掌里剩下的玻璃渣,他疼得脸色发白,手也拿不稳,一个不小心倒红药水的力度失控了,那烈火灼烧般得疼痛席卷了他的手掌,让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妈妈为什么爱弟弟,因为弟弟出生时,奶奶找了村里的道士算了,说弟弟是大富大贵的命,将来一定有出息。   爸爸为什么骂自己,因为他出生时,道士说他平平无奇操劳一生,是个做牛做马的命,就算将来能混得不错,也是个给有钱人刚看门狗的货色。   “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一句话,八个字,支撑着唐文生度过了整个少年、青年时代。   他想就算要做看门狗,他也要成为最光鲜的那只。   后来他平步青云,而弟弟因为从小被无限制地溺爱,打架逃学甚至染上了白瘾,不但是少管所的常客,刚满十八就因为跟人打群架捅伤了人进了监狱。   妈妈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求他找找关系,爸爸却直接到老家把人踢出了族谱,直言我们老唐家可没有这样的不孝子孙,一定是当初在卫生所报错了。   唐文生看着这一切,父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亲戚谄媚的嘴脸和弟弟眼中的不甘,与其他大仇得报后感到空虚的人不同,他觉得畅快,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你看,所谓爱多势利。   与此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不能跌下去,在上面时多风光,跌下去时就多狼狈。   毕竟世人最喜欢地就是一哄而上,将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神扔下神坛,用满是泥巴的手轻佻地捏遍他,再留下一句“所谓上等人,也不过如此嘛。”   而且华国近几年的内斗十分严重,刚刚的机关上级同样在派系争斗时需要站队,作为他一手扶持上去的人,唐文生自然也会被看作某派阵营的中坚力量。   只是一旦输了,昨日头版上的老虎落马,便会成为他的讣文。   他鼓了鼓腮帮子,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宝贝想我了吗?”   那头的男声一如既往的清越好听,可惜他已经没了欣赏的心思。   “你通过考核了吗?”   “对我这么不自信啊,难道我让人失望过吗?”   “说正事。”   “当然通过了,”那边的金丝边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EOS的实验室,“听说这只是他们在华国的一个二流分析室,可依照我看啊,这里可真是适合犯罪呢。”   唐文生一怔,正想张口时,那边传来了另一把男声。   “午安靖枝博士,恭喜你通过了特聘专家考核,正好这里的实验室人手不足,很多分析数据加急都弄不出来,所以让你来这里帮忙,您不会觉得是大材小用吧?”是莫知义!   “当然不会,能为EOS工作,同时为案件调查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合作愉快,莫会长。”—   明洋勉强吃了两口硬得咯牙的面包,觉得自己像是奄奄一息的狼,在舔着骨头磨牙。   将他绑来的人很有手段,每天都不会缺了他吃喝,也不会限制他解决拉撒问题,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能得到保障。   可也仅仅是得到保障而已,提供的食物是酸种Tiger Bloomer,在欧洲超市随处可见的品种,与华国人的口味大相径庭。   外皮脆内芯韧,让他吃起来觉得无比费嗓子,可是没有办法,而且这里不提供水,每天一杯800cc的全脂牛奶。   亚洲人普遍有乳糖不耐受的问题,明洋也不例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喝含乳糖的牛奶是什么时候了。   干噎的面包,加上喝了大概率会肚子疼的牛奶。   这样磨人的手段让明洋几近崩溃。   同时,房间的灯,二十四小时不会关,炽热的光让他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失去时间意识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   明洋记起Harvest曾请过一位十分会调///教不听话Omega的妈妈//桑,Omega金贵,能进到Harvest这个顶级卖场的更是凤毛麟角。   为了匹配客人们的需求,Omega们的体重上下浮动甚至不得超过1kg,头发长度的测量单位精纯到了毫米,瞳孔颜色、脸上的痣、发色、Cup就连Waist-Hip的比例也可以挑选。   他记得那位如今已经归西的施老板施敬曾说过:“屌丝才在线上玩假人,要玩就玩真的,手办要会叫才有趣。”   这位妈妈//桑曾经是华尔街的名人,不少赫赫有名、动辄影响小国命脉的精英都是她的客户。   她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完美驯//化烈性的人,不是让猎豹变成小猫,而是让猎豹只在指定客户面前变成小猫。   她把这个过程称之为熬鹰,据说是从海豹教官那儿学来的法子。   明洋玩过很多鹰,却从没想过又找一日,自己会变成鹰。   他的心态由愤怒、狂躁、挑衅再到现在的惧怕,他开始无休止地怀疑每天送来的食物里会不会搀着毒,剑悬在头顶实在是太难熬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叫嚣般褪了下装,躺在房间的最中央bash the bishop,现在却跪在最中央不停磕头,祈求对方能放他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喊得冒烟,饿得前胸贴后背。   难道不要他了吗?难道忘了他吗?他会怎么样,在这儿饿死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妈妈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惊慌失措地尖叫,冷冰冰的手指插入发间,像是要把头皮拔起那般。、就在这时,房间左侧的墙突然升起了什么,明洋用胳膊肘死死地互护住眼睛,半响才敢从指缝里瞄一眼。   左侧的墙居然变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然而在玻璃后面,是一个端坐在三盏Tomdixon熔岩灯下面的人。   明洋不由得愣住了,像是被牵引一般魔怔地越走越近,直到“碰”得一声撞上了坚硬的玻璃。   那人嗤笑了一下,明洋却不受控地跪下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男人,眼睛是圆的,本应柔和的长相却在他的气质加持下幻化成了诱惑的神。   神卷起一缕金色的长发,冷淡开口:“喂,闹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明明才月中,已经有死亡月底的气息了啊啊啊... 第39章 保护伞   隔着一层玻璃林不琢依旧能感受到那痴痴的眼神,像是一个失智的傻子盯上了什么好玩的,直/勾/勾地瞧,涎水直流。   他强行忍住现腺体处躁动的信息素,将麦克风摆正到唇边。   “听好了,我赏你两百句话的额度,要是个聪明人,最好现在就把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倒个底儿掉。”   镜中人看到麦克风后兴奋地拍手高呼:“张嘴张嘴!那可是好东西,快点大口吃进去!”   林不琢皱眉垂眼看了一下通体黑色的圆柱形麦克风,便明白如此下流的话语是在隐射些什么。   他并未如镜中人所想那般暴怒地将麦克风挥下桌子,亦或者是呈现出分毫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相反,他翡翠般的铬绿澄润的眼眸中挂上了明晃晃的不屑。   “觉得在我面前讲几个低俗笑话,装装疯卖卖傻就能过去?”   “明洋,我是呆瓜吗?”   反问的声音不大,可附带的危险气势在瞬间填满了所有的空间。   刚刚还举止癫狂的人缓缓地跪身去,时间滴答滴答走过,镜子内外的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之下是耐心的拉锯战。   明洋在商圈日日浸混,早就锻炼出了七窍玲珑的心肠,像他这种上要阿谀奉承下要说一不二的人,要是没有双鹰眼和左右逢源的处世之道早就混不下去了。   第一眼确实是被对方惊艳到了,贼心涌动很正常,而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绑架他的主犯,也是一手筹谋使得施敬身败名裂,最后丢了性命的真凶。   这是个他从未遇到过的危险分子,是条吃人血肉的美人蛇。   丢个颜色笑话试探且打乱美人的阵脚是他百试百灵的套路,这招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挑起对方的情绪,扰乱对方的步伐。   但这次失效了。   非但失效被人一眼看穿了伪装,而且对方话中的深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随意绑架威胁人是违法的?现在警察肯定都在到处抓你,只要你落到了他们手中,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出不来,还有法外就医你也别想了。”   林不琢闻言乐了:“抓我?那你倒是说说我干什么了,绑架?我是绑着你手还是绑着你脚了?我是威胁你爸还是威胁你妈了?还有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签署的免责协议吗?”   他似变戏法般拎出一份文件,按理说隔着这么远,明洋连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可是——   “你从哪儿偷来的这份文件!他妈的,你这是入室抢劫,这是盗窃,你这个贱人!”   林不琢的眼神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化作利剑穿透了厚厚的玻璃,与扑食的猛兽没有区别。   “两百句话的额度已经开始计算了,再浪费一次的话,我就毒哑你,反正这也可以解释成免责协议里签署的意外嘛。”   明洋想高声怒吼,想要穿透玻璃将那条美人蛇抽筋剥皮,丢在烈火烹油的十八层地狱中看他飞灰烟灭。   他的大脑似乎停滞了又似乎在飘飘然地飞速运转。   Harvest能这么出名,可不仅仅靠的是琳琅满目的Omega们,更关键的是Harvest背后有一个生物医学部门,专门研究致幻//剂的,通俗意义上说就是药。   市面上被官方严厉打击的那些成瘾性过大,而且太容易被检测出来,抓到狐狸尾巴能成为Harvest会员的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再狂放不羁、鼻孔朝天的人也明白这在法制下是不可回头的底线。   可他们日日在重压之下周旋,在人前演着伪善的戏码,在背后无所顾忌地对真正的好人下手,他们需要发泄,最极端也最刺激的发泄手段。   与传统的静脉调动神经系统不同,Harvest研发出来的药是利用腺体使得服用者能达到飘飘然的境地,且不是吃的不是吸的也不是注射的,他们贴心地将它与上好的雪茄配比,可以随时随地抽上一口。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刚走下万民瞩目的镜头,还能一边跟没收拾好器械的媒体人员打招呼,做个亲民形象,而背过身去,你却在吸//药。   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如此的诱惑,非但如此,这个的成瘾性中等,还同步配备了解毒剂,三个月打一次吊水便能随时解除束缚。   同样跟其他药物相同,它有严苛的等级分类,能在大众面前抽的是C级,需要在就安全场所抽的是B级,只能在Harvest抽的是A级,有钱也买不到唯有Harvest的特级会员才能享用的是S级。   从C到S,药效逐渐增强,通常A级一入口,人会像醉酒一般在五秒钟内失去意识,直到醒来为止也只会有零星记忆。   在这些零星记忆中,他们这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们会被穿着清凉的Omega们绑起来,用胶布封住嘴,被人骑在身下,释放着平日心底最深处的渴望被驯服的情绪。   Harvest那位神秘的幕后Boss亲自为其命名:寒鸦,意为穿越严寒吃腐肉的神鸟。   刚开始许多会员并不满意这个解释,可提出不满的人都被就那位Boss开除了会籍。   这样强势地将威名赫赫的大佬们扫地出门,众人不但领略到了那位脾气,也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了更为慎重的考量。   所以他们每个人在服用A级之前都会签下一封免责协议,大致是说在抽过雪茄后的是自愿行为,不涉及被迫。   这些纸质版的协议都被最好地保存在了Harvest地下的金库里,防盗系数直逼汇丰银行的顶级金库。   明洋飞速转动眼珠,他最近根本没有听说金库失窃的事,这份文件是从哪儿来的,眼前人对于他们的事都知道多少,他说到什么程度才能出去,并且在出去后不会被东家出手解决。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在房间的各处都装满了摄像头,此时此刻他的慌张、斟酌与思索全都落在了林不琢的眼中。   林不琢倏然挪开紧盯着玻璃大屏的眼神,无聊地撑住了下巴;“我说,就从你为了还贝者债,把自己的小妹明珍珠卖进给Harvest的供货人开始吧。”   镜中人一听这话,猛然错愕抬眼,连牙齿都在打着哆嗦。   明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哆嗦着苍白发裂的嘴唇失力问道:“你...你到底...到底...是谁?”   林不琢讽刺地勾唇;“一百九十六句,你得掂量一下怎么组织语言了。”   明洋寒心酸鼻,指甲深深地扎入手心的软肉里。   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在六年后终于落下,凶狠直接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林不琢不耐烦了起来:“你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见那张照片时不就该明白了,这么蠢,难怪会被人当成随手丢掉的废物垃圾。”   在听见“随手丢掉”四个字时明洋猛得抬头,错愕地望向林不琢。   “你说什么?!谁被丢掉了!”   林不琢一阵心烦,觉得眼前这人跟施敬一样,都是又蠢又坏的角色,在暗无天日的死路一条中给了他一个希望的钩子,他们还大声吵闹地咒骂屈尊放钩子的人。   他将对面房间的灯关上了大半,明洋瞬间陷入了黑蒙蒙的环境中。   “一百九十五。”   冷冰冰如机械AI般的语调,暗下去的房间,还有倒计时,明洋的求生欲在一瞬间迸发得彻底。   “我说我说!是我,就是我!当年因为没有分化的关系,那些在分化前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人全都趾高气扬地在我面前炫耀,我很生气,所以和其中一个...打了起来,但是我,我没注意随手捡了个东西扎他,他不知好歹地一直乱动,所以我就扎到了他的眼睛上,用圆规...”   “爸爸很生气,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明明是他带的研究生家长,那个老古板说什么都不肯求情,最后我就...我就进了少管所。可妈妈还是心疼我的,她偷偷找了人,把我换到了一个特别管理组,那里面的孩子都是家世显赫却碍于各种原因不得不进来的。”   明洋的眼神防空,已经沉浸在了那段回忆之中。   “我们当时不用按时起床也不用改造,住的宿舍跟宾馆似的是双人间,除了不能玩手机,其他的打游戏、打扑克都就随便我们,当时还有好几个人定期叫Omega上门服务呢。我就是在那儿认识了董添...”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我们都不屑于在傻逼面前掩饰我们的特//权,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钱可以买到一切,什么道德良知就是块粉饼,需要的时候往脸上扑一扑就好了,平等就不该适用于任何群居动物!”   他的情绪高涨了起来,重重地跺脚,慷慨激昂地发表宣言:“凭什么自然界里弱肉强食是天性,是被允许和尊重的,到了人类社会还需要天天扯块遮羞布呢,我们不是生物吗?我们天天吃肉推树,把其他生物当成玩偶不就是因为我们高人一等,我们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吗?”   “爸爸他凭什么不帮我?担心别人说闲话?担心他洁白无暇的名誉上沾染了污点?拜托,谁管这些啊,名节能当饭吃吗!他妈的——”   林不琢砰得一声将桌子踹了过去,铝制的桌板在撞击到玻璃后,发出刺耳的巨响,把就站在玻璃旁边的明洋吓得放声尖叫。   “再胡说八道,我就立刻送你上西天。”   话音刚落,房间像是制作沙丁鱼罐头那样开始飞速挤压氧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明洋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人紧紧勒住,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拼劲全力敲着地板,想要呼救却说不出一句话。   林不琢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第一次勾起了唇角,玩味地说了一句:“你好不听话啊。”   说完后他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氧气在一瞬间似龙卷风般吹了进来,过于极端地张合,让明洋俯在地上,脸颊涨成了猪肝色,咳嗽不止。   “不听话的人,要接受些惩罚呢。”林不琢说完后利落起身,再次按下了第三枚按钮。   原本变成玻璃的那面,卷闸门般缓缓落下原来的那个墙面,上面还有明洋前段时间弄上去的斑点。   “不!!不要不要!!我说,我都说,再给我个机会!!求你——”   嘶哑的厉声吼叫被坚实的墙体完全隔绝开来,林不琢久久凝视着那面墙体。   “呵,真晦气。”—   晨起,莫知义便接到了EOS欧洲分部的电话,杜特助一家已经拿到了新的身份,并且安定了下来,有了EOS的保护,他们一家相当于是真正地实现了完美的金蝉脱壳。   同样,杜特助也遵守他的约定,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手中掌握的所有东西一并发了过来。   莫知义打开笔电,连上专线正准备打开时,他突然停住了,沉思片刻还是断掉了连接的网络。   他先是点开了一段长达四十五分钟的视频,全黑的背景板前坐着一位绑着绷带的人,连说话的声音也进行了变声处理。   莫知义并不意外,EOS的再生计划与FBI的证人保护计划类似,面部整容和声带整容是最基础的项目。   “莫先生你好,好久不见。”   莫知义捏了捏耳垂,耳机传递出来的声音在一瞬间与他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形成了共鸣。   他拿起纸笔,不断地记录着杜特助说的话,时不时眉头紧锁。   将四十五分钟的视频看完后,他的后背潮热一片,连剧烈运动后都不一定会出现的运动量。   杜特助在视频中提到了“Harvest”,那个他们密切关注的娱乐场,只是在今天,他终于知道了,原来此Harvest只是一个空壳,哦不,或许是个表象。   “那不是一个娱乐场,那是地狱的角斗场,坐满了来自人间的恶鬼们。”   许多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瞬间明了。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心想还真让他那个性格轻奇的Omega父亲猜对了啊,这可不是一滩腥臭的浑水,而是一片吞人的沼泽。   刚刚流下的冷汗里搀着不安,却没有害怕,在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这还是第一次面临着这么巨大的挑战。   这个挑战甚至巨大到在他身后站着莫家的基础上也不能完全拥有胜算。   他将纸张上写得几个字圈了起来,反手转身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齐队长吗?我是莫知义,请问你现在有空能过来一趟华平饭店吗?”   “对,是很重要的事,你自己来,不要带任何人。”   “对了,请你再带一份资料过来,关于卫卓的亲生父亲卫耀的案卷综述,我觉得你会自留一份吧。”   “好的,你到了后直接到前台就好,他们会引你上来的。”   “回见。”   莫知义挂了电话,又重新拿起了那张纸,手指肚不断地摩挲着圆圈内的字,里面写着三个字:保护伞。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双更合一了,昨天先是登录不上去,登上去了发了又被锁了,删还删不掉orz... 第40章 馥郁玫瑰   齐正国来得很快,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海娜的什么远房亲戚找了过来,在我们警局门口拉横幅举大字报,骂我们利用死人,让我们马上交出海娜的尸体。”   莫知义皱眉:“她不是孤儿吗?”   齐正国愁闷地叹气:“是,但我们调查过了,这几个人还真是她的堂伯父、三叔公什么的,亲戚关系远出八百里了,可现在什么关系不是重点。”   他伸手想去掏烟盒,但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还是作罢:“前面施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我们支队做汇报的时候特意点明了最后的目击证人和协助警员是海娜,新闻热度最高的时候,总有人在官方账号底下骂我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年没能发现这么个恶贯满盈的混蛋,甚至连死都便宜他了。”   齐正国双手插入发间薅了两把:“我们头儿年纪大了,性子也直,所以直接找媒体把海娜的事给交代了出去。”   莫知义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桌子。   自从UH联盟向EOS求助,便把海市所有的一线刑警们都夹在了火上。让人难免觉得为什么要找外来人帮忙,难道是因为自己人无能吗?   再到后来施敬出事,堆满鲜血骨肉的一桩桩罪行直接地暴露在大众面前,所迎来的反噬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让大众相信自己被骗了比骗他们还难。   马克吐温或许该把后半句补上:但一旦大众确定自己被骗,相信会转化成愤怒的烈火,嘶吼着将周遭烧毁。   “这件事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莫知义将烟灰缸往齐正国那边推了推。   对方察觉到后松了口气,终于点燃了香烟:“我知道,他们就是惦记着追封烈士的那笔钱还有丧葬费嘛,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莫知义却摇摇头;“不止,要是想要钱的话就不会一下撞到警局这儿了,联系媒体卖惨开线上筹款,想要拿到钱的方式多种多样,而这么找上你们,倒像是断腕的壮士把自己的后路也切得一干二净了。”   齐正国一怔;“你是说...”   莫知义点点头:“他们背后有人,且那个人一定给了不低的佣金。而且你听出他们的重点了吗?”   莫知义在桌子上缓缓写下一个“尸”字。   齐正国盯了半响,忽然福至心灵道:“想要海市户口?”   莫知义无语地蜷起手指,心想自己就多余写字。   “是尸体,他们为什么不盯着其他的遗物,就让你们把尸体交出来?还记得那份异常的腺体报告吗?”   齐正国恍然大悟地捶了下腿:“要是遗体一直在我们手里的话,指不定腺体上能检测出什么残留的药物痕迹,毁尸灭迹,当然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莫知义赞许点头:“按照常理来说遗体一定会在你们警局的法医处,可没人知道现在的尸检工作是在圣心展开的。但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肯定是会找上警局的。”   齐正国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淡淡的自得,不由得咬牙:“好啊,我说你怎么非要把人送去圣心,还不准我们往外说,合着是早就算准了让我们当背锅侠是吧?!”   莫知义没有回答,但眉眼间晕开的浅淡笑意像是无声的默认,还有对齐正国的“挑衅”:就是这样,你奈我何?   齐正国气结,想起出门前头儿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更觉得拳头痒痒。   好在莫知义也算是个有眼力见,知道见好就收的人,他收起笑意,将手边的笔电翻开摆到齐正国面前。   “海娜的事你们多有担待,但这也不是我心中所想,更重要的是,”他点开了一个视频,在按下播放键前严肃地盯着齐正国,一字一顿道:“你们警局,有内鬼。”—   “珍珠今天感觉怎么样呢,肚子还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   穿着粉色制服的圆脸小护士拉开窗帘,声音温柔。   躺在大床上的女人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到,眯起了眼睛,不由得把头埋进枕头里。   “阿妈我已经喂过小宝了,再让我睡会儿好吗?昨天小宝特别闹人。”   圆脸护士在听到她有些含糊不清的话后,不由一笑:“什么喂//奶?宝宝是吃奶粉的呀,还有昨天小宝下午去游泳了,吃晚饭的时候困得眼皮都要掉地上了,不到八点就睡觉了,怎么闹你呀?”   护士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检查着仪器的数值,再将新风系统调小,最后才看向坐起身来,但眼神迷糊的女人。   “好啦珍珠,你昨天不是说想要陪小宝游泳吗?咱们等会儿吃完早饭就可以去噢。”   听见“游泳”二字,女人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样,她拉住护士的手臂,期待地问:“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游泳池那儿玩吗?我可以碰水吗?”   护士被她那眨巴的大眼睛看得母爱泛滥,心软无比,她温柔地笑笑:“当然可以了,而且你一直可以碰水呀,昨天不是刚洗了澡冲了头吗,你看,头发香香的,是玫瑰的味道。”   女人像小狗那样动了动鼻子,有些害羞道:“你们真好,以前这不可以的,碰生水要打手。”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两下房门后,推了一台餐车入内,穿着白色厨师袍的女人将银罩打开,温和道:“珍珠小姐,吃早饭咯,今天有你喜欢的牛奶和滑蛋粥噢。”   房间内瞬间弥漫开饭菜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护士摸了摸珍珠的头发哄道:“好啦,先吃饭吧。”   谁知却被抱得更紧了,怀里的人像是搂住了什么稀世宝藏一般,紧紧得不肯撒手。   “不喝汤...汤难喝、腻,我想吐,还要捏着鼻子灌。”   闷闷的声音传来,护士跟厨师飞速对了一个眼色。   “珍珠是在说下//奶的汤吗?你不用喝,不用喝的,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不能亲喂,小宝贝吃奶粉就够了。”   厨师也适时地接话:“是啊,月子里本就不该吃得那么油腻的,厨房今天准备的都是清淡爽口的,配着粥的小菜都准备了六样,珍珠帮王妈尝尝哪个更好吃好不好呀?”   女人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被这么哄着倒也不害怕了,等餐点全都摆放整齐时,她先是警惕地把每个碗碟全都看了个遍,然后又挨个凑近闻了闻,等确定了没有自己讨厌的汤羹后,才放心地动了筷子。   护士见厨师跟她相处得很好,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三声后便立马被人接起,那人似乎是刚运动完,声音都带着些喘。   “喂,房护士长,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先生早,没出事,就是有事想跟您说。”   “您说?”   “我怀疑珍珠在上个孕期被人虐待过,”房护士长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用虐待这个词对不对,但是她会对一些就特定的场景和事务出现应激表现,这其中有问题。”   对面认真听后,仔细询问:“那依照您的经验,可能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房护士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珍珠的心理年龄停留在孩童期,好哄但却喜恶分明,小宝应该是她亲喂的,她当时比现在还小,身体和心理上都遭不住那种折磨。亲喂的话一般四个小时一次,妈妈在夜里都睡不了个囫囵觉,碰上闹腾点的孩子的话,不肯吃,拍嗝不配合都是常有的事。这对于成熟心智的妈妈来说都是很大的折磨,对于珍珠来说更是不习惯了。”   话匣子既然打开了,那房护士也没什么顾及了:“珍珠跟一般人不同,她面对这种操劳的事时会直接表达抗拒,但是,当初应该是有人逼着她喂//奶,还直接上手了,这导致她现在吃饭说话都很小心翼翼。平时我带她洗手时,她都会先缩一下,确定我真的让她洗才会碰水,隔天洗澡的时候也是这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房护士长暗暗咬舌头,心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多嘴,管人家的家事。   “我记得很多地方,产妇在生产后一个月内都是不能碰水的对吗?”   “对的对的,这也算是一个老规矩了,但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人逼着产妇一个月不洗澡啊。”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谢你房护士,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反馈,珍珠以后出现什么问题请你马上告诉我,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林先生,等会儿我们要带珍珠和小宝去游泳,您有空吗?”   “我看一下,你们先去吧不用管我。”   “好的好的,这实在是因为珍珠总念叨您,问那个香香的哥哥什么时候来看她,”房护士说到这儿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啊,珍珠在叫我,您先忙吧。”   电话那头的林不琢用白色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后,套上浴袍,他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盯着上面自己潮红的脸颊。   “香香的哥哥吗?”他呢喃出声,难得没有在洗澡后直接注射抑制剂,而是松下腺体,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馥郁的玫瑰香裹挟着湿漉漉的雾气填满了浴室的空间,玫红色的丝绒飘带掉入清澈见底的融化山泉,妩媚的眼色被殷湿成高雅的酒红色,铃铛在上面划过,是闷闷的声响。   林不琢仰头,灯光亲吻过精致的下巴弧线,配上两颊的红,居然有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他难得有这样脆弱的时刻,脆弱得想撒手不管,脆弱得点开联系人界面,手指停留在置顶的呆瓜二字上。   “呆瓜也会喜欢玫瑰香吗?”他看着镜子里重新哈上雾气的自己。   “呵,呆瓜又不是小孩,大概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小莫:我是呆瓜小孩,当然喜欢! 第41章 不再相见   视频播放完,齐正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自警校起就因为出色的射击能力被奉为“百发百中的近战圣手”的男人此刻却手抖得连香烟都夹不起来了。   “你...你从哪儿...从哪儿弄来的视频?”   在警局的大红布告栏上写着“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男人在这一刻竟也红了眼眶,舌头打结。   “很抱歉我不能透露我的情报来源,这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跟他有约在先。”莫知义指了指屏幕。   “老子操他妈的,”齐正国吐了句脏话,“那你又凭什么觉得这是真的,这样的视频我能让我们负责技术的小刘做十个八个出来,缺失了棱角的东西算不上证据,这点道理你也不懂吗?!”   齐正国无法压住自己的声音,他失态地咆哮出声。   莫知义却连一丝回避的动作都没有,那双红眸牢牢地钳住了齐正国的视线。   “我从没说这是证据,恰恰相反,我找齐队长来,就是想要找出证据。”   平日看莫知义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齐正国只觉得后生可畏,同时还带了点心安,现在看他,只觉得骇人。   “你...你难道相信这个人说得是真的?”   莫知义点头:“我虽然从小不在华国长大,可是我的父亲怕我忘本,自我三岁起便让中文教师上门授课,直到我十八岁上大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我很清楚。”   齐正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属实做不到。   这不是因为他废物,试问世间能有几个人在知道自己的挚友是被人陷害而死,挚友的儿子同样是惨遭毒手、受尽折磨时还能无动于衷的?   他终于点燃了烟,那火星子在他面前晃晃悠悠,像是被人生灌了五杯假酒那样。   视频里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惊雷,是一个炸弹,将齐正国的头脑炸懵,将他的心炸得血肉模糊。   “施敬之所以找上卫卓是有原因。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在巷子里开黑店的小老板时,就跟卫耀有冲突了。那时候卫耀还是民警,从帮着街坊四邻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有一天一位女士打电话报警,说自己的老公出轨,在理发店找小姐,当时察觉到不对的卫耀立马带人上门调查,但却是无功而返。因为那位女士的老公一口咬定他和那个洗发妹是老乡,根本没有其他的关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洗头椅后面的小仓库里摆了一张床,无奈抓不到现行,警察也没办法。”   “再后来就是施敬靠着皮条生意搭上了一个大客,大客提拔他做了个什么夜总会的经理。卫耀那时已经是刑侦支队的刑警了,有一次接到举报说那个夜总会贩/D/U,他随队杀了过去时又碰到了施敬。后来卫耀就像跟施敬死磕上那样,有事没事就搞突击检查。但毒是第一次都没抓到,却撞上了卖人。”   “当时他们支队那个起劲啊,一起上门的禁毒支队也是看到了希望,觉得顺藤摸瓜一定能抓个大的。结果发生了什么呢。呵,他们正准备抓人时,上面来了个电话,把他们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说,还让他们立刻归队。可是好不容易抓到苗头的众人哪里肯这样罢休呢,于是以卫耀为首的大家就僵在了现场。”   “可惜啊,自那通电话开始,站在明面上的追捕者就已经处于劣势中了,偏偏他们一个两个还硬着脖子说什么都不承认,最后没办法,上面来了个领导把人带走了。”   “别误会,我说的把人带走可不是把施敬他们夜总会的人带走,而是把卫耀他们那群不听话的警察全部押走了。卫耀被降职、处分、下放。那晚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服,可是上面说了,谁不服谁就和他一起滚蛋,有没有愣头青跟他一起我确实忘了,不过卫耀跌了个大跟头我倒是记得清楚,你要说为什么嘛,自然是因为听说这个消息后,施敬开了一瓶二十八年的山崎,我还有幸分了一点。”   “可惜卫耀就算被打到泥里,还是个一根筋,他被下放到的是扫黄大队,平日就抓一些颜色交易,跟夜总会也算是有点关系吧,就总借着职务之便去探查。你看,他明明有这么多个转折点可以选择不这么飞快送死,他偏不。施敬也好,两边的头儿也罢,实在是忍到了极点,就动手收拾了他。”   “他的尸体最后是在夜总会的办公室里被发现的,那也是整个夜总会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房间,为什么没有监控呢,因为也夜总会地下有赌场,施敬在那儿偷着做私人放贷的生意。卫耀是被着火后的浓烟呛死的,等消防员发现他时,他就躺在大开的保险柜前,身边散落着一地的美钞和首饰。哦对了,知道是什么在最后发挥了关键作用让他成为了黑警吗?因为他当时撬动了施敬身边的一个助理,而那个助理最后是在火车站被抓到的,被抓到时他身上还带着五十万美金和首饰,准备逃往云滇。”   “说到这儿也就很清楚了吧,那个助理亲口承认是卫耀买通了他,知道了夜总会在做私人放贷的生意,所以想要敲上一笔,就算事后被发现也没有关系,毕竟债主发现了也不会报警,因为私人做这个本来就是违法的。”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因为这件事警局内部和检察院吵得很厉害,卫耀已死,不能单凭一个人一张嘴就给他定罪,但同样,他为什么会在休息时间出现在夜总会的经理办公室内,同时还打开了保险箱,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于是上面先表了态,不做明面上的定性,但私下待遇一律按那个来。”   “本来嘛,人都没了,事情到这儿也就该结束了。但那么多年后,功成名就,在海市也能称得上是呼风唤雨的施敬却在奖学金的晚宴上见到了卫卓。施敬这个人要说有什么心结禁区,一是卫耀二是孩子。他太太给了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每一个是优性Alpha男孩,他养在外面的情妇也生了几个,全都资质平平。”   “就在他的得知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可能不会分化时,他看见了卫卓。年轻优秀的大男孩,长得帅个子高,还是个A级Alpha,最重要的是这是卫耀的儿子。他赢了卫耀,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他那资质平平的儿子会不会重新被卫卓踩在脚下呢?”   “他慌了他怕了,于是他用了一句“想知道当年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吗”就轻松把卫卓骗走了。把人迷晕、囚/禁、折磨这些都是他的老套路了,这些年来他早就不满足于花花绿绿的情妇们了,可卫卓是他上手的第一个Alpha,施敬之前可是只碰Omega的人。”   “但卫卓太烈了,但凡他还有一丁点的意识,他就不会屈服,他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着狼崽子的光,一个不小心就能从猎人身上咬下块肉来。施敬疯了一样地对卫卓着迷,他乐此不疲地用尽各种手段打碎这个男孩子骄傲的脊骨,然后看着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再打碎,再重建,再打碎...”   “最后卫卓利用自己唯一的主动权,自杀了。他把一块剃须刀片含在嘴里,趁着施敬让人给他打营养针的功夫,割腕自杀了。”   “他死了,可施敬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放下他,或者说放下卫卓给他带来的快//感和痴迷,他费尽心思把卫卓囚禁在自己身边,甚至把他封在了自己办公室墙后的密室里。后来他也找过几个跟卫卓年纪、长相都相似的Alpha,却都是兴致缺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惦记着卫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问我施敬那天为社么会从办公室离开吗?因为有人给他发了一张卫卓的照片,一张卫卓在水晶棺中的照片,邮件的主题叫:Go home,呵,他哪儿能忍得住?”   “卫卓怎么可能回家?据我所知施敬特地在两年前买下了南山的一对墓,最适宜夫妻合葬,风水最好,他早就想好了,自己要是哪天走了,还会把卫卓放在自己的身边。”   “他要长长久久地占有他,不论生气。”   “呼,故事说完了。莫先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祝你一切顺利,也祝我们此生不再相见。”   【作者有话说】   眼睛疼,但终于把劣性优等的后续补上了...本来还想写个不琢那边的,但是我太困了...所以明天见噢~ 第42章 小小Alpha   “小宝别害怕,这个游泳圈会保护你噢,看,这还是你最喜欢的飞天小女警!”   程灿灿最近俨然成为小宝的最佳玩伴,要是她睡眠浅,估计恨不得连睡觉都跟这个可爱的奶娃娃黏在一起。   “呜呜呜,灿灿...怕怕,要妈妈,要妈妈!”   小宝来的时候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害怕,肉嘟嘟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程灿灿的一缕头发。   程灿灿觉得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问身后的女佣:“珍珠小姐还没过来吗?”   女佣是专门雇来带小宝的保姆,跟这几位相处下来也算熟悉了,就先上前从小宝手里解决出了程灿灿的长发,而后才看了一眼挂钟。   “应该来了呀?我跟房护士说好时间的。”   程灿灿将小宝交给女佣,不放心道:“我还是去看看吧,要是珍珠小姐出了什么事,老大会把我倒挂起来用盐水鞭抽上一天一夜的。”   女佣闻言失笑:“怎么会,林先生最是温柔了。”   人本来就容易对长得好看的人产生好感,更不用说是宇宙无敌俊美的林不琢先生了。   程灿灿一眼难尽地看着眼中闪光的女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正是那位最温柔的林先生。   而让人诧异的是往常连与人拥抱握手都退后拒绝的林先生,此刻怀中却抱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好吧,就是明珍珠。   珍珠的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兴致也不高的样子。   他们身后还跟着满脸担心的房护士,还有Cratos跟马修。   程灿灿看着林不琢小心翼翼地把明珍珠放到泳池边早已准备好的舒适软椅上,再一把接过了冲过来的小宝,十分温和地叮嘱了句“妈妈有些不舒服,小宝慢点”。   小宝虽然年纪小,说话也不算太利索,可已经能分辨出许多情绪了。   他瘪嘴,眼睛湿漉漉地盯着珍珠:“妈妈...妈妈...小宝好想你,好想你啊...”   而刚刚还不太开心的珍珠在听到小宝的声音时,猛得起身把那小肉球抱在怀里。   “小宝...珍珠的小宝...”   众人看着这感人至深的母子图都不由自主地走开了,把空间和时间全都留给这对母子。   程灿灿皱着眉头问:“珍珠小姐怎么了?她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林不琢点头,视线从那对亲亲抱抱的母子身上挪开,手在口袋里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烟盒:“刚才房护士想让她做轮椅过来,毕竟她的身体实在不好,泳池的地又滑。”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不琢觉得自己会先抽一口烟再继续,于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一看到轮椅就开始哭,嚎啕大哭,完全控制不住的那种,不但如此,她还害怕得躲在床角,哄了半天才出来。”   程灿灿若有所思:“典型的应激反应啊,你从那个人渣嘴里问出什么了吗?有没有跟轮椅相关的东西。”   林不琢摇摇头:“他对于这件事的交代只停在了把人卖过去那一步,这么多年,他一直有意规避着她。虽说不大可能吧,可信度还是有几分的。”   林不琢眯起眼睛,似在回忆:“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珍珠自被买到那个老鸨手里后,就没再周转过,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假设她是被老鸨扣下出暗台的人,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程灿灿疑惑:“不是这样?难道老鸨没让她出暗台?那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做亏本买卖?你这么说到也不是没可能,是不是那个董添又掺和了一脚。”   林不琢轻哼了一声:“那到不至于,当初明洋欠了千万的赌债,千万在黑市上能买到一个A级且调//教出色的Omega了,他给了明洋这个报价,不是真的为了挣钱,而是要紧紧地握住明洋的一个把柄,买一条身土不二的狗。”   “他只需要这个把柄活着,至于怎么活,他并不关心。但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是怎么推断出暗台的吗?”   程灿灿回答:“因为在我们的线报中找不到熟客的痕迹。”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呢?”林不琢回头看向玩得无比开心的母子,“老鸨大概猜到了珍珠的用途,再结合她的实际状况后,没有选择把她变成手里的商品,而是把她私藏了起来。”   程灿灿呼吸一滞,满脸诧异:“你是说?!”   林不琢点头:“还记得我们在做调查时Bio查到的吗,老鸨的丈夫在早年因意外去世,夫妻俩只有一个儿子,是C级Alpha,而且在那场意外中失去了双腿。”   “那天正好是送他去踢足球的日子,因为路上堵车,父亲赶时间逆行酿成大祸。他儿子踢得不错,是能进省队的水平,可是因为作风粗暴,在赛场上曾经多次引发斗殴事件所以风评很糟糕。在失去了双腿后更是恶上加恶,记得Candy说得吗?那个男人在坐上轮椅后曾多次要求老鸨手下的姑娘去陪他,行事粗暴不说,所有进了他房间的女人都必须跪着,一旦站起来就会被他狠狠鞭打。”   林不琢的声音渐冷:“但是这样的情况在近些年里却从未发生了,现在还在老鸨手下的姑娘们从未提起这件事,相反是已经金盆洗手的Cindy和Apple都提起了这个人。他为什么安静了下来呢?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完美贴合心意的玩具呢?”   程灿灿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笑得灿烂的明珍珠,牙齿都在咯咯作响:“那个王八蛋,居然敢!”   “我们一直找不到小宝生父的信息是吧,无论发散了多少条明线暗线都找不出一点的蛛丝马迹。倘若那个要找的人一直不在外面,就在里面呢?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不琢长舒一口气,因为处于发//情期的腺体感受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那玫瑰香几乎到了压不住要喷涌而出,下一场暴风玫瑰雨的地步了。   程灿灿站得离林不琢最近,自然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外溢:“不琢,还好吗?”   或许是身体上的不适让林不琢千年难得一见地展示了些许脆弱:“一般,S3抑制剂对我的效果越来越弱了,之前Dr.Lin说可能是产生了抗药性。”   程灿灿听到“S3”时呼吸一窒:“你怎么已经需要打S3的抑制剂了吗?你知不知道——”   林不琢的脸比平日还要白,神色很差地打断了她:“嘘,闭嘴。”   程灿灿艰难地将那句于运动员们发//情期撞大赛最狠也才打S2级的抑制剂给吞了进去。   林不琢感受到了对方那忧心忡忡的目光,回望道:“别小看我,挺不过去大不了就找那个呆瓜咬一口,皆大欢喜。”   程灿灿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她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那什么...你跟莫家的那个少爷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林不琢神情淡淡,似乎十分漫不经心:“他追得挺猛的,而且还带点脑子。”   程灿灿不由咂舌:“卧槽...真不愧是不琢,之前听人说这个莫少爷完全一朵高岭之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名媛杀手,居然也被你征服了?还追在身后屁颠屁颠的,我靠,老大牛逼!”   林不琢错开眼:“对于天赋型选手来说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林不琢裤子兜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瞧,是条短信。   发信人赫然是那个屁颠屁颠的高岭之花、名媛杀手、莫家冷少。   【心情有点堵,很想见你,晚上能一起吃饭吗?】   林不琢心情很好地打了一个高冷无比的回复:【OK】   而后自在仰头,想起之前自己在那个《搞定豪门大佬Alpha》课上受的气,不由哼了一声。   “小小Alpha,So easy。”   【作者有话说】   上天会惩罚每个跟咖喱人住对侧的人,凌晨吵得我睡不着起来更文... 第43章 答应他啊   莫知义发出短信后,无端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仔细回忆跟那位石如磨先生自相遇以来的每次见面,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的许多画面,却都像电影那样在他脑海中放映。   他难得有些困惑。   按照常理来说,像他这样条件的Alpha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但也确实是。   在分化前,他已经是公学中最受欢迎的男孩儿了。   白人女孩本来就早熟,她们直白地展现着自己对他的好感,夸他的皮肤细腻,没有汗毛;夸他的眼睛像英俊帅气的吸血鬼;夸他长得高骨架优秀不像黄种人。   什么情书、当面告白这都太小儿科了。   莫知义还记得自己有次午饭后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前天晚上刚跟家里大吵一架的他睡得很沉,因此也没把手臂上痒痒的感觉当回事。   可当他醒来后才发现,他的两条手臂上竟然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sheng-歹直--qi,每个小图旁边还都留着一个手机号。   就在他头脑发懵时,不远处突然迸发出了一阵笑声,他循声望去,看到了许许多多肤色各异的少男少女对他笑得灿烂。   那样直白、炽热却羞人的好感或许是触发莫知义分化的直接源头。   他还记得自己去洗手间冲手臂,有几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质量超好的记号笔写的,他说什么也没擦掉,于是走进科学教室时,他只能局促地捂着自己两条被挫红的胳膊。   果不其然,他一进去,屋内的同学们就开始起哄。   好似看这个面如冠玉、俊朗白皙的东方少年脸红是件超级有趣的事情一样。   饶是莫知义平日冷淡,此刻也有些挂不住脸。   但他的科学老师,一个金发碧眼的甜心却一把拉过了他,真诚却又惊喜地恭喜他。   恭喜他收获了这么多人的喜欢。   夸奖他是一个特别值得爱的男孩。   在那所古老、严肃的公学中,那位来自大洋彼岸的米国甜心像是一位误入城堡的摩登女郎,她带来了青春阳光的血液,也为莫知义的启蒙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开端。   收获别人的喜欢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值得被爱。   这两句话几乎贯穿了莫知义的爱情观,他明白喜欢的价值,懂得珍惜,也懂得当自己不能给予同样的回报时,要学会坚定地拒绝,绝不能玩弄别人的爱。   可惜,那位老师只教会了他坦然面对爱,却从未告诉他当遇到自己喜欢的对象时,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怎么愁眉苦脸的呢少爷?”   希曼最近不知道听谁说的,开始疯狂迷恋上了蔓越莓汁,最近每次见她时,她的手中都无一例外地端着一个酒红色的玻璃杯。   莫知义扫了她一眼,刚想说话,却——   “哎别说,让我猜猜,”希曼的嘴边也染成了酒红色,“Case虽然一环扣一环,难度不断叠加,可是我了解的莫少爷是个勇往直前,永远不会畏头畏脑的人。”   “既然不是工作,那么,难道是私生活?”   希曼打了个响指,眼中满是八卦兴奋的光芒:“是那位名片先生吗?”   莫知义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这样的默认对于希曼这个嗅觉灵敏的鲨鱼而言,不亚于直接在她面前喷血。   “我靠我靠,赶紧说说啊,进展到哪步了?亲嘴没,舌-吻没?难道已经互摸过了吗?”   莫知义被她这无比坦然的女流氓发言呛得咳嗽不止,偏偏始作俑者一点这方面自觉都没有。   “弟弟!你要急死我啊,赶紧说说啊,f*k,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忘记关心你的初恋感情进展了,是姐姐错了,快点说!”   平日的希曼也玩世不恭爱耍赖,可莫知义自己问心无愧,从来不会在与她的争锋中落到下乘。   只是现在...他不自然地撇开脸;“你是不是又忘了带颈环,身上的桃花味好浓。”   希曼的信息素是白玉兰,所以这个很浓的桃花味自然不是白白沾上的。   她面色坦然:“跟喜欢的小O在一起时戴什么颈环啊,当然是要赤--guo-guo地滚在一起才开心啊,要是上-床的时候还戴着颈环贴抑制贴那不就是脱了裤子盖棉被嘛。”   “再说了,我找的小O可都是香香的,要不然也不能跟香香的我玩到一块儿去啊。”   莫知义早就知道眼前这位远房堂姐是典型的西式恋爱作风,平常也没什么,可现在有了参照对象后,他却觉得有些难受了。   “你从确认到发生-关系,最快要多久?”沉思片刻,莫知义打了一张安全牌出去。   “啊?”希曼明显一怔,“最快,一晚上就够了啊。”   莫知义难以置信;“一晚上?”   希曼掰着手指头:“对啊,一般去酒吧的话看两眼就能分辨出是猎艳还是纯玩了啊,一起喝点酒,问问名字,看差不多了,交换体检报告,再测测刚需的,最后就能享受美好夜晚了啊~”   莫知义咬牙;“那他妈是找one night stand,确认什么关系了,friends with benefits吗?”   希曼被吓了一跳:“我靠,少爷说脏话好带感!”   莫知义起身欲走,却被希曼按了回来。   “好说好说嘛,这就是不同的恋爱方式而已,有的人视床上为终点,自然也有人视它为起点。再说了,我本来就认为十点半后的生活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当然要一开始就检验啊,要不然牵小手亲小嘴玩了那么长时间,一脱-裤子发现不行,这不是扫兴嘛。”   希曼洒脱地甩了一下黑长直,眼神锐利似豹:“比如说这回的小桃花,柔软漂亮,但心思不大纯。约会的时候总暗示我开好车去接她。”   她挑了颗葡萄丢嘴里:“可我不喜欢在市区开大G,底盘太高,方向盘也重,有时候速度上来了让我感觉跟在农场开拖拉机似的,对女Alpha真不友好。至于其他的跑车嘛,是挺酷炫的,可这玩意就看个新鲜,配色的新鲜劲一过,我就觉得没意思了。”   “但小桃花希望在朋友面前炫耀呀,她觉得让人看她被好车接走觉得有面儿啊,那我也觉得这不算原则性问题,就满足下呗,反正最后都得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莫知义无语至极,他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可以不理解,但不能不尊重。   事到如今更是如此,他确实有满腔脏话想说,却只是深呼吸了几口。   “我只会按照自己的速度谈,这个速度的快慢取决于他觉得舒不舒服,这样就行了。”   短短时间,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   也对,他尽力争取,让对方看见他想向下走的诚意就好了。   希曼倒吸了口凉气,头一回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莫知义。   片刻后她喃喃:“好纯情的少爷,名片先生遇到你可真有福气。”   “不对,”莫知义站起身来,“遇到他是我的福气。”   要不是遇到他,我才不会有这样探索和重塑自己的经历。   要不是遇到他,我才不会知道怎样爱人。   希曼望着莫知义走远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大富端正之家才出真情种,庆春先生诚不欺我啊。”—   前菜刚上桌,林不琢便骄矜地对莫知义昂了一下头。   这些次同桌下来,莫知义已经了解了对方许多小动作的含义,抬下巴的潜台词是你可以张嘴解释解释了。   “上次在殡仪馆是我不对,我不该只想着做绅士,却忽略了自己有颈链的事。”   既然想明白了,那进攻的力度自然也就不会再是泛泛了。   “对不起My dear master,让你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   莫知义抓住了对方搭在桌子上的手,声音温柔,姿态柔软可手上的力度却如铁爪。   林不琢这才想起来自己上次看见那拉拉扯扯的一幕心情极差,所以为了争个上乘,他放了句占有欲十足的狠话?   他记得他当时说自己是莫知义的主人?   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拳,耳后烧得有些过分,他几次稳住呼吸道:“别耍流氓,我不玩那个圈子的。”   莫知义没成想自己一个表忠心的话,在对方听到却直接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他失笑,没有松开拉着的手,而是走到了对方面前。   林不琢挑眉,一站一坐的高差实在太大,加上他本来就特别不喜欢被人从高俯视的压迫感。   刚想站起来,莫知义已经快他一步地单膝跪了下来,眷恋地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蹭了蹭。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表忠心。”   他说完低声笑了一下,好像在不好意思,总归性感迷人得无可救药。   “我知道的,你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但没关系的。”   他仰视着林不琢,那对从来只向下看的尊贵鸽血红,在此刻却甘愿弯腰俯身为祖母绿做配。   林不琢怔住,呼吸收紧,心绪飞转:难道莫知义已经知道自己这个是假名了吗?他难道已经猜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那他到底知道了——   “不要害怕,”莫知义像是最擅长读心术的法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I promise you my fidelity.”   林不琢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住了,相握的掌心传来对方的体温,很温暖,温暖得想让人落泪。   就在这时,屏风倏然被敲了两下。   林不琢瞬间回神,想要将莫知义拉起来,对方却跟扎根的大树一样纹丝不动。   刚进来的侍应生显然也没料到这两位俊美不似真人的帅哥们居然在玩求婚?   可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平日cp磕多了的缘故,脑子一抽竟然大声喊道:   “答应他啊,帅哥!”   【作者有话说】   侍应生=我hhhh 第44章 要疯了   林不琢暗自咬了咬牙,淡定地看着侍应生,一字一顿道:“他找我借钱呢,这种事我想还是要慎重,你说是不是?”   侍应生一个咬舌,结结巴巴地说:“原...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非常抱歉!”   只是在她鞠躬的时候还不忘悄咪咪地瞥了那位单膝下跪的帅哥一眼。   这不是挺帅的嘛...不说能随随便便进个娱乐圈,就算是夜场当个什么男模牛郎的,也是能靠脸吃一辈子的人噢,怎么就沦落到靠下跪借钱了呢...莫知义和林不琢虽然没有读心术,但对侍应生在想些什么却是十分有数。   只是一个死要面子,一个听之任之,这样一搭配,倒显得是真的在借钱那般。   等侍应生退出去后,莫知义低声笑开,嗓音低沉迷人:“借钱吗?可真是让人感到新奇的理由啊。”   莫知义凑得很近,温热的鼻息直直地打在林不琢的手上,让他不自觉地后缩了一下。   这样的后退却让莫知义抓得更紧了,他轻轻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下一吻。   林不琢刚想炸毛,却发现手背上压根没有传来什么潮湿的触感。   他垂眸,才发现莫知义只是做了个标准的吻手礼。   他的唇落在了自己的虎口处,是英伦绅士奉行的礼节,以示珍重。   林不琢感觉有小猫在自己心口挠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刚刚编的那个理由。   借钱,呵呵,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怕是祖宗十八代里就没有穷过的吧。   他微微侧脸,先发制人:“那不然呢,难道要顺着她承认在求婚吗?”   谁知莫知义闻言瞬间收起了眼眸中的笑意,认真与林不琢对视:“不是求婚,是求爱。”   林不琢被他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狠狠呛了一下,他一个使劲,跟火烧屁股似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还不忘故作高冷地丢下一句:   “不正经,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莫知义觉得他这副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于是用头蹭了蹭林不琢的腿:“在跟我的主人说话,抱歉,是太直接了,让你觉得不高兴了吗?”   林不琢难得怄气,他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真呆瓜还是装出来的。   瞧瞧这问题问的,要说是真呆,他觉得莫家那个狐狸窝可生不出这样的瓜;但要是装的...那这演技是不是太好了,这位少爷压根就不用想着继承家产,直接勇闯娱乐圈,想必也是能有一番大天地的。   林不琢转头不语,抿了一口气泡酒,全当没听着。   偏巧始作俑者一点都没有华国文化粉饰太平、面上好看的自觉,还追着他问:“如磨,刚刚那种程度是已经过火了吗?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林不琢咬牙:“你干嘛总问个不停啊,过不过火又能怎样?”   谁知对方被他一吼,那素来高冷沉着的EOS会长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委屈的神色。   “我希望咱们能随时沟通啊,这样的话,我才能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提高?”   林不琢哼了一声:“提高?你是什么按摩店技师、电话客服吗,还要做回访?”   “我不是技师也不是客服,我只对你一个人做回访,因为你的我的Master啊。”   “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听着起鸡皮疙瘩。”   “起鸡皮疙瘩了?是这个房间的空调温度太低了吗?我现在就让她们调低点。”   林不琢刚忙拦住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小声说:“陶陶。”   “桃桃?”   “是两个陶瓷的陶,你以后可以叫我陶陶。”   林不琢主动让出一步后,不由得想要是这个人得寸进尺地问他为什么叫陶陶的话,他立刻转身出门,拉黑所有联系方式。   可莫知义竟真的没有多问,而是又将“陶陶”二字在唇边磨了几遍。   “陶陶,陶陶。”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一个晚上的功夫笑得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他的声音让林不琢变成了滑落进波特酒中的红丝绒,性感、斯文、禁欲、克制,那么柔软又强硬地将林不琢浸泡、打湿,最后与他交融在一起。   林不琢不由得拍了下莫知义的手,祖母绿中带着警告的态度,像是再说:“喂,适可而止。”   莫知义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想立马把他圈进怀里,想无时无刻喊他宝贝。陶陶宝贝。   陶陶宝贝睡了吗?陶陶宝贝起了吗?   陶陶宝贝今天开心吗?陶陶宝贝吃饭吃得香吗?   好想亲亲陶陶宝贝,亲亲不行的话,抱抱也行啊。   啊,真是要疯了...可是这些念头在莫知义的大脑中犹如盛绽的烟花那般绚烂,他却没有将其表述分毫。   他不自觉地顶了下上颚,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学会等待,不要吓到他的宝贝。   于是百转千回之间,他终是克制又放肆地在林不琢脸上落下一吻:   “陶陶,谢谢你让我喊你陶陶,it's my pleasure.”—   “关于董添逃禾兑,弓虽女干Omega,逼迫他人服下致幻类药物强迫发生关系的证据都已经找齐全了。咱们现在是继续守株待兔,还是——”   “行动吧。”   莫知义打断了漱竹的话。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齐正国:“齐队长,行动吧。”   齐正国本就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又直了几分,他站起身来,对在场众人行了一个无比标准有力的军礼。   “我谨代表海市公安局刑侦三支队的全体队员们向各位表示最衷心的感谢,还有,我们华国的人民警察绝对不会让人民失望,请等待我们凯旋!”   【作者有话说】   太短小了,顶锅...后面的情节太长有些分不开了... 第45章 至高无上   “你确定我们只在这里干等着吗?不去现场的话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怎么办?让他跑了怎么办?”莫知莱着急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挡住了想要出门的莫知义。   屋内其余人虽一眼不发,但显然和此刻的莫知莱想法一样。   漱竹叹了口气,像以往的每次那样给走到剑拔弩张的两兄弟跟前。   “知义,我知道海市警方在这件事上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而这次你想要帮他们正名,选择让我们做他们的垫脚石,这些都无所谓。”   漱竹清秀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如此锐利的神色。   “但是你不能为了虚的东西,构造一个不完美的计划,这不仅仅是对我们的不负责,更是对每一位奋战在前线的海市刑警的不负责。”   希曼和Ling本来还以为漱竹又会像往常那样打太极,没成想这回他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地表明了态度,而且还是站在莫知义对立面的态度。   “他们俩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Ling小声询问。   希曼扶了一把因为成天泡在实验室里,黑眼圈比国宝大熊猫还重的杨希垂下的脑袋,同样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啊,难道是前段时间漱竹在发-情-期时候和莫知莱睡了?我靠,没想到他还挺守身如玉啊。”   Ling狠狠踹了希曼一脚:“我靠别瞎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我倒觉得嗯...是竹哥想开了!”   “想开了?”希曼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喜欢一个人还能想开啊?要我说这种想开的情况只有两个,一个是找到了完美的替身,第二个是以退为进、伺机而动。”   Ling一时语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妈的,直A癌真恶心。”   就在这时,拎着杯热茶,脸色唇色苍白如被压缩成细条吸管状的吸血鬼景天裁扔下了一枚核弹。   “漱竹跟学长彻底说清楚了,并且竹哥决定不再全身心投入到一个人上,鸡蛋要学会放在不同的篮子里才能规避风险。当然了,按照两性心理学来说,一味地追逐不会回头的目标,就好比凡人想要通过步行上火星,都是可能性极低的尝试。”   希曼愣住:“我靠你脸怎么这么白,哎等下,你怎么知道的?”   景天裁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喝了口热茶,等嘴唇终于有了点活人的血色后,才瞥了希曼一眼:“我去问的,因为八天前的早上四点半,我在看书时碰见了从漱竹房间出来的莫知莱,他说他要去买S2级的抑制剂。”   “什么??!!”   Ling惊呼一声,直接把杨希给吓醒了,他揉着眼睛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S2级的抑制剂不能乱开,必须要有处方或者是等级证明才能...”   希曼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所以说是莫知莱去买的抑制剂?”   景天裁面无表情地斜了她一眼,好像在问“我不是刚刚才说过吗,你是金鱼的记忆吗?”   Ling却陷入了沉思,S级作为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无论是Alpha的易感期还是Omega的发-情-期都比其他等级来得凶猛,感染力也是顶级的。   但同时,越高等的腺体,信息素爆发的间隔周期就越长,同时持续的时间也会更短漱竹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抑制剂用完了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而且就算出现了,他求助的对象也会是同为Omega的自己,而不是Alpha的莫知莱。   但是腺体作为外显性器官,与人体的情绪波动紧密相连,换句话说发-情-期的突然到来只有一种可能,有完全颠覆情绪的事情发生了。   而让Alpha帮买抑制剂不但是信任对方不会趁虚而入,更是一种肯定,毕竟这他妈的跟买套也没什么区别啊。   思索到此,Ling看向那三人的目光倏然幽深了起来,她可不是景天裁那个情感白痴,作为一个曾结婚生子的成熟Omega人妻,她的触感敏锐到不可思议。   噢,原来是这样啊。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不是为了卖面子给别人才不参加这次行动的。”   莫知义没有丝毫慌张,相反他从自己祖传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指着董添资料中的国籍一栏。   “董添虽然是私生子,可他的生母在董家老爷那儿也是个十分受宠的妾室,抓一个董添当然没什么,但是走了这一步棋,后面的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   漱竹与莫知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相互的眼中都满是惊讶。   偏偏始作俑者继续出刀:“举个更简单的例子,要是今天海市的警察抓的是二叔家那个历来不学无术、吃喝pi-ao赌、无恶不作的儿子呢?莫家那群养尊处优久了的人是会觉得抓得对,还是会觉得这群条子居然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莫知义冷哼一声:“抓人就是在宣战,既然开打了,就要想怎么排兵布阵,把所有人都编入冲锋突击队,那是无脑莽夫的行为。”   莫知莱被如此不留情面地阴阳了一通,觉得面上过不去,难堪得不行,正准备嘴硬地叫嚷两声,找回点面子时,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漱竹一边与他十指相扣,一边神色淡定地看向莫知义:“明白了。只是知义,一个优秀的领导者需要随时与他的下属沟通解释,倘若大家的资质都一样的话,那还需要什么领导?团队之所以成为团队,不就是因为我们是互补的吗?”   莫知莱瞬间觉得自己刚刚的什么难堪、不高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美滋滋地握紧漱竹的手,头一次这么干脆利落地低头认错:“竹哥说得对。”   莫知义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竟是笑了:“嗯,是我的错,下次改正。”   三人短短几句的对话,把旁边的其他人吓得眼睛不是眼睛,下巴掉到了地上。   “我靠Ling,你掐我一下,那真是莫知义、莫知莱和漱竹吗?真的不是什么心软的神做出来的顶级克隆人吗?”   Ling却懂了:“哎没办法,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嘛~”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座机响了,莫知义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齐正国气急败坏的声音。   “妈的,那个孙子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信儿,直接跑了,我们现在在路上堵他尽可能拖延时间。”   一阵刺耳的刹车摩擦柏油地面的声音传来。   “我收到了消息,他正在往机场赶,私人飞机已经待命了,申请的航线是去澳国,而且他是双国籍持有者!”   “澳国?”漱竹追问,“澳国跟华国是有引渡条约的啊——”   “签了条约,但是一直没生效。”景天裁打断了他,“在这种情况下,未生效等同于没有,而且他是双国籍,要是跑了的话,我们再想抓他几乎没可能了。”   他直白的话语犹如警钟敲响,让所有人的肾上腺素在瞬间飙到了顶点。   “我操他大爷的,”齐正国怒骂一声,“绝对不能让这个孙子跑了!”   景天裁将手中的海市地图铺开,冷静地扫了两眼:“你们现在在哪儿?”   “本善路中段,马上进入环形口。”   景天裁默默地计算了下, 不过三秒的时间,他便有了答案:“你下个路口左转不用上桥,让你其他的队员跟着他们,你跟我的指示走。”   “什么?可是!”   “别问这么多,”景天裁用笔画了两条横线,“赛车的灵魂在领先不在超车,按我说得做!”   希曼捏着下巴说道:“追上还不够,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上飞机,顶多是拖延时间,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出境。”   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莫知义身上,就连指路的景天裁也看了过去。   莫知义的神色镇定自若,坐姿甚至还有些放松的感觉。   他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沉着开口:“别担心,跟我拼谁的背景硬,他也配?”   他用从公文包中掏出另外的文件,与之前的档案资料不同,这次莫知义手中的却是一份红头文件和一份英文文件。   他将那份文件推到了众人面前,让其他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希曼最先反应过来:“真狠啊,莫少爷,别人都是阻止,你直接把人家的后路给断了啊。”   莫知义但笑不语,敲了敲桌子。   华国是不允许双国籍的存在的,可是许多人在申请了第二国籍后,并不会主动注销自己的原籍,特别是生活在华国,只是想要拿第二身份的人。   毕竟只要不涉及出境系统,多数时候都是个灰色地带。   而华国公民和外籍人士享受到的福利完全不同,别的不说,单单是出行和投资,税务上就会产生明显的差距。   因此,这样的擦边球全看有没有人撞枪口上。   而莫知义笃定了按照董添和他背后那个董家的性子,一定用的是相同的方法,便举报了他的双国籍身份。   于此同时,他在第二身份国处,找到了董添早些年读书时加入了种-族歧视的极端组织的证据,内政部已经宣布,他的国籍已被剥夺。   换句话说,董添现在变成了无国籍人士,而无国籍人士想要出境,就是天方夜谭。   “真够狠的。”莫知莱咬牙,十分庆幸自己跟莫知义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要不然的话...   “这两项举报的审核期可不短啊,而且稍有不慎,外国快于华国的话,你的举报就不成立了。”漱竹将那份红头文件下压着的英文纸张拿了出来。   莫知义也没否认:“不破不立嘛,我只是帮他们抓住了一条蛀虫罢了。”   好一个不破不立,本来缓慢拆除的工程,莫知义一个锤子下去,直接成了废墟。   “再说了,时间差这件事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毕竟华国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呢。”   “堵到了!”景天裁倏然喊了一声。   “我们现在先他们一步到了海关这儿,现在行动吗?”齐正国气喘吁吁地询问。   “不用,”莫知义否认,“你让他过关,你就站在口那儿别动,让你手下的人全部待命。”   “可是!”   “不用担心,”莫知义桀骜地勾勾唇角,“等会儿他就会灰溜溜地自投罗网的。”   齐正国深吸了口气,对着自己的队员们做了个待命的手势。   数十名队员的枪口正直直地对着那个一身名牌还戴着墨镜的男人。   其中不乏几个警员的眼睛已经愤怒得血红了起来。   董添回头看了看那圈枪口,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查到证据又怎样?有了搜捕令有怎样,还不是眼睁睁地要看着他这个“罪犯”溜之大吉。   他嘲讽地摘下墨镜,洒脱地对着那圈枪口挥了挥手:“Bye~再也不见呢~”   当他转头回去准备拿自己的证件时,自动检验的机器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   “无法识别,找不到对象。无法识别,找不到对象。”   董添顿时慌张地拿起自己的护照,想要重新放进去,却被一旁的工作人员拉住了。   “董先生,据核实,您的国籍身份已失效,所以您现在不得出入境。”   “你说什么?!你他妈放屁,我要打电话,我要——”   “拿下!”   座机那头传来杂乱的声响,景天裁回头看向莫知义:“无国籍人士不好定罪,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莫知义从包里掏出第三份文件,上面正是关于《国籍法》的提案:“华国公民取得外国国籍后,只要不主动申请放弃华国国籍,则华国只承认本国籍。”   漱竹惊讶道:“这提案开始实行了?不对,要是这样的话,他到底该怎么界定?”他突然语塞,“不对!你只是举报了他的双国籍,但是这不代表着他的华国国籍会被即刻剥夺!”   Ling也明白了过来:“加上现在正是新旧法案的更迭期,他这样的情况是随新还是随旧,还没有定论。那为什么?为什么他无法出境,哦不对,难道说——”   “嗯哼,”莫知义点头,“像他这种自负无脑的人,出行肯定带的是第二国籍的护照,毕竟他想要脱罪,肯定就没想着在回来了。”   “他在华国犯得罪,当然要在这里受到惩罚,不能有任何一重身份,阻碍至高无上的华国法律对罪人做出宣判。”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莫知义当初说得走一步看十步到底是什么意思。   “oh, such a poor guy.”   希曼感叹了一声,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说】   关于法律那段是虚构噢,只是有相关的新闻,在那个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动。这也是为什么我没用真实地名的原因hhhh 第46章 亲妹妹   不到三个小时,董添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起伏,用从天堂到地狱来类比也不例外。   可是当他真的坐在审讯室时,他其实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知道自己的亲妈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毕竟在他生父那众多的情妇中,能有手段生下儿子的寥寥无几,更不用提她本来就是那后宫中当之无愧的宠妃了。   “董添先生,现在请您先去验尿,而后我们会安排警力跟您去抽血并检查信息素。”   一个面容方正的警察递了一个纸杯过来。   董添不屑地推开了那人的手,讥讽道:“验我?你特么也配?叫你们领导来,你这样的还不配跟我说话。”   他自幼张扬惯了,妈妈溺爱,爸爸虽然不怎么管他,可也十分喜爱这个宠妾生的儿子。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四个字都不足以概括他的人生,毕竟他就算是把天捅破,也有人跟在他屁股后头兢兢业业地当女娲。   那位警察的脸色未变,只是又重复了一次:“请您先去验尿,再去抽血、检查信息素。这是硬性要求规定流程,请您配合。”   董添一把抢过那纸杯,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直到把杯子踩扁:“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就把耳朵捐给聋了的狗吧!叫你们领导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否则你没好果子吃!”   谁知那位警察竟是又一次从地上捡起了那个被踩扁的纸杯,递到了董添眼前:“董添先生,请您配合。”   董添愤怒地大吼一声:“你个底层垃圾,老子——”   他的拳头在距离那位警察的鼻尖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时,被对方抓住了。   董添想要挣脱,却感觉对方的手犹如铁爪那般。   这位好似面瘫的警察终于有了脸色上的变化,他讥讽地勾起唇角:“董添先生,这间一级审讯室里共有十六个8K高清摄像头,会清晰地记录下这个屋内的每一个小动作。再补充一句,事不过三,提醒三次仍然不听从的话叫做不配合警方工作,这个严重程度,可不小啊。”   董添的神色有了片刻的慌张,只是立马被嚣张压了过去:“老子就是不配合又能怎样?”   他吊儿郎当朝那警察脸上吐了口唾沫:“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警察也没被他激怒,相反他还笑着回答道:“我倒是不能杀了你,但共和国的法律可以判你死刑。”   董添外相中干的表皮被戳了个大窟窿,他厉声吼道:“我他妈看谁敢!”   “吱呀——”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董添迫切地看向门口,以为是自家的援兵到了,却没成想压根不是什么后援,相反他对这俩人的长相还有些熟悉。   “你们不是殡仪馆那个——”   那两位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的银发男人都没有理会他,其中一人走到警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这里交给我们。”   另一位姿态挤优雅得体地拉开塑料凳子,坐下并翻开了手里的卷宗。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胸袋里拿出一根钢笔,而后视线才终于落在了董添身上。   “你好,董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知义,EOS协会会长,我身边这位是莫知莱,EOS拨云组特级调查官。”   董添仿若被雷劈中那般,惊诧无比地望着俩人,无意识地想要张开嘴巴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那位面色更周正利落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你多少有些脑子会关注关注新闻,看你这个样子,难不成还真不知道我们是谁?”   他撑起双手,十指相握放到下巴前:“还是说你自信到傻缺了,以为区区一个董家就能只手遮天,帮你瞒天过海?”   旁边那位发色更浅些,长相也更俊美漂亮些的男人横了他一眼:“知莱,工作。”   知义...知莱...还姓莫...董添的大脑在瞬间诡异地通畅了起来,他想起两个月前接到的他老爹首席秘书的电话,话里话外在让他收敛一些,说施敬那个案子牵扯进了很难缠的大人物,让他不要做出头鸟。   他那时候正嗑得上头,满脑子都是绮丽绚烂的气泡,世界天旋地转的,感觉听筒里的声音也是忽大忽小,根本都没有思考的能力。   所以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   “莫家人来了。”   这短短五个字在他的大脑中炸开,让他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你...你们他妈的...姓莫?”   莫知义点头,而莫知莱讥讽地哼了一声,扭头不欲答。   董添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瞬间逆流不说,还奇异地结冰冻住,让他如被剥下皮毛扔到北极冰川上的动物。   “你...你们想...想干什么?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   他头一回感到了如此吓人的恐惧感,求生的本能在瞬间统治了大脑。   莫知义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表忠心话语,不但没有兴奋,甚至还摇了摇头。   “放不放过你我们说了不算,那是华国法律的事,我们来这儿,只是想要跟你确认一件事。”   他从卷宗中拿出了一张照片,举了起来。   “你和这个人在五年前一起绑架了一位名叫明珍珠的女孩,而现在她失踪了。”   莫知义递了个眼神来莫知莱,对方十分不情愿地接过照片并将它放在了董添面前的桌子上。   “说说吧,你们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董添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明洋,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像是重新充气的气球一般,他突然大声嚷嚷道:“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吗?我跟你说了的话岂不是罪加一等,你们这群女表子养的以为他吗的老子是脑残吗?”   莫知义听到一连串的脏话,克制地皱了皱眉头,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谈条件?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就算少了这一个罪名,你也早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董添本来还为自己的争取而感到洋洋得意,在听到莫知义的话后,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老子身上可没背人命,我可没听说玩几个男人女人,打打气就得判无期徒刑的。臭条子,就你还想坑老子?”   莫知义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更像放松地拿出另外几张纸:“那怎么办呢?我们现在收集到的证据可不止这些呢。瞧这个,两年前京北地皮的竞标,为了中标,想要贿赂内部人员,遭到拒绝后一个不小心掐死了对方,最后找了个外送员以报复社会的随机杀人结尾的案子,证据确凿呢。”   他的尾音放得越轻,董添内心的恐惧就越深,他暴戾地大吼,被手铐扣住的手腕一片红:“滚他吗的,人不是老子杀的!你们这群畜生,居然想随便栽赃老子,我靠——”   他大声的叫骂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如遭雷击般瘫软在了凳子上,嘴里还不断小声默念:“妈的不可能,不可能。我爸肯定不会允许的...”   莫知义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你哥哥,董家真正的大少爷做事冒进,易被激怒,资质也平平。可惜啊,即便如此,他也是董家最重视的小辈,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的生母这几年总撺掇着董家老爷资产外移对吧,她自以为做得足够隐蔽小心,却不知道董家那位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夫人早就恨她入骨,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莫知义轻轻啧了一声:“她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家里的红旗不能倒,本就该属于她和她儿子的财产不能被侵占。你往常那些混帐事顶多算个小打小闹,钉不死你,可这次不同了,落井下石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对了,还不止这些呢,董家大少爷床上癖好独特,之前还失手掐死过一个Omega,让两个还算红的歌手声带二级损伤。现在这些旧账的全都被推到了你身上呢。”   董添呆愣地望着那些卷宗和举报信,久久未能出声。   莫知莱本就讨厌他,更是不喜这种动不动就搞情绪崩溃,啥话都不说的人,于是他打了个响指:“别发呆了,说说吧。”   董添嗓音沙哑道:“你们...我说了的话你们能...能保我?”   莫知义摇头:“我说过了,我们不是至高无上的共和国法律,我们无权对任何人做出宽恕。但是,你如果坦白从宽、好好配合的话,我答应你,不会让你背上其他子虚乌有的罪名。”   “但是同样,我也不会为你推脱洗白任何一桩你犯下的罪过。”   董添这回倒没有沉默多久,他默默地拿起那张明洋的照片。   “对,我们两个人在五年前确实带走了一个女孩,但是我没有参与绑架,是明洋自己把人迷晕了送过来的。我只负责把人送到了我认识的一个老鸨手里,换了钱,让明洋还了赌债。”   他的神色似乎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中,眼神也有些放空。   “没错...没错,那个女孩是叫明珍珠,她是明洋的,明洋的亲生妹妹。”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47章 走捷径   “在审讯前我已经预想过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了,可没想到他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是人,老祖宗诚不欺我,底线就是用来突破的。”   希曼望着单向玻璃里痛哭流涕的董添,眸色渐冷。   漱竹一边在随身笔电上打字,一边叹气:“还好抓住了他,要是像施敬那样在问讯前先被灭口了,那我们想要再找突破口可就难了。”   “对了,”他推了一把坐在他身边打盹的杨希,“海娜的事有苗头了吗?”   杨希瞬间清醒过来,警惕地环顾了圈四周。   Ling从他身后递来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安慰道:“别担心,我在这里做了信号屏蔽,保证没有人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包括警方的人。”   杨希这才松了一口气:“几份报告比对下来,我现在有了个初步的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太诡异了,我担心——唔——”   希曼将甜甜圈塞到了杨希嘴里:“你怕什么?猜测就是个方向,错了又不会有人怪你。”   杨希费劲地咬了两口,见旁边的漱竹和Ling也同样用温柔的目光鼓励着他,便觉得周身暖融融的。   “她的抽血报告有三项数据出奇得低,而对应的腺体报告却高得吓人,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她的身体和腺体是割裂的,”杨希推了推眼镜,“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医生会首先考虑腺体上的病症,毕竟这跟腺体衰竭的症状很相似。”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我在米国做博后的时候进的是个绝密小组,里面的主要成员都是生物医学领域万中无一的天才。他们大多数人都患有精神疾病,像是抑郁症、阿斯伯格综合症、焦虑症。”   “正常来说,有这些基础病的人是不能参与研究工作的,但是当局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太聪明了。”   “太聪明了是什么意思?”希曼问。   这时推门而入的景天裁在杨希张口前接过了话头:“因为太聪明,所以无法承担把他们放出去的后果风险,与其这样,不如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打不过,就加入。”   杨希哑然,点头继续解释:“就是这样。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把这些随时有可能变成疯子,给国家甚至是世界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全部掌握在手里,给他们提供资金和资源,让他们能够把那些可怕的想法落地,然后再把落地的想法封存是当局能采取的最优措施。”   Ling一言难尽地望着两人:“所以说,我可以理解为,美利坚政府出钱出力支持一群疯子做毁灭世界的计划吗?”   杨希点头,景天裁讥讽地笑了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是一群饥肠辘辘的恶鬼野心家。”   “当时我是作为记录员被招募的,跟其他的博后研究小组不同,我们的研究课题是五角大楼的顶层人士才能参阅的机密。但是海娜的数据跟当时我的记录实在是太像了。”   景天裁扭头看向杨希;“即便当时这件事是机密,但你也猜到了他们在干嘛吧。”   他没有用问句,而是笃定地直接下了结论。   杨希踟蹰着点头:“我觉得他们在做活体移植实验,而移植的东西就是原生腺体。”   Ling惊呼:“原生腺体移植?可是腺体不是无法离开活体超过多少小时吗?即便是未分化人类婚后移植腺体,那也是移植人工的啊。原生的怎么可能?”   “可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杨希眼神复杂,“而且一般在失去原生腺体后,原主无法存活,但是他们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氧舱,可以让原主在里面像植物人那样继续存活,以便后续腺体移植后出现任何的排异反应,能够随时回头汲取养分。”   “氧舱...难道说?”漱竹惊讶地看向杨希。   杨希叹了口气:“我只是偶然听说了这个消息,直到两年合约满,我都没有见过氧舱的样子。可是上次在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密室里...我觉得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的吧。”   众人陷入沉默,显然是回想起了当初杨希见到那口玻璃鱼缸时的反常。   景天裁问:“那你觉得海娜她的腺体是被移植的吗?”   杨希没有直接点头或摇头:“我现在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差一个数据了,剩下最后一个生物信息素的分析,我就能给出最后的结论。”   他苦笑着摇头:“本来那份报告应该很快就能拿到的,谁知道圣心御用的那间生物实验室机器突然故障了,没办法,我只能找了EOS这边的实验室帮我分析。”   杨希看了眼手表:“明天就能知道了。”   希曼见房间内的氛围紧绷,不由得想要活跃一下,她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绅士礼,像是在舞台中心的话剧演员那般高声朗诵道: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话音刚落,结束了主要审讯工作的莫知义和莫知莱已经推开了房门。   莫知义被希曼那完美的落幕姿势给弄得一愣,片刻后神色恢复如常的他诚恳道:“你要是觉得压力大,想要发展副业的话,我似乎在海市还投资了一家剧院。”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憋不住直接扑哧笑了出来。   饶是希曼平日大大咧咧,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甩甩自己飘逸的黑色长发,故作冷酷道:“好了,工作优先,怎么样,都问出来了吗?”   莫知莱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嘲讽道:“当然,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逼一下就跟倒垃圾那样全都吐了个干净,顺着这条线走,我们估计很快就能找到明洋了。”   漱竹翻开文件,看到上面大大的“甘淑”两个大字:“这就是那个老鸨的名字吗?Ling?”   “来了,”Ling飞速敲了几下键盘,“甘淑,原名甘好娣,三江暖州人,出身于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家中总共有五个孩子,她排行了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学籍停留在了职中一年级,后来似乎跟着村里人来到海市打工,并定居在这儿了。根据资料显示,她在西林路开了一家酒吧。丈夫在十年前因车祸去世,两人有一个儿子,儿子同样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   “酒吧啊?”漱竹转了转笔,“我们单独行动还是找上齐队他们直接上门?”   莫知义出乎众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眼前不是有一条捷径吗?”   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后,将手机的扬声器按钮打开。   Ling最先反映过来:“这不是之前在医院时,那个绑架施敬的凶手的电话吗?”   莫知义在听到“凶手”二字时皱眉,情绪走得很快:“嗯,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带走了明洋,把终点和起点连起来,当然要比摸着石头走中间要快了。”   “滴——”,手机传来接听的提示音。   莫知义先发制人道:“玫瑰判官先生,日安。”   【作者有话说】   来了!明天有事不一定能按时更新,可能会迟到一些或者是周一更,咻咪。 第48章 联手合作   莫知义原本以为对方会迟疑,或是觉得紧张,却没想到对方听到他的问好后,十分矜持又高傲地“嗯”了一声。   而后听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莫知义开口试探:“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   对方应该是拧开了变声器之类的转纽,滋滋声响起,机械声传来:“你都打来了,我能有什么意外的。难道我还能因为一通电话而感到害怕吗?你也配?”   莫知义失笑,从第一次接到电话开始,他就发现对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那种淡淡的高傲感和出众的谁也不服气质,如矜贵的波斯猫那般。   要是莫知义能再精通点国文流行语,就能知道博大精深的华国人民早就已经发明出了最合适形容这类波斯猫人群的词语:傲娇。   他收起表面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我们已经抓到了董添,明洋现在在你们手上,对吗?”   “是在我这儿,你想干嘛?”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明家兄妹的事?”   “呵,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掌握了更多消息,比如那个老鸨的老巢在哪儿?再比如说明珍珠现在在哪儿?又或者是她还活着吗?”   莫知义在听到最后一个问句时,心不由得沉了一下。   “明珍珠出什么事了吗?”   “你很在意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在意吗?”   “骗你的。”   莫知义被这短短三个字弄到气结:“骗我的?”   对方似乎因为挑起了他的情绪而感到有趣,竟是笑着调侃道:“嗯骗你的,明珍珠现在也在我这儿,至于状态的话,你要说活着那也就是活着了。”   他在瞬间收起了调笑,像是锋利无比、斩铁如泥的刀,散发出寒冷彻骨的光。   莫知义的呼吸收紧,克制着内心的焦虑:“那现在的我应该做什么?”   “你既然这样问的话,说明那时我问你的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对吗?”   莫知义长舒一口气:“对,而且我的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别跟我打哑谜,说出来,明白地说出来你和你身后的EOS选择站在哪一边?”   “我和EOS拨云组的所有调查官们无条件选择站在正义一方,不会为了所谓稳定、面子遮掩丑陋污秽,我们会用尽毕生的信念,捍卫正义,守护光明。”   莫知义在说话间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加入EOS的那场宣誓仪式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祖父或是曾祖父当年宣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彼时的少年一腔热血,满心满眼都是想大展宏图、施展拳脚的雄心壮志,倒不是说他是个正义感多么爆棚的人,而是他太想要证明自己了。   可当他对着听筒说出那份如宣誓更如承诺的话时,莫知义突然明白了曾经的先辈们为什么要将EOS作为继承人考核最后一关的原因了。   能力、沟通、坚持的检测都是其次,EOS是专属于责任感的考核。   在这其中,每一位继承人都手握这世间最锋利的剑,但是怎么握着这柄剑、怎么发挥这柄剑、剑刃到底要对准谁才是最大的考题。   对方听过之后久久无言,也不知是在思索还是被震惊到了。   莫知义说出口了,心里倒也平静舒服了不少。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那位玫瑰判官的回复。   “等着。”对面终于说话了,并且他再次关掉了所谓的变声装置!   莫知义的大脑如机器般在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声纹,那个被压在心底的猜测重新浮上了水面。   只是还没等他深想——   “我会亲自去给你布置任务的。”   对方撂下这一句后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莫知义听着挂断的嘟嘟声,久久地盯着手机。   许久后,他竟是笑了:“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报告琢老板!关于明洋的一切罪行都已整理完毕,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和Bio立马就能攻占热搜!”   程灿灿朝着林不琢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往常多少能收获一个眼神的举动,此刻却被人以放空掠过。   程灿灿不满被忽视,上前摇了摇林不琢的手臂:“不琢,不琢,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不琢的眼神还是没从自己的手机上挪开,但也回答道:“真是精彩,都是董家的人,一方努力想要公开董添被抓的消息,另一方却再用力想把消息压下去,狗咬狗的戏码真是又暴力又恶心。”   “话说董家那个大少爷也不是什么好鸟啊,他们家的名声早就臭了,现在玩这一手难道是想洗白吗?”程灿灿卷着自己头发玩。   “活该。”一旁的Cratos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程灿灿回头瞧他:“怎么?有过节?”   Cratos张口想说什么,可看到坐在一旁面色苍白的Bio便默默地将话给吞了下去。   他打着哈哈:“不琢,现在怎么办?”   林不琢垂下长长的睫毛:“董添那边的人撑不过明晚的,到时顺势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就好。”   他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望向不远处的花园:“明天我带珍珠出去一趟,帮我跟房护士说一声。”   “出去?”Cratos惊讶,“你要带她去哪儿?”   林不琢倏然笑了,精致如人偶般的脸上表情马上丰富了起来:“带她去见莫少爷。”   “卧槽?!”   “什么??”   除了Cratos和程灿灿,连平日面色永远苍白神情永远冷静的Bio也看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万一他直接设圈套把你抓了怎么办?”Cratos蹦到林不琢面前,满脸严肃,“你不准去!我不准你去!”   Bio也起身,不赞同道:“琢哥,我们现在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没有必要这么冒险地直接撞上去,你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程灿灿也咋呼地附和:“就是就是!不琢,我知道你跟那个大少爷拉拉扯扯十分暧昧,但咱也不知道他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啊几?万一是个像——”   那个名字还没说出来,程灿灿便觉得自己身上飞满了眼刀,她艰难地把那三个字吞进肚子里,继续道:“我是说,这年头坏蛋又没在脸上写大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表里不如一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得小心啊!”   林不琢将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圈:“我相信他。”   “你看我就说你——什么?你相信他?”Cratos下巴都掉地上了,大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林不琢难得生出一些安慰别人的想法:“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开车跟着,要是他真的敢抓我,你们劫狱不就得了。”   除他以外的三人闻言皆是一震,各自的心理活动都十分多彩。   程灿灿:我靠,这是让我们准备好,马上可以闹市打架的意思吗?   Cratos:我日,这个大少爷难不成是狐狸精转世?把我们这儿最高傲的Omega版法海都钩住了?他报得什么两性感情课啊,我学了之后也能让修哥这么喜欢我吗?   Bio:我天,打架?我是嫌命长才会去打架...总之各有各的想法,可他们也都知道,林不琢在几人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要是马修在的话说不定能劝劝他。   可是现在...林不琢无语地扫了三人一眼,大概也能知道这三个脑袋瓜里在想点什么稀奇古怪的。   他克制地翻了个白眼:“这都不明白啊,我们是要跟EOS联手合作了。”   三人异口同声:“合作?我们??EOS???WTF!!”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49章 我在表白   第二天,莫知义早早起床把自己收拾成了马上就能走男装高定秀的模特样子。   一袭英俊白西装,端坐在海市警局办公室的塑料红凳上,引得来来往往的人全都侧目看他。   胆子大一点的痴痴地盯着看,胆子小一点的红着脸擦口水偷偷看。   饶是齐正国这种正儿八经的老干部,都有些遭不住了一波借一波的人潮了。于是主动把EOS五个人请进了会议室。   今天除了跟杨希一起去实验室的景天裁,其他几人全部到位。   莫知莱看着犹如孔雀开屏那般骚包的莫知义,一言难尽道;“你今天是要求婚吗?穿得这么隆重?”   谁知还没等莫知义说话,希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弟弟,我们Alpha开屏是这样的,你以为你刚来EOS的时候比这个逼好到哪儿去了吗?”   拿着咖啡进来的漱竹闻言扑哧一声笑了。   他一笑,莫知莱立马局促了起来,面色红红,显然是回忆起了自己刚进拨云组时每天都开着一串零的车,穿着从头到脚不输一辆车的衣服,连头发都是特地早期半小时让造型师据帮他抓的,甚至还精心调配了漱竹可能喜欢的男士香水,时时补喷。   莫知莱不自然地扭脸,生硬低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判官会来警局,他去UH联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吧,万一你选错了,我们岂不是很尴尬?”   莫知义像个高贵典雅的公主那样瞥了一眼莫知莱:“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选错。”   漱竹望着莫知义笑得十分有深意:“难得听知义说这么情绪化的词呢。”   莫知义也没不好意思,骄矜地点点头:“科学的尽头都可以是神学,那么我的理智尽头怎么就不能是直觉了?”   几人笑开,一方面是觉得这样的莫知义实属罕见,另一方面是觉得平日里谨慎严肃的人装起来着实另有一番趣味。   莫知义没有理会他们,看了一眼手表,猜测那位玫瑰判官大人到底几点会来,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天裁。”   “学长,出事了!”   往日冷静平淡的天才此刻像是刚跑完一圈八百米,声音透着呼哧带喘的急促。   “我开免提了,你说。”   莫知义打了个响指,原本还在闲聊的其他人一秒安静了下来。   “我跟杨希刚到实验室,就发现实验室的原始数据被销毁了,准确来说是有关海娜的生物信息苏检验数据被刻意销毁了。”   “销毁了怎么可能?”   希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漱竹倒是冷静地分析:“杨希之前说圣心的实验室仪器故障了,所以找了EOS的实验室进行检验。糟糕,之前UH联盟不是塞过来一个姓靖枝的研究员?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莫知义皱眉,Ling见状忙解释道:“杨希前段时间太累了,估计没来得及跟你报告,那天我们说起这件事时,你在跟知莱审问明洋,刚好有了个时间差。”   莫知义沉声:“目前销毁的程度如何,能补救吗,需要我们配合什么?”   三个问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莫知莱,都不得不承认莫知义他天生就是个当领导的好料子。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回溯与声讨此前的操作都不应该是最要紧的事,相反最重要的是在第一时间稳定军心、寻求解决方案。   “杨希在努力修复数据了,问题是原样本被带走了,要是没办法修复的话...”   众人心下一沉,莫知义果断道;“漱竹、知莱、Ling你们现在马上过去,漱竹,现场有事你直接做决定。”   “你和希曼两个人能行吗?万一那个不要命的,”Ling自己顿了一下,“我真是脑抽了,要是真的贴身血搏,谁能打得过你俩啊哈哈。”   希曼轻笑了一声:“那可不,我和知义少爷的信息素一亮,海市直接塌下半边天呢。”   莫知义不知可否:“行动吧。”   “是!”   “是!!”-   “玫瑰,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明珍珠今天穿着柔软漂亮的真丝米白裙子和小羊皮鞋,脸上天真、无知又稚嫩的神色像是富裕人家涉世未深、受尽宠爱的乖乖女、大小姐。   林不琢今天穿得不算正式,可也是一身黑色,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没事的珍珠,不要害怕。”   他说话的语速比平时还要快,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珍珠愣了一会儿后突然握住了林不琢的手:“珍珠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呀。”   林不琢被手心突如其来的温暖弄得一愣,片刻后才嗓音沙哑道:“没事,我不害怕。”   耳蜗处传来声响:“卧槽,琢哥你害怕了?别担心别担心,你今天要是出事了,我们炸了这个警局也会把你们带回来的。”   Cratos那咋呼的声音总能在一秒钟内打破所有的幻想和温情。   林不琢咬牙:“把你的声音调小点。”   明明膈着几百米,Cratos还是瞬间被冰封,女王的气场果然不一般。   他秒怂道歉:“对不起琢哥,我错了我错了,您现在还好吗?需要小弟做些什么呢?”   林不琢轻轻“哼”了一声,不明深意的Cratos正想追问却被马修给拦了下来。   “不琢现在很紧张,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紧张,咱们就先别说话了,让他自己弄吧。”   Cratos因为突然被拉了下手,脸立马就红了,模模糊糊地应下后,颇为自觉地挪了一下屁股,更往马修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原本紧盯屏幕的程灿灿一扭头发现自己跟身边人居然隔开了十万八千里,十分无语地“切”了一声。   林不琢带着明珍珠走进了警局大门,在看见那警徽的时刻,他的内心竟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情绪。   “玫瑰?你怎么哭了呀?”   一直紧紧抓着林不琢的手,眼神也牢牢锁定在他身上的明珍珠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林不琢抬起下巴,哑声解释:“没有,是阳光太大了。”   警局的建筑师也不知是听从了哪位风水师的建议,种了一排松树,看着挺拔坚韧,似英姿飒爽的战士在守护正义的天平。   “那我们要进去吗?”明珍珠问。   林不琢匆匆瞥了一眼对方那双满是信赖与仰慕的双眸,故作淡定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谁知拨号界面刚显示出来,他便听到身边的明珍珠的一声惊呼。   林不琢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纯白色西服的英俊男人逆光而来,他的边缘轮廓被阳光们争先恐后地亲吻供奉,绘制成了俊美如斯的神像。   那一刻,林不琢终于懂了当初高价的黑市资料上对莫知义的形容:是人皆为莫少狂。   他原本以为这个狂是轻狂的意思,现在他才明白,这个狂是痴狂的狂。   林不琢努力定神,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地应对莫知义可能会有的质问,怎知他抬头,却对上了那一双温柔似水、敛去张狂的鸽血红。   “hi,陶陶、珍珠,”鸽血红斯文儒雅地打招呼,“等久了吗?我来得还不算迟吧。”—   “珍珠很怕生,你这样把我跟她分开的话,她会害怕的。”   林不琢坐在小型会议室里,强忍着咬指甲或是抽香烟的冲动。   而那个背对他的人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有希曼陪着她呢,你别怕。”   林不琢看他十分自然地往自己面前放了杯绿茶,感觉自己像是夹在火炉上的即将被烤熟的火鸡。   他低声咆哮道:“可那也是生人!珍珠的精神状态不好,受不了刺激!F**k,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懂事一点,赶紧把我放出去!”   莫知义依旧淡定地拉开他身边的座椅:“你想走可以随时走,我没有关着你的意思,再说了,我怎么舍得关着你?”   林不琢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莫知义怎么还能有心思说骚话。   莫知义也一直在瞧他,见他鼓起双颊的样子便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是觉得我该愤怒惊讶,甚至是表现得很崩溃吗?”   被戳中心思的林不琢反倒不心慌了,直接不退反进:“你不惊讶吗?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莫知义笑笑:“知道什么?”   林不琢额角狂跳:“你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知道什么?”   莫知义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道:“是指知道陶陶你就是玫瑰判官吗?”   林不琢扬起下巴,跟要芭蕾舞团跳黑天鹅的首席那般高傲。   他没有说话,可这动作的潜台词就是:废话,赶紧从实招来。   莫知义舒了口气:“其实你是个特别心软的判官,从见面开始,你就给了我不少线索吧。”   “米国文学从《Uncle Tom's Cabin》到《the great gatsby》,再到第一次通话时你问我的问题,都是在重现曾经的那个辉煌又贫瘠的迷惘一代对吗?”   “你坚持着绝对的善恶观,认为罪犯必须收到批判,不应该因为其他利益的交换而得到宽恕。”   莫知义托着下巴,偏头直视着林不琢的眼睛。   “但现在的世界偏偏不是这样的,连嫉恶如仇这样的成语都会被套上不知变通的傻瓜称呼,你那么努力地想要为自己的审判找更多的观众,不就是希望能唤醒哦不,是自己的坚持能够得到更多的认可吗?”   “之前海明威先生写借着车行老板的那句: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形容了一战到二战期间的米国作家们。他们传统的观念无法适应战后的世界,他们明明知道应该活在当下,顺应自然,却又被残酷的现实击退,他们努力呐喊、反叛,想要表达不满,想要被更多人认可。”   “这不就是你和你身后的乌鸦会借着玫瑰判官想要告诉大家的吗?陶陶,我说得对不对?”   林不琢知道他聪明谨慎善于分析,却不曾想他这识破人心的功夫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   既然被看了个清楚,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对,你说得没错。既然你早就知道的话,这几个月来都在借着吃饭、散步的旗号接近我?莫知义,恕我直言,你做人当真鬼头鬼脑,跟光明磊落半点边都不沾呢。”   莫知义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隐藏含义:EOS的标志是蜡烛,宣誓词那句“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亮蜡烛”更是表明了EOS的决心,在漆黑一片的沼泽中,他们会永远光明磊落地走下去。   “和你在一起时,别有用心是有的,但绝对跟这个没有关系,”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三分,其中温柔溺得能拉丝,“是昨天,你在最后关掉了变声器,而后认出了你的声音。”   “昨天?”林不琢冷笑一声,“昨天才认出我来,今天就能把所有的事想明白了?是你智商一百八,还是我智商只有八十啊?”   莫知义闻言立马抓住了林不琢的手:“我IQ147,高于平均值,不会影响孩子智力的陶陶。”   林不琢黑着脸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你147跟我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莫知义有些委屈地低头:“我们约会了这么多次,你怎么能说跟你没有关系。而且陶陶,我绝对不会骗你,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呀,I promise you my fidelity,你怎么能忘记呀?”   林不琢没想到这家伙倒打一耙的手段用得如此炉火纯青,语气生硬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句话,但是你说得太快了,我没听清。”   莫知义低低笑开,愈发凑近:“陶陶是没听清fidelity吗?这是忠诚、忠实、忠贞的意思,跟其他相同意思的词语不同,fidelity特指对爱人伴侣的忠贞,天主教徒常用这个词来做宣誓。”   “陶陶,所以因为我的失误,那时你没发现我在表白,对吗?”   林不琢瞳仁的绿又暗了几分:“哦所以呢?你是天主教徒吗?”   【作者有话说】   一个每周定点的作者突然发现自己这周榜单任务1w5,那咱们就多见几回吧!感谢收藏和海星,比心。 第50章 好哥哥   两人一仰一垂,看似地位分明,实则不然。   努力扬起的下巴和自愿垂下的双眼比起来,自然后者才是真正的掌控方。   “陶陶,你上次搪塞了过去,我其实特心急,也忍下来了。”   林不琢闻言目光总算落在了莫知义脸上,他看着那人眼神诚恳,神色冷静好似下一秒核弹爆炸也不会放弃这张扑克脸那般,不由得默默在心里爆粗:ctmd,你管这个叫特心急?   莫知义又说:“但我的教母从小就告诉我,绅士不能逼着别人做决定,所以在我们合作的期间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当然,我现在忍得已经有点到头了,实在控制不住的话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林不琢听他这坦然的语气,直接气结:“控制不住什么?这么就控制不住了?”   莫知义一听这话,似条乖巧温顺的金毛垂下了头:“想跟你亲热,包括但不限于亲吻、拥抱和牵手。”   林不琢再次被他的理直气壮给弄懵了:“你...你你你...”   他修长的手指直指莫知义的鼻尖,“你”了半响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莫知义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指,轻轻亲了一下林不琢漂亮的指节:“陶陶好漂亮。”   他的嗓音突然沙哑了下去。   林不琢虽然是《搞定优质大佬Alpha,做最幸福的Omega人妻》课程中成绩吊车尾的学员,但每一节描述十点半后的讲解,他权当性启蒙教育课来上,态度段正,学习上进。   在那位大师请来的特邀嘉宾口中:Alpha的声音一哑,基本代表拿到了十点半生活的入场卷,这是最直白的求偶信号。   回忆起这,林不琢自己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猛得收回手:“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平生最恨耍流氓的,你这要是在过去可是要判流氓罪蹲监狱的。”   莫知义觉得他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又可爱,索性继续顺着他:“嗯,有你在都值了。”   怎知林不琢一听这话立马如炸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你胡说什么呢?你犯流氓罪,还要我陪你一起蹲监狱,美得你!”   莫知义失笑:“陶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打住,”林不琢做了个交叉的手势,“别在这儿跟我耍那些小心思,我没空听,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明家的事情,你继续油嘴滑舌的,只会让我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莫知义一秒收起此前所有的生动表情,瞬间复原成了此前那副扑克脸西装人的模样:“我对我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因此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可以随时随地检验我的身体与大脑,这是我的荣幸。”   林不琢:“......”   他咬牙切齿地拍桌子:“你再多废话一句,我立马让你的身体能力报废,说到做到。”—   “珍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芭比啊?”   希曼望着兴致勃勃地帮芭比娃娃梳头发的明珍珠,她身为上东区Party Queen,从来没有陷入过与人社交冷场的状况。   明珍珠小心翼翼地替芭比娃娃别上个发卡:“因为这个娃娃很好看呀,你不觉得吗?”   希曼看了一眼那个芭比,移开目光,再看了一眼。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小人到底好玩在了哪儿,突然她眼神一顿,发现明珍珠手里的那个芭比娃娃跟她一样都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   希曼猛得想到了曾经修过的心理课程中提及到的一件事,心理医生在接待患者时有两个难题,一是移情二是儿童。   小孩子的心智发育不成熟,贸然逼问会进一步地刺激他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许多心理医生会利用玩偶打开话题,通过让孩子以这个玩偶为主角创作一个故事,进而了解孩子们身上发生的事。   于是,她坐直了身子:“珍珠,那你跟我讲讲这个娃娃身上发生的故事吗?”   明珍珠总算把舍得分给希曼一个眼神了,她抚摸着芭比娃娃的头发,点点头:“好呀。”   “她叫白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从小特别幸福地长大,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虽然哥哥总是嫌弃她笨,可哥哥对她很好,会帮她打那些往她的铅笔盒里丢毛毛虫的坏蛋,还会背着摔跤的她回家。”   明珍珠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可是哥哥有一天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小时候调皮被爸爸揍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我问哥哥,你为什么伤心呀?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害怕爸爸打你呀?”   “哥哥说没事的,他能解决,可是那天晚上,我跟着他走上了顶楼的天台,他把鞋子都脱掉了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可是我好害怕,我觉得哥哥要离开我了,我想去抓住他,但是我抓不住...他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知道的,他把我卖掉了,可能是换了钱?还是换了奥特曼的卡片?”   “就像小的时候我们在小卖部买吃的,他给我买完棒冰,想给自己买卡片但钱不够了,就会把我押在那个胖胖的老板娘那儿,然后回家拿钱,等他跑回来,我们再一起走回家。所以我就一直等着他来接我,后来玫瑰先生就来了呀,我知道哥哥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希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几次吞咽唾沫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那位先生是你哥哥派来接你的?是他告诉你的吗?”   明珍珠执拗道:“当然是我哥哥来接我的,就算他没说我也知道,我就是知道!”   希曼连忙安抚:“原来是这样,那他真是一个不错的哥哥呢。”   明珍珠这才满意了,只是转瞬她又瘪嘴:“他这个哥哥一般般,有时候对我特别好,有时候又骂我,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希曼的思路在瞬间贯通,她似乎明白了明珍珠能熬过这么多年的原因。   希望,她的心中始终有希望。   她相信哥哥会回来找她,爸爸妈妈不会抛弃她不要她。   希曼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身边人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娃娃,捂着耳朵厉声尖叫。   “啊!不要过来!我乖我很乖!啊啊!!”   希曼立马起身,挡在了明珍珠身前,眼神如红外线敏锐地检测着在场的一切,却是一无所获?   此刻的办公室内只有她和明珍珠两人,这也没有什么变化啊,难道是——希曼的眼神透过窗户,锁定到了外面坐着轮椅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大包小包的家属,似乎是前段时间发生的抢劫案来感谢警察们的受害者和家属。   希曼将颤抖不止的明珍珠搂在怀里,柔声哄道:“别怕珍珠,别怕,他们都在外面,不会进来的,我向你保证,他们一定进不来,我们很安全,我们特别安全,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时,联通着这间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的子母门打开了,希曼只见那位名片先生大步冲了过来,握紧明珍珠的手:   “珍珠,我在这儿。”   希曼与莫知义对了个眼神,一个去拉上了卷帘,另一个蹲低到明珍珠面前。   “明小姐你好,我叫莫知义,很高兴认识你。”—   漱竹见到检测室内的一片狼藉,心瞬间沉了下去:“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   灰头土脸的杨希见他们一行人来立马站起身来,不安地往后探头。   漱竹拉住他的胳膊:“没事,莫知义没来,就我、Ling还有知莱。”   杨希这才松了口气,他用满是灰印的手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他太狠了,不但把机器弄坏了,还把原始的样本也偷走了,能从尸体中提取出来的信息素本来就有限,那么少的剂量压根就不够我们做备份的。”   漱竹轻轻叹了口气,他先把杨希扶了起来:“别沮丧,先想解决方法,你先告诉我没有那份报告的话会怎么样?”   杨希努力打起精神:“生物信息素对于判断是否置换腺体起着决定的作用,按比例来说的话,这份报告的结果占应证我们猜测的百分之六十。报告的丢失不是最棘手的事,原样本的丢失才是。即使现在没有这份报告,只要有样本的话,我们依旧继续下面的分析,可是...”   漱竹这才理解了杨希这么失落的原因。   不远处的景天裁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杨希,我已经联系了EOS总部的生物实验室,他们能够根据你给出的数据参考,模拟制作一份样本。”   杨希立马活了过来:“是吗?太好了!那他们需要多久啊?”   景天裁垂眸:“最快也要十五天了。”   杨希瞬间又落了下去:“十五天,半个月,太长了。”   平心而论,要是让杨希自己参与这个项目,他一定觉得十五天根据零星数据模拟复刻人体信息素这样的事情是在搞笑。   但是如今角色对调,他的心态自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漱竹不忍看他们俩都这么失落:“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份样本了吗?之前的那家医院呢,他们会不会保留着有用的东西。”   景天裁冷静分析道:“信息素样本需要保持五度恒温,在超净实验室里进行保存,那家医院没有这个条件,即便有残余的样本,也早就污染了,根本不可能符合我们的要求。”   “医院...医院...”杨希喃喃出声,“对了!当初的那个医生!”   他手舞足蹈地蹦了起来,拳头差点砸到漱竹的下巴上。   漱竹默默地退开了一步:“医生?是谁?”   杨希没有回答漱竹的问题,而是掏出了手机飞速拨通了一个号码:“拜托,快点接吧,快接啊,全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51章 好戏开场   在回到办公室前,林不琢和莫知义推心置腹地交换了一下彼此手上拥有的信息。   “你们想要完全给董添定罪,这很难。”林不琢皱起好看的眉头,“董家的力量看似一分为二,可实际还是掌握在董家老爷子手里,他要是不顾一切硬要保下这个儿子,你们不一定能应付下来。”   莫知义沉默半响:“是这样的陶陶,我虽然在大多人面前挺有礼貌、也没有少爷架子,但如果硬要我仗势欺人的话,我也是信手拈来的。”   这番话说得十分不要脸,表面儒雅,潜台词却很缺德:虽然我平时是个有素质讲礼貌的好公民,但区区一个董家,我还没放在眼里噢。   林不琢咬牙:“你在这儿耍嘴皮子可不作数,到时候要是真的被迫把人放走,那才丢脸。”   莫知义从善入流:“好的,对不起,是我太自大了,我一定会多多注意的。”   林不琢觉得自从把话说开后,眼前这个人好像一下从睿智冷静的政商鬼才变成了一个装逼但真诚的二世祖。   整个人像条滑不溜手的大花鲤鱼似的,抓不住不说,还半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莫知义一直仔细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感觉他已经快忍到极点时,连忙老老实实地将话题拉了回来:“你打算这么处理明洋?”   林不琢挑眉回望:“你有什么高见吗?”   莫知义直截了当地说:“把他交给警方,跟董添一起审问。”   林不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交给警方审问的话,后续也就是进入流程走法院宣判,恕我直言,这里可以操控的空间太大了,没有人能百分百向我保证这两个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绝对公正的惩罚。”   “本来就没有人能对他们做出绝对公正的判罚,”莫知义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感同身受。杀人犯被枪击、注射药剂、电击,他们死了,也无法改变受害人永远不能死而复生的事实。”   莫知义坦然笑笑:“我们本来就处于不平等的环境中,资源、地位、金钱都是我们的筹码。人类善于交换,却无法用交换摆平所有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林不琢闻言只觉讽刺:“所以呢?我们就这样冷眼旁观着?看着一件件血泪发生却无动于衷?莫知义,杀人犯死后受害者不能复生,不会,也绝对不能够作为杀人不需要偿命的理由。”   莫知义摇头:“陶陶,你说得很对。可人类社会为什么需要文明?需要法律?就是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各不相同,本不该被一概而论,可法不责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宏伟的社会机器需要绝对庄严甚至是刻板的体系去维护。我不会挑战它,我只会改正且维护它。”   林不琢冷笑出声:“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大少爷,你是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太久了?要是天子犯法真的能与庶民同罪的话,你告诉我,现在举头三尺得有多少人排队吃枪子?你共和国的法律是保护卫卓了还是保护明珍珠了?都没有!它在保护施敬、保护董添、保护明洋!保护一个个肮脏的败类蛀虫!”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选择维护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利益阶层的小人罢了,”林不琢讽刺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又说要跟我站在同一战线呢?想要利用我将我们抓捕归案?还是想要把明洋要回来,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噢,还有一种可能,你找我们纯粹是为了做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民众面前立正直热血的请高人设?”   林不琢高高地扬起下巴,眼神不错一下地紧盯着莫知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丝毫不奇怪这个拥有顶级信息素的男人,会即可暴躁狂怒。   他的另一只手放进口袋里,握紧了那柄短刃。   莫知义与他对视,气氛古怪地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突然起身朝着林不琢鞠了一躬。   “刚才是我表达不好,触及了你的底线,对不起,”他直起身来,“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与你的目的相同,是维护正义,无论我们之间对于如何维护的手段存在多么大的分歧,将犯人绳之于网,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失去亲人的家属一个交代就是我们EOS的目标。”   “至于犯罪者能否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还是那句话,EOS会尽我们所能地纠正审判过程中出现的徇私舞弊,我们会竭尽全力地维护共和国的法律。但我永远不会审判任何公民,EOS也不会。”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跟你们站在同一战线吗陶陶,理由很简单,我不希望你和你们再做隐于黑暗中的玫瑰判官,只能在夜深人静的黑夜里悄然开庭,你们应该走到阳光下,做制衡那些践踏共和国尊严的垃圾的利剑,让他们时时刻刻明白,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不是笑话,真实的屠龙刀存在,且下一秒就会让他们身败名裂。走到阳光下,才是我会给你拨通电话的真正原因。”   “陶陶,撇开我对你的私人感情,在这件事的选择上,你也好,乌鸦会也好,都拥有着不可侵犯的独立决策权,我不会劝你,也不会逼你选择。EOS和乌鸦会从不代表着我和你,它只象征着我们的部分人格,我尊重不同的存在,正因为不同我们才会相互吸引,不是吗?”   话音落下,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得寂静。   莫知义只是盯着林不琢,没有再解释一句,他知道此刻应该留给对方消化与思考的空间,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尊重。   林不琢上下滚动了喉结,此刻的他眉头紧锁却丝毫不影响美丽,相反,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他更像是最受人喜爱的大天使拉斐尔。   莫知义的脑海在瞬间回忆起了许多年前还在天主教学校上学的时候,那位拉丁文老师念得Tobit 5:4经节中的那句:“他一出门,就见到了拉斐尔。”神治愈了他。   他出神却放肆地用眼睛仔细地临摹过那位天使脸庞的每一寸。   往日那对看向其他人时,淡如湖水,满是谦逊温和,底下凝着寒云藏着无穷无尽的冷漠与审视的双眼,在此刻变了个模样。   那湖水被投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子,磨起了涟漪,处处都是温柔、宠溺与痴迷。   坦白说,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莫知义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然后在许多个夜晚,他独自站在莲蓬头下,当他回忆起天使的模样时,滚过皮肤的水变成了滚烫的岩浆。   他当然知道天使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而他对他的感情更是来得十分无厘头,眼下的状况,似乎只有一见钟情能形容。   不同于希曼跟他描述得贴在一起才能带来的触电般的激情,他确实很想“抱”他,但他更想抱他。   林不琢过了许久,才动了动自己有些酸胀的脖颈:“我需要时间,我要跟我的伙伴们商量这件事。”   莫知义点头,将热茶重新放到了他的手里:“当然可以。”   林不琢握住那温热的纸杯,倏然笑了一下,不同于平日里嘲弄或是冷笑,那是一抹十分开心、愉快的笑容。   莫知义几乎是瞬间就看呆了。   “既然要坦诚的话,那么就先纠正一个错误吧,”林不琢放下杯子,朝莫知义伸出了左手,“我叫林不琢,双木林,玉不琢不成器的不琢。”   莫知义了然一笑,与他回握:“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好会想。”   林不琢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他玩笑道:“怎么,你能推断出我就是玫瑰判官,没能推断出我叫什么吗?看来你的推理能力还蛮一般的嘛。”   莫知义也不反驳:“确实,跟你相比,我还要多加练习。”   “对了,”既然话都说开了,莫知义也不藏着掖着了,“那我还能继续叫你陶陶吗?总不会连陶陶也是个假名吧?”   林不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摇头:“当然不是,陶陶,是我很珍惜的名字。”   莫知义敏锐地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什么,正准备乘胜追击时,屋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然后,他便看着林不琢一秒收起刚刚流露出的柔软,跑了出去。   饶是莫知义明白迁怒连坐不可取,此时此刻也满头黑线地想要拉着希曼的手问两句:“怎么就差那一会儿的功夫就哄不住了呢?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但这些,都在他再次见到明珍珠时,被抛到了脑后。   这个案子,犹如一团交织的毛线,易剪短却难厘清。   望着不断安慰着明珍珠的林不琢和希曼,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该喊明家夫妇过来。—   “他已经被我们医院开除了咯,这个小伙子顶撞导师,不服从命令,无组织无纪律,我们医院可供不下这么一尊大佛...什么?你说他去哪儿了?我哪里知道噢,我只是个人事科的,不负责搞档案追踪这种警察才干的事情喏...”   漱竹挂了电话,朝几人摇摇头。   “不在,医院这里找不到他。”   Ling已经设置好了自动拨号的程序,会不间断地给那个年轻医生的手机拨号,确保能在他开机的第一时间拨通电话。   杨希的头发已经把他抓得跟鸡窝没什么两样,他颓唐地说:“我当初给他留了电话和邮箱,给他发了圣心的内推邮箱之后,就没再联系他了。   此刻的他万分后悔,自己要是再打个回访电话该多好,起码也能知道那个大概的方向,不至于落到如今抓狂无奈,只能遍地撒网的地步。   “杨希,你冷静一点,”景天裁握住对方的肩膀,“你是我们当中唯一跟他有过交流的人,如果你崩溃了,这件事会陷入真正无解的境地。”   杨希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觉得自己能稍稍稳住了。   “他是管培生的话,能进三院,说明学历水平都是一等一的。但大概率他们家没有什么背景,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顶撞上级而被辞退。在公立系统中被开除约等于被除名,因此他此刻除了去圣心这样的私人医院外,别无选择。”   “那天我看到他的手指上夹着血氧仪,黑眼圈也比其他人重,说明他很拼。家境普通、成绩有益且十分上进的人,一般都被家里寄予厚望,父母望子成龙,”杨希停顿了一下,又加快了语速,“他绝对不可能回家!因为他压根无法面对父母的期盼!而且在正式入职圣心前,他一定会伪装成自己还在三院的样子!他肯定还在海市!”   Ling飞速地敲击键盘:“我已经排查过海市所有的酒店都没有他的入住信息。”   杨希叹气:“他不会有钱住酒店的,也不会去租房,原先在医院提供集体宿舍,他们的工资很低,他也不会有多少存款。在没有存款同时不能向家里张口的情况下,他只剩下一条路。”   “投奔朋友。”漱竹接道。   “没错,”杨希点头,“同批医学院的同学强制要求住宿舍,所以排除他们,Ling!”   “检索中!”Ling打了个响指,“出来了,交叉比对消费记录,出现了六个人,分别是他的两个高中同学、表姐还有三个本科同门。”   杨希分析道:“他绝对不会去找他表姐,所以剩下高中同学和本科同门...”   莫知莱接棒分析:“剩下的五个人中先排除Omega,他是个Alpha,需要避嫌。”   “好的,排除掉了两个!”   漱竹说:“这里面有没有自己整租的?他这样投奔同学,要是合租的话,会跟人添不小的麻烦。再交叉对比生物医学口工作的人!”   Ling按下回车键,清脆的声音响起:“oh my god,出来了。潘可,是这位朱医生的本科同学,家境不错,本科毕业后家里托关系进了海市的一家知名药企,在距离公司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租了一间一室一厅。”   “就是他!”漱竹拍板,“地址呢,我们马上出发!”   “不对等一下,”Ling的眉头皱起,手也快得重影,“这个潘同学加上今天已经无故矿工两天了,他的上司也没有收到他的请假条。因为潘可平常总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的,所以他的同事觉得他可能是有急事才没来得及请假的...”   Ling诧异抬头:“Mother F**k,不会是!”   漱竹没有任何犹豫地拉起了还坐在地上的杨希,厉声吩咐道:“马上给莫知义打电话!杨希,你开车带着Ling和天裁跟在我们后面,知莱,咱们做突击队!”   莫知莱勾起唇角,压了压指头:“打架嘛,求之不得。”—   “马上把地址发给我!我和希曼现在就过去!”   莫知义抓起西装外套,径直走到了那三人面前。   “出事了。”   希曼和林不琢同时抬头看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唯一可能存有海娜信息样本的朱其可能被绑架了,他的同住人已经两天没有去上班了。”   莫知义语速飞快。   “他们都在往那儿赶,漱竹和知莱准备先上楼,天裁、Ling和杨希在下面做技术支援。”   “我们得马上过去,他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希曼连忙拦住莫知义:“你说得我们是谁啊?我还是他?”   莫知义的眼神滑过林不琢:“你们之中的一个,明珍珠身边离不了人。”   希曼正准备张口,林不琢已经说话了:“我的人在附近,我会让他们带着珍珠回去。”   “对了,”他状似无心地问道:“你们的人手够吗?除去送珍珠回家的人,我还有能加入的伙伴。”   莫知义行了个绅士礼:“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林不琢当着俩人的面,点了点耳朵:“听到了吗?马修你带着房护士和珍珠回家,Cratos和马修把车开到警局前。”   莫知义和希曼这才明白,他原来一直带着微型的耳机联络器。   希曼莫名有些脊背发凉,越想越觉得老祖宗说的蛇蝎美人实属是有点道理,瞧人家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他们全部都架住了。   耳机那头传来了回复后,林不琢走到莫知义面前,微微仰头:“走吧,我的王子殿下,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第五十一章 ,莫少终于知道了老婆的真名!撒花!! 第52章 去去就回   “这栋公寓楼一共有十六层,一梯四户,三部电梯,潘可家在顶层,顶层的每户都配了一个像露台一样大的阳台。目前从卫星传回的图像看,露台上其他家都在晾被子,潘可家放了一个大球。”   Ling已经把众人全都拉到了一个虚拟聊天室中,投影出来的图片清晰可见。   “你们为什么觉得潘可和朱其还会在那栋房子里,如果我想要绑架他们的话,当然会第一时间选择把他们带走。哎但都没关系,不带走正好,打架我怕过谁,哼!”   程灿灿对于融入新环境一点压力都没有,相反,她现在亢奋得要死,满脑子都是要找人决一死战的雄心。   林不琢拉住那位粉发小牛犊的手臂,用气音警告:“安静一点。”   EOS几人想笑又不敢笑,还是Ling清了清嗓子:“我黑进了他们的物业监控系统,检查了逃生通道和电梯的画面,只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回家的身影,没有出去的。”   莫知义拧眉:“既然这样的话,锁定了可能的嫌疑人吗?”   Ling叹气:“没有,这个小区的监控仅限于逃生通道和电梯,各层的走廊全都没有影像。我正在加急对比三天前进入大楼后没有出去的人,系统显示还有十二分钟才能出结果。”   “我没明白,朱其是怎么暴露的,他辞职住到朋友家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吧,那群想要销毁样本的人是怎么做到提前这么久就找上门去的呢?会不会跟那个靖枝縢有关,你追查到他的下落了吗?”希曼问。   Ling说:“可别提了,我们都到了现场,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靖枝博士绝对不会是凶手呢,那群研究员们把他描述成了一个有点呆萌的善良小奶狗,我们想要多了解点信息,那些研究员都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林不琢张口。   “系统显示他在一周前申请了休假,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跟朱医生一样,无论是手机还是邮箱,我们全都联系不上他。”Ling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不琢皱眉:“那难道他申请假期不用写个去向表、留个紧急联系方式吗?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联系不到他呢?”   希曼瞬间变得困惑了起来:“为什么放假还要留联系方式啊?放假不就应该让上级找不到我吗?要不然还算什么放假?”   车内一阵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Cratos和程灿灿两个小孩想看又不敢看,视线悄咪咪地在林不琢和希曼身上游走。   莫知义开口说道:“靖枝是唐文生那边的人,既然我们没有通知警方跟我们一起行动,那就也没必要通知UH联盟了。”   他看了眼手表:“你们还要多久?”   “两分钟,”一直没有出声的莫知莱说:“我和漱竹先上去,有事随时联络。”   Ling这边也将聊天室的模式调整了一番:“我要追踪漱竹和知莱传回来的影像,有事喊我。”   莫知义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调成静音,望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林不琢,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   林不琢感受到了贴近的温度,却没有把头从车窗方向转过来。   莫知义也不知道是右侧长了双眼睛还是怎样,与林不琢十指相扣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似小猫踩奶般点着林不琢的手背。   好像在说:没事没事,你们俩只是观念不同罢了,别觉得不好意思啦。   林不琢觉得手背痒痒的,还挺舒服,也不知道这舒服是因为无形中给了一个台阶下,还是莫知义心细如发的观察能力。   “这栋大楼的住户很多,我们来不及做疏散。”   漱竹的声音传来。   “人群太密集了,”莫知义沉思片刻,“Ling,做好两手准备,一旦情况不对的话,立马用社区的广播系统统治疏散群众。”   “我们到了。”莫知莱说道。   “注意安全!”几人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砰砰砰。”   经由最先进的卫星通讯系统传递出来的声波近乎完美地呈现了众人耳畔。   “谁啊?”   与预期不同的是,屋内并非没人回应。   听着那把年轻的男声,在场所有的人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你好,我们是物业的,您家楼下投诉墙壁漏水,您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漱竹对莫知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后。   “漏水了?”另一个女声问道,“咱们这两天也没洗衣服啊。”   男声回答:“不知道啊,我让他们进来检查一下吧。”   再寻常不过的对话,却瞬时勾起了林不琢的警戒心。   “不能进去!”他突然大吼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里面有埋伏!你们快点跑!”他一把抓过车内的通讯器,厉声吼道。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喊出第一声时,房门已经打开了。   而漱竹已然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了开门人面前。   躲在暗处的莫知莱听到耳机内的吼叫立马想要冲上前去,却看见了漱竹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一个立马撤退的手势...   “你不是物业吗?怎么就一个人来,没有师傅来检查吗?”   屋内的没有开灯,甚至大白天的所有窗帘也都被拉上了。   饶是如此,夜行和动态视力皆是一流的漱竹已经在第一时间知晓了眼前的男人就是资料上的潘可。   他努力平稳着呼吸,让自己的一举一动看起来没有异常。   “检修师傅本来是跟我一起来的,但是半路十六座电梯爆水管了,他去看一眼,我就先上来了。”漱竹自然地伸手想要寻找墙上的开关,“您家好暗啊,能把灯打开吗?”   同时,他的左手在口袋里按下了按钮,那是EOS的每位调查官出任务时佩戴的抑制信息素颈环的开关。   “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怕光,你不用开灯,我去拉窗帘。”   漱竹的神经高度紧绷,浑身寒毛竖起:“噢,那麻烦您了,对了,漏水的地方就在阳台,我能先过去看看吗?”   他一边询问一边在心里飞速回忆着在车上时看的楼房构造图,规划出一条逃生路线。   “噢,那你跟我过来吧。”潘可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像是对待一个真正的物业人员那般招待着漱竹。   “对了,您女朋友刚刚说洗衣机的事,是在这之前就发生过漏水的事吗?我这周刚上任,对于小区住户们还不太熟悉。”   “嗯,之前洗衣机漏水会渗水。你果然是新来的,要不然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生呢。”   潘可的手搭在窗帘上,漱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即将拉开窗帘的千钧一发之际,潘可猛然回头,痴痴地盯着漱竹笑得古怪。   “可是啊,虽然看你眼生,但我对你的信息素可一点也不陌生呢。”   漱竹感觉浑身上下的皮肤全部被仙人掌刺了起来,他默默地配合呼吸调动信息素,准备发动自己的伴生天赋时——   “砰!”窗帘被拉开,一个似彩蛋般的球伴随着巨响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呛鼻的烟雾。   漱竹在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同时发动出自己的天赋。   然而他的腺体却像是失灵一般,裹着巨大的信息素能量却无法释放,他被一股强力后拉,跌坐在地上。   而光亮终于照了进来,也让漱竹看清了潘可的脸。   皮肤比资料照片还要白上几分,身高充其量一米七五,清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   这个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他会是个Alpha!   漱竹努力想要释放信息素,只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如针扎一样疼。   潘可蹲低身子,直勾勾地望着漱竹的脸:“S级的腺体,黑市中赫赫有名的青竹信息素,传说中他拥有能让白骨生肉的S级伴生天赋。”   “亲爱的静乐师,我总算见到你了。”   漱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逼迫自己保持冷静,他要尽可能为队友们争取到更多的信息。   他刚刚瞄了一眼,自己胸前的EOS徽章依旧在闪光,说明联通的微型摄像头还没有损坏,Ling他们还能看到此刻的景象!   “潘可,是你绑架了朱其吗?”   漱竹的大腿大概已经被他掐出血了,他忍着疼痛单刀直入地询问。   “绑架哈哈哈?”潘可大笑出声,“那个蠢货区区一个C级Alpha腺体,还配让我绑架他?”   说罢,他一把掀开身后的被丝绒厚布,一个巨大的狗笼出现在了漱竹眼前。   而那里面关着的正是失踪的朱其。   他的脖子和四肢全都被小孩手臂粗的铁链拷着,而那些铁链分别铸在笼子的各个角落处。   屋内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他却依然沉睡着。   漱竹眼皮狂跳:“怎么?难道你已经杀了他,现在这样是在给我展示你的战利品?”   潘可一把抓过漱竹的领口:“呵,我可还没傻到这个地步,万一真的闹出了人命,那可就难收场了。我只是给他吞了些会一直睡觉的糖果罢了。毕竟他作为诱饵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帮我把你—我最亲爱的,送到了我的跟前。”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EOS的特级调查官。EOS的能耐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清楚,你这样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就不怕——”   “怕?我怕什么?”潘可张狂地大声说道:“我现在只怕后半生的钱太多,我不知道怎么花!”   “钱?”漱竹抓住了重点,“你要钱的话?我开双倍给你,做个更简单的交易,何必做这种刀尖上添血的事呢?”   “哈哈哈哈,”潘可狂笑着拍手,“真不愧是被称为拨云组头号外交官的男人,大难临头了,还想着策反军心。漱竹,你是个出色的谈判家,可惜啊可惜,你说服不了我。”   就在这时,漱竹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螺旋桨声,他顿时暗叫不好。   潘可往外看了一眼,心情颇好地给漱竹戴上颈手一体的镣铐:“看呢,他们来接我们啦,走吧?”   “砰!”房门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莫知莱夹着枪破门而入。   “放开他,要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他带着面罩,声音冷若冰霜。   “哎呀,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呢?”潘可语气轻松,“噢?还带上了面罩,你身上果然带着微型摄像头啊。”   他仔细打量了三秒后,精准地抓起漱竹的胸针,狠狠地扔到地上:“好啦,这样就废咯。”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要不然我开枪了。”   莫知莱眼神紧锁在潘可身上。   潘可瞬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浮夸地抖抖肩膀:“噢,你要杀了我啊,好怕怕呢。可是怎么办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装置:“我在这栋大楼的每一层都安装了炸药,只要你对我开枪,那我就会立马按下启动按钮,咱们就等着跟这楼里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一起被烧成焦炭吧。”   “知莱!”漱竹唤了一声,“不要开枪,我跟他走。”   “阿竹!”   “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啊。莫知莱,哦不,全知圣眼先生,虽然你的腺体比不上你那个堂哥莫知义的,但好歹也是黑市叫价一百万比特币、世界排行前十的稀有腺体呢。”   莫知莱听到这话,立刻果断地扔下了手中的枪:“既然我的腺体那么值钱,那你把我带走,我换漱竹。”   谁知潘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旅途遥远,带个Alpha有什么意思,Omega的话还能随时亲个嘴儿,多高兴啊。”   “你这个畜生!放开漱竹!”莫知莱的眼底一片腥红。   “那你跪下来求我呀,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呢?”潘可神情无辜地摊手。   莫知莱滚动了下喉结,正准备跪下去时,漱竹猛然大喊一声:   “不准跪!”   他的气息虚弱却依旧笑着看了莫知莱一眼:“我不准你跪。”   倏然,阳台上发出一阵似铃铛般的声音,潘可立马夹着漱竹一步一步地后退。   果不其然,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等着他们,还有一个搭在阳台上的梯子。   “小心一点,乖乖上去噢。”   潘可先将漱竹推了上去,强劲的螺旋桨风力将几人的头发吹得蓬乱。   莫知莱跟在距离他们身后,眼神似猛兽般盯着他们。   梯子已经开始回缩,站在靠下位置的潘可大概是觉得胜算在握,得意地看向莫知莱。   “你还真听话啊,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就把这个遥控装置赏给听话的狗崽子咯。”   他将手中的遥控器扔到了阳台地上,莫知莱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在瞬间发动了自己的伴生天赋,让原本牢牢抓在梯子上的潘可浑身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阿竹!把手给我!”   莫知莱一脚将遥控器踢开,另一只脚死死地踩着潘可,同时伸出了手。   谁知原本可以借力跳下来的漱竹却转身爬了上去。   “阿竹!不要去!不要去!”   莫知莱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吼。   而在即将看不到人影时,漱竹却探出头来。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说】   一点也没有了,卡文卡得我一直在喝酒...我们周五见! 第53章 最强援兵   “你已经连续熬了三十多个小时了,去休息一下吧。”希曼担忧地望向眼中布满血丝紧盯着审讯室内的莫知莱。   而对方和之前一样,并未看她一眼,也未有任何动作。   希曼看着摆在一旁桌子上丝毫未动的水和饭菜,无奈地叹了口气。   “知莱,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再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莫知莱并未转动脖子,依旧目光如炬地紧盯着那人:“他还不张口吗?”   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水米未尽,他的声音无比沙哑。   希曼从中甚至还捕捉了到了惶恐不安与害怕,她安抚道:“知义他们在想办法了。”   “砰!”莫知莱突然发狠将桌子上的碗和玻璃杯全部扫落到地上。   “妈的!他不说话就给他喂药啊,拿鞭子抽,拿刀捅,严刑逼供!想办法有什么用,想办法能让他说话吗!”   希曼重重地叹了口气:“知莱,自从阿竹被带走后,我们拨云组的每一个成员,都没有合过眼。你有多久没睡,我们就有多久没睡。我理解你的愤怒,但请你不要迁怒任何人。”   与其他组不同的是,拨云众人并不会因情绪而做出让步。   正如希曼所说,他们可以理解,但绝不会包容。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穿着皱皱巴巴西装的莫知义走了进来。   他将手上的一沓资料放在了莫知莱面前的桌子上。   “三十分钟,吃饭补充体力,然后根据Ling做的现场复原回忆情况。”   比起希曼,莫知义甚至直接省略了劝说的步骤,他看着洒落一地的饭菜皱眉。   “王小波有句话很适合你的现状:人的愤怒,本质上是来源于自己的无能。摔碗摔杯这样发泄的行为一次就够了,三十二个小时,莫知莱,你需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莫知莱双眸腥红地瞪着莫知义,恨不得下一秒就一拳打过去,把莫知义脸上的冷静面具粉碎得彻底。   他很想揪着莫知义的领子大吼:“你为什么这么冷血!你不担心漱竹吗!”   但是身为特级调查官的莫知莱,拥有着绝对敏锐的观察力。   即使他没有细心观察,也瞬间注意到了莫知义领口的水渍、皱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和头发上的水珠。   莫知莱艰难地滚动喉结:“哪里有饭吃?”   希曼见状大松了口气:“我给你去拿,你这么长时间没吃饭先喝点粥暖暖胃。”   说罢,她便走了出去。   莫知莱望着莫知义:“他不说话,他不说话的话,我们根本不知道阿竹去哪儿了,已经这么久了,阿竹会不会已经——”   莫知义眉头紧缩却十分慎重地摇了摇头,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份小心保存的单子,递给了莫知莱。   莫知莱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两秒后,他便不可置信道:“他...他...”   莫知义点点头:“具体细节涉及个人隐私我就不问了,但是天裁跟我说过,漱竹的上个发情期,你在他身边对吗?”   莫知莱胡乱点头,颠三倒四道:“对...他...我,那天我们俩喝多了,就一起在房间里睡了一晚,睡醒阿竹就发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波动了,然后...买抑制剂,我去给他买抑制剂了。”   莫知莱手中的单子正是三天前EOS众人在绝密的生物实验室做的体检数据。   他们身为S级的Alpha和Omega,腺体的能量实在是过于强大,因此他们必须定期做检查,观测腺体和信息素数值有没有发生异变。   “他...所以说他...”莫知莱感觉自己的舌头在打结,笨拙地像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孩。   “S级的灵魂刻印与其他强烈的信息素反应不同,往往是某个瞬间发生的。”莫知义按了按太阳穴,“而拥有了灵魂刻印的腺体,是无法单独剥离的,也就是说即使现在漱竹不在你的身边,只要你活着,你的腺体状况一切都好,那么那些人就不可能对他下手。”   莫知莱愣在原地,只觉得一个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砸到他的脸上。   只是老天爷可能太兴奋了,没有控制好力度,把他的脑袋砸了个大包。   灵魂刻印,灵魂刻印。   他居然跟漱竹缔结了灵魂刻印。   所谓灵魂刻印,是仅存在于S级Alpha和Omega中的神圣关系。   相传在Alpha与Omega对彼此的真心或喜爱到达顶峰时,会有一定的几率产生刻印。   但是由于刻印的概率极其低的原因,许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个浪漫的爱情传说。   因为比起通过咬破腺体注入信息素,形成永久标记的方式,灵魂刻印实在是太飘渺了。   同样,传说灵魂刻印后的伴侣,会在没有进行肢体接触的前提下,共享腺体和信息素。   换句话说,两方当中,只要有一方的腺体完整,信息素正常,那么即便另一方得了绝症,仍然不会死去。   灵魂刻印将两人的腺体在更高的层面上融合了,从此没有了此消彼长,唯有共同进退。   莫知莱感觉自己的喉咙在着火:“我们...所以他还活着对吗?”   莫知义盯着他的双眼,片刻后倏然笑了一下:“你还好好地站在这儿不是吗?”   一句话,莫知莱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要是放在平常,得知自己和漱竹竟然在双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缔结了灵魂刻印,他不一定会高兴。   他可能会害怕,害怕漱竹认为被束缚住了,害怕漱竹不理他。   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是神仙显灵,上天恩赐。   “粥来了,我刚给你加热了一下,有点烫——嗯?”   希曼刚推开门,只见有一团黑乎乎的高大影子飞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碗,仰头三两下就把还挺烫的粥喝了个精光。   “还有吗?我好饿,想吃牛排。”莫知莱不拘小节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哎,”希曼反应过来,“有!你去厨房!”   见莫知莱如旋风一般冲了出去,希曼满腹疑问地看向莫知义。   对方却依旧是那副扑克脸,正在不紧不慢地拨打内线电话:“Peter,房间里有吃的撒了,让人来收拾一下,有劳。”   希曼生等着他打完电话才凑了过来:“卧槽,你他妈给那小子吃迷魂药了?他怎么就突然——”   “变相激励罢了。”莫知义打断了他。   走廊里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已经带着清洁工具走了过来,莫知义示意希曼跟着自己到另外一间房去。   希曼跟着莫知义在这栋大得吓人的城堡里转了又转,才进到一间房里。   推开门,是正在滴眼药的Ling、专注的景天裁和咬着嘴唇的杨希。   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是EOS在华国的一处基地。   说是基地都含蓄了,因为这分明是一座城堡。   由于曾经十年的原因,这栋城堡的原主人远走他乡,屋内的大多收藏全被打砸一空。   莫知义的太爷爷十分心疼,于是以一个冤大头的价格买下了这栋城堡。   直到社会改革,一切稳定后,他老人家才找人对城堡进行了全面的维护。   城堡的位置十分巧妙,傍山而建,看似远离市区纷杂,实则距离海市灯红酒绿的市中心不过十五分钟车程。   当年的主人是个留过洋且娶了外国太太的建筑师,他买下山头的原因是想在海市建一个新的太平山。   事到如今,太平山也算是建成,只是当年的老建筑只剩下了这一栋,只有十分有门道的人,才能知道这栋城堡的名字——莫园。   后来因为久不回国的原因,莫园成为了EOS协会在华国的核心基地,为得就是能给这栋老宅子添一些人气。   按理说,当初他们一落地华国,就该在这儿展开办案的,但是当时的莫知义却拒绝了这个请求,因为他不想要太过高调地出现。   然而在今天这样的境况下,他当机立断地重启了莫园的大门。   “齐队长那里正在调查跟进,拆弹小组已经把那栋楼里的所有炸弹拆出了。我也跟他传达了你的意思,让他们专心盯着董添,这里有我们负责。”   Ling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希曼蹙眉:“你没跟他们说我们带走了这两个人的事情吗?”   莫知义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他们,但他们确实无法应付这些人。”   他叹了口气:“就抓了个董添,齐队长已经被所谓上级威逼利诱了十多次了,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现实。”   Ling问:“知义,现在怎么办?审讯室里的那个人摆明了是要跟我们一直耗下去的,我们拖不起啊...”   莫知义看了眼钟表,房门在下一秒被敲响。   一袭燕尾服、白发苍苍的管家执事冲众人鞠躬:“少爷,有一位姓林的先生带着朋友来访,正在会客室等您。”   莫知义点头,打了个响指。   管家立马会意:“干净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跟我来。”   莫知义转身冲众人说道:“别担心,我们的最强援兵,到了。”   【作者有话说】   睡醒捉虫!下一章揭秘不琢的伴生天赋嘿嘿嘿 第54章 迷魂吐真   一个小时前   “坦白来说,按照你腺体目前的情况,我是非常非常不建议你发动伴生天赋的。”   马修站在林不琢身后,眼神落在他单薄的肩膀上。   林不琢用梳子打理着自己被弄乱的金色长发,神色浅浅:“建议就只是建议,医生还每天建议我吃一个苹果,但你看我听他的吗?”   马修无奈笑笑:“要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带你回来。”   林不琢刚想张口,马修却先他一步:“你不要着急跟我说不会出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腺体状况,不是吗?”   林不琢垂下长长的眼睫,半响后才默默点了点头。   马修刚想松口气,却见林不琢又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抽完雪茄没喷清新剂就进来了,好臭。”   马修失笑,明明自己也是个烟民,还能把嫌弃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他想也就林不琢一个了。   “抽雪茄可比香烟健康多了,不过肺还不用担心手指变黄咧。”   林不琢皱眉:“抽一口变一回尖嘴鼠,我可不要。”   马修无奈地摇摇头,因为雪茄是整叶卷出来的烟,比香烟粗上不少,一般抽的时候人就会嘬奶嘴似的,嘟嘟嘴塌两颊。   这样的抽法对于林不琢这种有一万斤偶像包袱的人来说不亚于地狱。   “我已经跟灿灿和Cratos说了,让他们好好看家,要是需要的话,他们也是随叫随到的。”   林不琢闻言神色难得有些犹豫:“马修,你说我们这么做——”   “当然是对的。”马修少见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林不琢的话,“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位莫家大少爷,是个很真诚的人。”   林不琢一听这话,便不自觉地开始卷牛角尖:“怎么就真诚了?就因为他说了几句漂亮话,你就觉得他真诚了?你是站在乌鸦会圆桌五人的立场上,还是站在所谓Alpha之间拥有微妙共情的立场上?”   “都有,”马修坦诚道:“乌鸦会,是个伟大的民间组织,只是可惜乱世生英雄,而在盛世,英雄会被称做枭雄,是恶鸟的代名词, 更有反噬主人的隐喻。乌鸦会和其中的乌鸦们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必须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林不琢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马修,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为了复仇,把乌鸦会拖下了深渊,与恶魔为伴。”   马修摇头:“怎么会呢?想要斩杀恶龙,自身亦会成为恶龙。再说了,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在你十八岁接手乌鸦会后,你在面对这件事时,是会选择遮掩还是反抗。”   “当然是反抗,”林不琢望向窗外,似在出神,而眼眸却一片清明,“邪恶永远无法打败正义这句话已经被说烂了,甚至在大多数情况下它已经成为了一句调侃别人不知变通、横冲直撞的反讽。”   “但是邪恶就应该无法打败正义的。从小到大,学校、老师、父母、社会全都教育孩子要诚实、要勇敢、要敢于抗争,却几乎没有人能以身作责,他们一边骂着孩子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把不及格的成绩单给自己看,一边伪造着发票,想要向公司报销自己去捏脚按摩的钱。多割裂又双标的他们,真恶心。”   “偏偏更恶心的是,等到他们的孩子真正成年的那天,他们连嘴上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林不琢讽刺地笑笑:“太诚实会赚不到钱,太勇敢就是莽撞无脑的愣头青,太敢于抗争就是情商低没有眼力见的小兵。你看多么令人作呕啊,与其如此,你不如从小就教育你的孩子成为一个奸商,起码不用让他经受内心的煎熬。”   马修沉声道:“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不能这样站在上帝视角的制高点指责别人。”   “我指责他们了吗?那就指责了吧,我都不知道因为所谓亲人被切成了多少份,行尸走肉、浑浑噩噩,那群道貌岸然、高高在上、佛口蛇心的大人物们就让让我吧。”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他边走还边喃喃:“我就是个热血冲头的笨蛋,我会热血到九十九岁的。”—   “我的伴生天赋叫迷魂吐真,能够让人在信息素的催眠下,不由自主地开口说话,交代自己做过的事情。这样的催眠即使对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们也十分有效,因为他们会发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假话比说真话难上百倍。”   林不琢穿了一件乳白的真丝衬衫,胸口处开了一个十分巧妙的口,既能看见下方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又显得无比迷人。   “可是发动这个天赋有个前提,就是我必须跟被催眠者独处一室,屋内不能有其他人。而且我是通过信息素控制磁场来达成目的的,所以我的身边不能有电子设备,也就是说,笔电、录音笔和监控全部都失灵了。”   “什么时候开始!”   众人还没说话,莫知莱已经着急地喊了出声。   莫知义皱眉,警告道:“知莱,安静。”   下一秒,莫知义看向林不琢的眼神中柔软一片:“S级的腺体才能拥有伴生天赋,但是作为超优性的馈赠,发动一次伴生天赋需要消耗极大的腺体能量,更不用说你还要分神控制信息素了。”   “虽然我很想立刻让你进到审讯室里去,可我必须对每一位参与其中的成员负责。”莫知义顺手拿起听筒,按了个1,“我让Peter带您去做基础的腺体检查,确认无误后,我们再开始也不迟。”   此言一出,EOS众人的脸上倒是没感到意外,毕竟他们作为拨云组的特级调查官,检查腺体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反倒是马修,在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林不琢仰头:“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但不归你管。现在时间紧迫,眼下的首要任务是让审讯室里那个神神叨叨的人开口,而不是做什么检查,我不会去的。”   莫知义神色依旧温和,可态度却丝毫未让步:“在未曾确认腺体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我不会让你进审讯室的。”   林不琢冷笑一声:“为了你所谓的原则,放弃眼下唯一的线索吗?莫知义,你不要太死板了。”   希曼和Ling躲在后边眼神都不敢错一下地听着,在“太死板”三个字出来时,俩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希曼:苍天,终于有人替我好好怼怼莫知义这个臭屁少爷了,高兴!   Ling:老天爷,居然有人敢这么直接地骂莫知义死板,佩服佩服!   莫知义继续道:“陶陶,你这样一直逃避的话,只会让我觉得你害怕检查。”   他面露担忧:“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不需要献祭,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前提。”   马修听见“陶陶”两字时,大脑直接宕机了。   他惊讶地看向林不琢,片刻后神色变得十分捉摸不透。   “你不要在工作中代入个人感情,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我说不检查就是不检查!”林不琢的脾气倔起来,也十分难搞。   只是莫知义看起来挺听话又温柔,在这件事上却丝毫不让步。   两人一个是泰山顶,一个是绵里针,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步。   就在僵持不下时,马修突然站了出来。   “抱歉莫先生,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马修顶着林不琢飞来的眼刀,站定在莫知义面前。   两个高大英俊、信息素又格外出众的男人面对面交换了个眼神。   想象中,Alpha争夺地盘,互相看不上的剧情压根没有出现。   因为莫知义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然可以,您跟我来。”   【作者有话说】   卡死我了... 第55章 双生腺体   “需要喝点什么吗?茶、果汁、苏打水?”   莫知义带着马修走进了一间大约五十平的小型待客室,房间内的经典三面包围型落地窗映入了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射到床边的小桌上,衬得上面的象牙材质的国际象棋温润透亮。   “苏打水就好,有柠檬味的吗?”   马修自顾自地打量着屋内的装修,头也没回地回答道。   莫知义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气泡水,再拿出一只玻璃杯,往里面添了点冰块。   “你喜欢德加的画?”   马修接过玻璃杯,十分不见外地问道。   莫知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在英格兰求学时,曾经短暂跟巴勒爵士家的后人做过同学,也跟着他去过苏格兰的巴勒珍藏馆,他们家的人普遍对德加情有独钟,还曾经花费天价从世界各地借来了五十多幅德加的油画做专题展出。”   “我的艺术知识一般,充其量是学徒水平,但是受他影响,我很了解德加,也很了解他在视力下降前所著的每幅画。”   马修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坦诚:“你知道同样的问题,如果今天我是向一个世人眼中的优质精英男Alpha提问,他会从德加的粉彩艺术侃侃而谈到他对芭蕾舞女情有独钟到底算不算是性别凝视。但你没有,你很诚实。”   莫知义耸肩:“一知半解、不懂装懂的人最怕遇上深藏不露的专家,碰巧我打小身边就不缺这种专家,一昧地装x只会让我尴尬。”   他顿了顿,眼神中写满了探究;“马修先生似乎对巴勒家的名头和巴勒珍藏馆不陌生,恕我直言,即便是许多生活在苏格兰很有年头的华人也不一定知道这间实力雄厚的博物馆,毕竟他藏在一个公园里,这看起来就很不艺术。”   马修笑笑:“我喜欢威士忌,对于爱好烟熏口的威士忌爱好者来说,苏格兰的地位可不一般呢。”   莫知义点头,继续试探:“坎贝尔小镇的旺季实在是人声鼎沸,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酒鬼。只是你都是从爱丁堡、格拉过去的吗,自驾也挺辛苦吧。”   马修听出了真正懂行的人才明白的弦外之音:“前几次直接落的坎贝尔机场,在某种缺德的意义上,还得感谢当年的米国大兵呢。后来觉得总在海边没意思,就也开始往城市里走走了。”   莫知义认同道:“确实是,我也有同学在那儿呢,以后要是再去的话可以喊他一起,毕竟限购条件下,也能一起排队帮忙占个人头。”   马修挑眉:“我还以为莫家人去云顶不用排队,没想到啊,这属实出乎我的意料了。”   莫知义坐在马修对面的椅子上,姿态放松:“早几年或许还可以,但自从他们的最后一任家族继承人去世后,我们也不方便打扰他们的去家族式企业化管理了。”   马修看着眼前年轻俊美、家世显赫的年轻人,不由得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事。   彼时的他刚成为陶家老爷子的养子,为了培养他,老爷子很上心,人际交往都是手把手地教。   当时的老爷子曾经跟他说过这样一句话:酒桌上的话题千变万化,聊金融的可能是个幸运的暴发户,聊政治的可能是个替官老爷提鞋的油子,聊艺术的更有可能是个肚里雪白无墨的装x怪。   唯有跟你聊酒且是聊威士忌的人,是真正的富家子弟。   在虚拟货币出现前,威士忌在国际市场是与黄金同等的货币单位。   富豪爱炫耀的收藏大多逃不开老三样:威士忌、游艇和宝石。   至于什么豪车、别墅、马场都得往后排,给得起一季度巨型游艇停泊费人,怎么会买不起别墅,怎么会没有数不清的豪车?   至于马场,上流社会倒是有个有趣的鄙视链——晒马不如晒奖杯,晒赛车不如晒头盔。   这么多年,马修用这百试不爽的招数探过无数人的底线,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方法也能窥探到遥不可及的上限。   “马修先生既然把我单独叫出来,一定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small talk对吧?”   莫知义将面前的国际象棋棋盘摆正,先手推了枚白色方的兵卒出去。   马修深呼吸一口气:“不琢的腺体状态不好,非常不好。私人医生曾经明令禁止他使用伴生天赋,因为他的身体经不起如此大的消耗。”   莫知义垂眸,他从刚刚林不琢的抗拒中便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马修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他的心却无端下坠。   “正常来说,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这是不琢的隐私,我不该也不能作为第三方转述。但是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马修没有依照棋盘的规矩,将皇后和主教同时推了出来,放在相隔一格的位置上。   “他之所以会出现信息素紊乱、腺体异常的状况,是因为他身上不止一种信息素。”   莫知义倏然向前倾,撑着棋盘一字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马修没有理会他的提问,继续自顾自说道:“当初我在联盟的茶咖里第一次见到你,为了调查你们,我们提前布置好了最先进的腺体能量检测仪,能够在第一瞬间检测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等级,即使高如S级,也逃不出那个仪器。”   莫知义突然笑了,他将自己棋盘上的国王棋放到了黑色方相对的两枚棋的前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可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系统在我身上失灵了,他不但无法分辨我的信息素等级,甚至还呈现出了一份无比奇怪的报告,上面显示在我的身上能检测出两种信息素,我说得对吗?”   莫知义说得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无比肯定。   马修爽快承认:“没错,当时的不琢在听到这件事后,立马慌了神,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到你面前问个清楚,于是我发动了我的伴生天赋,将这件事从他的大脑之中无限淡化,但我的天赋并非万无一失,所以我要在他想起来前,先问个清楚。”   莫知义凝视着棋盘上的三角形,突然伸手用一枚黑子的骑士换掉了自己的白子国王。   “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看来,S级是人类目前已知且能够达到的最高等级,可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马修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莫知义抬眼,那双高贵的红眸似乎直接穿透了马修,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因为就算强如S级,充其量也只有一个腺体。但在这之上的S+级,却是同时存在着Alpha与Omega腺体的怪物。”   “S+级出现的概率不亚于火星撞地球,据我所知,当今在世的S+群体只有九个,当然,今天开始就会变成十个了。”   “与其他分化不同,S+级的人们确实是分化出了两个腺体,在二次分化时,这两个腺体会展开激烈的竞争,为谁才能获得外显权打得头破血流,而最后的胜利者所属的阵营,便会成为主人的第二性别。”   “失败的那一方看似丧失了外显权,实则一直存在着,并且会在主腺体发动伴生天赋时,与之形成排异,企图重新争夺回对身体的主导权。因此,没有经过专业治疗的S+腺体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可以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但也会把自己炸得头破血流。”   “值得一提的是,拥有S+腺体的人大多出生于世世代代由S级Alpha和Omega组建的家庭中,在这样的条件下才会产生爆金币的可能,他们拼了命想让自己家族中出现一个爆品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对于一般家庭来说,拥有一个二次分化成S+的孩子无异于天方夜谭。”   马修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努力想让自己回神。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林不琢的人生造成如此重创的原因居然是个极稀有概率的事件。   这到底是老天赋予的极致幸运,还是一个灰色玩笑。   莫知义没有错过马修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你好像是第一次听到S+的说法,既然这件事严重到你不惜发动自己的伴生天赋对等级高于你的人进行对抗,说明它对你们一定很重要。”   “那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马修垂眼看向棋盘,片刻后竟是笑了:“你自己不都给出了答案吗?你是白色方的国王,也是黑色方守护王后的骑士,我们的阵营看似相对,实则共通。”   “至于其他的嘛,”他刻意卖了个关子,“可能是因为他让你喊他陶陶,这个名字真是睽违多时了啊。”   莫知义没有出声,垂下眼睫,看不清神色。   马修有心点他:“你不问我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我以为你会很好奇呢。”   “好奇是肯定好奇,只是我希望能等他亲自跟我说这件事。如果这件事这么重要,那我不想从任何一个除我和他之外人的口中得知。”   马修赞赏地点点头;“不愧是在海外念了那么多年书的男人,西式的隐私意识果然很强啊。但你难道不了解林不琢吗?他那么一个好面子的高傲个性,是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的,你的期待很好,可恕我直言,实现的可能性低至0.001%。”   莫知义听着这形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让他愉悦的事情,周身的气质瞬间温柔了下来。   “那依您的高见是?”   马修也没废话:“他不是给了你提示吗,查查陶陶,陶这个姓氏,相信我,你就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好了,”马修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半个小时,我想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要不然我觉得你这木门会被人暴力拆除的。”   莫知义不知可否:“我会带他先做一个检查,打一针用于抑制另一腺体的特制抑制剂。他还是要参与到审讯之中,他的天赋对于我们来说太宝贵了。”   “你不用跟我汇报,”马修起身拍拍莫知义的肩膀,“从名义上我确实是他的长辈,但这么多年,他就每一件是听我的,所以你跟我报备了也没有。”   莫知义同样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礼不可废。”   【作者有话说】   信息量超级大的一章...故事一开始施敬办公室里的画和前面的伏笔串起来了,接下来就会揭幕陶陶的故事啦!多谢海星和收藏,爱大家。 第56章 给你添麻烦   漱竹再次清醒过来时,鼻腔首先嗅到了消毒水的冷冽气味,他适应了一下光线后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双手双脚和脖颈全都被扣住了,还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手术袍。   “醒了?灯光还可以吗?”   漱竹艰难地转动脖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试管,走了过来。   蓝色的无菌口罩将他的脸挡住了大半,可漱竹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靖枝縢,真的是你。”   对方见已经被认出,索性摘了口罩,按下了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开关。   “怎么,在这里见到我觉得很惊奇吗?”靖枝博士走到手术床跟前,搏动了一下上面正监测数值的仪器,“毕竟你也好、莫知义也罢,都觉得我只是个UH联盟塞过来的小兵,所以只要把我打发到一个实验室就觉得万事大吉了对吧。”   “你们都觉得我跟那个潘可一样,就是个金字塔低端最低贱的打杂狗。”   靖枝博士恶劣地勾起唇角,捏尖了声音:“噢~我当然知道他有问题,因为他是唐文生的人。但没关系的噢,他一没分化,二没攻击性,顶多是个放哨的,没那么大胆子对我们出手的!就算出手了我们这些S级的超优性也不会怕他呢。”   即使接受过严苛的情绪训练,漱竹的汗毛还是在第一时间竖起,恐惧犹如乱窜的蛇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中游走。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呢?你把我抓过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的,因为觉得我们不够重视你,所以设计这么一出劣质的戏?”   漱竹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他讽刺道:“靠着绑架别人让他们注意到你,你好可怜好卑微啊,靖-枝-博-士-!”   “砰!”一声巨响在漱竹的耳畔炸开。   他用余光回望便见到自己身旁的仪器被人徒手打凹进去一块,同时始作俑者的指骨处血腥一片。   “说不过就动手?你看着挺文质彬彬的,原来也是个潜在的暴力分子啊。”   “呵,”靖枝博士盯着漱竹的脸,片刻后倏然笑了,“是谁说你是拨云组里脾气最好的人?传播这个消息的人今晚就得长鼻子。”   他用满是伤口的手捏住了漱竹的脸颊:“静乐师,你脾气好坏哦。”   漱竹被捏住了脸,根本说不出话来,但他已经毫无惧意地与精致博士对望。   半响后,对方突然松开了手。   “真不知道你是盲目挑衅,还是病急乱投医。”靖枝博士拿起一块沾满了酒精的纱布,直接敷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旁人大概会被那针刺的疼痛到大喊,可他不但没有,甚至还舒服地松了口气。   “好爽。”   漱竹错开视线:“不管怎么看,现在也是我占据不利位置,所以我用什么样的手段为自己争取一些希望,你就别管了吧。”   靖枝博士被他的直白弄得一愣,而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上帝,给自己争取希望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你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一间牢房?一个手术室?”   靖枝博士站到了手术椅正对的帘子面前,一把拉开了那厚厚的白色布帘。   被遮挡着的秘密直接地暴露在了漱竹眼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漱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而靖枝博士唇边的诡异笑意也越来越浓。   “欢迎来到十八层地狱,我最亲爱的静乐师。”   “马上,你身上的纯白就会被烈火吞噬,成为一片灰烬。而你也会由天之骄子变成低贱的实验原料。”   “这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你的名字。”   “潘可。”   “年龄。”   “二十四岁。”   “第二性别。”   “Alpha。”   “你服用了什么药品吗?”   “我磕了。”   “磕了什么?”   “寒鸦,是组织给我的药片。”   审讯室内四面都是墙,所见之处全都光秃秃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与审讯室一墙之隔的房间大屏上,却高清地投影着屋内的景象。   “你们的设备还真是遥遥领先啊。”马修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希曼笑笑:“没办法,人傻钱多是这个样子的。”   马修咂舌,一方面为她的直白,另一方面则为希曼这样说也没人反驳她的诧异。   “觉得新奇是吗?”莫知义的眼睛明明一直盯着屏幕,却能猜到马修脸上的表情,“事实就是如此,按照一般来说,拨云组在EOS的等级最高,危险系数却最低。”   “作为继承人所在的组别,他们平日的任务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要说最难的那也就是继承人考核的这一次了。”   Ling接下话头:“倒也不一定,要是我们的Boss老老实实接下一桩考古或外交案子,我想难度也不会特别高,毕竟在这之前我们一直都是往这个方向训练的。”   莫知义:“噢,承让承让。”   马修觉得很有趣,在他原来的设想中,EOS拨云组由一群少爷小姐组成,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纵然经验不足,可依旧会因为自己原生超群的能力而展现出无所畏惧的姿态。   可是眼前这几个人,似乎有些怂?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希曼走上前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马修的肩膀:“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按理来说,我们顶着莫家和EOS的双重光环,应该走到哪儿都牛逼哄哄的,带着这么硬的后台我们该成天在海市飞檐走壁,大张旗鼓地调查案件。可现在的我们似乎挺怂的。”   马修耸肩,表示默认。   希曼了然:“我们会接手此次委托,核心是因为他,”她用下巴点了点莫知义的方向,“这是他继承人考试的最后一环,圆满地完成任务,他就能继承莫家。”   “倘若这不是考核,我们当然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横冲直撞,只是这次,巨人的肩膀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能随便施展的助力。所以我们低调得都有些窝囊了。”   马修错开眼神:“懦夫无法改变棋局,这件事我想你们比我更有感触。”   希曼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当然,所以你以为为什么莫知义要把这个人押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我们在最一开始没有住进莫园而现在却大张旗鼓地开了门?”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了起来:“因为知义已经明白,对手挑衅地不仅仅是社会道德,更是莫家。莫家那套避世的原则已经不适用了,这次的事件让他明白,莫家在许多人的眼里不再是需要忌惮的对象,而是一口就可以吞掉的肥肉。倘若还遮遮掩掩的,那无论曾经的辉煌,只会变成餐桌上的调味,让吃下去的人满足感叹。”   “莫家人自小就被教导,非乱世不露面,隐世为上。可是透过这回啊,他们或许才能明白,乱不乱世,跟所谓繁荣的表象没有关系。施敬、明洋甚至是他们背后更大的保护伞能如此无视律法地横行霸道,那就说明现在是乱世,莫家人不该也不能再隐藏自己了。”   马修没有回答,只是复杂地看向莫知义的背影。   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家世显赫,从锦绣堆里成长出来的少爷。   他看似拥有了一切,人生再无成长和努力的空间,人生曲线已经被有序地规划出了模范方案。   实则不然,也可以说正好相反。   骁勇善战的雄狮只有不断争斗才能保证自己领袖的位置,没有在战场上拉过弓箭的士兵不叫勇士。   他的家族只教会了他怎样才能拥有成为狮王的必备条件,却不会告知他万事俱备后,没有东风,只会成为一尊勇猛的雕塑,借面吊丧,虚有其表。   马修感叹:“原来如此,大少爷确实是上帝的宠儿,但若一辈子脚不沾地,可能会遭到极致地反噬啊。”   “不要再闲聊了,”莫知义冷声,“铺垫已经完成,潘可要招供了。”—   “你说人被莫知义带走了是什么意思?”唐文生诧异地望着自己的秘书。   秘书咬唇:“就是他只让警方参与了拆弹工作,至于现场的嫌犯和救下来的人质他全都带走了。”   “带走了?”唐文生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过热,“他妈的,为什么他能把人带走?公安都是死人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证人领走?”   “齐队长撑了下来,他表示现在支队的重点在明洋身上,至于这次抓捕行动,是为了寻找重要证人,所以EOS和支队分头行动了...”   “我草他大爷的!”唐文生一把摔过桌上的玻璃摆件。   “带去哪儿了?赶紧上门把人弄回来啊!就这么简单地放走了一个重要证人,而且还是被送到了我们压根接触不到的地方,我他妈的,所以人到底去了哪儿!!!”   秘书正想说话,桌子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   唐文生一看便知那响起的电话属于上级专线,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稳着情绪接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UH联盟华国分部部长唐文生。”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先传来了一些环境音,然后又响起了一个按键声。   唐文生的精神在瞬间紧绷到了极点,那是开公放的声音,这说明对面不是某一位领导,而很有可能是一群!   “小唐啊,好久不见了。”   此声一出,唐文生立马站起身来,即便听筒对面压根看不见,他还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首长好!”   “哎,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刚好跟一个老朋友在喝茶,聊起了你,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唐文生努力屏住自己粗粗的喘气声,恭敬道:“首长能想到我是我的荣幸!”   “都说了别那么紧张,欸,老莫,你过来说两句吧,我这一说话,感觉都把他给吓着了。”   唐文生的大脑还来不及消化,对面已经又出声了。   “后生啊,初次见面多关照。我叫莫明荣,听说我家小子最近在跟你共事?”   那把低沉的男声笑了一下,状似漫不经心地埋怨道:   “他那个臭脾气,没跟你添什么麻烦吧?”   【作者有话说】   啊!终于到了我喜欢的真仗势欺人阶段了哈哈哈。   其实可能有很多uu不大理解,小莫家明明这么牛逼,为什么像唐文生这种人对他的态度这么不好啊,小莫所描写出来的家世和他的行事似乎脱节了,就是这章所解释的啦。   所以在这之后不会再束手束脚咯,小莫的成长弧线也终于写出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墨迹,连带着文也很慢热,但还是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海星!!多谢支持!! 第57章 寒鸦   希曼紧盯着回放视频:“寒鸦,你听过这个药剂吗?”   杨希摇头;“根据潘可的描述,我觉得这是一种致幻剂,通俗一点来说就是DU-品。”   他拿起一张纸:“但太奇怪了,他的血检和尿检一切正常,而且在被催眠的情况下也没有展现出任何上瘾的表现。”   “难道这跟童话故事里巫婆的试剂一样,能够控制人的精神?”   “很好的猜测希曼,这个描述就是DU-品,可是在身体中检测不出任何痕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杨希皱眉紧盯着纸上弯弯曲曲的复杂图表。   “倘若这个药剂并不通过血液流通进身体里呢?”景天裁暂停了回放,用手指着潘可腺体的位置,“将药剂直接注入腺体,或是通过控制信息素来达到同样的目的,那这一切都十分合理了。”   希曼恍然大悟地拍手:“对!就跟刚刚那位林先生的伴生天赋一样!模拟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能量,控制腺体、继而控制大脑。”   杨希语速飞快地分析了起来:“腺体作为后天二次发育时显化的器官,分泌的物质与人体原生八大内分泌腺不同通,且信息素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并不通过血液流通。对的对的,这样说一切都合理了。”   “可是,”他犹豫地摸摸耳朵,“伴生天赋,是仅会出现在S级人群中的昂贵礼物,想要通过药剂达到跟伴生天赋一样的效果,这样的投入可不是一般得大。而且,这样的药剂只在二次分化了的人群中流通,那些没有分化的人呢?”   希曼垂眼:“巨额的投资代表着背后势力的巨大能量,这类药剂的人群非富即贵。但是自从三十年前UH联盟号召的三十号提案中已经写了,为了保证未分化人群的权益,国家政府机构的招聘一定要满足百分之三十的原则,也就是说现在的政商高层中起码有三成是未分化的普通人类。”   “怎么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呢?他们本来就是受歧视最深的人群,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马不停蹄地全都抖落出来吧,毕竟这对于拥有第二性别的人来说,是一桩天大的丑闻啊。”   景天裁抿唇;“那如果他们也是被服务的对象呢?”   希曼倏然回头,杨希和Ling也都看向了景天裁。   而那位天才恶童却无半点被直直地看着所带来的局促,语气平静地解释道:“还记得施敬的密室丢失的腺体和海娜非同寻常的信息素检测报告吗?”   杨希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   “对,”景天裁点头,“目前看来这个解释最合理了难道不是吗?被切割下来不知所踪的高等腺体,流入了特殊的场所,成为了新型的注射器,就像是医院里常用的氧气面罩那样。”   景天裁的手臂缓缓上抬到颈后:“被切割下来的腺体会变成新的氧气面罩,扣在像我这样未分化人类的颈后,然后,唰——”   “注射药剂,让我们享受到了拥有高阶腺体带来的快---感。”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陷入了难言的沉寂,恐惧有、愤怒有、慌张有。   但却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让他们怀疑景天裁提出猜测的真实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希曼强忍着额角发狂跳动的难受,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却不知自己应该接些什么。   景天裁接过话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要达到这样的条件,资金支持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技术。这个项目想要实现势必少不了高智商人群的推动,最起码需要三个智商在一百五以上的生物和化学天才来主导项目。”   “Ling,你现在黑进门萨俱乐部的系统,把智商高于一百五、在生物和化学方面展现出超高天赋且目前没有工作记录的人列一份名单。”   “On my way.”清脆的键盘声犹如流畅的音乐,不到一分钟后。   “出来了,这里一共有一万多个名字,显然这些上帝的宠儿们一最擅长数学、二最擅长地理物理、三最擅长生物化学天文,我需要更加细化的条件。”   景天裁纠正道:“首先,数学是万物之源,你所列举的这些科目只是由于人类才刻意做了区分,擅长生物化学的人不可能数学不好。”   Ling耸肩:“好的,Sorry小天才先生,那你还能给我什么筛选条件吗?”   “Dr.Uesugi,”杨希突然出声,“Uesugi Yasushi,上杉靖,你的列表里有这个人吗?”   “有!出来了。上杉靖,原名Satou Yasushi佐藤靖,出生于日国北海道,三岁和妈妈一起跟着攻读博士学位的爸爸到了米国,五岁时爸爸由于学术不端行为被举报,一家人面临被遣返的境地。”   Ling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下。   “为了逃过劫难,父亲将他和母亲卖到了公海的邮轮上,花了一大笔钱疏通了关系。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利用自制的炸弹,在船临时停靠在岸时,炸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当时她正在服侍的客人。”   “他逃了出来后流浪到了福利院,拥有了身份,同时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Uesugi,由于在福利院的课程中展现出了超高的天赋,他十六岁便被大学破格录取,二十二岁已经博士毕业了,oh my god...”   Ling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希曼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猜他当时在读博的时候,进了谁的组...”   杨希笃定道:“他的生父——Professor Satou。在博士毕业三个月后,他便公开举报佐藤教授数据造假、欺压新人、贪污科研经费等众多劣迹,并且他还号召了许多博士生一同在大学门口静默,许多博士生还向媒体展示了自己曾被佐藤教授侵-犯的照片。”   “佐藤本就是赶上了当年网络信息不发达的环境,才逃过了一劫。他本人的学术能力一般,而且无比讲究上下级的尊卑秩序,在学术圈内的名气很臭,连发刊都难找到审稿人。墙倒众人推,他被学校辞退,被欧美学术圈拉黑,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家乡,在一个二流院校任职。”   众人惊讶地看向如数家珍的杨希,难掩惊讶。   “这件事太出名了,被我们学术圈称为小兵起义。”杨希生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那这位上杉靖博士现在在干嘛呢?”希曼问。   Ling难得一见地摇了摇头:“他在担任高校教职的第五年突然辞职,然后就不见了踪迹。应该说有人刻意抹掉了他的存在痕迹,因为就连他的信用卡账单和保险记录我都查不到。”   “在现在这样的社会,想要了无痕迹地生存,要么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要么是死了,”希曼看向杨希,“你觉得呢?”   杨希拧眉;“关于他辞职的原因…当初我在米国做博后的时候倒是听到过一些风声,他本人在生物医学领域的名气很大,除却超强的能力外,他疯狂的论调让他更出名了。”   “他当初十分反对在未分化人类与分化人类结婚后,可以植入人造腺体的政策。他认为人类之所以能二次分化,就是自然界带来的再一次优胜劣汰。为了保证我们人种的纯净度和高质量,未分化的人类就应该被放逐在社会底层,生生世世都不能有跨越阶级的机会。”   “而对于分化的人群来说,只有同等级的人才能结婚繁衍。总得来说,他对高等级腺体的痴迷到了疯魔的地步。”   “神经病。”希曼愤愤骂道。   “除了学术上的,他在私生活上也很奇怪。他曾公开表示自己是不婚主义者,不爱女色。但据说他有不少的女伴,甚至还有好几个孩子,可他从来不承认这件事。女色是万恶的来源,他曾经因为这句话被学生们请愿开除,只是没过多久,他就自己主动辞职了,这些事也就随风而去了。”   “Uesugi、上杉、不近女色,”景天裁微微眯眼,“他是想要成为新时代的上杉谦信吗?”   杨希疑惑地重复:“上杉谦信?”   希曼茅塞顿开:“上杉谦信!对,不会有错的。上杉谦信是日国战国时代的名将,童年动荡而后脱颖而出为少年英雄。除却军事成就外,他被后世称为‘生涯不犯’,这是指他不爱女色,一辈子没有娶妻纳妾,罕见稀奇。”   Ling问:“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个人听起来确实怪怪的,但是我们对于一个没有生活记录的人根本无从下手啊。”   希曼倏然笑道:“谁说的?杨希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什么了?”   “这位Dr.Uesugi宣称自己不近女色,可他却有女伴也有孩子,”希曼打了个响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他单名一个靖字对吧,那么倘若我推断他跟那位消失的靖枝博士有关系的话,也很合理吧。”   Ling豁然开朗地点头,又开始飞速探索。   杨希深呼吸了口气:“如果那个寒鸦真的拥有我们猜想的功效的话,我想要提取一些那位林先生的信息素做分析。”   “等一下啊,”希曼突然伸手,抓住了杨希的胳膊,“那个药叫寒鸦对吧?”   “对啊。”杨希不明所以地点头。   希曼有些艰难地吐字:“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位林先生所代表的势力,”   她的语气越来越轻,说出的话却如惊雷:“叫乌鸦会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又是很多信息的一集! 第58章 爱面子   林不琢醒来先感受到了柔软的床铺还有在鼻尖萦绕的好闻香气。   他睁眼,看见了守在自己床边的莫知义和马修。   “头还晕不晕,颈后疼不疼?”   莫知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另一只手接过马修递来的杯子。   “别着急回答我,先喝点水润润喉。”   林不琢浅呷了口后皱眉:“怎么是热的?”   他的声音带着似久睡后的沙哑,与平日的骄矜相比倒是显得十分可爱。   马修失笑:“先喝口热的再给你可乐,哪有人刚起床就要喝碳酸饮料的。”   林不琢又皱着好看的眉头喝了一大口,反驳道:“不爱喝碳酸饮料的都是弱鸡。”   说罢还挑衅地看着马修,毕竟这可是个为了保护牙齿健康从来不沾碳酸制品的人。   谁知马修还没说什么,莫知义先挑眉笑了:“弱鸡吗?这评价还真是稀奇啊。”   马修忍俊不禁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林不琢难得被噎了一下,努力沉声:“没说你。”   莫知义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说我也没关系,我确实是弱鸡。”   林不琢的脸唰得一下红了,他推了莫知义一把却没有推动,索性直接掐了他一下:“干嘛呢,这么放肆。”   莫知义嘴角含笑地摸了摸林不琢柔软的头发,没什么太大诚意地道歉:“嗯不好意思,陶陶。”   林不琢从莫知义怀里探出个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马修,好似在说:你怎么还不走?留着看戏呢?   马修摆摆手:“好了,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刚刚灿灿和Cratos知道了这件事着急得不行,我先给他们回一个电话报平安。”   莫知义扭头看他:“好,辛苦把门带上。马修先生要是饿了的话可以跟他们说,厨房一直备着饭菜。”   马修应承后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在门马上要关上的时候,他十分欠揍地对林不琢眨了眨眼。   林不琢恶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马修权当没看着,依旧欠嗖嗖地走了出去。   外人终于走了,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林不琢在马修面前倒没觉得,而现在单独面对莫知义时却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别抱着我,热。”林不琢推开莫知义,装作淡定地又喝了一大口热水。   莫知义并不拆穿他,相反蛮配合地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倒进杯子里。   “要加青柠吗陶陶?”   “要,加青柠加冰块。”   莫知义嗯了一声,端着杯子又回到了床边。   林不琢看着对方身上那游刃有余的气质,觉得有些讨厌又有些好看。   于是他决定先手提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吗?”   莫知义摇头:“你发动伴生天赋消耗的能量实在太大了,刚走出审讯室就晕倒了。”   那双耀眼的红眸温柔如水地望着他:“至于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是客房。我确实想过要把你抱到我的房间去,但我不敢。”   “我怕你睡醒生气,觉得我太没分寸,就没有这么做。”   林不琢闻言语气凉凉:“你还挺绅士的嘛,莫少爷。”   莫知义突然单膝跪了下去,拉住林不琢的手,望自己心口上带:“我一点都不想当绅士。”   比起感受心跳,林不琢只觉得手下摸到的肌肉柔软结实,像是长期被河流冲刷的沙堆,又柔又韧。   林不琢‘淡定’地捏了一把:“练得不错,这次就原谅你了。”   自打上次俩人在餐厅戳破窗户纸开始,林不琢就觉得莫知义这个人前高冷禁欲的大少爷到了他跟前就变成了乖巧听话的牧羊犬。   他确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莫名地觉得很爽。   都给我来瞧瞧呢,这么清高的大少爷在我面前都如此温顺,我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之前马修跟你说了什么?”林不琢本在得意地荡漾着,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兜头便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莫知义也坦然:“他跟我说了一下你的腺体状况,让我劝你不要随意发动伴生天赋。”   林不琢心下一沉,着急逼问:“什么腺体状况?他说什么了?”   莫知义被逼着也不着急,十分自然地反手就把马修给卖了:“他说你的腺体状况不好是因为你有两种信息素。”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林不琢就紧抓住莫知义的领子,眼眸冰冷据:“还有呢?”   莫知义眯起眼睛:“因为你的身上有两种信息素,所以你在发动伴生天赋时会出现腺体排异的现象,这种现象会让你的腺体状况——唔!”   林不琢一把捂住莫知义的嘴:“呵,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有够表里不如一,说着什么自己不敢自己害怕,其实只是个以退为进的手段罢——唔!”   莫知义直接亲了口林不琢的掌心,吓得对方立刻缩回了手,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已经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   莫知义十分凶猛地吮了个遍,他亲得这么主动,偏偏又不往里攻,只是在亲嘴,舌也没往里探一步。   好流氓的绅士,好守礼的暴徒。   林不琢不甘示弱地狠狠咬了一口及莫知义,对方闷哼一声但还不肯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像是亡命天下的情侣握着枪看着敞篷车在无人的大路上奔驰那样刺激。   一吻方毕,林不琢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是麻得,他喘着粗气眼眸含水却依旧不服输地瞪着莫知义。   莫知义掏出一块柔软的手帕,先仔细地擦过林不琢的唇。   林不琢见帕子上沾了红痕,当即挑衅道:“脏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帕子脏了,还是自己的嘴唇脏了。   莫知义扬眉笑笑,浑不在意地继续用那块沾了血痕的地方擦过自己的嘴唇。   “没事,都脏了。”   噢——绝地反击了呢。   林不琢气短:“你别以为亲我一口就能躲过去了,马修既然都跟你说了我腺体的状况,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能耐,虽然我有两个腺体,状况也不好,但倘若我发狠想要压制那种只有一个腺体的S级Alpha,想必也是绰绰有余的呢。”   莫知义点头:“嗯,确实。你要是发狠了想要压制这屋外那几个只有一个腺体的S级Alpha当然轻而易举。”   他爱怜地捏了捏林不琢脸颊的软肉:“至于我嘛,虽然我也是个拥有两个腺体的S+级Alpha,但不用担心,要是真的比起来我也会让着你的。”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喉咙在一瞬间收紧:“你说什么?”   偏偏莫知义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哦不对,我忘了,你是不需要让着的Omega对吗?”   林不琢只觉一股炽热的火浪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直接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咬牙道:“你觉得这是件很搞笑的事情吗莫知义?你还在跟我开玩笑。”   浓烈缱绻馥郁的玫瑰香在瞬间充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饶是莫知义也有点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去:“我...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要在每个现场都留下玫瑰花了。”   林不琢愈发恼怒地加大了力度:“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莫知义深呼吸了口气:“陶陶,我说过了不论多少次,我都愿意重复地告诉你,我忠于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百分之百地相信我...”   林不琢的身子倏然一松,方才还威压十足的信息素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他凝视着莫知义,没有说话。   “之前是身份,后来是名字,再到现在的腺体。”莫知义的眼眸千年难得一见地被脆弱的情绪填满。   “能不能有一件事,有一件你的秘密,是你主动告诉我的,而不是需要我去猜我去担心。”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剜去了一块,只是还在嘴硬:“我没有主动告诉你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名字的?靠猜的?”   莫知义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一抹难言的悲伤:“你知道的,不要装傻也不要逃避,陶陶,我虽然一心向你,但我也是...会受伤的啊。”   林不琢浑身一震,他的呼吸在下一秒急促了起来,他猛然拉起莫知义的手及:“所以呢?因为受伤了,你就不要我了?因为生气你就——”   “陶陶,”莫知义无奈地打断了他,“我要是真的想结束这段关系就不会想要把你抱到我的房间去,也不会亲你了。”   他埋头在林不琢的颈窝里:“你能不能对我坦诚一些,你的秘密压得你很难受,所以能不能也让我帮帮忙,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看到你从审讯里走出来,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样子,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不怕危险,但你要是一直把我排除在外的话,我一着急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混帐事。”   林不琢觉得自己的心啊,像是被强行浸泡在了硫磺汤泉中,温暖热乎,一尝却又酸又苦。   他抱住莫知义:“对不起。”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眼眶也跟着蒸腾的汤泉一起萦满了水汽:“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那些污糟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分享那些痛苦和绝望。   更不知道,了解了这些的你会不会不再喜欢我了,然后离我而去。   莫知义嗓音沙哑:“那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交换一个秘密吧。”   “你跟我说你的事,我告诉你我的,我们不执着于谁是救赎,我们做彼此的救赎,好吗?”   林不琢沉默了片刻后大力点头,他同样将头埋在莫知义的颈窝中,俩人皆能感受到那处沉甸甸的温度和一点潮湿。就在这时——   “莫哥,林先生,我是杨希。实在抱歉打扰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们说。”   林不琢瞬间慌张地从莫知义怀里退出来,正准备找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时,却发现莫知义的眼眶居然也红红的。   比起他的慌张,莫知义镇定地打开床头柜,里面居然是特制的首饰抽屉,他在一排平光镜和墨镜中犹豫了一下。   然后先挑了一副墨镜给林不琢戴上,在给自己找了一副黑框平光镜。   “进来吧。”   “哎!”林不琢着急地拉了拉莫知义的衣角,“你为什么给我戴墨镜。”   莫知义戴上平光镜后的面容莫名学生气,他笑着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爱面子一些。”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59章 天神宙斯   “所以说,你觉得我的信息素可能和控制潘可的药有一样的功效对吗?”   林不琢本身的脸就够小的了,配上一副黑超,直接挡去了大半,反倒衬得肉乎乎的嘴唇更加明显了,倒是褪去了不少傲气。   杨希低头沉思:“在检测数据没有出来之前我不能下任何的结论,可是我的猜测就是这样的。”   莫知义正想开口说明林不琢的腺体状况,对方已然开口。   “行,现在就抽吗?”林不琢说罢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莫知义连忙搂住他:“你先别这么着急。”   杨希甚少见如此配合的实验对象,惊讶之余他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我还没申请ethical approval(伦理同意书),是不是不能做实验的啊?”   林不琢直接乐了出来:“没关系,你现在去准备知情同意书,我签个名就成。而且就算咱们先斩后奏又怎样,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说罢,他还似挑衅般盯着莫知义瞧。   莫知义无奈地揉了两把林不琢的头发:“行,都成听你的。”   他扭头看向杨希:“你抽信息素前先对他的腺体状况做个全面的评估,我已经调了总部实验室的几个研究员过来。别担心,他们只是走一些程序上的工作。”   杨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莫知义继续道及:“还有就是,我刚刚已经cc了你一份检测报告,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立刻看一看。”   杨希有些疑惑问道:“检测报告?谁的?”   莫知义沉声:“我的。”—   “目前还是追踪不到漱竹的位置,我已经把靖枝博士的个人履历反复看了八百遍了,他的履历真的干净正常得很,我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Ling的眼睛熬得比发色还要红,她闷下一大口煮得浓浓的黑咖。   莫知莱愤怒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妈的,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去UH联盟把唐文生那个孙子绑过来,我就不信他不知道靖枝的底细!”   希曼闻言直接回身打开了武器库:“同意,什么新时代就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武力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那群文邹邹的混子懂个屁。”   “他应该马上就会来了。”   莫知义推门走入。   “什么?”   希曼、Ling和莫知莱回头。   “我找帮手了。”莫知义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曼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找莫叔叔了?”莫知义点头。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各异。   Ling犹豫道:“可是EOS的考核项目不是不能借助——”   “没关系了,”莫知义坚定道,“现在的重点不是那个。”   莫知莱看向莫知义:“等他上门之后你准备怎么做?你想要怎么救漱竹?”   莫知义回望:“唐文生来了,没说出点什么,我是没打算放他走的。”   自漱竹被绑走以来,莫知莱第一次勾起了唇角:“噢?扣押UH联盟华国分布的第一人,你胆子很大嘛。”   “你刚刚不也想持枪生闯UH联盟大楼吗?”莫知义扔了只笔过去,“彼此彼此咯。”   语音刚落,房门再次被敲响。   “少爷,有一位自称是UH联盟华国分部部长的唐先生来访,您要现在过去吗?”   莫知义和莫知莱交换个眼神,后者应声道:   “我现在过去。”—   天旋地转四个字都不足形容如今漱竹的头脑状况。   他仿佛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叶子、或是一朵蒲公英,随着风不停晃动,穿梭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身边有人在厉声尖叫,有人在嚎啕大哭,也有人在不停地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   他拼命想要逃,但手变成了叶片,腿变成了纷飞的绒毛,他想要说话,想要呼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漱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贴心地放在了摇篮里,顺着河流走了下去。   身上的小被是那么得柔软,安心得让他有回到母亲腹中被温热的羊水包裹住的感觉。   “醒了?”   漱竹终于听见了清晰的人声,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目如寒冰的靖枝。   漱竹努力扯了扯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干裂的唇角:“怎么?认输了?”   靖枝用力地抿唇,唇角变成了一道锋利的直线,他一把扯起漱竹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故意的是吧,明明知道自己的腺体是这样的状况,还故意激怒我,让我往你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试剂,结果你——”   “啪!”   清脆的掌掴声加上漱竹瞬间肿起的脸颊无不昭示着方才施暴者用了多大的力度。   “你这个臭--女表-子,怎么高贵如S级,也逃不开Omega下贱的本性吗?”   靖枝博士失控的怒吼,他扯着漱竹的领子大力摇晃。   “是谁?圆月催眠家?全知圣眼?红蜘蛛和恶童不是Alpha,难不成是天神宙斯吗?”   靖枝博士戴着手套的指尖点在了漱竹的眉心正中央:“我原本以为那个EOS考核结束后,静乐师和天神就要宣布结婚的消息是谣传,现在看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漱竹的头脑依旧发懵,可作为顶级调查官他已经自动捕捉到了所有的关键词。   “女表-子”、“是Alpha”、“结婚”以及莫知义在黑市上的别称及“天神”。   他的思路瞬间联通了起来,以上的关键词只会指向两个情况,一是Omega怀了Alpha的孩子,而第二个则是指——福尔摩斯的那句名言在漱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无论多么令人惊讶,都只会是真相。   那么他和莫知莱...那么他和莫知莱缔结了契约。   漱竹努力咽了口唾沫,喉管干涩得发疼,可越疼他的思路越清晰:“灵魂刻印又不需要上床,你是学生物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不是吗?”   靖枝眯起眼睛:“所以你是在嘲讽我吗?”   漱竹心脏狂跳,面上不显:“按我现在的状况,嘲讽你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靖枝似毒蛇那般凝视着漱竹的双眼,漱竹也丝毫不惧地与他对望。   “呵,你给我等着。”   靖枝倏然起身,按下了一个按钮。   实验室的门打开,一个接着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走了进来。   他们的装扮与当初中世纪黑死病时期的鸟嘴医生相差无几,头顶黑帽,脸藏在银色的面具后,透明的玻璃后面是眸色各异的眼睛,就连手上也仿照当初的医生为了威慑病毒而拿了长棒。   漱竹见到那些当初透过玻璃看到的人群时呼吸突然一滞。   “我手下的小兵们每天都戴着个鸟嘴累得要死,既然你作为实验题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就充当我们的后备军吧,发挥一点余热,让小兵们快活快活。毕竟人生能有几次能上天神的Omega咧?”   漱竹内心最坏的猜测灵验了,在那些骇人的鸟嘴们马上就要抓住他时,他突然大喊:“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S级Alpha,莫知义却被称为天神吗?”   果不其然,靖枝博士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原地转身,审视地看向漱竹。   漱竹倨傲地抬起了下巴:“我只跟有脸的人说话。”   语毕,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鸟嘴医生立马钳住了他的手腕。   漱竹强忍着腕骨处传来的疼痛,一眨不眨地望着靖枝博士。   双人之间的对峙如此悄无声息却又火花四溅。   “下去吧。”   终于分出了胜负。   靖枝博士淡定地吩咐道。   而那群鸟嘴医生们似乎有些不满,却也被靖枝博士的眼神飞刀给及震慑住了。   他们不甘愿地走了出去,实验室内又只剩下了漱竹和靖枝。   “说吧,我的耐心有限。”   漱竹长舒了口气,似乎中下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心一般:“因为他是S+级的Alpha。”   “莫知义他,拥有压制所有S级Alpha的能量,所以才会被称为天神宙斯。”—   希曼快速地把方才的讨论告诉了莫知义,莫知义垂下眼眸,似在思考。   “你怎么想的?是直接去问那个林先生,还是我们私底下偷偷调查?”   希曼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见莫知义许久都不说话,难免着急。   莫知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现在只剩这个调查方向了吗?”   希曼说:“当然不是,可目前看来这是最有利的调查方向啊!我不懂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莫知义,不要被感情问题把脑袋都给冲昏了。”   这话说得极重,莫知义长舒了口气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好,你就追着乌鸦会和林家这条线索。通知尤人剑,让他跟你一起去。”   希曼惊诧:“尤人剑?UH联盟那个尤人剑?我找他干嘛,他上次帮你挡住联盟消息让你开发布会后不就没了声音吗?”   莫知义摇头:“不,我让人把他保了下来,他还在EOS,只是不再担任要职,勉强算是个打杂的。EOS的目标太大了,贸然找上去太容易被注意到了,但带个联盟的小兵一起就不一样了。”   希曼瞬间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找个人跟在我的身边做掩盖,真真假假?”   莫知义点头:“UH联盟勉强被我们控制在了手里,依照我对唐文生的了解,他不会盲目选择站队,只会做个双面人。那么我们索性就利用他的明面,作为我们调查的盾牌。”   希曼已经拨通了尤人剑的号码,等待接通的铃声中,她自信地望向莫知义:“明白,等我的好消息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又在卡文...稍后捉虫 第60章 平安抵达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如何?”   希曼降下车窗,一张英气十足的脸配上黑超、黑长直以及全黑磨砂的跑车,她在出场的第一秒就往人群中丢了一颗炸弹,荷尔蒙杀伤力十足。   尤人剑难得没有向往常那样巴巴地贴上去,倒是耸起了肩膀摊手道:“Not bad.”   希曼扬起下巴示意对方上车。   “怎么突然找我过来,我以为我和你们EOS的交集已经在那场发布会后结束了。”   尤人剑倒是没有什么耍帅的心思,上车先老老实实地系上了安全带。   希曼娴熟地从十字架中心镶嵌着宝石的克罗心烟盒里推出一只香烟:“May I?”   尤人剑无所谓地点头:“请便。”   希曼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习惯,点烟居然不用打火机还在老套地划火柴。   尤人剑欲言又止了几番还是没忍住:“这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用火柴点香烟的人?拜托,你又不是抽雪茄。”   希曼抽了一口,舒服地吐出眼圈,女人身上的英气飒爽在烟雾的模糊之下就居然也有了几分美艳的意味。   “没办法,我在分化前就开始抽烟了,那时候家里因为不知道我会成为一个Alpha还是Omega所以管得很严,我只能偷我爸的火,作为一个很上档次的老钱Alpha,他只抽雪茄。”   尤人剑自动脑补出了希曼的话外意思,甚至是那副画面。   没有一个自诩兴趣高雅、风度翩翩的绅士会选择用塑料透明打火机点燃雪茄。   他不由得笑了出来:“哈哈哈,所以呢,今天咱们是要去哪儿啊,火柴女士?”   希曼长手一伸,从后座扔了一个资料袋给尤人剑。   尤人剑一边打开一边碎碎念;“这年头还有人坚持纸质化办公?要是资料的话你email我一份不就好了。”   希曼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了点烟灰,风流潇洒地对着不远处脸红红地望着她的小男孩吐了个烟圈:“谁让我们老大是新时代的卢德分子。”   尤人剑翻看资料的手一顿:“老大?你是说莫会长吗?”   他以为自己的这手反问合情合理,而希曼明明没看他那不自觉捏紧纸张的手一眼,却在瞬间明白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及时止损啊,剑哥,喜欢上莫知义可没有好下场。”   希曼本以为尤人剑会像以前的许多人那样,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做些不痛不痒的否定,或是一些被戳穿了心思后的恼羞成怒。但都没有。   “还没到那个地步吧,坦白来说,对莫会长有好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难道不是吗?”   希曼挑眉,显然没想到这人还能反将她一军。   尤人剑还没停:“你知道华国市场上有种特别受读者欢迎的小说题材,叫总裁文吗?里面的男主动辄亿万身家,而且俊美如斯、酷炫狂拽、冷心冷肺,还一定是个有胃病的工作狂,不懂爱是什么,只有遇见了命定的另一半后才幡然醒悟,然后痛哭流涕、卑微追妻。”   他看向希曼:“这不就是你们莫会长的真实写照吗?”   希曼将烟怼进车上特别定制的烟灰缸上:“他可不是不懂爱的呆瓜。”   希曼回忆起自己这两天见到的莫知义跟那位林先生相处的细节,不由得多嘴了几句:“他们这些含着钻石汤匙出生的男人啊,平生最讲究个体面形象,你说得什么痛哭卑微,大概过了八辈子也不会发生在莫少爷身上。”   “至于有胃病,他吃得比谁都精细,就算未来找个就爱重辣的老婆,他也能做到在一桌子水煮菜前面不改色。”   尤人剑只是听着也没有反驳,他飞快地浏览过资料上的内容,而后一秒进入工作状态:“这个林家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希曼有些震惊于他的识相跟上道,毕竟在此之前他所展现出的形象都是能力一般,可十分善于阿谀奉承的专属马屁精。   尤人剑甚至都不用费力去看希曼墨镜后的眼睛,就能明白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他合上资料夹:“看来莫会长嘴还挺严的啊。”   话音刚落,正巧遇上一个红绿灯,希曼停了下来。   尤人剑降下一半的车窗:“你知道那边的房子一平方要多少钱吗?”希曼不语。   只是尤人剑似乎也没在等她的回答。   他继续自顾自道:“我能走到联盟,一路上放弃了不少东西。很多人都以为我为了区区一个梦想疯魔了,却没人知道我当初想进联盟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对应届生开放户口。”   “我第一年找了人送了礼,甚至还跟找的人睡了,可惜有人找了更厉害的人,我就被刷下来了。等到第二年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结果我找的人突然外派了,就这样我心心念念的户口就没了。”   尤人剑眺望着远方,出神地回忆着。   “后来我就想既然这样得不到的话,那索性我找个有户口的人结婚不就好了,能进UH联盟的人总归能力都不差吧。谁知道跟我一样条件的人不想一起努力,比我条件好的人又想要游戏人生,我就这么一直舔着,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舔个大饼。”   尤人剑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现在都没关系了,因为那次帮你们EOS联盟争取的机会,甚至你们莫会长都没跟我说,今年的联盟落户口名额突然多了一个,我提交了申请,公平竞争之下我拿到了名额。而且今年的落户还伴随着分房的隐形福利,所以曾经我朝思暮想的东西全都有了。”   “既然都有了,那我还装什么呢?我曾经抛弃了那么多东西,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那我也该做回我自己了吧。”   希曼在听见最后那句话语中的释然时,倏然笑了:“看来你真的藏了不少东西,这样的阅读速度,你的智商不差吧?”   尤人剑坦然承认:“当然,你以为当个高端的利己主义者,成功上岸的野心家不需要能力吗?”   希曼没有评价,只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推背感直接拉满了。   “在不惹到我头上之前,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她停稳车后,总算舍得摘下黑超了,“都说开了也好,这次让你来就是做我们的挡箭牌的,从这个目标来说,建议你等会儿重新换上之前的面具示人。”   尤人剑点头,意味深长道:“扮猪吃老虎嘛,这种戏码,我最擅长了。”—   “信息素采集得很成功,鉴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只收集了很小的量做样本分析,等后续总部的人到了后,我们需要根据S+腺体的过往资料方案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杨希摘掉手套,给自己开了一瓶葡萄糖。   林不琢谨慎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在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情况下,他疑惑道:“你真的抽了我的信息素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仰头喝葡萄糖的杨希愣了愣:“你的状况很特殊,在处理腺体和信息素上不能按照常人的方法,我是根据组长发我的那份资料里面的数据来弄得。”   林不琢沉思片刻后问道及:“你的医术很高明吗?”   这回的杨希是真的愣在了原地,这几个字但凡不是带着语气亲口说出来,都很容易被认为是在嘲讽对方。   可林不琢的眼神那么认真,显然是没想那么多。   “还不错吧,”他将玻璃罐子扔进医疗垃圾回收筒中,“要是看学历之类的,我有把握不输任何一个年轻医生,当然医术上更是。”   杨希原本以为林不琢觉得抽了信息素后身体没感觉,所以疑惑他是不是为了装逼压根没抽。   谁知道他听到杨希说的话后突然下床,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   “先天不足呢?先天不足的孩子你见过吗?”   杨希皱眉,医生的本能大于一切,让他的大脑自动将这个问句转化成了潜台词:我身边有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你能救救他吗?   “你有病例吗?拿过来让我看看。”   就在这时,外面的莫知义等得实在是太着急了,听见屋内有对话声便直接走了进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景天裁和Ling。   “陶陶、杨希抱歉打扰了,”莫知义先道歉,而后说道:“刚从齐队那儿得来的消息,他们支队顺藤摸瓜已经把非法囚禁珍珠的老鸨、她儿子还有整个场子都控制住了,现在人都被扣在警局里,明洋的父母也在。”   他说完,目光投向林不琢,独处时的温柔宠溺缱绻着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直接地询问和克制地施压。   林不琢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外面:“你把马修叫进来,再找个人跟我们一起把明洋押到警局。”   莫知义点点头,而他身后的景天裁突然发问:“明珍珠呢?你不准备把明珍珠也带过去吗?”   林不琢被如此直接了当的问句弄得一怔,但这么多年来说一不二的性格让他在瞬间化身成了刺猬:“噢?为什么要把珍珠带过去,那里一团糟她的状况还那么不好,我觉得——”   只是林不琢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在那瞬间他不知为何回忆起了自己跟莫知义的争吵。   ‘我不会审判任何公民。’那么是否我也不应该代替任何人做决定。   “我会去问珍珠的想法,要是她想要见明家夫妇的话,”林不琢停顿一下,舒了口气,“我会保护她平安抵达的。”   【作者有话说】来了!   大家是不是都忘了还有尤人剑这个人呀,第一次出场的时候他身上喷了很重的类信息素香水,当初和他有对手戏的是希曼,所以这里也让希曼引出这个情节啦。   珍珠天使马上要完结咯。 第61章 欢迎回家   “请问这里是林甲先生的家吗?”   两人站在一座欧式风格的独栋别墅前,尤人剑先上前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帮佣阿姨,十分警戒地打量着两人:“有事吗?”   尤人剑挂上十分和善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用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阿姨您好,我叫尤人剑,这位是希曼。我们是UH联盟侦察组的人,针对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林先生。”   帮佣阿姨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就要关门,而尤人剑却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黄鳝那样挤了进去。   “别着急嘛阿姨,”他依旧笑得过于灿烂,“我们来又不是因为林先生被牵涉案件其中了,只是我们发现被捕的明洋以及去世的施敬都跟林氏有金钱上的往来,他们欠了林甲先生不小的一笔钱呢。”   果不其然,本来还板着张脸要把他们赶出去的帮佣阿姨立马变了个脸色,她赶忙招呼两人进来,还贴心地为他们送上了茶水。   “林先生还没回来,按照平常的时间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吧,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他吧。”   金钱是人类挚友,而欠钱不还、讨债无门是人类永恒共同厌恶的毒瘤。   待阿姨走来后,希曼似笑非笑地望向尤人剑:“看不出来嘛,你骗人还挺有一套的。”   尤人剑抿了口茶:“蛇打七寸,人抓要害,对于我们小老百姓来说一相信制服二拒绝不了欠钱,”他指了指自己的联盟胸牌,“满足这两点后就看运气了。”   “你们饿不饿?要不然我给你们端些点心来?”   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帮佣阿姨笑容可掬。   “点心就不用麻烦了,”希曼说道;“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尤人剑立马跟上;“我也想去,开车过来这一路都是别墅区,我们平时根本没机会来,路也不熟悉,所以憋得厉害。”   希曼倒是真的对尤人剑有些刮目相看了,竟如此不动声色地又捧了对方一波。   帮佣阿姨的眼角纹又深了些:“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在去洗手间的短短路程中,帮佣阿姨可谓是竹筒倒豆子那般将主人家的情况说了个遍。   跟资料上显示的大差不差,他生于贫民窟、长于救济营、“嫁”于富人家、成于吃绝户。   与许多凤凰男吃绝户的故事情节没有什么不同,林甲在岳父、妻子和孩子死后他将所谓陶氏改名成了林氏。   唯一还值得吹一下的做法大概也只有他自原配离世后并未再娶这件事吧。   他的资产在海市并不惹眼,属于比上不足、比下却大大有余的存在,但身价也有个小几亿了。   “我们先生啊,真的是对夫人爱得不要不要的,他还专门留了个放照片的房间出来,都不用我们打扫,全都自己弄。”   希曼和尤人剑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跟那旅行团的团员一般又被导游抓了过来。   “天啊,那他真是个大好人啊。”   尤人剑吹起人来毫无心理压力,只是与他并排的希曼牙好端端地酸了一下。   帮佣阿姨显然觉得这个评价特别合理,附和道:“可不是呗,而且他老婆也走了快十年了,他一直没有再婚,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呦。”   希曼硬生生忍住了自己反驳的冲动。   Ling的资料上显示这位林甲先生总共有过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在分化时高烧不退去世了;第二个孩子在他妻子发生特大车祸意外时还在母亲腹中甚至都没生下来;而这第三个孩子只比第一个小了两岁,是他自婚前便一直有联系的情人所出。   自原配死后,他看似与她伉俪情深,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实则早就出轨烂透了。   之所以没把二房和私生子接回家估计就是怕玷污了自己的好名声吧。   “唉,我来之前也看过几本杂志对林先生的报道,他真的是个非常专一、善良还痴情的人,这么有钱还能这样,太难得了。”   明明看过同样的材料,可这些不要钱的违心好话仍能流畅地从尤人剑口中说出来。   “喏就是这里,家里的照片室,平时来客人林先生都会带他们来这里转一圈,今天就我带你们转吧。”   帮佣阿姨扬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希曼的目光伴随着缓缓推开的大门变得玩味了起来。   趁着尤人剑跟帮佣阿姨掰扯胡聊的功夫,她拿出一只镶嵌着土星的手链戴上,五秒钟后,手链传来震动, 这是示意她已经完成了信号屏蔽和针对摄像头的全息投影。   而后她手速飞快地掏出一只在笔盖上顶着一块红宝石的钢笔,用红宝石对着屋内扫了一圈。   那红宝石似乎有生命那般在瞬间变成了汪洋般的纯正蓝色。   “这位就是林先生的夫人了。”帮佣阿姨指着一张照片介绍道:“这一连串的照片全部都是她,这里连着一个小房间,先生是自己冲洗的,哎呦,可用心了。”   希曼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然而——她全身上下的寒毛在一瞬间竖起,这张脸,这张脸——   “他儿子呢?”希曼倏然出声,突兀地打断了对话,“这里没有他儿子的照片吗?”   帮佣阿姨的神情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撇了撇唇角:“你问这个干嘛?”   尤人剑见她表情不对,马上挡在了希曼和帮佣阿姨之间:“哎,我这个同事有职业病说话还直,阿姨您别在意。”   希曼也反应了过来,生硬地解释着:“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就觉得她要是有个孩子得多漂亮...”   察觉到尤人剑在拉她袖子,希曼继而补充道:“况且林先生长得那么帅,俊男靓女的,强强联合啊。”   阿姨不自在地扭头,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十分晦气:“他呀,就是个——”   “徐妈,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帮佣阿姨的话,几人转头,看见一位身穿西装三件套,梳着背头的男人站在门口。   尤人剑最先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林先生您好,抱歉打扰了,我们是UH联盟侦察组的,因为明洋和施敬的案子有些事需要跟您说,所以直接找上门来。”   林甲的神情在听见那两个名字时有了极为快速的波动,只是他很快就掩盖住了。   “UH联盟吗?我好像没有接到消息呢?”   希曼敏茹地捕捉到了林甲眉峰的上扬和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联盟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尤人剑打着哈哈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凑近林甲身边,“只是有人让我们在警察找您之前先跟你说个事。”   林甲自以为不明显,实则他在听见尤人剑说的话后即刻放松下来的样子被希曼尽收眼底。   “那既然这样的,两位跟我到会客室来?”林甲的目光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希曼。   希曼神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当然好,辛苦您了。”—   “珍珠,等会儿就要见到爸爸妈妈了,你开心吗?”   程灿灿搂着睡着的小宝,凑到明珍珠耳边轻声问道。   明珍珠焦虑不安地咬着嘴唇,抱着怀中婴儿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真的是爸爸妈妈吗?是珍珠的爸爸妈妈吗?”   Cratos从前座回头看她:“当然是你的爸爸妈妈,这玩意还能造假的吗?”   明珍珠没有说话,眉宇间的焦虑只增不减。   “珍珠不想爸爸妈妈吗?”   一直沉默的林不琢突然开口问道。   “想——”明珍珠似每个小孩那样拉长了语调,“爸爸妈妈会想珍珠吗?”   “怎么不会呢?”林不琢的嗓音里填满了哀伤的温柔,“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像你呢?”   明珍珠的情绪感知能力本就强于常人,她探过身去问道:“你很伤心吗?你是要哭了吗?”   林不琢抽了抽鼻子,声音低低:“我没有哭,只是替你感到开心,你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妈妈了。”   珍珠不服气道:“还有爸爸!还有哥哥!不是只有妈妈。”   林不琢似乎是掏出了手帕,嗓音也似被什么遮掩住那般:“对啊...你有妈妈还有爸爸,还有手足。”   “手足是什么?我有手有脚呀?”   程灿灿见气氛不对,连忙把明珍珠给拉了回来:“他说着玩呢,别在意。对了珍珠,等会儿你要带着小宝和小小宝一起去见爸爸妈妈吗?”   明珍珠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他们还在睡觉觉呢,要是醒了的话好难哄,我先去见爸爸妈妈吧,然后跟他们说要静悄悄地去看宝宝们。”   程灿灿含笑应允:“好的,那等会儿我就跟Cratos帮你看宝宝噢。”   明珍珠点头,程灿灿抚上她冰凉的手:“别怕,珍珠加油。”   “珍珠的情绪状态还不错,所以你们在见到她时尽量不要出现过大的情绪波动,这样很容易影响她,让她感到害怕的。”   景天裁详细地向明家夫妇交代着注意事项,他的冷静与明家夫妇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夫妻两个显然是一晚没睡,亦或者是自从他们知晓明珍珠还好好地活着这个消息后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饶是如此,今天的明先生还是换上了西装,明太太也攃了粉,他们两人双手紧握,想要给对方支撑却都在颤抖。   “好的好的,还有什么吗?珍珠她会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明太太连声音也在抖。   “怎么会?”景天裁的神情总算有了点波动,不再是僵硬的机器人脸了,“她走丢的时候已经接近成年,你们要相信支撑每一个走丢的孩子活下去的动力,就是相信她的父母绝对不会忘记她。”   明太太的眼泪夺眶而出,明先生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所以去拥抱她吧,像是她去了一趟有点长的旅行后回了家,你问问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想爸爸妈妈,等会让晚饭想吃些什么。”   景天裁的语气越来越轻。   “珍珠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她的先天条件是伤疤也是蜜糖,她的情绪感知途径与我们是不同的,对于这类孩子,父母越失控,她们反而很难感受到你们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害怕。”   “叮。”   景天裁的手表亮了一下,他点开消息后望向明家夫妇。   “他们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明家夫妇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两人跟在景天裁身后转了几转,走到了一间涂刷了米白色墙漆的会客室里。   景天裁推开了门,也推开了满室的阳光,大片大片漂亮的落日似瀑布般倾涌而出。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听见声响回过头来。   本来跟在身后的明家夫妇似被线牵着那般主动走向前去。   “珍珠?”   明太太的声音是天鹅身上落下的羽毛,轻柔无比。   不敢高声语,恐惊眼前人。   明珍珠盯着眼前这位上了年纪、满面泪水的美妇人瞧了半天。   突然,她伸出双臂,向初生的小牛犊飞奔过去撞进了她的怀抱里。   “妈妈...是妈妈...是珍珠的妈妈!”她哽咽地哭喊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   “欸,是我,是妈妈,妈妈在这儿呢宝贝。”   明太太分明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却坚持一句一句地回应着明珍珠喊得“妈妈”。   明先生从太太的身后张开双臂抱住了母女二人,他闭上通红的双眼,颤抖着双唇低声道:   “珍珠,珍珠,欢迎回家。”   -珍珠天使 完-   【作者有话说】   撒花!第二卷完结咯!周五开启第三卷噢。   乌鸦报喜 第62章 瑜不掩瑕   “明洋全都交代了,至于另外一个,数罪并发,而且社会关注度这么高,他家就算想搞手段也得掂量掂量了。”   齐正国和莫知义并排站在警局外面的花坛旁边,这个位置十分巧妙地能刚好看到那间会客室的落地窗。   齐正国望着明家夫妇那又哭又笑的神情,即使从事刑警工作这么多年的他也红了眼圈。   他想伸手到口袋里掏只烟,却不知为何手刚伸进去就又拿了出来。   “这段时间我不怎么敢睡觉,”齐正国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将自己的难过、迷茫和柔软刨开来,“我总做梦,梦见戴着红领巾的小卓跟着他妈妈来警局给老卫送饭。”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就这么点的小豆丁,他妈妈手里拎着要换洗的脏衣服,他手里拎着个饭盒,见到谁都打招呼,大家都说老卫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贤内助和懂事听话的孩子。”   齐正国的声音越来越轻:“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卫卓的失踪是不是我们办事不利所导致的?要是当时我们能再血性一点,不顾及上面的命令把当时参加晚宴的那些大佬们全都抓了,那孩子和那些孩子们是不是都不用死了?”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将齐正国的话语吹成了一张柔软的网,将他兜头网住。   看似纤细的网却有着无比强韧的力道,使人无法挣脱,越动便套得越近。   莫知义却没有这样的场景给摇摆住,相反他坚定又冷静地说道:“你不要马后炮,也不要美化自没有走过的路。问题出现了那么就解决问题,纠结无法改变的事只会让自己烦恼。”   齐正国闻言倏然苦笑了一声:“大道理谁不知道呢?但可惜啊,生活是实操课,懂再多理论的人在实际动手的时候都不能完全胜任。归根结底,人类不过都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莫知义垂下长睫:“这不是理论也不是大道理,这只是我的原则罢了。人生本来就是没有模板的,世界上的每个人长得尚且不同,那为什么要复制别人的人生轨迹呢?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要什么,会长久地坚持什么,并且在面对每个选择时,抓住那个你最想要的就好了。”   “你会睡不着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在当时没有坚定地选择你心里最正确也最想坚持的选项,你觉得自己是懦夫,你觉得自己背叛了帽子上的五角星。所以面对后果时,你要么就坦然承认自己心里的价值顺序改变了,要么就努力纠正再重新走回你当初没有选择的路。”   莫知义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展现出了远不符合年龄的坚韧。   “怎么?当了支队队长这么多年,官威压身下就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做错的时候了?”   砰,正中红心!   他的问句戳破了齐正国内心最隐晦的心思,快狠准地将其切开来瘫在阳光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正国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等笑够了,他用手背狠狠擦过眼角的泪,“我实在太好奇你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成长起来的。”   “要说你心地善良、记挂苍生吧,你好像又不是那种圣父;要说你向别的富二代一样吃喝玩乐、挥金如土、仗势欺人吧,你好像又挺根正苗红的。难懂啊!”   莫知义挑眉:“承让。”   “对了,明先生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来找了我,说他想单独和明洋见一面。”齐正国眼神间的难过与愤懑在瞬间转化成了独属于老刑警的狠辣。   “我不会给你意见的,”莫知义坦然地戳破了试探,“这是你的地盘,当然是你说了算。”   齐正国愣了一下,而后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小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莫知义不置可否,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这里的收尾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齐正国叫住了他,将放在花坛上的文件袋递给了莫知义,“在审问那个老鸨的时候,她为了减刑,和我们交换了一本账本。”   莫知义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账本,并一一扫过那些亲笔记录的大客名字。   “有趣的是这本账本是她的T0级客户,除却施敬、明洋和董添以外,剩下的名字想必你也是有印象的。”   莫知义快速扫过这些记录得密密麻麻的明细:“之前被绑架但是在第八天被安然送回救护车那儿的人。”   齐正国点头:“没错,失踪名单加上那三个人构成了这份账本的绝大多数名字,除了一个人。”   莫知义翻页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精准无比地点上一个名字:“除了这个人——林甲。”—   “说说吧,这趟下来有什么发现?”   尤人剑刚才装了好一会儿的孙子,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   希曼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给自己戴上了遮脸的黑超,又踩下了油门:“先发问者回答,你说。”   尤人剑耸了耸肩膀,倒也没推脱:“这位林先生很爱他的妻子这点毋庸置疑,我认为问题出在他早逝的那个儿子身上。我们应该从这里切入。”   希曼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她倒了两粒香口胶并丢进了嘴里:“嗯哼,继续说。”   “还有他的私生子,我认为林甲之所以没有扶正二房,其一是因为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就连家里的帮佣都因为他的专一痴情而感到自豪,那就不用说这个名头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隐形的福利了,所以他不会傻到主动跳出来打自己的脸。”   “嗯,其二呢?”   “其二是他想要转型。他手上的林氏估值也有几个亿了,这样的企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家族化管理。林氏的前身陶氏就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七大姑八大姨和各路叔叔伯伯们不是有股份就是有职位,这样的血缘关系确实能让公司领导层变得紧密,但成也血缘败也血缘。结合林甲的商业动向,我认为他在努力摆脱这个关系网。”   希曼面无表情地吹了个泡泡,尤人剑看她这副模样无端端地有些焦躁。   “我说完了,到你了。”   “啪——”希曼又吹了一个泡泡后,单手抽过纸巾,将香口胶吐了出来。   “对于照片墙你有什么想法吗?”   “照片墙?”尤人剑拧眉回想,“我认为那是林甲人设的一部分,是他自发创造出来的。”   希曼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对,这是他自发创造出来的,可那不仅仅是他人设的一部分,也是真实的他的一部分。照片墙藏着的玄机也在此处。”   “噢?”尤人剑挑眉,“愿闻其详。”   “很明显,林甲无比怀念他的妻子,他不但亲自选了这些照片,甚至连自己完成了冲印。这是带着绝对主观点色彩的作品,也是他自认为的关于已故妻子的重要人生片段。”   希曼用指尖拉出了一条横线。   “帮佣阿姨说他会跟来访的宾客介绍这些照片,怎么介绍?就是按照他赋予妻子的生命线来介绍。”   “嗯哼,没错。”   “而我们可以看到,他给妻子的第二次孕期放了五张照片,这甚至比他们俩婚纱照还多,但为什么她的第一次孕期却一张照片都出现呢?”   尤人剑显然没有发现这回事,他下意识地找补到:“呃嗯,说明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段时间?记得吗,我们曾经看过她亡妻的医疗记录,她在第一次生产时大出血,险些在产房丧命。我想林甲一定被生孩子的惊险吓到了。”   希曼摇头:“不不不,你看倒数第三张,他甚至冲印了自己妻子在妇产医院拿着二胎的四维彩超的照片。更关键的是,无论是这里,还是他们家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们都没有看见关于他大儿子的照片。”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诡吊与骇人。   尤人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Oh my god.”   希曼知道他已经懂了大半,于是继续道:“所以,他逃避的根本不是生产,而是孩子。他自己动手斩断了孩子跟目前之间的联系,说明他极度不愿意见到他的儿子,甚至是...”   “憎恨他。”   尤人剑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没错,”希曼勾了勾唇角,“一个连未出世的血肉都会怀念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养了十六年的孩子熟视无睹呢?”   尤人剑侧身拿过资料:“这里面说他的大儿子死于分化后的高烧不退,再叠加上当时他妻子出的意外,孩子就没能挺过去。”   希曼说:“分化带来的死亡倒也不算是特别稀奇的事,只是这样的情况大多出现在有基础病和天生弱症的孩子身上,我查阅过他大儿子的体检报告,他不符合这条。”   “所以说,你认为他大儿子的死因有蹊跷?”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希曼踩下刹车,“还记得帮佣阿姨提起那个孩子时脸上的表情吗?嫌弃厌恶,仿佛这个名字是禁忌,是上不得台面的垃圾一般。”   尤人剑的思路在瞬间通了:“他岳父和他妻子去世的时间相差不过半年,而他妻子和他儿子丧命的间隔更是缩短到了一个半月!”   希曼吐出口气:“那个帮佣阿姨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所以说——”   尤人剑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以备不时之需,我在走之前偷摸留下了阿姨的电话。”   “Good job.”希曼酷酷地赞道。   尤人剑也有得意地伸长了胳膊,将双手背在车枕后:“是谁说Alpha永远理性,不具备观察细节的感性能力的,看来你又帮助我打破了一个刻板印象,希曼。”   正值一个环形转盘,希曼娴熟地用单手转方向盘:“噢,那可能是你忘了,我在成为一个Alpha之前,首先是一名女性。我的大脑天生拥有明显大于你的胼胝体、前连合以及颞平面。所以,不要自卑这位先生,我生来如此感知多样。”   尤人剑扑哧一下乐了出来:“遵命,希曼小姐。对了,林甲已逝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陶瑜,他随母姓。”   “陶鱼?难道那孩子很爱吃鱼吗?”   “不是水里游着的鱼,是形容美玉的瑜,周瑜的瑜。”   尤人剑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世人都爱说瑕不掩瑜,但是在这位身上,似乎是瑜不掩瑕了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祝大家端午假期开心噢! 第63章 不可言说   “知莱从唐文生那儿拿到了一个地址。”   莫知义一进门,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屏幕上的一栋大楼。   他先拉出一把椅子示意林不琢坐下,而后自己才落座:“他没把人弄死吧?”   Ling闻言立马换上了十分浮夸的语调惊叹道:“噢,我的上帝。我们身处法治社会,当然不会有这么血腥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拨云组都是出了名的文化人喏!”   说罢她的话锋却突然一转:“也就个半残吧。”   莫知义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对自己手下把天天出现在新闻中的高官弄废了的担忧:“这个地址安全吗?你做了警戒排除?”   Ling似乎就在等莫知义的这句话:“当然做了!这是一家从属于NGO组织的生物研究院。这家组织是专门保护未分化群体遭受婚内霸凌的,由于他们组织的特殊性,所以向政府申请建立了一家生物研究院。”   林不琢俊眉拧起:“婚内霸凌的?亏他们有脸打着这样正义的名号做如此下流龌龊的事。”   Ling赞同道:“同意,还真是做了亏心事,一点都不怕鬼敲门的人,一群在墓地里招魂的疯子。”   莫知义望了一眼林不琢后捏了捏对方的手,温柔道:“陶陶别生气。”   简短五个字却如一记惊雷炸入房间,将除他俩以外的人炸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景天裁似在做人类观察实验那般紧盯着莫知义,Ling吃惊地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马修坐在两人斜后方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林不琢的侧脸。   他眯起眼睛观察着对方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猫咪偷腥后的愉悦,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旁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实则偷看得明显的Cratos直接怔住了,还是程灿灿偷偷掐了一把,他才从花痴的状态中抽出身来。   而此刻Ling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为了更好的保护前来寻求帮助的未分化人类,会定期采购信息素屏蔽装置,换句话说,去到那里的我们大概率不能发挥伴生天赋了。”   见众人都不自觉地皱眉后,Ling连忙将转折抛出:“但是,我把情况告诉杨希后,他和总部的几位研究院一起对我们原先的颈环做了调整,”她打开旁边的金属箱子,“按下颈环上的宝石,颈后的注射装置会往你们的腺体里注入生物强化剂,使得你们在三百秒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内能活化腺体的全部能量,发挥出足以覆盖屏蔽装置的能量。”   “只是这强化剂是根据从海娜的信息素样本中提取到的物质研发而成,目前仍然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Cratos和程灿灿一听可以打架了,那兴头直接蹦得老高,毕竟这么多回了,都没能给他俩一个大显神威的场所,属实是屈才了。   莫知义却是没有那么乐观:“副作用呢?”   Ling深呼吸了口气:“你们会在使用后的两周内里经历一次集中的恢复期,俗称发情期。”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眼睛莫名被刺了一下,他努力抬高了下巴:“给我们准备抑制剂就好了,这不是问题。”   Ling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知义的神情,一边回答林不琢道:“杨希让我告知你,你由于情况特殊,需要单独跟他商量。”   莫知义奇怪地看向Ling:“不是再说他的事吗?你为什么总是看我,Mrs.Samantha的礼仪课我记得你是高分通过的啊?”   这下直接把Ling给噎住了,她不禁疑惑于莫知义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自己的男朋友一听说要过发情期,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抑制剂。   即使是一个普通等级的Alpha听完也会感到不爽吧?毕竟Alpha的占有欲看不是盖的,但看莫知义这个样子,难不成他真的不在乎这个?   林不琢也十分诧异地瞄了莫知义一眼,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道:“知道了。”   莫知义看了一眼钟表后问:“知莱在哪儿?我们要制定营救计划了。”   Ling连忙追问:“哎?不等希曼吗?”   莫知义摇头,看向马修、程灿灿和Cratos的方向:“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拥有更猛的帮手了。”—   “靖枝博士,我们目前提取的样本信息素中并未检测出异常。”   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将报告递给靖枝縢,后者翻阅了两下后生气地合上。   “你们怎么做事的?知道这个样本有多珍贵吗,随随便便拿这种报告敷衍我,你活腻歪了?”   即使膈着面具,也能察觉到那人的恐惧。   他哆哆嗦嗦地小声解释道:“灵魂刻印的资料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不用说S级的Omega和Alpha了,而且这次的另一方还是S+级别的腺体,我们就算想要找参照也没有途径啊...”   靖枝博士愤怒地将报告兜头摔在了那人脸上。   “没有途径没有渠道?没有的话不会自己创造吗?肩膀上的脑袋长着是用来干嘛的,吃饭的吗?”   面具人畏畏缩缩地低下头,默默地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靖枝縢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继续问道:“活体实验有结果了吗?”   面具人不敢再触他的霉头,连忙道:“有了!我们一组在变异的小鼠身上注入了样本信息素,小鼠存活并发生了二次变异,新长出了两只腿,同时体积增大到了原先的2.3倍。”   靖枝縢总算满意了些:“看来我们的模拟信息素强化剂研制又能更进一步了,要是这次能通过在低等级的腺体上注入足量的强化剂,使得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发挥与注入信息素等级相同威力的话,咱们可就要去领诺贝尔奖了。”   面具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的没错!这可是惊艳世界的壮举啊。”   靖枝縢暴戾的神情被这种丝毫营养都没有的话给安抚了下来,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可惜你们无法从静乐师的样本中分离出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要不然的话,我们相当于掌握了世界最高的战力,能发动第四次世界大战的战力!”   面具人使劲点头:“当然,您如此伟大出众的能力迟早会闪耀整个世界的!”   靖枝縢轻哼了一声:“对了,样本的状态怎么样?”   面具人回答:“按照您的要求他不允许摄入任何的食物,只能通过针剂来维持生命活动。”   靖枝縢皱眉:“这就没了?他没有想着反抗?他也没有对我们破口大骂?”   面具人摇头:“没有...而且虽然我们一直在给他注射营养针,但长期不摄入食物的话,身体机能依旧会出现萎缩,他现在应该已经无法走路了。”   “那么你们切开他的腺体提取信息素时呢?他也没有反抗或是大喊大叫吗?”   面具人迟疑道:“好像也...没有,他平静得像一个假人,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随意,像是个提线木偶那样...”   靖枝縢狐疑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打人骂人?他配合我们对他来说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额...应该是没那么疼了?倘若他不听话,我们会立刻给他注射强效镇定剂,让他立刻昏迷,他应该是不想陷入昏睡状态吧?”   “不...不对!这不对!”靖枝縢怒吼道:“他不是不想睡觉,而是不能睡!你他妈的忘了吗?灵魂刻印后的两人会跨时空共享腺体能量,只要他还清醒着,他就能随时随地跟那个Alpha共享自己的状态!他在不间断地向外传递信息!”   面具人被吓了一大跳,磕磕巴巴道:“可...可是...这代价也太...太大了!在不打麻醉的状况下提取到的信息素活性能量确实高,但那可是摧心剖肝的疼啊!一般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呵,”靖枝縢冷笑一身,“怎么会忍受不了,你是忘了他出身于那儿了吗?EOS的拨云组,由一群天之骄子组成,专属于莫家的最荣耀的战士。他们可不是吃素的,用你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你他妈以为他们跟你一样脑瘫吗?”   面具人战战兢兢道:“那...那怎么办?我们对于灵魂刻印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传递了什么信息出去,万一——”   “怕什么,”靖枝縢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不是说现在无法从样本中中分离出那独属于天神的S+信息素吗?”   他勾起唇角,笑容诡异,犹如一尾毒蛇正吐着红信子逐步逼近待宰的小羊羔:“既然人都在我们手上,那我们还害怕他不来吗?”   “他?”   “劫持了天神的缪斯做人质,他就算再心狠再冷静再沉着也无法熟视无睹吧?”   “您的意思是说...”   “拿电话来,我要找唐文生。”—   “明先生,既然我把您带过来就说明您也知道我同意了您的要求,”齐正国站在一间审讯室外,对一夜白头的明先生说道:“既然同意了,我也不会再跟您强调这是不合规矩的事,只有一条,请您务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您的妻子和女儿还在等着您。”   齐正国回身便想要推开审讯室的门,但是——   “请稍等一下齐队长!”明先生叫住了他,“请问门上的这个小窗户能打开吗?”   齐正国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可以打开,这是我们为了观察犯人状态设置的,您问这个干什么呢?”   明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能否就透过这个窗户看他一眼?”   齐正国与他对视了半响后松了口气:“可以,我替您拉开。”   明先生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那扇小小的窗户前看了许久。   所有审讯室的门后都安装了银色的监狱栏杆。   他就这么膈着一条一条的栏杆看着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栏杆将那孩子切成了几份,而每一份都那么让他感到陌生。   许久,他合上了窗户,冲站在一旁等候的齐正国鞠了一躬:“多谢您齐队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请说。”   明先生微微合眼后睁开,目中满是坚定:“我希望您能帮我个明洋带句话。”   “噢?愿闻其详。”   “我教书育人一辈子,总觉得为人品行无瑕才叫好。可我后来才知道,天生的魔鬼从不会因为遮掩得好而变得高尚,而真正的天使,也不会因为跌入泥潭而变得不堪。”   语毕,明先生再次向他俯身示意:“告辞了。”   齐正国一直望着这位睿智儒雅的老者走远,他的脊背终于再次挺得笔直了,那些纠结违心也随着最后一段话尘埃落定。   他想起今天早上拿到的资料中显示,明洋的生母患有遗传性精神病,未满十八便被家人抛弃,而后被别有用心的人卖到了风月场所中。   神奇的是她在生下明洋后精神状态莫名有了好转,于是一次她趁着自己还清醒时,走了四十多公里,将自己的孩子放在了警局门口。   可还没等她偷偷回去,便被一群醉汉逮住了,欺迫至死。   人世间发生的事情或许真的有轮回这一说法。   齐正国推开审讯室的门。   也不知道明洋在强迫那些卖笑人喝酒时可曾预想到,曾经的他为这些低贱的卖笑人所救,拼上性命才助他逃离了施暴人的魔掌。   只是兜兜转转,他却又成为了施暴者中的一员,趾高气昂,横行霸道。   所谓阴差阳错,皆不可言说矣。   【作者有话说】   来了!稍后捉虫! 第64章 结实无比   “别躺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莫知莱先用清水洗净了自己指骨上的血痕,而后优雅仔细地往伤口处喷了些消毒喷雾。   此番全程,他都没有看一眼那位瑟缩在地板上,身下还有一滩水渍的男人。   “Peter,找人进来清洗一下地毯,是那块1970s土耳其产的手工真丝古董,有人尿在了海洋之星的正中间。”   他的语调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起伏,淡定得像是起床后吩咐家里的佣人今天他要穿那件米色的居家服那般。   唐文生的神经似乎被他的最后一句话给刺激到了,他忙不迭地想要起身往旁边走,只是刚经历过几轮控制五感的天赋轰炸,他的双腿软得跟泡囊的面条没有什么差别。   于是刚起身的他便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莫知莱的注意力,他皱眉看着匍匐爬行的男人,再次按下了传呼键。   “再拿条男式西裤来,烟灰色直筒,30英寸的。”   唐文生闻言望向那个戴上手表的男人,他哆嗦着嘴唇道:“所以呢?你放过我了对吗,你不会杀我了对吗?”   莫知莱冷哼一声后并无任何回答的兴致,转身就想走。   “莫知莱!你给我站住!”   明明该是一句气势十足的怒吼,可偏偏被失了底牌的人喊了出来,所以变成了败家之犬的无能狂怒。   “你以为老子会白白挨揍吗?要不是你们使诈找人威胁我,我他妈的怎么会跟条狗一样送上门来!”   莫知莱已经推开半扇大门的手突然一顿,他敏锐的听力已经捕捉到走廊上佣人们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下一秒他还是选择先合上了门,再转过身去直视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   “你好双标啊,”他冷笑着顶了顶上颚,“你玩弄手里的权势是翻云覆雨、人间风流,别人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手段轻轻推你一下,就成了耍诈威胁、阴险狡猾。”   “怎么?在碳基生物的顶层待了一会儿就自诩成真神了?就以为脚下的人全是蝼蚁了?就觉得全世界都该无条件相信你那份漏洞满满的说辞了?”   莫知莱打了个响指。   “你可别太搞笑了。”   “是我们找人把你押到这里来的吗?是我们拿枪顶着你的脑袋威胁你不交代就原地处决吗?还是我本人在刚刚的友好交谈中割你的肉、喝你的血了?”   “电话里不都说了吗,即使你不找我们,顶多就是落个被双规的下场,你早些年秘密转移到海外和香江的财产也不少吧,足够你富裕废柴地荒度余生了吧。那你又是为什么主动找过来呢?”   莫知莱伸出食指,举高右臂,在高顶礼帽的位置划了一条线。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乌纱帽嘛,我说,做戏做久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很高尚?”   唐文生用力咬牙,但被戳中肺管子的怒火让他即使如此,牙齿仍在不停地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高高在上地评价我?你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我们之间的差距不过是一条由羊水冲刷出的退路罢了!”   莫知莱并未如唐文生所预料那般在被戳中后恼羞成怒,相反他坦然又大方地直接承认道:“没错,我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所以呢?莫知义还是含着钻石汤匙出生的,哪有怎样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唐文生后讽刺地“啧”了一声:“就你这种遇到事首先想着推脱责任,把自己摘干净的人,再混八百年也难成气候。”   “穿上新裤子后就离开吧,清洗地毯的钱我们EOS替你报销了。”   “你别走,你这个混蛋!”唐文生厉声尖叫着想要抓住莫知莱,而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莫知莱推开门,是一队佣人,领头的便是管家Peter,他的手中捧着一个银质托盘,酒红色丝绒上呈着一台正在震动的手机。   这是刚刚唐文生进屋前从上衣内袋中拿出来的私人电话。   莫知莱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了十秒,倏然笑着举起响动的手机,看向唐文生:“是那位靖枝博士打来的电话,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是被逼的吗,那这样好了,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现在挂断这通电话,我会立刻让人把你送走,送走后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不会管你,EOS也不会管你;二、现在让我拿走这只手机,至于这之后接不接电话、接了电话后说些什么就全都与你无关。”   “Now, take your time.”—   “你好,听说你想单独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不琢坐在一间实验室里,屋内只有他和杨希两人,此番情景倒让他回忆起了不久前的腺体检查。   杨希的神色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可精神状态却十分饱满:“强化剂的事情想必Ling已经跟你说过了。”   他抽出一张纸,摆在林不琢面前:“这上面的图表是我根据你的腺体状况预测的信息素能量走向。”   林不琢垂下眼眸盯着那张纸上面的图表,发现在经过一个拐点后无端端地分化出了两条线,他们像是北上南下的铁路,直接冲向目的地。   “这是什么意思?”   杨希轻叹了口气后解释:“你的S+等级发现得太晚了,我相信你之前也一直在找医生调整腺体状况,只是对于无法拿到核心资料的医生来说,他能做得只是帮助你保持Omega信息素的稳定。”   “强化剂的作用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地开放腺体能量,换句话说就是打破这个平衡。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我会强烈建议你不要注射这个药剂;可同样是站在医生的立场上,我必须详细告知你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林不琢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你请说。”   “首先是这个向上的直线,这代表着你的Omega信息素形成了前所未有的井喷式爆发,随之而来的发情期你无法靠抑制剂度过,最差的情况也是需要与你等级相同的Alpha赋予你临时标记。”   “而这个向下的直线则可以被理解为燃油耗尽的火箭,上个世纪的美利坚曾经实行了阿波罗计划——多段式火箭的结构,用后几段助推第一段。而完成助推任务的发射器则会失去作用,永恒地留在太空之中。与阿波罗计划不同的是,你的腺体没有第一段,强化剂会消失殆尽你的腺体能量,你的Omega信息素也会随之消失。”   林不琢的眼眸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杨希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继续说道:“可你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你拥有两个腺体,且Alpha腺体只是处于休眠的状态,倘若你的Omega腺体退化了,我可以尝试帮助你唤醒Alpha腺体,可是鉴于你之前的用药情况,即使成功了,你也无法正常进行标记或是发动伴生天赋了。”   “对于分化的人类来说,腺体就是我们的外显心脏,腺体残缺会严重影响到你的身体状况。”   林不琢沉默了半响后开口道:“这两条线之间还有一条波动的虚线,是不是还存在着第三种情况。”   杨希有些诧异与林不琢敏锐的观察力,他搓了搓手有几分难以启齿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个预想,就是使用药剂让你进入到发情状态,并且让知义会长在这期间与你完成永久标记。永久性标记是终身的,相当于两人的腺体会形成最紧密的关联。有了终身标记后,Omega的腺体状况会趋于专一的稳定,因此即便你使用了强化剂,我预估也只会产生波动,而不会形成直上直下的趋势。”   林不琢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紧紧地盯着那张图表,突然间却似被什么刺到了一般回避了视线:“你为什么要单独跟我说这件事呢,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你不应该也让莫知义听一听这第三个方案吗?”   杨希疑惑地皱眉:“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这是你的腺体,即使你选了第三种方案,怎么跟知义会长商量也是你们的私人问题。作为医生,我只对我的病人负责,我也只为我的病人保密。”   林不琢倏然笑了,那笑容灿烂中又满是忧伤:“对我负责,为我保密是吗?”   他看向对方,由衷道:“杨希,你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医生。”   杨希被突如其来的正式赞扬弄得脸红不已:“我...这谢谢你的夸奖,只是这些准则是每一位医护工作人员都应该遵守的。救死扶伤在现在太容易被污名成越俎代庖了,所以在救治对象神智清醒时,我都希望他们成为自己身体的第一决策人。”   林不琢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非常棒,真的非常棒,谢谢你告诉我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将那张纸郑重地收进口袋中:“其实在你说完时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林不琢起身,笑容愈浓:“在这次行动中,若非最紧要的关头,我不会随意开启颈环,注入强化剂。即使注入了,我也愿意坦然面对可能带来的后果。”   “只是我还有两件事想拜托你。一是能不能把我的颈环中的剂量降低。Ling说强化剂能发挥三百秒的作用,我不需要那麽久,一百秒就够了。”   杨希连忙点头,却疑惑追问:“我记得你的伴生天赋是迷魂吐真。这样的天赋在一百秒中能发挥最极致的作用吗?”   林不琢摇摇头:“重要的不是时限,而是手段,我会将它用在刀刃上的。”   杨希思考了一下后冲林不琢笑笑:“当然,我相信你。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林不琢停顿了一会儿后,如玉般的白皙脸庞上竟然晕开了胭脂的粉红:“按照我和他的等级,同时进入易感期和发情期势必会释放出强劲无比的信息素,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准备一件加强版的安全屋,阻挡这期间我们信息素的外泄。”   杨希的心情不知怎得也在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双手合十地调侃道:“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准备好的,当然了,这间安全屋内一定还会有一张结实无比的床。”   【作者有话说】   来啦!下周我要跑个跨国长途,可能会更得比较少,但我会在这几天先努力存稿的!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海星! 第65章 万事小心   与往常的特工电影往往在隐蔽昏暗的地下室,EOS制定营救计划的地点则是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室。   依照法兰西风格的吊顶,高挑的天花板上没有悬挂任何灯具,而是一副精美至极的天顶画,原型是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教堂上留下的九个《创世纪》主题画,并且别出心裁在每个人物的眼睛上都镶嵌了水晶,并且在后方埋藏了点状灯珠。   不开壁灯的话,屋顶便如繁星点点,美妙至极。   管家和佣人贴心地为主人家准备好了热碟冷盘,连香槟的瓶身上还冒着冷气的水珠。   屋内的温度被设置在二十二摄氏度,是个正好能让穿着晚礼服的女士搭上羊绒披肩的温度。   “Hi,我向各位介绍一下,”莫知义随手拿起一只高脚杯敲了两下,“这位是海市刑侦支队的齐正国队长,这次他将带着精锐部队来支援我们。”   齐正国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毕竟在支队里他们开会都是拉一块白板,边吃泡面边争论,如此高雅的情调,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而同样不太适应的还有林不琢,他也不知怎得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齐正国的视线。   莫知义察觉后,立马冲齐正国道:“这几位都是我借调来的人,能力一流,那位正在陶醉品酒的叫马修,另一边粉色头发的女孩叫程灿灿,程灿灿旁边的是Cratos。”   齐正国默默记下后用眼神示意莫知义,似乎在说还差一个人呢?   莫知义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他温柔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十分骄傲道:“那是,我的,林不琢。”   齐正国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莫知义在说什么时,立刻惊讶地看向他。   “我们正在交往。”莫知义大方道。   齐正国紧皱眉头在两人之中打转,老刑警的本能雷达瞬间启动。   相比起他来,屋内的其他人倒是适应得很好。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都像入职莫氏了,”马修满足地呷了一口酒,“我两天前看新闻,1926的麦卡伦威士忌在佳士得拍出了两百八十八万英镑,但是今天,我却喝到了这瓶两百八十八万的金水。”   “这一口下去就得十万英镑吧,Jesus,这员工福利是真实存在的吗?”   坐在他旁边的林不琢听到这个价格后狠狠拧眉,他反手拉了拉莫知义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给他们喝这么贵的酒?是不是拿错了?”   莫知义含笑抓过他的手,自然无比地香了一口:“小管家婆,这就替我心疼上啦?没事,1900之前的威士忌才能进保险库。而且这瓶价格贵也跟它是从米国藏家手里出售的有关,那时候正好是美利坚的禁酒令,这是威士忌处方下开的酒,历史意义大于本身的酒价。”   林不琢抽了抽唇角,倏然锤了一下莫知义的掌心:“哼,几百万在你眼里不会就跟几百块似的?”   莫知义笑着揉了揉林不琢的手:“别打,我掌心茧子厚,会磨疼你的。那倒也不至于,我还是有基础的金钱观念的,只是上限比较高罢了。”   “好了,那边的一队loving bird,不要再打情骂俏了ok?”Ling将屋内的所有灯关上,桌上的电子地图犹如3D建模那般瞬间立体了起来,上方还闪烁着红蓝光点。   “这个组织基地总共八层,红色代表着生物热能汇集地,也就是说活体大概率都在这儿。蓝色代表着功率动能,也就是大型仪器聚集地,也可以说是发电站、动力心脏。”   莫知义接着道:“动力来源有十五个,而且非常分散,相对的十个红色完全聚集到了一起,除了顶层的这个第十一个。”   “篮球场上的第十一人往往发挥着意想不到的作用,”景天裁指尖相对,放在下巴前,“我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切断电源,并且进入红色点内,但是这个第十一个距离下方红点有五层的距离,我们需要分组行动。”   “切断电源,是指爆破吗?”程灿灿举手问道。   Ling点头:“还记得之前的沸腾戒指吗?我向总部申请了定时升级版,能够在小范围爆破门的同时向屋内释放干扰电波,使得屋内的一切仪器运转失灵。”   “稍等,”杨希说:“如果这里的设置跟施敬的密室是一样的话,那么这些蓝色点可能是为了大型氧舱供能的,倘若我们在第一时间切断了它的话,我们无法保证实验体们的生死。”   Ling为难道:“但倘若不切断的话,我们不了解里面的机关装置,可能会瞬间被反制。”   “那个,我可以解决这件事,”程灿灿再次举手,她指着自己腺体的位置,“修哥的伴生天赋能够使得时间象限无限拓展,而我的天赋就是控制磁场,我们两个配合的话,就能达到安保失效的同时保证氧舱的供能。”   语毕,她的话音倏然一转:“只是我能控制的范围有限,范围顶多覆盖低楼层这些点,至于上面那个我做不到。”   马修接过话头:“其次是时间,三分钟的强化剂,我最多能拓展五倍,十五分钟内必须控制住现场了。”   齐正国盯着那些红点说:“没问题,只要你们那边一给信号,我会立刻带人冲进去,我这次申请了许多武器装备,弹药库充足得很。”   Ling的思维显然还没能完全跟上,她望着程灿灿诧异道:“这个伴生天赋...我之前倒是听说过亚太地区有位S级的Alpha,绰号北极星,因为TA跟漫威宇宙里万磁王的女儿北极星一样能够控制磁场,没想到今天就见到真人了。”   程灿灿笑容飞扬:“昂?原来也有我的传闻讷,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人才会去黑市找人买你们的——唔!”   她话刚说到一半,脚就被Cratos狠狠踩了一下。   “你干嘛!”程灿灿看着自己白鞋上的大脚印子气得直哆嗦,正想上手跟Cratos好好掐一架时。   林不琢出声了:“灿灿,安静。”   简短四个字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Ling,你继续。”林不琢淡淡地收回目光。   “噢好的好的!”Ling赶忙回过神来,“根据最新的卫星侦察,我们有三条可能进入的路径,一条是伪装成到访人员,直接进入大楼;另一条是从地下车库直接走安全通道,只是这里往往有一队安保在入口守着;最后一条是从隔壁楼荡过去。”   “到访人员的话我可以!”Cratos也学着程灿灿的样子举手,“我是个未分化的人类,这样去也不会让他们起疑。我可以在进去之后制造混乱,吸引外围的安保,让你们顺利从内、外突破。”   “天裁”莫知义唤了一声,“你跟Cratos一队,伪装成他的表哥。”   莫知义继续说:“马修和灿灿趁乱直接上楼,同时齐队你和你的人从车库直接上去与他们汇合。控制住现场后,杨希,你和总部的几个研究员一起立马上去实施医疗营救。”   景天裁点头:“好的,刚刚我已经把这个NGO机构自成立以来的每一份公示都看过了,随时可以开始盘问。”   “我这儿也没问题。”齐正国点头。   杨希附和道:“我这儿也ok,我们已经根据上次从化工厂内提取到的液体制作了相应的针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维持那些实验体的生命特征。”   “好,那我们继续,”Ling指了指立体模型处的一扇落地窗:“这里进去就是顶层的动力控制室,在控制室的相反方向则是红点所在。”   莫知莱蹲低身子,平视着投影的点:“我们从这里进去的话,起码需要两队人马,才能在第一时间控制到现场。”   齐正国说:“既然如此,那我再分出几个人手去支援你们。”   莫知义闻言却摇头:“不行,将落地窗切割下来进入的风险不小,人数太多目标过大,我们太容易被发现了。再来这里的守备一定不同于寻常,贸然投入过多的人,反倒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撬动地球只需要一根杠杆,深入心脏也只需要一个搭桥。交给我们吧。”他向齐正国递了一个请放心的眼神。   Ling踌躇片刻开口:“我对比了一周前的生物热量图和一小时前的,发现顶层的红点和蓝点都是新增加的,也就是说,额,我猜测,漱竹可能就在这儿。”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莫知义看向莫知莱:“唐文生的手机呢,你从那里发现了什么没?”   莫知莱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第一次打来后没接到,然后就没再响过了。我尝试做了定位追踪,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说到底我还是半路出家的技术员。”   Ling瞪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莫知莱长舒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你在做更要紧的营救计划。”   而此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林不琢突然开口:“要是技术员的话,我们这里有。”   他扭头看向Cratos,眼神内盈满了询问。   Cratos纠结了两秒后,咬牙道:“我让Bio远程上线吧,他现在不能出无菌室。”   “好,那电话这条线索交给我们去跟,马修?”林不琢回身。   马修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接通了笔电的实时视频,并抱歉地对众人说:“给我两分钟,我跟他交代一下。”   莫知义瞥了他一眼:“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知莱和陶陶,我们三个人负责顶层,也就是漱竹的营救计划。”   “我要去红色点!”话音刚落,莫知莱已经抢着说了,他恳切地看向莫知义,“让我去红色点。”   莫知义说:“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因为你们两个的特殊刻印,你去是最适合的,只是单枪匹马的话...”   “我们这边一旦控制住了,你就立马去支援他。”林不琢看向莫知义,“我负责守着动力室。”   杨希欲言又止地在林不琢和莫知义脸上打转。   片刻后,莫知义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握住林不琢的手,沉声道:“好,那你万事小心。”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飞十多个小时,所以这周双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66章 玉不琢   “你刚刚为什么非要单独和我坐一辆车?”   林不琢趁着莫知义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莫知义被突如其来的热气弄得缩了一下:“因为咱们今天还没有机会独处,也没有机会交换秘密。”   林不琢被生噎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我们可是在出营救任务的路上,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劳逸结合不也很正常吗?”莫知义在系上安全带前,凑过去蹭了蹭林不琢的脸颊:“好漂亮的宝贝。”   他鲜少说这样直接又露骨的夸奖,林不琢感觉自己的脸又烫了起来。   莫知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你不喜欢我这样说吗?那能告诉我你能接受多少不?Pretty babe,Cute sweetie,My little cake,Kitty boo?”   莫知义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林不琢的耳根越听越红。   “别说这个了,开车,他们打信号灯了。”   莫知义瞥了一眼不远处,启动了车,单手转了一圈方向盘:“今天我先?明天换你?”   林不琢嗯了一声。   莫知义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了三张扑克牌:“三选一,黑桃是成长线,红桃是感情线,王是任意提问。先手抽,后手跟。”   林不琢被他如此周全的准备给逗笑了:“你不会准备一直都随身携带三张扑克牌吗?”   莫知义挑眉:“当然,承诺过要做的事就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林不琢抽出中间那张,翻开一看:“是红桃。”   莫知义脸上的笑容倏然又浓了几分:“好,你问吧。”   林不琢歪头:“既然是感情的话,那亲情也算在里面吧。”   莫知义那句“红桃心代表智慧与爱情”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当然算。”   林不琢沉思片刻后问:“你出生在精英世家里,爸爸妈妈对你的要求会特别高吗?”   莫知义怔住了,他本以为林不琢会问一个类似“你跟你爸爸妈妈关系好不好”的问题,却没想到他的重点落在了这上面。   “怎么说呢,”莫知义顿了一下,“他们算是家族中最盼望我成才的人了,我的Alpha父亲和Omega爸爸对我的要求不大相同,你想先从哪个开始听?”   “Alpha父亲吧。”   “我的Alpha父亲,也就是莫氏现在的掌门人,他是个正直善良的男人。他不会监督我的学习,但会告诫我一定要承担起继承人的责任。”   “我的Omega爸爸管得就细多了,小时候我要是没拿A回家,可是要被罚站的。”   林不琢疑惑道:“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难道国外也流行体罚吗?”   “国外不流行但家里流行啊,我的Omega爸爸对我期望很大,而且他是全职主夫,不是那种需要做家务的,就是每天负责打理家里,佣人们已经承包了大多数的事,所以他的人生重心当然都在我身上了。但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他的注意力就全部转到我身上了。”   “后来?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莫知义眨眨眼,买了个关子:“这是另外的提问了。”   林不琢有些不服气地戳了戳他的腰:“你说不说?”   莫知义躲了一下后调侃道:“怎么第一天就不遵守游戏规则了,这样耍赖可不行啊陶陶。”   林不琢仰起下巴,脸上写着“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时”几个大字。   “说不说?”   他的语气一强硬起来,莫知义麻溜软了下去:“那等儿会我也要追加一个提问。”   林不琢微微颌首。   莫知义的视线放正,看着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陷入了回想:“因为他出轨了,在我小时候。”   “我的Alpha父亲正直到了古板的程度,对于我那学艺术出身,天性浪漫自由的Omega爸爸来说,婚后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每时每刻都需要充足的爱意和极致的关注,而我父亲刚接手莫氏不久,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就跟我们家里每天给他做下午茶的点心师好上了。”   莫知义的语调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枝繁叶茂,实在是太旺盛了。而我们家凭借着直系的血统代代占据着家族的王座,享受最核心的利益,这当然会引起其他旁支的不满,而他的出轨,就像是在那群嗜血饥饿的人面前扔了块生肉,两个月后,他和那个点心师被人在谷物储藏室里抓了个现行。”   “我父亲不得不立刻赶回来处理,同时因为他的出轨,我的血统也收到了家族的质疑。”莫知义的声音沉了下去,“那段时候我被迫停学待在家中,进行了世界各地数十家基因公司的DNA检测。结果显示我确实是我父亲的亲生骨肉,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按理来说我爸爸闹出这样的丑闻,当然会被所谓上流社会联合除名,可我父亲出手保下了他,作为交换,他允诺了向来爱指手画脚的长老会部分实权。”   “他们两个人是校园恋爱,我爸爸出身平凡,在所谓上流看来,他就是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在没出这件事之前,大家还碍于情面,不会在明面上排挤他。出了事后,他出席任何的场合,都会被人像空气那样无视。”   “他发狠地想要那些人称赞他,想要得到他们的在意,所以他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我身上,他希望我能成为他最光荣、最完美的作品。”   莫知义苦笑了一下:“很老套的故事对不对?”   林不琢却一反常态的摇头,他心疼地摸摸莫知义的脸颊:“你已经很好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莫知义拉过他的手亲了一口:“那你呢?你认可我吗?”   “为什么不?但比起认可,我觉得我是无条件地相信你。”   此言一出,莫知义几乎是用尽毕生的理智才没在高速公路的正中央停下,然后拉过身边的人接一个火热的吻。   “你无条件地相信我对吗?”   莫知义小心地重复了一遍,他不自觉地顶了一下上颚,暴露了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紧张。   “当然,”林不琢主动亲了一口他的脸颊,“但相信归相信,以后让马修喝那么贵的酒这种事没有我的同意,你还是不准做。”   莫知义微微扭头,与林不琢四目相对。   原来鸽血红撞上了祖母绿,不一定非要比较个高低,相反还有可能迸发出极致的爱意与惺惺相惜。   莫知义动了动喉结:“好了,这次换我了。”   “嗯,你问。”   “你为什么叫陶陶?你的名字里好像没有这个字。”   林不琢错开眼神:“其实在之前我也不姓林的。”   他缓缓松下口气,像是在为自己即将说的话打气:“我本名叫陶瑜,不是浴缸里的鱼而是周瑜的瑜。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外公给我起的名字。他说这个字好,不但代表人聪明,还有美玉的意思。”   “我外公只有我妈妈一个孩子,所以就招了赘婿,因为是赘婿,我当然不能跟他姓。可是后来我外公和妈妈相继去世,我也被扫地出门,家里的产业全部归属于他的名下。”   “我为了让我自己记住那时自己的弱小无能,主动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他的。至于不琢就更简单了,每个华国的小孩子都背过三字经里的‘玉不琢,不成器’吧。倘若我不雕琢自己,我就会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那么得不成器。”   不同于其他人回忆痛苦时越来越轻的语调,林不琢倒是加重了最后的那三个字。   莫知义难免转头看他,林不琢俊美精致的脸庞依旧平静,他甚至骄傲地抬高了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地用锋利的尖刀一遍又一遍地刺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心脏。   “那你重振乌鸦会,策划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是为了报复他吗?”   林不琢却摇头:“他还没强到如此兴师动众的地步,至于那些人,他们是只会给别人的家庭制造悲剧的混蛋,我只是想出手组织罢了。”   莫知义察觉到了不对劲,林不琢似乎在这件事上没有完全对他说实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亲昵地蹭蹭林不琢:“Things done.我们明天继续。”—   “你好,请问这里是绿洲中心吗,我之前打过电话,也预约过了。我姓景,这是我的表弟。我们想要向你们寻求帮助。”   景天裁的话音刚落,前台的接待人员才发现他身后藏着个衣角。   畏惧交流,害怕生人,遭受家庭暴力的人常有的表现。   “你好,很高兴见到您,”接待人员在电脑屏幕上敲了两下,“请您在椅子处稍坐一会儿,我马上让医疗师来接待你们。”   景天裁点头后,拉起了Cratos的手。   男孩大概是刚成年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额角和露出的手臂上青紫一片,且他打量环境的眼神似探索世界的小动物一般,即使是饮水机发出了通水的声响,也能让他吓一跳。   接待人员挪开了视线,在显示屏上将两人标记成了绿色——无攻击性人群。   景天裁默默地等了五分钟,见无论是走动人员还是门口安保的注意力全都不集中在他们身上时,他偷偷按下了手镯的按钮。   “哔——哔——哔——”   瞬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将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安保队长立刻跑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响——操!”   接待人员话还没说完,屋顶的水喷淋消防系统突然启动了,将在场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Cratos掐准时机,往地上扔了一枚投影戒指,瞬间接待台两侧的走廊上映照出了灼热的火光。   “着火啦!着火啦!”   他趁乱大喊,果不其然屋外的安保全都在第一时间被吸引了过来。   在收到耳蜗联络仪中传来的“Clear”后,景天裁毫不犹豫地往地上扔了一枚麻醉弹。   四十秒后,喷水系统倏然停止,站在大厅中央的景天裁和Cratos摘下脸上的面罩。   “Clear!行动!” 第67章 在找我吗   “根据侦测显示,你们目前距离目标物体共五十二码的距离,火力吸引为你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是由于尚未控制顶上的电力系统,无法使用新型的收缩绳索,因此你们需要通过原始的磁力吸附手套来完成任务,同时根据估算,最佳的助跑距离是八十米,第一位进行突破的成员拿好手上的尖锤,它能够在接触到防弹玻璃的瞬间让它化为废墟。”   Ling的语速比往常还要快上几分, 显然是紧张的缘故。   莫知义从身侧的工具箱中拿出了红色的尖嘴锤,但下一秒却被莫知莱抽走了。   “我先。”   即使戴着红外线眼睛,即使瞳孔已然被染红,可莫知莱眼中的红血丝还是如此显眼。   “这是拨云组的规定知莱,”莫知义紧盯着他,“等级越高的人负责打头阵,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很抱歉。”   莫知莱深呼吸了口气后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再多等一秒,这里都会爆炸。刚刚Ling也强调了危险性,起码让更精锐的力量留到后面,越有利于把他就出来。”   莫知义依旧不赞同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眼睁睁看着一分钟流逝而去的林不琢直接上前,一人给了一拳:“你们是等着放饭的小学生吗?莫知莱第一,你第二。”   “陶陶——”   “我再说一次,不要浪费时间了,”他开了一眼与特制服装融为一体的倒计时屏显,“继续争执只会让我们死在出征前。”   说罢,他敲了敲耳机:“Ling,我们准备好了,请你现在就监控莫知莱的行动轨迹。”   事已至此,莫知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知莱退到了某个位置,在快速强力的助跑后,他犹如一只飞驰穿梭于高楼之间的蜘蛛侠,飞身定在了对面的大楼上。   “砰!”   伴随着耳机处传来的声音和眼前玻璃的碎裂,莫知莱成功进入了大楼。   他冲俩人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他们可以行动了。   “我先,你殿后。”   林不琢率先走到刚刚莫知莱的准备位置。   在他助跑的前一秒,林不琢倏然回头对莫知义笑笑,他漂亮的金发被悉数扎起,留下一道利落的金色马尾。   穿在别人身上只显得笨重无比的作战服,在他的身上却犹如量身定制的高定。林不琢这个扭头的动作,让他本就细韧的腰更添了几份迷人的力量感。   莫知义不由得看痴了,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自己还有这方面独特的喜好吗?   林不琢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捂住胸前麦克风的位置,像是宣誓守护自己的心脏:“我的身后,只会放心地交给你。待会儿见,我亲爱的会长殿下。”   莫知义目送着对方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巧无比地到达了目的地。   他吐出一口气,努力想要平息自己变烫的脸颊,耳畔传来Ling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   “各小组汇报情况!”   “B组顺利到达点位,目前已经成功控制动力室。”   马修的声音中夹杂着喘息声,展现出与以往淡定从容完全不同的一面。   “A组已经成功控制一二层的所有人。”   景天裁瞥了一眼拔下鸟嘴面具的Cratos,眼中含笑。   “C组的各小队已经成功控制了十个点位。”   齐正国那边传来噪杂的通讯声。   “红点1、3、5、7急需医疗救援。”   杨希插了进来:“收到!马上来!”   “顶楼D组呢?”   林不琢的回复伴随着一声枪响传来:“动力室Clear。”   “我正在支援知莱的路上。”   莫知义简短道。   “需要增援马上按钮。”   在Ling说话前,林不琢已旁若无人地嘱咐了一句。   而莫知莱处却是始终未传来声响,察觉到即使是动力室被掐断后,莫知莱胸前的镜头依然没有恢复通讯。   Ling望着那片灰暗一片的屏幕,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Bio突然坐着椅子滑到了屏幕跟前,他细瘦纤长的手指透着与头脑不相符的智力与能耐。   “好了,”在一阵键盘轴体敲击声后,Bio突然扯了扯Ling的袖子,“有信号了。”   Ling诧异地望向屏幕:“你怎么做到的?Jesus,你是天才吗?”   Bio鲜少听见这样直白的夸奖,苍白的脸上泛上红晕:“我猜想这间房会有独立的屏蔽系统,即使在动力室关闭后,依然有供给的电源。所以我刚刚尝试把这个按钮关闭了。”   Ling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上手打了一串字母,下一秒,性能优良的音响里传来了声音。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神殿下居然这么怕死,他甚至都不愿意亲自来拯救自己的Omega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Ling和Bio同时愣在电脑前。   而电脑的智能Ai系统显然不具备拟人的情感生态,它在第一时间识别出了说话人的身份。   “靖枝縢,你在说什么...”   Ling看见这个名字倒没有多少的惊讶,然而对方说的话却犹如一记重担砸到了她的面前。   而坐在她身旁的Bio闻言则不声不响地将标记着林不琢的通讯给打开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随着屏幕的一个下降,很明显是莫知莱蹲低身体放下枪的动作。   “我想要什么?呵,你还不配跟我谈我想要什么!”   对方的情绪倏然变得无比激动了起来,这让屏幕前的Ling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我凭什么吗?那这样的话,我换一种问法吧,你为什么觉得只有莫知义才配跟你对话呢?”   与往日不耐烦又厌蠢的表现不同,莫知莱此刻耐心满满,连声线也变得温柔起来。   “因为我需要S+级别的腺体!要是能让我研究出匹敌它的能量的话,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就会乖乖跪在我的脚边!像条狗一样卑微地祈求我的原谅!”   “我们?”   莫知莱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你和谁?外面的那群面具研究员吗?”   “呵!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还不配跟我谈话!把天神,哦不,莫知义给我叫来!”   “我也说过了,你可以跟我说,我同样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莫知莱再次重复道。   只是纵然他的态度良好,可无法得到想要回复的男人,只会陷入更大的癫狂之中。   “你看到我手里的这个按钮了吗?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砰!我会马上引爆安装在他腺体处的炸弹,到时候与他缔结了灵魂刻印的天神殿下同样难逃一死!”   画面刚好卡在了一个刁钻的角度,能够清晰可见地拍到了靖枝縢疯狂的表情以及手中不断挥舞的引爆器。   “知莱,不要激怒他!”Ling打开通讯按钮大喊。   就在这时,房门处传来三声礼貌的声响。   而后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音响设备中。   “你好,我是莫知义,请问您是在找我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先更新一章短的! 第68章 你想亲谁   “莫知义、莫知义、莫知义?天神、天神、是天神...”   靖枝縢似一位癫狂的精神病患者那般小声重复了很多次。   而后,他的情绪倏然高涨了起来,将手中的引爆器化作一枚保卫自己的刀肆意挥舞着。   “你怎么证明你是莫知义?天神可是S+级别的Alpha,他会参与你们这种三脚猫的救援行动?你一定是别人假扮的!你给我马上把面具撕下来!撕下来!”   靖枝縢犹如斗牛场上见到鲜红布匹后完全失控的公牛,大吵大闹、唾沫横飞。   与他相反的是,莫知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主动迎了上去:“我为什么不会参与?你手上不是有重要的筹码,顶级到能够直接威胁我的安危的人质吗?”   莫知义瞥了一眼沉睡的漱竹,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   “对对对!”靖枝縢提高了音量,“我有人质,所以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手里有筹码,所以没有人能抛弃我们了,我们再也不会像垃圾那样被丢掉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仿若在片刻间便从一个狂躁的公牛变成了一个迷茫的孩子。   “没有人能抛弃我们...没有人能丢掉我们...”   莫知义趁着靖枝縢低头的功夫,火速将漱竹的状况看了个遍,再发现他打着吊瓶的左手因为刚刚靖枝縢的疯狂摇晃,针头出现了晃动时,莫知义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巧妙地往旁边迈了半步,为本来被挡在身后的莫知莱腾出了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而在他让开后的0.5秒内,他敏锐如蝠的耳朵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细微布料摩擦声。成了!   “哔——”   就在这时,莫知义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提醒声,让本来深陷情绪无法自拔的靖枝縢在瞬间找回了警觉。   “你在干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莫知义的左臂,发现上面有一个按钮亮起了绿灯。   莫知义大方地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并示意对方可以走近观看:“这是一个提示信号,要是亮绿灯的话,就说明所有的地方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当然我说的所有并不包括这个房间。”   他胸有成足地拉过放在漱竹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既然你一直在强调要跟我谈,那么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们做个交易吧靖枝博士,毕竟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不愿意看到过多的流血事件发生。”   莫知义的眼神在引爆器和靖枝縢的双眸之间打了个转。   “一命换一命。”靖枝縢发狠道:“要是他的腺体被引爆了,你作为契印的另一方也无法苟活。所以我需要抽取你的信息素,大量的信息素,并且在你的腺体里植入我的生物芯片。”   莫知义蹙眉:“这不划算啊,两个人的腺体倘若存在契印关系,抽取大量信息素这种行为不也会影响到另一方吗?靖枝博士,我说的是交易,不是让你狮子大开口,把我当傻瓜。”   靖枝縢被他的理直气壮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结结巴巴道:“要是你不照做,我就立马引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莫知义无奈地耸肩摊手,“你不是在EOS的分部实验室待过吗,那应该对我背后的医疗援助有个清晰点的认知吧,你真的以为灵魂契印无法洗掉吗?”   “洗掉?”靖枝縢明显被莫知义给带跑了,“灵魂契印怎么可能被洗掉......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莫知义精准地捕捉住靖枝縢的迟疑,“你不能因为没听到过就说不可能吧,你是个医疗工作者,是不是应该对未知的事物秉持绝对探索的态度呢?”   “那你难道要选择抛弃他吗?!”靖枝縢惊恐地看向莫知义,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抛弃?这倒也谈不上吧,只是你是专业人士也应该明白,灵魂契印是在双方都不知情时发生的,所以说两方都是受害者啊,你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评价别人好吧。”   可靖枝縢非但没有出现气急败坏的表现,相反他惊诧地不断抖动身体,连声线也在跟着打颤。   “你...你们这群混蛋王八羔子,一个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其实都是人面兽心的垃圾,你们不配拥有任何人!更不配拥有爱!你们死后一定会坠入十八层地狱,被油炸火烹,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你难道不知道进入天堂也是要花钱买门票的吗,我想我即使混得再烂,买张门票享乐的钱总归是有的吧。”   “无耻!无耻!”   莫知义风度翩翩地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最后吻别一下他,请问你可以给我让个位置吗?”   话音刚落,靖枝縢便如癫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莫知义飞扑而来。   莫知义的眼眸渐冷,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抓住了靖枝縢的右手,下一秒,莫知莱的枪便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靖枝縢的右肩,巨大的疼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手里的引爆器。   莫知义长腿一挥,直接将引爆器踢到了一旁。   他的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压住了靖枝縢,在要给他拷上手铐的下一秒,靖枝縢也不知从那儿迸发出的力气,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瞬间挣脱了莫知义的桎梏,直接朝着他腰间的枪摸去。下一秒——   “砰!”   “啊——”   靖枝縢失痛的尖叫声在莫知义耳边炸开,他回头望向莫知莱却发现对方正拉着漱竹的手同样一脸茫然地开过来。   莫知义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暗叫不好地看向门外,果然见林不琢冷如寒霜地举着硝烟未散的转轮手枪。   “陶陶,我——”   他惊慌失措地开口想要解释,大脑中残余的理性却在告诉他此刻必须马上控制住靖枝縢。   而与他不同的是,林不琢显然没有将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放在眼里,他眯起好看的杏眼,只留一条绿色的缝。   “你刚刚说,你要亲谁?”   短短八个字,让莫知义的后背在瞬间狂冒冷汗,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鼓动的幅度大概能说明他此刻的手足无措与纠结。   “陶陶,我一会儿跟你解释好吗?”   话音才落,林不琢已然再度举起手枪,与方才不同的是,他此刻瞄准的是莫知义的心脏位置。   “你在骗我,你在说谎。”   美丽的美丽判官冷漠地宣读了结果。   蜷缩在地上的靖枝縢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老天有眼,这现世报来得居然这么快!哈哈哈哈。”   他似一条蝉蛹那般鼓动了一下身子,挪到了墙边后,举起了另一个东西。   “你们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傻子啊?以为我就会准备那一条退路?”靖枝縢朝地上吐了口含血的唾沫,“那个引爆器只是个幌子,自从这栋大楼建造的第一天起,地下就已经埋好了炸弹,即使同归于尽,我也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的余地。”   莫知义的眸子狠狠一颤。地下的炸弹?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Ling惊恐无比的声音:“炸弹...成吨的炸弹!刚刚我在排查动力系统中刚刚发现的!知义,他说的是真的加!”   莫知义诧然扭头,而靖枝縢却满脸得意地笑笑。   “同归于尽?”   唯有林不琢冷哼了一声,他朝着门外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也要他跟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吗?”   在屋内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一张与靖枝縢极度相似的脸庞,却显得比他稚嫩许多,即使他的脸上还带着灰尘,依旧不妨碍众人在看见他的瞬间辨别出他的身份。   “我可以死,你也可以死,但你舍得让你精心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双胞胎弟弟死吗?”   林不琢的枪口依旧对准莫知义,可话却是冲着靖枝縢。   “我不是让你跑吗!我不是让你走密道跑吗!”   靖枝縢失控地大喊。   而那个少年咬紧下唇,再度牵过一个小女孩:“饼饼说密道太黑了,她想跟哥哥在一起。”   说完他的眼泪终于落下,他执拗地看向靖枝縢:“我也想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我们不想跟你分开!”   【作者有话说】   睡醒捉虫~ 第69章 小管家婆   在那两个人出现的时候,便注定了靖枝縢只能选择低头认罪。   而当靖枝縢被带走时,他刚巧经过了齐正国的身侧。   本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擦肩,他却出乎现场所有人意料地倏然跪在了对方面前,卑微地乞求道:“我求求你...不要抓他们,他们还小,不能进去。他们不能进去!他们会害怕的。”   就坐在不远处,正在被杨希拉着检测血压的青年此刻也红着眼眶看向这边。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们冲着我来!你们是i人民警察,是维护正义的人,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齐正国就抹了一把额角的汗,铁面无私道:“我们会负责调查清楚一切,在水落石出之前,他们涉案与否、有罪与否都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判定。”   “他一直没有分化!”   靖枝縢失控大喊。   “之前因为我的状态不好,他为了替我去EOS卧底,打了远超正常剂量的强化剂,他这样的情况不能进监狱,他绝对不能进监狱!”   靖枝縢血红的双眼写满了迫切的恳求。   一直没有分化、打了超量的生长激素、不能进监狱...为什么不能进监狱?   因为靖枝縢本人作为研制强化剂的人,对于其可能带来的后果再清楚不过了。   “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哥哥,我要找我哥哥!你放手!”   青年努力想要挣脱血压带却被站在旁边的景天裁一把压住。   “扰乱警察正常办案同样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他冷静地说:“现在对于你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   青年红着眼框仰头:“你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抓走却什么也不做吗?”   景天裁压住他的手臂:“你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去大吵大闹让警察把他无罪释放吗?那么我问你,你真的觉得他清白、他无辜吗?”   景天裁指着不远处一具具被抬出来的担架:“你觉得冤枉觉得委屈?那这些人怎么办?他们在你哥哥的折磨下甚至已经失去了喊冤叫屈的权利了。”   “所以你还觉得他无辜吗?你还觉得他不应该被带走吗?”   青年紧咬下唇:“可是他对于我来说是个好哥哥!你们根本不懂他的苦衷,也不懂他的难处!你们压根就不了解他!”   “对,我们不懂也不了解,所以呢?当年震惊全美的长岛连环杀手霍伊尔曼在同事眼中是谦逊出众的曼哈顿知名建筑师、在女儿和继子眼中是温柔和蔼的父亲、在妻子眼中是老实忠诚的丈夫、在同学眼中是安静善良的男人,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趁着妻儿外出旅游时招女支并残忍杀害了十一名女子的事实。”   “他于你而言是坚实的依靠,是你仰望、信赖、爱戴的哥哥,可对那些躺在担架上的人来说,他是魔鬼、是撒旦、是十恶不赦的混球。”   景天裁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后重重吐出:“不要用你所能看到的局限片面来以偏概全,毕竟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狡猾自私的生物。”   “天裁。”此时耳机中传来Ling的声音,“你能帮我找一下知义吗?他关了通讯,我联系不上他。”   景天裁垂眸轻声说了句抱歉后走到了一旁,留下青年懊恼地默默留下了眼泪。   杨希在电脑上快速记录了两下后,示意青年起身跟他到车内,并且将车门从内反锁。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杨希严肃地说:“你打的强化剂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了解多少,它的具体功效是什么?”   青年沉默了许久,再三犹豫后才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盒子,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并打开,里面盛放着一只如海洋般湛蓝色的注射针剂。   他顿了许久才将其推给了杨希:“是这个。”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拿的是哪个,”青年无措地搓了搓手指,“他们统一被称为强化剂,目前有两个正在研制的版本,一个叫Vitae Infusion,另一个叫Elixir Nova。”   杨希的眼神闪了一下;“拉丁语的注入生命和不老新星吗...还真是让人闻之胆寒的代号啊。”—   “陶陶,是莫知莱和漱竹缔结了灵魂契印,而漱竹或许是在紧要关头出于自保的原则,向靖枝縢透露了我的信息素等级,因此在刚刚的救援计划中我才会选择将错就错地试图迷惑他。   莫知义着急地围着正一言不发摘下身上各种设备的林不琢,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在此刻焦躁反常到了极点。   他围着林不琢打转的模样莫名像围着烧焦灶台的唐老鸭,总归是与精英暴徒四字毫不相关。   林不琢一把就要脱下战斗服的上衣,吓得莫知义连忙把车窗上的帘子拉上。   “陶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不琢拿起放在旁边的衣服,看了一眼尺码,发现应该是管家给莫知义准备的,但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套上了。   莫知义从未体验过如此被人拿捏的心情,心里真的跟揣了一只上蹦下跳的兔子没什么两样。   他想要拉过林不琢的手却又不敢造次,纠结再三过后他还是心一横地将对方搂进了怀里。   “松开,你好脏,都没换衣服。”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经过的一句抱怨,莫知义却奇迹般地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依照他对他的陶陶的理解,这句话中的前五个字出现不足为奇,只是他为什么要在后面补一句“都没换衣服”的解释呢?   这是不是说明,陶陶此刻也没有举枪对他那时的暴怒,可他也没完全消气,这五个字解释的潜台词便是:我现在还是生气的,所以你最好识相点,赶紧来哄哄我昂。   茅塞顿开的莫知义瞬间灵巧无比地顺杆爬,他没有松手反倒抱得更紧:“衣服总归都是要脏的,等下咱们回家一起泡澡。”   他心疼地拉起林不琢的手,果然在掌心位置看到了一片红:“疼不疼?那枪的后坐力很大,你现在不觉得,等过几天肩膀就会觉得疼了,等下泡完澡后我给你按摩按摩?”   林不琢不满地用头顶了一下莫知义的下巴,臭着张脸说:“你当我是第一次摸枪的菜鸟吗?自己看看我手上的茧子,咱们两个谁枪法更准还真不好说。”   莫知义见他愿意跟自己说话便知事情有转折:“抱歉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了我们神勇无比的陶陶,真是罪过。”   林不琢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声:“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在哪儿了?”   来了来了,经典直A男送命题。   倘若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势必是达成火上浇油的糟糕局面,让刚被打开的转机被死死堵住。   可惜莫知义这人纯粹是个披着直A皮的狼,他要是说自己错了那一定是认识到错了,否则就算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亦或者是把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他大概也会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首先,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缔结了灵魂契印,中途我还接到了靖枝縢打来的电话,指名要见我。种种迹象已经让我有了漱竹对于这位契印对象做了个移花接木的猜测,但是我没有及时告知你。”   莫知义将下巴抵在林不琢柔软的金发上蹭了蹭。   “其次是我没有跟你认真解释过我和漱竹之间的关系。我明知道外面对于我们俩人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很多,可我还是没能意识到清者有时不完全具备自清的能力,让你感到了困扰。”   “综上,我才会说我错了。真的抱歉,陶陶。”   他亲昵地低头在林不琢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可能以为我在油腻地耍一些人尽皆知的套路,我没有。对你,我永远不会玩那些下流的三脚猫招数。”   “对我不会,难道你对别人就会吗?”Bingo!   林不琢之所以被马修评为宇宙级难搞傲娇猫系Omega不是没有理由的,在气氛正好且对方已经主动低头且把楼梯主动递到他脚边的情况下,依然不影响林不琢他一脚踢飞别人的附小做低。   莫知义苦笑一下后坦诚道:“日常相处中当然不会,可在谈判的时候,我必须承认这种套路化公式能够帮助我在瞬间占据主力地位,就像刚刚那样。”   林不琢不满地捅了捅莫知义的肚子,发现是一片结实的肌肉后更是愤愤收手:“还有一条你忘了说,再给你个补充回答的机会,你重加一条。”   莫知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在林不琢清澈却凌冽的眼神中赶忙作答:“嗯...我觉得是我刚刚对于漱竹、哦不,是对Omega的态度对吗?我演得太逼真了,像个真正无情无义、没有担当的Alpha?”   莫知义认真到不能再认真地盯着林不琢面上的每一丝波动,再察觉到对方眉眼间那微妙的舒展时,他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   “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可不管,只是那样的胡说八道绝对不准带到里面来。”   林不琢霸道地扯了扯莫知义的耳垂。   莫知义被扯了也不生气,反倒含笑调侃:“遵命,我的小管家婆殿下。只是这个里面的界限到底在哪儿,能再给我明确一下不?”   也不知是林不琢没有听出莫知义话里的调侃,还是他听出来了却压根没当个事。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还能是哪儿?当然是只有咱们两个的地方才配叫里面啊。”   也不是多么优雅的动作,却让莫知义觉得眼前人可爱到爆炸,他心痒难耐地低头蹭了蹭林不琢的唇:“嗯,我知道了,陶陶小宝贝。”   缱绻馥郁的爱神泡泡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冰冷奢华的豪车内室无端端就一分钟内转变成了柔软香甜的粉红海洋。   当两人再难克/制地想要好好亲//昵一番时,车门处突然传来了三短一长的规律响声。   “F**K!”莫知义低声咒骂了一句后拉上帘子将林不琢挡住,而后才起身打开了车门。   果不其然,会如此刻板地遵守敲门规律的人唯有一个人——景天裁。   倘若今天站在这儿的是希曼或是Ling,都能火速发现此刻莫知义的不同,包括但不仅限于有些凌乱的头发、通红的耳朵甚至是明晃晃的不爽姿态。   但十分可惜的是,眼前这个智商与身高齐平的男人拥有着耸人听闻的负数情商,俗称一丁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Ling说她找不到你,”景天裁将手中的无线通讯器递给莫知义,“她有急事找你。”   莫知义接过通讯器后用眼神示意景天裁可以离开了,却不曾想对方不但没有离开,相反还眉头紧蹙地盯着莫知义。   景天裁严肃地用唇语询问:“难道还有没被控制的同伙吗?你被挟持了吗?”   莫知义磨了磨牙,用气音道:“没有,是不琢在里面。”   景天裁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好几番后小声说道:“哦对了 ,希曼也在找你,是跟这位林先生相关的事。”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70章 程学君   “是你们拨云组里的那个小天才吗?”   莫知义刚合上车门,拉开帘子已经换好一身常服的林不琢便走了出来。   莫知义望着穿着一身干净白色运动服的林不琢点头:“嗯,是他。”   林不琢咬着黑色的皮筋,干脆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他说什么了?”   莫知义半垂下眼眸,短短几秒钟内他便已然有了答案:“Ling和希曼找我,他让我给她们回个信。”   “希曼吗?”林不琢站在落地镜前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长发,“我一直忘了问你,她也算是你们组的主力成员了,怎么会无端缺席这次的行动呢?”   既然已经想好要把话说开了,那莫知义自然也不会再做任何遮遮掩掩的姿态。   他接过林不琢手里的梳子,似古时候送嫁的全福人替新娘子梳头那般认真对待手中的长发。   “还记得潘可的证词吗?他说控制他的药剂叫寒鸦。”   “嗯哼。”林不琢的眼角眉梢间悄然浮现出猫咪被顺毛后的满足神态。   “关于寒鸦和乌鸦会的联系,”莫知义抬起眼眸,倏然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镜中的林不琢脸上,“希曼在调查这件事。”   林不琢瞬间睁开了半眯的双眼,他似发现羊群的猎豹那般同样紧盯着镜中的莫知义。   “林甲,你查到他了对吗?”   莫知义点头:“Ling抄送了一份资料给我,是这个人的相关文件。”   林不琢努力地吸了口气:“你知道了什么?或者说你现在想要知道什么?”   “EOS的资料库虽然伟大,却还没有到无所不能的地步,我的确了解了部分这位林甲先生的情况,可我觉得有许多实际发生的事情并不像纸面上那些轻飘飘的方块字一样,我想在见希曼之前先让你告诉我。”   林不琢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这是坦诚、大胆还是无脑?我以为你说口口声声说的信任,是你十分珍重的东西。”   莫知义并未被林不琢突然急转的情绪所带动:“当然。所以无论希曼给我带来怎样的消息,我都想听你先说。”   林不琢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可我们今天不是已经交换了秘密吗?”   莫知义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既然这样的话,陶陶,我想在明天见希曼前先跟你做交换,可以吗?”   气氛古怪地僵持了许久后,只见林不琢猛然扭头搂住了莫知义的脖颈。   “算了,谁说一天只能交换一个秘密呢。不就是林甲那个王八蛋吗,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莫知义顺势将他抱起,让他的腿能盘住自己,他抱着林不琢走了两步到车门处反锁,又按下了刚刚忘记按的禁止打扰按钮。   “好啦,现在一切安全,那我们开始吧。”—   “你总算接电话了唐部长,你们联盟既然有事找我,为什么你没提前跟我说?”   林甲松开领带的动作不复平日在人前的优雅斯文,反倒显得十分心烦粗鲁。   对方似乎搪塞了些理由,让林甲听了不爽道:“唐部长,依照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还要拿应付外面人那些话术来搪塞我吗?你当我林甲是傻逼大众吗?”   “我知道你最近被那个什么EOS追得很紧,但你被追得再紧,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总归是有的吧?我一回家就看到两个人杵在我最宝贝的照片房里——”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林甲语气很差地捂住听筒冲外面喊了句:“谁啊?!”   外面的人却也没被他的态度吓退:“舅舅是我,学君。”   林甲听到这个声音态度倒是瞬间好了不少,他先是喊了一句“等一下”,再对着听筒里的唐文生一通快速输出。   两分钟后他十分满足地挂断了电话并示意屋外的人进来。   一个长相斯文帅气,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林甲熟捻地招呼对方坐在沙发上,“怎样,欧洲行还开心吗?婚纱照什么时候能出?”   名叫学君的年轻男子默默地坐在了林甲下属的沙发位置上:“托您的福,我玩得很好。婚纱照的话,我等会儿就去接小期跟我一起去选片。”   林甲点头,放松地翘起二郎腿:“那就好,小期这孩子让他妈妈惯坏了,人不大事可多,难为你忍他这么久了。”   林甲此刻明明的得是吹捧对方的话,可他语气中的高高在上却如此明晃晃地展露了出来,大有熊孩子闹事时,不讲理的父母用一句“他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的风范。   程学君对这种态度显示已是习以为常,他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林甲:“这是我们婚宴的宾客名单,您的助理已经核对过了,我觉着还是得让您帮忙再看看,毕竟我们是小辈,做事太容易有遗漏和不妥的地方了。”   这番吹捧显然是吹到了林甲的心坎上,他倨傲地接过那份名单,草草地扫了两眼:“UH联盟的这个唐文生就不要请了,妈的我每年不知道替这个王八羔子擦多少回屁股、送多少回钱,这次一个例行检查居然都没想着提前通知我。”   林甲点燃一只香烟嘬了口:“况且我昨天跟部门的人喝酒,他们有人听上面说了,这次换届唐文生大概率是保不住的,弄不好还得进去。这样的麻烦精,我们得趁早跟他划清关系。”   程学君点头应承:“果然是舅舅,要不是您的话,我们又得踩个大雷了。”   林甲被捧得愈发舒服了,他快意地又吐了个烟圈,难得生出些平易近人的调侃心思:“还叫舅舅呢,过不了多久就得改口叫爸喽。”   程学君闻言面红耳赤地垂下了头:“这...我哪儿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等你和小期的事情办完,我这立马就能以膝下无子的由头从大姐那儿把你过继来,这样咱们一家也算是变相团聚了,省得小期跟他妈成天跟我闹,我他妈的都快被烦死了!”   程学君垂下的眼眸倏然闪过一丝冰凉的弧光:“小期和阿姨也是想早日跟您团聚,像您这么好的丈夫、父亲,一日没在大家面前过个明谱,他们当然不会放下心来了。”   “话是这么说,”林甲将烟灰随意地掸到沙发上,“到时候我跟小期他妈可就成了名义上的亲家,要是被人知道我跟自己的亲家搞到一起,哎呦,我的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放喏!”   程学君不由得咬紧了下唇,在心中大声呐喊:婚内出轨,把原配一家全部扫地出门,靠着吃绝户收获如今所有风光的你还想要脸?让自己名义上的侄子娶自己的私生子,你的廉耻怕不是早就被下水道给冲走了!   “哎,”林甲的声音将程学君瞬间拉回了现实,“你们结婚的这个日子是谁定的?这是陶荔的生日啊,我那天肯定得去给她过冥诞。”   程学君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当初为什么摆着那么多的良辰吉日不选,布期坚持要选这个压根都不在备选里的日期。   他暗自捏拳:“当初大师给我们掐了几个日子,小期不想在冬天订婚,因为衣服太厚,不如夏天的轻薄好看。”   林甲沉思了片刻后,拿起桌上的钢笔将十八号划掉改成了二十八号:“那就推后十天吧,就说我给陶荔过冥诞的时候她给我托了个梦,不忍我膝下寂寞,让我从收养一个孩子。正好你是我大姐收养的,跟我们林家也没有血缘关系,还不姓林,我就顺势选了你这个知根知底的。”   “而就是这么凑巧,你几天后就要订婚了,我认你做儿子后,顺带还能附赠个儿媳妇进门,这完美满足了陶荔的愿望,我们家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林甲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   “挺好挺好,就这么定了。你回去跟小期说一声,好好解释解释。要是他闹得厉害就告诉他,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就会把他一直想要的锦囊项链送给他。”   程学君失声追问:“锦囊项链?是小鱼的那条锦囊项链吗?”   听见“小鱼”两个字,林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立刻沉了下来。   “小鱼?什么小鱼?谁是小鱼?”   三个咄咄逼人的问句犹如三下重锤敲在了程学君的天灵盖上。   他默默地起身鞠躬认错:“对不起舅舅,是我失言了。”   林甲目露鄙夷地勾起一抹冷笑:“程学君,这个家已经姓林很久了,不在新主面前提老臣,这样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自觉做到吧?”   他将即将燃尽的烟头狠狠地碾在了程学君的肩膀上:“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惦记着我那个早逝的倒霉儿子呢?”   “学君不敢。”   程学君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灼热疼痛,直接跪了下去。   “是学君说错话了,请舅舅责罚。”   林甲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起脚对着程学君被烧了个洞的肩膀就是一脚:“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花肠子,可别忘了,要不是没有我,你还在那个贫民窟里跟野狗流浪汉抢食咧。”   程学君直接俯首下去,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地板上:“舅舅的大恩大德学君毕生难忘。”   林甲微微点头,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好了起来吧,没几天就要结婚的新郎官可不能脸上挂彩啊。”   程学君闻言立刻麻溜起身,却依旧保持着俯身的状态,连坐都不敢坐。   林甲又晾了他一根烟的功夫,才不耐烦地赶他出门,而当程学君盯着一片异样的眼光走出林氏的大楼时,没人明白他此刻的心绪到底有多复杂。   他坐在车旁,手机在响,来电显示是“小期宝贝”,可他却没有丝毫想要接起这个亲昵来电的想法。   来电显示明暗了三次后,程学君重重地吐出口气,感觉自己胸腔内密密麻麻的藤曼似乎散开了一些足够让他喘息的空隙,他转身,在车门上画了一个简笔的鱼。   他无意识地盯着那个图案发呆,半响过后,程学君想要起身,在发现自己腿麻的同时,他才不期然地察觉到自己的脸上原来早已潮湿一片。   【作者有话说】   小期就是前文提到的林甲的私生子,陶荔是不琢的亲妈,人物关系铺开估计有些混乱~ 第71章 谈何理想   “那个叫林甲的混蛋,就是我的生父。”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林不琢却不知说得有多艰难。   莫知义火速拿过手边的苏打水打开后递给了他,却被林不琢一把推开。   “苏打水催吐,我要是现在喝了估计会直接呕出来。”   莫知义停顿片刻后起身拿来一个冰酒桶放在林不琢身前:“吐了就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不琢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心中郁结成团的愤怒却在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我和林甲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林不琢的长睫如蝴蝶羽翼般不停颤抖,“那时候家里的生意还是我外公在主导,他一个上门女婿,别人面上不说,私底下也都不太瞧得起他。”   “他这个人就跟湿热草丛中的毒蛇没什么两样,在一击必中地咬断猎物的脖颈前,他会始终利用周围环境实现最完美的隐藏。”   “我外公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些年下海经商的奔波劳累就把他的精气神全给掏空了,在我十四岁那年,他已经退居到了二线,甚至在医院都有了自己的专属病房。”   “林甲,他原本以为只要我外公一病,他就能完全掌握公司的大权,可他没想到的是一直都对他不那么满意的我外公,也没大方到要把毕生的心血交给一个心术不正的混球手里。”   “可外公他终究是老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在他身边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们眼看着旧主已然没落,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重新站队。”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背叛,林甲才知道,原来我外公早早就立下了一份遗嘱。”   林不琢的呼吸倏然变得急促了起来,莫知义见状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环抱着林不琢,为如坠冰窖的他筑建了最温暖柔软的巢穴。   “遗嘱里说...遗嘱里说...倘若我分化成Alpha,那么林甲必须在我十八岁那年将代持的股份全部转移到我名下。倘若我分化成Omega或是没有分化,则代持的股份减半,可我仍在公司的董事会中保有一席之地。”   “那么问题出现了,彼时的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即将进入分化阶段,林甲的如意算盘有不小的可能会完全落空。一旦我分化成Alpha,他这么多年的算计全都成了笑话,他始终都是我们陶家的一个负责打理资产的佣人。”   林不琢目露讽刺:“于是他赶忙鼓动我妈妈跟他再要一个孩子,美名其曰是家里最近出了太多的糟心事,要个孩子来冲冲喜。在得知有这个孩子后不久,我外公就去世了。托这个孩子的福,他老人家到最后还是没有再改动遗嘱,即使他已经知道林甲的狼子野心,日薄西山的老人早就没了早些年的心狠手辣,他更愿意相信虎毒不食子的戏码。”   “那段时间我总是无端地头晕,住进医院后在不停地打针,可惜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让医生给我打的就是Omega激素,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我能分化成一个Omega,好一劳永逸。”   莫知义捏住林不琢的手指;“可你不就是Omega吗?”   “对,我是如他所愿分化成了Omega,”林不琢的语速倏然加快,语气愤恨,“可我他妈的分化成了这该死的S+级Omega,我在分化室观察时,替我检测的医生在那儿多嘴聊天,说我怪得很,明明是个Omega,身上却他妈的有两个腺体。”   “他们在那儿开玩笑打赌说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像雌雄同体人那样变成世界上第一个既拥有Alpha腺体也拥有Omega腺体的怪胎!”   莫知义低声温柔问道:“这些话被林甲听到了对吗?”   林不琢红着眼圈点头:“对,他听到了。他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怎么可能让到手的好处全部溜走,于是他疯了一样地想要除掉我。原先还顾虑着我外公、我妈妈,现在一个已经离世,另一个怀着他的孩子,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他还有孩子,也会再有继承人。”   林不琢不由得颤抖起起来,在外人眼中历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此刻显得那般脆弱。   “刚巧他...他好不容易搭上的一个垃圾给他指了条路,东边的一个叫Harvest的夜场在同步做着黑市的生意,黑市表演急需‘演员’,特别是分化等级高的演员,所以...所以他...”   或许是不想让莫知义看见自己眼角的泪亦或者是脸上的脆弱,林不琢将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中。   “所以他把你卖过去了对吗?”莫知义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不是我...”林不琢已有泣音,“是我妈妈...她察觉到了林甲的异常,所以她偷偷地跟了过去...然后...”   “好了好了,别说了。”莫知义轻轻拍着林不琢的背,柔声诱哄道:“没事,陶陶,不要怕,我在这儿。”   “宝贝陶陶受了好多委屈是不是?”他亲昵地咬了口对方的鼻尖。   “没有好多,而且我也报仇了。”   林不琢不服气道。   “好,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人。”   “是男人。”   “嗯,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男人。”   林不琢闻言终于绷不住地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好了,那现在该换我提问了。”—   马六甲某公海邮轮上   “听说靖枝被抓啦?该说不说莫家人还是有两把刷子,隐世隐世也没把脑子给隐锈了。”   “也就抓到靖枝这儿了,他们还敢在往下查吗?”   “话说莫家现在掌权EOS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血统至今仍然备受怀疑的婚内绿色产物啊,我记得叫莫知义吧。”   “莫知义...噢就是那个Omega爹胆子大到出轨自家甜品师,最后被长辈们在储藏室内抓个正找的那个,对不?”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Alpha爹我还见过呢,不就是咱们当初藤校的校友Alan莫明荣嘛。上学时那叫一个牛逼哄哄的,谁能想到自己会被老婆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闹出这么可笑的一个乱子啊。”   “莫明荣?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哪届的?”   “oh,sorry.他倒也算不是你的校友,毕竟藤校论alumna只看BA学历,什么MA、PhD可算不上呢。”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有本科才配论校友,怎么,你瞧不起我们研究生?”   “额,你怎么非逼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呢。你本科都上不了藤校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没钱二是没能力。但凡你两者中有一条还算是出色,也没必要等到四年后才迈入藤校的门吧。这就跟你家里买了劳斯莱斯,那你出门肯定不会开破捷达是一样的道理啊。”   “好了好了,别管校友不校友的,咱们如今不都坐在同一张牌桌上了。这些事就别多计较了。”   “对了,那个唐生文,是叫这个名字吗UH联盟的那个部长,他是不是保不住了啊,我手上正好还有几个棘手的官司,要是确认他保不住了,我就让人全推他身上去好了。”   “这有什么难得,就算他没出事你还不敢把这些都推他身上了?不过就是一条聪明点的狗,在一个还不错的位置上趴了会儿也不可能变成狼。放心弄,都小事儿。”   “我倒是还有些担心莫家人,虽说他们这些年神出鬼没,甘愿退居二线,也不排除这个新任接班人年轻气盛,发了狠地想要做出些成绩,下手没个轻重的不就难办了?”   “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对了,莫家的旁支不是一直对这牢牢掌权的嫡系有好大意见吗,加上这继承人的身世疑云,他们自家内部想把他拉下马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哎,你这脑子转得是真够快的,我好像还认识他们家长老会的人,等会儿我就递个话过去,咱们两方联手,给这位初出茅庐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之骄子一点残酷成人世界的洗礼。”   “妙哉妙哉。哎Sam,再帮我叫几个妞过来,还有烟都给我准备好了吗?”   “抽加料的水烟还是不如直接注射得带劲,你也别天天畏手畏脚的了,一针下去,保准你爽得升天。”   “下次吧下次,我这两天后还得出席一个什么视察下乡的活动,现在天气这么热,我肯定得穿短袖,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针孔了,我可就难办了。”   “你这每次都说下次下次,说到底还是怕死,就那一群屁股决定脑袋的媒体,你都不用明说,让你助理去暗示一番,就全都得乖乖照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哪知道这群狗之中会不会混入一条还带着些新闻理想的卧底呢?”   “呵,动物世界,利字当先,谈何理想?   【作者有话说】   爆更结束!我们周五再见~ 第72章 狗摇尾巴   “漱竹还好吗?”   莫知义想去露台透气却发现正倚在栏杆上抽烟的莫知莱。   “杨希说他需要休息,在检查结果出来前来不能完全确认他的腺体状况。”   莫知莱将手中的烟狠狠地怼进烟灰缸里,语气冰冷。   “你不去陪着他吗?”   莫知义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苏打水扔给他。   莫知莱一反常态地摇摇头:“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太煎熬了。每一秒我都感觉有人在拿刀子戳我的心脏。”   瓶子在他手里打了个转:“那你呢?怎么出来了,刚刚不还忙着腻在一起,还把车门锁上了。”   莫知义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莫知莱无辜耸肩:“我当然不是,架不住我们组情商负数、感情经历为零的小天才着急,都找到我们这儿来了,生怕你被人劫持,出了什么意外。”   莫知义无奈笑笑:“我能出什么意外。”   莫知莱垂眸:“关心则乱。”   “好久没见你抽烟了,心烦吗?”莫知义难得起了心思主动关心了一下自己的组员。   或许是此刻露台的氛围压抑又私密。   又或许是莫知义平生而来第一次面对自己亲近人的感情波折。   莫知莱吹了口气:“你知道缔结灵魂契印是什么感觉吗?”   莫知义百年难得一见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看,即使此刻他不在我的眼前,”莫知莱的左手抚上自己的腺体,“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状况有多糟糕。”   莫知义显然不大擅长安慰别人:“可你已经进了全力,做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   莫知莱苦笑一下:“什么是全力?什么叫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他本来不应该遭受这样的烂事,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知莱,漱竹他是个男人,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护着的Omega。”   莫知莱瞥了自家堂兄一眼:“怎么?你觉得保护是什么贬义词吗?”   “起码陶陶说过,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护着的Omega。”   莫知莱嗤笑一声:“那我问你,要是有一天,你知道有人狠狠地欺负了你的陶陶,并且你由于各种理由没能到场,甚至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你会不会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莫知义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刚刚,林不琢在他的怀中,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平日倨傲高贵的祖母绿眸子中满是伤痛。   莫知义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取向,他喜欢男性Omega。   并且他不是因为喜欢Omega而喜欢男性,而是因为喜欢男性才会喜欢Omega。   可是他在那一瞬间却控制不住自己如刀绞的心和升腾的保护欲。   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要用“泪水涟涟”四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   见他沉默,莫知莱便了解了他的答案。   寒风亲吻过他立体的侧脸线条,他与莫知义长得相似,脸上的混血感却比莫知义要强。   即使是在只有点点星光的露台上,犹如神邸的男人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落寞:“所以你看,在事情发生前,谁都能高高在上地指点些什么,可当事情发生了,我们却一个比一个疯。”   莫知义倏然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祖宗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对了,”莫知莱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我不能透露渠道但是,长老会那里有人找到了我家。”   莫知义的瞳孔缩了一下,声音冰冷:“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莫知莱勾了勾唇角:“毕竟在他们看来,你们始终就是一堆住在黄金窝里的待宰羔羊,一但栅栏开了点缝隙,恶狼们立刻就流着口水扑了上来。”   莫知义转头与他四目相对:“你就这么随便地告诉我了?”   对视五秒过后,莫知莱转身。   他似在专注欣赏星空,实则在说话:“Dog swag their tails not so much in love to as your bread.So one can not be in two places at once.”   狗摇得是尾巴,爱的是面包。   一心不可二用。   莫知义弯唇:“好的大哲学家,谢了。”—   “靖枝縢还在装死吗?”   马修走到Ling身边,望向她一片安静的电脑屏幕。   Ling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说道:“要不是我亲爱的黄油甜甜圈测速器在实时更新,我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卡带默片。”   马修皱眉:“齐队长的人进去过了吗?”   “进去了两次,他本人亲自上阵,但是这位靖枝縢博士主打一个油盐不近,从头到位只说了一句话。”   Ling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你们把我弟弟妹妹带过来。”   马修道:“他的弟弟妹妹现在在哪儿?”   Ling努了努嘴:“杨希带着他们去了圣心医院,他们也要做检查。”   “你觉得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妹妹吗?”Ling继续追问。   马修的眼眸暗了一瞬:“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能被称为兄弟姐妹的。亲情有时比爱情来得要忠贞许多。”   Ling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马修一眼,也不知怎得,自从她归队来到华国后,她都十分刻意地避开和自己女儿的联系。   纵然大家都说怀胎十月、血浓于水,可当时的状况让Ling实在很难对这个孩子倾注百分百的爱和期待。   可是如今听到了这番话,Ling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她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孩子。   她明明还那么小,哭得却那么用力,她是那么希望自己能得到世界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试试。”Ling点开屏幕划了两下,“我现在就跟知义说。”   “哦对了,那个红头发和粉头发的小孩。”Ling比划了几下。   “噢,Cratos和灿灿对吗?”马修答道。   “对,他们刚刚在找林先生,”Ling也跟着笑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他们不敢去打扰他,所以想让你带着。”   马修含笑:“这两个小孩儿,还真是一天都不安份啊。”   【作者有话说】   服了这个审核了...卡得我头疼,只能临时又码一章,等等明天吧。 第73章 知义宝宝   “你刚刚干嘛去了,身上的烟味儿好臭。”   林不琢才刚睡醒,灵敏的小猫嗅觉却比眼睛还先发动,他皱起鼻子的模样很可爱,朦胧着睡意的双眼似乎也还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圆滚滚的眼睛在瞬间尖了起来,像是心怀不满、翘起尾巴的贵妇猫。   莫知义不由得失笑:“没抽烟,是知莱,我沾到了。”   林不琢撇嘴:“那你离他远点啊,烟味好难闻。”   莫知义亲亲林不琢的指尖:“你不是也抽烟吗,娇气包。”   林不琢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指,直愣愣地举到莫知义眼前:“我抽的时候从来都是戴指套的,你看我的手指,一点也没有变黄。”   莫知义哑然,岂止是没有变黄,或许是长期戴着指套的缘故,那两根骨节分明、纤细干净的手指看起来比其他几根还要白上不少。   莫知义的心被小猫爪子抓得心痒痒:“好好好,特别白。”   林不琢自己耍完威风后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行了行了,我以后要少抽烟,你负责监督我。”   莫知义点头;“怎么监督?需要我做套方案吗,陶陶总。”   林不琢捏了一把他的腰,却没捏到半点肉:“我说的是监督!我又不要戒烟。”   莫知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后,倏然吻了上去。   湿漉漉、软乎乎的情感交流过后,林不琢浅浅地窝在他怀里喘气。   “以后我发现你抽烟就这样监督你好不好?”   莫知义的唇上也泛着水光,平日看起来如此高冷禁欲还严肃的男人此刻像是摆在温柔乡里镇宅的佛像一般,带着一种禁忌的美感。   “你也...你也不嫌呛。”林不琢白他一眼。   “我不嫌,”莫知义回答得无比坦荡大方,“只要你不怕我觉得呛就好。”   林不琢闻言眯眼:“怎么?你威胁我?”   莫知义蹭蹭他的脸:“嗯,就是在威胁你,怎么样陶陶,让不让我威胁?”   林不琢感觉一股热浪从自己的心脏烧到了耳根再烧到了脸颊,他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勉勉强强吧。”   “那你一般一肚子火的时候怎么办啊,”林不琢捏捏莫知义的耳朵,“你生气的时候难道不想发泄一下吗?运动除外,除非保持身材,要不我真的好讨厌流汗。”   莫知义把头低得更往下,索性在林不琢得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练悠悠球或者是...额...”   悠悠球三个字已经让林不琢觉得够奇葩了,没想到还来了个“额”,他索性揪住莫知义的耳朵,佯装威胁道:“说不说?不说我拧你耳朵啦!”   莫知义也是第一次跟别人分享这件事,就算他平时对外多么沉静冷酷,把自己最幼稚最孩子气的一面展现出来总归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Se-xualfetishism,中文大概叫恋物情节?我婴儿时期挺闹腾的,不是我的Omega爸爸抱着根本睡不着,可是他虽然生了孩子,生理上成为了一个父亲,可是在心理上他比任何人还想要被爱。一个自己都不能拥有充足爱的人,又怎么可能切割出更多的爱意来倾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呢?”   “所以我的Alpha父亲想了一个办法,他找专人采集了我爸爸的信息素,还请来了最顶尖的毛绒玩具设计师,做出了一款带着我爸爸气味的外偶,这个玩偶还特别附和人体工学设计,我能直接窝在娃娃的怀里睡觉,而且还睡得特别安稳。”   林不琢揉揉莫知义的脸颊:“那你一直带着那个玩偶吗?”   “没有,”莫知义垂下长长的睫毛,从林不琢的角度看去,他刚好挡住了自己红眸中的失落,“我小时候还是挺依赖他的,毕竟那时候的他长得特别漂亮,给我去开家长会时,我从前一天开始就会抬头挺胸、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别的小朋友说我爸爸长得像王子。”   林不琢不由得顺着莫知义的描述构想了起来。   像莫知义这样的精英继承人,从小开始一定就生活在非富即贵的环境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们一定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却没想到他们也会玩这么幼稚的比拼。   “可是你同学的爸妈也都很有钱,也都没有在保养下落下吧?”   “当然,”莫知义换了个姿势,平躺在林不琢腿上,“可他的美貌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他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能吃到外貌红利的人。”   “所以当那件事发生后,你把那个娃娃扔了吗?”林不琢的手指插入莫知义浓密的银发间。   “嗯扔了,”莫知义的语调似是没有起伏,可下一秒就掉了下去,“可也只是娃娃,我说我只扔了娃娃。当初那个玩具设计师为了完全还原,还自己研究了他平时穿的衣服,给我的娃娃做了好几套衣服,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即使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   “没有了娃娃我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可那是我亲手扔的,我又拉不下脸让佣人们再把那个给我捡回来。”   莫知义的眼神望向就天花板,出神地回忆着什么。   “我不想像我父亲那么贱,但我好像也没有那个能力不去犯贱。”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想着趁大家休息去翻垃圾桶的时候,我发现前不久我弄脏的一套娃娃衣服刚洗好烘干放在了它的衣柜里,所以我就抱着那件衣服睡了。”   林不琢思考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S+级Alpha、身材能力不输特种兵、在外霸气十足,而回到家后居然需要抱着一件娃娃的衣服睡觉?   这实在是反差到了极点,可爱中还带了一丝诡异。   “等我再长大些就不会每天都抱着了,但是那件衣服是纱料的,外面用丝绸封了边,我就会每天摸摸那个丝绸边,摸坏了我也不好意思找人换,所以我12A的时候特意选修了针线课。”   莫知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窘迫,他难得地红透了脸颊,于是假装灯光太刺眼,用手臂挡住了眼睛:“我去咨询过我的心理医生,他说这种挺正常的。”   林不琢少有察觉到他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于是强硬地把莫知义的手臂推了下去,盯着他红红的脸颊瞧。   半响他克制不住地咬了一口莫知义的鼻尖:“你好可爱啊,知义宝宝。”   【作者有话说】   锁是搞不定了,太影响心情了...还有这个新的ui界面,我怎么都找不到收藏在哪儿了...啊!!心塞!!! 第74章 请多担待   “说句实在话,在当初我接手名流失踪疑案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的面前会坐着这么多的人。”   昏暗的审讯室被吊灯切割成了两块均匀的区域,白方黑方各占一半的灯光。   齐正国的衣服看起来还算是整洁,只是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方便面味儿。   他的眼底铺满了红血丝,眼窝中藏满了憔悴。   只是在他这样的状况下,坐在黑方的那人居然比他还要狼狈许多。   靖枝縢的嘴唇泛白,干裂起皮,头发凌乱似鸡窝,半眯着困倦的双眼。   “呵。”齐正国似是被气笑了,“他们说你一开始只是不吃东西光喝水,怎么,现在已经连水也不喝了?”   “砰!”齐正国大力地锤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强弱有序可不仅在音乐中适用,在审判中也是再有效不过的手段。   “你想威胁谁?靖枝縢,你以为这样不吃不喝的能威胁到谁?”   “呵...”靖枝縢冷笑一声,气息微弱,眼底的那片血红似乎在他清秀的脸庞上晕染开来,他抬起眼眸,“如果...如果我的威胁...没有效的...的话...你就不会...不会在这...气急败坏的了...”   齐正国一怔,实在是没想到眼前区区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文生心性能如此坚韧,远远胜于无数刀尖舔血的硬汉。   “你...你以为这种样子...我就会屈服了...屈服了吗?你...做...梦!”   靖枝縢呛咳一声,倏得一口唾沫吐了过去。   饶是隔得老远,齐正国也如有所感那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紧不慢地抹了一把脸:“屈服?我为什么要让你屈服?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你要是这么横这么牛逼的话,按说早就出去了,这是在华国,全世界信息网络普及度最高、流量速度最快的地方,你不会以为你被抓的消息,你的顶头上司们还不知道吧?”   齐正国弯了下唇角:“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你以为自己身处北-韩呢吗?”   靖枝縢又一言不发地垂下了眼眸,像是拉下闸机开关的发动器,又要趋于平静。   但齐正国肯定不会称了他的心意:“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份很有趣的报告,来自圣心医院。”   果不其然,在听见最后几个字时,靖枝縢猛得抬起了头。   “上面是一份DNA鉴定报告,这上面显示你跟那个男孩和女孩都有血缘关系,只是,”齐正国刻意停顿了一下,“你们不是血亲。根据EOS提供的情报,这些孩子都是你同父异母的手足吧。”   靖枝縢的眉宇之间似有焦虑,可他还是强忍着张口反问道:“所以呢?”   “别着急啊,靖枝博士,”齐正国拿出几张照片,赫然是他们当初在进入实验室时拍到的,一个连着一个的氧舱内储存着肤色各异的人,“我只是在想,从你们的生父再到你都蛮疯狂的,说不定你们家族有相关的遗传基因,你们虽然是一群畜生,但智商实在是出众。要不然,我我们也学习一下?”   “你敢!!”   靖枝縢愤然起身,却受限于手铐,被椅子绊了个踉跄。   “我要杀了你!你要是敢动他们的话,我会杀了你!!”   靖枝縢愤怒得和一只喷火的猛兽没有任何差别,只可惜再凶猛的兽到了精明狡猾的猎人面前也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靖枝縢疯癫地重复着,“我要去举报你,你是人民警察,你不能动用私刑!你这是在犯法,来人啊!!”   齐正国并未被他的举动震慑到,相反他变得更加游刃有余了起来:“你能举报我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有说话的权力吗?”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三声门响,Ling抱着电脑走了进来。   她朝齐正国抬头示意:“齐队长,知莱找你有急事,这里我先接管一下。”—   “莫知义!你是不是疯了?从小到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长老会的人知道了你父亲私底下帮你拉关系的事,现在据说要开会叫停你的考核,甚至考虑剥夺你的继承人资格!”   漱恒的声音尖锐无比,他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尖叫那般。   莫知义不着痕迹地将手机拉远了几分,他看向坐在他对面正在大口吃布朗尼的林不琢,正当他想要起身去外面露台再说话时,一柄银色小勺直直地指向他。   林不琢神色淡淡地吩咐道:“开免提。”   莫知义犹豫片刻后还是照做了,只是停顿的这几秒里,漱恒以为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于是咆哮声更大了。   “莫知义!我怀胎十月、费了半条命才把你生下来,我做得所有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遭人白眼,我权当看不见。你难道以为是我天生下贱才爱吃别人的冷脸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活成这样!!”   这些话,莫知义谈不上倒背如流,也绝对算得上是“耳熟能详”了,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在自小的亲情教育中老师都会告诉他们:爱不是强迫。   你可以很爱你的PapaMama,但是你不能无条件强迫你。   同理,你的PapaMama也可以很爱你,但依旧不能无条件强迫你。   父母亲情只是因为缘分而产生高度连结的个体,你们血浓于水,但你们始终不能合二为一。   爱始于尊重,而不是压迫。   只是莫知义分明比谁都清楚明白自己这畸形的关系,可他却始终无法做出改变。   但今天似乎是不同了。   林不琢听到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后直接拿过了手机:“你谁啊,干嘛这么骂我男朋友?”   那边的漱恒听到这个从未有印象的声音也不由得愣住了:“男...男朋友?你是谁男朋友?”   林不琢口齿清晰道:“我是莫知义的男朋友。”   “莫知义的...”漱恒顿了三秒后,尖叫声乍起,“啊!!你是哪个小贱人?就凭你也能说自己是知义的男朋友?”   骂完后漱恒又觉得心里没底,于是急吼吼地嚷道:“莫知义!莫知义你人呢?给我滚过来说清楚!”   此刻漱恒才听见那抹熟悉的嗓音。   “喂爸,是我。”莫知义的嗓音低沉却温润含笑,“抱歉惊到您了,刚刚确实是我男朋友,他性子直听不得别人骂我,所以着急了些,您请多担待。”   【作者有话说】   本周加更(举手 第75章 过一辈子   莫知义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愤愤地拍了一下,他失笑地拉过林不琢刚刚打他的手揉了两把。   “漱竹?我们一直都是好友关系且始终不存在任何暧昧或交往的事实。他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您是想让我去当第三者?”   莫知义的问句轻飘飘的,看似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反问,实则林不琢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了一下,果真聪明人的肚肠都是黑的,没一个愿意在头脑清醒的状况下吃哑巴亏。   “爸爸,您慎言。”莫知义的声调瞬间低沉了下来,“我和漱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涉及爱情的关系,请您尊重我,更要尊重他,所谓传闻倘若罔顾了事实那就是可耻的谣言,您本就不应该拔苗助长的。”   “教训您?您怎么会这么认为?”莫知义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倘若您这么想,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呢?”   林不琢有些看不下去莫知义这暗箭有序启动的模样,他性子急,向来信奉狂轰乱炸的道理。   “喂,这位叔叔您好。”林不琢抢过话头,并瞪了莫知义一眼,只是那一眼并非冰冷的警告或是其他云云,而是带着恋人之间特有的骄纵。   那双堪比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在一字一顿地告诉莫知义:现在我要说话了,你最好闭嘴噢。   莫知义弯起唇角,克制不住地香了一口林不琢的脸颊。   “我叫林不琢,双木林,玉不琢不成器的不琢,我是莫知义的男朋友。”   那头的漱恒显然没想到儿子的这个男朋友胆子竟如此大,明晃晃地直接截过了话头,十分张扬地先自报家门。   漱恒这个人的性格有些古怪,往好了说是善变多面,往坏了说就是欺软怕硬。   他能在莫知义面前如此蛮横专制,无非觉得他生了他。   可在这个看起来,哦不,听起来就蛮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面前,漱恒竟莫名有些心慌了起来。   “你好。”他强装镇定地打了声招呼,决定先发制人,“我是漱恒,知义的Omega爸爸。我不管你和我儿子是什么关系,贸然插手我们之间的对话是件十分失礼的行为,小林,你的家人没教过你吗?”   来了,太太圈玩弄权术、鄙视平民的第一步就是给他打上“无礼”、“粗俗”、“没素质”的标签。   这样一来,被套上标签的人便会着急无比地陷入自证的漩涡,殊不知只要他/她开始想要证明什么,便天然地矮了对方一等。   “那您认为胡乱臆想,且不顾个人意愿地把自己儿子跟别人配对是什么很有礼貌且值得赞颂的行为吗?”   嗯?哇!标准反击来了。   其实这只是再日常不过的交谈,又不是面对警察的盘问,被询问者又不是什么急需证明自己清白的嫌疑人,在此时此刻,掌握主动权优先于一切。   而林不琢显然深谙此理,亦或者是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单纯护短罢了。   在人人都挂着伪善的面具、油头粉面地混迹各种高端场合那么长时间后,漱恒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单刀直入还无比有力的回击了。   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个结:“你你你...你居然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长辈…吗?”林不琢的声音也落了下来,“我称呼您为叔叔只是因为您的年纪,我可以称呼任何一位与您同年龄段的人为叔叔,这是我的尊重,基于您年龄的尊重。”   “但是您非但没有向我展现这份初始尊重的必要性,还企图靠着辈分压我一头,辱骂我的男朋友。尊重确实始于年龄,但延续于行为。”   “我认为我此刻的态度只是在对您的行为进行复刻,毕竟幼儿园时的第一堂课老师就该教过:尊重是相互的。”   莫知义的理智告诉他此刻需要上前和稀泥,让两人的关系不在初始阶段就如此的剑拔弩张,可情感上他又似醍醐灌顶那般,感到异样的舒爽。   “你个小兔崽子!”果不其然,漱恒像炮仗一样被瞬间点燃,他怒吼道:“你立刻、马上让莫知义接电话!”   林不琢这回倒是没再霸着电话,他干脆了当地将手机推了过去,神态中透着一股:我就是这样,你可别想给我戴高帽子打马虎眼,把这事给糊弄过去的意味。   莫知义无端觉得他这副看似刚强实则像警惕护食小动物的举措特别可爱,他清了清嗓子说:“爸爸,是我。”   “莫知义!”漱恒咬牙切齿,“你找了个什么样的Omega,对你的爸爸这么没有礼貌,一点也不尊重人,张口闭口就会怼人,他是属炮仗的吗?!”   “没有爸爸,不琢属兔。”   漱恒被他这看似认真的回答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好...好好好,莫知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牛逼坏了,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叫板了对不对?”   “爸爸,”莫知义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成年好久了,爸爸。”   “我是我,您是您,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但我们不需要成为彼此的工具和容器。我不是您投射不满不甘的容器,我也不是您证明什么的工具。”   “您想要证明自己是个优秀、有远见卓识的人,您应该自己做点什么,而不是让别人透过我这个反射玻璃了解什么。”   “也就是说,当那些欺辱您的人夸奖‘你的儿子真争气’时,他们想的可不是您作为一个父亲有多优秀,因为他们只会在背后吐槽‘瞧那个下等人,肚子倒是争气,走了狗屎运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莫知义微微仰头,放轻了声音:“爸爸,真正的忌惮和认可都是无法通过血缘遗传的。”   漱恒哑然地长大了嘴巴,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遭雷击般什么都说不出了。   而莫知义也没想听他的答复:“爸爸,这个话题真的太沉重了,我也有些累了,先挂断了,祝您拥有美丽的一天。”   他按下挂断键后,侧过脸去,却惊讶地发现了林不琢亮晶晶的双眸。   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已经扑了过来,使劲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林不琢的眼神明亮:“你刚刚好帅啊,男朋友。”   莫知义停顿了两三秒后,更用力地将林不琢抱紧:“陶陶,还好你在...哦不对,应该是,谢谢你在。”—   在夜晚审讯时接到自己Alpha爸爸莫明荣的电话也不出莫知义的意料。   他冲正在聚精会神地记录审讯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后便走出了警局。   海市温润的春天已然过去,在过渡到惊人的高温前,温吞的梅雨季悄然到来。   雨点不大,但伴随着闷热潮湿压来,显得十分恼人。   莫知义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启动了安全模式。   一番动作下来已是耗时不少,所以等他接通电话时,果不其然迎接他的就是莫明荣的怒火。   “莫知义,你爸爸在哭。Mary说自从他给你打过电话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在哭,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的人物,莫明荣的怒气从不会像高涨的烈焰那般瞬间袭来,他更像是绵延不绝的山火,看一眼,便令人生畏。   莫知义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父亲,漱恒是你的妻子。”   莫明荣显然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个答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至亲夫妻,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无论是你们当中的谁,都不应该再把人生重点放在我的身上了。”   林不琢不在,又是在自己从小无比仰望信赖的父亲面前,莫知义褪去了那些从容淡定,语气中满是孩童般的委屈。   “您为什么永远都想着牺牲一方来取悦另一方呢?您总说是我惹爸爸生气,让我向他道歉。您这么聪明,难道一次都没想过这种畸形的关系根本不是我造成的吗?就算要道歉,轮八百个人也不应该到我吧!”   莫知义的委屈变成了低声的咆哮:“我想要跟谁结婚、我喜欢谁、我想要接手什么案子做出什么抉择是我的事!我可以听从建议,但我绝对、绝对不可能接受命令!”   莫明荣沉默片刻后低低唤了一声:“知义。”   莫知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所以请您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了。爸爸不高兴的症结不在我,我不想再被责怪了。”   莫明荣的呼吸声重了几分,父子俩陷入了诡吊的沉默。   过了许久还是莫明荣先开了口:“你的男朋友,你很爱他对吗?”   莫知义失笑:“不爱他我为什么还要让他做我的男朋友啊?”   莫明荣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也对,是我脑子卡住了。”   “那等你处理好这些事就带他回来吧。”   莫知义一怔:“回来?您是说回家吗?”   莫明荣的语调轻松:“当然了。你是我的儿子,自然这方面也随我,认准了一个人就是要过一辈子的,难道不是吗?”   莫知义有些语塞,他显然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机会这么快到来。   “我...我还没有问他。”   “噢?那你自己掌握进度,至于我这边,也是时候该筹备起来了。咱们家大人多,早早准备总是有备无患的。”   莫知义不自觉地感觉太阳穴的酸胀转移到了鼻腔,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了一句:“谢谢爸。”   【作者有话说】   按理说家这里进展不该这么快的,但我想加速进度了。黏黏糊糊的完了就到咱们的剧情咯!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海星,笔芯~ 第76章 订婚宴   除去接电话的莫知义,在场所有人的重点全都集中在了审讯室内。   与齐正国进入时带着警摄意味的灯光不同,Ling让人往里面填了好几盏暖光落地灯,此刻的屋内竟有了几分温馨小家的味道。   靖枝縢始终冷眼旁观,在最后一名警员离开审讯室并且关上门时,他突然冷笑一声,无比讽刺地看向刚拉开椅子的Ling:“怎么?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你们的手段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Ling皱了皱眉头,却也只是片刻,她耸耸肩膀:“嗯?I am sorry.”   这下换靖枝縢愣住了:“你对不起个毛线啊?”   他不耐烦地锤了下桌子,恼火地嚷嚷道及:“齐正国!齐正国!你找个洋鬼子来装什么装?你他妈给老子出来!老子不跟ABC说话。”   Ling闻言非但没生气,还扑哧一下乐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国的嘛,我的我的,好长时间没如此直接地感受过国语版的阴阳怪气了,一时没切换过来。”   Ling的心情看上去没有半分收到影响,她从自己的桌子上端了个带托的骨瓷咖啡杯放到了靖枝縢面前:“拿铁,我自己做得。杯子是Wedgewood的限量版,你要是打了的话,我发誓会立刻用碎片割断你的喉咙。”   她没有用多么威慑的语气来说话,平淡的更像是在谈论天气,只是这番话成功地让靖枝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靖枝縢默默地牛饮了一整杯,半响过后,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你没往里面下毒吧?或者是下了什么奇怪的招供药剂。”   Ling满脸惊讶地看向他及:“你居然这么下流地肆意揣测给你咖啡喝的人?靖枝縢,你这样的话会让我感觉你是个Son of Bit*h!”   靖枝縢无所谓地笑笑:“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看来你不止是个ABC,还是个怪咖啊。”   “怪咖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也是一个抛弃了自己刚满月的孩子回归职场的母亲罢了。”   果不其然,在“抛弃”两个字一说出时,靖枝縢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与讥讽,瞳孔黑了几分,专注得吓人。   Ling似乎也猜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是拨云组的技术员,也是负责大后方安定的人,按理来说我与所谓前线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呵,那你为什么要来?”   Ling坦然道:“因为我想观察一下从小被抛弃的孩子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早日存好足够的养老基金。”   靖枝縢冷嘲热讽道:“这位小姐,我不管你还有这扇单面玻璃后面站着的人打着什么奇怪的算盘,但倘若你们想通过羞辱我来让我招供,呵,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小瞧你?”Ling疑惑地挑眉,“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此时此刻屁股坐着的这张椅子,安装了我们EOS最新型尖端的科技,可以在不触碰你的脉搏、不佩戴任何器械的状况下精准测量你的心率、情绪等等身体数值,哦对了,它甚至连你是想上小号还是大号都能检测出来。”   靖枝縢满脸古怪中带着些难以置信:“你们特么是神经病?检测别人上厕所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Ling欣然承认:“当然!譬如说之前我们曾处理过一起失窃案,偷盗者已经锁定无奈他油盐不进死活不着,于是我们通过椅子发现他一直在憋尿,于是我们会长当机立断地告诉他,要是他不说的话,就立马全球直播审讯室的实况,而且在他耳边放一百个音响同时对他吹口哨,让全世界人民都能实时看见一个成年人是如何pee的。”   靖枝縢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所以你们现在也想要这么对我?要是我不肯交代的话,也玩全球直播那个套路?”   Ling摇摇头:“那倒不会,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你,靖枝縢其实是个道德感微弱的人类,道德感微弱也就意味着羞耻感低下,全球直播对你起不到那么明显的作用。”   Ling停顿了一下,还没等靖枝縢喘口气,她便继续道:“可好用的手段历来都是换汤不换药嘛,你既然对于在世界人民面前出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不代表你在其他人面前出丑也不会有。”   靖枝縢脑中的警铃在瞬间拉响:“你什么意思?!”   Ling吹了一口自己的指甲:“我确实没往那杯咖啡里加什么毒药和迷魂剂,可我加了一个恶搞人的好东西,”她红唇清抿,“利尿剂。”   “你的弟弟妹妹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倘若在此时我们给他们展示一个崇拜已久的哥哥失-禁的视频,并且告知他们你研究的药剂就是换了个包装的毒品,而服用者会像每个瘾君子那样出现大小便失禁、幻听、癫痫的行为,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吓到呀?”   靖枝縢的眼眶在瞬间烧红了:“臭表子,你敢!”   Ling摊手:“不止呢。关于你的生父,也是你们这个小组织生物研究部门的领头羊的消息我们也知道了,你一直这么努力想要实现突破,在某种意义上不也是想像曾经抛弃你的人证明自己很牛逼,当初是他鼠目寸光了吗?你说要是这个视频也发——”   “混蛋!你这个混蛋!!”靖枝縢愤怒地扫过桌上的东西,暴戾地露出獠牙恨不得立刻咬碎眼前人。   Ling看着掉在地上的瓷杯:“喂,我是不是说过了,要是你把我的杯子打碎的话,我会用碎片隔开你的喉咙的。”   靖枝縢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后缩着身体:“你...你别过来...我是...我是证人,你不能...”   Ling充耳不闻地蹲在地上,似乎在挑选趁手的瓷片,而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了。   靖枝縢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那般愣了好几秒后大喊:“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景天裁对着Ling使了个无语的眼色,大概意思是:戏别演过头了,差不多得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景天裁突然拉住了Ling的手臂,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Ling,会长说你的古董杯,他给你报销。”—   “林甲身上的问题肯定不小,”希曼总算是单独见到了莫知义,这话在她肚子里都快憋出问题来了,“我这次去算不上打草惊蛇,但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想要再接触他的话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了。”   莫知义默认,扭头冲子母室里唤了一声:“陶陶,林甲的事,出来听。”   希曼一口老血闷在胸口险些没喘上来气。   她压低了嗓音:“你疯了!让他来听这合适吗?!”   莫知义浅浅扫她一眼:“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   得,一口老血直接哽住了。   林不琢从屋内扔了把梳子给莫知义,后者无比驾轻就熟地示意他坐下,然后用那柄檀香梳轻柔地梳开金色的长发。   希曼:“.......”   活久见般无语。   见希曼沉默,莫知义还十分好心地cue了一下对方:“希曼你接着说。”   希曼索性一咬牙,似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彻底:“根据我们的推断,他在Harvest里顶多算个边缘人物,类三等会员,无论是从消息的灵敏度亦或者是话语权上,他估计连董添都比不上。”   “这种不上不下的人很难入手,特别是在我们已经见过一次的前提下。”   林不琢本来似猫咪被顺毛般因为舒服眯起的眉眼瞬间立了起来。   “见过一次?什么时候?他说了什么?”   在莫知义的默许下,希曼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编了个理由做了次上门探访,正巧碰上他不在家,是帮佣阿姨接待的我们。她带着我们去了一间照片房,据说是林甲的得意之作,但凡上门参观的人都会被他领去那里。”   林不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希曼深吸一口气:“那里面挂着他已故妻子的照片,从年少到去世,全部都有。我刚做好实景收集,他就回来了。怕露出破绽,短暂寒暄了两句我们就走了。”   “实景收集?”林不琢的注意力瞬间集中了过去,“你拍下了那间房的照片对吗?”   希曼点头:“不仅是照片,实景收集的数据传回后可以在电脑中自动构建3D立体模型,屋内的一切都会立体地呈现。”   “那我——”   “陶陶。”   莫知义打断了林不琢急切的询问,他捏了捏对方的手;“等下我陪你一起看。”   林不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强装着淡定:“抱歉,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你能继续吗?”   “我考察了一下这位林甲先生可能出席的互动,果然让我找到了一个蛮合适的场合。”   希曼打开折叠屏。   “林甲有一个侄子叫程学君,是他大姐收养的孩子。三天后他侄子要跟他的私生子步期订婚,我们可以想办法弄张邀请函。”   “你刚说,程学君是吗?”   林不琢的声音飘忽,似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对,程学君。”希曼怕他认错,直接调出了那人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林不琢的眼神狠狠一闪,记忆中温柔斯文的大哥哥长大成人了,那双曾经无论他犯了什么错,都会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说:“小鱼,没关系的”的大男孩长大后原来会是这个样子啊。   林不琢倏然感觉自己的喉管胸腔被人塞满了苦涩无比的黄连。   “他要跟林甲的私生子结婚了对吗?”   希曼在这种事情上本就十分灵光,她隐晦地望了一眼莫知义,对方也有察觉,却在示意她不要多说。   “刚巧我知道林甲最近想要出口一匹价值不菲的真丝布料,只是在这个换届站队的关口,人人自危,从运输船到海关,没人愿意做担保,为此他已经上上下下活动很久了。”   希曼打了个响指:“所以说,我准备给你俩按一个身份,希国船王家的大中华区总代理,刚刚走马上任,海外力量瞄准这片古老美丽的东方大陆,准备一展拳脚。”   她滑动了下屏幕:“你的名片我也做好了,特意用的是烫金的。至于林先生,就是你新婚三月的妻子。”   希曼朝莫知义抛了个媚眼:“按照传播速度来看,今晚就会有人把请柬送到我留的假地址那儿。”   莫知义深吸一口气:“你这可全都没跟我商量,希曼。”   后者无奈摊手:“是急从权嘛,而且这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了,你难道要放弃,准备从长计议吗及?”   “我们去!”就在这时,林不琢坚定地挽起莫知义的手腕。   “不就是场订婚宴吗?我们去。”他重复道。 第77章 未婚夫夫   “林杰登?这名字谁起的,我难道说过想当港星吗?”   莫知义翻看请柬后,不自觉地皱眉问道。   希曼强忍笑意:“这不是想让你更加贴近ABC嘛。我问过我希国的朋友了,他们说华人二代的中文名大多都是英文音译过来的,杰登,Jayden,这多方便啊。”   林不琢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将下巴放到莫知义肩膀上:“那我叫什么呢?陈莱立,Ryley?好土。”   他不留情面地直接吐槽,让默默憋笑的其他人终于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莫知义蹭蹭他的额头:“没事,那就叫林太好了,这个很好听。”   还不等林不琢回答,希曼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哎哎了起来:“平日看不出来啊,知义弟弟,你居然是个这么会顺杆往上爬的人啊?”   莫知义温柔地摸摸林不琢的脸颊,再抬起眼眸时方才那溺死人的宠溺已然消失:“顺杆爬的前提是有杆子,怎么?难道你的亲亲小O们连杆子都不屑给你吗?”   希曼没成想这人原先顶多算是个偷摸腹黑,如今为了护短,这嘴皮子功夫真的是突飞猛进啊。   “对了,现场的布防图都弄好了吗?”   只是莫知义也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有时今日留一物可不是懦弱的表现,只是身居高位者牵绊众多,很难舍得一身剐。   更何况如今他的软肋就在怀里。   “嗯哼,这段时间全是挑战人类极限防火墙的活儿,侵入一家婚庆活动策划工作室的电脑,我的上帝,一定是他看我过得太苦给我送来了恩赐!”   Ling将咖啡高举,似乎是与上帝碰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会和我徒弟一起去现场做临时安保。”齐正国抿了一口茶,“再派一个小队在外面候着,听指令行事。”   “辛苦。”莫知义朝齐正国伸出拳头。   “客气什么?”齐正国与他碰了一下,“对了,靖枝縢的证词,你准备怎么做?”   莫知义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牵涉面太广了,而且其中人选非富即贵,贸然行事的话,一定会造成枪打出头鸟的局面,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窝端之前,我们只能逐步击溃了。”   齐正国点点头后笑着问道:“怎么样,怕不怕?靖枝縢供出来的人随便拎几个出来都是能震三震的人。”   莫知义勾勾唇角:“怕,怎么会不怕?要是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慎放走一两条大鱼的话,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齐正国失笑:“好好好,好一个勇猛向前的后生,我算是白问了。”   莫知义应承下这份表扬,抬眼看了一眼钟表:“十点了,大家去休息吧,明天就就按照我们刚刚讨论过的分工行事,Ling,知莱和漱竹那边你负责同步一下。超出六点后的所有时间我都会按照加班记录,具体的工资核算我已经让财务CC给各位的私人邮箱了。大家晚安。”   说罢他便牵着林不琢的手上了车。   “不是说要回家休息吗?你知道我家地址?”   林不琢趁莫知义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捏住了对方的耳朵。   莫知义倒没觉得疼,反而痒得很:“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想把你带回我家住,就像前几天那样。”   莫知义口中的前几天是指他们被追踪线索、处理现场等许多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轮流休息三小时,而每当轮到他们俩休息时,莫知义总会开车回别墅,一个人躺在榻上,另一个人躺着床上休息一会儿。   可今天大家的心头大患靖枝縢总算交待了,众人也算是有了个喘口气的机会,却没想到...林不琢一抬下巴:“我可没说要去。”   莫知义对他的这个神情再熟悉不过了,赶忙哄道:“你当然没有要去,因为是我特别特别想让你去我家啊,去嘛陶陶,去嘛。”   一年前要是有人跟莫知义说你谈恋爱时会很喜欢反过来跟Omega撒娇,莫知义一定会用看智障的眼神望着他。   可是如今...嗯,只能说人类是自然界最能屈能伸的动物。   林不琢依旧不说话,可他时不时撇过来的眼神就是在暗示莫知义加大力度。   后者笑着补充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娃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阿贝贝,那个边可是我自己缝的呢,你帮我看看做得怎么样,好不好?”   话说到这儿,林不琢这个难请的公主总算是勉为其难地下了台阶。   “好吧,那我就去看看你的手艺吧。”   莫知义轻笑出声:“好的,遵命。”   前几天因为累到不行,走出警局回家的这一程全是司机开的车,而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林不琢却发现路上对他们闪大灯的人有好多。   “他们闪灯干嘛?你今天开得不就是辆奥迪吗?”   莫知义道:“是奥迪,但是这台是w12。闪着你了吗?我挡回去。”   刚巧遇到红灯变绿,性能优良发动机似猛兽般的车在一瞬间冲了出去,毫无预兆地挡在了刚刚闪得最凶的那台奔驰前面。   那台奔驰被突如其来的障碍物吓得一激灵,连忙急刹,恐怕自己撞了上去,毕竟前面这台车的两个后车灯都能顶自己一辆车钱了。   “哈哈哈!”林不琢被逗得大笑,见对方急刹后,被后面的车狂按喇叭甚至夹杂着国骂,而他们这个始作俑者却潇洒地逃之夭夭,便觉得舒爽无比。   莫知义看他开心,也跟着笑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时,车载电话突然响起。   他瞥了一眼来电人,居然是唐文生。   “喂,唐部长,晚上好。”   他的语调放松无比,而对方显然不是为了这个才打过来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莫会长,根据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Unite Humanity请你们来的目的了?”   “我们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帮我们抓住那群狗娘养的自我英雄高-朝主义者!让他们跪在那些我们失去的杰出人物墓前忏悔!让他们接受制裁杀人偿命!但你现在这是再做什么?偷偷地帮助他们?怎么,难道莫会长避世久了,也被他们那些不切实际的救世主幻想给洗脑了?”   莫知义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这通电话打得如此没头没尾,再结合上之前唐文生的表现,难道说...   “首先,会长,我想要向您申明的是,EOS是独立于任何政治、地界之外的,我们从不会受任何一个组织、党派、个人的驱使。其次,如果你已经忘记的话,我不介意再为您重复一次,我们回复参与的信函上明确说明了我们是来调查这次行动的,至于调查之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有自主权。最后,呵,昨晚我的fiancé给我读了这样一句话,我认为非常适合回答你的一长串无逻辑、无礼貌的质问。”   “当你走到高点时,总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可愚蠢的人啊,你为什么不曾想过扭头看看无尽的历史长河,这样你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颗稍微大点的水珠罢了。”   唐文生显然也是在等他的这番说辞,莫知义的话音刚落,对方便似连珠炮一般打了过来。   “噢?这么说你是要公开违抗我的命令了?你可别忘了,你要是不照我说得做,可就是在明晃晃地跟所有金字塔尖的人站在对立面了!”   “金字塔尖的对立面吗?我昨晚刚跟父亲通了电话,他说要开始着手制作订婚宴的宾客名单。如果你那么好奇金字塔尖站着谁的话,我想我可以大度地让我的宴会管家给你发一份参考一下,虽然这不符合礼仪要求,可订婚到底是不一样的,帮一个自认为无所不知的瞎子重见光明,也算是积一份善良和福分了。”   “呵,对对对,我都忘了,您可是尊贵无比的莫氏家族的二代少爷呢,您这纨绔子弟仗势欺人的谱还摆得不小嘛!莫,知,义,先,生。”   “少爷听起来有些土,不如换成继承人吧。顺带说一句,我可不是二代,我们家族大概从你的祖先还是女娲手里的泥巴时已经繁荣得无人能比了。”   “对了,要是你再重见天日后,想成为第二个海伦·凯勒,请务必告知我。我会联系家中的出版社,帮你设计一个绝佳的封面的。”   说罢,莫知义不等唐文生再反驳什么,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正当他准备再打个电话给希曼,让她立马找尤人剑探查一下UH联盟发生了什么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了他。   “我说咱们什么时候,是未婚夫夫关系了,嗯? 第78章 表哥   莫知义的眼眸在瞬间盈满了窘色,只是他这个人向来会装得可以,他拉过林不琢的手,故作镇定道:   “是个烦人精的电话。”   林不琢的眼眸微眯,像一只高冷睥睨万物的猫:“嗯哼?我看现在我面前就有个骗人精。”   莫知义的耳根一烫,上下滚动了下自己的喉结,半响都没说话。   林不琢可不是那种随意就能打发过去的人,于是他加重了下语气:“喂。”   莫知义见状也明白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索性脸也不要了:“你是我的男朋友,当然也会是我的fiancée,我未来孩子的妈。”   看嘛,直球一打,主动权瞬间回到了自己手里。   林不琢瞪大了眼睛:“莫知义?谁他妈的是你未婚妻?”   面对如此反问,莫知义不慌不忙道及:“那就我当fiancée,你当fiancé咯。”   他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得理所应当,把林不琢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下,不对,你不是应该先给我解释订婚的事情吗?谁允许你这么随意地占我便宜了?”   恰逢红灯,莫知义停下,快速在林不琢唇上吻了一下,却被后者拉住领带狠狠地咬了一口。   莫知义舔了舔下嘴唇处的血腥味:“我就是流氓。我跟父亲说了咱们正在交往的事,父亲就说要帮我们准备了。”   林不琢觉得自己的大脑卡壳了:“准备什么?”   莫知义勾勾唇角,坏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先准备订婚宴再准备结婚宴,唔,说不定连孩子满月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莫知义!”   见林不琢的炸毛已经无线趋近于暴怒的状态,莫知义作死地欣赏了一番后才认真开口解释:“你不用有任何的压力陶陶,准备的时限就像弹簧,可以无限短也可以无限长,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对待这段关系,很认真。”   林不琢无语道:“我不知道你跟你爸到底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反正婚姻大事,我不点头,你们没有一个人能逼我。”   莫知义点头附和:“那是当然的陶陶。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搞什么强制爱、囚-jin play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们莫家也就是有点钱有点权,可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林不琢闻言却不知为何闹了个红脸,他赌气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实在太会瞎掰了。”   莫知义的余光瞄见恋人越来越红的脸颊,倏然惊叹道及:“难不成...陶陶你喜欢这种调调?霸道总裁型的追妻文?”   林不琢听他流畅地吐出这几个字都震惊了:“你连霸道总裁都知道?”   莫知义理所当然地点头:“继承人的课程是多样的,特别是我从小在国外长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肤浅的ABC。所以为了更好地了解母语,我的中文课程中有细分到通俗文学阅读,也就是看大热的小说APP上排行前列的小说。”   林不琢愣了片刻:“稀奇古怪。”   莫知义见气氛总算是软乎了下来,立刻趁热打铁:“陶陶,咱们今天还没交换秘密呢?”   刚吃了瘪的林不琢兴致缺缺:“嗯哼。”   莫知义见他这般态度,不由得着急了起来:“陶陶,难道你已经腻了吗?对我也没什么好奇的地方了吗?”   林不琢更无语了,他实在不懂那个人前冷酷镇定的男人为什么在他面前动不动就这么幼稚敏感。   于是他没好气道:“没有,今天你先,我还没想好要问什么。”   莫知义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好几眼,直到把林不琢都给看得有些烦了。   “你说,我真的一时想不到。”   莫知义看似十分漫不经心,其实不自觉捏紧方向盘的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那个程学君,是你的表哥吗?”   【作者有话说】   头疼,码字时候直接劈了...超短小一章,明日继续补 第79章 可真配啊   林不琢的眼眸微微闪动:“嗯。小的时候我们俩年龄接近些,所以偶尔会在一起玩。”   这番回答简短可透露出来的讯息却不少。   莫知义的余光瞥见林不琢不由自主抱紧双膝的动作,刻意调整了下气氛:“听你的语气,你俩小时候不会总抢玩具吧?他是不是还仗着年纪比你大欺负你来着?”   林不琢听着对方升高的语调,不由得失笑:“没有,他跟大多数男孩的性格不同,从小就很安静,别人在外面疯跑的时候,他都会在屋子里念书。”   “那你呢?”   “我当然也在屋子里了,我讨厌流汗。”林不琢的双手已然放了下来,姿态也愈发放松了起来。   “他是林甲的大姐姐收养的孩子,那位长辈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也不知听谁说得,从乡下抱了一个孩子过来,没多久就怀孕了。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就想把抱来的扔掉,还是林甲劝她说这样损阴德,她才勉强留下的。”   林不琢出神地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色,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只是可惜,她生孩子时出了些问题,孩子呛了羊水,给大脑造成了永远性损伤,所以她们这一脉也只好指望这个养子了。”   “程...程学君他从小就很争气,读书用功。不算是决定的聪明,却凭借着努力也能维持在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上。毕竟像林家那种人家,一屋子的文盲泼皮,能出个这样的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林不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跟他的关系也就还好。我外公不喜欢林甲那边的亲戚,所以在我小的时候跟他们几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的。”   莫知义透过中岛屏幕的反光看了林不琢一眼。说谎。   人在说谎时往往会下意识地摸鼻子,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莫知义皱眉后故作轻松道:“其实有同龄的玩伴也蛮有意思的。我孩童时期接触最多的就是知莱了,甚至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课后小灶的同学。”   “是吗?”林不琢挑眉看他,“可是看你俩的关系倒不是很有竹马情缘哎,难不成你俩小时候就开始结下梁子,天天打架了吗?”   莫知义无奈道:“怎么可能?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们小孩子时期的关系就是战友吧。”   “战友?你俩战谁啊?”   “希曼啊。”   在林不琢无比诧异的眼神中,莫知义理所当然地继续道:“希曼小的时候留着长发还爱穿公主裙,在长辈眼中就是迪士尼的东方公主,黑眼睛的天使下凡,其实她爱穿公主裙只是因为那个裙摆蓬起,可以往腿上别很多的武器,什么飞镖、回力棒,噢还有一段时间是双截棍。”   “女孩本来发育就比男生早,况且她还比我俩大,那时候的她对于我俩来说就是巨人,我们只要不听她的话陪她玩过家家,她是真的会揍人的。”   林不琢不由得笑了出来:“她都带着双截棍了,怎么还爱玩过家家啊?”   莫知义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因为她喜欢穿着西装的男孩子当妈妈,然后自己穿着公主裙当爸爸。我们会被要求烹饪、给baby冲牛奶,还要给她按摩。”   林不琢被如此逆天的言论整愣住了。   纵然如今的社会确实分为了多重性别,大家也默认了Alpha女性跟过去的男性相同,但也只是默认罢了。   在女孩们真正分化成Alpha之前,所谓既有印象依旧存在着。   “那时候...希曼肯定没有分化吧...”林不琢觉得自己都有点被炸到结巴了,“她那么早就把你们当成Omega了?”   莫知义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希曼的真面目:“她只是很享受把男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罢了,毕竟她一直主张分化不是生理行为,而是可以通过心理诱导实现的。她还投资了好几个相关的课题,就是关注女孩如何从小通过心理诱导分化成Alpha的。”   林不琢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小时候的莫知义,长得精致好看,像玉雕得小孩一样,穿着正式帅气的西装三件套,作用却不是在小女孩面前耍帅,而是怀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站在儿童厨房前吭哧吭哧得炒菜。   他扑哧一下乐了出来:“那你没有反抗过吗?”   莫知义一脸坦然道:“知莱经常,但我不会。”   “嗯?为什么?”   “人生是多样的,感受多一种也算是赚到了不对吗?”   林不琢的视线从莫知义手腕上的表移到了方向盘中央的车标再到他量体定制的袖口。   何不食肉糜,果真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   “对了,今晚有裁缝飞过来替咱们订制到时候要穿的衣服,”莫知义打着方向盘转进了自家的私人花园中,“等下到家先洗个澡吃个饭,然后我带你一起去。”   “不是在家里吗?”   “在家里,但是裁缝会去后面的别馆,那里工具齐全,能够直接开工。”   林不琢长舒一口气:“咱们是去侦察的,不用穿那么好。”   “好?”莫知义疑惑地皱眉,“这只是例行的添置衣服啊,你看你身上的西服都不太合身了。”   林不琢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我说,你不会没在商场买过衣服吧?你的衣服不会都是私人定制的吧?”   莫知义理所当然地点头,振振有词道:“每个人的身材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全都塞进几个尺码里?但我也买过通货,只是回来要让他们帮我改到合适的尺寸再穿。”   林不琢恍然一瞬,差点忘了自己眼前的可是位真少爷,不能因为他平时也跟大家一起吃饭喝水,就无视了他骨子里的那些富人属性。   莫知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正好,他们应该刚落地,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私人停机坪处便落下了一架湾流。   林不琢呆滞了片刻后倏然扭头:“莫知义!合着你们家连裁缝也坐私人飞机啊!”   “嗯,他们自己有飞机。因为Rossi说为了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所以他和Bianchi需要私人场所ml,这才买了私人飞机出行的。”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额角有些抽痛:“我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两位了。”—   “肉粉色的不多选几件吗?特别衬您。”   原先的林不琢以为裁缝就是裁缝,谁知裁缝是一个团队的代名词。   里面的两位主设计师Rossi和Bianchi是一对来自意大利的夫夫,说英语还带着浓厚的弹舌味道,因此这次他们特意带了一名翻译过来,只是...莫知义一个没看住,就发现那位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翻译又凑近了林不琢的耳边。   他不顾身上的定位针走了过去,直接用意大利语道:“我来帮他翻译就好,你可以先去喝茶了。”   平心而论,他的意大利语说得不算无比地道,却也足够交流。   毕竟与玛丽苏小说不同的是,掌握了多门外语的人几乎不可能做到任何一门语言似母语那般,因为在多重语言体系的冲击下,他们早就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的语调,因此无论说哪门语言,音调也不会差很大。   一旁的设计师跟了上去,摇着头拉正莫知义:“好了,别着急,这个针扎下去还是很疼的。”   谁知另一旁正在人台上整理布料的另一位设计师直白地打趣道:“噢亲爱的,你可别拦着他,针扎身上的疼可比不过他心上的呢。”   说罢俩人便低低地笑开了。   屋内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能听懂些意大利语,唯有林不琢一人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拍了下身边翻译的手:“他们在笑什么?”   翻译正准备回答,突然感觉脊背一凉,抬头便对上了莫知义的死亡凝视。   于是他立刻怂怂地答道:“我想这由莫先生来翻译会比较准确,抱歉林先生,我先下去了。”   林不琢不明所以地看向对方那堪称“落荒而逃”的姿态,以及哈哈大笑的设计师们。   下一秒,莫知义就拉住他的手,有些委屈道:“陶陶,他们俩欺负我。”   林不琢确实听不懂意大利语,但这并不代表他眼睛是摆设,结合屋内的氛围以及设计师们调侃的笑容,他在瞬间也清楚了七八分。   “那等会儿欺负回来,你让Peter给他们准备折断的意大利面。”林不琢挠挠莫知义的掌心后得意地朝他挑眉。   好似在说你看我这个方法不错吧。   莫知义忍不住吻了过去,声音沙哑道:“可爱的陶陶,我的小蛋糕。”   Rossi和Bianchi看着身披布料、插着定位针却还是相拥接吻的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果然爱情是加热暖炉,能融化冰冷,让人不自觉地柔软下去。   “好了,两位爱情鸟,现在先来选选你们要穿的衣服颜色吧,再亲下去的话我们今天就要熬夜赶工咯。”—   “该说不说,这订婚宴办得排面还不小嘛,能在华平饭店租个厅,看来也算是下血本了。”   希曼望着Ling监视器内的画面说道。   “选在华平饭店也算是面子大于一切了,毕竟这个价格很多年轻人都会选在庄园办户外的了。”Ling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而华平饭店设施虽不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只是宴会厅属实难借,这也算是变相彰显林家的实力了。”   希曼冷哼一声:“租个宴会厅就能有实力了?什么垃圾玩意。”   Ling安慰道:“好了好了,要不是在华平饭店,咱们还得腾出人手去安设备,现在好了,都是自家的,随便用。”   希曼正准备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身侍应生制服的景天裁带着程灿灿和Cratos走了进来。   “我们换好衣服了Ling。”景天裁冲Ling举手,后者立马示意对方站到一旁等人高的机器中。   “你别说天裁,你这个样子跟那些高知又讨厌的侍应生还真像。”希曼走到跟前欣赏了一番。   而景天裁向来具备人类一大难得美德——听不出好赖话,他摆弄了衣服里面藏着的镜头:“所以我是侍应生领班,他们俩是普通的。”   希曼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努力点头:“对对对,你这么像肯定没问题。”   就在此时,一直看向屏幕的程灿灿突然传来惊呼:“哎!不琢他们出来了!”   霎那间五个脑袋聚集在屏幕前。   也不知是谁骂了句脏话,而后赞叹道:“草他妈的,这两人看起来,可真配啊。”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80章 林太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莫知义将请柬递了过去后,立刻扭头担忧地看向神色紧绷的林不琢。   林不琢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气:“还好,面具有些闷。”   为了完成更好的伪装,两人都带了层仿真皮面具,在原有五官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变。   “林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莫知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侍应生提高了八个度的问好声音给打断了。   林不琢强忍着应声的冲动,在心里默念着:我叫陈莱立,Ryley。我叫陈莱立,Ryley。我叫陈莱立,Ryley。   莫知义高傲地点点头,刚准备挽着林不琢走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迎了上来。   “是林杰登先生吗?欢迎欢迎,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刻意升高的语调以表达热情,谄媚而不自知的态度,以及夸张的神态。   几乎是这个声音传来的第一秒林不琢就攥紧了莫知义的手。   莫知义一边安抚地刮了刮林不琢的掌心,一边镇定自若地应酬:“林先生恭喜。”   林甲今天特意穿了一件中式的改良款西装,只是裁缝的手艺并不精湛,乍一看还能称得上一句中西结合,细看便只能用不伦不类来形容。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显然是助理和今日订婚宴的主角——程学君。   与林甲不同的是,程学君穿了身无比考究的婚宴西服,与大多数新郎会选择的实用西装三件套比,他显然用心得多。   他穿了一袭上白下黑的BlackTie,根据袖口处的暗纹,懂行的人便能立马认出这也是名家出品的塔士多。与纯黑的相比,这样的颜色搭配显然更适用于订婚宴的场合,毕竟婚礼重要的是礼,而订婚宴重要的宴。   程学君本人身高腿长,完美地撑起了西装不说,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冲散了上白下黑的休闲,显得无比雅致。只是...莫知义挑眉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穿的一袭纯黑色BlackTie,神色难辨。   林甲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却不知莫知义突如其来的不高兴起源于何处,他侧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喂,你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程学君没有回答,而是大方地上前两步走到了莫知义面前:“林先生,欢迎您光临我的订婚宴。因为今天的场合比较放松,所以我也没在请柬上添着装要求,实在抱歉。”   林甲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随声附和。   而站在一旁的林不琢却是瞬间明白了这场交锋的用意。   这个宾客厅的场子很大,保守估计邀请了两百多号人。   而在举办这种宾客数量的宴会时,主人家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视程度,往往会选择WhiteTie,并且在请柬中附上着装要求,让宾客穿BlackTie。   而林家并没有这么做,就出现了双BlackTie相撞的局面,在一般场合来说倒是还好,可是放在莫知义这种打小在各式精英礼仪中泡大的人眼里,第一次见面的宾客在订婚宴上选择了和新人同等级的着装礼仪,这是主人家绝对的失礼。   程学君也明白症结所在,因此在第一时间出来做了解释。   只是莫知义一直没吭声,在场的气氛瞬间僵住了。   “好啦,”林不琢柔和地碰了碰莫知义的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了Jayden。”   他一说话,对面几人的目光立刻汇集了过来。   林甲讨好道:“这就是林先生的新婚妻子吧,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很平常的一句夸赞词,却让莫知义皱紧了眉头。   “林甲先生,请您不要这么评价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很冲,让林甲更加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怪他,他平日中接触的圈层,无非是以美貌和贤惠程度来夸奖对方的妻子,他从未有机会向上看一看,因此也不清楚这样的夸奖到底有多冒犯。   “你好,我叫陈莱立,Ryley。”林不琢强忍着恶心,温柔地笑着冲对方打招呼。   而在他勾唇的瞬间,程学君的眼中便闪过如同电闪雷鸣般得惊诧,他失控地紧盯着林不琢的脸,直到莫知义挡在了他身前。   “程先生恭喜,先失陪了。”   说完,莫知义便拉着林不琢的手跃过众人走了进去。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林甲和助理以及失神的程学君。   “妈的,拽个屁啊。”林甲低声咒骂道,“洋鬼子的破规矩就是特么得多,一个小辈动不动就掉脸子,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教——”   “爸,”程学君突然出声打断了林甲,“我觉得林先生夫妇不是很好对付,他们对规矩的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要不然您先歇歇,我去探探他们?”   这话听起来是问句,实则以句号结尾。   林甲咬牙:“行,你去吧。”   程学君点点头后穿过了烫金色的迎宾牌和精美的花墙,林甲望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恶童,我、火山和小孩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   景天裁蹲下身借着系鞋带的功夫汇报道。   Ling看了眼三个点:“好的,跟在目标附近,继续待命。”   “是!”   莫知义点了点耳蜗处的通讯设备,蹲下身去与坐在椅子上的林不琢视线平齐:“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呢?准备好了吗?”   林不琢没有着急回答,他仔细扫视过宴会厅的每一寸。   整齐摆放的圆桌,每张上面都铺着雪白的桌布,还镶嵌了新人首字母的烫金描边,厅的中央摆放着精致的花墙和烛台,以白、粉玫瑰为主,配合着烛台营造出浪漫的氛围。   旋转楼梯处挂着长长的纱幔,随着旁边刻意放置的小型鼓风器轻轻摆动,搭配上面挂着的水晶,显得无比梦幻,让人有种一探究竟、想知道等会儿楼梯上会走下来怎么精致人儿的欲望。   交响乐队显然不是什么凑数的音乐学院大学生,林不琢已然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也称得上是国内一线的首席了。   每一个角落,场馆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无声地倾吐着主人家的用心和新人的甜蜜。   他倏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涨得厉害。   “Babe,能帮我拿杯香槟过来吗?”   莫知义闻声环顾四周,却没见到端着香槟走动的侍应生。   他犹豫了片刻后叮嘱道:“我去拿,你先在这儿坐着,有事立刻喊我。”   他不放心地蹭了蹭林不琢微冷的脸颊,而后大步转身离去。   正当林不琢准备长舒一口气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林太,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林不琢顶着僵硬转头,对上程学君深如沉潭的眼眸:“嗯,有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噢这该死的着装礼仪让我回忆起了之前尴尬的Formal Party...睡醒捉虫! 第81章 老公帮你   “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配备了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您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马上通知他们过来。”   程学君拿出了一副无可挑剔的主人家姿态,彬彬有礼、谦逊热情,可他眼中深深的情绪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林不琢倏然一笑,站起身来:“既然程先生称呼我一声林太,就应该知道在我先生不在场时,擅自接近是一种不怎么礼貌的行为呢。”   他圆滚滚的眼睛好似被提线拉起了眼尾,其中蕴含着说不清的打趣调笑傲慢甚至是妩媚。   程学君并没有被如此直白的职责给困住:“我只是救人心切,害怕宾客不尽兴罢了。 ”   林不琢挑眉:“您但凡把救人心切换成求人心切我都会赞您一句坦荡真诚呢。”   程学君被噎住,自嘲一笑:“看来资料上说得不尽然,林太分明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   林不琢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更加自信地扬起了下巴:“区区几张纸,何来把人说透的道理。程先生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想必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程学君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腮帮子处的软肉,才堪堪让自己保持住面上的冷静:“林太,或许您以前——”   “程总!”   程学君刚开了个头,不远处就传来了他的助理的呼唤声。   助理先是抱歉地冲林不琢笑笑,而后小声对程学君道:“要去准备了。”   程学君抬眸,定定地望向林不琢:“实在抱歉林太,我这边还有事,先失陪了,我们稍后——”   “你快去吧。”林不琢并未给他说出再聊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程学君的眼眸中盈满了深意在不期然间露出了一抹脆弱和受伤,林不琢权当没看见般先一步错开了目光。   程学君刚走,端着香槟的莫知义便走了过来。   林不琢接过香槟,状似不在意地问道:“你刚刚怎么没过来?”   莫知义耸肩:“不在他人交谈时贸然到场。”   林不琢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心里却无端端地不舒服了起来。   正当他有些气闷地想要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时,莫知义却突然搂住了他。   他柔软的嘴唇蹭过林不琢的耳朵:“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他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立马过来推他一把,我才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谁都不能动你。”   也不知是被莫知义呼出的温热气息吹得,还是旁的其他原因,林不琢的脸倏然红了大半,他不自在地偏头:“你靠太近了,难受。”莫知义一愣。   好嘛,不说公共场合这样做不好,也不骂他害不害臊,偏偏说靠得太近了。   按照他对林不琢口是心非程度的理解...他捏过林不琢的下巴,直接地亲了一口、两口、三口...到最后分开时,林不琢的脸已经从微红变成了酡红,甚至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莫知义心念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唯有刚刚阶梯处的被保留了下来。   林不琢正好趁机推开了对方,故作镇定地一抹如同涂了口红的嘴唇:“别闹了,正事开始了。”   从入场开始,无论是细心与否的人都能注意到场景布置的用心,在灯光暗下来后的,缓缓落下的花瓣与不知何时推出来的花墙交相呼应,构造出了美丽至极的粉色花海。   而且主人家并未选用方便造型的假花,从花墙上的含苞欲滴再到在场馆里弥漫开来的香气,都能说明选用了极高品质的玫瑰鲜花。   看见此景,在场的Omega夫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或羡慕或惊艳的神情,而Alpha们却隐晦地对了个眼色。   谁都知道林家这一脉全都仰仗林甲一人,而林甲这人虽然风评不错,听讲也加十分帮衬家里。可从他今天出席的重视程度,再到这场只是订婚宴而已的排场和花销...众人心里大概有了数:果然那个传闻是真的,听讲林甲自中年丧妻丧子后就一直没打算再娶,只是偌大的家业总归需要人继承,所以他便看重了自己大姐家收养的孩子,也是他名义上的侄子来做继承人。   林不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自己天生便对所谓浪漫爱情过敏那般。   伴随着现场交响的奏乐,那旋转楼梯处挂着长长的纱幔被飞过来的几只蝴蝶牵引着拉开了帷幕。   今日的另一位主人公,程学君的订婚对象终于似长发公主般从高高的阁楼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梳着一头栗色的小卷毛,耳骨处十分别出心裁地挂上了一枚中间镶嵌着巨大蓝宝石旁边则更加奢侈地用珍珠做点缀的耳夹,那如深海般汪洋的蓝与他一袭纯白的西装无比相配。   而比起那珍珠蓝宝石,更加吸睛地是他脖颈间的项链。   懂行的人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属于四十年前佳士得春拍的压轴宝物,以天价成交的Cartier Tutti Frutti项链。也是被众多珠宝商和拍卖家们戏称为水果锦囊的源起印度王室的珠宝。   印度贵族偏好色彩浓烈的印度宝石,却很难雕刻得不俗气,而Pierre Cartier先生却巧妙地将祖母绿与红蓝宝石结合到一起,依托于树枝结构设计出了艳而不俗的搞定珠宝。   与其他欧洲系珠宝经典的雕刻样式天使、皇冠不同,锦囊项链将名贵的珠宝以叶子、花蕾、莓果的形状呈现,更加附和东方式美学,因此也往往是东方家族在收藏珠宝时的首选。   众人在啧啧称奇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到疑惑,Tutti Frutti系列由于其产量的稀少,往往数十年都难在拍卖场上一睹其风采。   远得不说,起码近十年来他们可从未听说过此项链出现在佳士得或苏富比的名册中。   可宝石的风采和切割是骗不了人的,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说是行家,那也是常年浸泡其中的行人,那位未婚妻脖子上的一看便知是难得的藏品。   在众人感叹林家实力雄厚的同时,心中的秤又不免再加了些砝码。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未婚妻卜期是可爱甜美系的长相,无论是肉嘟嘟的嘴唇、圆圆的小鼻子和鼓溜溜的眼睛以及眼底的那滴泪痣无不展现出了他的精致。   只是过于可爱的长相势必与大颗珠宝的适配度不会很高,特别是在他的耳夹以及繁复的西装下,人隐隐有被珠宝压住的感觉。   令人称奇的是卜期竟然不是单独一人出来的,在他身后不过半步的位置,跟着一个明显有了些年纪、打扮得十分刻意的美妇人。   那位美妇人与卜期相同的是装扮同样华丽,甚至在裸露的锁骨处戴着的祖母绿项链大得像是假的一般。   就在这时,另一盏灯光打到了在下方等待的程学君身上,只是耐人寻味的是林甲恰好站在了这盏光亮的边缘处。   从视觉上看像是,程学君带着自己的舅舅在下方迎接着卜期与他的母亲。   林不琢的呼吸在看见卜期脖颈上的项链时倏然变得无比急促了起来,这与他刚刚跟莫知义亲吻时可不一样,此刻的呼吸像是愤怒的鼓风箱,在吱吱作响。   而当他的视线落到卜期身后的人身上时,即使他一句话没说,莫知义也能感觉他的胸腔犹如喷涌的火山在瞬间嘶吼着滚动着炽热的岩浆。   莫知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自己耳蜗处的通讯,又似变戏法般从口袋中拿出了两幅折叠的眼镜,并且在自己戴上后又架到了林不琢的鼻梁上。   在对方疑惑又愤然的眼神扫来时,莫知义一个用力将林不琢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砰!”   场馆内的照明设施如同过载一般炸掉,室内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下一秒,林不琢便感觉自己被拉到了一张桌子旁边。   他这才发现刚才莫知义给他戴上的是一副红外线眼镜。   “在这儿等着。”莫知义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老公这就去把你和妈妈的项链拿回来。”   【作者有话说】   明明是今年佳士得春拍的拍王被我摇身一变成了好多年前的哈哈,明天见~谢谢各位的收藏和海星! 第82章 两条项链   刚开始各位宾客还以为这是刻意设计的环节,只是没想到足足等了三分钟,现场的灯光还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也已然变得嘈杂。   有性子着急的人直接开口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灯怎么——”   只是还没等他问完,会场的灯光又在瞬间如同变魔术那般亮了起来。   在一片惊呼声中,站在楼梯上的卜期和他妈妈却是惊呼出声:“项链!我的项链!”   众人这才发现刚刚还挂在母子俩胸前的两条价值连城的珠宝居然在短短时间内不翼而飞了!   非但如此,那位偷窃者似乎对自己的杰作不够满意,他甚至在两人原先佩戴珠宝的位置上别上了扩音麦克,连接到了乐团特制的音响上。   因此两人的尖叫上在瞬间穿透了房顶和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在大家都下意识地或捂或堵住耳朵时,林不琢却只感觉到双耳处传来的温度。   他抬眼,发现莫知义正一边努力平稳着呼吸,一边捂住了他的耳朵。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林不琢立刻伸手做了与莫知义相同的动作。   要是平常,他们俩这番亲昵的举动或多或少地会引来身边人的目光,只是在大家的关注度全都被台上的闹剧吸引时,他们反倒不惹人注意了。   只是还有意外。   同样站在台上的另一人,几乎是在现场灯光亮起的同时便向下望,双眸中写满了焦急地在寻找些什么。   可等他发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时,却已经——   “项链!有人偷了我的项链!爸爸,有人偷了我的项链!”   卜期可以用“惊慌失措”四个字来完美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与方才缓缓走下台阶的矜贵自持不同,显得无比震惊愤怒,动作和被踩了尾巴后疯狂逃窜的蜥蜴一般。   他本就白皙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额头和鼻尖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与他外露的神情相比,更多人的重点放在了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中——爸爸,有人偷了我的项链。   他管谁叫爸爸?难道是林甲?   还不等众人细细琢磨,程学君已经敏锐地上前一步搂住了狂躁的未婚妻。   他温柔的安抚声也透过领口处的麦克传来:“别怕,小期别怕,不要着急,大口呼吸。”   有几位夫人的神情倏然挂上了“我懂了”几个字,没想到这小两口居然还好这口。   但是卜期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安静下来,相反他猛得从程学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几乎是跳到了前沿,用手指着站在下方的众人,声音颤抖地嘶吼道:   “不许走,你们全都不许走!让保安给我查,给我一个个地查!”   他粗暴地扯下楼梯上的纱幔,一脚踹翻了花墙,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此时此刻都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该死的混球小偷,居然敢在——”   “卜期!”   就在这时,林甲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太失态了!”   在听到卜期对着下方所有宾客大吼时,林甲的太阳穴在刹那间炸出了血肉金花。   今天之所以会铺这么大的场子,本来就是要维系和打通关系的。   要是因为丢失了两条项链,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个遍的话,林甲无端端地感觉上方的灯光似乎太刺眼了些,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可是!”卜期咬牙切齿地还想要争辩些什么,却被程学君一把钳住。   程学君直接从卜期的西装上扯下了麦克:“在场的各位,我谨代表林家众人向各位致以最真诚的抱歉。我的未婚妻年纪小、不经事,而且为了获得那条锦囊项链我们真的十分用心,投入了许多的人力物力。因此他刚刚一时不能接受,对各位口出狂言,还望各位见谅。”   程学君将卜期的手钳在身上,让他跟自己一起鞠了一躬。   而后他又继续道歉:“好事多磨。或许是上天为了祝福我们,主动讨要了几件我们粗鄙的物品,好带回去在天上做个见证,让在场的我们也能蹭蹭喜气和福气。”   此话一出,方才场馆中的所有压抑、不满消散了大半。   谁不喜欢喜气、福气这样的说法呢,大家都知道程学君说得是假的,只是能平稳地粉饰太平向来是混迹上流社会的重要手段之一。   “我们的订婚宴继续,请各位继续帮我们做见证吧!”   程学君又鞠了一躬后对着台下的助理打了个响指,而卜期已经在林甲如刀人般的眼神中强行镇定了下来。   悠扬唯美的轻音乐再次响起,现场觥筹交错,犹如方才那场闹剧并未发生过一般。   “那位程先生,有些手段。”   莫知义勾起唇角,优雅而自然地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杯中缓缓上升的泡沫便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林不琢轻轻一抿,感受到细腻的果香与刺激的气泡同时在舌尖绽放,一如他此刻飞速分泌的多巴胺和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   “想要成为林家人,没有点演技还怎么登门。”   与平日明晃晃的讽刺不同,林不琢的语气很平淡,可以说平淡到了让人觉得他有些怅然的地步。   莫知义不动声色地搂紧林不琢的腰:“要不要猜猜我把货放到了哪儿?”   林不琢推了他两把却没推动,索性没好气地道:“怎么?你是请我猜还是逼着我猜啊。”   莫知义蹭蹭他的鼻尖:“都有。你要是猜不对的话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一个房间,我睡沙发你睡床。”   林不琢无语地乐了:“那我要是猜对了怎么说?”   莫知义假装沉思了片刻:“那就你睡床,我打地铺。”   林不琢感觉自己生生被人堵了一口气,他一拳锤向莫知义的下腹:“合着无论猜不猜对都是我吃亏呗,你耍流氓耍得挺光明正大啊。”   莫知义理直气壮道:“我可没有耍流氓,跟自己的未婚老婆在一起是感情好的表现,要是我对你没有产生直白的Alpha欲望,那就说明我的心理或身体至少有一个是不健全的!”   林不琢被这人的厚脸皮给惊到了,他侧过头假装咳嗽实则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歪点子一堆堆,先干活,那些小事随后再说。”   谁知还没等林不琢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场上正交换戒指的新人身上,站在他身后的莫知义已幽幽开口:“跟你//一起/睡觉,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哎。”—   “妈的,程学君!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不说抓小偷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一想到里面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小贱人拿了我的项链我就气得牙痒痒!”   一回到更衣室,卜期立刻踢掉了自己脚上的鞋子,厉声指责着程学君。   而后者却是站在面对宾客出口的落地窗前一言不发。   “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给我——”   “卜期。”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打开了,卜琳扶着林甲走了进来,并且迅速地对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   卜期犹如生咽了一个火球那般,不情不愿道:“爸...”   听见林甲的声音,程学君立刻转过身去。   林甲的脸色发黑,抄起一个烛台就狠狠地摔在地上:“好好的一个订婚宴,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你跟个二愣子一样跳出来就骂他们是小偷?卜期,你脑子长在屁股上了,没一点智商吗?怎么就蠢成这个狗样子!”   卜期听到这样重的话,眼眶在红了,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眼中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好了好了,”卜琳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期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往,一点心眼都不藏的。再说了,当时的那种情况,我们俩的项链同时丢了这一下损失多少钱啊,他能不着急吗?”   林甲闻言冷哼一声,找了沙发坐下,算是软了大半。   程学君捏捏太阳穴:“林总,我已经让人在宾客离场处设置了隐形的检测仪,虽然不能第一时间抓住小偷,可也能帮助我们获得信息。”   林甲正准备说些什么,更衣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来者是林甲的助理,他慌慌张张地甚至连门都忘了敲。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林甲怒斥一声。   助理却没有任何害怕的反应,或者说他此刻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林...林总...酒店前台刚刚...刚刚转交了一个包裹给我...”   “不就一个包裹嘛,你抖什么!”   “这个包裹的寄...寄件人叫...叫陶荔...包裹是个首饰盒...”助理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双层的首饰盒,“里面...里面就是刚...刚丢失的两条项链!”   【作者有话说】   卡点王... 第83章 捡东西   这个名字一出,偌大的更衣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得寂静。   本来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化妆师被这般沉闷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不小心将手中的腮红摔掉了。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瞬间迸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好巧不巧的是化妆师本来就没盖严盖子,里面的腮红饼直接碎了出来,仿若一滩血般晕在地上。   “毛手毛脚的东西!”   林甲大步上前就是一个狠厉的大耳光,化妆师小姑娘的半边脸蛋立马肿了起来,她害怕地连连道歉,连句委屈的话都不敢说。   “吵死了!”卜期也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吓得化妆师小姑娘直接打起嗝来。   “还不快点出去。”程学君皱起眉头冷声吩咐道。   化妆师如蒙大赦般连工具都来不及收拾就冲了出去。   屋内剩余的其他人员也立刻跟着她走了出去,半点也不想撞到熊熊燃烧的火山之上。   助理此刻见那么多人出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正当他斟酌自己是一言不发还是先做解释时,已经有人替他做好了选择。   “这个包裹是怎么到达前台的?方助,你找人核实了吗?”   程学君大概是此刻屋内最淡定的人。   方助理结结巴巴道:“我...”   林甲一听他这个反应便不耐烦地怒轰道:“被一个烟雾弹吓得屁滚尿流,脑子都不转了是吧!还不快去查啊!”   方助连忙将包裹放在茶几上,脚底打滑般火速飞奔了出去。   程学军朝着卜期伸手:“小期,把你的手套借我一下,我把盒子打开。”   卜期正准备反问“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就被他妈妈的眼光制止了下来。   他不情不愿地将手套递了过去,还不忘小声抱怨:“这手套是全真丝的特别定制款,我排了好久的呢...”   此刻的林甲已经反应过来程学君要干些什么了,听到自己骄纵小儿子的嘟囔声,恨铁不成钢道:“真是糊涂短视!包裹上说不定还留着小偷的指纹!要是我们贸然破坏的话,岂不是自断后路!”   一听这话,刚刚还撇嘴的卜期立刻安静乖巧得似只鹌鹑一般。   而一旁的程学君已经打开了首饰盒:“看起来应该是锦囊项链和帝王翡翠。”   程学君打开了手机后置的手电筒照了两下:“具体的还得找鉴定师来。”   林甲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你把光对准最下面的那颗绿宝石背面,那里应该浅浅地刻着一个Y字母。”   程学君愣了片刻后马上照做:“有...一个歪歪扭扭的Y是吗?”   林甲点头:“那就是了,这是当初小时候不懂事刻上去的。”   这个小时候不懂事说得显然不是现在一脸不爽的卜期,而字母“YZ”的话...一个惊人的猜想在程学君脑中炸开:“这...这难道是小鱼刻的吗?!”   跟上次提起这个名字时,林甲瞬间转变的情绪不同,这次的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条璀璨华贵的项链。   片刻后,他突然冷嗤一声:“果然当初没下狠手是我疏忽了,瞧这才过去几年啊,就翅膀硬得想要弑父了。”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的神色突变,虽差异巨大,却都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林甲的目光如鹰般落在程学君身上:“你亲自去查。那个小兔崽子今天一定来了现场,你一个个地给我排查,从宾客到酒保甚至是看大门的保安。”   程学君努力抿唇,垂眸应下。   见他如此神情,林甲却是笑了,只是这笑容与吐着红信子的毒蛇并无区别:“学君,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的好,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程学君的肩膀,似在帮他掸除西装上的灰尘。   “你早就是我们林家的一份子,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道理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得很吧。”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的话,啧,那我们林家、你的养父母和你一直偷偷接济的亲爹娘,会何去何从呢?”   程学君感觉自己口中的软肉都要让那锋利的牙齿咬穿了,许久之后他冲着林林甲鞠躬道:“父亲,学君明白。”—   “我说...我替你俩搞到订婚宴的邀请函,可不是让你们去当神偷侠侣的啊?闹出这么一大摊子事,莫知义你个昏头的弟中弟想过怎么收藏吗?”   希曼看见自己手机上不断闪动的来电提醒感到无比头疼。   “喂!我在说话你到底听没听!”   希曼见莫知义正帮林不琢揉手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Ling笑着闪现过来:“我说知义前几天让我想办法复刻两条宝石项链到底为什么,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啊。”   希曼闻言满眼震惊:“合着你不是一时兴起啊,那你还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你特么非人类啊!”   莫知义拿过湿巾仔仔细细地将林不琢涂满了药油的手擦了个全乎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急什么,要是一昧地躲在暗处,约等于跟在别人身后捡他吃剩下的,啊,那样我可不愿意呢。”   【作者有话说】   短小跪下...这两天有空补字数... 第84章 大小姐   接到程学君电话时,莫知义没有半点意外,或许也有,大概是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中快了好几个八拍。   “林先生,请问您贵姓?”   程学君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一家隐私性很好的茶室。   在莫知义刚刚落座的片刻,他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莫知义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他便十分优雅地扯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他随手将无比精巧的面具扔在榻榻米上,抹了一把被雨打湿的银发。   “这雨和程先生是天作之合,前者下得恰到好处,后者灵得令人称奇。”   莫知义伸出手去。   “免贵姓莫。”   程学君在看着他浑不在意地扯下面具时感到无比心惊,只是他在来之前多少也算做了些许心理准备。   可惜遗憾得是,这些准备里并不包括这位传闻中很难搞的ABC林杰登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EOS会长莫知义。   程学君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莫会长,久仰大名。”   相比起程学君的紧张,莫知义显得无比放松,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先品了口茶:“彼此彼此。”   程学君被他这番捉摸不透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思考再三后他还是决定舍弃那些没用的弯弯绕绕。   “我一届平民,怎么能入得了莫会长的眼呢?”   此番话语,自谦有二、疑惑有三、反讽却是占半。   莫知义不怒反笑:“因为我的未婚夫跟我说,刚巧他小时候的堂哥也叫这个名字。”   在注意到程学君的脸色瞬间巨变后,莫知义更为悠然自得地继续扔下一枚炸弹:“天啊,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该不会就是那位堂哥吧?”   还没等程学君张口,莫知义已经自顾自地回答道:“不对不对,程先生年少有为、谦逊有礼,怎么可能和那位堂哥一样生长在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中呢。”   “罪过罪过,是我魔怔多嘴了,程先生海涵望见谅。”   程学君脸色难看到挂不住,他嘴唇哆哆嗦嗦得抖了两下,而那抖动就好似投入水面后荡起涟漪的小石子,延伸到了他的指尖。   “莫会长的未婚妻,是姓陶吗?”   程学君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莫知义的眼眸,他死死地盯着他,也不知希望得到一个肯定还是否定的回答。   出乎他意料的是,莫知义先是摇摇头后又是点头:“他姓林哎,但是他喜欢我喊他陶陶,这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莫知义嘴上否认着,与程学君互望的眼眸中却在瞬间燃烧起了骇人的凶意。   “你说对吧程先生,”莫知义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道:“我的陶陶跟你没、有、关、系、吧。”   程学君的眼神犹如被烈火烫到一般瞬间垂了下去,他握着茶杯的手指骨用力到泛白。   “莫会长,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那我能先打你一拳吗,混蛋?”   话音刚落,还未等程学君完全反应过来,四周的空气似乎在瞬间被抽了真空,连带着他也凝固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裹着风声的拳头划破空气,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   程学君被打得瞬间后仰,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在脸颊的剧痛中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努力地想要锁定那始作俑者。   却没想到那人的嘴角竟然还无比放肆地挂着轻蔑的笑,紧绷的肌肉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开精英西装的皮,犹如撕破铁笼的猛虎扑出。   莫知义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按下服务铃。   在闻声赶来的和服老板娘的注视中,旁若无人地问道:“您能给他拿个冰袋吗?这位先生刚刚觉得自己太傻逼所以揍了自己一拳。”   身段柔软、语调慢速、声音轻柔的老板娘能在闹市区里经营一家与世隔绝的店,自然是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骨在的。   即便今日订下包厢的主人是被打的那位,可她在俯身间已经完全明白了这空间中的真正主人。   “马上来。”   她扭头对着外面吩咐了几句,不出两分钟,用柔软棉巾裹着的冰袋已经呈了上来。   老板娘只是将那托盘放到了程学君一侧后便主动告退了,在她合上包厢门的瞬间,她那锐利如狐的眼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莫知义身上。   她不由得暗自一笑,心想:今天这冰袋,无论如何,都敷不到那位程先生的脸上去咯。—   “阿竹!你怎么来了加,身体好点了吗?!”   希曼倒了杯酒再回房间的功夫,便看见了站在全息大屏前的清瘦人影。   漱竹闻声扭头:“hi,希曼。好久不见。”   他边说边朝着希曼张开了双臂,而希曼即使顶着一旁莫知莱堪称狠厉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上去,给了漱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   希曼似小狗那般蹭了蹭漱竹的颈窝,却不期然地闻到了他颈后传来的陌生味道。   希曼蹭得一下看向莫知莱:“你对竹哥干什么了,莫知莱!”   还未等莫知莱说些什么,漱竹便先一步拍了拍希曼的手:“别着急,我是自愿的。”   漱竹伸出五指,中指的位置上戴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   希曼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瞬间收紧了:“难道说你们——”   莫知莱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漱竹,两枚璀璨叠加在一起闪耀着令人心动的名为幸福的光晕:“我求婚了,等到案件结束我们就会结婚,对吗?”   莫知莱是黏人的金毛,无比黏人地对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主人撒娇。   漱竹微微侧身,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当然。”   希曼感觉自己的眼睛无端端被闪瞎了,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喂是小天才吗?请问人的眼睛被虐狗圣光闪瞎该怎么破啊?”   还未等景天裁回答,又有人推开了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不琢冷着一张俊脸走在前头,莫知义跟在他身后,姿态放低,神色却是享受。   两人同样牵着手,只是比起和谐幸福的金毛与漱竹,他们俩更像是很酷的拽姐牵着戴着嘴/笼的杜宾。   希曼已经无暇去听景天裁说了些什么,大脑中的八卦雷达在瞬间启动,她十分不怕死地走到莫知义身前,调侃道:   “噢我亲爱的弟弟,你又怎么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啦?”   【作者有话说】   埋了第一个完结刀 第85章 慢走不送   莫知义仍然是莫知义,即使如今的他在林不琢面前乖巧温顺地像只金毛。   可在面对别人时,他还是一头爪牙锋利的狼。   希曼自然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了,甚至连个边边角角也没有搜刮到。   然而屋内的气氛显然自那两人到来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要是在场某位精通大中华的汉语言文化,大概会十分缺德地用臭脸公主和摇尾巴金毛来形容两人此刻的状态。   “喂希曼,”Ling借着屏幕和旁边的人咬耳朵,“你说这两人到底是怎么着了?不会是知义他及——”   希曼没等Ling说完,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对方的嘴,而后神情复杂,甚至有些许痛心疾首地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这样的表现一般跟原则性问题无关。”   她的余光瞄到莫知义在给林不琢开瓶盖,十分扎心地继续道:“一般我们管这个Hitting,翻译到中文的话,额,应该就是调--情吧。”   Ling的神色在瞬间被八卦的火光点燃,她按捺又按捺,却还是忍不住:“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知义谈恋爱会是这个样子哎...当初我们公学的校友都说只有完美的机器人才能match Zero的择偶标准。”   恋爱经验无比丰富的希曼在听到这样的评价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match?这又不是算术题,有且仅有唯一的答案,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题目的解法也就那么几个。这是恋爱,标准都是用来限制没那么喜欢的人的。真遇到心动嘉宾,谁还记得自己那些死板的条条框框啊。”   崇尚理性恋爱的Ling显然不同意这样的观点:“你说的那种叫上头型恋爱脑吧,世界上那么多对夫妻合着结婚的时候都对彼此丁点要求都没有,这不可能。”   希曼点头:“当然要看条件。可是主次顺序不同,条件只能生出权衡利弊的喜欢,而喜欢可以让人暂时放弃斤斤计较。”   Ling似懂非懂地望向希曼:“那么你一直换小O如衣裳,纯纯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希曼坦然承认:“当然,我应该是天生就很擅长区分及时行乐的快感和天长地久的爱情吧。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的。”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正莫知莱和漱竹紧紧相握的手到林不琢终于松动了态度,让莫知义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能找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被莫知义推到旁边起居室的林不琢虽然态度软化了一些,可还是没完全消气:“你老实交待,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些东西。你可别想打哈哈过去,那条仿品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出来的。”   莫知义揉着林不琢的手:“陶陶真聪明。隔着那么远都能分辨出来,以后要是跟着鉴宝导师学几个月,不就得是鉴宝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啦?”   可惜这番拍马纯粹是拍到了马腿上,林不琢蹭得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本来就圆滚滚的眼睛瞪得更加滴溜圆了:“你再油嘴滑舌、避重就轻!”   莫知义心虚地摸摸鼻子,决定悄悄拉个人来替自己背锅:“就是我们在做事前部署的时候,Ling调出了他们婚礼策划的所有细节,我看到了这条项链的介绍,我就让她帮我查——”   “Ling!”还没等莫知义说完,林不琢已经起身准备冲出去唤了一声。   莫知义见状立马老实地拉着林不琢:“是我自己查的...我知道卜期是谁、程学君是谁之后我自己又去查了。然后我就发现二十多年前拍走水果锦囊的人其实是你的外公。”   莫知义的声音越来越低:“卜期不是个低调能藏住事的人,无论是社交媒体账号还是婚礼策划公司都透露出了他会戴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出席订婚宴,我在策划公司那儿安了钉子,就知道了准确的消息。”   林不琢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特别生气,却又无端感动,感觉胸口被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给充满了:“万一呢?你知不知道我在项链上做了个标记!那个在拍卖场上可是没有做记录的,他们想要发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莫知义沉默了片刻后,无比郑重地握住林不琢的手,嗓音温柔:“我知道的。你在最下方的绿宝石背面刻了一个Y对吗?”   林不琢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知义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了几张纸:“因为陶陶的妈妈,她曾经找了私人信托公司,把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但不限于珠宝首饰和房产都做了详细的估值,并且在受益人那里填上了你的名字。”   林不琢的瞳孔瞬间放大,颤抖着追问:“你...你说什么?”   “她找的是香江一家颇有名望的信托机构,可她当时并不能拿出大笔的现金来,所以选择的是等价资产的保值服务。前期进行得一直很顺利,但在最后签字时机构突然联系不上她了,无论怎么打电话发邮件全都杳无音讯。最后她的咨询师根据私家地址北上找她,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莫知义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没有签字的保单无法生效,咨询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所有资产都被她的丈夫继承了。”   林不琢惊诧地捂住嘴巴,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落下。   莫知义心疼地拂过他的泪水:“可是这个咨询师始终记挂着这件事,他也一直在等这位女士的孩子成年,他已经想好了,等到那个孩子成年后要是他的爸爸没有把本该属于他的遗产分到他名下的话,他一定要去当他的律师,把这件事给办好。”   “可他甚至没等到这个孩子十八岁,在那位女士去世后不久,他就听到了新的悲讯,那个孩子因为伤心过度急病去世了。”   莫知义的嗓音也逐渐哽咽了起来。   “后来他再也无心于什么咨询工作,他本来就是学心理学出身,所以他重新回归了老本行,成为了私人心理医生。”   莫知义的嗓子似乎完全沙哑了下来:“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辗转于多个心理医生之手的男孩,他跟他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告诉这个男孩:母亲的爱是存在的,是跟影视作品中描述的一样伟大的。”   “她确实了第二个孩子,可她对第一个孩子的爱永远是无条件的。”   “所以自那以后,我也一遍遍地告诉我自己,妈妈当然爱我,只是很碰巧的是,他的爱不太无私,是有条件的,可他是爱我的,我也是值得被爱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只是很不巧地我没能在父母的心理排靠前的顺位罢了。”   林不琢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她是爱我的,她很爱我对吗?”   莫知义紧紧地搂住他:“当然,我们都很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林不琢的长睫剧烈颤动,每一次抖动都是那压在他心头的情绪在迫切地寻找出口。   他明明那么伤心,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因他的悲伤而静止了,可他没有嚎啕,也没有呼喊,只是那沉重的呼吸和急速起伏的胸膛在无情地倾吐着他的痛苦。   “我想去见...去见你的心理医生...”   林不琢将头埋在莫知义的颈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莫知义的手臂收得更紧:“当然好,我们一起去见他。”   莫知义将林不琢板正,红着眼眶笑道:“怎么会不好,他还要随时检验我的悠悠球成果咧。因为我字写得太丑了,所以他建议我学着锻炼手指灵活度。”   林不琢破涕为笑:“确实很丑,一定要练。”   说罢他刻意顿了一下,伸出手去抚上莫知义的嘴唇:“要是到时候在结婚申请书上签这么丑的字我可饶不了你。”   莫知义心下狂喜:“陶陶你是说——”   林不琢高傲地抬起下巴:“嗯哼,看你表现咯。”—   程学君绝对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只是于他而言,也是第一次去到传说中的闹市静地。   来接他的司机穿得比他订婚那天还要正式,启动前甚至贴心地询问了他对车内的温度、湿度和气味是否满意。   越是靠近那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程学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越痛,他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程先生您好,林先生正在会客室等您,请跟我来。”   白发苍苍的管家没有被岁月带走礼仪,反倒给人一种“连管家都如此,主人家该是何等格局”的压迫感。   而程学君还是顶着压力追问:“林先生,哪位林先生?是莫先生吗?”   领路的管家站定转身,对着他微微俯身:“是林不琢林先生,也是少爷的未婚夫。”   程学君被闪了一下:“未...未婚夫吗?”   “是的,程先生。”   程学君的内心如涨潮那般翻滚起大片大片酸涩的浪:“已经...是未婚夫...了吗...”   管家但笑不语:“请进,茶已经替您温好了,祝您谈得愉快。”   程学君站在半开的门前,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而一直望向窗外的金发男人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扭过头来。   程学君感觉自己的呼吸在瞬间收紧,混乱的大脑之中竟然只浮现出了一句话:原来小鱼把头发染成金色的了。   “hi好久不见,”林不琢无比坦荡自然地与程学君对望,“别来无恙。”   程学君的眼眶几乎是在瞬间便酸涨了起来,他扯出一抹笑:“小鱼,好久不见。”   程学君伸出手去,林不琢却视而不见地只是示意他坐下。   他无比尴尬又执拗地伸着手,而林不琢只是冷笑了一下。   “我们两个,还不没到见面就握手言欢的地步吧。”   林不琢托着下巴,眼神玩味。   “我只是长大了,又不是脾气变好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如闪电般蹿过身体的每个角落,眼前如老式电影放映机那样闪过无数的画面。   程学君苦涩又怀念:“是吗?刚刚听管家说你和莫知义订婚了?”   林不琢没有丝毫犹豫道:“嗯哼。”   “不再考虑一下?我觉得你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林不琢勾唇:“那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权力地位会去娶卜期的人啊,可这也不耽误你们订婚了不是吗?”   程学君无端端被这番话点燃了某些晦涩的希望:“你吃醋——你不想我和他订婚吗?”   “那倒也没有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俩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程学君沉默了片刻后抬眼:“小鱼,你没有必要这样跟我说话的。”   林不琢反问:“我怎么跟你说话了?”   程学君动动喉结:“你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一定要见你的原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林不琢无语:“能不明白吗?难道祈求别人的原谅不需要当面表达诚意吗?”   程学君被塞住:“小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我对你,你真的不明白吗?”   林不琢盯着程学君的双眼,半响后竟是笑了:“怎么?难道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表白?”   程学君心底的心思被这般直接地戳破,他强压下脸皮上的害臊:“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回来一定是想要报复林家,我可以帮你,小鱼,我真的可以帮你。”   林不琢总算舍得错开他的眼睛,眼神锐利,吐出的话却更锋利几分:“三姓家奴,你倒是挺迫不及待的。”   程学君脸色大变,蹭得起身;“小鱼!你在说什么!”   林不琢讥讽道:“连说都受不了了,你可比小时候脆弱多了。”   “我今天让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存在主动站队的权力,于你而言只是继续犯罪和跪下赎罪这两种选项。”   林不琢捏起自己的发尾:“至于其他的,你先去治治自己的妄想症吧,慢走不送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这天气出行仿佛买彩票,亏损崩溃是常态 第86章 那就快跑吧   程学君的脸扭曲变形,很明显他还在努力忍受些什么。   林不琢抬眼瞥见对方依然杵在原地,脸色瞬间狠戾了下来,他猛得踹了面前的桌子一脚:“滚啊!难道还有我推你走吗?!”   程学君闻言神色黑如锅炭,他努力调整了呼吸:“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知道你回来就是想要报复林家的,可是小鱼,你有没有想过,林家就是陶家,林家的产业就是你外公毕生的心血!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疯狂,让大家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呢?”   林不琢气笑了:“两败俱伤?要不是你们先伤了我,我难道会没事闲着非要报复你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以为你们林家前缀是爱新觉罗啊?在一群蠢货的吹捧下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只手遮天的皇帝了?”   程学君的眼中流露出陌生与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小鱼,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头脑会变得如此偏激疯狂,你...”   程学君挪开目光:“你变得让我感觉好陌生...”   林不琢冷笑一声:“听你话的傀儡才会让你感到熟悉,程学君,你只是在象牙塔里当惯了何不食肉糜的大头王子,才会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对你唯命是从。真正让我感到陌生的人是你,你小时候不说是个绝世天才,好歹也是个聪明人,怎么长大了变得如此蠢笨如猪,还不自知啊。”   “小鱼,”程学君的眼中流露出无法沟通的无奈,“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说得每一句话都在攻击我,想要把我踩到泥巴里。我认识的小鱼不会是这样的——”   “我需要把你踩到泥巴里吗?”林不琢冷哼一声,“你不早就在泥巴地里定居了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莫知义吗?你宁愿相信一个油嘴滑舌的大少爷,也不愿相信跟你竹马青梅的我吗?”   林不琢坦然承认道:“对,我就是相信他,所以呢?”   程学君的胸膛夸张地起伏了几下,眼中终于露出了深藏的精明:“你真的想好了吗小鱼?要是我走出这一道门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家,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你真的这么轻易就要把一个帮手送进对方阵营吗?”   “Typical fence-sitter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名单中,骑在墙上做选择的人永远无法坚定自己的内心。”   林不琢站定在程学君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我今天之所以会让你过来,是因为我也很好奇。”   林不琢勾唇,倏然俯身贴紧程学君的右耳:“很好奇骑在墙上的少年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说完便想拉开距离,却被程学君一把按住后背。   谦谦君子终于在此刻露出了嗜血的獠牙:“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小鱼,像你这样不知变通的人,一定会吃亏的。”   林不琢反手掐住程学君的手臂,大力地推开他的桎梏:“噢?那让哥哥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吧,看看是你乘着东风飞得高,还是我坚守初心跑得远。”   程学君似在看玩赖的孩童一般,苦笑一声;“小鱼,我护不住你了。”   简短的八个字却在瞬间踩中了林不琢的逆鳞。   他尖锐地指着程学君的鼻尖怒吼道:“你总想两全其美,事事瞻前顾后,却不知做了错事能逃开已经是极为难得。偏偏你还自恃甚高,天天将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反反复复地合理化自己犯下的错事!你明明就是个身上沾了泥连过河都难自保的假菩萨,还天天高喊普渡众生!”   “护着我?你什么时候真正护着我了?你所谓的保护不过就是帮助自己经营君子外皮的手段!”   “我没有!”程学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担心你磕了碰了,难过伤心!陶喻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不知道谁是这么世界最爱你的人吗?”   林不琢的眼底一片血红,他颤抖着嗓音:“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对我说过多少句‘以后我护着你’我都记不清了。你刚刚问我咱们的竹马情谊还比不上我和知义的荷尔蒙碰撞,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比不上,怎么也比不上!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我护着你’,他只会说‘你放手做’。”   林不琢的眼眶盈满了泪:“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为什么要在林甲把我赶出家门时保持沉默?你爱我为什么要和那个破坏我家庭女人的孩子订婚?你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我,为什么默认所有人都说我死了,为什么,你说啊!”   他的嘶吼穿破了程学君的耳膜,也毫不留情地撕掉了他心底最阴暗处的伪装。   “你跟林甲又有什么差别?你们都希望我是一朵高贵娇弱且一辈子都走不出玻璃罩的玫瑰花,你们想用一个又一个的花瓶禁锢住我的血肉,牢牢将我控制住,将我——”   程学君失控道:“这样不好吗?我一辈子都会精心伺候着你,直到你进坟墓啊!我会一直努力给你换更大更漂亮更豪华的花瓶啊!这就是爱啊!”   “这是捧杀!以爱为名的驯化!花瓶虽然漂亮,也能替我遮挡风雨,但只要这瓶的主人觉得不高兴摔了它,我便是无用之物,我也不再是小祖宗,只是被扔出笼子的废物!”   林不琢大力扯开自己的领带。   “你们只是精心在养一只可爱的宠物,可我,是人啊!”   程学君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利剑穿透,露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他强撑着转身,边走边低声重复:“我没有...我是爱他的...我没有...我是...我是爱他的。”   林不琢高高仰头,冲那跌跌撞撞的背影说道:“从我离开林家的那一刻起,一起都无法在回到原点了。”   “你如果...如果...那就快跑吧。”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需要处理的感情冲突了,呼 第87章 狩猎愉快   “上次订婚宴出了那么大的差池实在是抱歉抱歉,”林甲坐在下首位置,给比自己看上去年轻不少的男人倒了杯酒,“惊扰到林先生和您太太是我们的不对。”   人皮面具能改变五官和瞳色,却无法改变面具下人的眼神和表情。   莫知义没有说话,只是将酒杯稍稍推远了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喝酒。上次的订婚宴确实有些混乱,后来找到项链了吗?”   要是希曼在场,看见莫知义这番镇定自若的表现,想必会惊呼一声贼喊捉贼,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如此“不要脸”之辈。   可林甲此刻依然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大概是现场的闹剧吧,我们在清场后就收到了装有两条项链的包裹。学君说是他同学的恶作剧,本来想偷偷把项链放到他的西装口袋里让他来一出英雄救美,结果碰巧他那天穿的西装没有口袋,所以就搞砸了。”   莫知义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直接点评道:“那还真是失礼的举动啊。”   林甲赔笑道:“是的是的。”   饭局不咸不淡地进行着,林甲数次想要把话题往合作上引,可对方就是明着暗着都不接招。   眼看到了要上甜点的时刻,林甲终于绷不住了。   “现在天色还早,林先生要不要跟我一起再吃一顿?”   林甲刻意咬重了“吃”字,而莫知义用方巾擦手的动作也是一顿。   莫知义眯起眼睛:“可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吃一顿吗?”   林甲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于是露出一个“你懂得”的暧昧笑容:“这顿吃得是饭,下一顿吃得可就不是菜了。”   莫知义似乎颇为诧异地挑眉:“噢?难道现在的华国都喜欢这种吗?”   林甲跟他绕了一晚上的圈子,早就筋疲力尽,失去了按兵不动、相互试探的冷静:“华国喜不喜欢我不敢保证,华国的男人倒是喜欢得紧啊。”   莫知义闻言勾唇笑笑,随手将方巾扔在桌子上。   林甲没有出声,一双如炬的鹰眼紧紧地锁定着猎物,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知义不紧不慢地拿起公筷,勺了一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放在自己的骨碟中。   “我不是很喜欢吃清淡的肉呢,不知道林先生意下如何?”   自见面落座开始,对方头一次展现出了松动的裂痕,这让林甲简直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激动难耐地搓了搓手:“当然没问题,失陪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说罢林甲便起身出门,冲在外等候的助理吩咐了什么。   而一直背对着屋内的他却不知道,身后的那双眼淬如寒冰。—   以往出门见最高等级的客户,林甲都会让司机开台奔驰Sprinter,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劳斯莱斯相比,奔驰的车标更多带着“农民企业家”的调侃,属于不会出错又拿得出手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Sprinter最突出的便是它的车高,这使得绝大多人在上车时不需要弯腰,就跟平直地走进机舱没有任何差别,再搭配上迎宾踏板,低调的牌面和细节满分。   作为华国少有的开这般保姆车接送客户的人,林甲深谙其中弯弯绕绕的门道,光是不用弯腰这一点,他便收获了许多合作伙伴诧异中带着赞赏的目光。   只是这巧妙的讨好似乎在今天选错了对象。   还没等林甲说话或是做出请的手势,莫知义便大步流星地踩上了踏板走了进去,他展现出来的熟悉让林甲那微妙的好胜心在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等车启动时,林甲看着熟门熟路地找到冰桶位置,往自己的柠檬苏打水里加了些香槟的背影,本被涌上来的酒气干扰得有些朦胧的理智立刻复苏了。   “林先生在那边也坐这种车?”   看似无关紧要的随口一问,背后却是老狐狸眯成长条的眼睛。   莫知义倒酒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白人社会更讲阶级,也更在意差异的显化,我的级别与这辆车的等级不配备。”   林甲的心在听完这个回答后安定下了大半。   “我看你找香槟跟我在家开酒柜一样熟练,我还以为呢。”以为什么?   未尽之言不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刻意的留白,也是隐藏的试探。   “我的父亲在年轻时候曾担任过不短时间的总助,那时候的我正在叛逆期,天天和他斗智斗勇。十六岁那年我往他平常上班车里的冰桶中扔了一只死老鼠,想要报复他,很可惜的是最后反倒是清扫团队和司机被炒鱿鱼了。”   莫知义抿了一口香槟,轻轻地晃了下头。   “我当初为了找一个既显眼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还挺努力的呢。”   林甲的担扰伴随着对方稍显可惜的结尾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先生不也是名校毕业的高知人才吗?”林甲第一次放松地仰头,伸直了腿。   莫知义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淡淡说:“学历又不和人品强相关,这个世界的危险分子从来都不是又蠢又坏的文盲,而是又聪明又善于伪装的精英。”   话毕,他突然扭头脖子,动作迅速又突兀,像一只暗中观察了许久终于露出了獠牙的猎豹:“林先生,难道不是吗?”   他的语气像是冰冷的小雨滴打在了林甲的脸上,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自脊梁骨爬升上来的寒意。   “哎,就别管什么精英还是蠢货,谁都要享乐也都得开心难道不是吗?”林甲拍了拍莫知义的肩膀,“我活了这么多年,发现人生的真谛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及时行乐啊哈哈哈。”   莫知义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林甲还想说些什么,车却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   林甲落下一个车窗缝隙,熟练地敲了两下车玻璃。   下一秒那缝隙之中便有两个由白手套递来的面具。   “欢迎来到Harvest,祝两位狩猎愉快。” 第88章 地狱   在通过了长长的走廊后,扑面而来的凉爽裹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经受过严格的反信息素训练的莫知义几乎是在进场的同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空调打得好低,估摸着只有十六度左右,然而神奇的是人在这种温度环境中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而原因想必与空间中的熏香大有干系。   与一般的寻欢场所喜欢点得扑鼻花香不同,这里的气味清新舒缓,给人一种被柔软干净的纯白丝绸包裹的感觉,要是非用物品形容的话,似乎是带着奶香味的爽身粉。   可显然这样的香味并不像它展现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腺体处传来的胀感让莫知义立刻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掺着不小的信息素催化剂。   “你想从哪里开始?”   林甲见莫知义“呆愣愣”地停在了入口处,心下暗爽自己这步棋走对了的同时,还生出了些不屑。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面上装得再牛逼,遇到这场“大场面”还是得歇菜。   莫知义借着扶正面具的功夫,将手中的微型摄像仪安到了假面翘起的鼻尖上:“你是东道主,你来。”   林甲心下不屑地冷哼一声,面上却装得依旧很好,他招手便有一个穿着全套白色西装、戴着同色高帽和眼镜的侍应生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   “今天有什么节目吗?”林甲熟练地打了个响指,“这位是我带来的新客。”   侍应生微微抬眼不过三秒的功夫,已经将莫知义“强装镇定”的神态尽收眼底,他抬起手腕点了两下,莫知义和林甲的面前便出现一块小型的投影屏幕,只是与平日不同的是,这块屏幕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能看到。   “二十分钟后有一场Ensnared Reverie囚梦迷界,是由我们的欧克团队最新编排的舞台剧,推荐Furry控的会员欣赏。三十分钟后有一场lllusionary Cage幻象牢笼,入门级别,但同样需要身体检查,您要是需要的话,我会马上帮您安排的。”   林甲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了莫知义。   莫知义沉默片刻后,嗓子有些干地问道:“迷界的话,有Kitty吗?”   侍应生浅浅一笑:“有的,”他调出了另一张海报,“今天的两位主演分别是布偶人和天鹅女。也是我们Harvest响当当的卡司了。”   “那就这个吧。”莫知义局促地转了下自己的手表,“我需要一块热毛巾擦擦手。”   侍应生在屏幕上操作了下后冲他们两个人鞠躬:“好的,马上来。”   林甲见此刻周围只有他和莫知义两人,不由得压低声音炫耀道:“这里的门槛很高,准入制度非常非常严格,同时对于各等级会员的区分也很明显。”   莫知义咽了口唾沫:“那你是什么等级?”   林甲一怔后有些不满地咬牙:“三级。可是这里一共只有三种等级制度,外面排队想要成为三级的人那可真是太多了,在他们家的等待名单里随手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个响当当的人物啊。”   林甲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了,虽然我只是个三级会员,可我能进来已经是无比难得了,你万万不能因为一个三级就看轻了我的能耐。   莫知义点头,四处张望着:“想要成为会员有什么条件吗?”   这个提问可算是问到了林甲的心坎上,他看似不经意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铜色勋章:“介绍制度,首先你得需要一位会员的推荐信,这还没完,推荐之后还有很长时间的考核期,至于通过率嘛,不足一成,而这往往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莫知义瞥见对方脸上的洋洋得意,决定顺水推舟道:“那您成为会员多久了?等一两年的话,大家的耐心可真足啊。”   自打见面起一直在你面前拽拽的人猛得一下转变了态度,对你极其恭维,林甲几乎在瞬间便掩盖不住翘起的尾巴了。   他拍了拍莫知义的手背:“哎,你们这些后生仔就是心急,我加入有六个年头了,你看我当初一点也不着急,结果三个月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拿到了胸——”   林甲猛然噤声,似乎是脱口而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知义敏锐地抓准机会:“三个月?您到底做了些什么,太厉害了吧。”   林甲挂上若无其事的神情:“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赶上了好运的风口罢了,毕竟这个考核期都是说不准的。”   莫知义知道对方的戒心已经竖起,于是颇为遗憾地感叹:“您的运气真好。”   林甲见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没往心里去,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他毕竟在商场混迹多年,老油条一般的滑不溜手让他不由自主地留了个心眼。   “两位先生,狩猎要开始了,请给我来。”   刚才的侍应生出现得时机恰到好处,莫知义跟在那两人身后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剧院里。   两人落座在舞台靠右的包厢中,莫知义瞬间明白了所谓等级分明的会员制度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三等会员无法占据最佳的欣赏角度,他朝中间位置的瞥了一眼。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穿着兔女郎服饰的侍应生挡住了。   “先生您好,今天想喝香槟、威士忌还是其他呢?”   兔女郎没有热切地贴上来,但她上挑的语调和软糯的嗓音却是在进行另一场诱-惑。   莫知义勾勾唇角,拍了下对方蜜色的--大腿:“其他?其他是什么?”   兔女郎没有着急地蹭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笑得更加妩媚:“当然是我特调的啦,仅此一种,世间难有。”   她俯身,红唇几乎要吻上莫知义的耳尖:“您放心,绝对够劲儿。”   莫知义拉开一段与她对视的距离:“好啊,打猎前本来就该喝酒壮胆,就看你的咯。”   在一旁一直暗中观察的林甲见对方如此表现,心又安了不少,他不禁回忆起了资料上写的这位林先生与他的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是众人眼中的天作之合。这位林先生还曾泪洒婚礼现场,哭着对另一半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的,会一辈子把他捧在手心的。   Alpha啊...林甲讽刺地抿了口酒,就在他放下酒杯时,一束灯光倏然亮了起来。   莫知义盯着那盏从观众席上缓缓升起到舞台上方的灯光,那与歌剧魅影如出一辙的开场方式和缓缓拉开的红色幕布。   还有此刻终于露出阵容的布偶人和天鹅女,舞台上那经过恐怖又精妙地改造后扭曲的身体。   那非自然的融合形态,半人半兽的驱赶,与布偶猫如出一辙的白色耳朵和从蝴蝶骨处延展而开的白色翅膀。   莫知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目光定在了那亮起灯却看不清人的中心位置上。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如此禁忌痛苦的地狱? 第89章 狼狗时间   “琢哥,你真的放心那个S+男自己一个人去找林甲啊?”   程灿灿一边偷瞄正在说话的Ling和希曼,一边自以为十分隐蔽地在和林不琢咬耳朵。   “放心,为什么不放心。”   林不琢吃了一口酒心布朗尼,因为过于好吃皱了下眉头,也就这一下皱眉让程灿灿捕捉到了。   她激动地拉住林不琢的手腕:“琢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去废了那个S+男!”   林不琢被她拉的只好换了手拿着叉子:“程女士,我能问问你准备怎么废了他吗?”   程灿灿被这么一问,立马英雄气短,可她依旧嘴硬道:“不是还有个Cratos吗,况且我还能叫上Bio,线上把他扒得地库都不剩,线下我们俩人压制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林不琢没有出声,神情代替他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程灿灿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瘪了瘪嘴嘟囔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就这么看好他吗?”   林不琢摇摇头,用叉子插进布朗尼里,酒心就这么顺着叉子的下缘流了出来:“我没有不信任你们,倘若真的反生了你说的情况。”   林不琢又是一个用力,直接将布朗尼横刀分开:“我根本不会留给你们出手的机会。”   程灿灿气呼呼地跺脚:“他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林不琢看她似河豚般鼓起的小脸便觉得可爱,他撑着下巴望向程灿灿:“我不是那个意思。唔我是说,再你出手废了他之前,我已经让他报废三遍了。”   程灿灿闻言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心底暗爽的同时还有些发毛。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向姿态优雅地吃着被暴力分成两半布朗尼的林不琢。嗯...程灿灿悄悄地在心底为远在不知道何处的莫知义点了根缺脚的蜡烛。   莫知义将兔女郎送来的酒杯在手掌间转了几转,对方见状妩媚地蹲下,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温顺似一头洁白的小羊羔。   “手心太暖了,酒里加了好多冰,您没有被冰到吗?”   莫知义知道这是打着关心名义的试探,索性将那瓶酒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又是兔女郎的眼前:“那你帮我试试,看看温度到底下降了几度?”   兔女郎微微一怔,随即绽放开一个笑容,她卡着角度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自己优越的眉骨。   她似优雅喝水的布偶猫那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杯壁:“Two ABV, Adam's ale.”   莫知义微微一笑,暗叹不愧是能容纳如此多位高权重的灵魂的肮脏圣地,这般地道的俗语,估计他此刻拿去问自诩留学魂的唐文生都不一定能知道。   “我又没说不喝,倒是你,”莫知义钳住了对方的脖颈,微微眯起红眸,“Rule of thmub,哦不对,你是Rule of tongue噢。”   兔女郎被人掐住要害,却没有丝毫恐惧,她无比镇定地张嘴,用舌头做了个樱桃打结的动作:“Honey,你不想吃樱桃吗?”   莫知义如触电般松开了手,强装镇定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并在兔女郎垂眼确认脖子痕迹的瞬间吐到了特质吸水的衬衫上。   兔女郎再度抬眸,便看见空了一半的酒杯,她勾起唇角:“您觉得味道好吗?这可是我根据您的信息素特别调制的呢~”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贴着莫知义后颈说的,她满意地看着对方腺体处明显浓郁了几分的气味,想要顺势坐进对方怀里,却被一个用力推倒在地上。   舞台上的卡司正好唱到“Think of me”的章节,灯光也因此打得很亮,借着余光,莫知义的双眸如地狱修罗那般被鲜血涂满:   “谁给你的胆子揣测我?”   他的语调明明那么平稳,可是兔女郎已经被扑面的进攻信息素扼住了咽喉,惊恐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分钟,直到兔女郎以为自己今天会命丧于此的同时,莫知义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请给我倒杯清茶。”   他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下衬衫,仿佛刚刚要人命般的危险举动从未发生过一般。   兔女郎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地起身,却还是因为慌张害怕差点摔倒。   而就当她慌乱无比时,却突然发现始作俑者向他伸出了手。   “我拉你一把。”   莫知义只是浅浅地吐出这五个字,仿佛刚刚的争执失控全都未曾出现过一般。   兔女郎思考了三秒后果断地拉上了对方的手,可对方却躲开了。   “拉袖子好吗?”   原来他方才整理衣服的动作只是要摘下袖扣,露出方便抓握的衬衫袖口。   兔女郎只失神了片刻后便抓上了袖子,牛血红的指甲握上洁白的衬衫,莫名地撕开了张力的盒子。这是...兔女郎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表层的拉扯上,因为她发现自己握着的袖子,在此时此刻,是湿着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小几上空了一半的酒杯,瞬间明白了这片水渍的来由。   只是他怎么做到的?   兔女郎垂下震惊无比的眼眸,她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还能有机会吐掉?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不松开吗?”   莫知义的眼神看着舞台,话却是对身边人说得。   兔女郎如遭雷击般快速松开了手,努力克服着自己起伏的心绪:“我去给您倒茶。”   “有劳了。”   兔女郎默默地退了出去,她在调酒吧台背面的洗手台前深呼吸了好几口,瞥见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   而这般的脸色在这个地方显然不足为奇,就连脖子处的红痕也同样如此。   兔女郎默默地冲洗着自己的手指,尽量没有分神到身旁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中。   而就在她准备擦干手离开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中指位置居然若隐若现地浮现出几个英文字母。   惊讶之余,她镇定地扯下纸巾,借着擦手的动作看清了那三个字母。[EOS]希腊神话中有名的黎明女神,为了与凡人相爱,无限拖延日落时间的情种。   同样也是带来曙光的希望象征。   她的手指是柔软的玫红色,喜欢驾着她的双翼金色天马从天而落,在浪漫的蓝调时刻里遨游。   兔女郎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一对红色的眸子,不是美丽的玫红,而是最及富有进攻力的血色,与这里的斗牛士手中的红布相差无几。   红色天生象征着进攻,正如血天生代表着牺牲。   在擦拭间,兔女郎的手指已经重回先前的模样,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深深地吐了口气。   什么是聪明人?就是拥有审时度势的本领,在恰当的时间冷静地选择队伍,并大胆地堵上全部。   她此刻比任何人都明白,命运已经将她按在牌桌前,且往她的手边放上了不俗的筹码。   然而此刻的进退,将永恒地改变她的轨迹。   正如黎明和黑夜交织的狼狗时间,迟一步,便会被吞得渣也不剩。   【作者有话说】   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快的,但因为我在赶进度,所以... 第90章 中立   “今天到这里就可以啦?”   演出结束,林甲的身后已经跟着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郎,与她出众的外表相比,她跟在男人身后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显得十分反差。   莫知义点点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让他一个人睡的话他会害怕的。”   林甲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由得哈哈一笑:“林老弟还真是体贴啊!好好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咱们回头再聊!”   经过一场六十分钟都不到的表演,他的称呼已经从“林先生”变成了“林老弟”,可想而知在这般刻板中年商人的眼里皮肉交易是多么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东西。   莫知义没有刻意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Hope you enjoy a wonderful night.”   说完他微微阖首转身离开,假装没有听见身后的林甲一把扯过跟在他身后的女郎,追问刚刚这个洋鬼子在说什么鸟话。   将面具交给白西装,走进全黑车窗玻璃的车内,看不清容貌的司机询问他的地址。   “华平饭店,谢谢。”   莫知义轻轻吐出一口气,隔着车窗似乎也能望见海市繁华无双的夜景,听见来自大江南北的游客合影拍照的温馨声音。太讽刺了。   不过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人人赞颂的城市地标,托载着无数游子朴实温暖的梦,而在这之外,却有另一批人坐在更高的楼层,向下俯瞰,黑暗中狂欢。   “您的目的地到了,林先生,祝您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莫知义点头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酒店,乘坐上专属的电梯,敲开了房门。   屋内的人很快应声,莫知义与莫知莱对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回身示意屋内的众人都不要出声。   莫知义走向设立在旁边犹如安检仪的探测机处,Ling按下了检测按钮。   机器的扫描声响起,而望着屏幕的众人神色也越来越肃穆。   Ling冲着莫知义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关闭了探测机,让它瞬间变成了一个太空发射仓的样子。   三分钟后,探测机的门打开,穿着绒衫和亚麻裤的莫知义走了出来,于此同时,在机器中依然有一个莫知义。   “他”穿着他刚刚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动作,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莫知义回头望了一眼后再度按下按钮,关闭了探测机。   Ling盯着屏幕报:“信息素探测喷剂、信息素检测仪、三个针孔摄像头和两个微型监听器。”   她敲了两下键盘后紧皱眉头问道:“你确定没有被发现吗?这样重磅的设备运用怎么会只集中在一个小小的宾客身上呢?”   莫知义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自己的后颈:“换个角度说,对一个小小的宾客都投放了这么多的设备,可想而知此处的戒备到底有多森严,也就是说。”   他回头看向众人:“我们抓到老巢了。”   莫知莱继续道:“你身上的所有设备虽然没有失灵,可是讯号并不畅通,跟平时能探听到的范围相比,大概只有三到四成。”   莫知义倒没有很惊讶:“这很正常,要是还像平时那样容易的话我们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说罢,他突然转向Ling:“你和设备科联手做的升级很棒,我会帮你们申请一次二级奖励。”   Ling闻言立马笑了:“Nice Boss.”   “My pleasure.”   漱竹拍了拍Ling的肩膀:“言归正传,我们尝试了调取实时卫星地图,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真正的Harvest的地址是个并不让人陌生的地方。”   “是曾经的租界对吗?”莫知义问。   漱竹诧异挑眉:“你不是被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吗?你怎么知道在哪儿的?”   莫知义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我稍微记录了一下司机拐弯的方向和次数。”   而一直没出声的景天裁抱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背城市地图。”   莫知义解释道:“我只是看了几眼,没有认真背。”   希曼立马出声调侃:“噢~没有认真背,你现在就像是上学时候班里嘴硬的某些男人,天天说自己考不好是因为粗心因为没有认真做些看起来很低级的类似于背诵的动作,但可别忘了,努力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你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其他的任何找补都只能是假设。”   莫知义瞥了希曼一眼,对方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好的,是我说错了,我确实做不到背诵各地地图。”   他坦然承认后转移了话题:“扯远了,漱竹你继续说。”   “按照位置来看,是曾经英吉利租界的位置,这栋建筑也是当初他们留下来的。持有者很聪明地做了地下的改造,而上方依旧保持着原样,是华国鼎鼎有名的司法博物馆。”   尽管漱竹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无尽的讽刺和失望还是从他的声音里溜了出来,也因此莫知莱默默地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腕。   “英吉利和地下吗?”莫知义低声重复了一遍。   景天裁却被这两个关键词点通了任督二脉,他语速飞快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可是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尽管我们的卫星仪器无法穿透特质的建筑外壳,精准掌握建筑内部的状况,可我们能十分轻松地知晓其中的管道。”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景天裁身上,希曼反问道及:“管道?”   景天裁飞速地调出了平板上按照时间排序的海市地图:“海市作为曾经的租界,每一块租界的地下排水系统和管道布置都是由当时租界国建造的,在共和国成立到今天,曾经的租界地域出现了任何的管道问题都会联系租界国政府对应的建筑部门做维修,这叫系统不互通。”   Ling诧异:“哇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景天裁转了转眼珠:“海市的气候以及地址位置使得它的水利系统非常重要,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而Harvest既然能在英吉利持有图表的地方被建造起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绕过了大不列颠。”   莫知义凝视着平板上排列整齐的地图:“还有一种可能,他们绕过的是华国政府。”   景天裁皱眉:“你的意思是....”   希曼打了个响指:“没错,既然维护都是由英吉利完成的,那我们绕过华国政府不就好了,亦或者是趁着华国政府邀请他们来维修的空挡,直接与他们达成完美的协议。”   莫知义点头:“目前的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但Ling——”   “我在。”   “你现在查询一下上次发出维修协助是什么时候?”   Ling愣了一下后笑了:“Dear Boss,你现在是明目张胆地要求我侵入我们母国的系统,违法拆解他们的机密吗?”   莫知义与她对视:“当然不是,毕竟做这件事的人是中立的UH联盟,而不是我们EOS对吗?”   【作者有话说】   甩锅能手莫,中间那段是闲聊听来的,也是架空背景下我编的哈 第91章 吃进嘴里   “你一直在等我吗?”   回到别墅时,引人注目的并非是灯火通明的建筑群,而是站在大门口裹着绒衫抽着香烟的林不琢。   莫知义本来走在最后的位置,见状三两步上前握住了林不琢的手。   希曼吹了个口哨:“有的人可能要遭殃咯~”   说完便甩着她那一头漂亮的黑色直发走进了屋内,而八卦程度仅次于她的Ling同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是她没希曼胆子大敢于直接出声调侃。   而在剩下的三个人中,莫知莱全部心思都在漱竹说腺体那儿有点疼上,压根没心情操心别人,至于景天裁嘛,他倒是十分坦然地走到了莫知义跟前:   “我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这意味着无论你是醒了还是没睡,都可以在这个时间后来找我探讨典型Alpha Man的感情挫败问题,plus,请给我煮一壶好的咖啡。”   莫知义用眼神示意景天裁赶紧进去,并在对方转身时小声用气音说了句:“无论是谁批准的你做这个项目研究,我都会重新确认伦理审查的合规性。”   景天裁听闻后挑了挑眉毛:“嗯哼,请便。”   等众人都走进大门后,莫知义将手中的包挂在了身旁的雕像上。   “走走?”   林不琢点点头,先莫知义一步下了台阶。   莫知义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默默地跟了一段,等到路过一个喷水池时,林不琢突然出声:“你的走走是跟在我身后走的意思吗?”   莫知义上前半步:“担心你不想跟我并排。”   林不琢停下脚步,转身望他:“刚刚确实不是很想,但你不走上来也会让我不高兴。”   莫知义抿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后不由得失笑,合着并排会让他不高兴,跟在身后还是会不高兴。   要是旁人在他面前如此说话,他只会觉得此人不讲道理无药可救,然而林不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却只想要搂着他亲。   因为太可爱了,小宝贝。   “怪我。”莫知义上前握住林不琢的手。   “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儿?”   “我——”   “打住,事先声明,我只要听实话,还有这两个提问并不计入我今天的提问额度里。”   “额...”   “你不同意?”   林不琢说着“你不同意”,漂亮小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晃晃地在说“你敢不同意”?   “我,当然没有问题。”   “行,那你说。”   莫知义将林不琢拉到长椅处坐下,耳边喷泉的流水声天然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莫知义忙了一晚上的灵魂都放松了下来。   “今天在饭局后,林甲带我去了Harvest,不是施敬经营的那个夜场,而是真正的,狩猎场。”   林不琢的手指一僵:“然后呢?你去了吗?”   “去了,”莫知义承认得十分干脆果断,“我不但去了,还去看了一场歌剧表演,主角是兽人卡司。”   “兽人卡司?”   “按照我的认知来说是这样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长出猫耳朵和翅膀呢?”   林不琢倏然冷笑一声:“呵,这么久不见果然连作践人的本事都提高了不少。”   “我在离开后,身上带着监听设备,所以我先到了华平,并利用EOS的仿生检测仪,重构了一个我来应对所有的监视,然后才回来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不琢起身坐在莫知义的大腿上,“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难道你担心自己在那个肮脏的地界上迷失自己,所以想要瞒着我把一切清扫干净吗?”   莫知义沉默了两秒:“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哪样的你?”   “不是无所不能的我。”   林不琢听到这个回答后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莫知义到底在说些什么。   “解释一下,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   莫知义深呼吸一口气后,向后靠在椅背上:“得知真实Harvest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想否认这一点。跟着林甲进去算不上是最高效的方法,毕竟这有把我自己折进去的风险,可我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其他剩下的方法都要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等待别人查证,等待别人告诉我,可我不愿意这样。然而在我能掌握主动权下,以身试险是我最好的选择,既然我会很狼狈。”   莫知义抬起下巴,微微地闭上眼睛,头一回展现出了可以称之为“脆弱”的神色。   “可是我那该死的自尊心,依旧叫嚣着让我在你面前保持一个撑伞者的形象,所以我不想你去,也不想你的伙伴去。”   林不琢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仰头喝了一大口糖还没来及化开的柠檬汁?又酸又甜的交织在一起,似膨胀的棉花充盈了他的整个胸腔。   “可是你不怕被他们看到吗?”林不琢问。   “我可以将那个解释为工作需要,反正我再狼狈也狼狈不过曾经的他们。”   “扑哧。”林不琢不知为何被戳中了笑点,乐出声来。   “你好幼稚。”   莫知义睁眼,眼眸中是少有的温柔似水:“没办法,恋爱让人变成傻瓜。”   林不琢点点他的眉心:“可我不跟傻瓜谈恋爱。”   莫知义握过他的手亲了一口:“没事,跟我谈恋爱就好了。”   “饿了吗?我让Peter准备了夜宵,吃点再睡。”   莫知义将林不琢拉入怀中跟他咬耳朵:“确实饿了,吃完再睡吗?听起来真美妙。”   林不琢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何突然起了兴致,他努力抽出自己的手,冷面无私道:“吃是吃进嘴里的吃。”   莫知义忍笑倏然咬了一口林不琢的下唇:“嗯,吃进嘴里的吃。”   【作者有话说】   下周完结! 第92章 一出好戏   次日清晨,当林甲在酒店套房中被恼人的电话铃声吵醒时,他难免满腹怨气。   “谁?”   对面的人听见他沙哑的嗓音没有任何的迟疑或是犹豫,直接道:“林总,是我。”   林甲分辨出是程学君的声音后,态度更差了:“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才能打断我睡觉。”   听筒那侧沉默了五秒:“林总,小鱼回来了。”   林甲眉头一皱:“你说谁?”   “陶瑜,您的亲生儿子。”   程学君的话音刚落,林甲便用力扫过床头柜上的所有东西:“妈的,我就知道是这个小兔崽子搞得鬼。”   “还不止这个林总。您还记得施敬吗?或是董添?”   林甲一怔,不自觉地咬牙:“你是想说这些事都是那个狗崽子做得?你他妈脑子被狗啃了?他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屁孩,一没钱二没权,他有个鬼的能耐能撬动那么多人?”   程学君的嗓音低沉了一下,仔细听似乎还有一种疯魔般的崇拜和欣赏:“您还记得陶老爷子名下曾经的乌鸦会吗?陶瑜接手了。”   “乌鸦会?”林甲惊慌失措地喊出声来,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这不可能!那几个老头里,姓陶的死得最晚,那个不入流的三脚猫组织应该老早就解散了!”   “确实解散了,可他让它重启了。”   “操他妈的!”林甲大吼一声,“你马上过来,马上过来给我一五一十地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滚过来!”   “是的林总。我马上到。”   程学君平和的态度甚至能用一句毕恭毕敬来形容了,要是往常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平静,只是林甲太过慌张,以至于如此大的不同都没能留意到。   挂断电话后,程学君将听筒放回长舒一口气看向对面牵着手的两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不琢冷哼一声没有发表看法,而莫知义倒是很好心地点评了一番:“你的情绪太和平了,演技有待提升。”   程学君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我该走了。”   Ling闻言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他身上的设备:“OK,一切正常,你照常做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程学君点头,起身准备出门。   就在他推开房门时,猛然停下了脚步:“小鱼,你猜到了吗?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会这么的...这么的害怕。”   林不琢没有看他,转而将目光落在了窗外成片的绿色上:“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人永远强壮年轻,但永远有人强壮年轻,他不是害怕我,只是知道我已经有捏爆他的能力罢了。”   “捏爆?”   还没等程学君说话,端着咖啡杯的景天裁先接过了话头:“无意质疑,可一个人是无法捏爆另一个人的,最常见的手段往往是徒手掐住脖颈的窒息,而这种行为比起‘捏’似乎‘掐’更合适。”   林不琢皱眉:“噢,所以呢?”   景天裁难得被人反问住了:“所以,额所以,这只是一个基于事实经验的说法...存在主义...嗯,对不起不琢,我错了。”   林不琢抬抬下巴:“嗯哼,接受你的道歉。”   站在一旁憋笑的其他人终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这一片或高或低的笑声中,程学君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他靠在长廊的墙上,身后是柔软的土耳其地毯,可内心依旧酸涩。   老人总爱念叨因果轮回和现世报,一切苦果都是自己种下的。   所以赎罪吧,别管自己的罪孽到底能不能被原谅。—   “咖啡不苦吗?”   趁着众人忙活的空挡,莫知义将林不琢堵在了角落。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加糖。”   林不琢将夹了两颗方糖放进去搅拌了两下:“给你喝一口。”   莫知义笑着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嗯?”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怎么样?”   “好甜。”   林不琢捶了他一下:“笨,糖还没化开。”   莫知义没等林不琢转身,便拉着他的手直接亲了上去,顺便带着甜得发腻的舌尖。   “唔!”   “好甜。”   莫知义舔了下自己的嘴角,下一秒便被林不琢咬住了。   “唔,疼。”莫知义吃痛。   “痛就好。”林不琢慢条斯理地抹了把自己的,“痛才能长记性。”   “你好凶,陶陶。”   “你有意见?”   莫知义见他挑起的眉毛和圆鼓鼓的眼睛觉得无比可爱,心都要化了:“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   “知义!”在莫知义张口前不远处传来了希曼的呼唤声,“过来看看这个方案!”   “嗯。”莫知义嘴上答应着,身体却反其道而行勾了勾林不琢的手,“今晚来我房间睡。”   “你是在命令我吗?”   “怎么会,我在邀请你,”莫知义勾唇,“诚挚地。”   林不琢不知是被他垂下的长睫毛还是在旁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柔软打动了:“嗯,我考虑一下。”—   “目前根据知义留在现场的监听来看,Harvest那群丧心病狂的son of bi*ch们将于十天后开展一场盛大的晚宴,而晚宴的核心便是有关新药剂——寒鸦。”   Ling操控着屏幕上的图片。   “相信你们对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根据我黑入他们系统后得到的不完全数据,他们给所有登记在册的会员全都发送了邀请,并且告知他们可以携带至多两位朋友参加。”   漱竹望了一眼:“那会来多少人?”   “保守估计,一百二十个。”   “所以如何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一百二十个位高权重的特权阶级是重中之重了。”漱竹拧眉。   希曼敲了敲桌子:“信息素控制呢?莫知义和那位马修先生的双重叠加,堪比核弹级的摧毁能力,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控场。”   “可这同样会给周围的建筑带来影响,别忘了,我们在地底开展行动。根据海市的地貌特征,这将会带来极高的风险,我们不能随便在闹事区冒险。”景天裁手中的笔动得和语速一样快。   “那么只剩下一个方法了,”林不琢抿了一口咖啡,“直播审判。”   漱竹震惊道:“你是说?”   “嗯哼, ”林不琢打了个响指,“闹市区的好处就是有足够多的平民和数不清的电子大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这么多的观众,那么我们又怎么能不让他们欣赏这出好戏呢?”   景天裁飞速地找出了几张资料:“根据网络热度,在施敬被挂在UH联盟雕像处后,民众对于此类事件的关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这个顶峰是建立在如今世界那严格网络信息媒体制度之下的奇迹般的存在。”   “直播审判下的一出好戏,”希曼兴奋地念了几遍,“噢这也太酷了,这可比当街骂那些金钱走狗是个养胃男刺激多了!”   众人的目光汇集到了莫知义身上,而他只是顶了下上颚:“那还等什么,行动吧。” 第93章 万民审判   海市的夜晚,喧闹别致湿润,站在不同高度的人们享受着不同的风景。   Harvest并没有受限于自己的选址,相反,建造者通过高超的手段完美构建出了顶层露台的开阔感,让到场的所有来宾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了十九世纪的伦敦街头,阴霾的黑暗,狭窄的小道和昏黄的路灯,光影是鬼魅,亦或者是被鬼魅禁锢住的黎明女神,无法冲破黑暗,那么华丽又那么腐朽。   这让不少宾客联想到了开膛手杰克,那个专属于雾都的噩梦,只是今天,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噩梦,也都是对着无辜贫民下手的杰克。   Harvest从来不招揽参与者,只是发现了对力量、刺激和欲望有着极致追求的彷徨人类。   那位神秘的幕后Boss曾经说过:优胜劣汰、残酷竞争才该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旋律,而Harvest则是一个只向少数深谙此理的人开放的盛会。   至于为什么要求他们带着面具,是因为在这里,你要抛弃属于文明进步赋予你的一切后天身份,作为一个回归本性的人参与其中。   面具是遮挡,也是藏匿那些伪善身份的手段,人只需要眼睛,因为只有眼神才能完美释放出他们内心的渴望。   黑暗的篇章里永远少不了鲜血,显然主办人深谙此道,与万圣节时的聚会类似,今天的晚宴只提供鲜血玛丽,昏暗的灯光、鲜红的血色和寒冷的室内温度,让每一位到场的人都开始期待今天的聚会。   聚会的入口隐蔽且充满戒备,数不清的荷枪实弹的保镖守卫在入口处,确保没有任何无关之人能够踏入这片禁地。   依旧是那条狭长而昏暗犹如时空隧道的走廊,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暗红色的灯带,幽暗的光线犹如血液般流动,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即将展开的禁忌仪式。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穿着若隐若现展示曲线修女服装的侍应生恭顺地守在门口,每一次开门里侧的灯光都能照到他们面料无比轻薄的衣衫上,而门后便是这场聚会的主场——Harvest最富盛名的环形地下大厅。   大厅内,灯光比不上外侧的暗却也没有多亮,大概是音乐剧开场前的水准。空间内氤氲着淡淡的烟雾和朦胧的香气,这气味让人一踏入便感到微微的眩晕与兴奋。   大厅分为三层,座位按照不同等级的身份分布。   最下层是三等席,靠近大厅的外围,座椅简单而密集,像是为那些普通的参与者准备的,许多三等会员已经消耗了毕生的能量来走入这扇大门,他们都似林甲般渴望力量,却只能在最边缘的角落观望。   二层则是二等席,座位间隔稍大,靠近中心地带,这里的会员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资源,许多都是世袭而来的,只是无功无过的后代始终无法达到真正的顶峰。同样,在这些坐席中,有一个后排靠边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上面放了一朵漂亮鲜活的白玫瑰。   这是Harvest特有的纪念因为私人原因再也无法到场的会员,持续三个月,每天都会有专人在他曾经的位置上放置,细心的话甚至能在最外侧的花瓣上看见这位会员的代称——Dong。   与剧院相同,最上层的圆形包厢是一等席,连座椅放平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设计,使得其能看见中心舞台,这样的奢华舒适与其他层次的座位形成鲜明对比,因为这里是权力和财富象征的金字塔尖,仅有少数人有资格进入。   “噔——”   沉重的敲钟声后跟着悦耳灵动的竖琴音阶,音符犹如置身于黑暗中妙龄少女的低语,晚宴开场了。   刚刚还空荡荡的中心区域,舞台打开缓缓升起了一座圆形的台子,台子周围被浓雾环绕,隐约可见几个身影在其中活动。   随着音乐的逐渐高昂,管弦乐加入,雾气渐散,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了台子中央,他的面具精致且庄重,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仿佛象征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方才还无比寂静的观众区传来不小的接谈声,无一例外是这位主角的身份。   “晚上好诸位,欢迎来到这场属于力量的盛会。”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他的声音通过大厅内的扩音装置传达给每一位参与者,“我是Dr. Uesugi Yasushi,今晚与各位共度美好时光的同行人,也是寒鸦药剂的制造者。”   “今天,我将在这里揭开一场新纪元的序幕,一种能改变未来的信息素强化剂——寒鸦。”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名穿着洁白大褂的助手将一支透明的注射器递到了他的手中,注射器内装有少量深灰色的液体,液体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能量。   “寒鸦,这不仅仅是一种药剂,它是一种进化,一种超越自身桎梏的途径。”他举起注射器,眼神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通过寒鸦的静脉注射,普通人甚至是未分化的个体,能够瞬间体验到高阶信息素的压迫感和支配感。这种力量感和支配感是许多人毕生追求的,而今天,它将在你们手中唾手可得。”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将药剂注入了助手抱来的小猫身上,温顺可人的猫经过注射体积猛然增长了四五倍,并且毛色从普通的黄色逐渐显现出了豹纹,甚至长出了獠牙。   “嗷——”发狂的猫一口咬碎了原先装着它的金属笼子,而在它垂着口水准备将目标放到人类身上时。   “砰——”助手启动了安装在它项圈上的小型炸弹,刚刚还无比威风的猫瞬间僵直,摇摇欲坠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Dr. Uesugi的脸色都未曾变一下,仿佛眼前这个生命的逝去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明白这样的实验尚且不能让众人放下戒心,于是他缓缓将注射器插入自己的静脉中,按下活塞,深灰色的液体顺着管道注入了他的身体。   瞬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且充满侵略性,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在整个大厅,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即便是坐在最下层的三等席参与者,也能够感受到这股强大的信息素压迫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座位上无法动弹。   这时他的助手上来重新在注射的地方给他打入一针深蓝色的稀释剂,三十秒后,他重新回归了正常的状态。   “这只是寒鸦的初步效果。”他微微一笑,放下注射器,环顾四周。“但这还不算是寒鸦的真正潜力所在。对于那些在座的一等席贵宾们,我们还准备了更加特别的礼物——寒鸦的实体化。”   随着他的指示,台子中央缓缓升起了一块透明的展示柜,柜内展示着数个透明的生物腺体,形状各异,但都散发出诡异的蓝光,并且每个腺体的后方都有一枚黑色的乌鸦标志。   “这些S级仿生腺体,是真正的寒鸦。它们是从高阶个体身上剥离并改造而来的,通过不断注射寒鸦药剂,这些腺体可以帮助你们突破二次分化的瓶颈,获得难以想象的伴生天赋。”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存在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仅属于你们,一等席的尊贵客人们。”   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那些一等会员们无不露出贪婪与渴望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寒鸦不仅是力量的象征,更是统治与支配的钥匙。一旦拥有了这种药剂,他们将能够超越普通的信息素压制,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寒鸦的力量虽强大无比,但其副作用和风险却从未被提及。   无数的实验对象因寒鸦而丧失了理智,甚至彻底崩溃,成为Harvest实验台上的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对于此刻沉浸在权力与欲望中的参与者们,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他们只看到了力量的诱惑,却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步步踏入了精心布下的陷阱。   发布会的气氛在Dr. Uesugi的引导下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寒鸦的魅力笼罩了整个大厅,每一位会员都沉浸在权力与欲望的幻想中,然而,黑暗中的一切都在悄然变化,危险正在逼近。   就在Dr. Uesugi准备进行最后的宣讲时,整个大厅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声响打破。紧接着,屋顶的天窗猛地炸裂,碎片四散,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凌厉的光束,瞬间刺破了黑暗。   “所有人,不许动!”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大厅内炸响,那声音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莫知义身着全黑色的战斗服从天而降,红眸如鹰般锐利,夺走了所有的关注。   他的气场强大而压迫,他走向大厅的中央,手中的电磁脉冲枪闪烁着寒冷的蓝光对着Dr. Uesugi和他的助手,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力量感,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审判的到来。   其他成员紧随其后,迅速占领了大厅的各个角落。   “这位怪咖博士先生,Hi,”莫知义堪称轻佻地做了个开枪的动作,“抱歉打断你的反社会演讲了,因为今天,就是你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的日子。”   他的、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目光中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摧毁一个药剂,更是为了拯救那些被Harvest组织操控的灵魂和那些被压在金字塔下的无名牺牲者。   就在他出声的瞬间,希曼和莫知莱迅速行动。这样是一对训练有素的A级Alpha的强强联合,信息素强大且协调有力。   两人的信息素相织,强大的气息如同冰霜般凌厉,瞬间扩散开来,将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低级信息素者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牢牢控制住。   “所有人,举起你的双手,跪在地下!”希曼的声音冷冽而清晰,她的目光如同刀锋般扫过场内的每一个人。被信息素压制的参与者们感到浑身发颤,脑海中只剩下服从的念头。莫知莱则站在希曼的身侧,默默注视着那些带着面具的尊贵客人们,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冷漠。   与此同时,Ling和Bio迅速控制了整个场内的所有网络和通讯设备,两人敲击键盘的声音是和谐的四手联弹。   Ling每输入一行代码,发布会的监控系统、通讯设备,甚至Dr. Uesugi身上的隐藏装置,全部被迅速入侵并控制。   Bio则将方才现场几人闯入时先扔下的监控设备连接起来,通过特制的程序精准无比地将会场内的一切同步投影在了海市中心的几座大楼屏幕上。   “通讯控制已完成,所有设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Ling的声音通过耳麦传递到每一位EOS成员的耳中,冷静而充满自信。   Bio轻咳一声:“直播审判现场也完成连接。”   程灿灿和Cratos和马修分别守着三个出口,作为最强悍的战士,几人双手都持着双管脉冲枪,任何试图从门口逃走的人都将面临致命的打击。他们两人守在出口,如同守门的神明,任何人都无法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   大厅内的紧张气氛已经到了极点,Dr. Uesugi的面具下透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显然这场突袭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于是他示意一旁瘫倒在地上的助手将最后一只寒鸦药剂踢给他,只是还未等助手动作——   “别动,父亲。”那声音柔和却充满坚定,Dr. Uesugi猛然转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曾经作为生物研发部中坚力量的靖枝縢。他刚刚?   Dr. Uesugi脑海中炸开一朵金花,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而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枪口直指着Dr. Uesugi额头的靖枝縢却无半点犹豫。   “你敢动一下,我立马送你去见上帝。”   靖枝縢的领口似乎别了扩音器,这句话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包括吓得屁滚尿流想要软在地上的林甲。   只是下一秒——   “父亲,别来无恙。”   一个戴着纯黑鸭舌帽的修长身影走到了他跟前,来人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扔掉,闪耀无比的金发倾盆而下,漂亮精致的脸庞显露无疑,而更显眼的是他的眼睛——   “小...小...小鱼?”林甲哆嗦着双唇望着那双碧绿的眼睛。   “呵,”美人轻蔑地笑了一声,“看来我的动作还算快,起码在你得老年健忘症之前实现了拿枪举着你项上人头的心愿。”   林不琢握着一把Desert Eagle XIX,由航空级铝合金打造的枪身散发出冷冽的光泽,这种口径的弹药可以瞬间撕裂人体组织,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与杀伤力。   他的手稳如磐石,指关节却微微发白,显然他内心的情感在此刻达到了极致。   “你背叛了你的家庭,”林不琢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目光却如冰冷的钢铁般坚毅,“你背叛了妈妈,背叛了外公,背叛了我,也背叛了你自己。现在,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甲惊恐的目光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动,知道任何动作都可能引发致命的后果。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到来,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站在自己面前,用枪指着自己的头。   “我曾经也想过和你一样,去追求力量,去掌控一切,”林不琢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与失望,“但我明白了,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法带来真正的幸福。你的一切,都是错的。”   莫知义的通讯耳机里传来林不琢清晰的声音,他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一刻不仅仅是对林甲的审判,更是林不琢内心的救赎。   “Dr. Uesugi,”莫知义上前,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这个一手制造寒鸦的男人,“你的幻想游戏到此结束。”   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枪声。程灿灿和Cratos正与试图逃脱的守卫展开激烈交火,但他们显然占据了上风,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大厅的入口,门口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耳机里传来一阵声音,莫知义打了个响指:“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外围,”他向大厅内的EOS成员发出最后的指令,“结束这场战斗。”   希曼和莫知莱的信息素压力进一步加强,所有人都被压制得无法动弹,而齐正国率领大批特警从门口处攻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在场局势。   林不琢的手指微微用力,Desert Eagle XIX的保险被解开,枪口仍然对准着他的父亲,指尖的压力渐渐加大。   “不!不要不要孩子!小鱼!我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亲生爸爸啊!”林甲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准动的指令跪着膝行上前抓住林不琢的小腿。   而在林不琢按下扳机的前一秒——   “陶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莫知义不顾任何走火的危险直接堵住了枪口,“在这里了结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你不是还有想知道的事吗?”   林不琢的理智瞬间回笼,他将枪抛给莫知义,亲自给林甲扣上了手铐。   “对,来日方长。”林不琢冷冷地勾了下唇角,示意马修亲自将林甲押走。   莫知义看向中心的圆台:“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大厅内的灯光猛然变亮,这场万民审判的黑暗帷幕被彻底揭开,光明最终照亮了这片曾经被欲望与罪恶吞噬的土地。   【作者有话说】   哈哈,高估了自己没能直接完结,下周还会有,情节还没完全走完噢! 第94章 惊叹号   林甲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有也不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即使有他也应该气定神闲地等待着有人推开这扇门,或许是脸色灰白、双眼写满了不甘心的条子来告诉他,他已经被保释了。   而现在的状况...他抬头望向头顶的灯,那冷白光线无情地照亮了整个房间,他该找谁,找谁才能熄灭这惨白的光线,以及投射在他脸颊上犹如尖刀般得阴影。   林甲难以忍耐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可是那上面的手铐还连接在了坚固的金属桌上,他盯着那刺眼的银光看了半响,后知后觉地惊慌了起来。   “来人!来人!陶瑜!陶瑜你这个女表生的娘娘腔给我滚出来!”   林甲声嘶力竭地大喊,用力地锤击着桌子。   “你以为把我抓进来就完了吗?聚众-yin-乱我顶多进去几年,更不用说我还能申请保外就医,你关不了我多久的!你关不了我多久的!”   林甲死死地盯着右侧墙上记挂着的单向镜和上方的红色指示灯。   “我知道你在那儿!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胆小鬼只敢躲在那儿偷看我!”   话音落下,空旷的审讯室内似乎只剩下了他的回声。   林甲的胸膛好像被烈火灼烧过那般疼痛,喉管干裂,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不属于他了。   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只会激起人内心最大的恐惧,林甲的大脑不由得陷入了无限地胡思乱想中:   “他们是不是把我忘了...”他喃喃出声,继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喂!喂!有人吗?我在这儿!这里有人,我已经被关进来很久了!有人吗?!”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林甲如同疯了似得拼命想要挣脱手铐,直到手腕处磨破了皮也无济于事。   等他声嘶力竭地不知吼了多久后,沙哑的嗓子和告竭的体力让他本就脆弱的精神防线彻底被击溃了。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现金、股份,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房产我也考虑一下,我需要水、食物...”   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后,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Hi,早上好,你睡得好吗?”   莫知义穿着一身蛮骚包的酒红色西装,配合上特地抓过的银发和血红色的眼眸,说不出的风流英俊。   他没有着急进来而是打了个响指,几个侍应生端着精美的银盘走了进来。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准备了最基础的水泡燕麦片,你没有麸质过敏的毛病吧。”   林甲浑浊不堪的眼睛瞥了一眼莫知义,嗓音干哑:“怎么是你?陶瑜呢?”   “陶陶昨天太累了,还在睡,我没舍得叫醒他。”   莫知义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甲哽住了:“呵,就一个小女表子,也就你还把他当个宝了。”   莫知义的眸色倏然一变,下一秒,强势的S+级酒系信息素填满了整个房间,直接钳住了林甲的脖颈。   “你知道的吧,我想让你死的话,你绝对活不到下一分钟。”   明明是那么年轻的脸庞,明明是听起来张狂到无脑的狠话,可林甲到了嘴边的那句嘲讽却是败给了人类贪生怕死的本能,始终无法说出来。   “但你放心噢,”莫知义倏然收回了所有的信息素,仿若刚刚还要致人于死地的那位不是他一样,“陶陶说他还有话要问你,所以我不会弄死你的。”   莫知义面无表情地顶了顶上颚:“顶多就是断断胳膊折折腿,反正还能说话不就行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门外:“灿灿、Cratos,可以进来了!”   林甲看见那天两个守着门的小孩走了进来,林甲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那天他们脸上带着的血和打斗时候眼眸中那疯狂的兴奋。   “回来!回来!你给我回来!陶瑜,你把陶瑜给我叫过来,他这么对自己老子简直是丧尽天良!”   莫知义没有理会他最后的无能狂怒,而是在经过跃跃欲试的程灿灿和Cratos身边时叮嘱了一句:   “记得留活口。”—   “昨日海市市中心几个大屏突然被人控制,转播了一场抓捕行动。目前公安部门对此没有做出回应,而相关部门表示这是一场技术失误,不小心投屏了一出警匪电影。但截至播出前,相关部门没有再次做出回应。记者麦迪,现场报道。”   “警匪片投屏?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的解释啊哈哈哈。”希曼打着哈欠,拎着皱巴的西装走到餐厅,看了一眼屏幕随口吐槽道。   “你知道我在说谎,我也知道我在说谎,这就足够了,粉饰太平不就是这样的剧本嘛。”莫知莱讽刺地笑了笑。   “知义去见媒体了吗?”漱竹将手中的咖啡递给莫知莱并交待他加点糖,“还有昨天我这儿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全都是问人抓到哪儿去的。”   希曼揉了揉睡眼:“合着昨天知义不让你去现场是有道理的,显然这件事并不能因为人都被抓了就圆满结束了。”   漱竹呷了一口咖啡,眉眼满意地舒展开来:“谁让我们抓得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呢,没听Ling说吗,有个海外论坛已经根据直播画面扒出了那些面具人的身份,想要粉饰太平的前提也得有一群人无脑及附和,现在连观众都不买账了,还演戏给谁看?”   希曼问:“那位Dr. Uesugi Yasushi呢?”   “靖枝縢和他待着呢。”漱竹回答。   莫知莱说:“现在警局里的那些大人物都在找他吧,毕竟无名无份的,拉他出来做垫背的最合适不过了,所以他还是得在我们这儿才最安全。”   希曼嗤了一声:“可惜警察局里那些个心高气傲的皇帝并不这么觉得呢。”   漱竹拿过遥控器,将声音调大了些:“可由不得他觉不觉得,都是监下囚了,谈什么民主自由?”   景天裁抬起手腕:“九点了,知义要出场了。”   几人闻言立马拉开凳子坐在大屏前。   “来吧,给我们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画上一个完美的惊叹号吧。”   【作者有话说】   一想到完结捉虫我就很焦虑 第95章 神鸟报喜   在官方宣布技术错误的十个小时后,焦头烂额的媒体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机会,许多人听到消息后都不由得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真的吗?真的是邀请了我们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吗?真的是EOS协会官方要回应了?真的是当初那个家财万贯的钻石王老五莫知义亲自主持吗?”   这一个接一个都能组成满满一箩筐的疑问在他们真正坐在华平大饭店号称不对外开放的宴会厅时,仍在不断地反复。   这似乎与他们过往参加的新闻发布会都不大一样,起码没有人会在开新闻发布会之前会安排戴着白手套穿着西装的侍应生给每一个到场的机场发餐点小食。   他们甚至连发什么都十分考究,饼干有五种,都是现烤出炉的,侍应生们会贴心地询问在场的每一位有没有过敏源,并且解释饼干不掉渣也不及噎嘴,所以可以放心食用;饮品只准备了水,但却是各式各样的水,温度自选;座椅的手边有个按钮,是供紧急情况时使用的,长按下按钮,所坐的位置便会自动下降,使人可以在不用打扰到旁人的基础上安静离开会场。   能被各家媒体派遣来的定然是精锐,大家倒不至于被这些小里小去的服务给收买,但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尊重,仿佛自己并不是所谓喉舌和传声筒,想要说些什么的人真正做到了,俯身把他们从幕后邀请到台前,与之共同坐在牌桌上。   八点五十五分,工作人员们示意各位记者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九点整,宽敞明亮的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而不过三秒后,众人眼前垂下一片巨幕,正播放着此次行动的影像资料:EOS成员第一视角突袭现场、会场中站在聚光灯下的白大褂癫狂的演讲、实验室内的活体氧舱、凭白长出尾巴和耳朵的人类、他们的眼泪以及面具下可憎的权贵们。   没有旁白、画面晃动、还带着略显嘈杂的背景声,可这些都阻挡不了这一幕幕震撼的画面。   伴随着从审讯室飞速划过的那一张张对于媒体人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审讯室天花板的白炽灯上,下一秒,那白炽灯如同升起的太阳,从中央裂开——EOS。黎明到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巨幕似流水般瞬间消失无踪,大厅内的灯光再度亮起,方才的位置上已经摆好了一张长桌,上面只有一个麦克风,而穿着简洁设计、高调颜色西装的男人坐在那长桌的正中间。   他不需要出声、也不需要换上设计更显眼的衣服,那银白色的头发和尊贵无比的红眸已然奠定了他的位置。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EOS协会的会长莫知义。”   台下的记者、在家中电脑前的观众、地铁上举着手机的上班族、甚至是挂着画质不清电视的早餐店,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他好似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声音依旧那么低沉有力,姿态笔挺,“首先,我谨代表EOS协会全体成员感谢各位的到位以及对真相的关注和对正义的支持。”   他起身,冲台下鞠躬。   现场鸦雀无声,许多记者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眼神确认这个时刻是不是应该鼓掌。   可莫知义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坐回去,摆正了话筒:“在几个月前,EOS协会接受Unite Humanity联盟华国分部的委托,与海市公安局刑侦三支队的全体队员们协同合作,调查一系列的权贵失踪案件。而伴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了一系列设计人体实验、非-法人-口-买卖、违-法交易和虐待的犯罪行为。”   “而这些犯罪行为共同指向了一个名为Harvest,中文名为狩猎的组织。这个组织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有许多高官权贵牵涉其中。他们利用自己的地位和资源,犯下惨无人道的罪行并理直气壮地将其掩盖,而前天在海市街头各大屏幕上直播展现的寒鸦发布会仅是其中一条。”   台下的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闪光灯和开门声如激光枪般响起。   莫知义继续道:“所谓寒鸦,是Harvest组织自行研发的一种违禁药品,与毒--品的作用类似,可以在瞬间强化使用者的信息素,使其享受无与伦比的ku-ai--感。由于其成分的特殊性,它不会似du--品能通过血液检测出来,因此对于使用者来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Harvest内部等级森严,他们将药品提供给下位圈的追随者们,将寒鸦的实体化——仿生腺体,提供给最高阶的会员。”   “仿生腺体,顾名思义是Harvest通过违法手段窃取无名无势普通人的高阶腺体,并且通过生物改造,使其发挥作用。我们已经成功捕获十二枚仿生腺体,然后这背后却远远不止十二条鲜活的生命。Harvest组织中的许多会员利用慈善基金和奖学金的名头,绑架了至少八十名拥有高阶信息素的社会底层群体。他们之中有人成为了活体实验的牺牲者,有人被改造后卖到了畸形的秀场上。”   莫知义按下桌上的按钮,他身旁两侧的空白处投影出了排列整齐的证件照。   “这些是目前我们已知的受害人群体,他们大多不超过十八岁,许多孩子优秀聪明孝顺,他们抱着满腔的赤诚和热血,对未来有着无限的展望和期待,如今却只能残破地过完这一生。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家里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还活着,还这样活着的。”   “有的家长被告知,自己的孩子在奖学金晚宴后,由于高兴得飘了所以去夜店喝酒庆祝,结果失踪了;有的说是统一组织去夏令营游学,孩子不听指挥,结果其他人都回来了,只有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的甚至连由头都不想用心编一个,只说孩子们在游玩时,由于太激动失足摔了下去,至于尸体,山况太复杂了,没有找到。”   “父母们守着漏洞百出的说辞,用尽全部心力想要找回自己的孩子,甚至是孩子的尸骨,却只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莫知义长舒了口气:“我和我所代表的EOS协会并不是来歌颂我们做到了多么伟大的事情、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驱逐了多少黑暗,因为这份伟大本就不值得赞颂,它是所有居高位者本来就该弯下的腰、做到的事。”   “而此刻我站在这里,是因为你、你们、所有的大众都具有知情权,我们需要将真相告知他们。”   说到此处,莫知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一直肃穆的神情终于出现了波动:“在我上学时,教授曾经说过,在九一一事件后,各国政府对于媒体应该如何应对恐怖袭击事件和恶劣事件媒体的公关手段有完全不同的认知。EOS从来不想挑战任何一种制度,在其位谋其事,我们是坚定的制度机器维护者。”   “只是维护从来不代表遮掩,维护同样包含着纠正。”   莫知义的声音逐渐变得柔和,但依旧充满力量:“我的未婚夫曾跟我有过一场争论,他认为善恶终有报,所谓复仇就该是以暴制暴。以前的我认为这不是最佳的方法,因为简单粗暴或许会带来更多的伤亡和动乱,我们应该为了稳定而漠视黑暗的入侵。可那是或许,那是遥远的未知,我们本就不该因未知而忽视眼前的血泪。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会选择站在这里的原因。”   他又按了一次按钮,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串名字和红底的证件照:“这些名字,可能你们很熟悉,也可能从来不曾听闻,可无论他是否会逃脱制裁、无论他做出如何的回应,此刻我在这里告诉郑重地告诉各位,他们是在寒鸦行动中被捕的罪犯。”   “我了解在过往的媒体报道中,大家会倾向于用更为大众熟悉的名字做头版头条,我们不会阻止你们,只是这次,我们更希望媒体们、大众们将主版面留给那些不曾被我们关注到的受害人。”   “他们没有名气、没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却跟你我一样,都是父母的孩子、是家庭的一员、是同龄人的好友、是冉冉升起的希望。”   莫知义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坚定:“EOS的行动或许止步于此,可正义不会。”   他从桌面上拿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上面画着简单流畅的线条,隐约能看出是鸟类的形状:“我在此正式宣布EOS协会将成立新的部门Corvus乌鸦会,该部门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来追查Harvest组织的所有同伙,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犯罪团伙。我们会继续与各国政府、国际组织合作,确保所有参与这些罪行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同时我们也将设立同名专项基金,用于帮助那些被迫参与非法活动的受害者,帮助他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们呼吁社会各界伸出援手,共同帮助这些受害者。”   “至于为什么会选用乌鸦作为象征,是因为在古时乌鸦并非灾难的象征,反倒是报喜的神鸟。我们希望那些曾经被苦难缠身的人永远不要害怕自己变黑的羽毛,而是把它们看作百毒不侵后荣耀的象征。”   “没有人更真正击溃你,除了你自己。”   莫知义站起身拉直话筒:“EOS协会的回应到此结束,此后我们将不参与任何的官方发言,请大家密切关注海市警察局和UH联盟的动态。同时本场新闻发布会不设问答环节,各位可自行离场。”   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会场,没有顾忌身后滔天的呼喊声。   莫知义的双眸中写满了坚韧,他知道,这场斗争才将将拉开帷幕,而他要做的就是站在幕后,为了信仰,奋斗至死。—   林不琢醒来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发胀,而被子盖着的地方胀得更厉害些。   他揉了把自己的长发,却不期然地闻到了香波的气味。   林不琢不由地顿了下,混沌重启的大脑努力回想着昨晚的记忆。   他似乎只对莫知义那个说着要睡沙发结果亲着亲着就凑上来了的画面有着深刻的印象。   记忆最后停留在昏暗的灯光、鼻尖的热息和莫知义哄他的声音上。   “谢谢陶陶,陶陶好棒。”   林不琢用力地锤了一下床,暗暗骂了句脏话。   他拎起床尾凳上的睡袍穿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中午了?   还不等他做些什么,房门便被打开了,一身正装的莫知义推着餐食小车走了进来。   “午安,睡得好吗陶陶?饿了吗?”   莫知义出神地望着在阳光下随意地挂着丝绸睡袍的林不琢,满脑子都只有“盘靓条顺”四个大字。   可惜这盘靓条顺跟优雅素来是不沾边的,林不琢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脚:“你说呢?大骗子!”   本应该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只是可惜于林不琢嗓子哑了,声音也软了,莫名其妙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了。   莫知义将他拉到床上坐下,捏着林不琢的脚腕叹了口气:“嗯,都是我的错。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林不琢正想说话,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抽回自己的腿,扬起下巴:“摆上,还有你刚刚干嘛去了?”   莫知义一边替林不琢摆上丰盛却清淡的菜肴,一边云淡风轻道:“开新闻发布会去了,刚回来。”   林不琢拿叉子的手抖了抖:“你你...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说?”   莫知义理直气壮道;“怕你担心。”   林不琢一口气梗在胸口,气到失笑:“你好不听话啊,莫知义。”   被说了的人反倒笑了:“可是不听话的孩子才能有糖吃呀,林不琢。”   林不琢长吐了口气,直接拽过莫知义的衣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好过了!”   莫知义握住他的手落下一吻:“好啊,反正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可以仔仔细细地解释给你听呢。”—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还有捉虫和番外在等着我,缓缓再开吧哈哈哈。   我的第一篇大剧情文,写得有崩溃的时候,还有完全不受控的走向和不知道干嘛的大脑,但都没关系,毕竟我坚持下来咯。   下一篇是电竞主题的,喜欢的bb可以稍微关注一下,毕竟我准备自创个游戏(真是又菜又爱玩hhh),谢谢大家的支持,永远爱大家!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