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看到了冷面上司的小尾巴   作者:安泉千千   简介:平时温柔细心好脾气职员,其实腹黑又会撩,且是隐藏大佬(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帅攻vs外表冰冷冻人可怕上司,其实喜欢可可爱爱的事物,在攻面前会害羞会脸红的人妻帅受,攻受双洁。   穆潇印象中的老板辛枫晏,是个不但不败家,还十分有出息的富N代,   长相能力都没得说,不到30的年纪,没靠家里,自己一手创办了他们这家公司,   虽说规模不大吧,但手底下到底有几十号人,能被人恭恭敬敬称一声辛总。   生的也是宽肩窄腰大长腿,外加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可惜的是那张俊脸从来没笑过。   不止不笑,还总板的跟活阎王似的,   眼睛一瞪,能吓哭小朋友,再一瞪,又能让小朋友把那些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做事认真,一丝不苟,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上至退休返聘的保洁大妈,下至刚毕业的前台小妹,见了他都要战战兢兢、抖上三抖。   穆潇倒是不怎么怕他,辛枫晏不是那种随意找茬的人,   只是见了辛枫晏,他也不免下意识端正起来,整理仪容,正襟危站。   直到有一天穆潇病假回来,突然发现辛枫晏的耳朵变了,变成了一双毛茸茸的虎耳,屁股后面还拖着……   穆潇瞪大眼,咦?我的冷面上司居然长了一条尾巴!   而且貌似还是只有他一人可见?!   从此他见到了辛枫晏不同的一面。   秘书江姐带来手作的玩偶,辛枫晏面上不显,神情严肃地看着手中的文件,两只覆盖着软乎乎绒毛的耳朵却一抖一抖。   玩偶江姐给每人发了一个,最后路过辛枫晏办公室门口,脚步一顿,没有进去,   辛枫晏还在看文件,表情没变过一点,耳朵却垂了下来,也不抖了,无精打采。   员工们组团订饮品,辛枫晏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一杯又一杯奶茶啊、蜜桃多多啊、芋圆葡萄啊从袋子里被掏出来,   长尾巴在身后晃啊晃,看起来期待的不得了。   当发现给自己订的是咖啡时,外人看来他只是皱了皱眉,实际上尾巴立刻拉耸了下去,毛毛看起来都不蓬松了呢。   那委屈又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的穆潇都想rua上去了!   穆潇私下里订了一杯新口味奶茶,加了足足的料,没让任何人知道,放在辛枫晏桌上,   自己那份小玩偶也一起放过去。   下班后,他看见辛枫晏在无人的办公室,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喝,手里摸着小玩偶,   脸上是幸福又柔软的表情,一贯锐利的眼中盛满了小星星。   小剧场一:   有一天,穆潇真的rua了上去,握住轻轻摆动的尾巴尖,感受软毛擦过手心的触感。   辛枫晏喝醉了,红着脸,眼神迷蒙,   回头见是他,那些红晕更加铺展开,声音又软又轻:“是你的话,可、可以摸哦……”   小剧场二:   辛枫晏的三个阶段:   看到尾巴前:冰冷冻人、但对员工不错的老板。   看到尾巴后:外表端正,其实时常被穆潇撩的脸红,想靠进穆潇,但只敢在穆潇醉酒时和他贴贴。   在一起之后:直白又大胆,什么方式都能玩,身体好恢复快,怎么样的都能配合。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预收文:《主受文中的攻也是要被宠的!【快穿】》   主受文中的攻也是有人权的,也是要被宠的,拒绝背景板,拒绝工具人!   许默为寻回道侣楚暮阳逸散的神魂,穿越到由小说衍生出的不同小世界,   他穿成主角受,失忆的楚暮阳穿成主角攻。   然而许默刚看了一眼小说就怒了,这什么狗屁剧情,都是什么垃圾受人设!   凭什么他家阳阳就得当垫脚石、就得当工具人、还要和一堆人争风吃醋抢主角“受”?   就因为他是所谓的“攻”?   自家老攻自己宠,我的阳阳我来爱,   许默发誓,无论是主世界还是小世界,都一定会让楚暮阳幸福的!   【世界一】   刑侦文中的美强惨法医or心理专家受vs大队长舔狗攻   【世界二】   现代文中的自卑暗恋不长嘴受vs只是不知道受喜欢自己就要追妻火葬场的男神攻   【世界三】   幻想世界中的强苏bking受vs读作小弟、实则仆人攻   【世界四】   古代世界中的一心想着娶妻生子的直男普受vs爱来的莫名其妙、还要变卑微的上位者攻   【世界五】   abo生子文中的万人迷女王受vs有苦自己吃、被打被骂毫不还手攻   许默语录:   “攻和受都是男人,凭什么当了攻就得无条件宠受!”   “给亲、给摸、给那啥就是‘宠’攻了?你以为你是灵石还是人民币?”   “阳阳xxx我无数次了,已经完全是阳阳的形状……咳咳,我是说,即使我是‘受’,阳阳也一样是我的大宝贝,我要一辈子宠阳阳!”   美攻强受,攻受都很强,1v1纯爱互宠。   内容标签:强强幻想空间天作之合甜文 现代架空总裁   主角视角穆潇互动辛枫晏   其它:穆潇,辛枫晏   一句话简介:冷面上司其实是人妻,还长尾巴呦   立意:透过外表看内心,抛开表象看本质,活出自己,活出精彩! 第1章   “穆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穆潇坐在工位上写报表,蒋雅婷抱着份文件小跑着过来,双手合十,一百八十度鞠躬:“穆哥,拜托,帮我把这个交给辛总好不好?我、我不敢去……”   “我看看。”穆潇从她手里抽走文件,翻了翻,“这不是做的挺好?还怕什么?”   蒋雅婷腰弯的更低了,“穆哥,不是,你知道的,辛总他……”   穆潇知道,这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知道,“好吧……”他叹口气,站起身,“我帮你送过去……”   一阵眩晕袭来,穆潇晃了晃,及时扶住桌角才没跌倒。   “穆哥!”蒋雅婷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住他,“穆哥你身体不舒服吗?对不起啊,你快坐下吧,我自己去送……”   蒋雅婷是穆潇手下的组员,毕业就进了他们公司,一直跟着穆潇,是穆潇一手调教出来的,工作能力没得说,就是胆子有点小。   此时她看起来就要哭了,一是因为担心穆潇,二是因为即将要去与辛总面对面。   穆潇失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给我吧,正好我也要去找辛总。”   他本打算写完这份报表再请假的,看来得提前了,把报表跟辛总汇报一下,就回家吧。   他们公司不算大,但也有将近一百个员工,租了三层写字楼,辛总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穆潇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好听、却没什么起伏的男声:“进来。”   穆潇推门进入,“辛总。”   屋里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坐在办公桌后,视线冷冷地扫过来:“有什么事?”   单看长相,辛总、辛枫晏眉目挺拔,鼻梁修直,唇线分明,身材也好的没话说,肩膀宽阔,腰窄腿长,天生的衣服架子,堪比模特。   帅是真的帅,就是这气势太冷硬、太迫人,而且貌似从没有人见他笑过,怪不得蒋雅婷会怕成这个样子。   穆潇上前几步,将文件递上去,“辛总,这是雅婷负责的项目。”等辛枫晏大略扫了一眼,将文件放在一旁后,又说道:“辛总,我那边……”   穆潇现在在做的,是公司最大的业务,公司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全依赖这个项目了,有什么事他都得直接向辛枫晏汇报。不过好在最关键的部分已经与对方公司谈妥,他请两天病假,也不会有什么事。   汇报完,离开了辛枫晏的办公室,穆潇向人事报备了一下,就直接回家了。   进屋后他倒头就睡,他以为只是个小感冒,没当回事,谁知这一睡就睡了一天多,期间一部分时候他意识清醒,但就是起不来身,其它时候则陷在凌乱的梦境中,许多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在他眼前晃过,最终他们又都变成了老虎。   穆潇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没吃没喝,他却并没有感到干渴或饥饿,反倒精神饱满,身上像有使不完的劲,长期对着电脑导致的肩膀痛也缓解了。   穆潇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这段时间操心项目太累,好好睡了一觉恢复了过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餐,正常上班去了。   “穆哥,今天来这么早啊?”前台周婉婉笑着跟他打招呼。   穆潇打趣那小姑娘:“我每天都来的这么早啊,怎么,你是不是偷懒了,来的比我晚,才没看见我的?小心我告诉辛总哦。”   “穆哥,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迟到!”小姑娘才毕业半年,和他这种“老油条”差的远,听说他要告诉辛枫晏,当即慌了,忙着解释,“我真的没有迟到过,穆哥你相信我!请千万不要告诉辛总,辛总他……他……”   哎呦,玩笑开过了。   “是、是,你没迟到过,我知道的。”穆潇安抚了几句,“我也不会告诉辛总的,放心吧。”   他眉目温和,眼中带笑,让人见了就有亲切感,周婉婉也明白了那只是在逗自己,自己反应过度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穆潇对她笑笑,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的同事们纷纷和他打招呼,关心地问候他的身体,穆潇一一回应,表示自己没事了,不用担心。   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公司里一切如常,期间蒋雅婷来找过他一次,感谢他帮忙送文件,看到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感叹说自己提心吊胆了两天,现在终于能松了这口气了。   平静又欢快,直到……直到辛枫晏到来!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欢乐气氛立马降到了冰点,大夏天的,冷的却像数九寒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辛枫晏今天穿了身浅灰色的西装,依旧冷着那张帅脸,迈着大长腿踏进公司,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就像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只有穆潇反其道而行——他的动作太反常了,瞪大了眼,直愣愣地看着辛枫晏由远至近,鼠标掉到了地上都没发现。   蒋雅婷看的要急死了,有心想去提醒,但她的座位在另一边,离着有段距离,当着辛枫晏的面明目张胆地跑过去,她又不敢,只能干着急。   好在穆潇及时回神,在辛枫晏经过身边时,表情无懈可击地叫了声“辛总”。   “嗯。”只有冰冷的一个字作为回应,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哪天辛枫晏要是亲切起来,那才有了鬼呢!   穆潇却还死死盯着那个背影看——这真不怪他,在他眼中,辛枫晏……辛枫晏他怎么长了一双毛茸茸的动物耳朵,还有一根长尾巴啊!   毛耳朵取代了原本人类耳朵的位置,上面的绒毛细细软软,是金黄色的,类似橘猫、或者老虎,背面又有两块圆形的白斑。   尾巴也十分类似猫科动物,有黑黄相间的条纹,尾毛的长度介于短毛猫和长毛猫之间,看起来非常蓬松柔软,又不会过于拖沓,尾巴尖是白色的,还会轻微地晃动。   穆潇使劲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去看其他人,大家仿佛都没发现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但都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引起辛枫晏的注意。   穆潇转回头,这一回他主要看向辛枫晏的屁股。   不、不是他变态,对男人屁股感兴趣,是辛枫晏那根尾巴,像没有实体般,居然凭空穿过了他的西装裤子!   穆潇左看右看、伸长了脖子看,都没发现那条西装裤上有什么玄机!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辛枫晏停了下来,回过头皱眉看向他,问道:“穆潇,你身体还不舒服吗?”   视线对了个正着,穆潇几乎是蹦着站起来的,“不,辛总,我全好了!”   作为公司里唯一不那么怕辛枫晏的人,他在辛枫晏面前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引得办公室里的人纷纷侧目。   辛枫晏一双凌厉的眉皱的更紧,怀疑地看着他,“你真没事?”   “辛总,我没事。”穆潇快速调整好状态,回答道。   然后他就发现,那双毛耳朵竖了起来,转向他这边,尾巴也停下了摇动,像是在专心听他的话,认真地分辨着他的健康状况。   哪怕穆潇不像其他员工那般,和辛枫晏对视一眼都要战战兢兢,他也和大家想法一致,认为辛枫晏和他的外表一样,冷心冷情,从不会关心人。   只是因为辛枫晏作为老板做事认真、赏罚分明(奖金给的很多,但要是谁做错了事,训是真的狠狠训啊,丝毫不留情面),不会故意刁难任何一名员工,大家才愿意跟着他干。   穆潇从来没觉得辛枫晏会特别在意员工的身体,有谁生病了,无论多严重,辛枫晏会严格按照流程走,该给假给假、该发钱发钱,再多的人文关怀,就一点没有了。   可是现在,虽然辛枫晏还是那张严肃的冷脸,那双耳朵和那只尾巴的动作,真的像是在关心着他呢。   穆潇情不自禁地,下意思加了一句平时从来不会对辛枫晏说的话:“辛总,您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肉眼可见的,辛枫晏的耳朵像脑后撇过去,尾巴像是僵住了,毛都炸起来了点,“咳……”他咳了一声,视线从穆潇脸上滑开,转身进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别人看他这个表现,只会以为他对穆潇不满意,但是因为穆潇是公司的顶梁柱、业务骨干,才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要是平时的穆潇,也会这么觉得,但现在通过那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耳朵和尾巴的反应,他觉得辛枫晏不看自己,比起不高兴,更像是……更像是因为不好意思,不敢看?   为什么不好意思?   因为自己说了“别担心”这样类似按抚的话?   穆潇不确定,首先这只尾巴和这对耳朵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还不能确定呢,比起探究辛枫晏的真实想法,他首先要做的是搞明白这个问题。   “辛总!”他追上去,借着工作的名义,“我不在的这两天,项目进展怎么样了?麻烦您跟我说说呗?”   辛枫晏两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办公室,门都关了一半了,听到穆潇的声音,握在门把手上的右手一顿,看着穆潇快步跑过来,那双颇具气势的眉毛再次皱起,反问他:“你确定现在要听?”   蒋雅婷、周婉婉……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为穆潇捏了把汗。   穆潇差一点也以为辛枫晏要发脾气了,他周围的气压相当低,看起来一股风雨欲来之势。不过再看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又都竖了起来,不像是不高兴,穆潇稍微一琢磨,想到种可能。   自己刚回来就这么“积极”工作,辛枫晏在担心自己还没完全恢复吧?   这要是真的,辛总还真是……穆潇在心里轻笑一声,跟着踏进办公室,在身后将门关上。   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尾巴和耳朵的真实性,要是都是自己的幻觉,恐怕就不是在家休息休息、睡一觉那么简单了。   他没准得长期睡在医院里! 第2章   穆潇进门后,辛枫晏没再看他一眼,坐到办公桌后面,边开电脑边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坐吧。”   穆潇可不想坐在辛枫晏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那样还怎么确认呢?   “辛总。”他绕过桌子,站到辛枫晏椅子的右手边,“我想看看报表。”   辛枫晏的脸色沉了沉,不过没有阻止他,撇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穆潇忽视了这不友好的脸色,主要去看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他不太了解猫科动物的肢体语言,但辛枫晏的表现真的很明显,右边的耳朵在自己靠近时连抖了好几下,尾巴也翘了起来。   这是在紧张吧?   不讨厌自己靠近、但很不习惯的那种紧张。   和他的表情传达出的完全是两个意思呢。   开机完成,辛枫晏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调出报表:“项目现在进行到……”   穆潇心不在焉地听着,时刻注意着那根尾巴,大约是进入了工作模式,也或许是慢慢习惯了旁边站个人,辛枫晏没那么紧张了,尾巴渐渐垂了下去,搭在靠背上。   穆潇看准时机,装作弯腰仔细看电脑,右手随便指了报表上的一行数字:“辛总,可以麻烦你把这再说一下吗?不好意思我没太记住。”左手出手如电,一把按在那根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尾巴上。   有什么办法比亲手摸上去更能确认的呢?   尾巴被按住,辛枫晏整个人立时像炸毛的猫一样僵住了。不是夸张,他的耳朵和尾巴上的毛真的炸了起来,而他身体的其它部位则僵硬的厉害,像尊雕像一样硬在椅子上,连说话都卡壳了。   “辛总,您怎么了?”穆潇明知故问,动着左手手掌又在那只尾巴上碾了碾,感受那柔软的触感,右手则继续指着电脑,“辛总,这里,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问题?”   辛枫晏的肩膀在抖,能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抑制,但人还是看起来仿佛硬的要掉渣了似的。   “呃咳……”他相当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个“不自在”从外表可很难看出来,即使看出来也容易被误会成在压抑怒火,不过穆潇有尾巴在手,能够轻松地判断出辛枫晏的真实想法。   “这里……”辛枫晏的声音是穆潇从未听过的冷硬,“这里是这样的……”   他在很认真地讲解,或者说,在试图很认真地讲解,穆潇看着他尽力忽略尾巴被人按住这点,努力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什么啊,辛枫晏外表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怎么会这么可爱的表现呢?   可爱?穆潇愣了一下。男人能用可爱来形容吗?还是辛枫晏这种高大英俊、一丝女气都没有的男人?   可是心中的那股感觉又那么地强烈,穆潇自己也说不清了。算了,他想,基本已经能确定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他“大发慈悲”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辛总,谢谢您,我明白了。”   那条被压了多时的尾巴立刻缩到辛枫晏的后腰部位,几乎是紧紧地团在那里,生怕再被穆潇抓住似地,穆潇看的好笑,随便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告辞离开了。   出来后穆潇并没有把门关死,留了一个小缝,他也没有离开,站在门口默数了30秒,再次推开门进入,“辛总,不好意思,我的钥匙掉了。”   钥匙当然是他趁着辛枫晏不注意时偷偷扔下的,他杀这出回马枪是为了——只见辛枫晏正抱着自己的尾巴顺毛呢,见他忽然闯进来,惊得跟什么似的,冰冷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快速收回手放在桌上,声音都抖了:“什……啊,你说钥匙,钥匙啊……在那呢!”他左右四顾,最后指向躺在地板上的一串金属。   “谢谢,辛总。”穆潇走过去,捡起来,这个过程中辛枫晏始终盯着他,但直到出门穆潇也没有多问,像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最后穆潇关门时,能看出辛枫晏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辛枫晏这个表现,穆潇更加肯定了尾巴和耳朵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自己睡的太久,睡到脑子不正常产生了幻觉。   可人怎么会长出尾巴和耳朵呢?   在回答这个疑问之前,穆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为了确定是否只有自己能看见,这之后穆潇又问了问同事,有没有发现辛枫晏今天有不对劲的地方。   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没有,辛总还是像以前一样冷,连空调都可以省了。   问到第十个人时,穆潇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辛枫晏的秘书,江惠,拍着穆潇的肩,激动地说:“你说辛总今天?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江姐!”穆潇也激动起来,“你也看出来了?”   “是啊,小穆。”江惠冲他眨眼,“我看见了你第二次进辛总的办公室,你居然连门都没敲,就那么进去了!而辛总居然没有训你,简直太不对劲了!”   穆潇:“……”   穆潇:“呵呵,好吧江姐,确实很不对劲。”   “不过也说得通啦。”江姐推了推眼睛,完全没察觉到穆潇的心情,自顾自说下去,“你谈成了这么大的项目,给公司立了大功,辛总对你另眼相看,也是应该的。”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穆潇跟她客套了两句,又夸了夸她上学的儿子,夸的江姐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干活去了。   穆潇没有再找人问下去,到这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全公司只有他能看到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   现在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辛枫晏为什么会长着这两样动物才有的东西?   穆潇回答不了,有一刹那他想到了科研院所,但下一瞬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他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了,辛枫晏的下半辈子恐怕就都要在研究院里度过了吧?辛枫晏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还出来创业,尽力地伪装自己,肯定也不想过那种生活,自己如果真把他交出去,那也太不是人了!   穆潇做不出那种事,辛枫晏就是看着不好相处了点,并不是违法犯罪、罪大恶极之人,他应该拥有普通又幸福的一生。   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穆潇打定了主意。   话虽如此,穆潇还是请了假,而且一请就是三天。他打算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主要检查眼睛!   临走前,他在工位上整理东西,一抬头,就见辛枫晏进了大门,快步向自己走来。   辛枫晏的脸色非常不好,还有点气喘,在他面前站定,质问道:“穆潇,你又要请病假?”   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或去外面的餐馆,或去楼下专门的休息室,偌大的公共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辛枫晏两人。   穆潇的长相不比辛枫晏差,不过穆潇脾气好,对谁都温和有礼,眉眼中常带着笑,跟辛枫晏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此时两人站在一起,个头身材都差不多,帅的各有千秋。   穆潇忽略这像是训斥的话语,第一时间去看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这么干了。   果然,那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显示出辛枫晏并没有生气,穆潇合理推测了一下,辛枫晏大约是听说了自己请了三天病假,特地赶回来问问的?   说实在的,他真挺感动。   “你怎么总生病?”没有立刻得到回答,辛枫晏又问了一遍,语气更加冲了:“怎么回事?”   耳朵和尾巴明晃晃地表现出了辛枫晏的焦急和担忧,穆潇心里暖暖的,弯起眼睛,展现出自己最真诚的一个笑:“辛总,真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您放心,我没有哪不舒服的。是这样的,咱们那个项目也快接近尾声了,我就想着去医院做一下常规体检,多检查几个项目,用的时间有点多,唉……我真是,我应该提前跟您说的,还让您特地跑回来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穆潇是真情流露,说的都是真心话,辛枫晏却是又炸了毛,尾巴都蓬了起来,差点像被吓到的猫一样,原地蹦起来。   他不再与穆潇对视,丢下一句:“没事就好,别耽误了工作!”匆匆走了。   穆潇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辛枫晏这是又不好意思了?   自己说了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吗?他更疑惑了。   下午穆潇去了医院,先挂了眼科,再挂脑科,三天折腾下来,结果只有一个:他特别健康,前所未有的健康,比运动员都要健康的多,根本不像长期坐办公的上班族该有的身体状况!   穆潇把这归功于自己常年健身的结果,而且健康不是好事吗,他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穆潇复工的第二天,他们写字楼下正好新开了家奶茶店,好几个同事都商量着要去尝一尝,买的多有优惠,想要一起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连辛枫晏也听到了风声。   在福利这方面辛枫晏并不悭吝,干脆由公司出钱,统一订购,每人一杯。   秘书江惠带着几个女同事风风火火杀下楼,差点把那家店包圆,后来发现买的太多拿不回来,穆潇又和几个男同事下去帮忙,搬了好几趟才把奶茶都运上来。   鲜奶三兄弟、蜜桃多多,茉莉奶绿,燕麦巧克力等等等等各种口味的饮品摆上桌,这种时刻大家也顾不上怕老板了,只记着辛枫晏的大方,辛枫晏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仿佛一个低气压的漩涡这一点也不在乎了,都来抢喝的。   当然辛枫晏是老板,即使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奶茶感兴趣的样子,这里边肯定也得有他的一份,江惠单独拿了个袋子,给他送过去。   别人不知道,穆潇却看的清清楚楚,辛枫晏从看到那些花花绿绿、造型别致可爱的奶茶起,身后那根尾巴就欢快地晃了起来,看起来期待的不得了。   随着江姐越走越近,尾巴越晃越欢,两只耳朵也都转了过来,目标就是江姐手中的袋子。   江蕙虽然跟了辛枫晏许多年,又年长许多,在辛枫晏面前还是不免拘谨,说话中带着点小心翼翼:“辛总,这是给您的。”   她打开袋子,拿出了……拿出了一杯咖啡!   那晃在空中的尾巴硬生生卡壳了,辛枫晏盯着那杯咖啡:“这是给我的?”   “是、是呀。”从穆潇的角度可以看到,江蕙听着这冷下来的声音,汗都快下来了,“对、对不起,辛总!我们不该给您的咖啡里加牛奶和拉花,可是那家店不卖纯黑的咖啡……啊,不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在公司里买奶茶了,真的十分对不起!”   她想要补救,可是越说越错,这点从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越垂越低就可以看出。到最后辛枫晏大概完全灰心丧气了,尾巴都快垂到了地上,貌似是接受了今天喝不到奶茶的命运,拿走了江蕙手中的咖啡,“不用了,这杯给我。”   他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那个委屈又可怜巴巴的模样,给穆潇看的又好笑,又觉得有点心酸。   穆潇低头,看着向己手中这杯青提芝士冻冻,还没有动过一口,心思一转,有了想法。 第3章   “江姐,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穆潇把江蕙拉进隔壁的会议室,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喝奶茶,会议室无人使用。   “什么事啊,小穆?”江蕙一进来就着急地问,“你快着点,我还得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别闹的太过了,辛总已经不高兴了!”   “江姐,我就是想跟你说辛总的事。”穆潇把人按坐到椅子上,“江姐,你怎么会觉得辛总不高兴了?”   “那还用说嘛!”江蕙的眼神中传达出了浓浓的无语,“辛总那个脸……”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拉那么长,还有那个脸色,谁都能看出来不高兴嘛!我还得跟他们说,以后也别统一订什么奶茶了,辛总不喜欢。”   好吧,确实是不大高兴,但绝不是因为这些,穆潇心说。   他看江蕙又要站起来,赶快把人拉回来,“江姐,我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会觉得辛总不喜欢奶茶?”   江蕙挺惊讶:“小穆,虽说辛总几乎没在公司里喝过什么饮品,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奶茶嘛!他那种人,怎么说呢……小说里不是常写嘛,霸道总裁,除了喝名酒,就是喝咖啡!还得是空运来的咖啡豆,咖啡师现场磨的,纯黑咖啡!但你也知道,咱们楼下那家奶茶店哪有那个条件啊,我今天也是没办法了,才买了一杯加奶的咖啡,唉……果然惹辛总不高兴了……”   呃……江姐,要不你还是少看点小说吧?穆潇也无语了。   “江姐,我倒是觉得吧,”穆潇说,“辛总也不见得不高兴了,你就放宽心,让大家好好玩玩吧,我去看看辛总。”   “不行!”江蕙眼睛一瞪,拉住他的手,“小穆,这怎么能让你去呢!是我工作没做好,要去也该是我去,我不能让你替我挨训!”   穆潇拍拍她的手背,“江姐,你就放心吧,辛总未必会训我,你看上次我没敲门就进了辛总的办公室,不也没事吗?”   “真的?”江蕙还有些担忧,看着穆潇含笑的眼,才慢慢放心下来,“那好吧,小穆,那你就去吧。不过你要小心啊,辛总要是骂你,你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我这么大年纪了,我不怕被骂。”   “行,江姐,我这就过去了。”   在江姐忧虑的注视下,穆潇拿起他那杯奶茶,出了会议室。   他敲响辛枫晏办公室的门,听到“进来”后推门而入。   辛枫晏和平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江蕙给的咖啡放在桌上,穆潇看了一眼,心里立刻就笑了。   那咖啡上的奶盖被辛枫晏喝掉了,下面的咖啡液却是一口没动。   穆潇走上前,把自己的青提芝士冻冻放到辛枫晏面前,辛枫晏的视线聚焦在碧绿和奶白混合而成的晶亮液体上,身后的尾巴翘起来,晃了几下。过了一小会,大概是想起了这不是自己的,又垂了下去。   他抬起眼,疑惑地看着穆潇:“找我什么事?”   “辛总,是这样的……”穆潇故意说的很慢,拿着塑料杯的手从左边移动到右边。   辛枫晏眼瞳微动,跟着转了过去,追随着那杯液体。   穆潇强忍笑意,把杯子往前一推:“辛总,我不喜欢喝甜的,我跟您换换吧。”   不待辛枫晏做出反应,他立刻拿走了辛枫晏的咖啡,出门之前留下一句:“抱歉了辛总,这一回就委屈您了,下次我请您!”   “穆潇!”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到辛枫晏在门内喊他,声音与平常的要不毫无感情、要不生硬冷冽不同,多了一点什么。   穆潇终于笑了出来,嘴角上扬,牵出好看的弧度。   “哎呦呦,小穆啊!”早等在外面的江蕙见了他这个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辛总没有发脾气,真是太好了!”   “是啊,江姐,辛总不会因为这种事发脾气的。”穆潇和她一起往工位走,“不过啊,辛总说他不想搞特殊,下次你再订奶茶的时候,给他订和大家一样的就可以了。”   “还有下次?”江蕙吃惊的嘴巴都张大了,“辛总不是……不是……”   “哎呀,江姐,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穆潇轻轻推了她一下,“快去喝吧,待会你的奶油就都融了。”   “哦,哦,好。”江蕙整个人都处在震惊过度的状态,坐到位子上,拿起杯子,吸管放进嘴里,机械地吮吸吞咽,边喝边还在小声地嘀咕:“辛总没生气……辛总说还能订奶茶……辛总没生气……唔……这是哪款,真好喝!”   这几天发生的事,可以算是穆潇生命中非常大、又渡过的十分平稳的一件插曲,他的生活照旧,上班、下班、跑业务、偶尔出去玩玩放松一下。   唯一不同的,是辛枫晏。   好几次,穆潇在办公、吃饭、或者干什么其它事情时,总会感觉到一道视线。   视线来自谁自然不言而喻,每一次他回过头,都能看见辛枫晏站在不远处,看天看地、或者干脆看墙壁,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事出现的次数多了,后来穆潇干脆不去“打扰”辛枫晏了,自己又不是保护动物,参观需要掏门票钱,他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吧。   “偷窥”事件的后续,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穆潇稍微加了会班,等到他做完工作打算走时,办公室已经空了下来,只剩他一人了。   哦,不对,是只剩他一个员工了,辛枫晏也还在呢,不过他是老板。   除非有紧急的事,辛枫晏不常加班,也不会要求员工加班,而穆潇恰巧知道这段时间公司里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不需要老板坐镇,所以他很难不怀疑辛枫晏是故意留下的。   为了自己留下的。   果然,在他关上电脑后,辛枫晏办公室的灯关了、门开了、他人走了出来。   辛枫晏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当然,是穆潇通过尾巴和耳朵看出来的。   “穆潇,呃……那个……”难得地,辛枫晏说话吞吐起来。   穆潇报以他的招牌微笑,暖暖的笑容让辛枫晏、或者该说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镇定下来,“穆潇,我上次喝了你的奶茶,今天我请你喝吧。”   这回轮到穆潇惊讶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辛枫晏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的沉默使得辛枫晏好不容易放松了的耳朵和尾巴又都垂了下去,他语气生硬地问道:“你不愿意?”   活脱脱大贵族压迫仆人的话语:我给你面子请你喝,你居然敢不愿意?!   但穆潇知道,辛枫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赶紧补救:“辛总,不是说好了我请您喝的吗?上回是我非得要和您换的,这次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您要是不介意,咱们现在就走?”   他的话还没有全说完呢,就看见看到辛枫晏的尾巴高高地竖了起来,大幅度地左右摇晃。   “我不介意,走吧。”辛枫晏先一步向外走去,“但还是我请,我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了,我不能占员工的便宜。”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穆潇在背后偷笑,可是辛总啊,你的尾巴是猫科动物的吧?怎么现在晃的都有点像狗尾巴了?   还是那家奶茶店,两个又高又帅的年轻男士一进门,立刻引起了骚动,店员和客人纷纷投来注目礼,还有几个小姑娘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辛枫晏对一切都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点单台,对着那些奶茶图片多看了好几眼,但最终还是滑向了咖啡:“你好,请给我……”   什么嘛,都不在公司了,怎么还这么放不开?怎么不点自己喜欢喝的?是因为自己在这吗?   穆潇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抢先一步说道:“等等,辛总,还是让我来点吧,您先去坐坐。”   辛枫晏转头看他,穆潇微笑着看回去,一小会之后,辛枫晏先转开了目光:“好的,你点吧。”   穆潇拿不准辛枫晏喜欢喝哪种口味的,就点了一杯果茶、一杯奶茶,又单独要了几分其它小料。   他把东西端过去,先道歉道:“辛总,不好意啊,奶茶现在买两杯有优惠,我就没给您点咖啡,您将就着喝点?”   “行。”辛枫晏回答的不咸不淡,可那尾巴,穆潇低头看过去,那尾巴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呢。   “辛总,您比较不讨厌哪杯?”他将两杯都放在辛枫晏面前,还有小料也都推过去,“不好意思,点的有点多了,麻烦您帮我喝点吧,您还算能接受哪些?”   所有的台阶他都给辛枫晏找好了,辛枫晏顺顺利利地就下到了平地,穆潇见到他不止尾巴摇,耳朵也都动起来了呢,这一切都让穆潇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心里也高兴起来。   喝完奶茶,两人在店门口分别,临走前,辛枫晏吩咐道:“穆潇,下周一,去找财务报销这次的花费。”   “辛总……”穆潇哭笑不得,但看辛枫晏的尾巴又有要垂下去的趋势,不得不答应了,“行,那就谢谢辛总了,辛总再见,祝您过个愉快的周末!”   “不客气,下周一见。”   听到辛枫晏这么说,突然地,穆潇不自觉期待起下周一来了。   期待着下周一见到辛枫晏。 第4章   两杯奶茶而已,穆潇其实没打算去报销的,只是周一时他才刚到公司没一会,管财务的小李就找了过来。   “穆哥,辛总说你有东西要报销?麻烦把小票给我呗。”   “这个呀……”穆潇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小票我弄丢了。”   事实上,周五晚上和辛枫晏分开后,他随手就把小票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谁料小李回答的特别淡定:“没事,穆哥。辛总说了,要是没有小票,就按50块给报销,走后勤物品,你签个字就行。”   “哈?”能惊到穆潇的事可不多,不得不佩服辛枫晏了。   “小李,我不报销,麻烦你和辛总……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小李先是愁眉苦脸,听了穆潇后半句话,高兴的什么似的:“穆哥,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   唉……穆潇默默叹了口气,见到了辛枫晏不同的一面,他就越发不能理解辛枫晏为什么总板着张脸了,瞧把大家吓的……   他又一次敲响了辛枫晏办公室的门,辛枫晏请他进去,声音照旧冰冷。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见了是他,辛枫晏那句“穆潇,什么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一丝人情味。   穆潇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能看到辛枫晏下半身的地方,往下一瞧,哎嘿,那根尾巴果然在轻轻地摇晃呢,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怎么了?”辛枫晏狐疑地望着他。   “没什么。”穆潇笑,“辛总,我来找您是想说,就50块钱,真不用这么麻烦了。”   其实两杯奶茶加上那些配料不到五十的,四十出点头,辛枫晏给凑了个整。   辛枫晏的尾巴停下了摇晃,“那怎么行?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你要是不想报销,我转给你也行。”说着就要掏手机。   “别、别!”穆潇赶紧按住辛枫晏的手。   他放弃了,或者说,他被辛枫晏打败了,“要不这样吧,辛总,你请我吃顿饭吧,就一条街外的那家盒饭,差不多也这个钱。”   同事朋友之间,这么几十块的东西还算的那么清楚,客气过头了。吃饭就不一样了,你请我一顿、我回你一餐,账还上了,情谊也加深了,一举两得。   穆潇想的挺好,可等他说完,半天不见辛枫晏回应,弄得他心里有些打鼓,还以为辛枫晏不喜欢这个办法,赶忙去看辛枫晏的尾巴。   辛枫晏坐在老板椅上,一手放在办公桌上,被穆潇的手按着,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直直看着桌面上重叠的两只手。   而他的尾巴此时完全炸了起来,像一只蓬松的绒毛棍子,耳朵却是垂下来的,紧贴着两边的脸颊。   “辛总……”穆潇动了动嘴唇,他看出了辛枫晏在不好意思,只是这次的“不好意思”,似乎与以前的几次不同。   但具体不同在哪,穆潇就不得而知了。   “啊!”辛枫晏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身体一颤,猛地抽出手,“你说吃饭?好啊,就今天中午吧,我请你吃饭!”   好奇怪啊,穆潇看向自己的手,我手上有什么吗,怎么反应这么大?   他的手上当然不会有什么,他到最后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辛枫晏不再非得塞钱给他,目的达到了就好。   “那行,辛总,那咱们中午见?”   “嗯,好。”辛枫晏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中午见。”   说实在的,穆潇还挺期待这顿午饭,他和辛枫晏相处的这几天,了解到辛枫晏是个和外在表现不同、挺好的人,而且这种看尾巴猜想法的方式,还挺好玩的。   中午他去找辛枫晏,发现辛枫晏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似乎在等着自己。   见了他进来,那条尾巴立时晃了晃,人也站起来,“穆潇,现在走?”   “走吧。”穆潇替他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穿过整个公共办公区,又进了同一座电梯,惹得还在的同事都惊奇地望过来。   辛枫晏始终目不斜视,穆潇则对每一个人微笑,他理解那些大惊小怪,但不过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他并没觉得有什么。   穆潇不像江蕙,没看过霸道总裁的小说,不过即使他看过,选择这家“平民餐馆”带辛枫晏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况且辛枫晏看起来也非常喜欢呢,看那尾巴晃的。   盒饭店开在奶茶店斜对面,穆潇他们公司所在的这一片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商业区,这样的店很多。这家店能脱颖而出,凭的是量大、管饱、味道又好,性价比非常高,生意火爆。   自助盒饭,二十块钱一位,饮品另算,所有的饭菜都随便吃,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浪费。   这回是辛枫晏付的钱,两人提前说好了的,穆潇就没跟他抢。   不过在选饮料时又出了点小问题,辛枫晏的视线扫过冰柜中一排排颜色、质地、大小不同的瓶子,在嫩粉色瓶子装着的草莓牛奶上停留了一会,最终却拐向了最下层的瓶装水。   穆潇一看这架势,知道又该轮到自己上场了,“辛总,喝的让我来拿吧。”他抢先一步说道,“麻烦您去占个位子。”   辛枫晏伸向冰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看过来,微微抿了下嘴,算是默认了,收回手走向用餐区。   这还是辛枫晏第一次被手下的员工如此“命令”,这场景要是被公司里的其他人瞧见了,非得吓出个好歹来不可。   不过穆潇却做的很自然,他甚至没去看辛枫晏的尾巴,他觉得自己有点摸清辛枫晏的脾气了。   嘛,怎么说呢,总之,别那么在意外在表现,把辛枫晏当成普通人对待就可以了。   一个总是克制自己、从不表达真实内心的普通人。   穆潇有些好奇,辛枫晏为什么要这么做、表现的让别人都怕自己?   但也仅仅是好奇,过于打探别人的内心是不礼貌的行为,他目前想做的只是与辛枫晏“和谐相处”,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再“照顾”一下。   事实上正如穆潇所想,辛枫晏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他按照穆潇所说的,在人流拥挤的店里找到一桌快要吃完的客人,耐心地等待了一会,顺利地占到了座位。   穆潇拿着给自己的汽水、以及辛枫晏相中的那瓶草莓牛奶过来时,他已经叫了服务员帮忙收拾完餐桌,好好地坐在那了。   “辛总,给您。”穆潇递牛奶过去时,惊讶地看到辛枫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那抹似乎有点无助、却又实实在在的喜悦,不是通过他的尾巴或耳朵,而是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眼中。   虽然相当地短暂就是了。   喜悦是会传递的,穆潇的心情也颇好,对辛枫晏粲然一下,坐到了桌子对面。   他放下自己的双肩包,而另一边,辛枫晏的包就要正式多了,方方正正的公文包,和他身上那套笔挺整齐的西装是一个类型的。   辛枫晏从来都是这么一套装束,穆潇就没见过他穿常服,当然这也可能和两人只在公司里碰面有关。   好在辛枫晏在穿着这方面只严格要求自己,对员工们没有硬性规定。   但穆潇来上班,也不好穿的太随意,通常都是休闲长裤配衬衫……嗯,这大夏天的,衬衫当然也是休闲款的半袖。   店里座位紧张,两人的包放在一张椅子上,穆潇又用上了“命令”的语气道:“辛总,这人挺多的,我得在这看着东西,不能陪您一起了,您先去选菜吧。”   辛枫晏略一点头,顺从地站起身,穆潇却有点不放心了,嘱咐道:“辛总,您知道怎么取餐吧?那边、就那儿,有餐盘,餐具在靠墙那的消毒柜里,您每次少拿点,不够吃了还能再盛。我跟您说,他家的xxx和xx做的特别好吃,您可以尝尝,那个xxxx就算了,太甜了……”   穆潇介绍了一大堆,辛枫晏认真地听着,那股劲仿佛在听报表似的。末了郑重地说道:“我记住了,谢谢你。”   弄得穆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辛总,这都是小事,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辛枫晏今年不到三十,能自己创办起这家公司,各方面能力自然不是盖的,尤其是学习能力。他虽然从没来过这种店,但很快就适应了,如鱼得水的像是常来光顾的老顾客。   两人愉快地边吃边聊,只是大部分都是穆潇在说,辛枫晏不怎么爱说话。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是不怎么会在私人场合中闲聊,毕竟他一个总裁,常与人打交道的,哪可能真的内向社恐啊。   他不主动开口,但无论穆潇说什么,他都会好好地听着,并适时地给予回应。   并且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那瓶草莓牛奶,每一口都喝的很仔细,像品尝什么琼浆玉酿般细细地品味。   他在咽下最后一小口粉白色的液体后,在穆潇说话的间隙,忽然插话道:“穆潇,那个……我、我有一个要求。”   穆潇心里一惊,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赶紧把叙述了一半的搞笑视频抛在脑后,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道:“辛总,有什么事您请说,能办到的我必定全力以赴,不能的我也尽力而为。” 第5章   “穆潇,你可以……”辛枫晏看起来有些紧张,当然这是从他的尾巴看出来的,他面上的表情就没变过,一如既往的严肃。   穆潇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因为刚喝了草莓牛奶,辛枫晏的嘴唇上带了一点粉嫩的水光,穆潇就盯着那嘴唇,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辛枫晏的嘴唇薄厚适中,颜色偏浅,上唇中间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唇珠,下唇较上唇来的还要更加饱满一些。   那双嘴唇的唇形原本就很漂亮,配上草莓牛奶的水润,柔和了辛枫晏一贯的冷硬,看上去和他的尾巴展现出来的那点内心一样柔软。   也……让人很想咬上去,尝一尝,到底是不是真的如看起来那般的软?是不是像草莓牛奶一样醇厚香甜?   如果是在放松状态下,穆潇大概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然后在心里嘲笑自己怕不是被蒋雅婷和周婉婉编排多了,怎么也变得gaygay的了?   那两个小姑娘,和江姐一样爱看小说,不过看的内容就南辕北辙了。江姐看的“霸道总裁”小说,穆潇光听这名字,一下子就理解了内容。   但蒋雅婷和周婉婉看的什么小说穆潇就听不懂了,他只知道那两人看的时候双眼放光,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看完了就凑在一起咬耳朵,还要时不时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光看、光笑倒没什么,人家俩是在休息时间内,又没影响工作,穆潇也不想插手别人的“私人爱好”。   问题是她们边讨论边瞟穆潇,那绿油油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似的,大夏天的给穆潇看的浑身直毛寒气,连空调都省了。   后来穆潇才搞懂是怎么回事,他利用自己亲切的微笑和长久以来的好人缘,打入“敌人内部”,废了番功夫消除小姑娘们的戒心,和她们打成了一片。   两人将“秘密”和盘托出,穆潇自此学会了俩新词——“耽美”和“yy”。   穆潇长的好,脾气更好,自然成了她们首选的yy对象。今天和同事,明天和客户,几乎见到个男的就要给穆潇凑一对。   不过倒是没编排过他和辛枫晏就是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蒋雅婷和周婉婉本来和穆潇就很熟,有了共同的“秘密”后,这下更是几乎“不分彼此”了,有的时候倆小姑娘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还会跑过来和穆潇分享。   穆潇听着自己和其他男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段子,只觉得不哭笑不得,却也没多加干涉,任由她们随便闹去了。   也是从她们那,穆潇了解了很多“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他心中没那想法,自然做什么事都坦然的很,这么盯着辛枫晏的嘴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更何况他现在正全神贯注等着辛枫晏的话呢,压根没往别处想。   倒是辛枫晏,貌似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又很快转了回来,看着穆潇的眼,郑重地说道:“穆潇,你……你可以不叫我辛总,也可以不称呼‘您’。”见穆潇没有立刻表态,又赶紧加了一句:“当然,我是说私下里。”   虽说辛枫晏把那叫做“要求”,但他说出口的语气更像是“请求”。   老板请求属下做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甚至可以说挺平常的,但让穆潇惊诧的是,哪有请求这种事的啊!   而且能得到老板称呼上的优待,那是大部分员工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可再看看辛枫晏的表现,生怕穆潇不答应似的!   给穆潇搞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我……那个……辛总……”   从他说出“辛总”这两个字,辛枫晏原本翘起来、期待着回答的尾巴立马垂了下去,深深地垂到椅子下面,就差夹到□□了。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穆潇心中一跳,充满了罪恶感。   这里要说一下,自从那天穆潇确定了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是真实存在的,且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后,他又观察了辛枫晏一段时间,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同现实中存在的物体相比,那双耳朵和那只尾巴更类似“魔法造物”,存在着一些神奇的特性。   比如,它们可以穿透桌子、椅子等物品。辛枫晏坐在他那张老板椅上时,尾巴有很多时候都是穿过椅背,在椅子后面摇晃的。而当它竖起来,它几乎和椅背重合了,只有尾巴尖高于靠背的部分会露出来。   包括现在这只被辛枫晏坐在屁股下面的塑料小凳子,辛枫晏的尾巴也是透过去的。   再比如,除了穆潇自己,别人也能碰触到辛枫晏的尾巴。   只是那些人貌似并不清楚这点,他们应该是感受不到的尾巴的触感的,即使偶然碰到了,也只会像触摸了空气一般。   但穆潇知道,辛枫晏是有感觉的。   辛枫晏在人多时会尽量躲避不让别人碰到自己的尾巴,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会微不可察地僵硬一下……当然尾巴僵硬的程度就非常明显了,然后快速地收回来。   这些“特性”使得辛枫晏的来历变得更加神秘了,穆潇有的时候也会做一些大胆的猜测,比如像电影里惯常演的那样,辛枫晏其实是从实验室里逃出的实验体什么的。又或者干脆就是外星人,潜伏在地球。   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通常在睡觉之前、穆潇一个人躺在床上时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围着他飘荡一圈,然后被他笑着赶走。   穆潇自己都觉得自己想的很扯,而且说实在的,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比起辛枫晏身上的秘密,他的这些“可爱”的表现反倒更加吸引穆潇。   穆潇那声“辛总”是下意识叫出来的,他当然也想和辛枫晏的关系更近一些,不是因为辛枫晏在公司的身份,仅仅因为辛枫晏这个人。   但他又不得不考虑辛枫晏的身份,毕竟人家是老总,据说家里也不普通。而他就是个小城市里出来的打工人,工作了几年,勉勉强强算得上攒够了首付,房子和车子都还没着落呢。   他还怕辛枫晏嫌弃自己呢,如今辛枫晏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而且穆潇确实不想在工作中太公私不分,辛枫晏连这点也都考虑到了,只说是私下里,再不同意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辛总,您……啊不是,是你误会了,我当然愿意了!”穆潇眉眼弯弯,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那……我该叫你什么?”   与尾巴同时翘起来的,是辛枫晏的嘴角,虽然只有一个很小的弧度,但他确实笑了。   “名字,穆潇,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辛枫晏?”那三个字在穆潇唇齿间轻轻一荡,再一次飘出来,带着藏不住的暖意,像午后温软的阳光,“辛枫晏。”   吵闹的店里霎时间安静下来,辛枫晏只觉得心脏都为那三个音震荡,而那阳光就这样涌进身体、涌进了心里。   唉?尾巴怎么突然就不摇了?   穆潇心中疑惑,辛枫晏看起来并不像不高兴,可尾巴怎么僵硬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耳朵的表现也很奇怪,怎么就飞机耳了?   好吧,看来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猜到辛枫晏的心事啊,穆潇在心里叹口气,想要和辛枫晏变得亲近、想要在生活中多照顾他一点的话,自己还得再努力呢!   这顿饭总体上吃的“宾主尽欢”,不过后来倒是真有件事让辛枫晏不大高兴了。   两人喝的饮料、可乐和草莓牛奶,是穆潇后拿的,自然是他付的钱。辛枫晏开始是不知道的,到前台准备结账时才被告知:“本店小本经营,自助和饮品都得先付钱”。   出店门后辛枫晏的嘴就紧紧地抿了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直线,看他的样子,几次想拿出手机来给穆潇转账,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每次捏紧了,尾巴就要冲着穆潇伸过来。   不过大约是想着赚钱这种事在办公室里被穆潇拒绝过了一次,始终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看在穆潇眼里究竟有多好玩、多可爱,穆潇憋着笑,看了看表,故意说道:“辛……辛枫晏,午休还有挺长时间,我有点吃多了,我们走走再回去?”   辛枫晏的尾巴先一步晃起来,然后穆潇才听到他的回答:“嗯,好,你想去哪?”   “就前面吧,那有个公园。”穆潇装似思考了一下,道:“我记得公园门口还有家冰淇淋店,味道挺好的呢。”   辛枫晏的尾巴忽然大幅度摇晃起来,耳朵也竖起来了,“你想吃冰淇淋?走吧,我请你。”   用冰淇淋的钱抵了饮料的钱,这是穆潇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办法了。   如果是其他人和自己算的这么清楚,几块钱都要明明白白地还上,穆潇只会觉得他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或者本身就是那种不太好打交道的类型。   面对这样的人,除非有工作上的必要,穆潇基本上不会再深交了,只维持表面的上的客气。   但辛枫晏不是这样的,穆潇能感觉的出来,他只是……只是不太会与人走的太近、亲密相处,他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而穆潇,也是愿意的,愿意先跨出那一步。 第6章   冰淇淋店是现在流行的网红店,不止冰淇淋的颜色和口味各异,还能做出不同的造型来,主打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形象。   往那店门口一站,穆潇就见辛枫晏的尾巴跟个小风车似地欢快地摇,但是店主问他话:“小伙子,要来个什么样的啊?”他又不答,直勾勾地盯着显示图片和价目的那块电子屏幕瞧。   店主看着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能看到也只有辛枫晏那极具欺骗性的外在表现,不免有点后背发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爷。   是不满意店里卖的东西?   也对,他们店里常来光顾的大多都是学生或者年轻的女性,像这样西装笔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接待。   而且还这么地……有“气场”!   店主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珠,艰难地维持着笑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哈……哈……那、那什么,你、你再选选哈,选好了告诉我。”   然后满肚子委屈地缩到后台去了,离辛枫晏能多远就有多远。   你说说你不喜欢,就不要来买嘛,站在这吓唬我这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做什么呀!   穆潇看的心里好笑,那店主就差把心里嘀咕的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但其实辛枫晏对他店里卖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呢。   至于辛枫晏为什么不说话……穆潇猜测,约莫是选择困难症犯了。这病症时下大多数人都有,时不时就要发作一次,店里卖的又都是些造型别致又可爱的产品,辛枫晏“发病了”也不足为奇。   连穆潇自己也差点选不出呢,他能克服这“疾病”,还是多亏了辛枫晏。   “辛枫晏。”穆潇一叫,辛枫晏就转过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穆潇看了看那双转向自己的黄色毛耳朵,就替他做主了:“咱们要两只小猫的冰淇淋吧。”   他总觉得辛枫晏该是“猫科动物”。   辛枫晏微微抬了抬眉毛,看起来有点惊讶,但还是立刻就答应了:“好,就要小猫的。”   他把店主喊出来,店主虽然不情愿再面对他,但一想到他点完东西就可以快点走了,又打起了精神:“客人,你们想要什么口味的?”   他这问题一出口,辛枫晏又没声音了,店主也跟着僵在了那,穆潇觉得他肯定后悔极了问了这个问题。   不过口味穆潇也早就想好了,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的主色是金黄色,带着点黑色斑纹,那就……   “老板,麻烦给他芒果口味,我要原味的,谢谢。”   穆潇身上那股温和、却并不弱气的气场,还有他亲切的笑容暂时压过了辛枫晏散发出来的冷意,老板像遇到了救星,忙不迭答应,“请稍等,三分……啊不,一分钟就好!”   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做好了冰淇淋,递过来,“芒果味和原味,两位拿好,慢走啊!”甚至都没管辛枫晏付没付钱,就又急忙忙地缩了回去。   辛枫晏大约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是个什么形象,也应该是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接过冰淇淋,简单地答了句:“谢谢”,声音照旧的冷,穆潇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老板打了个哆嗦。   为了减少些对老板的“伤害”,他领着辛枫晏快速离开了冰淇淋店。   做成这样的冰淇淋,价格自然便宜不了,每一支都在十块以上,远超过穆潇在盒饭店里付的饮料钱。   说实话穆潇其实没来过这家店,更确切地应该说他上大学后就不像小时候那么热衷于冰淇淋了,吃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能知道这家店里卖的产品“味道不错”,还是因为蒋雅婷请过他一次。   在他的印象中冰淇淋还是小时候的一两块,最多不超过五块钱,这才错误地估算了价格。刚进门看到价目表时他就后悔了,不过后来一想,价钱超了也好,正好让他有了再约辛枫晏出来的“借口”。   冰淇淋店就开在公园的大门口,两步就走进去了。公园不算大,不过一片树林,一座凉亭,几条林荫小路。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大中午的,几乎没人来,不用担心辛枫晏再“误伤“到谁。两人边吃边走,树荫遮着,小风吹着,舒适又惬意。   两只冰淇淋,两只猫咪,一只白一只黄,耳朵是三角形的饼干,眼睛嘴巴和胡须是巧克力酱和果酱画上的,鼻子是一块奶酪糖。   黄的那只握在辛枫晏手中,辛枫晏的手也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是艺术家的手。   辛枫晏又天生的肤色很白,偏冷色调,穆潇在他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从没见哪个夏天他黑过,当然也可能跟他总穿着西服从头包到脚、以及出门都开车有关。   这样又白、形状又好看的手穆潇总觉得应该在欧式装潢的大房子里、抚在钢琴键上,而不是和他在这么个小公园里、拿着一只卡通造型的冰淇淋。   可辛枫晏看上去很开心,他握着威化做的脆皮蛋筒托,像握着什么稀罕物似的,伸出舌尖,又小心又期待地舔上去。   那一小截红润的软舌触到嫩黄色、丝丝凉凉的半固体,抵出一个微微的凹坑,卷走冰淇淋猫咪的两撇胡须,再缩回它的来处。   辛枫晏轻抿了下嘴,大约是被冰到了,也被甜到了,惊奇地眨巴眨巴眼。   待那一点冰淇淋在口中化开,甜腻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他又伸出舌尖,舔上去、收回来、再舔上去,重复着这个过程。那一小下一小下的舔舐,真的像只大猫似的。   人形的大猫和冰激淋小猫对望着,就是可惜小猫少了尾巴,店老板没给做出来。但大猫的尾巴足可以弥补这一点遗憾了,每一次辛枫晏抿嘴的时候,它都像是被惊艳了似地摇起来,上下摆动,耳朵也跟着抖。   虽说这家的冰淇淋的味道确实好,但辛枫晏看起来就像在吃由什么珍贵的食材做出的顶级料理,十分珍惜地品味着,着实有些夸张了。   穆潇舔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根本到不了辛枫晏那个程度,他先是疑惑,又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辛枫晏,你……你以前没吃过冰淇淋?”   几乎是立刻的,辛枫晏的尾巴停止了晃动,然后缓缓地垂了下来,“不……”辛枫晏的声音很轻,但又很坚定,他望过来,非常肯定地说:“穆潇,我吃过。”   穆潇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勾起了辛枫晏的什么。   且还是个蠢问题,哪有人会没吃过冰淇淋啊,贫困山区里的人也许有可能,辛枫晏这种家庭出来的,必然不会。   这个时候再继续冰淇淋的话题显然非常不合适了,穆潇有心想聊点别的,缓解一下。   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擅长的,他和客户打交道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冷场过,新的话题立刻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比如问问辛枫晏的口味,喜欢吃什么,甜的还是咸的(这点穆潇已经知道了,是甜甜又可爱的东西呢,但也还是可以聊一聊,毕竟他是从尾巴知道的嘛)。或者也可以问问辛枫晏平时的爱好,休息时喜欢做什么。   问完后再说说自己的,这不一下就活跃起来了?   “你……”结果穆潇刚一个“你”字出口,就听辛枫晏说道:“白色……”   “什么?”穆潇一愣,再仔细去听,只听到了几个模糊字:“如果你……就好……”   见辛枫晏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猫咪冰淇淋,穆潇自以为get到了他的意思:“啊,你说我选的口味啊?是啊,原味的也很好吃呢,原味的奶味比较浓。那什么,我不太喜欢水果味的,巧克力的也一般,也只能要原味的了哈。”   “你喜欢奶味浓的?”辛枫晏抬眼,点点头,“我记住了。”   这么郑重其事地记下自己的口味,穆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适才那股气氛已经散去,辛枫晏的尾巴又轻微地晃动起来,穆潇放下心,笑着开了个小玩笑:“辛枫晏,你的‘小猫咪’就要流到手上了呢。”   辛枫晏的双眼微微睁大,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有点慌地把冰淇淋送到嘴边,还是那么一下一下地舔,但舌头进出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有时候被冰到了,尾巴和耳朵都要激灵灵地打一下颤,更像一只猫猫了。   哈哈,穆潇在心中轻笑一声,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讲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其实吧,我打小就不喜欢吃水果,青菜也不怎么喜欢,我喜欢吃肉。我妈最开始是不在乎的,后来不知道跟哪个邻居聊了什么,回来就开始管我了。”   穆潇边说边看着辛枫晏的神色,辛枫晏舔冰淇淋的速度慢下来,两只耳朵全部转向他,深深地被吸引了似的。   他爱听,穆潇就爱讲。   “我那时候小学一年级吧,怎么说呢……”穆潇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现在特别流行的那个词,‘熊孩子’,还死犟,我妈说啥都跟她对着干。”   “我妈也是犟脾气,我不吃菜,她就只做青菜不做肉,每天饭桌上都是一片绿油油,家里也一点肉都不买。我爸那时候还正好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妈,我妈可以说掌握了这个家的全部大权,她也能狠下心,自己也一口肉不吃。”   “就这么大概持续了一周时间吧,我那一周差不多只吃米饭馒头了,吃的还少,因为我妈把主食也限量了,为了留肚子吃菜,也就基本保持不让我饿死的程度。只有菜是随便吃的,但我不是犯倔嘛,就愣是没吃一口。”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觉都睡不着,别说青菜了,哪怕是石头感觉都能咽下去。我妈做的一大盘青菜在冰箱里,我不想让我妈发现我这么就‘屈服’了,等到她那屋里的灯关了之后,偷偷摸到厨房。”   说到这穆潇停了下来,故意买了个关子,凑近辛枫晏,冲他眨眼:“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辛枫晏也凑近了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在好奇地问:“你看见了什么?” 第7章   辛枫晏凑的太近了,近的穆潇都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脸颊上。   那双眼不是纯黑色的,偏向琥珀色,像剔透的琉璃,中央圆黑的瞳孔微微扩大,映出两只一摸一样的小小人影。   吹来的呼吸中带着一点奶油甜腻的香味和芒果的清香,因为吃了冰淇淋,辛枫晏的嘴唇这会又变成了水嫩红润的样子,可口的像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蒋雅婷和周婉婉不给辛枫晏编男男小段子真是可惜了啊,穆潇心想,她们俩要是看到辛枫晏现在这个模样,保不准得当场喷了鼻血,抱在一起嗷嗷尖叫。   而且,穆潇发现,可能是私下里接触的多了,辛枫晏和自己混的熟识些了吧,他慢慢地展现出了与在工作时、在员工或外人面前不同的一面。偶有的时候,不用再去看他的尾巴,也能知道他的想法。   就比如这会,辛枫晏眼中一贯的冷冽消失无踪,盛着藏不住的好奇,而他的尾巴在身后缓慢地摆动着,从身体的左侧晃到右侧,又晃回去,再晃回来,来来回回,与他的眼神传达出的意思一样,同样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呢。   穆潇不再逗他了,道:“我出了卧室之后,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味道,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太饿了,闻什么都香。但打开冰箱把青菜拿出来后,一闻,味道又不对了,那盘炒菜……”   辛枫晏听的相当专注,完全沉浸进了穆潇的讲述中,连尾巴都不摇了。穆潇稍微停顿了一下小,话锋一转,道:“那盘炒菜还是……嗯、还是一股菜味。”   穆潇平时讲话风趣幽默,该悬疑吊胃口的时候又能渲染足了气氛,其间穿插大反转小反转不断,引得听众欲罢不能。   这不辛枫晏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突然听到了这么个反转。   “唉?”辛枫晏眨眨眼,略微前倾的身体直回去,过了一会才从穆潇用语言建立起的紧张氛围中脱出,意识到穆潇抖机灵小小地玩了个梗,扔了个冷笑话出来。   他的嘴角微动,嘴唇抿了又抿,那个上扬的弧度最终还是显露而出,忍俊不禁,笑出小小地一声:“噗……”   穆潇也跟着笑起来,今天是第二次了,他让辛枫晏笑了,与前一次截然不同、但同样美好的笑容。   辛枫晏其实更适合这个样子……穆潇恍然觉得,辛枫晏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像他的尾巴那般,欢快、柔软、可爱。   “穆潇,接下来呢?”辛枫晏问,“你吃了那盘青菜吗?闻到的香味又是什么?”   小公园就这么大,眼看着石子小路就到了头,正好冰淇淋也吃完了,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两人便转身往回走。   “先来说香味哈,我越闻,越觉得那不是青菜的味儿,反倒像肉香,而且也不是从冰箱里传出来的。”穆潇道,“我就跟着那味道找来源,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我妈房间门口……后来的事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要是蒋雅婷那小丫头,穆潇觉得自己讲到味道时她就发散思维开始瞎猜了,她那个脑洞,自己再提醒两句,怎么着也能蒙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这样又糗又私密的事情自己是不会给她讲的,而为什么会讲给辛枫晏,穆潇自己也不太确定。   大约是发现了辛枫晏那么不同的一面,作为交换而分享的吧。   辛枫晏也没“辜负”穆潇的心意,他眼中一点工作时的精明强干都不见了,有点愣愣地、呆呆地:“令堂……令堂怎么了?”   穆潇又一次因为辛枫晏的表现而惊讶,他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辛枫晏居然一点都没猜到。他不由得怀疑辛枫晏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中、创立公司之前都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辛枫晏看起来有点局促,眼神中透露出些微的焦急和担忧,居然是在担心自己老妈嘛?   那家伙……   叫母亲“那家伙”实在不太好,哪怕是在心里,但穆潇觉得正合适,自己老妈的不靠谱,从自己小时候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   “我妈好的很,辛枫晏,你不用担心她。”穆潇无奈又好笑地道,“她啊,躲屋里偷偷啃烧鸡呢,怕我发现,灯都没开,吃的满手满脸的油,因为太黑看不清,还弄到了床单上。”   穆潇这段话对于辛枫晏来说着实太过“劲爆”了,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母亲。   当然,当妈当到这个份上本身也不多见,但震惊到辛枫晏这种程度的,那就更少了。他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瞪大眼,直愣愣地站在穆潇面前一动也不动。   穆潇在他眼前晃手掌,他才猛然回神,“令堂……你母亲……我……”   这还是穆潇第一次见辛枫晏语无伦次的样子,啊,又是一个第一次,他想,和辛枫晏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真好。   “大开眼界了吧?”穆潇摊手,笑着道:“我妈就是这样,除了这件事,她还干过不少坑我的事呢。”   “穆潇,也许……”对面的辛枫晏迟疑了一下,“也许令堂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穆潇更想笑了,“她哪有什么苦衷啊,她就是那样的人。”   见辛枫晏似是还想说点什么替自己老妈挽尊,穆潇耸耸肩,玩笑道:“不过她也还算合格,你看我不是全须全尾地长大了吗?没缺胳膊没少腿,也没什么心理疾病。”   接着又随口道:“有机会的,我带你见见她,你就知道了。”   出乎穆潇意料的,辛枫晏认真地答应下来:“好,有机会的……”   但是话到最后,末尾那个音又特别轻,轻烟般飘散在空气中,饶是穆潇擅长揣摩人心,又去看他的尾巴,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不过穆潇可以肯定,辛枫晏说的是真心话,他便也认真起来:“那说好了,等有机会的,我带你回我老家,见见我爸妈。”   辛枫晏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中的笑意就漾了出来,他点头,只答了一个字:“嗯。”但谁都听的出那个字中带着的分量。   这是一个平常又不平常的中午,平常地吃盒饭、逛公园,不平常在多了饭后甜点猫咪冰淇淋,以及……和辛枫晏的关系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穆潇心中徜徉起丝丝暖意与喜悦。   但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不平常”的事等着他。   从他迈出公园大门开始。   临近下午上班的点,马路上的车辆多起来,公园门外就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宽敞大路,小汽车和公交车川流不息,偶有些骑着电瓶车的人匆匆而过。   穆潇没车,辛枫晏的车停在公司,当然两人也根本不用开车,哪怕是小孩子,用两条胖胖的小短腿挪,从这儿走到他们公司最多也只需要二十分钟。   说到小孩子,别说,还真让两人碰到了。   三四岁的小女孩吧,穿着碎花裙子,扎着蝴蝶头绳,原本在路边玩呢,不知道怎么地,就冲到了机动车道上,迎面开来的那辆黑色帕萨特拼命踩刹车也来不及了。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中,小姑娘吓傻了,木桩似地站怵在马路中央,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瞧着这么个金属“怪物”迎面飞驰而来。   自从上次发烧痊愈后,穆潇发觉自己的体能全方位显著增长,以前夜跑五公里差不多得用半个小时,现在居然能跑进二十分钟了,在健身房锻炼时也远超过大多数学员,让那些专业的教练都刮目相看。   小姑娘距离他大约三米远,穆潇估算了一下,这个距离自己应该能赶的上。思考的同时他的腿也跨了出去,一秒都没耽搁。   可谁料才迈了一步,就被人向后猛地一拉,一阵风闪过,身旁的人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穆潇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铅灰色西装的矫健身影几步就跨过了这三米的距离,动作迅捷地捞起那孩子,带着她一同向侧边扑倒。   下一刻,帕萨特的车轮碾过小姑娘刚刚站立过的地面,留下数道又长又深的刹车痕迹,又滑出去了两米多远,才堪堪停下。   那一拉的力气太大,穆潇差点摔倒,站稳后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嘴里叫着那人的名字:“辛枫晏!”   辛枫晏趴伏在地,小姑娘被他护在怀里,身后的那条尾巴垂在一旁,死物似的不动了。   穆潇没见到血,但也不敢保证人有没有受伤,想扶又怕造成二次伤害,蹲在一旁干着急,“辛枫晏,你还好吗,伤哪了吗!”   好在辛枫晏很快就抬起了头,他的脸色不大好,汗水和土灰蹭的那张帅气的冷脸花猫似的。他冲穆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展开手臂,怀中的小姑娘看起来也没受伤。   穆潇长长地舒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一片黏湿之感。   这会他才有空去想别的,他自认现在的自己“身手”已经够好了,没想到辛枫晏竟然还要更好的多,不仅力气大到拉了他一个趔趄,速度也比他更快。   穆潇想,如果方才是自己先到,自己只能保证从车下救出小姑娘,被剐蹭到是绝对无法避免的,而辛枫晏居然完全避过了那辆车! 第8章   “操!”一声国骂,接着是砰地一声车门被摔上的闷响,帕萨特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赶过来,“他妈的,谁家的小孩,不要命了!”   和冰淇淋店老板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性,脸色青白,满脑门的汗珠,说话时嘴唇都是哆嗦的。   辛枫晏坐在地上,怀里搂着那小女孩,他便在穆潇旁边蹲下,也像穆潇一样不敢伸手,只拿眼睛上下左右地瞧,紧张地查看两人的情况,见两人不像受伤的样子,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只是太害怕了,穆潇意识到,骂人只是他发泄情绪的一个途径。况且这事也确实不能怪他,这里并非十字路口,司机正常地开着车,哪能料到大马路上会突然冲出个小孩呢?   就这么一会功夫,几人四周就围了一圈人,吵杂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惊吓过度,原本在辛枫晏臂弯中还算老实,这会缓过神,哇地一声哭出来,蚕宝宝般扭着胖胖的小身体,非得从辛枫晏怀里挣出来。   “呜哇哇……妈妈……姥姥……我怕……救我……呜呜呜……”   显然这个“救”,不是指从车轮下救她,穆潇看向辛枫晏,他的脸色比平日里更冷,也就更可怕了,吓哭小朋友什么的,不要太容易……   “先打电话报警吧。”穆潇提醒司机,然后向小姑娘伸出手:“来,到叔叔这来。”   小姑娘一见了他,立刻伸着两只小短手往他怀里扑,穆潇把她搂过来,拍着她一抽一抽的小后背,柔声哄道:“乖,别怕,没事了。你看啊,方才车子冲过来的时候,不是那个叔叔救了你吗?他是帮了你的好人哦,你不用害怕的。”   穆潇还有个妹妹,比他小了十多岁,所以他特别擅长哄小孩。再加上他长相帅气,声音温柔,笑容极具感染力,上至八十岁的老奶奶,下至刚能分辨性别的三岁小女孩,都难以抵挡他的魔掌……啊不,是魅力!   抽泣声小了下去,小姑娘听了他的话,扎着蝴蝶头花的小脑袋瓜转了一个角度,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辛枫晏,正巧对上辛枫晏望过来的视线。   穆潇就感到怀里的小身体猛地一僵,接着快速地扑回来,脸埋进自己的胸口,说什么也再不肯抬头了,眼泪也又有要涌出来的趋势。   穆潇无奈地看了一眼辛枫晏,辛枫晏原本平放在地上的尾巴在小姑娘身体僵硬时也僵了一小下,然后就不再动了,无精打采地像一只没有生命的工厂制品,还是脏了的那种。   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但辛枫晏一个大老板,肯定是不需要他“哄”的,即使需要,也不是在这种场合,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还是先哄小姑娘吧。   “别怕,别怕,相信我,那个叔叔真是好人。”穆潇搂着胖胖软软的小身体,摸那只扎着辫子的小脑袋,“你知道美女和野兽的故事吧?”   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辫子上下晃了晃,穆潇便拿这个故事给小女孩“讲道理”:“你看啊,贝儿小姐最开始遇到野兽时,也很怕他,怕他伤害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就是知道野兽其实有一颗温柔的心,他从来没做过坏事,也没伤害过别人。所以说,咱们不能只看外表就说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   这个例子其实不那么准确,童话故事里的野兽外形相当吓人,辛枫晏的外表虽然也十分“出众”,但绝对是正向的那种出众,身姿挺拔,眉目俊朗。   不过道理还是那么个道理,小姑娘虽然仍然不敢看辛枫晏,脸却埋的没那么深了。穆潇掏出面纸,擦干净她哭花了的小脸,让她安静地靠在自己肩上,小手攥着自己的衣服。   一旁辛枫晏沉默不语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想到了什么,那表情,让司机也有想往穆潇怀里躲的冲动了。   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波折了,几人去了警察局,简单地录了笔录,司机没想过“逃逸”,小女孩的姥姥也很快找到了。   老太太后怕地直抹眼泪:“我带乐乐来公园玩,我、我就那么一转头的功夫,孩子就跑没影了……我……”   她拉着穆潇的手,差点给穆潇跪下:“谢谢,小伙子,谢谢你,谢谢你……”   “阿姨,你误会了。”穆潇扶住她,指向辛枫晏,“我们老板才是救了乐乐的人。”   询问室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四周围着数把椅子,辛枫晏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身上穿的西服虽然又脏又皱,但气势一点不减,长腿并拢,脊背挺直,摆出他一贯冷冽的表情,就像个冷空气制造机。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顺着穆潇所指看过去,就见到这副摸样的辛枫晏。   她的腿动了动,那意思貌似是想上前,可才迈了一小步,又退了回去,就这么隔着段距离,弯腰给辛枫晏道谢,“啊……这位、这位老板……谢谢……谢谢你……”   辛枫晏点头、微笑,“这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我见到了,肯定是要帮的,乐乐没事就好。”   这话一出口,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不少,室温升高了,乐乐姥姥和司机不抖了,一屋子的人逐渐有向“其乐融融”靠拢的势头。   穆潇知道,辛枫晏这是进入了“工作模式”。   别看辛枫晏平时“帅气冻人”,其实他的社交能力很强,“工作模式”下的表现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到无懈可击。与合作伙伴会面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分寸拿捏的都极好,该笑的时候也笑的恰到好处。   只是进入这种模式后,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通常是不动的,那些笑也都是商业化的笑容。别说到心里了,眼底都达不到,看起来就像特意训练过。   与今天和穆潇在一起时,流露出来的那两次淡笑截然不同。   乐乐年纪小,这一通事折腾下来,早受不住睡着了,就在隔壁的休息室,等到录完笔录,再由司机和姥姥陪着去医院。小姑娘虽说看着没有什么外伤,但到底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这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穆潇和辛枫晏参与了,两人离开警局时天色还早,不过三点多,辛枫晏给穆潇批了假:“穆潇,你下午就不用去公司了。”   穆潇没车,为了上班方便他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价钱虽然稍微贵了点,但省去了很多麻烦,还是划算的。   而他们刚踏出的警局管着这片片区,也都相隔不远,走几分钟就能到穆潇家,这点辛枫晏也是知道的,意思是让他直接回去,正好明天周六,连着休吧。   穆潇却没有马上离开,问道:“辛枫晏,那你呢?”   “我回公司。”辛枫晏道,“还有点事得在明天前处理完。”   穆潇料到了会是这个回答,况且辛枫晏的车停在公司,他得去取。   但就这么去公司肯定是不合适的,穆潇想了想,道:“辛枫晏,我家离公司近,先去我家休息会吧。”   辛枫晏本来都转身要走了,听了他的话挺诧异地转回来看着他,见他是认真,动了动嘴唇,“不、不用了……”   “走吧,别跟我客气了,你总不能穿着这样去公司吧?要是不嫌弃,再换一套我的衣服?”   穆潇说这话时没把辛枫晏当上司,半是提议半是“强迫”地,他觉得经历了这次的事,两人已经能称得上“生死之交”了,拥有了坚定的“革命友谊”。   辛枫晏看着他,眼神闪了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穆潇租的是一间不大的一居室,没有餐厅,厨房直接联通客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将原本的厨房划分出一块区域,摆上一张沙发、一块茶几,当作客厅。   这点空间穆潇一个人住倒是足够了,更大的咬咬牙虽说他也能租的起,但性价比就太低了。   他请辛枫晏坐下,自己去卧室里找干净衣物,出来时就见辛枫晏虽然还好好地坐在原处,但脸却转来转去,四处张望着。那双一贯凌厉的眼微微睁大,眼中写满了好奇,活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小朋友,看什么都新奇。   穆潇失笑,自己这屋子就这么大,一眼就望到头了,真没什么看头,难得他能这么感兴趣。   不过辛枫晏喜欢,就随他去吧。   穆潇一出来,辛枫晏就立刻收回了四处探寻的视线,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穆潇没“揭穿”他,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辛枫晏,麻烦把衣服脱一下。”   攸地一下,辛枫晏转过脸来,瞪大眼睛盯着他,那眼神里有惊诧、有不可思议,还有点别的什么,穆潇没分辨出来,或者说没来得及去分辨,因为他也挺惊讶的。   就听辛枫晏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我、我可以……可以去卧室里……换衣服吗……” 第9章   这就是穆潇惊讶的点,穆潇是北方人,他小时候正是公共浴室最火爆的时间段,“澡堂文化”深入人心,大街小巷开满了各种价格不等、档次不同的“洗浴中心”。   虽说家里也能洗澡,但穆潇他爸也常带他去公共浴室,水汽氤氲中全是些白花花、赤条条的人体,大家早就习惯了□□地坦诚相见。   据穆潇所知辛枫晏也是北方人,只是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脱光了,怎么会这么放不开?   再说即使是脱光了,以辛枫晏这么好的身材,难道还怕被笑话了不成?   不过人家不愿意,穆潇也不好强迫,再说他也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换衣服,只脱外套就可以了。”穆潇把手里的衣服放下,露出下面被遮挡住的小小医药箱,“辛枫晏,给我看看你的胳膊。”   穆潇说完,就见辛枫晏明显愣了下,大约是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强作镇定地说道:“穆潇,我没事,没伤到,就是袖子蹭破了,不用看了。”   原来说谎时尾巴是这样子的啊,拐了好几个弯僵在沙发上,每个弯还都是直角的。   穆潇在心中暗笑,面上却装出受伤的表情,唉声叹气地说道:“不脱就不脱吧……但是啊,辛总,你如果嫌弃我,不想穿我的衣服就直说,不用找这样的借口……”   他都改口叫“辛总”了,辛枫晏心中一慌,急道:“不是,我没有嫌弃你,我……”   “那就脱掉吧。”穆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外衣。”   辛枫晏看着他,沉默了一小会,缓缓垂下眼眸,睫毛颤了颤,抬起手,一颗一颗解开西装上衣的口子,将那件满是土灰、破损了的外套脱下,稍微叠了叠,放在身侧。   穆潇有一瞬间的错觉,感觉自己像在欺负小姑娘,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晃出脑海,抓起辛枫晏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拉过来。   辛枫晏上半身上现在就只剩下一件衬衫了,因为是搭配西服穿的,设计的比较修身,又是夏天,料子偏薄,被他的汗液一浸,紧贴在身上,略微呈现半透明状,显出他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肩膀,劲瘦的腰,还有结实胸肌上的那两……   穆潇撇了一眼,竟然是嫩粉色的呢,这让他又想起了中午时辛枫晏喝的那瓶草莓牛奶。   不过男人的胸嘛,穆潇也没太过在意,只是稍微惊讶于这个颜色,然后就专注在辛枫晏的手臂上了。   辛枫晏在被他碰到身体时微微颤了一下,但是没躲,任由穆潇握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臂拉过去,放在大腿上。   穆潇把那条手臂翻过来,手肘朝上,辛枫晏扑倒时手臂外侧和手肘先着的地,这个位置果然伤着了,白衬衫上沾染了片片红色。   在送乐乐去医院检查前,司机曾提议说想要带着辛枫晏一起来着,但被辛枫晏拒绝了,那时候穆潇就挺不赞同,如今见到这伤处,可不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穆潇叹气,抬眸,严厉又无奈地撇了辛枫晏一眼。   大约是心虚吧,辛枫晏偏过头与他错开视线,目不转睛瞧起了脚边的地板,仿佛那块白色的瓷砖上开出了什么奇特的花似的。   处理伤口要紧,穆潇暂且放过他。他解开白衬衫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上去,一直挽到大臂,手肘和整条小臂都露出来。   入眼的伤口比穆潇预想的严重,小臂上的还好一些,只有些擦伤和轻微的破皮。手肘那块就严重多了,有着一大块呈现深紫色带着血点的淤青,高高地肿着,这都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还在向外渗血和组织液。   不过说实在的,这伤看着虽然吓人,但一没伤到筋腱、二没伤到骨头,除了疼点……好吧不是一点,是很多,其它倒也没什么大碍。   有衣服挡着,破损的皮肤也没有直接接触过地面,伤口中没有混进细小的沙粒和灰尘,不需要专业的医生护士来做细致的清理。   再说男的又不怕留疤,辛枫晏的选择其实是对的,不用去医院,穆潇正是考虑到了这些,在警局时才没有坚持。   可是再怎么不在意,也不能一声不吭地放着啊!而且辛枫晏居然还想就这样去上班!   想到这,穆潇又瞪了他一眼,辛枫晏还看着地板呢,也不知道接没接收到他“愤怒的小眼神”。   药箱中基础的药品和器具都是齐全的,穆潇拿了一袋棉棒出来,撕开塑料包装袋,抽出两根并在一起。又开了瓶碘伏,将棉棒的头部凑近瓶口,很快地,白色的药棉就被黄色的液体浸润了。   虽说心中不爽,穆潇下手也还是很有分寸的,涂抹的小心又仔细,完事后拿出防粘连纱布,轻柔地给辛枫晏包扎上。   他专心致志地处理伤口,生怕弄疼辛枫晏一点,也就没发觉辛枫晏从“开花”的地板上移开了视线,同样“专心致志”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地,瞳孔中再次被他的影子填满了。   直到他抬头的前一刻,辛枫晏才收回目光,没让他察觉。   “另一只手。”穆潇故意“冷冷”地说,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回辛枫晏“听话”多了,穆潇一开口,他就伸出左手,放进穆潇的手心里。   穆潇握住那只手,在手腕处没受伤的地方捏了一下,算作小小的惩罚。辛枫晏给出的反应是一个轻颤,再多的就没有了,手臂还好好地躺在穆潇的膝盖上。   还算乖觉,穆潇轻哼一声,决定原谅他了。   经过现代教育的人大多数都更加习惯于使用右手,同理遭遇危机是也更趋向于先用右手反击或者保护自身。   辛枫晏并不是左撇子,他左臂上的伤比右边的轻一些,穆潇如法炮制,给这边也擦上药,然后同样在无知无觉中又被辛枫晏看了个遍。   穆潇的手也很好看,手指很长,骨节凸起的恰到好处,有着从小握笔写字之人的秀气,同时又拥有男性的力量感。   他的皮肤比辛枫晏的稍深了一个度,不白,但也不黄不黑,呈现出活力又健康的颜色,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暖暖的,又非常可靠。   辛枫晏专注地看着那漂亮又灵活的双手在自己手臂上动作,渐渐地眼中盈起一抹柔光,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柔软眼神。   最后一步,穆潇用医用胶带将纱布尾端粘好,把那只包扎好的手臂还回去,看向辛枫晏的腿,“膝盖呢,膝盖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   辛枫晏的裤子也脏了,不过主要集中在小腿和膝盖的部位,而且他在警局时屁股已经接触椅子面好久了。   就这,方才进门时辛枫晏还不愿意坐呢,说是怕弄脏了穆潇沙发,还是穆潇找了个靠垫给他,他才老实坐下。   穆潇看过来时,辛枫晏的腿微微动了动,膝盖更加并拢些,摇了摇头,“没有。”   穆潇向他身后撇了一眼,很好,尾巴虽然还是很僵硬,但不拐那种惊奇的直角弯了,看来是真的没有伤到。   他把药箱收好,辛枫晏那么排斥被人看到身体,穆潇尊重他,把刚找出的自己那套衣服递过去,声音柔和了些:“给,去卧室换吧。”   辛枫晏道了声谢,接过衣服站起身,穆潇在他即将关上卧室门时又叮嘱道:“要是手不方便,就叫我。”   辛枫晏虽然答应了,当然到最后也并没有叫他,穆潇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顿觉清爽了许多。   他给辛枫晏准备的是一套深灰色西服,和一件微偏灰蓝色的白衬衫,是他衣柜里最贵的一套正装了,虽然价格依旧远远比不上辛枫晏常穿的。好在他和辛枫晏身材相仿,辛枫晏穿他的衣服也很合身,平常的布料也能勾勒出辛枫晏肩宽腿长窄腰的好身材。   就是穿出来的气质与穆潇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穆潇能感觉出来,辛枫晏面对自己与面对别人时是不一样的。   但这一回,穆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辛枫晏穿着自己的衣服从卧室出来后,这种差异更加明显了。辛枫晏手臂上搭着换下来的西服和衬衫,脸颊上有一抹微红,在门口短暂地停留了一小会,不大自在地扭了一下腰身,才走过来。   穆潇把这些归结于不习惯,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或者不习惯穿这么“廉价”的衣服……虽然这一整套下来也上四位数、直逼五位数了,对普通人来说不便宜了。   还真是“委屈”我们老板了呢,穆潇心说,嘴角不由得上扬,笑起来。   这句话当然只是开玩笑,穆潇能看的出来,辛枫晏和他在一起时从始至终都没有介意过两人身份地位、或者金钱上的差异,这也是他愿意和辛枫晏深交的原因之一。   辛枫晏只是不习惯,并不是嫌弃。   不过他这一笑,辛枫晏反倒更放不开了,拉了拉衣服下摆,有些局促地问:“穆潇,我这样……很奇怪吗?” 第10章   穆潇没有立刻回答,他走上前,围绕辛枫晏转了一圈,边绕边上下打量,回到原地后在辛枫晏面前站定,托起手臂做沉吟装。   辛枫晏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穆……穆潇?”   穆潇忽然笑开了。   “很好看。”他说道,伸手整了整辛枫晏的衣领,把那板正的边角理的更平整,“应该说,是太好看了,都说人靠衣装,我今天才知道,应该反过来才对。”   辛枫晏这身材长相还有气质,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普通的西装一上他的身,妥妥地变大牌。   穆潇这番话由心而发,毫无夸张和恭维之意。   依照辛枫晏的性子,他没指望能得到好哥们般打打闹闹的回应,但……就见辛枫晏身后那条原本垂的很不自然的尾巴,瑟瑟地缩到两腿间,穿过大腿间狭窄的缝隙,带着撮白毛的尾巴尖翘到小腹处,还有要往西服里躲的趋势。   这一幕让穆潇备感惊奇,原来猫科动物也会夹起尾巴的吗?   辛枫晏低着头,耳朵也拉耸下来了,贴着脸颊,显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那毛茸茸的小模样,穆潇差点没忍住摸上去。   他的手都抬起来,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改为拉住辛枫晏的手腕,“跟我来。”   辛枫晏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跟上去,穆潇把人带到卫生间,递过去一块没用过的新毛巾,“来,洗洗吧,天太热了。”   方才在警局,辛枫晏已经简单地洗过手脸了,洗掉了脸上的土灰,避免他一路上都当个“小花猫”。   不过那是一个小时前了,这么一会汗水又渗了出来,辛枫晏瓷白的肌肤上带着潮热的气息。   “谢谢。”辛枫晏接过那块毛巾。   穆潇笑,“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话说回来,该是我和你说谢谢才对,谢谢你那时候拉了我一把,要不我……”他张开手臂,在辛枫晏面前转了一圈,“要不我现在肯定不能一点事都没有地站在这儿,得跟乐乐一起去医院了。乐乐只是去做检查,我呢……我大概率要躺病床上起不来,那样又得跟你请假了呢。”   穆潇的好人缘与优秀业绩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说话诙谐有趣,适时的打趣、有时候是打趣自身、有时候是打趣对方,往往比直截了当能好地传递出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是周婉婉,这时候会甜甜地笑着说:“穆哥你平时这么照顾我,遇到事情我肯定第一个帮你啊!”   要是蒋雅婷,那肯定会“讹”他一顿:“穆哥,那什么,xx商场那家xxx店,有个双人套餐特别划算,我一直想尝尝来着。但你说我一个柔弱少女,我自己也吃不完两人份的,要不这周末咱俩一起去?”   口胡,就蒋雅婷那样的,还“柔弱少女”?!   穆潇清楚的很,那家伙扛着桶装水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带费劲的!   咳咳,扯远了,说回辛枫晏。   也许“工作模式”下的辛枫晏虽然get不到点,但面对这种话,也能应答如流吧。   可不巧的是现在的辛枫晏不在公司,身边也没有外人,这屋里只有他和穆潇两个,挤在不足五平的小小卫生间里。   这里是穆潇的家,到处都是穆潇的东西和他生活过的痕迹,穆潇在笑,穆潇说感谢,穆潇提到了请假……   辛枫晏立刻接道:“穆潇,你请病假我肯定会批准的,多久都没关系,不扣你工资和奖金,还会给你额外发补助,你可以放心。”   听听、听听,多么良心的老板啊,但穆潇怎么就觉得那么无语呢?   肯定不是老板不懂幽默的原因,是自己太不知好歹了!   “辛枫晏……”穆潇憋了一会,憋出一句话:“感谢,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辛枫晏看起来挺高兴的,摆了摆尾巴,穆潇敢肯定,以后自己要是请假,都会按照这个标准来,辛枫晏是个“说话算数”的好老板!   行吧,也算是好事了……   辛枫晏走到洗手池前,开了水龙头,清澈的自来水流出来。   他并不捧起水直接洗脸,而是将毛巾放在水流下浸湿,拧去多余的水分,叠成整齐的形状,先擦脸,再擦手。   他的动作很文雅,应该说,辛枫晏做什么都很文雅,走路、坐姿、用餐……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有段时间欧洲某皇室的事炒的沸沸扬扬,公司里的人总讨论那些皇妃啊、王子啊什么的,穆潇也听说了,还拿那些人的“贵族礼仪”和辛枫晏比较过,发现辛枫晏一点都不输他们,不过他的举止要更偏中式些。   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穆潇感叹。   这样说的话,没准辛枫晏真的没去过公共浴室,穆潇以前都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如今一深想,觉得辛枫晏换衣服要躲起来也能理解了。   辛枫晏擦洗时,穆潇找了个袋子,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去装好,见辛枫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边向门口走去,边道:“洗好了?那咱们走吧。”   “你要和我一起回公司?”身后的辛枫晏问道。   穆潇正穿鞋呢,随口一答:“是啊。”   辛枫晏没有答话,穆潇知道他话少,也没在意。   可过了一会,他两只脚都穿好了,也没见辛枫晏过来,穆潇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辛枫晏站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脸上的那点红因为凉水已经褪去了,一双俊秀的眉微微皱着,明晃晃地表示着对他方才的话“意见非常大”。   穆潇乐了,“怎么,辛总,虽说公司是你开的,但我也是签了正式合同的,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吧?”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不带任何恶意,辛枫晏也听出来了,只不过他貌似真的没什么幽默细胞,竟然认真地解释起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听辛枫晏一板一眼地道:“穆潇,我是有事才必须回去的,你不一样,今天的事虽说有惊无险,但也很耗费精力,你应该在家多休息。”   不错,有进步。   穆潇记得,上次自己发烧时,辛枫晏担心自己的问候,可只有一句冰冷的“你怎么还要请假”呢。   还真是和自己熟了很多啊,能把关心人的话好好说出来了。   不过嘛,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乖乖听从,这会儿可没有什么“老板”和“下属”之分。   “辛总,你怎么知道我没工作要做的?”穆潇站起身,“不巧,其实我也有件事需要在今晚前处理完。”   辛枫晏走过来,“你有什么事?我一起帮你做了。”   穆潇:“……”   他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说实在的,都周五下午了,这一周该做的基本都做完了,他其实没什么活。   但他并不想就这么放辛枫晏回去,快速找了其它的说辞:“辛枫晏,你这样,我不得不提一句了。”   辛枫晏看着他:“你说。”   穆潇以朋友的身份、语重心长地给他提“意见”:“你看,你是老板,却要单独‘帮’我做本该由我完成的工作,这样多不好,其他员工会怎么想呢?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沾了大义的边,辛枫晏沉默了一会,不得不妥协了。   虽然仍旧不大情愿就是了。   两人回到公司时,自然又引起了一番骚动,辛枫晏极少迟到早退,今天下午却一晚就晚了好几个小时,而且他居然换了套衣服!   好在那套衣服穆潇不常穿,只在特别正式的场合才会启用,并且他还特意和辛枫晏错开了进公司的时间,没人认出那是他的。   但也有例外。   等到辛枫晏进了他单独的办公室之后,蒋雅婷立刻小跑着来找穆潇:“穆哥,穆哥!”   穆潇不用听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好了,婷婷,小声点。”   他把蒋雅婷拉去休息室,抢在她尖叫(就是她看完小说后惯常会发出的那种声音)前说道:“是,辛总穿的那件衣服是我的……收起你那不正经的眼神!我们只是去吃了顿饭,回来时遇到了个小车祸,人没事,就是辛总的衣服破了,我才把自己的借……还有你的口水,快擦擦!”   “哦、哦!不好意思!”蒋雅婷抽了一张旁边桌上的面纸,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还是能看到她的双肩一耸一耸地,是在憋笑。   好容易她笑够了,开始跟穆潇说“正事”:“不是,穆哥,我找你没想问什么辛总、什么衣服的,我想说的是郑晨的事。”   郑晨也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技术部的。   穆潇一脸鄙视地看着蒋雅婷——你耍我呢是不是?就问问你自己,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蒋雅婷一脸无辜地回望回来,看来是信的。   穆潇无语,问她:“郑晨怎么了?”   “是这样的。”蒋雅婷道,“中午的时候郑晨他女朋友打来电话,说郑晨出了车祸,撞伤了腿……唉,好巧啊,穆哥,你和辛总刚才也出车祸了?”   只是伤了腿,应该不严重,怪不得蒋雅婷还有心思在这调侃他,穆潇摆出严肃脸:“你不是说不问我和辛总的事吗?”   “好,好,我不问。”蒋雅婷又开始憋笑了,“那我继续说郑晨啊,他得住院一段时间,江姐我们就想着,明天不是周六吗,正好一起去看看他,穆哥你要来吗?”   “我去。”穆潇答道,想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们也问问辛总去不去吧。”   “辛总?”蒋雅婷大惊失色:“穆哥你没搞错吧,辛总肯定不会去的啊!他就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那可不一定,穆潇心说,他想起了上次在茶水间见到的事。   确切地说,是在茶水间外,辛枫晏全程站在门外,没进来。 第11章   穆潇记得,那是自己刚刚能看到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没多久时的事。   那天中午,大部分同事都去吃饭了,或去外面,或在休息室,他和为数不多结束早的几人在茶水间聊天,聊着聊着,就见门口飘过一根绒绒的毛团,最顶端还是白色的。   穆潇那几天一有空就观察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辛枫晏的尾巴尖,他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移了移,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在说话的间隙用余光往门外瞟了一眼,果然见到辛枫晏站在外面。   辛枫晏背靠着墙壁,沉默地站着,因为离门口很近,尾巴甩动时偶尔会越过门框。不过其他人都看不见这根摆来摆去的“小家伙”,他又没发出一点声音,所以没人发现他。   辛枫晏在干什么?穆潇疑惑了一会,突然想到,难道他是在听大家聊天?   老板偷听下属说话什么的,在一些公司时有发生,但穆潇觉得辛枫晏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自己和同事几个只是随便聊聊天,话题和公司一点不搭边,压根没有偷听的必要。   那么辛枫晏是在……?   穆潇观察了一会,渐渐发现了规律,当有人说到好玩的事情时,辛枫晏脸上虽然惯常的没有表情,但那尾巴却会欢快地摇起来。   辛枫晏从来没参与过像休息时间闲聊这种活动,以及其它的一些聚会,在公司的或者不在公司的,他也从不参加。   穆潇原本以为他不喜欢,现在想一想,很可能他不是不愿意,相反他很乐意加入,只是他知道自己一来,大家就都玩不好了。   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一股淡淡的、酸酸涨涨的感觉在穆潇心中涌起。   回忆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穆潇回过神,对用“猥琐”眼神看着自己坏笑的蒋雅婷说道:“你跟江姐说一下,我一会去问问辛总明天去不去,晚点告诉她结果。”   “不是吧穆哥……”蒋雅婷当即垮下了脸,“辛总好可怕的,他扫我一眼,我腿肚子就转着筋地哆嗦……”   “什么叫转着筋地哆嗦……”穆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一转,教育她道:“婷婷,你上次喝辛总请的奶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可是把辛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辛总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辛总我爱你么么哒’……现在遇到事了,又说不想和辛总一起,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切,这么大火气,是不是因为我夸辛总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把你比下去了……”蒋雅婷小声嘀咕。   穆潇没听清,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唬下脸呵斥,“你说什么!”   “没什么!”蒋雅婷被他一凶,啪地一下立正站直,“我说穆哥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忘记辛总的好,我这就去和江姐说,让她等你消息!”   说完不待穆潇再开口,就一溜烟地冲出休息室,转眼就跑没影了。   穆潇看着那消失在门边的发尾,无奈地笑了笑,边感叹着一天之内两次车祸竟然都和他们公司有关,边往工位上走去。   距离下班没剩下多少时间了,穆潇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就到了点,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离开,蒋雅婷临走时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公共办公区空下来后,穆潇才站起身,却并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拿包,连电脑都没关,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辛枫晏的办公室里也还亮着灯,明亮的光线穿透磨砂玻璃窗,洒在外间的大理石地板上。   装饰用的玻璃,面积不大,当辛枫晏偶尔路过时,能看到他模糊却挺拔的身影映在上面。   穆潇去走廊里打了个电话,回来后等到七点零几分,看了看那间仍然亮着的办公室,又多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还不见有什么变化,轻叹口气,拿起刚取的东西,过去敲了敲门。   辛枫晏的语气和平时工作时一样,没什么起伏地请他进去,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是他时,先是一愣,接着站起身,皱着眉快步走过来。   “穆潇,怎么是你?你还没回去?”   辛枫晏这话说的,又有点“原形毕露”了,要不是穆潇现在这么了解他,保准以为他下一句就要开始训人了。   穆潇举起手里提着的袋子晃了晃,笑着说道:“辛总,来,尝一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xxx楼的外卖,穆潇方才订的,才刚送过来,还热着呢。   “你……”辛枫晏更加愣住了,声音都不似之前的了,软了许多,“给我的……?”   “当然不是。”穆潇笑,在看到尾巴垂下去时,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是咱们俩的,我也没吃饭呢,辛总,不介意和我一起吧?”   那条尾巴正垂了一半,听闻这话,像辛枫晏本人一样,一下子“愣”在了半空中,一小会之后,又缓慢地、柔顺地轻轻晃起来。随着那动作,辛枫晏绷紧的肩膀也松了下来,抿了一下嘴唇,侧身让开位置。   穆潇走进来,将餐盒在茶桌上一一摆好,见辛枫晏还站在门口,招呼他:“怎么了?快来吃呀,一会该凉了。”   辛枫晏似是从方才一系列的冲击中缓过来了,尾巴和表情都恢复了常态,过来在穆潇身边坐下。大约是习惯问题,他一开口,就又展现起了他“老板式的关心”。   比如询问穆潇到底有什么工作,需要做到这么晚?并保证从下周一起,他会调整派发的任务量,确保穆潇……以及公司的其他人,非必要不用如此加班。   再比如钱的问题,多次强调这顿饭要由他来付钱,还提出要给穆潇发加班费。   穆潇边听他说,边找出配送的餐具,拆开包装袋,到最后也没正面回答这些问题,只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道:“吃吧。”   辛枫晏跟被按下暂停键似的,一下子消音了,方才还“喋喋不休”的浅色嘴唇保持着微张的状态,清澈的琉璃眼瞳直愣愣地看着穆潇,模样傻到可爱。   穆潇夹了一筷子炒肉放进他碗里,“辛枫晏,我觉得这道菜你应该爱吃,希望我没有猜错。”   辛枫晏并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况且他已经打定了注意,即使面前这些菜难吃到无法下咽,他也会都吃光的。   所以无论品尝后的结果是什么,穆潇都不会“猜错”。   修长细白的手指握着木筷,夹起一块颜色鲜亮、饱满多汁的肉块送入口中,腮边的肌肉的动了动,蓦地,双眼亮起来的同时,尾巴也摇晃起来。   穆潇嘴角勾起笑意,每样菜也都夹了一些给辛枫晏,辛枫晏照单全收,吃的快速的同时居然还兼顾了优雅,尾巴虽然是放平的,耳朵和尾巴尖却会一动一动地,让穆潇觉得自己在投喂一只小猫咪。   啊,不对,是大猫咪。   怎么说呢,辛枫晏这一下午加晚上又是救人、又是警局、又是工作的,消耗了太多,确实饿的狠了,急需补充能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穆潇点的菜,竟然全都是他爱吃的!   这当然不是巧合,一切都是穆潇平日里努力的成果。   了解老板的喜好以及工作习惯,也是一名优秀的员工的必备技能,在能看到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前,或者说在穆潇刚入职不久时,他就摸清了辛枫晏的一些偏好。   这些都是通过平日里细致的观察得来的,辛枫晏吃饭时也惯常独来独往,不过他也会参加一些必要的饭局,员工聚餐,或是与其它公司的领导、业务伙伴之类的。穆潇会留意他对每道菜不同的细微反应,渐渐就知道了他的口味。   当然辛枫晏从没在任何场合展现过他喜欢奶茶啊、动物冰淇淋啊等这些和“萌”沾边的事物,穆潇也是在近期、看了他的尾巴后,才知道他尤其喜爱这些东西。   比较有意思的是,辛枫晏和他一样,喜好肉类。但辛枫晏明明那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在正经饭菜这方面,却并不偏好甜口,这一点也和穆潇一样。   在app上点完菜后,穆潇一看,选的这几道也全是自己爱吃的呢,完全不会发生为了顾及老板而委屈自己这种事。   除了晚饭,还有今晚辛枫晏加班要做的工作,穆潇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   辛枫晏需要和欧洲那边的合作公司连线开一个视频会议,由于时差和生活习惯的差异,那边的下午一点、也就是国内的晚七点,是他们午休开始的时间,会议大概率会在这个点结束。   正是知道了辛枫晏会忙到很晚,穆潇才推说有工作要做,故意非得跟过来的。为的是帮他订饭……以及换药。   见辛枫晏吃的差不多了,穆潇几下把自己碗里最后的一点也解决了,对身旁的人道:“稍等我一下。”   辛枫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穆潇笑笑没说话,起身离开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中午用过的那只药箱。 第12章   穆潇回到办公室,对着辛枫晏晃了下手中的医药箱,“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算着该到换药的时间了。”   辛枫晏坐在沙发上,还是刚才的位置、刚才的姿势,看起来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看着那只白色的小箱子,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眼中的神情就又变得柔软。   不同于下午在穆潇家,这回辛枫晏没有推拒,自觉地开始挽起袖子。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辛枫晏只穿了一件衬衫,穆潇借给他的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   平时辛枫晏的衣服无论是叠还是挂,都弄得很整齐,但穆潇扫了一眼那件外套,总觉得它挂的尤其的平整,连一丁点点细微的褶皱都被抻平了。   穆潇收回视线,走过去坐下,“对了,辛枫晏,你知道的吧,今天郑晨撞伤了腿,还好不严重。”   “嗯,江姐和我说了,我下午已经批好了补助,不过得下周才能发出来。”   “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穆潇失笑,怎么辛枫晏总想着给人发钱啊?   好吧,这样的老板是别的公司的人求都求不来的,自己不该抱怨……   “我是想问,”穆潇道,“江姐和蒋雅婷她们几个,还有公司的一些其他人,计划着明天去医院看看郑晨,你要不要也来?”   “我?”辛枫晏的尾巴晃了一下,又不动了,“我就不去了。”   “我也去。”穆潇说这话时看着那条尾巴,它又动了一下,“你要是没什么事,也一起呗?”   辛枫晏沉默了一会,穆潇看的出来他其实是想去的,但最终他还是说道:“我就不去了,这样吧,我一会和江姐说下,让她代我准备一份礼物,明天送过去。”   “为什么呀?”穆潇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是他今晚除了送饭和换药外,要完成的第三件“任务”,“为什么不去?你明天有其它事?”   为杜绝辛枫晏不坦诚,他向前倾身,直视着那双浅色的眼瞳,“别告诉我你明天还要来公司?”   太近了……穆潇的呼吸……辛枫晏难耐地动了动,垂下眼,睫毛轻颤。   “是……如果我去了,郑晨更加好不了了。”   噗……会开玩笑了啊,真是进步巨大!   穆潇在心中笑开了,退回原来的位置。   而且啊辛枫晏,原来你也知道你平日里是什么样子啊?   笑过之后,穆潇又感觉到了那种轻微的酸涩感拥在胸口,使得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别担心,有我在呢,一起来吧。”   说完之后穆潇又觉得有点肉麻,便也开起了玩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郑晨的腿更加‘恶化’的。”   这回换辛枫晏直视他的眼,穆潇仿佛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瞳中一闪而过了什么,还没待他搞清楚那是不是错觉,就见辛枫晏微弯眉眼,露出一个浅笑。   “嗯……好。”辛枫晏轻点了下头,接上他的话:“我相信你能顾好郑晨。”   穆潇没有继续去探寻,辛枫晏的袖子挽了一半,就被这话题打断了,到底受伤了,又是单手,不是很方便,才这么慢。   穆潇握上他的手,想帮他完成剩下的,不想指尖才刚刚碰到温热的肌肤,就感觉到那条手臂轻轻一颤。   “抱歉,”穆潇忙松了手,“弄疼你了吗?”   辛枫晏并未抽回手,他的手臂很白却并不瘦弱,倾长的骨骼上覆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结实肌肉,细腻的皮肤下隐隐透出点青色的血管。   “没事,不疼。”他甚至还把手往穆潇手心里又放了放,“穆潇,按照你的方式来吧。”   “好,要是疼了的话,就告诉我。”   穆潇把剩下的一半袖子卷上去,辛枫晏的手臂上包着纱布,纱布还保持着洁白的颜色,表明这几个小时中没有血再渗出来了。   穆潇放心了,把旧了的纱布拆掉,给伤口重新涂上药,换了新的缠上去,这回用的是防水纱布。包扎完后,他叮嘱道:“辛枫晏,虽说纱布是防水的,但这两天洗澡的时候还是小心点的好,尽量别沾到水。”   对于穆潇的话,辛枫晏一直以来都会好好地答应,“嗯,我会注意的。”   是一只听话的大猫啊,穆潇心道。   看望郑晨的时间约定在周六的下午三点,江蕙作为组织者肯定会到场的,她又是辛枫晏的秘书,同时也体现了公司对员工的关怀。   和郑晨同在一个部门的同事也都去了,再有就是公司里二十多岁的一些年轻人,他们与郑晨年纪相仿,平时玩的比较好。   林林总总加起来,将近二十人,护士放他们进病房时,那个脸拉的哦,都快掉到地上了,多次警告他们一定要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否则就把他们赶出去。   江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拍着胸脯下了保证,就差指天发毒誓了,护士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临出门了,还要再用眼神警告一遍。   郑晨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打了石膏,精神看着还不错,他女朋友也在,笑着招呼大家。   众人于是悄咪咪地聊起来,郑晨的腿是骨裂,比骨折轻了许多,看恢复情况,差不多两周就能拆石膏,之后再养养,就没什么大碍了。   虽然不能大声说话,但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小玩笑,讲一讲趣事,也很开心。   穆潇一边和他们聊着,一边时不时看看手机,三点零五分的时候,他收到了辛枫晏的短信:穆潇,出来一下。   穆潇回了个“马上”,起身向外走去,路过江蕙时,江蕙向他使了个眼色,穆潇回望回去,两人视线交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江蕙:小穆,辛总来了?   穆潇:嗯,我去看看。   辛枫晏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穆潇一出病房就看见他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身姿和长相都太过出众,特别是那一身的气势更是不凡……或者也可以说,格格不入。   因为是探病,辛枫晏依旧穿了身西装,手里提着个精致的大号礼盒袋子,周围两米内都没人敢靠近。穆潇走过去时,路过的人都用惊疑不定以及佩服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不进去?”穆潇问道。   辛枫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穆潇,我就不去了。”他把礼盒递过来,“你送进去吧。”   这两句话其实很平常,但配上辛枫晏的语气和表情,就显得不那么平常了。   穆潇看到走廊中间护士站里值班的那小护士,手里握着内线电话,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看样子是准备一发生冲突,就立马打电话叫保安。   穆潇哭笑不得,其实辛枫晏平时还好,顶多有点冻人,昨天中午他约辛枫晏出来吃饭时,辛枫晏也没吓的其他顾客连靠进都不敢。   但一遇上事情,辛枫晏的气场就变了,就比如现在。   穆潇曾经疑惑过,辛枫晏为什么不在平时也采用“工作模式”,那样起码周围人不会怕他怕到这种程度。   后来再一想,那种模式下的辛枫晏做事说话公事公办,不带感情……这么说也不太准确,需要感情流露时辛枫晏也会表现出来。   但那更像一种表演,像带着张面具,并不真实。   把对方当机器,把自己也当机器。   这种模式用在和外面的公司谈业务时还行,但和朝夕相处的员工们在一起时,还不赶现在这样呢。   大家只是怕他,平时的小事上误会了他,但其实谁都清楚,辛枫晏是个好老板,真心为所有人着想。   辛枫晏是想进去探望郑晨的,这点穆潇不用看他的尾巴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他也想融入大家,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关系的,穆潇想,自己可以帮他、教他、带领他。   穆潇没接礼盒,微笑道:“辛总,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吗?作为领导,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可是……”被穆潇这么一打趣,辛枫晏又恢复了私下里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声音软了下来,心里话也能说出来了,“我去只会扫大家的兴。”   “没关系,有这个呢。”穆潇拍了拍礼盒。   见辛枫晏还有些迟疑,又道:“你和我在一起时不是好好的?要不这样吧,你把他们都想象成是我。呐,门口站着一个穆潇,床上躺着一个穆潇,窗户边还有一个穆潇……怎么样?”   “噗……”辛枫晏被他逗笑了,冷硬的气质彻底消散,穆潇往护士站那边看去,正看到那小护士拍着胸脯长出了口气,放下了电话。   穆潇也想笑了,忍住了,侧开身,对辛枫晏摆出个请的手势,“走吧,辛总。”   这回辛枫晏没有再推拒,两人走向病房,穆潇落后半步,让身为上司的辛枫晏走在前面。   一进门,不出所料的,原本还欢乐的气氛跟气球里的空气似的(破了洞的那种),飞快地溜走,荡然无存。   所有人都站直身体,跟阅兵似地,叫:“辛总!”   穆潇看到那条尾巴摇晃的不怎么好了,辛枫晏身上冷冰冰的气场也又有要全开的趋势,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辛枫晏提着礼盒的那只手。 第13章   穆潇感觉到肌肤温暖细腻的触感从手心中传来,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连带着辛枫晏的肩膀、耳朵,都轻颤了一下,然后顺从了。   辛枫晏对于被碰触到身体很敏感,但他不会躲避自己。   穆潇抓着那只手举起来,红底银边的礼盒上装饰着几枚用小篆书写的烫金大字,还有逼真的镂空花朵,他笑开来,愉悦地招呼病房里排排站的同事们:“辛总带了礼物来呢~~”   “江姐,麻烦你来给大家分分。”   “哦、哦!”   江蕙从愣神中醒过来——这不怪她,一屋子的人看到穆潇这么轻易地抓了辛枫晏的手,全都愣住了,有几个人的表情犹为夸张,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只……不对,两只灯泡没准都不成问题呢!   江蕙赶紧上前,接过那礼盒,一打开,就顾不上辛枫晏了(反正他现在也没剩多少冷气了)。旁边几个离得近的人,看到了礼盒里装着的东西后,跟江蕙一个反应,嘴里边发出惊喜的“哇、哇”声,边凑到桌子前帮忙。   美食,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办法,而造型别致的点心,更是活跃气氛的良方。   昨晚穆潇离了公司,就打电话订了这只礼盒,全市最有名的一家中式糕点店,做出的点心精美的堪称艺术品,也不知道师傅们的手是怎么长的,捏出来的花儿跟真的似的。   店铺还上过新闻呢,每天不排队个大几个小时都买不到,穆潇是加了钱才让他们在第二天赶制出来的,再让辛枫晏在来医院前取过来。   东西是贵,但无论是味道还是带来的效果,都对得起这个价格,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辛枫晏的可怕,只记得他的好。   哪怕辛枫晏说出的关心和问候的话像训斥,也都被美食滤镜、以及穆潇适时的岔开话题给抵消了,大家吃吃说说笑笑,病房里又热闹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郑晨。   郑晨昨天才做了手术,现下还不大能吃什么东西,半靠半躺在病床上,含着一泡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享受。辛枫晏过来跟他说话时,他缩着肩膀抖了一下,怕冷似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郑晨不能吃,他的那份自然进了他女朋友的肚子。要说这姑娘吧,钝感力超绝,辛枫晏刚进门时,就属她反应最“不正常”,别人都恨不得原地消失,她倒好,主动对着辛枫晏露出个甜笑呢。   如今她得了双份点心,自然对辛枫晏的维护也成倍地增加,看着郑晨这么“不上道”的反应,眼中冒起小火苗,照着郑晨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下去:“辛总关心你呢,怎么跟辛总说话呢!”   “哎吆!哎吆!”郑晨叫唤起来,“轻点,我腿刚折,别给我胳膊也拍折了!”   “哈哈哈哈哈!”蒋雅婷带头笑起来。辛枫晏站在床边,穆潇在他的右边,而她自己还要再靠右些,隔了好一段距离,最主要的是还有穆潇挡着,她安全感十足。   少女清脆的笑声十分有感染力(也可以说二货傻了吧唧的笑声十分有穿透力),继她之后,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热烈的气氛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你们怎么回事!”   一声吼,病房门猛地推开,穿着一身白的护士姐姐满脸怒容地走进来。   这一位年长比较长,经历多、见识广,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辛枫晏现在的气场又相对平和,护士姐姐见了人群中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训斥道:“不是说了禁止大声喧哗的吗!这里是住院部,一层楼住的都是需要静养的病人,你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影响别人!”   她看见了开了的礼盒,更加不乐意了,“唉,那是什么?病人昨天才做了手术,不能随便吃东西,没给你们讲过吗!”   “是是是,我们错了!”江蕙赶紧去给人家道歉,“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知道的、知道的,不能随便吃东西,我们知道的,郑晨他一口都没吃!”女朋友也拍着胸脯保证,她嘴角的糕点屑特别有说服力。   护士的脸色缓和了点,“那行吧,不过你们也不能待了,快走吧!”   除了女朋友留下来陪护,所有人都被扫地出门,大家一边忍耐着一边往外走,好容易到了大门外,不用再忍了,全都大笑起来。   穆潇去看辛枫晏,他站的稍远一些,身姿笔挺,微风携着欢声笑语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当然,还有他耳朵和尾巴上的毛毛。   他没有笑,但注视着大家的眼神中含着一抹藏不住的喜悦。   江蕙说她要回家给孩子做饭,蒋雅婷说要和周婉婉去逛街,其他人也都各有安排,闹过之后,大家也就散了。   穆潇没什么事,想着天气挺好的,不如散散步走回家吧。   “穆潇。”辛枫晏在这时叫住他,“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说。”   “辛总?”还有几个同事没走远,穆潇不好直接叫辛枫晏的名字,跟着辛枫晏往停车场走去。   和某些富二代不同,辛枫晏开的车很低调,挺普通的一辆商务轿车……好吧,将近一百万的车,离“普通”二字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辛枫晏先到一步,亲自为穆潇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样的待遇一般员工可享受不到,不过这会没有别人了,穆潇私下里也只把他当朋友相处,道了声谢,自然而然地坐了进去。   辛枫晏绕到车的另一边,坐进驾驶位,却并不开车,道:“穆潇,你看一下手机。”   穆潇不明所以,拿出手机一看,有一条待收款记录,来自辛枫晏,方才太闹了,他没听见提示音。   “这是?”   “糕点的钱。”辛枫晏道,怕穆潇不收似的,又特意强调了一遍,“你跟大家说是我送的,应该我来出钱。”   还是钱的事啊……而且又给向上凑整了……   算了,朋友之间总因为钱推辞来推辞去的,多没意思,穆潇想着,点了收款。   咳咳,那什么,绝对不是因为礼盒太贵了的原因啊!自己和辛枫晏的家底再怎么有差距,也不至于连这千八百块钱的都出不起!   “谢了,辛枫晏。”一秒到账,穆潇冲邻座的人摇晃了下手机屏幕,笑的露出牙齿,随口道:“下次有空,再约着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辛枫晏的尾巴“biu”地一下竖起来了,眼睛里也闪出光来。   “穆潇,我……”辛枫晏深吸口气,酝酿了一会,道:“我想谢谢你,今晚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他的耳朵、尾巴、眼神都透出浓浓的期待,穆潇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简直可以称得上“罪大恶极”了。   “什么谢不谢的,是我拉你来的,我当然得‘负责’了。”   “行啊,吃饭而已嘛,正好我也没什么事,走吧。”   辛枫晏眼中的光更亮了,耳朵前后摆动了几下,尾巴也摇起来,“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招牌菜是bablabla……”   座椅微微摇晃,辛枫晏启动了车子,穆潇听着他细致的介绍,也不由得期待起来:“听你的,我没什么忌口的,相信你,你推荐的一定很好吃。”   ……当然很好吃了,穆潇到了地方才知道,一盘菜就要大几百软妹币,这能不好吃吗?   不好吃他就要打12315投诉了!   不过穆潇也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辛枫晏去过并推崇的店,必然不会太过注重性价比,而是更多地强调口味。   经济能力之间有差距的朋友相处,也必然常会遇到类似的事,不用想太多,泰然处之就好了。   这次之后,这样的约饭逐渐多了起来,辛枫晏也变得越来越主动且自然了,不像第一次约穆潇出来时,就喝个奶茶,还要偷偷摸摸地“窥探”穆潇好几天,才憋出一句邀请。   穆潇也时常回请,他有时会请一些便宜的、新奇的东西,或者自己常去的、味道比较好的店,周末改善伙食时,就带辛枫晏去吃一顿贵的。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穆潇主持的那个项目彻底宣告终结,钱款全部到位,奖金如期并且超量下发。又是一个周五,辛枫晏宣布开个庆功宴,公司出钱。   经过这段时间穆潇的不懈努力,以及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辛枫晏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改善不少,最起码江蕙不再以为辛枫晏是“霸道总裁”了,蒋雅婷也不至于在每次汇报工作前都要两股战战、总想往厕所跑了。   虽然仍然没人敢去灌辛枫晏酒(毕竟积威犹在嘛,且他还要开车),周五晚的聚餐整体上吃的还是很愉快的。   不过穆潇作为项目的第一功臣,就没这么“好运”了,蒋雅婷带头(她现在终于敢在辛枫晏面前玩闹了,注意,只是面前,而不是一起),大家笑着、闹着,桌上差不多一半的酒就进了他的肚子。   哪怕穆潇酒量再好,也不出意外地喝高了,家门都几乎找不到。   蒋雅婷比他好一些,住的离他家又近,就揽下了送他回去的活,指挥几个男同事把穆潇往出租车上搬。   上了车,蒋雅婷坐副驾驶,穆潇瘫在后座不省人事,蒋雅婷刚要报地址,就听见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穆哥,你……你要吐吗?”蒋雅婷也仅只是比穆潇好了“一些”,说话都大舌头了,“别……别吐车上,我给你找……找塑料袋……”   她睁着迷蒙的醉眼往后瞅,正对上一双凌厉的琉璃眼瞳,一激灵,瞬间酒醒了大半:“辛、辛总?!” 第14章   蒋雅婷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的塑料袋飘飘忽忽落下,落到一半,被另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接住,递还到她手里。   “婷婷,你先走吧,我送穆潇回去。”   “是,麻烦辛总!辛总辛苦了,辛总再见!”   蒋雅婷下意识接住塑料袋,下意识答话,但其实脑子都是懵的。   辛枫晏冲她点了点头,弯腰探进后座,本想将人扶起来,但穆潇醉的太厉害了,身体软绵绵,腿上半点力气不出,差一点滑到座位底下去。   辛枫晏两条锋锐的眉皱起,干脆一使劲,把人打横抱起来。穆潇喝醉了倒是不吵不闹,歪头靠在他肩上,任由他将自己抱进另一辆车里。   那辆车穆潇这段时间常坐,副驾驶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座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进去就自觉靠上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不动了。   车窗外,五彩的霓虹灯闪烁辉映,光与影在这张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上交错、斑驳,描摹出他光洁的额头,俊秀的双眉,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以及带着酒香的湿润嘴唇。   辛枫晏坐在驾驶位,默默地看了会他的醉颜,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靠过去,将椅背向后调了调,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个小枕头,垫在了他脑后。   有人如此贴心地“伺候”着,穆潇很快睡着了,辛枫晏踩下油门,尽量开的平稳,并没有向着公司、也就是穆潇家的方向驶去,而是开向了自己家。   蒋雅婷没注意到她的穆哥就这么被人“拐跑”了,她在辛枫晏皱眉时本能地一哆嗦,后来看到辛枫晏这么轻易就将一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抱起来(要知道刚才扶穆潇出来时,都需要两个男同事呢),嘴巴张大成了o型。   直到辛枫晏启动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了,她才猛然惊醒。   等等,“婷婷”?   辛总刚才是叫自己“婷婷”了吗?!!!   蒋雅婷怕拍自己喝的红红的脸蛋,将另一半酒气也拍走,忽然想起来了。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和穆哥喝的都有点多了,穆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得拉着自己到辛总那去。   辛总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喝酒聊天玩游戏,全都酒精上脑了,玩的比较疯,但也谨记着不要闹到辛总面前,在辛总周围留出了一圈空。   穆哥和自己于是就成了那个“显眼包”,在穆哥的怂恿下,自己和辛总喝了酒——当然是自己干了辛总随意,而且随意还随意的是茶水……   聊了天——主要是穆哥在说,自己和辛总都在听。   穆哥夸自己努力、认真、学习能力又强,一口一个婷婷地叫着,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地,辛总也跟着叫了一句“婷婷”。   “婷婷,穆潇的眼光我信得过,你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你很优秀,我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   自己那时候什么反应来着?   哦,对了,那还是辛总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自己,自己美的大鼻涕冒泡,又连干了三大杯,称呼的事就忘在脑后了。   再后来……蒋雅婷又努力回想了一下,再后来貌似穆哥又瞄上了其他人,带着他们挨个去给辛总“敬酒”,自己那时候玩high了,没注意他们聊了什么。   那些人、包括自己在内,敬过酒后不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这么想来,辛总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可怕呀。   蒋雅婷嘿嘿乐了两声,她现在特别想分享一下这“重大发现”,可惜周围没有别人,她瞄了一圈,最终瞄向了一旁的司机,“师傅,你相……”   “吐车上两百。”她还没说完,就被司机无情地打断了。   蒋雅婷:“……”   蒋雅婷:“不是,师傅,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整天就是钱不钱的……你看看我,我看着是那种人吗?你是觉得我会不给钱、还是觉得我酒量这么差,喝一点就不行了?!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我是个小姑娘,就……blablabla。”   蒋雅婷平日里话就多,这会喝多了,嘴上就更停不下来了,非得跟司机掰扯掰扯“人生大道理”。那些话乍听起来还有那么点意思,一细想,就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了。   给司机烦的,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嗖地窜出去,在前面的道口又是一个急转弯,蒋雅婷脸色一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终于消停了。   话说她和穆潇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一路“风驰电掣”地到了小区楼下,下车时腿都哆嗦了,跟玩了一回云霄飞车似的,在路边扶着电线杆干呕了好几声才感觉好点,拖着两条发软的腿,颤颤巍巍地挪回家。   而穆潇那边,别说颠簸了,连一点震动都没感受到,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家楼下……呃、确切地说,是辛枫晏家楼下。   辛枫晏住在本市新建的一处高档小区,将近二百平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他驶进车库,停好车,绕到副驾驶的门边,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物品般,小心地抱起倚靠在座位上的穆潇。   关车门时他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生怕把人吵醒了似的,然后抱着人向着电梯而去。   他迈步时像猫科动物一样,平稳又悄无声息,一双手臂稳健有力,分别搂着穆潇的背和腿弯,穆潇的头则枕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看起来还挺舒适的。   等电梯时辛枫晏又忍不住看向怀里人,那人睡的很熟,微长的发丝蹭的有点乱了,几缕垂在额前,更多的散在自己肩头。   浓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辛枫晏记得那双清澈的眼看向自己时满含着的笑意,温柔的、明媚的,像春风、像暖阳。   如今这双眼悄然地合上了,但仍能让人感到安稳又温暖。   男性的身体并不柔软轻盈,辛枫晏感受着怀中沉甸甸的重量,却觉得很安心。身体相贴处传来暖烘烘的热度,透过衣服、皮肤、血肉,一路传到心里,让他觉得心里也有了温度、有了重量。   那种感觉很舒服,像被装满了,又沉又暖。   “叮——”电梯发出响声,金属门在面前打开,与此同时,怀里人似是被惊扰到了,不大安分地扭动起来。   “穆潇,是我,没事的,睡吧。”辛枫晏低下头,柔声道,把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怀里人逐渐安静下来,眼睛还闭着,头一歪,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彻底不动了。   发丝擦过脖颈,接着是额头和脸侧的皮肤,在辛枫晏毫无准备时就那么蹭了上来,又痒又热,还带着微微潮湿的触感。   辛枫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接着就整个僵住了,以至于差一点错过这趟电梯。电梯快要合上时,他伸腿挡了一下,那扇银色的金属门重新向两边移动,他才得以进入。   穆潇的脸颊还贴在他的颈侧,辛枫晏觉得那块皮肤像要烧起来般热烫,他低垂着眼眸,靠在墙壁上微微喘着气,不过却始终没有躲开,哪怕只是稍微侧一下头。   从进入电梯、到家门口、再到卧室,这段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又似乎只有一瞬,辛枫晏几乎全程都屏着呼吸,最终将人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颈侧属于另一人的肌肤移开了,怀中的热度和重量也消失了,他长疏了口气,终于能好好地呼吸了,却又觉得有一丝丝淡淡的失落。   但看到穆潇在自己的房子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枕着自己的枕头,那么点失落就不算什么了。   辛枫晏脱了外套,去卫生间快速地冲了冲,冲掉身上的汗水与沾上的酒气,回来时换了一身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盆温水。   他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看了一眼穆潇沾染了红晕的脸,又飞快地移开视线,顿了一下,伸出手,开始帮穆潇脱衣服。   穆潇的鞋子在刚进将人放在床上时他已经给脱掉了,这会他脱了穆潇的上衣,想了想,又把裤子也脱了,只留下一条短裤。   虽说穆潇也是办公室一族,但从小打球游泳不断的,工作后也常往健身房跑,一周还要夜跑那么几次(具体次数取决于有没有时间),穿着衣服时就能看出结实有料的好身材,如今衣服一脱,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手臂、胸部、腰腹……该有的肌肉穆潇都有,形状也相当漂亮,再加上身高摆在那,四肢匀称修长,脸又长的好,小姑娘见了,脸红尖叫流口水是免不了的了,要是换成了富婆,一掷千金也得想方设法包他一晚。   辛枫晏虽然不是小姑娘,脸颊上也染上了点粉色,他将毛巾在温水中浸湿、拧去多余的水分,细致地帮穆潇擦洗起来。   蒋雅婷自己都醉的不轻,肯定没法照顾的如此周到,能把穆潇安全地送到床上、中途不磕了碰了就不错了,这也是辛枫晏半路“劫”人,把人带回自己家的原因。   因为喝了酒,穆潇出了很多汗,体温也升的高了些,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黏着一层汗液,脖颈、肩膀、胸口处透出片片红色。   辛枫晏擦拭的十分小心仔细,但细看下来,就会发现他的手有些抖,当指尖不小心碰到穆潇火热的身体时,他浑身一颤,仿佛被烫到了般,猛地收回手。 第15章   辛枫晏的反应速度和运动能力都相当好,这一惊,让他差点跳下地,屁股都离开床面了,抬了一半,又硬生生制住,慢慢地坐了回去。   “嗯……”穆潇似是被他惊动了,湿红的双唇微张,泻出一声低吟。   不轻不重的一声呢喃,使得辛枫晏又紧张起来,手里攥着湿毛巾,屁股挨着床边边,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见穆潇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和尾巴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穆潇睡的无知无觉,丝毫没有察觉这短短一小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辛枫晏看着他酣然的睡颜,身后拖着的长尾贴着床面一摆,长着软毛的双耳快速地前后摆动了几下,似乎在为方才自己的反应过度感到懊恼。   即使没被任何人瞧见,他也逃跑似地起身,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在那盆水里反复地投洗毛巾,直到脸上的热度褪下去,才又坐回到穆潇身边,继续擦洗那具结实健美的漂亮身体。   手臂、肩膀、胸口、腹部……短裤覆盖着的部分辛枫晏跳过了,直接来到腿部。   先擦大腿外侧和一双小腿,最后才是相对私密的大腿内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擦这两处时他的速度貌似微妙地加快了,动作也没似乎没那么仔细了。   但无论怎么说,他的手法都相当的……专业,像是专门训练过的。   和从事这方面职业的人比起来,又要优雅的多,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浅色的毛巾,抚过穆潇的身体,像在弹琴、像在作画。   穆潇如果醒着,一定会想,辛枫晏一个富N代,自己又是老总,怎么会去学这些“服侍”人的东西?还学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可惜直到擦洗结束他都没有醒过来,也就无缘得见辛总“服侍”他的样子了。   盛夏的夜晚虽然依旧泛着暑气,不过穆潇毕竟喝了酒、又擦了身,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不好就这样裸着睡。   辛枫晏找出一床薄被,展开来给他盖好,然后端起用过的那盆水,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离开期间,穆潇没像上回一样老实地躺着。   大约是衣服也脱了、身体也清洗过了,身上舒坦了,他睡的随意了起来。   翻了个身,被子就卷到了身子下,一双笔直的长腿、线条流畅结实的后背,还有包裹在短裤中、翘挺的臀部都露在了被子外。   辛枫晏倒了水,收好盆子和毛巾,一进卧室,就正正好瞧见这么一副“香艳”的画面,首当其中的就是那只形状饱满的屁股,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中。   短裤边蹭的有点低了,露出腰窝处两条凹陷的、向中间收拢的性感线条,边缘延伸消失在纯棉的布料下。   辛枫晏一愣,视线在那个部位仅停留了一瞬,快速地转开。   辛枫晏出生的家族比穆潇想象的还要不简单,他从小接触的教育极其严苛,别说女性的身体了,连男性的他都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密接触”,他又感觉脸上烫了起来。   不过也或许,不是因为不习惯,仅仅是因为躺在他床上、无意识对他袒露身体的人是穆潇……   辛枫晏深深地呼气,过了一会,面上看似没关系了,但其实尾巴还僵着呢。   他拖着这样一根动也不动的尾巴走到床边,从穆潇身下拯救出那床被子,抖了抖,想要再次帮穆潇盖好。   柔软轻薄的织物落在穆潇身上,从下向上逐渐遮盖住裸露的肌肤,辛枫晏正待拉上最后一点被角,床上的人却又动了。   两条不老实的长腿伸了出来,踩着床单,来回踢蹬了好几下。   纯色的布料大面积地皱起,向穆潇身下集中,床垫从边缘处露出来,辛枫晏不得不暂时先放弃了被子,动手整理起床铺。   哪怕穆潇再闹腾,辛枫晏心里其实也不会有怨言,只是……   他一条腿跪在床沿上,半弯着腰身,侧对着睡梦中的人。尾巴垂在身后,白色的尖端翘着,缓慢地摇晃,能看出来还有点紧张,不过已经好多了。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像触电了般,全身剧烈地抖动,耳朵向天直直竖起,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根根直竖,活像烫了个爆炸头。   辛枫晏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机器似地僵硬地转回头,就见自己的尾巴尖被一只好看又有力的大手按住,连同那只手一起,压在了手主人的身下。   那具身体很热,那热度顺着尾巴、沿着脊柱,直传入大脑,他又是一抖,“穆、穆潇……唔……”   大约从辛枫晏第二次去卫生间起吧,穆潇又梦到了那些人和老虎。   人虽然还看的不大清楚,但老虎的样貌清晰多了,它们(或者该叫他们?穆潇不确定)比他在动物园和电视里见过的老虎都大的多,那体型让他联想起中学时参观博物馆看到过的剑齿虎一比一还原模型。   老虎们的毛发有长有短、颜色有深有浅,不过底色都是金黄偏橘色,有着黑色的条纹和分布在特殊部位的白色斑点,比如耳后和尾巴尖。   它们围绕着穆潇,向穆潇靠进,尾巴在身后摇晃……   梦中的穆潇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感受不到恐惧,他看着那些接近的四足生物,看着它们的耳朵和尾巴,熟悉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他想……他想去摸一摸,他觉得自己一直想摸一摸来着。可却抬不起手,也迈不开腿,老虎们虽然离的近了,但总差着一点距离,让他怎么也够不着。   就在这时,不知道怎么地,有一条尾巴晃到了他眼前,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穆潇也没客气,遵循着内心的渴望,一把抓了上去。   能控制身体时穆潇就醒了过来,梦境的内容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在记忆深处,现世的所有一股脑涌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那根尾巴——属于辛枫晏的尾巴已经抓在了手里,不得已,穆潇只能装作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将尾巴连带着自己的手都压在身下,把一切都伪装成一个“意外”。   他去看辛枫晏,辛枫晏看起来并没有察觉自己能看到他的尾巴,并且在极力隐藏着长尾巴的事,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穆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靠过来问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穆潇知道他内心里肯定已经“波涛汹涌”了,从尾巴上传来的触感就能感觉出来,刚摸上去时那根尾巴温软的可以,下一刻就硬的像根铁棍了。   不过毛发依旧软软的,虽然都炸了起来,但手感还是很好,穆潇动了动身体,让柔软的毛毛滑过手心,仔细地感受着。   他再抬眼看辛枫晏时,就见到辛枫晏白皙的皮肤已经全烧起来了,脸颊上带着红晕,像染了玫瑰色的胭脂。   家居服的领口相对较低,那些昳丽的红色顺着颈线一路向下,浸染过锁骨,在露出领口外的半块结实胸肌上大面积地晕开。   连眼尾都氤氲出了点薄红,穆潇瞧着那点湿润的红色,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又醉了。   酒气翻腾着上涌,让他的大脑再次变得混沌,仅存不多的理性只够让他记得不要在辛枫晏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之处,再其它的,理智就管不到了。   借着酒劲,穆潇随着自己的心意,压着那根尾巴不松开,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辛枫晏的手腕,把人整个拉向自己。   可能是被抓住了弱点吧,也可能是习惯了被穆潇拉手,辛枫晏一点都没挣扎,顺着那力道在床边跪下,手臂撑在床沿上。   “穆潇,怎么了?”声音调整到了正常状态。   “来,起来一下,我要铺床。你想喝水吗?或者上厕所?”还在试图找借口让穆潇翻过来,拯救出自己的尾巴。   “我……”穆潇动了一下。   辛枫晏的眼睛微微睁大,等待着他翻身。   “我不渴……也不去厕所……”穆潇又重新压了回去,并且趁机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那只小尾巴。   “唔……”辛枫晏没控制住,小声叫了出来,身体一软,差点栽倒。   看来尾巴真的是弱点啊,穆潇心想,但看辛枫晏咬着嘴唇、艰难忍耐的样子,他又心软了,没再玩弄尾巴。   辛枫晏喘息着,牙齿咬在下唇上,尽量呼吸的平顺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抽气声,以免被察觉出异样。   他不知道穆潇有没有注意到,看起来是没有的,而且穆潇似是醉的厉害,也许明早连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忘记了吧?   希望如此吧,他想着这些,好容易缓过来了点,正待想办法解救自己的尾巴,穆潇又抬起了手,抚上他的后颈。   辛枫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穆潇的指尖像带着细小的电流,电的颈后那一小块皮肤酥酥麻麻的。   又像有好多只蚂蚁在啃咬,连带着心里也麻痒起来。 第16章   穆潇其实也觉得痒,尾巴虽然被他压着,但也不是老实不动的,像猫尾巴一样,会摆来摆去,扫过手心,痒痒的。   还有辛枫晏方才叫出的声音,虽然立刻就被他自己吞了回去,穆潇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那一声忍耐不住的低吟,让穆潇的心也痒起来。   想摸,还想摸更多……穆潇遵循着心底的渴望,抚摸上对方后劲那块滑腻的皮肤。   辛枫晏出了汗,那里又湿、又细嫩,他摩挲了一会,见辛枫晏红着脸,一双兽耳难耐地频频颤动,忍不住向前滑动手掌,抚摸上又红又烫的侧脸,同时将一只毛耳朵也按进了掌心里。   立刻地,他看到辛枫晏瞪大了眼,湿润的眼瞳中有惊惧、有窘迫,还有一些他说不上来,但让他心中痒痒、又感到很喜欢的东西。   那只耳朵在他的手中,先是本能地快速抽动了几下,然后就僵硬住不动了,连带着另一只手掌下压着的尾巴也再一次硬了。   穆潇来回地揉搓,看似在摸脸颊,其实更多地是在揉耳朵,把那只耳朵、还有辛枫晏紧绷的身体都揉软了下来。   辛枫晏的双手抓着床单,秀白的指尖将那片布料揉的又乱又皱,看起来要承受不住了似的,趴倒在了床边。   诚如穆潇所想,耳朵和尾巴都是辛枫晏的弱点,他平日里都会倍加小心,不让任何人碰到。   可如今两处都被穆潇掌控了,脸侧那只手还要揉来揉去的,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想说点什么,但怕一开口就发出羞耻的声音,也不敢抬头,怕穆潇见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他的脑子也有点昏了,想不出来自己只是想让醉酒的穆潇今晚睡的舒服点,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或许在电梯里穆潇蹭过来时,自己就应该躲开的,不该抱有那么点私心,想要和穆潇更亲近。   不、不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样下去不行的,如果再被穆潇揉一会,自己就会、就会……   最终辛枫晏还是鼓起了勇气,忍着尾巴和耳朵上传来的异样的感觉,抬眸看向穆潇。   柔亮的灯光下,穆潇一贯温柔的眼中此时闪动着盈盈笑意,一波一波,像荡起的粼粼涟漪,又暖又美丽。   “辛枫宴,我有没有说过……你……xxx……”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的三个音辛枫宴没听清,不过他觉得无所谓了,甚至被这样摸着耳朵和尾巴似乎也变得无所谓了。   只是随着声音的降低,穆潇的手上也失了力气,那双总是笑着盛装着他、让他喜欢的不得了的双眼渐渐合拢,眼睛主人的呼吸变得平缓,再次睡了过去。   脸侧的手滑落,耳朵得救了,尾巴虽然还被压着,但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抽出来。   辛枫晏却没有动,尾巴尖被那人压在身子下,他觉得很暖和。   他重新在床边趴下,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面前熟睡之人的英俊面容,自己也慢慢地睡着了。   当然了,在那之前,他没忘拉过被子,重新给穆潇盖上。   穆潇这一觉睡的相当舒适,醒来后非但没有宿醉的头疼,反倒还感到神清气爽。   鉴于以往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并始终没有找到原因,他也就没去做过多的探究。   除了那个梦,他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缺失,辛枫晏的“期望”到底落空了(虽然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就是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难耐的眼神,穆潇都记得清清楚楚。   穆潇拉开被子坐起身,辛枫晏早他一步起床,现下不在卧室里。   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滚皱了,又沾了汗水和酒气,被辛枫晏收走了,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件短袖上衣和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叠的整整齐齐。   还有一条崭新的短裤。   还真是周到,穆潇轻笑一声,摸上那些衣料的同时,细细回味起昨晚辛枫晏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种种不同以往的情态。   可惜最后自己睡着了……不过已经“欺负”到那种程度了,再做下去就真的太过分了,睡着了也好。   然后他又想到,辛枫晏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在自己睡着后,躲起来偷偷地整理尾巴?   辛枫晏是怎么摸的呢?   在客厅?在另一间卧室?或者干脆躲进卫生间里?   他会抱着自己的尾巴,手指……辛枫晏的手指那么漂亮,穆潇呼了口气,闭上眼,想象着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略显凌乱的金橘色毛发,一点一点将它们理顺的样子。   他会脸红吗?会露出委屈的小表情吗?   还是说,会一边摸尾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呢?   “噗。”穆潇不由得笑出声。   还真是……可爱呀。   直到穆潇穿好那身辛枫晏为他准备的衣服,走出卧室,他也没能知晓辛枫晏在他床边趴了一晚,尾巴上的毛是今天早上才梳的,就在他醒来的半个小时前。   穆潇打量着这间房子,与他想象中的不同,房间里没有任何一点能称得上可爱的地方或者事物,哪怕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摆放上一只小小的玩偶。   相反的,房子装修的简洁大气,到处是冷冽的线条,与辛枫晏在外的表现一样。   明明内心里是那种样子,难道在自己家里,也不能放松下来吗?   穆潇不理解,也不打算“尊重”,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穿过客厅,穆潇最终在厨房找到了辛枫晏,辛枫晏穿着一身和他相似的家居服,围着一件素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正把一盘切碎了的蔬菜和肉丁往锅里放。   “穆潇?”辛枫晏听到动静,抬起眼来,见了他,眼中立刻带上了笑意,“睡的怎么样?稍等,早饭马上就做好了。”   穆潇往锅里瞧了一眼,里面是熬制到半熟的米粥,白色的蒸汽混着浓热的米香袅袅飘出,氤氲了辛枫晏属于男性的、棱角分明的面容,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有一瞬间穆潇想起了自己爸妈,老爸不出差的时候,会承担包括做饭在内的大部分家务。   他就常常这样,站在薄薄的烟气与饭菜的香味中,对着循着味摸过来的老妈笑。   还会把最嫩最好的一块肉夹出来给老妈先吃,比如炖整鸡中的翅中。   老妈嘛,穆潇想了一下,老妈这时候会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她比老爸矮半个头,就踮起脚尖来亲老爸的脖子和肩膀,手上也不规矩起来,直往老爸的围裙下钻。   两人也不知道避着点自己,就这样边做饭边腻腻歪歪亲亲热热……顺便给饿着肚子在一旁等饭的自己喂一嘴狗粮!   再后来有了妹妹,就是自己和妹妹一起吃狗粮了……   穆潇摇头苦笑,话说真应该带辛枫晏去见见自己老妈,大开一下眼界,见见她那不靠谱的样子……   等等,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会想起老爸和老妈了?   虽然辛枫晏像老爸一样做了饭,但自己又不能像老妈一样,对他……   穆潇一顿,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抬起,指尖捻在一起,相互磨了磨。   在昨晚,在酒精和暑气的加持下,在那间卧室中,就是这只手,摸在了辛枫晏的后颈上。   直到现在,那些细腻潮热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腹上。   大约是穆潇在门边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的时间久了点,让辛枫晏产生了些怀疑,他放下盘子,吞吐着问道:“穆潇,你昨晚……嗯……”   他有些窘迫地拉了一下围裙,“昨晚的事,你……”   穆潇回神,他知道辛枫晏在担心什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昨晚怎么了?不好意思哈,我喝的有点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还没说完,就见辛枫晏的尾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大松了口气的样子。   “没有,穆潇,你的酒品和睡相都很好,你没做任何不……好的事。”   说到“不好”两字时,辛枫晏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听的穆潇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起来。   要不说人辛枫晏能当总裁呢,在被弄到脸红气喘、抖的都起不来身后,第二天一早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要不是自己记得整个过程,没准还真被糊弄过去了。   “那就好。”穆潇也同样面不改色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吐在你床上了,没有就好。”   辛枫晏现在完全确定了穆潇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人、连带着尾巴和耳朵都轻松愉悦了起来。   他给那锅粥调好定时,走到餐桌边帮穆潇拉开椅子,“你先坐,再有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谢谢。”穆潇道了声谢,笑眯眯地坐下。   辛枫晏回以他浅浅一笑,打开橱柜,拿了两套餐具出来,摆在桌上。   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两名穿着相似家居服的帅气男人面对面坐在桌边,笑着望着对方。   两人都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很满意,在心中给自己打满分,觉得自己成功地瞒过了对方,一室的“和谐”。 第17章   先打破这份和谐的是穆潇,坐了一会,他突然脸色一变,抬手捂住嘴巴:“辛枫晏,不好意思,借你的卫生间用一下。”   尾巴一下子立起来,像根雷达似地指向穆潇,辛枫晏紧张地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穆潇,你怎么了!”   穆潇愣了一下,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跟他解释:“我没事,我……我就是想去上厕所……再刷个牙,你有多余的牙刷吗?”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一大早起来没洗脸没刷牙,就对着辛枫晏又聊天又笑的,太不礼貌了。   但说实话穆潇觉得这怪不了自己,要怪只能怪从昨晚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氛围像粉红泡泡似的,始终围绕在周围,让他才想起来别说今早了,昨晚自己就没有刷牙,也没上过厕所——辛枫晏虽说帮他擦了身体,脸也擦了,但这两件事可没法帮他做啊!   现在气氛褪去了些,穆潇不止嘴巴里难受,膀胱也跟着抗议起来。   特别是尿意,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一旦察觉到,就尤其不能忍耐了,穆潇道了声抱歉,略弯着腰,一手捂嘴一手捂小腹,快步走向卫生间。   被留下的辛枫晏保持着身体前倾、向前冲的姿势站在桌边,看着穆潇飞速消失的背影,眨巴眨巴眼,忽然噗地笑出来。   他收回迈了一半的右脚,弯起俊秀的眉眼,也像穆潇一样捂住嘴巴,肩膀一颤一颤地抖。   辛枫晏家的卫生间在大门左手边,位于厨房和卧室之间,装修的很简洁,四面墙和地板贴着灰白色的大理石瓷砖,洗手台和浴缸选用了同样的材质,颜色稍深一些。   没有其它任何装饰,只安装和摆放了一些必要的设施与物品,不过胜在够大、够宽敞,明亮通透的同时还不用担心隐私问题。   如果本身就喜欢简约风的话,在这样的卫生间里上厕所洗澡可以算作一种享受了。   穆潇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偏好,只要生活用品齐全,什么样的房子都能住。   但显然辛枫晏不是这样的,他有着强烈的个人喜好风格,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哪怕是在一个人的家里。   穆潇系好裤带,按下马桶的冲水键,隆隆的水声中,他想起了辛枫晏在厨房里做饭时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   穆潇洗了手,开门出来时,就见辛枫晏已经等候在门外了,一只手中拿着没拆封的新牙刷:“穆潇,给你。”   “xixi。”穆潇闭着嘴巴道谢,声音瓮声瓮气的。   辛枫晏就又笑开了,他还帮穆潇准备了新的浴巾,递过去的同时嘱咐道:“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墙边的台子上,你随便用。”   真贴心啊,穆潇想,面前这名男人又可爱、又贴心、家世好、会做饭、工作能力强、长的还好,真是完美男友的人选,哪名女性如果有幸……   此时穆潇已经站在淋浴下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打开开关,任由温热的水流洒在身上,没再想下去。   穆潇不知道的是,辛枫晏并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门边,背靠着墙壁,听着卫生间里传出的、与之前不同的水声。   淅淅沥沥,绵连不断,像雨水落下的声音,但能明显听出击打在什么物体之上……   “哈……”辛枫晏喘了口气。   不,那不是“什么物体”,昨晚的记忆在他脑中重现,他想起那具汗湿的、高热的、有着阳光一样的颜色、结实又美丽的身体。   光是靠近,就能感觉到那份热度和温暖,如果再贴上去……   辛枫晏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的脖颈,先是颈侧靠进锁骨的那一块,接着是脖子后面,指尖在皮肤上游移。   左边的耳朵抖了抖,辛枫晏把它按进掌心中,来回地揉弄,然后又揉上这一边的侧脸。   尾巴绕到身前,攀着大腿和小腹向上,尖端翘在眼前。   辛枫晏抓住它,白色的尖端抓进手心里,先是捏了它一下,又用了点力揉搓。   昨晚体会过的温度和触感似乎又回来了,辛枫晏颤抖着,仰起头闭上眼,贴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板上,脖颈拉出纤长优美的线条,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   但还是差了一些,自己的手到底和穆潇的不同,他摸了一会,复又睁开眼,抿了下嘴唇,把尾巴抱进怀里。   穆潇洗的很快,应该说,每日都要冲一冲的现代人洗澡都很快,不过五分钟就搞定。   他出来时辛枫晏已经不在门外了,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两碗盛好的蔬菜肉粥,浓郁的香气一直飘到卫生间门口,直往他鼻子里钻。   “真香啊。”穆潇擦着头发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   辛枫晏看起来很受用,尾巴在身后摆啊摆,脸上也露出从没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只会对着他露出的笑容。   穆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更加赞不绝口:“绝了,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粥!我敢说五星级酒店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当然穆潇长这么大也没去过五星酒店,他家就是普通的家庭,一家四口下馆子最贵也不过消费几千块。   后来来了辛枫晏的公司,出于工作需要陪着客户或者合作对象出入高档场所的次数就多了,但那些地方的东西竟然都没有辛枫晏这碗简简单单的粥味道好!   这句话出口之后,穆潇才知道,原来辛枫晏也喜欢夸夸啊,尾巴和耳朵跟他喝到奶茶或者吃到冰淇淋时一个样,欢快的像是狗狗的尾巴了呢。   也是,真心实意的夸奖谁能不喜欢呢?   辛枫晏笑着,摇着尾巴,在对面坐下,也吃起来。   他吃的很优雅,但总要去看穆潇,穆潇每盛一勺送进嘴里,他的尾巴都要摇一摇。   连“下饭菜”都有了呢,穆潇想着,看着那根晃来晃去的尾巴,吃的更香了。   辛枫晏话少,或者说,不大会在私下里聊天,这点穆潇早知道,他边吃边引着辛枫晏说话:“你做的这么好吃,都是跟谁学的啊?别告诉我你们家从小请了名师来教。”   穆潇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中的。   “嗯。”辛枫晏答的相当理所当然:“对的,我祖父请来的,擅长xxxxx的xxx先生,擅长xxxxxxx的xx先生……blablabla。”   他一连说了三四个人名和他们的特长,听的穆潇目瞪口呆,有钱人家还真是……穆潇评价不出来,他总觉得有点奇怪,富N代学习才艺、学习管理公司什么的都很常见,但专门学厨艺,还学到这种地步的就……?   难道辛枫晏家是开餐饮的?   这想法一冒出来,穆潇自己都觉得好笑了,即使是餐饮行业,也没有培养下一代去跟大厨pk的啊?   但看辛枫晏坦然的样子,穆潇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许每个家庭的家风不同吧。   他岔开了话题:“对了,辛枫晏,我记得昨晚我上了蒋雅婷的车才对,怎么最后是你送我回来的?还来了你家?”   “……”   略微的一个停顿,辛枫晏很快答道:“婷婷喝的有点多了,又是女孩子,自己送你不方便。”   穆潇心说就蒋雅婷那力气,把自己抗到家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过其它的就没法保证了,而且……   他看向辛枫晏,辛枫晏的尾巴不摇了,捏在勺子柄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动作很细微,要不是穆潇先见了尾巴的改变,也不会注意到。   辛枫晏的回答听起来理由正当,但其实漏洞百出。   首先一贯会好好回答自己问题的辛枫晏这回居然略过了第二个问题,第一个也答的很简略。   其次辛枫晏去过自己家,路线都是熟悉的,他其实完全可以只把自己送进家门,而不是……   穆潇忽然笑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跟审视犯人一样审视辛枫晏。   人家照顾了醉酒的自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最应该做的都只是道谢。   况且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辛枫晏醉成那样,自己也不会放着不管的。   “谢谢你。”穆潇道,顺便开了个小玩笑:“辛总的‘大恩大德’我怕是还不清了,只能一辈子在您手下给您干活,辛总您可不要嫌弃我啊!”   捏着勺子的力道松了,尾巴又摇了起来,辛枫晏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高兴。   他这段时间被穆潇打趣多了,也学会了开玩笑,笑着道:“那我是不是要给你涨工资?周一我让江姐拟份新的合同给你。”   “那太好了。”穆潇也笑,“我就等着辛总的好消息了!”   两人边吃边聊,那锅粥很快就见底了,期间穆潇多次夸奖这味道天上有地下无,收拾碗筷的时候,就见辛枫晏犹豫了一下,问道:“穆潇,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穆潇在切水果呢,这是他好不容抢过来的活,本来辛枫晏什么都不想让他干来着,但他受了一晚的照顾,早上又吃了辛枫晏亲自下厨做的早饭,怎么能不出点力?   辛枫晏眼睛亮了,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中午你留下来,我再做别的给你吃?” 第18章   大夏天的正是吃西瓜的好时节,个大、包甜、又便宜。   冷白色的锋利金属侵入鲜红的果肉,饱满甘甜的汁水流淌而出,浸没了原木菜板浅棕色的纹理,沾染上持刀人倾长秀美的手指。   辛枫晏托着盘子在一旁等待着,等待穆潇将切好的果肉摆上来,也等待着穆潇的回答。   穆潇用菜刀的横面托起瓜肉,放进洁白的盘子中,眼都没抬,很随意地答道:“不行哦。”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穆潇似乎感觉到面前人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但事实上辛枫晏站的相当稳当,逆着从窗□□进来的晨光,略侧着身对着穆潇,双腿微微分开,腰与背部挺成一条直线,拿着盘子的双手纹丝未动——稳当到僵硬,几乎都成石像了。   “是吗?”他的声音也挺稳的——刻意做出来的那种稳。   “那……你要去哪吃?回家还是约了人?我开车送你?”   穆潇将最后一块西瓜放进盘子,打开台面旁的水龙头,伸手过去。   他并不回答前面那两个对辛枫晏来说顶“重要”的问题,只道:“也不用哦,我自己能去。”   辛枫晏看着那双染着红色液汁的漂亮双手逐渐被清水打湿、褪去了颜色,听着那轻快却“无情”的声音,不止眼中的光熄灭了,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似乎连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失去了光泽。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也主动约过穆潇几回,但在自己家里、自己亲手做饭,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被穆潇拒绝了。   说实话以前他约穆潇时倒也不是次次都成功,但穆潇如果有事不方便,都会好好地跟他解释,去哪里、和谁、怎么安排的,空了的时候还会再约回来。   像今天这样干脆利落地拒绝,又什么都不说,也还是第一次。   是自己做了什么吗?   是……是早上在卫生间门口自己做的事,被穆潇察觉了?   一想到是这个可能,辛枫晏脸上先是一红,接着整个灰白惨淡了下去。   穆潇可不知道他心里经历了种种九曲十八弯,只觉得他似乎要到极限了,便停下了逗弄,忍着笑道:“楼下两个街口处就有个大超市,不用开车,大周末的,找停车位的时间都够走着去了,一会我自己去。”   作为员工,穆潇当然知道辛枫晏家的住址,以前他也来过几次,对附近还算熟悉,只是从没进过家门   “至于中午在哪吃……”穆潇稍稍拖长了声调,欣赏够了辛枫晏竖着尾巴、翘首以盼的样子,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辛枫晏,我借了你的卧室和卫生间,可以再借你的厨房用用吗?”   辛枫晏被他搞的情绪大起大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耳朵抖了下,眼睛眨了眨,下意识问道:“厨房……厨房怎么了?”   穆潇忍不住了,哈哈笑着道:“我是说,我哪儿也不去,一会去楼下的超市买点要用的东西,中午饭我来做,在你家的厨房。”   见辛枫晏还呆呆地站在那,穆潇收了笑,表情一变,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辛总,我的手艺和你比可差远了,你不说话,是嫌弃我吗?还是怕我弄乱了你的厨房?也是,这么高档的厨……”   “不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辛枫晏打断了,那声音急得跟什么似的,人也向前迈了一步,看起来是激动之下想来抓穆潇的手。   握手什么的穆潇完全不在意,他拉辛枫晏手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何况连耳朵和尾巴都摸过了呢~   他等着辛枫晏靠进,不过辛枫晏自己在半途就停住了,声音放软了下来,脸上也再次泛起了红,似是在为方才的“反应过度”感到不好意思。   “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的,这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随便用。”   不知道怎么地,穆潇突然觉得有点遗憾,他没表现出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先吃西瓜,等中午的,让你尝尝我做的东西,不过提前说好了,别抱太大期望啊,哈哈。”   辛枫晏很想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又觉得这句话太过了,怕吓到穆潇,最后只说道:“好,我等你。”   两人面对面吃了西瓜,用过的盘子与盛粥的锅和碗一起,都丢到洗碗机里,穆潇就准备下楼了。   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问题:“唉?辛枫晏,我昨天穿的衣服呢?”   辛枫晏正在洗碗机的面板上操作,闻言面色一僵,尾巴也跟着颤了下。   不过穆潇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向客厅里张望,在大门口的衣架上寻找自己的衣服,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   一顿之后,辛枫晏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衣服我送去洗了,最快下午才能给送回来。”   不是吧……   趁着背对着人、辛枫晏看不到自己表情的空档,穆潇垮下脸,在心里叹息一声。   昨晚的聚会虽然是公司组织的,不过也没那么正式,穆潇穿的随便了点,他觉得自己那一身加起来都不过千的衣服裤子完全没有专门找人洗的必要。   但这又是辛枫晏的好意,拒绝就太不应该了,而且他敢肯定,辛枫晏绝对会把洗衣服的钱全包了!   自己即没出钱、又没出力,哪还有说不的资格呢?唯一能做、也是该做的,就只有真诚地道谢。   穆潇转回来,“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就两个字,‘谢谢’!”   “不过……”他摊手,“我穿什么去超市啊?”   这是他叹息的第二个原因,总不能穿家居服出门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穆潇想起来自己还住在家里那会,老妈有时候嫌麻烦,只套一件睡衣下楼,不走远,倒垃圾或者在附近买点什么。   可现在身上穿着的是辛枫晏居家服,就不能这么随意了,“这身可以吗?”穆潇问道。   显然是不行的。   “稍等。”辛枫晏按下洗碗机的启动键,走过来,没什么表情地与他错身而过,走向卧室,“我去找件衣服给你。”   怎么回事?穆潇看着那个背影,怎么看起来脚步有点匆忙?尾巴也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过辛枫晏很快拐进了卧室,穆潇也不那么确定了,就没去过分地探究,转而捉摸起中午要做的东西,在心中列了个采购清单。   卧室内,确定了穆潇看不见,辛枫晏长长地呼出口气。   早上时,他其实完全可以在做饭前把穆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水洗加烘干,不过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但他却大早上给洗衣店打电话,加钱也要让他们上门来取,无非是想着穆潇没了衣服,也许中午还能留下来……最好能一直留到晚上,晚饭也一起吃了。   话说辛枫晏小时候压根没看过什么牛郎织女的故事,或者类似的东西,他打小看的就是些专业的书籍,茶艺、书法、礼仪之类的,还要学习经营管理公司。   但他却在今天无师自通了“藏衣服”的戏码,只能说古人和现代人的“智慧”都是相通的!   而且他还预设了第二种可能,如果穆潇非得要走的话,起码还能穿着自己的衣服走不是吗?   这一点是他上次在穆潇家、穿了穆潇的衣服后“领悟”到的。   他给穆潇找了套衣服,依着穆潇平常常穿的式样,一件短袖上衣,配上牛仔裤,抱着走出去。   “谢谢啊,真是,总麻烦你。”穆潇见他出来,上前一步接过来,随意地放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抓着衣服的下摆,向上一拉就将上衣脱掉了。   穆潇在这方面没什么讲究,大学时集体宿舍大家都这么换衣服,甚至特别热的那一段时间中,相当一部分人还会只穿一条短裤、光着上半身和两条大腿在宿舍楼里晃荡。   他背对着辛枫晏,也就没注意到从自己脱掉上衣开始,辛枫晏所有的动作就都停住了。   辛枫晏看着面前这名在自己的房子里脱去衣物的男人,看着他随意地伸展着双臂,露出整个背部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看着他低头解开裤带,两条又长又结实的大腿也裸露出来。   他可真好看,辛枫晏想,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彩,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幅油画,似乎可以永远地定格在记忆中。   与昨日在自己床上磨着被子、吐着灼热的呼吸时不同的风景,但同样的……辛枫晏的视线下移,同样的身上又只剩下一条短裤了。   小小的一块白色布料又薄又紧身,包裹在重点部位上,勾勒出臀部圆翘的形状,那短裤还是自己的……   辛枫晏心中猛地一跳,转过头,不敢再看了,快步走到门口的衣架边,拿下自己的衣服,准备穿上。   从小他就被教育,除了将来的结婚对象,自己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看。   上回在穆潇家时,他还遵守着这个规定,躲到卧室里才换上穆潇的衣服。   现在想想,似乎没什么必要了,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年龄到了,又是在穆潇面前,也不是不可以…… 第19章   辛枫晏的衣服哪怕是日常的常服,也只比工作时穿的一整套西装随便了一点,他给穆潇的那条牛仔裤还是朋友送给他的,说他都出来了,就别总像在家里那样板着了,应该多尝试。   辛枫晏收下了,却一直没穿过,对于这点,在找出那条裤子时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   又有点庆幸,还是给穆潇穿新的吧。   穆潇正提裤子呢,见辛枫晏也拿了出门要穿的衣服来,有要换上的意思,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辛枫晏点点头,“不开车的话,我去,还能帮你提提东西。”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肯定是要一起行动的,任谁来了都会这么想,辛枫晏压根没考虑被拒绝的可能,但他就真的这么水灵灵地被穆潇拒绝了。   “不用了,要买的东西不多,也不沉,我自己去就行。”   辛枫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拿着衣服的手停住,整个人像只过季的花一样,枯萎了,尾巴也蔫哒哒地垂下去。   过了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好说自己想和穆潇一起,装作随意地问:“为什么?”   穆潇笑:“因为你看了我买的东西,就知道我中午要做什么了,要先保密哦~”   这个回答给了辛枫晏极大的安慰,同时也让他期待起来,他翻出钱包,找出一张卡:“那好,你拿着这张卡去吧,里面的钱应该还够。”   穆潇:“……”   辛枫晏在吃的方面给他花过太多钱了,穆潇偶有错觉,觉得自己像被包养了一样——纯投喂食物的那种“包养”。   这次他本想自己出钱,话都到嘴边了,一低头,见那是一张超市SVIP卡,享受超高的折扣力度和优惠政策。   这……他心中天人交战了0.1秒钟,还是妥协了。   包养就包养吧,有优惠不用的那是傻子,就是要薅超市的羊毛!   穆潇把裤链拉上,接了那张卡,出门了。   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穆潇这么郑重地说要做饭,还保密到这种程度,辛枫晏心里跟有只小猫抓子在挠似的,痒死了。   他一个人在家里盼啊盼啊,一会在沙发上坐坐,一会去厨房和阳台上溜达溜达,一会又趴在窗边眺望,都快盼成望夫石了,终于等到穆潇回来了。   心中的那只小猫于是又变成了小兔子,欢快地跳动,辛枫晏迎到门口,往穆潇手里一瞧……   两只中号帆布袋,印着超市的大logo,里面装着穆潇刚买的东西,鼓鼓囊囊。   环保概念流行好多年了,这家超市响应国家号召,购物袋全部用棉麻织成。也就意味着,袋子是完全不透明的,辛枫晏再怎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辛枫晏,你这卡还真好用。”穆潇还在那“火上浇油”,“去了人家就送袋子,你看,”他把那两只让辛枫晏恨得牙痒痒的“环保购物袋”往前一送,“这袋子又好看又结实,留着以后还能用。”   说到这,穆潇又想起来辛枫晏先前说的“卡里的钱应该还够”这句话,他还以为是几百块,或者一两千,想着确实差不多够了。   谁知在收银台一刷,里面竟然有五位数!   怪不得随随便便就送这么好的袋子,还是两个!   尾巴从期待地摇晃,变成了郁闷地趴伏,辛枫晏有些后悔拿那张卡给穆潇了,他那时候只想着对穆潇好点,根本没考虑其它的。   这点小心思没能逃过穆潇的眼,穆潇忍住笑,接下来还要做更“残忍”的事呢。   他换了鞋,提着袋子走进厨房,辛枫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也想进去,被他拦在了门外。   穆潇一手撑在门框上,用身体挡住去路,杜绝了这最后一点“偷窥”的可能:“不用你帮忙,你去客厅里坐着吧,说了要先保密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辛枫晏倒是听话,穆潇说什么,他都照做。   就是……他垂着头,拉耸着耳朵和尾巴,给穆潇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慢慢地挪到沙发边坐下。   他什么都没说,穆潇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求亲近的小奶猫被主人残忍拒绝后,眨巴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从粉嫩的小嘴巴里哼出的细小的呜咽声,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不能就这么妥协了!穆潇在心里对自己说,狠了狠心,关上了厨房的门。   去超市用了一个多小时,做饭又消耗了一个多小时,辛枫晏被允许进厨房时,正好到了午饭的点。   穆潇没再他吊胃口,直接揭晓了让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答案——整洁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大块穆潇亲手制作的、由水果和巧克力装饰的奶油蛋糕。   穆潇说过他对这房子的布置不理解、也不打算尊重,这就是他“不尊重”的方式。   就像他给辛枫晏买奶茶、买冰淇淋,辛枫晏喜欢这些东西,他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辛枫晏始终在压抑自己,但既然让他知道了,他就不会放着不管。   穆潇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不多,不过至少可以让辛枫晏在自己这里,毫无顾忌地放松下来,表达出真正的喜好。   这一回辛枫晏没有急着想进厨房了,他就那么站在门口,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蛋糕,看着那上面用奶油出来的一只小猫咪。   圆圆的猫猫头上顶着两只小耳朵,四只小jiojio堆在身前,身后是一条长尾巴,用巧克力酱在上面画着深色的花纹。   说实话,有点丑,他知道穆潇不擅长手工,也不擅长绘画,但……   手上一暖,被握住了,包裹进温暖的掌心中,是穆潇。   穆潇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牵着他进门,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等下,还有这个呢。”   超市的袋子躺在一旁的地板上,穆潇在里面翻找,掏出个……   那是一只粉色的毛绒兔子,跟篮球差不多大,有着两只长长的、垂着的兔耳朵,和一只毛球似的圆尾巴,浑身上下的毛毛柔软的像刚出壳的小鸡的绒毛。   兔子玩偶也得益于那张SVIP卡,消费之后可以领奖品,穆潇一眼就看中了它。   辛枫晏从见到蛋糕起就没了动作,跟个玩偶似的任由穆潇摆布,被拉着进门,坐到椅子上,直到穆潇把兔子塞进他怀里,问他:“怎么样,手感很好吧?”他才有了反应。   “穆潇,我……”   嘴唇在颤抖,他拥抱住那只玩偶,脸埋上去,深深地陷进那些粉色的绒毛中,摩挲它们、感受它们,好一会才重新抬起来。   “穆潇,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角和鼻尖带着点压出的红痕,对着穆潇展露出笑容。   与以往那些即使心中欢喜、也有意克制的淡笑不同,那是一种柔软的、甜美的、像毛绒兔兔和奶油蛋糕一样……也像他真实的内心一样,软软暖暖的美好笑容。   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红晕在脸颊上扩大,双耳轻柔地放平,尾巴没有摇。   如果只从尾巴和耳朵来看,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情。   但那些喜悦和幸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不通过耳朵和尾巴,直接从他的表情、他的全身流泻而出,他笑着,像沐浴在温暖又灿烂的阳光中。   从穆潇身上散发而出的阳光。   穆潇从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这才是原本的辛枫晏吧,他想着,心里也柔软起来。   随着心脏加速地跳动,一股悸动涌出,情不自禁地,穆潇走上前,将那个笑容、将辛枫晏整个人都搂进怀中。   后背上环上了一双有力的手臂,辛枫晏一颤,接着就像往常一样、像每一次被穆潇碰触到时一样,顺从了,头靠上穆潇的肩,脸贴上穆潇的胸口。   这个距离,他能够清楚地听到穆潇的心跳,又暖,又有力,薄发而出的感情让他的心中也多了许多情不自禁。   不同于以往的只是被动地接受,这一次辛枫晏给予了明确的回应,他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从下方攀上了穆潇的后背。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意识清醒下如此亲密地身体接触,兔子被挤在两人中间,逐渐地变了型。   好在它足够软,足以扁平成一张“毛绒肉饼”,让两人能够更紧密地拥抱在一起。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穆潇先松了手,后退开来,“好了,快吃吧,我知道看着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快尝尝。”   穆潇他老妈做饭只能说熟了、能吃,再多的就没有了,他爸出差时,他可不就得自力更生吗?   再加上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住,如此练就出的厨艺,虽然肯定比不上“专业”出身的辛枫晏,但穆潇对自己也是有自信的。   他把带着猫咪的那部分蛋糕切下来,放进盘子里,摆到辛枫晏面前。   辛枫晏道了声谢,拿起勺子,怀里抱着小兔子,一勺一勺地吃起小猫咪。   除了那声“谢谢”,他什么都没再说,但在穆潇眼里,他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幸福+满足”。   穆潇看着他,也感觉到了幸福和满足。 第20章   对面的人有着颇具中式古典气息的五官,一双隐着波光的俊秀凤眼,鼻梁挺且直,唇形秀美饱满,像一幅蒙着盈盈细雨的泼墨山水画。   他是那副画本身,又像从画中、从雨帘后走出的公子,如山水一般秀丽又坚韧。   穆潇这时候才发现,辛枫晏脸上的线条其实并没有那么锐利,他在外人面前是那个表现,才会让人产生错觉。   他现在舒展着眉目,整个人就更显得柔和了,穆潇看着他轻缓地摆尾巴,偶尔抖抖耳朵,动着嘴巴和两腮,吮抿那些白霜似的奶油。   有一点白沾到了他上唇中间那一点小巧的唇珠上,被他灵活红嫩的舌一扫,卷进嘴里,留下一点湿痕。   另有稍大的一点白,蹭在了他的嘴角上,没有被发觉,挂在淡粉色湿润的嘴唇边,随着腮部肌肉的牵引一上一下地晃动,欲掉不掉地。   鬼使神差地,穆潇站起了身。   辛枫晏停下咀嚼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看着他伸出手,看着秀长的手指逐渐地靠近……   浅色的眼瞳蓦地睁大,温热的、略微粗糙的触感擦过嘴角,离开时不小心滑过嘴唇,带走了什么。   辛枫晏的心跳先是猛地停住,接着疯狂鼓动起来,嘴唇被手指抚过的感觉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了那里。   直到触碰到那片温软柔嫩,穆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其实也感到心跳加速脸上发烧,哪怕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这样的举动也太过了。   他坐回去,故作镇定地抬起手,将那块奶油展示给辛枫晏看:“你都没发现吧?沾上了好一会了,我这强迫症,给我看的这个难受,哈哈哈。”   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哪里来的强迫症哦。   对面的人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说辞,“哦、哦,是吗?谢谢你了。”缓解了穆潇的尴尬。   其实无论穆潇说什么,辛枫晏都会接受,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点上。   但很显然,他的尾巴轻易地出卖了他,只不过这会穆潇心里乱糟糟,自顾不暇了,没注意到,让他成功蒙混了过去。   两人都有意地错开视线,辛枫晏继续吃他的”小猫咪“,头垂的相当低,吃的也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再蹭到哪里。   这边穆潇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埋头吃起来。   接下来的午饭时光,在两人特意维持的“和谐”气氛中,就这样“平安”地渡过了。   周一的早上,穆潇早早地来到公司,开了电脑,接了杯水,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生活。   谁知一贯喜欢踩点到的蒋雅婷不知为何,今天来的比他还早,穆潇刚在位子上坐定,她就凑了过来,带着一脸的关切。   “穆哥,你还好吧?”   穆潇没太明白,上下左右看了看自己。   头上没有翘起来的呆毛,外套整齐没有褶皱,衬衫没有在吃早饭时沾上污渍,袜子也没有穿错双。   “挺好的,怎么了?”   “不是,我是说……”蒋雅婷吞吐了一下,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那个……周五晚上,你和辛总,还好吧……?”   你还有脸问!   一提这事,穆潇就有的说道了:“好家伙,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我问你,我还是你哥吗?你就那么随便把‘不省人事’的我给‘扔’了?”   “你当然是我哥!”蒋雅婷激动起来,当场指灯发誓表决心:“永远是我哥,亲哥!”   然而激情来的快,褪的更快,让穆潇不得不怀疑起这份“塑料兄妹情”。   “就是吧……”蒋雅婷的声音又小了下去,露出一脸心虚样,“我瞧着吧,辛总还挺关心你的,而且辛总自己开车,肯定更方便……绝对不是因为太怕辛总了,你信我!”   信你才有鬼了!   不过吧,虽然最后一句才是真实原因,前面说的也算有道理,先不跟你计较了吧。   穆潇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蒋雅婷却误会了:“不是吧穆哥,难道辛总没把你送回家?扔在路边就不管了?辛总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那倒不是。”那一晚发生的事穆潇没细说,只道:“辛总确实挺照顾我的,把我安全送到了家。”   只不过这个到家的“时间”,是在第二天罢了,在他在辛枫晏的床上睡了一宿、穿了辛枫晏的衣服、用了辛枫晏的厨房和卫生间、偷摸了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还抱了辛枫晏之后。   蒋雅婷倒是也没想细问,知道穆潇没事就放心了,“我就说嘛,辛总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辛总这段时间对你多好啊,他扔谁也不能扔你是不?”   说到这,她就又来劲了,嘿嘿嘿地笑起来,开始了她的脑洞yy之旅,并且逐渐向口口文学的方向跑偏。   “嘿嘿嘿,穆哥,那一晚你和辛总都是怎么过的呀?你上了辛总的车,在副驾驶睡着了,辛总有没有帮你盖外套啊?你在这时候恰好醒过来了,看着辛总放大的帅脸在眼前,就趁着醉酒,把辛总压在车里xxxxxx?   辛总当然不愿意了,你就扯了他的领带把他的手捆起来,座椅放倒,裤子扒掉,然后就是一顿猛烈的xxxxxxxx,真皮座椅上都是你俩的xxxxx。”   “又或者……嗯,我想想,辛总把你送回家,进了门,你扭着身体直喊热,边扯衣服边往辛总身上蹭。   辛总暗骂一声‘妖精’,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按在门口的墙壁上,解了裤链就xxxxxx。你怎么哭、怎么叫都没用,越哭、越叫,辛总xxx的就越用力,没一会脚下的地板上就流了一滩xxxxx。”   “嘿嘿嘿,不错不错,好像谁上谁下都不错……要不互?互的话,人设就得变一变了,双强最好……”   蒋雅婷就是纯口嗨,像这样开穆潇和其他男人玩笑、包括带颜色的那种,也不是第一次了,次数多到光是穆潇听到过的都数不清,更别提还有没当着穆潇的面、穆潇不知道的那部分了。   从上次大家集体去医院看望郑晨起,辛枫晏渐渐地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蒋雅婷的胆子就稍稍地大了起来。   辛枫晏面前她还是一贯老实地跟鹌鹑似的,私下里就放飞自我了,就像今早这样,偶尔会把自己的老板和自己的穆哥凑一起编排一下,人设也是看心情随意切换的。   穆潇从来都是不在意的,就在上周,哪怕其中一个男主角是自己,他也还能跟蒋雅婷一起笑笑闹闹。   只是这一回,当蒋雅婷再提到辛枫晏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穆潇突然觉得脸上发热,不自在起来。   蒋雅婷描述的那些场景不受他控制地自动在他脑中回放,让他不止脸上,身上也热起来。   他又想起醉酒的那天晚上,想起跪在床边的辛枫晏,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被他自己咬的一片绯色,想起他在自己手下发出的那些颤抖,还有那一声隐忍不住的哼叫。   打住,穆潇,打住。   辛枫晏是你的老板,是你的朋友,平时和婷婷开开玩笑就算了,再多的,就越界了。   “行了、行了。”穆潇摆出不耐烦的语气,转向电脑屏幕,“等午休时,你去跟婉婉讨论吧,我还有事要做。”   他有时候被蒋雅婷烦的多了,就是这种态度,蒋雅婷都习惯了,闭上了嘴,回了自己的位子。   穆潇将烦乱的思绪都清出脑海,专心扑在工作上。   集中精神时时间往往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午休时间,穆潇想了想,给辛枫晏发了个信息,说今天中午自己有事,就不一起吃饭了,然后躲进了休息室。   穆潇心绪不佳,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把外套往身上一盖,仰躺在椅子中闭目养神。   叫醒他的是开门声和江蕙的声音:“小穆,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一直找你来着。”   穆潇睁开眼坐起身,就见江蕙站在门口,手里还碰着个手作的小玩偶。   养毛毡制品,是一只棕色的小刺猬,头上顶着片叶子,有着四只小短腿,连背上的刺都细致地做了出来,活灵活现地。   穆潇一见那东西,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话说江蕙最近迷上了手作,并励志要成为爆红全网的手作娘。   她四十多岁了,儿子大了,听话不用她操心,和老公也没那么多激情了,就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有个兴趣爱好什么的,大家都觉得挺好。   穆潇也觉得好,起码比她看霸总小说好的多。   今早江蕙来的时候提了个大袋子,里面就是她做的第一批成品,空闲的时候她给不忙的几个同事一人送了一个,不过穆潇一直在电脑前敲键盘,她也就没来打扰。   这会到了午休时间,其他人都送完了,就差穆潇了,她就找了过来。   “谢谢你啊,江姐。”穆潇没推辞,直接收下了,“这做的真好,江姐你的手是怎么长的,这么巧。”   “哎呀,小穆,你可真会说话。”江蕙被他夸的不要不要的。   穆潇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对这种东西其实没太大感觉,要说喜欢的话,辛枫晏应该特别喜欢吧?   等等,怎么又想到辛枫晏了? 第21章   想起辛枫晏的同时,穆潇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姐,你这个……”他晃了晃那只小刺猬,“也给辛总了吗?”   “辛总?”   江蕙看过来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品学兼优的大儿子突然烫了个红黄蓝相间的杀马特,那个惊奇,那个疑惑,那个不可置信。   “小穆,为什么要给辛总?”   “这个……”穆潇不好把辛枫晏的喜好说出来,只能道:“江姐,你给大家都分了,唯独不给辛总,这不太好吧?”   这回不止是杀马特了,大儿子还穿上了超短裙,大半夜地在马路上抓着路灯跳钢管舞。   江蕙眼里都带上惊悚了:“小穆,你怎么回事?给了才不好吧?辛总又不喜欢。”   不,辛枫晏喜欢的不得了呢,穆潇心说。   但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了,江蕙明显是不打算送的,穆潇又不能跟她解释,只得作罢。   算了,辛枫晏他……不差这一个玩偶了,他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不是吗?   穆潇如此说服了自己,只是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为辛枫晏,也为他自己。   自己明明昨天还想着照顾辛枫晏,想着让他活得轻松快乐点,并且已经成功地让他笑的那么好了,现在却……   那就像精心娇养的花蕾,眼瞅着它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却再也不能呵护它了,心里酸酸涨涨,又觉得空落落。   江蕙送完了东西,很快走了,穆潇眼神复杂地注视了一会手里的这只小刺猬,把它往桌上一放,自己向后一躺,再次闭上了眼,衣服拉高,这回连头都盖住了。   临近下午上班的点,穆潇才爬起来,拎着那只小刺猬回到座位上。   别说,江蕙在手作这方面还真有点天赋在身上,这才起步没多久,就做的相当讨人喜爱了。   办公室里的人几乎都在讨论今天收到的这份意外之喜,各式各样巴掌大的小动物、画着笑脸的Q板水果人什么的,不是被捧在手里把玩,就是摆在办公桌显眼的位置上欣赏着。   哪怕是平时不爱好这类事物的部分同事,也乐意多瞧上几眼,想着拿回家送给家人朋友什么的。   辛枫晏就是在这份欢快中踏进门来的,他刚一出现在门口,气氛就随之一顿,聊天声瞬间低下去,直至消失全无。   不过这口“锅”可不能让辛枫晏就这么背了,在其它任一家公司里,老板来了,又是只有几分钟就到了上班的点,员工们都绝没有再肆意聊天的道理了。   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现象,不能算是辛枫晏的问题。   而且说实话,虽然所有人都摆出了严肃脸,认真工作、或者准备认真工作的样子,但相较于以前的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穆潇心中升起满满的成就感,这都是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   但下一刻,他又像破了洞的皮球一样,心中那口气全泄完了。   穆潇中午发的那条拒绝约饭的信息里,理由是随便编的,辛枫晏却是一点都没怀疑,全信了。   他在心里算着,周六晚上(那天他到底成功地留下了穆潇吃晚饭,饭后开车把人送回了家)、周日一整天、一直到今天的上午和中午,将近两天的时间了,都没能再和穆潇说过话了。   见面也只是今天在办公室里,匆匆擦肩而过,穆潇对他点点头,叫了声“辛总”。   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私下联系是那条信息,在午饭前,但自己回复了之后,穆潇就没有再发新的过来了。   好想和穆潇说说话……哪怕不说话,能看着穆潇也是好的。   习惯性地,一进门,辛枫晏的视线就不动声色地向办公室左边瞟过去。   穆潇的位子在左数第三排,靠进过道,宽敞、进出又方便,几个部门组长都分在相似的地方,穆潇就是其中一个。   和辛枫晏同岁,穆潇今年也二十八了,他大学毕业后在其它公司短暂地干过一段时间,后来跳槽到辛枫晏这。   五年时间里,他表现的一直很好,或者可以说是相当的优异,这个组长当之无愧。   穆潇此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背对着过道,右手握着鼠标在桌面上滑动着。   辛枫晏一眼就瞧见了他,心中免不得快跳一拍,尾巴摇起来,走过去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只是穆潇始终没有看过来,哪怕路过的时候,他故意轻轻撞了一下穆潇的椅背,穆潇也没有回头,没有露出每一次见面都会给予他的、让他喜欢的不得了的笑容。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穆潇……   辛枫晏原本雀跃着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穆潇看电脑看的那么认真,也许是有事在忙吧,他中午不也说了有其它事吗?   辛枫晏想着,转开视线,看向其他人。   没有了穆潇这么个“全方位发光体”吸引注意力,他这时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多了一只小玩偶。   这事辛枫晏也知道,上午的时候他就看到江蕙在挨各人送这些小可爱。   而现在,是已经全部发完了吧?   果然没有自己的……   再加上穆潇的态度,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彻底垂到了最低点,整个人都灰暗了下去,瞬间从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褪成了黑白画。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穆潇,他已经收到了小兔子玩偶作为礼物,江蕙做的东西虽然很可爱很喜欢、虽然没有自己的份有些失落,但这些和穆潇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了。   比起可爱的玩偶,比起甜甜的食物,他更想看到的,还是穆潇的笑容。   员工们面前,除了脚步稍微慢下来了些,辛枫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异样,默默地拖着如死了一般的双耳和尾巴,挪进了办公室。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过穆潇的位子后,穆潇就抬起了头。   背影怎么黯然成了那种样子?   尾巴和耳朵也完全失去活力了啊。   穆潇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本来不想再去想辛枫晏了,但看但辛枫晏如此低落,又没法完全狠下心放着不管。   上次江蕙给大家分奶茶时也是如此,辛枫晏从期待一路等到失望。   这一回也是一样的吧?   江蕙给了每个人一只玩偶,就他没有,然而他还是这一整间公司中,这大几十号人里,最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的那一个。   穆潇的目光转向自己桌面上的那只小刺猬,有了计较。   只是他心里还有点乱,不想正面面对辛枫晏,就下午时找了个机会,打着送文件的名义,跟江蕙打了声招呼,趁辛枫晏短暂地离开的空档,进了辛枫晏的办公室。   江蕙给的那只刺猬玩偶穆潇放在兜里一同带进来了,他进门后,先把文件放在辛枫晏的办公桌上,这是正事。   然后才四处看了看,选定了合适的目标。   辛枫晏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穆潇从自己兜里掏出小刺猬,放进了那件西服外套的口袋里。   他的计划是等辛枫晏下班穿外套时,就可已发现喜爱的玩偶了,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公司,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想的很美好,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辛枫晏的办公室后,接下来一直到下班的时间,穆潇都没法平静下来,时不时就要想起辛枫晏。   他都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楼了,又返了回去,心里想着就看一眼,只看一眼,只是确认一下辛枫晏有没有拿到玩偶。 第22章   穆潇在磨磨蹭蹭地离开公司前,就见辛枫晏迟迟没有踏出办公室,现在他回来了,果然发现辛枫晏还没走。   这一整层楼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辛枫晏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透过磨砂玻璃窗,能看到他站在桌边整理物品的模糊影子。   穆潇放轻脚步,一步一挪,慢慢靠进那扇半敞着的门。   夏天,天黑的晚,天边的斜阳洒下橘红色的余晖,给每张无人的办公桌都涂上绚丽的色彩。   除了空调运转时产生的微小到细不可察的白噪音,周遭安静的落针可闻,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到。   然而就在这时,靠墙摆放的饮水机里忽然冒出几颗圆圆弹弹的大气泡,相互推挤着冲进上方淡蓝色的塑料桶里,还剩下大半桶的饮用水被搅动,发出一连串“咕咚咚”的响声。   这声音白天时常有,没人会在意,但此时此刻,不算大的闷响声却像平地一声惊雷,惊得穆潇差点跳起来,心脏都几乎停跳了。   半晌,他慢慢放下僵立在空中抬起了一半的右腿,牵了牵嘴角,无声地自嘲一笑。   真是,进自家公司,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笑过之后,心中那只被叫做理智的警铃旋即触发,脑中铃音大作,吵闹的声响疯狂地提醒着穆潇离开,立刻、马上!   原路返回、下楼、买饭、回家,买点好吃的,边刷手机边吃。   要不玩游戏也行,或者去健身房,他记得steam最近新出了一款游戏,风评还挺好的,健身房今天好像也要举行什么活动来着?已经宣传好一段时间了,参加比赛能赢大奖。   做什么都好,总之不能再想着辛枫晏了!   这样下去真的要不行了,被辛枫晏牵动思绪到如此地步什么的……   只是……穆潇抬起头,看向通往辛枫晏办公室的路,只剩下一小段距离了。   回都回来了,也不能半途而废了是不?   而且不是说好了只看一眼的吗?就一眼,不会怎么样的。   理由相当“充分”,穆潇成功地说服了自己,警铃被他强制关闭,双腿又向前迈了出去。   穆潇先躲到江蕙的办公桌后,那是距离辛枫晏办公室的门最近的一张桌子,等见了磨砂玻璃上辛枫晏的影子离开桌边、走向衣架时,再快速移动到门边,背靠上墙壁,侧头向里望去。   衣架摆在房间的角落里,站在衣架前的人如果不特意转头,是注意不到门口的动静的,穆潇就利用这个视野盲区,在下了班的无人办公室里,“偷窥”那唯二还留下来的人。   辛枫晏的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已经整理好了,他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正准备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   哪怕只有他自己在,辛枫晏也保持着一贯笔挺的站姿。   即使工作了一整天,身上的衬衫和西裤还都整洁的像没穿过,边边角角掖的平平整整,没有一点褶皱。   只是,与这端正的外表不同,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大好。   在自己面前时总是闪着光彩的浅色双眼此时像蒙了一层什么似的,暗淡的可以,尾巴放的很低,只偶尔轻微摇摆一下,无精打采,双耳也半垂不垂地,显得没什么精神。   先前一路上想的那些有的没的早抛到脑后去了,见了辛枫晏如此消沉的模样,穆潇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闷闷地难受。   眼见辛枫晏伸手要去拿外套,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即紧张又期盼。   马上就能拿到了,就在那兜里呢,拿到了就好了!   辛枫晏的手碰到了外套的领子,辛枫晏将外套从衣架上取了下来,辛枫晏穿了一只袖子时发现了异样,辛枫晏在衣兜里翻找,找出了那只玩偶。   看到漂亮的琉璃眼又亮了起来,恢复了神彩,穆潇缓缓疏了口气,总算搞定了!   上次是奶茶,这次是玩偶,话说辛枫晏还真的是很好哄啊,小小的东西就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   只是放松的同时,穆潇又感到有些难过。   这么好哄的辛枫晏,从今以后,是不是又要过回以前的生活了?再也得不到真心想要的东西了?   虽然那些东西看起来唾手可得,辛枫晏一个公司老板,随便花点小钱就能买到。   虽然在外人看来,辛枫晏如此压抑自己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   穆潇不想去批判什么,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不会过多地去干涉辛枫晏,他只是觉得心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穆潇虽然擅长揣摩人心,到了感情这方面,特别是牵扯到了他自己的时候,却意外地迟钝了起来,让他这一整天下来,对辛枫晏误会颇深。   辛枫晏确实因为发现了玩偶而高兴,却并不是因为玩偶本身,而是因为那只玩偶来自穆潇。   中午时穆潇随意将刺猬放在了办公桌上,那时候辛枫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怎么可能没发现他桌上多出来的这只小东西?   原本属于穆潇的刺猬玩偶,现在出现在了自己兜里,辛枫晏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也不知道穆潇是怎么做到的,他甚至都没空去想这些了。   占据他脑海的只有一个问题——这是不是代表着穆潇还愿意亲近自己?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   辛枫晏心中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尾巴啪嗒啪嗒地在身后甩,因为被幸福浸满了,耳朵和尾巴上的每一根毛毛似乎都变得更加光亮顺滑了起来。   他捧起小刺猬,轻轻地蹭在脸颊上,羊毛毡的材质,有一点点扎,但他舍不得放开,就这样贴着,仿佛能闻到穆潇的味道,能感觉到穆潇的体温。   门外,穆潇才刚松下去的那口气,这会又猛地提了起来。   怎么能这样啊?   辛枫晏怎么能就因为一只小小的玩偶,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样,也太犯规了吧……   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在这一刻决堤,以更强、更猛烈的势态喷薄而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占据了穆潇的心。   想要靠近,想要碰触,想要……   与辛枫晏不同,穆潇从来不是会苛待自己到那种地步的人,想要辛枫晏的想法已经如此强烈,没有必要再纠结,也更加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穆潇这种顺心而为的做法得益于他老妈,说的好听点,他老妈是活得恣意潇洒,肆意张扬。   说难听的,那就是我行我素,老娘高兴!   穆潇虽然远没到那种程度,却也不是畏缩不前、逆来顺受之人,遇到特别想要做的事,无论成与不成,最起码要尝试、要争取一下。   他不再躲藏,故意发出了点声音,走出藏身处。   辛枫晏立刻察觉到了动静,尾巴和耳朵齐齐一凛,手上动了的同时猛地转过头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玩偶就消失不见,转而进了兜里。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快的不可思议,穆潇几乎没有看清。   辛枫晏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以前就够冻人的了,见了他现在这般模样,才知道那些让员工们害怕到发抖、吓哭小朋友的视线与这一比简直是小儿科。   他像一只嗜人的猛兽,有一瞬间穆潇觉得自己就要被杀掉了。   这样的辛枫晏穆潇还是第一次见,他觉得恐惧的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与之前的那种相似、又有些不同。   面前英俊强健的男人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老虎,对着入侵者低声咆哮,呲出獠牙、露出利爪。   而穆潇仿佛被感染了般,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了野兽的欲望,面对强大的“同类”时,本能地想要压倒他,想要制服他,想要让他低下头颅、匍匐在自己身下。 第23章   这个危险的想法冒出的同时,穆潇差一点就冲出去了,他在心中紧急喊停。   那可是辛枫晏啊,自己难道要因为他骇人的眼神、要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冲动就跟他打一架不成?   显然是不成的。   在心中叫出辛枫晏名字的那一刻,穆潇的想法又改变了。   变成了想要让辛枫晏顺从……呃、顺从地躺下,想要让他对自己摆动耳朵,摇晃尾巴,露出、露出肚子……?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前想的那几个还好说,现在的就……   穆潇自己都惊奇于自己这些奇怪的想法了,难不成还真把辛枫晏当成大猫看了?   如果说之前的辛枫晏是“猛兽”,在认出来人是穆潇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立马变了,所有的凶猛都为之一收,真的变成了乖顺的“猫咪”。   那根方才整条竖起、在背后威吓地晃动、立如鞭子似的尾巴也软了下去,像它每次见到穆潇时一样,喜悦参杂着乖巧,柔顺地摇摆,忠实地反映出它主人的内心。   “穆潇?”   辛枫晏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惊喜,脚步欢快的像童话故事里住在仙境中的精灵们,穆潇感觉他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的。   当然其实辛枫晏并没有,他一贯自持,脚步只是轻快了些。   他很快跨过了两人之间的这一小点距离,在穆潇身前站定。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无意的,停住的位置离穆潇那么近,与穆潇踩在同一块地板砖上,休闲皮鞋光亮的尖端几乎要碰到穆潇的脚尖。   太近了,穆潇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感觉到他呼吸时吐出的微弱气流,似乎只要稍稍抬手,就能抓住他,就能……拥有他。   辛枫晏大约也意识到了不妥,耳朵抖了抖,向后退了一步。   “穆潇,谢谢你。”   他伸出手给穆潇看,是那只方才被惊扰时快速藏进兜里的小刺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手里,趴伏着躺在他白皙的掌心中。   “我……很喜欢。”   毛茸茸的左耳不大自然地抖了下,辛枫晏微微低下头,脸上现出点红。   穆潇记得那只耳朵自己曾经揉过,染着桃花色的滑腻侧脸自己也摸过。   还有那只手,自己握过数不清的次数了。   以前牵手时穆潇从没有过过多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心中一动,在辛枫晏收回手之前抓了上去,用了点力气捏住他。   辛枫晏手上的皮肤又细又嫩,与精心保养过的女士的手没差多少,摸着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也正常,大家族中养出的少爷嘛,要是粗糙了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呢。   只是他也并非养尊处优的少爷,穆潇能感觉的出这双手中蕴含的力量。   但就是这样一双又强又有力的手,哪怕被突兀又不礼貌地抓住了,就像现在这样,也并不会拒绝自己呢。   辛枫晏的眼底有着点点惊慌,还有些疑惑,他努力地遮掩着前者,几乎叫人瞧不出了,就是尾巴在穆潇碰触到他的手时,激灵灵地打了个颤,上面的毛毛蓬了起来。   “穆潇,怎么了?”他问,声音倒是也还算正常。   穆潇微眯起眼,从尾巴上收回视线,并不松开他,用另一只手拿下他手心中的小刺猬。   辛枫晏的手里空了,穆潇就改为用自己的手指代替,四根手指抓在辛枫晏的手背,拇指按进他的手心里,缓缓地、画着圈地磨搓掌心中那块敏感的肌肤。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提着小刺猬,就像没发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一样,在辛枫晏眼前随意晃了两下。   “应该是江姐吧?她今天带了那么大一袋子来,给每人都送了,你是老板,她怎么会不留给你一个?”   “……”   辛枫晏没能回答,或者说,他连话都没法好好地说出来了。   他正紧抿着发抖的嘴唇,艰难地忍耐着手心里传来的、一阵一阵异样的感觉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以前被穆潇拉手时都不是这样的。   手心那里,按理来说并不是什么碰不得的地方,穆潇以前也碰到过,很多次了,有意或者无意的,都没让他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或许是这一次碰触的方式有些太怪异了吧?辛枫晏想着,抬眼看向穆潇。   穆潇的嘴角勾着,眼里也有笑意,但和平常的不同,没有了暖人的温度,眉梢上挑,显得有几分轻佻。   “你说是不是,嗯?”   好一会没听到回答,穆潇催促起来,他并不去看辛枫晏被自己掌控住的那只手,漆黑的眼瞳专注地看进辛枫晏眼中,逼迫着辛枫晏无法再逃开视线。   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不止是嘴唇,辛枫晏的手臂和肩膀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看的出来忍耐的越来越辛苦。   对面传来的压迫感太强了,辛枫晏不得不开口了:“穆潇……唔……穆……哈……”   他猛地一抖,赶快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   穆潇的眼瞳黑的像夜一般,深处隐藏着一些浓郁的、强大的,让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战栗、让他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东西。   心脏飞速地鼓动着,辛枫晏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然后一切又都变了,穆潇身上隐隐地散发出的气场还是那么强,但又改变了少许。   辛枫晏感到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般,腰和腿一阵一阵地发软,连嘴唇都几乎要咬不住了。   脸颊上的红晕大面积铺陈开,如染上了晚霞般绚丽,眼中也蒙上了水雾,穆潇看着那双湿润的、带点乞求望过来的眼,听到辛枫晏发着抖、喘息着的声音:“别……我……呃……”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看来真的到极限了,穆潇错开了视线,在辛枫晏要跪倒的前一刻松了手。   那是一种试探,试探辛枫晏的反应、辛枫晏的底线。   同时也是掠夺,掠夺穆潇所渴望的。   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辛枫晏的手垂了下去,垂在身体一侧,还在微微地抖着。   好在他还能保持着站立,没有失态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并且在逐渐地恢复。   穆潇把那只手重新拉起来,温柔了许多。   被碰到时辛枫晏再次颤的厉害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躲,在发现了穆潇的意图后,他就放松了下来。   穆潇轻柔地握着那只手,把刺猬放回辛枫晏的手心里,按下他的手指,帮助他握好,声音也是一贯的温暖柔和:“抓牢哦,别掉了。”   “……谢谢。”   辛枫晏喘了口气,终于能正常讲话了,他把小刺猬捧回怀里,穆潇没提了,他也就没敢再讨论刺猬究竟是谁送的,只顺着穆潇的话道:“我会好好保存的。”   他以为终于结束了,今晚的穆潇实在大为不同,让他还心有余悸。   原来穆潇还有着这样的一面,他想着,倒也不是不喜欢,无论穆潇是什么样子,温柔的、强势的、笑眯眯的、喜欢开小玩笑的……他都喜欢。   他知道穆潇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在穆潇身边,自己总是快乐的、安心的。   只是像方才那样的,如同坐过山车般,毫无准备地就飞速升到了最顶点,再一口气冲下来,刺激的太过了,让人难以招架,还需要些时间来适应和消化。   自己会适应的,辛枫晏想,是穆潇的话,自己很快就会适应了。   他握了一下手中的小刺猬,柔软的刺微微刺了他一下,就在那个地方,还满满的都是穆潇留给他的感觉。 第24章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辛枫晏的心绪蹦极似地大起大落。   早晨和上午他那么期待见到穆潇,结果午休时真见到了,收到的确实穆潇的冷遇。   一整个下午,辛枫晏只能强迫自己不断地工作,一旦有了空闲的时间,他就要想起穆潇,止不住地难受低落。   到了晚间,难过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却又立刻急转直下,在衣兜里发现了穆潇留下的惊喜(虽然穆潇多次说了那不是他留的,辛枫晏表面上也默认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呢)。   再后来,不小心对穆潇露出了凶相,辛枫晏感到很抱歉,还好穆潇看起来没有在意。   然后就是见到穆潇的喜悦,以及方才……在穆潇手中不平常的体验。   辛枫晏这会好容易缓过来了些,掩饰性地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衬衫下摆和袖口,见穆潇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才彻底放下了心。   一旦冷静下来,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穆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穆潇差点笑出来,还真是个“关心员工”的好老板啊。   既然老板这么好的话,那么,也来关心关心员工的“情感问题”怎么样?   辛枫晏可不知道穆潇在动什么“歪脑筋”,他想着公司的上一个大项目刚结束,新的自己这两天才有要接的打算,具体任务还没派发下去呢,穆潇今天应该没必要加班才对。   可他到了现在还没走,自己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是像上次一样,因为而自己留下的?   一种甜甜的、像蜜糖一样的感觉充斥了心间,然后他又更加地贪心了起来,想着或许可以邀请穆潇吃晚饭,聊聊天,再送穆潇回家?   光是想象,辛枫晏的尾巴就在身后摇晃了起来,穆潇用余光看着那根甩来甩去的毛茸茸,心里是另一番计较。   它的主人没有因为自己刚做的事而恼火和发怒,甚至连询问都没有,到现在还对着自己摇尾巴呢,那就意味着辛枫晏他果然……   穆潇收回目光,专注地注视起面前的男人。   辛枫晏站的笔挺,脸上稍稍出了点汗,方才那些过多的红色已经消减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嘴唇被他自己咬过,这会倒还红润着,柔嫩嫣红的一片软肉上,尤带着几颗浅浅凹陷的齿痕。   他眼里含着喜悦,张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那个唇形应该是要叫自己的名字吧?   穆潇注视着那两瓣蠕动起来的嘴唇,忽然伸出手,抚上他一侧微微潮湿的白皙脸颊。   “穆……!”   琉璃眼瞳闪烁起来,即将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卡在唇边,戛然而止了。   穆潇动了动手掌,蹭弄了一下掌心下的肌肤,那里其实还是烫着的,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手,温度又升上来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穆潇并不太想去分辨,他还有更为要紧的事要去做,对这张嘴,对这个人……   以辛枫晏的反应速度,穆潇抬手摸过来的动作他完全可以躲过的。   他却没有躲,他以为穆潇只是随便碰碰自己,类似的事在以前也发生过好多次。   那些偶然而至的身体接触,他紧张到不敢动,穆潇那边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正常滴谈笑,渐渐地辛枫晏也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了。   又或者,辛枫晏想,穆潇要再次变成方才那样?   那也没关系了,自己说过很快会适应的,这回穆潇再来,自己也能承受的住了。   辛枫晏压下心中的悸动,还有不受他控制快起来的心跳,做出平常的样子,等待着穆潇下一步的动作,还能抽空想一想接下来要带穆潇去哪一家餐厅。   只是这份“美好的愿景”注定要落空了,他在意的人想要吃的哪里是什么晚饭哦?   穆潇微微用力,捧起辛枫晏顺从地贴在自己手心里的脸庞,拇指正好按上辛枫晏的嘴唇,按在牙齿留下的浅色印痕上。   他也还是第一次这样做,前所未有的触感从指腹下传来,让他也免不了呼吸加粗。   穆潇微喘了口气,遵从着心中的渴望,动起手指,揉弄那片柔软,将本就红嫩的颜色揉的更艳,变得湿润,然后倾身,缓缓靠近。   辛枫晏这会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什么……这是什么……?   穆潇……穆潇要干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他察觉的太晚了,已经逃不掉了。   辛枫晏的眼睁得大大的,呼吸和心跳都停住了,身体、耳朵、尾巴……任何一处都僵硬到了极点。   只有嘴唇是柔软的,又软又红又烫,被穆潇含住了。   穆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他长的好,上学时成绩佳,工作了业绩优秀,家里虽说不能给太多助力,但也不是拖累。   像他这样的男人,显然不可能母胎单身到二十八岁。   他在大学时有过一个女朋友,刚工作时又交往了一个,可惜相处的时间都不长,几个月就分手了。   倒也没有太大矛盾,两个女孩子都挺好的,只能说不太合适吧,开始时没有轰轰烈烈,结束时也平平淡淡。   穆潇是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自然也不可能清心寡欲,交往期间他拉过两人的手,搂过两人的腰,也……亲吻过两人的嘴。   女孩子的嘴唇,有点软,有点香,还有点滑滑的,应该是唇膏口红之类的东西。   亲之前他像大多数毛头小子一样,激动异常,亲了之后,却又觉得没什么了。   和今晚的体验完全不一样,让他如此心绪不宁、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又让他觉得如此美好的,只有辛枫晏一人。   他摩擦柔软的唇瓣,含吮上唇中间小小的唇珠,舔舐下唇上自己揉过的齿痕。   在最后,侵入到口腔内部,那里有着一条更湿、更软、也更甜美的Q弹嫩肉,被他吸出来,含进嘴里,自己的缠上去。   “啪嗒”,小刺猬从辛枫晏的手中掉出来,掉在脚边的地板上,弹了两下,静躺下来不动了。   穆潇送的东西,辛枫晏那么宝贝它,如今却连它都抓不住了,可见已经软成了什么样子。   “穆……穆潇……唔……穆潇……”他的嘴巴被堵着,舌头被穆潇掌控着,叫出的是像哭泣一般的含混声音。   穆潇一把揽住他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从他的脸侧移到脑后,手指插进发丝间,将他整个人按向自己,更加地加深。   那颗唇珠,穆潇想起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它的时候,首先冒出来的想法是含住它会是什么感觉?   他那时候还觉得荒谬来着,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肯定是被蒋雅婷荼毒多了。   如今他真的含住了,那感觉比他以为的美妙太多。   穆潇能感觉的到怀里的人和自己一样的激动,急促地喷吐着呼吸,隆隆的心跳声透过体腔、隔着衣服传递过来。   这些都是可以继续、可以更加过分的信号,他用上力气,把人压在墙上,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地动作。 第25章   二十八年来,穆潇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蒋雅婷拿他和那么多男人开过玩笑,现实中的、网络上的,因为自身“坦荡荡”,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唯一一个牵动他心绪的“黄色小段子”,产生在今天早晨,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把它实现了?   当然了,不会急在今晚,自己要先和辛枫晏表白,和辛枫晏慢慢约会,时候到了,再……   第一次肯定要在床上的,自己家就算了,租的房子太小,需要去网上查一查,选一家好的酒店。   要是辛枫晏想在他家里,自己也完全没问题,都依照辛枫晏的喜好来。   等到彼此磨合好了,身体切合了,如果辛枫晏不介意,倒是可以试一试蒋雅婷说的,在车里、在玄关处,或者任何辛枫晏喜欢的地方,自己都乐意配合。   比如一起洗澡的时候,比如厨房里的台面上,还比如……在这间办公室里,在辛枫晏的办公桌上……   哦,对了,还有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如果辛枫晏信任自己,愿意和自己坦白它们的存在与来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摸了?   被摸到尾巴时辛枫晏是那种反应,如果在……的时候摸上去,他会不会……?   咳咳,这只是其中的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辛枫晏愿意和自己说实话的话,无论以后遇到任何困难,自己都会与他共同承担与守护他身体的秘密。   要是辛枫晏不愿意说,那也没关系,自己会当作不知道,直到他能够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也或许那一天一辈子都不会到来,但能够一起过一辈子,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一辈子什么的,呵呵,穆潇在心里轻笑一声,想的有点远了,现在要做的,是先对辛枫晏表明心意。   自己这样什么都不说上来就亲吻,是有点突兀了,不过辛枫晏看起来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穆潇最后磨了磨,又听到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喘息,心满意足地收回自己的舌头,也放过了对方的。   他直起身,呼吸不太平稳,胸口起伏着,一点点纤长的银色丝线拉长、断裂,消失在他湿润的嘴唇边。   他的一只手跨过面前人的肩膀,撑着墙壁,另一只手隔着衬衫抚在劲瘦结实的窄腰上,眼中的黑色像燃烧了起来,散发着灼人的温度,随着距离的拉开,才一点一点褪下。   腰的主人被他压在门边的墙面上,圈在墙壁与怀抱形成的狭小空间内,喘息的比他还要厉害,脸上和嘴唇都红的不正常。后者还要更多了一份濡湿,以及轻微的肿胀。   穆潇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打颤,方才他一味侵入时辛枫晏颤的更厉害,还会哼出一些细小的、让他热血沸腾的鼻音,他离开后才好些的。   穆潇移动手掌,在发颤的腰肢上抚摸,本想按抚一下,不成想起了反效果,辛枫晏剧烈一抖,像被什么强烈的东西逼迫着一样,惊颤着叫出他的名字。   “哈……穆潇……啊……!”   “抱歉!”穆潇赶忙松开手,后退开几步,“辛枫晏,你还好吗?”   辛枫晏低垂着头,发丝有些乱了,几缕垂下来,与阴影一起遮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能看到的是他高挺的鼻梁,带着层细密的汗珠,还有下方刚被含过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仍然在喘息。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抖着肩膀,有些艰难地撑着墙壁站好。   耳朵和尾巴垂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再动过了,倒是上面的毛依旧炸着。   穆潇忽然意识到,原来不止耳朵和尾巴,辛枫晏的手、嘴、腰,还有他的全身,都是如此的敏感。   这样看来,自己还真的做的很过分呐,还有脸在这问好不好……   可辛枫晏还是完全接受了自己,穆潇的心再次鼓动起来。   “辛枫晏,我……”他上前几步,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我对你……”   手被抓住了,穆潇心中一颤,汗湿又暖热的触感从相贴处传来。   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了,辛枫晏紧紧抓着他的手,嘴唇动了动,先他一步说道:“穆潇,对不起……”   穆潇开始还没明白,什么对不起?要说也该是自己说对不起才对。   下一瞬,他突然想清楚了辛枫晏的意思。   辛枫晏像穆潇之前对他做的那样,细细地抚摸穆潇的手背,拇指磨搓穆潇的手心,贪恋的不得了似的,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不起,穆潇……”他抬起了头,眼中有一些穆潇读不懂的、压抑的东西,微微闪烁着,“对不起……”   穆潇只觉得像从暖房里被扔到冰窟中一般,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之前的那些表现明明……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不可能误会的……   他去看辛枫晏的尾巴,急切地想要寻找点证据,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辛枫晏的尾巴安静地垂在腿边,蓬起来的软毛也都收了回去。   事实摆在眼前,再怎么不可能也是可能的,无论辛枫晏之前表现的多么像是“喜欢”,它们现在都只是一个“误会”。   穆潇抽回手,“没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呵呵笑了两声,向后退,退出远远的距离,“我才该向你道歉呢,抱歉啊,我刚才做的事……”   辛枫晏摇了摇头,他这会已经完全不颤了,穆潇抽手时他还下意识追了一下,穆潇用了点力气才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穆潇退到门边,他的包方才就随手扔在了那,他捡起来,出于礼貌,还是说道:“那……我先走了。”   “穆潇!”辛枫晏追出来,穆潇的心又快跳起来,期待着他说点什么。   然而辛枫晏的话却和他期望的相差太多:“我……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买给你,再送你回去。”   晚饭?   是不是一会还要再付“加班费”啊?   不愧是“关心员工的好老板”呢!   “不用了,辛总。”穆潇现在一点都不想听辛枫晏说话,也不想见到他,“我家住的近,你……您知道的,几分钟就到了,您忙您的吧,我又不是年轻的小姑娘,晚了不安全,什么送不送的。”   穆潇边说边快步往外走,把辛枫晏甩在身后,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出了公司大门,他没去等电梯,一头扎进楼梯间,一口气跑到一楼。   天完全黑下来了,街道上各色霓虹灯闪烁,人来人往,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夜风一吹,憋闷的气氛一扫而空,穆潇感觉舒服点了,也后悔了。   怎么能跟老板发脾气呢!   还有道歉,自己应该更认真地道歉才是,毕竟是自己“误会”了。   ……算了,这些事还是明天再说吧,穆潇选择暂时清空大脑,买了点吃的,又去超市里提了几瓶啤酒,拎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穆潇再一次没有感觉到宿醉的头痛,精神饱满地去了公司,蒋雅婷一点没发现他昨晚都经历了什么,还没心没肺地跟他打招呼。   穆潇也没有表现出来,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不能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到公司。   再说辛枫晏真的是个很好的老板,只要自己还坐在这里一天,就要对得起他发给的工资!   穆潇劈里啪啦地敲键盘,什么都不去想,直到午休时间,他才掏出手机,找出备注为“杨浩言”的头像,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杨浩言是穆潇的大学同学,同住了一个寝室四年的好哥们,家里有点底子,社会上混了几年后,就自己出来创业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找过穆潇好几次,想要挖辛枫晏的墙脚来着,穆潇都没答应。   穆潇动起手指,编辑了一段话,在发出去之前,想了想,又删掉了。   最近公司里应该有一个大项目,还是帮辛枫晏做完这一次再辞职吧。   至于道歉的事,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的。 第26章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盛夏已过,秋意渐浓,天气逐渐凉爽下来。   穆潇一直没有找到道歉的机会,那次之后,辛枫晏再没有在私下里联系过他了。   而他那晚的表现实在堪忧,先是嘴对嘴地“非礼”了同为男性的上司,后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心脏就是再强大,也没脸去主动相约,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新项目倒是进展的很顺利。   对方是个老牌企业,有着超过三十年的历史,体量不是他们这个刚成立了几年、员工加上老板人数都没过百的小公司能比的,却依旧合作诚意满满。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越是相处,穆潇越觉得辛枫晏这人真的很不错。   首先他单靠自己,就拉来了这么大的项目。   再者,那晚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他也没给自己穿过小鞋,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不止让自己参与进来,承担的还是个顶重要的位置,差不多是除他之外的二把手了。   就是……穆潇叹口气,自己再也没见过他摇晃尾巴了。   辛枫晏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确切地说比从前更过,从里到外都变得冰冷。   他喜欢的东西,穆潇再也没见他接触过,哪怕就在眼前,他也无动于衷,包括尾巴在内,再也不会表现出喜悦、期待、失落,或者其它任一种情绪,始终垂在身后。   穆潇有时候觉得,他就像在身后拖了条毛绒假尾巴,玩的cosplay。   而他每天做的事……穆潇曾经私下里比较过,发觉辛枫晏竟然比自己工作的还要努力,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经常性地把资料带回家。   自己有着充分的理由“忙于工作”,情场失意,自然要职场“得意”嘛。   咳咳,才不是为了逃避什么的呢。   但辛枫晏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在他的角度,应该更像甩掉了一个麻烦、一个骚扰者,可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穆潇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拇指在下唇上停留了几秒,又飞速地移开。   大约是为了新项目吧。   他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集中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握着鼠标移动起来。   辛枫晏都这么拼命了,自己也不能落下,搞定这个项目最重要,其它的都先排后面!   结果没两分钟,他刚把辛枫晏排出脑海,辛枫晏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当然来的不是辛枫晏本人,是他的秘书,江蕙。   “小穆,那个……”江蕙也隐隐感觉出了这段时间穆潇和老板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担忧地看着穆潇,“辛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穆潇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知道辛枫晏找自己只可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   只不过吧,他挺不愿意和辛枫晏在公司里单独相处的,特别是在那间办公室里。   “谢谢你,江姐。”   穆潇给了江蕙一个按抚的眼神,起身往辛枫晏的办公室走去。   通向辛枫晏办公室的路,穆潇走过了千百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不想,记忆还是被触动,让他想到了以前。   最开始走在这条路上时穆潇没有任何感觉,和辛枫晏只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他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向“辛总”报告工作。   后来和辛枫晏熟了起来,每一次走向辛枫晏的办公室,穆潇心里都是带着喜悦的,期待着见到辛枫晏。   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现在了。   穆潇敲响门扉,听到了辛枫晏也早就恢复了冰冷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辛枫晏如往常一样,端坐在办公桌后,穆潇只略撇了一眼,在看清他的脸前就低下了头,不去分辨他的表情,也不去看他的尾巴。   “辛总,您找我?”   等了一小会,才传来辛枫晏的回答:“周四晚上八点,和百达的郭副总约在了xxx楼,穆潇,你通知一下赵妍和许泽锐,一起去。”   百达就是他们现在合作的公司,当然这个郭副总并不是整个百达的副总裁,而是负责本地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他们这个小公司还够不上直接和百达总公司对接的资格,只一个分公司的副总经理,都还要辛枫晏亲自招待,外加穆潇和另外两人呢。   “我知道了。”穆潇答应着,仍然没有抬头,“辛总,您还有别的事吗?”   又是一阵沉默,穆潇耐心地等待,最终听到辛枫晏道:“……没事了。”   声音和最开始似是有点不同,穆潇没有让自己去细听。   “那我就先走了。”他说着,微微弯下腰,不待辛枫晏再开口,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忙于工作的日子里时间过的飞快,周四转眼即到。   像这样的饭局,喝酒是不可避免的,辛枫晏点的两人都是参与到项目中酒量比较好的员工。   穆潇自己也不差,四个人陪对方公司的一个,合同的洽谈又到了最后的阶段,只差最后的签字了,穆潇觉得差不多了。   去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席上除了郭副总和他带来的秘书,还有另一家公司的代表,也来了四五个人。   穆潇转过头,与自己这方的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事难办了。   这姓郭的,做人可真不地道,和他们公司接触了一个多月,大部分事项都谈的差不多了,临时却又搞出这种事,这是让两家公司pk打擂台吗?   pk的还是酒量!   但也没办法,自家公司和百达差距太大,他们做出再恶心的事,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还得加倍地赔上笑脸。   郭副总说了几句话之后,酒就这么喝上了。   对方公司的老板自己先干了一杯,然后笑呵呵地端着酒杯来找辛枫晏:“辛总,我在这行里也混了几年了,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真是年轻有为,我敬您一杯!”   “工作模式”下的辛枫晏应对这种事游刃有余,说了几句客套话,自己也干了。   老板之后就轮到员工了,而那不是人的郭副总则坐在主位上,也不表态,就那么老神在在地看着下面这帮人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不能大家全倒了,需要留下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主事,免得郭副总又出什么幺蛾子。   赵妍和许泽锐级别和经验都不够,辛枫晏是老板,早被对方缠上了,又有郭副总盯着,不得不亲自下场,这个重任就落在了穆潇身上。   酒局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结束,到最后赵妍和许泽锐都喝趴下了,辛枫晏也醉的不轻,就穆潇还算能保持清醒。   只是直到这时他们也没得到郭副总的明确答复,没表态那合同到底签不签,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穆潇见对面公司的人脸色也都不大好,再一想郭副总一改之前快速推进合作的做法、态度变得暧昧,意识到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不是两家公司竞争孰优孰劣就完了的,保不准得有更深层的猫腻。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三个醉鬼、其中两个还都不省人事了,都要自己来照顾,还是先把人平安送回家要紧。   赵妍有男朋友来接,已经等在楼下了,穆潇把人交过去时,还得了对方一个白眼。   穆潇诚心道歉,又说了几句好话,确实把女孩子喝成这样,他们这边理亏。   许泽锐这边好一点,他是本地的,穆潇联系了他的家人,那边表示工作上的事能够理解,说让穆潇帮忙打个车,他们会等着接人,接到了给穆潇报个平安。   穆潇挂了电话,扛着许泽锐下楼,把人送上出租车,报了地址,记下车牌号,给许泽锐家人发过去。   做完这些,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立刻又转身上楼。   辛枫晏还在包间里等着他呢。 第27章   这顿饭是自家公司安排的,穆潇先把“客人们”都送走了,再来安顿自己这方的人。   先是赵妍和许泽锐,这俩人醉的太厉害了,今天又为公司出了这么大力,理应先照顾他们。   然后才是辛枫晏,辛枫晏独居在本市,家里没人接,穆潇打算一会打一辆车亲自送他。   三楼包间中这会只剩下了辛枫晏一人,穆潇进门时,他端正地坐在桌边,半闭着眼,一只手撑着额头。   哪怕醉的不轻,哪怕一屋的酒味和杯盘狼藉,唯独他,优雅的还似古画中的世家公子。   穆潇心中微微起了些许涟漪,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这些不该存在的感觉都褪下去,才迈进门,在辛枫晏身边弯下腰,轻声问道:“辛总,您还好吗?能走吗?”   一小会之后辛枫晏才抬起头,他看起来不大好,脸上是不正常的红,穆潇离得近了些,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   他的尾巴也终于动了,但还不如不动,跟拧麻花似的在身后绞着,看的穆潇都觉得胃里绞痛了。   “穆潇?”辛枫晏看过来时有一瞬间的茫然,一眨眼之后才认出来人。   嗓子也有点哑,咳了两声,才道:“我没事,郭副总他们呢?还有赵妍和许泽锐,你都送走了?”   穆潇拎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给他,“您放心,郭副总我亲自送上了车,赵妍交给她男朋友了,许泽锐我也联系了他的家人。”   至于另一家公司的人,就不在他负责的范围内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辛枫晏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走吧。”   他站起来时摇晃了一下,穆潇下意识想要去扶,一瞬的冲动过后,他还是放下了手,转身走向里间的休息室,把辛枫晏的外套取了过来。   辛枫晏扶着椅背站好,看着穆潇伸过来的、握在自己衣服上的那只手,极短的沉默后,抬手接过,“谢谢。”   穆潇礼貌地微微一笑,帮他开了包间的大门,跟在他后面下了楼。   辛枫晏没有开车,今晚来的四人都料到了需要喝酒,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喝这么多。   穆潇方才下楼时叫的车这会已经到了,辛枫晏坐后座,他坐副驾驶,跟司机说了辛枫晏家的地址。   辛枫晏上车前看着还挺好的,能自己走下楼,能自己开车门坐进去,思维也蛮清晰的,穆潇想着只把人送到家楼下应该没问题,自己再坐这辆车回家。   想的挺好,结果下车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辛枫晏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尾巴软软地垂在身旁的座位上,像是睡着了,穆潇叫了他两声:“辛总?辛总?”他也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   无奈,穆潇只得把人扶下来。   辛枫晏倒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能走两步,就是走的不太稳,摇摇欲坠在摔倒的边缘。   穆潇搀扶着他上了电梯,进了家门,把人送到卧室里,放在床上。   辛枫晏这一路上都很乖,任由他摆布着,不吵也不闹,后背沾了床铺,就安静地躺下了。   穆潇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呼了口气,想着自己该回去了,再多的,自己做了就不合适了。   他提了自己的包,走出卧室,走到门口,蹲下来穿鞋,左脚穿好了,右脚穿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停住了。   辛枫晏的样子总在脑子里转,穆潇想起他依旧穿在身上板板正正的西服、想起他不大平稳的呼吸、想起他从脸颊上顺着脖颈一直延伸到领口下的红色,捏了捏手中的鞋带,把系好了的带子又解开了。   上次自己醉酒,辛枫晏可是照顾了自己一晚,第二天又起了大早做早饭,自己虽然肯定不能做到那种地步,但脱了外衣、稍微擦擦手脸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不算越界。   穆潇把鞋子又脱了,返回卧室,辛枫晏还是原本的样子躺在那里,看起来挺不舒服的。   穆潇微微叹口气,上前帮他把那件板人的外套脱掉,衬衫的袖口、还有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开,尾巴也给他摆正了。   看着辛枫晏逐渐舒缓下来的呼吸和松开了的眉头,穆潇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没做错。   辛枫晏的脸还是红,手心里也出了很多汗,穆潇又拐进卫生间,卫生间里的布置还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穆潇轻松地找到了水盆和毛巾,接了盆温水。   离开的时间差不多一分多钟,让穆潇惊讶答的是,回来时辛枫晏竟然醒来了,还自己坐了起来,看样子清醒的差不多了,正扯自己散开的领口呢。   这事搞的……穆潇那个后悔啊,那领口可不就是自己解的?   但自己真没有别的意思啊!   “辛总,对不起!”穆潇恨不得滑跪道歉,“真的对不起,我就是看您睡的不舒服,帮您把外套脱了,水也只是想帮您擦擦脸,其它的我都不会做的,您放心!”   辛枫晏抬起眼来,声音低低沉沉:“其它的?”   他的视线在水盆和毛巾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穆潇身上,“嗯,没事的,我放心。”   这话说的有点摸棱两可,穆潇有点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不过辛枫晏都说没事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那……”穆潇想说那我就先走了,转念一想,难得的机会,何不把上次在办公室的事也跟辛枫晏道个歉?   他把水盆放到床头柜上,走到床边,“辛总……”想了想,还是蹲了下来,这样“居高临下”地跟老板说话、还是为了道歉,多不好。   “上次的事……”开了口就不能停了,穆潇一口气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辛总,上次在您办公室里我做的事,真的很抱歉,是我想多了,给您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觉得十分歉疚,只是没找到机会跟您道歉。”   “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您一定就要原谅我,无论您怎么想我,都是我该承受的,我只是想表达歉疚的心意。”   “还有谢谢您,谢谢您这段时间内还我把当作您的员工看待,谢谢您让我参与进这次的项目,请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您、帮助公司完成它。”   全部的话都说完之后,穆潇觉得轻松多了,似乎真的放下了,可以向前走了。   辛枫晏是个好人,如果他不介意,自己还真想跟他做朋友呢。   不过这事也不能强求,随缘吧。   “穆潇,我……”现在是辛枫晏从上方看下来了,灯光从他头顶投射而下,帅气的面孔被阴影笼罩,显得他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我……我……”   “您什么都不必说。”穆潇先一步道。   他并没有想逼迫辛枫晏什么,辛枫晏吞吐着,似是不知道怎么答复,穆潇就转开话题道:“对了,我水都打来了,您洗把脸吧?能觉得舒服点。”   辛枫晏没再“我”下去了,轻点了下头,穆潇于是搬了把椅子到床边,把水盆端过来放上去。   辛枫晏还是像上次一样,仔细地投湿毛巾,慢慢地擦脸、擦手,穆潇见他如此,挣得他的同意后,又去卫生间找了条干毛巾来,让他待会用来擦干净脸上的水。   说实话,从进了这个卧室门起,穆潇就一直挺紧张的,这会辛枫晏醒了,话也说开了,才终于能放松下来。   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辛枫晏的床头,在他的枕头旁边,摆放着……穆潇呼吸一滞。   一大一小两只玩偶,大的全身粉色,有两只几乎与身体等长的长耳朵,小的羊毛毡质地,有着尖尖的嘴、黑黑的豆子一样的眼、和满背的柔软尖刺。   那是……是自己……   “穆潇!”   辛枫晏就在这时忽然叫道,穆潇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来得及看清一双带着水汽的浅色眼瞳,闪闪烁烁,快速靠近。   “咣当”一声,盆水掉在了地上,水花溅的四处都是,是辛枫晏下来的太急,碰倒了。   与此同时,穆潇感到肩上一沉、胸前一热,脖颈被环住了,另一具暖热的身体紧密地贴了过来。   一切都太突然了,穆潇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还想着那盆水呢,“唉,水洒……”   刚开口,后脑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接着唇上贴上了一片柔软。 第28章   辛枫晏的动作急切又热烈,柔软炙热的嘴唇贴着穆潇的持续地索取。   穆潇先闻到了酒气,一小会之后又被迫尝到了酒香,与这醉人的味道一同钻入嘴里的东西又滑又热又灵活,不老实地四处游动,还总想勾缠住自己的。   穆潇最终还是被它缠住了,被它的主人很用力地吸,酥麻和轻微的刺痛就像花精灵踮着脚尖在舌尖上跳舞。   震惊了好一会,穆潇才从这突然而至的“袭击”中缓过劲来,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辛……唔……”他声音含混,说几个字就不得不哼一声,“辛总……您别……嗯……别这样……”   “您……哈……还认识……我是谁吗?”   到这时候穆潇才意识到,辛枫晏根本就没清醒,只是他一贯端庄,哪怕意识迷蒙,只要没闭上眼躺倒,就叫人瞧不出来异样。   或者也可以说,他清醒了一部分,比如运动神经这块。   (审核大大,下面的部分只有亲嘴,没有脖子以下,拜托给通过吧。)   辛枫晏开始时还只是按在穆潇的后脑上固定着他的头,可当穆潇开始试图推开他时,立马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挣不动。   而且辛枫晏竟然还咬了他一下!   穆潇气的不轻,疼痛和愤怒让他在这一刻让爆发了,不再试图躲避,转为主动进攻。   辛枫晏却正好相反,就变得乖顺了,不再和穆潇较劲,跟随着穆潇的步伐。   辛枫晏喝了很多酒,身体本身就很热,这会体温更是在升高,渐渐地这整间卧室中都是这铺天盖地的热度了,穆潇自己的头脑也热胀的厉害,辛枫晏热情又顺从,穆潇根本停不下来。   稍稍清醒过来时,穆潇发觉自己已经带着人滚到了床上,辛枫晏仰面躺在乱了的床铺间,眼瞳和嘴唇都湿漉漉,喘息着的同时能看到唇边一小截红舌在轻颤着。   穆潇双手撑在上方,一条腿跪在床沿上,自己也在喘。   辛枫晏尾巴上的毛没有像以前的许多次那般再炸开了,身体也没有僵硬了,反而轻缓地一下一下拍打在身侧,一双兽耳柔顺地向后撇着,看起来很舒服很喜欢的样子。   穆潇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双耳朵和那只尾巴,还有从辛枫晏本人身上移开,不再看之后,好不容易找回了最后一点理智。   穆潇拉开距离,退回到床下,他本身也喝了酒,有几分醉意,这会被激的酒气上涌,只觉得好热,口干舌燥的那种,迫切地需要灌一大杯冰水下去。   但显然卧室里不会有这种东西,燥热从内而外侵袭着他,穆潇没想那么多,为了感觉好点,顺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那一排白色的圆圆纽扣在他上出租车之前,就因为相似的原因被他解了两个,再加上这两个,前襟就几乎全开了,一片仿佛被阳光浸染过的结实胸膛露出来了大半。   凉快倒是稍微凉快了点。   就是……辛枫晏的尾巴不摇了,耳朵也立了起来,他直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穆潇,眼中的水汽被火热取代,略微放大的瞳孔似乎有一瞬变作了野兽般的竖瞳,闪的很快,让人摸不清到底是不是错觉。   穆潇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已经退到了翻倒的水盆边,地板上湿了一大滩,他脚上穿着的拖鞋啪地一声踩进了水里,溅起几滴小小的水花。   穆潇心里其实很乱,乱哄哄的大脑让他乞待找点什么事做来分散注意力,见了脚边的水盆和被扣在下面的毛巾,立刻就蹲下了身。   辛枫晏的种种表现传达出来的意思比上一次还明显,可正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穆潇才不敢再追上去,怕自己再“误会”,怕自己再“强迫”了辛枫晏。   再说辛枫晏还醉着呢,“醉鬼”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稀奇,不应该当真才对。   简单地收拾了下后,穆潇冷静了许多,他再抬起头来时,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好好面对辛枫晏了。   “辛总,这儿都是水,我去拿拖把擦一下,您稍等。”   穆潇端起水盆,毛巾搭在盆边上,边说边向外走。   “您喝多了,我再去帮您倒杯水,您喝了就睡吧。”   后面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您都不一定知道我是谁……等明早睡醒了,您就该后悔今晚做过的事了……”   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仿佛只说给自己听的。   眼看着穆潇就要走到门口了,马上就要成功了,说什么擦地不擦地、倒水不倒水的,都是借口,他一出了这个卧室的门,就要立刻冲出辛枫晏的房子。   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点,秋的夜晚凉的很,夜风一吹,不需要冰水,发热的头脑和身体也立刻就能冷下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就在穆潇即将迈出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之时,一双手臂从后方伸出,穿过他的腋下,交叠在他胸前,环抱住了他。   两人身高差不多,辛枫晏的下巴磕在穆潇肩上,火热的呼吸吹进他散开的衣领,吹在他猛然窜起片片鸡皮疙瘩的肌肤上。   穆潇心里那团被他好不容易扑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因为混杂了怒气,比方才的更猛、更烈。   在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间,穆潇抓着水盆的手指捏紧,咬着牙质问:“辛总,您……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落在颈侧的吻,那双嘴唇似乎比方才更烫了,穆潇微微哆嗦起来,烫的,也是气的。   “辛枫晏!”他低吼出来,“拜托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了,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差一点就要把手中的水盆扔了,回身揪起辛枫晏的衣领骂人了。   “对不起……”胸前环绕的手臂收紧了。   “对不起……”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对不起……”尾巴从后方绕过来,环在了他的腰上,毛耳朵还擦着他的脖子。   “对不起……我……”辛枫晏的声音颤抖着,压抑着,“我……我……”   好几个“我”之后,他才说道:“我不想喝水……也不想睡……”   “我……我想在你身边……我想……想你碰碰我……”   穆潇不知道那些暧昧的话是不是辛枫晏在停顿之前、在最开始就想说的,他已经顾不上了。   “……你这家伙!”   穆潇低低地骂了一句,到底还是把水盆往地上一扔,一回身,把人吻住了。   辛枫晏张开嘴,边发出细碎的哼声,还要边扭起来。   “……操!”这是穆潇忍受不住,又骂了一句。   于是床铺更乱了,承受了两名成年男性的重量,还是交叠在一起的,底面积小,压强自然相当大,床面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没多大一会,滚的皱的不行的衬衫和外裤就被甩了出来,甩在地板上,掉进那滩水里,一条袖子还搭在了再次扣倒的水盆上,不过也没人在意了。   (审核大大,下面的段落也只有亲手,没有别的。)   穆潇却还是不能放心,他把自己的神智挣扎出来,抓住紧贴在颈侧的手臂,将它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   手臂的主人有些不乐意,那只手还想往他肩上攀,穆潇握着它送到自己的嘴唇边,亲吻掌心中的纹路。   然后,在那只手的手指尖上重重一咬,也强迫对方回神:“辛枫晏……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知道……现在的人是我吗?”   “唔……!”这算是回应辛枫晏之前咬的那一次,穆潇下嘴重了点,辛枫晏皱起眉哼了一声,听的穆潇心中又是一跳。   “我知道……嗯……我知道是你……”穆潇握的太紧了,辛枫晏竟然一下子没抽回自己的手,“穆潇,我一直知道是你,我……”   (审核大大,这里只是心里描写啊,两人什么都没做。)   他直直地看尽穆潇的眼里,“穆潇,我一直想的……只有你……”   这一刻,穆潇体会了一把心脏骤停的感觉。   穆潇一直以为,两人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第一次时,辛枫宴会更想要在上面,又或者相互帮助。   后者穆潇接受良好,前者他心里有那么一丁点障碍,不过也会配合的。   可辛枫晏现在这个意思……   (审核大大,下面的段落只有亲手指。)   穆潇向前倾身,咬在牙齿间的手指就被他送进了嘴里,换来的是辛枫晏强烈的抽气声。   穆潇舔他自己咬出来的那个齿痕,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个人就会了,跟着身体的本能走就好……只除了这最后的一个步骤,男性和女性还是有挺大差异的。   男性与男性之间的事,穆潇知道一些,但要是到了最后,他只是大约了解该怎么做,具体的细节就不清楚了。   上一次从他意识到自己对辛枫晏的感情起,到被辛枫晏拒绝,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上网查。   而今天晚上就更不可能了,除了用app打了车之外,穆潇就没再上过任何网络了。   可辛枫晏却似是知道的很多,穆潇想到了他可能以前交过男朋友,与男朋友也像和自己这般……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穆潇选择不去在意,谁还没点过去呢?   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期间那根尾巴一直缠在穆潇腿上,穆潇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尾巴就要收紧了。   哪怕是在第二次的途中,穆潇根本没想起身,只是想换个位置,它也要缠着穆潇的腿向下拉,拉回来。   尾巴上面的毛毛松松软软的,擦在哪里都痒痒的,穆潇忍着、忍着,终于在第三次时,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它。   那时候、或者说在那之前,他和辛枫晏相拥着睡了一觉了。   两次下来消耗了很多体力,穆潇这一觉睡的特别沉,几乎是闭上眼就立刻沉进了无梦的深度睡眠中,意识再恢复时,就是醒来的时刻了。   身边是暖烘烘的一团,温热的呼吸吹在自己颈侧,一双强健的长腿与自己的贴在一起,还有一根尾巴搭在自己腰上,共同盖在同一张被子下。   穆潇侧过头,枕边人侧身躺着,面向着这边。   辛枫晏睡的很安静,呼吸均匀缓慢,不会乱动,也不发出声响,和他白日里一样,连这种时候都这么“有礼貌”。   (审核大大,这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只有小腿碰在一起,没有其它解除了。)   夏秋季节使用的被子很薄,薄薄的一层覆盖在辛枫晏身上,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穆潇的呼吸停顿了一下,不大自在地转过脸,过了一会,没忍住再次转了回去。   这回他注意到了辛枫晏的肩膀,一小半肩头露在了被子外,那上面……咳,穆潇轻咳一声,又将脸转到了正面。   穆潇在心中跟辛枫晏说了声对不起,他自己也没料到,只是亲了几下,怎么会留下那么多、那么深的痕迹?   ……好吧不止是亲,还有咬……也不止几下,是好多下。   都怪自己太激动了……可第一次,谁能不激动呢?   当然找借口是不对的,第几次都不该下嘴这么重,穆潇决定等辛枫晏醒了,认真跟他道个歉。   然后他又第三次转过了脸,面向身边睡熟的人。   辛枫晏似乎睡的比他还要沉,穆潇这转来转去的,他也一直没有醒来。   辛枫晏睡着后尾巴就不动了,垂在穆潇腰上,不痒了,软软热热的。   但耳朵就不一样了,穆潇的呼吸偶有几次吹上去,上面那只耳朵就怕痒似地抖啊抖,穆潇吹一次,它就抖几下,吹一次,它就抖几下。   太可爱了,穆潇差点没忍住,就这么玩起来。   一点蒙蒙的白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穆潇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其实方才那一觉也不过才睡了半个多小时。   辛枫晏家没有小雨伞,所以那两次……穆潇觉得就这样睡下去不大好。但叫醒熟睡的辛枫晏,带他去卫生间洗洗,似乎更不大好?   穆潇权衡了一下,还是留辛枫晏睡在床上,自己起了身,慢慢地,尽量不吵到辛枫晏。   辛枫晏的尾巴在他身上,必须得拿下来,穆潇已经尽最大所能放轻动作了,抓上去时,白色的尾巴尖还是上下甩了一下。   穆潇吓的呼吸停住,等了一会,没见辛枫晏有所动作,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才慢慢地吐出那口气。   他把尾巴挪开时,忽然想起来在以前看过的视频里,貌似猫咪在睡觉时,如果被碰到尾巴,也是会甩一甩尾巴尖的。   但是猫咪也不会醒来呢!   穆潇低下头,看着辛枫晏平静的睡颜,微微一笑,忍了忍,还是忍住了亲上去的冲动。   然后,就在他掀开被子,迈腿正要下床时,不经意间,瞧见了床头摆放的那两只玩偶。   一只粉兔子,和一只羊毛毡小刺猬,都是穆潇送的,穆潇之前就是见到了它们,才会愣住,有机可乘被辛枫晏得了手。   他没想到辛枫晏还会留着这两个小家伙,在那晚明确地拒绝了自己之后,穆潇叹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猜到辛枫晏的意思。   那两只玩偶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的样子,而且放在那个位置,穆潇很难不猜测辛枫晏睡觉时会不会抱着它们。   抱着玩偶的辛枫晏……呵呵,也是相当可爱呢。   地板上的狼藉程度不比床上的差多少,洒出来的水干了一半,还剩一半,穆潇看了看,暂时不打算擦了,免得影响辛枫晏睡觉。   还有两人沾上水湿了的衣服裤子,穆潇悄无声息地捡起来,以及那只水盆和毛巾。   晚上那顿饭两人都是穿着西装去的,这衣服虽然脏了、皱了,但也不好扔进洗衣机里就那么转了,穆潇把它们叠了叠,放进脏衣篓里,准备等明早送去洗衣店。   然后他又去客厅里接了杯水喝,好几个小时的剧烈运动,一口水都没沾过嘴唇,这会满满的一大杯喝下去,顿觉舒服了许多。   穆潇自己喝完,又给辛枫晏也倒了一杯,放在卧室里的床头柜上,做好这些后,他再次去了卫生间。   身上粘腻的很,穆潇打算去好好洗一洗,结果刚进了门,余光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一下子就惊住了,心中呼了一声“好家伙”!   (审核大大,这里是攻在自己照镜子,受在另一个屋,完全没有接触。)   卫生间里的镜子占据了半面墙,光滑的镜面上清晰地映照出年轻男性的身体,健康颜色的肌肤,宽阔结实的肩膀和胸膛,瘦窄的腰线,和一双笔直的长腿。   但是在那具身体上,印满了或深或浅、形状不一的红色痕迹。   穆潇凑到镜子前,仔细地左瞧右瞧,又抬手摸了摸那些红痕。   不是很严重,也不疼,就是数量多了看起来有点吓人,远没到破皮出血的地步,他之前才一直没感觉出来。   偶有几个轻微地肿了起来,但也不过几天就能恢复到看不出。   只是……穆潇心中对辛枫晏的那份抱歉,立时就减轻了许多。   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审核大大,这里是攻在淋浴间里冲水,受在淋浴间外,两人隔着一层毛玻璃呢,完全没有接触。)   穆潇想着快速冲一下,就回去睡觉,柔软的被窝,还有毛茸茸、会压在自己身上的尾巴,任谁都不想长时间地离开。   他站在淋浴下,正在擦胸口呢,就听到了卫生间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这房子里只有他和辛枫晏两人,来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穆潇站在半透明的压花玻璃围成的隔间里,有一瞬间的脸红,没敢立刻回过头去。   他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辛枫晏。   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很轻,是辛枫晏走了进来,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出声。   穆潇等了一会,近到辛枫晏已经来到了门前,他不得不回头了。   穆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拉开玻璃门,为避免尴尬,他本想做出随意的样子,笑一笑,打个招呼。   (审核大大,下面的几段,只是攻扶了一下受的手臂,怕他在水多的地上滑倒。)   那笑容在他转身的过程中已经在嘴角展开了一半,结果到最后身是转过来了,笑却卡在了脸上。   辛枫晏……穆潇惊讶地瞪大眼,辛枫晏他的样子竟然比方才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潇想捂住自己的脸。   但又不能,辛枫晏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直勾勾地,还像含着水似的。   这是还没醒酒呢?还是睡懵了?   穆潇紧急扯过一块浴巾,给他披上,隔着浴巾扶住他的手臂,免得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滑倒。   “辛总……额、辛枫晏,你是渴了吗?我放了杯水在卧室里,你看到了吗?”   “还是你也想洗澡?”   “要不回去继续睡觉?”   辛枫晏不答话,穆潇只得替他做了选择,选了第三个。   他正想扶人回去,辛枫晏突然挣了一下,从他手中挣出手臂,然后一侧身,整个人抱了上来。   与几个小时前几乎一摸一样的情景,穆潇不止感觉到了嘴唇上的柔软,还有尾巴,辛枫晏的尾巴在他后背上磨蹭,白色的尖端擦着皮肤,沿着脊柱的凹陷一路向下,在腰窝处打转。   穆潇知道了,这是既没有醒酒,又睡懵了,还不赶几个小时前呢!   不过这一回不用再克制了,穆潇的眼神暗下来,一个用力,两人主从位置互换。   穆潇从后方按着“半夜不睡觉、跑出来骚扰下属”的上司的肩,将人压在玻璃墙壁上。   浴巾掉在了地板上,细密的水珠洒下来,辛枫晏黑色的发丝、白皙的肌肤、还有那些红色的痕迹,全部被浇湿了,水流顺着他身上漂亮的肌肉和骨骼的线条向下流淌。   穆潇没跟他客气,就这么开始了第三次。(审核大大,这里是do了,但是do只有这一句话,剩下的都是攻摸受的尾巴。)   那根尾巴到了这种时候,也还想往他腿上缠呢,穆潇直接把它抓过来,掐在手里,时不时就要捏上两下。   辛枫晏撑在玻璃上,叫声一下子就变了调,颤颤巍巍地,一双耳朵向后低低地压了下去,也在颤啊颤。   穆潇感觉到尾巴也在自己手里抖起来,上面的毛毛被温水打湿的透透的,颜色加深了些许,一缕一缕地黏在表面上,发着抖,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   穆潇却知道不能就这么心软了,辛枫晏不清醒时,尾巴就像有了独立意识的另一只生物,一旦他松手,肯定又要缠在他腿上滑来滑去的,很痒不说,还影响他发挥。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穆潇始终没有松手,最后,伴随着辛枫晏沉沉的、像是低吼一般的叫声,那根尾巴在穆潇手里绷紧了,上面的毛毛似是想炸起来,但因为湿透了,没有成功,它僵硬着绷了好一会,最终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再然后又是洗澡了,有了辛枫晏一起洗,再用淋浴,就不大合适了,不过辛枫晏家的卫生间足够大,这不,旁边还有个白的发亮的大浴缸呢。   穆潇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流潺潺流淌而出。   辛枫晏站在一旁,看起来还有几分醉意,方才在淋浴下浇了半个多小时,他头发湿、眼眸湿、嘴唇湿、耳朵和尾巴……乃至全身上下全都湿漉漉的,又透着层红晕。   这要在平时,有什么事的话,辛枫晏总会抢先一步去做,这一次他却只用那双有些迷蒙的浅色眼眸,瞧着穆潇忙碌。   他还总想腻着穆潇,穆潇放水、收拾掉在地上的浴巾、给两人擦头发,他都要跟着、贴着,仿佛一只黏人的小猫咪。   只是那根之前最最不愿放开穆潇的尾巴,这会却不怎么上前了,它大部分藏在辛枫晏身后,只有尖端露出一点头来,向着穆潇这边,上面的毛还都是湿着的,向下滴答着水珠。   或者说,它也想贴着穆潇,又不大敢,大约是被穆潇“捏”怕了吧。   水很快放好了,穆潇自己先坐进去,辛枫晏跟着他,原本只到浴缸壁一半的水,在他也坐下去后,一下子就满溢了。   水纹在灯光的映照下荡出一浪一浪的波光,冲刷着两人,有一种静谧的、平淡又温馨的感觉。 第29章   辛枫晏家的浴缸不能说小,但也不算特别大,两个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坐在里面,不可避免地要挨在一起。   穆潇方才被辛枫晏“打扰”之前,自己就洗的差不多了,这会擦了擦再次弄脏了的部位,很快就浑身清爽了。   辛枫晏要洗的就比他多的多了,洗的时候还要小小地抽气,穆潇本来说不想跟他道歉来着,这会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辛枫晏,你还好吗?”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要不……我能帮帮你吗?”   辛枫晏垂着头,微微蹙着眉,显然不怎么好受。   他没说话,应该说今天一整晚,从回到这个家起,他的话就不多,酒精让他和平日里的表现差距巨大。   不过也或许,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一面。   他拉住穆潇伸过来的手,向前倾身,侧过头,靠在了穆潇肩上。   在水下,尾巴似乎胆子大了点,贴着浴缸底部,像一条游鱼,游到穆潇脚边,试探性地碰了碰,然后整个缠了上去。   两人真正睡下时,已经差不多早上七点了,公司是不能去了,倒也不用请假,昨晚在酒局开始前,辛枫晏就批了穆潇、赵妍和许泽锐他们三人的假,明天可以不用来,好好在家休息。   穆潇给江蕙发了个信息,跟她说今天“辛总”也不去了,江蕙回了个好,叮嘱他们多多休息。   她倒是一点都没怀疑,只当辛枫晏也喝多了不舒服,还挺惊奇辛总竟然会请假。   穆潇笑了笑,关了手机屏幕,然后爬上床、躺进被窝、搂着辛枫晏,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穆潇起身后,先去卫生间刷了牙(他昨晚就发现了,自己上次过来时借用的那根牙刷,辛枫晏竟然还留着!),然后又去淋浴下冲了冲。   穆潇围着浴巾回到卧室时,就见辛枫晏也醒了。   辛枫晏他……他正坐在床上,上身披了件家居服,下身就穿了短裤,正要套裤子。   这到没什么,挺正常的表现,只是他见了穆潇进来,立马改坐为跪,裤子也扔了,弯下腰低下头,就这么对着穆潇行了个“大礼”。   “对不起!”他的声音也挺“洪亮”的,“穆潇,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对你做了那种事,非常对不起,请允许我补偿你!”   好嘛,昨晚要和自己那啥时,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对不起”。现在这会是后悔了?又来说“对不起”?   还有那个什么补偿,辛枫晏辛大老板难道要在和小职员过了一晚后,扔一把钱在床上吗?   穆潇在心中尽情吐着槽,当然,这些都只是玩笑话。   那种事情,你情我愿的,谁跟谁都用不着道歉,不过补偿嘛……虽然可以趁机“捞一捞”,但还是辛枫晏最重要。   辛枫晏上衣的扣子还没系呢,能看到一小半胸膛和腹部,上面的红色淡了些,但面积反倒扩大了。   “你感觉怎么样?有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买点药?”   穆潇走上前,想看又不敢看,想碰又不能碰,昨晚辛枫晏醉了,那么粘着他,他才放开了一次,也只有那一次。   现在在这的,是他们头脑清晰、思维活跃、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辛总,不是那个会用尾巴缠着他,像猫咪一样粘人的辛枫晏了。   虽然昨晚也曾幻想过,也许还会有将来,虽然辛枫晏的床头摆着自己送的玩偶、一直保留着自己的牙刷,酒精的作用从脑中减退后,穆潇还是收回了那份心思。   可这一回,辛枫晏却主动了起来,他拉住穆潇抬起了一半、又要放回去的手,深深地握着。   “穆潇,我没事,我的身体足以承受的住。请你听我说,昨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一定要让我补偿你。”   没事就好,辛枫晏还能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确实看着就没什么事。   不过……什么嘛,怎么还是补偿?   穆潇悄悄撇了下嘴角,自己白激动了。   算了,已经决定要“捞”了,那也别再矜持了。   “那我可说了啊,辛……私下里,我还可以叫你辛枫晏吗?”穆潇抱着手臂道。   “还有,这样的衣服,”他指了指辛枫晏身上的那件,“能借一套给我吗?我昨天穿的衣服湿了,还没洗呢,也不好一直围着浴巾哈。”   跪坐在床上的人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明显没料到穆潇会提这两个不算要求的“要求”。   但见穆潇似是认真的,辛枫晏快速地下了床,“你稍等!”   他打开衣柜,在其中最明显的一隔里,拿出一套叠的板板正正的家居服,穆潇瞧着,怎么感觉有点像自己上次来时穿的那身?   辛枫晏把那件衣服递过来,挺郑重地道:“穆潇,我的名字,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叫。”   就像两人第一次私下里单独吃饭时,在那家自助盒饭店里,他请求穆潇叫自己名字时的样子。   “谢谢,辛枫晏。”   穆潇接过衣服,缓慢地、再一次地,叫出那个名字。   辛枫晏眨了下眼,微微偏开头,脸上多了点红。   穆潇在心中轻笑一声,这样多好啊,先前的那一个多月,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咳咳,那什么,虽然自己的心思是“歇”了,但架不住辛枫晏主动啊,他自己要凑上来、要变成“小猫咪”,还能把他推开不成?   “啊,对了。”穆潇穿衣服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辛枫晏显得特别高兴,眼睛都亮了,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尾巴没有摇起来。   穆潇回想了一下,从自己洗完澡进了卧室起,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貌似就再也没动过了?   怎么回事,明明昨晚还那么“活泼”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醒酒了?   也不对,以往的这些时候,辛枫晏都没喝醉,还是会欢快地摇呢。   暂时找不到答案,这个问题只能慢慢地观察、慢慢地想了,穆潇先略过它,说道:“辛枫晏,以后……你可不可以不再跟我说‘对不起’?”   不好意思,穆潇现在有点“对不起”ptsd了。   “只有这个?”辛枫晏又一次惊讶了。   “当然不是。”穆潇笑,“还有什么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只不过是共住了一晚的下属,如此“狮子大开口”,辛枫晏却很高兴,他的尾巴每动,笑意都挂在了脸上,“嗯,好,等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只是……”   他的尾巴终于晃动了一下,从身后伸出来,伸到穆潇面前,“穆潇,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了,穆潇也跟着紧张起来,“你说,什么事?”   “你现在……”辛枫晏顿了一下,终是下定了决心似地,道:“我的尾巴……还有耳朵,你现在能看到了吧?”   这回换穆潇愣住了,辛枫晏这么直接的吗,这就点破了?亏自己之前还一直装着看不到呢!   而且,他还以为辛枫晏是要说点“真心话”呢……感情那方面的真心话。   “我……我能。”穆潇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穆潇,你不会……觉得奇怪吗?”辛枫晏退后了几步,尾巴也不再摇了,垂了回去,“或者害怕?觉得我是妖怪?”   ……这倒真是真心话了,穆潇心里涌出些感慨,大部人怕是真的会如辛枫晏所说的这般,这么想他的。   穆潇跨过去,“不会的,辛枫晏,你只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只是比别人多了这么点‘零件’,你本质还是个人,我了解你的为人,我愿意信任你,你和大部分人没什么不同的,我知道你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谢谢你。”辛枫晏露出个浅笑,整个人身上那种紧绷的感觉淡了。   穆潇分辨了一下,恍然想到,辛枫晏不是那种因为自己的不同,而会被“普通人”伤害的类型,他之前那么小心,只是怕吓到了自己。   这误会可大发了,亏自己刚才还那么一顿长篇大论地输出,忒丢人了!   可是……那么问题又来了,看辛枫晏的意思,他以为自己从今天起才能见到他的尾巴和耳朵,而不是好几个月前?   这又是怎么回事?   穆潇没有询问,他怕说多了,辛枫晏猜出来自己的这个“秘密”。   他只是沉默地望过去,辛枫晏本来就打算告诉他的,便直接说道:“很抱歉隐瞒你到现……”   说到这辛枫晏突然停了,笑了一下,“我答应了你不再说对不起的,嗯……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不过我们的种族特殊,不能对族外的人透露身份。”   穆潇的心跳快了一拍,不能对外族人透露,但却告诉了自己……?   “还有,穆潇,我……能看到我的尾巴和耳朵,是因为你……”   辛枫晏的脸红起来,声音低下去,眼睫也垂下去,穆潇的心脏跳动的更快了,难不成还真是因为那种狗血的原因?   是的,就是,这一回穆潇完全猜对了。   “因为……我们……□□了……”辛枫晏轻声说道。   穆潇:“?????”   什么……什么“□□”? 第30章   穆潇一直觉得,辛枫晏是个克己守礼,甚至到了稍微有些保守古板地步的人。   他与人说话,从来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远到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也不会太靠近,随时随地都在减少与他人的身体接触。   他的穿衣风格,工作时从来都是一身板正的正装,私下里……穆潇私心觉得,自己是为数不多见过辛枫晏私下里模样的人。   私下里他会穿的随意些,但那个“随意”也是相对工作时而言的,端正程度还是要高于国民平均水平一段距离……或者说,挺大一段距离。   他的身板永远挺直,衣服从来没有褶皱,扣子也从来都系到最上面一颗,皮鞋从来擦得光亮,纤尘不染,让人怀疑鞋面都能当镜子用了。   但直到今天,穆潇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那样端正的辛枫晏,如今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两条又白又长的结实大腿。上衣的扣子也没系,胸部和小腹都让人看光了,还包括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而他就顶着这副装扮,站在还留有暧昧气息的房间里,这么直白地说出了“交那个(划掉)配”这个词?   普通人哪怕提到那种事情,也会用……穆潇思考了一下,也会用更加“人类”一些的表述方式,“交那个(划掉)配”通常用来形容动物的那种行为。   可再看辛枫晏,他看过来的眼神清澈地如同小鹿一般,丝毫没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似的。   过了一会,穆潇找回自己的语言:“你说,是因为……那个、嗯……因为我们‘交那个(划掉)配’了?”   而不是因为自己发烧了,睡了一天一夜,烧的脑子出了点问题(也或许是眼睛,但总之是现代医学检查不出的部分),才能看到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的?   辛枫晏很认真地点头,“确实是这样,和我们族里人交那个(划掉)配过的外族人,可以看到我们耳朵和尾巴原本的形态,而在其他人眼中,我的尾巴是不可见的,也触碰不到,耳朵也与普通的人耳没什么区别,就像你在今天之前见到的那样,你看……”   他转过身,撩起上衣的下摆,穆潇心中一惊,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正要说“刚起来不太好”,就听辛枫晏说道:“你看,尾巴可以穿过物体,不过活物不行。其他人或是动物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我能感觉到他们,他们却不会感觉到我的尾巴。”   在辛枫晏的尾椎骨那个地方,那根尾巴是直接穿过短裤透出来的,怕穆潇不理解,他还用尾巴在床头柜上扫了扫,果真也穿了过去。   这些事情穆潇早就知道了,他通过观察和摸索,推断出了辛枫晏尾巴和耳朵的特性,与辛枫晏说的基本一致。   只是……他不确定应不应该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怕自己之前的隐瞒会让辛枫晏不快,或者即使没有不快,心里也会有芥蒂。   还有就是,穆潇不确定,自己现在和辛枫晏之间算是……什么“关系”?   交那个(划掉)配对象的关系吗?   呵呵。   最终穆潇还是选择暂时不说,他装作惊奇的样子,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这也太魔幻了吧?”   “确实是真的,但也确实是挺魔幻的。”辛枫晏放下衣服,转回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能跟你说,不过你应该能明白的吧,这种特性可以是我们更好地在人群中生活,不被外族人发觉。”   “明白的。”穆潇点点头,“没事的,不能说的就不要说了。”   “谢谢你的理解,穆潇。”   穆潇想,辛枫晏说出的部分应该都是真的,在“如何能看到耳朵和尾巴”方面也没有隐瞒。   只是这其中必然还有其它问题,自己可不是因为跟辛枫晏交……咳,自己怎么也被带歪了?   自己可不是因为跟辛枫晏做过了,才能看到的。   除非……除非是在几个月前,自己意外与辛枫晏发生了一次,然后两人双双失忆了,再之后自己就发烧请了病假。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魔幻了,比辛枫晏长兽耳和尾巴还要魔幻上许多。   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所以想不通,穆潇先略过了这个问题,思考着辛枫晏透露出来的其它信息:“你说的那些……嗯、外族人,就是没长耳朵和尾巴的普通人类?那……你们也应该算是人类吧?你们族里……”   说到这他紧急停了下来,“啊,抱歉,你说了你们族里的事不能说出来的,我不问了。”   “没关系,其实最该道歉的是我。”辛枫晏摇摇头,“你说的对,我们称呼其它人类为外族人。我们的种族太过久远,来历已经不可考了,但我们也是人类,与外族人没有生殖隔离,交那个(划掉)配后可以繁育后代。”   穆潇很想说,可不可以不要再用“交那个(划掉)配”这个词了?   而且交那个(划掉)配就算了,这会又来了生殖隔离,穆潇觉得自己在看动物世界。   穆潇其实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有些不能跟辛枫晏说,剩下的,辛枫晏不能回答,他沉默下来。   辛枫晏能说的都说了,也没再开口,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卧室中安静的连客厅里钟表的滴答声都能清晰地听见了。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穆潇肚子的叫声,紧接着辛枫晏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从昨晚的饭局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两个人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   期间还有超级剧烈的运动,三次,两个正值壮年的男性,可不得饿的肚子叫了?   穆潇和辛枫晏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辛枫晏立刻找出手机,点了外卖,等待期间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送餐的餐馆就开在辛枫晏家楼下,专供这附近几个高档小区的住户,和物业也有点关系,直接就能送上来,辛枫晏从卫生间里出来前,穆潇就把送货上门的饭菜摆上了桌。   这里虽说有餐馆服务好、速度快的原因在内,不过还是辛枫晏洗的慢了。   穆潇等在外面时,听着卫生间里传出的流水声,不由得想起昨晚和辛枫晏一起泡在浴缸里那会,他靠在自己肩上,边清洗他自己,边发出的时断时续的、难耐的抽气声。   果然还是会不舒服的吧。   又等了一小会,辛枫晏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的尾巴是干的,在身后微微翘着,应该是吹过了的。   他走到餐桌边,见了桌上放好的食物,对穆潇笑了下,“麻烦你等我了,快来吃吧。”   “稍等一下。”穆潇在他坐下去前问道,“辛枫晏,你家有坐垫吗,软一点的?”   辛枫晏惊讶了一小下,大约是没想到穆潇会跟他要这种东西,他回想了一下,道:“有的,你等会,我去找出来。”   那垫子还是辛枫晏的朋友上次来他家里时非要买的,就那个送辛枫晏牛仔裤的那位朋友,后来牛仔裤还穿在了穆潇的身上。   垫子只用过了那么一次,然后就闲置了,辛枫晏最终在柜子最底下找到了它,拿去给穆潇。   “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提前准备,家里只有这一个,只能麻烦你将就着用了。”   “不是我用,是给你用的。”把人弄成这样,穆潇真心觉得挺愧疚的。   他拿过垫子,放到辛枫晏的椅子上,小心地问:“你……你真的还好吧?要不吃完饭,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   辛枫晏低头看着那只垫子,没有说话,穆潇以为他不愿意,也是,毕竟是那种地方不舒服,会抗拒去医院也是应该的,他正想着怎么劝劝呢,就见辛枫晏忽然笑开了。   “穆潇,谢谢你。”辛枫晏笑着拍了拍椅子上的垫子,“有这个就足够了。”   见穆潇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辛枫晏唇边的笑意扩大,眼睛都弯了起来:“我真的没事,昨晚你不都看过了,应该知道的,只是有点肿而已。没关系的,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晚上睡觉之前就会好的。”   这个……什么叫“昨晚你不都看过了”?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太……   穆潇觉得脸上烫的可以,他觉得自己从昨晚起,与辛枫晏之间仿佛跨过了什么,见到了辛枫晏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面,辛枫晏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这么……   是因为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那个男人……也许是好几个男人,应该都是他们族里的吧?也对辛枫晏做过同样的事吧?   这种可能性让穆潇觉得自己的胃不大舒服,但是再一想,这种事情昨晚自己不是就想到了吗?   也想开了。   纠结过去才是最让人不舒服的元凶,现在在辛枫晏的房子里、与辛枫晏一起吃午饭(也可能是晚饭?)的人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自己,这就足够了。   穆潇坐下来吃了几口饭,有了东西垫肚子,胃里感觉舒服多了。   辛枫晏在那张垫子上坐下,也吃起来。   吃着吃着,穆潇忽然感觉脚上有点痒,他没穿袜子,踩着一双家居拖鞋,一大半的脚面是露着的,那上面就像有小毛刷在刷一样,软软痒痒的。   这感觉穆潇昨晚反复体会过,他低头一看,果然,一根长尾巴从桌子底下伸过来,白色的尾巴尖在他脚上蹭着呢。   穆潇的脸上又热了,他抬起头,就见辛枫晏正瞧着自己这边,脸颊上带着点红。   见穆潇看过来,辛枫晏飞速地移开眼,不过尾巴却没有离开,还在一下一下地痒着穆潇。   “咳……”穆潇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拿过水杯,喝了一大口下去。   放下水杯,他问道:“那个,辛枫晏,你吃好了吗?”   “嗯。”对面的人小声答道,“我吃完了,你呢?”   “我也吃完了,那……要不把桌子收拾了?”   “好。”   虽然达成了统一意见,但两人谁都没有动。   辛枫晏低着头,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一块姜。穆潇则又拿起了那只水杯,反复摆弄着,仿佛它不是个单纯的白色马克杯,而是什么稀罕物件。   沉默中,辛枫晏先开口了,他吞吐着问道:“穆潇,你……你要……要摸一下吗?”   穆潇没回话,尾巴扫弄的动作一顿,有要往回收的趋势,下一刻,被穆潇一把抓在了手里。   为了抓住这根尾巴,穆潇弯下了腰,他抬起头来看向辛枫晏,嘴角噙着一抹笑,道:“不是想让我摸吗,躲什么啊?”   这不,“小猫咪”不就来了嘛?   主动哒~   (审核大大,这里及以下,只是攻抓了受的尾巴,是真的像老虎一样的尾巴,不是比喻,两人没有其它身体接触的。拜托给我过吧。)   太突然了,被抓住尾巴的那一下,辛枫晏惊的差点跳起来。他的尾巴也先是一僵,接着又柔软了下来,变的比之前还要柔软,尾巴乖顺地躺在穆潇手心里。   “不是……没有……没有躲……”   辛枫晏整张白皙的脸上都爬满了红色,他站起身,走向穆潇。   尾巴穿过了桌子腿,跟着一起靠了过来,离的近了,更方便穆潇够到整根尾巴,不用他再弯着腰了。   穆潇直起身来,仍然握着尾巴,还要用另一只手揉搓尾巴白色的尖端,跟报复似的,毕竟就是这里,方才弄得他的脚面痒痒的。   辛枫晏站在他身前,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能看到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   但他真的一点都没躲,无论穆潇是揉啊、撸啊,还是从尾巴根一路摸下来,感觉他都要站不住了,也还在坚持,一步都没退。   刚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   但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可是,辛枫晏还不舒服着呢,不能让他更难受了。   “穆潇……”辛枫晏半弯着腰,双手搭上穆潇的肩,嘴唇凑到穆潇耳边,吐着热气说道:“据说,稍微有点肿……感觉会更好……”   辛枫晏有的时候很羞涩,看起来毫无经验的样子,有的时候又那么直白、那么会说一些……的话语,穆潇也搞不懂了。   他抓着尾巴的手一紧,辛枫晏猛地一抖,到底没忍住,软了下来,被穆潇接住。   于是那一桌用过的碗盘再也没人去管了。   (审核大大,这里也只是攻抓受的尾巴,咬受的耳朵,受的耳朵是类似老虎的兽耳。)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穆潇也一直握着尾巴,这种时候,他摸尾巴的动作就更过分了一些,辛枫晏一直颤啊颤,时不时还要发出忍耐不住的声音。   穆潇还要来欺负耳朵,他咬住兽耳毛茸茸的尖端,轻轻地扯动,就像他自己是一只动物、一只兽类一样。   “唔……”辛枫晏的脸埋在被子里,哪怕再辛苦,他也没说一个“不”字。   最终,穆潇还是把压抑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辛枫晏,你……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穆潇……哈……”辛枫晏喘了口气,搂上穆潇的肩,“我说了……我想的……只有你……啊……!”   一声惊叫,这一晚的活动,开始了。(审核大大,这里do了,但是只有这么一句话。) 第31章   辛枫晏家卧室里铺的是柚木材质的实木地板,漆成很浅的烟灰色,与整间房子的装修和颜色搭配起来,更显得冰冷简洁、森重大气。   这样的地板上出现一只篮球大小、绒乎乎、圆胖胖的粉色一团,违和程度不亚于肯德基老爷爷穿了比基尼兔女郎装扮。   存在于辛枫晏家里的粉色物体,只能是穆潇送给他的小兔子玩偶了。   就在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粉色的毛绒小兔子还悠闲又惬意地坐在辛枫晏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好吧,不算悠闲,更不能称得上惬意,床晃动的有点厉害了,它的后脑勺还不小心磕到了床头上几次。   但这些都没法和被一脚踢下床相提并论!   小兔子悲悲惨惨戚戚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脸朝下,一只耳朵弯曲折叠着被压在身子下,另一只一半横在后脑勺上,另一半垂落在地。   穆潇弯腰把它捡起来,抖了抖,仿佛感受到了它悲愤的心情,凝眉沉思,思考着方才贴贴时,到底是自己、还是辛枫晏将兔子踢下来的呢?   那段记忆有些模糊了,哪怕时间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穆潇发觉具体的过程和动作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取而代之的,深深刻在脑海里的是从身体上和心底深处同时迸发出的强烈感觉,以及辛枫晏流露出的、让自己血脉沸腾的情态与模样。   辛枫晏的声音,辛枫晏的体温,辛枫晏与自己相握着的手,辛枫晏紧紧缠着自己的尾巴……他的一切仿佛始终都没有远离,一抬手就可以再次触摸到。   “凶手”大约是辛枫晏吧,穆潇想,自己虽然也很激动,但到底是比他强上一些,没有控制不住到那种地步。   对的,小兔子肯定不是自己踢下来的~   一个小时前,短暂的休息之后,两人又一次在那只浴缸里一起洗了澡。   辛枫晏本身洗的就慢,还要吹干他的尾巴,穆潇就先出来了,去收拾厨房。   这活非常简单,只要将用过的餐盒、一次性筷子等垃圾通通扔进垃圾袋里,打包好就可以了。   做完这些,辛枫晏也还在卫生间里呢,穆潇先一步回了卧室,收拾床铺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小兔子,进而进行了一番“推理”,得出了让自己满意的结论。   辛枫晏回来时,就见穆潇背对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在床的一侧。   他心中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去问道:“穆潇,怎么了?”   “啊,没什么。”穆潇转过头,笑着举起手中的玩偶,“辛枫晏,你的小兔子~”   还残留着点湿意的脸上微微红起来,辛枫晏点了点头:“嗯,是你送我的,我一直……一直好好地留着。”   “只是留着?”穆潇问。   辛枫晏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疑惑地看过去。   穆潇向后一退,倒坐到床上,伸出手,辛枫晏就自动牵了上来。穆潇握着那只手,把站着的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尾巴平展在新换好的床单上,毛毛蓬蓬软软,还带着香味,就是吧……在穆潇背后,尾巴尖不老实地立起来一小截,偷偷地一点一点往他这边蹭。   穆潇就当作没看见,专注在小兔子上,“辛枫晏,你……”他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跟我说说,你每天晚上都是怎么抱着它的呀?”   尾巴向前匍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辛枫晏本人也僵硬了一下,吃惊地睁大眼。   “怎么了?”穆潇明知故问,并且还变本加厉,把小兔子往前一递,“抱一下我看看?”   不止掩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被当事人发掘了出来,还要当场揭穿,红霞很快在白皙的肌肤上扩散开。   辛枫晏咬了一下嘴唇,偏过头去,不大敢看穆潇的样子,“我……嗯……我……”   但最终,他还是接过了兔子。   穆潇看着他双手将小兔子环抱进怀里,在兔子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躺到床里,兔子贴在胸口的位置,尾巴还要绕过来,拍在兔子的后背上。   “穆潇……是这样的……”   辛枫晏说这话时连脖子都红了,始终不敢抬眼,他屏着呼吸,一小口一小口地吐气,等待着穆潇接下来非常可能是取笑和打趣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然而传进耳中的,却是穆潇变得正经起来的声音。   “要睡了吗?我去关灯?”   辛枫晏悄悄松了口气,搂在兔子身上都快僵硬了的手臂慢慢放松下来,“嗯,好,麻烦了。”   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随着轻微的“啪嗒”一声,卧室里暗了下来,再一会之后,身边的床铺向下凹陷了下去,散发着淡淡沐浴露清香的熟悉身体躺了过来。   那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样,辛枫晏想着,小小地翘起了嘴角。   然而下一刻,那味道一下子贴近了,一小片温热柔软贴上额头,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一小下,然后是肩膀被环住了,身体被搂进了一个暖暖的怀抱中。   穆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辛枫晏,尾巴,要不要也放在我背上?”   “啪——”   一声闷响,小兔子又一次脸着了地,这一回有两名“证人”在现场目击了整个过程,“凶手”是谁再明显不过。   那人是辛枫晏,他扔了怀里的小兔子,紧紧地、紧紧地搂上穆潇,尾巴绕过来,一开始隔着衣服贴在穆潇的背上,在上面滑了一会后,似是觉得还不够,尾巴尖又从衣摆下面钻了进去。   没有了阻隔,软毛直接贴着穆潇的后背,尾巴蹭了几下,终于满意地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这样贴着,又暖又温馨,睡意很快涌了上来。   穆潇在睡着前模模糊糊地想到,辛枫晏说了好几次“想要的只有自己”,但自己貌似还没有跟辛枫晏表白过?   醒来的、等醒来的,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而且吧……辛枫晏看起来很放的开,能感觉的出来,自己无论想要怎么样,他都是乐意配合的。   这样的话,不需要长时间的相处与磨合了,浴室里已经试过了,明天……或许明早,正式与辛枫晏确立男女……咳咳,不对,是男男朋友关系后,没准可以在厨房里也试试?   嘿嘿。   穆潇的嘴角弯了弯,彻底地睡了过去。   穆潇计划的是挺好的,不过嘛,在这世上,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第二天一早,辛枫晏先醒了过来。   搂抱的那么紧,当然没办法睡好了,两人睡着了之后,就自动分开了一些,不过手还是相护搭在对方身上的,辛枫晏的尾巴也还在穆潇的衣服里,贴着他的腰和背。   对于辛枫晏来说,这一天半的时间就像在梦里度过的一样,他终于靠近了,靠近了穆潇。   虽然那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酒后的意外,虽然那是因为他在不清醒状态下没有忍住,沾染了穆潇,虽然他最开始并不想这样的,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穆潇。   辛枫晏的心里很清楚,从最初就清楚地知道,如果和穆潇在一起,自己这样子的,只会给穆潇带来伤害,但自己却没有忍住……   尾巴慢慢地、慢慢地从穆潇的衣服里抽出来,辛枫晏压抑住砰砰的心跳,屏住呼吸,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凑近穆潇。   但最终,嘴唇还是在距离穆潇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辛枫晏退回来,穆潇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他靠过去,小心地贴上手背,轻轻地蹭了一下。   是食物的香味把穆潇叫醒的,他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走进厨房,就见餐桌上摆好了熬的软烂的米粥,炸的金黄的肉饼,还几样爽口的小青菜,绿油油的。   辛枫晏正在洗水果,见了穆潇过来,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   几乎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和辛枫晏在公司是老板和下属,在私下里是朋友,而这一次……   穆潇也又一次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心里涨满了名为幸福的潮水,像自己老妈对老爸那样,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辛枫晏。   辛枫晏没有躲开,穆潇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颤了一下,他放下水果,擦干净手上的水,握住了自己的手。   于是昨晚计划好的顺序完全颠倒了,先在厨房里试完了,穆潇才有机会开口说正事。   “辛枫晏……辛枫晏……”穆潇从后面蹭着怀里人的后颈,那儿残留着一大片绯红,还没有褪下去,“辛枫晏……我对你……”   “穆潇!”辛枫晏突然打断他,“不要说了……”他的声音还有点哑,听起来好听极了。   穆潇只当他不好意思,轻笑着说道:“好,我不说,那……我们现在算是……”   半天没等到回答,穆潇忽然想到,这才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四……不对,是五次了,太过了!   他松开手臂,把人转过来,捧起辛枫晏的脸,“辛枫晏,你还好吗?真对不起,应该让你好好休息才对。”   细腻的脸颊上还有些许烫人的温度,那双眼里还带着火热的、依恋的情愫,辛枫晏却摇起了头,“不是的……是我的错,穆潇,都是我的错,我……我没法和你组建家庭……”   家庭啊……和爱人一起组建家庭,确实挺美好,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穆潇笑:“这怎么成了你的错了?在国内,两个男的肯定不能领证啊。但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和普通的男女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你想要小孩?”   从确定自己对辛枫晏的心意起,穆潇就放弃了要小孩的打算,虽然遗憾,但还是辛枫晏最重要。   可如果辛枫晏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穆潇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是这个意思。”   辛枫晏回握住他的手,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再逃避,直视着面前心爱的男人。   他本想再幸福几天的,就几天,但现在,既然穆潇主动提起了,把话说明白了也好。   如果穆潇可以接受,那他们……还是可以“幸福”的。   “穆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最多只能当你的情人。” 第32章   “情人?”潇皱起眉,“情人是什么意思?”   辛枫晏闭了下眼,泛红的眼尾还挂着点晶莹,睫毛也是还是湿润的,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很艰难、很艰难地开口道:“我有一名未婚妻,婚期定在明年的春季,结婚之后,我需要和她有一个孩子。   但是除此之外,穆潇,我都可以和你在一起。你想对我做什么、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我有的一切,如果你想要,我也都可以给你。   公司……如果你想要公司,我周一就去办手续。你还可以结婚、可以生小……”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穆潇现在的心情了,他粗暴地打断,几乎是吼出来的:“辛枫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我说完,穆潇。”   辛枫晏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仿佛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件艰难的事了。   “你结婚之后,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变。但如果我的存在妨碍到了你或者你的家庭,你告诉我,我也可以随时离开,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辛枫晏帅气、多金,又如此“知情识趣”,对于那些既想要世俗意义上的家庭,又想享受同性间的爱情的男性来说,几乎是完美的对象。   但对于穆潇来说,辛枫晏的这番话,让他既没有了家庭,又失去了爱情。   “你是认真的吗?”   再次开口时,穆潇的嘴唇微微发起了抖,他怀抱着最后一点希冀,颤抖着问道:“辛枫晏,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我们刚才……刚才还……”   穆潇裤子还没完全提上去呢,明明就在一小会之前,辛枫晏还让他感受到如此的火热,现在他全身的温度却已经一点不剩了。   “穆潇?”辛枫晏的脸色忽然一变,焦急了起来,“穆潇,你还好吗?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让我……”   “够了,别过来!”穆潇一声吼,止住了他想要跨出的脚步。   眼睛确实有些不舒服,涨涨的,穆潇揉了揉,又眨了眨眼,没有感觉到什么异物,也没有特别的疼痛感,他想也许是自己情绪太激动,眼中某根血管爆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穆潇没再去管眼睛的问题,冷声道:“谢谢,我很好!”   他紧盯住面前才刚贴贴过的男人,几乎是咬着牙把话挤出来的:“辛枫晏,你还没回答我。”   辛枫晏看过来的眼神是那么的多情,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无情,那么多那么多的喜爱都是真的,但其它事、那些让穆潇的心像被绞肉机在磨一样的事,也都是真的。   他道:“穆潇,我说的……都是真的。”   “呵……呵呵。”穆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转开眼,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香喷喷的早饭还摆在餐桌上,人也还是那个人,还是会那样爱恋地看着自己,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穆潇匆匆系好裤子,随手抓过手机,衣服和鞋都没换,直接冲出了门。   “砰”地一声响,大门被摔上了,辛枫晏还站在厨房的灶台边,就在方才穆潇搂着他的位置,定定地看着空下来的房间。   穆潇不是那样的人,穆潇不可能在他或者自己结了婚的情况下,再和自己维持情人关系,穆潇也不是用钱、用公司就可以留住的。   从说出这些话时起,辛枫晏知道,他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哪怕再过完这一个周末呢?   但穆潇问了,就一定要如实说出来,不可以对穆潇说假话,或者有任何隐瞒……   辛枫晏背靠着台面,缓缓地滑坐到地上,他眼尾的晶莹似乎变多了,但始终没有流下来,流下来的是另一些半透明的晶莹,落在他的尾巴和大腿边,弄脏了地板。   辛枫晏没有去整理,他就这么抱着膝盖坐在地面上,饭菜的香味还萦绕在厨房里,可再没有人会一边笑着、望着自己,一边去享用它们了,因为穆潇已经不在了,永远不会在了……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啪嗒——”,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可能是风,也可能是别人,辛枫晏一点都不愿去思考为什么楼道里会有这么大的风,风又是如何吹开锁上的门的。   也不愿意起来去查看,看看究竟是谁能不经过同意,就进了他家的门。   继门声之后,又有脚步声响起,从大门口一路向着厨房而来。   物业?小偷?辛枫晏一点也不在意那是谁了,如果不是穆潇,其他人无论是谁,来来去去,都没有意义了。   脚步声停下,一双脚停在他面前。   辛枫晏没有立刻去分辨,过了一会,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这双拖鞋很熟悉。   那人蹲了下来,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熟悉,那是……   辛枫晏猛地抬起头。   穆潇蹲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拧着一双挺拔锋锐的眉毛,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见他看过来,双眉皱的更紧了,几乎成了麻花:“怎么坐在地上?辛枫晏,你知道自己没穿裤子吗?”   辛枫晏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想扑上去,抱住穆潇,再也不松手,但却一动也动不了,就只能这么傻傻地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穆潇。   还是穆潇先动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看起来想要给他把裤子提上,但提到一半,又给完全扒下去了,“还是别穿了,先洗澡吧。”   手被牵住了,抓着他的人边带他向卫生间走去,边跟他“汇报”道:“我刚才用手机看了下,我的眼睛没怎么样,没红。也可能是已经好了?总之没什么事了。   那个,垃圾袋我给扔了,昨晚的东西,放在屋里太久不好。”   辛枫晏抬眼看过去,穆潇的眼睛果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一点红色的痕迹都看不出了。   他又回过头,看向厨房,门边垃圾筐里的袋子也不见了,穆潇什么时候拿走的,他居然都没发现。   热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时,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升了上去,辛枫晏觉得全身都暖的不可思议。   穆潇把他按坐进浴缸里,“赶快洗洗,知道你身体好,但也不能这么不注意!”   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了,挺不好意思地捧到他面前,“那个,抱歉啊,我刚才没洗澡,就把裤子穿上了,还就这么出去了……”   “穆潇!”辛枫晏终于能动了,他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最大的力气抱上去。   但在抱住穆潇的那一刻,他又放轻了动作,轻柔地环抱着心爱的人,反反复复地叫着他的名字,“穆潇……穆潇……穆潇……”   “唉,水……!”穆潇叫了一声,本想顾着撒了一地的水,感受到了怀里的人颤抖的厉害,也不再去管那些了,搂住了他,“我在这呢……嗯……我在呢……辛枫晏,我在呢……”   辛枫晏把脸埋在穆潇肩膀上,尾巴绕过去,环住穆潇的身体,好久好久,始终不想松开。   最终是穆潇催了,辛枫晏虽然不舍,但穆潇说的话,他都会听的,松开手和尾巴,坐了回去,但还要一直看着穆潇。   自然的,这一次的澡,又是两个人一起洗的。   两个人靠坐在一起,泡在温暖的热水中,虽然有点挤,但挤在一起更好。   辛枫晏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问,问穆潇为什么回来了?还会走吗?以后……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但他又不敢说,怕一问,穆潇就真的再走了。   他默默地擦洗着身体,这会又不敢正面看穆潇,但余光必须要使劲黏在穆潇身上。   还是穆潇先开的口,在他洗到尾巴的时候:“辛枫晏,给我说说。”一开口就直击要害,“你的那个……未婚妻,是你们族里的吗?你喜欢她吗?她又对你是什么想法?”   辛枫晏抓着尾巴的手一颤,停了下来,他吸了口气,还是如实地说道:“是的,她是我的族人,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把她当朋友、当妹妹,她也是如此。”   果然是这样,穆潇心道,多亏了自己走到一半时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又回来了,要不岂不是就这么错过了?   现在想想,自己也真是的,辛枫晏的为人自己还不了解吗?他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类型,哪可能有了相爱的未婚妻,还出来找其他男人?只能可能是家族包办婚姻啊。   但包办婚姻也是婚姻,婚是要结的,觉是要睡的,小孩也是要生的,哪怕那位未婚妻不介意辛枫晏婚后和别人在一起,自己也不能接受。   不过嘛……穆潇又想着,包办婚姻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糟粕,必须要摒弃!   从幼儿园起,老师就讲了,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祖国未来的花朵,要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那么打击封建残余糟粕,就从自己做起吧!   穆潇满怀信心地问道:“辛枫晏,你是不是也不想就这么结婚?”   穆潇本以为辛枫晏会立刻答“是的”,然后两人一起商讨应对家族的对策,就像某些偶像剧里演的那样,抗争多时,经历千辛万苦,最后得到了家里的认可。   等等,自己怎么把生活过成偶像剧了?穆潇想笑了。   辛枫晏虽然如他所想的那般,立刻就回答了,但回答的内容却是:“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最晚会在二十八岁过后,也就是明年的春季里结婚,我一直是认同的。”   穆潇:“……”   不是吧,难道自己真的只有当“情人”的命了?   “但是……”辛枫晏在这时又来了个大喘气,“穆潇,认识了你之后,除了你,我不想再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我想要的,只有你。” 第33章   白色的雾气从漾开的水面袅袅升起,长着兽耳和尾巴的男人趴伏在洁白的陶瓷台面上,整个赤裸的背部笼罩在雾气缭绕中,绷紧的背部肌肉上缀满了点点水珠,脊柱处一条漂亮的深邃凹陷从肩胛骨开始,一路延伸向下,到达瘦窄的腰线处,再向下,是半个浑圆翘挺的臀部。   水面下影影绰绰,能看出是另半个圆润的形状,坐在男人自己的小腿上。   男人在忍耐着什么似的,肩膀和腰身都在细细地颤,一双湿润的兽耳向脸侧贴下来,沾着水珠的手指扒在浴缸壁上,脚指则隐没在水面下,贴着浴缸底部,时不时就要紧紧地蜷缩起来一会。   辛枫晏艰难地忍耐着。   (审核大大,拜托给我过吧,下面一段话里真没有不可描述的部分啊,受的尾巴就是正常的动物的尾巴,攻抓他的尾巴,没有比喻,也没有身体接触啊,信我啊。)   他已经被穆潇抓着尾巴好一会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穆潇,在说了“只有穆潇”之后,就被穆潇一把抓住了尾巴。   果然是之前说的那番“做情人”的话让穆潇心中不痛快了吧?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穆潇的侮辱了,穆潇会不高兴,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哈啊……!   辛枫晏又猛地大喘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的力气像被从尾巴处抽走了似的,一点也使不出了,浴缸壁都几乎要扒不住了。   但他还是尽全力忍耐着,怀揣着对穆潇的歉疚,心里想着全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就是再艰难……也要……也要全部忍下来……   大约是他的“决心”被上天听到了,也可能是看他太可怜了,穆潇在这时终于放开了他的尾巴。   辛枫晏心中一松,憋着的那口气泄了,身上没什么力气,眼看着就要往水里滑去。   穆潇赶紧把人捞回来,见辛枫晏脸上红透了,闭着眼喘息的模样,心中微动,托起辛枫晏的后脑,找到微张着的红润嘴唇,把自己的附上去。   “嗯……唔……”辛枫晏闷闷地哼了一声,尾巴绷直了,过了一会,尾巴又放软了下来。   继续下去虽然很美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要不这次的澡又要白洗了,而且还有正事要谈呢。   穆潇想着,松了手,让辛枫晏靠回去,背靠在浴缸壁上,平复快速起伏的胸口和急促的呼吸。   他自己则又拿起了落进水中的尾巴,轻轻地帮辛枫晏顺着上面被自己弄乱的毛毛,终于说起到正事。   “辛枫晏,我想着,咱们能不能跟你家里人好好说说,争取一下?时间长了,总能挣得他们的同意吧?或者你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有……嗯……有的。”辛枫晏还有点喘,呼了口气,道:“办法是有的,并且只有这一个办法。穆潇,我的家族,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单纯的抗争是没有用的,只能用别的方式。   但是穆潇,这样一来,对你就太不公平了。”   除了当那约等于“小三”的情人外,还能有什么是对自己不公平的事?   穆潇乐了,“你说说,有多‘不公平’?”   尾巴躺在穆潇的手心里,穆潇的动作十分温柔,有小小的、暖暖的电流从被触碰的地方传来。   辛枫晏的双肩又颤了下,看着自己的尾巴和那双手,缓缓说道:“穆潇,比起家族,我们更类似于一个族群,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任务,而我现在要承担的,首要的一条就是繁衍任务。”   繁衍……穆潇沉默了。   生小孩,生的还是“小猫咪”,这个自己真的是做不来。   “那你说的办法呢?”穆潇问。   “我族里曾经有一名……”说到这辛枫晏不知怎么地停了一下,才道:“有一名族人,他在即将结婚的前夕逃走了,那时全族都出动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寻找,但他隐藏的很好,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这个意思是……?   穆潇摸尾巴的动作停了,惊讶地抬起眼,“辛枫晏,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逃走’?”   私……私奔吗?   这真是……想想还挺刺激的呢!   可是……   穆潇放下尾巴,凑近点,摸上面前人的侧脸,揉了揉脸侧那只耳朵,辛枫晏又“唔”了一声,耳朵在他手心里发着颤地抖动。   穆潇叹口气,问道:“辛枫晏,这样你就再也没法回家,再也见不到父母家人了,你这样……值得吗?”   辛枫晏侧过头,用侧脸和耳朵蹭穆潇的掌心,尾巴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但还有点软,它慢慢地从水中伸出来,绕上穆潇的手臂。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穆潇把人拉过来,搂进了怀里。   辛枫晏的下巴磕在他肩上,静静地感受了一会,继续说道:“穆潇,但我说的那位族人,他的事发生在三十年前了,那时候各方面都不发达,网络、交通、身份的认证……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我们现在如果要离开,只能去国外。   但那样一来,穆潇,你就要放弃现在的工作,放弃现在的生活,乃至放弃已经拥有了的一切,去到一个从来没去过,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想要再见到父母,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且哪怕在国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可能要经常更换地点,以及随时随地的担惊受怕,你很可能再也没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穆潇,我才要问你呢,你……值得吗?”   这还用问吗,答案就在嘴边,穆潇正要开口,辛枫晏却先一步道:“穆潇,先不要回答,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下一周……整个下一周的时间,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这样也好,穆潇想着,把人又搂了搂,“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这个澡到目前为止,因为各方面的事情耽搁,洗了快要一个小时了,再不加快点速度可不行了。   辛枫晏再想要自己洗,穆潇可就不同意了,再次把他按倒,抓着他的尾巴根,提起来。   “辛枫晏,我小心点,要是让你不舒服了,就告诉我。”   等了一会,一声小小的、闷闷的“嗯”传了过来。   有了穆潇帮忙,速度提升了不少,两人很快洗完澡、坐到了餐桌边,当然,辛枫晏还坐在他的那张垫子上。   粥放了这么一段时间,温度刚刚好入口,小菜凉着吃热着吃都别有一番风味,只有肉饼有些凉了,不过味道还是很赞的。   沉重的话题结束在卫生间里,从现在起,是平凡又愉快的二人时间。   穆潇喝了一口香软的白粥,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辛枫晏,百达的那位郭副总……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觉吧,我们两家公司,他好像都不太想选?”   辛枫晏夹菜的手顿住,皱眉思索了一会,道:“穆潇,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样吧,这事先不用你操心,我想办法去查一查。”   “行。”穆潇点头。   辛枫晏是老板,在这行里比自己本事大,认识的人多,要查,也只能是辛枫晏去查。   这个周末剩下的一天半时间,两人都是在辛枫晏家里度过的,床上、沙发上、厨房里、卫生间里……几乎每一处都有两人腻歪过的痕迹。   周一的早上,辛枫晏开车去上班,穆潇收拾好自己,也出了门,没什么目的的,在街道上随处闲逛,到处走走看看。   秋季,树上的叶子渐渐地黄了,晨风带着凉意,直往人袖口里、脖颈里钻。   街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们,赶往不同的工作岗位,偶尔能在路边见到些早餐摊子,食物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从日头升起,一直到夕阳西斜,穆潇都在外面逛着,早饭在辛枫晏家吃的,午饭和晚饭他选了两家特别喜欢的地方,大吃特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他随意选了一辆旅游大巴车,坐了上去,车子启动,城市里闪烁的灯火在身后飞速地倒退,夜空中逐渐明亮的星星向他眨起眼。   穆潇看着窗外,心里生出些涨涨的东西,细细感受下来,又酸又涩。   这座城市,虽然不是他出生的老家,但他在这里打拼了五年,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感情。   而再看向车窗外那些静默在夜色中的田地、树木、山川、河流……这一整片土地,都是他的祖国,他的家乡。   这些景色,家乡的样貌,如果这次和辛枫晏一起离开了,以后再想见到就难了吧?   穆潇现在才明白,辛枫晏为什么让自己再考虑考虑。   他想,如果当时在辛枫晏身边,就那么答应了下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后悔呢?   哪怕现在没有后悔,几年后,又会不会后悔呢?   穆潇不知道,没有人能知道几年后的事情,他向后靠进座椅里,放空头脑,任思绪肆意飘飞。   有在国外生活过的朋友说,那里特别好,自由又轻松,活的自在。   另一些的说法却是相反的。   人嘛,哪里的都一样,只要最本质的东西不变,外在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不同的形式罢了,何况你真的能保证自己能融进当地人的生活中?   国外,欧洲和北美,穆潇也去过几次,旅游,新鲜是挺新鲜,但生活起来也确实有许多不便。   而且除了放不下的家乡,和不一定能适应的外面的生活,最让人牵挂的,还是父母。   在最后,穆潇掏出手机,找到标记为“老爸”的联系人,按了下去。 第34章   “穆哥,你终于来了啊!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周五,穆潇整装待发,再一次踏入阔别了一周的公司大门,前台周婉婉见了他,立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穆哥,听说你病了,好点了吗?是什么病啊,还像上次一样发烧了吗,怎么这么多天啊?”   小姑娘是真关心他,穆潇笑着,给小姑娘道歉:“抱歉,让婉婉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就趁这个机会多请了几天假,辛总人好,给我批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穆哥你为公司贡献了这么多,是应该多休息休息。”   周婉婉之后,是江蕙,她来问候穆潇,不止因为她私人的感情,也代表了公司。   “小穆啊,你来了啊,感觉好点了不?周一的时候辛总跟我说你病了,要请假,我们都挺担心来着,今天看你来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穆潇:“谢谢江姐,我没什么事了,这不最近降温嘛,有点感冒了,现在已经全好了,让江姐你和公司的人操心了。”   “小穆,你感冒了?”说到“降温”这个事,江蕙一下子就来劲了,“小穆啊,你也别嫌我啰嗦,听姐一句劝,你们这些小年轻,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穿的再好看,也没有暖和重要。   别看现在中午太阳挺足的,但一早一晚,那温度多低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不能光要风度没有温度啊!就像我那儿子,他那校服多薄啊,让他再套件衣服,他死活不干,说同学都没有这么穿的,唉……”   趁着江蕙叹气的空隙,穆潇赶紧插话:“江姐你说的太对了,衣服嘛,就是为了保暖用的,再好看的,它要是不暖和,也白搭!”   然后把衬衫袖子撸上去,给江蕙看:“江姐你看,我这里面还穿着一件呢,放心吧,我不会冻着自己的。”   江蕙看了一眼,高兴了,“还是小穆你懂事,比我那儿子强多了,谁要是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那真是有福了!”   一句话让穆潇梦回自己老妈,自己老妈,算了,不提也罢……   最后来的是蒋雅婷,她眼睛尖,穆潇刚进公司,就被她发现了,等到这会没人了,才过来,见穆潇没什么事的样子,嘴上就不老实了。   “怎么,穆哥,那几瓶啤酒就给你干到了?你这也不行啊,得多练练!”   “去、去!”穆潇挥手,“我现在要去找辛总,婷婷,你再不走,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虽说这段时间里辛枫晏没那么可怕了,但蒋雅婷还是心有戚戚,面色一僵,让出路来,“穆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和辛总汇报工作吧!”   “嗤……”穆潇笑出声来,放下包,脱了外套,转身走向辛枫晏的办公室。   穆潇敲了门,进去,辛枫晏照常坐在办公桌后,见了是他,原本平淡略偏冷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眼里的情愫闪闪烁烁,手按在桌面上,几乎要立刻起身冲过来似的。   穆潇在他真的起身前,微弯了下腰,恭敬地叫了声:“辛总。”   很普通的,员工对待老板的态度。   辛枫晏眼中的光彩猛地一闪,然后淡了下去,也像平常的老板对待下属那般,冲穆潇点了点头,“嗯,你回来了?有什么事?”   穆潇向前走近了些,“辛总,谢谢您的关心。我来是想问问,百达那边怎么样了?”   除了进门后地第一眼外,穆潇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辛枫晏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会放任自己如此肆意地看着他、看着他,但却还要用平常的语气说道:“穆潇,你来的正好,百达那边,我查到了点东西,正要跟你说呢。”   事情说来简单,百达原本是合作诚意满满的,郭副总对他们公司也很满意,前期才会那么顺利。   但到后来,分公司的那位姓姜的总经理,也就是郭副总的上一级、顶头上司,姜总他家的亲戚突然找了过来,说是想要接下百达这次的业务。   但已经找到了合作的公司,都向总公司汇报过了,事情不好办呐。   那位郭副总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再另找了第三家家公司,也就是上周四和穆潇他们喝酒的那一家,名义上是让那家公司和辛枫晏这边竞争一下,争得越激烈越好,越容易出错出。   即便没出错,也可以找一些“错”出来,给两家公司按一个“恶意竞争、私下贿赂”的名头,把两家都拒绝了,顺理成章地找姜总的亲戚合作。   说起来那家临时被找来的公司比辛枫晏他们这边还惨,完全是被拉来的炮灰,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要被扣上恶名。   遇到这种事,谁能不窝火?辛枫晏想办法把消息漏给了那家公司,那边立刻就炸了,想着法地要捅到了百达总公司那里呢,辛枫晏也在其中帮了帮,就这几天的事了。   “辛总,您真棒!”   不亏是辛枫晏,穆潇想给他竖大拇指。   “谢谢,这没什么。”辛枫晏微微一笑,“作为你们的老板,我不能让赵妍和许泽锐的那顿酒白喝了,更不能让你们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这么白废了。”   “辛总,要我说,您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老板!”   穆潇说着,又走近了些,站到了辛枫晏的办公桌边,然后道:“还有一件事,辛总,我得向您汇报一下。”   离得足够近了,穆潇看过来,辛枫晏没法再像之前那么看着他了,他转开眼,装作随意地问:“什么事?”   穆潇却不再避开视线,直视着他说道:“辛总,我要辞职了。”   还剩下的那一点点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辛枫晏的脸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上的血色都一点不剩了。   “辛总,您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在您办公室里发生的不愉快吗?就是江姐给大家送玩偶的那天,从那时起我就想辞职了。”   穆潇绕过办公桌,完全站到了的辛枫晏的面前,“残忍”的话还在继续:“我想着帮公司做完这一次项目,就把辞职信给您,现在这项目估计再也进行不下去了,我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了。”   “这样啊……”辛枫晏的嘴唇哆嗦着,勉强挤出几个字,“那好……你给我……我帮你p……”   那个“批”还没说出来,就被穆潇扣住了下颌,强迫着抬起头,穆潇的脸在眼前放大,熟悉的甜美嘴唇印了上来。   穆潇把人压在椅背上,将辛枫晏从僵硬吻到全身都放软下来,然后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辛总,谢谢您帮我批辞职信!这几天我把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也都玩了,就差公司的事了。辞职之后,我就彻底没有了牵挂,欧洲、北美、东南亚,随便哪里,我都陪你一起去!”   太突然了,辛枫晏傻傻地张着嘴,嘴唇上还是穆潇的温度,他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人却还在怔愣当中,下意识问道:“那……那你父母那边……?”   这么美好的时刻,辛枫晏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穆潇这么想着,脸垮了下来,嘟囔着:“我妈呀……”   那一天的晚上,穆潇坐在大巴上,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小潇?”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出的声音略微偏低沉,让人不太好分辨是男声还是女声。   “妈。”穆潇叫了一声,停了一会,问道:“你和我爸,还有小妹,最近怎么样?”   自从穆潇记事起,他老妈的声音就是这样了,据说是以前发烧烧坏了嗓子。   不过说真的,声音虽然不怎么样,但他老妈长的是真好看,一米七七的个头,大长腿,黑长直,穆潇从才没见她打扮过,理发都很少,但只要她一出门,必会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就是性格吧……   电话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都活着呢,别废话,直接说事,我还要打团呢!一个月就这么一次的团,我这个会长说什么也不能缺席!”   穆潇:“……”   穆潇:“啊,你们都挺好的啊?哈哈。妈,那你去忙吧,我爸在吗?让我爸接电话吧。”   “你爸更忙,他给我做夜宵呢,今晚我们要打一晚上,傻逼BAT工会,敢抢我们矿,今晚揍死你们!”   一阵鼠标和键盘的劈里啪啦声,然后那边又道:“说了别废话了,有事直接跟我说,你跟你爸说完,他不还得再告诉我一遍,然后我做决定?费那个二遍事干什么!”   穆潇:“……”   穆潇深吸口气:“……是这样的,妈,我有对象了。”   他没敢说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用“对象”代替的。   谁料那边上来就直切了要害:“男的还是女的?”   穆潇:“……”   穆潇:“男、男的……”   对面一下子兴奋起来了,键盘也不敲了,鼠标也扔了,“男的好啊!怎么,怕我和你爸不同意啊?你这小孩,思想这么落后呢,现在谁还在意男的女的啊,性别不用卡的那么死,人好就行!”   穆潇:“……”   穆潇:“不是,妈,我不是要说性别的问题,是我对象他家里……”   “他家里不同意?”那边发出挺大一声椅子的响声,似是人猛地站了起来。   “不同意也没事,你们可以私奔啊!奔去国内哪个城市都行,国内不行国外也行,不用考虑我跟你爸,我们还有你妹在身边呢!”   穆潇:“……”   他真是彻底无语了,自己这边还没说什么呢,话就全被老妈说完了,不知道是她着急玩游戏在敷衍自己,还是真的”料事如神“……   不过呀,这才是他老妈嘛,穆潇的嘴角扬起来,侧脸贴着电话,轻轻地道:“妈,谢谢你。”   “这个……谢什么啊……”难得地,他老妈说话不利索了起来,“那什么,我要去打团了,你爸饭也做好了,你跟你爸说吧。”   然后是提高了嗓音的喊声:“老公,小潇找你,快过来!”   “唉!”沉稳浑厚的男声答应了一声,很快,电话那头就换了人,“小潇,我是爸爸,怎么了?”   这差不多就是事情的全部了,穆潇在脑内回忆完,笑着说道:“没事的,别担心,他们那边也搞定了!辛枫晏,从现在起,我完全属于你了!”   辛枫晏说不出话来,他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心中又闷又涨,难受的厉害,但又幸福的厉害,唯有紧紧地抱住穆潇,穆潇…… 第35章   穆潇把这几天自己这边的事说了说,他这到没发生什么,主要是说他吃了什么,去了哪里,玩了什么,还有看了哪些景色。   最后是家里的事,他老妈那部分就简略……咳、简略到基本省略了,老爸这边主要唠的也是一些家常,最近的生活啊,身体怎么样啊,妹妹的学业啊等等等等。   这些都还好,但聊着聊着,他老爸也不免有点跑偏了,总要提起他老妈,到了后来,基本上变成了变相的秀恩爱,穆潇赶紧叫停。   老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在最后说道:“小潇,爸爸要说的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人,不容易,有时候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吧,人如果能顺顺当当、无病无灾没什么烦恼地过完一辈子,平平淡淡地,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也不容易。有一条相对顺遂的路摆在眼前,同样也是要珍惜的,不去自找麻烦是对的。”   穆潇捏了下手机,“爸,我知道的。”   两边都是对的,两边都是人生宝贵的东西,都值得珍惜。   但人不能、也没法太贪心,没法同时拥有全部。   更何况现实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是既没有心意相通的对象,又没有一条坦途的人生,自己相比较于他们来说,无论选哪个,都已经是足够幸运又幸福的了。   那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选哪个都是赚了,就去选一个自己最想要、至少是现在最想要的吧。   电话那头传来浑厚爽朗的笑声:“小潇,你和你妈妈很多地方都挺像的,依照你的性格,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决定。爸爸想告诉你,无论你最后选了什么,我和你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决定是做好了,但是……   切,穆潇不满地撇嘴,那家伙,自己跟她才不像呢,自己更像老爸才是吧!   老爸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觉得老妈哪哪都好!   回到现在,办公室里,穆潇拍着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人的背,抚摸脑后柔顺的发丝,那颗脑袋就拱在他的肩头,深深地埋着。   “你看,事情就这么搞定了,没事了的,不用再担心了。等你把公司的事都办完了,我们就可以‘私奔’了~”   公司那边的事是辛枫晏周六时说的,说如果穆潇考虑清楚后,决定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就要把公司转给自己的朋友,继续经营下去,不会让员工们因为老板的“个人感情问题”而失业的。   这打消了穆潇最后的一点顾虑,也更加确定了辛枫晏就是他坚定不移要选择的人。   辛枫晏从抱住穆潇起,一开始一直在穆潇怀里发着抖,随着穆潇的讲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时不时小小地“嗯”一声,但就是搂着穆潇不松开。   穆潇推不开他,就去戳他的耳朵,毛茸茸的兽耳在秀长的手指下拼命地抖啊抖,尖端的毛毛呼扇呼扇地,都快像个小扇子了。   辛枫晏想躲,却不是离开,而是更加往穆潇脖颈那里钻,一只耳朵贴着穆潇的颈侧,另一只压在他肩上,让穆潇碰不到。   穆潇没办法了,只得去抓他的尾巴,那根尾巴缠着穆潇的手臂,穆潇在尾巴白色的尖端上揉了揉,辛枫晏猛烈一抖,但还是忍了下来。   穆潇的眉头动了动,改为抓上尾巴的根部,握在手心里,顺着尾巴毛毛生长的方向滑动,滑了好几下,辛枫晏终于受不了了,呜咽一声,松开了搂在穆潇背上的手。   终于能看到脸了,辛枫晏低着头,眼角和鼻尖都是红的,眼里含着点湿润,穆潇捧起他的脸,拇指擦在他的眼尾上,在红色的位置,轻轻地揉。   “我一直想说来着,辛枫晏,你就这么信任我?”穆潇问道,“你身体的事,还有族里的事,就这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捅出去?”   辛枫晏扬着头,眯着眼睛,乖乖地让穆潇摸着脸颊、蹭着眼角,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穆潇,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了解我?”穆潇笑了声,把他的脸捧过来,在泛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不知道是怎么联动的,辛枫晏的一双耳朵也抖动了一下,他闭着眼,迎接着穆潇的亲吻,接受着穆潇的亲昵,并且喜爱着,然后握上穆潇的手。   有快要盛不下的情愫在辛枫晏眼中闪动着,他用这样一双眼深深地凝望着穆潇,“穆潇,你因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不知道还能再给你什么……”   穆潇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看你说的,你不也和我一样,离开了族人,离开了家人,连公司都转出去了。再说了,你都把你自己给我了,这就足够了。”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辛枫晏,他眼中亮光一闪,“穆潇,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穆潇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辛枫晏却卖起了关子,“等晚上……回去的……”   他说这句话时又想低头了,但被穆潇捧着脸,没办法低下去,只得垂下眼,红晕在脸上铺展开。   “回去的啊……”穆潇的心思活络起来。   穆潇以前就发现了,辛枫晏特别经不起逗弄,在自己面前时常常会脸红,不敢看自己的眼,尤其是……和“那种事”有关的时候。   但真到了要发生“那种事”时,他又放的特别开,什么样的都会去做,什么样的都敢尝试。   现在他这个表现,又说有“东西”要给自己看,穆潇不可避免地期待起来。   已经快要五天了,快要五天没有见过面了,辛枫晏身上不舒服的地方肯定完全恢复了吧?他准备的又是什么呢?   辞职手续还没有正式办下来,这一天里穆潇还是照常工作。他工作起来专心致志,不会被干扰,但只要一闲下来,就要想到辛枫晏。   会是好看的蕾丝内衣吗?要不是小夹子之类的东西?还是说要换新的地点……比如在车里什么的?   又或者……不会是在外面吧?!   不会的、不会的,穆潇摇了摇头,辛枫晏说了“回去的”,肯定不是在外面!   时间在敲键盘和类似这种的“联想”中飞速度过,晚间时,穆潇上了辛枫晏的车,跟着他回了他的住处。   屋里还是五天前的模样,穆潇四下里瞧了瞧,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感慨,现在再见这房子,和五天前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穆潇,坐吧,稍等一下。”辛枫晏说道。   “嗯。”穆潇答应一声,脱了鞋进了屋,坐到沙发上,一抬眼,就见辛枫晏脱起了衣服。   不是那种脱了外套换家居服的“脱衣服”,而是将所有的衣物都脱掉了,包括短裤在内。   穆潇看着那些上装、西裤、衬衫……一件一件的衣服被仍在沙发上,看着辛枫晏白皙匀称的身体露出来,看着他挺拔的双肩、饱满的胸部、结实的后背、瘦窄的腰线、还有一双又长又直的大腿,一一在自己面前展现。   心脏飞快地鼓动起来,穆潇站起身,就要走过去。   辛枫晏连拖鞋都脱掉了,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向后退了一步,“穆潇,不好意思,请跟我保持一点距离。”   什么嘛,这是要干什么啊……   穆潇脚步一顿,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还是坐了回去。   辛枫晏走到客厅中间,距离穆潇的位置更远了一些,穆潇暗自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穆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辛枫晏转过来,看着他道,“但这是我、还有我族里最重要的秘密,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将它也告诉你。”   这话一出口,穆潇彻底知道不是“那种事”了,失望是难免会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心里暖暖的感觉,辛枫晏是如此地信任着自己啊。   辛枫晏继续道:“接下来,我会把我另一种样子给你看,那会有点……会有点吓人。但穆潇,请你不要害怕我,也请你相信我,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穆潇坐直了些,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个“好”字,代表了所有。   “谢谢你,穆潇。”   辛枫晏弯起眼睛,对他露出笑容,下一刻,穆潇就见到了神奇的一幕,神奇到违反了物理学、化学、数学、天文学、生物科学……以及所有自然科学规律在内的一幕,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了。   辛枫晏甩了一下尾巴,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拉长、变形,只一眨眼的功夫,穆潇那帅气又乖巧的男朋友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从一名身高一米八多、双脚站立的英俊男人,变成了一只四足着地,背部披着黑黄相间的花纹,腹部长着白色绒毛的大老虎!   亲眼见到男人变成老虎,胆小点的人没准都能被吓出病来,可不知道怎么的,穆潇虽然惊讶,却没有觉得那么难以接受。   不是因为早就见过了辛枫晏的耳朵和尾巴,也不是因为他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象,把辛枫晏想成外星人什么的,穆潇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种感觉,隐隐约约觉得就该如此。   辛枫晏变成的老虎比一般的老虎要大一些,目测体长超过了三米,威风凛凛,帅气逼人,和辛枫晏的人形在外人面前时一样,让人见之生畏,又觉得好看异常。   但他在穆潇面前时从来不是如此,哪怕是猛兽的竖瞳,看向穆潇时也是柔顺的,他小小地叫了一声,想上前,但大约是怕吓到穆潇,踟蹰着不敢迈开步子。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亲眼见到了老虎,又听到“虎啸”,别人这时候也许会怕的动不了,穆潇却一点没感觉到恐惧,那一声叫听在他耳朵里柔柔软软的,跟小猫咪没什么两样。   辛枫晏哪怕真的变成了如此庞大又骇人的老虎,在穆潇眼里,也还是只“小猫咪”呢。   “辛枫晏,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   穆潇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走近这只斑斓颜色的庞然大物。   老虎形态的辛枫晏,双眼也还是浅色的,配上竖着的瞳孔,更像一双晶莹剔透的琉璃了。   这双眼中倒映着穆潇逐渐靠近的身影,那影子让眼的主人心中涨满了各种情绪,欣喜、感激、温暖、幸福……辛枫晏差点想如人型时那般,就这么扑过去抱住穆潇。   不过虎型时绝对不能这么做,辛枫晏心里还是清楚的,他也向穆潇走过去,走到穆潇身边,低下头,轻轻蹭穆潇伸出的手掌。 第36章   老虎的额头很宽阔,毛毛没有辛枫晏人型时尾巴和耳朵上的那么柔软,但是很顺滑,又相当温暖,穆潇摸上去就停不下来了。   穆潇还上学住在家里的那十几年中,他家里从来没养过什么宠物,从小到大穆潇都缺乏与小动物接触的机会。   认识了辛枫晏,确切地说和辛枫晏……了之后,穆潇才体会到了撸毛茸茸的快乐,特别是在那只“毛茸茸”十分乐意亲近他、总是粘着他的时候,快乐更是成倍地增加。   不过人型的辛枫晏到底不能算是真正的小动物,面前这只老虎可以就是穆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过的毛茸茸了(话说又一个“第一次”给了辛枫晏呢~),一来就搞了个最大的,别人撸猫、撸狗、撸仓鼠,他直接跳过了初级款,晋级最高阶,撸上了大老虎。   老虎的肩高几乎与穆潇的胸口持平,比普通的老虎高出近三分之一,但他在穆潇面前始终低垂着头颅,穆潇不用怎么抬手,就可以轻松摸到他的额头。   穆潇的手掌在温暖的皮毛上滑动,掌心和指腹被略微有些硬的毛毛尖刺的有些痒,他于是改为摸上老虎的脸侧和下巴,老虎配合着他轻微仰起头,让他摸的更方便,喉咙里发出像猫咪一样呼噜呼噜的声音。   不过因为体型过大,这声音要更低沉、也更响亮一些。   穆潇又去碰他的胡须,辛枫晏的胡须是纯白的,在嘴巴两侧支起来,虽然能弯曲,但也十分粗硬,尖端挺扎手的,穆潇觉得在非常情况下,这差不多都能当武器用了。   在最后,穆潇摸上老虎头顶的一双兽耳,老虎的耳朵咋看起来是半圆形的,但其实更类似长椭圆形,耳朵背面各有一只圆形的白色斑点,耳孔里长着密密软软的绒毛。   穆潇轻轻碰了碰,和辛枫晏人型时一样,这双耳朵也会随着他的触摸而抖动,但似乎没有那么敏感了,辛枫晏瞧着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微不可察地,穆潇叹了口气,一丢丢失望在心中飘过。   他双手捧上老虎的脸,问道:“辛枫晏,你这个样子,还能说话吗……说人话?”   老虎的喉咙里隆隆作响,发出含混的、混杂着些微的咆哮的声音:“能的。”   老虎脸侧和脖颈处的毛发比其它地方的长一些、也蓬松一些,穆潇的手指插在那些毛毛中,慢慢地揉动着皮毛。   老虎眯起了眼睛,呼噜声加大了,他很想要把头埋进穆潇怀中,但穆潇看起来没有想要搂他的意思,而且他现在的个头有些太大了,只好忍下想要更加亲近穆潇的想法。   “那……我还可以摸摸你身体的其它地方吗?”穆潇又问。   “当然可以。”老虎呼噜呼噜地说道,“穆潇,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太容易引起歧义了,穆潇心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他捧着老虎的脸,向前一倾身,嘴唇就印在了老虎的鼻尖上。   老虎的鼻子是嫩粉色的,略有一点点湿润,穆潇光亲了还不够,还要贴在上面慢慢地蹭,最后又探出舌尖,学着动物的样子,微微舔了一下鼻子光滑的表面。   老虎被他揉着侧脸,眼睛原本舒服的快要变成一条线了,在穆潇亲上来时一下子瞪圆了,而当被舔到鼻尖的时候,连打呼噜的声音都卡壳了。穆潇觉得,辛枫晏要还是人型的话,这会脸上保准红透了。   穆潇松了手,放开老虎的脸,向老虎身侧走去,“辛枫晏,你说做什么都可以的,那我就摸了啊?”   老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虎眼,侧过头看着穆潇,鉴于穆潇以前时不时的欺负有点多,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好好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随便穆潇动作。   穆潇的手从颈部开始,顺着虎身向后抚摸,老虎肩部和背部的毛发要更硬一些,穆潇知道一点这方面的知识,这也算动物对身体的一种保护吧。   他一路摸到了虎尾的位置,这根尾巴与人型时的相比,也要加长加粗了一些,像一根鞭子似的,辛枫晏只是随意地甩动,就带出了些风声。   但当穆潇靠进时,尾巴马上就停了下来,自然地下垂,末端翘起来,那尖端上也还是生着一捧白色的毛毛。   穆潇握住尾巴,从头摸到尾,果然,尾巴也像耳朵一样,不如人型时敏感了,辛枫晏只是回头看着他,叫声没什么改变,也没有控制不住地打颤。   不过嘛,除了尾巴和耳朵,还有别的地方不是吗?   穆潇改为抓上虎尾的根部,把它抬起来,一眼就看到挂在那里的两只毛OO。   毛OO们由白色的皮毛包裹着,两只挤在一起,看起来真的有点像铃铛,怪不得人们会这么形容。   而且还是超大号的铃铛呢。   “别动,我要摸了。”   穆潇在开口的同时,手就抓了上去,两只大铃铛被他勉强抓在手心里,有着一定的分量,略有些沉甸甸的感觉,但是又软又弹,手感特别的好。   “穆潇!”   “嗷唔……!”   老虎的身体猛地一僵,虽然是带着吼叫的声音,但也能听出其中蕴含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惊慌失措,紧接着,剩下的兽吼又都变了调,颤颤巍巍地不稳起来,像辛枫晏人型状态下被抓住了耳朵和尾巴时那般,甚至更甚。   老虎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着,四只爪子支撑不住虎身,卧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虎头趴卧在前爪上,虎眼闭上了,粉色的鼻子抽动着,快速地吸气吐气。   穆潇玩够了,也把老虎折腾的够呛,才收了手,允许尾巴放下来。   那根尾巴在穆潇手中时不敢挣动一点,始终都是僵直着的,一得了自由,就立刻夹到两条后腿中间,把毛OO遮挡住,再也不敢露出来了。   穆潇轻笑了声,从后面绕回来,绕到老虎身侧,形态巨大的老虎趴伏在地,抖的像只可怜的小猫咪,抬眼看他时,琉璃般的眼瞳中全是水雾,含都要含不住了,似乎一眨眼就要掉下来。   穆潇伸手时,他又是一颤,很想向后躲,但还是忍住了。   那只手没做什么其它的,只在他头上摸了摸,又挠了挠他的下巴,老虎呼噜着,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按抚了一会,穆潇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翻过去,老虎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虎耳向后撇过去,尾巴也夹的更紧了,不过还是遵循着穆潇的意思,侧过身体躺下来,露出了肚皮。   腹部的毛发就全是白色的了,相较于背部的来说,相当柔软了,也要稍微长了一点点,穆潇的手按上去,手背差不多埋进去了一半。   老虎的腹部是除了毛OO之外,手感最好的地方,穆潇将两只手都放上去,来回地抚摸,从前肢下方一直摸到身体中部,再摸到后退根部,全都软软暖暖的,最后他干脆把脸也埋进白色的毛毛间,尽情地吸毛肚皮。   老虎在他身下不大自然地扭了扭,但还是对他敞着肚皮,随便他对着肚子上的毛毛又揉又吸。   穆潇正享受着呢,摸着摸着,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直起身体,翻开老虎下腹部分的毛毛,在里面找了找,翻出了两只肉色的小啾啾,围绕着小啾啾周围的一小圈皮肤上没有长毛毛,看起来就像是两颗小小的肉瘤,一左一右,对称地生长在腹部的两侧。   穆潇心中一惊,真的以为那是两颗肿瘤呢,“辛枫晏,你这是……?”   他想着肿瘤是长在体外的,八成是良性的,手术切掉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哪怕是恶性的肿瘤,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瘤体,及时治疗的话,问题应该也不大。   但为什么人型时没有呢?穆潇想,人型和虎型,除了外形上的差别,还有其它不一样的吗?   “辛枫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穆潇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他转过头去,就见老虎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侧了过去,两只前爪垂在身体上方,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的鞋架,不止不回答自己,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表现得非常的僵硬和不自然。   “你……”   这个字刚一出口,穆潇忽然就想明白了,“你……辛枫晏,这个是你的……?”   老虎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尾巴伸过来,就要往肚子上遮。   穆潇及时抓住那根尾巴,不让它挡住,没用力,但辛枫晏也不会真的和他争——除了周四那晚,辛枫晏喝醉了,亲着他不松开那次。   小啾啾的颜色很浅,淡淡的粉色,和辛枫晏人型时一样,但就这么看着,还真的分辨不出来它是个什么,就是两只小小、略微偏长圆形一点的肉球球。   穆潇看着它们,感概道:“原来公老虎也会长……”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心想这还真是自己的不是了,谁说雄性动物不能长的呢?   他想给辛枫晏道个歉,但辛枫晏这会还侧着虎头不敢看他呢,穆潇笑了笑,俯下身,吻了上去。   “嗷唔!”又是一声叫,老虎的四肢爪子、还有尾巴都舞了起来,在半空中抓了抓,然后全都绷直了。   穆潇磨了磨嘴唇,余光看到老虎在不注意时尾巴移开了,两条后腿中间的位置不再有遮挡,他想着自己还有一件好奇的事,于是伸出了手。   据说老虎会长着刺,还有骨头,穆潇亲手感觉了一回,还真的是这样。不过刺倒不是很扎手,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就和网上或者书里描述的基本一致了。   穆潇的手刚一收回去,辛枫晏立马变成了人型,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而起,快速地冲向卫生间,没一会,卫生间里就传出了淋浴的哗啦啦的水声。   辛枫晏的动作太快了,穆潇只来得及看到他后脖颈都变红了,脸上是什么表情没有看到。   有点可惜啊,穆潇轻叹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他走向卫生间,用另一只手握上门把手,试了试,没有打开,辛枫晏竟然锁门了。   穆潇敲了敲门,“辛枫晏,开一下门,让我进去洗洗手。”   过了一会,才传来辛枫晏的声音,那声音里还有些不稳和气喘,“穆潇,对不起,我……我在洗澡,可以麻烦你去厨房洗手吗?”   “噗……”穆潇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这次辛枫晏是真的受不了了啊。 第37章   卫生间被占了,房子的主人不给他开门,穆潇没办法,转身走向厨房。   手上黏着的东西这会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滑滑的,流动开了,手心里,指缝间、指腹上,都沾染上了。   穆潇将手伸到水龙头下,清澈的流水洒下来,带走了这些滑腻的、质地粘稠的物体。   另一边,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同时冲走了同样的东西。   这一次辛枫晏洗澡洗的很快,穆潇将他方才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捡起来,简单地收了一下,自己刚脱了外衣换了家居服,他就擦着尾巴,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也是,穆潇想,他大约就只冲了冲,没有做深度清洗,尾巴也只是淋上了点水,不需要吹干,速度当然快了。   辛枫晏的那套家居服穆潇也给拿过来了,他递过去,“给你,你去沙发上坐着歇一会吧,我去把菜炒了,好了就叫你。”   菜和肉是刚才回来时在路上买的,两人先去了一次超市。   和相爱的男朋友一起逛超市,买食材,本是一件幸福又快乐的事,穆潇却不可避免地有点心不在焉,思绪时不时就飘走了。   看着身边人认真挑选的模样,他就会想到,辛枫晏要给自己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而等到回到家后,辛枫晏真的脱了衣服变成了老虎,穆潇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这东西与自己以为的大相径庭……不,也不能这么说,某种意义上看,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今晚的晚饭一共两个菜,一个葱爆羊肉,一个青椒炒肉丝,做起来都不麻烦,穆潇一个人准备,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   辛枫晏停下了擦尾巴的动作,却不接那套衣服,“穆潇,你……”他的视线下移,看向穆潇的腰部以下。   “哈哈……哈……”穆潇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不自然,他这会已经好多了,就要完全恢复了,“没事,不用去管,先吃饭吧。”   辛枫晏还是没有动,视线转回来,又来看穆潇的眼。他刚洗了澡,脸上本就还残留着薄红,抬起眼来的时候,那些红色跟花朵争相盛放似的,一下子在他双颊白皙的肌肤上开满了。   视线对上了,辛枫晏的眼中有着小小的羞怯,更多的是像蜂蜜一样,缠缠绵绵、拉着甜滋滋丝线的东西,穆潇心中一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辛枫晏不说话,就这么走过来,秀白的手按在穆潇肩上,微微用力,轻轻推了穆潇一下。   穆潇就站在沙发边,顺着那轻柔的力度坐倒进沙发里,面前绯红着脸颊的男人扔了擦尾巴的浴巾,向前迈了一步,带着一身未完全消去的水汽和热气,半蹲半跪下来,低下了头。   这回换成穆潇去洗澡了,不过穆潇可不会干锁门这种事,他站在压花玻璃围成的隔间里,打开淋浴时,辛枫晏就在玻璃门外的洗手台前,先接了水漱了漱口,然后开始刷牙。   两个人收拾停当了自身,穿上同款家居服——这是辛枫晏后来买的,就上周六的事,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时候穆潇还没考虑好未来的事,第二天是周日,他周一就要走了,能相处的时间不到两天,但辛枫晏的动作特别快,钞能力的作用下,当天就有销售人员送衣服上门。   那天晚上,在睡觉之前,辛枫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在床边站了好一会,穆潇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呢,结果他就只是拿出了一套衣服。   穆潇接过来,不解地问:“你要我换上这件?”见辛枫晏点头,又问:“之前的那套怎么了?我看着还挺新的呢,也没穿过几次,怎么又要换?”   辛枫晏的回答很简单:“这件穿着更舒服一些。”但他的神色却和这个回答完全不搭配,躲闪着不太敢看穆潇的眼。   一件衣服而已,换就换吧,倒也没什么,穆潇展开来看了看,正要穿上,忽然撇见辛枫晏身上穿的那件,与自己手里的这一件无论颜色和图案都十分相似,他仔细一看,发现两人的衣服正好是同款。   穆潇一下子想明白了,小猫咪这是暗戳戳地想穿情侣服呢~   他也不说破,就这么换上了。   那一晚辛枫晏都显得特别高兴,睡觉时还要拉着穆潇的衣角。   今晚两人穿的自然还是这一套一样的衣服,辛枫晏也自然不可能让穆潇独自一人进厨房做饭,他也跟进了厨房,两道菜,他和穆潇一人做了一道,然后一起坐到餐桌前,开吃。   吃饭的途中,穆潇又感觉脚上痒起来,有什么绒绒的东西轻扫着自己的脚面,还要探进裤腿里,蹭自己的小腿。   这回不用低头,穆潇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他趁着那条不老实的小尾巴又扫过来、扫到脚面上时,另一只脚退掉脚上的拖鞋,不动声色地慢慢抬起,然后一下子踩上去。   脚底下传来毛毛绒绒的触感,光踩住了尾巴还不算,穆潇还要按着尾巴尖,来回地轻轻碾一碾。   对面正在夹菜的辛枫晏在被他踩住尾巴时就动作一僵,到后来筷子都拿不稳了,夹在筷子上的肉丝又掉回了盘子里。   穆潇把那条肉丝夹起来,放到辛枫晏的碗中,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意问:“你没事吧?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我……”辛枫晏喘了口气,“……没事,谢谢你。”   他颤着手,将穆潇给他的肉丝夹起来,放进嘴里,细致地咀嚼、吃掉,很珍惜的样子,仿佛那条肉丝经过了穆潇的筷子,就变得和其它的不一样了。   穆潇心中有什么涨起来,突然就不想再作弄辛枫晏了,他放开脚,可那条尾巴并没有收回去,也没有再扫他,只是安静地抚在他的脚背上,暖暖软软的。   “给。”穆潇又夹了几筷子菜递过去,辛枫晏对他露出个笑脸,动作优雅又迅速地,将那些全部都吃掉了。   饭后,把用过的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后,两人就一起坐到沙发上,随意看些电视节目。   穆潇大学毕业后就自己出来租房子住了,不比在家里,出租房里一般不配备电视,再说现代人也不怎么看电视了,有一台电脑足够用了,他从那时候起就几乎没再看过什么电视节目了。   但像现在这样,和辛枫晏挨坐在一起,看些八卦的综艺,或者狗血的电视剧什么的,穆潇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非常美好呢,连无聊的电视节目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正在播放的是一款豪门偶像剧,剧情实在太典型了,哪怕穆潇从来没怎么看过这种东西,也能说出点一二三来。   无非就是灰姑娘女主和年轻有为的大公司继承人男主相爱了,但男主家里不同意,两人于是决定偷偷逃走……   穆潇捂了一下脸,他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虚构的,不成想现实只会更离奇,而且自己还出演了男主……不,貌似自己出演的是女主角?   “穆潇,怎么了吗?”一旁的辛枫晏看过来,“你不喜欢看这部剧?那我们换一个台,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没有,这剧挺好的,就看这个吧。”穆潇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辛枫晏,你家里……会不会也像这男主家那样,随时监视着你?那我们……”   辛枫晏摇摇头,“没有,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忤逆过族里,我祖父……还有族里的人,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穆潇,你不用担心。”   穆潇听了,非但没有放宽心,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忤逆过族里啊,现在却因为自己……   他搂上辛枫晏的肩,把人拉向自己,在细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亲了一下这边的耳朵尖,“嗯,我不担心。”   辛枫晏的耳朵快速抖动了一下,脸上被嘴唇碰过的地方透出红晕来,他靠进穆潇怀里,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小声说道:“穆潇,我那个样子……你真的不会害怕吗?见了我那种样子,你……还会想和我在一起吗?”   虎型的辛枫晏确实带给穆潇一种很不同的感觉,那种感觉他也形容不出,让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辛枫晏办公室里的那晚。   那是他第一次吻辛枫晏,在亲吻的五分钟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辛枫晏让他产生了一种……一种想要让辛枫晏臣服的感觉?   为什么?辛枫晏又不是自己的敌人?穆潇想不明白。   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穆潇还没来得及抓住了仔细分析,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在那之后,还有今天晚上,穆潇感觉到的东西又有所不同,像同时还参杂着想要更加亲近的想法……当然穆潇后来也确实这么做了。   这些思绪太复杂,缠绕在一起,像理不清的线团,穆潇没法用语言简单地表述出来,他想了想,觉得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再去想这些,对辛枫晏道:“没什么,无论你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就好。”   辛枫晏轻轻地笑了一下,如释重负的样子,“穆潇,谢谢你。”   电视里这会播放到了关键的剧情,男女主逃跑的途中,被男主家族的人追上了,两人被逼到了悬崖边,竟然双双失足掉了下去,   这还是现代剧吗?还掉下悬崖?   穆潇确认了一下,发现还真是现代的,这也太离谱了吧,他想着。   辛枫晏就在这时问道:“穆潇,那个,你想……骑一下我试试吗?”   见穆潇表情怪异地看过来,他愣了一下,下一刻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是说,我变成老虎的样子,让你骑到我背上,我驮着你。”   骑大老虎啊,穆潇想了一想,别说,这个提议还真不错。 第38章   无论是穆潇辞职的事,还是公司转让的事,都是约定好了的,办理起来程序走的就很快。   穆潇是公司的老员工、又是业绩最优秀的那一个,而辛枫晏更了不得,是公司的老板,两人都要离开,按理来说这么大个事,怎么都得举办个欢送宴什么的。   不过由于情况特殊,两个人都是悄悄走的,走之前甚至没有告诉公司里的同事们,只在离开后,编了一个理由,分别由新老板和江蕙转告给了大家。   这么做穆潇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但非常时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作为补偿,辛枫晏给每个人都留了一个红包,在他走了之后,请新老板代为发放。   辛枫晏原本的婚期定在明年春季,不过依照规矩,过完元旦之后,他就得提前返回族里,回族里过年,也为新婚做准备。   现在是十月份,按照辛枫晏的说法,他们族里人不会随时随地监控着他的活动,算下来还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穆潇就想着,先和辛枫晏出去玩一玩,最后一个月再带辛枫晏回自己家里看一看,见一见自己的老爸老妈还有妹妹,然后就出国。   两人游玩的第一站,选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荒郊野外,视线所及之处,杳无人烟,只有交错而生的、望不到边的草地和树林。   这么个“风水宝地”是穆潇特意挑出来的,上网查了一天多才找到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选了这么个地方?   还用问嘛,当然是为了骑大老虎了~   辛枫晏提出那个提议的当天晚上,穆潇后来也骑了一下,不过房间太小了,老虎太大了,穆潇坐到老虎背上后,一抬手差不躲就能碰到棚顶上的吊灯了,根本活动不开,只能意思一下就算了。   而室外的空间虽然足够大,但城市里到处都是人和监控,无缘无故出现一只老虎,结果只能是登上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当然了,那天晚上睡觉前,以及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两人出门前,都还许多有其它的骑法,这个就不细说了。   如此偏僻之地,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交通工具通往,穆潇准备好野营的用具,和辛枫晏轮流开着车,出了城,开了将近两天时间才到。   两人在傍晚的时候下了车,天气虽然有点凉,但因为这里地处比较靠南的位置,树啊草啊之类的都还绿着,还有些秋季才会开放的花朵,红色、白的、黄的,点缀在绿色掩映之间。   景色是非常美的,一轮金红的落日挂在天边,缓缓向地平线下降去,夕阳的余晖中,两人搭好帐篷,支起野外用的便携式小炉子,煮了一锅暖暖的蔬菜肉汤。   大块的牛肉在出门前就经过了处理,没一会就炖的软烂了,肉香随着锅子上方一条直线而上的袅袅白雾四溢而处。   两人在吃东西的口味上有挺多相似之处,比如都爱吃肉。穆潇虽然不怎么喜欢偏甜口的食物,但做的口味清淡,绵密细嫩的小点心、蛋糕等那些辛枫晏特别喜欢的,“可爱”的食物,他偶尔也会尝尝,觉得挺不错的。   这一回他也给辛枫晏带了这么一盒点心来,两人吃完肉汤,靠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算作饭后甜点。   歇了一会,等到太阳彻底落下去之后,就是今晚的重头戏了。   夜色的掩护下,辛枫晏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物,月光照射下来,投在石块上的影子拉长、变形,随着一声低沉的啸声,颜色斑斓的雄性猛虎出现在穆潇眼前。   老虎亲昵地用额头和脸侧蹭了蹭穆潇的手和脸,在他面前趴伏下来,让穆潇可以轻松地爬上自己的背。   等到穆潇跨坐上来,坐稳后,老虎站起身,先是小步子地慢慢走动,等待穆潇适应,之后再小跑起来,然后慢慢地加速,直至穆潇耳边响起了风声,额发被吹的飞舞起来,黑夜中朦胧的景色,追着赶着、向他身后飘飞而去。   没有鞍座缰绳之类的东西,但老虎的步子很稳,又有意地控制着身体,从头至尾都没让穆潇感觉到多少颠簸。   穆潇以前也骑过动物,旅游区的马匹,一百块钱走一圈,但那感觉完全不能和现在的相比。   夜风吹在脸上,冰凉又清新的空气在肺部穿梭,穆潇感觉自己仿佛在飞翔一般,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是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够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了自己,仿佛脱离了□□的限制,在这天地间,自由又随心所欲地翱翔。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双脚踏上草地之时,那些轻盈的感觉还残留在皮肤上,但心中仿佛又有了重量,落到了实处,感觉到舒畅的同时,又体味着甜蜜的爱恋。   “辛枫晏,谢谢你。”   穆潇摸了摸老虎的背,又走到老虎前方,抱住虎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轻蹭老虎额间的毛发。   “嗷唔……”老虎轻轻地叫了一声,控制着力道,也来蹭他。   一人一虎亲昵了一会,辛枫晏没有立刻变回去,卧倒在地,让穆潇坐在自己身边,背靠在自己身上,虎身暖呼呼的,被腹部的毛毛包裹着,穆潇一点都没有感到夜晚的寒凉,反倒一会就觉得热了。   他正想起身,不经意间瞥见了晚饭时吃过的蛋糕盒子,还有些奶油残留在塑料盒的内壁上。   穆潇忽然有了个想法。   “等一下。”他跟辛枫晏交代了一声,起身去拿那只盒子。   辛枫晏看着他,并不知道即将要在自己身上发什么事,下巴搭在前爪上,乖乖地趴在原地等着。   穆潇把盒子拿过来,在老虎面前蹲下,蘸了一点奶油,擦在老虎的鼻尖上。   老虎任由他摆弄,浅色的虎眼眨了眨,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上鼻尖,将那点奶油卷进了嘴里。   但这可不是穆潇想要的,“别动。”他说着,又蘸了一点奶油,再一次涂在老虎的鼻尖上。   这一回老虎没动了,穆潇微微一笑,俯下身,亲在那只浅粉色的鼻子上,然后张开嘴,一点一点将奶油吃进嘴里。   “呜……”老虎的身体抖了一下,发出像小兽一样、呜咽的声音。   穆潇“啪唧”又亲了他一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向他的腹部走去,再次蹲下来。   老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但因为背对着的关系,看不到穆潇具体做了什么,直到感觉到自己腹部的毛发被扒开……   “嗷……呜……呜呜……”   老虎嚎叫着,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跑,跑进了树林里,身影消失不见了。   “哈哈……跑什么啊……”穆潇笑着,也站起来。   他手指上还沾着奶油呢,至于他做了什么事让老虎这么大反应……这奶油,方才他在老虎的小啾啾和毛OO上都涂了点~   穆潇舔掉自己手指上的奶油,向树林走过去,边走边叫道:“辛枫晏?”   没有得到回应,老虎也躲着他不出来,穆潇又向林子深处走了走,在一颗树下,见到了变回了人型的辛枫晏。   变回人型后,辛枫晏的第一反应是清理掉身上的奶油,但因为那是穆潇涂上去的,在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   他站在树下,听到了穆潇的声音,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见穆潇走了过来。   “穆潇……”   带着轻微颤抖的、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声叫着自己,还有又变得湿润了、同样含着可怜巴巴神色的眼瞳望着自己。   才刚骑过大老虎,穆潇本来只想逗一逗辛枫晏,可辛枫晏这一眼看过来,让他又想再骑一次了。   “过来。”穆潇伸出手。   辛枫晏的脚动了动,他没穿鞋,圆润的脚指扣了一下凸出于地面的数根,红着脸低下了头,但还是走了过来。   穆潇把人搂住,捧起发烫的脸颊,吻了下去。   “奶油……”辛枫晏挣了一下,推着他,“会蹭到你衣服上……”   “别担心。”穆潇道,“我会把奶油都吃掉的。”   这更让人担心了好不好,辛枫晏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但穆潇的吻这时候已经到了,而穆潇,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回到营地后,穆潇把车上备着的一桶纯净水搬下来,烧热了,给辛枫晏用来擦脚擦身,也擦了擦自己。   本来两人还准备继续野营两天的,但因为这次的意外,饮用水提前消耗了大半,不得不在第二天就返程了。   倒也不是回家,而是继续自驾游,反正只要卡里有钱,到哪都能补充生活用品。   下一站选在了一家温泉酒店。   价格到位了,场地空间和私密性就能得到全方位的保障。   两人吃了酒店提供的自助晚餐,然后回到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冲了个澡,就可以享受套房里单独配置的温泉了~   三处温泉,卫生间里有一个,客厅里有一个,阳台上还有一个。客厅里的那个最大,占据了一整片地板,辛枫晏变成老虎形态,也完全能够泡进去。   穆潇在动物园里看过,据说老虎很喜欢泡在水里,当然辛枫晏看起来也挺喜欢温泉的。他蹲坐在水池里,两只前爪扒着池边,眯起了一双虎眼,尾巴还在水下一甩一甩的。   怎么看都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咪嘛,穆潇笑了笑,沾湿了毛巾,叠成方形,盖在了他的头上。   “穆潇?”辛枫晏看过来,眨巴眨巴眼。   “没事,你泡着吧。”   穆潇摸了摸老虎的额头,老虎于是又闭上了眼,就这么头顶着毛巾,享受着温暖的泉水。   穆潇自己也坐进水中,靠着老虎,等到老虎泡够了,就在温泉里,他又骑了一回大老虎。   两人就这样开着车,走走停停,逛了一个多月。每到一个地方,玩着玩着,穆潇就要骑一次老虎,各种方式骑大老虎~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穆潇的老家了。   穆潇家在很北方的一个小城里,两人先停在了本省的省会城市,找了家旅店休息一晚。   提前好几天,穆潇就联系了家里,他老爸表示非常欢迎,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就等他们来了。   他老妈就什么都没说了,光在电话那头嘿嘿嘿地笑了。   从省会到穆潇家,开车大约需要七个多小时,上高速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不巧中途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北方这个时节已经很冷了,冰冷的雨水里还夹杂着小块的冰雹,道路变得难行起来,到最后干脆堵得动不了。   没办法,好不容易熬到了下一个路口,两人不打算再开下去了,想着在下边的村子住一晚,等到明天雨停了再走。   像这样的小村落,高速、或者火车沿线有很多,大的能有几千上万户,实际上应该被叫做村镇,小的就只有百十户人家了,一般是附近田地的所有者。   下了高速后,开个几十分钟就能到,穆潇心里想着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出事故,还在提醒辛枫晏,慢点开,却突然听辛枫晏说道:“穆潇,后面那两辆车,是不是从出城起就跟着我们了?”   穆潇向后看了看,确实,后面有两辆挺眼熟的面包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来着。   但也不能说面包车上的人是有意为之,也许只是同路,又遇上了暴雨,想法也和他们一样,想在下面的村子住一晚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   辛枫晏说道,但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忧虑着。   不知道怎么的,穆潇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在辛枫晏家看的电视剧,不能这么巧吧,他心说,又活成了偶像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其中一辆面包忽然加速了,那么窄的一条路,它硬是擦着两人的车,开到了前面。而后面那辆车这时也跟了上来,贴的很近,两辆车一起,将穆潇两人的车夹在了中间。 第39章   大雨裹挟着小雹子霹雳啪嗒地砸下来,路面湿滑的可以,乡间的公路不比高速,即窄又带着些坑坑洼洼,两侧还没有护栏,很容易就翻倒进路两边的田地里。   前后夹击着的两辆面包车逐渐减速,辛枫晏不得不跟着慢下来,直至被逼到停下车。   面包车的车门拉开,下来的是十几名沉默的男人,和辛枫晏一样,他们都长着一双兽类的耳朵,身后也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男人们撑起伞,将夹在面包车之间的小车团团围住,看着就来着不善,但居然没有一个人动手,反倒都很恭敬地低着头。   这时候又有一辆同款的面包车从高速上下来了,飞溅着一路的泥水,远远地开了过来,同样下来好几个长着尾巴和耳朵的男人,公路上站不下,就站到两侧的田地里,完全封堵住了小车里的人可能的逃跑路线。   三辆车,加起来二十多人,这么大的阵仗,却又是这种态度,穆潇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是,辛枫晏在他们族里的地位不低,甚至可以说很高。   辛枫晏很少说起他们族里的事,穆潇也不会主动去询问,他理解的,哪怕自己与辛枫晏之间再亲密,自己也是外族人,辛枫晏族里的事情不止与他自己有关,还关系到千千万万的族人,不说才是对的。   “你们族里的?”   穆潇问,他皱眉看着外面那帮人,神色凝重,知道今天这事是绝不能善了了,动手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同时他的脑子也在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既然辛枫晏说不会被监视,这些人又怎么会来的这么巧?堵人堵得如此及时又正是地方?   以及还有可能的、逃脱的方法。   前一个问题穆潇想不到答案,选择暂时先放下,后一个嘛……倒是有个方法可以一试。   辛枫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穆潇握上他的手时,立刻被他紧紧抓住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爆了起来,颤抖着。   他点点头,却并不转过眼来,不敢看穆潇似的,始终盯着窗外,盯着雨中那些垂首站立的男人们。   一小会之后,他松了手上的力道,只轻轻拉着穆潇的手,低下了头,声音也轻轻的,“对不起,穆潇,都是我的错,把你也卷进来了。”   这回换成穆潇用力起来了,他一把将人拉过来,声音不大,但语气很重,“我说过了的,别再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双手捧上辛枫晏的脸,强迫人转过来看着自己,“辛枫晏,你听我说,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一会你先下去,和他们周旋几句,我找个好点的时机,趁他们不注意,把车往左边开,左边离路边更近点,我会直接把车开到马路下。   下面站着的那几个人就是再刚,也不会往车上撞是不?在车子熄火前,怎么也能在他们中冲出个缺口了,你就趁机变成老虎,赶快跑,只要跑进田里深处,那么高那么多的作物挡着,又是这种天气,他们就很难再抓到你了!”   倒是个不错的方法,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也是难为穆潇了,辛枫晏要是真照做了,逃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是穆潇没说他自己会怎么样,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车子只要开下了马路,下面那种路况的……或者可以说压根没有路,最多再开出去三五米,即使不翻倒,也必定抛锚了。   而穆潇作为留在车里的人,不受点伤已经是好事了,跑是别想再跑的了。   “穆潇……?”辛枫晏先是惊讶,然后一下子抓上捧在自己脸侧的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凶恶地瞪过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怎么能让你有危险!怎么能把你单独留下来!”   说到最后,差不多是喊出来了。   这还是辛枫晏第一次用这么“不友善”的眼神看自己,第一次用这么“冲”的口气和自己说话,穆潇一下子就笑了。   他凑近了,在辛枫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危机的状况、又或者两者皆有,而发着抖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有什么的,车速没有那么快,我最多受点轻伤而已,你能跑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才能有机会再说以后。   再说了,即使你的族人真因为这事而迁怒我,真把我扣下了,现在都法制社会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不成?”   辛枫晏不说话,哆嗦着嘴唇,呼哧呼哧地喘气,就那么瞪着穆潇,显然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穆潇扬起眉毛,做出个吃惊的表情,“不是吧,你们族里还真有私刑不成?”   然后他又笑了,“那也没事,那帮人总不能把我折腾死是不?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要紧的。”   这话并不是安慰辛枫晏的,穆潇真的觉得没什么,男的嘛……虽说现在男女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小了,但男孩子总体来说还是要更活泼好动些,从小到大谁还没有因为淘气而受过伤了?   疼一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再说他最近身体真的好了很多,不止体力增强,恢复能力也变强了,原来十天半个月才能长好的伤口,现在差不多一周就没什么事了。   辛枫晏还是不说话,突然地,他向前倾身,吻了上来。   他吻的很急,又凶暴,一吻结束,他不给穆潇反应的时间,快速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穆潇呆愣了一下,以至于慢了一步,只来得及看到砰地一声关死的车门。   “辛枫晏!”他叫了一声,但辛枫晏已经听不到了,穆潇磨了磨牙,恨恨地拿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也跟着跳了下去。   北方的这个时节,可以算是入冬了,穆潇早几天前就穿上了厚外套,长度一直能遮到大腿,脚上踩着一双皮质的短靴。   但即使包裹的如此严实,大雨还是一下子打穿了他的外衣,几乎透到内里。   透过朦胧的雨幕,他看到辛枫晏也从头湿到了脚,而辛枫晏甚至都没系上外套的扣子,连穿在里面的一层薄薄的毛衫都被浇湿了。   就更别提露在外面的耳朵和尾巴了,湿成这个样子,穆潇倒是见过,只是那从来都是在温水中,泡在浴缸里,或者在温泉中。   穆潇感到心中发紧,很想将辛枫晏搂在怀里,解开外衣,将他裹进去,为他挡住这漫天的雨水。   但显然现在的辛枫晏并不需要,现在的他……   穆潇注意到,辛枫晏的脸色也变得冰冷了,恢复成了在他发了那场离奇的烧、在他能看到尾巴和耳朵之前那般。   甚至比那时的还要冷,比这天气,比这雨水和混杂着的碎冰都要冷冽。   他的尾巴也不再摇了,动也不动,安静地垂在身后。围在四周的那些男人们也是如此,尾巴在他们身上,就好似一个装饰。   这些人并不在意辛枫晏是何态度,他们见辛枫晏下了车,就都弯下腰来行礼,嘴里叫着:“辛少爷。”   为首的一人看着年龄要长一些,留着混着点点白色的胡须,他举着伞向辛枫晏走过来,为辛枫晏挡住了雨水。   少爷?   果然呐,穆潇心道。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对方中的另一人居然向着自己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想为自己打伞。   穆潇现在基本上已经感觉不到冷热了,或者说,他完全不在乎冷热这件事了。但有伞总比没伞好是不,他也没有拒绝,再说离得近了,还能细致地观察一下这人。   挺年轻的小伙子,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更小一点,但那个体格,瘦、却精壮,一看就是有点功夫底子在身上的,绝不是健身房里或者跑跑步能练出来的。   辛枫晏也是类似的体魄,穿着衣服时看不出什么,只会觉得很好看,有时候甚至给人有点偏瘦的感觉。   但脱了衣服,就能看出来了,辛枫晏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又结实又恰到好处,穆潇恍然想到,他的身手也应该很好吧?   为什么没早点发觉呢?穆潇问自己。   是因为从见辛枫晏的第一面起,他就常年坐在办公室里,自己才会先入为主地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了吧?   再加上后来他在自己面前时,也从来没有表现过,辛枫晏总是乖巧的、顺从的,哪怕被抓着尾巴欺负的都要哭了,也始终不会有一丁点的抗拒。   穆潇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自己的身材虽然也不差,但和这些人的一比,就只是花架子了,只能看一看,真要动起手来,走不了几个回合就得趴下。   辛枫晏如果真的身手很好,能跑出去的可能性只会更大,现在却因为自己……   长着胡子的男人比辛枫晏大上许多,在辛枫晏面前却如此放低自己,可辛枫晏看起来一点都不领情,“少爷”的派头十足,语气森冷地质问道:“齐毅,是谁让你们来的?”   齐毅垂着眼,十分恭敬地回答:“少爷,辛长老吩咐我们,请您回去。”   辛枫晏相当不客气,冷哼一声,道:“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届时我会自己回去的!”   齐毅也不恼,依旧低着头,“长老说,请少爷提前回族里,准本接手家族事务。”   等了一会,不见辛枫晏有要走的意思,他又弯下腰来行了一礼,“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再次直起身时,向穆潇这边看了一眼。   辛枫晏也注意到了……不如说,齐毅的这一眼做的非常明显,就是想让辛枫晏注意到。   而穆潇同时感觉到,在齐毅看过来时,自己身边的这小年轻浑身绷紧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这tmd哪里是打伞!穆潇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分明是等着“老大”一声令下,就把自己扣下了,用来威胁辛枫晏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家族!   那……辛枫晏又会如何做呢?穆潇看过去。 第40章   辛枫晏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捏的很紧,穆潇也跟着在心里握起了拳头。   他希望辛枫晏不要那么“冥顽不灵”,希望辛枫晏能从整体和长远出发,做出现在这种状况下最优的选择、对两人都好的选择。   但渐渐地,他又看到辛枫晏手上的力道松了,拳头慢慢地展开了,那代表着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穆潇咬紧后槽牙,“咯吱”一声,使劲地磨了下去。   辛枫晏……你这家伙!   穆潇心里本来就压着火呢,对那个封建糟粕家族,对这么一大帮跟黑//涩//会似的人,对那些该被放进历史博物馆里展览的“规矩”。   还有……对辛枫晏本人。   这一下他彻底压抑不住了,穆潇自认为自己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但当这帮长着尾巴的人围上来、当辛枫晏放开自己的手,选择独自下车面对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憋闷又愤怒。   他们怎么敢!   这个想法太奇怪了,工作上吃瘪的事穆潇经历了不少,他大学刚毕业去的那家公司,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让他从还有些天真想法的学成彻底成长成了职场人。   后来他来了辛枫晏的公司,辛枫晏倒没让他怎么受气和憋屈过,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公司里,每一次新的项目都要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厂商与合作对象。   虽说辛枫晏始终尽力维护着他们,但他们公司本就规模不大,那时候又是刚起步,再说人与人之间相处,本就是矛盾不断的,特别是和利益挂钩时,很多事辛枫晏也无能为力。   穆潇已经很习惯了,他在管理和与人打交道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本身也有兴趣,渐渐地应对起来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穆潇第一次无法压制住自己,比起被对方故意刁难而生出的气愤,这一次的愤怒像是一些更为深刻的、刻在本能中的,被冒犯、被忤逆之感。   穆潇觉得自己都要精分了,一面用理智思考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背景没“种族”,连武力在这些人面前都不够看,他们这么对待自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但另一面,他却情绪上头,脑子里想的是让这帮人都跪下去,跪在自己面前,再也不许生出半点不恭顺。   还有辛枫晏!   他已经是自己的……自己的……   不知道怎么的,穆潇首先想到的不是“男朋友”这个词,而是和辛枫晏的第一晚后,下午醒来时辛枫晏说到的“交//配”二字。   辛枫晏已经是自己的“交//配对//象”了,他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他怎么敢就这么离开!   穆潇身边那名替他打伞的小伙子,和领头的灰白胡子的齐毅同姓,是齐毅家里的后背,名叫齐皓。穆潇想的没错,他被齐毅指派过来撑伞,除了因为大家族中的礼节,还有看管住穆潇的意思。   不是很难的任务,却又十分重要,是培养锻炼新人的好机会。   别看齐皓面上跟带着面具似的没表情,心里还是挺澎湃的,想着这是毅叔给的机会,自己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一个普通的外族人,除了长的好点,其它方面完全不够看,但凡他有一点异动的意思,只要毅叔一个眼神,自己立刻就能把人制住了!   齐毅给的任务是如此,齐皓也打算如此执行,可当穆潇真的抬起腿,迈出踏向辛枫晏的第一步时,齐皓只觉得身边原本还平平常常的外族人,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短短的一秒时间都不到,齐皓却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了高压仓内,喘不上气,又被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别说出手阻止了,连一根小手指他都动不了一点。   但这莫名的压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瞬就消失无踪了,齐皓不禁怀疑起来,这真的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吗?又或者,自己方才真的感觉到了压力吗?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穆潇已经走了出去,齐皓再想拦,已经晚了,他看向齐毅,齐毅绷着脸,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其它指示了。   齐皓缩了缩脖子,站在了原地,没有追上去。   齐皓动弹不得的那一刻,正是穆潇情绪爆发到顶点的时刻,感性超过了理智,他不再顾忌其它,直接冲了出去。   一旦自己有轻举妄动的行为,身边那小伙子肯定会动手的,这一点穆潇早就意识到了。   可当自己真的迈开腿时,那名年轻人却没有任何动作,站的像雕像一样,就这么让自己走了过去。在自己走后,才猛地打了个哆嗦,大喘了口气,仿佛身上压着的什么散去了。   穆潇不知道那是怎么了,他也没去在意,他现在只想抓住辛枫晏,问他一句:“你真要就这么和他们回去?!”   如他所想的那般,没有人阻拦,穆潇走了过去,抓住了辛枫晏的手,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辛枫晏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本就长的白,现在脸色几乎白成了雪,头发全湿了,滴着水的发丝从他同样湿淋淋的额头上垂落下来。   穆潇又心疼又愤怒,之前是愤怒占据了上风,想要……想要狠狠惩//罚“不听话”的辛枫晏!   现在那股他自己也搞不懂的气散去了不少,心疼就多了起来,想要帮辛枫晏擦掉雨水,捂热双手,再把他搂进怀里,让他别再发抖了,让他的尾巴还能欢快地摇起来。   “辛枫晏,你……”穆潇的声音放缓下来,“你……”   你就这么放弃了?   辛枫晏却不看他的眼,从齐毅手里拿过手帕,那是齐毅方才想要递上来的,辛枫晏始终没接,也没去管身上淋到的雨水。   现在,他握着那块手帕,帮穆潇擦掉他脸上的水珠,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上穆潇的手。   “穆潇,你开车回家去吧。”他说道,将穆潇的手从自己手上一点点拿下来,更加垂下眼,说了一句穆潇最不想听到的话。   “对不起。”   穆潇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没有辛枫晏的力气大,这是唯一的一次。他用上了全力,还是没法抓住辛枫晏的手。   辛枫晏挣脱出来,在穆潇再次抓上来前,闪身躲开,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面包车,走进了雨里。   “辛枫晏!”穆潇喊出来。   辛枫晏的身形一顿,肩膀颤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下来。   穆潇跟着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然后也停下了。他没再追上去,既然辛枫晏已经做出了选择,自己再像个“怨夫”似地“死缠烂打”,太难看了。   有人为辛枫晏开了车门,辛枫晏坐了进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上了车,车门关闭,辛枫晏最后的一点侧颜也看不到了。   齐毅还留在车下,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穆潇,然后转开眼,看向穆潇身后,“齐皓!”   还站在那的年轻人又是一抖,跑过来,对穆潇欠了欠身,将手中的伞递给穆潇,穆潇不接,他就放在了地上,跟上齐毅的脚步。   齐毅在他走近时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方才怎么回事?回去再和你算账!   齐皓这会终于有点了表情,年轻的脸上显出了点委屈,但也不好辩驳什么,垂头丧气地跟着齐毅上了最后一辆面包车。   一辆接一辆,三辆车全都开走了,只剩下穆潇和辛枫晏的车还留在原地。   穆潇站在雨中,耳边全是淅淅沥沥的水声,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他没法追上去,他连辛枫晏的族里在哪都不清楚!   自己一直以来,都太依赖辛枫晏了,穆潇想。   工作上依靠辛枫晏带领,生活中也是辛枫晏照顾自己更多,就连出国的事和两个人的未来,都是辛枫晏安排好的。   自己能够为辛枫晏做的又有什么呢?   似乎什么都没有啊……那又怎么能有资格将辛枫晏带走呢?   那么,就这么放手吗?   穆潇看向地下的那柄伞,伞已经被吹出去了一段距离,卡在了车子的保险杠上,伞面在风雨中呼啦啦地作响。   不,当然不,让自己放弃,是绝对不可能!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自己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自己需要些帮手,需要更多的信息,穆潇脑子里一一闪过他认识的人、他老爸认识的人,思考着哪一些有可能打听到辛枫晏、或者他族里的事。   那么大个族群,穆潇想着,必定不可能全部一条心,也会有像辛枫晏一样,不满意族里规矩的人存在,只要让自己联系上了一个人,哪怕只是边缘人物……   “哧——”刹车声响起,穆潇抬头,看到一辆刚从高速上下来的黑色的SUV,停在了自己几米开外。   他以为是自己这边的车挡了人家的路,正要上车将车开走,对面的车门在这时打开了,下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穆潇皱起眉,他们同样长着兽类的耳朵和尾巴!   两人踏着雨水,走到穆潇面前,与之前那帮人一样的礼节周到,向着穆潇微微低下头,男人问道:“请问,您是穆潇先生吗?”   “是我。”穆潇道,“你们是……?”   女人把自己手中的伞打在了穆潇头上,方才被人撑过了一次伞,再撑一回,还是女性,穆潇也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只冷眼看着他们。   “穆潇先生,我家小姐想见您一面。”女人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请您跟我们来。”   无论是这对男女,还是他们口中的“小姐”,都必定是辛枫晏族里的人。   但那位“小姐”单独约见自己,这两人又选择在辛枫晏被带走后才出现……这其中没有点说法穆潇是不信的,他心中有了计较。   “好,麻烦了。”   穆潇开了辛枫晏留下的车,跟上黑色的SUV,那辆车上了高速,又返回了市里,在一家酒店前停下。   挺高档的一家酒店,果然呐,辛枫晏族里的都是有钱人,穆潇在心中哧了一声。   进了酒店,两人并没有直接带穆潇去见那位“小姐”,而是为穆潇单独准备了一间套房,留作他休息用。   对方这是好意,再说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这个样子去见人也不礼貌,穆潇想着,就没有拒绝。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躺了会,那两人就又来敲门了。   见面的地点在另一间套房里,而那两人口中所谓的“小姐”,是一名二十多岁、有着一双惹人爱的杏眼、长相甜美娇俏的年轻女性。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裙,头发盘成一个松散的低发髻,簪着一朵与裙子同色的小花,与辛枫晏一样,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端庄大气,礼仪十足。   而更加相同的是,她也长着一双兽耳和一条黑白相间的尾巴,尾巴从裙子后面伸出来,轻微地晃动着。   小姐有着这样的外表,咋一看过去,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是个软萌的甜妹。   但小姐一开口,穆潇就知道了,她不是一位简单的女性。   她站起身,走向穆潇,向穆潇伸出手,“穆先生,你好,我姓薛,薛雅洁。”   穆潇同她轻握了一下手,“薛小姐,你好,不知薛小姐找我来是……?”   薛小姐粲然一笑,“穆先生,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你更有兴趣知道我和阿宴之间的关系。”   穆潇心中快跳一拍,果然,这些人是为了辛枫晏而来的。   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也笑了,“薛小姐如果愿意说,我自然也愿意听,请讲。”   薛小姐并不卖什么关子,直接道:“穆先生,我是阿宴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顿了一下,又道:“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 第41章   苍茫的青山脚下,一座极具中式古典特色的宅院静默地伫立在夜色中,朱门重檐,歇山转角,斗拱梁栋,绘画藻井,一帧一景、一笔一画,都在诉说着宅子的悠久历史与庄严肃穆。   辛枫晏下午时就到了,稍作休整后,他就来到正院的大门外等待着,但直到夜色深重,院子的主人处理完了家族里的事务,用了晚饭,再晚歇了一会,他才被允许进入。   漆成朱红色的大门从内部推开,长着兽耳和尾巴的女性急走几步,下了门口不高的的几节台阶,迈着细碎的步子向辛枫晏面而来,在他面前停住。   现在这个年代了,哪怕再古老的家族中,也已经没有“下人”这种身份存在了,不过在这座宅院中工作的人员、乃至宅院的主人,都还遵循着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不曾逾越。   女性穿着制式衬衫和素色的过膝裙,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形的发髻,眼尾有几道不算太深、但也不能说浅的纹路,看起来五十上下的年纪。   哪怕年长上许多,但在辛枫晏面前,她还是低顺着眉眼,行礼道:“少爷,长老请您进去。”   “谢谢你,庄姨。”辛枫晏轻点了下头,正要向院子里走去,被叫做庄姨的女性又叫住了他。   “少爷!”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涨大的孩子,庄姨心里止不住地担忧,“宴少爷,长老前几天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最喜欢的清釉旋纹茶盅都砸了,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您说话小心点,千万别再惹长老生气了。”   辛枫晏的表情放柔了点,嘴上道:“庄姨,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心里却清楚的很,祖父这顿火气正是因为自己而起,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辛枫晏在前,庄姨跟在后面,两人进了院内,庄姨就停了下来,并未在向前走了。   她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再回身时,看着那个沾染了夜露的背影走入正厅,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忧虑。   辛长老、也就是辛枫晏的祖父,已经八十多了,满头的发丝都花白了,连一双耳朵和垂在身后的尾巴上的毛都白了不少。   但可能是得益于种族天赋,他的身体依旧硬朗,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不止是整个辛家的实际掌权着,还是族里地位最高的一位长老。   老人家穿着一身宽松的中式衣裤,坐在主位上,虽说眼睛浑浊了,但听到动静而看过来的那一眼,胆子小一点的人正面见了,怕是得吓的坐倒在地。   辛枫晏虽然没有怕成那种样子,但也全身紧绷着,弯下腰来,行礼道:“祖父,我回来了。”   辛长老端着茶托,用茶盖撇了撇碗中漂浮的茶叶,送到布满胡须的唇边啜饮了一口,再将茶碗放到手边的红木四仙方桌上,整个过程中、哪怕喝完了茶,也始终不说话。   辛枫晏见状,当即双膝着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祖父,我错了。”   辛长老这才开口,表情松动了些,露出点痛心疾首的样子,“阿宴,你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能做出这种事。”   末了,他轻叹口气,像是在感慨般道:“我倒是真想见见,那个姓穆的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为了他背叛整个族群?”   辛枫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拖在地上的尾巴都差点炸毛了,被他忍耐了下去。   须臾,他慢慢地呼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祖父,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放心,我不会再见他了。”   “嗯。”辛长老捋了一下同样全都花白了的胡须,算是听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阿宴,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你表现的都十分优秀,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是。”辛枫晏垂首答道。   辛长老从主位上走下来,他的背是弯的,腿脚也有些不利索了,需要住着拐杖。   木制的雕花龙头拐杖击打在地面上,咚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逐渐靠近。   年迈的老人走的很慢,但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辛枫晏的身边,布满褐色斑纹和凸//起的青色//血管的手搭上辛枫晏的肩膀,辛长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出的话却让辛枫晏心里咯噔一声。   “阿宴,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吧?”   辛枫晏沉默着,那只手就在肩上,他不敢有什么表现,只咬紧了牙关。   这确实是他想知道的,说好了从大学毕业到结婚的这几年中,他是自由的,族里不会干涉他在外的任何活动。   可这回却被这么轻易地找到了,难道真的像穆潇所说的,自己一直处在监视之下?   辛枫晏又快速地回想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他始终没有感觉到什么,即使族里做的再隐蔽,他也相信自己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还会不会对穆潇……   那只手在辛枫晏肩上拍了拍,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般,只听辛长老道:“阿宴,你不该怀疑祖父的,答应你的事,祖父从来没有食言过。”   “是的,祖父。”辛枫晏道,“您的心意,我一直知道,我没有怀疑过您。”   “很好。”辛长老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有很多纵横的纹路,一笑,全都向一起堆叠了起来,不过与方才的样子比,到底还是慈祥了一些。   “阿宴,我确实有我自己的方法,至于具体是个什么方法,这点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辛枫晏抿了抿嘴唇,他没法再询问,他能做的,只有回答一个“是”字。   “你只要记住,”在最后,辛长老半命令半警告地说道:“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安心准备婚礼和承接族里的事务,姓穆的那个孩子,我就当从来不知道他。”   听了这句话,辛枫晏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能落地了,他长松了口气。   有了祖父的话在,族里就不会有人再会对穆潇怎么样了,“是,祖父,我会好好做的。”   “好。”辛长老收回了手,到底是上了年纪,表情显出些疲累,“阿宴,这次你犯的错不小,自己去祠堂吧,我累了,你下去吧。”   祠堂这一遭,辛枫晏早料到了,他也早习惯了,向辛长老告辞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主院,去了宅子后方单独的一处院落。   无论是祠堂外、还是祠堂内的布置,与外族的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唯一不同的是,外族人通常供奉着祖先或是神仙,但在辛枫晏的族群里,供桌上摆放的是一尊老虎的雕塑。   去也不是像辛枫晏的另一种形态,背部黄色,腹部白色,有着黑色的花纹,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连花纹的颜色都偏浅淡些。   辛枫晏进门后,就在那只老虎前跪了下去。他是来领罚的,自然没有垫子之类的东西,又是直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辛枫晏进门时,还不到午夜,这一跪,一直跪到了天将破晓。起身时膝盖以下几乎都没了知觉,辛枫晏摇晃了一下,差点再次跪倒下去。   他艰难地稳住身形,在原地缓了一会,然后挺起脊背,并没有立刻离开祠堂,而是踉踉跄跄地向着祠堂里边的一间房里走去。   天色整个大亮起来之后,辛枫晏才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中,还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人搀扶着送回来的,一沾上床铺,他就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之中。   不知昏睡了多久,辛枫晏只觉得自己热的像被架在火上烤,嗓子干渴的厉害,浑身上下哪里都痛。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先看到的是压在脸下方的枕头,然后是自己的床头。这个视野和平时的不一样,他想了想,想起来自己是趴着睡的。   “阿宴?”上方传来熟悉的、轻柔的女声,“你醒了?”   辛枫晏侧了侧头,床边坐着个盘着发髻、端庄文雅的女子,他清了一下嗓子,叫了一声:“……母亲。”   女子的眼角带着点泪痕,她用手帕拭了拭,将哭意忍回去,起身倒了杯水过来,“阿宴,喝口水吧。”   算了算,辛枫晏已经大半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也没喝过一口水了,他确实渴的要受不了了。   辛枫晏挣扎着要起身,但一动,背上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一下子又趴了回去。   许忆岚赶紧扶住自己的孩子,“阿宴,小心点!快躺好了,别再动了,要什么都跟我说!”   她把水送到辛枫晏嘴边,小心地托着杯子,一点一点喂下去,“阿宴,慢点喝。”   辛枫晏将一整杯水都喝下了肚,终于感觉好点了,许忆岚又给他倒了一杯,他也全喝了。   然后许忆岚又坐回了床边,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阿宴,你忍一下,你背上……按照规矩,虽然不能上药,但还是能处理一下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盆温水,水已经半红了,而且这已经是许忆岚换的第三盆水了,前面的那两盆,红的只会更厉害。   许忆岚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沾湿了,一点一点擦拭辛枫晏的背部,擦掉干涸的血痂,擦掉不断冒出的新的血水。   擦着擦着,想到再过二十天,还要这么来一次,然后再二十天,再一次,她就又感到眼前模糊了。   辛枫晏看不到自己的背,他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他从小到大经历过许多次,让他心里难受的是,他让母亲伤心了。   没一会,这一盆水也全都红透了,许忆岚吩咐门外候着的人去换一盆新的来。   辛枫晏族里的人的恢复力较外族的人普遍好上许多,这一盆水也都红了时,他背上的伤口终于不再怎么流血了,许忆岚便洗了手,再叫人端了一碗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来,还有另一盆凉水。   “阿宴,你发烧了。”她用毛巾沾着凉水,帮辛枫晏擦拭额头、肩膀、手臂等处,辛枫晏全身都烫的厉害,但她只能捡着没有伤口的地方擦。   辛枫晏也觉得脑子里像有针在扎一般地疼,冰凉的毛巾贴上来,他觉得舒服点了。   “母亲,谢谢您。”   “你这孩子,跟母亲还说什么谢呢。”许忆岚放下毛巾,端起碗来,喂他喝粥。   辛枫晏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吃饭的动作都不怎么顺畅了,许忆岚看着,只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难受的紧,“阿宴,你怎么……怎么偏偏学了那个人……”   说起来当初许忆岚也是许家的大小姐,他们许家,和辛家一样,家里的掌权者,也就是许忆岚的姨姥,担任族里的长老职位,地位只比辛家稍差了一些。   辛枫晏的父亲、辛熙城,和许忆岚,还有许忆岚口中的“那个人”,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本来三人的婚事……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种事,许忆岚也不能嫁给辛熙城,生下辛枫晏。   “阿宴,也别怪你祖父了。”许忆岚柔声劝着,“那件事是你祖父的一块心病,你却偏偏还要自己撞上去……哎……你祖父这也是为了族里考虑。”   辛枫晏咽下最后一口粥,趴了回去,“母亲,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我都明白的,昨晚我已经答应了祖父,我……我不会再见那个人了,我也不会再违反族规了,您放心吧。”   许忆岚哪能真的放心的下,儿子为了个外族人,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仅过了几天,又说不再见那个外族人,怎么可能是真的不想见呢?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又擦了擦眼角,强挤出个笑脸来,“阿宴,你能想开了,就太好了,我先出去了,你再睡会吧。”   “嗯。”辛枫晏点点头,闭上了眼,他是真的太累了。 第42章   辛枫晏停了车,夏日,又是周五的晚上,没什么要紧事需要急着去办,他也就没有急着下车。   他向后靠进椅背里,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奶茶嫩//滑的触//感和清甜的味道。他闭上眼,眼前闪过年轻男性的身影,样貌,表情,逐渐地,一一清晰起来。   那人请了一周病假,回来时,看向自己奇怪……甚至于可以称得上怪异、乃至诡异的眼神。   那人在给自己汇报工作时,却要凑得那么近,无意间的,碰到了自己的尾巴。   想到这儿的时候,辛枫晏搭在腿上的尾巴又一次绷//直了,他离开族里,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小心,已经好几年没有被外族人这么碰过尾巴了,那只温暖的手碰//上来,带给他的那种让他心//悸的感觉,直到现在还围绕着他。   辛枫晏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把毛毛摸得平顺下来,然后又闭上了眼。   那人用他的奶茶换了自己的咖啡,还是自己已经喝过了的咖啡。咖啡好苦,自己从来不喜欢,茶也不喜欢,但是祖父……   辛枫晏停顿了一下,把思绪转回到奶茶上,他记得那杯奶茶的名字是青提芝士冻冻,碧绿和奶白混合而成的晶亮液体,又漂亮又美味。   还有今晚,今晚那人主动约了自己,又一次将奶茶送到了自己的面前,甜甜的……真的,好甜啊。   穆潇……辛枫晏在心里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他是一个好员工,也是一个好人,能力是足够的,只是缺少系统的学习和历练经验。   恰好这两点自己都有,前者,自己有着足够的知识,可以教给他;后者,自己可以给他实践锻炼的机会。   五年了,穆潇的成长是显著的,他也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老板与员工之间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为什么这几天突然……   辛枫晏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穆潇对他扬起嘴角、弯起眉眼,露出温暖笑意时的模样。   他解了安全带,下了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等到周一,现在就掏出手机,给财务科的小李发信息:有个单子需要报销一下,周一的时候找穆潇要小票。   在按下发送键之前,辛枫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没有小票,就走后勤物品,报销额度按五十算。   小李很快就回了信息来:收到了,辛总,我周一到了公司就去办!   辛枫晏回了个“辛苦了”,收了手机,迈步进入电梯。   辛枫晏的身边有许多人,祖父、父母、族人、下属、合作对象、竞争对手……但唯独没有朋友,他能说的上话的,从小到大,都只有薛雅洁一人。   从家里出来之后,他也时不时地会联系薛雅洁,今晚在睡觉之前,他躺在床上,拨通了薛雅洁的电话。   “喂,阿宴?”薛雅洁很快就接了,“我还想着一会找你呢,正好,你先打过来了。”   “嗯,小雅,你……”辛枫晏顿了一下,翻了个身,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公司里的那个员工吗?”   “你刚建公司就跟着你的那个?”辛枫晏还没说是谁,薛雅洁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我想想……叫穆潇对吧?你说他不小心碰了你的尾巴来着?”   “对,就是他,他今天……请我喝了奶茶。”   辛枫晏把这几天的事简单地和薛雅洁说了说,薛雅洁沉默了好久,辛枫晏正想问问她是不是睡着了,就听她幽幽地说道:“阿晏,你要是喜欢他,你就去追他吧。”   辛枫晏一激灵,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小雅,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薛雅洁立即就“拆穿”了他,理由相当充分:“阿宴,你知道吗,当你说起你公司里的人时,你只会说工作相关的事,而且这也是你第一次连着两回说到一个人,这还不是喜欢吗?”   “……”   辛枫晏无言以对,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再说,他是男的啊。”   薛雅洁在电话那边“哧”了一声,道:“男的不是更好?是女的的话,你伤害了人家,我可不会答应的!是男的就放心了,就剩这么几个月的好时光了,必须得抓紧时间快//活快//活啊,回去就得‘坐牢’了。”   辛枫晏知道薛雅洁说的对,但……   “小雅,这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他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不喜欢他,只是……他是第一个……主动亲近我的人。”   辛枫晏都这么说了,薛雅洁也没再去和他争辩,“行吧……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那做朋友也可以的吧?你主动点呗。”   “可是……”   “别可是了大少爷!”薛雅洁打断他,“要我说,你心里其实想//要的不//得了吧?以前那些人都怕你,你不想着改变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就算了,你可以说你不会、你不敢,因为被辛长……”   薛雅洁一下子停住了,紧急跳过这块,说起了接下来的:“但这一回人家都主动迈出第一步了,阿宴,你对他也有好感的不是吗,你必须得给出回应啊!”   辛枫晏仔细思考了一会,觉得薛雅洁说的有道理,穆潇愿意主动,自己也得给出回应才行。   “嗯。”他道,“我试试。”   辛枫晏真的去尝试了,后来他发现这其实并不难,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穆潇似乎总能接上的恰到好处,穆潇不像其他人一样惧怕自己,穆潇不是出于利益或者其它原因,而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想”,才会和自己相处的。   穆潇……他笑起来可真好看。   辛枫晏想起来那一次的中午,穆潇请自己吃冰淇淋。   大概是自己表现的不太好吧,辛枫晏想,穆潇后来问自己,以前没有吃过冰淇淋吗?   自己当然吃过的,辛枫晏记得的非常清楚,在自己五岁时,母亲第一次拿了冰淇淋给自己。   那时候的冰淇淋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新奇的造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物头形状,耳朵、眼睛、鼻子是灰褐色的,其它地方是白色的,机器磨具里压出来,两种颜色分别代表两种口味。   但对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这样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他们快乐了,辛枫晏那时候刚上完礼仪课,得到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举着冰淇淋,在庭院里跑起来。   后来是怎么了,辛枫晏到底是年纪太小了,也因为惊吓过度,这一段的记忆模糊了。   他能想起来的是,一大群人围着自己,其中一位据说是葛家的长老,对自己的祖父说:“辛长老,这就是你的孙子呐?是叫阿宴吧,几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   然后他接过族人匆匆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前襟,又道:“辛长老,阿宴虽说是被选出来的,但他年纪还小,你也不用过分苛责,说一说,长了记性,就可以了。”   辛枫晏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不知道的自己手里的冰淇淋是怎么跑到葛长老衣服上的,他只知道,祖父生气了。   祖父生气意味着什么,年幼的辛枫晏再清楚不过了,他怕的发起抖来。   “啪——”藤条制成的鞭子抽在后背上,祖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宴,你的礼仪就是这么学的!”   辛枫晏咬住嘴唇,将眼泪和声音都忍回去。   挨罚的时候不可以哭,不可以求饶,否则只会罚的更重。   “啪——”又一鞭子抽打下来。   “你是男性,是未来家主对象的人选之一,你得时刻记住‘端庄、得体’这四个字!”   辛枫晏记住了,从此之后他将这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同时也记住了,从那天之后,自己再也没吃过冰淇淋。   第二次吃到冰淇淋,是在二十多年之后,是穆潇买给自己的,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吃。   看着穆潇手里举着的白色形状的猫咪,有一瞬间,辛枫晏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对象是穆潇就好了。   那一天的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他们一起救下了冲进马路,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女孩……确切地说,是辛枫晏救了小女孩的人,而穆潇安抚住了小女孩的心。   看到穆潇抱着女孩,柔声安慰她的样子,辛枫晏又控制不住地想着,穆潇会是个好父亲吧,不知道他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再之后,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辛枫晏知道自己该克制,可是又克制不住。   他想服//侍的对象,只有穆潇一个人,他的尾巴和耳朵,也只想让穆潇一人抚//摸。   辛枫晏再次打给薛雅洁时,是在又一次和穆潇共同吃了晚饭之后,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薛雅洁说了,当然,只是事情本身,没有他脑子里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但薛雅洁却突然说道:“阿宴,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辛枫晏心里一突,立刻否定道:“我没有!”   薛雅洁有点不乐意了,“阿宴,你跟我还这么见外?每次打电话,你总是穆潇长穆潇短的,十句里八句都是穆潇,就这还说不喜欢他?”   辛枫晏说不出话了。   薛雅洁笑了声,道:“阿宴,你喜欢他,就去跟他xx呗,我这当然没问题了。咱们俩又不像你父母,咱俩纯粹是搭伙造//孩子,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没关系的。”   这点辛枫晏理解的,他对薛雅洁也是如此,无论是在婚前还是婚后,薛雅洁跟谁在一起、跟多少人在一起,他也是不介意的。   不过不介意薛雅洁出去玩是一回事,让他自己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薛雅洁可以随时开始一段恋爱,又随时结束一段恋爱,她找的人也是在感情上放的开的对象。而且虽说交//配之后,对//象可以看到他们的耳朵和尾巴,不过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还是能瞒住的。   但辛枫晏想,自己还是不想这么对待穆潇。   “小雅,”他说道,“你知道的,你和我,最后是要结婚的。”   “阿宴啊,不是我说你……”薛雅洁哈哈笑了两声,“反正你们俩个男的,又不能结婚,等到你和我办完婚礼,你再去找他呗。”   想了一下,她又说道:“阿宴,你是要觉得对不起他,你可以给他钱啊,或者你那个小公司,也可以给他啊。平常人打工一辈子都挣不出来一个公司呢,算是他捡着了。   不过这些事都还远着呢,可以到时候再说,没准那之前你们就分了呢?总之先去睡//了他,体验一把!现在的男的啊,很多都是那样的,给了钱,就什么都不在乎了,陪谁都行。”   不知道怎么的,哪怕对面的人是薛雅洁,听到她这么说穆潇,辛枫晏还是十分不舒服。   他忍住了下意识想要吼出来的冲动,平静地说道:“小雅,穆潇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在乎我给了他多少钱的。   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对穆潇太不公平了,我……反正穆潇也只是把我当作朋友,这样就够了。”   薛雅洁倒没有不高兴,叹了口气,道:“行,阿宴,我尊重你的意见,只是朋友……这样也好。”   本来已经决定好了,和穆潇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辛枫晏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但那个晚上,那个收到穆潇送来的小刺猬的那个晚上,一切都改变了,原来穆潇也对自己……   辛枫晏睁开眼,美好的梦境随之褪去了,他忍着背部传来的疼痛,爬起身,从今天开始,他需要慢慢地着手接过族里的事务了。 第43章   薛雅洁是在过年的前几天回来的,族里几位长老家的主宅都建在这一片山脉里,这儿是族群的发源地,也是所有族人最终的归宿。   不过族地毕竟太过偏僻,几位长老上了年纪,贪恋故土,可以理解。其他族人中,除了常年生活、工作在此的那一部分,其他大多数都在外生活,只有重要节日或仪式时才会回来。   往更深处一些,是统领着所有族人的那位家主的宅子,建在山脉里最高的那座山峰中。这些年家主不在,辛长老代行家主之职,其他几位长老从旁辅佐,共同管理着族中的产业与事务。   薛家现在的当家人虽然也是长老,不过在众位长老中排名最末,老一辈的当家人、也就是薛雅洁的爷爷在多年前意外亡故是原因之一,另一部分是因为,薛家与前几位长老管理族中的理念有些出入。   以辛长老为首,族里最强盛的几大家族都严格遵循着古制,唯独薛家倡导改变。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份古制在,薛家才能保持住现有的地位,年轻一代的薛雅洁也才能像辛枫晏一样,被选作成为家主的对象之一。   薛雅洁回到族里后,先见了父母家人, 第二天就来看辛枫晏了。   这时候辛枫晏刚接受完第三次刑罚还不到一周,不过因为恢复力好,他已经能下床正常生活了,不会影响到年节里的各项活动。   辛家中人总是事务繁多,除了家族自身的,还有原本属于家主的那一份,这一部分更加庞大和繁杂。   这些事情主要由辛枫晏的父母管着,辛枫晏结婚后,和薛雅洁一起,也会接手一些。   不过说到底,哪怕辛枫晏的父亲辛熙城是下一代辛家的当家人、哪怕他的年纪已经将近六十,他和其他几人也只是代为管理,在涉及到族里的大事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以辛长老为首的几位长老。   管理和经营方面的东西,辛枫晏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了,接触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他在书房里,看着资料呢,管家张叔来敲了敲门,道:“少爷,薛家的雅洁小姐来了,长老让您去见一见。”   辛枫晏放下资料,原本平静到近乎空洞的瞳仁里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薛雅洁身穿一件垂到小腿的浅粉色羊毛呢大衣,头上戴着同样材质的礼帽,手上是一双软羊皮手套,也是粉色的,脚上踩着高跟短靴。   她从正门走到辛枫晏的院子里的这一路上,是端庄优雅的大小姐,每一步怎么迈都是有讲究的。可一进了辛枫晏的院门,没有了其他人,她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她穿着高跟鞋呢,还是对她的“发挥”有挺大影响,只能小跑着上前,就要往辛枫晏怀里扑,“阿宴!”   辛枫晏站在原地,眉眼柔和下来,展开手臂等着她。薛雅洁长的娇小,比辛枫晏矮了一个头还多,他常这么接着她。   只是这一回薛雅洁扑到一半就停住了,她其实还想拍一拍辛枫晏的手臂来着,但也没有做,只拉住了辛枫晏的手,“阿宴,别站在这了,你快回屋里坐着吧。”   依照辛长老的一贯做法,薛雅洁很清楚,辛枫晏现在看着虽然挺好的,但被衣服遮挡着看不到的地方必定带着伤……还很可能伤的不轻。   而辛枫晏也是的,这些事情从来都自己忍着,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南方的冬季,天气并没有那么寒冷,不过下过几场薄雪,也站不住,第二天就化没了。   薛雅洁拉着人进了屋,把辛枫晏按坐到床上,自己去一边脱了外套手套和帽子,再回来时,摇着头,对着辛枫晏啧啧啧了好几声。   “阿宴,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非常听话的‘好孩子’,几位长老都对你大为称赞,把你当成教育家里后辈的楷模。但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你平常不声不响的,这一干就干了个大的!”   “不对……”她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是超大的!这么大!”   辛枫晏的眼神闪了闪,垂下了头,薛雅洁也不管他心情如何,自顾自地说道:“阿宴,你可真厉害啊!据我妈说,我爸听说这事时,喝了一半的水当场就喷出去了呢!我爸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呢,可惜当时我不在,真想看看他喷//水的样子啊……”   “让薛长老见笑了。”辛枫晏歉意地笑了笑,轻轻地道。   薛雅洁小手一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她在辛枫晏面前蹲下来,看着辛枫晏的眼,薛雅洁的眼睛又圆又亮,此时她眼中带着点坏笑,又带着点埋怨,像有明亮的星星在其中闪烁。   “阿宴,我还想着你怎么突然要把公司转给我呢,原来你真的去//睡//了那个叫穆潇的外族人了!你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辛枫晏两颊上透出点红色,转开眼。不过也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这点漂亮的颜色就又消失殆尽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小雅,这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薛雅洁脸上原本眉飞色舞的神情一顿,慢慢地收了起来,她轻叹口气,站起身,在屋子里随便走了一圈,拨//弄拨//弄桌上花瓶里插//着的花,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翻看了两眼,再放回去。   最后她又走回到辛枫晏面前,表情再次变得欢快起来,“阿宴,咱们好久没见了,我还想着要送你一份礼物呢。”   辛枫晏牵起唇角,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谢谢你。”   谁料薛雅洁双手一摊,下一句却是:“先别谢,我还没准备好呢。”   辛枫晏也不在意,笑着道:“那我等着。”   “行,就这么说好了的!”薛雅洁冲他眨眼,“我那份礼物要到结婚时才能准备好,你就好好等着吧,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嗯,好。”辛枫晏点头,不过薛雅洁提到了“结婚”二字,他笑过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工作中,时间过的很快,春季到来了,婚礼的日期也近了。   这一场空前盛大的仪式是在家主的宅子中举行的,已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中,族地里头一次这样的热闹。   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想来参加,但也只有那些有一定身分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受邀前来观礼。但即便只是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人,家主的宅院里还是几乎被占满了。   礼服的式样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与传统的中式婚服很像,大红的袍子,红色的盖头,只不过衣料上秀的不是龙或凤,而是老虎。   仪式是在正午举行的,但不是婚礼仪式,而是更为重要的,选出新任家主的仪式。这是所有族人等了三十年、盼了三十年,终于等来了的仪式。   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前的天井中,辛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站在最前面,后面簇拥着其他族人,每个人的尾巴都静默地垂着。   时间到了,辛枫晏携着薛雅洁进入祠堂内。   家主宅院中的祠堂与辛家的类似,同样供奉着白虎,辛枫晏和薛雅洁行了古礼,将白虎请下来,放在垫着绸布的玉质长圆形器具上,共同托着。   每一个动作、每一件使用的物品,都是有讲究的,不过也不算复杂,只要将白虎雕像放在午时的阳光下一照,就能依此寻找到新的家主。   至于具体是如何寻找的,辛枫晏没有见过,他知道薛雅洁也没有,连薛雅洁的父亲、薛家的当家人薛长老也不曾见识过。只有族里几位最年长的老人,在几十年前见过那份奇景。   家主的原身乃是白虎,正是这雕像的形态,家主庇佑着所有的族人,使得族人们可以在虎型与人型间自由切换,使得人型时的尾巴和耳朵能够不被外族人察觉。   没有家主,就没有族人的今天,只有家主存在,族群才能繁荣昌盛。   但前任家主已经失踪三十年了,现任家主从来未曾出现过,族群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场仪式上,获得那位未来的、还未出生的新家主的讯息。   辛枫晏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白虎雕像。   寻到了下一任家主的讯息,他和薛雅洁就算成婚了。   他们将来的孩子,将成为新任家主的婚约对象,像他和薛雅洁一样,从小被教导,长大了如果有幸能被家主选中,则会服侍家主一辈子,辅佐家主管理族中事务,并为家主诞下后代,抚养成人。   而他自己,会像他的父母一样,和薛雅洁一起,在往后的岁月里,全力为为族群效力。   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了天空中轻纱般的云彩,太阳逐渐完整地显露出来。   耀眼的阳光洒下,洒在头上,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辛枫晏还是又一次地、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人。   阳光向前移动,洒到了肩上,辛枫晏感到温暖,就像那个人的笑一样,那个人有着阳光一样、温暖人心的笑容。   只剩最后一点了,明亮的光芒划过了他的肩、他的胸口、他的手臂,终于,就要来到雕像上了。   辛枫晏闭上了眼,最后这一刻,他不想再看了,闭上眼,眼前就还是穆潇的笑容。   永远的,只能出现在梦里和回忆中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了!”   天井中的人们一下子全都骚动了起来,辛枫晏睁开眼,就见祠堂的后方不知道怎么地,冒出了滚滚浓烟。   宅院里几乎全是木制的建筑,见火就着,火势又来的又猛又烈,没一会功夫,就不止是烟了,艳黄金红的火星也升了起来,逐渐逼近过来。   所有人心下都慌了、乱了,不过能在这院子里的,都是些见过大场面的人,倒还没有慌乱的那么彻底,辛长老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地面,一声令下:“都别乱,一个一个地出去,到宅子外等着!”   然后又道:“仪式不能中断,午时只有两个小时,齐毅,安排人手赶快救火!”   人们了动起来,场面算是暂时控制住了,撤退的撤退,救火的救火。   族人们想扶几位长老也出去,却被他们拒绝了,“雕像!”他们向着辛枫晏和薛雅洁这边看过来,“雕像不能出事!”   “祖父,雕像没事!”辛枫晏喊了一声,正要带着薛雅洁过去,却突然被薛雅洁拉住了手臂。   薛雅洁已经自己掀了盖头,她踮起脚,在辛枫晏耳边匆匆说了一句:“阿宴,我送你的‘礼物’马上就到了,你等拿了‘礼物’再走!”   说完,她自己一把抱过白虎雕像,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跑去,嘴里还喊着:“长老,雕像在我这,我们快走吧!”   有了雕像,几位长老才肯离开,辛长老走在最后,临出院子之前,回头叫辛枫晏:“阿宴,你也快跟上!”   辛枫晏下意识想跟,抬起腿时,又想到了薛雅洁的话。   薛雅洁的礼物……是什么?   辛枫晏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下一刻他,又否定了。   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只是,他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大部分族人这时候都差不多撤了出去,院子里几乎只剩下了救火的人,手里拿着工具,跑来跑去,有几个人路过时,也会和他说一句:“辛少爷,这里有我们就行了,请您也出去吧!”   第四个人靠过来时,是从后面,辛枫晏刚要回头,就听那人道:“辛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太危险了,快跟我走吧。”   辛枫晏的动作猛地顿住了,那人拉起了他的手,牵着他,没从正门,而是向侧门走去。   族里哪有谁敢随便牵辛枫晏的手?但辛枫晏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任由那个人拉着自己,乖乖地跟了上去。   那个人带着他出了侧门,穿过回廊,一路来到宅子的大门口——当然,这是宅子的后门。   族人们都在忙着救火,或者都撤到了宅子外,后面这一片没有一个人。出了后门后,那个人越走越快,直到远离宅子,进入了山林里他才停下来。   那人穿着一件带着兜帽的长斗篷,因为始终背对着辛枫晏,辛枫晏看不到他的脸,连他的身形都看不清。   此时他放开了辛枫晏的手,抬起手来,抓住兜帽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向下拉去。   辛枫晏的心脏始终在飞速地跳动着,礼物……他心想,小雅,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第44章   那个人摘掉了兜帽,辛枫晏先看到了黑色头发,剪得很短,几乎是贴着头皮。   跟以前不一样了,相识五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穆潇留这么短的头发,一瞬间涌//起的强//烈的酸//涩感涨//的他的心感觉都要爆开了。   这几个月中穆潇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最终站在这里?   兜帽继续被拉下来,接下来露出来的是……是一双兽类的耳朵?!   辛枫晏的瞳孔急速收缩,那人将斗篷也脱掉了,他穿着一身轻便的登山装,背着一个小型的双肩包,辛枫晏的视线下移,在那人身后,拖着一条条长长的尾巴!   声音是穆潇的声音,身形也和穆潇相仿,辛枫晏想不到谁会去做这样的事,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去思考了,只想把这个人抓住了,狠狠地揍一顿!   徒手格斗的技巧,辛枫晏也是从小就学习的,两个人站的很近,他踏前一步,拳头就冲着那个人的后脑而去。   那人也不简单,往旁边一侧,就躲了过去,身体与辛枫晏交错而过的同时,还伸出手来要抓上他的手臂。   这人不是穆潇,辛枫晏更加肯定了,穆潇没有这样的身手,他收回挥出去的手臂,正要用手肘击过去,一回头,一下子就愣住了。   攻击的动做停住了,那人就顺利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却也和他一样,没有再出手,而是用力一拉,将辛枫晏拉向自己。   辛枫晏顺着那力道扑过去,看着那人弯着眼睛笑起来,听着那人用略抱怨的语气说道:“喂,辛少爷,当初扔下我自己走了就算了,怎么一见面还动上手了?真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辛枫晏扑进熟悉的怀抱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隔着衣物和胸腔,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   和他自己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辛枫晏想说没有,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你,醒着时想你,梦里也在想你。   但他张不开嘴,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比穆潇更加用力地,把这具身体,把这个人,紧紧抱进怀里。   然后他猛地一抖,突然想起来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后怕到心脏骤停。   要是穆潇方才没有躲开……要是自己的那一拳真的打中了……   “穆潇……”辛枫晏挣出来,焦急地捧上面前人的脸,视线快速又仔细地扫过那张面庞上的每一寸,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穆潇……穆潇……”   穆潇反手握上他的手背,“嘘……”他的笑容收敛了,声音放轻了,纯黑的眼瞳中凝着浓的化不开的东西,逐渐地凑近,“别说那三个字……阿宴……”   辛枫晏的双眼睁大了一瞬,然后缓缓地合上,穆潇的嘴唇柔//软又甜//美,舌//头灵//活的像游鱼,他的心鼓动着,只觉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莫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一暖,是穆潇把那件斗篷批了上来,辛枫晏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离开了。   不过好在穆潇还是很近,近的能看到他嘴唇上自己留//下的湿//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他吹出的呼吸。   穆潇的手捧上他的脸,揉了揉,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瘦了……”   辛枫晏心中一跳,他下意识想抚上穆潇的眉心,抚平那里的褶皱,却见穆潇又笑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给你养回来!”   其实穆潇也瘦了,刚抱//上//来时辛枫晏就感觉到了,不过却更结实了,但这只会让辛枫晏心里更难受。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问,穆潇靠过来,在他嘴上又啵了一下,“边走边说。”   辛枫晏的嘴于是又闭上了,乖顺地跟上,两人拉着手,在山路间前行。   “那火看着挺大的,其实烧不了多久。”穆潇一开口,却不是自己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家里人和族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辛枫晏遥遥头,他不担心,那些人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   “就是那间房子吧……”穆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是你们家主的祠堂吧?抱歉啊,祠堂大约得重新修建了……”   这更不算什么了,一间房子而已,房子哪里有人重要。   “没事,穆潇,这种事你不用在意。”   “那就好……”   穆潇松了口气,虽然薛雅洁说过,辛枫晏不会在意这些,他却还是有些担心,现在听辛枫晏亲口说了,终于能放心了。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听辛枫晏问道:“穆潇,你……你的头发怎么剪了?”   头发?   穆潇愣了一下。   不问接下来怎么办,反倒问头发?   头发当然是穆潇主动要剪的,那天见到了辛枫晏族里那帮跟黑//涩//会似的族人后,穆潇就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讲道理,守法律,甚至是讲亲情,这些在那帮人那统统都行不通,还是最原始的办法——谁的脑子好使、谁的拳头更大,谁才能说的算!   “脑子”那边薛雅洁帮了他,告诉他了许多关键的信息,才有了今天这么个方法,趁乱把辛枫晏带了出来。   “拳头”这边,穆潇就只能靠自己了,不过薛雅洁依旧提供了一些帮助,比如这几个月中,他都在薛雅洁手下训练。   时间太短,想要有显著的提高,就得加大训练强度。   除了吃饭睡觉,穆潇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训练场里度过的,大量地出汗下,头发总是黏在一起,他嫌碍事,就给剪了。   当然,训练也只是以防万一,如果计划能顺利进行,就不需要动手了。   这些都没必要跟辛枫晏说。   “这个啊……”穆潇抬手在头上随便摸了一下,“没什么,这样方便点。”   辛枫晏抿了下嘴,方便是真的,但肯定不止是这么回事,穆潇可以说没变,又变了非常多。   他笑的还是那么好看,但他的手更有劲了,他的身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高了这么多……   辛枫晏感到心中疼的厉害。   穆潇见人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还“长”着耳朵和尾巴呢!   这些东西“长”在自己身上好几天了,开始时自己还挺不习惯,到了现在,却都快忘记了。   穆潇掀开上衣,在腰间摸索了一会,那根尾巴连接着整条皮带,就被他解了下来。   在辛枫晏惊讶的眼神中,穆潇笑着解释道:“薛小姐做的,很逼真对吧?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她真的把哪个族人的尾巴砍下来了呢,哈哈哈。”   他举着那根尾巴,在辛枫晏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连你也骗过了?方才你还以为我是你们族里的人对不对?”   穆潇笑了,辛枫晏心中就也跟着欢喜起来,穆潇把两只耳朵也“揪”下来,道:“唯一的不足就是不会动,不过幸好你们族人的尾巴也都不动。”   他看向辛枫晏的身后,辛枫晏的尾巴在整个仪式中也是不动的,但自从见了他起,就摇的飞起来了似的。   辛枫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尾巴的动作僵了一下,往旁边躲了躲。   在辛枫晏的认知中,是和穆潇交//配了之后,穆潇才能看到自己的尾巴的,那之后,他都有意地控制着不要摇的太欢快,免得被穆潇笑话。   这一次是实在太高兴,太激//动了,全部心思又都在穆潇身上,才没有注意到。   可辛枫晏哪里知道,早在最开始,从穆潇送给他第一杯奶茶起,他摇尾巴的所有样子,穆潇就都见过了。   穆潇看着那根悄悄挪开的尾巴,也不揭穿辛枫晏,他现在虽然很想就这么摸摸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但也知道不是时候。   “这边来。”他拉了一下辛枫晏,向左拐过去。   辛枫晏问都不问,就那么跟着他,弄得穆潇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后来他一想,应该是薛雅洁提前跟辛枫晏解释过了,辛枫晏才走的这么痛快的。   可穆潇又哪里知道,薛雅洁的“解释”,简单到只有“礼物”二字,而辛枫晏愿意跟随他,纯粹出于对他的信任和思念。   辛枫晏不问,穆潇却不能不说,他道:“辛枫晏,你的族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了,一般人这时候大概率都会想着往山下追,那咱们就先不下山,找个地方过一夜,等到明天一早再走。”   是个非常不错的方法呢,辛枫晏点头,“好,都听你的。”   “哈哈。”穆潇笑起来,“这其实是薛小姐想到的。”   确切地说,是他提出了办法后,薛雅洁告诉了他向那边走更安全些。   “薛小姐还在山下给咱们备了车,出国的手续她也都安排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我……”   说到这,穆潇轻叹了一声。   辛枫晏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以后会有机会的。”   穆潇也用了点力,回握住辛枫晏的手,对着他露出个笑脸,“嗯,以后有的是机会。”   以后……这个词真的很美好,辛枫晏也不由得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穆潇。   穆潇感觉到他在颤抖,听到他的声音又轻又沉,在自己耳边道:“穆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穆潇的心也跟着一颤,他拍了怕怀里人的背,柔声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真没什么的。薛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了,我在薛小姐那过的挺好的,薛小姐天天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呢。”   接着他又开起了玩笑,“我不是没工作了吗,这几月没有工资,本来以为要靠存款度日呢,结果薛小姐一份钱都没让我花,包吃包住,还包车接送!”   就是吧……她手下的人打人可真疼。   当然这也没必要说。   两人一直走到了快日落,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就决定在这过夜了。   火肯定是不能点的了,目标太大,好在南方的春季并不是很冷,哪怕是夜晚,也在十度左右,两名火力都壮的年轻男人,挺一挺就过去了。   穆潇的包里背了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还有些吃的,晚饭于是也有了着落。   两人找了些干草枯叶来,铺在地上,围着穆潇之前穿的那件斗篷,靠坐在一起,就着矿泉水,慢慢地吃压缩饼干和牛肉干。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去,今晚的月亮并不是很亮,只有点点星光洒在洞口处,穆潇侧过头,能看到旁边辛枫晏朦朦胧胧的轮廓,离得自己好近。   终于又能在他身边了啊,穆潇心中一动,靠过去,找准了是脸的位置,吧唧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身边人一下子僵住了,尾巴原本搭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摆动着,这一下之后也停住了。   真可爱,穆潇心想,正想说睡觉吧,不料身边人忽然整个抱了上来,并且非常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嘴,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这回换穆潇僵住了,但也只有一瞬,他立刻搂回去,嘴//唇、舌//头,全部都用上,热情地回//吻。   他听到辛枫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的也越来越快,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彼此,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呼吸、体温、交融在一起的心跳声。   一吻结束,两人仍然拥抱在一起,辛枫晏的耳朵就在脸侧,穆潇到底没忍住,咬住了那只毛茸茸的耳朵。   “你那天怎么能就那么走了呢?是不是做的很不好?我……是不是该罚你一下?阿宴……”   “穆潇……”辛枫晏急//喘了口//气,“哈……”   这是穆潇第二次这么叫自己,他叫阿宴,叫起来那么好听,辛枫晏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喜欢这个称呼。   他把自己的尾巴伸过去,尾巴尖送到穆潇手里,“是……我错了,你……你罚我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着……”   穆潇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掐了一下他的尾巴,不过并没有再做什么,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道:“等着,等咱们出了这座山的……”   “我等着你……”辛枫晏在他怀里小声道。   穆潇其实也很想,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把人放开了,向后靠上石壁,却不想辛枫晏离了他的怀抱,却忽然站起身。   穆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一下子慌了,“不是,辛枫晏,你要干什么?咱们现在……”   “现在怎么了?”辛枫晏的声音听上去忒纯洁了,可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要干什么?当然是睡觉了。”   睡你大爷!都说了现在不行了!   穆潇差点爆粗口,不过下一刻,他就见到辛枫晏的轮廓改变了,从人形变成了虎型。   老虎在他身边趴下来,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穆潇,你靠着我,暖和一些。”   穆潇:“……”   这真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睡觉哈。   他于是便从//了。   老虎的腹毛又软又暖和,穆潇开始时盖着斗篷,背靠在老虎身上,就像靠着一只巨大的暖炉。   老虎的头搭在自己的前爪上,尾巴绕过来,圈着穆潇,像在抱着他一样。老虎呼吸时肚子还会一鼓一鼓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似乎不用经过空气,直接通过靠在一起的身体就传递过来了。   这声音相当催眠,身上又疲累的很,但穆潇还是舍不得入睡,他向右侧看过去,老虎闭着眼,呼吸的节奏平稳又匀称,似是睡着了。   这是属于我的小猫咪呢,穆潇想着,侧过头,蹭了蹭脸旁的毛毛。 第45章   老虎背部的毛发比较硬,有点扎脸,穆潇揉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是那么满意,想了想,悄悄地探出手,在老虎腹部白色的毛毛上摸了一把。   摸完就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再去看老虎。   老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仍然闭着眼,呼噜声也没有改变,尾巴整个环在他身上,只有尾巴尖上白色的那一小截动了动,在他腿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而且也只有一下。   穆潇憋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他合上眼,安静地靠了一小会,但心里还是想,于是就又伸出手,摸上老虎的肚子。   老虎仍然没什么反应,穆潇就越来越放肆了,光摸毛毛还不够,还在浓密的腹毛里翻找了起来,最终找到了一只小啾啾……   “嗷……!”   山洞中回荡起低沉的虎啸,仔细听,还能听到啸声的最后是带着颤的。   哎呀,不小心玩过头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穆潇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大力拦腰搂上来,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后背就和铺在石头地面上的枯草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老虎,已经翻身压//到了//他的身//上,一只虎爪按在他的胸口,竖瞳扩大成圆形,紧紧地锁住了他,巨大的虎嘴正对着他的脸,隐约能见到其中藏着四颗又长又锋利的犬齿。   这又是虎啸,又是尖牙的,不过穆潇一点没觉得害怕,他双手捧住老虎的脸,在脸两侧的毛毛上揉了揉,挺歉疚地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穆潇以为是自己的锅,但其实辛枫晏根本就没有睡着。穆潇用脸蹭他的背部,用手摸他腹部的毛毛,辛枫晏都忍耐了下来,明天还要下山,他只想着等穆潇玩够了,就会睡了。   可不曾想穆潇后来竟然……!   辛枫晏一贯擅长忍//耐,更何况对方还是穆潇,人型时他有时会被穆潇欺//负耳朵和尾巴,不也好好地忍//住了吗?   只是这一次,实在太突然了,他心里一点没有都准备,穆潇那一下又太……   本来应该要忍//住的,可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了,辛枫晏反应过来时,已经把穆潇按到了爪子下。   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穆潇却还要先来跟自己道歉,辛枫晏只觉得心里更愧疚了。   老虎喉咙里“呜”了一声,伸出舌头来,轻轻地舔穆潇的脸。舌头上长着一排排细小的倒刺,不过老虎控//制着//力//量和角//度,没让穆潇觉得难受,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哈哈……别这样……”   穆潇侧头往旁边躲,老虎就听话地停了下来,反倒是穆潇,又追了上去,抬起身,在老虎粉色的鼻尖上吻了一下,“阿宴……”   那一声“阿宴”出口,柔软的嘴//唇又贴//上来,老虎的身体颤了一下,接着就发出了像幼崽一样“呜呜”、“呜呜”的叫声,虎头也垂下来,贴在穆潇颈侧,蹭啊蹭。   穆潇摸他的额头、脸侧,还要一直叫他:“阿宴……阿宴……阿宴……”   越叫那两个字辛枫晏越受//不了,真把自己当幼崽一样,直往穆潇怀里缩。   小猫咪跟我撒娇呢,穆潇想着,笑着停下了逗//弄。   他抓着辛枫晏后颈上的毛,把他拉出来,称呼却是没再改回去了,“阿宴,你知道吗,薛小姐找上我时,我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叫你。”   老虎小小地叫了一声,算作回应。   穆潇再次把虎头拉近,鼻尖几乎挨上老虎的鼻子,他看进老虎圆圆的琉璃眼中,轻声问:“阿宴,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辛枫晏呜//咽了一//声,终于开口了,“穆潇……你怎么叫……我都喜欢……”   但最喜欢的,还是“阿宴”这两个字吧,穆潇心道。   他也没揭穿,和老虎亲昵地碰了碰鼻子,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一变,颇有点义愤填膺的意味,说道:“阿宴,你跟我说过的,说三十年前你们族里有一个人逃走了,我那时候没多想,还以为是个普通族人。   也是薛小姐找上了我之后,我才知道的,原来那位逃走的族人,竟然是你们上一任的‘家主’!而且他还是在结婚前夕逃走的,这不就是逃婚嘛!”   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总的来说就是,在辛枫晏的族群里,家主世代都是白虎。   按照祖制,在每一任家主出生时,族里都会从几大长老的家族中为其挑选出未来的结婚对象。   通常为一男一女,从小培养教育,学习各种知识以及服//侍家主的方法,陪伴家主共同长大。   等到年纪到了,家主便会依照自身性向的喜好,从中选出一人成为自己的配偶。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家主选择了与自己同性别的配偶,作为最特别的白色的老虎,他们也有能力使对方诞下后代。   但也有缺陷,无论是与同性还是异性,白虎的生育率都很低,世代的家主中,大多只能与配偶孕育一到两个后代。唯一有记载生育了三名后代的那一任家主,有一胎还是双胎。   至于白虎的传承,新家主可以是老家主与配偶所生,也可以出现在其他族人家中。   到了辛长老掌权时,上一代家主的两名婚约对象,分别来自辛家和许家,正是辛枫晏的父母。   两人与家主自幼相识,一同长大,感情颇深。   可谁也想不到,就在结婚的前夕,这位家主竟然逃跑了,逃离了整个族群!   根据族里的规矩,家主不在,两名婚约对象自动成婚。而作为对两人家族的补偿,两人生育的小孩,会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对象之一。   辛枫晏就这样,还没出生,未来要走的路就已经被确定好了。   另一名和他一样被选出来的,是薛家的薛雅洁。   家主没有生出白虎后代,新的白虎便会出现在族中,可不知这一次是怎么了,辛枫晏与薛雅洁等了将近三十年,等到了二十八岁,还始终没有等来一点消息。   在族群里,三十年是一个轮回,这一代的白虎没有出现,就代表着他(或她)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不得已,族里只能开启仪式,也就是那一天辛枫晏与薛雅洁进行了一半、后来被穆潇打断了的仪式,用来寻找下一代的家主。   “阿宴,那位可是家主啊,他居然就这么跑了!”   哪怕从薛雅洁对他说了那位家主的“事迹”起,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穆潇对于这件事还是会感到惊奇,他抱着老虎,不住地摇头感叹。   前任家主的事,辛枫晏作为小辈、作为族人,不好说什么,他蹭了一下穆潇的脸,道:“家主之事,我不敢妄议。但穆潇,太晚了,还是睡吧,明天要早起呢。”   穆潇心说,我早就想睡了,可谁让我身边有个这么可爱的男朋友呢?   你说说,这事能怪我吗?   他哼了一声,也蹭了蹭老虎的毛毛,又在虎头上拍了拍,道:“知道了,这就睡。”   一人一虎相护依偎着,很快就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两人这边幸福的不得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却不知道这一下午和这一晚上,辛枫晏的族里发生了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穆潇所说,祠堂里的火很快就被扑灭了,没有人受伤,只烧了半边房子。   辛枫晏不见了的事也很快就被发现了,不过午时即将过去,几位长老现在顾不上他,和族人们又都聚集到天井中,抓紧时间举行仪式。   当然这事也不没耽搁,长老们命齐毅亲自带队,每位长老的家族中又派出些好手来,当即追了出去。   这一回只有薛雅洁一人,身着大红喜福,捧着雕像,来到院子中央。   她没再盖红盖头了,阳光照射下来,照亮了她头上镶嵌着宝石的金钗,也照亮了她手中栩栩如生的白虎雕像。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只是盼着、盼着,阳光褪却了,午时已经过去了,雕像却还是那只雕像,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回事?”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会不会算错了日子,真的是今天吗?”   “长老,这究竟怎么回事,您们快给个说法啊!”   “家主……没有家主,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天井中的人们全都骚//动了起来,有人不愿相信,有人爆跳如雷,有人失声痛哭,场面比失火时还要更加混乱。   几位长老脸色发青,也顾不得这些人了,以最快的速度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围绕着薛雅洁,死死盯着她手里托着的雕像,但还是一样,仍旧瞧不出什么。   “这……这不可能……”   辛长老全身都在哆嗦,拐杖都握不住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仪式虽说过程很简单,但却是个取巧的方法,极为消耗族运,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这一回是逼不得已,才使用了,本以为能顺利找到新的家主,却不成想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也是薛雅洁没有料到,且不想看到的结果,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不止因为担心族群的未来,还因为想到了辛枫晏。   发生了这样的事,激动的族人们很可能会……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嚷道:“长老们,仪式失败了,难道和辛少爷有关?”   这个说法一出来,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连其中几位长老都面色不善地看向主位的辛长老。   大家心里都慌乱到了极点,乞待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而辛枫晏恰好在这个时刻逃离了,自然就成了那最合适的人选。   辛长老苍老的面皮抽//搐着,薛雅洁见他的眼神逐渐阴沉下去,心里一突,赶在他开口前,急忙上前。   “辛长老,各位长老,请听我说!”她急道,“这件事情未必跟阿宴有关,记载仪式的古籍里并未提到需要的人数,请几位长老慎重考虑,再定阿宴的罪!”   薛雅洁说的十分有道理,下面虽然还有人不服,但长老们却基本都认同了。   辛长老咳了一声,对着众人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暂时还不能定论,但我相信,我们的族群绵延了上千年,曾遇到过无数艰难险阻,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会安然度过!请大家稍安勿躁,这一次的难关,也一定会有解决之道的!”   辛长老在族中颇具威望,他的话没有人不信服,下面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去。   薛雅洁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辛长老道:“至于辛枫晏,他公然违反族规,即使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族里也一定不会轻饶他,请大家放心,我必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这句话之后,族人们最后的那点情绪也被平复了。   薛雅洁心中虽然担忧,但又一想,自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阿宴的能力也极为优秀,而那个叫穆潇的人……他不比阿宴差,两人肯定能安然逃脱的。   有了辛长老的话在,族人们都暂时散去了,几位长老被搀扶着进了室内,共同商讨对策,薛雅洁虽说是小辈,但也被允许参与进来。   没一会,就收到了齐毅传回来的信息,说是发现了辛枫晏的踪迹,正往山下而去。   “快追!”辛长老砰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杖。   薛雅洁这回是彻底放下心了,这是她事前安排好的,看来真的骗过了齐毅他们。   这对策一商讨,就商讨到了傍晚十分,就在辛长老要宣布先暂时休息时,大门被敲响了,接着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长的和辛枫晏有几分相似,但轮廓要更粗狂一些,肤色也深一些,且细看下来,脸上还有点辛长老的影子。   这人正是辛长老唯一的儿子,也是辛枫晏的父亲,辛熙城,薛雅洁开始时没有过多在意,以为是别的事情。   不想辛熙城对着辛长老行了一礼后,却道:“父亲,我收到消息,阿宴并没有下山,而是在山中躲了起来。”   你……!   薛雅洁太吃惊了,她差点跳起来,差点大骂出来。   阿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而还有薛雅洁更想不到的话呢,只听辛熙城又道:“阿宴也并非独自一人,那名叫穆潇的外族人,正和他在一起。”   “啪——!”   这回不是敲拐杖了,辛长老直接将拐杖整个扔了出去。   他沉着脸看着躺在地上颤动着的拐杖,眼中闪出寒冰一样的光,咬牙切齿地道:“阿晏,你居然将外族人带进族里!仪式失败,难道真的是因为你?!” 第46章   这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被称为岩//穴更为恰当,开在一处裸//露出来的山壁上,很可能是在一次山体强//烈的运//动中形成的,那些散落在周围的、或大或小的石块就是这一推论最好的证据。   入口的顶端勉强有一人高,女人和小孩还好说,成年男性需要略微低下头才能进入,左右宽窄也很有限,一次仅能允许一人通过,还不能是个胖子。   齐渺拨开从上方垂坠下来的藤蔓,举着手电向里照了照,洞//穴里倒是还算宽敞,能容纳的下三五个成年人,洞顶也要比外面高出许多,能够站直了,有一些虬结的树根从侧壁和地面上凸出出来,偶有些地方生着一块块灰绿色的苔藓。   齐渺的视线快速从这些事物上掠过,最终锁定在靠近岩壁一侧的地面上。   那上面堆着些干草和枯叶,铺成一个圆形的“床铺“的模样,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要说是动物,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可能是熊了。一部分较为“聪明”的熊会在冬天到来前寻找合适的山洞,像人一样收集枯草树枝之类的东西,用以冬眠,然后在春天来临之后将其废弃。   可这“床铺”看起来很新,有经验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搭建成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周,且上面并没有残留下来大量的毛发,齐渺迅速地将这种可能性排除掉了。   他意识到自己这一组很可能找对了地方,立刻向后做了几个手势。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四个人,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齐渺向洞里走去,第二个人随之跟上。   第三个人也向前走了几步,却不进入,而是站在洞口处,随时准备接应。最后的两人则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人紧盯着洞口,一人举着手电,警戒着四周。   辛枫晏等到就是这个时候,他躲藏在树枝间,黑夜和茂密的枝叶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当手电的光束滑过下方的树干后,他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落地的同时,他的手臂就劈上了第五个人的后颈,那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意识。   而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倒下,辛枫晏就又冲向了第四人,动作迅捷如风,这人刚回过头,还没来得及摆出架势,辛枫晏就已经近了他的身,同样照着他的脖子劈过去。   站在洞口的那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向洞里喊了一句后,正想过来帮忙,却又在这时听到了洞中传来的打斗声,就这么迟疑的一瞬间,辛枫晏解决完了第四个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他倒是比前两个人强了一些,没有无声无息地就被干掉,还和辛枫晏过了几招,但也就是几招而已,就倒在了辛枫晏得脚下。   辛枫晏看都没看他一眼,立刻冲进山洞中。   洞内,跟着齐渺进来的那个人已经跟穆潇动上了手,而齐渺跪在一旁,捂着后脑,表情痛哭。   仔细一看,原来这山洞中还别有洞天,咋看起来是个不大的洞穴,但其实里面还有一处空间,被拐角处的岩石挡住了,从外面看很难发现。   穆潇之前就是藏在这里,抱着块石头,躲在黑暗中,等到齐渺靠进时,趁着他刚发现这处空间的那一瞬稍稍的分神,直接砸了上去。   穆潇原本还担心这样子会不会出人命,不过辛枫晏跟他说,他族里得人和他一样,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普遍强于外族人,穆潇也就放开了手脚,直接将齐渺砸跪到了地上。   齐渺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好容易缓过劲来,看清了“凶手”是那个外族人,正恨得牙痒痒,卯足了劲要去给那个外族人一点颜色看看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齐渺心中一惊,刚回过头,就见辛长老家的那位少爷脸色冷的跟数九寒天似的,长腿一抬,就踢了过来。   虽然连续高强度突击了好几个月,穆潇的身手也有了显著的提高,但到底还是比不上这些从小就学艺的族人,也只能算是勉强和这第二个人打了个平手。   不过等辛枫晏解决了齐渺,加入进来,这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家族里的惯常做法辛枫晏最熟悉不过了,小队通常五人一组,包括每个人负责什么,怎么占位的等等等等,他之前就告诉了穆潇。   穆潇这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快速又不闹出太大动静地,解决掉了这五个人。   辛枫晏一开始其实是不愿意的,让穆潇单独一个人在山洞里对付对方两个,他哪里舍得?   不过他从来都拗不过穆潇,而且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或者可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其它的无论怎么做,都没法保证能将五个人都留下。   最后那个人也倒下了,辛枫晏多一眼都没有再看他,视线立马转到穆潇身上,“穆潇,你有没有事?”   穆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阿宴,快来收拾一下!”   其实他左肩膀上被打了一拳,一条腿也挺疼的,那人准备踹他的腹部来着,穆潇躲开了,就踢到了他的腿上。   不过这些都是在辛枫晏进洞之前发生的事,辛枫晏没见到的,穆潇怎么可能主动说出来?   辛枫晏来来回回扫视了他好几圈,看他确实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道:“穆潇,他们身上应该都带了绳子,你把他们绑起来,我去把外面那三个人拖进来。”   穆潇点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一照,果然在这几个人的后腰上看到了系在腰带上的一小捆绳子。   而且除了绳子,还有点别的什么。   辛枫晏走了两趟,把外面昏着的三个人都搬了进来,和洞里的两个人一起,摆成一排,手脚都给他们捆上了。   穆潇这时候把发现的东西拿给他看,那是一个黑黑的、比手掌略大一点的“方块”,上面带着一根粗粗的短天线,长的挺像老式的“大哥大”。   大哥大这东西,是最早的移动电话,穆潇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爸还有一个,那时候这可是个新鲜玩意,他记忆的犹为深刻。   “这是……对讲机?”穆潇问道,他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对讲机这种东西,平时都是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比如刑侦片什么的。   或者在公司里,楼里的保安通常会在腰上别一个,穆潇从来没仔细瞅过。   “对,是对讲机。”辛枫晏说道,“小队会定时向领队汇报情况,通常是一个小时一次。”   他从穆潇手中接过“黑方块”,毫不留情地一顿暴力拆解,拆出了里面的芯片,咔吧一声,掰碎了。   一个小时一次啊……穆潇想着,不知道这几个人上一次汇报是什么时候,总之,山上是不能再呆了。   “阿宴,我们得快点下山去。”   两人把洞口用藤蔓遮了遮,附近打斗过的痕迹也大致隐藏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山下、向着藏车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又遇到了两个小队,两人想办法躲了过去,没有再起正面冲突,那两个小队的人看起来只是在大范围地搜索,说明之前那五人“失踪”的事领队还不知道,算是个好消息。   其实不开车更好,更安全更隐蔽,车子毕竟目标太大。只是这地方太偏僻了,没有车,单靠两条腿,走上一周都未必能走的出去。   更何况山里信号极差,相当一部分地区更是一点信号都收不到,非常容易迷路。   车子藏在一处山坳里,有一条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路”的小道通往外界。   两人并没有贸然过去,先躲在远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辛枫晏正想往外走,穆潇却拉住了他,小声道:“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辛枫晏就不动了,回过头来看穆潇,用眼神询问。   穆潇之前给车子做了伪装,在车顶上盖上了些树枝,如果不是特意来找,在远处看很难分辨出来。   这一会月亮出来了,借着月光,可以还算清晰地看到,有一株柳枝混在那些树枝中,细长的柳叶从车子的一侧垂了下来。   “那根枝条……”穆潇指着柳枝道,“我原来是插在车门上的。”   辛枫晏脸上的神色猛地沉了下来,原本在车门上的柳枝到了车顶上,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动过了车子,连车门都打开了,车顶上的树枝和柳枝因此都掉到了地上。   这之后,那人(或者那些人)又想把车子恢复成原样,但因为柳枝太小,又混到了其它树枝里,并没有被发现,被一起搬到了车顶。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起向后退去,直到远离了山坳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这条路也走不通了,之前穆潇还以为遇到的这三队人只是例行地搜索,辛枫晏族里大部分的人都应该还在向山外面追过去。   碰到例行搜索的人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在制定计划时穆潇也想到了这点,他想着如果真的点背碰上了,就立刻开车下山,留在外面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很好闯出去。   只是现在再一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上三队人,哪里还是小概率事件了?恐怕是那些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还在山里,开始大面积搜山了。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是薛小姐……   穆潇倒不是担心薛雅洁故意出卖他们,他更担心薛雅洁出事,才不得不说出他们。   要不怎么说是交//配过的男朋友呢,辛枫晏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同样在担心着薛雅洁,只是还稍微有点不同。   “穆潇,”他道,“我担心他们会不会通过车子,查出小雅帮了我们?” 第47章   从发现五人组起,到与他们交手,再到一路奔波赶来藏车的地点,时间紧迫,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这一会才终于能歇歇脚了。   虽然其实两人打从心底里并不想要这点休息的时间。   就在半天前,辛枫晏在婚礼上时,发型疏的那叫一个端正又靓丽。   他的头发不算太短,在平时,额前的发丝自然垂下来,颈后的部分超过了耳朵一些,细碎地贴散在白皙纤长的脖颈上。   但男人嘛,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头发到底没有女性的那个长度,能做出的造型也有限的多。   不过穆潇敢打赌,给辛枫晏做造型的那位老师绝对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他没有使用任何装饰,做出来的又不是那种十分夸张的发型,相反的,低调的很。   但每一根发丝都存在于它们最应该呆在的位置,保持着它们最应该呈//现的形//状,与辛枫晏那端庄中又带着点秀美的五官相得益彰,把辛枫晏身上那种透着点古韵的气质完全凸显了出来。   就是那种他站在人群中,第一眼你就会注意到他,但再一瞅,又会觉得很平常,会怀疑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可就还是移不开眼。   就连穆潇,见到那样的辛枫晏时,也短暂地愣了会神。   当然这是指发型,辛枫晏的脸本身长的就让人移不开眼。   后来这发型就乱了……能不乱嘛?和穆潇搂//着抱//着,在山洞的地//上又//亲又//滚的,哪怕喷了一瓶定型水上去,那发型也得乱了!   咳咳,这里穆潇要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真的只是十分纯洁地滚了一下,什么都没干,而且自己大部分时候是搂着老虎滚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被老虎的大爪子搂着滚的。   而到了现在,可以说一点发型都看不出来了,嫌垂下来碍事,前额那一块稍长一点的头发辛枫晏胡乱地抓过好几次,那些原本柔顺的发丝此时此刻分别毫无形象地向左、向后、向右躺平着。   和辛枫晏相反的,穆潇的发型一点都没有乱……毕竟他那头发短的都可以说没有发型了,再乱又能乱到哪去呢?   穆潇看着纠//缠在一起的凌//乱黑发,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沾了一片树叶。   两人正靠坐在一棵树下,短暂的休息中,穆潇搂上身边人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辛枫晏就柔顺地靠了过来,侧脸枕到他肩上。   穆潇抬手,把那片树叶摘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把//玩了一下,随手扔掉了。   “通过车子,应该不会查到薛小姐。”他道,“那辆车是我买的,改装也是我找人做的,薛小姐全程没有参与进来。”   逃命用的车子,自然各方面都要使用最好的,穆潇卡里的余额一下子就见了底。   他那几个月中倒是不想让薛雅洁破费来着,可再怎么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一碗饭都得折腰,何况穆潇也不是那么较真不知变通的人,就“心安理得”地住进了薛雅洁的房子,吃穿住行,全方位让薛雅洁“养”着了。   只是这辆车现在没法用了,钱和花费的功夫全打了水漂,说实话,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瞬间,穆潇心痛到整个心脏都抽抽了一下。   他攒了五年的钱……   哪怕辛枫晏又听话又善解人意,这种事情他也没法去感同身受,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当然穆潇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原因之一。   辛枫晏感受到的是另一种心疼,心疼穆潇为自己的付出(不包括钱),他握上穆潇的手,短短几个月时间,这只手的指腹和手心中多了许多薄茧,辛枫晏挨个摩//挲了一遍,又把嘴唇凑上去,轻轻地亲吻。   穆潇正在忧虑着什么,辛枫晏也猜到了个大概,他宽慰道:“你跟我说了小雅是怎么把你带进来的,我又想了一遍……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纰漏,小雅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发现的。”   那就好,穆潇松了口气,他们族里做事的风格辛枫晏最了解,他说没事大概率就是没事了。   现在唯一的一个,也是最艰巨的一个问题,就剩下怎么离开这了。   辛枫晏把那只手捧进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轻眨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神色坚定锋利了起来。   “穆潇,”他说道,“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从山另一边下去。”   穆潇挺惊讶,既然有这么一条路在,怎么薛雅洁和辛枫晏之前都没有提过?   不过有路总归是好的,他没有过多地询问,只道:“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路上辛枫晏大致描述了一下那条路的情况,他们所在的这一边山坡比较平缓,甚至还能有许多平地,但山的另一边,也就是他们即将要走的那条“路”,就比较陡峭了,需要爬下去。   穆潇听了更疑惑了,爬山而已,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为什么薛雅洁和辛枫晏都对此事闭口不提了。   还算给他们面子,这边的山体勉强还能算是一个“坡”,有那么一丁点的弧度,没有完全垂直九十度下去。   穆潇站在边缘向下望去,下面黑的像深渊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他又踢了块石头下去,咚咚咚的几声碰撞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响声了,压根探不出深//浅。   哪怕与辛枫晏在一起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穆潇此时也本能地腿肚子微微发抖。   面前的这个“坡”,专业的登山运动员来,看了都要摇头的程度,只有那些喜欢挑战极限的人才会尝试,还得登山绳、攀岩搞,全副武装了才会上。   但再看自己这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工具。   哦,对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还有一根从五人组那缴获来的绳子。   穆潇不由得看向身边与自己并肩而立之人。   辛枫晏站在崖边,夜风吹动他脸侧的头发,银白色的月光像在他肩上批了一件轻纱,他的脸孔朦胧在月色中,眼中淡淡的光辉盈盈闪烁,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虚幻的影子,又像镜中花、水中月,随时就要散去。   他望过来,道:“穆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们还不知道你在这。你在山里再躲一会,等到我回去了,他们就会撤走,你就可以下山了。”   穆潇都要叹气了。   不是,辛枫晏你什么意思?   我钱都花了,罪也遭了,到了最后,你说让我自己下山?   我在薛雅洁那挨的打白受了吗?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了,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我怎么可能允许……只有我才能“惩//罚”你!   穆潇就笑了,“说什么呢,都到这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   他一下子就把那个“影子”从虚幻中拉了过来,圈进自己怀里,“阿宴,不是说好了,等下了山,我就要罚你吗?现在你又说这种话,可要小心了,这可算是罪加一等,到时候……呵呵。”   穆潇“狞笑”了两声,手象征性地在辛枫晏的尾巴上碰了一下。   “还有啊……”他又说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那天中午……就是在你救了那个小女孩的那天中午,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和我回老家见见我妈的吗?当然这几年肯定不行了,等再过几年的,要是有机会能回国,我就带你去。”   穆潇,我早知道了你会这么说,辛枫晏心道,他抬起手,搂上依靠之人坚实的背部,尾巴缠到那人的手臂上。   他不再提起让穆潇不高兴的事,不过心中却还有自己的考量。   不能让穆潇出事,这是辛枫晏的底线,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这个准则之上。   在说出这条路之前,辛枫晏就想好了,倘若爬下去的过程中真的遇到了危险,自己还可以变成老虎,总是能够护住穆潇的。   至于自己最后会如何……他就没有再去想了。   绳子装在穆潇带的那只背包里,辛枫晏把它拿出来,蹲下来,往穆潇腰上系:“穆潇,一会我先下去,我踩过的支点,你再踩。这绳子的另一头,我也会绑在自己身上,你要是没踩稳,千万要抓紧绳子,我拉着你。”   穆潇点点头,“我明白,不过你也不要勉强,我也可以拉着你的。”   辛枫晏笑了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穆潇看着那个浅淡的好看笑意,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他总觉得,似乎从进山开始……不,是从决定跟辛枫晏出国开始,就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如影随形似地跟随着他们。他要做的事,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被察觉了,逼的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而现在,似乎这种事又要应验了。   穆潇回过头,山路上先是亮起了光,一束一束的,是手电筒的光亮。   然后是影影绰绰攒动的人影,逐渐靠近了,能看的清了,为首那人穆潇认识,或者说,记忆深刻,正是当初在雨中,逼的辛枫晏放开他的手的人。   齐毅。   一股大力扯上来,是辛枫晏把自己拉到了身后,穆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辛枫晏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了。   齐毅还是上次见面时的那张严肃脸,不过神色更冷了,他的声音同样冰冷:“辛少爷,请您跟我们回去。”   奇怪,穆潇想,怎么齐毅看起来对自己在这一点都不吃惊?不会真的是薛雅洁出事了吧?   辛枫晏同样担心着薛雅洁,但他更担心的还是穆潇,在穆潇开口前,他就替穆潇答应了:“我跟你们走,你们别动他!”   你大爷的!穆潇又开始磨牙了,要不要同样的场景上演两次啊!   只是这一回,齐毅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只听他说道:“抱歉,辛少爷,仪式失败了,族里怀疑和这名外族人有关,辛长老亲自下的命令,您和外族人都要带回去。” 第48章   仪式的过程和作用穆潇听薛雅洁说过一些,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像在听玄幻故事,就那么小一只雕像,阳光一照,就能精准定位出一个还没出生、更甚至有可能连受精卵都还没结//合上的“婴儿”?   穆潇第一时间想到了藏传佛教寻找转世灵童,但人家还需要高僧占卜、观湖祈祷什么的呢,辛枫晏族里这仪式,简直高效又便捷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不过穆潇再一想,他们族里的人都能变成老虎呢,雕像显个灵,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穆潇知道这仪式很重要,但也仅只是知道,虽然三观多次受到“玄幻”的冲击,他的底层逻辑还是唯物主义的,浅意识里更加地把仪式看成一种象征,一种精神寄托。   更何况薛雅洁说这仪式几十年都没有举行过了,别说薛雅洁自己,连辛长老都没亲眼见过。薛雅洁也只说古书里有记载,再多的就说不出什么了,穆潇听过了就算了。   现在齐毅说白日里的那场仪式失败了,穆潇也没什么实感,但围堵上来的这些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如丧考妣的模样。   再看辛枫晏,他的声音都发颤了,“怎么可能?仪式怎么会失败?!”   “仪式本不应该失败的,从来没有失败的先例。”齐毅道,“辛少爷,您应当最清楚了,仪式中的每一步,都严格地按照着记载中的进行。”   “唯一的不同……”说到这,齐毅的视线刷地转向穆潇,“就是这名外族人!”   随着他的话落下,穆潇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齐毅带来的人全都看向了他。   黑暗中他们的双眼似乎变成了野兽一样的凶瞳,那些眼中有怨毒、有愤恨,死死地锁定着穆潇,似是恨不得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喝他的血、啖他的肉、凿他的骨、吸他的髓。   穆潇握了一下拳,他的手心里见了汗,倒不是因为这些人,这些人再如何看他,他也能够承受的住,他在意的是辛枫晏。   到现在穆潇才真实地意识到,这场仪式对辛枫晏的族人、也包括辛枫晏本人在内,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不容有失。   他看向辛枫晏,辛枫晏立在人群与自己之间,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压前所未有的低,像是一个阴暗、低沉、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巨大漩涡。   穆潇心中发紧,他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叫一声“阿宴”,那两字又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穆潇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放在了恶魔的天平上,颤颤巍巍、飘飘忽忽,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他却没法做任何事,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来临。   可他等到最后,等到那些人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辛枫晏也没有回过头来。   穆潇的心正要向寒潭底沉呢,却见辛枫晏往旁边跨了一步,将自己完全挡在了身后,挡住了那些人充满仇视与恶意的视线。   接着他听见辛枫晏大声说道:“齐毅,这件事情和穆潇没有关系,仪式失败全是我中途离开导致的,我现在就和你们回去领罚!”   那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顿都敲击在穆潇的心上,等到话音落下,穆潇心里咯噔一声,喜悦和愤怒参杂在一起,喷//涌而出。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抱一下辛枫晏,想狠狠地亲吻他,又想抓住辛枫晏的尾巴,好好地罚他一通。   这一次又一次地,辛枫晏怎么总是想着独自承担?肯定是说好的罚还没到身上,没能让他长长记性!   “哈哈哈哈!”齐毅在这时忽然笑了起来,他盯住辛枫晏,略带嘲讽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辛少爷你竟然如此天真!就凭你一个人,能弥补族里的损失?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齐毅之后,其他人也都嚷嚷了起来。   “辛少爷,仪式失败了,没有家主,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   “辛少爷,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族人背叛族里!“   “长老们都说了,这件事和外族人脱不了关系,这个外族人也必须一起带回去!”   更有甚者,连“少爷”都不叫了,直接开骂。   “辛枫晏,你这个叛徒!亏我以前还那么尊敬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艹你xxxx,辛枫晏,xxxxx!”   这些还算轻的,还有更难听的,直接往下三路拐过去了。   “外族人的xx就那么好?x的你在床上xxxx?你们方才是不是也xxx过了?”   “姓辛的,别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但要我说,你就是个欠x的婊//子!”   穆潇听的脸黑的可以,拳头握的嘎嘣嘎嘣响,但他也知道和这帮人互骂斗嘴是最没有意义的事,勉强忍下了怒火,只在心里骂回去。   我的xx就是最好的!阿宴就是最喜欢我!你们这帮煞笔,老古董,老封建,那狗屁仪式失败了关我和阿宴什么事!你们这完全就是在迁怒!   众人指责的话齐毅没有阻止,对于那些骂的特别凶的,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句。   这样不痛不痒的训斥反倒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人们越来越愤怒,不知道是谁先扔了块石块过去,辛枫晏顾着身后的穆潇,没有躲,抬手挡掉了。   但这更惹得群情激愤起来,见齐毅是默认的态度,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就不再顾忌了,直接冲了过来,剩下的人见有人先上了,也跟了上去。   辛枫晏一脚踢翻了冲在最前面、也是方才骂的最狠的那人,在第二人出拳时,侧头躲开,接着趁着那人的拳头还没收回去前,紧跟一步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臂一拉一折,只听咔吧一声,那人就哀嚎着跪在了他脚下。   接着是第三个人,辛枫晏矮身躲过他的攻击,在他空门大开之时,手肘重重击上他的腹部。   第四个人辛枫晏是先将他踢倒,又在他胸口补了一脚,让他短时间内没法再爬起来。   辛枫晏在前,挡住了大部分人,偶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一个一个地送过来,穆潇也勉强将他们解决了。   但这只是第一拨人,后面还有更多的,手里还都拿了家伙,棍棒短刀之类的,而且这时候齐毅也脱了外套,底下是一身劲装,亲自走了过来。   齐家中虽然没出过长老,但家族地位在族里也不低,主要负责守卫族地,保护族人的安全,偶也也会听从命令外出执行任务。   齐毅是这一代齐家人中身手最好的那一个,在整个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一下场,辛枫晏顿时落了下风。   但辛枫晏却始终咬牙坚持着,一步也没退,没让穆潇暴露在人群中。   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眼见着辛枫晏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穆潇心疼的恨不得上去跟那些人拼命。   “辛枫晏!”   只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打斗和呼喊声中,接着呼啦一下子,那些人团团围上去,他连辛枫晏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大约是真的要到极限了,这时候又有三个人越过了辛枫晏的防守,向着穆潇冲过来。   这三人中一个拿刀,两外两个拿着棍子,全都赤红着眼,就往穆潇身上招呼。   穆潇手里也有把刀,是他一直带在背包里的,方才辛枫晏还踢给了他一根棍子,不知道是从哪个人手里抢来的。   工//具倒是挺齐全的,只不过穆潇这时身边还有两人,再加上这三个人,除非他手里端着枪,否则怎么都是打不过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薛雅洁的训练真的十分有效,哪怕在如此劣势下,穆潇还踹倒了一人,又一棍子敲昏了另一个。   但是倒第三个人,他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的,甚至连自己都护不住了,眼看着那人举着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敲过去。   而辛枫晏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那三个人其实是辛枫晏故意放过去的,齐毅的任务是将两人都带回去,当穆潇那边要抵挡不了的时候,他势必会分神看过去,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辛枫晏才有可以摆脱他的纠缠,冲出人群,冲向穆潇那边。   辛枫晏赶在最后一刻,徒手抓住了那根敲下来的棍子,将人踹到一旁。   但这时候另一根棍子也已经到了,辛枫晏想也没想,当即扑到了穆潇身上,那棍子就直接敲在了他的后脑上。   辛枫晏眼前模糊了一瞬,他咬牙忍住,借着这股冲击,带着穆潇向前冲了几步,一起翻下了悬崖。   穆潇刚感到心疼,就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响,他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风声,他望着飞速远离的崖壁和夜空,一下子懵了。   辛枫晏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殉情?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辛枫晏的身//体猛地变//大,刺啦刺啦衣服被撑//破的声音响起,辛枫晏就这么在半空中,变成了虎型!   老虎翻转身体,让自己背部冲下,同时将穆潇圈在自己的腹部,四只爪子搂住穆潇。   穆潇一下子明白了,辛枫晏这TMD是想用他的身体护住自己呢!   这馊主意,TMD的还不赶殉情呢!   “辛枫晏,你松开!”穆潇在老虎怀//里剧//烈挣//扎起来,“辛枫晏,你不能……!”   然而他的力气哪能扭得过老虎,而且为了防止他乱动,老虎竟然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下辛枫晏没控制好力气,咬的穆潇肩上见了血。   但辛枫晏这时候也没法控制力气了,方才那一棍子让他处在昏迷的边缘,他强打着精神才没完全失去意识,他现在连穆潇的脸都看不清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一定要保护住穆潇!   “辛枫晏!”穆潇突然一声吼。   他是真的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血液在他体内沸//腾。   辛枫晏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压得他想要匍匐在地,让他连意识和虎型都要维持不住了。   一旦失去了意识……一旦没有了虎型……辛枫晏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穆潇……不要……不要……求求你……他在心中呼喊,却还是抵挡不过强大的压力,昏了过去。   咬着自己肩膀的人再度变回了人型,穆潇立刻把人搂进了怀里,头按到自己的胸口,手脚并用,能给挡住的地方都用自己的身体给挡上。   刚做完这一切,砰地一声,他就撞到了一块石块上。   五脏六腑在那一刻都移位了,穆潇当即咳出一口血来,但他心里却是高兴的。   坡度变缓了,缓了好啊,缓了就还有机会……   他紧紧地搂着昏过去的辛枫晏,劈里啪啦地在逐渐缓下来的山坡上翻滚,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石块,疼的全身都没了知觉,身上穿的那么结实的一件登山服,都给磨出了口子。   可这还没算完,眼瞅着迎面而来了另一块大石,还是直冲着他的脑袋来的。   穆潇也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搂住辛枫晏上,别说躲过这块石头,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大约就到这了吧……老爸、老妈,对不起了……穆潇想着,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人,闭上了眼。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身体一轻,似有什么拉着自己背后的衣服,把自己和辛枫晏都带了起来,一上一下地,似乎是在山坡上跳跃。   穆潇想睁开眼看一看,努力了半天,只睁开了一条缝,白色的什么在眼前闪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他就再也抵不住眼皮的重量,昏死了过去。 第49章   我真的看到影子了吗?   穆潇这会又不确定了,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影子了,身体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了,仿佛只剩下了思维,悬浮在一处没有质感的空间中。   别说,感觉还挺舒//服的,就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眼前一会是一块一块的白,一会又是大面积的黑。   穆潇还想再飘一会,却又觉得不能再飘下去了,还有……还有什么?他想不起来,不过当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飘下去时,倒是真飘飘忽忽地落了下去。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穆潇听到了流水声,鸟叫声,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然后是触觉,微风抚在面上,感觉……!!!!   穆潇现在极度后悔,他非常迫切地想要再飘回去!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还完好的地方,就跟被压路机整个碾过了一遍一样。   不过这么一刺激,他的记忆倒是恢复了,穆潇想起了自己刚经历过的那个惊魂一夜,从那么高又那么陡的山坡上掉下来,自己居然还活着,奇迹都不足以形容了!   同时,他也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回来,那个“还有”后面,究竟是什么。   压抑的、闷在喉咙里的哽咽声传进他的耳中,穆潇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沉重的、像坠了千斤的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   一大片明亮的晨光立刻投射了下来,穆潇被刺得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原来已经早晨了啊。   然后他就感到手被抓住了,抓住他的那只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发着抖,哽咽声停了下来,换成了一声轻轻的呼唤:“……穆潇?”   那声音轻的像羽毛,极为小心,怕惊扰到他似地,又仿佛隐藏着巨大的惊喜。   穆潇再一次睁开眼,首先冲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氤氲在晨光里。   辛枫晏穿着的那件婚礼喜服在变成老虎时被他撑//破了,现在他身上就只剩下了几片破//碎的红色布料,哪哪都遮//不住,全都露//了出来。   这穆潇太熟悉了,他抚摸过无数次,但是现在那些漂亮细腻的肌肤上沾满了沙砾、灰尘、还有血迹,有一些地方透着青紫或者深红的颜色,渗着血点,还有些地方,皮肤直接被划开了。   伤口有长有短,血痂干涸在上面,那是滚落时被树枝沙石所伤的。   还有两道特别深的伤口,一条在手臂上,一条在大腿上,皮肉外翻着,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上也都糊满了血液,那是昨晚打斗时被锋锐的利器划出来的。   还有辛枫晏的尾巴,他的尾巴就像是被熊孩子狠//狠虐待过,又丢进了垃圾箱里的毛绒玩具,又脏又乱,同样沾满了沙土和血迹。   不远处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附近的土地上全是卵圆形的光滑石块,辛枫晏就跪坐在上面,尾巴拖在身后的石块上,一动不动地,连尾巴尖都不再摇晃了,穆潇看不大清楚,也不知道尾巴有没有伤到。   辛枫晏耳朵上的毛毛也脏了,两只耳朵都低低地垂着,拉耸在脸两侧,跟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似的,那股可怜巴巴的劲就别提了。   穆潇心说:我身上就够疼的了,刚醒来又要给我看这样的画面,连心里都没法好过,干脆疼死我算了!   辛枫晏这身伤看起来虽然挺吓人的,但都是皮外伤,比穆潇的要轻的多了,甚至还没有他前段时间在祠堂里领的那些罚重。   再者辛枫晏这个身体素质的,除了脑后的那一下让他差点昏了过去外,其它的基本不影响他行动,他完全没有在意。   辛枫晏也是刚醒来没多久,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穆潇怀里,而穆潇的那身伤……辛枫晏从来不知道,一个外族人,伤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能挺到早晨!   结合两人现在的状况,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会是了,辛枫晏后悔的差点崩溃了,自己怎么就能昏过去了呢!怎么就变回了人型!   穆潇……   那股压的他变得不变身的强大压力辛枫晏现在没空去细想,最要紧的是赶紧将穆潇送出去医治。   辛枫晏想将人背起来,可又不敢随便动穆潇,他不确定穆潇骨头断裂的情况,那些骨头会不会在移动的过程中伤到内脏。   期间穆潇的呼吸还稍微停顿了一会,辛枫晏的心跳就也跟着了停下来,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铺天盖地的绝望。   好在穆潇的胸口很快又再度起伏了起来,他还睁开了眼,辛枫晏可以说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穆潇的手指动了动,一小会之后,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穆潇?”辛枫晏看着那只颤抖的手往旁边伸过去,“你要什么?我来帮你!”   没有得到回答,也许穆潇现在压根就回答不了了,这个想法又让辛枫晏感到一阵窒息。   背包掉在一旁,拉链不知道怎么地被刮开了,包里面的东西散的到处都是,斗篷也从中掉出来了一大半。   这件斗篷之前一直穿在辛枫晏身上,在两人决定徒手爬下山时,辛枫晏把它脱了下来放进了背包里。   只可惜后来下山的计划临时更改了,从爬下来,变成了“滚”下来,不过斗篷倒还装在包里面。   穆潇费力地抬起手,手指勾着斗篷的边沿,往辛枫晏那边送。   辛枫晏一下子明白了,穆潇这是想……给自己披上?   但他的手只抬起来一个小臂那么高,就再没有力气了,辛枫晏在那只手垂落下去之前一把握住它,忍着心中的酸楚,将斗篷拿起来,穿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大片的肌肤被遮在了斗篷下,穆潇满意了。   他其实还想摸摸辛枫晏的脸来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辛枫晏哭。   阿宴的鼻尖红红的,眼角含着两颗小小的泪滴,眼下有着两道湿痕,泪水冲刷掉了灰尘,露出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十分狼狈,但还是那么好看。   真不愧是我男朋友,穆潇想,或者更应该叫做……“交//配对//象”?   不过也是真的狗血啊,穆潇又想着,他想起了辛枫晏第一次变成老虎的那一天晚上,他和辛枫晏靠在一起,看的那个电视剧。   男女猪脚私奔的路上被男主家族的人找到了,逃跑的途中两人双双掉下了悬崖。   穆潇很想笑,自己那时候还嘲笑过那个剧情来着,没想到头来,自己也体会了一把被男朋友的家族追赶、和男朋友一起掉下悬崖的赶脚。   只是别说笑了,穆潇现在每一次呼吸都疼的受不了,这一会还有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猛烈咳意冲了上来,胸腔快速震动,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其间炸开,伴随着腥甜的液体从喉咙中呕出来。   “穆潇!”   耳边是辛枫晏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好不容易,穆潇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走……快走……”   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会在什么时候追上来,但辛枫晏自己的话,绝对可以逃走的。   逃离这座山,离开这个家族。   穆潇抬起眼,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阳光是那么的明媚。   穆潇有点不确定了,不确定这一趟自己应不应该来。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值得吗?   但是一想到辛枫晏,想到喜欢可可爱爱的事物、内心那么柔软的辛枫晏,在家族中却被压抑成了那种样子,哪怕在外生活多年,也完全不敢表露出一丁点自己的本性,哪怕是一口奶茶,也不敢主动去喝,还要自己买来给他。   而且到了年纪,他又要返回家族中,永远地生活在那样的“囚笼”里。   穆潇就不再纠结了,就像老爸说的,平平淡淡的是福气,轰轰烈烈地走一场,也不错。   “穆潇,不要……穆潇!”   耳边是辛枫晏的哭声。   “求求你了,穆潇,再坚持一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吗?不是还说了要罚我吗?求你了,现在罚我吧……还有父母……穆潇,我要跟你一起去见你的父母……穆潇!”   穆潇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被搬动,似乎是辛枫晏要带自己走。   但是一动,从骨髓中冒出来的疼痛就激得他冷汗狂冒,穆潇疼的差点骂人。   而且在断续的哭声中,他又听见了点不和谐的声音,先是杂乱的脚步声,再是喊声,那声音还挺熟悉的,貌似是他昨晚打过的齐家的某个人。   “辛枫晏,这回看你们还往哪儿躲!”   “艹!!!”   穆潇这一次真的骂了出来,只不过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到。   接着他就听到了辛枫晏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带着压抑着的哭腔呢:“齐毅,求你们,将穆潇带出去,你们怎么对待我都可以,只要救救穆潇……”   没有听到齐毅的回答,是另一个更为年轻的声音,犹豫着道:“那个外族人……没准他……了,仪式就能好了呢?”   嘈杂的讨论声响起,穆潇听不大真切,但看那个意思,这些人基本是赞同这个观点的,自己嗝屁了,他们那个狗屁仪式就能成功了。   “好,既然如此……”辛枫晏突然讲话了,穆潇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这么冰冷,“那我就跟他一起留在这!”   穆潇心道一声不好,那个“留”字的意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回改成穆潇想说“求你了,不要啊”,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辛枫晏道:“齐毅,帮我转告祖父、父亲、母亲,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整个族里……但我不后悔!我不在了,仪式就不会再出差错了!”   辛枫晏,你敢!   穆潇一声吼。   他现在愤怒到了极点,那些怒火像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流,猛烈地灼烧着他,点燃了他的每一寸皮肉,就要将他完全吞噬殆尽。   穆潇感觉到疼、热、胀,不止心口被愤怒//胀//的要爆炸,身体也随着要爆//开了似的。   但这种感觉又很舒//服,让他欲//罢不//能,穆潇顺应着这感觉,发现自己居然能睁开眼了,发现视野居然一点点变高了,发现眼前踩在大片的鹅卵石上的,竟然是一双毛茸茸的巨大白色兽爪!   穆潇抬起眼,看向不远处围着的人群,那群人全都一脸的惊诧和恐惧,浑身簌簌发着抖,连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而在穆潇看过来的同时,他们一下子全跪了下去,继而是五体投地地趴倒,脸皮贴上石头。   穆潇转开视线,看向辛枫晏。   辛枫晏正背对着他,穆潇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也似是支持不住了一样,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第50章   听说发现了辛枫晏和那个外族人,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的辛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都坐不住了,跳下黄梨花木椅,就要亲自往山的另一侧赶。   族里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大的事件了,又事关下一任家主,不止长老,他们的儿子女儿、副手助手,还有族里其他一些担任要职的人,能去的都跟着去了。   薛雅洁也在其中,她这时候早换下了那身大红喜服,穿着身练功时的紧//身劲装。别看她身高不高,脸长的也甜,但神情肃穆,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行动间自有一派英姿飒爽之风。   众人风风火火地往外赶,只是才出了大门,又收到了汇报,说是辛枫晏和那名外族人失足掉下了山崖,齐毅已经带着人去搜了,不过得从缓坡那一边绕过去,还需要些时间,大约得早上才能下到崖底。   一帮人于是又改变了方向,往崖下赶去,几位长老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是坐着轿子,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抬着去的。   辛熙城作为辛长老唯一的儿子,就跟在父亲的轿子边,薛雅洁现在可以算是辛长老的孙媳妇了,在再后面一点的位置,离的不远。   在手电筒的关照下,薛雅洁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想着刚听到的辛枫晏和穆潇掉下山崖的消息,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气愤,狠狠地瞪了那个背影一眼。   但就在这时,在薛雅洁收回视线之前,不知道怎么地,辛熙城竟似有所觉一般,居然回过了头来。   薛雅洁吓的尾巴差点炸毛,赶忙换上了个笑脸:“辛叔……啊不,父、父亲。”   这声“父亲”薛雅洁是真不想叫出口,她都快恨死辛熙城了,要不是他,阿宴和穆潇哪里会被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山另一侧的那个山崖有多高、多陡峭,薛雅洁也是知道的,哪怕是他们族里的人,就那么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了,更何况穆潇是个外族人!   辛熙城似是没有注意到薛雅洁之前在自己背后做的小动作,对她微微一笑,薛雅洁刚松了口气,辛熙城却又仿佛看穿了她现在的心思似的,道:“小雅,在这件事情有定论之前,你还是叫我辛叔吧,至于这之后的事……也只能到时候再说,谁又能预料的到其中会不会又有变数呢?”   薛雅洁愣了一下,她有点摸不透辛熙城的意思,虽然自己和辛枫晏还没有领证,但这婚礼仪式已经算是举行完了,所有的族人都认可了,无论是有结果之前还是之后,难道还能在不违反族规的前提下让自己和辛枫晏离婚了不成?   这又不是在拍科幻片,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但既然辛熙城都亲自发话了,能不叫爹,那当然还是不叫的好了,薛雅洁从善如流,立刻改口道:“辛叔。”   辛熙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嗯,小雅,快走吧。”   可他自己的步子却慢了下来,低下头,像似自言自语般,轻叹道:“我倒是还真想拜见一下,阿宴的那位小朋友呢。”   薛雅洁更摸不着头脑了,对一个外族人,还是小辈,用“拜见”有点太奇怪了吧?   不过她自己也是小辈,不好说什么,眼见着队伍就要走远,薛雅洁提醒道:“辛叔,咱们该走了。”   “是啊,走吧。”   这一句之后,辛熙城不再说话了,快走几步跟上轿子,薛雅洁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他们这一队人是在天完全亮起来后赶到崖下的,比齐毅的队伍慢了一些时候,刚走到那条小溪边,对讲机就响了。   齐毅那边的人汇报说,已经找到了辛枫晏和那个外族人,就在前方不远处,那个位置、那个地形,请长老们放心,那两人别想再跑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包括薛雅洁在内——汇报里没说辛枫晏和穆潇的情况怎么样,就表明两人都还活着。   众人于是沿着小溪往上流走,速度快的走路间都要带出风了,恐惧和怒火已经在心里压抑了一整晚,可终于要抓住两名罪魁祸首了!   就这样又走了几分钟,就在还差一点就能见到人的时候,忽然地,前方传来一股直击人心魄的强大威压,仿佛喷//射而出的冲气波,又似奔腾的洪水,猛烈地奔袭而来,一瞬间就到了面前。   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辛长老在最前面,抬着他轿子的那几个人首当其冲,步伐摇晃,差点把他摔下地。   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大家都惊疑不定,纷纷向辛长老望去,可谁料辛长老竟然当众做出了让众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只见他拐杖也不要了,双手一撑,就那么自己跳下了轿子。   再看其他几名长老,竟然都跟他一个模样,还有队伍里那些有些年纪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似磕//了//药一样,神情激动到了极致,争先恐后地向前方、也就是那威压传来之处赶。   “这是……是……!”   “快……快迎接……”   他们嘴里念叨着不成句的话语,年轻人们没见过这阵仗,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见长老们都这个模样了,也紧张起来,全都跟了上去。   拐过一个弯,不过几百米的距离,首先见到的是齐毅带去的那队人,他们个个都是族里的好手,但现在却全部面朝下、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地上,呲着牙、咧着嘴,手背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被千斤重的大石重压着。   再往前看,是他们要寻找的辛枫晏,跪在地上,眉头紧锁,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动,虽然也似是承受着压力,但比齐毅他们要好上太多。   而在辛枫晏背后……那是一只白色的巨型老虎,族里人的虎型已经比普通老虎大的多了,白虎却还要再大上一圈。   且他的毛色也与古籍中记载、以及祠堂里供奉的白虎雕像不同,底色虽都是白色,花纹却不是深色的,而是闪着光的亮银色。   白虎的双瞳如红宝石一样鲜艳,长鞭似的虎尾在身后甩动,威风凛凛,却又漂亮异常。   辛长老全身都在颤//抖,被拉耸下来的眼皮遮住大半的眼中竟浮现出了晶莹,其他几位长老的表现也不逞多让,噗通、噗通,几人全都双膝着地,跪了下去。   既见了白虎,不用再说明,所有人也都了然于心,继几位长老之后,呼啦啦,后面跟随的人也全部跪伏在地。   “恭迎家主!”   白虎红色的眼瞳扫过来,跪在地上的众人瑟//瑟颤//抖,既是激//动的,也是刻在基因里本能的臣服。   “嗷——!”白虎一声低吼,竖瞳转向齐毅那一队人,口吐人言之时,也伴着阵阵虎啸,震的人心神俱荡。   “是谁,说阿宴是婊//子来着?”   “还有谁,说我的xx特别好来着!”   辛长老听了这些话,简直想跳起来打人了,他知道齐毅一项尊规守礼,御下严格,却不想他竟在这一次犯了糊涂,默许了下面人说了如此混账的话。   还有那些人,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是自己对他们太放//纵了!   辛长老咬着牙,顶着威压,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我一定……严惩!请家主放心!”   “嗷!”穆潇又吼了一声,算是对这件事满意了。   不过嘛……还有另一件事呢!   他迈动四肢,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前方的辛枫晏。   辛枫晏承受的压力比齐毅他们要轻一些,但他也还是起不来身,甚至连回头都做不到,老虎走路悄无声息,可他却仿佛能听到那异常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到老虎的气息逐渐近了,先是呼吸,喷吐在后颈上,然后是胡须,蹭上那块皮肤,最后是牙齿,老虎竟然一口咬上了他的后颈!   辛枫晏全身都战栗起来。   疼痛传来,利齿的尖端深陷进皮肤中,但到底没有刺破,没让他流血,老虎叼着他颈后的皮肉磨了磨牙,留给了他四枚深红色的齿痕。   接着,巨大的虎爪拍下来,拍在他的后背上,辛枫晏一下子向前栽倒下去。   不过这之后压力就减轻了,辛枫晏又可以动了,他立刻转过身,却不敢从地上起来,仍仰面躺着,只支起上半身,看向老虎。   老虎笼罩在他上方,阴影几乎将他全部遮蔽,虎嘴张开,虎头再次低下来。   “唔……!”辛枫晏闷哼一声,老虎没有再咬他,而是伸出舌头,舔上他身上的伤口,舔舐上面的血迹。   老虎的动作远称不上温柔,舌头上的倒刺刺//进伤口上破//损的皮//肉中,辛枫晏感觉到了疼痛和刺//痒,以及……   老虎抬起一只前爪,按上他的肩膀,辛枫晏顺着那力道向后完全躺下去,老虎又来舔他的脸,舔他的眼角,舔他眼下的泪痕,同时动了动尾巴和两条后腿。   辛枫晏忽然意识到,这是要……   “穆……”辛枫晏下意识想叫穆潇,下一刻又立刻改了称呼,“家主,您……”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自己的祖父、父亲、几位长老、薛雅洁、齐毅……族里能叫的上名号的人几乎都在这了,跪的跪,趴的趴,视线却全部集中在自己这边。   辛枫晏闭了下眼,又睁开,无论有谁在,无论有多少人在,只要家主提出了要求,他必然全力配合。   “家主……”辛枫晏解开斗篷上的扣子,颤抖着嘴唇道,“请让我……服侍您。”   “嗷!!”老虎仰天一声长啸,再低下头时,发出一声爆吼。   “滚!”   这句话是对周围那些人说的,吼声之后,齐毅他们终于能从地上爬起来了。   而得了命令的辛长老双眼瞪大,眼白充血,忙不迭地带着身后的人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家主愿意与婚约对象交//配,太好了……太好了……! 第51章   穆潇觉得特别特别生气,辛枫晏有什么事总喜欢自己担着,担着就担着吧,谁让他是老板自己是员工呢,有事老板先上也能理解。   但他担之前还一点不跟自己商量,直接就上了,每次都搞得自己措手不及。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辞职了,辛枫晏也把公司转手了,早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   只是男男朋友关系的话,他更不该自己一声不响地扛下所有,男女朋友关系里都不带这么搞的,人家女孩子虽然该被保护着,但最起码得有个知情权吧?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需要被保护,这都什么年代了,有的女孩子她就喜欢保护别人。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薛小姐了,穆潇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薛雅洁,真的不介意自己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吗?   薛小姐那时一身欧式长裙,仪态端庄地坐在桌边,品了口茶,甜甜地对自己笑,但语出那个惊人啊。   “姐有钱又有颜,姐就该和年轻的男孩子们在一起,阿宴他年纪太大,性子又无趣,当朋友很好,当兄妹也不错,但谈恋爱……还是让给你吧。”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的来着?哦,对了,是:“感谢薛小姐,谢谢、谢谢。”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辛枫晏这样擅作主张了好几次,但自己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比如打他一顿什么的,自己要是真的打了,辛枫晏肯定不会还手的,忒没成就感!   憋闷和愤怒在穆潇心中越积越多,也让他越来越向另一边滑去,而真正驱使着他爆发出力量的,是辛枫晏最后决绝的那段话。   自己废了那么大力气把他护下来,他却一点不珍惜!   何况自己还没死呢,他殉的这是哪门子情!   再敢不听话,小心……   小心什么,开始时穆潇头脑里还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那些对自己出言不逊,那些辱骂过辛枫晏的人,真的向自己跪下了。   他们本就该如此,穆潇想着,愤怒稍歇。   而当从另一个视角看到辛枫晏时,穆潇知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部分来自于本//能,一部分是因辛枫晏而//产//生的愤怒,穆潇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辛枫晏总喜欢使用交//配这个词。   他那个时候就特别想交//配!   怎么想穆潇就怎么做了,他咬辛枫晏的脖颈,舔辛枫晏的伤口,舔辛枫晏的眼泪,辛枫晏是那么地驯服,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做出忤逆自己的事了。   穆潇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自己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啸,猛地抖了抖背毛,辛枫晏趴//伏在地,同时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   那声音可真好听,穆潇那时候想着。   而现在,他醒了,美好的、像是梦境一样的体//验远去了,他回到了现实,有着一大堆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去处理的现实。   貌似其中一些问题还是他亲手造成的,比如,辛枫晏的身体。   不过这件事他要到一会才能想到。   头上是雕花床柱,身上是丝绸锦被,侧边是青罗纱帐,有那么一会,穆潇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但紧接着身上各处就疼了起来,穆潇呼了口气,忍着疼查看了一下,发觉那些差点要了他命的伤竟然全好了,剩下的都是皮肉伤,而且也被妥善地包扎处理过了。   听到屋内传出响动,在外间守了大半天的人们一时间激//动难//抑,有人跑出去通知几位长老,剩下的全都呼啦啦涌了进来。   穆潇刚抖着手,艰难地支起身,就见一堆人进了门,向着自己行礼,嘴里叫着“家主”。   “家主”这个称呼穆潇已经听过了,不止一遍,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辛枫晏呢?”穆潇急忙问道。   为首的是个比穆潇年长几岁的女人,她上来搀扶住穆潇,帮穆潇坐起来,然后道:“家主,我名叫辛盈。”又指了指后方,“这是许思,这是葛雨薇,我们三人负责照顾您的起居。”   辛盈后面的两个女孩就比较年轻了,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穆潇冲三人点了下头,又问:“辛小姐,还请你告诉我辛枫晏究竟怎么样了?你们族里的规矩……他有没有受罚?”   辛盈先是道:“家主,我可当不起您这声‘小姐’,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大概是穆潇看过去的眼神太过“热//切”,辛盈捂着嘴笑了一下,道:“家主,您对辛少爷真好,您先别着急,辛少爷没事,正在偏院休息呢。您请放心,辛少爷没有违反族规,又是您的伴侣,没有您的命令,族里没人敢随意罚他。”   称呼变成了“辛少爷”而不是连名带姓地叫“辛枫晏”了,又说他没违反族规,看来之前那些事都揭过去了,穆潇松了口气。   这时又有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来,自我介绍道:“家主,鄙姓陆,陆辞,是您的私人医生,请允许我为您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陆医生开口后,辛盈就带着许思和葛雨薇退下去了,但也没有走远,立在一旁。   穆潇也觉得身上疼的厉害,便没有推辞,“谢谢,麻烦你了,陆医生。”   “家主,您太客气了,我的职责就是对您的身体负责。”陆医生微微一笑,左脸上竟然还有个酒窝。   穆潇身上缠着很多绷带,还满身药味,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陆医生看了看,说是问题不大,以他的经验,这种程度的伤族里人大约一周能够完全痊愈。   陆医生这话一出,穆潇才恍然发觉,自己也成了这“族里人”。   突然从人变成老虎,是一件多么魔幻的事,穆潇却觉得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他好像本该就是如此,他甚至在之前与辛盈和陆辞对话时都没察觉。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穆潇把这归结为基因的力量。   直到这一刻穆潇才从变成老虎之后的那股飘//渺//劲里完全醒过来,然后想起了那个最最严重的问题——自己和阿宴……时,自己那时候是老虎啊!   穆潇那个后悔啊,自己当初真是疯了,为什么要那么对阿宴?而且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醒来后就只想着这些人会不会伤害辛枫晏,到头来对辛枫晏伤害最大的反倒是自己!   阿宴为什么会在偏院休息,还不是因为自己……他了!   难不成身体变成了老虎,连智商都向老虎看齐了?   也不对,阿宴维持虎型时脑子可一点都没受影响,看来还是自己的问题……   穆潇抓上陆辞的手臂,急着问道:“陆医生,有人给辛枫晏看过吗,他的伤……”   辛枫晏身上的伤穆潇都见过,他还舔了那些伤口,基本都不流血了,看着也有要收口的趋势,应该不严重。   只有那里,那里的伤是后添上去的,而且应该是最重的一处。   可伤在那种地方,这屋里又站着这么多人,穆潇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过他后来一想,那时候围着自己的那些人好像都知道了自己要对阿宴做什么,就是不知道陆医生在不在那群人中。但即使不在,他也会“听说”的,这现在提不提的,也没多大意义了。   果然,就听陆辞说道:“家主,辛少爷的伤我看过了,他那处……”   说到这陆辞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穆潇都要紧张死了,又听陆辞道:“恢复的不错,您如果需要,辛少爷应当能承受的住。不过我还是建议您多等几天,等到您的身体康复一些的。”   穆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医生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一下红透了。   怎么,我在你们眼中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辛枫晏都那个样子了,还让我和他……好吧,老虎确实能算的上是“禽兽”了,而且自己也确实对辛枫晏做了禽兽一样的事……   穆潇跳过了这个话题,又想到了陆医生说的“恢复的不错”,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怎么可能“不错”啊,自己可是有倒刺又有骨头的!   还有自己变成老虎时的那个体格,都快赶上一辆小轿车了,辛枫晏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两个小时啊……   穆潇心里都要难受死了,“陆医生,”他再一次请求,“麻烦你扶我一下,我要去看看辛枫晏。”   “这……”陆辞看起来有点为难,穆潇一眼就瞧出了其中有猫腻,“陆医生,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终在穆潇逼问般的眼神下,陆医生败下阵来,道:“家主,其实辛少爷从早上就昏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我就说不可能没事的吧!   穆潇又气又悔又心疼,垂了一下床。   “都是我的错,那我更应该去看看他了。”他道。   陆医生却没有再开口了,看向旁边的辛盈,辛盈轻叹口气,上前宽慰道:“家主,据我所知,族里以前也有过成年后才能变身的白虎,白虎第一次变成虎型时,都会想要和伴侣交//配,这不是您的错。   请您稍安勿躁,您的身体最要紧,您还是先休息吧,也让辛少爷休息会,等到辛少爷醒了,我们第一时间来告诉您。”   说的在理,不过穆潇现在心里又焦急又愧疚,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太想见一见辛枫晏了,哪怕只有一眼。   “辛盈,我就在床前看一眼,小声点,不吵醒他。”   “家主……”辛盈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道:“家主,辛长老和各位长老来了。” 第52章   七八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进了屋就要行大礼跪下,这穆潇可受不起,唬了一跳,忙道:“几位长老,快别!快请起!”   又赶紧吩咐辛盈三人,“快请几位长老坐下。”   辛盈答应一声,带着许思和葛雨薇,给几位长老搬了椅子来摆在下首,还好穆潇这卧室够大,要不真装不下这么多人。   辛长老年纪最长、资历最老,坐在最前面, 第一个开口:“老朽辛远山,见过家主。”   穆潇腰后垫着枕头,身上盖着薄被,半依半靠在床头,点头示意,“辛长老。”   辛长老问了问穆潇的身体,穆潇自己说没事,不过辛长老并不放心,又问了陆医生,陆医生说没问题,才是真的没问题。   穆潇有点无奈,又有点别的什么。辛长老的这一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还上小学时,玩的好的同学常跟他抱怨,说家里管的宽,父母不信自己什么的。   倒不是说父母和孩子之间有芥蒂、有隔阂,而是那种“不信任”。   比如同学说自己不冷,父母还非得让多穿件秋裤,也就是传说中的“你妈觉得你冷”。又比如说同学说自己中午在学校吃的很饱了,父母偏不信,非得问过了老师,老师首肯了才相信。   穆潇家里比较偏放养式,怎么穿衣服、吃多少饭,他都是自己说的算,甚至有的时候他还得反过来照顾他老妈。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负担式的关心”,穆潇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慨,对几位长老的防备淡了一些。   真心还是假意,客套还是真的在乎,穆潇还是分得清的。   这是刚开始的时候,对话还挺正常,也还算和谐,可谁知说着说着,辛长老竟然老泪纵横了起来:“家主……老朽等您等了三十年啊……三十年,终于等到您了……”   辛长老这一番真情流露,其他几位长老也被勾起了心绪,眼中有了湿意,有几个还拿出帕子拭了拭眼睛。   穆潇又开始头大了,即使他在外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再怎么强,这阵仗也是第一次见,他扶着床柱,艰难地起身,“辛长老,几位长老,快别这样!”   结果穆潇这一站起来,长老们也顾不上哭了,看起来比他还紧张,几个走路都摇晃的老人反倒还想来扶他。   “家主!”   “家主小心!”   “家主,千万保重身体!”   最终他们几个和穆潇之间当然是谁也没扶上谁,是辛盈和屋里的其他人扶了他们这几个老的老、伤的伤,给扶回原来的位置又坐下了。   好在这么一来,伤感的情绪算是过去了,辛长老之后,其他几位长老也挨个介绍起了自己。   穆潇特别留意了两个人,一个是许家的家主,这位正是辛长老儿媳妇的小姨,也是辛枫晏的姨姥。   穆潇瞧了瞧,可能不是直系亲属的关系,这位家主的长相和辛枫晏之间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要不是事先知道两人的关系,根本看不出两人之间有血缘。   另一个是薛家的家主,是薛雅洁的父亲,两人倒是有许多相像的地方,特别是那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大又圆的水杏眼。   这样的眼型在男性中比较少见,薛雅洁第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甜,就是因为这样一双眼。可同样的一双眼长在薛家主脸上,就一点甜度都不剩了,只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阵阵威严。   这几位家主,穆潇虽然是才知道他们的名号,却也不是第一次见。今天早晨在崖下的小溪边时,是一次,另一次则是在昨天中的那场仪式中,穆潇在远处扫了几眼。   那时候穆潇对这几人的印象极差,脑子里想的是几个老家伙拿族规逼迫辛枫晏,还要抓辛枫晏回去受罚,个个都是封建老残余,该被打到!   但接触了之后再一看,才发觉几人虽然古板了些,却也不算是心肠歹毒之人,再一想,几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管理着一个庞大的族群,一管就是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更何况辛长老还是辛枫晏的祖父,许长老也与辛枫晏有亲缘关系,辛枫晏也是期盼着他们晚年过的好的。   辛长老喝了口茶,顺了顺微微沙哑的嗓子,道:“家主,自从晨间见了您,老朽一直有个疑惑,请问您父亲与母亲的姓名?”   辛长老提到了自己的爸妈,这也是穆潇想知道的,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家住在十八线小城市中,干着份平常的工作,除了老妈长的漂亮点、老爸曾经当过兵外,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自己的大伯和大姑倒是在大城市,打拼的有点家底,但也不像是会和这样特殊的族群扯上关系的样子,怎么唯独自己这么不同?   难道是突变了?   穆潇道:“我父……”   穆潇从来都是叫爸妈的,突然叫父亲,还真有点不习惯,顿了一下道:“我父亲名叫穆轩,母亲名叫穆韵清,两人还是同姓呢。”   辛长老皱眉沉吟了一会,道:“家主,我并未听过这两个名字。”   他看向后方,其他长老也都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   辛长老转回来,又道:“家主,请问您有令尊的照片吗?”   这个穆潇肯定有,只不过都存在手机里,而手机嘛……早就不知道摔到哪去了。   不过穆潇还有办法:“辛长老,我父亲是xxx省xx市xx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网上应该有他的照片。”   立刻就有人拿出手机在官网上搜索起来,很快就有了结果,呈上去给几位长老看。   只是长老们看完,依旧摇头,表示不认识。   这就难办了,屋子里安静了一会,穆潇道:“这样吧,我给家里打电话问一下,劳烦,你们谁借我手机用用。”   “不敢,家主,请用。”还是方才搜索照片的那个人,他双手捧着手机,弯腰递给穆潇。   刚变成白虎时,穆潇那叫一个威武霸气,看谁不爽就瞪谁,一帮人对着他下跪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但也就那么一会时间,那个劲一过了,这些人再这么围着他,对他这么“尊敬”,穆潇还真挺不习惯的。   他接过手机,道了谢,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拨通了自己老爸的电话。   第一次响了快一分钟,对面始终没人接,穆潇又拨了第二次,仍旧只有嘟嘟的忙音,第三次时倒是换成了其它的声音,只听甜美的女声道:“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 is out of service,please try again and dial later。”   难道老爸局里有重要任务?穆潇想着,又打给了自己老妈,老妈这边也是一样的结果,穆潇只得打给自己的小妹。   意料中的,小妹没有接,毕竟现在是下午上课的时间,她能接了才奇怪呢。   看着下边带着期盼、齐刷刷望着自己的几双眼睛,穆潇不得不顶着压力,歉疚地道:“不好意思啊,他们都没接,不过我给他们发信息了,等到晚上应该就能回我了!”   穆潇倒是还想打给自己的大伯和大姑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只是除了家里人,其它亲戚的电话他都没记,只存在了手机了,而手机……不提也罢。   这就没有办法了,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一小会之后,这回是辛长老先开口,他先道了声罪:“家主,得罪了。”   然后才道:“家主,您的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亲属,请允许我们调查一下。”   查自己的父母和亲戚,穆潇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他自己也挺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便道:“辛长老,你们查吧,不过请一定不要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也先不要把我的事告诉他们,特别是我妹妹,她还在上学。”   “家主,还请您放心。”辛长老保证道,“这点我们都知道的,我们只是想查一查,您的亲属中,是否有族内的血统。”   其实辛长老最开始怀疑的穆潇的老爸,怀疑他就是三十年前离开族里的那位家主,这是最容易想到、也是最合理的可能性。   只是在看了穆潇老爸的照片后,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那么很可能就是穆潇祖上的哪位是族里人了。   再者,也可能是白虎在外生育了后代,但没有亲自抚养,也就是说,穆潇是收养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穆潇肯定是混血无意了,他人型时没有兽耳和尾巴就是最好的证据。   至于究竟是哪一种,穆潇到底是不是白虎血脉,也只有查一查才能知道了。   这两种可能性穆潇也都想到了,他十万分地不愿意接受第二种,他拿起手机,在相机状态下照了照自己,虽然自己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但看这眼睛、看这鼻子,怎么看怎么跟老爸一个样,自己觉对是亲生的!   穆潇迫切地想证明这一点,倒还真让他想出了个“法子”,他问道:“几位长老,有没有上一任家主的照片?”   他想着只要对比一下自己和上一任家主的长相,就可以发现自己和那人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那么收养之说就不攻自破了。   却见辛长老有些为难地道:“家主,实不相瞒,上一任家主他离开族里时……将自己的照片和底片全都毁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有数码相机和手机拍照,影像都是由胶卷记录再冲洗成照片,所以底片和照片毁了,就是全毁了,再也没法复刻了。   穆潇不死心:“那你们看一看,我和他长的像不像?”   几位长老于是都凑近了些,凝神端详起来,其中还有两位戴上了老花镜,但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有人不确定地说:“我看着,好像嘴和下颌有点像?”   穆潇的心提了起来,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嘴唇。   又听另一人道:“我看不像,一点都不像。”   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这肉眼是看不出什么了,最准确的还是DNA比对,但显然族里不会留有上一任家主的组织血样,这条路也走不通,看来只能等着调查出结果了。   几人又关心了一下穆潇的身体,嘱咐他好好休息,说是等到他全好了,就把原本属于家主的那份产业逐步交还到他手里,还有族中的管理事务,也要慢慢地教导他学习。   穆潇干劲满满,他早就不满意族里的这么多规矩了,原来他一个外族人,没法做什么,现在他成了家主,倒是可以施展拳脚了。   再者,他原本以为这些老人会把持着权力,不愿意放手,没想到他们这么痛快,穆潇心里已经对他们生出的那点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属于家主的产业穆潇也是知道它的存在的,但不知道有多少,他大概问了一下,得到了一个令他咂舌的结果。   怪不得辛枫晏能那么轻易地就把公司转出去,原来是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啊。   事情都说完了,几位长老就起身告辞了,穆潇招呼辛盈:“麻烦扶我起来。”   辛长老走在最后,这时候还没出房门,问道:“家主,您要去哪?”   穆潇刚穿了鞋,还是许思和葛雨薇两个小姑娘帮他穿的,他挺不好意思的,但谁让他现在弯不下去腰呢?   穆潇现在对辛长老印象挺好,直接就说了:“我去看看辛枫晏。”   不料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这帮人,辛长老皱起了眉,已经出门了的其他长老也返了回来。   “家主,”辛长老道,“这事不急在一时,您现在应该多休息。”   “没事的,辛长老。”穆潇现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慢慢往外挪,一边说道:“我就去看一眼,不会打扰到阿宴的,我也很快会回来的。”   “家主,您小心呐!”葛长老和许长老上前来,“小心别摔着!”   其实穆潇有辛盈扶着,许思和葛雨薇还跟在他后面,怎么也摔不到他,但看长老们如此“热情难却”,他也就笑着道:“谢谢你们了,我真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家主,您想见阿宴,不必您亲自去,我这就叫人让阿宴过来。”又有一位姓的徐长老道。   穆潇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徐长老,阿宴还没醒呢。”   “您有需要,就叫醒他。”说话的是辛长老。   这穆潇可就不高兴了,“阿宴伤的不轻,让他睡着吧,我醒都醒了,又没什么事,我去看他比较合适。”   但扯来扯去,这些老人就是不让,到最后还差点给穆潇跪下,颇有那么点古代文臣“死谏”的味道。   老家伙们一脸坚决地说道:“家主宠爱伴侣,是阿宴的福气,但您的身体最重要,请家主好好休息,千万保重身体!”   对于这种事,古代的国君如果不想听,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降罚下来,直接杀了的都有,但穆潇肯定不能这么做,他连放着这些人不管都做不到,最后只能妥协。   躺回床上时,穆潇气呼呼地想:我收回刚才觉得他们还挺不错的话,这些老头老太太可真讨厌!   穆潇的饭也是辛盈端过来,在床上吃的,不过其实辛长老他们说的也有道理,穆潇现在确实挺虚弱,需要多休息,吃了饭,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才醒,刚起来没多久,正躺在床上思念“小猫咪”呢,就听到守在外面的许思说道:“家主,辛少爷和薛小姐来了。”   穆潇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了,腰不疼腿不酸了,上楼也有劲了! 第53章   “让他们进来。”   里间传出的声音和虎型时的类似,低沉、冰凉,还有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辛枫晏瞧着面前紧闭着的门扉,咬了一下嘴唇。   他的下唇上有着几道不规则的伤口,是他早晨在溪边服侍家主时,承//受//不//住之际咬出来的,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齿痕镶嵌在淡粉色的唇瓣上,被他又一次咬出鲜艳的颜色。   得了家主的命令,守在门前的许思才为两人开了门,“辛少爷,薛小姐,请进。”   “谢谢。”辛枫晏道了声谢,正要抬腿跨过门栏,感觉身边的薛雅洁用//了一下//力。   辛枫晏是被薛雅洁扶着过来的,薛雅洁的手一直搂在他的手臂上,这一拉,他就停下了。   薛雅洁看向许思,见她站在门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吩咐道:“你下去吧。”   许思却还是不动,“薛小姐,我的职责是照顾家主。”   薛雅洁的脸色就冷了下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思,“你是许家的?”   能被选出来照顾家主之人,哪怕做的只是一些下人的活,叠被铺床、端茶倒水,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的,都要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还得出身好。   许思答的不卑不亢,“是,我是许家三房的。”   “许家三房?”薛雅洁嗤地一声笑出来,“许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家主和伴侣在屋里‘说话’,你还要在门外听着不成?”   她在“说话”那两个字上着重地咬了一下。   许思的脸色这时终于变了,诺诺道:“我不敢,薛小姐,我这就下去。”   薛雅洁直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了,才扶着辛枫晏进了门。   卧室里分为内室和外室两处空间,由镂空雕花的圆形拱门分割开,拱门上不安装门板,只有一层纱帘自上而下垂//坠下来。   薛雅洁撩开纱帘,让辛枫晏先进去,自己却没进//入,等在外面。   穆潇已经起身了,但没下床,披了件外衣靠坐在床头。   辛枫晏看过去时,穆潇的视线也正好扫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眼神交会,辛枫晏的眼瞳盈盈闪烁,却见穆潇始终微沉着脸,神色比早晨变成白虎时还要冷上几分。   那时老虎红色的双瞳中还有着欲,现在除了家主的威严,这双漆黑的眼中什么都不剩了。   浅色的琉璃眼中蕴藏的亮光逐渐暗淡下去,辛枫晏先一步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家主就是家主,家主合该如此,辛枫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能够迎回家主,是全族、也是自己的幸事,自己要做的只有服从。   只是,穆潇……   辛枫晏闭了下眼,最后回忆了一次那个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将它深深地装进心底。   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遇到了穆潇,拥有过了穆潇,还能一辈子服侍“穆潇”,不应该再奢望什么了。   辛枫晏睁开眼,眼神虽还是柔顺的,但其中那些缠绕着的柔软情意已经被掩藏住了。   “见过家主。”他说着,双膝微弯,就要跪下去。   头上传来与那眼神一样冷的声音:“过来。”   辛枫晏顿了一下,直起身,垂首走到床边。   这个距离,哪怕低着头,也完全能看得清穆潇的样子了。   穆潇的头发本来就特别短,头顶现在又多了圈绷带,显得有点滑稽,但看在辛枫晏眼中,只觉得心疼。   穆潇的脸色也不大好,透着点失血过后的蜡黄,他的身上穿的并不是低领的上衣,但仍能从领口处看到一点绷带的边缘,可想而知在衣服遮挡住看不见的地方究竟又有多少绷带,而绷带下又有多少伤口。   绷带上微微泛着点黄,那是擦在伤口上黄色的药水,渗透了出来。   一想到这些伤都是因自己而来,辛枫晏心里就难受的厉害,他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又要向下跪:“家主……”   手上一紧,是另一只手拉了上来,那只手泛着冰凉,也没有多大力气,辛枫晏的心颤了一下,这第二次也没能顺利跪下去。   修长好看的手握着他的手,慢慢拉近,手的主人低下头来,略显苍白的嘴唇印上来,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冰冷的眼神和语调随之改变了,变成了辛枫晏熟悉的、又温暖又柔软的样子,这回里面还多了点委屈。   “阿宴,你的尾巴怎么不动了?不想见到我吗?”   辛枫晏吸了口气,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话一出口,穆潇就后悔了,阿宴身上肯定也很不舒服,哪里还能欢快地摇尾巴呢?   之前许思和薛雅洁的对话穆潇也听到了,他其实也想让许思下去,正在酝酿着怎么说呢,薛雅洁先了他一步。   而他在辛枫晏进来后表现的比较冷,是因为他太疼了,不绷着点,就得一边抽气一边说话了。   下午见几位长老时穆潇其实感觉还好,可能是刚醒来的原因,又或者陆医生给他用的药里有止痛的成分,虽然身上也挺疼,但不影响正常说话做事。   他那个时候还能下床走两步呢。   现在大约是药效过了,就变得特别疼,不止疼,还痒,穆潇觉得应该是伤口里的肉芽在生长着。   这倒是个好消息,说明身体正在恢复,而且他这是刚受伤,新肉就要长出来了,确实比普通人强了太多。   穆潇又在那只手背上亲了一下,“抱歉啊,阿宴,我没有……”   他想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见辛枫晏原本垂在身后的尾巴一下子翘起,紧接着飞速地左右摇晃起来,要是在两边各放个锣,没准都能敲得梆梆响呢。   辛枫晏的耳朵也完全立了起来,像两只长着毛毛的小雷达一样,转向了自己这边。   “阿宴,你……哈哈……”穆潇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到一半,又疼的嘶嘶抽起气。   “家主!”   辛枫晏反握住那只发凉的手,想去搀扶,又怕碰到伤口,最后只搭着穆潇的肩膀,扶着他帮他慢慢躺回去。   “叫什么……嘶……叫什么家主……”穆潇这回真的是边抽气边说话了,“跟我……呼……不用讲那些规矩……”   “您快别说话了!”   辛枫晏把枕头拉过来正了正,让穆潇躺的更舒服些,又把薄被盖在穆潇身上,然后在床边蹲下来,心疼地看着穆潇皱着眉,慢慢地调整呼吸。   “我……我不该来的,打扰了您休息……”   躺下之后终于感觉好点了,说话也正常多了,穆潇反手握//住轻握//着//自己//的手,在那只手的手背上捏了一下,“说什么呢,阿宴,别再让我生气了。”   不疼,但辛枫晏还是颤了一下。   穆潇还会亲他,还会叫他阿宴,还会笑的那么好看,穆潇还是那个穆潇,这让辛枫晏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他没说出来,尾巴和耳朵的表现却代表了一切。   但确实,又不一样了。   辛枫晏很想贴一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很想像以前一样把尾巴缠在穆潇的手臂上,现在的穆潇又让他不敢太过造次,他得先得到允许才行。   “是,我记住了。”他道,“我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穆潇都要气笑了,这还叫没惹自己生气?   这不每一个字都在让自己生气嘛!   做的事也让自己生气!   见面就要往下跪!身上还有伤呢,也不知道找地方坐着或者躺着,蹲那干什么!   不过辛枫晏毕竟受族里那么多的规矩“熏陶”了二十多年,一时改不过来也情有可原,穆潇叹了口气,“大度”地决定不“计较”了。   但也只是不计较以前的事,从现在往后,辛枫晏得守自己的“规矩”。   这第一件事嘛……“上来。”穆潇道。   辛枫晏的耳朵抖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脸上透出点红,眼神却是担忧的,想了想,虽说顺着穆潇才会不再惹穆潇生气,可这件事……还是应该劝一劝。   “您的身体……”辛枫晏咬了一下牙,加重了点语气,把话说了出来,“请您再忍耐几天,等您全好了,我一定……”   见穆潇脸色越发不大好,他又改口道:“要不,我用……”   用什么,还没说出来,就听穆潇笑了起来,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无语的笑。   “阿宴,我是让你上来躺着,躺到我旁边。”   辛枫晏的脸一下子全红了,他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话,不过身体还是很乖的,爬上床,在穆潇身边轻轻趴下。   穆潇的卧室面积大,这床也很大,两人并排躺着,中间隔了点距离,都一点都不显挤。   虽说旁边还有挺多空间,不过穆潇还是向中间挪了挪,把和辛枫晏之间的那点距离也抹去了,辛枫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耳朵抖了抖,把发烫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真可爱,穆潇在心里笑了下,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抓上辛枫晏的尾巴,把尾巴拉过来,一部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另一部分握在手里慢慢地顺毛把玩。   穆潇抓的很轻,不至于影响辛枫晏说话和动作,辛枫晏也乐意让他抓自己的尾巴,悄悄地从枕头里抬起眼来,望着穆潇虽然苍白了点、但依旧帅气的侧脸。   穆潇就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依旧摸着尾巴,问道:“阿宴,你该叫我什么?”   “家……”辛枫晏想说家主,又想起来方才穆潇亲口说了不让自己这么叫,这可难住他了,想了一会,辛枫晏说道:“我听您的。”   不错,还算上道,穆潇又给了点提示,“你以前怎么叫我的?”   辛枫晏一下子明白了,也明白了穆潇说的那句“别再让我生气”的真实意思了,他心里都要高兴死了,要不是尾巴在穆潇手里,肯定得马上摇起来。   他往穆潇身边凑了凑,侧脸很轻地靠上穆潇的肩头,“您……如果您愿意,我也很想再像以前那样叫您。”   “我当然愿意了。”穆潇立刻道,“还有这个‘您’,阿宴你以后也别再说了,感觉我像个老头子……对,就跟那几个长老一样年纪了似的!”   “呵……”辛枫晏轻笑了一声,这还是穆潇第一次听他笑出声来,他挺惊奇地转过脸,不过可惜,只看到了辛枫晏的头顶。   哦,还有耳朵,耳朵很放松地略微垂着,当自己的呼吸吹上去时,还会颤一颤。   穆潇刚感觉到顺心点,但辛枫晏的下一句,还是又叫了家主。   “家主,虽然我很想,却不能这么叫您,您是全族的家主,要管理整个族群,需要一定的威信,即使我是您的伴侣,您对我也不能太特殊。”   穆潇知道他说的对,但心里又不甘心,自己又不是封建奴隶主,哪有和男朋友之间还分上下级的?   他想了一会,说道:“要不这样,有别人的时候,你叫家主,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你再像以前那样叫我。”   前半句话辛枫晏同意了,后半句他却摇了头,“直呼您的名字,太不尊重。”   说来说去,这不又绕回来了?   穆潇不开心,抓着尾巴的手就用了点力,“那你想要怎么叫?”   “唔……”辛枫晏蜷缩了一下身体,“您别……你别生气,我是想……”   他脸上带着红晕,眼中含着点水气,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两个字:“潇哥……”   辛枫晏作为曾经的老板,有穆潇从小到大所有上学和工作地的资料,他知道两人同年,但穆潇比自己大两个月,他看着穆潇轻皱起来的好看眉眼,感觉着抓在尾巴上的温度和力//度,心中一颤,这一声“潇哥”就叫出来了。   被那样一双眼专注地注视着,这一声含着无//尽缠//绵与情意的呼唤又飘进耳朵里,穆潇只觉得心下一荡,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支起身,抚上辛枫晏的脸,将他拉近,声音也低下来:“阿宴……”   辛枫晏的眼睫垂下,身体却自动靠进,将自己的嘴唇送上去,就在四瓣唇瓣即将碰触在一起之时,十分煞风景的,外间传出一声咳嗽。   “咳咳……家主,您有事要忙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是薛雅洁,她有事情要汇报给穆潇,就一直在外间等着来着。   她一开始想着家主和辛枫晏都伤的不轻,特别是家主,起身都费劲了,肯定干不了别的什么,最多只是聊聊天。   却不想到两人聊着、聊着,就越来越往不和//谐的方向发展,她终于忍不住了,不得不出声提醒——家主大人,还有阿宴,拜托这里不是无人区,我还在这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好不容易再见面,都太忘//我了,不小心忽略了外面的薛雅洁。   穆潇听到那声咳嗽,当即向背后看去,然后才想到薛雅洁在外间,看不到自己和辛枫晏,这才松了口气。   “啊,好,不好意思,薛小姐,你先走吧。”他说道。   “家主,您再这么叫我,可真是折杀我了。”薛雅洁苦着脸回道,“要是被几位长老知道了,我可就惨了,您可别害我啊。”   这还真是自己的不是,穆潇正想再道歉,就听薛雅洁道:“家主,您也别总跟我说‘不好意思’了。”   穆潇一噎,呐呐称是,薛雅洁偷笑了一声,又道:“如果您不介意,就跟阿宴一样,叫我小雅吧。”   “小雅。”穆潇叫了一声,薛雅洁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家主,您先‘忙’吧,我明天再来找您。”   穆潇呼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小雅……   他转过头来,就见辛枫晏又趴回了枕头里,这回埋得尤其严实,一点脸都看不到了。   不过他泛红的后颈还露在外面,穆潇凑过去,在他的颈后轻轻一吻,“阿宴,小雅已经走了……”   辛枫晏的肩膀动了动,慢慢地抬起脸来,眼中盈着的水雾闪啊闪,“潇哥……”   没有了其他人,穆潇就不再忍耐了。 第54章   辛枫晏的嘴//唇还是那么柔//软,穆潇咬//着//唇//瓣的时候,还要摸一摸毛耳朵,这个时候辛枫晏就会使//劲抽//气,要不就是呼吸忽然停住,然后断断续续地哼//出好听的鼻//音。   还有他下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穆潇愧疚又爱怜地吻了又吻。   两人说开了之后,辛枫晏的尾巴终于缠//了上//来,像以前一样,缠在穆潇的手臂上,尾巴尖直往穆潇手心里蹭,嘴里一直叫着:“潇哥……潇哥……”   潇哥这个称呼,穆潇听好多人这么叫过自己,同学,同事,朋友……但辛枫晏叫//起来,穆潇就感觉特别不一样,辛枫晏越//叫,他心里就越热。   他差一点,手就探//到辛枫晏的衣服里了,还是太//激//动了背肌绷得太紧,伤口忽然传出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不行、不行,辛枫晏还伤着呢……再说自己这个样子,也起不来身啊!   穆潇躺回去,平复呼吸,辛枫晏望了他一眼,也趴过来,挨着他。穆潇摸上他的嘴唇,手指轻轻地按上伤口,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阿宴,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对不起,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哎,实话跟你说吧,我那时候就……特别想跟你交//配。”   经过之前的一番“立规矩”,辛枫晏摸清了穆潇在这方面的脾气,没说让穆潇扫兴的话,只道:“我理解的,我也想……和你……”   辛枫晏说这话时嘴唇和脸颊都是红//润//润的,穆潇紧急在心里跟自己说:打住,快打住,别回想那个时候了,什么也别想了。   他换了个话题,说道:“阿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辛枫晏就也没再提早晨的事了,穆潇说要看,他就解//开//衣服,给穆潇看自己的手臂,结实的臂膀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辛枫晏还活动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还有大腿上的伤,也被陆医生上了药,包扎好了。   按理来说这些伤不影响辛枫晏行动,他方才靠薛雅洁搀扶着过来,是因为……   正好现在轮到检查那最后一处伤处了,辛枫晏面朝下趴//下去,下巴搭在手臂上,尾巴移开。   辛枫晏全身都很白,身上一些地方颜色就很浅,这一处也是一样,穆潇在浅色的、带//着//皱//褶的皮肤上看到了几道撕//裂//伤,好在都已经收口了,伤口裂的也不算太大,还有点淡淡的药味,应该是陆医生给用过药了。   单用眼睛看,可以算是没有太大问题,穆潇抓着尾巴的根部,抬高一点,问道:“里面呢?里面也伤到了吗?”   那一处的皮肤//紧//缩//了一下,辛枫晏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又要往枕头里埋。   “潇哥,你……你……自己看吧……”   这怎么看?   穆潇为难了,他不想让辛枫晏//疼,他正琢磨着办法呢,辛枫晏自己又转了过来。   “潇哥,我能也看看你的伤吗?”辛枫晏问。   穆潇不大情愿,因为他身上的伤太多了,早晨的时候就是因为这身伤让辛枫晏哭了。不过自己都看了辛枫晏的伤,不能太双标,便也开始解衣服扣子。   他的动作还不太利索,半天才解开两颗,辛枫晏就来帮他,被衣服遮挡的部分果然全缠满了绷带,腿上也有,一圈一圈,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见辛枫晏的眼圈有点红,穆潇就又来亲他,摸着他的尾巴,趁机教育他:“阿宴,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受伤时,看到你身上的伤口时,是什么心情?”   辛枫晏这时候就很乖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是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   说到这,他突然停下了,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向下看去。   穆潇后面还有一大堆教育的话就说不下去了,转开脸,有些尴尬地道:“不用管,就那么放着吧……”   却听辛枫晏道:“其实……我可以来的,你躺着就好,这是我的职责……”   平时辛枫晏要是说什么职责不职责的,穆潇只会联想到那些束//缚人的规矩,现在,他却控制不住地要去想,辛枫晏的职责,还有哪些呢?   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辛枫晏就趴了下去,趴在穆潇的腰旁边,低下了头。   穆潇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辛枫晏垂着眼,很专注、很努力的样子,虽然有些困难,他有时候会低低地咳嗽一声,但他看起来很喜欢、很欢快,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穆潇到底没忍//住,抓住那根乱//晃的尾巴,拉起来。   这回换辛枫晏的呼吸停住了。   穆潇轻轻地按//摩,尽量避开皮肤上那些细小的裂伤,看到辛枫晏的尾巴打//颤时,就停下来,问:“阿宴,疼吗?”   辛枫晏的声音很含混:“不疼……”   “那这样呢?”   “呼……”辛枫晏喘了口气,“也不……不疼……”   于是穆潇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伤口,确切地说是摸到了伤口,伤口上还带着已经化开了的药膏,摸起来已经快要愈合了。   不错,不错,穆潇想着,然后很快就不能再想什么了。   后来是穆潇先一步,辛枫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嘴唇、舌头、口腔里的每一块肌肉他都能精//准//控//制似地,充分地利用上,这对于穆潇来说,大概就是甜蜜的烦恼了吧?   收拾也很简单,大部分直接进了辛枫晏的胃里,剩下的,许思打来一盆水放在外间,辛枫晏再端进来,帮穆潇擦了,再擦自己。   穆潇洗手的时候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阿宴的,怎么……怎么会自动……了?   辛枫晏把水倒了,躺回床上来陪穆潇休息,穆潇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辛枫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挺平常地说道:“潇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知道什么呀我!   等等,我好像确实知道点……   穆潇想起来自己曾经听薛雅洁提过,白虎能让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伴侣都生育后代,他那时候只想着怎么把辛枫晏带出来,这一部分听过也就放在一边,没再去细想了。   现在想一想,男性?生育后代???   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可是以男性的生//理//解//剖//构//造来看,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穆潇问一句,辛枫晏就好好地答一句,他解释道:“今天早晨,得到你原身的恩赐之后,我的身体会慢慢地变化,发育出专门用来孕育后代的器官。”   那还能叫“恩赐”吗?那简直是……   穆潇抹了把脸,早上那件事他一想起来就愧疚的不得了,他不愿再提,转而问道:“可是,当你要sh……生的时候,你怎么……”   说到“生”那个字的时候,穆潇差点咬到舌头,他早就放弃养育小孩的想法了,比起又能有亲生血脉,他现在更担心辛枫晏的身体。   “难道要刨腹吗?”   辛枫晏认真地科普着:“可以的,当然也可以顺,要看胎儿的状况,到时候由陆医生决定。”   见穆潇大张着眼看着自己,辛枫晏又道:“陆医生,陆辞,潇哥你应该见过了吧?”   穆潇机械地点点头,他下午醒来时第一波见的人里就有陆辞,穆潇那时候只以为他是个外科医生,没想到他还会妇科?   不对,这还能叫做妇科吗?   而且穆潇特别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是:“顺?怎么顺?”   穆潇这边震惊的不得了,跟听天方夜谭似的,辛枫晏那边却始终云淡风轻,就像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这时候他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垂下眼,穆潇还在那边急着等答案,催了他一句,辛枫晏脸上就又多了一抹红,手指在被子上抓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凑到穆潇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穆潇这回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问道:“阿宴,那你方才的……那些就是……?以后都会这样?”   辛枫晏点头,“是,变化已经开始了。”他摸上自己的腹部,“不过要完全发育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潇哥,还得请你再等一等。”   穆潇还拧着眉,没做答复,抬起手来,招呼辛枫晏,“扶我起来。”   穆潇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辛枫晏心中一突,突然想到,穆潇前二十多年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能这么快接受自身是白虎已经是穆潇心里强大了,再这么突然地听说自己身为男性,却能孕育后代,怕不是会……   洋溢在眼角眉梢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辛枫晏拉住那只手,小心地扶穆潇坐起来,“潇哥,我……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特别怕穆潇厌恶自己、害怕自己、把自己当成怪物。   方才折腾了那么一回,穆潇现在是彻底起不来身了,不得不求助于外力——这就是他脸色不大好的原因,男朋友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而自己却需要扶着才能起身,实在是有点丢脸。   他借着辛枫晏的力坐起来,却不坐好,而是还要向前倒,一直倒在辛枫晏怀里。   “潇哥!”辛枫晏吓了一跳,“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陆医生来!”   穆潇不起身,抱着他,用额头和侧脸蹭他的颈侧,然后捧起他的脸来,在他的额上、眼睛上、鼻尖和嘴唇上都落下大大的亲吻。   最后是小腹,辛枫晏的腹部紧实平坦,有着清晰又漂亮的腹肌线条,穆潇在那些肌肉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想着再过不久,这里就会隆起来了,会承载着一个新的小生命。   他、或她,会是小老虎吗?   这……这真的太神奇了。   穆潇正感慨着呢,然后就悲剧了,他发现自己直不起腰了!   “阿宴,再、再扶我一把!”   穆潇的一系列操作下,辛枫晏先是难受,再是惊讶,然后是不知所措,最后他噗一声笑了出来,“潇哥,你快躺下吧。”   两人于是又并排躺在了床上,辛枫晏把自己的尾巴让穆潇抓着,算是道歉,“潇哥,对不起,你养伤的这几天中,我再也不……”   穆潇眉头一跳,那怎么行?阿宴就在旁边,已经是自己合理合法的伴侣了,怎么还能天天吃素?   他掐了一下尾巴,“再也不什么?”   辛枫晏小小地哼了一声,“再也不……”看着穆潇斜着眼瞟自己,他改口道:“再也不离开你了,潇哥,我可以搬过来照顾你吗?”   “行,批准了。”穆潇十分“爽快”地答应。   “谢谢。”辛枫晏忍着笑,道。   有些事情吧,穆潇看向上方红木的横梁,想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看似没有希望了,但再坚持一下,却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柳暗花明呢。 第55章   “阿宴,你跟我说实话。”   穆潇把尾巴放下了,那意思是随便辛枫晏怎么说,他都不会不高兴。   辛枫晏的耳朵转过来,“潇哥,你问,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   穆潇酝酿了一下,道:“阿宴,你以前……有没有过男朋友?”   这个问题穆潇早就想问了,从那个秋季的夜晚,喝醉的辛枫晏主//动//分//开//腿时开始。   在//下//方,连穆潇自己都要经历一番心理斗争,辛枫晏却做的那么自然,让人不得不多想。   穆潇问,不代表他介意,他只是想要知道,想要更加了解辛枫晏,想要拥有辛枫晏的所有。   过多的占有欲其实不太好,穆潇以前还不是这样的,从见天早晨虎型和辛枫晏……后,他就愈发把辛枫晏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不过辛枫晏也乐意被他拥有着,愿意服从他的一切命令,实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绝配了。   辛枫晏的尾巴尖原本一晃一晃,轻轻拍打着穆潇的手背,听到穆潇的问话,一下子完全不动了。   他坐起身,眼中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只是有点急,急着解释。   “潇哥,你知道的,我还未出生,就被选为未来家主的对象,我的身体,乃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未来家主的。”   等等,这回答跑题跑的好像有点远啊,自己只是问了有没有前男友,怎么又扯到家主身上了?   穆潇把人拉过来,摸了摸辛枫晏的耳朵,辛枫晏像只小猫一样,歪着头,用耳朵和侧脸蹭穆潇的手心,眼睛也眯了起来,就差一声“喵”了。   穆潇没忍住,又摸了一下辛枫晏的头,然后让辛枫晏重新躺下,问道:“也就是你没有过其他男朋友了?”   辛枫晏躺下后,就自动贴上穆潇的肩膀,尾巴隔着被子搭在穆潇的腹部上。他其实非常喜欢和穆潇贴贴,只是现在穆潇身上有受伤,他不大敢碰,就贴了肩头这一块。   “是的。”辛枫晏肯定地答道,“潇哥,我只和你交//配过。”   虽说穆潇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交//配这个词,并且自己也使用过了几次,但在这种场合下,这个话题中,听到辛枫晏如此坦然地这么说,他还是又感到了脸上发热。   穆潇往肩侧看了看,辛枫晏很乖顺地靠着自己的肩膀,没有被压住的那只耳朵偶尔抖动一下,尾巴也轻松又随意地缓慢拍打着自己的小腹,穆潇不由得庆幸,这个角度辛枫晏看不到自己的脸。   穆潇在那只有着柔顺黑发的头顶亲了一下,心里也跟着变得柔软,他道:“阿宴,我也只和你’交//配‘过。”   辛枫晏看起来很高兴,蹭穆潇的肩膀,尾巴大幅度地扬起,啪嗒啪嗒拍了好几下,不过每次落到穆潇身上时,都是轻轻的。   穆潇正想去摸一摸,却不想又听辛枫晏道:“潇哥,你是家主,真是太好了,我想服侍的人,只有你。”   “咳咳、咳咳!”   穆潇猛地咳嗽起来,抬起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两人正式在一起后,辛枫晏从来没跟他说过“喜欢”或是“爱”,但这句话,完爆那些“我爱你”之类的话一百倍,辛枫晏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穆潇咳的扯的伤口都痛了,辛枫晏赶紧帮他拍胸口,又下床端了一杯水过来,扶起穆潇,喂他慢慢喝下去。   辛枫晏的注意力放在水杯上,他专注地注视着杯中水,保持着水面缓慢又匀速地下降,小心不洒出来,也不呛到穆潇。   在就剩最后一口时,却不想后颈上一重,穆潇的手搭了上来。   辛枫晏举着水杯挪到一旁,顺着那力道低下头,“潇哥?”   穆潇也不说话,将人拉近了,自己也仰起头,找准辛枫晏的嘴唇,又把那口水渡了回去。   嘴唇分开,穆潇在面前人下唇上的伤口上//舔//了一下,气//息//不//稳地说道:“喂,阿宴,你说你从没服//侍过别人,那你怎么这么会?”   这件事穆潇也早就想问了,特别是经历了方才的口//口之后。   辛枫晏也有点喘,道:“我……我学习过。”   他的眼神像他的嘴//唇一样湿//润,说完,还展示一般,伸//出//舌//尖,在自己的下唇上、也是穆潇刚刚碰//过//的地方,又舔//了//一下。   穆潇的眼神暗了一分,在再一次吻上去之前,他揪了一下辛枫晏的耳朵,“别再逗我了……你也知道,我现在……”   “唔……”辛枫晏刚发出一个喉音,嘴//就被//堵//住了,虽然算是个小小的惩//罚,但穆潇下手有分寸,耳朵上并不疼,辛枫晏闭上眼,跟随着穆潇的嘴//唇和舌//头,两只耳朵也抖起来。   好一会之后,辛枫晏才能够把空了的水杯放回到桌子上,他回来后没有再躺下,坐在床边,背靠着床柱,穆潇枕上他的大腿,笑着道:“来,说一说,你都学了什么?”   辛枫晏确实学过很多,他想了想,决定先从礼仪——服侍家主时的礼仪开始说起。   大概说了两三句吧,他一低头,见穆潇挑起一边眉毛看过来。   恍然间,辛枫晏懂了,明白了穆潇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   他赶紧解释道:“潇哥,我学的只是理论知识,用的是一些辅助教学的用具,没有其它的了,没有……没有其他人碰过我的身体。”   穆潇收回视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淡定地说道:“不是说礼仪吗?怎么拐到这边了,接着说礼仪吧。”   不知道怎么的,见穆潇这个样子,辛枫晏就想起了毛绒玩具,穆潇原来也有着这样的一面啊,像毛绒玩具一样可爱~   然后必不可免地,辛枫晏想起了他曾经用过了、也是唯一拥有过的两只玩偶,粉色的小兔子和羊毛毡小刺猬,他心中有点黯然,不知道它们现在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穆潇还在身边就好,辛枫晏的唇角扬了一下,继续讲述,除了礼仪,还有工作方面的,生活方面的,各式各样,主要就是怎么辅佐和照顾人。   穆潇从前还有个疑惑:辛枫晏一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少爷,怎么那么会“伺候”人?   现在听辛枫晏这么一说,所有的问题就都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了。   穆潇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是家主真好,能够正大光明地拥有辛枫晏。   休息了一会,穆潇从消//耗过后的疲//惫中缓//了过来,不用一直躺平了,夜也更加晚了,两人都还没吃晚饭,穆潇就叫辛盈把晚饭送进来。   两人都是病号,晚饭做的自然很清淡,不过丝毫不影响它的美味,据说是族里专门的厨师结合了祖传的手艺和现代的新式创意钻研出来的。   辛枫晏搬了个小桌,放在床上,和穆潇挨坐在一起。   说是要搬来照顾穆潇,这照顾从今晚就开始了,穆潇也不动手,辛枫晏拿着餐具,先喂穆潇一口,自己再吃一口,再喂穆潇一口,一顿饭吃下来,吃的虐狗无比。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辛枫晏舀起最后一勺,送到穆潇嘴边,突然说道:“潇哥,我有一件事要请求你。”   “跟我还这么见外?”穆潇把粥咽了,却还咬住勺子,不让辛枫晏抽回去,“说说,什么事?”   辛枫晏难得地,有点无奈地笑了下,他任由穆潇去了,正了正神色,道:“齐毅他们那些人,潇哥,你把他们放了吧。”   穆潇皱了皱眉,齐毅他知道,昨晚带着人在山里一直追他和辛枫晏的那位。   虽说他们是按照族里的规矩办事,出了“叛徒”肯定不能轻易放过,穆潇能理解,但依旧对他们印象不大好。   规矩里可没有辱骂辛枫晏这一条!   穆潇回想了,自己刚变成白虎时,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辛长老那时候也确实说过,要严惩他们,阿宴这么说,所以他们现在真的在受罚呢?   辛枫晏观察着穆潇的神色,斟酌着说道:“潇哥,齐毅他们受罚,是他们应得的,不过我觉得,你刚接任家主,不宜对下面的人太过严苛。”   说完之后,见穆潇还皱着眉,辛枫晏心中有点打鼓,又道:“潇哥,他们确实做的过了,长老们的命令是将你活着带回去,他们却对你的伤视而不见,确实该狠狠地罚一罚。”   穆潇有点意外,自己想的是他们侮//辱了辛枫晏,辛枫晏想的却是他们没有要救自己?   而且,辛枫晏他……   穆潇松开眉毛,辛枫晏的手还放在小桌上,穆潇把自己的手覆上去,用了点力握了握,“阿宴,你不用这么小心的,你想说什么,跟我直说就好。”   辛枫晏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穆潇把它抓起来,放在嘴边轻吻,“阿宴,你跟我吵架、骂我,都没关系,我脾气上来时可能也会骂回去,但过后我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所以你真的不用怕我,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只是我,不是家主。”   类似这样的话,辛枫晏曾经听过,在他小时候,从教导他的教师嘴里。   那位老师讲解过,哪怕不能自由选择婚约对象,历任家主中也还是有不少与伴侣十分地恩爱,他们其中有一些就会对伴侣许下这样的诺言。   而至于哪些坚持到了最后,哪些坚持了二十年、十年、五年、乃至只有一年的,就让辛枫晏自己去书中查询了。   辛枫晏知道自己不该轻易相信这样的话,他查到的结果,有一些人结局还算好,有一些人下场就比较凄惨了。   但他看着穆潇,看着穆潇拉着自己的手,亲吻自己的手背的样子,还是想不顾一切地去相信穆潇。   把自己以后的命运交到另一个人手上的感觉并不好,辛枫晏却觉得,如果那个人是穆潇的话,自己可以的。   辛枫晏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潇哥,威信是要树立,但不应该用惩罚的方式树立,不利于以后的管理。”   穆潇思考了一下,道:“你说的对,再说已经快要一天了,也罚的差不多了,这就去把他们放了?”   “好。”   辛枫晏开口的同时,倾身过去,在穆潇的嘴角碰了一下。   “我去把盘子和碗端下去,然后再发布家主的命令。”   “发布家主的命令”——这句话听在耳里,穆潇觉得怪异的全身难受,但又让他感到隐隐的兴//奋。   穆潇把这些说不清的感觉都忍了下去,也在辛枫晏脸上亲了一下,“去吧。”   辛枫晏离开后,穆潇躺在床上,默默地思考着。这一天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他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都不知道先从哪件下手了。   他还没决定好呢,外面又有人道:“家主,薛小姐来了。”   穆潇就把那些事情又放下了,坐起身,大声道:“请薛小姐进来。”   薛雅洁之前就说有事要汇报,穆潇免去她的礼,问道:“小雅,你要跟我说什么。”   薛雅洁也不绕弯子,上前几步,在穆潇面前弯下腰,小声道:“家主,我觉得辛先生……”   见穆潇有点茫然的样子,她又道:“辛先生,辛熙城,他是阿宴的父亲,我觉得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小雅,什么意思?”穆潇问,“他知道什么?”   薛雅洁于是又往前凑了凑,在穆潇耳边,把她见到的那些事说了。   穆潇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皱眉沉吟。   薛雅洁偷偷地打量他,心道:这才多长时间啊,越来越有家主的样子了,对阿宴还能做到那种地步,不错,阿宴没选错人。   过了一会,穆潇开口道:“小雅,我知道了,谢谢你。”   “家主,您太客气了。”   这就是薛雅洁想说的事情,她正想告退,穆潇又叫住她,“小雅,我想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薛雅洁于是又走了回来,“家主,您说。”   这回是穆潇凑到薛雅洁耳边,小声地把要求说了.   薛雅洁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直接笑开了,她拍着不太高//耸的小//胸//脯保证:“家主,您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件事给您办妥了!”   穆潇也笑了:“那太感谢了。”   薛雅洁赶在辛枫晏回来之前撤了,现在天色彻底的晚了,两个人说了一小会话就准备睡了。   洗澡穆潇肯定也没法洗了,就由辛枫晏帮他擦了擦身体,辛枫晏专门学习过这种事,做的又好又快,还不会弄湿穆潇的伤口。   躺在床上睡着之前,穆潇还想着自从辛枫晏来了之后,这几个小时过的都很美好,唯一让他郁闷的是,直到他睡着,他也没有收到来着爸妈或者妹妹的电话,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发过来。 第56章   穆潇已经好久没有睡到自然醒过了,他在薛雅洁那儿的几个月里,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做体能训练,早饭过后能休息半个小时,之后是格斗训练,一直到晚上夜深了,累//瘫了之后才得以再次躺上//床。   半透明的纱织床帐隔绝了部分阳光,剩下的一部分亮度刚刚好,让人能够看的清床内的景象,又不会太过刺眼。   穆潇在这晨曦的光线中睁开眼睛,辛枫晏早他一步醒来了,但没有起身,侧躺在他身边,一抹圆//润的肩头露在被子外。   穆潇正面向上平躺着,一晚上他基本都保持着这个睡姿,非要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用别的姿//势、或者动//作太大,身上就会疼。   但一个姿势睡觉久了,四肢都僵硬了,穆潇一抬手,关节就嘎巴嘎巴响。   一条白皙又结实的手臂伸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穆潇肩上,小心地避开伤口,力//度恰到好处地按//揉。   “嗯……”穆潇叹出一个鼻音,辛枫晏的手法很好,他舒服的感觉又要睡着了。   辛枫晏这一动,被子就完全掉了下去,赤//裸的上//半//身袒//露出来,他左臂上也缠着绷带,背部和胸膛上残留着打斗和在上坡上翻滚时磕碰出来的淤//青,印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   晨光朦胧,辛枫晏的身体和那些淤//青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什么,穆潇看着近在咫尺细心照顾着自己的人,最后的那点睡意飘走了。   “阿宴……”   他抓上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声音里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因为醒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了穆潇,辛枫晏的心情很好,按摩的过程中尾巴尖一直轻轻地拍打着床铺,穆潇握住他的手时,白色的尖端刚好翘起来,就这么一下子停住了,保持着翘起的姿势停在半空中。   “阿宴……”穆潇又叫了一声。   那根尾巴缓缓地放平了回去,穆潇肩头的肌肤没有女性的那么滑//嫩柔//软,是另一番触//感,肌肉在不发//力的情况下,触//手//紧//实//光//滑,温//热细//腻,引得辛枫晏流//连//忘//返。   他停下了按//揉,手//掌在穆潇肩上摩//挲了一下,慢慢地俯下身。   床帐上,两道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床帐内,有着黑色花纹的长尾巴卷上了另一人的手臂,边颤//抖着,边逐渐缠//绕//紧。   倒也没有真的干了什么,就是小情侣醒来后,腻在一起温存的亲亲贴贴。   受伤的第二日,穆潇依旧不能碰水,走路也还有些费//力,起床后,辛枫晏扶着他去了浴室。   穆潇的卧房是一整个套间,浴室设在稍里面的房间里,外面看过去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里面却是现代化的豪华浴室,一众设施一应俱全,光淋浴的喷头就安装了差不多十个,不同的冲//水角//度和水//流的强//度,浴缸大的像游泳池。   可惜这些穆潇现在全部都用不了,他只能坐在池边,由辛枫晏沾湿了毛巾,一点一点帮他擦//拭身体。   嗯,泡泡脚还是可以的。   擦完了身体,辛枫晏拿过一条超大号的浴巾来,给穆潇裹上,这回也不扶着他了,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抱回卧室。   穆潇还觉得这种被人抱起来的感觉很新奇,搂着辛枫晏的肩,左看右看的,他压根不知道,这是辛枫晏第二次这么抱着他了,上一次是在他喝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   辛枫晏把人放回床上,给穆潇把衣服裤子穿好,外衣披上,腿上还要盖上毯子,然后自己去浴室里洗澡,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早饭已经端上来了。   吃饭穆潇肯定是能自己吃的,不过他愿意让辛枫晏喂,辛枫晏也愿意喂他,两人一拍即合,又是和谐且虐狗的一个早晨。   饭后,两人腻歪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后,一天的活动就正式开始了,先是陆医生来给两人分别换了药,再就是长老们来探望穆潇,这回他们还带了家族里的后辈来,说是来给家主问安,也有点让穆潇记住自己家里人的意思。   依旧是在床前摆了几排椅子,穆潇坐在床上,长老们坐在椅子上,剩下的人站在一旁,辛枫晏则在穆潇身侧,看顾着他,帮他拿拿东西什么的。   这些人说是后辈,大多也比穆潇年长许多,是长老们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其中还包括辛枫晏的父母。   辛熙城上了年纪,脸上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不过仍然掩不去端正的长相,他虽然身材的高大,但气质儒雅,眉眼温和,穆潇觉得他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但因为薛雅洁昨晚的那一番话,穆潇也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道辛熙城掌握着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又怀有着什么目的。   许忆岚是一个无论长相还是性子,都柔顺的像水一样的女人,始终低眉顺目地站在辛熙城身边。   穆潇看着两人,不自觉就会想到辛枫晏,辛枫晏脸部的轮廓像父亲,立体深邃,但要更柔和一些,眼睛则像母亲,微微上挑的一双凤眼,总像含着情。   哪怕摸不清辛熙城的目的,当两人上前来给自己行礼时,穆潇也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回礼了,是长辈就算了,对方两人还是辛枫晏的父母呢。   辛枫晏就在这时悄悄地拉了他一下,穆潇就没起来身,他转头看向辛枫晏,辛枫晏微一点头,穆潇便彻底坐了回去,受了这一礼。   只是他心中还是说不出的别扭,穆潇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拜会一下两位长辈,但显然,在族里,只有他们来拜见自己的份。   还有就是称呼的问题,穆潇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和辛枫晏在一起了,族里也都承认自己和辛枫晏是伴侣关系,自己是不是应该叫爸妈,或者父亲母亲?   穆潇刚想开口,说“爸妈别客气,快请起来”,还是辛枫晏又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袖子,穆潇感觉到了那力度,于是闭上了嘴。   辛枫晏上前一步,替穆潇说道:“辛先生,许女士,家主免了你们的礼了。”   弯着腰的两人这才起身,道了声谢,退到了后面。   然后是例行的问安,几位长老问问穆潇早饭吃了什么,昨晚睡的可好,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又问了问他辛枫晏服侍的可好?可还让家主顺心?   穆潇就答,都好,都好,辛枫晏照顾的尤其好,没有人能比他更顺自己的心了!   家主和伴侣的感情好,就能尽快生下后代,长老们也乐见其成,撸//着白胡子笑眯眯。   问候完了之后,辛长老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也是他们今天前来的另一个重要的目的。   “家主,昨日您同意了我们调查您家里,今天早晨,结果已经出来了。”   穆潇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昨天下午他跟长老们承诺自己爸妈最晚晚上就能发来信息,结果他等到睡着,也什么都没等来。   醒来后他又打了好几通电话,也都没打通,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还想着让族里的人帮他查查他大伯和大姑的电话,他打过去问问,现在有了结果,正好。   “辛长老,查到了什么,快请讲。”   “家主……”辛长老却吞吐了起来。   穆潇心下焦急,又催促了他一次,辛长老向身后看过去,站在后方的辛熙城上前,扶起辛长老,走到穆潇的床边。   “家主,我们查到,您的伯父……”辛长老沉着脸,道,“您的伯父是xx军//区的xxxxx,他本人,以及家属和亲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我们只能知道都是谁,再详细的,就没法再查下去了。”   什么军//区?什么xxxxx?   穆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辛熙城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上来,“家主,请您过目。”   “谢谢,辛伯父。”   叫辛先生穆潇还是觉得不太好,就改叫了辛伯父,他道完谢,接过资料,立刻翻看起来。   在穆潇的印象中,自己的大伯和老爸一样,是公//安系统里的一个小领导,只不过在大城市,级别要更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多少。   而大姑在另一个城市做生意,穆潇以为最多不过有几个门面店。   爷爷奶奶一直住在乡下,附近的山上正好是一片果园,穆潇就以为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种果树的。   这些倒不是穆潇自己臆想出来的,是他老妈跟他说的,至于老妈那边,老妈说自己这边没有亲戚,自己是孤儿。   而老爸这边的亲戚,穆潇小时候和他们走动的也很少,据说是老爸家里不同意他娶老妈,当初闹了很大的矛盾,老爸就带着老妈来了现在这个小城市定居,一度和家里都不联系了。   后来穆潇大了之后,关系倒是缓和了,穆潇还去过爷爷奶奶住的乡下玩,见了那片果园,爷爷奶奶就像就逛自家后院一样带着穆潇在里面逛,穆潇才以为二老是种水果的。   那次之后,穆潇就上了初中,学业重了起来,那个年代特别流行课外补课,穆潇家又在小地方,为了能上个好大学,他着实拼了几年,爷爷奶奶家也就至多再去过那么两三次。   老爸老妈倒是经常回去看望爷爷奶奶,后来妹妹出生了,也会带上年幼的妹妹。   穆潇去外地上学和工作后,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和亲戚们也就年节的时候视频问个好,再没怎么见面了。   穆潇始终以为自己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大伯是是xx军区的xxxxx?   这是这几年升迁了?   但哪有升的这么快的,做火箭了吗?   穆潇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他快速地翻阅资料,然后发现自己的爷爷竟是个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大伯是子承父业,年轻时就进了军队,一路升上来的。   大姑虽然不是军队里的,但也并不是有几家店门面那么简单,人家继承了奶奶家的公司,现在是个常上新闻的女企业家呢!   穆潇现在想想,怪不得老妈说起亲戚们的工作时,老爸是那种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得难受的样子,感情自己又被老妈给驴了!   他当即就给爸妈拨去电话,不过意料之中的,还是没人接。   调查的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了,穆潇还是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好在经过一下午的努力,在晚间时,电话那头终于不再是机械的电子女声,而是沉稳的男音。   “喂,小潇?”   穆潇那时候靠在辛枫晏身上躺着呢,激动地当即坐了起来,“爸!” 第57章   长老们走了之后,穆潇一下午都在拨打电话,坐着拨,站着拨,躺着拨,吃饭的时候拨、上厕所时……上厕所时他拨不了,他现在只能勉强做到不用别人忙帮自己完成这项生理活动,再多的就做不了了。   就连搂着辛枫晏的时候,穆潇都在拨打电话。   后来他手指拨酸了,就改为让辛枫晏拨,高强度的电话轰炸下,那面终于在几个小时后接听了。   “小潇?”   穆潇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爸!”   辛枫晏坐在他旁边,拉了他一把,没让他因为起的太急,扯到伤口而再次摔倒。   穆潇疼的抽了两口气,但也顾不上了,直接道:“爸,你跟我说实话,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穆轩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和,“小潇,我的工作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咱们那个区的副局长。”   “你没骗我?”穆潇把电话转到另一边,“爸,你说的都是实话?”   穆轩笑了,“小潇,从小到大,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这倒确实是,穆潇回想了一下,老爸从来没骗过自己……但老妈会!而且老爸虽然从不说假话,但有些事情,他会选择不说!   穆潇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脑仁突突地疼,“所以xx公司真的是奶奶娘家的了?现在是大姑在管?爷爷也真的是xxx,大伯也升到了xxx级别?”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是一声轻叹,“小潇,你都知道了?你……”   还没说完,电话突然兹拉一声,再接听的就是穆潇的老妈了,”小潇,别欺负我老公,有什么事跟我说。   “妈……”穆潇都气的没脾气了,什么叫我欺负你老公?现在这究竟是谁在欺负谁?!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家里的事,你们……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穆韵清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告诉你干什么?官是你爷爷和你大伯在当,钱也是他们的,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穆潇:“……”   说的真tmd有道理!   以后请不要再说了!   穆潇忍下骂人的冲动,问道:“妈,那你和爸听没听说过,弘毅公司的老总?”   弘毅是家主名下产业中最大的一家公司,老总现在是辛熙城,当然,那是对外的说法。在族内,大家都知道他只是暂时代理,并且真正在大事上说的算的,是几名长老。   穆韵清的回答无懈可击:“弘毅?当然听说过,那么大家公司,谁能不知道?他们的老总是姓辛吧,我一个家庭主妇都听说过呢。”   “那……”穆潇又问,“妈,你相信有的人……嗯……有的人他们不太一样,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长着鱼尾巴的人鱼,精怪修炼成人什么的。”   “你说现在的古像剧?”穆韵清哧了一声,“我不爱看那些玩意,小潇,别告诉我你喜欢看?”   “不是。”穆潇也笑了,他当然也不喜欢看,“我是说,你相信……有人能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变成老虎吗?”   “什么老虎?”穆韵清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小潇,你到底想问什么?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和你爸你妹还有事呢。”   穆潇最想问的,其实是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昨天和今天他都那么急着想要确认,可现在电话打通了,他却又不敢问出来了。   他听着电话那边有点吵杂,不像是在家里,便道:“妈,你和我爸要干什么去?还要带着小妹?都这个点了,她明天不是要上学吗?”   穆韵清随口说道:“哦,我们在机场呢,等登机呢。”   穆潇:“!!!”   “妈!”穆潇的声音一下子就上去了,“登机?你们要去哪?!”   穆韵清直接道:“当然是去旅游啊!”   “旅游?”穆潇都傻眼了,“怎么突然要去旅游?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不是说要最近在忙男朋友家的事吗?是你让我们少联系你的。”   穆韵清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问题推出去了,反倒还成了穆潇的不是了。   不过好歹穆潇也叫了她二十多年的妈了,她又多说了几句:“这么多年我和你爸都没出去玩过,这不正好你爸快要退休了,单位里不忙了,你妹也大了,我们就想着好好玩一把,把欧洲那几个国家都走一遍,也带你妹长长见识。”   “你们要去欧洲!”   穆潇原本坐着,这一下子直接站了起来,辛枫晏在旁边及时搀扶住他。   “不是,那我妹上学怎么办?”   “不上了呗。”   穆潇:“???”   穆韵清在那边噗嗤笑出来了,“就这几个月不上,家里这小地方,教学质量一般,我和你爸想着,回来之后,给你妹转到好点的私立学校去。”   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太魔幻了,穆潇刚想再问,穆韵清的语气却突然急了起来。   “啊,开始登机了!先不说了,我们这次要去好几个月,小潇你不用找我们……找我们也未必找的到!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的,妈妈爱你,么么哒,拜拜!”   穆韵清接连说了一大串话,根本不给穆潇插嘴的机会,说完,啪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穆潇:“……”   穆潇愣愣地看着黑下来了的手机屏幕,一小会之后,他像是猛然醒过来似的,飞速地再次按下播出键,但是那边却又变成了忙音。   穆潇不信邪,继续拨,拨到第四个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覆上了手机屏幕,“潇哥,算了吧。”   辛枫晏握住穆潇抓着电话的那只手,道出了真相:“穆女士应该是故意不接的。”   穆潇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电话,对着辛枫晏尴尬地笑了一下,“阿宴,让你看笑话了,我妈她……哎……”   除了叹气,穆潇还能干什么呢?   好在还有辛枫晏在身边,穆潇把人搂过来,吻了个够。   打不通电话穆潇郁闷,打通了电话穆潇还是郁闷,他接连郁闷了好几天,直到薛雅洁来找他,说他交代的事自己已经办妥了。   穆潇的心情好了起来,那天下午,他跟辛枫晏说自己想去外面走走,辛枫晏不疑有他,带着穆潇去了宅子后面的花园里散步。   虽然是春季,但温度已经很高了,园子里各色花朵争相开放,穆潇拉着辛枫晏的手,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团锦簇中慢慢地走。   走累了,就在亭子里坐一会,枕在辛枫晏的腿上,从下方欣赏辛枫晏带着笑颜的俊脸。   养伤的这几天中,穆潇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新的癖好——枕着辛枫晏的腿。   辛枫晏的腿结实又暖和,他可以很舒适地躺上去,辛枫晏会帮他按//揉头部,或是肩膀,有的时候也会剥了水果,喂给他吃。还有的时候,他的尾巴会绕过来,尾巴尖扑在穆潇脸上,扫来扫去,弄得穆潇痒痒的。   这样走走停停,大约逛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薛雅洁那边差不多搞定了,穆潇就说要回去了。   走到卧室门口时,穆潇故意落后了两步,让辛枫晏先进去,辛枫晏觉出了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撩起隔开内外两间的纱帘,正要迈腿,一下子愣住了。   卧房里已经大变了样子,原本端庄的古式家具,都换成了浅米色基调的物品,床不好挪动,不过被褥全换了,由绸缎绣花变成了带着可爱花边的绒被。   墙上贴了卡通图案的印花,椅子上、床上,堆了好几只绒绒的抱枕和靠垫。   “阿宴,看那。”穆潇指了一下床里。   辛枫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机械地转过视线,就见在枕头旁,坐着一大一小两只物体。   大的是粉色的,有两只和身体几乎等长的长耳朵,从头上垂下来,小的腹部白色,背部褐色,长着数根柔软的尖刺。   “那是你的东西,我把它们找回来了。”   穆潇站在辛枫晏后方,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下巴也搭上去,“阿宴,喜欢吗?”   辛枫晏却还是没有动,话也不说,穆潇也有点不确定了,“不喜欢?”   “潇哥!”辛枫晏就在这时突然转过身,搂上穆潇,几乎用上全部的力气,吻住穆潇的嘴唇。   夜晚,按照这几天的惯例,辛枫晏喂穆潇吃了饭,帮他擦了身体,抱他回到卧室。   已经一周的时间了,穆潇身上好多了,但辛枫晏还是喜欢这样照顾着他,打从心底里喜欢,穆潇就随他去了。   但今晚与往常不同,今晚又多了一项要做的事情。   辛枫晏身上的伤比穆潇的轻很多,除了胳膊和大腿上的刀伤,其它的伤处在两天前就已经全好了,那两处刀伤也完全收束了,再过一段时间,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夜色深沉之时,辛枫晏双膝跪在床上,伴随着重心逐渐下降,他大腿上的肌肉大幅度地颤//动着,重心降到最低时,他身后的长尾巴一下子绷//直了,上面的毛全都炸了起来。   “哈……”辛枫晏喘//了口气,他仰着头,嘴唇微//张,湿//润的眼瞳有一瞬间失//了焦//距。   他跪坐着缓了一会,才开始//活动身体,脖颈仍然后仰,白皙的颈项拉出纤长的线条,喉结快速地滚//动,肩膀上、胸膛上,渐渐显现出晶莹的汗水。   穆潇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也在急//促地喘//气,“阿宴,尾巴……”他在辛枫晏艰辛的时候,却还要更过分,管辛枫晏要尾巴。   辛枫晏低下头来,含//水的双眼看着他,咬了一下变//得红//润的嘴唇,尾巴还是饶了过来,白色的尾巴尖送到了穆潇的手心里。   穆潇抬手抓住,尾巴上的毛毛还都是蓬着的,“继续……”他说着,捏了一下尾巴尖。   “唔……”辛枫晏发着抖,哼出一声,但还是听话地服从了命令,很快地,他的眼角就挂上了泪滴。   穆潇抚上他的后颈,将他拉过来,吻那些眼泪,吻他泛红//发//烫的脸颊,还吻他的嘴唇。   那晚睡觉的时候,辛枫晏怀里抱着小兔子,枕头边放着小刺猬,自己则躺在穆潇怀里。   “潇哥……”他小声//地叫//了//一声。   穆潇还没睡着,摸了摸他的头顶,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吗,是不是又伤着了?”   “没有……”辛枫晏摇头,发顶就在穆潇的手心里蹭//啊//蹭。   他放开了小兔子,改为搂上穆潇的腰,“潇哥,我还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穆潇问。   辛枫晏将脸完全埋进面前结实的胸膛,“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那是他从小就想拥有、却始终不敢拥有的房间,现在,穆潇帮他实现了。 第58章   昨晚的夜色十分美丽,到最后辛枫晏腰部//打//颤,大//腿//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双臂环着穆潇的脖颈,在穆潇耳边一声一声,哭//泣般地大口喘//气。   这一回他没法再抱着穆潇去浴室了,他侧身躺倒到床上后,身//体还在微微地发//着//抖,眼神也涣//散的厉害。   穆潇躺到他身侧,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抚//他汗//湿的手臂和后背。   要到好一会之后,辛枫晏才从失//神//中//缓//过来,穆潇摸着他耳朵尖上略微长出来的那一点毛毛,问他:“阿宴,今天怎么这么不一样?”   辛枫晏倒是很诚实,诚实的穆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抚//摸//了一下自己de小腹,说话时气息还有点不稳:“因为……因为这个器官正在生长,等它长好了,以后还会……还会更加地……嗯……”   穆潇赶紧吻住他,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辛枫晏用仿佛含着春水的双眼望着自己时,还要说这种话,简直太犯规了。   辛枫晏就乖巧地不再开口了,穆潇又把人往怀里圈了圈,虽然身上都是汗//液//黏//湿//的难受,穆潇也没立刻起身,他让辛枫晏先小睡了一会,休息够了,再和辛枫晏一起去洗澡。   这一晚很美好,不过到了第二天上午,当几位长老们照例来问候时,事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倒不是说发生了什么冲突,还像往常一样,长老们关心穆潇的吃饭睡觉情况,虽说他们在的时候气氛不可避免地有点压抑,但总体上还算比较愉快的。   穆潇能发现这份“不美好”,是因为他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和长老们说话,也要分一点心神放在辛枫晏身上。   卧室里的变化非常大,长老们进来时当是都注意到了,辛长老眼神微微一变,不过倒没有说什么,穆潇也没去在意。   他和辛长老说了几句话,再去看辛枫晏时,就发现辛枫晏的尾巴点不太对劲,一动不动地垂在身后。   当然了,有外人在时,辛枫晏的尾巴从来都是不动的。   穆潇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在我面前时,会做出那么多、那么可爱的动作呢。   辛枫晏听到“可爱”这个词,红着脸转开了眼,不过尾巴倒是很高兴地晃了起来。   穆潇就把人拉过来,好好地亲了一通,尾巴也要rua个够,把人欺//负到眼睛湿//润了才放来。   会欢快地摇尾巴的辛枫晏,穆潇自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是想说,尾巴的动作不好那么夸张,但也不至于一动不动啊。   辛枫晏的回答是,他小的时候长辈管的严,时时刻刻礼仪都要做足了,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   再说这也是规矩,在族里,大家的尾巴都是不动的,如果在公开场合尾巴和耳朵乱晃,实在是太不庄重了。   穆潇现在对规矩这个词有点ptsd,一听这俩字就头大+心情烦躁,不过他后来想想,这么做也有道理,当然不是因为规矩,而是不能总把情绪太外露地表现出来,平时生活中倒还算可以,工作、或者与人打交道时,肯定很不合适。   说辛枫晏的尾巴不大对劲,是因为他的尾巴比平时要来的僵硬一点,很细微的差别,穆潇还是注意到了。   虽然想不出原因,但穆潇觉得这事八成跟辛长老有关——这几个月中,辛枫晏的表现一旦有什么不同,几乎都和辛长老有关。   说了一会话,长老们就起身告辞了,辛枫晏起身相送。   穆潇现在差不过已经完全恢复了,走路不再需要人搀扶,他稍微等了一会,然后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长老们都有自己家里的人候在外面,辛枫晏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唯独辛长老,没有立刻离开,反倒向院子后面走去,而辛枫晏一直跟在他身边。   这里面要是没问题,说出去都没人信,穆潇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后院里,两人在回廊中停住脚步,辛枫晏扶着辛长老在廊柱边的台面上坐下来。   穆潇也跟着停了下来,躲到稍远一点的一根柱子后面,即不会被两人发现,又能听到两人讲话。   辛长老坐着,辛枫晏立在他面前,就在这时,穆潇见辛长老忽然一敲拐杖,厉声道:“阿宴,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辛枫晏低着头,能看的出来,他浑身绷得都很紧,尾巴也僵//硬的不行。   穆潇心说辛长老你这是要干什么,阿宴最近一直在我屋里照顾我来着,可没有违反任何一项“规矩”,你怎么又来找阿宴的事情?而且还是越过我直接教训阿宴!   穆潇很想现在就过去把辛枫晏抱进怀里按抚,摸摸他的头顶,摸摸他的尾巴,不过还是忍住了,继续听着。   辛长老拉着长脸,教训道:“你身为家主的伴侣,须得时刻谨记守礼、端庄!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我以为你喜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毛病早就改掉了,没想到你变本加厉,仗着有家主的宠爱,就肆意妄为,如果不是你要求,家主的卧房怎么会突然变了样子?”   辛长老气的直喘气,辛枫晏弯下腰来帮他拍背,“祖父,您消消气,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不是,阿宴,你怎么就认了?还主动领罚?   穆潇也很生气,心说那是我自己的主意,和辛枫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喜欢那些东西怎么了?外人面前端庄就够了,卧室里还不能放松?   辛长老顺了口气,面色仍旧黑沉,道:“你现在是家主的房里人,我不好再轻易罚你,但没有下次,你记住了。”   这番话说的穆潇还稍微气顺了点,而且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辛枫晏明明喜欢那些可爱的事物,却从来不去主动接触,原来都是因为辛长老这些从小到大的“教育”。   穆潇现在想来,辛枫晏口中那所谓的“长辈管的严”,和自己理解的恐怕也有偏差,并不只是像普通家庭里那样,管着学习啊、吃饭时最基本的礼貌啊,这类的东西,而是连辛枫晏的喜好都要严格地管教,哪怕那只是一只玩偶,一块蛋糕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物品。   到这里,穆潇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装作随意的样子,从柱子后走出来,笑着打招呼:“辛长老,阿宴,原来你们在这啊。”   辛长老见了他,扶着拐杖站起身,“家主,您找我和阿宴?”   辛枫晏也看到了他,眼神微动,然后又低下了头。   见辛枫晏这个样子,穆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又笑了,道:“辛长老,方才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得麻烦你一下。”   辛长老微弯了一下腰,“您太过客气了,您请讲。”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讲了。   穆潇十分不客气地道:“长老,是这样的,我那房间虽然很好,但我住着感觉有些乏味了,这不,我昨天添了一些东西。”   辛长老低着头,穆潇就可以边说,边明目张胆地看辛枫晏,辛枫晏听了他这番话,猛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   穆潇冲他眨了下眼,继续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够,辛长老,能麻烦你再填些其它的来吗?我想要一个等身高的玩具熊,还有别的一些小一点的,越多越好,别重样。   再来是饭菜的口味,我还挺喜欢吃甜食的,麻烦你跟厨师说说,多做点糕点来。还有奶茶或是甜牛奶之类的饮品,辛长老你应该知道外面卖的奶茶什么样吧?也请厨师照着做吧。”   穆潇一口气说完,就见辛长老下垂的脸皮都抽动了起来,大约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只不过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还是家主亲自开口,最后他还是说道:“家主您需要,我自然会全力去办。”   “那就麻烦你了。”穆潇也没跟他客气。   辛长老道了声“不敢”,穆潇没再说什么,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长老,那……我送你出去?”   辛长老连连摆手,“怎能劳动家主亲自相送?”   穆潇就从善如流了,“那我让辛盈送送你。”   穆潇心里想着,辛长老你要是敢再说不好,自己就辛盈、葛雨薇、许思全说一遍,看你还推不推辞。   总之就是不提辛枫晏。   辛长老当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在穆潇提到辛盈时他就同意了。   穆潇回过头,见辛枫晏还愣在原地,吩咐他:“阿宴,叫辛盈过来,送送辛长老。”   辛枫晏缓过神来,眼神闪烁,深深地看了穆潇一眼,弯腰道了声“是”,转身回屋去了。   辛长老走后,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两个人还是一起在卧室里吃的,不过这回没有挨坐在一起,而是面对面,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   穆潇也没有再让辛枫晏喂了,整个进餐的过程中,他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吃饭,并且都没怎么看过辛枫晏。   吃过了饭,穆潇漱了漱口,躺到床上午歇,辛枫晏也跟了过来,帮他放下床帐,盖上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穆潇到底还是不忍心,开口了:“你要说什么?”   辛枫晏眼睛亮了一下,爬上床,跪在穆潇身边,“潇哥,对不起,我做错了。”   穆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支起身,辛枫晏来扶他,他也没拒绝。   等到完全坐起来后,穆潇问道:“说说,你错哪了?” 第59章   穆潇坐起身,辛枫晏乖巧地跪坐在他面前,双手交叠着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他并不像被辛长老训斥时那般,虽然脊背挺的很直,但抿着嘴低着头;也不像平常人家里,小夫妻之间有一方犯了错,或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或是说尽好话哄对方开心。   他直视着穆潇,眼中闪动的是情意,还有一点点非常细微的笑意。   这让穆潇觉得自己不是在教训人,而是向辛枫晏撒娇一样,他不太满意地哼了一声,道:“说说,错哪了?”   辛枫晏如实道:“潇哥,我儿时之事,与你说了一些,但没有完全说出来,避重就轻了一部分。”   还算识相,穆潇心想,他道:“那你现在说说吧。”   “我小的时候……”辛枫晏吸了口气,“我小的时候,就钟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因我是家主伴侣的候选,无论在内在外,无论有人没人,都须得时刻保持端庄的仪态,祖父便严令禁止我接触。   我那时太小了,还不懂得这些道理,也闹过几次,后来被罚的多了,也就记住了,再没犯过。我的尾巴也是那时锻炼出来的,永远不在人前表露出自身的情绪,我始终谨记着,后来我就没有再因为这种事被罚过了,祖父夸我是族里的楷模。”   辛枫晏很平静地说完了,穆潇却感到密密麻麻的心疼,连道理都不懂的小孩,那是几岁?就要被如此压抑天性?   怪不得后来的辛枫晏对着人时总是冷着一张脸,怪不得辛枫晏心里关心着大家、想要靠进大家,却永远表达不出来,只能躲在门外,听一听大家的笑闹声。   穆潇深深地呼吸了一次,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和先要抱上去的冲动,问道:“还有呢?”   辛枫晏很快答道:“上午祖父进门后,看到卧室变了样子之时,我就知道他动了气。可我却没有告诉你,并且在明知祖父要训斥我的情况下,还独自送祖父出门,没有向你求助。”   原来辛枫晏什么都知道啊,完全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思,穆潇看着面前睁着清澈双瞳凝望着自己的人,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怜惜好了。   “再然后呢?”穆潇暂时把这些情绪先放到一边。   这一回辛枫晏转开了视线,思考了一会,“不该……不该随意领罚。”说到这他又看过来,那眼神比方才的还要直白,“能罚我的人,潇哥,只有你。”   穆潇的呼吸短暂地停住了一瞬。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辛枫晏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味道就变了,显得特别暧昧不清。   穆潇的每一个问题,辛枫晏都完全没有回避,一开口,就说出了最切中要害的那个答案。到现在穆潇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其实最开始他就没真的生辛枫晏的气,他只是不喜欢辛枫晏的那些做法。   穆潇心中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道:“阿宴,既然你全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之前辛枫晏都答的那么好,这次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盈着的情意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亮闪闪、水莹莹,像有波光在闪烁。   “潇哥,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说话的同时,辛枫晏的身体已经靠了过来,靠的非常近,脸颊似有若无地擦过穆潇的脸侧,嘴唇几乎碰到穆潇的耳朵,可却又偏偏差了那么一点没有碰到。   辛枫晏的双膝仍然跪在床上,但是臀部抬了起来,结实的窄腰向下凹下去,他向前倾着上半身,用双手撑住床铺,在穆潇耳边轻轻吐气:“潇哥,你……你要是还不满意,就罚我吧……”   尾巴从他的身侧垂下来,搭在床面上,尾巴尖却不老实,穆潇穿着宽松的布裤,裤腿//肥//大,他就用尾巴顶端白色的毛毛//来//回//轻扫//穆潇裸//露//出//来//的脚腕。   穆潇觉得痒,不止脚痒,心里也痒。   辛枫晏看着古板端正,但谁又能知道,他私下里学了这么多“东西”呢!   也不知道当初教导他这反面知识的是哪位老师!   穆潇伸出手,向那根“使坏”的尾巴抓去,辛枫晏在这时摒住了呼吸,尾巴还微不可察地往前送了送,他之前嘴里说着“惩罚”,现在却很期待似的。   穆潇察觉到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一拐,最终没有抓住尾巴,改为抚上辛枫晏的肩,轻轻向后一推,正色道:“饭后不宜剧烈运动,这顿罚,先记着吧。”   辛枫晏就又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怎么变,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尾巴却没有方才那么“有精神”了,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床面。   穆潇伸展了一下身体,躺回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睡了。”   由床幔围成的私密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穆潇又睁开眼,见辛枫晏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坐在旁边,无奈地笑了一下,道:“阿宴,你方才还那么主动呢,这会怎那么老实了?”   辛枫晏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穆潇的意思,尾巴立刻立了起来,在身后摇晃了几下,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也躺进去,挨着穆潇。   刚知道辛枫晏的这身“本事”都是学来的,而不是他的本性时,穆潇还后悔过以前尝试的不同方式太多,辛枫晏那时候很配合,可他心里未必是愿意的。   自己有点太不是人了,这可以算是变//相//强//迫他了。   不过后来和辛枫晏相处的越多,深入交流的越多,穆潇就渐渐品出味了,辛枫晏看起来……还挺乐在其中的?   虽然进了被窝,辛枫晏还是很老实地平躺着,不过穆潇刚抬起手,他就动了,靠过来缩进穆潇怀里。   穆潇把人搂住,有点大言不惭地想,因为是自己,辛枫晏才愿意流露出这些情态的吧?   这个想法让穆潇心里感觉有点飘,又有点酸,他在辛枫晏的头顶吻了一下,柔声道:“阿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到多少,但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全力保护你,让你可以做你自己。”   辛枫晏被搂着肩膀,听到穆潇的这句话,在他怀中颤//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出来,穆潇又把他搂紧了点,将他的头按到胸口上,“听我说完,阿宴。”   辛枫晏不动了,穆潇道:“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我想要改变族里的一些规矩,我不知道会用多久,也许是几年,也许是一辈子,不过我不会停下努力,我想……想让你能够尽情地做你自己。”   好半天,辛枫晏就那么靠着他,不动也不说话,穆潇心中打起了鼓,想着辛枫晏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说大话?   他正想说点什么,辛枫晏突然搂了上来,在他怀中小小地应了一声,“嗯……”   很轻的一声,还只有一个音,但穆潇就觉得心里踏实了,被装满了,还沉重了,不过也让他更有动力了。   辛枫晏愿意相信他,愿意陪他走下去,他也一定会走到最后。   穆潇的身体完全痊愈之后,关于家主的培训课也就开始了,五花八门,各式各样,比他上学时学的还要多。   首要的是管理,管理族内的人,管理名下的产业。   当然想要熟悉的掌握管理,首先要掌握其它一些基础的知识,比如礼仪,比如祖上传下来的族规,也就是让穆潇深恶痛绝的“规矩”。   不过当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并仔细研读过那些规矩后,穆潇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浅薄了,族内的人到底与外界的普通人不同,身体上的差异使得管理也需要有一定差异,族规中的一些条例经过长久的实践,还是十分实用的。   但也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规矩相当陈旧落后,以及有几条并不仅仅是时代变了、才导致它们变得落后,穆潇觉得它们从制定的最开始就很不合理,除了压迫人,余下的作用就只有束缚人。   这些就是穆潇主要要攻坚的目标。   除了“文化课”,穆潇还要上一些“体育课”,内容和他在薛雅洁那学习的差不多,体能训练、力量训练、打斗的技巧训练等。   体育“老师”也是穆潇的老熟人,正是两次追捕过他和辛枫晏的齐毅。   齐毅的那顿罚,说出来没比穆潇受的伤轻上多少,这还只是第一天,如果辛枫晏不帮他求情,穆潇没放了他,再拖上几天,只会更重,说不得要在床上躺好一段时间。   齐毅出来后第二天就想来给穆潇道谢+赔罪,穆潇知道他行动困难,就没让他来。   齐毅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一系列事情下来,穆潇就收获了一枚“死忠粉”。   而除了齐毅,穆潇还有个“伴读”。   辛枫晏的职责是照顾和辅佐家主,在白天,“文化课”时他和穆潇共同呆在书房里,对各科老师“迎来送往”。“体育课”时就和穆潇一起去训练场,给穆潇端端水、擦擦汗,有的时候也会当穆潇的陪练。   夜晚,“辅佐”的任务仍没有结束,并且还要更加的“繁重”些,比如帮助家主//解//决//生//理//上//需//要、协助家主//繁//衍//后//代等。   穆潇就这样白天忙,夜晚也忙,大约过了两周这样的日子,到了族里选出的“黄道吉日”,那一天会举行两场仪式,一是穆潇正式接任家主。   这点在穆潇看来就是走个过场,让他十分期待的是第二场仪式——与辛枫晏正式结为伴侣。 第60章   弘毅是族里拥有的最大一家公司,单是从被公司命名为“弘毅”的那一天算起,就过了将近百年的时间,而在那之前的历史,还要更为悠久的多。   公司的前身最开始只是族里的一些小店面,售卖族地里的特产,以及族人们制作的手工制品。   那时族里的人口数量并不多——当然,那个时候整个封建王朝中普通人的数量也不多——族人聚居地更类似一个大型的村庄,无论是店面还是村庄,都由家主经营和管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朝的统治阶层虽然经过多次更迭,但族里的规矩却没有多少改变。而经过多年的累积,这些店面的规模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商业帝国,扩散到整个王朝。   后来到了新时代,经营模式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正式成立为公司,经营的项目也从单一到多元化、多方向结合。不过弘毅还是属于家族企业,所有权始终在家主手中,在其间工作的也都是族里人。   穆潇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怎么顺利,他从那家公司辞职后,还留意过弘毅的招聘信息,看着很是心动,给弘毅投了简历。   却不想连初试都没过,更别提进入面试环节了,被拒绝的干脆利落。   穆潇那段时间处于人生低谷,也是思想的转变期,说实话弘毅的拒绝对他打击挺大的,他消沉了好几天,都有点怀疑自我了。   他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条件和能力不够,简历才被弘毅的HR给刷掉了。   直到现在穆潇才知道,当初的自己确实是条件“不够”——人家弘毅招人,首要的一条不是学历,不是工作经验,而是看你长不长尾巴!   如此“苛刻”的条件,即使是世界五百强的总裁来应聘,也一样进不去!   而如今的穆潇长出了尾巴,还是白色的尾巴,也就“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公司。   在穆潇的众多“文化课”老师中,负责教导他公司管理方面的,正是暂时代理弘毅总裁职位的辛熙城。   穆潇对辛熙城的感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因为薛雅洁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另一方面因为辛熙城是辛枫晏的父亲,按照在族外这么多年中形成的、早就刻进骨子里的观念,穆潇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尊敬他。   可也正是因为他是辛枫晏的父亲,穆潇心里才对他生出颇多怨言,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辛枫晏小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他怎么能做到从来不护着辛枫晏,任由辛枫晏的性子被压抑成这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哪怕穆潇已经事先戴上了“有色眼镜”,也不得不承认辛熙城是个不错的人,也是个非常不错的老师。   他讲课时的声音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又儒雅,讲解的深入浅出,简洁明了,又丝毫不会藏私,公司的方方面面都如实讲述给穆潇。   时常的,穆潇就坐在书房里,一边神色复杂地盯着讲课的辛熙城,一边记下他讲述的内容,当辛熙城转头望过来时,穆潇又赶紧换上一张严肃又好学的脸。   这一天,在这样来回切换了一个多小时后,“课间休息”时,辛枫晏的母亲,许忆岚,带着亲手做的小蛋糕来探望——自从那天穆潇跟辛长老说了自己喜欢吃甜食之后,糕点就被厨师们安排进了他的食谱,中式的、西式的,各式各样,每天变着法子来。   许忆岚进门后,没对穆潇行礼,只点了一下头,“家主。”   这是穆潇要求的,有外人在场时就算了,私下里他可受不起辛枫晏父母的礼。   许忆岚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窗边的小桌上,道:“家主,我做了巧克力慕斯奶油蛋糕,希望和您的口味。”   她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穆潇说的,可眼神却飘向另一边的辛枫晏。   这段时间中无论穆潇做什么,辛枫晏都全程陪同,穆潇在书房里上课,他也在一旁听着,坐在穆潇下首的一张桌子后。   许忆岚温柔又心细,她虽不知道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穆潇清楚,她大约早猜到了自己的用意,明白自己要求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她儿子辛枫晏,她做的时候,也就按着辛枫晏的口味来了。   穆潇也看向辛枫晏,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伴侣,还都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辛枫晏的脸有点红,他眨了下眼,对穆潇轻轻地笑了下。   穆潇就知道他很喜欢了,他道:“许伯母,麻烦你了,我非常喜欢。”   “是,家主您请慢用。”许忆岚柔柔地笑了下,声音也是柔柔的。   穆潇站起身走到窗边,在小桌旁坐下,辛枫晏跟过来,帮他摆好餐叉,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他的盘子里,然后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切了一份。   穆潇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排斥,能吃几口,但吃不了太多,辛枫晏给他切的那一块的大小,正正好好是他能吃下的。   真贴心啊,穆潇想着,特别想碰//一//碰辛枫晏。从早上起来后,周围就一直有人,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虽然辛枫晏始终跟在身边,但也没有机会亲近。   穆潇无奈地轻叹口气,没精打采地戳了一下盘子里的蛋糕,插起一小块,送进嘴里。   他先吃了后,辛枫晏才拿起叉子。   什么叫“对食物最好的尊重”,看辛枫晏吃蛋糕时的样子就能知道了,他的尾巴虽然没动,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但就是会让人觉得他是笑着的,每吃一口,都是幸福又满足的感觉。   对面有着这样美妙的风景,穆潇觉得嘴里的蛋糕都变得特别好吃了呢。   辛熙城坐在稍远的一张椅子里休息,等待穆潇吃完继续上课,许忆岚在这时走向他,柔声道:“城哥,我给你也做了点东西,在餐厅呢,你跟我来吧。”   “阿岚,怎么不……”   辛熙城刚想说怎么不一起端过来?许忆岚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辛熙城一顿,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站起身,对穆潇道:“家主,那我先下去了,您吃完了我再来。”   这穆潇必须批准啊,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之后,他立刻向辛枫晏招手,“阿宴,坐过来。”   辛枫晏就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了他身边,穆潇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耳朵,辛枫晏全程眯着眼睛、晃着尾巴,像一只享受主人摸摸的小猫。   穆潇倒没想真做点什么,他就是想挨着辛枫晏近点,这样就满足了,他几口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后放松全身趴到桌面上,边享受着春季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边看着辛枫晏慢慢地吃。   辛枫晏吃了几口,却忽然放下了叉子,穆潇又坐起来,问道:“怎么了,阿宴?”   “潇哥……”辛枫晏伸出一小//截//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湿//润的嘴//唇,“我嘴上沾了奶油……”   有一小块乳白色的奶油沾在了辛枫晏的唇角,穆潇不疑有他,道:“我去拿纸。”   手被辛枫晏握住了,辛枫晏用//了点//力,没让他起身,穆潇疑惑地看过去,辛枫晏睁着双漂亮的凤眼看着他,瞳仁清澈通透,慢慢地向他倾//身//靠//过来,到他面前时又停了下来,泛//着一层水//光的//嘴//唇动了动,小小//地//叫//了//一声:“潇哥……”   原来是不想用纸擦啊,穆潇笑起来,眼神却暗了下去,抓住辛枫晏的后颈,将他拉过来,用自己//的嘴//唇将//那块奶油//擦//掉了。   巧克力慕斯,还真的挺好吃呢,穆潇心道。   下午是“体育课”,这回齐毅还又带了一个人来,说是给穆潇的陪练。   这事是昨天说好了的,当时齐毅的原话是:“家主,那小子抗揍,您随便折腾他,不用手软!”   齐毅会这么说,是因为最开始穆潇的陪练是辛枫晏,辛枫晏虽然身手很好,可他面对穆潇时,总是会在最后一刻下意识地收招,不真的往穆潇身上招呼,让穆潇没法全身心投入进去。   齐毅看着,就想了这么个办法,他推荐的人穆潇之前还见过一次呢,就是他和辛枫晏“私奔”的那天,在大暴雨中堵他们的其中一人,那个给穆潇撑伞的青年,叫齐皓。   而让穆潇真正同意齐皓过来的原因,是辛枫晏跟他说的一点齐皓的事情。   几个月前的那一次短暂的见面中,齐皓的任务是看住穆潇,不让穆潇轻举妄动。但是他被穆潇的气势所迫,一瞬间浑身动弹不得,轻易地就让穆潇走了出去,任务算是失败了。   回来后,他得了齐毅的一顿训斥,齐皓心里挺不服气的,就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说穆潇那家伙不对劲,绝对有问题。   只不过穆潇那时候还没觉醒,这一点点的不一样来的快去的更快,其他人又都站的远,只有齐皓一个人感觉到了,他这番说辞自然也就变成了狡辩,齐毅不止又骂了他一通,还罚了他一顿。   后来穆潇变成了白虎,证明了自己真的“有问题”,齐皓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大翻身了,见谁都说:“我当初就感觉到家主不一样,你们还不信!家主真不愧是家主啊,他那个时候……”blablabla,一顿夸奖穆潇。   辛枫晏几乎是把齐皓的原话都学了出来,穆潇听的哭笑不得,第一次见时他还觉得齐皓是个挺正经、挺严肃的人,没想到私下里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那天时站的那么直,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是严肃,而是第一次出来做任务紧张的吗?   别说,这小子还真挺好玩的。   穆潇也知道,齐毅想让齐皓过来,也存了希望齐皓在自己这混个脸熟的意思,要是能表现的再好点,没准还能从自己这得到点机会。   不过辛枫晏说那孩子还是不错的,穆潇就同意了这件事。   阿宴的推荐,总是没错的。 第61章   虽然人来了训练场,但在正式可以陪穆潇训练之前,齐皓还得先过辛枫晏那一关。   不是什么复杂的关卡,也没有固定的规则,只要和辛枫晏下场过几招,齐皓自身的实力如何就显而易见了,通过在场上的表现,性格、做事方式等也能看出来一二。   对手是穆潇之外的人,辛枫晏就不会再被个人感情影响,也就没有了手软这一说了。   再看齐皓,开始时他还因为身份的差异有点畏首畏尾放不开,真打起了,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他的实力不弱,刚下场时能跟辛枫晏平分秋色,偶尔有几招还能打的辛枫晏措手不及。   穆潇和齐毅站在一旁,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人你来我往。齐毅覆手而立,表情严肃,视线始终黏在齐皓身上,随着他位置的改变而前后左右地移动,一会皱眉、一会凝目,心里想的什么一目了然,无外乎就是挂心着齐皓。   穆潇的心里活动就要复杂的多了,他看齐皓时,其实和齐毅差的不是太多,也留意着齐皓的每一个动作,只是他不是挂心,而是在心里评价一番。   而他看辛枫晏时,其实也是评价,就是这评价的标准嘛……   阿宴踢腿了,哇,这个腿怎么能这么长、这么有力,还能抬得这么高!   怪不得圈//在//自己//腰//上//时……   阿宴弯腰了,这腰哇,怎么能这么柔韧、这么结实,能做出这么多高难度的动作?   那都快三百六十度了吧,这样说来,是不是可以试试……   穆潇一会小声抽气,一会轻声感叹,齐毅留意着他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因为齐皓的表现,心里跟着一上一下的。   打了有十来分钟,眼看着测试的差不多了,辛枫晏拿出了全部实力,找了一处齐皓的破绽,绕道齐皓身后,一脚踹在他腿弯上,将他踹的跪倒在地。   齐皓知道自己败了,也没急着起身,反而借着那力道滑跪了出去,直接跪到了穆潇面前。   他抬起脸来,顺势对着穆潇憨憨一笑,叫了声:“家主!”   这//小//家//伙,还//挺//会//的,穆潇也笑了。   齐皓的能力是够的,性子也不错,该冷静时能理智思考,想出对策。严肃的场合过去了,又能很快松弛下来,做事也挺好玩的,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值得培养。   穆潇决定留下他了。   齐皓可是说是“飞”过来的,辛枫晏可没有他这样的“本事”,落后了一小会才走过来。   他此时运动开了,出了点薄汗,更显得露//出//在//外的//肌//肤//白亮//细//腻。   或许是这段时间每天与穆潇同吃同睡,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接受到的//疼//爱//也多了,在外人面前时还看不出来什么,但只要有穆潇在场,辛枫晏就会不经意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可以是偶尔看向穆潇的一个眼神,也可以是路过穆潇身边时,一个非常//细//微的//小动//作。   每当这个时候,穆潇就会想,别看阿宴脸上的表情那么正经,正在做的事也十分正经,他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呢,而且这东西十有//八//九//还和自己有关!   白日里的任务结束后,在晚间,辛枫晏也有辅佐家主的工作。   穆潇边亲着他的后颈,边问他道:“阿宴,白天在训练场时,你想什么呢?”   辛枫晏白皙的后//背//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被问到了心事,抖着声音道:“没有……我没有想什……!!!”   话才说了一半,辛枫晏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能再次开口时,他不得不说了实话:“潇哥……是……是在想你……”   还算不错,穆潇点点,继续问:“想我什么,嗯?”   辛枫晏脸上大片的红//晕和汗水//混//在一起,像开出的艳//丽//花朵,原本淡粉色的嘴唇早已变得//水//润//红//嫩,他又咬了一下下唇,虽然很//羞//耻,但穆潇问了,他还是全说了。   “阿宴……你这……”   那些内容,穆潇听的直咂舌,感慨不愧是有专业的老师教导过的,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他想着不如就来尝试一下吧,可就在这时,辛枫晏又发出一声痛哼,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穆潇赶紧停下来,从后方把人抱进怀里,“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穆潇的卧室最后面,有一个小型的室内花园,不过十几个平米,辛枫晏的双手和双臂都扒在房间的窗台上,脸则压在自己的手臂上,整个人围绕在锦簇的花朵间。   他的一只脚踩在一只几乎与腰部等高的架子上,只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不止柔韧性和灵活性,连平衡性和力量都是顶尖的。   穆潇的胸膛暖融融的,辛枫晏缓了一会,吐//息着道:“已经……不疼了……”   这段时间以来,辛枫晏的腹部时常疼痛,且越来越频繁。不是因为吃坏了什么,事实上穆潇几乎没见过辛枫晏吃坏肚子,也不是因为受凉之类的原因。   穆潇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时,着实吓的不轻,急急忙忙把陆辞叫过来,给辛枫晏看看。   家主的宅子很大,有一整间院落专门用作医疗室,设备也又齐全又先进,除了陆辞,还有另外两名医生和几名护士在其间工作。   陆医生各种仪器都用上了,给辛枫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这阵仗,穆潇以为得了多严重的病呢,背着辛枫晏把陆辞叫到隔壁房间,拿出家主的架势,勒令陆辞不得隐瞒,一定要跟自己说实话,无论是什么病,都要治到底!   然而穆潇得知的检查结果,却是一句“道喜”。   穆潇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忍着把手边的椅子砸到陆辞头上的冲动。   道什么喜?等辛枫晏没了,让我娶新的伴侣吗?   陆辞也看出了穆潇的脸色不对,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家主,我是说,辛少爷时常腹痛,这是新生的器官发育的很好的证明,毕竟是成年后又在肚子里长出的东西,难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不用担心,等到生长发育好了,就不会再疼了。”   穆潇:“……”   穆潇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房间的天棚,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抓在椅背上的手收了回来。   后来穆潇也问过有没有什么缓解肚子疼的办法,陆医生说有,穆潇又问是什么,就见陆医生一下子笑了,侧脸上的酒窝摇荡。   那笑容穆潇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陆医生脸上挂着这让穆潇心里发毛的笑,神神秘秘地靠过来,在穆潇耳边一顿嘀咕。   穆潇听着,先是惊讶,然后也笑了,笑容越发向陆医生的靠拢。   至于陆医生说的办法,简而言之就是:家主给予的恩赐越多,那只器官就生长的越快、越好,同时也有暂时舒缓疼痛的作用。   辛枫晏说不疼了,穆潇就把人放开来,双手重新撑在窗台上,低下头去吻辛枫晏的耳朵,“阿宴,你方才说了那么多,不如我们都来试一试?”   那只毛茸茸的耳朵在穆潇唇边飞速地颤了好几下,然后就垂下去,贴到侧脸上,不让穆潇亲了。   穆潇笑了一下,改为抓住辛枫晏垂在身侧的尾巴,那条尾巴在辛枫晏肚子疼时僵直了,这会又变得柔软。   穆潇摸着尾巴上的毛毛,逼着辛枫晏不得不开口,“阿宴,我也是为你好,陆医生说了,这样能让你的肚子舒服点。”   辛枫晏差点没滑倒在地,被穆潇扶住了,他喘//了口气,半天挤出一个字:“……好。”   于是在今晚和接下来的几天中,穆潇就把辛枫晏描述中的那些方式都尝试了一个遍,选出了其中几个觉得不错的,又带着辛枫晏尝试了一遍。   等到这些事务轮了两三遍之后,就到了举行仪式的日子。   仪式分成两部分,或者也可以说,是两场仪式。   白天时,是接任家主的仪式,穆潇穿上族里传统的服饰,在辛枫晏和几位长老的陪同下,先去祠堂里祭拜一番,然后换到山顶,那里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平台,后经过人工修整后,变得更为宽阔与平坦,历代的家主接任仪式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穆潇站在平台中央,换成了族里人来拜他。   期间还有焚香,念祷文,祭祀等等步骤,穆潇就依着提前排练好的那样,一步一步地做下来。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下午的时候穆潇才得空休息一会,晚间还要继续。   不过这一回穆潇就不觉得繁琐了,因为辛枫晏和他一样,成了仪式中的另一个主角。   上一次辛枫晏和蒋雅婷那场半途终止的婚礼中,穆潇还想着辛枫晏的发型做的真好看,这回他也见到了那名造型师,正好穆潇的头发也长了回来,造型师给他和辛枫晏都做了一个美美的发型。   仪式在山里的一处低谷中举行,因为家主是白虎,所以喜服改成了白色。   月色下,穆潇牵着辛枫晏的手,款款走出,这一次的过程就简单多了,只有简单的几步,然后就是接受族人们的祝福。   做完这些之后,就迎来了仪式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几名族人上前,拉起长长的白布,将穆潇和辛枫晏两人围在中间,遮挡住外界的视线。   穆潇看向身边的辛枫晏,辛枫晏也正好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着手脱掉全身的衣服,等到两人变成了老虎的形态,族人再将白布撤走。   山林中回荡起阵阵的虎啸,曾经出现在穆潇梦中的场景变成了现实,男男女女们围绕着他,向他靠近,跪下来对他行礼,不一样的是,这一回他的身边多了自己这一生的伴侣。   穆潇转过头,他现在是老虎的样子了,就像老虎一样,伸出舌头舔辛枫晏的脸,舔辛枫晏头顶和后背的毛毛,辛枫晏乖顺地任他动作,然后在他脚边趴下来,长尾巴侧到身体的一边。   这就是这场仪式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了,也是只有穆潇和辛枫晏两人参与的环节。   族人们逐渐撤离,穆潇抬起两只前爪,分别踩在辛枫晏肩膀两侧的地面上,然后张开嘴,一口咬住辛枫晏颈后的皮毛。   “嗷呜……呜呜……”   低沉的、//呜//咽//着的虎啸声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天快亮起来时才渐渐停歇。 第62章   春季过去了,这个夏季和秋季中,陆陆续续地发生了一些好事。   首先是辛枫晏的身体转好了,肚子疼的次数逐渐减少,到了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周半,他也没有再疼过一次了。   不过还是依旧那么柔软,并且还会自动析出一些特别的液状物质,没有什么颜色,呈现像是水馒头一样完全透明的状态,也几乎没有气味,比水的密度大一些,质地也要稍微粘稠一些,像可以流动的水质胶体。   陆医生说,分泌出这样的物质,是新生器官的功能之一,可以方便家主,还可以通过检测它的成分来分析身体的健康状况。   穆潇不太懂医学方面的事情,不过,总而言之,这东西非常好用就是了,各种方面都很好用~   第二件事是,在全世界旅游疯玩了几个月后,穆潇的老妈终于带着他老爸和妹妹回来了,并且接了穆潇的电话,还没有只说几句就挂断。   穆潇觉得,这主要是因为自己没有再问关于自己出身的问题,而是只聊了旅游和生活方面的事,否则老妈肯定会随便找个理由敷衍着给自己挂断了,比如要去上厕所,比如去做饭什么的……虽然老妈的做饭水平真的不怎么样,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出这个借口。   关于自己的出身,穆潇还是很想知道的,但没有最开始时那么迫切了,而且对于这个问题,他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考,想着等到见面时,当面向老妈问清楚,那时候她就没法再推脱了。   而她如果耍赖想跑,以自己现在的身手,也是能追的上的。   第三件事,是族里的事,接任家主的仪式之后,穆潇就正式成了弘毅的最高管理者,加上这几个月中的学习,他大体上掌握了公司的运行方式,还尝试着指导了两个小项目,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辛熙城和长老们便逐渐地放开了手,将更多决策层面的事务交给了他来拿主意。   不过在公司里的时间越长,穆潇越看到了公司面临的问题——说来说去,还是“规矩”二字。   在族内,规矩让族人分出地位上的差异,束缚着族人的行为,让人们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恐受到族规的惩罚。   这些规矩同样也在公司里有所体现,使得公司看起来更像是现代化的商业场所与古代朝廷的结合体。   一方面弘毅有着和其它公司一样的各个职位和部门,业务和项目的经营方式也是类似的。   另一方面上级对着下级职务上的权力会因为地位的差异而扩大,下级必须得对上级保持着绝对的尊重,就这样一级“压迫”着一级,逐级向下,甚至扩展到私人生活中。   族地里老思想的人居多,想要改变他们多年形成的惯性思维困难重重,穆潇就想着,先从公司入手,公司里的族人毕竟大多在外,接触外界的事务比较多,会相对容易一些。   再者公司代表着收入、钱财,哪怕是长期居住在族地中的人,也有亲戚在弘毅、或者其它族里名下的产业中上班,一旦新的“规矩”使得公司更上一层楼,族人们的“物质基础”改变了,他们的思想层面也就会随之变动。   恰好这几年弘毅正在扩建,逐步地将品牌店开到三线及三线以下的城市中,穆潇就计划着多提拔一些在外生活时间长,乐于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族人来负责这些店面,而不是那些浸淫规矩多年,思想都僵化了的“老人”。   对这些“新人”,穆潇想要下放更多的权力,必要的时候,允许他们跳过一些陈杂的部门和申报环节,以解决当前面临的问题为优先。   大体的思路是穆潇提出来的,辛枫晏帮着他一点一点地完善了各处细节,两个人在书房里整整忙了一个多星期,把企划书做了出来。   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后,穆潇一把就将站在身侧、紧紧盯着显示器的辛枫晏拉到了怀里。   “潇……”辛枫晏才叫出来一个字,嘴唇就被吻住了。   穆潇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递过来,辛枫晏能感觉到他喜悦的心情,他自己也跟着欢喜起来,搂上穆潇的肩膀,尾巴也攀上穆潇的手臂。   只不过穆潇的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一小会之后,他向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辛枫晏//湿//润//的嘴//唇,肩膀垮下来,又坐回椅子里。   穆潇看着电脑上的文件,声音里带着担忧:“阿宴啊,咱们这企划做的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几位长老能不能同意,要是不行……”   后面的话虽然穆潇没有说出来,辛枫晏心里也明白,长老们要是不同意,企划将很难执行下去,少不得要采取一些迂回的办法。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穆潇又笑了,他拉过辛枫晏的手,在白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明天是长老们来问安的日子,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底,不行我们再想其它办法,公司的事需要长期‘抗战’,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反正咱们还有个兜底的办法,慢慢熬着呗,熬到长老们年纪再大些,思维和身体都跟不上了,所有的事不就都是咱们俩说的算了吗?嘿嘿~”   是啊,自己和穆潇之间,有的是时间呢,辛枫晏想着,那么长的时间,好几十年,自己都能和穆潇在一起,真好啊。   而且,还会有自己和穆潇的后代,辛枫晏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自己会用这里,为穆潇孕育后代,虽然他或她现在还没有到来,不过总会有见面的一天的。   一只手被穆潇抓着,辛枫晏用另一只手覆上穆潇的手背,在穆潇看过来时,弯下腰来,在穆潇嘴上碰了一下。   “我明白的,潇哥,我会始终站在你这一边,永远支持你。”   虽然穆潇看起来没什么,笑的还是那么乐观,不过辛枫晏还是注意到了他眼底隐藏着的忧虑,他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宽慰穆潇办法……至少是暂时放松的办法。   晚上的时候,穆潇洗完澡,回到卧室里时,就见辛枫晏穿着一件长睡袍,下摆一直遮到小腿以下,跪坐在床上。   穆潇有点疑惑,他感受了一下,天气还不是很冷,穿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阿宴,你冷吗?”穆潇问道,“要不我们把空调打开?”他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开始翻找遥控器。   “潇哥。”辛枫晏握上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冷。”   穆潇便停下了,将抽屉推回去,自己也上了床,“那你这是……?”   辛枫晏一双柔顺的眼中多了点什么,看了穆潇一眼,纤长浓黑的睫毛颤了颤,就垂了下去,他松开穆潇的手,改为拉上睡袍的带子,慢慢地解开。   等到柔//顺的//织//物//从他润//白//的肩//头//滑//落、落到他腿边的床铺上时,穆潇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双眼微微睁大。   辛枫晏在睡袍下面什//么都//没//穿……不,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穿了一件“衣服”的——一件由半透明的蕾丝和纤细的系带组成的衣服。   蕾丝和系带都是黑色的,显得他的肌//肤//更//白//更//细//腻了。   在穆潇从这份景致中缓过来、能够再次开口前,辛枫晏从床帐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穆潇只看了一眼,就更加没法说话了。   辛枫晏把托盘放到穆潇面前,自己双手交握撑在床上,对着穆潇低下头行礼,“潇哥,以前我做错了事,该得的好几次罚都记着呢,今晚……请你一并都罚了吧……”   穆潇看了看托盘,又看了看辛枫晏黑色的发顶,再看了看托盘。   那上面摆着的东西有些穆潇认识,比如两只坠着铃铛和金属细链的小夹子,还比如一根表面十分光滑、底部略微弯曲着有一个弧度的金属细棒。   有些穆潇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也能大体猜出来用法,猜不出来的,旁边还配着说明书。   “阿宴……”穆潇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他咳了一声,嗓子倒是好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辛枫晏这时改了口,头更低地垂了下去,“潇哥……家主……请您罚我……”   偶尔的时候,辛枫晏也会叫“家主”,会对穆潇说:“请允许我//服//侍//您。”   这什么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而且今晚辛枫晏都做到如此地步了,穆潇要是再不识趣,就太不应该了。   “阿宴,起来吧。”穆潇也摆出家主的风范,道,“你的请求,我准了。”   “感谢家主的恩赐。”   辛枫晏又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   他的眼中这时候已经泛起了水雾,湿//润的眼瞳闪烁着望向穆潇。   穆潇在那只盘子里挑拣了一会,决定还是先尝试自己认识的东西,于是先拿起了两只小夹子。   辛枫晏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的手,见穆潇选好了,就自己//挺//起//上//半//身,“感谢……家主……”   铃铛叮铃叮铃地响起来,辛枫晏的//呼//吸//乱//了,他看着穆潇又伸手到托盘中,翻来翻去,最终拿起了那根纤细的金属小棍。   辛枫晏急喘了口气,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用……他觉得自己能受得了,只要穆潇开心,他什么都能受得了。   床帐放了下来,清脆的铃声一直响到了后半夜。 第63章   穆潇比平时起来的晚了两个小时,好在长老们不会一大早就来问安,他还有一点时间,他没有立刻起身,侧过头,看向身边熟睡的人。   通常情况下,辛枫晏总是很机敏,他要是先醒过来,会蹭//到//穆潇怀里,或者把穆潇搂进自己怀里,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取决于穆潇那时的睡姿。   他要是还没醒,穆潇一动,他也能感知到,会睁开带着点迷蒙的双眼,跟穆潇要亲吻,说亲一亲,自己就能清醒了。   不过这一回,穆潇醒来了好一会,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辛枫晏都还没有发现,仍然沉在深深的睡梦中。   穆潇把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拿下去,搭在自己腿上的尾巴也放到一边,动作小心地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地,走出房间,去浴室洗澡。   他打理好了自己,回来时辛枫晏倒是醒了,刚醒,见了他,用手肘撑着床铺,半支起身体,叫他:“潇哥,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收拾好。”   穆潇赶在他完全坐起来前,把人又按躺了回去,把小兔子玩偶也一并塞进被子里,让辛枫晏抱着,“你睡吧,不用跟我一起去,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辛枫晏有点不太愿意,一只手搂着小兔子,另一只手拉着穆潇的手不放开,今天与长老们的会面不是普通的问安,还要说公司的事,他想要一起去。   穆潇就笑了,在辛枫晏嘴上也亲了一下,“仪态啊,阿宴,辛长老不是总强调仪态吗?你这个样子去,他又该不高兴了。”   他都没法说,辛枫晏现在的模样和眼神有多么的……这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   辛枫晏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困惑地眨了眨眼,瞟向床头柜上放着的镜子。   镜子中映出一双含着春水似的浅色双眼,渐渐地睁大,眼中显出诧异的神色。   辛枫晏不敢再看了,转回脸来,醒来后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不大好,但挺一挺还是能过去的,却不想这么一瞧,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能言说的那种情态。   这种样子,当然只能给穆潇一个人看到了。   虽然不情愿,辛枫晏还是放开了穆潇的手,穆潇帮他把被子拉好,问道:“身上有没有哪疼?或者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我回来时去找陆辞要点药,给你涂上?”   方才那一眼,让辛枫晏脸上起了点红晕,听穆潇这么问,红晕又扩大了,他垂下眼,摇头:“没有,我哪儿都挺好的,潇哥你不用麻烦了。”   其实是有的,但是远不到疼的地步,只是有一些//闷//涨,不难受,反倒让辛枫晏感觉很喜欢……心里和身体上都很喜欢。   “那就好。”穆潇摸了一下他的头,“别担心我这边的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睡觉,这是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命令的话,辛枫晏只能点头了,穆潇盯着他,他就闭上了眼,等到穆潇转过身后,那双眼又睁开了,看着穆潇的背影。   在族地里,穆潇穿着的也是比较古式的衣服,偏宽松的上衣和长裤,但仍能看出些肩膀和后背的曲线,宽阔又结实,到腰的位置时又瘦窄了下去。   在穆潇不知道的角落里,辛枫晏就一直看着他,想着,他可真好看。   直到穆潇出了门,那双眼才重新合上。   除了穆潇受伤卧床的那一段时间,长老们每天来问候他外,其它时候的问安通常隔几天一次,地点也从卧室里改到了书房。   穆潇赶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他坐在书桌后,接受了几位长老的行礼,等长老们也都坐下后,接下来就是些工作与生活中的关心与问候了。   穆潇边与几人聊着,边琢磨着自己的事,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此不符合“规矩”的企划,他开始时都没敢直说,先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番。   可出乎他意料的,几位长老居然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穆潇这才把企划书拿出来,几位长老看过后,虽然没表态说支持,但也没有阻止,竟是对他的做法默认了。   这可太让穆潇感到惊奇了,他摸着那份企划书,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去。   说他们古板吧,是真的古板到了骨子里,但他们对家主、对族群,却也是全心全意的。   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好消息,是一个好的开始,等到长老们出了院子后,穆潇立刻奔回卧室里。   他急于把这件事分享给辛枫晏,而且还要好好看看辛枫晏身上,早上走的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检查,虽然辛枫晏说没事,穆潇还是放心,必须要亲眼见一见。   穆潇以为的最困难的,莫过于长老们这一个关,结果这反倒是最顺利的一步,当然,他的决策下发了下去之后,公司里也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   一些是自己的利益被动了的人,一些是忧心改动太多会出问题的人,还有些纯粹是看热闹的乐子人,无论有什么事,他们都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   这些人混在一起,难以分清谁是谁,通常的说辞是,家主太年轻,又是从小在族外长大的,不了解族内和公司里的事务,难免做出错误的决定。   还有些说法暗戳戳地表示穆潇从小接受的教育水平太低,上的大学虽然名头不错,但也是外面的人都能念的,哪里比得上请名师回来一对一教学?且这么多年来做的工作也很普通,眼界、经验、能力都不行,公司还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管。   穆潇明白这帮人的心思,族里虽然需要家主,但家主也可以只做一个“吉祥物”,实际掌权的可以是下面的任何人。   特别是长老们年纪都大了,家主又是刚寻回来的这个时节,很容易从中获得利益与权力,大部分都或多或少地心动了。   穆潇知道,只有自己真的做出点成绩来,才能堵上这帮人的嘴,才能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偏向自己这边,而只要这一次的尝试成功了,以后的事情都会顺利许多。   他力排众议,将这些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全部压下去,先找了几家店作为试点,将新政策实行了下去。   而在忧心了两个月后,再一次出乎穆潇意料的,取得的成绩竟是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却远远超出了穆潇的预期,新的经营模式下这几家店的成绩喜人,近两个月的营收创了历史最高。   书房里,穆潇已经一动不动地,对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报表好分钟了,十几页的报表,看几分钟问题不大,可穆潇面前的那一页始终没有翻动。   辛枫晏有点担心,企划进行的很顺利,穆潇应该高兴才对,这是怎么了?   他走上前,搭上穆潇的肩膀,却不想刚叫了“潇哥”两个字,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拉他的人是穆潇,辛枫晏便没有抵抗,顺从地躺倒在了桌面上,穆潇的双手撑在他头得两侧,从上方注视着他,那双眼……   辛枫晏心里狠狠一动,穆潇的眼瞳是像夜晚一样的纯黑色,但此时那双眼中星星点点地亮起许多光,美的就像繁星闪烁的夜空。   穆潇的嘴角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笑意,片刻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弯了起来,“阿宴……阿宴……”他一边笑,一边唤着辛枫晏,一边俯下身来,吻在了辛枫晏唇上。   那天晚上,也是到了后半夜,两人才睡下的。   第二天不止辛枫晏,穆潇自己也没起来床,一直睡到了中午,午饭也是延续了养伤那一周里的模式,在床上吃的。   辛枫晏的神色看着有些憔悴,脸颊却一反常态的红,浑身软//绵//绵//,没有什么力气。   穆潇眼下也多了点淡淡的青色,不过状态还是要比辛枫晏好上许多,精神也非常昂扬,他让辛枫晏靠在自己怀里,换自己来喂辛枫晏吃饭。   不过他喂的不太“专业”——喂一会,就要亲亲辛枫晏的耳朵,或者摸摸辛枫晏的尾巴,搞得一顿饭吃下来,辛枫晏反倒更累了、更没精神了。   不过没关系,今天休息嘛,穆潇就搂着人,又睡了一个午觉,至于晚上……嘿嘿嘿~   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这一下那些反对的人都销声匿迹了,相反的,支持穆潇的人多了起来。   穆潇于是加大了投入,要求这个季度和下一个季度新开的店都采取新的模式,那些早就不满旧制度、对旧的制度颇多怨言却始终不敢出声的人可算是等到了机会,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他们也确实干出了一些成绩,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喜报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但问题,也是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的。   穆潇身为家主兼任弘毅的总裁,有时会去公司视察,大部分时候还是呆在族地里的,这一天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听几个部门经理给他汇报情况。   PPT上显示一切数据都大好,稍有波动,也是螺旋式上升,偶有亏损和货物积压,总体也是利好的,穆潇却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是什么。   还是辛枫晏指出了问题,他叫停了正在视频里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指着一处数据问道:“刘经理,这里,你们是怎么计算的?”   肉眼可见的,刘经理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掏出手帕,匆忙地擦拭着额头,说话一改方才的//酣//畅//淋//漓,磕磕绊绊起来:“这个……这里……”   穆潇的脸色沉下来,他知道那些不对劲的感觉从哪来的了。 第64章   这事说来也简单,无外乎两个字,数据。   经理们向穆潇做汇报时,只会展示一个月、一个季度、或是一年的数据变化,但那些毕竟只是数据,要将数据做的“好看”点,不算是难事,而要在数据中“隐瞒”一些东西,也是可以做到的。   想要发现其中的问题,也容易,换一批人、换一种算法,再将数据重做一遍就可以了。   只是这办法虽然简单,但当下面的人全部都想要隐瞒,没有一人站出来说实话时,穆潇作为最上层的那个人,想要发现问题,就难上加难了。   其实问题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那时候只是苗头、只是试探,试探之后,发现无人发觉,或者发觉了也不管,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越做越过。   且他们还不是一拨人,也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而是有空子就钻。   穆潇的新政策省去了一些陈杂的、如糟粕般的封建制度似的部门和环节,本意是想为公司注入新的活力,提高效率,同时也可以防止各部门踢皮球、不干事,或者故意阻挠。   却不想让下面的人逮到了机会,少了层层严格的审批,一些本不能通过的拨款、职位变动、采购等项目得以施行。   有人从中捞到了好处,损失却是公司承担,开始时数额还小,不明显,到后来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多,窟窿越来越大,也就瞒不住了。   穆潇让人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数据都重新统计了一遍,同时也将细致的报表全部打印出来,自己逐条一项一项地看。   越看,越眼红。   “啪”地一声响,穆潇将一打资料狠狠摔在桌面上,自己站起身来,在书桌前走了两圈,还是气愤难当,又一拳敲在那些资料上面。   “他们……他们怎么敢的!”   他气的犬齿都呲出来了两个小尖尖,人类的瞳孔也变成了老虎似的竖瞳。   然而事实是,那些人不止敢想,还敢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做了,还隐瞒了这么久。   辛枫晏站在一旁,心里同样沉坠坠,他倒不是生气,而是穆潇心情低劣,他比穆潇本人还要更加难受。   他走过去,把穆潇锤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拿过来,拳头的一侧果然已经红了,辛枫晏心疼地把这只手捧进怀里,语气里满是歉疚:“潇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早点察觉。”   辛枫晏能力是有的,但毕竟还年轻,以前管理的公司规模也太小了,遇到过的问题和弘毅不是一个级别的,没有事先想到这种情况,也在所难免。   穆潇深吸口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辛枫晏发脾气,瞳孔和犬齿变了回去,他把辛枫晏搂进怀里,下巴搭在辛枫晏肩上,“说什么呢,这怎么就是你的错了?”   辛枫晏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穆潇突然吻上他的颈侧,用了挺大的力气,吻出来一块红色的痕迹,然后他又放轻了力道,嘴唇轻轻摩挲辛枫晏颈边那一块泛红的皮肤,叹息着道:“阿宴,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是我的错,我太急功近利了……”   错,穆潇必然是有的,但不是说他提出的策略有问题,相反,这是个很好的经营模式,但同时,也容易让人转空子。   钻空子的人不限于老派思想和新派思想,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贪婪。   剩下的,是对此事采取默认和视而不见的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和穆潇“不熟”,没法保证对穆潇绝对的忠心,以至于遇事时就只会考虑自身了。   行情顺利的时候,他们会认真做事,可一旦出了问题,他们就会更加倾向将责任推出去、把自己从整件事中摘出来,具体的表现就是只要不是自己负责的那块出了毛病,看到了问题也当没看见。   甚至即使是自己的部分出现了问题,只要有其他人想要、并且有能力隐瞒过去,他们也不会多嘴多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无论是贪婪,还是不想担责任,这些毕竟都是人的本性,穆潇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是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严重的损失。   而想要避免类似的损失,不是靠员工自觉,应该是由老板提出合理的、优良的管理方式。   说来说去,还是穆潇没有亲信的缘故,如果在事情最初就有人向穆潇汇报,他就能及时调整策略,不至于到现在全面崩盘,难以挽回的地步。   这次实在是操之过急了,应该先培养些可用的人手。   穆潇将以上问题总结了一下,逐一说给他的“文化课”老师,也就是辛熙城听,汇报这段时间的成果……惨目忍睹的成果的同时,也是检讨自己。   辛熙城站在下首,认真地倾听,等到穆潇说完,他点点头,赞同道:“家主,您说的对,基本就是这些问题。”   然后他又问出了一个最严峻的问题:“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呢?”   穆潇:“……”   他回答不出,他和辛枫晏一起想了一天一宿,也没想出破局的办法。   虽然很不愿意,但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了,穆潇吐了口气,诚恳地问道:“辛先生,请指教。”   辛熙城脸上还是那一贯温和的表情,他倒也不卖关子,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家主,您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穆潇坐直身体,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听辛熙城道:“第一条,您可以向几位长老承认错误,这些损失,弘毅还是能承担的起的。只是一旦走了这条路,您提出的那些举措将会全部废除,公司还会按照以前的模式运行。”   事情到了现在,穆潇也明白了,当初几位长老默认他的做法,并不是支持他的意思。   倒也不是想看着他撞的头破血流,灰溜溜地回去找他们,让他们将曾经让渡出来的权力再收回去。   这更应该说是一个考验,如果穆潇能做的好,那么他将逐步掌握更多的权力,而如果做不好,长老们也会给兜底,只不过代价是,在未来的许多年内穆潇都只能做一个“吉祥物”了,决策权还是会掌握在长老们的手中。   穆潇万分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他还怀着点希望,问道:“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辛熙城道,“您坚持现在的做法,一直做下去。”   穆潇的眉头锁了起来,他当然还想坚持,可让他又如何坚持?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会坚持下去的。   他都有点怀疑辛熙城在耍自己了,“辛先生,你……”   “家主。”唯一的一次,辛熙城打断了他的话,“您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两天之后,请您告诉我您的选择。”   “……好。”   穆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说完,他没再管辛熙城,站起身就向书房外走,这一次他和辛熙城谈话,只有他一人,没有带着辛枫晏。   不让辛枫晏来,就是想要自己承担下所有的过错,辛枫晏也知道这点,他当然很不愿意,可是穆潇一旦严肃起来下命令,他也没有办法。   看辛枫晏那担忧和不情愿的样子,穆潇还以为他会一直等在门外,可出了书房的门,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辛枫晏,打电话也没人接。   穆潇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又一想,也许辛枫晏有什么其它事要做,他想着回卧室里看看,也许辛枫晏在那,不在的话,他就再等等。   结果他等来的不是辛枫晏,而是齐皓。   这段时间穆潇忙着公司的事,去训练场就少了,但和齐皓的接触反倒多了——熟了之后,穆潇就让他一直跟在了自己的身边。   辛枫晏也不在卧室内,穆潇进了屋,先扫了一眼,没见到人,就将自己摔到了床上。他精疲力竭,公司里的事像块沉重的大石一样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呼吸困难。   才躺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听到了敲门声,还有齐皓在外面叫他的声音:“家主!家主,我有事要汇报!”   看起来挺急的,穆潇坐起来,调整好表情,提高点音量道:“进来吧!”   齐皓立刻就冲了进来,匆匆给穆潇行了个礼,就道:“家主,您快去看看吧,我看到辛少爷被辛长老叫去祠堂了!”   阿宴被辛长老叫去了祠堂,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穆潇心里猛地一沉,身体却十分轻盈,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祠堂建在整间宅院后面的位置,穆潇现在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直接飞过去。   他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间院落,进了大门,就见院子里站了几个辛长老的人,而祠堂的正门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那几个人见了穆潇,纷纷过来给他行礼,围着穆潇,不大想让他进去的意思。   穆潇心里又急又气,身上白虎的气势爆发出来,低喝一声:“让开!”   威压扫过,那几人浑身一凛,颤了颤,弯腰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穆潇没再给他们一个眼神,几步冲到门口,推开祠堂的门。   祠堂这个地方,穆潇一直不大喜欢,而现在,几乎是到了深恶痛的地步。   就见辛枫晏背对着门的方向,跪在白虎雕像前,上衣已经脱掉了,白皙紧实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   辛长老站在他侧后方,也背对着门,穆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条漆黑的鞭子,高高举着,就要落下。 第65章   这样的鞭子,辛枫晏从小到大受的多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玩、想吃喜欢的东西,怎么就要被训斥?如果闹得过了,还要被罚、被抽鞭子?   后来他再大一些,能够理解身份、规矩这些词代表的含义了,也就明白了原因,只是他天生的性子如此,心里还是喜欢,会偷偷地关注。   不过疼痛是最能让人长记性的东西,大约是从六七岁开始吧,辛枫晏再也没有主动去接触过那些事物,一直到他大学毕业,被允许在外生活,他也还是习惯性地去压抑内心。   成年后,辛枫晏就不再惧怕疼痛了,哪怕被罚的再重,他也可以一声不吭地挺下来。   上一次他因为穆潇违反族规,被打的下不了床,脸色都还是没有变过一下。   可是那根鞭子,漆黑的、羊皮制作、长四十三厘米、编织成带有类似麻花辫般的花纹、在尾端向上数十一厘米处有一块卷边(那里抽在背上特别疼),它的模样,还是永久地留在了辛枫晏的心底。   特别是当它握在辛长老手中时。   辛枫晏跪的笔直,双眼直视着上方的白虎雕像,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单看脸看不出一丝异样,可再看身上,肩膀和背部的肌肉绷紧到微微发颤的地步,大臂上的肌肉也因为用力而微鼓了起来,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阻止了心底的颤抖表现在身体上。   背后破空之声响起,辛枫晏下颌处的肌肉也动了起来,那是他紧咬住了牙关,他的眼神在这时终于变了,透出了一点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这双眼又轻又快地眨了一下,然后攸地合上了,辛枫晏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然而他等到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喝问:“辛长老,你要干什么!”   那声音辛枫晏太熟悉、又太喜欢了,他想每时每刻都听到那个声音……除了现在。   辛枫晏猛然睁开眼,看向身后,那根鞭子没有落在他背上,是因为它被一只手接住了,修长有力的手紧握着鞭子的末端,隐约能看到手心中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辛枫晏的心在一瞬间紧紧地缩在了一起,差点就要冲过去,阻止他的是穆潇看过来的眼神,漆黑的眼瞳中带着愠怒和不解。   穆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很想质问辛枫晏:“不是说好了只有我能罚你的吗,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再遇到麻烦,一定要向我求助的吗,你怎么又一声不响地就跟他们走了?”   不过当看进辛枫晏的眼中时,穆潇忽然就懂了。   那双眼同样也在看着自己,辛枫晏望过来时,眼中先是现出了一点惊喜,立刻被他自己隐藏了,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心疼,以及更多的祈求。   祈求什么?祈求自己不要说“漏嘴”了?   因为辛枫晏已经把错误都揽到了他身上?说那计划是他提出来的?   辛长老见到穆潇手上的伤,也有些动容,他握着鞭子的另一头,不再施力了,对着穆潇行礼,如实地回答穆潇道:“见过家主,辛枫晏提出的企划让弘毅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按照族规,应当重罚。”   “呵……”穆潇一下子笑了出来,还真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他松开鞭子,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辛枫晏,辛枫晏原本一直忍着没有发抖,穆潇的这一眼,却让他从心底到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他并不是害怕穆潇,他害怕的是……   就听穆潇道:“辛长老,你这罚错人了吧?那主意是我想的,企划书是我写的,拿给你们看的是我,推行下去的还是我,从头到尾和阿宴都没有关系,要罚也该是罚我。”   看骨架,辛长老年轻时也该是个高大的人,不过他上了年纪,背都驼了,看起来比穆潇矮了一截。   他并不质疑穆潇的话,或许他心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绷着脸皮,将鞭子卷了卷,缠到手上,对穆潇低下头:“家主,您说的是,既然是您的错,就请允许我逾越一次,代族里罚您。”   穆潇答应的很爽快,“行,你说吧,要怎么罚?”他说着就要脱上衣,“也要抽我吗?”   “家主!”辛枫晏心中一急,一下子就叫了出来,穆潇赶在他再次开口前,先一声喝:“你闭嘴!”   辛枫晏猛然停住了,他的嘴唇还张着,发着抖,但没有发出声音了,他望向穆潇,祈求的神色更甚,但穆潇已经转过眼,不再看他了。   “辛长老,你说吧,怎么罚我都认。”   辛长老却道:“家主,虽说主因在您,但阿宴一样有错处,他本应辅佐您,却在您一意孤行之时不加劝阻,反倒还要撺掇您一条路走到黑,依照族规,他也要受罚。”   你这老头……!穆潇在心里骂了一声,我都说是我的错了,你怎么还想着罚阿宴!   这穆潇绝对不能干,他略一思考,道:“阿宴怎么没劝?他劝的多了,他……对了,他还在我床下跪了一宿呢!”   穆潇直接睁眼说瞎话:“就我把企划书拿给你们看的那天,那天阿宴没跟我一起去,就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跪久了,我让他休息来着!”   “这……”辛长老下垂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不知道他是犹豫了,还是无语了。   穆潇接上他的话,道:“这都没能劝动我,阿宴已经尽力了!他没法做的再多了!”   他边说着,边捡起地上辛枫晏的上衣,披到辛枫晏肩上,盖//住他//赤//裸//的肩头,然后板起脸来命令道:“阿宴,回屋里呆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辛枫晏被命令着不能说话,现在更是连留都不能留下了,他咬住嘴唇,看穆潇的眼神跟要哭出来似的,眼睛里的水光闪啊闪。   穆潇差一点就破功了,特别想把辛枫晏搂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番,不过他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让自己转开眼,就当没看见那泫然欲泣的眼神。   辛长老站在一旁,看起来没有阻止的意思,穆潇心说还算你这个老头识相,他把辛枫晏从地上拉起来,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回去。”   辛枫晏抓着肩上的衣物,手指捏着绣着暗纹的布料,用力到指腹发白,他始终望着穆潇,却也始终得不来穆潇的怜惜,穆潇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了。   辛枫晏在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活该呢,谁让自己背着穆潇,私自就做了决定?   穆潇方才冲进祠堂里时的心情,大约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吧,自己不想见到穆潇受罚,可穆潇也同样不想让自己受罚。   他无法,只得拢了拢上衣,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祠堂。   但其实,穆潇一直留意着他呢,辛枫晏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的一片殷红,牙印深的几乎要出血,穆潇还想命令他别这么用力咬来着,后来想想自己连这点权力都要剥夺,实在是太过分,就没说出来。   他想着如果辛枫晏真的咬破了,就等自己回去后,亲一亲他唇上的伤口吧。   辛枫晏走后,穆潇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往之前辛枫晏跪的那只垫子上一跪,挺无所谓地道:“辛长老,你动手吧。”   打吧,打吧,快点打完,自己还要回去看看阿宴呢。   却不想辛长老不按套路出牌,他收了鞭子,道:“家主,请您在此反省。”   跪祠堂这种事,穆潇以前只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不成想这回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在心里又把辛长老了念叨了一通。   不过他也知道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好,而且辛长老也默许放过了辛枫晏,他也就认了。   穆潇正在感慨自己的膝盖呢,不知道这一“反省”究竟要反省几个小时,就见辛长老走到祠堂外,却不关门,也不离开,而是在门口的台阶下站定,一撩衣袍,也跪了下去。   “家主,老朽跟您一块反省。”   外面不比祠堂里,是坚硬的青石地板,辛长老眼都不眨一下,膝盖就那么磕了上去,穆潇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骨头磕碰岩石的声响。   “辛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哪怕之前看辛长老多么不顺眼,穆潇这会也急了,“你们!”辛长老带的那几个人还在院子里站着,穆潇点他们,“快点扶辛长老起来!”说着他自己也要起身去扶人。   辛长老却不起身,推开那几个人,大声道:“家主,请您反省!”   老人家声音恳切,看过来的目光灼灼,穆潇就没站起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彻底败给辛长老了,拿这个老头没辙了,他郁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挺直脊背,真的在好好反省了。   一直跪到午夜,两人才起来,穆潇倒还好,只是膝盖疼,走路费劲点,辛长老是直接被人抬回去的,穆潇看着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佝偻身体,心情极度复杂。   让他舒心一点的是,辛枫晏很听话,乖乖地呆在他的院子里等着,穆潇一进门,辛枫晏就跑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想抱他,又不敢伸手,转而扶住穆潇的手臂,“潇哥,快进来躺着,我已经让齐皓去叫陆医生了!”   看在你一下午和晚上都这么乖的份上,白天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穆潇想着,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搂住,鼻尖凑到辛枫晏颈边,深深地嗅了一口,“阿宴,好几个小时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啊……”   辛枫晏先是顿了一下,见穆潇没有走的意思,干脆一用力,将穆潇抱了起来,抱着向卧室里走去,脸上的表情也绷了起来,“我倒是想见你的,是你不让我出门的!”   “哈哈……阿宴……”穆潇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确实要站不住了,便侧头靠到了辛枫晏肩上,把自己全都交给了辛枫晏。   辛枫晏抱着他这个体重的也完全不费力,走路速度很快,几步就进了卧室,将穆潇小心地放到床上,帮他脱了鞋   腿上不用受力,穆潇感觉好多了,他又来抱辛枫晏,辛枫晏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搂着,两人相拥了好一会,直到辛枫晏轻轻推他,“潇哥,给我看看你的膝盖。”   穆潇虽然不大情愿,但这伤肯定也不能一直捂住,辛枫晏早晚得见到,便同意了。   辛枫晏于是坐到他脚边,将穆潇的裤腿从脚踝处慢慢地卷上去,还没到膝盖,就看到了一些青//紫的颜色,再往上,等到整个膝盖完全露出来,淤青也变得愈发严重,覆盖了整块膝盖骨,那一圈的皮肤又肿、颜色又深。   辛枫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穆潇拍拍他的手,声音放柔下来,宽慰道:“阿宴,没事的,你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伤没两天就好了。   辛枫晏当然知道,但也不能阻止他难受,可再难受,也不好在穆潇面前表现出太多,会给穆潇造成困扰。   他把这些都忍下去,握了一下穆潇的手,道:“我去把晚饭拿来,陆医生来之前,你先吃点。”   他这一说,穆潇也确实感觉饿了,因为公司的事,他中午饭就没怎么吃,又一直跪到现在,胃里早就空了。   辛枫晏原本坐着,穆潇放开他的手,他就站起身向外走,他现在、还有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心都系在穆潇身上,自己没察觉,可他这一转身,穆潇就看见了,叫他:“阿宴,你裤子上……”   穆潇的声音都抖了,辛枫晏裤子后面,靠进大腿根的地方,明晃晃地有一块深色……是血! 第66章   辛枫晏的尾巴甩在身后,穆潇刚进院时,他因为见到穆潇太开心了,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会来着,后来大约是想起了穆潇自己扛下了所有处罚,还命令他“不许说话”、“不许出屋”,不大高兴,就不动了。   再后来,穆潇拥抱他,说想他,膝盖上的伤也随便他看,没有遮遮掩掩的,辛枫晏虽然心疼,心情却好了许多,又摇着尾巴去给穆潇端晚饭了。   他的尾巴在身后摆动的时候,被尾巴根遮挡住的那块裤子就露了出来,浅棕色的布料上,明晃晃透着一块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阿宴!”   穆潇鞋都没穿,直接翻下床,膝盖上的疼痛也完全顾不上了,几步追上去,把辛枫晏扯住,“阿宴,你裤子上……”   辛枫晏下意识回头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臀部下面那一块裤子,挺疑惑地问:“裤子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突然意识到穆潇竟然就这么跑了下来,立刻尾巴和耳朵都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潇哥,你怎么不穿鞋!还有你的腿……快点回床上去!”   他还想去抱穆潇,像之前一样抱回床上,但穆潇可不敢再让他抱了,他拉住辛枫晏的手,把人拉到镜子前,“阿宴,你裤子上……!”   穆潇太激动了,裤子上到底有什么,到最后他也没说出来。   不过辛枫晏还是看到了,他扭着腰,看着镜子中映出的那一块血迹,漂亮的双眼渐渐睁大了,浅色的瞳仁中惊喜越聚越多。   穆潇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辛枫晏尾巴上的毛“砰”地一下就蓬了起来,“潇哥!”他先一步抱住了穆潇,尾巴在身后大幅度地甩啊甩,“我真的……真的……!”   穆潇能感觉到搂在自己后背上的手颤抖的厉害,他轻拍着怀里人的背,“是真的,阿宴,是真的,按照陆医生的说法,就是……就是有了!”   “呜……”辛枫晏的脸埋在他肩上,忽然发出一声呜咽,“潇哥……太好了,我终于能够给你孕育后代了……”   辛枫晏太激动了,搂的太紧了,穆潇虽然也很想就这样抱着他,但还是不得不推他,“小心肚子,别压到了!”   “啊!”辛枫晏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赶紧松开手,退开了一点距离。   他一项冷静自持,极少如此慌乱,第一次发生在穆潇从山崖上掉下来、吐血的时候,这是第二次。   说实话穆潇心里也挺乱的,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陆医生说过,辛枫晏毕竟是男性,哪怕有了相应的器官,与女性相比,这一过程也会困难一些。   首先成功//受//孕就没有那么容易,这一点已经很好地表现出来了,自从辛枫晏肚子里的器官生长发育好后,到现在已经又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穆潇和他在一起时,次//次//都不会//避//孕,甚至都不会立刻去洗澡,也一直没有成功过。   顺便一提,这个“次次”,并不是像有些伴侣一样,一周、甚至一个月的//频//率,而是几乎隔个两三天就要发//生//一次,不忙的时候,或者心情特别好or特别不好的时候,也会改成每天,并且时间也并不只局限于睡觉前的那一会,同样的,地点也不局限于床帐围成的那一点几平米的小空间里。   在拥有后代这件事上,穆潇其实并没有很着急,只想着顺其自然,但他喜欢辛枫晏,见到辛枫晏就忍不住想要亲近,自然而然地,就发展成了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他虽然很努力……当然,辛枫晏也一样很努力,却因为客观原因,一直没取得成果。   陆医生说的第二点,是受精卵//着//床的时候,会流一些血,这也是穆潇两人看到辛枫晏裤子上的血迹时,一下子就肯定了辛枫晏怀上了的原因。   但这同样让穆潇感到担忧。   有些女性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有少量的出血,还会伴随着腹痛,辛枫晏虽然没感觉到疼痛,但是出血量要多一些。   穆潇知道会出血,也知道会流的多一些,但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血,又这么突然,不止短裤,外裤都给染红了。   他虚虚地环抱着辛枫晏,想着让辛枫晏坐下,又觉得坐下也不大合适,还是躺着比较好。   他这一紧张,辛枫晏也跟着有点慌了,赶紧去床上躺平了,刚躺好,又反应过来穆潇还站在地上呢,叫穆潇也快点上来躺着。   这一回辛枫晏一皱眉,穆潇很痛快地就从了,再也不摆家主的架子,躺到了辛枫晏旁边。   不过事实上,其实那血也并没有多少,不过是因为布料的裤子容易晕染开,看着面积稍微有点大罢了。而且也仅仅是稍微,不过碗口大的一块,要是大量流血的话,辛枫晏之前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晚饭穆潇是没心情再吃了,而辛枫晏竟然没有催促他,大约是太高兴,忘记这茬了?   总之穆潇就拉着人的手,过几秒就要问一下辛枫晏感觉怎么样?   辛枫晏也不嫌他烦,每次都好好地回答,感觉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不疼也不难受,也没再感觉到流血了。   对于最后一点,穆潇是不大相信的,毕竟辛枫晏有“前科”,之前那次流血他就没察觉到!   好在没多大一会,陆医生就赶了过来,他见两人都平躺在床上,还挺惊讶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陆医生听说穆潇腿上有伤,带来的都是治疗外伤的工具和药,还想着先简单地给穆潇处理一下,再带穆潇去拍拍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结果他回去时,带回去的不止穆潇,还有一个辛枫晏。   穆潇其实能走,就是有点费劲,不过辛枫晏肯定不会让他自己走路的,辛枫晏自己现在也不敢怎么走路了,两个人像之前的辛长老一样,被抬到了陆辞的院子里。   陆辞的院子几乎被改造成了一家小型的医院,仪器设备,医护人员,都是齐全的,辛长老刚还在这看过了,比穆潇严重挺多,但也倒还好,没伤到根本,只要多休息就行,刚给送回房里去了。   穆潇和辛枫晏两人一来,就分别搬进两个房间里做检查,穆潇做CT,看膝盖,辛枫晏则做B超,看腹部,还有验血和验尿等。   结果嘛,也是好的,穆潇的膝盖骨没有受伤,只有软组织挫伤和出血,涂点药、这几天少走点路就行了。   辛枫晏那边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b超结果显示,其实小小的胚胎已经在他的肚子里生长了两周多的时间,这一次出血并不是因为着床。   怀孕的过程中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哪怕经验再丰富的医生,也没法提前预料到突发事件,陆医生也说不好为什么着//床时该出的血推迟到了两周后,不过他至少能确定胚胎是健康的,出血也早就停止了,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对于为穆潇孕育后代这件事,辛枫晏一直都期待又小心着,之前他会每隔一两周来陆医生这查一次,检查肚子里的器官状态是否良好,是否怀上了。   这段时间因为公司里的事,耽误了,才没过来的,好在这一次疏漏并没有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   只是辛枫晏还是很自责,跟穆潇保证以后会时时刻刻都留意着身体的变化。   穆潇就调侃他:“阿宴,你现在还怪不怪我不让你在辛长老那受罚了?”   辛枫晏身后的尾巴僵了一下,对于被当面揭穿了心思不大自在,他咳了一声,垂下眼,小小声地道:“潇哥,我……我以后全都听你的……”   这么乖,这哪能不“欺//负”一下?   穆潇就把人搂过来,照着淡粉色的嘴唇,好好地亲了一通,当然,没碰到辛枫晏的肚子。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穆潇似乎开始转运了,两天之后,在他决定这几年中先暂时妥协,告诉辛熙城自己选了第一个选项时,薛雅洁找上了他。   这一回薛雅洁不是因为个人的事来见穆潇,她代表了整个薛家,给穆潇带来了薛家最大的诚意,将薛家在公司里能用的人手交给了穆潇。   这一件、两件的好事,穆潇已经高兴的什么似的了,而令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当他去见辛熙城,并告诉辛熙城自己会坚持下去时,辛熙城对他笑了笑,递给了他一份名单。   穆潇翻了翻,这些也都是公司里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处在关键的职位,他不解地问:“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辛熙城站在他的书桌边,就这么弯下腰来:“家主,这些人,请您随便差遣。”   穆潇惊讶地看过去,他明白了,这些是辛熙城的人,而辛熙城现在,竟然将他们都交给了自己!   自从第一面见了辛熙城以来,穆潇就发觉了,辛熙城身上的规矩比辛枫晏学的还好,从没有行差踏错过一点,他一直以为辛熙城和长老们是一起的,帮助维持着族里严苛的族规,乃至于公司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辛先生,为什么?”穆潇忍不住问道。   辛熙城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穆潇也不再绕圈子了,和他直接说了心里话:“辛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你这样做,可以说在与辛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作对了,你……你原本不是他们那边的吗?为什么要帮我?”   辛熙城依旧挂着得体又温和的淡笑,温声道:“家主,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从来不是我父亲和长老们那一边的。”   他又一次弯下腰:“家主,我效忠的,永远是家主。”   穆潇蹙眉,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宣誓忠诚,但他总感觉辛熙城话里有话。   有了自己的“亲信”,穆潇的企划终于能够彻底地贯彻执行了,成绩也是喜人的,业绩月月上涨,而且除了薛家和辛熙城的人,穆潇还逐步地培养出了一些只听命于自己的人手。   就这样忙了几个月,又是一年的秋季,破天荒地,穆潇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其实这段时间中,穆潇一直与家里有联系,不过聊的都是一些家常,族里和公司里的事他一句都没说过,他老妈也没问过,两人心照不宣,极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些严肃的话题。   而这次,穆韵清第一句就道:“小潇,你也好久没回过家了,这个十一,带着你男朋友来家里玩玩啊。”   “行,妈,十一过去。”穆潇答应道。   他也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和老妈好好地“谈一谈”了。 第67章   秋季的时候,辛枫晏的肚子也逐渐地大了起来,圆圆凸凸鼓鼓,像在衣服下放了一只气球,还是一只特别不老实的气球,四肢发育好了之后,就总要手舞足蹈地动来动去。   不过好在除了不老实,“气球”没给辛枫晏造成太大的负担,没让他吃不好睡不好,也没让他腰酸背痛腿抽筋。   穆潇先前就愿意躺在辛枫晏的大腿上,现在变得更加喜欢了,除了之前那些原因,现在还多了一条——他一侧头,脸就能贴到辛枫晏圆鼓起来的小腹上。   辛枫晏的腹部原本腹肌紧实,虽然皮肤弹滑,但摸上去还是有点//发//硬,不过自从揣上了这只“气球”起,就变得越来越柔软了,穆潇的侧脸贴在温//软//鼓//凸的一片上,似乎能听到其中传来的,小小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辛枫晏解了衣服扣子,让穆潇抚摸自己的腹部,先前清晰的腹肌线条融合的几乎看不出来了,反而从肚脐的位置开始,多了一条淡红色的线条,一直延伸向下。   穆潇的脸贴在热乎乎又柔软凸//起//的肚子上,抚摸它,轻吻它,突然地,就听辛枫晏闷哼了一声:“唔……”   “哎……”穆潇自己也叫了一声,他直起身,就见雪白的肚皮上印着一只小脚丫的形状,正在淡下去。   穆潇就笑了,趁它完全缩回去前,手指点在它脚心的部位,“可真有活力啊……”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另一只一摸一样的小脚在肚子的另一边凸了出来,辛枫晏又哼了一声,接着也跟着笑了。   肚皮被从内部轻微地顶起来,那感觉不是疼,也不是难受,就是……辛枫晏也说不好,只觉得非常的奇妙。   还有充斥着全身的,太多太多的,温暖和幸福。   不过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两只脚印并不是人类的脚的模样,它们要更加偏向圆形,也看不出顶端上具有脚指的形状。   最开始发现这点的也是穆潇,他就像今天一样,正在和辛枫晏的肚子贴贴,然后就看到了这么一只奇怪的小脚丫。那时候这只小脚要比现在的还要小的多,也没有这么有力气,鼓出来的印记并不明显。   穆潇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看清楚,毕竟那个痕迹太浅了,存在的时间也太短了。要不就是小jiojio还没有发育好,才长的这个样子。   不过后来他还是越想越不放心,第二天就拉了辛枫晏去找陆辞。   产检本来安排的一个月一次,这个月的排在下周,见穆潇带着辛枫晏突然过来了,陆医生也吓了一条,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给安排上仪器查一查。   从医学角度讲,在最初的几周里,哺乳动物的胚胎长的都挺相似的,三头身,有一个大脑壳和不成比例的小身体,还长着尾巴。而且因为种族的特异性,这样类似动物的特征会更多、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在怀孕的中后期才会逐步地、完全变成人类胎儿的模样。   所以在上一次的检查中,陆医生看到这只小小的胚胎比起人类来说,长的要更像老虎,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他这次一查,发现这些老虎的特征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多了,或者应该说,胎儿完全变成了老虎的样子!头变小了,身体拉长了,尾巴不止一点都没有退化的迹象,还变成了几乎和小身子一样的长度,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老虎嘛!   还是白色的小老虎!   这结果一出来,一下子就轰动了整个族里,几位长老据说还偷偷抹眼泪来着,感慨说之前的三十年没有白等啊,不止等来了新的家主,连下一任的家主也一起等来了,未来百年间,族里定然繁荣昌盛。   于是因为穆潇的能力如此“给力”,第一胎就让伴侣有了白色的小老虎,族里和公司里偏向和支持他的人又多了一批。   穆潇其实也感慨过,他觉得这主要是辛枫晏的功劳,之前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辛枫晏那么“努力”,果真没有白费啊。   说实在的,人类形态的胎儿在这个月份里,并不会有这么明显和这么频繁的胎动,这也就是一只小老虎,才会这么活泼,动的这么起劲。   穆潇和辛枫晏两人刚吃了晚饭,躺在床上休息,小老虎可能是被穆潇给吵醒了,也可能是也“酒足饭饱”了,方才伸了两次小jiojio后,就彻底地活跃了起来,在辛枫晏的肚子里又翻身、又踢腿的折腾。   眼见着辛枫晏的眉头微微蹙起来,穆潇就赶紧帮他揉肚子,小老虎动几下倒没什么,动的太多了,辛枫晏也难免会感到不舒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穆潇接到了他老妈的电话,邀请他带辛枫晏回家看看。   穆潇想着也是时候了,便答应了下来。   最开始穆潇还有许多的不解,这几个月里他反复地思考,将知道的东西都串起来,也就越发能看清一些事了。   首先是自己还在辛枫晏的公司里上班的时候,那一次莫名其妙的高烧,从那之后自己就能看见辛枫晏的尾巴和耳朵了,那应该就是自己要变成白虎的先兆。   再然后,是自己和辛枫晏本来可以顺利出国,却突然被族里人察觉,拦在了半路上。   以及之后的在山中躲避追赶,明明自己已经事先想好了所有的应对策略,却总是被人抢先一步,最后被逼得不得不跳崖。   可又在即将摔到崖底的时候,遇到了白色的影子。   穆潇反复地回想,虽然自己那时候没有看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影子确实出现过。   而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的,又还是白色的,也只有哪一种可能性了。   再结合辛熙城的做法和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效忠的,只有家主。”   穆潇得出了结论,首先先代家主并没有完全失踪,他一直和辛熙城、甚至很可能还和自己的老爸有联系。   至于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开始时阻挠自己和辛枫晏,后来又要来帮助自己,穆潇就说不清了。   也许那是个考验?   呵呵。   穆潇对于此只能给予这么两个字的评价。   第二点,是关于自己的身世的。   穆潇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自己就真的是收养的了,是离开了的前代家主不知道和哪位女性生育的后代,交由了自己的老爸老妈抚养   二是自己虽然是老爸亲生的,但生身母亲并不是自己老妈,而是族里某位的女性。前代家主大约是用了特别的什么方法,知道了自己是白虎,找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穆潇能肯定是他老爸和别的女性生了他,而不是他老妈和别的男人、比如前代家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长的和老爸挺像的,特别是额头和眉毛。   和老妈虽然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嘴唇和下颌,但也没有像到一眼就看出来有血缘关系的地步,反倒妹妹和老妈像的更多,继承了老妈的美貌。   对于亲不亲生的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能够很冷静地面对了,他想着哪怕老爸老妈从此不再认自己了,自己也还是会将他们当作父母的。   族里有了新任的家主,寻找前代家主的力度就减轻了许多,也可以说到了走个过场的地步。   而老爸老妈又几乎是在这个时候给小妹转去了更好的中学,自己也从小城市里搬了出来,搬去更繁华的地方,要是说这些事情中没有什么联系,穆潇可是不信的。   这一次回家,除了辛枫晏,穆潇只带了齐皓和陆医生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辛枫晏的身体。   长老们当然是不愿意的,家主怎么能没人照料呢?   不过穆潇现在已经不会处处被限制了,再者这也不算是特别大的事,最终妥协的就变成了长老们。   况且即使是齐皓和陆医生,在完全弄清楚事情前,穆潇也没打算让他们进自己家门,而是安排他们去了酒店。   于是就在秋日的一个傍晚,穆潇拉着辛枫晏的手,踩着夕阳,踏进了新“家”所在的小区。   来开门的是穆轩,穆轩年轻时当过兵,转业后又进了公安局,这么多年中都没有疏于锻炼,哪怕已经年近六十,身材维持的还是一样的好。   穆潇和辛枫晏的身高差不多,超过了一八零,而穆轩长的比穆潇还要再高一些,到了一米九了,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穿着衣服也能明显地看出来。   这么个大块头,冷不丁见到了,给人的压迫感极强,不过穆轩脸上的笑容一直很和善,看的出来是个脾气很好、很容易想出的人。   门一打开了,与穆轩一同出现在门口的,是满屋的饭菜香气,穆轩围着围裙,笑容亲切,先叫穆潇:“小潇,回来了。”然后又看向穆潇身后,“这位就是阿宴吧?小潇总跟我们说到你呢,快进来吧,饭我都做好了。”   辛枫晏穿了件宽大的长外套,鼓起的腹部勉强遮住了,他看了一眼穆潇,见穆潇默认的态度,便弯腰一鞠躬到底,“伯父,您好,感谢您和伯母的招待,一点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他手里提着两个礼盒,还是弘毅生产的族里的特产呢。   穆轩把人扶起来,笑的慈祥,“好孩子,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你伯母也不是那么在乎礼数的人,你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了。   几人进了屋,穆潇的小妹上的是寄宿制学校,今天不在家,屋里只有他老妈,已经坐在了桌边,就等人到齐了开饭了。   穆潇原本还想着吃饭完,单独和老爸谈谈,把事情都问清楚,结果一见了老妈,什么事情都不用问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有了答案了。   穆韵清穿着她惯常穿的那件家居服,散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她脸上一点人工修饰的痕迹都没有,连一丝粉都没有擦,但却看起来貌美年轻的像三十多岁的人,这么多年了,岁月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当然这不是让穆潇惊掉下巴的事,穆韵清这个样子,穆潇从小看到大,已经免疫了。   让他吃惊的是,在穆韵清身后,拖着一条几乎与辛枫晏一摸一样的长尾巴,尾巴尖上翘,悠闲地一晃一晃。   而再向上看,穆韵清脸颊的两侧——穆潇记得很清楚,自己上一次见老妈时,那里还是普通的人类的耳朵,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双毛茸茸的兽耳。   而且无论是耳朵还是尾巴,上面的毛色,都是白色、带着环形的黑色花纹的! 第68章   穆潇都看傻眼了,穆韵清还像没事人似的,笑的特别灿烂,还伸手跟他们打招呼:“呦,小潇回来了啊,后面那个,就是辛家的孩子吧?你们两个,快别傻站着了,过来坐吧。”   你这话说的……穆潇心道,我们俩“傻站着”,那能怪我们嘛?那还不是因为你?   也不对,我们俩根本没有傻站着好吧!   也就是在这时,旁边的辛枫晏膝盖一软,作势就要往下跪,他不知道该叫“伯母”好,还是该叫“家主”,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穆潇一把把他拉住了,“阿宴,你跪她干什么!她这个……这个……!”   这段时间遇到的糟心事和坎坷都化成了火气,蹭蹭地往外冒,到后面穆潇自己也说不出话了。   穆韵清还要在一边火上浇油:“是啊,小潇说的对,不用跪我,在我这没有那么多族规。辛家的孩子,是叫阿宴吧,快过来尝尝我老公的手艺,我老公做的饭可好吃了。”   “还吃什么呀!”穆潇更气了,愤怒的小火苗都快化成实质了,仿佛有一只白虎在他身后怒吼。   不过他拉着辛枫晏时还是有分寸的,他将辛枫晏拉到餐桌边,按坐到一把椅子上,克制着火气,声音放柔了点道:“阿宴,你在这先坐会,我有点事离开一下,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我爸……额、我爸做的饭确实挺好吃的。”   “噗——”就听那边穆韵清发出了一声爆笑,穆潇当即转头,一个眼刀飞过去,“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那个“谈谈”,他咬的特别重。   “本来想吃完饭再说的……”穆韵清叹着气摇了摇头,尾巴一甩,站了起来,走进书房前,她还又加了一句让穆潇差点爆了的话:“小潇,脾气这么差,可当不好家主的哦,你伴侣也会嫌弃你的。”   穆潇的拳头捏了又捏,牙齿咬了又咬,到底还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搁下一句:“谢谢,我和阿宴很好,不用你操心!”然后一路狠瞪着穆韵清窈窕的背影,跟着穆韵清一起进了书房。   辛枫晏担忧地看着书房的门合上了,穆轩这时候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孩子,你别多想,没事的,让他们俩把话说开了也好。”   “伯父您说的是。”辛枫晏收回了目光,将担忧压到心底,对穆潇礼貌地浅笑了一下。   穆轩的笑容就爽朗多了,给辛枫晏的盘子里夹了几筷子菜,“吃吧,别饿着了。”   见辛枫晏坐的挺直又端正,又道:“把外衣脱了吧,也别这么板着了,随意点,肚子能舒服些。”   肚子……辛枫晏猛然睁大眼,看向穆轩。   书房的中央摆了一张小躺椅,穆韵清坐下后直接往椅背上躺了过去,又随手指了指书桌边的椅子,对穆潇道:“坐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穆韵清躺的非常随便,无论是动作、还是穿着,都没什么形象,但是她的脸,再加上她的身段,完全足够让人忽略这些“不和谐”了,只会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她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优雅、高贵、还有些霸道的气度混在一起,因为是自己老妈,从小看到大,太熟悉了,穆潇惊觉,穆韵清在外人眼中竟是这样的吗?   穆潇的那些火气忽然就散了,“妈……”他叫了一声,捏了下拳头,没有立刻问族里的事,反而道:“我以后……还能再叫你妈吗?”   穆韵清也有点惊讶了,不过旋即她又笑了出来,撩了一下头发,挑起一边秀气的眉毛,“这有什么的,你是我儿子,想叫就叫呗。”   “那,妈……”穆潇深吸口气,又问:“我……我是你亲生的吗?是你十月怀胎、疼了一天一夜、亲自生下来的?我小时候你和爸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记得家里还有你怀孕时候的照片呢。”   “额……”这回穆韵清有点卡壳了,穆潇的心跟着忽扇了一下,就听她道:“当然了,小潇,你肯定是我亲生的,百分百确定,不信你可以去验DNA。”   “呼……”穆潇呼了口气,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却在这时,穆韵清又道:“不过十月怀胎,疼了一天一夜……还有这个亲自生下来嘛……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其实是……”   她说着,拉开了衣襟,裸露出来的胸口那一块的皮肤白的像发光一样,不用抚摸,光是看,仿佛就能感觉出那细腻到极致的触感。   但也能看出来“她”的胸部完全是平的,穆韵清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完了:“我其实……是男性,所以怀胎十月,亲自生下你,是不可能的,那些照片当然也是假的,在衣服里塞了点东西拍的。”   三十年了,穆韵清始终留着长发,穿着女款的衣服,其他男性要是这样,没准得压抑出心理疾病来,但穆韵清就做的很自然。   倒也看不出他多么偏爱女装,大约就是不在乎外表和穿着吧。   叫了这么多年“老妈”的人,其实是男性这点,穆潇也是才刚猜到的,就在看到穆韵清的耳朵和尾巴的时候,在他提到“族规”的时候,猜到了他就是消失了三十年的,上一任家主。   穆潇之前还只当穆韵清平胸呢,年纪小的时候他还想疑惑过,老妈就那么大点的小胸脯,都没有自己老爸练出的胸肌大,怎么能产出那么多的奶?   穆潇自己小时候喝奶的情况肯定是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妹妹的,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上了中学,学业挺忙的,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   不过只要一回到家,拉开冰箱,就能看到分装好的好多袋子“鲜奶”,冷冻里有,冷藏里也有,妹妹要喝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行了。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那就是这些奶其实是来自于另一位女性,但知道了这点后,就要面对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了,穆潇有些艰难地道:“妈,请你告诉我,我的母亲……我是说,亲生母亲,是谁?”   穆潇这边心里跟压了座大山似的,穆韵清那边却扑哧笑了出来,那明艳的脸蛋笑开了,跟花朵盛放了似的。   “还能是谁啊?”他向客厅的方向努努嘴,“我老公,你爸呗。”   “我……我爸……?”   穆潇一下子愣住了,这就么短短的一小会时间里,他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穆韵清这么多年来一直脚踏两只船的情况,毕竟他后来又生了妹妹,应当是和外面那名“女性”还有着联系的。   “是啊,不是你爸还能是谁?”穆韵清一双长腿交叠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眯起,鄙视地瞟穆潇,“你小子,盼着我绿了你爸是吧?”   “不是,怎么可能!”穆潇当场坚决否认,他终于能放心地坐下了,坐到了穆韵清先前指给他的椅子上。   这虽然爸爸变成了妈妈,妈妈又变成了爸爸,但总归还都是自己的爸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穆潇皱眉,“不是只有族内的男性和家主才能够……”   “是啊,我们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穆韵清一怕大腿,“刚怀上你的时候都不知道,还以为你爸长了啤酒肚呢!”   穆潇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族里传下来的书中记载着……”   穆韵清没让他说完,就抢先道:“所以说,可见那些传下来的东西都老掉牙了,包括族规在内,就是个屁!”   穆潇觉得他说的很对,族里有些东西就是个屁!   但还有一些,是饱含着族人智慧在内,多年实践而得出的经验,哪怕到了现在也还适用,可以更有效地管理族群。   当然这些没必要和穆韵清争辩了,穆韵清抱怨族规时,脸上的表情就跟个中二少年似的,就差挥起小拳拳了,明显是一点束缚都受不了的类型。   可既然不满意,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就那么跑路了?   穆韵清两手一摊,特别无辜地说:“我做不来,没长那个脑子,公司里的资料,我一看那么多字堆在一起,还有一排排的数字,我就头疼。”   “那、那也不能……”   穆潇无语,这摆烂摆的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还有呢,你听我说。”穆韵清一说到这事就来劲了,“小潇,辛长老你见过了吧?那老头,我不过就是下山玩了一趟,他就让我跪祠堂!我不过就是几天……好吧,不是几天,是将近一个月没联系族里,他就要抽我一顿鞭子!   抽完了我还要抽他自己,理由是他没能辅佐好家主,还有他刚才犯上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关于辛长老这一点,穆潇也深有感触,感同身受,但问题是,穆潇自己是因为公司改革,而穆韵清,纯是为了玩!   不是啊老妈,感情你以前还是偷跑专户来着?穆潇心说,经常这么不联系族里就跑出去玩,还一失联就一个月?   那你说人家辛长老能不着急吗?!   穆韵清看起来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眨巴着纯净的双眼看着穆潇,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似的。   穆潇叹口气,反正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先把这事放一边,问道:“妈,去年春天,在你和爸还有小妹去旅游前,你去过族地吗?”   穆韵清很痛快地承认了:“去过。”   然后又道:“不止去了,还一直跟着你和辛家的孩子来着。”   穆潇眉头一跳,“也就是说,我和阿宴在山里时,总是被找到,是因为你?”   “对。”   “那我和阿宴要出国的事,也是你透出去的?”   “没错。”   果然呐,果然都是他做的!   穆潇的火气又有要起来的趋势,他压了又压,沉着嗓子问道:“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69章   穆韵清就像一只血统尊贵的猫咪,动作慵懒又优雅,他侧躺下来,白色的尾巴绕到身前,尾巴尖一下一下地轻拍在修长的大腿上。   “为什么啊?”   他撩起一缕黑发,绕在纤长嫩白的指尖,边把玩边道:“小潇,你还记得你小学时,有一段时间总是发烧,差一点要休学一年的事吗?”   “我记得。”穆潇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个事,只是……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啊。”穆韵清很肯定地道,他都没有回想,一下子就说出了准确的时间,“你那年第一次发烧,是在3月18号。”   穆潇不解地望着穆韵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件事,但还是认真听着。   “每年春季流感都会爆发一次,像你那时候那么大的小孩特别容易被传染,那天你们班里有个小朋友感冒了,你爸接你放学回家的时候,你就一直咳嗽来着,到了晚上,体温也升上来了。”   说到这,穆韵清突然向穆潇这边倾身,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潇,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什么了吗?”   穆潇摇头,说实在的,大概是那段时间总发烧的缘故,那几个月里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更别提特定的某一天晚上了,除了难受、头疼,其它的穆潇一点印象都没有。   穆韵清笑了一下,顺滑的长发堆叠在他的肩头上,方才他起身时这些乌黑的段子就欲掉不掉地,他这一笑,便一缕缕地逐一滑落到了他胸前。   穆韵清随意地用手拢了一下,倒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你烧起来后,你爸就下楼给你买药去了,我在家陪你,就去厨房倒了杯水的那么一回功夫,等我再回来时,床上已经不是我的大儿子了,而是……”   穆潇的心快跳了一拍,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   穆韵清叹息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是啊,小潇,就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你第一次变成白虎。从那时起,我和你爸就知道,你不再属于我们了,你注定是要回到族里的……”   穆韵清难得流露出这样有点忧伤的神色,穆潇感到喉咙发涩,像有什么堵着,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   说实话,叫一名男性为母亲应该说不出的别扭才是,可穆潇叫了这么多年了,被叫的人又那么坦然地接受着,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陌生和不对劲。   穆潇想说点什么,想起身抱抱穆韵清,他的半个身子都离开椅子了,就在这时,穆韵清忽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穆潇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就听穆韵清话锋一转,道:“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后无论我们用了什么办法,你都没有再变过。”   他无奈又无辜地耸肩。   伤感的氛围一下子没了,穆潇心里升起点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不该问,但那个问题还是从他嘴边流了出去:“妈,你……你用了什么‘方法’?”   穆韵清挑了一下眉,“你不是发烧的时候变的嘛,我就想着可能跟这个有关系,所以你之后的几个月里就经常发烧喽。”   说到这,他长叹了口气,“可惜啊,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再后来呢,让我想想……我还用了什么方法……”穆韵清说着,眨巴着眼看向天花板。   “妈!”穆潇突然叫了一声。   他就这知道,就不该问的!穆韵清哪里会有什么靠谱的方法!   老爸倒是很靠谱,非常靠谱,只是他一遇到老妈,就什么都依着老妈了!   穆韵清大约也知道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他没再说下去,只道:“好吧,你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那些失败了的方法了,只说说成功的吧。”   “嗯。”穆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穆韵清想了一下,道:“小潇,你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是让人给开了吗?后来……”   “我什么时候让人给‘开’了!”穆潇这回是真的站了起来,还拍了一下桌子,不过力道不大就是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妈,你从来没有上过班,不了解这些,就不要乱说,我那是自己辞职了!”   “行吧、行吧,辞职就辞职吧。”穆韵清冲他摆摆手,“辞职还是被开,都无所谓了,我要说的是你找新工作时候的事,你还要不要听?”   穆潇捏着拳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坐回了椅子里,“听,你说吧!”   那事说来也不复杂,穆潇那时候在网上了找了好几家公司,把它们的信息都整理了出来,拿给穆轩看,想征求一下穆轩的意见。   穆轩一下子就给他指了其中一家,而那家,就是辛枫晏的公司。   “你爸当初跟你说的,跟你的专业对口啊,给的待遇高啊,老板看着人不错,公司也挺有发展前景什么的,都是瞎扯的,是我让他推荐你去那个地方的。”穆韵清道。   可是老爸分析的都是对的,不是“瞎扯”,阿宴人确实很好,公司后来发展的也很好!穆潇心说,不过他没有和穆韵清争辩,问道:“妈,你是看出来阿宴是族里人了?从照片上看到了他的耳朵?”   “对,就是这么回事。”穆韵清点头,“我想着让你接触一下族里人,说不定能有帮助。”   还有一点,穆韵清看了辛枫晏的资料,知道了辛枫晏姓“辛”,又知道了辛枫晏的年龄,再加上辛枫晏的长相,一下子就推断出了他的来历。   这是为未来家主准备的伴侣,在家主不在的这几年,放出来最后“自由”一下呢。   穆韵清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顺便再让你们培养一下感情,哪怕最后你不想娶他,你们之间也不会生疏。”   这倒是,穆潇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自己确实是在阿宴公司里工作时,和他有了感情,这“培养”还是挺成功的。   “可惜啊,”穆韵清又道,“你们感情是培养出来了,但你还是不能变成虎型,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我也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就是后面那些事了,你都知道了。”   穆潇深吸口气,这么说自己还得感谢那些“非常手段”了?   “妈,你知道吗,阿宴因为那些事承受了多少,受了多少罚?又受了多少伤?你怎么能……”   “那是他应该做的。”   穆韵清坐了起来,他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身上的气势也一下子变了,穆潇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他也曾经是家主。   “为了家主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所有,是他作为伴侣的本分,小潇,你应该也有过那种感觉吧,想要让伴侣完全臣服,只能属于自己,不能忤逆自己一丁点?”   穆韵清说的没错,穆潇心底多次产生过类似的想法,家主拥有对伴侣的绝对支配权,伴侣为家主付出的任何事都是他们的荣幸。   只是,比起拥有与掌控,穆潇更加不想看到辛枫晏受伤和难过。   “妈,你说的对,我心里有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同时也想让阿宴幸福,我想让他听话,也想让他过的好、让他快乐。如果两者不能共存,我……我会选择后者。”   穆潇顶着穆韵清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把话说了出来:“妈,如果换成爸呢?如果异地而处、如果你还是家主,你会这么对待爸吗?”   就在穆潇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穆韵清忽然笑了,他身上的压力和气势全部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又漂亮又懒散的“家庭主妇”,没有形象地歪斜到躺椅里。   “我当然不会了。”他道,“只是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做不到改变,我只能带你爸离开……或者说他带我离开更恰当。”   说到这,穆韵清笑了一下。   穆潇心说老妈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嘛,就见穆韵清抬眼看过来,“小潇,但你不一个样,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改变族里,你还可以让族里更加辉煌。”   “砰、砰、砰”,穆潇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他听过族里人对他太多太多的赞美和夸耀,但只有这次不同,这是来自另一位家主的认同与交付。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行了,差不多也都说完了。”穆韵清从躺椅上翻下来,冲他招手,“吃饭去吧。”   穆潇跟上去,在临出门前穆韵清又停了下来,“啊,对了,还有件事!”   穆潇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现在对穆韵清的感觉变了,以前只有亲近,对母亲的亲近,现在还要多了一份尊重。   穆韵清转过头来,道:“小潇,我和你爸早就知道了留不住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在族里,也不用太挂念我和你爸,好好地当你的家主,好好地对辛家那孩子。”   “好,妈,我知道的,你放心。”穆潇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恭敬了点。   却又听穆韵清道:“我当然放心了,自从知道你能变成白虎起,我和你爸就火速生了你妹妹,有你妹妹在身边,你不常在,也没关系了。”   穆潇:“……”   那些尊敬啊、伤感啊、重托啊等等这些高大上的词汇“biu”地一下从穆潇心中飞走了,他咬牙切齿,咬的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自己早该想到的,穆韵清就是穆韵清,他就是这么个让人无语到牙痒痒的性格,自己就不该觉得他还有正经的一面! 第70章   让穆潇感到舒心的是,他从书房里出来时,外面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要和谐的多,辛枫晏和穆轩挨着坐在餐桌边,边吃饭边聊天,一派其乐融融的暖人家庭氛围。   这一幕很好地抚慰了穆潇震荡过度的小心脏,他只觉得方才和穆韵清的谈话就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还总是在关键的地方急转弯!   见两人出来了,辛枫晏和穆轩都站了起来,辛枫晏想要行礼,看了穆潇一眼,又作罢了。   穆轩虽然是笑着的,但看过来的神色似是有点不大自然,穆潇想要叫声爸,视线却不自觉往他的肚子瞟过去。   穆轩的腹部平坦又紧实,有着发达且形状好看的块块肌肉,腿勾着横梁、背部整个悬空着做仰卧起坐都不费劲,很难想象那个部位曾经鼓起来到双手都环抱不住的地步。   并且那里面揣着的还是自己!   穆潇再看向辛枫晏,辛枫晏的外套已经脱掉了,想必老爸也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他里面穿的衣服也偏宽松,不过还是能看的出小腹圆圆鼓鼓的形状。   无论在做什么事,辛枫晏总是时不时地想要去抚摸肚子,穆潇觉得他很多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抬手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就比如现在,他的一只手就拖在腹底,轻抚着那个让他觉得无比幸福的弧度。   穆潇突然就觉得释然了,老爸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吧?   只是穆潇这不经意的一眼,让穆轩本就不自然的神色更加僵硬,脸上的笑都有点要维持不住了,穆韵清就在这时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也把穆轩拉的坐下来,“老公,快吃饭吧,为了晚上这顿好的,我中午就没怎么吃,我可不想再等了。”   他夹了一只炸虾球,放进嘴里嚼了嚼,本来就明亮的一双美目更加光彩照人了,漂亮的不真实。   “辛家的孩子,”穆韵清又夹起一个虾球,放进辛枫晏盘子里,“给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然后他回头叫穆潇,“小潇,快来坐下,让你伴侣能好好吃饭。”   穆轩坐着,辛枫晏站着,两人都在看自己,穆潇笑着走过去,先叫了声“爸”,就见穆潇拿筷子的手一颤,接着唇边的笑纹扩大,真心地笑了起来。   穆潇又搂上辛枫晏的肩,带着他一起坐下来,“阿宴,吃吧,就像我妈说的,在我家里,没有家主,没有族规,咱们就是普通的一家人。”   “一家人”这个词,也让辛枫晏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穆轩的手艺真的很好是一方面,穆潇也是许久没尝过家里的味道了,只觉得这顿饭格外的美味,不比族里那些专业的厨师差,他埋头猛吃,速度甚至一度超过了一直嚷嚷着饿的穆韵清。   穆韵清再不靠谱,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比,他肚子里有了点吃的后,夹菜的频率就降了下来,起了话头,问道:“刚才我和小潇在书房里时,你们两个都聊什么呢?”   他这话一出口,穆轩和辛枫晏吃饭的动作都是一顿,辛枫晏很白,脸上的红晕就很明显,穆潇见了,也好奇起来,“阿宴,跟我说说,你和我爸聊了什么?”   辛枫晏有点为难,两任家主同时“问话”,他又不可能不答,他看了一眼穆潇,又快速地垂下眼睫,小声道:“……伯父和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穆潇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注意事项?我家里没什么可注意的……吧?”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了,看向穆轩。   穆轩这时也像辛枫晏一样,低下了头,旁边的穆韵清漂亮的脸蛋有点扭曲,是因为憋笑憋得辛苦。   看起来三个人都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不过穆潇却觉得很好,家里人拿自己打趣,这不就是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吗?   他凑过去,在辛枫晏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了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一直不告诉我也行。”   辛枫晏的脸更红了,不过他仍旧坐着没动,还稍微前倾了一下身体,让穆潇吻的更方便,在穆潇说完后,他小小地“嗯”了一声。   穆潇以前就喜欢他这个样子,能变成白虎后,可能就像穆韵清说的,本能地想要伴侣臣服,他越来越喜欢辛枫晏乖巧的模样了,他摸了摸辛枫晏的耳朵,给辛枫晏夹了一筷子菜,“吃吧。”   见辛枫晏吃了,穆潇自己也夹了块肉,刚送到嘴里,就听坐在另一边的穆韵清道:“老公,我也要亲亲~”   咀嚼的动作就这么卡住了,穆潇差点没噎着。   穆轩的肤色偏深,餐厅里的灯光又是暖黄色的,只是这些都挡不住他脸上的红色,他非常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了扭,可当看到穆韵清眨巴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他还是低下头,吻在了穆韵清光洁的额头上。   “嘿嘿~”穆韵清笑了声,穆轩听在耳里,就觉得做的一切事情都值得了,可谁料穆韵清又道:“老公,我还要摸耳朵,也还要夹菜~”   他一双白色的耳朵还抖动了一下,穆轩知道那双耳朵摸上去是什么样的触感,心脏砰砰地直跳。   类似这样毫不避讳地喂狗粮的事,在穆潇小时候也时有发生,但这么直白的还是头一次,穆潇就当自己瞎了、聋了,不去看也不去听,专注在饭菜和辛枫晏身上,给辛枫晏倒了杯果汁,“阿宴,别去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穆潇侧着身,看不到、或者说他故意不去看后面,但是没一会,他就又听到了穆韵清的笑声,心想肯定是耳朵也摸了,菜也夹了,老妈才会笑的这么“无耻”的。   不过因为早就免疫了,这一切都影响不到穆潇的食欲,他就理所应当地……吃撑了。   夜晚,穆潇搂着辛枫晏睡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大舒服,便决定起来走走,消消食。   辛枫晏现在月份大了,睡得比平时多,也比平时沉,穆潇又刻意放轻了动作,松开手臂下了床,也没有吵醒他。   穆潇出了卧室门,在客厅和餐厅间来回踱步,走了几圈,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另一间卧室的门开了,穆轩也走了出来。   穆轩虽然穿着睡衣,但还挺整齐的,不像起夜的样子,“爸,”穆潇叫了一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穆轩看着他,笑了,“我起来喝点水。”   穆潇就去倒了杯水,然后陪着穆轩一起坐到沙发上,穆轩慢慢地把那杯水喝了,沉默地看了空了的水杯一会,忽然道:“小潇,你还能叫我一声爸,我……我真的挺感激的。”   穆潇心里一动,情绪也涌了上来,“爸,你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爸。”   他抱了一下穆轩的肩,穆轩的肩膀特别结实,这点穆潇从小时候起就深有感触了,就是这双肩膀,从小保护他、照顾他,撑起他的一片天空,哪怕现在“爸爸”变成了“妈妈”,但穆轩还是穆轩,是和他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   穆轩也拍着他的肩,感慨着:“小潇,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伴侣也有了,还有了小孩,时间过的真快啊……”   说着,他又笑了:“能看到你现在过的好,我就放心了,没有更多奢求了。”   这果然,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就是不一样,穆潇想着,然后他又一想,自己也已经是父亲了,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像老妈那样,这么对待自己的小孩的,那就是只有老妈特殊了!   他拍着穆轩的手,宽慰道:“爸,咱们别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事,说说……啊,对了,说说你和我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吧?我妈那个样子的,你能跟他在一起,肯定是他追的你对不对?”   不料穆轩却说:“是我追的你妈妈,你妈那么好,他能选择我,是我的荣幸。”   这话听的穆潇都惊了,不是,老妈除了脸特别好外,还有哪点好了?   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一说到这个话题,穆轩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深陷爱河中的毛头小子。   穆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老爸年轻时不是当的普通的义务兵,他是从小就接受家里的培养,长大了读的军校,然后凭借自身的实力,进了最精锐的部队。   “小潇,那时候我在边境执行任务,在林子里,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你妈妈。”穆轩回忆着道,“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你妈妈出现在月光下,我还以为看到了仙女从月宫中走出来。”   穆潇想了一下,族地确实在挺南边的位置,但离着边境还有点距离,老妈能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肯定是又背着长老们跑出来玩了!   但穆轩显然不这么想,在他眼里看穆韵清,那是满满的都是滤镜。   “后来我们小队遇到了危险,是你妈妈救了我们,我那时候才知道他是男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我这辈子想娶的就只有他。   你都不知道,当你妈答应和我走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家里不同意,我就干脆退役了,反正你妈妈也要躲着族里,我就带着他去了北方的小城市里生活。”   恋爱脑啊,真是恋爱脑,穆潇在旁边感慨着。   不过他也不想想,他当初对辛枫晏,不也是这样?什么都放下了,就为了和辛枫晏在一起,而辛枫晏,也是同样。   “那时候网络不发达,很多信息都没有登记在网上,我找朋友帮你妈办了新的身份证,这么多年了,他都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他连以前的名字都抛弃了,选择了和我姓,唉……是我对不起他。”   哪里对不起了,穆潇在心里哼了一声,老妈哪里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我看他装女人装的还挺欢乐的呢!   “你妈从小锦衣玉食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跟了我,也是吃了不少苦。还好你奶奶的公司……哦,现在是你大姑的了,我在里面还有点股份,我以前出任务,也攒了一些钱,还算是能保证他的生活。”   不是吧老爸,你还有股份?而且你以前的那个部队……你得攒了多少钱啊?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一直以为家里条件很普通呢!   穆潇愤愤不平地想着。   “小潇,”可能是看穆潇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穆轩这时候突然拉住他的手,道:“你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是个挺好的人。”   “呵。”穆潇笑了一声,“爸,我没想什么。”   穆轩摇摇头,“不是的,小潇,你听我说,你妈妈的性格虽然不适合那个位置,但他当初是打算担起家主的责任的,是因为辛先生和许小姐……就是阿宴的父母,他们两个从小和你妈妈一起长大,三人的关系,你应该知道的吧?”   穆潇点头,他现在都知道了,辛熙城和许忆岚两人中,有一个将会是穆韵清未来的伴侣,等到穆韵清正式接任家主之位,就会举行婚礼。   “因为辛先生和许小姐之间产生了感情,你妈妈想要成全他们,就自己离开了。”   穆潇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种可能,穆轩还要再说点什么,这时候卧室的门又开了,穆韵清揉着眼睛走出来,“老公,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和小潇说什么呢?”   穆轩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对不起啊,吵醒你了吗?”   穆韵清比他矮了半个头,身材也比他小了一圈,拉着他的手臂撒娇:“老公,你怎么能把我自己留在屋里,没有你我睡不着~”   穆轩就搂着他回屋了,“好好好,我这就回来陪你。”   穆潇坐在沙发上,看着卧室的门关上了,又哼了一声,心说老爸出差时,也没见你睡不着啊?早晨起来的比我都晚呢!   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让老爸说你以前的“糗事”!   不过搂着伴侣睡,真的感觉很好啊,出来了这么一会,穆潇感觉胃里舒服多了,就赶紧也回了卧室里。   辛枫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躺在被子里看着门的方向,见穆潇进来了,脸上当即露出了笑意。   穆潇上了床,躺到他身边,鬼使神差地,忽然就想问了:“阿宴,我不在,你睡不着吗?”   “我……”辛枫晏不想给穆潇添麻烦,但是穆潇的问题,他也必须如实回答,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解释道:“也不是,我自己可以睡,就是……你在旁边,感觉更好。”   感觉更好啊……穆潇凑过去,亲了亲辛枫晏的眼睛,心说,那我以后就每天都搂着你睡~ 第71章   穆潇最终知道辛枫晏那天晚饭时说的,穆轩告诉他的一些注意事项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是在两天后的夜里。   陆医生说了,即使肚子大了,亲近也不用禁止,小老虎没有那么脆弱,双亲的感情好,她还能得到更多的滋养,生长的更好。   而且男性的身体也和女性的不同,多亲近亲近,还能有助于顺//产。   因为这条“医嘱”,原来在族地时,穆潇和辛枫晏与没怀上前一样,差不多就隔个一两天,这次因为回老家,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穆潇就想着,也是时候帮辛枫晏放松放松了。   他倒没有特意问,辛枫晏自己就喘着气把什么都说了:“是……是怀孕和喂……喂奶时……要注意的事……”   穆潇改为看向辛枫晏的胸口,语气一转,“喂奶啊……”   辛枫晏的胸肌没有发达到将上衣整个撑的凸起来的地步,但也不单薄,有着一层漂亮又结实肌肉。   只是这段时间,尤其是近一个月来,穆潇没见他怎么长胖,脂肪没增加多少,胸肌却变得柔//软了。   穆潇凑过去问道:“那……我爸说了是怎么喂的吗?像这样……还是像这样?”   房间里隔音不错,但辛枫晏还是咬着牙,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后来他实在受//不//住//了,就改为咬着被子,总算是把大部分声音都吞了回去。   于此同时,在隔壁的另一间卧室里,只能说不愧是亲生母子……或者该说父子更恰当些,穆潇和穆韵清的思想在某些事上神奇地同频了。   穆韵清也选在了今晚,从衣柜深处拿出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在床上。   穆轩一见那盒子脸上就红了起来,等到穆韵清摆好,他的脸已经红的要滴血了,穆韵清还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问他:“老公,今天晚上你想先用哪一个?”   “我……我都这个年纪了……这些……不大合适吧……?”话虽如此,穆轩还是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起来。   “老公,你的腰还是一样的软呢~”穆韵清就抓着他的手,带着他一一摸过床上摆成一排的物品,每当感觉到穆轩的手颤//抖时,就把相应的东西挑出来,挑到第三个时他才罢手,“好了,就先这几个吧~”   所有的东西穆轩都相当熟悉,因为都尝试过,还是许多次,他看着挑出来的三个,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剩下又粗又重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晨,理所当然的四个人都没起来,早饭就直接略过了,改成了午饭。   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事不是吗?大好的时光,就应该用在和伴侣腻在一起上~   族里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少不了家主,穆潇在家里没住几天,就得回去了,不过那个“注意事项”嘛,他从此记住了,跟辛枫晏记得一样牢靠,并且时常拿出来试试。   也是因为这样,在辛枫晏的肚子大约八个半月时,穆潇率先察觉到了连辛枫晏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对劲。   在辛枫晏变得越来越软和的胸肌里,多了几个小疙瘩,穆潇按了一下,辛枫晏说没什么特别的,不疼也不难受,穆潇想着天晚了,不难受的话,就先不急在一时,明天再去找陆医生。   结果第二天醒来时,辛枫晏就不好了,胸//脯涨痛起来,仅仅是睡了一晚的功夫,小疙瘩就变成了大疙瘩。   穆潇刚碰到这些肿块时,心猛地沉了下去,不过有了上次将小啾啾认成肿瘤的经验,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再一想,这不就和自己老爸说的“注意事项”里的某一条一样吗,那这岂不就是……?   辛枫晏差不多和他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坐起身来,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又抬起眼来,眼睛里亮闪闪的带着期待的光,“潇哥,这个是……!”   他上衣的前襟是开着的,锁骨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清晰又漂亮,但从胸脯开始差别就大了,胸肌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再往下,腹肌的形状一点都看不到了,变成了浑圆的一只温软的凸起,穿过肚脐的那条淡红色的线条颜色也加深了些许。   这样的上身配上辛枫晏仍然修长的四肢,体态看起来挺不协调,甚至可以说是怪异,但不知为什么,却又让人觉得非常美丽,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暖又幸福的光辉,怎么也移不开眼,越看越想看。   穆潇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盯着辛枫晏稍稍变形的胸肌和隆起的肚子,怎么看也看不够,还是辛枫晏托着肚子膝行过来搂住他,他才回过神来。   穆潇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奶香,他把人抱紧了,在辛枫晏扬起的颈边深深地嗅//闻,那味道像从辛枫晏的皮肤里透出来似的,若有似无,却又好闻的不得了,让他仿佛喝醉了般,脑子里一片飘飘然。   小老虎大约也感觉到了双亲的激//动,一大早的就活跃了起来,又在辛枫晏鼓胀着的白皙肚皮上踢出一个梅花形状的小脚印。   辛枫晏捂着肚子“唔”了一声,这点力度他还能受的住,就是有点突然。   鼓//起//的肚子顶//在//穆潇的腹部,他也感觉到了小老虎的小jiojio,恍然从伴侣的温//软//暖//香//中醒过神来,低下头帮辛枫晏揉肚子,还要恐吓装在里面的小老虎:“小瑶,你这么皮,等你出来了,我就买根狗链给你拴住。”   小瑶,穆瑶,就是下一代家主的名字了,早几个月前陆医生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只有着漂亮花纹的雌性小老虎,穆潇那时候日夜不休地琢磨了好几天,想出了这个名字。   虽说长疙瘩的原因大致猜了出来,不过检查还是要做的,简单地吃了早饭,穆潇就陪着辛枫晏去了陆医生的院子。   检查结果也确实如穆潇所想,就是堵奶了,女性都会时不时地堵一下呢,更何况辛枫晏是男性,乳腺管里刚产出一点点奶,就给他结结实实地堵上了,所以“病情”才会发展的这么快速。   治疗的方法倒也不难,陆医生教了穆潇一套按//摩//手//法,还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吸一吸。   至于这一步要如何操作……那就看穆潇怎么乐意怎么来了,购买专门的吸//奶//器也可以,人//工//的,也完全没问题。   穆潇选择了两种方式都用上,交替着来,不过辛枫晏明显非常喜欢后者,所以渐渐地,那只还很新的吸//奶//器就闲置了。   就这样每晚按摩了一个多月,外加品尝虎奶一个多月,就到了预产期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陆医生是如何计算的,竟然分毫不差,那天的凌晨,睡到半夜,辛枫晏觉得有点腰酸,等到早晨起来时,他的肚子就疼了起来。   准备是早都做好了的,整个流程穆潇和辛枫晏两人也都烂熟于心了,虽然稍有慌乱,但整体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辛枫晏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他的产//程就进行的很快,从肚子疼开始,没两个小时,就开够了指数,可以上无痛了。   穆潇在一旁看着,辛枫晏侧身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肚子,后腰那一块露出来,陆医生将一根长长的针头扎进他的脊柱中,药液顺着针管流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辛枫晏紧//绷着的身体忽然一松,呼吸也变得顺畅多了,穆潇就知道药效上来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气,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   不过艰难的挑战从这里才算正式开始,每多开一指,就像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役,而当十指全开之时,疼痛也到达了顶峰,连无痛都没什么效果了。   辛枫晏半阖着眼,睫毛簌簌地颤,苍白如纸的脸上全是大颗的冷汗,穆潇能看到他圆鼓的肚子一阵一阵地发//紧,时不时地还要抽//搐一下。   这是辛枫晏一个人的战役,无论穆潇多么想和他一起分担,他能做的,也只有握着辛枫晏的手,陪在辛枫晏的身边。   不过这一点对于辛枫晏来说已经足够了,也是他最需要的。   先前再怎么疼,辛枫晏都几乎一声没坑,陆医生在下面惊喜地说看到小老虎的头了,再加把劲时,他终于受不住了,叫了出来。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叫疼,他就一声一声地叫着穆潇:“潇哥……潇哥……潇哥……”   穆潇只觉得那声音就像刀子在剜自己的心,辛枫晏这会睁开了眼,但漂亮的像琉璃一样的眼瞳中却没有焦距,他就这样睁着失焦的双眼看着上方,身体在疼痛中发着抖。   辛枫晏的眼前一片模糊,不过好在听觉和触觉都在,他能感觉到穆潇紧握着自己的手,能听到穆潇在自己耳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阿宴,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我就在这,我陪着你,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那声音里带着抖,辛枫晏心里难受,他特别想安慰一下穆潇,但他动不了,就只能把尾巴伸过去。   这只尾巴现在都是汗津津的了,毛毛都被打湿,尾巴尖扫过穆潇的手背,汗水蹭到了穆潇的手上。   辛枫晏感觉到尾巴上一暖,手背上也被喷吐上了热气,他知道那是穆潇在亲吻自己。   与此同时,腹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不过辛枫晏觉得,只要有穆潇在,自己就可以挺过去,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潇哥……我没事……我可以的……你的小孩……我一定……一定会把她生下来……”   辛枫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他在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两半的痛苦中,在疼到眼前发黑时,咬紧牙关,将最后的力气全部使了出来。   穆潇先听到的是陆医生的喊声,他高兴地大叫:“出来了!出来了!大人小孩全部平安!“   喊声传到房门外,外间里呼啦啦一大片跪到的声音,还有长老们带着哭腔的庆贺声。   接着是小老虎小小的,像小猫咪一样的细软叫声。   每一个声音中都充满了欢快和喜悦,穆潇自己期盼这个时刻也期盼了那么久,不过他现在却觉得完全不在乎了,他俯下身来,抱住了辛枫晏,只觉得没有什么比还能听到辛枫晏砰砰的心跳声更好的事了。   辛枫晏侧了侧头,声音虚弱,但还是回应了他:“潇哥……”   啊,穆潇想,这打脸来的真快啊,原来能听到辛枫晏叫自己,才是最好的事呢~ 第72章   一、穆潇的“夜宵”   小老虎、或者现在该叫她穆瑶了,她身上的花纹和穆潇一样的特别。   历代家主都是黑纹黄眼的白虎,也许是混血的缘故,穆潇身上的条纹是银色的,眼睛又是红色的。   穆瑶遗传了穆潇双眼的颜色,身上的条纹却又不同,和她的眼睛一样,是迷人又令人畏惧的血红色。   而最特别的一点是,族里人都以人的形态出生,只有她是兽型。   她刚出生时浑身的胎毛又湿又粘,眼睛也没睁开,叫声又软,活脱脱一只白色的猫猫,一点老虎的样子都没有。   穆潇那时候忙着照顾辛枫晏,没顾上她,等到她被护士小姐姐洗干净,包上小被子,再送到穆潇手里时,已经从丑丑的猫猫变成了香香软软的猫猫了。   穆潇也像抱猫一样抱着她,穆瑶不哭也不闹,张开小嘴巴,张到最大,奋力地打了一个小哈欠,努力到粉嫩的小舌头都伸了出来,还有一排一看就很柔软的牙床,那上面……一颗牙齿也没有!   下意识地,穆潇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点在小小的舌头上。   小老虎大张的嘴巴立刻合上了,吸了穆潇几下,大约是觉得味道不怎么好,又没法用没牙的牙床咬下来点什么,就咪咪地叫了起来,边用小舌头顶着穆潇的手指往外推,边扭着头往旁边躲。   穆潇觉得她更像一只猫了,果然大猫咪生的就是小猫咪嘛~   穆瑶刚出来时,陆医生抱着她给辛枫晏看了一眼,然后就抱出去处理后续的事了,要清洗,还要给长老们和其他族人看看。   穆潇留在了房间里,辛枫晏精力不济,穆潇看到他一直在打瞌睡,却还是强撑着不闭上眼,摸摸他的脸和耳朵,低下头亲亲他的嘴唇和眼睛,就听见辛枫晏叫了一声:“潇哥……”然后就睡了过去。   辛枫晏的脸色还是很白,身体也很凉,好在不冒冷汗了,穆潇就脱了鞋和外衣爬上床,把人搂住了,一接触他的体温,辛枫晏几乎是本能地往他怀里缩。   就这么守着辛枫晏,是穆潇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后来他自己也睡着了,到晚间醒来的时候,才抱到了小老虎。   穆潇也只是抖着小老虎玩,小老虎不喜欢他的手指,他就拿了出来,然后抱给辛枫晏看。   辛枫晏睡了这么一觉,又吃了点东西,气色已经好多了,小老虎一进了他怀里,就开始不老实了,闭着眼睛,抽着粉色的小鼻子,在他胸口一拱一拱的。   辛枫晏在她头顶摸了摸,相关的知识穆潇和他提前很久就已经学习过了,辛枫晏一只手托着小老虎的小屁股,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衣襟,看向穆潇:“潇哥?”   穆潇点头后,辛枫晏才把上衣解开,把小老虎放在自己的胸口,穆瑶看不见,但还是又快速又准确地找到了“食物”,大口地吃起来,她还会踩奶,两只小爪子交替伸展着进行。   前段时间辛枫晏涨奶的时候,每晚都是穆潇帮忙喝掉的,他看着小老虎吃的香,笑着道:“阿宴,看来我以后的‘夜宵’是没有喽。”   不想辛枫晏却把衣服的另一边也拉开,“潇哥,小瑶她吃不了那么多的,你知道的,我的很多,这边……”他的耳朵抖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这边……是属于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医生传授的那套按摩手法特别好,穆潇又很勤奋,每天一有时间就要按摩按摩的缘故,辛枫晏的奶水又多又足。   穆潇想了一下,陆医生说小老虎最开始一次就只能吃几毫升的奶,辛枫晏产出的量肯定超出这个规格了,剩下的那些肯定不能一直留着,万一再堵奶了呢?   穆潇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笑着走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小老虎在踩奶,在辛枫晏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浅浅的梅花形的小脚印,穆潇便有样学样,也跟着试了一下。   “潇哥……!”辛枫晏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叫,穆潇抬起眼来看他,他原本还有些发白的脸色全红了。   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穆潇想着,又加了把劲。   二、狗里狗气的小老虎   也许是辛枫晏怀着穆瑶的时候,穆潇说过一次要买根狗链给她拴住,穆瑶越长大,一些行为竟越来越像小狗了。   她吃奶的时候摇头晃脑,小尾巴还不会打弯,吃爽了就绷得直直的,还会像拉直的弦一样发颤,每吸一口奶,一双圆圆的小耳朵也要抖一下。   后来她稍微长大了点,因为是虎型,四肢比人型的婴儿结实,几个月就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   走起路来也像一只圆圆胖胖白白的小狗,肢体还不太协调,时不时就要栽歪一下,但那根小尾巴却特别灵活,见到了穆潇或者辛枫晏,跟小狗一样,会啪嗒啪嗒地摇尾巴。   有专门的人照顾她,不过只要她醒着,没见到穆潇或者辛枫晏,就不干了,不是哭,是蹲坐着,挺着白色的小胸脯,鼻尖冲着天,一声一声地嚎叫。   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犬科动物的这种叫法,而且最重规矩的辛长老居然也不约束她。   穆潇便在工作时把她也放进了书房,反正她不会像婴儿一样哭闹,就当是个小宠物,让她自己在地上玩吧。   她喜欢扑辛枫晏的尾巴,辛枫晏不忙时会拿尾巴逗着她玩,需要专心做事时,就把尾巴抬高,她就会来咬穆潇的裤腿,喉咙里乌鲁乌鲁地,摇摆着头,用只冒出了一点小尖尖的犬齿来回撕咬,活脱脱一只小狗在做扑咬练习的样子。   后来有一次穆潇突发奇想,真的买来了项圈和牵引绳给她戴上了,不成想她还挺喜欢的,穆潇像牵狗一样牵着她在花园里溜达,她也玩的特别开心。   小老虎飞速地成长着,活泼又健康,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她都出生半年了,还不会变成人形,和穆潇正好相反,穆潇是到了将近三十岁才有了虎型。   穆潇就想,自己女儿不会这么倒霉吧,要当二十多年的“动物”,也要到快三十了才能变身   他现在倒是有点理解自己穆韵清了,为什么在自己变身这个问题上用了那么多极端的手段。   当然穆潇不会那么做的,他还是决定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次喂奶时。   那时辛枫晏应穆潇的要求,变成了虎型,侧卧在床上,穆瑶被放在了他的腹部,扒着他的腹毛,咕嘟咕嘟地喝奶。   另一半是属于穆潇的嘛,穆潇自己便也变成了白虎,跳上了床,还好床铺足够大,能够躺下两大一小的老虎。   小老虎踩奶,穆潇也踩,辛枫晏喉咙里“呜呜”了两声,侧过头,舔上穆潇颈边和背部的毛发。   动物们都喜欢被理毛,太舒服了,穆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醒来时,身边就不再是白色的小老虎,而是一名同样也叼着奶、睡的正香的小婴儿了!   于是变身的问题圆满解决了,穆潇后来忍不住想,要是在自己小的时候,也喝了老虎奶,是不是自己当时就能变身了呢?   三、服侍了三代家主,辛长老这回是栽了   大约在穆瑶三岁的时候,她有了一只小荷包,用来装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捡到的漂亮石头啊、形状好看的树叶啊什么的,随身带着,睡觉的时候也要放在枕头边。   穆潇隔几天就会检查一次荷包里面又多了点什么东西,名义上说是怕穆瑶拿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她自己不知道,实际上嘛……是想尽办法用各种方式更了解女儿、亲近女儿。   这天穆潇翻出来了一把大概一只手的长度、半白半灰的毛毛,他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但第一次做父亲的人、特别是生的还是女儿的时候,身上都会多了那么一股“韧劲”,穆潇把负责照顾穆瑶的人都叫过来,询问他们穆瑶这几天都和什么动物接触过,未果后,还联系了从事动物学方向相关职业的族人,请他们帮忙辨认一下。   那几个人认了半天,只说是常见的动物中没有长着这种毛发的,后来有一个人不太确定地跟穆潇将,说这看起来有点像人的胡子。   胡子?   谁的胡子?   穆潇带着疑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最后还是辛枫晏抱着他不断地吻他,他才最终睡着的。   好在这个问题第二天就有了答案,穆潇不用再难受一晚上了。   第二天正好是长老们来问安的日子,辛长老往日里都严肃着一张脸,走在第一位,非常的有腕。   这一天他也还是如此,表情没变,动作没变,步伐没变,只是穆潇一见到他,还是差点没笑喷出来。   几年前,穆潇第一次见辛长老时,他就留着一缕白胡子,据说已经留了十几年了,而现在,那些胡子一根不剩,辛长老的下巴光秃秃、滑溜溜。   困扰了穆潇一晚上,胡子究竟来自谁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穆潇回想了一下,辛长老确实很宠爱穆瑶,或者也可以说拿穆瑶没办法。   他从没说过让穆瑶学规矩,穆瑶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按照天性发展,辛长老管束她,还没有穆潇管的多——更确切地说,辛长老压根就不管她,连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   这可真是……穆潇在心里笑开了,辛长老的“克星”来了呢~   四、潇爸爸和宴爸爸为什么要打架呢?   “潇爸爸和宴爸爸为什么要打架呢?”   五岁的穆瑶睁着一双天真纯澈的大眼睛,问从小照顾她的辛盈。   辛盈愣了一下,家主和辛少爷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家主宠爱辛少爷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架了?   她回答不出,也不能随便敷衍,就只能实话实说:“对不起,瑶小姐,我不知道呢。”   穆瑶也没为难她,转而去找了齐皓。   “啥?家主和辛少爷打架了?”齐皓那时候正在训练场锻炼呢,听了问话,想也没想就说道:“那可能是家主在和辛少爷过招呢吧,你看我,我不也经常陪着家主过招?”   穆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有一个问题:“在卧室里也要过招吗?”   听说是在卧室里,齐皓露出了一脸崇拜,“家主可真刻苦啊,晚上也要练习,怪不得家主的身手进步的这么快!”   下一刻他的神色又变了,“不行,我也得加紧练习了!家主已经超过我了,我不能被甩下太多!”   听齐皓这么说,小小的穆瑶觉得她懂了,也跟着更加崇拜起穆潇来,那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坐在辛枫晏旁边,挥舞着小勺子,说:“宴爸爸,我也要像潇爸爸一样,变得更厉害!”   辛枫晏摸摸她的头,笑着道:“好啊,那小瑶,你想要怎么做呢?”   穆瑶立刻道:“宴爸爸,你来帮我吧,就像帮潇爸爸那样,晚上和我在卧室里打架……不是,齐皓说是过招,宴爸爸,你来和我过招吧!”   “噗……”穆潇刚喝了一口汤,一下子喷了出来,辛枫晏也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   后来还是穆潇想到了方法,他擦了擦嘴,跟穆瑶说:“小瑶,是这样的,你宴爸爸他……肚子里有了小弟弟,我晚上呢,是在帮他做按摩,不是打架,你看错了!”   “弟弟!”   穆瑶盼着弟弟已经盼好久了,一听弟弟来了,早就顾不上什么打架不打架了,趴到辛枫晏的肚子上,跟小弟弟打招呼。   这件事就这么被穆潇糊弄过去了,穆瑶之后都没再提打架的事。   不过她不提,穆潇倒是常提起,在夜晚的卧室里,他会抱着辛枫晏,边和辛枫晏亲吻,边问:“阿宴,我们来‘打一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