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 　　作者：风右 　　文案： 　　木歌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亚当的专属“恋人”。 　　五年前被人类捕获的翼人亚当，被誉为帝国最美天使。自被捕获的一日就引得全世界关注，成了世界瞩目的超级巨星。帝国的财阀因他而开启了“亚当计划”，建立亚当与恋人的情感纽带，企图寻找其他翼人捕捉繁殖。 　　亚当的饲养员有五任，木歌是第六任。他疯癫的妹妹曾是第五任饲养员，也是唯一活下来的恋人。 　　——亚当在与恋人熟悉之后，总会带着人飞上高空，再将人摔下。 　　木歌需要找到真相。 　　在第六任恋人的选择仪式上，亚当出人意料地落在了一名男性旁边——那是木歌的全息投影。 　　木歌成了他的第一个男性恋人。 　　亚当从不开口说话，在木歌的陪伴和照料下，学会了喊他的名字。 　　华丽天空馆“虹桥”里，亚当头一回亲吻熟悉的木歌，求着他放自己离开。这一幕第二天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木歌后来才知道，亚当每逃跑一次，翅膀就会被财阀的人折断一次。 　　-- 　　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夜，木歌带着亚当出逃，毫无例外地从高空坠落。幸运的他没有死，只是瘫痪在床，被网暴之后送入了法庭。 　　他被判了五年。 　　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木歌推着轮椅来到当初坠落的海边，呼唤他的天使。 　　一句话简介：用我一生，换你自由。 　　标签：美攻，强强，剧情，HE，双向奔赴，中间会有一段剧情虐 第1章 新工作 　　木歌望着着干净整洁的办公桌，他在这儿已经工作了三年，和同事关系融洽，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一个月前他向公司递了辞呈，原因很简单:他的妹妹被诊断出情绪障碍，简单地说就是间歇性精神病。 　　木凌今年二十二，正是如花的年龄。三个月前入选了“全人类女性最羡慕的工作”，也就是那个轰动世界的动物饲养员。 　　木歌一直把虹桥里的生物叫做动物，尽管他长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最初他是反对妹妹去做一个“男性”动物的饲养员的，可是木凌严厉警告他，她的职位不是饲养员，而是“恋人”。 　　这个带有歧义的词汇让木歌困扰，木凌处处都是恋爱少女的模样，他担心一个不留神她被那动物欺负了。 　　可木凌却嘲笑他无知，“恋人”的培训是相当复杂的，选人比皇帝选妃还难。这份高薪的工作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跨越阶层一步登天。 　　兄妹俩的父母在一次空难里不幸罹难，相依为命已经十五年。当年保险赔付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具有优秀外表的木凌求学期间兼职着模特的工作，始终没有给木歌这个哥添麻烦。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木凌疯了，什么都不愿跟他说。 　　木歌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离职去应聘饲养员。 　　· 　　和同事小圆最后一次交代注意事项，木歌提着自己的资料离开办公室。 　　“木歌——”办公室的宋云想追了出来，在门口赶上了他。 　　木歌有些困扰地轻轻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宋云想，虽然宋云想足够优秀。他的真命天子至今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宋云想喘了口气，在他面前尽量保持着均匀呼吸。 　　木歌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看的，大概是基因太优秀，比做模特的木凌的高出小半个头，身高达到了男性羡慕的186cm。非但她喜欢，甚至公司高管也把他当做了接班人培养。 　　木歌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我又不是失踪了，只是去照顾妹妹。” 　　“还会回来吗……李总说你可以回来的。”宋云想还没放弃，她还没请过木歌吃饭。 　　木歌摇了摇头:“也就这么一说，我想他挺失望吧。回去工作吧，我走了。” 　　“他们说晚上要聚餐送你呢。”宋云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为了木歌，铁公鸡的她打算破费一次。 　　“不用了。”木歌笑了笑，“你们吃好。” 　　没有给宋云想多余的时间，木歌转身进了电梯，目视着电梯门合上。 　　他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 　　木歌把东西扔进车子后备箱，在驾驶座上取出手机，退掉了所有的公司群，手指在宋云想的名字上多停了两秒。 　　最终他选择删了她，对过去的这段经历说再见。他要去做一个他最看不上的工作。 　　· 　　当天晚上，木歌翻阅了木凌所有的工作笔记，这些厚厚的手写笔记是木歌无法理解的，明明用电脑记录就好，他的妹妹却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当翻开16开的笔记本，木歌感受到了不一样震撼的东西，本子是空白的，没有横竖线，看着更像是个速写本。 　　本子里密密麻麻画着同一个人，各种姿势都有:吃饭的，睡觉的，发呆的。这是亚当，被誉为帝国最美天使，也是木凌的饲养对象。 　　图片里的亚当有着细致超脱的眉眼，后背上生着一对翅膀，展开的时候比他本人大上很多，就像一只硕大的鹰。 　　亚当的图片旁边，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他当时的状态，在做什么，情绪如何。 　　木歌觉得木凌就是他的保姆。 　　可是只做这些事木凌不至于发疯。 　　亚当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他将木凌从几十米高的空中扔了下去。 　　木凌的体重砸碎了虹桥的玻璃穹顶，最后落在了装饰用的布幔堆里，留下一条命。 　　这些都是木歌暗访打听到的，新闻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仿佛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木凌更重要，木凌是因为亚当发疯，他就要亚当赎罪。 　　——即便他最后不能活着离开。 　　木歌将木凌的笔记全记了下来，尽管这笔记让他反感，可是能让他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至少笔试这一关是没有问题的。 　　同许多的工作不同，“恋人”的笔试全部围绕亚当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包括亚当的“豪华别墅”虹桥的管理和打扫。 　　虹桥是一座占地十万平方米的超大别馆，有专门的生活区和医院，也有供亚当散心飞翔的“野外”。这座耗费巨资修建的生态区有完善的安保系统，与之相关的工作岗位达到了上千个。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五年前，帝国捕获来自天堂的魔鬼——“亚当”。 　　这个人形生物拥有纯净无暇的肌肤，几年来不曾生病，也不会说话，却让世上的少女贵妇们疯狂。疯狂的原因除了他的外貌，还有他从不衰老死亡的细胞。 　　亚当维持着被捕时的形貌，寄托了人类的不老梦想——也享受着本不该他拥有的一切。 　　· 　　第二天下午木歌接到了笔试通过的通知，要求晚上的时候在虹桥面试。 　　面试的流程木歌清楚。在木凌通过之后，曾晃着他的手臂强行在他耳朵边说了两个钟头，为此他还陪着她去了游乐园庆祝。 　　他的妹妹如此优秀，本应该是一名生物研究员。 　　木歌甩了甩头让自己从记忆的海洋里抽离，那些丢不掉的记忆仿佛是对他的讽刺，让他一辈子都无法从对木凌的内疚里走出来。要是当时他不让她参加恋人选拔，木凌就能幸福地从事她的研究。 　　是亚当毁了她。 　　现在的亚当没有“恋人”，所以财阀的人才会急着从候选人中再找一个。 　　恋人不是虹桥里唯一的工作人员，却是权限最高的，是唯一能与亚当直接接触的人。无数的适龄女孩趋之若鹜，甘愿为了财阀和亚当出卖自己的灵魂。 　　木歌刚刚好到达恋人年龄的上限——二十五岁。 　　· 　　夜里的虹桥安静得像一幅画，闪着微光的休憩住所华馆里没有亚当的影子。 　　为了减小亚当对人的反感，只有每一任的恋人可以进入他的起居室，更多的监视画面是靠里里外外的摄像头完成。 　　木歌注视着监控屏上的一个镜头:那是一张圆形水床。木凌和她说过，水床是恒温30度，因为亚当的体温有39度，躺在上面并不会觉得热，可是对正常人类来说，那是会流汗的温度。 　　木歌跟在十几名候选人身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达一个四面是墙的单间，方才还一路聊天的候选人们忽然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才是他们真正的竞争。 　　同行的Alan已经来了四次，对这一切都是熟悉的，依旧与木歌聊着天。这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有着深深的轮廓，非常明显的中性美。木歌从他的口述里得知他总是败在了这最后一关，上次是输给了木歌的妹妹。 　　二十人的队伍里只有两名男性。“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比例。”Alan低声说道。 　　“亚当从不选男人，所以越往后男性的比例越低了。” 　　木歌笑笑，要不是因为木凌，他也不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文辣！喜欢的宝子们给我留评哦，评论多多才有动力，比心 第2章 你的模样 　　Alan仔细观察着木歌，笑容有些迷惑人：“哥们，你是喜欢亚当？” 　　木歌冰冰凉凉的目光扫向Alan，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要是不喜欢，何必跑来做这个？做另一个‘男人’的‘恋人’，不是普通人能做的。”Alan眨眨眼，“前几次的时候我问过，来这儿的几乎都是圈内人。” 　　木歌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圈，也没兴趣问：“这儿的钱多，我就来碰碰运气。” 　　Alan伸手碰了一下木歌的手指，极快地将他的手握住：“不是吧，你这样的一晚也值好几万了，往S公司门口一站，就有人签你。” 　　木歌听他越说越离谱，S公司是个模特公司，木凌刚好在里面兼职，一晚好几万是什么鬼东西？ 　　“够了。”木歌挣掉Alan的手，脸色越来越僵硬。 　　两人间出现了明显的低气压。Alan调戏木歌未过，也没能打探出他的真实口风，觉着无趣，叹了口气跟在了木歌身后。 　　“要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毕竟……他从来就没正眼看过男人。” 　　Alan的眼光逐渐变得狂热，碎碎念传到木歌耳里。木歌惊奇地发现他们所处的房间中的一面墙已经亮起了光——巨大的投影落在墙上，图像正好是亚当的饭厅。亚当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在画面的一角，手中拿了一串葡萄往嘴里塞。 　　木歌觉得他吃葡萄的动作就像是个野蛮人。难道木凌和其他饲养员没有教过他慢一点？ 　　亚当一口至少吞下四五颗葡萄，没看见嚼烂，脸上也没有表情。长长的丝质外袍拖在地上，前后摆都绣着中式的红梅。木歌觉得有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Alan一脸痴迷，注视着投影里的亚当。 　　亚当是不与外人接触的，要看就只能在网上看实时转播画面。网上的视频是付费的，可每天依旧有上千万的播放量，全球粉丝量更是数亿。木歌觉得这是一群疯子，这么一个非人的动物，值得吗？ 　　“我们会将各位的全息投影放进去，亚当选中哪一位，哪一位就是下一任的恋人。”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声，木歌转过身去，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面目和蔼的美妇人。 　　“我叫花冬晓，大家可以叫我花姐。”花冬晓的胸上挂着铭牌，木歌一眼记着了，她是名营养师，大概是要负责亚当的饮食的。 　　“大家准备一下，每一位的展示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十秒。叫到名字的人，到我的位置来。”花冬晓一边走一边做着说明，最后停在房间正中一个围起来的玻璃屏障里。“我们会将各位的全息投影放进去，各位可以和亚当面对面。” 　　木歌听着花冬晓的说明，发现Alan全身都紧张起来了，维持着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场中少数人开始低头说话，更多的是独自思考，如何才能让亚当注意到自己。 　　“木歌，你知道他怎么选人吗？”Alan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揉着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木歌没有回答，木凌和他说过亚当的种种，就是漏了这个细节。 　　“他会飞到那人身边，去触碰恋人的脸。” 　　木歌总算想起来刚才那种违和的感觉是什么了，——亚当的翅膀没有了。没有翅膀他怎么飞？他独自想着，还没想出个为什么来，第一个候选人已经踏进了玻璃屏障里。 　　房间里的光顿时亮了不少，木歌看着不远处少女明亮的脸，她的整个身子都被暖黄光射成了淡金色。房间里有人发出一声低呼，木歌转头看向投影，在离亚当位置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柔和光亮的人影。 　　亚当看了那个影子一眼，目光转回手里的葡萄，又一口吞了几颗。 　　少女见状急了，开始手舞足蹈，期望亚当转过脸来看她一眼。在木歌看来，她的外貌和装束已经相当出彩，可依旧不能引起亚当的丝毫注意。 　　三十秒时间很快就过，已经有第二位候选人在等着进场。木歌瞧了瞧后一位女性，身高大概在175左右，化的妆跟木凌很有些相似，身材也几乎一样。这难道是在模仿他的妹妹？ 　　木歌不确定亚当会不会从这个盗版的模仿者中认出他的妹妹，可这样的确可能让他有熟悉感。 　　“月柔。” 　　轮到酷似木凌的候选人，木歌头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亚当身上。 　　当月柔的图像出现在亚当面前的时候，亚当愣了三秒，随即站了起来，赤脚往前走了三步。这三步对月柔来说是极大的鼓舞，她伸出双臂，向亚当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亚当的脚步忽然停下了，然后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月柔失败了。 　　木歌淡淡笑了起来，看来亚当认出了她是个冒牌货。离他上去还有十人，木歌看戏一样地看着各种滑稽表演和舞蹈，甚至有人唱起了歌。候选者们都在以她们自己的方式来博得一个非人生物的青睐，让木歌觉得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轮到Alan上场的时候，中性的美人挺直了背脊，走路带起了一阵风。木歌皱起眉头，打算看看亚当对男性的反应。 　　Alan的投影在亚当面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用口技展示了一段悠扬的音乐。 　　亚当坐在椅子里，面对着Alan，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即便是看着别人，木歌也觉得一阵窒息和尴尬。 　　淡黄色的光渐渐从亚当面前消失，属于Alan的三十秒结束了。Alan叹了口气，脸上的光彩消失了。他走出屏障，抱歉地朝木歌笑了一笑：“失败了，看你的了。” 　　木歌开口问：“下次你还会来吗？” 　　Alan认真想了想答：“谁知道呢，可能不会吧。” 　　木歌看着墙上的投影，亚当忽然抬头看向了镜头。他的脸在光影的交错里变得莫测，木歌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疏离。那是一双智慧生物的眼睛，他或许不能再叫他动物。 　　尽管亚当的脸被人看过无数遍，但这个投影的清晰度让人显得格外震撼。房间里绝大部分的候选者瞬间激动起来，仿佛那个镜头里的人在和她们对视。 　　“下一个，木歌。”花姐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又喊了一声。 　　木歌回过神，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全息投影瞬间将他的影像传输到了亚当跟前。亚当依旧保持着看镜头的姿势，几秒后才将目光转向了木歌。 　　虽说木歌想要应聘恋人，不过怎么也做不出取悦亚当的举动来，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平视着前方。 　　单就他这么消极的做法，身边就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木歌心里默念读秒，忽然望向了正对自己的摄像头。对面的亚当往前跑了两步，来到了木歌的全息影像身边。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连花姐也发出了一声短短的抽气声。 　　如果全息影像算是个人，那么亚当离木歌的距离已经相当近，近得只有一尺的距离。木歌望着墙上亚当扩大的脸，不得不承认他具有让人疯狂的容颜。那张纯粹的素颜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更加精致和立体，淡金色的瞳色透得像一只猫。野性和柔美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不是人间应有。 　　木歌的心中默念到29的时候，亚当朝他伸出了手。这只修长的手上指甲稍长，分布着明显的肌肉。木歌吃惊地抬起头，整张脸都笼罩在主摄像的视野里。 　　木歌的全息图在后一秒瞬间消失，化作了一丝细碎的光。亚当伸出的手忽然穿过木歌全息影像的位置，在他的“站立处”抓了一下。 　　素有经验的花姐也不能确定亚当这是什么意思，继续念了后一位候选者。 　　木歌走到人群中，Alan和另两位失败的候选人围了上来。 　　“兄弟，你这是选上没有？”Alan嫉妒又羡慕地望着木歌，只有他一人，亚当是给足了反应。 　　木歌摇摇头，不确定他这是个什么情况，又望向了墙上的投影。 　　亚当和候选人的见面还在继续，可主角根本不理会新出现的候选人，回到木桌上，侧坐了上去。木歌本以为他抓了葡萄要吃，可亚当的手指忽然一收，将那一串葡萄抓成了葡萄汁。 　　亚当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朝摄像头看了一眼。 　　Alan开口道：“他生气了。” 　　仿佛是要佐证Alan的话，花姐中断了剩余候选人的见面会。“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等通知。” 　　她一说完，整个房间乱成一团，有声音质问道：“还没到我们呢，怎么就不见了？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回去吧，他今天有些累，什么时候再见，我们会通知的。”花姐对着室内一声指令，房间的门无声滑开，门外候着的安保人员有七八人，无形地给人压力。 　　Alan拉一拉木歌的衣服，低声道：“我们走吧。” 　　木歌没有办法，只得准备同他一起离开。 　　“木歌，你留下。”花姐忽然开口喊道。 第3章 恋人 　　木歌浑身一僵，心脏忽然跳得厉害了。他回头望了望花姐，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Alan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莫测，有些嫉妒还有些狂热。“木歌，回头咱们聊一聊，我在外边等你啊。” 　　“…………”木歌本想说不用，Alan和他本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一同参选的饲养员而已。现在的状况未必是要选他？ 　　等到所有人出去，花姐重新关上了房门，这才打量起木歌来。 　　“你是木凌的哥哥？” 　　木歌和木凌的模样并不是那么相像，可他们的姓说常见又不太常见。木凌像母亲，木歌像父亲。两人平时走在大街上，不认识的人通常会认为他们是情侣而不是兄妹。 　　花姐这一问不知是调查过还是随口的。 　　木歌没有隐瞒，如实道：“是的。” 　　花姐又点点头，示意木歌再站到玻璃屏障里：“我们要再来一次，我想看看刚刚是不是巧合。” 　　投影里的亚当没有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现在木歌看到的是他的背影。 　　“我要怎么做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花姐解释道：“我们不让其他人直接靠近亚当是有原因的，你如果是木凌的哥哥，应该是知道吧？” 　　木歌的视线从投影上挪开，望向了跟前正对他的摄像头：“亚当有非常强的攻击性，不是恋人，很可能会被他误伤。” 　　“嗯，是这样的。恋人是他唯一能接受靠近他的人类，所以这得他自己选。”花姐说完，让木歌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在了亚当身后，这一次并没有限制时间，是想看看亚当刚刚的动作是否是个巧合。 　　亚当背对着摄像头，根本不知道身后有木歌的影子。木歌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给你。”花姐忽然递上一枚黑色的钮扣样设备：“别在领口，我们会把你的声音送进去的。” 　　“…………”木歌接过钮扣，依她指示夹在了领上。 　　“你试着喊一喊他。” 　　木歌望着亚当的背，这一声迟迟没有喊出来。亚当不过是人类给他的代号，并不是他的名字，他也不见得喜欢。木歌开口发声，不过只是发了一个类似“欸”的音节。 　　花姐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木歌的声音通过设备传输了过去，亚当忽然抬起了头，往身后的扩音器看了一眼。这个扩音器的位置刚好就在全息图像的正下方，是挑选恋人的时候用来让恋人发声用的。 　　亚当注视着那个碗大的喇叭，自然也看到了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木歌。木歌忽然看向室内的投影屏：图像正好在他的正前方，所以会有和亚当对视的感觉。亚当的形象如果没有放大，就是1:1的比例。木歌惊讶地发现，亚当正朝他的投影走来。 　　花姐在一旁发出了一声“bravo”的赞叹声。 　　被一个雄性生物接近的木歌一点都不高兴，虽然成为“恋人”是他的目的，不过被亚当看上依旧让他膈应。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就要跟一个非人生物绑定了。 　　木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高兴一些。 　　亚当走到他的“面前”，开口发出一个音节，竟然跟木歌刚刚的一模一样。 　　花姐忽然比划了几个手势，投影里亚当的脸放大了不少，占了整面墙的一半。木歌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止不住地有些奇怪。 　　看着他的亚当忽然露出趣味的表情来。之所以木歌那么觉得，是因为亚当正在朝他“微笑”，如果那理解成人类的表情，的确是善意的吧。 　　花姐目不转睛地看着亚当，开口道：“看来他的确选的是你。”刚刚亚当生气，是因为木歌的全息影像被切断了。 　　“…………”木歌看着摄像头，不知道应该回他一个什么表情。 　　“你看着好像很不高兴？”花姐的注意力回到了木歌身上。来应聘恋人的人通常都是十分喜欢亚当的，更有痴迷的存在。恋人可以接触到这个人类世界里唯一的“天使”，这是连修建这座天空馆“虹桥”的财阀千金也没有的殊荣。 　　木歌突地笑了一下：“我很高兴，花姐。” 　　这一笑让花冬晓有些吃惊，木歌笑起来的模样比板着脸帅气不少，难怪亚当会看上他。 　　房间里的亚当忽然伸出手，食指触到了木歌的“脸上”。 　　这个动作被历届的管理员确定为亚当选恋人的标准，当亚当不感兴趣的时候，甚至都懒得看那些全息图像一眼。 　　花姐笑着对木歌道：“恭喜你，亚当的新恋人。” 　　· 　　木歌从房间里离开的时候依旧觉得不是真的。Alan果真在外头等着他，看见他热情地围了上来。木歌对他这种谄媚的做法相当反感，不过只放在了心里。 　　“真的是你？”Alan握住木歌的手，仔细观察着木歌的表情。 　　木歌低而快速地应了一声：“嗯。” 　　他不习惯有人这么盯着他看，还被一个算是陌生人的男人握着手。“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有机会再聊吧。”木歌礼貌地止住Alan的下一步动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放入了衣兜里。 　　花姐刚刚交给了他去虹桥的临时身份卡，这张卡是给他第一次进虹桥时用的，后续会让他录入声音、指静脉、虹膜等一系列个人身份信息。他以后进出虹桥也不会用任何证件，只需要人到就行了。 　　他需要在两个小时内收拾完需要的东西，再到这儿来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Alan似乎对他的冷淡有些意见，不过鉴于木歌身份的变化，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历届的恋人都有配有专门的保镖，只要离开虹桥，保镖就会一直跟随，直到恋人们再次进入工作区域。之所以有这一条规定，是因为恋人对于亚当的粉丝来说是个随时想要替代的存在。 　　木歌的保镖已经跟在他身后十米。 　　说保护他，木歌却觉得在监视他。但他也只能让他们跟得远一点，并不能让他们离开。 　　木歌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像木凌一样的生活，整个人都好像是为了那个非人生物而活。 　　· 　　木歌回家把木凌的笔记本都装进了背包，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带。带得越多，检查的时间就会越多。返回天空馆的途中，木歌已经刷到了新闻头条：亚当的新恋人确定。附在新闻下的首图是一个小时前亚当的手指点着他全息影像的照片。 　　再往下翻是把他从大学到工作的履历都扒了出来。 　　木歌倒在车椅里，忽然觉得有些眩晕。……他的妹妹木凌，是怎么承受这种生活的？ 第4章 夜之馆 　　这条新闻的下方，有着他的高清照片，还有木凌的。兄妹俩同时成为亚当的恋人是从未有过的事，也引发了全网的热烈讨论。 　　绝大多数的粉丝语带羡慕地祝福木歌，也有不少质疑他是有裙带关系才当上了这一任的恋人。不过这种质疑声很快被其他粉丝抨击：每一任的恋人都是亚当自己选出的，根本无法人为干涉。 　　于是网上对木歌的好奇羡慕没多久就转换成了嘱咐：希望他能照顾好亚当，不要出现前几任恋人的悲剧。 　　木歌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往下翻了一页。 　　一个新的留言跳入眼底：亚当这是换口味了吗，如果是男性恋人，那“亚当计划”是不是会失败？ 　　“亚当”计划是财阀为了寻找亚当的同类拟定的计划。亚当是人类赋予他的名字，在亚当被捉住的这几年里，人类科学家并没有将他归类到现存的生物谱系里。——他太特殊了。亚当不光拥有鸟类的翅膀，还有哺乳动物的身体。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看来，亚当应该是一名“男性”，所以他选择女性恋人，大家并没有觉得惊讶。 　　与亚当建立情感纽带，试图捕捉更多的“天使”是恋人们的职责，也是帝国的统治者们想要的。 　　亚当计划的细节并没有公布让公众知晓，木歌知道的也仅仅是媒体粗略报道的部分。 　　至于亚当会不会跟他谈恋爱，木歌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跟五任饲养员都无法恋爱的亚当，会找个同类生物谈什么恋爱？——他甚至话都不会说。 　　而他只想从这个巨大的“鸟笼”中查找出让木凌发疯的真相，弄清亚当扔下她的理由。 　　木歌关了手机屏幕，注视着眼前的“虹桥”别馆。 　　在任何时候看“虹桥”都是壮观的，这座耗资千亿的别馆由两个财团共同出资修建，离木歌居住的城市有五十公里的距离。整个场馆依山而建，一共有五个出入口。 　　保镖云生把车停在了虹桥的入口C处，另一名保镖闵理替木歌开了车门。 　　“木先生请下车。” 　　云生有一副好嗓子，身高跟木歌接近，闵理要矮上四五公分，长相都很出众。木歌忽然好奇起来：“你们有去参加过恋人选拔吗？” 　　云生眉间动了动，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想安分工作，不去奢望那个，闵理应该去过？” 　　木歌想起Alan说的，对闵理多看了两眼。 　　闵理接过话头：“除了木先生，亚当好像没有正眼看过男性。所以，我没机会去见识了。” 　　木歌觉得他的表情相当自然，并没有Alan的痴迷和遗憾，大概没有Alan所说的特殊爱好。 　　闵理看了会儿木歌，由衷道：“不过亚当选人真是没的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的相貌，比起某个‘审美缺陷’的人来说好多了呢。” 　　“说谁呢。”云生抬起下巴，接了闵理的调侃。 　　木歌淡淡地笑了起来：“最近要麻烦你们了。我不常出门，应该不会有太多工作的。” 　　闵理道：“我这人就喜欢到处走，木先生随时出门都行的。不过您新入职，应该也没有很多时间会出去就是了。”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似乎有所保留，木歌只当他说虹桥的事务比较复杂。 　　三人从C口验证身份进入虹桥别馆。虹桥一共有五道入口验证手续，除了木歌能进入第五层门直接接触亚当，工作人员平时都只过三道门。木歌诧异着虹桥安保的严密程度，在第三道门同云生和闵理道别。 　　鉴于恋人的考试内容十分复杂和困难，通过考试的候选人都是对恋人的工作有过深入学习，不用再培训。木歌按花姐的指示进入第五道门，拿出了地图寻找亚当的房间。 　　虹桥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亚当，恋人不过是照顾亚当的日常饮食起居，住处是统一建在离亚当的卧室百米开外的。因为亚当有翅膀的关系，住处也修建得十分的高，木歌目测离地大概有百米左右。这是一座华丽的空中监狱，连承重的石柱上都雕刻满了蔷薇花朵。木歌顺着扶梯蜿蜒向上，总算在上了六百级阶梯之后到达了一个大平台。 　　这是亚当的观景平台，约有百平左右，四周没有栏杆，可以直接俯瞰到楼底的绿植。木歌累得坐在了地上，看着悬空的脚下，不由得有几分眩晕。 　　他今天的任务，是要认识并熟悉亚当的空中“别墅”。在虹桥里一共修有三处供亚当休息的地方，位于百米高位的宏大建筑“夜之馆”，巨树和天然木搭建的树屋“星之馆”，和在地面的“月之馆”。资料中显示亚当几乎都在前面两幢建筑里，而他似乎讨厌月馆，去的次数相当少。 　　木歌休息够了，望了望身后的夜馆。 　　他恐高的毛病自小就有，暗暗希望着亚当此时不要在里面。虽然做够了功课，木歌现在身处虹桥之中依旧有些不可查觉地慌张。不同于木凌，他对亚当这个生物的警惕性相当的高，更怀疑他将前几任饲养员从高空扔下是蓄意的谋杀。 　　亚当没有自由。对一个没有自由的智慧生物来说，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原谅亚当对木凌所做的事。 　　木歌休息得差不多，正准备撑起身站起来，忽然听见背后一声轻响。他迅速地转过头，发现亚当正蹲在他身后，一张纯净无暇堪称绝美的脸离他不过一尺。 　　他身上依旧穿着先前“见面”时的袍子，只是衣料上有些灰，仿佛在哪里蹭过。 　　木歌一时忘了怎么说话。要是换做是别的男人离他这么近，很可能在他的高度警惕下，一拳就那么挥出去了。可他不能伸手打亚当，身体的感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轻易动手。 　　木歌注视着亚当的淡金色眸子。这双眼比他在转播里看到的还要透彻，跟纯净的琉璃似的，折光度极强。亚当的眉眼仿佛希腊的雕塑，又比雕塑显得更美，一双大眼嵌在小脸上，细看之下和正常人的比例稍有不同。如果要说，那更像是相机开美颜之后的模样。 　　木歌一瞬间把他当成了人，回过神来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没有注意到位置，手掌撑到了平台的边缘。木歌上半身立刻失去了平衡，心里道了一声糟。从这里摔下去他会粉身碎骨，成为首个死在第一天上班的恋人。 　　木歌的手和肩都落出平台，慌得在空气中挥舞。原本微弱的平衡因他的挣扎变得朝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在向地面坠落。木歌望着亚当，忽然小声地喊了一句：“完了。” 　　这一声让亚当往前跨了一步，木歌甚至没看清他来的速度。 　　亚当的手攥着木歌胸口的衣服，把他“拎”在了空中，慢镜头似的固定住了。 　　木歌觉得现在的姿势比死还恐怖，他的命正被亚当握在手里，一松手他势必会掉下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出来唠嗑唠嗑啊 第5章 不懂欣赏的猴子 　　近距离接触死亡的木歌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反射性地抓住了亚当的手腕。亚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瞳里冷冰冰地没有温度。 　　木歌原本以为他很强壮，可他抓住的手腕比自己还要纤细一些，不由大为困惑：亚当抓他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显得相当地轻松。亚当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那只手向后一拽，木歌跌跌撞撞地往平台里边跌去，竟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步伐，狼狈跌倒在平台上，手掌根部火辣辣地疼。 　　木歌抬起手，发现疼痛的来源：他的手上一层皮在支撑自己体重的瞬间已经蹭掉了，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亚当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木歌。 　　木歌急速地大口呼吸几次，渐渐平复了心跳，庆幸着自己的小命捡了回来。他再抬起脸去观察亚当时，发现亚当正在看他。这种看绝对是物种之间的好奇打量，因为亚当的表情里根本读不出别的东西。 　　“谢谢。”木歌看了看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狼狈，让他忘了亚当根本不会说话。 　　亚当理所当然地给了他一个沉默，忽然转身走了。 　　木歌尴尬愣住：这家伙太不懂礼貌了吧。 　　尽管如此，和亚当相处融洽依旧是他最主要的目的。木歌跟在亚当后面，发现他进的是一间浴室。和动物园的饲养员不同，亚当的恋人早就经过了培训，熟知虹桥里的各种建筑陈设，甚至连亚当的一些生活习惯都得记清楚，这样才不至于担任恋人的时候手忙脚乱。这也成了一个最没有投资回报的职位：如果不能当选恋人，花时间记忆的这些东西将毫无用处。 　　木歌将记忆里的东西抽离出来：亚当每天9点的时候会沐浴。可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半，他提前了。 　　英俊的恋人此时站在浴室门口，一脸无奈和茫然。 　　亚当的浴室相当壮观，说是浴室却有一个小水池建在里边，豪横得不像话。这个“浴缸”的建造接近天然的温泉形态，石头是溶洞里运来的钟乳石，造型独特；水是活水，由室外的一个水泵将温水抽送上来，再经过浴池另一边的溢流水管流到别处。 　　听说只是这个小池子的重量，就让当初的建筑设计师心力憔悴，老了五岁。为了美观，夜之馆并没有太多的大石柱，只有孤零零的几条钢架托着旋转楼梯供人上下；钢索从天穹顶坠下，竖琴一般的托着夜之馆。 　　亚当没有进水池，只是坐在了水池一边的石凳上。木歌困惑地看着他，终于想起来恋人的职责第三百六十七条：亚当沐浴的时候需要替他脱衣服。 　　……他一个大男人何德何能要替另一个男人脱衣服？木歌神游天外，在心里吐槽一句。这待遇堪比紫禁城里的老佛爷，可在财阀强大的金钱诱惑面前，别说给他脱衣服，舔脚趾恐怕都有不少人排队的。 　　亚当歪过头，一副“你傻站着做什么”的表情。 　　木歌眉间不易察觉地一皱，恢复了一贯的木然脸，让他对着亚当流口水那是不可能的。 　　纠结着自己如何伺候亚当的木歌，头一回发现驱动自己的身体如此艰难。尽管他的理论考试成绩拿到了第一，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亚当抬起手腕，细长的手指露出衣袖，指向木歌的方向，仿佛是在催他。木歌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恨他了：他差点让木凌死掉，是让她发疯的罪人，还有脸要他伺候。 　　亚当的手悬在空气里，指甲已经有一寸长，看着很有点骇人。木歌忽然想起了手册里关于亚当的生体描述：指甲长得过快，需要定期修剪，否则容易伤人。这个被伤害的人只有恋人，因为别的人根本接触不到他。 　　亚当刚刚抓他衣服的那一下似乎并没有伤到他，木歌想。这个短暂的想法一闪而逝，木歌心中叨念着，抱着给他剪了对自己更安全的想法，向前走了几步，开始寻找浴室里能用的工具。 　　木歌在一具天然楠木挖出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了指甲剪和锉刀，指甲剪比正常人用的长许多，锉刀也有七八公分那么长。木歌虽然在书上见过工具形状，拿到手里依旧觉得有些荒唐：亚当的指甲是有多硬，用得着金刚砂锉？ 　　木歌拿好工具，又望向了亚当。亚当的手依旧没有落下，只是眉目间看他的眼神似乎变得不耐烦了。木歌心里没由来地有点慌，低声道：“你是要我替你剪指甲吧？” 　　亚当虽然不会说话，可木歌将他当做智慧生物，被人类囚禁了五年，怎么也能听懂恋人的话吧？ 　　——熊猫都能听懂饲养员的话了，他怎么能不懂？ 　　亚当没有开口，依旧清风明月地与木歌对视。 　　木歌平日里素来风度翩翩，在公司上下过度迷人，这时候却只想骂一句国粹。这个长翅膀的生物到底懂不懂？ 　　木歌看着亚当，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径自走了过去。亚当如果这么一直不说话，那其实也挺容易管理，等他摸清楚了他的习惯，说不定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到真相。 　　木歌壮着胆对亚当伸出了手，亚当在触到木歌的手指的瞬间，忽然缩了回去。木歌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口道：“剪指甲了。” 　　这一声是觉得十分困扰。 　　或许是表情太过招摇，亚当重新对他伸出了“爪子”。木歌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抓住了。 　　亚当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随即把头转了个方向。 　　自己被讨厌了？木歌惊讶地发现亚当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水池子。 　　“过来坐下。”木歌带着亚当回到他先前坐的石凳上，又找了一旁的小木凳坐着。 　　亚当全程没有一点反抗，乖乖按他的指示坐着一动不动。 　　木歌将亚当的手打开，才发现他的手掌正中有几个明显的血印。长得过快的指甲不光伤害别人，连带着自己一起伤害。木歌忽然笑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有点傻啊，连自己都抓。” 　　亚当的手骤然抽离，木歌还未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发现他再一次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这动作同刚才木歌在平台边上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亚当抓得比刚才轻，也没有像刚刚一样把他扔到地上。 　　木歌还在纳闷，亚当松开了手，再次把右手递给了他。 　　修长莹白的手掌中赫然多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不过这回没有扎进肉里，应该是亚当用力比较小的缘故。木歌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他手上的这几道血印是刚刚抓他的时候太用力留下的？ 　　“…………” 　　木歌一瞬间觉得臊得慌，亚当在跟他说原来不是傻，是救了他？ 　　嘴硬的木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决定不再说话，敬业地开始用指甲剪替亚当修指甲。然而还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是什么指甲，怎么比马蹄还硬啊？”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神色，随机又厌烦地盯着木歌，仿佛在看一只不懂欣赏的猴子。 第6章 听不懂人话 　　木歌被他一盯，有些不自在起来：亚当有攻击性他是知道的，培训资料上也写得明明白白，可不至于他这么吐槽一句就小命不保吧？他的指甲，的确是硬的可怕，木歌甚至觉得这可以媲美鹰的爪子，连弧度都很像。 　　好奇心让木歌盯着亚当的指甲一边研究一边修整，总算在半小时之后修好了他右手的指甲。他尚且觉得费力，实在想不通女性恋人做这事会是怎样的光景，会不会让亚当等得不耐烦。 　　事实上替亚当修指甲的历届恋人并不是一次就能做完这项工作的，通常在每次亚当洗澡前休整两个指甲。一则是亚当的指甲长得太快，二是怕这个暴躁的天使发飙。 　　他一不注意连自己都能抓得流血，何况是恋人。 　　木歌从前就听木凌说过受伤的事，不过因为木凌坚持说那是自己不小心，所以他并没有引起警惕。现在看来和亚当相处是极其危险的，即便恋人是他自己看的顺眼的人类，也免不了会伤害。 　　此时亚当的一只手已经修整完毕，木歌伸手打算替他再解决一只手。刚刚托起亚当的左手，就被他还不客气地抽了回去。美丽的天使嘴唇微开，发出一个木歌不懂的音节。 　　木歌瞬间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我给你剪指甲，替你服务，你还这个样子你（）妈知道吗？”木歌虽然成绩优异，可从来没费过这么大气力去替一个“男性”修剪指甲，心里实在是憋得很，语气里夹枪带棒，也不管亚当懂不懂。 　　亚当口里忽然低低一声咆哮，吓得木歌不易察觉地往后挪了一步。 　　“木先生，您尽量不要激怒他。”木歌的身上忽然传出一个人声，连他自己也困惑着声音的来源。 　　亚当的利眼忽然对准了木歌胸前的一枚钮扣，木歌瞬间明白过来，是工作服上带的这个不起眼的小型的扩音器在发声。声音的来源他熟悉，就是前不久指导过他的花姐。 　　木歌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花姐，手册上没说我身上的工作服也带了监控？” 　　虹桥里的监控位置木歌大概都知道，除了厕所里和浴室没有，亚当的主要活动场所都有，包括卧室。这是因为恋人也会住在虹桥的几个馆里，她们离亚当不远，但也需要照顾一点个人隐私。 　　简单地说是恋人的房间不被监视，还有就是入厕和洗澡的时候。 　　木歌作为一个男人也没有什么洗澡的顾虑，所以在和亚当公用的温泉浴室觉得无关紧要，但没有把身上带有设备的事告诉他，让他觉得自身权益受了严重的侵（）犯。 　　“这事是我的疏忽，不好意思。因为你才接手恋人的工作，我怕你出什么意外……”花姐的声音自扩音器的一头传过来，试图打消木歌的疑问。她的话音未落，木歌就觉得眼前多了个东西：是亚当。 　　亚当的突然走近挡住了近一半的光，木歌眼前除了他便没了别人。那只没有剪指甲的左手忽然伸出，轻轻一抓将木歌胸口的钮扣抓落，握在了手里。 　　花姐紧张的声音传来：“木先生别让亚当破坏了——” 　　“咔——” 　　木歌听着一声折断的脆响，亚当将那枚别致的钮扣一分为二，空手折断了。破碎的机械里落出一枚袖珍的电池，滚在木歌脚边，转了几圈才停下。 　　木歌看得有些呆。虽然他没有尝试去掰断钮扣，但也明白那么小一颗的金属制品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轻易掰断的，至少他不能。花姐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间奇怪地沉默。 　　亚当笑了起来。在木歌的眼里，那表情是标准的人类的笑。亚当的视线落在木歌脸上，让木歌有一瞬间的失神。不得不说，这个类人生物长得太出色了。 　　“哈哈。”木歌跟着尬笑了起来。他竟然觉得亚当的一头银发和金色瞳孔是好看的，这种妖艳又纯粹的美放在人类身上绝对不行。 　　——就当他是一只猫吧，木歌想，一只白色的，金色瞳子的猫。亚当笑起来的时候，非但没有攻击性，反而像是人类中最温柔的女性。 　　木歌的心理发生了一丝丝奇怪的偏移，是亚当替他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这个浴池里现在应该没有监控他们的设备了。这么说起来好像适合做点什么，可木歌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换做Alan会不会马上扑过去，宁可死在亚当身上？木歌忽然违和地想到了这个恋人的竞争者，皱着眉对亚当伸出了手：“谢谢你，不过我要完成我的工作，我们继续吧。” 　　木歌的手停在亚当的左手前，悬在空中很是尴尬。亚当似乎根本没有打算让他继续，晾着他不理。木歌没过一会儿就意识到无法继续下去，懊恼地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啊？” 　　“这样……我先教你说话好不好？” 　　“啪——” 　　木歌的手遭到了亚当的无情攻击，亚当竟然伸手拍了他。 　　“你能不能斯文点儿？！君子动口不动手——”木歌缩回手，放到眼前看了一眼：还好没有爪印，也没有破皮，只是掌心点儿红，跟小学生被家长的戒尺打了似的。 　　“你指甲长了会伤着自己的懂不懂？就像你右手那样。”木歌试图“以理服人”，用道理说服亚当，无奈这生物压根不能交流，还给了他一记威胁的眼神。 　　“一只手剪了另一只手不剪你不难受啊？”木歌强迫症都犯了，亚当这么不听话，以前的恋人是怎么跟他处下来的？还是说都是惯着他，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亚当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点在木歌嘴唇上。木歌正以为他要让他噤声的时候，亚当的手指曲了起来，从下往上地弹了他的鼻尖一下。 　　这一动作的力道让木歌的头轻轻仰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X的——”木歌心里狂怒，他一个一米八六的帅哥被人像逗小孩一样地耍了——弹他妹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木歌还没来得及骂出他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精彩的国粹，脸蛋上就盖住了一只修长的手，准确地说是“抚摸”：亚当正用一种掠食者看食物的眼神观察他。 　　【作者有话说】 　　发现写这篇文让我十分快乐hhh 第7章 他在害怕 　　“…………”木歌想笑却笑不出。跟亚当在一起几分钟他觉得折寿了几年，这份工作非常、非常的不适合他。 　　他想象着弄死亚当给木凌报仇的可能性，又觉得搭上自己的命似乎有点儿不划算——现在看来亚当的力量有些超标，还有一只手有猛禽一样的利爪。 　　“乖，手伸出来。”木歌决定无视亚当停在他脸上的手，犹豫着去捉亚当垂下的左手。 　　亚当忽然低下头，将脸凑到了木歌的耳朵边。木歌觉着自己有种被狗闻气味的错觉，难不成亚当也有犬科动物的爱好，喜欢用气味分辨人？他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这在亚当看来似乎是种挑衅，挪开了木歌刚碰到的指尖。 　　——牵个手难如登天！ 　　木歌的双眼在温泉水气的浸润下变得有些湿润，一双俊目落在亚当的瞳子里。亚当掌着木歌脸的手忽然动了，由下往上来回抚摸，轻柔得像是在搓一颗葡萄的皮。 　　“…………” 　　木歌的心里此时是崩溃的。亚当摸他摸得这么无辜，又不让他碰他的手，这是什么双标现场？亚当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他忍着浑身冒起的鸡皮疙瘩，忍耐着开口：“别摸了，这样好不好，以前她们怎么和你沟通的，我们也用相同的办法？” 　　亚当垂目看着木歌的眼，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同意就点点头，你听得懂我的话吧？” 　　亚当的右手指甲被木歌修得十分干净，半圆的弧紧贴着皮肤，没有一点伤害人的可能性。木歌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时亚当不管怎么摸，也不会摸下他一块肉来。 　　正当两人对视着不分你我的时候，亚当忽然抬起了左手。 　　木歌觉着脸旁一阵微风，右脸上多出了一只微凉的物件。 　　亚当的体温是39°C，比人类的体温稍高一些，这表示着他的新陈代谢实际上比人类要快，但是快得并不过分。这让他更像是人类，若不是一直给自己洗脑他不是人，木歌很容易把他当做同类。 　　“我要怎么做才让你满意啊？”木歌的脸被一双手托着，姿势颇为浪漫。亚当超近距离的美目凝视，让他紧张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亚当的左手还没剪指甲，那爪子一个不留神就能把他嘎了，实在太过危险。 　　亚当听着他说话，跟没听到似的，只顾在他的一张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来回蹭手。木歌心中一句CNM，敢怒不敢言，只得等他摸够了放开。 　　可物种不同，或许对时间的感觉也不同，亚当摸了几分钟也没放手的意思，让木歌很是伤心。他只得抬起了自己的手，搭在了亚当的手腕上。 　　——是死是活总要试试吧，不然这摸到饭点去了？ 　　这一摸之下才发现亚当的皮下脂肪几乎没有。木歌一瞬间感觉摸到了烧开的水壶，后悔得想缩回手。亚当的身体和人类不一样，肌肉骨骼的差距尤其大，外观上轻易达到了人类的低脂极限。这也让他在视觉上比健美运动员还要夸张——虽没有大块的肌肉，但是在他用力的时候，肌肉的拉丝能透过极薄的皮肤显现出来。 　　木歌本来尝试着把他的手拉下来，发现亚当轻微用力拒绝他的时候，又很快放弃了。 　　即便亚当的手臂和他差不多粗细，他也绝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之间没有差距。木歌的手依旧扶在亚当的小臂上，没有再掰开他，也没有放下。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这么看是爱上我了？” 　　木歌虽然停止了身体的一切动作，嘴里却忍不住说出嘲讽的话来。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弄明白亚当到底能不能听懂他说话：或许是能懂的，只是亚当的自我意识太过蛮横，导致配合度和执行力极差。 　　就像是只边牧，木歌想。 　　亚当忽然动了动眉毛，这是木歌看到的相当难得的表情。他很快地撤开了双手，像是要表示对木歌的嫌弃。 　　“…………”木歌沉默了一阵，爱上他居然会让亚当尴尬放手？ 　　这种无形的打击相当致命。木歌立在原地，心里颇为不满这类人生物的反应。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他的外形，亚当选上他不也说明他是最优的？ 　　他转念又想，或许亚当选的是性别，他想要一个男性恋人。如果这一点满足，那么候选人之中就只要他和Alan，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亚当转过身背对木歌，忽然伸出手去抓背上的衣物。因为没了指甲的缘故，纤瘦的手指压在肩胛骨的位置，并没有把衣服扯破。亚当的手掌之下，肩胛骨位置的地方，有两条竖着的拉链，拉链的一半是从肩上开始，向下到肩胛的，还有半片从肩胛延伸到亚当的后腰。两条拉链的方向相反，最终都汇聚在了亚当的肩胛上。木歌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亚当是有翅膀的，那拉链是为了让他的翅膀顺利穿过衣服。 　　——亚当原本的翅膀不知去了哪里。 　　木歌忽然走上前去，按住了亚当扶在肩上的手掌。 　　或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亚当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瞬间向外挪了挪。木歌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跟在他后面道：“你的翅膀呢？翅膀怎么不见了？……” 　　亚当背着他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威胁声。之所以木歌觉得那是威胁，因为亚当对他发声的时候太少太少，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亚当的声音干净而锐利，不同于人类的声音，十分有穿透性，近距离听着他咆哮的木歌一下有些懵，直觉地觉得危险，飞快地向后退了两步。果然亚当转身便是一抓，用的是他的左手。锋利的指甲在空中划过半弧，离木歌的胸口只有不到半掌的距离。 　　木歌庆幸自己退的速度够快，要是被亚当这一爪子抓实，恐怕他的胸口得皮开肉绽。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警惕地注视着亚当。 　　亚当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抓差些要了木歌的小命，眼神中头一次流露出了痛苦和慌张。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情感，也正是这样一种表情，让木歌觉得他在害怕。 　　两人都把对方视为恐怖的存在是什么感觉？ 　　木歌觉着荒谬，苦笑着说：“我不过是想帮你换衣服，不是到了沐浴的时间吗？” 　　亚当张口又是一声低啸，只是这一声不如刚才那么让人恐惧，像是在跟木歌抗议。木歌忽然觉得他是能沟通的，不过这种沟通时时有着生命危险。 第8章 “嗯。” 　　“好，我离你远点好吗。”木歌说着又向后挪了一步，离亚当有大概三米的距离。 　　亚当沉默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得平和起来。 　　木歌想来想去，决定先跟他互相认识一下：“我是木歌，以后会……担任你的饲……恋人。”木歌险些出口饲养员，转眼间又换了个词。用饲养员显得亚当像是动物，可用恋人也不恰当。恋人不过是财阀的千金小姐们想听的雅称，并不代表着亚当想听。 　　——多么讽刺。他和亚当都没喜欢过谁，他就成了他的恋人。 　　亚当垂着眼，即便是没有表情，依旧美得让人惊艳。木歌尝试着在他面前当个社牛，即便他不是。“呐，约法三章，只要不随便用你的手抓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亚当忽然抬起了头，眼神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木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暂且认为他是听懂了。“我头一回干这事，你不满意的事我不做ok？” 　　木歌抬起手，掌心对着亚当，试图让他明白自己不会跟他对着干。 　　亚当看了看一旁的温泉水池，又看看木歌，似乎在考虑这个新来的能不能信。木歌在他的审视之下度过了艰难的一分钟，最后见到亚当上前两步，走到了他跟前。 　　木歌的眼落到地上：亚当赤着脚，脚指甲比手指甲短一点，大概是他走路的时候会磨到的缘故。即便是没穿鞋子，足弓上依旧半点灰尘不沾，像个不出闺房的大小姐。 　　木歌皱着眉，手册里亚当的全身都是他的照顾范围，如果亚当不愿意动手，他还得替他剪指甲。这对一个理工男来说太残忍，木歌平时连自己都懒得打理，应聘上恋人之后，被要求除了亚当，连自己的形象也得照顾好。理由无他，财阀的小姐们明天要来看亚当，顺便见见他这个新来的。 　　木歌没有听说过亚当的恋人被贵族千金们辞退，不过她们却有能力降他的收入。 　　“…………” 　　地上的赤足忽然抬了起来，往木歌的位置缓缓移动。木歌只是大受震撼，依旧维持着脸上的不动声色。亚当是要踢他吗？要知道亚当穿的一身中式长袍，抬脚这个姿势是相当的不雅观。 　　亚当的腿抬到一半，脚趾就蹬到了木歌的腿上。木歌穿着淡蓝的牛仔裤，倒也没被他的指甲划到，只是无语地看着支在自己腿上的那只脚。 　　亚当的皮肤跟人类不太像，至少没有人类男人的汗毛，一条腿羊脂玉似的白净。要是不看他的脸，跟木凌的腿有得一比。木歌想忽视腿上的存在感，最后还是放弃了，亚当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对他，他也这么对女性饲养员的吗？ 　　不知为什么木歌忽然想起宠物狗抱着主人腿抖的画面来，亚当不会也有一些奇怪的爱好需要把他当做道具？………… 　　这一想之下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抬起头刚好对着亚当的脸。黄金瞳子正在凝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腿放下去，你这样很失礼。” 　　木歌出口的是人类礼仪，可亚当不是人，也不知要不要教他。 　　亚当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一半的大长腿，老实地收了回去。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木歌觉得他是能听懂人类语言的，只是想不想听全凭他心情。 　　这跟养一只猫的感觉多少有点儿相似，铲屎的才是奴隶。 　　木歌原本以为能跟亚当好好交流，可他的脚下去了，又换来了一只手。当亚当的手臂搭上木歌的肩膀时，木歌一时脑子短路，没跑没逃，两秒之后亚当竟然“跳”到了他的身上。准确地说是类似狗子见了主人，“飞扑”上身更恰当一些。 　　亚当身长189CM，体重只有80斤。木歌的脑中飞快提取出了他的测量数据，将之对应在了自己身上蜷着的生物上。尽管体重像是人类的娇小女性，可亚当看起来一点都不小。这种差别主要来源于他和人类的骨骼，测算出的亚当骨头重量只有正常人骨的三分之一，跟鸟类的骨骼更接近。 　　换算成人的骨量和体重，大概是一个160斤成年男人的骨头重量。一点都不娇小，也不可爱！木歌想。虽然挂在他身上不重，但是碍眼啊。 　　帅气的饲养员条件反射地看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摄像头之后开口问身上的“恋人”：“能不能讲点人的规矩，知不知道你的模样就和人类一样啊，一个男人趴在我身上像什么样？” 　　他的抗议并没有让亚当从身上下去，反而手臂一收挂得更紧了。温温热热的气息洒在木歌的耳朵边，让人浮想联翩。木歌适时地当了一个忍者，继续问他：“要不要洗？不洗我走了，你自己玩一会儿。” 　　虽说是要走，可木歌也不能离开虹桥。他的工作可以说是全年“无休”的，有急事的时候，原则上也只能离开亚当24小时，其他时候都得待在虹桥，即便是留在他自己的寝卧内。 　　恋人和亚当公用虹桥的所有设施，有着最高的权限，但也和亚当一样被“囚禁”在了虹桥内。如果不能和亚当和谐相处，光是待在这么一个巨大的“鸟笼”里，正常人也会发疯。恋人们有心理医生定时检查，也偶尔能出虹桥去玩上一阵缓解情绪。 　　亚当听着木歌说话，罕见地伸手掰过木歌的下巴。 　　木歌被他偏过脑袋，正想着人的颈椎实在不能转得太过分，亚当的脸就凑了上来。这个距离用人类的思维来看，大概是怼脸接吻的距离。木歌即便是看着这么一个天仙样的生物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毕竟亚当在他眼里是“男性”。 　　“再不回答，我回房间了。”木歌还没去过自己的房间，更好奇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样而不是跟亚当这样“对牛弹琴”地培养感情。 　　“嗯。”亚当忽然低低哼唧了一声，像极了人的应答。 　　“嗯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木歌心道他总算有点进展，继续问道。 　　亚当放大的脸孔近在眼前，眼睫几乎扫到了木歌脸上：“嗯。” 　　木歌张了张嘴，换了一种方式提问：“你就会这一个音吗？” 　　“嗯。” 　　“同意就拍我肩一次，不同意就两次——”木歌看着他无辜的模样，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教会这个小学生用人类语言去交流。 　　亚当的手离开木歌的下巴，忽然轻快地拍了木歌的脑袋一下。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忙完工作了，这两天多写点！ 第9章 开口 　　木歌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黑瞳酝酿着风暴，对上透澈的金瞳又变得柔软起来。他心里嘀咕一句不与小毛孩计较，带着亚当往水池边去。 　　室内的水池仿天然的形态，由两个浅的小池和一个较深的大池组成。活水先流到小池，再顺着开口落到大池，腾起一股细碎水雾。木歌的学霸脑又运转了起来：三个池子的深度不一，如果要游泳只能下去大池，喝茶吃点心就去小池。 　　要折腾亚当……还是去小池好办事。 　　亚当原本在木歌的身前，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后边挂着。木歌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确定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只是想洗洗，还是想游一下。 　　“下来，先把衣服换一换。”木歌向背后伸出手，不确定亚当会不会无理由攻击时，询问总是最好的办法。 　　亚当似乎不懂他伸出手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用右手拍在他手掌上。 　　木歌的手掌无辜挨了一下，忍着脾气道：“是让你抓着我下来，不是叫你拍我。” 　　两秒之后他肩上一轻，亚当按着他的肩，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轻巧落在他的旁边。木歌侧目看着这个比他还高三公分的银毛“小学生”，疑惑他是如何做到体操运动员般的敏捷。亚当无辜地看他一会儿，努了努嘴，很不情愿地转过身，微微弯了腿。 　　木歌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替他换衣服。亚当的衣服特殊，翅膀会从衣服里穿出去，所以设计上是两条长拉链加搭钩固定，先穿翅膀，再将衣服的布片合上。 　　而这个下蹲的动作，大概是他为了让女性恋人方便一些养成了习惯。 　　木歌忽然觉得懂得配合人的亚当还是有那么点儿可爱的。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让他迷惑，刚刚第一面见到亚当的违和感，现在总算明白了：亚当把背后的翅膀藏去了哪儿？木歌伸手扶住亚当的肩微微上抬：“你不用下蹲，我能够着。” 　　亚当在他的指示之下直起身，宽阔的肩映入木歌的眼底。木歌知道他肩背和胸的肌肉都极发达，却没想到近看又是另一个效果，隔着衣服都是荷尔蒙的味道。被非人的男性比了下去，木歌是有点不服气的，再一次将手按上了亚当的肩胛。 　　刚刚反应激烈的亚当这回只是轻轻抖了一下，整个身子很快镇静下来。木歌心里有些安慰：亚当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他，这是个好的开端。 　　木歌控制着自己的手，小心拨开亚当的银发。这一头清爽的头发没有任何修饰，却让帝国的少女们为之疯狂。木歌很快发现他的头发是和人类不一样的，非但没有毛糙的感觉，顺滑得像是刚刚做过护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木凌已经离开了这儿两周，这期间亚当的恋人一直是空缺状态。 　　木歌放下心中的困惑，开始解亚当后背的衣服搭扣和拉链。等他揭开亚当的后背衣片，不禁呆住了。亚当的肩胛上各有一掌半长的伤口，三枚订书钉一样的钢钉嵌入皮肤，将他两片伤口强行固定在一起。每根钢钉足有人的小手指那么粗，看着都觉得疼。 　　“你…………”木歌指腹触到亚当的皮肤上，发现他的两道长伤口已经结痂，暗红色的伤口微微向上隆起，像是随时会再绽开。这个状态怎么洗澡？刚刚亚当差些挠死他，是他弄痛他了？ 　　或许是嫌木歌的动作太慢，亚当在他发愣的时候转过身来，前半片的衣物落下挂在腰间，一整个的超紧凑身材。说紧凑是一点赘肉也无 ，木歌暗自嫉妒了一小会儿，又拿亚当不是人来让自己释怀了。亚当似乎并没有羞耻的观念，将双手微微上举，要让木歌替他松腰带。 　　——这尼玛是皇帝待遇啊，木歌想。自己不会穿衣，还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个下人了。虽是郁闷，木歌的职业修养依旧能让自己出色完成工作，等把亚当剥光，木歌也明白为什么他会让那么多少女心心念念了。就算他是个“同类”，木歌也觉得过分美丽，这种美是不带任何烟火气的出尘气质，和毫无瑕疵的亮洁皮肤。 　　亚当看着木歌的一双手落下，伸手轻轻拉了他一下。不过神游的木歌没跟上节奏，两人的手碰了碰就分开了。 　　此时萦绕在木歌脑子里的内容是：亚当的伤口会不会沾了水感染？能不能使用抗生素？要是花姐知道了他把亚当洗成高烧会不会扣他的钱？………… 　　这一系列的现实问题手册里并没有写，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亚当之前拒绝他碰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如果是被他威逼利诱的洗出问题怎么办？木歌脸上表现出的紧张比他答题还要严重，一向学霸的他遇到这种只能盲猜的问题就十分火大。 　　这不科学！ 　　“你能不能洗啊？”木歌思索无果，开口问起了亚当。 　　亚当眨眨眼，漂亮的金瞳里给他的答案是一脸懵。 　　“草。”木歌忍不住自毁人类精英的文明形象，爆了一句不应景的粗口。“我怎么会问一个小学生……不，你不是小学生……”木歌忍不住喃喃自语，“小学生好歹会识字说话呢……” 　　被嫌弃的亚当头一次皱起了眉头，开口冲木歌又是一声奇怪的低啸。 　　木歌此时哪里管他这嘤嘤的抗议，想了一秒道：“对，说话。你的舌头……让我看看。” 　　亚当显然不能理解他的跳脱思维，站在原地一脸不屑。 　　“快点，听话。”木歌此时真把他当做了要教育的对象，心道能教会亚当说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亚当的嘴唇十分不配合，一动不动。 　　木歌与他的身高差本来就小，见亚当的模样也没有半分发怒的样子，向着亚当的脸伸出了手。直到双手的触感清晰传到大脑里，木歌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他刚刚竟然想把亚当的嘴给掰开，看看他的舌头和喉咙是不是和人类一样。 　　“…………”亚当被木歌捧着脸，显得更困惑了。 　　“张口，这样，啊——”木歌示范性地开口啊了一声，觉得自己像哄小孩的医生。 　　亚当歪过脑袋，眼睛凑到了他的嘴前，好奇着往里张望。 　　木歌被他这行为弄得尴尬不已，闭了口道：“是让你这么做。” 　　亚当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瞧着木歌的嘴唇，依旧是非暴力不合作。 　　木歌双手还没从他的脸上下来，窝了一肚子火，忽然捧着亚当的脸一阵蹂躏：“让你开口，开口。” 　　亚当的脸被他揉得有些变形，一双大而闪的桃花眼变成了狐狸眼，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敢跳到我身上来，干嘛不敢开口？” 　　【作者有话说】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木歌宝~ 　　亚当宝~ 第10章 温驯 　　“嗯……嗯……”狼狈的亚当发出唯一会的音调。 　　“嗯就张嘴，乖。”木歌勉强按捺住自己要爆炸的心态，手指捏到了亚当的下巴上。 　　亚当受迫果真开口，不过下一秒就不情不愿地摇头甩开了。木歌微一愣神，皱起眉头又去捉他的下巴。亚当没能躲开，再次被木歌捉个正着。 　　“张嘴说啊。” 　　木歌把他的脸扶向自己，一双黑瞳沉得好似深海。亚当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有几分闪烁，开始有意无意地往旁边飘。木歌敏锐地捕捉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做什么，你这是在害羞么？” 　　不得不说亚当的颜实在完美，木歌虽然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依旧觉得他的一张脸看着赏心悦目。这种天然无雕饰的美感让他忽略亚当的性别，除了偶尔他会固执地认为亚当是个男人。在木歌的圈子里木凌早就火的一塌糊涂，追求他妹的不乏各种俊男美人。可这些，都比不过一个亚当。亚当的眼眶比人类更大一些，所以眼窝显得更加深邃，和鼻梁嘴唇的比例类似人类男子刚刚长开的模样，既有男性的美，还有一丝猫的特征。 　　亚当听着木歌调侃，脸上显出微微不服的神情来，几番开口想辩，又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木歌眼疾手快，见他开口，拇指不惧地顶到了他口里。 　　亚当不能闭口，颇为困惑地望着木歌。木歌拇指顶在亚当的牙关，心中还是有一分紧张的，但现在对亚当开口说话的好奇占了上风，他想要弄明白。 　　“乖孩子，开口。” 　　“…………” 　　亚当咬着木歌拇指的牙忽然用了用力，除了让木歌感到一阵疼痛，也没继续乘胜追击地“攻击”他。当木歌发现他的牙关松了之后，再接再厉地哄：“我就看一眼，不会少你什么的。” 　　亚当这回似乎有了些配合的意愿，在木歌的温柔宽慰中缓缓张了口。 　　亚当口腔里的光并不明亮，但足够木歌看清他的三寸丁香和咽喉。简直跟人一模一样啊……木歌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来唬他？ 　　等他把想看的都看了，眼几乎要贴到亚当的口里。亚当闭口的瞬间，木歌觉着眼帘上扫过温温热热的触感，顿时有些奇怪的感觉：他现在跟个半裸的“男人”站在水池边上，这已经够奇怪了，更诡异的是他对亚当没有与同类的竞争意识。 　　或许是当他是只熊猫吧。 　　准确地说亚当比熊猫还宝贝些。木歌脑中想象着动物园里的黑白憨憨，又侧目看着亚当。“以后我教你说话吧。” 　　亚当的唇还在木歌的眼睛旁边，忽然舔了一下木歌的眼睫毛。这一举动让打算淡定教学的木歌瞬间石化，对亚当的游刃有余变成了惊悚。 　　可怜的天使差些被木歌踹进了水池。 　　木歌手掌抓紧圈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亚当的反应速度够快，非但没有落进水里，反而又跳到了他身上，考拉抱树一样地紧紧挂着他。 　　“亚当，你该洗澡了。”木歌破天荒地喊了他的名字，但是感到他身上挂的生物越发不愿意下地了。 　　“你为什么选我，是因为喜欢我吗？”木歌背对着亚当，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得随便找话说。亚当的呼吸落在他耳朵边，这家伙竟然凑到他肩上来了！ 　　“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听我的话，要处处跟我对着来？” 　　木歌说着话，感觉自己耳朵附近的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了。亚当在他背上干嘛？ 　　“你再不下来，我就下去了。” 　　木歌没办法，他和亚当的第一仗要是输了，以后岂不是回回都得妥协？他决不能输。虽说穿着衣服下水不是他乐意的，但是现在要治亚当也只有这个办法。 　　背后的亚当喉咙里又发出一阵咕噜声。 　　忘了他不会说话，木歌想。好在亚当并不算重，有运动习惯的木歌背着他也能行动自如。亚当似乎没料到他说一是一，等到水漫到腿的时候才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在木歌看来很有点小孩委屈撒娇的感觉。 　　“过来。”木歌向身后伸手，此刻亚当还抱着他不愿意下到池子里，他得招呼他配合一些。“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呢？” 　　亚当的模样好像他在逼良为娼，可他只是在工作。木歌硬着头皮捉了亚当的手腕，想要把他从身上抱下来。两人透过接触的手臂暗暗较劲，木歌惊讶地发现亚当纤细的胳膊相当强壮，当他从三成力用到全力时，依旧不能拉动他。 　　……果然是不同物种的，亚当这种幼稚行为难不倒他。木歌将一丁点儿挫败感抛在脑后，对亚当“恐吓”道：“你不下来就当我没办法吗？” 　　木歌缓缓下蹲了身子，看样子是要坐到温水池里。亚当似乎觉察了他的目的，忽然放开了他，双腿踩在地上。他原本身材颀长，小池里的水位不过刚好到他的腰线，把半截没脱的袍子全浸湿了。 　　木歌眼里忽然都是他沾水的模样。 　　亚当像是要故意躲开他，别过头往水池的边上去了。木歌以为他想要上岸，匆匆忙忙地跟在了后边，谁知亚当只是面朝外靠在了温泉的池边，双臂趴在圆形的石块上。 　　木歌泅近他身边道：“你不动就好，我不弄湿你后背。”他不管亚当能不能听懂，只是将心里想的说出来。 　　亚当转过头，幽幽地看了木歌一眼，又维持了刚才的姿势，脑袋放在了趴着的双臂上。 　　木歌一时觉得他像个安静的美男子，而自己像个变态的色魔。 　　这一分内疚的心理并没有持续多久，木歌双手伸进水里，开始替无辜的小朋友除去湿漉漉的衣服。亚当不挣也不反抗，口里间断地有一些木歌听不懂的低语声。 　　“这是你的语言？” 　　“嗯。”亚当忽然转过身，抬了抬腿让木歌把袍子全除了去。木歌忽然后悔自己没带手机过来：他的个人账号上要是发一张亚当的沐浴图，马上能有上万收入。——他现在作为亚当的恋人，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第11章 下马威 　　亚当肩背皮肤的脂肪很薄，薄到可以看到清晰的肌肉拉丝纹理。青色的血管裹在肌肉之上，轻轻按上去会迅速地弹起。木歌还从未给谁洗过澡，更无从去观察这么仔细。 　　作为一个男人他是有些嫉妒的。要是把亚当当做其他生物，他才能迅速释怀。 　　“你的翅膀呢？”木歌手鞠了一捧水，避开亚当有伤的背脊浇下。亚当的双肩之下，本该有一双翅膀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 　　亚当喉咙里的低语声停止了。木歌看到他的指甲扣着池边的圆形鹅卵石，抓了一段小小的白痕。这个行为有些像挠猫抓板的猫，不过木歌更愿意相信，那是他遇到了什么严重的事。 　　“你是不是很恨人类？”——所以才伤害了那么多人。 　　木歌对他的感觉最初是恨，但是现在看着他又觉得恨不起来，自觉是亚当见面时救了他的缘故。眼前的亚当并不会与他交流，要知道木凌经历的事，显然要花更多时间。 　　亚当忽然转过了头，吓了木歌一大跳。 　　人类绝不能将脖颈朝一个方向旋转超90度，可亚当竟然轻轻松松地完成了这一壮举。木歌默默注视了一会儿亚当，把他的头发挽起来打了个结。木歌把这个结拎起来甩到了亚当的胸前——头发落在水里实在是太影响他接下来的操作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木歌开口道。亚当的五官过于精致，让他总有在看女性的错觉，可又不同于普通女性，亚当的脸孔更多的是一种超出性别的美。他原本没有过喜欢的人，乍一看他竟觉得意外的顺眼。这种体验让他有些惶惶，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亚当眨了眨眼，红润的嘴唇上沾着水滴，开了又合，欲言又止。他从一开始就没听过木歌的话，现在对木歌这个“无理要求”更不想理会。 　　这在木歌看来就是无礼和嚣张。 　　“你不配合我，等会儿难过的可是自己。”木歌视线落在他细长的脖颈上：亚当没有喉结，这让他十分惊奇。操作手册上的说明，亚当的身份是“雄性”，可似乎他并不像一般雄性动物有很强的攻击性。 　　木歌的错误认知让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动：把亚当的中式袍子脱下扔到了水池外，双手固住了亚当的腰。 　　“小朋友，既然你不是人，也不在乎那些人类的礼仪吧。” 　　亚当似懂非懂地望着木歌，依旧维持着背向他的姿势。 　　木歌恶向胆边生，腾出了一只手往亚当的身下捞去。这个位置通常是正常男人的要害，被制住了就得乖乖听话。关于亚当的生理结构并没有写很多在他们的学习资料里，可能是因为亚当是人类捉到的唯一一只“天使”，还没有享受过解剖的待遇。 　　——只有自己摸索了。木歌虽没有欺负小动物的爱好，可亚当不是什么小动物。 　　被偷袭的亚当全身僵硬，这次轮到木歌纳闷了：他那儿竟然和人类是差不多的，只是尺寸上稍微大一些。 　　按亚当的身高比例，还不如不同肤色的人种差异大。 　　“…………” 　　亚当的表情忽然变了，先前木歌看不出他那张面瘫脸上的微表情，这会儿明显的觉察出亚当的怒意。木歌死活不想让他逃了，脸上神色自若：“以前她们给你洗澡，难道只是搓背不洗别的地方？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 　　“要是不想，你说一声‘不想’，我就不给你洗了啊。” 　　木歌瞧着亚当逐渐聚拢的眉毛，肯定了一件事情：亚当不高兴的表情和普通人一个样，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不会表达。他正有些得意收拢了手掌，打算再看看亚当的反应，亚当突地转过半身，伸出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推向他。 　　木歌脑中还未反应过来就失了重心，手却反射性地抓得更紧了。 　　“做什——”他话音刚落，就觉着水灌进了耳朵，双眼模糊起来：自己的身子砸进了水里。此刻他手中抓着一物没放，发现亚当也跟着入了水。 　　搞得好像是他强迫他一样。木歌闭住呼吸，在水中睁开了眼。 　　温热的水流并没有给眼球带来额外的负担，木歌视野里最先出现的是亚当平滑立体的下巴，灯光透过水的折射在他的脸蛋上留下了奇怪的暗影。亚当的银色的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正裹着他的躯体四散飘荡。 　　木歌与他四目相对，心里极不情愿地又承认一遍他是个美人儿。 　　让人窒息可能就是他现在的状况，不过不是被亚当的美吓到的。亚当伸出双臂，按住木歌的肩头，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水池底下。 　　亚当又要杀人了？ 　　木歌觉着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不靠谱，两人这事儿的起因好像是因为他抓了手里这个不得了的东西——到现在依旧还在他手里。 　　好在他水性好，即便这样让人惊吓的动作，木歌也只是冷笑一声。他玩潜水的时候练就了不错的肺活量，亚当的憋气的时间理论上不会比他更长。 　　天上飞的几个会憋气？ 　　木歌只是看着亚当一动不动，口中连一点吐出的气泡都没有。 　　亚当的金色瞳在水波的映衬下变得美轮美奂，这双眼由起初的愤怒转为发泄，随后又变得惊讶和不解。木歌提起嘴角微微笑着，他明白他在疑惑什么。 　　亚当想要溺死他没那么容易，要是跟人类一样那处是弱点，只要他不松手，亚当也得溺死。两人在水底的斗争在继续，木歌肺里的空气刚消耗掉一半，就看见亚当迅速地吐起泡泡来。 　　木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亚当吐了一会儿泡泡之后总算忍不住，扬起了上半身往水面上去。所幸两人身处小池之中，水并不算深。 　　亚当直立起上半身，脑袋砰地一下钻出水面，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潜下水去。木歌看到他的胸膛远了又近，换气之后又潜下水来与他对峙。他很想说他不讲武德，但自己沉在水底不能开口，只能忍受着亚当的非正当手段。 　　在亚当这般换气三到四次之后，木歌总算忍不住了，试图挣开他上浮呼吸。亚当浸在水底的一双手白得瘆人，好似鬼魂索命的利爪。木歌没办法跟他在较劲下去，肺里告竭的空气告诉他，再不上去他真得窒息了。 　　无奈之下的木歌只能放开亚当身下的禁制，可亚当的双手依旧牢牢按在他的肩上。 　　这家伙……木歌登时起了一肚子火。 　　渐渐的，木歌开始了他求生的挣扎。温热的泉水经他手脚一拍，溅出大颗大颗的水花，原本清澈见底的水潭变得不能视物，亚当的脸也从视野里消失了。 　　木歌现在没有心情去管他，只想快些离开水里。水的阻力比空气大上八百倍，木歌的在水下的动作也相对迟缓得多。可人在求生的时候爆发的力量不是平常可以比的，在经过几轮剧烈挣扎之后，亚当的手总算松开了。 　　木歌得了自由，大腿蹬地，瞬间从水底站了起来。飞珠溅玉的出浴气势让身旁的亚当迅速后退了一步，又换做了倚靠在池边的姿势。 　　木歌的胸腔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觉着渐渐平复了。反观一边的亚当，向着他的方向撑着脸蛋，微眯的桃花眼透着一股戏谑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v-看文的宝子们出来打卡了 第12章 你给我滚 　　木歌的脸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憋气太辛苦还是觉得太耻辱。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肉眼可见的大，想要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木歌二十多年来一路开挂，首次尝到了彻底败北的滋味。 　　什么怪物…………木歌脸色红了又白，死盯着池边的亚当。 　　亚当忽然别过头，轻蔑地笑了一声。 　　没错那就是笑——他竟然是能笑的，之前又在他面前装什么高冷？木歌气血上头，一开始对亚当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够。 　　即便他已经将操作手册背得滚瓜烂熟。 　　亚当看着水底浮起的气泡，将身子沉到了水面以下。 　　看样子他能碰水。木歌先前还在担心他的翅膀，这会儿又恨不得他被水淹死。亚当的脑袋浮在水上，眼里饱含着讥笑和审视，让木歌感觉难受的很。 　　木歌与他对视一阵，依旧决定执行自己的“任务”，和亚当做一些友好接触。他再一次试图碰触亚当，刚刚抬起手想抓他，亚当就对他伸出了左手。 　　锋利的指甲带着激起的水珠，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怒气。木歌的手缩得够快，依旧被划了一条五六厘米的细口，血珠从皮下飞快地渗了出来，顺着木歌的前臂滴落到水池里。 　　木歌被抓的手犯疼，甚至有些发软。这一变故让他放弃了给亚当洗浴的想法，退到了池边打算先上岸处理伤口。他浑身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身材曲线恰到好处地显现出来：温文尔雅的外貌下，有着让人血脉喷张的修长俊骨。 　　木歌撑着池边的岩石，一只脚刚刚踏上石梯，后脚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转头往后一看，荡漾着微波的水面上飘着丝丝白气，亚当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木歌的目光警觉地盯着水下：这时他的脚踝正被一个力量牵引，他几乎用了全身的气力去抵抗。对抗持续了六七秒，木歌渐渐体力不支，被拖进了水里。 　　亚当的脸出现在了扰乱的池水上方，此时他已经松开了木歌的脚，双手握住了木歌的胳膊。 　　木歌被他二度按进水里，恐慌的情绪占据了大脑。……亚当是想淹死他吗？他慌乱之下寻求自救之法，手里抓起一块半掌大小的鹅卵石。 　　出乎意料的，亚当双手忽然一松，继而捧住木歌的脸蛋，重重地揉了几下。 　　木歌被他这一行为弄得云里雾里，推开亚当的手让自己浮了起来。亚当紧随其后，在他身后出了水。木歌几乎是用上了自己的百米速度去逃离，几次险些滑倒在地。 　　他狼狈上岸，身上稀里哗啦地滴着水，全湿的衣物成了行动的阻碍，既重又冷。亚当在木歌离开水池之后也朝岸上来了，全光的身子十分“辣眼”。 　　木歌慌慌张张地看了他一眼，难得地骂了一声“shit”，快速地移动着。此时他想不通亚当把他当做什么，玩具？小白鼠？他匆匆赶到两人宽的浴池的入口，手扶在树枝样的造型石上，发现亚当也跟了过来，距离他不到十米。 　　“…………”木歌的脑子好似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低声咒骂：“谁要陪这个鬼东西玩？——”他一边往前跑一边脱了上衣，扔到了路中央，仿佛丢弃掉湿衣能让他的速度更快一些。 　　夜之馆的浴池门外不远处就是亚当的房间和恋人的房间，为了让恋人和亚当“亲密接触”，修建在了一起，只有门对门的距离。 　　恋人的房间是个人的私有，亚当即便要进入也需要恋人的许可，可以说是恋人在虹桥唯一的安心地。木歌的行李在他进入虹桥的时候就交给工作人员，通过自动传送装置送了进去。 　　木歌只想着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在三十秒后抵达了自己的房间。这个为恋人修建的房间大门口罕见的植有不少红玫瑰，深红的带刺花朵顺着藤架开得张扬而热烈。这种象征意义强烈的花在木歌眼里就是个碍眼的玩意儿，他和亚当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行为配上这花简直莫大的讽刺。 　　木歌穿过玫瑰花架，到达他的寝卧门口：玻璃的双层门需要他的虹膜验证。木歌将眼凑近虹膜识别终端，秒过了机器。厚重的钢化玻璃朝两边无声滑开，木歌跌跌拌拌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还好这里的设备都是最好的。木歌心理庆幸着，关闭了入口的玻璃滑门。亚当在他做完这些的同时抵达了玫瑰花架，正一步一步地朝玻璃门走来。 　　木歌不知道这里设计成玻璃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这时候？他就像一个猎物似的逃到了房间里，还要看着“外边”的亚当张牙舞爪。 　　最可恶的是亚当还看得见他。 　　被光腚男追到玻璃房间里躲着这种事，要是被他的发小知道，会笑他一辈子。 　　木歌脑中大白天做着噩梦，恰恰看到亚当伸手触上了玻璃门。亚当张开五指，细长的手指“覆盖”上木歌的脸。木歌觉得自己的眼要被他的指甲“戳”瞎了，不禁后退了两步。 　　亚当张开口，状似不情愿地说了什么。 　　木歌现在不想看到他，皱着眉低喊：“滚啊，守在外边做什么，我又不会出去！” 　　亚当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歌。 　　下一秒木歌就怂了，在他右边的墙上除了房门开关还有一个扩音器，亚当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明白亚当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如果能明白，有没有可能在他出去之后报复他？ 　　木歌闭上眼，俊美的脸孔纠结成一团：“我累了要休息，你、你先自己玩儿去——” 　　亚当的目光落到木歌腰间，低垂的眼睑给人一种他在服软的错觉，木歌看着他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怀疑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 　　“听懂没有？听懂了就走吧。”木歌转向一旁，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能用来遮住这扇玻璃门的东西。 　　让他十分惊讶的是，他认为他的“小天地”，是个被隔成了多个房间的大套间，实在不比他外头的家小。透明的玻璃门只能看到离玄关不远的地方，亚当想要无时无刻监视他是不可能的。 　　木歌心里多少有点儿安慰，开始寻找他的行李。亚当的事先暂时放到一边，他只想先查一查恋人能不能辞职。 　　【作者有话说】 　　木歌宝宝的心理阴影有点大嗯！ 第13章 不必谦虚 　　木歌找到自己的个人电脑，将大脑和电脑连接起来。他的AI名叫小离，有着与木歌匹配的个性，是木歌辛苦训练磨合了一年的搭档。 　　“小离，分析一下亚当今天的行为，告诉我他想做什么。”木歌唤醒刚刚存在于脑中的不愉快回忆，将它分享给了小离。小离在短暂停顿之后用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答道：“以结果来看，他可能会以为是您先冒犯了他。” 　　木歌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皱着眉头反驳：“我不冒犯他怎么给他洗澡？操作手册你也读过，我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依我看来，可能是您触摸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从人与宠物的关系看，在与主人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前，通常越凶猛和个性的宠物，驯服的时间会越长。譬如狼的咽喉和肚子，陌生人是不能碰的。”小离试图为自己的答案作简要的分析。 　　“你看着他像宠物吗？”木歌想着亚当的尖利指甲依旧介意，那硬度应该比猛禽的还要夸张一些。 　　小离按照设置停顿了几秒后答道：“宠物是人们为了精神目的，而不是为了经济目的而豢养的生物。这一点上亚当是符合的。” 　　“宠物应该是那种萌萌的、软绵绵的——像仓鼠一样的。”木歌明知道不对，依旧反驳她。 　　“人类有驯服大型猫科动物和犬科动物的历史，它们也是人类的宠物，但是并不可爱。”人工智能似乎并不能理解木歌这种不服输的小情绪，试图用客观事实说服他。 　　“你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木歌把笔记本电脑扔到他能找到的一张粉色大床上，开始脱自己湿透的裤子。 　　小离在空中投出一个虚幻的女性3D影像：“从因果关系上来看，我只能这么分析。” 　　“你回去啊，别出来！”木歌看到她的3D投影忽然喊。虽然小离是他的电脑，不是个真人，他依旧排斥她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出现在跟前。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正在换衣服。” 　　“你帮我查一下，之前有没有饲养员离职的例子，我想要离开这儿。”木歌吩咐完便断掉了与电脑的连接，开始寻找房间里的浴室，打算再冲一冲凉透的身子。 　　“饲养员…………”小离在沉默了两秒后明白了木歌的意思，开始搜索资料。 　　木歌走过几个房间，险些在自己的地盘迷了路。恋人的私人空间够大，难怪木凌之前进来了就很少再回家。除了应付亚当和没有随意出入的自由，恋人享受的几乎是人类顶级的资源。或许只有他一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其他的恋人……求之不得也说不定。 　　神游的木歌穿过走廊，无意识地又走过了玄关。亚当还在外边，不过是背对着玻璃门坐着的。长度到大腿的银发已经干了，顺服地贴在后背，把他宽阔的肩背挡了一半，连伤口也一并遮住了。 　　要是远一些不看正面，是个安静的美人，木歌想。可他还想活下去，现在亚当这样缠着他不弄死不罢休的架势，让他对恋人的工作心生畏惧。——不能和解就没法玩。木凌还需要他，或许他应该尝试照顾木凌等她好转，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一个非人生物上面。 　　亚当突然好像有了感应，把头转向身后。木歌对他这长脖子才拥有的技能十分恐惧，又庆幸还好他不会像猫头鹰那样转动270度。木歌愣了两秒，意识到两人现在“坦诚相见”的状态，忿忿踏进了另一个房间。 　　他为什么会觉得羞耻啊？恋人只是饲养员，不是人类社会意义上的恋人。 　　木歌扶着额头，想着刚刚小离的出现也让他不适，大概真是遇事太多，自己的感觉混淆了也不一定。还好这次乱走找到了浴室，木歌逃难似的一头扎了进去。 　　腾起的水雾让木歌心情松懈，柔和的流动的水声缓缓释放着积累的压力。木歌闭眼让水柱从头顶淋下，维持了十分钟才换了姿势。他伸手扶了扶肩头，刚刚被亚当按住的地方留下一个红印，皮肤的触感告诉他并没有受伤，可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他俩的差距太大，恐怕在里头健身也无济于事。木歌的外形条件已经相当好，腰上能清晰地看到六块腹肌，可这一切对亚当这个非人来说却不堪一击。 　　木歌虽不愿承认这种差距，又实在忍不住要去做比较。就好像男人天生就会跟同类竞争，他有意无意地会把亚当当做是人。 　　——长得太像了啊，可恶。 　　木歌握拳击打在墙上，发出不轻不重地一声闷响。一想到亚当，他连搓澡都提不起劲来，只是冲了冲就草草了事。木歌出了浴室，再一次走到能看到玄关的地方，忍不住又向门口看了一眼：亚当已经没有坐在门口，不知道去了哪里。 　　终于放弃了吗…………木歌忽然松了一口气，往卧室床的方向去了。 　　这间卧室，包括恋人所独有的居住空间，他都觉得是木凌布置的风格。木凌喜欢红色，在家的时候也喜欢买粉色床单。木歌望着床上的笔记本电脑，唤了一声：“小离。” 　　“我在呢，主人。”AI从沉睡模式醒来，不过花了两秒时间。 　　“我刚才叫你查的东西呢？”木歌抓起一根浴巾，开始擦拭头发和身上的水珠。 　　“是这样的，我没有查到关于恋人从这儿辞职的记录，没有人想过在恋人的任期内辞职。又或许也有，只是信息没有公开。”小离兢兢业业地回答着查询结果。“主人为什么想辞职呢，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不过这份工作比起您之前的收入高得多。” 　　“这工作会让我找不到对象的。”木歌冷着脸道。在这个巨型鸟笼里生活，除了亚当和工作人员，他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别人 ，拿一堆钱来有什么用？ 　　小离“若有所思”地沉吟两秒，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可亚当比人类漂亮得多。”言外之意是什么让人不寒而栗，木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在你眼里，我应该跟他配成一对儿？” 　　“依照人类的审美来看，亚当无疑是更接近‘完美’比例。他能得到这么高规格的待遇，也反应出人类对他的偏爱。而主人您并不能跳出人类‘男人’的共性，会喜欢美丽的配偶并没有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小离对木歌的问题回答得一板一眼。 　　木歌真是服了。“我什么时候把你教得这么肤浅？我是个只看皮相的人吗？” 　　小离矛盾着发出“——”的思考声，进而肯定地道：“以您对自身的要求来看，您非但在乎皮相，还对皮相在乎到了一种苛刻的程度，打败了世上99.95%的人，您不必太谦虚。” 　　【作者有话说】 　　这篇不出意外是隔日更哈~看的人多就更快点，宝子们可以留言^^ 第14章 您喜欢他 　　木歌嘴角肌肉一抽，露出一个皮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他把自己的体能训练计划输入电脑让小离帮他拟方案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人工智能甚至连他在人群中会多看几眼哪位美人都知道。 　　“小离，你越来越讨厌了。” 　　“我说的是事实，您最近的口味越来越挑了。”小离在数据库里寻找木歌最近在不同的人脸上停留的时间，发现他的目光不像从前那样有明显的长短，几乎都处在一种“不感兴趣”的状态。…………除了看亚当的时候，既久且专注，还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应激反应。 　　木歌的身体里有一枚存储自身数据的芯片，这枚芯片可以记录他的身体状况。只有他想用小离分析的时候会将它授权给小离读取，小离也在其中发现了他对亚当的反常行为。 　　…………譬如木歌去碰亚当的隐私部位，就不符合他作为人的道德准则。小离分析了很久得出了结论：一、木歌想驯服亚当。二、木歌想确认亚当的身体结构是不是和人类一样。三、这是木歌对待喜欢的人的一种非常规的表现方式。 　　第一条只能参照人类训其他动物，很显然训动物是以食物为主，循序渐进地进行，木歌做的又确实引起了亚当的反感，可能性30%；第二条木歌早就熟练记忆了培训手册，培训手册上清楚地注明了亚当的身体结构和“男性”几乎一样，可能性5%；剩下第三条，木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小离的数据库一片空白，但是给出了最高的可能性50%。 　　木歌看着空气中出现的小离的投影，皱起了眉头。小离是一个平胸可爱少女的形象，木歌从前看惯了木凌，就从出厂自带的形象里挑了个有反差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还知道我口味了？” 　　小离捣蒜似的点点头：“我是根据数据得出的结论。” 　　“说来听听。”木歌执意要跟一个机器人较劲，似乎是想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从今年的数据看，与您单独对话的人群，您在人脸上停留的时间从年初的十二秒每分钟，减少到最近的七点八秒每分钟。除了礼貌性地应付人际关系，这说明您对他们不感兴趣。” 　　木歌听着她的结论没说话，他的确是对普通人无感。 　　“您花在木凌小姐身上的时间比其他人多出很多，您与她对话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她的。” 　　木歌冷淡开口道：“所以我喜欢我妹妹那样的吗？” 　　小离短短“嗯”了一声：“我本来也那么以为的，可是今天您又给了我新的数据，让我觉得之前的分析或许错了。” 　　木歌突然笑了起来：“哦，我考试的时候多看了Alan几眼对吧。” 　　“您看他的时间并没有比其他人多，相反的只有六点五秒每分钟，比其他人少了百分之十还多。”小离敬业地公布答案。 　　木歌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潜意识里不喜欢Alan？他怎么没发现？“除了Alan还有谁，花姐？”木歌脑中出现了花姐的模样，怎么都觉得她都不是让自己会关注的类型。 　　“是亚当啊，您看他的时间百分比几乎是与木凌小姐一样的。” 　　“呸。”木歌倒在大床上，一翻身将脸压在了枕头里。他实在难以想象会一直看着亚当。可小离的数据从没出过错，人工智能也没有骗他的可能。 　　“我和他在一起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逃命。”木歌心不甘地回了一句。 　　“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其实也是看着他的。” 　　“你是芯片进水了吗。” 　　木歌伸手想合电脑，小离眨了眨眼用无辜的语气道：“您不讲道理，我没有捏造数据。木凌小姐要是在的话也同意我的。” 　　“你的数据出问题了。”木歌侧过脸，斜睨着小离。 　　“我觉得您喜欢他。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您全部的注意力——”小离依旧试图说明自己的观点。 　　“你可以回去了，我不叫你不要出来。”木歌黑着脸，他的电脑怎么变成了这样。 　　“再见木歌。”小离向木歌鞠了一躬，影像不见了。 　　木歌从床上坐了起来 ，瞪着亮屏的笔记本。小离的声音自笔记本里传了出来：“对了，有个陌生人申请加您好友，验证写着Alan，您要加他吗？” 　　AI说的话非常严谨，木歌眯起眼问：“是真的还是假的，验证一下。” 　　小离沉默了两秒，随即答：“他的账号里的确有不少Alan的照片，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真的。” 　　“加吧。”木歌下了指令，睁眼望着天花板。一看之下有些惊讶，头顶用流沙金和碎石做成了星河的模样，深蓝背景的夜空点缀着无数水晶珍珠，手笔极尽奢华。木歌脑子一抽，心道这单人间还玩什么浪漫，不禁有些可惜。 　　很快的，电脑里传出Alan的激动的咆哮声：“木歌——木大帅哥，总算加上你了！” 　　木歌顿时有些后悔。 　　“怎么了，有事？” 　　“啊——啊——可以跟你聊天真好。”Alan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声音带着几分婉转的嗲气。 　　木歌不耐地想，别人不好说，Alan加他只有一种目的，他怎么会突然脑子短路加了他。果然后两秒Alan就表达了对他的羡慕：“真好啊，你是亚当的第一任男恋人——！！！” 　　木歌嗤笑一声，心道还好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亚当的账号你有没有？更一些内容啊，你们今天见过了吗，都做什么了？” 　　经他一说木歌才想起来，亚当是有个对外社交账号的。这个账号实际上是由恋人在管理，平时就发一些粉丝期待的图片，分享一下美食什么的。 　　而他自己的个人账号，他已经不想去翻了。满屏的羡慕祝福的留言，也有阴阳怪气和粉丝互撕的，还有人表示下一届的恋人一定是自己。木歌忽然想到或许Alan也是那么打算的，近水楼台地跟他套关系。 　　“见过了，没做什么，忘了拍照。” 　　“哥，这可不行啊——几千万的粉丝在等着你呢，你让大家解解馋？”Alan央着木歌，忽然像极了他的跟班小弟。 　　木歌被他一口一个的哥叫得有些心烦，应道：“好吧我知道了，我去找找他，先挂了。” 　　小离调用Alan的声纹说了最后一句话：“爱你们，么么么——” 　　等听到结束对话的固有声响，木歌才悻悻道：“下次把他的声音替换成你的声音。” 　　小离不情愿道：“不行不行，还是得原汁原味才够劲。” 　　“你——”木歌想了想道：“那你把他拖黑吧。”培养一个有趣的AI费了他很多时间，可现在木歌觉得有点儿心累。 　　“他说的没错诶~您是应该去更亚当的日常的，手册上第三章 一六六条，恋人有每天更新账号动态的义务。” 　　“你闭嘴。”木歌不耐烦，他说去找亚当只是随口一说，怎么这电脑还要提醒他去真做？他现在躲亚当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去找他。 　　“您要违规吗？……”小离不依不饶地问。 　　违规会扣掉所得收入，一次十个点。财阀以此来约束恋人的行为，让恋人能精确完成工作。木歌捶着床道：“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Alan可以替您管理粉丝，为什么要拉黑他呢？” 　　“啊——你说的都对。”木歌抱着脑袋咆哮：“你看着办吧——” 　　“您现在要去找亚当吗？”小离忽然用兴奋的语气问道：“换掉睡衣会更帅的。” 　　“我不是去相亲。” 　　“您可以和他拍一张合照——” 　　“……………………”木歌忽然回过身，合上了电脑屏幕：“帅不帅和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求一波海星~谢谢-u-~~~ 第15章 伪装高手 　　抗议归抗议，木歌不得不承认电脑大多数时候的提议是最优解。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不是一点半点的大。跟亚当再接触在他看来是个疯狂的决定，可他不去似乎也不行。 　　木歌开始在房间里找趁手的东西，他需要一根长一些的棍子，这样亚当再做出什么要命的举动，至少他能够自保。他一遍一遍地在房间里来回，十分钟之后头一回觉得沮丧：恋人的房间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作为“凶器”用来防身的物件。他能想到的就是拆了窗帘杆……可那玩意太粗，比打猴子的棒子还吓人。 　　当木歌出现在玻璃门口时，手里多了一根造型木桩。这玩意是他在一堆绿植中找到并拆下来的，原本是用来支撑藤蔓植物的。为了让它不太突兀，木歌把它折成了拐杖的长度。这样他可以伪装腿不好，也可以用它来防身。 　　出发之前他走向了电脑，打开了亚当的个人网站“瑰”。这个网站是豢养亚当的财阀集团“北辰”建立的，注册需要真实的身份编码，所以粉丝数量理论上是真实的。Alan在“瑰”上面找到木歌，也是件容易的事。木歌的账号是在他打算当饲养员的时候申请的，邮箱中只有一条系统自带的欢迎消息。 　　这是他第二次打开这个网站，却发现私人邮箱已经快被塞满了，邮件数夸张地显示着有上万的信件。木歌跳到个人主页，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粉丝量变成了达到了三千万。 　　虽然比不上亚当的几个亿，但是三千万对他一个屁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显然的，舆论的头条消息现在已经传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木歌额上有些冷汗，忽然觉得资本家用扣十个点的钱来约束恋人实在是仁慈的做法，但凡这种账号随便发什么内容，都可以变现成数倍的金额。 　　如果将这三千万理解成时刻关注亚当的活人，那他无时无刻被这么多双眼盯着也是要命……其中上万人还给他发了邮件，理解成狂热粉也不为过。 　　木歌在讨论区浏览着亚当的帖子，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有用的线索。大部分人气高的帖子被顶到了前排，打开全是亚当的各种角度的特写图。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前几任恋人的杰作，木歌滑着画面，发现照片的右下角都注明了摄影人，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木凌拍的。 　　木歌在不知不觉中翻了一百多张，才发现自己忘了来网站的目的。他不是来看亚当的私照的，但是恋人们堪称大师一样的手笔，不看着实有些可惜。 　　他的妹妹木凌，非但塑造了最完美侧颜的亚当，还是个隐藏的光影大师。这是木歌以前不知道的，仿佛一瞬间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他从历任的恋人作品里看到了她们对亚当的偏爱，这和他成为恋人的初衷完全不一样。 　　木歌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成为这样的“大师”。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情绪，还未开始他就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他对亚当并没有她们那么喜爱，有的只是一种竞争者一样的警惕情绪。 　　这可能是他第一份做不好的工作。 　　木歌望着亚当放大的侧颜发呆：密而长的睫毛上沾着一片雪花，半眯着眸子的亚当出神地望着天空。云层里透出的一丝光将他的轮廓勾上一层金色的边，在背光的脸颊上烙下一片花瓣形状的光斑。 　　这张照片的署名是木凌，照片日期是在去年的冬季。 　　木歌关掉照片，不得不承认自己怎样都照不出这种质量的图。他满脑子想的是在亚当的爪下活命，那根艺术气息颇强“木拐”还靠在床边。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两个关键字：相处。他想找的内容也是如何与亚当“和平共处”，如果能“互不侵犯”就更好了。木歌不想共享的东西太多，可现在虹桥里只有他和亚当，他的生活里几乎都得有他。 　　在“相处”的主题帖子下果然有几任恋人的日记分享，有些是还是在第一天就开始记录的。木歌挨个点开看，发现她们第一天对亚当的心理几乎都是羞赧和局促的，记录的内容其中有一段写道： 　　【他实在太漂亮了，我知道这样说并不准确，但请原谅我用这个词形容。他与人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他比大部分的男人看上去更冷淡，可也更绅士。他今天跟我握手打招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我能感觉到他是含蓄和害羞的。 　　在我用餐的时候，他离我不过两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我有些紧张，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里的盘子上。他一颗一颗地剥掉葡萄皮，把剥好的水果送给我……天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激动。原本我以为他会很难相处，没想到是一个懂礼貌的大暖暖。 　　………………】 　　木歌看得满头问号，严重怀疑这些东西都是前任恋人们做的美梦。他遇到的亚当难道是个冒牌货，为什么对他这么野蛮？日记里的那什么害羞绅士呢…………？ 　　翻了几篇日记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亚当很好相处，既漂亮又懂礼貌，除了不会说话以外，比人类的模范男友还男友。木歌心里在骂娘，这家伙挺会装啊，见着是女性就绅士，他是男的就活该粗鲁对待？他这么绅士怎么会让她们受伤甚至死亡呢？ 　　木歌暴躁地扔下电脑，看她们的日记就好像在给自己洗脑，强迫着让他接受亚当是个好宝宝，是他对他不好才激起了他的反抗心理。可是亚当真是那样？ 　　亚当为什么放弃了一贯的女性恋人而选了他？ 　　日记里恋人们几乎是用统一的口吻述说着亚当的聪明和礼貌，包括他能明白恋人的语言和行为。木歌起初怀疑她们那么写是“北辰”的授意，是迷惑大众塑造亚当完美人设的障眼法。可他进来之后并没有人教他怎么写日记，也没有人告诫他什么不能写。他的账号还在自己手里，有随意创作的自由。 　　木歌考虑着把今天的真实见闻写进日记，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那上亿的粉丝知道他去摸亚当的那儿，怕不是会一人吐一口唾沫淹死他。他很可能，极大概率，也会写亚当聪明伶俐绅士得体………… 　　木歌被自己这想法恶心坏了。 　　如果一定要写，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木歌嫌弃地看了一眼电脑，开口唤道：“小离。” 　　“您有什么需要？”小离的人形全息影像忽然转了个圈出现在床边，向着木歌鞠了一躬。 　　“模仿一下前几任恋人的内容，替我写一篇与亚当的初见日记。在我回来之前发出去，别写得太过。” 　　“您现在要出去？” 　　“嗯，我去找一找亚当。”木歌吩咐完，拿起了床边的木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几乎是咬着牙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发现木歌和木凌的名字似乎倒过来了，木凌更像个男名hh。 第16章 不称职的恋人 　　虽然口里说着要去找亚当，木歌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只是夜之馆就足够大，更不要说整个虹桥都是亚当的地盘。木歌边走边想，既然亚当没有翅膀，那可以理解为他是“行动不便”的。他不是人，说不定不会像人一样习惯使用双腿。 　　……说不定还会在夜之馆呢。 　　木歌想着之前亚当追他追到房间门口，他应该很清楚恋人们曾经的居所，说不定还埋伏在附近。亚当如果…………木歌甩甩脑袋，他跟他无仇无怨的，亚当不至于蹲他吧。 　　木歌瞧着亚当的房间，正犹豫着，发现自己的腿比大脑的行动更快。 　　亚当的房间是半开放式的，大门入口没有玻璃门，宽度和高度大约是木歌房间的四五倍。木歌瞧着这个巨大的入口，心里只猜大概这是为了方便亚当从里边飞出来。他没有见过亚当展翅的模样，不过资料上的数据是亚当有近四米的翼展。这个数据相当恐怖，以至于他能抓起比他体重更大的人类。 　　鉴于前几位恋人的惨痛经历，木歌很放心自己的体重。他比木凌重了几十斤，亚当要想带他上天大概是有点痴人说梦的。这就代表着他不用担心自己会从天上摔下来，不管是恋人们当时是什么情况。 　　木歌不知不觉走近了一张白玉石床。说是“床”，却又和普通的床太不一样。石床正中有个向上的拱形弧度，类似一个巨大平滑的卵。拱起的地方铺着厚厚的毛垫子，看着像是貂毛或者狐狸毛。木歌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确定那是几千片奢侈的貂毛缝合的。木歌神游地想着亚当睡这个会不会脊椎变形，转念又想他因为一双大翅膀的关系不能像人一样躺睡，或许是像婴儿一样的趴姿入睡。 　　抱着这么个圆形的东西睡……好像也说得通。 　　木歌的大脑接受着新鲜事物，一开始的紧张感慢慢消失，在亚当的房间里四处逛了起来。亚当的住处和恋人的实在很不一样，极高的穹顶上坠下的无数条“秋千”，五色琉璃制成的凹形坐板，像是专供亚当娱乐的玩具。这样的“秋千”索大概就有二十条，亚当可以坐在房间里的各个高处往下俯瞰。 　　除了巨大的卧室，室内还在显眼处配置着一个恒温的室内花园，花园里数百种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乍一看木歌觉得目瞪口呆：自己门口的花架简直就像小孩过家家，和亚当这个花园里的比起来太寒碜了。他带着观摩的心情在里边到此一游，数了数种类大概有一百一十种。 　　“这一堆花干嘛用的？”木歌喃喃自语，从花园里钻了出来。如果是为了美观，也没必要专门种植这一种花。亚当不在他的房间里，又会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天已经黑了，对于虹桥这种半原生态的居住区，夜里还是会相当的孤寂的。虽然不会有豺狼虎豹，但是树影重重，夜黑风高仿佛有鬼影会出没的感觉并没有减少。木歌带着手机，思索着自己这个拍照的任务也成了变态的S级。 　　“亚当——”木歌心里叹气，忽然长长地呼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空旷的夜之馆仿佛石沉大海。 　　亚当没有出现。 　　木歌等了一会儿，心里奇怪得好像有人揪了一下。 　　“混蛋啊，这个点不乖乖睡觉，能跑到哪儿去了？”木歌一边走一边抱怨，沿路的感应灯因他弄出的噪音一串一串地点亮。 　　木歌顺着一条木板铺成的路走了半小时，手机摸出来拍了两张照，配了个文字说明发到了网站上。 　　几乎在发出照片后一分钟，木歌的手机屏幕不断地亮了起来，无数人在【找亚当中……】的照片下回复： 　　【好担心。】 　　【亚当去哪里了？】 　　【是不是生气了不想见你？】 　　【赶快找到我老公啊——】 　　【在外面会不会太冷了，有没有穿够衣服啊？】 　　【为什么恋人第一天会弄丢亚当？】 　　【虽然但是，太不称职了吧！】 　　木歌越看越是变得心浮气躁，心道这种东西下次还是不要发了。多发多错，即便发在自己的账号上，也会招来各种指责。他本想着去争辩两句，却发现后面的评论根本就来不及看，更别说发了消息之后会不会引来成百上千的人反驳。 　　木歌无奈地关掉了通知消息，瞬间他的时间清静了。 　　这种当名人的感觉真的相当不好啊………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享受呢？ 　　木歌今天的行程排得够满，劳累了整天的脚踝已经十分疲累，跟他的大脑反馈着要罢工。他走到一半便悻悻地回头，想着放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亚当一天不见也不会怎样，他吓着他，他也吓着了他。 　　希望明儿休战，亚当能忘了今天的事，木歌想。 　　木歌走回先前的大平台，望了望平台下的阶梯，拒绝再往下多走一步。他回来只想着去床上躺着，在那之前再去“澡堂子”里暖一暖脚。 　　这个偷懒的想法替他完成了S级的难度任务。木歌走进温泉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亚当趴在岸边，好像睡着了。朦朦胧胧的白色水气把亚当弄得半湿，长长的银发凌乱地贴在了肩背和手臂上。 　　木歌皱起眉唤他：“亚当？…………” 　　亚当对他的呼唤全没有反应，温柔安静的睡颜让他看起来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木歌迅速地拿出手机蹲了下来，朝着他的脸开启了连拍模式。 　　一百多张照片拍完，木歌总算满意地把手机放了下来。他拍的这个量，回去随便选一张发也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亚当睡得真的沉，他在旁边弄出这些动静也没有醒过来。 　　“这样不会生病吗？”木歌站起身，看着全身赤着的亚当，再看了看他左手锋利的长指甲。 　　他犹豫了一会儿扔掉了木拐，双手把亚当搂了起来。 　　一触之下木歌才发现有些不对：亚当浑身都是冰冷的，和之前和他“玩耍”的时候大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 第17章 蛰伏期 　　“诶…………起来了，别睡了。”木歌原本拿出了搂壮汉的力气，却把亚当轻松地抱了起来。 　　他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用力过猛，什么叫力拔山兮气盖世。亚当的额头刚好蹭到了他的脖颈，整个上身都倒在了他身上。木歌忽然觉得挺有成就感，瞄了瞄怀里的冰美人，打算抱他回去。 　　亚当虽说是个大高个，骨架却和人类不一样，轻得不像是个真人。木歌抱着人走就跟抱着一个一米五的小个女性一样，甚至觉得他还更轻些。连他的模特妹妹木凌，也有一百零几的体重。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觉得自己抱的是个有特殊功能的娃娃，偏偏这娃娃还跟野兽一样凶。 　　亚当现在醉酒似的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是有些让人想欺负的。木歌觉得自己的性向正常，这种想法仅仅是出于先前亚当对他的羞辱。等他把亚当抱出了温泉走远才想起，他应该把亚当丢进去泡暖和再出来。身体已经半凉的亚当，只靠他临走顺着的一条浴巾掩体好像有些不够。 　　平台外的风现在大得快要把人卷走，亚当的体温好像跟着狂暴的风掉了几度。木歌忽然担心起他的健康状况来。恋人管理手册里没有说明这种情况，但是对所有生物来说，保持体温都是极重要的一件事。木歌不自觉地走快了些：夜之馆里并没有恒温水床，除了他一个活物就没有能取暖的东西。 　　他虽然不忌讳和亚当贴在一起，可却十分忌惮他的爪子。这种男性的“有色目光”让木歌十分困惑，一方面他认同亚当的“男性”身份，潜意识地当成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又对亚当的颜值十分包容，觉得抱着他过一晚也没有关系——前提是亚当昏睡着。 　　这种奇怪的心理在他的大脑进行了严酷的思想斗争，让他跟着去躺亚当的拱形貂毛床显然有悖于他作为人类的生活习惯。木歌抱着亚当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呀，亚当这是怎么了？” 　　小离的投影出现在了床边，双手捂住嘴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木歌差些忘了她是待机状态，并没有回去，顿时有些头疼。 　　“不是我弄的，找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木歌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AI解释，小离的话他完全可以无视的。 　　“嘿嘿嘿。”小离看着亚当，忽然发出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 　　木歌警惕地皱起眉，掀起床上的被子替亚当盖住了。“这段时间你干什么了？” 　　小离的目光从亚当身上收了回来，望着木歌答道：“您让我根据其他几个恋人的日记写今天的日记，我就参考了她们写的东西写了一篇。正好主人您也没有回来，我又把整个网站的信息都读了一遍。” 　　木歌心道她这方面还蛮敬业，不过她的性格设置依旧还是过于偏向女性，不管木歌怎么调整都改不了，会偷偷地看一些多余的资料。 　　“知道了，你看一下也有好处，以后要你写的时候还多着。”木歌觉着自己男性化的笔触可能不会讨大众喜欢，索性把这个任务交给小离。模仿什么的，AI最擅长了。 　　小离微微笑了起来，两眼闪烁起微光。这是表示木歌对她的行为表示赞同，AI自动进入了“愉快心情”模式。“您现在要上广木（防和谐）吗？” 　　“什么？”木歌瞬间觉着自己的脖子僵硬，艰难地转了转角度面向小离。 　　“亚当的体温偏低，您不躺下吗？” 　　………… 　　“没我的许可你别扫他。”木歌的眉心多出了个“川”字，向小离道。他的电脑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呢………… 　　“您要关闭我的红外功能吗？”小离歪了歪头，显然对木歌的指令有所疑问。 　　“算了，开着吧。”木歌命令道。 　　“好的。那您现在上广木吗？”小离又重复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上啊，我还不想睡啊。”木歌奇怪着小离为什么会多次问这个问题，嘴硬着回了一句。 　　“恋人们的日记和照片，但凡有和亚当亲密接触的，火爆程度会远远超过其他。”小离保持着认真的表情说道：“我只是想更好地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拿到更好的素材。” 　　“………………” 　　木歌忽然觉得她有些多余，伸手扣上了电脑，再加了一句话：“休眠模式，不准偷听。” 　　小离的形象忽然消失了，只剩下笔记本一侧的呼吸灯一闪一闪。木歌松了口气，回头望着被被子蒙住的亚当。亚当现在没有翅膀，所以睡人类的床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才对。过段时间他的体温应该会回升，根本用不着他—— 　　小离的所谓素材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木歌想。他能在日记上造假，其他人当然也可以……所以亚当是不是真的温柔有礼貌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和平相处。在他担任恋人的时间里，查清楚木凌在里面的遭遇就够了。 　　木歌靠在床头，把床的一大部分空间让给了亚当，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等他醒转时，瞧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半夜，离他叫小离休眠过了四个小时。 　　亚当躺在他身边，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木歌的瞌睡顿时没了，伸手就往亚当盖住的被子里摸。 　　正常人在睡着了会动许多次来保持身体受压部位的正常血液循环，亚当身体里也是有血液的，应当和人类的机制差不多。可这四个小时过去，他怎么还一动不动？ 　　木歌的指尖触到一片细滑弹性的皮肤，亚当的体温过了几个小时好像一点没有上升，呼吸好像也变弱了些。木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比人类体温更高的亚当出现这个状态已经是相当的不正常。 　　他忽然想着亚当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就会报道，他入虹桥的第一天，亚当离奇殒命。不管这事是不是他做的，跟他有没有关系，木歌相信他都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群众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他就是那个出口，他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会吧。”木歌掀开被子，同时也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钮扣。他不能让亚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明明前几个小时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就这么要死不活了？ 　　肌肤相贴，木歌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亚当的体表温度只有二十来度，把他冻得直哆嗦。木歌紧了紧被子，压根不相信亚当这个模样还能在段时间醒过来，对自己生命的威胁更大的或许是外边的人类。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木歌不敢睡，一直睁着眼观察亚当的状态。两人在被子里捂着，木歌觉出自己的体温在下降，亚当倒是变暖和了些。只是这个状态的亚当依旧没有生气，脑袋软绵绵地垂在他肩上。木歌被迫当了大号的暖宝宝，心里依旧怀疑自己做这些有没有用。 　　他不是没有想过求助外头的人：虹桥的安保虽然固若金汤，可依旧留有应急值班人员，这些人可以将亚当送到他的主管医生那里，对他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不过也有极大可能，他会被追责。 　　木歌挽住亚当的腰，将他抱到自己的身上。幸好亚当的体重轻，这么压了一小时，木歌觉得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亚当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变化。 　　“小离。”木歌唤醒小离，此刻他觉得需要AI的帮助。 　　“我来啦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小离转了个圈，虚拟人形的出现只花了三秒钟。 　　“帮我搜索亚当的健康资料，看一看他这是怎么了？” 　　小离注视着木歌身上隆起的一团，嘻嘻笑道：“知道了，不过主人您好像怀孕了。” 　　“…………”木歌极力劝阻着自己不要同一个人工智能计较。 　　“我需要扫描亚当的数据，请授权我与Gaia终端共享。”小离调出了电脑的旋转热成像摄像头，对准了木歌的肚子。 　　“扫吧，不过数据不要共享，只让你单独分析。”木歌可不会那么傻，如果小离将亚当的数据上传，Gaia的超脑一定会将数据传去“北辰”，到时候他想瞒都瞒不住。 　　小离点点头，依从木歌的指示扫了亚当的体温数据。 　　“亚当的体内温度要比官方给出的39°C要低十度左右，现在应当是进入了深度休眠。主人的体温正常，只是体表温度稍低，只有33.5°C。” 　　“深度休眠是指什么？”木歌抓住了小离话语中的陌生词汇。 　　小离沉吟了两秒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亚当的公开健康资料里边没有这种情况，我是结合熊冬眠体温下降范围得出的结论，如果要准确一些应该是叫‘蛰伏’期。” 　　“亚当不是熊。”木歌皱眉道。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小离严谨地回答道：“通常蛰伏期比冬眠睡得更浅，非常容易醒过来，但是身体的耗能又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在我看来亚当就是这个状态。” 　　木歌没有说话，算是对她的结论默认了。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亚当好好地为什么会忽然激发了自我保护模式？ 　　“嗯…………我想可能跟他的翅膀有关系。”小离的结论再次让木歌困惑起来。 第18章 我的AI 　　“说来听听。” 　　木歌的手环到亚当的肩上，轻轻落到他的肩胛骨位置。亚当现在像在冬眠，那么让他碰一碰应该不会醒。指腹之下的触感颇为奇特，木歌一直觉得亚当的皮肤是平滑和完美的，但他肩上的伤又让他觉得膈应：丑陋的伤疤带着金属钉，让人不忍心再看。木歌的视线落到亚当脸上，全世界最受女性欢迎的脸正靠在他肩上，脆弱得像个初生的婴儿。 　　“亚当的伤口没有长好，身体应当是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提供营养的。”小离的双眼仿佛能透过被子下的动静来推测木歌的动作，“如果他贫血晕过去，也是说得通的。” 　　木歌思索了片刻：“我去找点吃的给他就可以吗？”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小离道：“虹桥有没有规定禁止带机器人的？” 　　“只允许带服务型机器人，模样、性格和身高都有限制。”小离查阅了资料库，现学现卖道。 　　“那好，马上下湳風单一个符合规定的，明儿把你的系统移过去。” 　　小离愣了愣道：“好的主人，我要有实体了！您是要我帮你弄吃的给亚当吗？” 　　“弄给我吃，你可以现在去筛选食谱。” 　　恋人的餐饮实际上虹桥有提供，不过每个人的需求并不相同，所以带服务机器人也在许可的范围。木歌现在面对着亚当这个状况，想腾出手给自己做饭也不太现实，只能让小离变成实体机器人打理他的饮食，换他自己亲手照顾亚当。 　　“还有，你可以把我手机里的照片挑选一张发到网上。” 　　小离的全息人像开始发光，用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主人你这个照得真不错啊。” 　　木歌心道什么不错，要是被粉丝知道他看到亚当昏倒第一反应居然是照相，说不定把他给手撕了。“别说多余的话。”木歌不放心又叮嘱了小离一句。他的ai性格过于活泼，木歌用了半年才习惯，也懒得再给她换了。他一时间觉得小离这欢快的语气好好像在看他的笑话，又懒得分心去问她。 　　亚当在他怀里躺了两个小时，每过十五分钟木歌就让小离测一遍体温。两人的距离过度接近，想避也没法避，木歌就这么无聊地看了亚当两个小时。 　　“主人，您不怕把亚当闷坏了吗……他的体温已经有35°C了。”小离扫描完两人的温度之后建议道，木歌为了让亚当的体温迅速回升，把他的脑袋也捂在被子里了。 　　连她一个AI都觉得，亚当那张脸蒙着有些浪费。 　　“没什么关系。”木歌过一段时间会让亚当透透气，心道他在冬眠应该不需要那么多氧气才对。 　　“亚当的呼吸频率增加了。”小离坚定地说道，不知是在劝说木歌还是只是汇报情况。 　　木歌动了动眉毛，做出一副不关心的模样：“呼吸快点没关系。” 　　“他可能缺氧了。” 　　“不这样等会又凉了。”木歌心道好不容易给他捂到了接近正常人类的体温，他不还差个4°才正常？现在要是放出来，他的“捂热”计划不就泡汤了。 　　嘴上虽然不肯认输，木歌依旧掀了被子一角，把自己的脑袋也蒙住了。 　　被子里热烘烘地，熏得木歌的脸发热。他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凑近了亚当观察：亚当的脸已经不似先前那样雪白，而是染上了一层浅粉。银发落在木歌的胸口和腰间，凌乱之下也美得迫人。木歌进来之前还觉得Alan反应过度，现在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亚当，男人有几个把持不住也算正常了。 　　“主人，您的呼吸频率增加了，是不是缺氧了？”小离的声音忽然自外头传来。 　　木歌觉得自己的呼吸并没有问题，只是被子里有些热倒是真的。忽然亚当的脸贴了过来，烫得有些吓人。木歌一惊之下又自我安慰他没有醒，可能只是刚刚自己动了一下带动了他。 　　“主人…………”小离不离不弃地在房间里呼唤着木歌。 　　木歌被他吵得有些烦躁，开口道：“别喊了，耳朵快起茧子了，有没有缺氧我自己知道——” 　　他话音未落，忽然见着亚当的手肘落到了自己的耳朵边。 　　“………………” 　　冬眠的熊醒了？木歌瞪大眼见着亚当的眼皮撑开一条缝，眼球在薄薄的眼睑下转动了几下，迅速地睁开了。他瞬间出了一被子的冷汗，想装死身体又不配合。 　　亚当的眼瞳没有聚焦，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两人这么短距离对视了一分多钟，亚当总算有了点反应，漂亮的眸子半眯了起来，偏头睨着木歌。 　　木歌从他的模样看出来了：这家伙已经清醒了，说不定正想办法怎么收拾他！可他好歹抱他这个冰块抱了两个钟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这么惨死在他的利爪之下是不是有点太惨了。“牡丹花下死”仿佛有了一个新的意思，木歌哭丧着想。 　　亚当看了一会儿木歌的左脸，又伸长了脖子看木歌的右脸，似乎要将他脸上的灰尘都扫一遍。木歌在他毫无顾忌的直视目光下，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个脱了的，顿时尴尬无比，试着开口跟他交流：“你倒在水池边了，我喊你也没反应，只能把你抱回来暖着。” 　　不管亚当听不听得懂，死也要把意图说出来。 　　“呀，主人，亚当醒了？”小离的声音忽然间充满了生气。“您怎么弄醒他的？” 　　木歌的手仿佛沾上了黏胶，贴在亚当的背上一直没挪下来。他哪里有空去搭理小离，小离竟然从亚当的呼吸体温居然已经判断出他醒了。 　　亚当听着小离的声音，忽然困惑地眨了眨眼，转头茫然地朝向声音的方向。 　　木歌脑子里想也没想，开口道：“她是我的AI。” 　　亚当忽然将头转回来看着木歌，眼神里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寒气。木歌没由来地觉着他又要发脾气，双手急忙抽了回来。这一碰反而激怒了亚当，木歌情急之下只得收手护在胸前，生硬地卡在了亚当半抬起的胸口间。 　　他满脑子想着亚当的情绪莫名其妙，刚刚还一脸平和地听他说话，听见小离说话就变了模样，难道是没见过小离这号的机器人？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出来聊聊~ 第19章 实事求是 　　亚当伸手抓住木歌的前臂，用力掰了开。木歌原本对他的反抗意识严重，这时候觉着手臂上套着的是铁箍，这铁箍的力量还奇大无比。他抵抗不过五六秒，就宣告失败，由着亚当的脑袋重新凑了过来。 　　“做什么…………”情急之下的木歌试图用语言阻止亚当。 　　“美人”低头看着他，反着微光的金瞳波光绮丽，漂亮得不像真的。木歌心中一怔，喉咙里有水咽下，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将头上的被子拨开一条缝。冷冽清新的空气灌进被子，让木歌肩颈间的皮肤起了一阵凉意。 　　亚当的面色依旧不友善，只抬着眼看了一眼被子的缝隙，低头落在了木歌的颈间。 　　木歌忽然觉得脖子根的地方一阵疼痛。亚当在咬他，还咬得非常不客气。木歌想躲却苦于被压制，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肌肉和力量好似在亚当面前就像个小学生，颀长的双臂被他压在脑袋两侧不能动弹。 　　这姿势像极了被强迫。 　　只有木歌清楚，亚当这动作不是吻，他是真的在咬。 　　脖颈处的颈动脉要是破了，在虹桥这种“无人区”就算是个灾难，神仙也难救他。木歌闭着眼，祈祷着亚当的暴行早些结束，他颈间的热源是亚当又或者是他流的血已经分不清楚，纵然如此只能艰难着发声：“咬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费尽心机把我弄进来，就是为了当个玩具吗？” 　　亚当的动作忽然停止了，他支起上身，双掌依旧紧紧握着木歌的手腕。木歌看清他的脸，禁不住心中一颤。亚当的嘴角残留着一些血渍，显然是把他咬出血了。而这个人形生物此刻正看着他舔着嘴唇，暗红的血液擦拭干净之后，露出了原本樱桃红的唇色。 　　木歌忽然生出了一种羞耻感，他刚才一瞬间没由来地对亚当有了别的想法。或许是两人隔得太近的关系，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让木歌困扰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亚当居高临下，低头往两人的腰下看了一眼。 　　木歌庆幸他不是人类，人类的反应他应该不会懂。亚当看了一会儿，神色果真没有什么变化，又抬起头看木歌。两人互相凝视一会儿，在木歌以为他要放他离开的时候，亚当忽然动了动腰身，在他身上蹭了一下。 　　这一下把木歌吓得魂飞魄散。 　　要知道动物天生就会做那些事，没有人教它们。 　　绝大部分人也能自通。 　　类人生物会不会？木歌不敢往下想。亚当这时候不想要他的命，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或许是自己的身体反应让他觉得新奇，他也想依样试试。 　　“你放了我吧，肚子不饿吗？” 　　木歌开始使用食物引诱大法。刚才AI的分析是亚当缺少营养和能量才可能短暂的休眠，现在醒了是一定需要重新摄入食物的。 　　如木歌所料，亚当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让木歌震撼的字：“饿。” 　　木歌瞪着他的嘴唇，突然觉得当饲养员太难了。要是恋人的开局都是这样，他相信那些女孩儿绝对坚持不下来，即便是亚当长得跟天仙似的。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亚当对他“与众不同”。 　　他顾不得脖颈上酥麻的伤口，尝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吃的去。” 　　亚当这回没有拒绝木歌的提议，手掌一松让木歌的双腕得了自由。 　　木歌现在能肯定的是亚当能听懂人话，而且可怕的是他不知道他能说多少个单词。木歌掀开被子，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了出来。小离的全息图像还在，少女见了他，一双眼变成了大大的杏仁，捧着脸叫了起来：“主人你怎么这样出来了，太让人羞涩了——啊——” 　　木歌头疼得不想解释，正想下令让她休眠，忽然肩背被一双手臂抱住了。亚当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蹭到了他肩上。纵然他不重，可是体积并不小，像是一只巨大的宠物执意要赖在主人身上。 　　木歌歪着头，觉着颈椎好像很难恢复到直立的状态，伸手拍了拍背上的亚当：“你这样我还怎么去……松一松…………” 　　亚当这次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把他抓得更紧了。木歌还没开口说第二句，忽然听见了电脑的摄像头转动声。小离正在偷偷调取摄像头，让镜头正对着他和亚当。 　　“小离，不准照相，给我全删了。”木歌背负着亚当，全身肌肉紧绷得像石头。要是小离乱照的东西流出去，他是要社死了。从前的女性同事不少都是亚当的粉，有空就关注亚当的动态。他作为饲养员或许只有短短的一年，以后还是要回归社会的。 　　这种衣不蔽体的状态能让人看见吗？决不能。 　　“可是主人，这样的照片在人类娱乐领域里都是最火的。 ” 　　木歌不知道他的电脑在他没下命令的时候吸收了什么不健康的娱乐资讯，现在竟然想为了流量出卖他的隐私。“这里边有我，所以不能发出去。你要发亚当我倒是没有意见。” 　　小离轻声“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木歌看见她的投影不动了忽然觉得不对劲，背着亚当把笔记本抓到了跟前。小离正在处理她刚刚照好的照：照片上他的脸被高度模糊了，剩下的亚当伏在他背上，正微笑地看着镜头。 　　这个微笑粗看还好，细看之下有些“蒙娜丽莎”，亚当笑的时候只动了下半张脸，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是个标准的假笑。木歌虽然还不能准确抓住他的动态表情，可这个表情他怎么看他都不是真心的。 　　“…………” 　　小离这种处理方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木歌捏着拳头，看见屏幕上的画面闪得飞快，小离正以光速出了一篇日记，并在日记末尾配上了这张照片。 　　“给我删——”木歌话没说完，就见屏幕上闪现“发送成功”的字样，他和亚当的照片不见了。 　　“主人您不是说看不见您就没关系吗，我已经把您都模糊掉了。”小离的全息影像又动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儿只有我和亚当，你糊了我的脸有什么用啊？？？”木歌忽然提高了音量。 第20章 木歌的审美 　　小离忽然卡在了原地。木歌知道这是她最不擅长的领域：机器人无法像人一样预知人类会如何对事情做出反应，尤其是数据不够的情况。 　　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合理利用和亚当的关系来让自己爆红，但是木歌并不那么想。小离无法得知木歌的想法，只能按常规方法去处理一些事，比如现在她想着让木歌爆火，木歌却只想低调。 　　这种不能调和的认知问题让木歌无计可施。 　　木歌的发难让小离的cpu超负荷。可怜的AI想要在数据库里找出木歌和恋人的相处模式，可恋人只有前五任，并没有他这样的男性。 　　木歌迅速地删掉了小离刚刚发出的图片和文字，并开始查阅自己的账号上有没有奇怪的留言。 　　尽管他的动作够快，可图片依旧被狂热的粉丝截图了。这些图片从他的个人账号里飞到了公共平台上，贴在亚当的精华帖里。——体贴的粉丝还将木歌的脸给P了。 　　木歌看着自己的照片欲哭无泪，P的这个还挺帅是件应该高兴的事吧？ 　　照片里的他向后侧着脸，似乎正在跟亚当“深情对视”。也不怪粉丝会想出这么样的模样来，他和亚当的这张照片既“露骨”又“野性”，加个丁丁就是猫片的质量，还是高清的。 　　木歌盯着这张“假”照片，加倍地头疼起来。一丝银发忽然落进木歌的视野，是亚当将头凑到了他肩上。这个巨大的好奇宝宝正“欣赏”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露出一个让人迷惑的微笑。 　　“…………”木歌心尖儿上打了个颤，亚当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木歌为亚当的行为困扰的时候，亚当歪着脖子打量起他的脸来。 　　木歌悲催地认识到亚当可能是对照片比较满意，而这个满意是牺牲了他的名誉换来的。照片下的评论已经呈现了刷屏的趋势，不断地有新的评论出现。 　　【啊啊啊——老公真的好帅啊。】 　　【他们俩已经进行到这步了吗？】 　　【可不可以不要乱猜啊，可能是洗澡的时候拍的。】 　　【背后是床啊，楼上的。】 　　【同意，这里不是温泉。】 　　【温泉的视频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这里哪里是温泉啊，也不是老公的床。】 　　【是恋人的房间吧，为什么能进恋人的房间啊？】 　　【恋人的房间大家都没见过吧？能不能多发一些照片。】 　　【意思是他们那啥了对吗？……】 　　【那啥是那啥？楼上是那个意思吗？】 　　【不会吧，这是允许的吗？可能只是单纯的…………】 　　【照片真实吗？不是P的吧？】 　　【是恋人的账号发出来的，应该是真的。虽然被秒删了。】 　　【是怕大家看到吗？】 　　【啊，我不能接受。】 　　【不是挺好的吗，这么多年了亚当都没有和恋人有这么亲密的合照。】 　　【我的心好像被挖空了。】 　　【说不定离北辰的目的更近了呢，宝宝还有其他的同类吧。】 　　【我不要看他的同类，我只想看他，5555。】 　　木歌翻了十几页，说什么的都有，最后相信照片的和不信照片的分为了两个阵营，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不少人说要来找他问个清楚。木歌打算装死到底，只要他不回复，她们就不会知道什么。 　　亚当的兴趣不知什么时候从木歌的身上转移到了电脑上，一会儿看着屏幕，一会儿又看着木歌操纵键盘的双手。木歌庆幸他总算从自己身上下去了，有些意外看着他伸手去碰触键盘。 　　亚当每按下一个键，屏幕上的字符就跳出相应的字母。看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了，像木歌一样连续敲击起键盘来。木歌看着他敲出一堆“乱码”，再按下了回车。 　　这串不知所云的字符就这么发了出去。木歌瞧着好笑，开口问他：“你打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亚当回过头，向木歌伸出了左手。 　　“…………”木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亚当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反应，又向他伸出右手。这次木歌更困惑了，只得伸手握住他道：“我先给你穿衣服，之后再给你找吃的。” 　　两人这个模样实在让木歌觉得尴尬，为了避免亚当有意见，抓住他的手臂让他挂到了身后。亚当双臂环在木歌脖子上，像只猫一样撑在木歌肩头。 　　唯一让木歌满意的是，背着亚当他甚至不用动手去扶。亚当在他身后挂得很牢固，不像背人一样会下滑。木歌的寝卧里没有亚当的衣服，只得扛着亚当去他的房间。两人经过玫瑰花门，亚当忽然伸手抓下两朵玫瑰，将一朵塞到了木歌的嘴前。 　　木歌低头瞧他骨节鲜明的手，衬着血红的玫瑰有种华丽的凄美感。他开口正要问亚当想做什么，亚当趁机把花塞进了他的口里。木歌口中满满的玫瑰香气，呜咽了两声说不出话，本想把花吐了，亚当的手却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吐出来。 　　木歌明知看不见他，依旧向后扭头望去。亚当叼着一朵花，脑袋凑到了木歌肩上，正冲着他微笑。这个笑意料之外的温暖和柔美，亚当向他眨眨眼，忽然张口一吞，把半开的玫瑰整个含进嘴里。 　　木歌看得愣住了。亚当嚼着花，一双美瞳还往他包着花的嘴上看，似乎要他和他一起吃。 　　“…………”木歌咽了咽喉咙，无奈地开始咀嚼口里的花朵。他忽然想起亚当房间连着的那个玫瑰园，里头的花难道都是他的零食？ 　　亚当瞧着木歌吃完，忽然将脑袋搁到了他肩上。木歌战战兢兢地背着他走，心道亚当这是在跟他示好？回到亚当的高穹阔宅，木歌熟练地背着他去了卧室，走到了一面木质雕花墙边。这壁墙据说用了一百三十棵巨木制造，“北辰”的千金为了亚当，聘了一百裁缝每月为他订做衣服。 　　如此豪横的手笔木歌只能叹息，亚当的衣服根本穿不完，还越堆越多。所以如果恋人懒惰一些，有一天没有给亚当换洗，是会被公众指责的。 　　木歌从衣柜里挑了一套纯白带条狐狸尾的皮衣，思索着这是哪位裁缝的恶趣味。恰好这恶趣味也符合他的胃口，他要“惩罚”一下任性的亚当。亚当见木歌要给他穿衣服，极乖顺地从他身上下来了。 　　木歌身上一轻，攥着那套皮草，微笑向亚当道：“不能把你再冷睡了。来，就穿这套吧。” 　　亚当转了转金瞳，看了那件衣服一眼，将手臂平举起来。木歌见他如此配合，不由得心花怒放，飞快地替他套了上去。两人手指碰上，亚当也不似先前一样要挠，反而把指甲小心翼翼地向内收好。木歌替他把胸前的束带系上，才发现这件衣服是深V的款式，好似贴着亚当的身材裁剪，紧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亚当瘦长的大腿和翘臀在皮裤的包裹下让人想入非非，绝妙的是还有一条长过膝的狐狸尾。 　　木歌憋了许久的笑没能忍住，放肆着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才忽然想起，他只替亚当穿上了，自己还光着。而亚当的房间里，是有好几个高清摄像头的。好巧不巧，其中一个不知是人为调动还是自动校正，正转向他站的位置。 　　木歌忽然伸手，以极快的速度抱住了亚当的腰，让亚当挡在了身前。两人的体型相差不多，亚当略微高一些，穿上衣服的关系，又与木歌贴身站着，将人挡得严严实实。木歌心里苦，摄像头全程录像，虽然夜晚的灯光昏暗，他也不要光溜溜地暴露在摄像头底下，被收进录像资料里。 　　亚当被木歌抱了个满怀，呆呆看了他一会儿，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木歌抬头看着他道：“你不介意我抱会儿，顺便摸一摸吧？”他此刻抓着亚当腰下的那条尾巴，由衷觉着实在是太好摸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平台改版，章节要先审核才能发布出去，可能以后会有点点时间差~写这篇大概只能意会意会了~ 第21章 大胃王 　　亚当对他的这一行为有些困惑，任木歌抓着身后的道具尾巴摸了好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捉住了。 　　木歌心中一跳，问询的眼光望向亚当的脸。 　　亚当的眸子在暗色的夜里像金流沙一般的反着光，将木歌的手从尾巴上拉开，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木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觉得他是在跟那条尾巴吃醋。他忧伤且无奈地开始摸亚当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发齐整地顺在身后。 　　亚当的头发除了外观像人类，手感更像是长版的水貂毛，既柔软又顺滑，的确比他身上的衣服的皮毛好上一些。木歌发现自己的手停不下来，握着他顺成一束的头发问：“要不要扎起来？” 　　亚当似乎是满意木歌的服务，把脑袋低到木歌肩上，发出一声类似撒娇的呢喃声。 　　木歌觉得自己的思想太可怕了，他先前觉得亚当是个危险分子，现在又觉得他是个小可爱。他突然有些好奇亚当是不是对所有饲养员都这个模样，在他耳朵边问：“你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亚当从他肩上抬起脑袋，摇了摇头。长发自木歌的手里滑出，又恢复了在亚当背后散着的状态。木歌没放他走，又抱着他的腰：亚当的腰细，背后可以摸到一点椎骨，大概是太瘦的关系。木歌当他是个人形版本的宠物，对他也没什么距离感。“我回去换一身过来，你等等我。” 　　木歌正抽身离开，亚当忽然发出奇怪的低音，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另一只手勾起了木歌的腿。木歌被他轻轻松松打横抱了起来，慌忙之间抓紧了亚当的肩。亚当不以为意，微微弯了膝盖，口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你——” 　　忽然之间亚当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吃了一个定身咒。他在原地愣了几秒，又将木歌重新放回到地上。木歌皱眉望向亚当，突地呼吸一窒：亚当满脸的愤怒和悲伤，正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摄像头。 　　“亚当？”木歌站在他身后，不经意间又看到了他背上的伤口。 　　亚当刚刚是想带他飞？他潜意识的动作，却没能飞起来。 　　木歌顾不得摄像头正对着他们，忽然拉住亚当的手，把他带出了房间。 　　亚当一路上都在说着木歌不懂的语言。木歌听得频频蹙眉，进了自己寝室开始翻找能换的衣服。他换上一套黑色半紧身的休闲装，和亚当的纯白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 　　“亚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木歌整了整领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知道亚当能听懂，但是不知道亚当会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亚当忽然走近了木歌，离他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镜中木歌的面部轮廓深刻，比例几乎完美。高腰长腿的比例，与其说是像人，不如说跟亚当接近。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直到亚当贴到了后背上，木歌才从镜中看到他。 　　亚当的表情相当认真，像在等他说话。 　　“你如果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会很高兴的。”木歌透过镜子看着亚当，发现亚当也在看镜子里的他。“你想学说话吗？” 　　亚当有自己的语言，木歌听了他发声几乎能肯定。对能掌握语言的智慧生物来说，学习另一门外语理论上是没有障碍的，亚当对他说的那句“饿”就是证据。 　　亚当忽然别过脸，一脸傲气。 　　“…………” 　　木歌有时候会觉得他是个傲娇怪，像人一样爱面子。“让你学习就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怕自己太笨学不会？” 　　木歌用起了激将法：“那么多年了也没能学会说话，就是太笨了吧。” 　　亚当开口低低吼了一声，有些警告的意味。 　　木歌挑起单侧的眉毛，睨着镜子里的亚当：“如果你想让我学你说话，也看一看有没有那个条件。你有书吗？有任何辅助的教具吗？有电脑吗？” 　　木歌转过身，眼神几乎可以用挑衅来形容。面对一个类人生物，他各种buff加身，身后还有两个财团支持，没道理输给亚当。要是亚当能同意他，他明天就能着手安排。 　　亚当像个小学生一样瞪着木歌，木歌的解读是不服又无可奈何。他忽然来了兴致，继续逗他：“你想不想知道这外头的人怎么看你？首先你得学会识字，我才可以把手机借你。” 　　木歌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伸手递给亚当。 　　亚当没有接，只是一直盯着手机看。 　　挺聪明的，木歌想。现在亚当拿去了也没用，只能像猴子似的看看就扔。 　　“怎样？学吗？”木歌有种骗小朋友的感觉。 　　亚当伸手指了指床上的电脑。木歌心道他刚刚看见了小离，还碰过键盘，难道是对小离有点儿意思？ 　　“学会了玩电脑也没问题啊。”说着这话的木歌脑子里忽然出现亚当带着小离玩儿的场景，有些想笑。 　　亚当不满地皱着眉头，让木歌把嘴角的笑意收了回去。 　　木歌将手机收回，丢在床上，“走吧，找点吃的去。”他先一步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却发现亚当没有跟上来，又折返回去。亚当依旧看着他的床发呆，木歌瞧了一眼床上的电脑，拉起他的左手：“要学是吧？明天吧。” 　　亚当现在清醒着就好，可别再饿昏过去，木歌心里琢磨。要是像先前一样睡过去醒不过来，他会有大麻烦。亚当的长爪子在他的手中轻轻收了起来，这点让木歌觉得他有些像前几任恋人说的，是个礼貌的孩子。木歌作为亚当的全职保姆，强迫症忽然蠢蠢欲动，想着吃完了索性把亚当的左手指甲剪了。 　　亚当的食物几乎都是新鲜的瓜果和海鲜，鲜有看到他吃花的木歌回想着他的食谱。木歌在夜之馆一间单独的烹调间里勤奋学艺，在恒温的水族箱操作界面上按下需要的海鲜重量。 　　亚当站在他身边看着十几只活虾从出水口掉到地面上。 　　木歌尴尬地看着一地乱蹦的虾，解释道：“啊，我忘了网兜了。” 　　地面上溅了不少的水，起初怎样也不愿意走的亚当忽然嫌弃地离开了厨房，留下木歌一人看着活虾沉思。——还好考试没考厨艺啊，木歌想。 　　前几任的恋人都是女性，大概都拥有一双巧手，很会做吃的吧。到了他这儿，可能要麻烦一些了。木歌把虾都收集起来，开始脑补学习清蒸大虾。不光是亚当需要吃，他自己也需要做饭吃。虹桥就像一个大型的鸟笼，他不能随时出去，就只得把这里当家，学着如何“高质量生活”。 　　勉强做好一盘蒸虾之后，木歌将盘子和蘸料放到了桌上。 　　不得不说万恶的财阀最不差的就是钱，虾的个头十分壮观。木歌瞧着自己的完成品，示意亚当尝一尝。 　　“来吧。”木歌搓搓手，率先动了手。 　　亚当起初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虾，木歌动手才由虾移动到木歌的手上。 　　木歌去头抽了虾线，正要将肉塞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亚当一直看着他。“怎么，你不吃吗？” 　　亚当一点自己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伸出了左手，放在离盘子不远的位置。 　　木歌瞬间明白了，他这么长的指甲干啥都不行，除了挠人。这种凡事要他亲力亲为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虽然亚当是个美人儿，不过也不能这样吃喝拉撒都要他帮忙吧？ 　　亚当一双金瞳动也不动地盯着木歌手里的食物。如果眼睛能说话，那他一定是在说“他很想吃”。 　　“坐过来。”木歌的手不够长，懒得再挪位置。 　　两人坐的桌子是一大块的根雕，椅子只有两个，是固定不能动的。亚当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刚才我让你张嘴，你死活不肯，现在呢？”木歌手里捏着虾，恶趣味地开始调侃亚当。 　　亚当仿佛在思考其他事情，眼瞳没有再看木歌的手，往左右淡然一瞥，不客气地坐在了木歌的腿上。 　　木歌被他的“理所当然”弄得不能适应，大声道：“做什么，你这样吃饭的？” 　　“坐过来。”亚当忽然开口重复了一遍木歌的话。 　　木歌懵了一会儿，回道：“是，可没让你坐我腿上。” 　　亚当嫌弃着看了看左右，拧起了一双好看的眉。木歌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左右：两人附近都是光溜溜的造景石板，确实没有适合坐的地方了。好家伙，他的结论就是把他当凳子！ 　　木歌只想收回自己随口说的。亚当轻轻哼了一声，右手握住木歌的手腕，把那只剥好的虾凑到口边，舌头一卷，刚好把食物从木歌手里夺了去，几乎没见嚼就吞了下去。 　　木歌手上的感觉还在，刚刚亚当的舌头扫到手指，有些潮湿和温暖，让他的心里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他刻意无视掉了亚当坐在身上的事实，心道就当他是个大号的宠物，主人替自家的宠物喂饭也没什么大不了。 　　木歌捉起第二只大虾，熟练地动作掩盖掉莫名的思绪，很快地将虾肉递给等待投喂的亚当。 　　不知是饿得狠了还是虾太美味，亚当进食的速度逆天，不到十分钟两人跟前就只剩下一堆虾壳。木歌手里剥着最后一只虾，心道他是跟机器要了四斤啊，这四斤是两人的份，却全进了亚当的肚子，当事人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他可是一点都没沾………… 　　亚当看着木歌手里最后一只虾，刚张了口要吞，被木歌的手捂住了嘴，不满地吚吚呜呜。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能吃啊？这只是我的，不给你了。” 　　木歌并不想再跑一趟厨房，剥了这么多只虾他也累了。亚当忽然张口在木歌的手上咬了一口，让木歌疼痛放了手。他正要解决掉心目中的美味，却不料木歌更快一步，大虾已经被他送进了口里。 　　木歌看着亚当一脸怨气地瞪他，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爽。 　　【作者有话说】 　　亚当的翅膀成长周期差不多有一年（飞速）~这里是被人取掉了。 　　跟大家求一波海星哇，有评论更好了 第22章 车厘子 　　“讲道理，不要像个小学生。”木歌发现“教育”亚当是件十分有趣的事，至少亚当的脸上不是先前那种“老子是神”的高冷模样了。 　　他口里的虾还没来得及咽下，亚当就用右手捉住了他的下巴。 　　木歌愣了一秒，要不是亚当卡着他的下颌，“卧槽”就要出口。此刻他只能默默想着，难道亚当还想让他吐出去？这不是有一点恶心…… 　　亚当注视着木歌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像是放弃了，放开了他。 　　木歌飞快地把食物咽了下去，多少缓解了一点腹中的饥饿感。亚当还在他身上坐着，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木歌看着他侧颜道：“把桌上的湿纸巾给我。” 　　亚当瞄了他一眼，意料之中地没有动手，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因刚才的事生气。 　　“你不拿过来我擦手，我就擦在你尾巴上，摸在你肚子上。” 　　“…………” 　　木歌看见亚当飞速地把纸巾包抓住向他扔了过来，忙伸手接住。“什么嘛，你故意跟我使脸色呢？” 　　亚当竟然也是怕脏的，木歌觉得好笑，一边擦手一边看他反应。亚当像个小孩一样，别过了头没看他这边，把手肘撑在桌上干净的地方。木歌仔细擦干净双手，捉住了亚当身后的那条假尾撸毛：“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擦你身上了？太天真了。” 　　亚当愤怒地转身去看身后的“尾巴”，木歌忍不住爆笑：“哈哈，我逗你的你也信啊。” 　　听到到被忽悠的亚当“嗖”地一下从木歌身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木歌被他的长银发扫到，呆了一下，随即飞快把餐盘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匆匆地跟了上去：小朋友生气了会不会一怒之下糟蹋东西？他有那么点不放心………… 　　只一会儿工夫木歌没跟上，亚当就走得没了踪影。夜之馆的空间太大，木歌来的时间不长，对亚当的去向可以说毫无头绪。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夜之馆里的感应灯亮了又熄。木歌折腾了十几分钟，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禁后悔起来刚刚只顾着喂亚当，没有多吃两口。 　　他边找边喊，空荡荡的夜之馆里除了他一个的声音之外，安静得好像按下了暂停键。亚当仿佛存心跟他捉迷藏，一点痕迹也寻不着。木歌不禁想骂他，吃饱了就一拍屁股走人，比祖宗还难伺候。 　　“亚当——”木歌冲着空旷处喊了一声：“你再不出来我回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即便有，那也不会是人话。 　　木歌多少有点失落。就算他自我感觉对亚当不错，对方是怎样看他的？这种对邻居献殷勤之后并不被人领情的感觉坏透了，这只是第一天。以后无数个日夜他都得和亚当待在一起。 　　木歌有些烦躁，心里想着这份考验人耐心的工作或许不太适合他。 　　他没有再继续找下去，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出门的时候忘了关门，回去的时候困得想一头栽倒。他能管就管，不能管的就随他去吧。 　　木歌唤醒电脑，交待了小离八小时之后喊他起床，自顾自地躺下了。 　　小离调低了房间里的灯光，木歌头顶的星图亮了起来，含磷的矿物涂层发出点点荧光，看起来就像夏季的夜空，唯美而梦幻。木歌蜷缩在床中央，疲倦的感觉侵蚀着全身，很快睡了过去。 　　小离将一个钟表投影定在了木歌床脚的方向，方便他醒了掌握时间。现在是am4:05，离天亮已经不远了。虽然不知道木歌为什么这么累，小离相信那一定都和亚当有关。 　　运转着的“值夜”AI小离，无聊着开始在“瑰”的网站上查阅照片。在她看来木歌是喜欢亚当的，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有奔放热情，也有含蓄内敛，木歌就属于后一种，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虽然木歌的初衷是为了二主人木凌，但是做出放弃原本优渥而有前途的工作来这里本来就不合理。 　　前五任恋人没有一人退休，离开的原因都是因为不能再胜任工作。为木歌的安全考虑，小离在后台自行开启了“保护木歌”的程式。木歌已经让她订了一个实体的身体，很快她就能承担各种工作，成为最优秀的助手。 　　如果亚当和木歌和谐相处，那是最完美的结局。但是如果他要伤害木歌，那么她至少可以护住他，不至于像二主人一样结局。小离在房间里投出一个立体影像，是亚当的。高挑而俊美的翼人比她订的机器人形象整整高出一个头，她要怎样才能客服这样的体型差距呢？………… 　　在小离停止了全息投影的动作，将幻影晾在一边拼命计算时，一阵扰乱的微风闯进了室内。小离轻轻“啊”了一声，随即用红外设备扫描了热源，并构建出虚拟的二维图。 　　这个身高和体温是亚当无误。 　　小离确认了房间里的“危险”，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木歌，却发现亚当往那个虚拟的投影位置移动。她计算之下突然让那个虚拟亚当动了起来，分散亚当的注意力。 　　亚当起初的确被全息投影迷惑住了，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后来似乎没了兴趣，转身向木歌的床走去。 　　小离将室内熄灭的灯亮了起来，只是柔和不刺眼的程度。亚当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床上，微微俯着身子看蜷缩起来的木歌。他怀里还有一个用布包裹的圆形物，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亚当想做什么呢？小离想不出。所有活着生物的行为动作她只能从数据库里去选择，而关于亚当的数据实在太少了。AI看着亚当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刮在木歌脸上。 　　木歌似乎不太舒服有东西触碰，伸手把亚当悬空的手挥开了。亚当愣了愣，第二次直接抓住了木歌的右手腕，将他侧睡的身子带为了平躺。 　　木歌被外力粗暴着翻了个身，一瞬间就醒了。他才进入了深度睡眠，对眼前的人形生物有了辨识障碍，抬起手就开始挣扎。起初他只是不满地皱眉，尝试数次无果后无名火就上了头，出声道：“干嘛呢，不睡觉还不让我睡？！” 　　亚当被他一吼有些懵，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布包。 　　起床气极大的木歌昏昏沉沉地尝试着再度入眠，却总在要睡着的时候被亚当拉住翻身，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发气道：“姑奶奶，这都快天亮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再动我打你啊——” 　　亚当松开木歌的手，犹犹豫豫地将手里的布包递了过去。 　　木歌看着这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更来气，重获自由的手往旁边一推：“明天再看，先让我睡——” 　　布包经他一掼，合拢的四个角崩开，里边儿红透的车厘子蹦得床上到处都是，还有不少落到地上，滚去了墙角。 　　木歌看着残留着水迹的布包，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什么东西，半晌脑子才有了反应：夜之馆里没有樱桃啊。 第23章 猫的傲娇 　　亚当的眼神忽然有几分委屈，从床上的果子看到了地上，最后看了看木歌留在床头的电脑，直起身轻飘飘离开了木歌的暖被窝。 　　木歌的脑子依旧没清醒过来，满是红血丝的眼动也不动地看着亚当：“明儿我早些来找你，你也回去休息会儿吧。”他说完就毫无知觉地又倒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压在身下的车厘子。 　　小离重新将房间里的灯光黯下去，她不知道亚当此时是不是需要安慰，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地离开。在她的程序里有安慰人类的设定，可是亚当不是人类。 　　· 　　木歌这一觉整整睡了八小时。小离在准确的时间唤醒了他，播放了一支令人愉悦的钢琴曲。木歌是人类中少有的自律狂，极少允许自己将过多的时间花在睡眠上。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遮光窗帘的缝隙里漏进了一束灿烂的阳光，照着床边木歌的拖鞋。 　　木歌看着光呆了两秒，翻身下了床。床边的几颗车厘子因为他的动作重新有了活力，蹦跶着散落到地板上。木歌看着自己脚边的一颗红果：“这个哪儿来的？” 　　人类时常起床就忘了睡眠中发生的事，小离已经见怪不怪：木歌明明和亚当还说过话，却完全想不起来他带水果来的事。 　　“这是亚当带过来的，那时候您精神不好，忙着睡觉。”小离努力向他解释当时的情况。 　　“…………”木歌低头想了想，似乎回忆起是有这么回事。“你当时也没叫醒我。” 　　小离的全息图像又蹦了出来：“您说的是八小时后叫您起床。亚当来的时候，您的确是醒了的呀。” 　　木歌看到一地的车厘子，肚子又饿了。床上多出的一张方帕他看着眼熟，想了想便将地上一粒一粒的车厘子重新拾起包在一起，“洗洗还是能吃的吧。” 　　小离目送着木歌去了厨房，听到了流水的哗哗声，很是疑惑他能不能在短时间里学好不擅长的厨艺。或许木歌许可她弄个实体的工作机器人，就根本没有学的意思…… 　　木歌把洗完车厘子晾在一边，又钻进厕所里把自己收拾体面，这才打算出门。小离忽然喊住了他：“主人您换一套衣服，背后脏了。” 　　木歌找着镜子一照，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压扁了一颗车厘子。汁液沾到了衣服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在衣柜里翻了翻，想着亚当穿着一身白，再换一身黑反差太大，于是挑了件同样V领的白色套装换上。 　　木歌出门的时候小离抓拍了一张照片，用木歌的账号备注上了几个字：带着樱桃去找亚当。这张照片很快被转，最高赞的一条评论赫然是：啊，宝宝的恋人真是帅啊…… 　　木歌压根不知道小离一张偷拍引起了多大的骚动，只看着亚当空荡荡的床犯愁：亚当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他想起昨晚上找他累倒，到现在还想着跟这个没良心的共享食物。 　　木歌在他寝卧附近找了一圈，实在忍不住饿，坐在一棵几人才能合围的大树下准备开饭。他刚坐下没两秒，又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身后的树皮。灰褐色的树皮上边有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爪印，一直延伸到树干深处。虹桥里没有野兽，也没有小型猫科动物，唯一制造这样痕迹的只有长指甲的亚当。木歌在树下左右张望，忽然在隐蔽的树叶里发现了一缕银白的头发。 　　他在上边做什么？ 　　“亚当。”木歌朝着那缕头发的方向喊。 　　树叶忽然动了动，那缕银色发还是老样子悬在半空。 　　“昨天我睡着了，你是不是来过？”木歌肯定他就在上边，不过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你从哪儿找来的车厘子？” 　　木歌抬起眉毛，脸上既好笑又纠结，亚当昨天难道是怕他饿才给他找吃的？…………因为他没吃所以他生气了吗？他生来思维敏捷，略略一想猜到个大概，又朝树上喊话：“今天吃可不可以？我重新收拾洗过了。” 　　树枝忽然猛地一晃，露出一个“可见一斑”的小孔洞，一只金色的眼出现在了里边。 　　木歌瞧着他的眼笑了起来：“你不下来，我可一个人吃了？” 　　树枝上破天荒地传出一声“哼”，除此之外亚当再没别的表示。 　　木歌心里想着好家伙，居然连语气词都用得这么精辟，这充满了轻视和嘲讽的鼻腔音出卖了他不是个单纯宝宝的事实。他下了决心要把亚当哄下地来，再好好”教育“：“我想………你昨天是好意，可是我真的太困了，那个状态脑子不清醒。嗯……你不要生气，下来和我一起吧。中午吃了没有，饿不饿？……” 　　木歌人帅语气软，声音低沉温柔，这么说一句能让小朋友都暖到心里去，偏偏以前从来不这么说话。这阵子“违背本性”，饿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亚当实在“太不听话”，他打算使用迂回教育的法子。 　　树枝缝隙里忽然露出了两只眼睛，没过一会儿出现了亚当的整张脸。 　　木歌心道还差一点儿，伸出手对亚当招了招：“下来了，我接着你。” 　　亚当现在没了翅膀，上树容易，下树想必是困难的。木歌自觉考虑得十分周到，现在把他当做一只猫就可以。猫都是傲娇小公主，哄好了就能撸尾巴。 　　他放下手中的一包车厘子，转而向树上张开双臂，再次呼唤亚当：“快下来了。” 　　亚当忽然半个身子从树叶里探了出来，抓着树干往下滑落了好几层又停下了。木歌心里知道有戏，双手依旧平伸着等他。亚当已经下到能站的最后一层，虽然是最后一层，离木歌依旧有二十米左右。 　　这个高度但凡是个人都不敢跳。 　　木歌想着他轻，就跟接一个重一些的孩子一样，或许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亚当敢往下跳，他是敢接的。 　　亚当抓着树干，犹犹豫豫没有继续往下的意思。木歌皱起眉头，低语道：“果然还是太高了吗…………”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着亚当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蹬树的腿力把碗口大小的树枝踩得晃了晃。木歌的反应已经够快，可离他不是一点半点的远，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亚当极快地落下地来，把地面砸得“砰”地一声。木歌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多余的异响，沉默了一秒吼道：“叫你往我身上跳你跳那么远做什么？不要命了？！” 　　亚当双手紧抓着地面上的草，双眼往木歌放在一边的樱桃上看了看，咬住了下嘴唇。 　　木歌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几步赶到他身边，蹲下来替他检查：亚当的腿骨恐怕状况不好，下来了就一直没能站起来，维持着跪坐的姿势。 　　“疼不疼？……为什么？”木歌抬起头，发现亚当一双金瞳离他的脸不过两寸，“就这么气我吗？宁愿把腿弄骨折？ 　　【作者有话说】 　　亚当比猫还猫呢！~ 第24章 不去医院 　　亚当别过脸，似乎当木歌的话是放屁。这让原本就受了惊吓的木歌情绪极度不稳：亚当受伤，人们不会怪亚当，而会怪他看护不周。可明明亚当是个有自主意识的智慧生物，甚至比人更强壮。 　　他明明都让亚当往他身上跳了！ 　　木歌气头上恨恨对他说：“疼的是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下好，不能飞也不能跑了。” 　　亚当原本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木歌有几分怜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把地上那包车厘子倒到亚当怀里：“拿着，快吃了。” 　　亚当眨了几次眼，呆坐着不动。 　　木歌怀疑他不知道疼，又说：“我先给你包腿，吃了带你回去，不然就白洗了。” 　　亚当这才了动作，捏起一颗大樱桃，一下塞到了木歌嘴里。木歌被他投食，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哭该笑。抢虾的时候那么不情愿，这时候反倒跟他客气起来了。 　　他拾起包车厘子的大布块，折成了长条形状，又在附近找了两根短树枝当夹板固定着亚当的脚踝，包在一起。亚当一边看着木歌忙活儿，一边咬着车厘子，仿佛没有受伤一样。 　　只有木歌知道他的腿骨真断了。这种反生物的自残行为让他十分不解，亚当似乎并不当一回事，脸上表情满不在乎，甚至吭都没吭一声。没过一会儿木歌迎来了第二颗投喂的车厘子。亚当听他的话在吃，嘴角挂着半滴艳红的果汁，还没忘了他这个打工人。 　　木歌忙完手上的事，这才抬起眼看亚当。亚当跟他对视，不避不让，金色的眼瞳透澈得像要看透人心。木歌在这种注视下十几秒就有些吃不消，避开他的目光想，如果刚刚亚当往他这边跳，那骨折的会不会是他的手？ 　　这种事不发生也无法确定，只能说有那个可能。这一想之下冷汗直流，觉得应该对亚当好点儿。 　　亚当不知是不是嫌木歌吃太慢，把怀里的果子抓了一把递给他。木歌望着他的眼，忽然觉得他的性格直得过于可爱。“你不是很能吃吗，剩下的都是你的。” 　　亚当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车厘子，一手抓了三四个，挨个丢进口里，再一起吐出果核。 　　木歌看他变魔术似的吞水果，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一秒解决一个的。他看得太专注，以至于亚当已经吃完了自己还剩下不少。亚当解决完车厘子，一双明亮的眼又往木歌的方向望过来，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木歌瞬间有些尴尬，把手里剩下的递给他：“要不都给你吃了。” 　　亚当没有接，而是把他的手推了回来，看来是不要他这一份。 　　纵然木歌饿着肚子，吃完手中的十几颗果子也比亚当用的时间长了不少。水果下肚并没有太强的饱腹感，木歌依旧是饿得慌。“我带你回去。”木歌向亚当伸出手，握着了他的手掌。 　　亚当现在的状态自己走恐怕不行，木歌也不敢让他随便乱动，想要抱他起来。简单的意图却遭到了亚当的拒绝，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亚当推开木歌的肩膀，拒绝了他的公主抱。 　　木歌黑着脸问：“你想自己走？” 　　亚当偏过头，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木歌又一次尝试抱他，亚当再次躲开了。 　　“你是怕我撸你尾巴还是怎么的？”木歌微微怒道：“我不摸你尾巴，听话。” 　　亚当皱起眉，盯着木歌的肩，忽伸手指了指。木歌不明白他的意思，狐疑着看看自己。 　　两人一个指一个看，僵持在原地。 　　“我湳風肩上有什么东西？” 　　亚当给他一个“你怎么不懂”的眼神，带点傲娇的鄙视。木歌视线接受到，立刻炸毛：“你又不会说话，谁知道你什么意思？比三岁的孩子还不如呢！还有你这眼神什么意思，给我收回去。” 　　亚当让他一阵抢白，眼里的鄙视味更重了。 　　这绝对是智慧生物才能传递出的信息，木歌毛躁着想。亚当只是不会说话，其实什么都懂。凡事不能通过语言说出来，只能靠猜。踏马的，他又不是神！ 　　正当木歌用鄙视的目光回睨着亚当想着要不要把这臭小孩扔在这里的时候，亚当忽然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木歌还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亚当单脚蹦到他身边，弯腰趴在了他背上。 　　“…………”木歌脖子上挂着一坨重物，这才懂了指肩膀的意思。 　　背和抱还不是一个意思？背就行，抱还不行了？他艰难着起身，差那么一点起不来，硬是咬着牙起了。横竖不能让这个傲娇看轻，他也是要面子的。 　　亚当挂在木歌肩上，仅靠双臂把自己挂得稳稳的，手向前一指，似是要木歌听他的指示走路。 　　木歌这次不用他开口也懂了，犹豫一下就往他指的方向走。两人走到夜之馆的露天大平台木歌才觉得不对，亚当这是要离开夜之馆去哪儿？ 　　他随即又想通了，亚当受了伤，夜之馆里没有医生，他的医生在“月之馆”。 　　历任亚当的恋人日记里都写着，月馆是亚当最不愿意去的一所别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主动让他背着去，木歌想。小心地带着亚当下了旋转楼梯，木歌一颗心也随之落到地上。月馆的占地面积不如夜馆，是虹桥里唯一的医疗研究机构，亚当的私人医疗团队也在月馆里。 　　在离月馆还有不到三百米的时候，亚当的手指向了远离月馆的另一条路。 　　木歌朝他指的路看去，一条可容两人走的小道，逶迤着延伸到一片森林里。纵然中午阳光明媚，这一片林子也过于茂密，仿佛一个要生吞人的绿巨人。 　　…………他不会被杀了抛尸在里边吧？木歌看着森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亚当拍了拍他的肩，不停催着木他往森林里走。 　　“你应该去月馆让医生看看。”木歌平时没怕过谁，这时候却萌生了生命重于泰山的想法。 　　原本安静着的亚当听到“月馆”两个字忽然激烈地挣了一下。木歌再回头转身看着月馆的时候，亚当双手没预兆地蒙住了他的双眼。 　　木歌瞬间摸黑，耳朵边传来亚当不知所云的“警告”声。 　　【作者有话说】 　　亚当：￥%……&#！！！（不去医院！） 　　木歌：你该去医院。 　　亚当：￥%…… 　　最近app更新好像没有更新提示的小红点，文都没人看了吗？555 第25章 受伤的王子殿下 　　“你弄伤自己又不去月馆，还想我惯着你吗？”木歌不能视物，亚当又不肯松手，很是懊恼。 　　恋人操作规程上写得很清楚，无论亚当受了什么伤，都必须在两小时内将他送到月馆，交给他的医疗团队检查，不得擅自处置。亚当摔断腿骨可不是什么小事，虽然是他自己跳折的。 　　亚当再一次在木歌耳边发出低吼一样的抗议，这次的声音直穿入耳，震得木歌想把他丢下去。 　　“小混蛋，你是不是仗着你有张漂亮脸蛋就欺负我这个老实人…………”木歌悲愤发声：“再乱动我丢你下去。” 　　或许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亚当哼了一声不动了。 　　“把手拿开，你要去林子里干什么？”木歌心道他听话，心里多少好过了点儿。 　　没等多久，木歌重新恢复了视觉，亚当把蒙住他眼睛的手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咬住了木歌的耳廓。 　　木歌的耳朵天生敏感，被他这偷袭弄得绯红，不甘地开始发烫。亚当或许根本就不明白这种接触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却不能无视。木歌只得尽量不忘歪的地方多想，可还是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再咬送你去月馆。” 　　木歌放下狠话，亚当果真瞬间变成了小白兔，离开了他的耳朵，伸手指向林子深处，呀呀地说了两句。 　　木歌听着他说话轻柔，料想是自己神经紧绷想得太多，如果亚当想对他干啥坏事，刚刚就应该跳到他身上砸扁他。他去了心里的疑，背着亚当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石板路直通林子深处，一眼望不到头。木歌背着亚当走了接近二十分钟，正想放他下来休息，亚当拍拍他的肩，指着一边的树“啊”地一声。木歌这时候手脚累得发软，哪里想跟他看风景，嘴里嗯了一声：“下来休息会儿再走吧。” 　　亚当落下地，木歌身上一身轻，满足地伸了伸胳膊。亚当单脚蹦到前面，见木歌没有跟上，又蹦回来拉木歌的手。木歌见他跳得像只兔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做什么呢，我跟在后边，不会丢的。” 　　亚当伸手又指远处的树。 　　木歌看一眼道：“不许去爬树了，你这样还能爬吗？”他心中只以为亚当是想来玩，开口道：“等你玩够了我们就回去啊。” 　　亚当的伤腿需要处理，木歌可没有忘。断了腿人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才能恢复，亚当这伤他藏都藏不住，不去月馆是不行的。亚当没有放开他，而是扯着他一起往前走。木歌怕亚当摔，当起了他的人肉拐棍，胳膊一伸，把亚当的腰圈到了自己身边。 　　亚当转头碰上木歌不耐烦的眼神，自然地把手臂架到了木歌的肩上。 　　“笑什么笑啊。”木歌对两人这姿势还挺满意，至少不用再背着亚当他没那么累……不过亚当这个笑让他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他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亚当长得不错了？ 　　为了解气的木歌忽然伸手抓住了亚当腰后的长尾巴，用力扯了一下。 　　温暖柔软的长毛着实有不错的手感，木歌虽然想摸，又觉得画面太油腻和不雅，想了片刻就放弃了。亚当仿佛被他的行为惊到，瞪大了一双无辜的金色瞳。 　　“…………”木歌仿佛被他看穿了意图，别过脸看着路道：“穿这身跟小动物似的，还好你没尾巴，不然能天天给你撸秃了。” 　　他的话成功让亚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两人走到亚当指的那片树林，木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树上缀满了红艳艳的果实。这不是刚才吃的车厘子吗…………亚当半夜跑这儿来摘的？ 　　“你…………”一瞬间他有些在意起身上这个活宝来。“昨晚上…………” 　　亚当兴奋又期待地点点头。 　　这家伙是在等他的表扬吗…………木歌蹙了蹙眉，开口问道：“你晚上怎么看得见的？” 　　重点是亚当上树摘果子下地也没见受伤啊，为什么在他面前就受伤了？ 　　亚当忽然扭过头不看他了。木歌见他躲闪，伸手又拉了一下他的长尾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虽然明白亚当不会回答，可木歌还是禁不住要问要说。大多数时候从湳風亚当的眼神里，他会读懂他做了什么，还有他怎么想的。 　　这感觉像极了训狗。木歌想起了木凌小时候养过的一条边境牧羊犬，眼睛里藏着的小情绪就像人类的小孩。 　　亚当这时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腹。他这动作让木歌也好奇着往下一看：经过两次不客气的拉尾巴，套在亚当腰上的紧身白色裤子已经往下滑到一个可耻的位置，完美曝光了他腰上的人鱼线，凄惨而勉强地遮着重点部位。 　　“…………”木歌毫不客气地看了一会儿，口中道：“麻烦，有手有脚的，还要我给你穿。”他说完也不含糊，拽着亚当的裤子往上提了两下，这才将他的腰腹线条遮住。 　　亚当忽又露出微微笑的表情来，脑袋在木歌的颈上碰了一下。 　　“别撒娇，你这么大只哪有撒娇的效果。”木歌面无表情地说着，心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亚当这个模样让他时常忘了他是个雄性生物，虽然但是…………他才不会像那些粉丝一样对他痴痴念念。 　　亚当似乎受了暴击，表情颓了一会儿，松开木歌的肩膀，往车厘子树蹦去了。木歌见他跳走，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亚当抱着树“忧伤”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尝试着伸爪子爬树，他尝试了几次也不得要领，勉强爬上了一小段，似乎是不习惯伤腿的负担。 　　木歌看得血压飙升，都半残了还妄想着爬树，开口喝止道：“干嘛呢，不怕摔啊……快下来——”他此刻烦躁着自己像极了替娃操心的妈，无时无刻要照看着家里的熊孩子。 　　亚当挂在离地半米高的树干上，不死心地看着走到身边的木歌，又看看树上的车厘子，眼神仿佛在拼命暗示他想要树上的果子。 　　木歌恨了一眼他道：“下来，我给你摘。”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纵容亚当到这个地步，可要硬拖着亚当回去，他又做不出来。 　　亚当飞快地下了树，那速度仿佛他的腿没有受伤。木歌怀疑地看了看他的腿，叮嘱一句：“在下边等。” 　　“嗯。”亚当扶着一棵树坐下，眨眨眼望着上树的木歌。 　　木歌刚刚并没有吃得很饱，这时候自己也有弄点果子吃的意思。这片林的车厘子长得十分密集，他一边想事一边摘，十来分钟过去已经摘了一大包。亚当乖乖地坐在树下，既不闹也不吵，似乎在等着他的美食。 　　木歌看着树下的他喊：“够了吗，我下去了啊。” 　　亚当点点头，又冲他露一个腼腆的笑。木歌顺间有种谈恋爱的错觉，替女友摘悬崖上的花是这个感觉吗…………这个奇怪的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他下树下到一半的时候差些踩空。 　　亚当忽然在树下发出愤怒的低吼声，木歌抓稳树枝往下望，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底下多了五个人。这五人穿着白色的同款制服，其中三人配着麻醉枪。为首的一人脸上挂着斯文的金框眼镜，面对着亚当半鞠躬：“又见面了，我的王子殿下。” 　　木歌心头一紧。这几人左臂上有月馆的徽记臂章，是月馆里的医疗人员。亚当受伤已经被发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亚当：￥%@……（说你喜欢我） 　　木歌：听不懂，说人话。 　　亚当：#￥%……（你就不承认吧） 　　木歌：说你喜欢我。 　　亚当：………… 　　网站什么时候能把更新的红点点还回来就好了，不然感觉这篇快没人了。 第26章 月馆的秘密（一） 　　亚当见到他没什么好脸色，脸上的寒冰顿时堆起了三寸高。木歌从树上落下，把一包车厘子扔在地上。…………亚当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木歌此刻来不及多想，横在了他和戴眼镜的医生中间。 　　“你是？……” 　　被木歌挡住之后亚当收起了怒气，望着他的背影不做声。 　　“我是李卓相，亚当的医生。”戴眼镜的医生笑得人畜无害，伸出手向木歌道：“幸会，新恋人。” 　　木歌皱起眉头。对方的措辞让他不适，但又找不到针对他的理由。 　　李卓相长相其实不错，让木歌觉得亚当的医疗团队也是经过相貌选拔的。可亚当似乎对这个医生有很强的敌意，其中的缘由他一点都不知道。 　　“您不会不知道，他受伤了应该立即送去月馆吧？为什么还带着他到处跑呢？”李卓相眼睛还眯着，不过木歌觉得他并没有在笑。 　　木歌只是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随即放开：“他饿了，我要先让他吃饱。” 　　木歌退了一步，侧目看了亚当一眼。亚当正好望着他，向他伸出了手，看意思似乎要他过去。木歌往后退了两步，亚当便捉住了他，双手自后方环住他的腰，把他抱得紧紧的。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样子，倒是惊到了其他人。 　　李卓相皮笑肉不笑地道：“正好了，他这么依赖您，您就带他过去吧。”他挥手示意身后带枪的三人收起麻醉枪，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木歌明显地感觉到亚当抱住他腰的手攥紧了，锋利的指甲又嵌进手掌心。木歌掰开他的左手，让他的手指抓着他。亚当的气力很大，抓得他手疼，木歌不得不将右手移了过去。 　　——亚当不愿意去。 　　木歌虽然不知道他抗拒什么，但是带亚当就医也是他身为恋人的职责。虽然亚当对他有着超出常人的依赖，但规矩就是规矩，木歌知道他无法违背，也没有理由违背。 　　“别怕。”木歌的手盖着亚当手背，“我陪你去，会看着你的。” 　　亚当听到他的话忽然开始一个劲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木歌侧过脸大声道：“你腿伤了，为什么要拒绝去医院？早知如此，就听我的话啊。” 　　亚当一瞬间露出委屈又无辜的表情，让刚转过半身的木歌愣在原地。 　　他是要哭了吗？木歌想。可他能有什么委屈呢，好吃好住，还有专人伺候着。木歌想着刚见面时亚当还把他当玩具，现在又弱得像个无助的小可怜。他一把将他腰搂住，抱了起来：“不愿意，我就抱你过去吧。” 　　亚当听过之后开始挣扎，木歌索性将他抗在了肩上：“麻烦你们帮我把那包车厘子也带上，我带他过去。” 　　他一人按住亚当本来应该相当困难，可亚当在他身上也没表现出太激烈的攻击性，连麻醉都省了。李卓相走在两人后边，拾起了亚当掉在地上的长发，却险些被抬起头的亚当抓伤。 　　“就这么讨厌我么？”李卓相细长的眼与亚当对视，半晌又居高临下地笑了起来：“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 　　木歌觉察到亚当在身上不安分，手掌拍了拍他的翘臀。“别动了，等会儿掉下去。” 　　亚当听着他说话，忽然间挣得更厉害了。 　　木歌愤而抓了他后边的“尾巴”：“扯掉了难看啊，别逼着我动粗。” 　　威胁似乎管用，木歌扛着的大猫没再抗议，而是撑着身从他背后爬上肩膀，再抱住他的脖子。木歌瞅着他“爬”到了身前，忙不迭地托住了他的膝盖弯和后背，改成了公主抱的姿势。 　　亚当睁着眼，一路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木歌的下巴，一会儿恨他一会儿又瞪他几眼，嘴里不知道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木歌低头见他小孩儿一样性格，忍不住笑他：“你要我听懂你说什么，就跟我学说话好不好？” 　　亚当别过头“哼”了一声。木歌抱着人晃晃：“小文盲。” 　　“…………” 　　亚当似乎是明白，怒瞪了他一眼。 　　一行人步行到月馆，只用了十几分钟。越是接近月馆，亚当的肌肉紧绷得越发厉害。木歌低头瞥见他已经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正想逗逗他，却发现他在轻微地发抖。 　　“亚当？”木歌低头到他耳边轻声问：“你在怕什么？” 　　亚当攥着他前襟的手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微开了口想说什么。 　　木歌与他短暂对视，不着痕迹地迈开长腿，与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你不说话，我是没办法帮你的。你既然选了我，又对我这么不信任。” 　　亚当忽然摇了摇头，张口小声说了个“学”字。 　　木歌听他又软又低的嗓音狂喜，亚当非但能说话，发音还是相当标准的。只是这个有些软糯的音不知道是天生的声带差异还是对人类文字的发音不够自信，让人觉得相当的弱势和顺从。 　　“你这模样，好像是我逼良为……。”木歌勾起嘴角，将亚当往身上搂紧一些，跨进了月馆的大门。亚当如果能开口，他就能知道木凌遭遇了什么。 　　月馆给人的感觉相当干净，内里装潢月光一样的瓷白。大厅里挂着十几只鸟类展翅的标本，都是同一高度，环绕着大厅一圈。这些无一例外都是色彩艳丽的被古人当做“神鸟”的锦鸡。厅里有四条不同的通道，分别往四个方向延伸。木歌望着其中一条通道：左右两侧的墙体是玻璃的，可以看到里边的各种精密仪器。 　　这里俨然是座设施齐全的医院。 　　“请往这边走。”李卓相的声音在木歌背后响起，提醒着他带亚当去身后的一条通道。 　　木歌抱着亚当转身，感觉到了怀里大猫的极度不安。亚当扣着他衣衫的手越来越紧，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张漂亮的脸已经皱到了一起。 　　李卓相请他进了一间稍大的房间，指示着他把亚当放到床上。 　　亚当见了房里的床好像见了鬼一样，拼命抓着木歌的胳膊，怎样都不肯松手。 　　木歌弯腰把他放到床上，亚当的一只手依旧抱着他的脖颈。“怎么那么怕，检查了我们就回去好吗？”木歌按住亚当的头安抚，掌心轻轻在他后脑滑过，顺着他的银发。 　　“王子殿下再不配合，就只能请您睡一觉了。”李卓相忽然用他那华丽而冷淡的声线说道。 　　“亚当，听话。”木歌的额头抵住他，抓紧亚当的手腕：“我陪着你。” 　　亚当望着他，极不情愿地伸手撑在了床边上。与李卓相同行的四个医护迅速走上前来，将亚当的手脚分开，绑在了床边的扎带上。 　　亚当忽然不管不顾，发疯一样地开始挣扎。 　　【作者有话说】 　　对红点无能为力……宝子们可以点点我头像的关注，更新信息我每一章都发在鱼塘里（app最底部的第三个），点鱼塘进去就可以看到有没有更。目前只有这个办法……OTZ 第27章 月馆的秘密（二） 　　纵然是木歌觉得他任性，这会儿也开始疑惑起来。亚当的反应更像是一种应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很正常的。可虹桥里的一切都是为他一人服务的，又怎么会让他这样抗拒？ 　　“李医生，我能在这儿看着他吗？”木歌开口道。 　　亚当难得安静了一小会儿，往他这边看过来，眼里的表情分明是想同他说话。 　　“当然可以啊。”李卓相微笑着，举止得体：“不够有些检查有辐射的，我建议您不要在旁边。月馆是您头一回来吧，不如趁这个时间参观一下我们的标本馆。” 　　木歌的确是头一次来，也仅仅是从培训资料上看过月馆的简要介绍。资料是对外的，谁都可以看到，所以并没有介绍得很详细，木歌也不知道这儿有一个标本馆。尽管对亚当的反常行为有些奇怪，但亚当不是个小孩，木歌相信他在月馆并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的，那我去外边等吧。”木歌望着亚当，表示一会儿再进来看他。 　　亚当见他要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残，手脚不停撞着捆扎处的铁栏。李卓相叹了口气，吩咐室内的助手：“让他睡一会儿。” 　　门关上的瞬间木歌看到被戴上了麻醉面罩的亚当，正用一种绝望的眼神望向门口的他。他忽然起了一种负罪感，亚当以后还会不会相信他说的？ 　　出了房间的木歌默了会儿，决定先去瞅瞅那个所谓的标本馆。月馆里的每个岔路口都贴有路标，清晰地指示着各个场所的位置。木歌在馆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李卓相说的，反而见到了不少实验室。就像他眼前的这一间：室内一个大操作台上的亮着几盏灯，一只小鼠被挂在不锈钢倾斜台面上，头和四肢都用架子固定着，胸腹露着一排针线痕。小鼠不远的桌面上有一排装着红色试剂的试管，木歌觉得有些像被稀释的血液。 　　绑这只小鼠一样的架子有许多个，在实验室的一面墙边是巨量的不锈钢笼子，关着好几种动物。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更像是工作到一半有急事离开，连灯都来不及关上。木歌心里没由来的觉得不适，正打算离开，迎面碰上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 　　她是刚刚跟着李卓相的副手，“北辰”附属医科大的博士生蔡云依。木歌想起刚才在走廊的宣传栏里读过她的资料，开口道：“蔡医生。” 　　蔡云依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审视：“木先生在这儿做什么呢？” 　　木歌微微尴尬：“我其实在找……标本馆。可是这里的路牌上并没有……” 　　“哦。”蔡云依的神色像是松了一口气：“要看的话我陪您去吧。” 　　木歌略略安心，又觉得麻烦她不好意思，边走边问起亚当的情况：“亚当还需要检查多久呢？” 　　蔡云依侧过头看着他道：“也不会很久，等他做完CT和常规检查就能见到了。亚当就是脾气大，木先生千万别让他把自己作死了。” 　　木歌心中默然，对她的话并不认同：“为什么呢，他在这儿就挺激动的。” 　　蔡云依笑了起来：“可能讨厌医院的味道吧，但是又不能不来。说起来，木先生是木凌小姐的哥哥吧，亚当倒真会选啊。” 　　木歌没有读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觉得太巧合吗？ 　　“我也挺意外的。” 　　“亚当发疯的时候，木先生一定能更好地照顾他。女性恋人总是会被他迷惑，有些工作做起来挺费力的。” 　　木歌嗅出了她话中一些别的东西：“蔡医生能说明白一些吗？” 　　蔡云依在路口示意木歌朝她指引的方向：“恋人如果能保持初心，亚当也会少受些罪。木先生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没有看到他背上的伤口吗？” 　　木歌当然看见了。亚当背上的铁钉还在，带着血痂的创口用了极其野蛮的方式固定，画面太过震撼所以他选择了暂时遗忘。蔡云依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木歌想知道的。 　　“那是怎么弄的？”木歌看着眼前的一道门，门旁边的标识牌写着703，化验室。他刚刚有路过这里，不过并没与进去。 　　标本室是在里面……？ 　　木歌跟在蔡云依身后，经过一道门禁验证，进入了703。 　　703室内除了眼花缭乱的设备和一排排写着标签的切片样本，并没有木歌想象中的动物。一排有盖的玻璃瓶里装着许多小鼠，都已经断了气。 　　木歌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个别小鼠的瓶子里沾着黄色的不明物，还有的小鼠的身上有不少伤口，最严重的一只连尾巴和前肢都断了，头和身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渍，白色的毛皮粘连在一起，死前似乎拼命挣扎过，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些到底是什么呢，和亚当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蔡云依这时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木歌才发现，房间里还装有一座小型的电梯。 　　“等会儿木先生看了就明白了。”蔡云依回复了他的疑问，依旧说得不明不白。 　　下行的电梯停在了-2F，木歌紧跟在蔡云依身后，进入一个狭长的四米宽的隧道。两人在里边拐了三道弯，豁然见到一扇圆形的全金属大门。木歌心道这标本室建得如此隐蔽，更像是一个地下金库。 　　蔡云依停在门前，解开了繁复的密码锁。木歌看不见她输密码，只听见大门“嚓”地一声向两侧滑开，同时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 　　木歌心里打了个颤，有些奇怪地注视着蔡云依。此时她正在验证第二道门的密码，是用指纹验证过的。木歌确定这里的安全程度绝对比虹桥入口还高，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李卓相说得那么轻松的一个地方，谁都想不到为什么——木歌更好奇了。 　　第三道门打开，木歌从沉思中回过神。“标本馆”的内部宽敞而明亮，全方位的灯无死角地照着每一个角落。眼前的东西却让木歌极度不适，有了呕吐的冲动。 　　偌大的玻璃罩内，一双巨大的翅膀被悬空挂在房间中央，前后端都用繁复的金属臂固定着，翅膀根部连着六根红色的软管，每一根软管连通到一个特制的机器，机器一端的玻璃罩里躺着婴儿状的“肉团”。这团粉色的蠕动的“肉”拥有了心脏，正一颤一颤地跳动着。 　　木歌头一个想到的是克隆人。 　　翅膀是从亚当身上“取下来”的，这就是说“它”还是活着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连着几天都有~宝子们出来聊天啦！不聊天就赏点海星让我知道你们都在呀~嘿嘿 　　顺便，没有海星我会想虐小亚当的—— 第28章 血奴 　　“木先生知道这是什么吗。”蔡云依注视着那双巨型的羽翼。微微张开的长羽洁白稠密，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这是亚当的翅膀。”蔡云依看了一眼木歌，继续说道：“在木凌被亚当伤害了之后，我们只能取下它，不让他伤害恋人。” 　　木歌麻木地听着蔡云依的话。在他看来这个理由有些荒唐：亚当现在是全世界的明星，一两条人命算什么，因此取下他的翅膀的说法更可笑了。他绝对相信“北辰”有封锁信息的能力，亚当的恋人有几任，分别是谁，消息都是他们控制的。恋人进了虹桥，同外界的联系几乎等同于无了，他们怎么可能因为恋人去惩罚亚当。 　　“蔡医生说得不对。”木歌避开了身边成片蠕动的胚胎，望着空中的“罪恶之源”。“你们正在进行的这项研究，和恋人根本没有关系。” 　　蔡云依笑了起来。 　　“木先生果然不好骗。”蔡云依惊讶过后是带着些许认同的赞赏，“亚当是全人类的希望。之所以花那么大代价囚住他，是因为他的血液中有一种特殊细胞。木先生应该知道蝾螈的再生吧？” 　　木歌倒是看过相关资料。蝾螈是唯一拥有再生能力的脊椎动物，即便损失掉身体的一部分，依旧能够重新长成，永葆青春。难道亚当也………… 　　“亚当的再生能力，是蝾螈的两百倍。而且……他很接近人类。” 　　木歌看着她没说话，蔡云依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再明白不过，如果能完成这项研究，说不定人类也可以像蝾螈一样，活到世界的尽头。 　　那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木歌想。财阀的人和政客会无耻地永久长生下去，冷眼看着普通人生老病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和“神”。要是真有那一天，亚当……或许不存在会比较好。 　　“所以你们正在复制亚当？”木歌的目光落到翅膀下的胚胎上，亚当的每一只翅膀连接了五个大小相似的人形肉团，就像是四个月大的胎儿。 　　“不对，他们都是人，又都不是人。”蔡云依看着玻璃罩里的“生命”，“他们是亚当的血供养的新物种。” 　　木歌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们用亚当自己的细胞克隆失败了。”蔡云依望着虚空，似乎是在回忆：“胎儿长到十二个月的时候死了，他的胎儿期显然不止十二个月。” 　　“死了。”木歌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心里莫名有些庆幸。 　　“是的。亚当的翅膀，并不能提供再生的细胞，它只是一个维持十二个月的容器，并不能长出一个新的亚当来。……所以我们让把人类基因植入了他的细胞，由翅膀供给养分，希望这一批胎儿顺利长成。” 　　木歌的拳头握紧了。他们这是在做人体实验，虽然胎儿还没有意识，可这是法律不允许的。 　　“亚当定期要到月馆来抽血，补充这个血液系统中死掉的红细胞。作为恋人，您需要定时把他带过来。”蔡云依总算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可这却让木歌抗拒。 　　“这些胎儿如果活不下来——”就是妥妥的杀人。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被浪费掉。他们的血肉会提纯制成化妆品，有上百的贵妇人在外边排队等着，微弱的再生能力也足以让她们换一层皮。”蔡云依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仿佛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只有木歌觉得恶心想吐。 　　北辰旗下被奉为美容圣品的一款焕肤霜，有市无价……原来是这样来的。 　　“亚当…………你们不能再抽他血了。”木歌忽然明白了，亚当会倒在地上休眠，是因为身体撑不住。他之所以吃进与体重不相符的食物，只是想让自己恢复得快一些。 　　他已经沦为一个血奴吗…… 　　恍惚着的木歌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影。在亚当的“活体”大翅膀背后，还有四対悬空的翅膀整齐排列着，每一对都和前面的大小一样，只是外观没有那么饱满了。 　　“你看到了，如果不抽血，翅膀就会像那样死掉。”蔡云依走到第二对翅膀面前：“他真美啊。即使是标本的翅膀，这世上也绝无仅有…………而我们月馆，就有五对。” 　　蔡云依语气中的自豪让木歌觉得她是个疯子。他们这样对亚当，无异于杀鸡取卵，然而虹桥还让恋人维持着亚当体面的形象，把他的美貌作为扩大财阀影响力的工具。 　　木歌忽然觉得前几任恋人死得有些蹊跷。 　　亚当的翅膀一年一取，恋人也是一年一换。 　　“亚当呢？我要去见他。”木歌转过身向出口走去，不愿再看背后的东西。 　　“您应该知道这对人类的价值，他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人……别感情用事了。” 　　蔡云依放大的声音自木歌身后传来：“不经历阵痛，哪儿来的进步。” 　　——痛的不是你而已，木歌想。 　　自标本室重新回到一楼，木歌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原本他认为木凌做恋人是她被亚当的美色所迷，自愿进虹桥不回家，现在看来有太多的事她都没告诉他。亚当现在怎样了？……如果刚刚他不让亚当躺下，亚当也会被他们强制着躺下的吧。 　　木歌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对，可只能这么想自己才会好受一点。 　　亚当怎么会听他的话呢………他不过只跟他相处了两天。 　　木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站在一圈鸟类标本的正中央。 　　……亚当为什么会将恋人从空中摔下来？ 　　他原地看着锦鸡的标本慢慢转圈，忽然觉着头顶一阵眩晕，之后全身都没了力气。 　　· 　　“哥哥，我长大了，你就别管我了。”木凌用稚嫩的童声说着话，模样却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木歌拍了拍脑袋，发现自己正在梦境里，而眼前的木凌正弯腰在床边，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凝视着他。 　　“我最喜欢哥哥了，可是也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啊。” 　　木歌觉得可笑，这个声音是木凌小学的时候，童声里还带着奶气，配着她那张长大的脸有些违和。 　　“我……”木歌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声带坏掉了，说出的声音是亚当的。 　　“亚当，我们走吧。”木凌冲着木歌的方向招招手。 　　木歌讶然往身后一看，才发现亚当正跪坐在他的床上，对木凌的呼唤显得有些犹豫。他当即就伸手抓住了亚当的手腕，开口说道：“你不能跟她走。” 　　亚当听懂了他的话，笑着点点头。 　　木凌忽然就哭出声来，一边抽噎一边用全身的力气喊：“你们怎么能这样！不管我——呜呜——” 　　木歌被这声音吵得头疼，忽然就醒了。头顶上纯白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闪闪的水晶玻璃，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闯进鼻腔。木歌转头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相邻的床上躺着的正是亚当。 　　亚当的床不知被谁推到了他跟前，和他的床无缝地并在了一起，像极了一张大床。 　　漂亮的大猫似乎被麻醉了还没醒过来，睡得很安详。木歌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他，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如他所料的，纤细的手腕内侧多了一排显眼的针孔。 　　【作者有话说】 　　我可怜的儿子~ 第29章 逃出月馆 　　木歌顿觉得有些无措，亚当这是被抽了多少血？大猫对他的碰触毫无知觉，甚至没有动一动。 　　木歌忽然有些心疼他，想把他抱到身边。他用力之下没有拉动亚当，才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亚当对他来说就是个小可爱的体重，这会儿怎么变重了？ 　　木歌尝试几次之后胳膊开始酸软，勉强将亚当拉到了身边。失血过多的亚当靠着他的肩，脸色白得快要赶上满头的银发。不出意外的，亚当体温变低，似乎又进入了“蛰伏”的状态。 　　看样子亚当变成这样也是头一次。木歌心中矛盾着，犹豫着要不要喊人给他检查一下。鉴于蔡云依给他看的东西震碎了三观，木歌甚至难以相信他们会真的为了亚当考虑。跟他一起躺着的不过是人类的研究对象，可以为了人类永生和抗衰而献出生命的可怜生物。 　　讽刺的是亚当竟然在人类社会拥有超高的人气。这张美貌的脸后藏着残忍的真相，如果将之公布于众……木歌闭着眼思考，尝试用先前的方法让亚当温暖起来。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从外边进来了两人。一人是木歌认识的蔡云依，另一个穿着白衣推着小车的他并不认识。小车上除了常见的吊瓶，还有几个血袋。 　　木歌的目光注视着那几袋血，而后移动到两人的方向问：“蔡医生这是要做什么？” 　　蔡云依用一种严肃的表情道：“木先生，您入馆之前的体检是怎么蒙混过的？” 　　“什么？……”木歌皱起眉头，他的身体一向健康，至于去造假吗？ 　　“您刚才在大厅晕倒，我们替您检查过了，是您体内发生了溶血反应。” 　　“…………”木歌忽然脑子当机，思索不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溶血通常发生在输血的时候，是输入异型血才会发生的事。他平时不贫血，更谈不上去输血了。 　　“我们也觉得奇怪，您是AB型血，普通人的血液很难让您这样。”蔡云依说道：“我们已经对您进行了紧急治疗，现在您乏力头晕的症状，输血之后应该会改善。” 　　木歌听得云里雾里，总算明白这几袋血是要给他的。 　　与蔡云依同行的白衣女护将小车推到了木歌床边，在床头挂上了血袋和吊瓶之后示意他伸出手：“木先生请配合一下。” 　　木歌也不掩饰自己的怀疑，盯着吊瓶说：“我二十多年活得好好的，进来就犯病了？” 　　“看来是这样。我们已经将您的血液样本送去基因检测，如果结果有问题，您很可能不再适合继续担任亚当的恋人。” 　　木歌的手忽然抽了一下，按到了亚当的腰上。亚当柔韧的腰此时变得软软的，不像醒着时候的手感。 　　“木先生，木先生——？” 　　重复的呼唤声拉回了走神的木歌，他只得伸出左手，暂时听从了她们的建议。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连捂热亚当都有问题。虽然不相信自己生病，可浑身乏力是事实，就像蔡云依说的，他是万能的受血血型，给他输血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奇怪的是他怎么会和亚当一起贫血了。 　　护士弯下腰，尽职地找到木歌手背上的血管，将输液的针管顺滑地置入他的体内。将木歌的盐水瓶调整到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看他怀里的亚当。 　　“亚当真是相当的粘您呢。” 　　她一句不知褒贬的话让木歌选择了沉默。亚当根本就没有醒，说他粘他有些奇怪。 　　“他刚才有醒吧？”像是要确认亚当从麻醉中苏醒，蔡云依向木歌询问道。 　　“嗯。”木歌淡淡应了一声，脸上尽量不露出任何的痕迹来。 　　“好的。希望您赶紧振作起来，多哄一哄他。亚当是小孩子心性，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不愉快。”蔡云依微微笑道，又多嘱咐了一句：“您知道……做恋人是个多么不容易的工作，或许几年之后，我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木歌勾起嘴角笑了，精致的五官出奇地清俊。亚当如果会忘了，怎么会对医院那么抗拒？而恋人的平均任职期是一年，几年之后且不论他还是不是恋人，连是不是还活着都不能确定。 　　北辰财阀建造了这么大一只鸟笼，精心饲养着亚当，不过是打着为了全人类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而他成为了他们加害亚当的一只看不见的手，一只能递给亚当糖果的手。 　　“木先生有事可以直接叫我。”蔡云依很满意木歌的反应，恋人如果能明白他们的职责，月馆的工作会轻松很多。木歌是能接近亚当的唯一男性，更有观察行为的价值——毕竟亚当从来没有粘到女性恋人的身上去。 　　木歌听见病房的关门声，才暗自松了口气，仔细观察起身边的亚当。他半哄半骗地把亚当带来月馆，现在知道真相又觉得欠了他。 　　亚当之前就因为身体不适进入休眠，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醒过来。 　　木歌发誓下次再也不强迫他，他会怂恿亚当跑得远远的，躲开这些疯子的研究。 　　等待的过程相当漫长，在木歌渐渐觉得肢体没有那么麻木的时候，腹中感觉到了饥饿。他记起自己爬树给亚当摘的车厘子，伸手按了床边的电铃。 　　这次来病房的不是蔡云依，而是李卓相。木歌对李卓相的印象只有一个：斯文败类。不管学术成就有多高，也改变不了他觉得他不是个好人的印象。 　　李卓相看见亚当蜷缩在木歌的怀里似乎相当惊讶，在门口站了好几十秒，直到木歌语气不耐地提醒他：“李医生，能不能先把我手上的针取了？” 　　木歌的输液瓶已经空了，忍不住想自己拔了针头。他现在的状态的确好了很多，已经全没有一开始的头晕乏力，这在无形之中佐证了蔡云依的话，他的确贫血了。 　　李卓相是冷着脸走近室内的，和他先前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木歌之所以觉得他冷，是他脸上没有惯例的营业微笑。 　　取针的动作也相当粗暴和直接。木歌手背上狠狠抽痛了一下，按住了自己的性子没有发作。 　　“木先生要多按一下手背。”李卓相忽又微笑起来，像极了一只无害的哈士奇。 　　“好的。”木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将右手从亚当的腰间抽出，按住了左手手背。 　　“亚当怎样了？”李卓相走到床的另一侧，伸手去碰深睡的亚当。 　　木歌忽然坐起身，将被子往上一提，把亚当连脑袋一齐罩住了。“别动他了，睡得正香，感冒了可不好。” 　　李卓向愣了愣，随即收回了手。“我不过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好一点。” 　　木歌心里冷笑，把亚当抽得神志不清，还能装作关心的模样。“能把我之前摘的车厘子带给我吗，我肚子有些饿。亚当也喜欢吃那个。” 　　李卓相点点头，不发一言转身出去了。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水果有虫，已经扔掉了。我让他们送点别的过来。” 　　“…………”木歌看着他没有反驳。来的时候他确定那包车厘子带上了，现在李卓相为什么不给？ 　　李卓相在门口抱歉地耸了耸肩，看了木歌被子里的“大包”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木歌恨了门框一阵才缓过气，将盖住亚当的被子掀开一个缝。亚当的体温已经暖得差不多了，可是迟迟没有要醒的迹象，依旧跟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样倒在他身上。 　　木歌本来想着喂他些易消化的车厘子，现在天知道李卓相会让人送什么东西过来？ 　　他越想越是不快，只想填饱了肚子带亚当回夜馆的房间去。至少夜馆还有个听他话的小离，不用在这里看人眼色。 　　木歌不经意地摸了摸脖子，被亚当咬的伤口还在，可咬人的凶手睡得人畜无害，怨都怨不起来。他既想着亚当快些醒，又顾虑他醒了之后会态度大变，心里多了几分不明所以地担忧。 　　李卓相让护士送来的是一盘水煮的牛肉，附带一杯不知是什么的绿色汁液。据说是为了让他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可木歌看着这种不加调料的肉只是反胃。 　　他下床整理好衣服，却没找着自己的鞋。木歌略作停留，弯腰将被窝里的亚当用薄被裹好，打横抱了出去。 　　尽管仍然在饥饿状态，木歌的体力已经恢复，加上心中堵了一口气，搬运亚当的速度异常地快。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回头果真见着不少人从月馆跟了出来。 　　“木先生，您这是带他去哪儿？”蔡云依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木歌这个病患竟然青天白日地“偷人”跑路，何况还赤着脚…… 　　“回夜馆啊，你们这儿的伙食吃不惯呢。白水煮牛肉，这是给什么动物吃的？…………多谢款待啊。”木歌并没有因为跟她说话停下步子，反而走得更快了。 　　蔡云依蹙眉追道：“您要是不喜欢让她们换就是了。因为月馆里没有厨子，饭菜都是外边做好了送进来…………今天您忽然说要吃……” 　　“没有厨子？那肉是什么肉啊？”木歌突然觉得更恶心了，总不会是什么实验动物的肉吧？不是他不想信李卓相，是李卓相的做法根本就让他反感。今儿第一次见面，他又没有得罪他…………？ 　　亚当…………亚当在他面前不过也是个实验品，谈不上触怒他。 　　莫名其妙。 　　尽管木歌抱着亚当这么个“碍手碍脚”的大件，脚程依旧比一米六出头的蔡云依快了许多，没出五分钟蔡云依就跟得气喘，距离越拉越远。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木歌讽刺地想，蔡云依跟这么远不过是不放心亚当，作为亚当的新恋人，她们也不过是把他当做是亚当的保姆。长这么大，他头一次被人这么轻视…… 　　【作者有话说】 　　昨儿在公司连续上了13小时……所以更新晚了些。回家写到现在已经有24小时没休息，有些恍惚了…… 　　本文在周五的时候入V更六千字，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感谢~ 第30章 第一个吻 　　背着亚当爬上半空中的夜之馆是件有挑战的事。夜之馆矗立在离地百米的高处，仅有楼梯可以上下，木歌第一次上去的时候就吃不消，这时候还抱着亚当。 　　爬到近四百阶的时候，也仅仅到了夜馆高度的一半。木歌把亚当放下，坐着休息的时候没忘了把他抱在身边。空中风大，木歌汗湿的背没一会儿干了，转头看见亚当的银发在空中飞舞得十分欢脱。 　　真想把他弄醒啊…… 　　木歌注视着亚当无辜的脸，一瞬间又发不出火来。 　　他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在公司有着光明前途的他为什么要来做这种事……背着一个“男人”在风中挥汗爬楼梯。他不止要给他暖床，还得照顾他吃喝……来了这里之后，自己还被诊断贫血了。 　　他的确很想知道木凌为什么患上了心理疾病，可他也想好好地过完后半辈子。 　　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木歌重新抱起亚当，觉得命运在跟他开玩笑，如果亚当选中的恋人不是他，他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窥知真相。 　　后半程的路比前面艰难得多，木歌休息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几百级的台阶一共休息了三次才走完，到了夜馆露天平台的时候背又汗湿了。 　　木歌摊倒成了大字，总算不用再担心亚当会滚下楼梯，让他一齐躺在露天的木板上。亚当的手臂从被子里露了出来，脖颈和胸口也暴露在空气里。木歌看了他十几秒钟，忽然脑子一清，迅速替他拉上了被子，将被角塞在了他的身下。 　　他刚刚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亚当并不是人类，也不是女性，他为什么会有怜惜他的想法？这种感情他从未有过，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出那是和对猫狗的感觉不一样。 　　可恶……木歌眯起眼，将亚当的脸掰着面向自己。 　　在他想弄清楚为什么以及要怎么办的超危险距离下，一张萌妹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的脑袋上方，之后响起了快门连拍的声音。 　　“…………” 　　木歌转过头，带着恼怒和懊恼地发问：“小离？” 　　眼前的可爱少女直起身，手掌俏皮地向上翘起，在原地转了个圈道：“主人觉得我可爱吗？如果不满意我联系厂家退货……” 　　木歌的口味一向是平胸美少女，可这个机器人做得有一些曲线，小离吃不准他满不满意，只得让他拿主意。 　　木歌快速地回答道：“还行。” 　　小离眨眨眼，又确认道：“这个厂家有三天的使用适应期，三天内您不满意也是可以退回的。” 　　“哦。你想我退回去？” 　　“不不不。”小离否认道：“我个人还蛮喜欢的，可是做最终决定的是您啊。” 　　神奇的是AI说她喜欢。木歌不记得小离的设定里有喜欢什么类型的身体，说出这个话的机器人让他觉得有些像人类。 　　“就这个了，把它留下吧。”什么模样的机器人对他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他打理生活的助手。毕竟他大多数时间视线里出现的是亚当，这么想起来也够奇怪…… 　　小离接收到他留下的指令，快乐地转了两个圈。 　　“现在需要我替您做什么呢？把亚当抱回去？”小离说着与她的外表和身高违和的话，让木歌觉得有些好玩。 　　虽然很想看着一个少女模样的小离抱亚当是个什么效果，不过木歌最终没有同意。亚当的身长对小离来说有些困难，用背肯定是不行的，抱着的话他又怕她完全不能看路。 　　“会做饭吗？给我做点容易消化的食物，给亚当准备一杯全营养的水果汁。”木歌重新把亚当抱了起来，这里离他的卧室几乎都是平路，不会太累。 　　“好的主人。可是全营养会非常难喝……”小离试图向他解释。 　　“没关系。”亚当这种昏睡的状态根本无法辨识味道，他只想着给他灌进去就好。 　　木歌走在前面，小离慌慌忙忙地跟在他身后。 　　机器人的最大问题是不像人的动作那般流畅丝滑，尤其在跑步的时候。即便仿生学已经发展到一个崭新的阶段，机器人依旧不能完全地模仿人类动作的细节。不是因为技术做不到，而是机器人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借力和蓄力，就是没有所谓的“前摇”。木歌看了看赶上来的小离，有些怀疑她的平衡系统到底是不是最新一代的产品，只有高端订制的产品才会达到最佳的拟人效果。 　　拜这个工作所赐，他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选择一款最具性价比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是什么时候出厂的？” 　　“出厂日期是最近一个月的。”小离答道，“最新的型号没有现货，要等一周……不过厂商说您要是需要，可以在做好之后再给您更换。” 　　“不用了。”木歌说道。一个月前的技术并不会落后多少，他打算看看小离的表现再说。“半小时内把吃的送我房间里来，你可以去准备了。” 　　小离接到他的指令，微笑着鞠躬：“好的主人。” 　　“把这个动作删除掉。” 　　出于相当多的用户有需求，机器人厂商都为自己的产品配备了完善的礼仪系统。木歌却在这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反而觉得是在跟机器人找成就感。 　　小离立刻换了一个微微前倾的应答动作：“这个是最简单的。” 　　“就这个了，去吧。” 　　小离又重复了一遍，驱动着娇小的身体“跑”走了。 　　木歌打发走了小离，将亚当的脑袋重新挪到靠肩的位置，靠着一口气在搬运他。亚当醒着的时候和现在就是两个难度，几乎比现在轻松一半。 　　“你要早些醒啊。” 　　亚当的额头刚好抵在了木歌的脖颈之间，给了木歌他十分孱弱的错觉。 　　带着亚当回到起居室，木歌给自己换了一身舒适的衣物，顺带连亚当的也换了。亚当穿上人类的“正常”服装有种带着仙气的文弱感，和他逆天的肌肉力量有着强烈的反差。小离没有在，木歌贴着他的额头测了测体温，发现他已经恢复得和他的体表温度差不多。 　　蔡云依之前说过，亚当的再生能力是蝾螈的两百倍，那么理论上只要他不死，翅膀也是能重新长出来的。木歌手掌不知不觉盖到了亚当的脸上，摸着他下巴把那张的漂亮脸抬了起来。亚当的睫毛量差不多是人类的两倍，这让他好像拥有了天然的眼线，闭着眼也是养眼的。木歌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把亚当翻了个身脸朝着床，脱他刚刚穿好的家居服。 　　他刚才只想着把亚当的紧身衣换掉让他舒服点儿，忘了查看他的伤口。这时一看才觉得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亚当背上的结痂已经脱落，连嵌合在皮肤上的钢钉也没有了。 　　是刚才在月馆的时候取掉的吗…………木歌依旧不相信自己的眼，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来回摸了摸。亚当的伤口的确是长好了，只是皮肤的颜色比周围的粉一些，显示着伤口愈合的时间不久。新的皮肤组织较周围的皮肤温度要高出一些，木歌甚至觉察出了他皮下血管的微弱跳动。 　　这种恢复再生的能力让木歌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亚当一定是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的。他从树上跳下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比起砸死他，自己即使受点伤也无所谓？ 　　——当时亚当的模样的确是全不在乎的。木歌回想起先前亚当吭都不吭一声的模样，就像那条腿不是他的一样。他感觉不到疼吗？ 　　可他们才见面时，亚当明明对他的碰触十分排斥，敏锐得像要挠死他。 　　木歌的脑子里各种信息混杂着，左右着他的判断，最后也没有得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没一会儿小离就端着做好的食物和果汁回到房间，看到木歌抱着亚当发呆的画面。亚当敞着后背，半栽倒在木歌身上。小离的电子眼快速眨了两下，似乎在判断木歌此时的行为是什么，能不能打扰。最后她总算得出的结论：木歌这是在“抚摸”亚当增进感情，并没有做那件“人类为了愉悦自己和对方不能打扰的”事情。 　　“主人，您要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小离调低了自己的音量和音频，尽量用一种柔和的声音提醒他。 　　木歌半晌没动静，手掌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亚当的肩胛骨。 　　小离出现了短暂的卡顿，再一次分析起木歌的行为来。 　　资料库里的记录显示，人类在与配偶进行亲密互动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判断和感觉都会延迟，会进入一种“自我欺骗”的状态，即是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眼前的事重要。小离有木歌的数据库，知道木歌平时用比着小一半的音量也会有回应，于是更加“人性化”地动摇起来。 　　AI的“体贴”最终没有战胜执行任务之后回话的程式，小离放大一倍的声音回荡在了房间里：“主人，您要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木歌皱起眉，对小离的突兀相当不满：“你不能放在旁边吗？！” 　　小离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托盘搁到了靠墙边的小茶几上。“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木歌替亚当拉好衣服，不发一言地走到小几旁边，端起那杯全营养的水果汁喝了一口。 　　“这什么味道……太难喝了吧。” 　　“您说的不用管味道，那个不是给亚当喝的吗？”小离歪着脑袋，动作就像是宠物狗不明白时候的模样。 　　木歌想起了有这回事，板着脸找回场子：“我就不能尝一下吗？” 　　“当然可以。您要亲自喂他喝吗？”小离尽善尽美地提供着服务，希望能够帮助到他。 　　“嗯。”木歌端着杯子回头，心道让机器人做这个事怎么行，全忘了他生病的时候是小离喂饭的事。 　　亚当在睡眠期间能不能吃东西他没有论证，也无法论证，索性按照人类的经验来。人类的胃在早晨有食物供给的时候会被立刻唤醒，开启一天的新陈代谢，木歌希望亚当的胃也有这个启动按钮。 　　只是让亚当顺利喝下果汁比较麻烦。木歌一手将亚当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端了果汁凑到他嘴边。昏迷的人无法吞咽，亚当现在的状态也有一样，根本就是滴水不进。木歌努力尝试了一会儿宣告放弃，问小离道：“还是你来喂吧。” 　　小离接到指令之后无法反抗，走到木歌床前坐了下来。木歌将亚当递给她，细心地等她抱稳了才松手。小离并没有立刻拿起果汁，反而伸出机械手捏开了亚当的下颌。正当木歌在偷师她要怎么做时，小离的电子眼凑近了亚当张开的口。 　　“…………”木歌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 　　小离转了转眼珠，瞳孔亮起一道细细的白光，射向亚当的咽喉。木歌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离关掉灯，转过脑袋回答：“我在检查亚当的气道和食道是不是相通的。这样好像不行。” 　　在木歌还没得到她的检查结果时，小离又进行了下一个动作，将嘴凑近了亚当的嘴唇。 　　这个动作就是一个少女要吻心上人的模样。 　　木歌忽然将小离拉开：“你这又是做什么？” 　　小离并没有因为木歌的打断而有情绪，认真解释道：“我要用口腔中的可伸缩摄像头检查。” 　　小离并不是个医疗机器人。木歌虽不明白为什么供应商会在机器人的口腔里装上摄像头，还是阻止了她的行动。“够了你先出去吧。”木歌这时只想快点把他的机器人赶走。 　　“好的。”尽管小离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依旧执行他的指令，应答一声转身停去了房间门口。 　　木歌提高了音量：“走远一点，再出去一百米。” 　　小离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计算路线，之后便往夜之馆的公共区域行走。 　　机器人行走的声音逐渐听不到后，木歌才关心起倒在一边的亚当。刚才他没来由地阻止了小离的检查，也明白自己的命令是错的。小离不过是个机器人，可他就是没由来的不想让她那么做。这道理他想不通，比起让小离对亚当检查之后喂他，他宁愿自己试。 　　亚当既然有这么强的自愈能力，没道理被他呛死吧…… 　　木歌莫名其妙的自我安慰过后，俯下凑近了亚当的唇。先前微粉色的嘴唇没有血色，接近了皮肤的白。木歌抬起亚当的头，进行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竟然愿意吻亚当？木歌对自己的行为十分恼怒，心脏开始狠狠地跳动起来。 　　——把他当成宠物，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木歌重新注视亚当的睡颜，第一百次确认自己对他并没有反感。 　　柔滑的触感就像入口即化的巧克力。木歌闭上眼，短短的几分钟里换了三四个不同的角度。亚当没有反应，任他在口里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放肆。木歌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里并没有相关的经验，忽然觉得这种感觉相当美妙。 　　他重新张开眼，双手捧住亚当的脸颊：“还好你睡着了。” 　　刷够了经验的木歌端起小几上的营养果汁，含了一口进嘴里。果汁并不像第一口尝的时候那么难喝，木歌甚至还有一些期待。将一整杯水喂进亚当的胃没有用太多时间，亚当跟个睡美人似的享受着人类饱含热忱的服务。 　　木歌看着杯壁上挂着的细碎果肉颗粒，忽然又欺近亚当，结结实实地来了最后一次。木歌瞧着亚当被欺负成樱红色的唇，坚韧的心脏忽然碎成了琉璃似的一片一片。他只是在喂宠物，嗯对……男人的感官跟爱没有什么关联，就是那样。 　　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 　　木歌背对着亚当坐在床上，尽可能快地平复了心率。小离还替他准备了食物，是一碗点缀着蔬菜和蛋的瘦肉粥。鲜而醇厚的香气一丝一丝散在空气里，唤醒了他早已饿瘪的胃。 　　木歌大口大口地享用着美食，吃完了一碗仍然觉得不够，又将一边小罐里的全倒了出来。 　　碗很快见了底。木歌留恋地看了空碗一会儿，决定问问小离的做法，以及告诉她这个机器人他挺满意。 　　后一秒钟他忽然快速地转过头，望向了床的方向。 　　亚当依旧闭着眼，可是睡觉的姿势变了。 　　醒了？ 　　木歌迈开长腿，上前两步坐在了床边唤：“亚当？” 　　看来他的猜想没有错，亚当跟熊一样，有食物的时候是能被唤醒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味蕾对食物挑不挑……他应该是有味蕾的吧？ 　　木歌想着想着就将一边放着的空碗拿了过来。虽然吃光了，味道还是有的，不知道亚当能不能闻到。如果鼻子跟熊一样好………… 　　思维的速度往往赶不上事情的变化。木歌拿着空碗凑近亚当不过五秒，危险的肉食动物就张开了眼。木歌心里接了一句卧槽，与亚当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着。 　　亚当看了他几秒，眼也不眨，视线挪到他手中的空碗上。 　　木歌心里战战兢兢地想着，早知道食物这么好用，他还那么费力地捂他做什么？现在拿着空碗好尴尬啊好尴尬……亚当不会认为他在耍他吧？ 　　亚当醒来并没有立刻起床，也没有乱动，而是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圈木歌的房间，似乎在确认自己在哪里。 　　他没有想象中激烈的反应让木歌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还要与这个大猫和谐相处很长时间，这样是最好不过。 　　“想吃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去。”木歌抖了抖手里的空碗，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好意思的话。 　　亚当肚子里的咕咕声无意之中暴露了他的想法。木歌想起他先前吃四斤虾都不带眨眼的胃口，讪讪地退了一步：“等等啊，我去准备。” 　　木歌转过身，后悔让小离走太远，也不知机器人去哪里找。他想了想只得打开了与小离的无线通话：“小离，你在哪里？” 　　“您需要我做什么？”小离的声音很快出现在木歌手表的扩音器里。 　　“到我房间来，我需要你…………做十斤肉粥。”木歌估不准亚当到底需要多少，随口说了个数。没有人能吃下去这么多吧……？ 　　小离那头似乎有些为难地道：“那个吃那么多不好……” 　　木歌奇怪道：“你弄来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道理啊……还有那个粥里是什么蛋……”他记得和平时吃的都不一样，不过味道异常的好。 　　“那是一种古老的制作方法……起源于…………”小离照着自己数据库里的资料，开始对木歌的知识盲区做科普。 　　“打住打住。”木歌看了一眼亚当怨念的眼神，制止了小离的教学行为。“你弄就是了别说那么多。还有、给你半个小时——” 　　木歌挂掉通讯，回到床边安抚亚当：“很快就好了，等一等吧。” 　　亚当听过之后又倒回了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木歌，似乎是不想理他。 　　木歌被他这样刻意保持距离的行为弄得相当难受。前不久亚当还喜欢挂在他身上，带他去摘车厘子。“你在生我的气吗？……”木歌跪在床边，单手撑着上身，往亚当侧身的方向望。 　　亚当并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朝远处挪开了。 　　木歌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碰他。 　　“其实……我不知道月馆的人会那么对你…………如果以后不想去，就不去吧。”木歌虽说觉得这些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不过说了让他知道总比不说的好。 木歌望着亚当的后背：大猫依旧背着他，不给他一点儿机会。 　　没有什么比丧失了队友的信任更加让人沮丧的。木歌绕到床的另一边，在亚当跟前蹲了下来，与他的眼平视：“不管你想不想，我都想跟你说话。不是这样子的我说你听，而是有来有往。” 　　【作者有话说】 　　亚当：拿个空碗，你当我要饭的吗？ 　　木歌：不，我是要饭的—— 第31章 秀色可餐 　　亚当困惑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木歌心头直叹气，明明答应了他要学说话了，亚当去月馆之前还很听话。 　　“你的翅膀是被他们取掉的。”木歌尝试去了解真相，但这似乎重伤了亚当，有着漂亮脸孔的大猫忽然烦躁起来，眼瞳里折射出“生人勿近”的凶光，充满了敌意。 　　“你别急，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也是才知道的。”木歌伸出双手，尽量表现得没有攻击性，“早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亚当挥手拍开木歌的手，挪到了床的另一边。木歌被他无情的拒绝伤了颜面，颇为气恼道：“好了，都说了不是一路人，你还不愿相信我。” 　　亚当忽然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要朝房间外走。 　　他原本受伤的腿拖在地上成了负担，只得一步一步地往前跳。木歌见他发疯，气性上来，喊道：“别给人添麻烦了，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亚当摇摇欲坠，匆匆地跑了过去，将亚当的腰一捞，固在了自己身边：“小混蛋，小祖宗，别乱来了，回床上躺着吧。” 　　亚当根本听不进，双手抓在了木歌的前臂上，试图将他的手挣开。木歌满脸鄙视地看着他在怀里挣，亚当的“喵喵拳”软弱无力，对他的威胁实在有限。 　　不一会儿亚当似乎是挣累了，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木歌见他冥顽不灵，猛地抱起他的腰，把他掼在了身后的床上，双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这样有意思吗？！”木歌低声吼道：“你是不是真不会死啊，这样不爱惜自己？!” 　　亚当似是还来不及反应，被他吼得一动不动，半晌过后又开始一脸不情愿地挣扎。 　　“想死了是不是？那就从平台跳下去，我再不抱你上来了！”木歌想着先前累死累活折腾，亚当仍旧只管任性发疯，没准真是不想活了。 　　亚当的表情瞬间变得既困惑又绝望。木歌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张脸上的表情放在人类脸上不就是绝望么？……还是特别委屈的那种。 　　木歌一瞬间犹豫自己是不是话重了点。亚当在他看来心思十分单纯，单纯到可以从表情读懂他的想法。他甚至不会撒谎，也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像一个还没被“污染”的人，这个人之前喜欢赖在他身上不走。 　　该死的月馆，造什么孽啊。木歌偏过头，不去面对那双干净纯粹的眼，他将亚当的上身抱起，贴在了自己身上。“我说气话呢，不会不管你的。” 　　亚当的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又急又快。木歌闭上双眼，感觉着他的一呼一吸。亏得亚当不会说话，不然铁定跟他吵架。 　　“听见了吗，我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木歌不知从哪儿捡回了丢掉的耐心，重新开始跟亚当一遍又一遍重复：“让你失望了吗？” 　　亚当被迫着跟他抱了许久，挣又挣不开，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偷偷低头看了一眼木歌。 　　木歌等到他的呼吸终于慢了，才将他松开了些，发现他又恢复了一脸酷炫拽的高傲表情。不这副表情要死啊……就不能变身可爱喵星人吗？木歌虽是这么想，不过表情上一点也没嫌弃，揉了揉亚当的柔软银发，食指按在他双颊上，拉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果然还是微笑适合。木歌的颜控属性渐渐有些抬头的端倪，看向亚当的瞬间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Alan之前对亚当那么疯，看到他这么随意折腾他会不会有些嫉妒？ 　　亚当嫌弃地任木歌在脸上作为，并没有阻止他，只有在木歌越来越过分的时候一口咬过去，引得木歌一阵哀嚎：“咱能不能改改？狗才咬人。” 　　亚当炸呼呼地“呸”了一声，推开了木歌不理。 　　木歌正抓了他肩膀要跟他理论，小离推着一个小型的餐车过来了。她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像是怕餐车上层的碗掉到地上。 　　餐车的下边一层放着一口大锅，透明的锅盖上全是水气，锅身向外辐射的热量表明着这是刚刚做成的美食。亚当像是着了魔，荡开木歌的手往那口锅抓去。这个举动惊得木歌又把他强拽了回来。“手会被烫伤的。” 　　亚当到底是饿成了什么样，连点常识都没有了。 　　小离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开口说道：“我帮您盛饭吧。” 　　在木歌的许可下小离满满地舀了两碗粥，规矩地放在一边。AI看着苏醒的亚当，微笑着道：“主人您要喂亚当吗，还是由我代劳？” 　　“不用了，他会抓人的。”木歌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小离眨了眨眼，机器眼里是木歌捏着亚当下颚阻止他碰碗的画面。“可是他好像很饿了。” 　　“我知道，可让他自己来会烫伤的。”粥哪儿是才出锅能吃的？木歌不忍心看着亚当满嘴起泡，只是执着地阻止他去拿碗。 　　亚当越来越急，张口说了两句不明所以的话，双手按在了木歌的脸上。木歌一时间视线漆黑，木然道：“别急，听话我就喂你，不然我让小离拿走了。” 　　似乎是听懂了木歌的话，亚当头一次妥协地松了手，不甘心地看着那锅粥。 　　有了食物谁都不认得了，木歌心里哇凉哇凉的，觉得亚当果然不是人类。他端了餐车上的粥，又选了一只较小的勺，挖了一小块到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送到亚当口边：“来。” 　　亚当期待了半天才得到这么一口被“试”过的粥，咬着勺不松口了。木歌抽了两次没抽动，开口道：“不想吃了？” 　　亚当秒松了勺子，贪婪地看着木歌手里的碗。 　　虽然味道不错，可是有这么好吃吗……木歌忽然怀疑起小离的配方来，是作了改良？第二勺他在亚当的“热情”注视下将勺子喂向了自己。 　　亚当瞬间的暴起吓到了小离，眼睁睁地看着他扑倒木歌，去抢夺他手里的饭碗。“别呀，你们干什么呀？我明明乘了两碗的——” 　　“我只是想试试你改了配方没有。”木歌倒在床上，手里的碗还稳稳当当。 　　亚当因这次爆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按住他之后没了后续。木歌忽然觉得需要他投喂的亚当异常可爱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工作迷糊了打错几个字，可能要被扣几张毛爷爷，心疼啊。忽然觉得应该理直气壮地摸鱼码字了…… 第32章 不是，我没有 　　小离的话及时提醒了亚当，渴求食物的大猫放过木歌，转向了另一个碗。 　　配合地递上勺子之后，小离敬业地开启了摄像机，开始记录亚当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两人的“默契”让木歌有些窝火，琢磨着小离的机器人体进入虹桥之前一定是被写入了其他程式。 　　“你在直播？”木歌出声问道。 　　“是的，制度上写着每周需要向公众直播六小时，平均下来一天差不多一小时，主人您还没播过。”小离面对着亚当，还不忘了回答木歌的问题。 　　木歌确实知道有这么一条规定，他也理所当然地忘在了脑后。这两天不是他就是亚当有生命危险，哪里还有心情去玩儿什么直播。 　　现在这个时间的确是适当的，不过也有一点不恰当：亚当穿的是他的衣服。“明星”和人类的区别是方方面面的，其中一条就是衣装永远都是繁复华丽的，造型可以随时开演唱会的那种。 　　亚当也属于其中之一。 　　木歌的家居服是很随意的，为了不丢人准备得比普通人还稍微精致一些，可这些并不上镜。在小离的无滤镜高清摄像头下，衣服的设计和质地都暴露得清清楚楚，很快的直播间开始出现了类似于：这哪个牌子的衣服？一类的灵魂拷问。 　　木歌目无表情地看着小离后背投射在墙上的直播间画面，半晌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亚当。 　　亚当正在开吃播。因为粥太烫的关系，他既猴急又渴望地小口小口地试探让直播间疯狂上涨的粉丝炸开了锅。 　　【老公怎么饿成了这样？】 　　【好心疼……这么烫怎么吃啊。】 　　【怎么看样子几天没吃东西了？不会受了什么虐待吧。】 　　【新恋人怎么回事啊？……到底会不会照顾他？】 　　【还不如换我去呢……】 　　【不光是没吃饭，连衣服都没穿好！】 　　字幕在墙上跳动的速度非常快，亚当的粉丝们并没有因为看直播而满足，而是从心疼亚当开始逐渐变成了声讨木歌。忽然画面里出现了一排不起眼的文字，让一众的人接了满屏的省略号。 　　【老公是在恋人的房间，穿的恋人的衣服吧。】 　　【…………】 　　【…………】 　　【所以是被恋人困在了房间不给吃喝吗？为什么会穿恋人的衣服？】 　　【他的衣服我每一件都有截图——的确没有身上的这一件。】 　　【这不是白鸽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白鸽据说是名服装设计师，在亚当的粉丝群里相当有名，也是网站建站之初就存在的大佬之一。木歌看着那个精华帖中经常出现的名字，觉得还是不要出现在镜头里比较好。 　　【这像是L的牌子啊，一个中档品牌。】 　　【啊，这么说好像我家里也有一件…………】 　　【亚当居然跟我哥穿一样的衣服，好接地气啊。】 　　【重点是他被恋人绑架了吗，吃喝睡都在恋人房间？】 　　【这么一说好像是…………】 　　【这算违规吗？还是问问管理人员吧——】 　　亚当喝粥喝得全神贯注，根本连头都没有抬起过一次。木歌注意力被字吸引，思考着如果掐掉直播投诉他的人会不会变得更多？结果显而易见，亚当就在镜头前吃了十分钟，这一小时的播放任务该怎么完成？ 　　直播间的版本由最初的亚当跟他有不寻常关系渐渐演变成亚当被他禁足、虐（防和谐）待甚至强（防和谐）制爱。 　　前面一种已经让一部分叫“老公”的粉丝不满了，后一种让叫亚当“宝宝”的粉丝愤怒值到达了顶峰，开始商量要联名向管理方投诉。 　　木歌觉得这一群人要疯了，凭空脑补出来这么多画面。 　　话题的正主此刻吃完了一碗粥，正端了第二碗卖力干饭——好像木歌真的饿了他几天一样。 　　妈的……木歌真想开口吐槽，他来这里才多久啊，怎么可能饿了亚当几天啊，这帮人到底有没有点儿脑子，跟着一句话就被带节奏，还有那个带节奏的又是谁啊。 　　亚当吃这么起劲，他上一餐也吃这么多啊！他以前难道不是吃那么多？！ 　　在他怀疑着瞄了一眼亚当之后，得出一个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结论：往届的恋人没有让亚当吃播？ 　　所以他飘飘像是下界的谪仙，他不食烟火，他俊骨清雅，他美得只应天上有。被人看见这么干饭还怎么保持形象…………？木歌犹豫着要不要让他继续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下。 　　亚当吃光两碗之后抬起头来，偏头看着床边的木歌。木歌浑身僵硬，祈祷着小离不要把摄像头转到他这边来。或许是心有灵犀，小离的电子眼没有动，却问出一句话：“您是想要主人也过来吃吗？” 　　木歌如遭雷击，直皱眉道这AI怎么这么智能？ 　　亚当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高兴且傲娇的神色，似乎是不同意小离的提议，回头继续吃东西。小离的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粉丝们的话题风向立刻变了。 　　【怎么拍摄老公的竟然是个妹子？】 　　【等等，你们说什么，新恋人是男性啊，不看头条的吗？】 　　【是机器人吧，刚刚叫‘主人’了。】 　　【恋人躲在一边不敢出镜的吗？能不能出来说个话啊。】 　　木歌觉得还真不能出去。这一群人已经疯魔了，他出去总会有什么被逮着说的话题。比如衣服跟亚当的一模一样会被说成是情侣装，发型没有收拾好会被说邋遢，精神不济会被说有什么疾病。虽然他现在好像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贫血病…………不过月馆的化验结果都没出来他也不急着昭告天下…… 　　亚当“埋头苦吃”已经不能满足她们了。说起来他不间断地吃已经有一个小时，小离至少在这期间替换了六次碗，不算亚当自己端的，他吃下了八碗粥。木歌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满怀敬意的目光投向了亚当的胃。 　　……更可怕的是亚当的小腹竟然一点也不鼓。 　　“吸收了？”木歌喃喃漏出一句话，随后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催命一样地响了：来电的不是月馆的人，而是花姐。花姐自他进虹桥以来还未跟他联系过，作为虹桥的接引人，木歌倾向于相信她是“北辰”集团在这儿的代理人，能过问一切亚当的相关事务。 　　亚当显然也听见了电话响，手上动作停顿一秒之后选择了忽略，甚至没往声音的来源看。木歌没有办法，只得尽量避开摄像头，去拾起那只丢在他身后床上的手机。 　　【啊！！！啊——那是新恋人！】 　　【同款睡衣——】 　　木歌恼怒地想着，当初他就不该相信商家的两件打折，买了同款衣服。现在跳进黄河都洗都洗不干净，他恐怕要实锤跟亚当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睡衣啊，明明就是外衣好吗？】 　　【我觉得就是睡衣啊，刚刚恋人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痕迹？】 　　【我截图了。】 　　【我也截了。】 　　木歌抓着手机，转身看到墙上的字差些背过气去。她们说的亚当咬的那个牙印？ 　　【作者有话说】 　　明儿过生日了，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哈哈哈~宝子们也快乐哈~每年都是这个又冷又要到期末的时候~ 　　最近木歌越来越怂了，怂不是错，只是怕~ 第33章 嫉妒 　　要是没人提醒，他差点把这个事忘了。 　　亚当忽然抬起头，看着墙上疯狂滚动的留言。 　　【他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是在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吗？】 　　【啊啊啊啊——】 　　【开什么玩笑呢，要是懂得文字，早跟恋人交流了吧？早成了爆炸新闻了。】 　　【有道理。】 　　【有道理+1】 　　木歌在混乱中接通了花姐的电话，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装一装病。 　　“喂，花姐？” 　　“木歌你好。”花姐的声音是稳重的御姐音，跟人说话也不急不缓的，“本来不该打扰你直播的。可是最近的照片和日记，包括直播，你是不是和亚当有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木歌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事怎么连花姐都知道？原本认为她是不会来管这些细节的事情的，结果只是自己想得太天真：“呃，是误会了。我和亚当没有那种关系的。” 　　“没有就好。如果亚当特别喜欢你，我是说那种超出物种的，你觉得不能掌控的事情，这个你能懂吧？” 　　“嗯，我明白您在说什么。” 　　“对，有那种情况的时候你得和说。” 　　木歌看着亚当的侧脸，问花姐道：“他以前有吗？” 　　花姐答得很快：“原本是想他能喜欢上的，可是都比较失败吧……亚当对她们相当礼貌，连多余的身体接触都没有。” 　　木歌一瞬间想到的是亚当趴在他肩头的画面，他的体重对人类女性来说还是太重了。没事儿驮着他走是不可能的啊……他完全想不出身高1米9的亚当能挂在一个娇小的妹子身上，他的妹妹木凌也不行。 　　花姐的回答佐证了历届恋人日记至少有一条是真的，亚当对女性的确很绅士。 　　……但那能说明亚当喜欢他吗？并不能，只能说明他特别“照顾”他这个下力的交通工具吧。木歌摇了摇头，对亚当青睐他的这种全民误解有些头大。 　　“你和他现在……” 　　“什么都没有。”木歌看着亚当的脸有些走神：“我们怎么可能呢。” 　　不知亚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忽然转了脸向木歌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屑地转了回去。 　　…………他那是什么眼神。木歌呆了会儿，听着花姐说：“是这样吗。其实如果你们有什么，也不用瞒着，至少来说，我们的研究方向会改变，他这种行为太特殊了。” 　　“研究…………”木歌对亚当在月馆遭遇的事十分厌恶，眉头皱在了一起：“研究他怎么和男人做吗？” 　　“你……”花姐似乎对他的直言有些不适应，没有转过弯来。“不是，这些事情你们有可能……？” 　　“没可能。”木歌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不会配合他们去研究这个，给再多钱也不干。 　　他的恋爱观相当纯洁健康，不是什么可以用钱衡量的东西。亚当话都不会说，能跟他谈恋爱？……就可笑。 　　花姐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放心地叹了口气：“唉，也不是强迫你做那个…………” 　　木歌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心道难不成他们还想要亚当任性而为？ 　　“就是恋人太难得了你知道吗？亚当如果不是对你有好感，又怎么会选你。”花姐说的话越来越不切题，让木歌有些接不下去。 　　“没有就算了吧，有的时候要告诉我。还有一件事，明天大小姐和她的朋友会来看亚当，尽量让他吃饱一些，打扮好看一点。”花姐的通知既有叮嘱也有命令的意思，木歌从话里读出了要点。 　　“大小姐……？” 　　“是的。月馆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她一个月会来一次的。” 　　花姐的话让木歌有些不解。北辰集团的确有位大小姐，叫北馨，她一月来一次跟月馆有什么关系？月馆定期抽亚当血的这个研究，是为了北馨吗？ 　　“我知道了，喂饱亚当，穿好看一点就行对吧。” 　　“是的，她很喜欢亚当穿红色的衣服，别再穿白的了。”花姐又在电话那头多说了一句。 　　木歌应付着答着，目光锁着不远处的亚当。亚当吃饭的速度已经明显变慢，可还是没有放碗的样子。他要是能吃六个小时，那这一周的任务就完成了，木歌愉快着想，也懒得去催他。 　　等到亚当停止进食，木歌已经在床上睡了一觉。直播间的人数由最开始的几千变成了上万千，顿时让木歌有些不自在。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能吸引这么多人围观。 　　亚当放下碗，忽然起身走向了小离。 　　木歌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亚当的确是用走的，先前的断腿还不能落地，现在的他只是有些瘸—— 　　“他的再生能力是蝾螈的两百倍——”木歌瞬间想起蔡云依的这句话。是真的……他好了？ 　　亚当的双手搭上小离的肩膀，忽然冲她笑了一下。 　　小离还开着直播，直播间里观众的视角就是亚当放大微笑着的脸。机器人这时候已经懵圈了，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亚当。 　　亚当低下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贴住小离的脸，来了个“猫式”的蹭蹭。 　　【啊啊啊啊——】 　　【啊？！】 　　【老公在做什么？！！！】 　　【我要疯了——这个月的粮有了。】 　　【今天值了。不，这一个年都值了。】 　　【为什么宝贝要蹭摄像头？】 　　【这不是摄像头啊，这是恋人啊！】 　　【什么恋人啊，这是恋人的机器人才对…………？刚刚给宝宝盛饭的。】 　　木歌严肃地看着亚当着一系列动作，跟直播间的粉丝发出了一样的疑问：为什么亚当会对小离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他不是对女性很绅士吗？…………他不是只对他做出这种“超出友谊”引人误会的事吗？！这算什么啊…………就因为小离煮了几斤肉粥，让他吃了几个小时？ 　　这样简单就能讨好，果然是动物……木歌蹙眉不耐烦地盯着他，双手抄在了胸前。 　　“还真是和谁都能好的生物呢………” 　　木歌不知道这种不爽的情绪代表着什么，此刻只是想把小离给退货了。 　　【作者有话说】 　　木歌：你想什么呢 　　亚当：！@#（我在表示感谢） 　　木歌：你跟机器人过去吧。 　　亚当：￥%&（不要） 第34章 听话 　　直播间的信号忽然被切断了，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嘛？下播了吗！？】 　　【发生了什么我刚刚才来？】 　　【求个录像。】 　　【等会儿我去上传。】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今天已经播了三个多小时了呢。虽然老公只是在吃……】 　　木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立在小离的镜头前，掐断了她正在进行的直播。亚当茫然地看着挡在中间的恋人，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他碰小离。 　　“吃饱了是吗？”木歌捉起亚当的下巴，轻轻往上一端。“你的腿也好了？” 　　亚当对他这不礼貌的行为并不感冒，抬头一挣，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小离你出去。”木歌防着AI会忽然打开摄像头，直接将她打发走：“洗干净锅碗之后不用进来，我会叫你的。” 　　“好的主人。”小离得到指令，推着餐车利落地出去了。 　　“看见了吗？她是个机器人。虽然有体温，但是并不懂你在做什么？” 　　亚当没有看木歌，漂亮脸蛋转向一边，无视了他的话。 　　“你当时从树上跳下来，知不知道会受伤？”是不是怕砸伤了他？木歌忽然想要向他问清楚，有些粗暴地捉住了亚当的手腕。 　　亚当静默了两秒，忽然迅速甩开了他，眼瞳里多了些不耐烦。 　　木歌心里头一次出现了失落的感觉。“吃完就不认人了是吧？你大概忘了，机器人是听我的指令的。” 　　亚当的脸上多了一层不屑，让木歌很是光火。 　　“搞得好像我欠你一样。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吗？”木歌自认好言好语地跟他解释了，亚当还是在防备他。 　　“刚刚花姐的话你听到了，大小姐明天会过来，想看你穿红色的衣服。”木歌满意地看到亚当不爽的表情，微笑道：“我不知道你有几件红色的衣服，你等等我。” 　　木歌飞速出门，并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闲气。可亚当越是对他爱理不理，他这种反制他的情绪越严重。当他撒气把亚当的红色衣服都从衣柜里挑出来的时候，发现有相当惊人的规模。 　　这就是财团的力量吗……？ 　　木歌看着亚当床上被他扔成一座山的衣服，伸出修长的双臂抱起了一堆。 　　管他呢，都试一试。 　　“勤劳”的木歌撒气般地将一堆“吉服”带回自己房间，扔在了躺着休息的亚当的身边。 　　漠然看着木歌的大猫，似乎并没有预料到他想做什么。 　　木歌脸上依旧皮笑肉不笑，礼貌性地问他：“试一试？花姐说要给你打扮得好看一些。” 　　亚当的呼吸莫名其妙地变快了，脸上明确地写着“我拒绝”。 　　“你不试也得试，穿你自己的衣服。”木歌抖开一件红衣，快速扫了两眼，露出了一个成谜的笑。 　　他的轮廓本就建模似的标准，这会儿笑起来多了股邪气，像极了小说里的反派boss。 　　亚当瞪着他一动不动，身上的白衣领口半敞，和木歌身上的遥相呼应。 　　“脱了，把我的还给我。…………还是你想我动手吗？”木歌瞧着亚当起伏的胸口，莫名地想看他吃瘪的模样。 　　“…………”亚当依旧躺着不动，只是眼神变成了赤（和谐）裸的嫌弃。 　　“好，是默许了对吧。”木歌将手里的红衣扔到一边，决定先料理了亚当。 　　衣服是他的，所以脱扯起来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亚当一双胳膊架在胸前，也没能阻挡不讲武德的人类进犯。木歌觉得现在的亚当弱爆了，非但没有半分气力，欲拒还迎的模样更是让人起了一些别的心思。木歌扯了他半身，没注意让他把衣服上的钮扣挣脱了。 　　亚当在他的进逼下败退，直到退到床边，半个身子悬到了床外。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子给谁看啊，好像我是个禽兽一样？”木歌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肩臂肌肉，目光里变成了欣赏，“不就换几件衣服？” 　　“…………” 　　“难不成以前的恋人给你换衣服你也这样？还是因为我和他们性别不同，你就给我脸色了？你不为难她们，就只为难我是吗？”木歌抓住亚当的手腕，一瞬间暴起发力，把他拽到身边，而后按在了床中央。 　　亚当张开了抿紧的唇，似乎想要对木歌的暴行抗议。木歌一瞬间看到了他的粉舌，想起前不久的那几次亲密，下意识地恍惚了几秒。 　　“你就不能听话一些，和我恢复到见面时的样子？”木歌咬牙切齿地控诉，拉开亚当胸口的钮扣，总算将自己的衣服扯回手里。 　　亚当强硬地偏过头，又被木歌抓着下巴扭回眼底。那张微开的口仿佛有着强大的磁场，让木歌看得忘了时间：“换衣服。” 　　亚当不动，木歌只有代劳，手指擦过肋下皮肤，温度骤然升高了不少。木歌手掌落在他腰上，又一阵短暂的停留，用力在弹性的肌肉上按了一下。亚当轻轻“嗯”了一声，扭过头来，一双盛着阳光的金瞳恨着木歌，好像要把他吞了。 　　柔滑的红色丝缎裹上韧腰，完全着湳風装的亚当仿佛壁画里走出的美人。木歌盯着他露出的脖颈，忽然开口道：“裹得跟条鱼似的，太丑，还是换一件吧。” 　　下一秒亚当就被他扛上肩膀，解了后背上的搭扣。亚当气得发抖，指甲控制不住地又想抓人。木歌觉着背上刺一样地扎，将怀里的亚当重重摔进床里：“先给你把指甲剪了就好。” 　　木歌取了修甲工具，做起第二遍的事来毫不含糊，比头一次快了很多。亚当的胸腹被木歌压在床中心，手扭在了身后强行修理，传出了一阵低柔的呜咽和“骂”声。 　　木歌花了半个小时替他把指甲修得干干净净，连厚度也打磨没了，近看像极了人类。只是这件“好事”并没有得到亚当的认同，放开之后发疯一样地开始找木歌的麻烦。 　　两人在床上扭打，最初木歌还让着怕他受伤，后来发现亚当得寸进尺，一不注意就弄得他胳膊酸肉疼，似乎根本不买他的账。残酷的镇压接踵而来，木歌不放水之后再一次将亚当压在身下，手掌抵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创口原本覆着的深痂已经脱落，皮肤颜色只比周围红一些，完全看不出伤。这恐怖的恢复力就像是电影小说里开挂的外星生物，木歌忍不住凑近了细看。可他在嘴唇离亚当的肩胛三公分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用力拍了自己的脸一下：他不能再走神去想别的事。 　　亚当趁着他走神已经翻转了身，赤着的上身缠满白发，愤怒地看着他：“不！ 　　【作者有话说】 　　我是喜欢看亚当被欺负的，嗯~快乐~ 第35章 开窍 　　“你会说话，就和我说说为什么？”木歌心知他是情急之下蹦出的只言片语，可亚当和人类接触了五年了，不会说话只能说明他在拒绝。历任的恋人都曾经尝试过和他用语言沟通，这一项目在努力了三年之后才宣告放弃，而恋人们为此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依旧无功而返。 　　“你不愿与人沟通，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木歌捉住他举在空中的手腕，按在头顶上。“他们对不起你，可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是让我进来的——” 　　亚当震怒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木歌好像在思索什么。 　　木歌诧异的是亚当手腕上的力忽然没了，他想通了？………… 　　“别打了啊。”木歌不放心，在叮嘱一句之后尝试着放开了亚当。尽管是不同的物种，这么近距离跟这个人类封为“最美天使”的生物相处，要拿捏住不为所动是极其困难的。 　　木歌日常看惯了妹妹木凌和她的朋友圈，对审美的阈值极高，非但正常人入不了眼，人类的顶流也觉得“就那样”。看到亚当的时候虽然惊艳，也没有像狂热的粉丝一样着魔。 　　直到看到他的恐惧、愤怒、无助，以及高兴满足时候的表情，木歌发现自己的情绪极容易被他牵动，时不时地焦躁和不耐，这一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亚当起了一种保护欲，尽管他一抓之下可能让人万劫不复，皮开肉绽。 　　亚当果真没有再和他“拼命”，而是向他缓缓伸出手。 　　木歌对他的这一改变有些惶然，他刚说的什么“没有对不起他”，亚当认同了？ 　　对人类来说这个姿势更像是“握手言和”，可亚当是躺着的，让木歌一时间愣着像只不会动的考拉。 　　亚当的手空了半晌没等到回应，转了个角度，出其不意地摸到了木歌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和柔和的动作仿佛一颗糖衣炮弹，喂得木歌满嘴的甜。 　　木歌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当机了，自己的脑子竟然也跟着当机了。 　　亚当起初是单手，在发现木歌没有动静之后改用了双手。此时他的手更像是个纤弱的人类，用一种圣洁虔诚的姿势捧着木歌的脸颊。 　　木歌垂着眼，出神地对上亚当的眼眸，感受着这种奇特而温柔的抚摸。 　　“你不生气了吗？”木歌的情绪瞬间好转，对亚当说话变得轻柔低沉。 　　亚当的手指只是撩着木歌鬓边的头发打圈，之后轻轻扯住，探询的目光有一丝调皮的狡黠。 　　暧昧的气氛让空气都甜了起来。 　　木歌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亚当对他什么意思？是要像对待往届的恋人一样……迷惑住，然后抛弃掉？ 　　“换一套合适的衣服给我看吧。”木歌伸手将亚当抱了起来，肌肤之间没了距离，就隔了一层轻薄的衣料。木歌拒绝掉这种甜腻的邀约，艰难地将自己从美人的陷阱里拔了出来。 　　亚当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放开绕在木歌肩上的手，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木歌当他这样就是默认，开始动手替亚当换上不同款式的衣服。红衣衬得雪肤和白发愈发的白，亚当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抬一下手配合木歌，让他的换衣行为十分顺畅。 　　木歌将他的长发从红衣里一缕一缕抽出顺好，忍不住短暂停留在亚当的脖颈后。亚当忽然歪着头朝他一笑，颜值拉满，让木歌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两双眸子仿佛都被时间遗忘，定在了一起。 　　“这套不错，下一套。” 　　亚当抬了抬眉头，对木歌的指令有些困惑。木歌让他的肩背再暴露在空气里。 　　看不出表情的恋人熟练地动着手指，替亚当脱了又穿。亚当半眯起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腹又裹上一层一层的艳红色绸缎，一双灵活双手最后再拉上系带。 　　木歌很满意这衣服有那么多层，把亚当裹得严严实实。穿戴好的亚当很有一种仙人的脱俗感，耀目的红色一点不突兀。“这套也不错。” 　　木歌触及亚当的腰带，在他扎得粽子似的腰上一拍，手掌忽然落到了亚当的臀上。 　　亚当腿脚不便，维持着跪姿，来不及躲避他的“超纲”动作。 　　木歌手底揉了两下才警醒自己在做什么，皱眉抬头瞪着无辜的亚当。“换下一套。” 　　“………………” 　　亚当双手撑在木歌肩上，用了几分力量推拒，似乎在表达不满。木歌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这一举动，只是机械地说道：“还不知道大小姐喜欢哪一套呢……” 　　“………………” 　　“说起来，你的腿不是能动了吗？是因为小离的那几碗粥吗？”木歌抱住忽然向他扑来的亚当，双手停在亚当的腰间。——这家伙为了不换衣服已经投怀送抱了。 　　亚当当然不能说话，只是凑近了木歌的脖颈，好像在看之前被他咬伤的创口。木歌被他抱得太紧，也不急着推，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抱着。 　　先前的打闹和不和好像都不存在一样，亚当的极限“配合”让木歌受宠若惊。 　　“好了别抱了。”木歌想要拉开亚当，被这么一个“美人”再抱一会儿怕是要做出什么跨物种的“禽兽”举动。如果他和亚当………… 　　该死。花姐的话这时像是一道惊雷，莫名地出现在了木歌的脑中。 　　亚当松开木歌的脖子，看了一眼他的脸之后又赖在了他身上。 　　木歌为了找点事，只得拉开了他的腰带。这次因为自己乱想的关系，发现已经不想给他换衣服了：“我说…………要是你跟我学说话，没准我能带你走呢。” 　　亚当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再之后手掌按在了木歌脖颈的伤口上。 　　“疼…………”木歌转着脑袋想躲，“你知不知道你多麻烦，这伤口不能让人见了。” 　　要是财阀的人问他俩怎么回事，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也无从解释。被粉丝猜一猜就算了，他实在不想所有的人都去纠结这个问题。 　　“学。”亚当如愿地让木歌的手离开，自己伸手把腰带重新系上了。 　　【作者有话说】 　　亚当（一脸嫌弃）：@￥%……（我穿啥都好看） 　　木歌：丑死了。 　　亚当：￥%……（你穿啥都好看） 　　木歌：丑死了。 　　亚当：&%￥（大变态） 　　木歌：是的，闭嘴。 第36章 扮猪吃老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木歌心里像装了一只兔子，亚当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让他思考起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纯的动机。 　　木歌想要出门透透风，屁股刚离开床就被亚当拉了回来。充满求知欲的翼人眼里都是星辰，闪闪发光。 　　木歌觉着好像辜负了他，犹豫着开口：“要现在学吗…………？” 　　先前死活不愿学习的亚当认真点了点头，一副“舍身成仁”的觉悟。 　　木歌也不去想什么教案了，指着他的方向：“亚当。” 　　亚当用看杂耍的猴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说啊，你的名字。” 　　又来了。木歌就知道他不会这么配合，一个词连着说了五次。 　　“这个短词难道不会？”木歌喃喃，又换了一个思路，手指向内指着自己：“木歌。m-u木，g-e歌。” 　　“mu——！”亚当开口了，不过只喊了前面一个字，后面一个没有接下去。 　　“我叫木歌，mu、ge——来，再试试。”木歌拍着自己胸口，好像是拼命教自己的娃的父母。 　　“木——g——” 　　亚当的声调一开始还正常，到了“歌”字就不自觉地降了几个调调，e音节总是发不出来。 　　木歌皱起眉，耐着性子教：“g-e-歌，ge，ge，ge……”他一时间觉得有哪儿不对，回过味来瞪着亚当问：“你是不会发这个音？还是不愿发这个音？” 　　亚当看着他笑了起来，那意思就是“你自己意会”。 　　“不愿意？……” 　　“木！——”亚当一边喊一边玩儿起了颤音，在尾音上加了个奇怪的转折。 　　“…………”木歌气得又想扒他衣服。“严肃点，拼g-e。” 　　“木！”亚当接着又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歌，是歌，歌，歌——！”纠结“歌”字念法上的木歌，不离不弃地指导着亚当学习自己的名字。 　　“g——” 　　木歌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家长辅导小孩要抓狂。“你再不好好学，我明儿不让小离给你煮好吃的。”木歌祭出杀手锏，亚当看来是很喜欢小离投喂的食物的。 　　一瞬间亚当面上的表情有了变化，由兴奋变成了不爽。至于有多不爽，木歌认为只有他看得出的程度。 　　“ge——”亚当顺利地发出“歌”的音节来，标准得就像是播音员。 　　“多念几遍。”木歌高兴之后立刻黑了脸，亚当喊哥让他觉得身心舒坦，不过他刚也喊了那么多声，亚当不会当他在喊他……？这家伙是故意的？ 　　亚当偏过头，一脸不屑。 　　“吃的。” 　　“格。木格——” 　　木歌被他的“机智”搞郁闷了，捉住亚当的手腕，不客气地把他扭了半个圈儿：“你知道老师是怎么罚捣蛋的学生的吗？” 　　木歌后背对着他，努力抬高了头，像个不肯屈服的战士。 　　木歌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不听话，再喊一次。” 　　“木格，木格，木格——” 　　木歌听见一声拍一下，连拍了三下之后发现亚当根本不痛不痒，连一点改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他的手掌，在拍了几下之后有些泛红，疼了！ 　　“不痛吗？”木歌问。 　　亚当挣开他的禁锢，转过身来半抬了下巴：“木——” 　　“好，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木歌放弃了教学，佯装生气要走。亚当眼珠一转，半跪了从后面抱住木歌的腰，在木歌还没有反应甩开的时候迅速挽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让木歌背媳妇的姿势是亚当最初时候用过的， 这时候用起来丝滑无比，让木歌无奈之余又有了一丝安慰。亚当愿意重新跟他接触，也算是件好事吧？ 　　木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的腿好了吗？” 　　亚当脑袋歪垂在木歌肩上，懒洋洋地张了张口，似乎在想着怎么回答他。 　　木歌想起他之前敢下地走动，应当是没有那么疼了才对。亚当的白发忽然落到跟前，挡了一大片视线。木歌有些困扰地捋到身后，递到亚当手里：“自己抓好。” 　　亚当接过头发，捉住头发尖儿，在木歌的脸上扫了起来。 　　“…………” 　　木歌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我觉得还是继续教你说话比较好。” 　　亚当不置可否，扫了一会儿木歌的脸又将目标转移到他的脖子上，挠得木歌忍不住笑：“别玩了，我教你用电脑好吗？” 　　亚当的听着他的话停下了手，竟乖乖从木歌身上下去了。 　　亚当对电脑的兴趣似乎比木歌大的多，还没等木歌唤醒AI，就坐到了电脑旁边。小离已经自行将数据拷贝到人形上，在木歌笔记本里的依旧是在的。 　　“小离。”木歌坐在床边，将笔记本放到了自己膝盖上。 　　AI被他的声纹唤醒，屏幕亮了起来：“主人您好，亚当也好。”小离醒来的同时扫描到了亚当的存在，和亚当打起招呼来。 　　亚当认出了她的声音，平静的眸子变得更加明亮了，伸出手向屏幕摸去。 　　…………看来还记得“一饭之恩”，木歌好笑，捉住亚当的手说：“她没有形体，你摸什么？” 　　亚当看了看门外，伸手指了一下，又望向木歌，眼里好像在说他知道门外那个小离。 　　“那个也是她。”木歌把亚当的右手放到键盘上，每个手指对应着相应的按键：“这些字母你记好了，我只教一遍。” 　　亚当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集中精神听着木歌念字母发音。 　　木歌惊奇地发现亚当并不像刚刚跟他学名字那样不认真 ，以至于他的手肘和手指的肌肉都是紧张的。木歌念完一遍二十六个字母，手指触到键盘上按顺序敲了一遍。 　　亚当的手指在空中学着木歌的动作，盲敲一遍之后摸到了木歌的手指上。木歌瞧着那双在他手背摸得“明目张胆”的爪子，视线短暂停留，将键盘的位置让给了他。 　　“试试。” 　　在木歌的鼓励下亚当开始尝试接触人类的工具，并展示他的学习能力。二十六键的键盘记忆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困难，木歌惊奇地发现他将顺序记忆得一个不差，包括指法都没有错误。 　　——真是个好学生啊…… 　　“小离，随机出题让他练一练指法。” 　　“好的主人。”AI应答了一声，在屏幕上亮起单个的字母来。 　　随着亚当手指的敲击，一个接一个的字母亮了又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木歌在旁边看得默不作声，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不会相信一个才接触电脑几分钟的“人”能如此熟练地敲击键盘。包括他自己，熟练键盘并使用的时间也用了一小时以上。 　　木歌发现小离给亚当玩儿的难度越来越变态，字母闪烁的时间甚至快到他的眼睛都快跟不上，而亚当除了能看清是什么字母，顺序敲击也没有出现一点失误。 　　他瞬间想起了人类曾经对黑猩猩做过的记忆实验，人类输给了猩猩。 　　不知道有没有恋人对亚当进行过智商测试，在木歌看来这一点忽然变得很重要。如果假设亚当是除了人类之外的高等智慧生物，那么囚禁他将他当做研究对象是一个多么危险和疯狂的举动。 　　亚当在这之前，给他的感觉也就像是一只高等的宠物——比如边境牧羊犬。 　　“小离。” 　　在木歌发呆的间隙，亚当忽然开口发出声音。 　　“是的亚当，您需要我做什么？” 　　亚当停止了手上的敲击，侧过头望向木歌，笑容变得异常灿烂：“木——” 　　“叫哥。”木歌半眯起眼，继续教育这个不正经的学生：“不叫就没下一步玩了。” 　　“木——歌。”亚当这次没有坚持，双手抓住木歌的手按到键盘上，像是想让他解锁电脑的其他玩法。 　　木歌瞬间觉得自己被他骗了。“多喊几声，刚我示范了几声，你就得叫我几声。” 　　“…………” 　　亚当一瞬间的表情是不乐意了，盯着木歌不做声。 　　“喊不喊？”木歌看着他，心里计较着那么多声“哥”不讨回来岂不亏？ 　　他等了许久也没听着亚当服从，开口道：“小离，给他组合音节，muge，先敲个一百遍吧。” 　　【作者有话说】 　　木歌：宝贝你是不是喜欢装傻？ 　　亚当：木—— 　　木歌：是“不”不是“木”。 　　亚当：木——（我是在喊你）。 　　木歌：……（陪他玩儿心好累）。 第37章 草 　　小离飞快地调出拼写练习画面，电脑上满屏的muge闪闪烁烁。 　　这速度……木歌看得眼睛花，非但是要打对，还要手速跟得上啊。 　　“小离你慢一点，别太难了。” 　　“可是我是根据亚当敲击的手速适配的难度啊。”AI用无辜的语气说，看意思是木歌没有道理了。 　　木歌又看了一会儿屏幕，确定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一个熟练打字N年的水平。 ——属实是天赋异禀了。 　　木歌的自尊心受挫，没再坚持下去，看亚当那个样子也不会动手。 　　“亚当加油哦。”小离鼓励的声音响了起来。 　　亚当抬起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木歌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这家伙什么意思？！木歌一瞬间觉得受到了鄙视，下一刻就见亚当坐到了电脑前，手指如飞地敲了起来。一百遍让他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敲击完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正确率：100%perfect，右下角出现了一个next... 　　亚当的手指刚刚摸上，屏幕上的字母练习画面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木歌的个人电脑桌面。 　　木歌已经有两天没有去摸电脑，这时候发现桌面的随机图片赫然换成了一个出浴的亚当大头像。小离这是干了什么……？ 　　亚当看着放大的自己，神色变得更有意思了，扭头望向木歌。 　　“我…………”木歌发现解释这个很困难，亚当露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显然不知道。总不能说自己对他“有意思”、“没意思”或者“不是那个意思”？而小离这时候打开了他的电脑，是想开放给亚当用？…………他的隐私呢？人权呢？ 　　“小离，你最近升级了？”木歌莫名觉得她变得过于自主，像是被人改了设置。 　　“没有呢主人，只是人形身体上多安装了一些程式，行为上会有一些限制。”小离诚实答道。 　　木歌料想她不至于撒谎，可电脑好像给亚当更高的权限和便利，让他觉得相当不爽。“你为什么开放我的电脑给亚当？” 　　“亚当已经完成了任务，是主人说的可以有下一步呀？如果不打开屏幕，怎么进行下一步呢？” 　　“他就敲了一百遍，还远着呢。”木歌垮着脸，小离是在帮亚当说话。 　　“可是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99%的人类水平了。依照人类的标准来看，他非但完成了任务，还完成得非常好呢，就算是主人的录入速度，也只到了——” 　　“闭嘴，谁让你说我的。” 木歌微怒着打断了小离，他不要面子的吗？就算亚当比他快些，也不用跟他说吧。 　　“您不要生气，我只是做了个比较。真的不要开放权限给亚当吗？” 　　小离刚刚说完，亚当就单手拿起了电脑。木歌瞬间警觉起来，亚当是想把他的电脑摔了吗？ 　　“开。”木歌皱起眉说了一句，不开亚当手抖了怎么办？虽说他的收入足够再买，不过电脑坏掉了还是很麻烦的。 　　亚当听得微笑起来，捧着电脑坐到他身边。 　　…………木歌郁闷之余着看他缩着身子开心得像个小孩，不知不觉话到了嘴边：“真没见识。” 　　亚当一点不在意他的话，学着他平时的动作点开了桌面上的网站图标。 　　——那是他的主题站。 　　木歌的登录信息还在，亚当一阵乱点，莫名其妙就到了后台。 　　木歌的腰忽然直了。最近恋人日记都是小离代笔，他没动过手，觉得那是没什么营养的东西，就没去检查或者看过。映入眼的赫然是小离代笔的“小作文”第一篇：《初见亚当》。 　　“…………” 　　木歌沉默一阵，想着自己还没看过，不如看一看，顺便用来教亚当识字。 　　粗略看去，小离的日记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出头，很是有点水平。这篇日记的点击数目达到了90w+，留言有惊人的10w条。要不是木歌这两天以来习惯了很多，看到这个数目简直要吓尿。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虹桥……”木歌指着文字，示意亚当一边记忆一边朗读。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虹桥。”亚当没有表现出拒绝，反而是相当配合，除了断句不怎么对，一句话通畅地读了下来。 　　木歌疑神疑鬼地看着他：亚当这表现根本就不像第一天接触汉字，如果真的是瞬时记忆，那他的大脑大概率是比人脑要强的。“再读一遍。”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虹桥。”亚当脸上挂着嫌弃，还是按他的要求读了一遍。 　　木歌对AI道：“这是什么水平？” 　　小离短暂停了一秒钟说道：“对比母语不是中文的世界各国儿童的表现，亚当应该算得上出类拔萃。” 　　“儿童？他不是儿童了。”木歌挑着话里的重点词。 　　“对于发音的天赋，儿童比成年人掌握得更快，所以我用了儿童的标准来衡量。”小离用了一种平实的、没有起伏的语调，更像是在对木歌解释。 　　木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电脑永远在搜索资料上强过他，要去否认也没有意义。 　　“我们继续下一句。”要知道亚当的学习能力是不是真的，多试几句就能知道：“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亚当。亚当的模样我在各大媒体上见过，可真见到他的时候，我被他的美深深震撼了。” 　　“…………” 　　木歌原本想着把句子念长一些，可越长越觉着奇怪，脸上五官皱到一起：谁被他深深震撼了，现在才是深深震撼了好吗？！小离这都写了什么啊…… 　　他是个男的、这充满了爱慕的女性口吻是怎么回事……？ 　　与木歌的反应不同的，亚当扬起了嘴角，用着十分轻快的发音跟着木歌的一句话念了下来，“震撼”两字还特别加上了重音。 　　木歌听过之后没有继续往下念，而是看向了亚当：“是谁教你说话的？” 　　亚当脸上的笑消失了，莫名地摇了摇头。 　　“不愿说吗？你装作不会说话，可我说什么你都能懂不是吗？”木歌捉住亚当的手腕，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早就会说话了？” 　　亚当继续摇头，两道细长的眉毛蹙了起来。“不。” 　　“主人不要吓着他了。”小离的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AI一定被人动了手脚，木歌心里起了警觉，小离以前从不会这样。 　　木歌抓着亚当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手臂从他腰后穿了过去：“没有关系，他不会怕我的。” 　　开玩笑……他和亚当第一面，是他怕亚当好吗？！ 　　亚当让他抱着，金瞳盈盈像是盛满了琥珀色的醇酒，细碎的波光点点，哪有害怕的模样？ 　　这家伙……动不动的就用美色惑人！ 　　木歌的心思飘出老远，又强行让自己恢复正常，指着后一句：“一想到要和他过‘二人世界’，就不自觉地觉着有些害羞。草！——” 　　木歌念着忽然毫无形象地接了这么一个字，把亚当震得一抖，快速而小声地跟着过了一遍，念到“草”的时候似乎有一丝犹豫，最后大声而愤怒地学样喊道：“草！——” 　　“…………” 　　【作者有话说】 　　亚当：草、草、草！！！ 　　木歌：…………草！ 　　亚当：草！ 　　木歌：你别这么大声啊？草是一种植物。 　　亚当：………… 第38章 你走吧 　　木歌瞬间给他吓懵了。亚当虽说容易伤人，那是因为他的指甲，声音一直都跟猫似的，有点呆萌，像极了雪山之王的雪豹。这回学样学得霸气十足，让木歌觉得他竟是能吼的。 　　“和我二人世界有这么草吗？”木歌喃喃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亚当听。 　　亚当动了动眉心，茫然无辜的眼神好像在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木歌指着屏幕，委婉着说：“我们不学这个了，换个东西学吧。” 　　小离后面写的内容更为露骨和直接，不是个适合学习的文章。木歌现在后悔日记没有让她先给他过目，这会儿大概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是亚当的迷弟吧？也难怪花姐会和他说那么奇怪的话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木歌沉默地望着亚当，好像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为什么选我呢？” 　　亚当正微微笑着，貌似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懂不懂木歌的话，视线一直落在木歌的脖颈上。木歌原本差些忘了他咬人的事，这时候又想起来，偏偏对温和的亚当又发不出脾气。 　　“喜欢。”亚当忽然往木歌身上倒去，半趴在了他的电脑上。 　　木歌抽出电脑，让亚当落在自己的长腿上：“胡说，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亚当眯起眼看着床单，没有回答他。 　　两人初次见面，木歌记得清清楚楚，亚当对任何人都没有表情，包括他。他只是伸出手碰触了他的全息图像，花姐就把他留下了。 　　要说相貌的话，Alan比他更有优势，两人相较之下Alan长得更柔和，更倾向于无害的女性。审美这一项上，亚当选的人个个都万里挑一，这一点木歌早就确认过。 　　听到亚当说喜欢的时候木歌有一丝高兴，可这个感觉很快被自己否认，觉得那不过是猫狗挑选主人一样的第六感，可能认为这个人更好“欺负”吧。 　　亚当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木歌看着腿上趴着的大猫，替他顺了顺头发。亚当的肩胛似乎比先前高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红衣衬着长银发就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木歌明白他不是，告诫着自己不要乱想。 　　“我们继续学吧。”木歌揉了揉亚当的脑袋，唤了AI一声：“小离，把小学的语文课本准备好。” 　　小离答道：“好的。可是主人，亚当可能不是那个水平…………” 　　木歌想听一听她这个推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 　　“他刚才跟着您说的几句话，似乎不需要再学拼音和简单的汉字？” 　　这一点木歌是认同的，亚当的发音标准，记忆力也惊人，可能小学的课本对他来说有些不合适。可是基础就是基础，没有先例的情况下，他还是从小学开始教他比较好吧。 　　“没关系，就从小学的识字开始。” 　　亚当歪着身子，伸手去拨木歌放在一边的电脑：“小离。” 　　“我在的亚当。” 　　“小离。”亚当又唤了一声。 　　“我在的，您有什么需要？” 　　“他能有什么需要？”木歌接了话道，“就算有需要，他也不会说啊。”说到这儿的木歌笑了起来，伸出手又对亚当的头一顿揉。 　　亚当无视了他的“取笑”，打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看着小离在电脑上生成的个人形象。 　　“您真漂亮。”小离忽然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继而打开了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木歌没有下令让她朗读，虽然她觉得亚当实在没必要学这个。 　　“你教吧。”木歌对小离说道：“在我回来之前，教完他小学的内容。” 　　木歌说完把亚当从身上抱了起来，放到床边上。亚当对电脑的兴趣大于他，甚至没有挪开眼睛。这让木歌觉得轻松不少，亚当如果能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木歌离开卧室，来到夜馆的大平台上。 　　平台上的风依旧大，木歌独自一人吹着凉风，觉着脑子清晰不少。跟亚当在一起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会想两人的关系，这点让他相当困扰。 　　亚当虽说是个大美人，可并不女性，更不是人类，和他不会有将来。他不应该受他的蛊惑，像Alan一样对他疯狂，那就是中了他的计。 　　不光会丢掉工作，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前五任的恋人就是例子。——除了木凌还活着，其他的人都死了。 　　杀死她们的到底是亚当，还是虹桥背后的势力“北辰”？ 　　以亚当对研究的重要性看来，即使他杀掉恋人，“北辰”也不会责罚他。那他如果对恋人腻了呢？是由“北辰”出面处理掉恋人吗？ 　　细思极恐。 　　蔡云依已经将月馆的秘密告诉他……那么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被亚当或者“北辰”抛弃的人？ 　　木歌望着头顶上的云，觉得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是一件并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事。 　　他需要讨好亚当吗？又或者是“北辰”呢？ 　　木歌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朝天上吐了出去。他好像跳进了一个出不去的坑，为什么要进来呢？ 　　木歌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睡一会儿，耳边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小离的人形AI大概是忙完了活儿，朝木板上躺着的木歌走来。“主人，这儿风大，温度只有23°C，躺久了可能会感冒的呢。”人形的AI测试完周边温度，向木歌提出了建议。 　　“亚当学了多少了？”木歌开口问。人形AI和他的计算机是联网的，这个机械里的小离等于是一个分（和谐）身，自然也能知道电脑主机那边的情况。 　　“亚当已经读完了小学的课本了，掌握了常用字三千个。” 　　“什么？”木歌怀疑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掌握了常用字三千…………” 　　“怎么可能？！”木歌离开寝室也不过就一个多小时，在这一小时里读三千字也够呛吧？ 　　“是真的，随机出题亚当都能很完美地答对，答卷是满分的。” 　　………… 　　木歌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定是前几位恋人教过他了，只是他装着不会说话，骗了所有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怎么知道？……”木歌忽然伸出手，按下了小离背后的重启按钮。 　　机器人楞在原地，状态指示灯闪闪烁烁，正在重新载入数据。 　　“对不起了小离，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别上传了。”木歌扔下开机中的AI，忽然飞速地向房间里奔去。 　　房间中的亚当正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 　　当他发现木歌回来的时候，只是抬起了眼行了个注视礼，目光又回到了笔记本上。 　　木歌想也没想，伸手也给这台主机来了一次重新启动。 　　“做、什么？”亚当发音不怎么流畅，可是音节却是对的。 　　木歌愣了几秒，还没从他会发音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木——” 　　“…………”木歌的脸瞬息万变，好在湳風自己及时重启了电脑，要不亚当会说话的事可能明天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下次别在电脑面前说话了。你既然藏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又想让人知道呢？你知不知道，一旦他们发现你能跟人沟通，会有更多的研究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难发啊，不知道怎么的总失败…… 第39章 你走（2） 　　木歌的眼神犀利，话也相当无情。 　　亚当合上了笔记本，把电脑扔到了一边，视线锁住了木歌。 　　“你能明白我说什么，就不要在别人面前暴露你自己。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比我更清楚。” 　　亚当听着忽然勾起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木歌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恋人房间，没有摄像头。” 　　“…………”木歌忽然觉得他换了个人。 　　“你选我进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可爱的猫咪不见了，木歌一时不能适应亚当的变化。 　　亚当的手搭上木歌手腕，顺着他的骨节摸到手心，再同他握住：“喜欢。” 　　“…………”木歌再次被他的行为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现在为止，他不能确定亚当说的喜欢是哪种。是他对木凌那样的喜欢，还是Alan对他那样的？他不想去面对，更不敢去问亚当。 　　“你喜欢吗？”亚当又开口问了一句。 　　“来这儿的人都说喜欢我，你也是？” 　　………… 　　木歌到这儿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查木凌为什么变疯，跟亚当的这种情愫纯粹是意外。 　　“你不喜欢。”亚当的表情是肯定的，让木歌一阵失语。 　　“你讨厌我，冒犯我。”亚当看木歌的眼神同第一次见面一样傲气和冰冷：“可你又说，想听我说话。” 　　亚当的中文表达不够流畅，可配上他的表情恰恰十分到位。 　　“不说话？”亚当说完，睨着木歌反问道。 　　“我…………”木歌发现自己不会跟他交流了。 　　他一开始的确是没把亚当当人看，而是当了一只巨型宠物，类似熊猫那样的……要说讨厌他谈不上，冒犯他又的确有。这个关系被亚当联系到一起合情合理，他甚至找不出反驳的角度。 　　“我没有讨厌你。”木歌回握住亚当的手，手心的热度让他不知不觉开始流汗。“要是那么讨厌你，你晕倒在浴室的时候，就任你自生自灭了。” 　　木歌想到头一回给他当暖宝宝，虽说误打误撞，可是的确让沉睡的他苏醒了。 　　亚当听过之后目光变得柔和一些，指节回扣住木歌。“所以、我愿意说话了。” 　　他是不是该三跪九叩谢主隆恩啊…………木歌头大着想。亚当这脾气谁惯的，搞得他应该感恩戴德一样。 　　“谢谢你啊。”木歌回了一个假笑。 　　“嗯。”亚当极其自然地应了一声。 　　他是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啊？木歌没达到目的，欲言又止。亚当是真的认为他在感谢他呢？他正想着以后跟他说话要直言直语，亚当忽然伸手搂住了他脖子。 　　木歌木桩似的被轻易按倒，仰躺在了床上。 　　“下次我轻一些。”亚当忽然凑在耳朵边说。 　　“啊？”木歌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图，想了半天也没懂亚当在说什么。 　　亚当眼里出现了一种“傻子”一样的歧视表情，低头在木歌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 　　木歌觉得心口跳得越来越快了，亚当是当这个是“宠幸”？咬到他流血的…………他不懂啊！！！ 　　“不，别了。你找别人去…………”木歌打起了退堂鼓，他只想跟他好好相处，不想搞什么血腥联谊。按亚当这个恢复的速度看，只要他吃饱喝好，可能等不到他下一次抽血虚弱，能分分钟把他撕来吃了。 　　其他恋人的日记都是谎话，是“北辰”编造出来愚弄大众的幌子，那些觉得亚当是个“绅士君子”的人都死了。而他的AI代他写的日记，和他在这儿的经历都是两回事………… 　　可怕的历史还在重复上演。 　　或许是木歌眼里的恐惧来得太真实，上位的亚当此时非常不爽：“明天，她来了你走吧。” 　　木歌第一次秒懂：他说的“北辰”的大小姐？ 　　“你什么意思？”木歌心里像扎进了一根针，卡着难受又拔不出去。 　　“求她带你出去，不要你了…………”做着抛弃决定的亚当，眼里却写着“被抛弃”的委屈。 　　【作者有话说】 　　漏湳風了一大段，分两章了……OTZ 我罪过 第40章 折枝摧花 　　木歌愣了愣道：“不要我了？”他正后悔趟了这趟浑水无法脱身，亚当这是要助他脱困？ 　　虽说有些不爽，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木歌向他确认：“你帮我出去？” 　　亚当偏过脑袋不看他：“嗯。” 　　“她会听我的？”木歌忽然握住亚当的胳膊，让他朝向了自己。 　　亚当转过来的脸好像在生气，咬着的嘴唇松开：“我、赶你。” 　　木歌被他的表情看得好似被一只刺猬扎了，满手都是尖刺，果然亚当还是讨厌他多一些吧。亚当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好像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好。”木歌不知为何觉着有些失落，望着亚当的嘴唇。…………在自己没有对他发酵出其他感情的时候抽离开或许是件好事吧，木歌想。 　　木凌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他把自己搭进去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北辰”的势力只凭他一人恐怕难以动摇，至于亚当………木歌对这个才接触两天的伙伴有种复杂的情感，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 　　“亚当。”木歌看着他：“你喜欢小离的话，我把她留下吧。”亚当念念不忘的小离的菜谱，木歌也没来得及细问那是什么粥，更没有学过。 　　亚当听着他说这个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拆腿上的夹板。 　　木歌看着他那条伤腿，按住他的手道：“你多等两天，腿好了再拆。” 　　“不要、你管。”亚当掰开木歌的手指，拽了两下没扯断绷带，左右寻找着可以割断纱布条的利器。木歌不得已把他一掀，让亚当倒在床上。 　　亚当躺倒了之后没有再动，眼神里颇有些受伤。 　　“只要我在这里，就还是恋人。”木歌握住他的膝盖，发现亚当的腿骨又细又长，这双腿跟他的主人一样桀骜，抬起想要甩开他。 　　“你跟我说的大部分话都是拒绝，不说也罢。”木歌发现自己先前还当做病猫的亚当，现在竟然有些握不住。或许只有这身体的主人才知道到底有没有恢复健康吧…… 　　木歌望着亚当的眼：“我帮你拆，等等我。” 　　亚当望着木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腿。 　　木歌搜索完整个房间，在抽屉里找着一把美工刀，回到亚当身边耐心地替他拆起腿上的夹板。离两人离开月馆不过半天多时间，亚当就算恢复再快，也不可能像没有受伤一样。 　　奇迹往往是超出大众的认知的。当木歌看着亚当的伤腿浮肿全消跟没受过伤一样时，再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夹板被他卸在一边，亚当的腿上除了有些颜色不同，没有任何瑕疵。 　　“你……”他正准备说话，亚当伸出手，按着他的肩站了起来。 　　木歌怕他摔倒，条件反射地想要扶他。亚当晃了晃身，满不介意地开始在地上移动，赤着的脚碰着地面，脚趾蜷起一个奇怪的弧度。 　　“冷吗？”木歌伸手从后面揽住他：亚当的体温比正常人高，才恢复就赤脚在地上踩想来是十分不舒服，所以平时总喜欢挂在他身上。也亏得他体型纤瘦，配上自己的身高倒也没那么奇怪。 　　亚当默不作声，这回没有把木歌推走，而是悄悄朝他看了一眼。 　　木歌见他有些服软，有些想要扛他走，又碍于他“强硬”的拒绝不好动手。 　　亚当的表情忽然就不自在了，开口道：“我回那边。” 　　“嗯？”木歌的脸让他的银发扫到，才意识到他一蹦一蹦地离开了自己怀里，独自朝门外走了。失去翅膀的亚当在短时间里并没有十分强健的双腿，走路的姿势显得轻飘飘的。 　　木歌跟在他身后十米远，看着亚当回了自己的寝卧。亚当的地盘和恋人的房间不一样，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是没有半分隐私的存在。他愿意从自己的床上出去，独自暴露在大众视野里，不知是怎么想的。木歌等到眼里的那一抹红消失不见，才返身去找小离的机器体。 　　机器人被他重启过后就一直在忙前忙后地准备食物，看样子是出了些意外没有保存亚当已经吃过的事。木歌看了会儿忙碌的小离问：“你这是做的什么粥那么香？” 　　“这是一个古老的配方。”小离转过身笑吟吟地说：“是用一种奇特做法的鸭蛋，配合肉末制作的。” 　　木歌的心思不在研究菜谱上，对她说道：“你跟着亚当，可以天天做给他吃。” 　　“啊？”小离对他的这句话表示疑问，没有选择应答。 　　“没什么，他既然喜欢吃………”木歌觉得自己好像在交待后事，摇了摇头。亚当随口一说，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这么当一回事都不像他了。 　　· 　　傍晚木歌吃到了小离熬好的肉粥，直吃了两大碗，又问她亚当吃了多少。小离收拾着木歌的碗筷，眨眨眼回：“亚当没有吃饭，在玫瑰园吃花呢。” 　　“吃花？” 　　玫瑰园是亚当卧室连着的一个大花园，种满了各色的玫瑰，漂亮至极。在木歌之前的恋人是木凌，所以花园应当也是木凌亲手打理的。 　　花朵并不能提供给身体足够的养分，亚当吃花是有什么情况？木歌原本打算到明天一早不再见他，这时候又忍不住往他的寝室去了。 　　亚当的房间空间太高，比恋人的两倍大还不止，显得空荡荡的没有温度。要不是小离和他说亚当还在，木歌一定怀疑这儿没有人了。还没到花园的门口，地上就散落着大把大把的玫瑰，看得木歌很是纳闷：这么好看的花他不吃就算了，这是纯纯地在糟蹋。 　　当木歌踏进玫瑰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震得愣在当地。亚当这不是在“吃花”，而是在“摧花”。巨大玫瑰园里种植的上百种玫瑰，被他扯得零零落落，大部分的花朵都碎落在了地上，花瓣堆出了两根手指的厚度。 　　木歌忽然想到亚当抓起玫瑰喂到他嘴里的事。既然是吃的，他又何苦把这园子全毁了？ 　　“亚当？”木歌在一堆残破的花瓣碎片之间寻找起任性的大猫。 　　他来来回回找了两遍，都没发现一点端倪。硕大而强壮的玫瑰枝条裹成了一团团刺状的牢笼，拒绝着生人的靠近。木歌找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唤了身后的机器人道：“不是说在这里？找找他。” 　　小离打开了红外摄像，从左到右开始扫描整个花园，没到半分钟就带着木歌往前边走去。 　　机器人在前边开路，将凌乱的玫瑰枝踩在脚下，辟出一条通路来。木歌跟在她身后，只庆幸还好她跟了过来。两人往深处走了十几米，绿叶丛后边儿果然显出了一丝红白色。 　　木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捣毁玫瑰园的始作俑者：亚当的头发和身上都挂满了玫瑰刺，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堆尖刺中间，好似已经睡着了。 　　“天啊——”小离捂着嘴，学着人的模样发出一声惊叹。“亚当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木歌：你在做什么…… 　　亚当：…………（……） 　　右右：大概是把花想成你吧！ 第41章 表演型人格 　　木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他只是睡着，尝试着把他从玫瑰堆中抱出来。他踏进满是尖刺的荆棘丛，还没碰到亚当，裸露的皮肤就被划出一根根红痕，不少地方有血珠子渗出。 　　木歌咬咬牙锁着眉心，忍着抓亚当出去打一顿的冲动， 总算靠近了他。过多的尖刺在身上扎根让他无暇去清理，木歌发现亚当的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简直能用“可怖”来形容。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看到虚弱的亚当会有保护的冲动，在他醒着的时候又忍不住血压飙升。 　　木歌抱起亚当，皮肤上传来一阵密集的疼痛。 　　小离在一旁道：“主人要把亚当搬去床上吗？” 　　“嗯。”木歌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安详的花园破坏者，思考着亚当有没有自己清理玫瑰刺的生活技能。把亚当抱出花园，木歌身上也没了个完好的地方，考虑到亚当卧室的密集摄像头，又将人抱回了自己寝卧。小离的程式里没有替人“拔刺”的选项，木歌不得不亲自动手替亚当清理。幸而亚当出门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红色丝缎上沾着的刺不用去管，换一件衣服就好。 　　木歌眼角的余光瞟到先前替亚当拆夹板的美工刀，想也没想就抓了起来。 　　“主人你要做什么？”小离的声音变得紧张，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 　　木歌抓着刀道：“你出去吧，这儿不需要你。” 　　“…………”小离犹豫着看了会儿木歌， 还是依照他的指示出去了。 　　木歌一手握着刀，一手提起亚当的衣服开始割。红衣剥落，露出底下的平滑肌肤，仿佛刚刚烧制出的德化白瓷。一两颗玫瑰刺随着衣物的翻动落到亚当身上，木歌捏着扔到一边，想着从哪个部位开始给刺猬“拔刺”。 　　亚当睡得相当沉，以至于木歌这一番操作也没能醒，看来是在玫瑰园“作孽”太狠，体力不支的缘故。他身上的刺虽多，但都刺得不深，不少的刺已经往外滑落，似乎是皮肤在极力往外排拒着异物。木歌的手覆着亚当皮肤上一抹，四五颗玫瑰刺滚落下地，原本的皮肤上光洁如新，好似没有受过伤。 　　木歌看着这一幕，喃喃道：“有这个恢复能力，倒是我多事了。”清理亚当身上的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能剥落的木歌就一粒一粒替他拔掉，最麻烦的是他的手臂和足底。亚当的前臂“损毁”得相当严重，包括他的手掌，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酷刑，长刺都断在了皮肤里边。 　　木歌放下亚当的胳膊，看了看他安详的睡颜。亚当这种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体的行为让他十分生气。 　　从一开始的从树上跳下来摔断腿，到现在被玫瑰刺扎得都是伤。 　　这种“表演型人格”是对生命漠视。空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木歌想。 　　最终他没能放下这个自己觉得麻烦无比的大猫，一边拿镊子替他拔刺一边骂着自己“犯贱”。 　　亚当的皮肤在尖刺清除之后显示出了超强的恢复能力，木歌这头清理到一半，发现前十分钟处理干净的伤口已经小得只剩下针尖大小的一处黑点。反倒是自己身上和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痕，不知需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亚当的一只手清理完毕，木歌开始了新一轮的征战，抓起了他的另一只手。 　　白得没什么血色的指尖在他的眼皮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蝴蝶振翅一样轻盈。木歌的视线瞬间转到了亚当的脸上。沉睡的大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半阖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换做平时，木歌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落入尘世的上仙，有着令人向往的神姿芳华。可现在的亚当脸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短刺，看着就像是个泥巴里滚出的土地。 　　木歌忍着自己放湳風大招的冲动，谆谆告诫：“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要这么作践自己？扎成了这样不疼吗。”他口里说是说，却忘了自己头上身上也满是玫瑰刺，右眼下的皮肤还被划了长长一道血口，让俊逸的脸庞惨遭破相。 　　亚当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眼下那道碍眼的伤口上。 　　木歌决心好人做到底，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天留在这里。“如果明天我出去了，他们大概会换一个新的恋人来，或许是个你能看得顺眼的。” 　　“不对，我也是你看顺眼的吧，可惜我俩性格不合。”木歌自嘲般地低语着，替亚当把另一只手上的尖刺拔出。 　　亚当出奇地配合，一动不动，好像是暂时接受了木歌的好意。等到木歌替他把手上的刺理干净，亚当忽然凑近了木歌，抓住他的衣襟，嘴唇贴到了木歌眼下的伤口上。 　　木歌一时受惊，反应过来时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亚当在舔他。之前他与亚当亲吻并没有发现他的舌与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这一疼之下更是反射性地把他推开：“你做什么呢……” 　　许多动物有舔舐伤口的习惯，木歌只道亚当也是好意，并没有继续怪他，可那种奇怪的疼痛让他十分难受，好似拿着砂纸在他伤口上抹一样。 　　亚当退开之后没有再靠过去，而是将目光转去了一边，有些受伤的样子。 　　木歌见他醒着也不好再往他晾着的身上看，捉起亚当的脚踝要替他继续取刺。 　　亚当忽然对他的动作起了反应，挣着要将腿收回去。 　　“你别动了。取不干净明儿怎么见大小姐，说我虐待了你。”木歌皱着眉，想让亚当听话一些就那么难呢。“今天你就再忍耐一下，当是认识一场的交情吧。” 　　木歌说完，半期待着抬起头，希望亚当能明白这是他的工作。 　　亚当手里攥着床上已经被割得破破烂烂的红衣，把它整个掀到了地上。“不要！” 　　木歌呼吸一窒，承认了亚当毫无自觉的杀伤力：他忽然想把亚当按进床里，好好修理一番，让他不再任性。 　　四目相对，俱是充满了挑衅和不服的意味。 　　木歌手松开，放他脚踝自由，半跪在床上道：“你说要我出去，可别食言。被我碰一下就这么难，之前又喜欢赖在我身上，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自己清理是吧，给你——”他把手中的镊子扔向亚当，落在了他的手边。 　　亚当看都没看一眼，伸手把镊子甩到了床下。 　　木歌看了一眼地上的镊子，站起身来道：“随便你了，我走了。”他刚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却看见亚当赤着身踩下了地，跟了上来。 　　那一脚的刺他想着就疼，怎么还能走路？ 　　“你是个傻子吗？！”木歌回身推向亚当，把他扔上床，又捡起了地上的那把镊子。 　　这一次亚当没有奋力反抗 ，乖乖地让木歌把足底的尖刺都一根根挑了出来，眼神游离着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又看别处。 　　木歌把亚当身上的刺都处理干净，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那张犯了错装无辜的脸，举起了手。亚当被他一吓，双目一闭，向后缩了半分。 　　“你知道怕啊？”木歌气得想笑，握了亚当肩膀拉到身边，摸着他的脸一处一处处理尖刺。 　　半个小时之后，数不清的玫瑰刺被扔到地上，亚当精致完美的脸蛋又好端端地躺在了木歌手心里。 　　木歌心里的怒火险些要被他迷得熄灭，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都在发烧，除了上班就是睡觉和码字，手掌温度到了36.5°，把我领导给吓得喊我去休息。有个同事在上班的时候突发脑溢血走了，才40多岁的年纪，人生太无常了。 第42章 难堪 　　亚当张着一双琉璃色瞳子，也学着木歌的模样向他的脸伸出手。木歌说了一声不用，刚挥开手，手掌就被亚当握住了。木歌情急之下没有挣开，另一只手上的镊子也不注意被亚当夺去。 　　“歌。”亚当歪了歪脑袋，像他劝他一样说：“配合一下。” 　　木歌一瞬间耳朵软了，跟着歪了脑袋：“你叫我什么？” 　　“Mmm……”亚当不能确定他想听什么，磨磨蹭蹭地又说了一声：“歌。” 　　木歌忽然松开亚当的手，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十分大度地道：“来吧。” 　　留意着木歌神色的亚当，欣然接受了木歌愿意让他碰的事实。头一次服务人类的他单手捏起木歌的下巴，仔细地观察他脸上的细小伤口，再看了一眼手里的取刺工具。 　　木歌觉得他这模样十分不靠谱，是刚刚答应得太快了。 　　亚当只是替他取刺，这种事并不困难，在人类社会里小学生就能胜任。木歌在说服自己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过后，拉开了脖颈处的衣领。 　　一大片健康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其中不乏被玫瑰刺扎得过敏泛红的部分。 　　亚当选择了用他的指甲代替镊子。木歌不知道他的指甲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但似乎亚当用那些短短的新生指甲比用镊子更趁手，速度也相当的快。 　　在玫瑰刺一根根剥落之后，亚当用指腹不断来回擦着木歌的脖颈，让木歌有种脖子上还有东西的错觉。亚当的脸与他的距离相当近，他一低头就能碰到亚当睫毛的程度。“好了吗？”木歌维持着下巴被他挑起姿势，很是怀疑亚当是不是想找他的大动脉咬一口。 　　当然这种玩笑成分的想法只是那么一瞬而过，木歌发现亚当完全忽略了他的话，摸他的脖颈的动作更频繁了。 　　“喂……？”木歌微微低头，发现亚当的胸口起伏，正在大口吸气。 　　有着精致五官的亚当抬起头，发现木歌正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了起来：“抬头。” 　　木歌被他唬得一愣，又将头仰了起来。亚当这次没有再墨迹，半起身往木歌身上一凑，嘴唇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温热的触感让木歌的大脑整个停止了工作，不确定亚当是在做什么。不同于之前对他的“咬”，这次没有疼的感觉，反而是软绵绵的十分舒服。木歌闭上眼，用极低的声音问：“指甲不好使了吗？” 　　即使明知道亚当的行为充满了怪异，但自己并不想打断他，甚至沉醉其中的木歌头一次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怀疑。“用镊子。”木歌皱起眉头，提醒着亚当不要做多余的事。 　　亚当的手从木歌的下巴滑到他的颈后，按着他接受自己的“礼仪”。 　　皮肤上水波似的触感让木歌心跳越来越快，起初的他是静谧平静的湖泊，逐渐变成了海边汹涌的巨浪。越来越重的亲吻木歌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慌，掌住亚当的双肩拒止道：“谢谢，脸上的我自己来吧。” 　　亚当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混乱，像是愤怒生气，又像是对他极度失望。 　　木歌脑中一片空白，犹豫着要说什么又找不到要说的内容，别开了头道：“你知道这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吗？” 　　亚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金瞳比以往任何时候显得更透澈。 　　“不知道也没关系。”木歌按住自己的手臂：“我甚至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找一套你喜欢的衣服穿上。”木歌没有再看亚当，抓起了床边的镊子，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将自己反锁起来的木歌对着镜子看了十分钟才缓过神，开始清理脸上沾上的玫瑰刺。他的脖颈让亚当清理得相当干净，仅仅留下了一片湿润的水痕。 　　刚刚温暖而又粗暴的感觉还在，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几处不和谐的粉。木歌伸手抚上颈侧没有愈合的齿印，忽然想起亚当说的话。 　　【下次我轻一些。】 　　“什么轻一些啊。”木歌对着镜子里拥有立体五官的帅气男人嘲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骗我的吗？……”自己现在竟想被咬，是不是疯了？ 　　人妖恋有什么好结果？……木歌想从脑中搜索出一个幸福美满故事来安慰自己，最后被自己贫瘠的神怪知识储备打败，望着镜子苦笑起来。 　　“你长这么大没尝过人的滋味，结果是想这个？” 　　“明天就可以出去，你是要自由还是要他？” 　　“是啊，明天就要出去，要了他又怎样？……” 　　不一会儿木歌又否定了自己的禽兽想法，对“始乱终弃”的行为表示不齿和反省。一个“不要碰他”的声音环绕在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他却因为这种得不到的情绪可耻地想得更厉害了。 　　木歌从洗手间冲澡出去过了大半个钟头，一身水气连擦都懒得擦。只有简单的衣料蔽体，一具行走的荷尔蒙体大刺刺地坐到了床上。 　　亚当配合地穿了一身新衣，小V领和窄袖，不是传统的精致风，依旧躺在木歌的大床上。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维持着奇怪的沉默。 　　木歌看着床边那件剪烂的红衣，脑中慢镜头重放般地过了一遍。偏偏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第一次食不知味，想再来一次。 　　亚当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木歌的腰，没等到他动静，转身朝床的另一边翻身躺了。等到木歌想通了点什么，想找亚当说话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蜷得跟个虾米似的。 　　那是亚当睡着时的自我保护姿势，就像一头还没孵化的小小幼兽。 　　木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轻轻叹了一声，默道了一句“有缘再见”。 　　他应当回归正常的生活，在抗压这方面他甚至不如他的妹妹木凌。木歌倒在床上，盯着亚当瘦削的肩想事。出去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许和亚当保持距离他才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没有Alan的信仰和狂热，他对亚当或许只是一时魔怔。 　　木歌伸出手，覆盖在亚当断翼的位置：“你还会再飞起来的，不过陪着你的人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 　　亚当：我不是妖！ 　　木歌：我不是八戒！ 　　某右：（吃瓜中）宝子们元旦快乐呀！ 第43章 假惺惺 　　木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早八点的时候听见了小离播放的熟悉闹钟声。他刚睁开眼，发现正对着亚当的脸，微微迟疑了一瞬。 　　亚当已经醒了，看样子醒了好一阵，清透的瞳正望着他。他不言语，木歌反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的。” 　　亚当依旧看着他不动，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木歌吃不准他，又问：“你饿不饿？” 　　亚当的脑袋动了一下，眸子变成了半眯。垂落的睫毛挡住了琥珀色的瞳，让木歌觉得他是不是又想睡。 　　小离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音乐播放声，紧接着接通了花姐的视频电话。“大小姐今天上午十点左右要到虹桥，木歌你——”电话甫一接通就传来了花姐急匆匆的语音，发现木歌依旧躺在床上的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尴尬，默默打量起他的背影来。 　　连不接电话的权力都没有啊。木歌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改了小离的基本功能，这已经有侵权的嫌疑。 　　亚当半眯着的眼这时张开了，半撑了身体，越过侧着身的木歌看向了小离手中的平板显示器。 　　“亚当……怎么在这儿——”花姐只有两秒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们准备准备不要误了正事，十点的时候到月馆等着。” 　　小离手上的屏幕信号切断，机器人将平板收纳进身体的内置结构里。“主人，您该起了。”电子女声似乎比以前少了一些顽皮的成分，小离开始发挥她的“保姆”功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木歌起床。 　　木歌只是歪着脑袋看撑起半身的亚当。亚当似乎觉察到了他在看他，低头迅速地扫了他一眼，不带感情地越过他，轻盈而帅气地落到了小离跟前。 　　没有了翅膀也能蹦得这么愉快，看来腿好得差不多了，木歌想。 　　跟亚当同塌而眠了一晚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这时反而觉得十分不爽。木歌没有去追溯原因，等到小离带亚当出去就餐才从床上起身。 　　他需要摆脱这种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是亚当的状态，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他要彻底忘了他。 　　木歌错开与亚当共同进餐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洗手间半小时，八点四十左右才从房间出去。原本以为亚当已经吃完，没想到亚当又开启了吃播时的状态，坐在桌前胃口大开。 　　木歌在他对面刚坐下，小离就尽责地迎了上来：“主人也喝粥吗？” 　　木歌看了一眼亚当的碗，点了点头：“跟他一样。” 　　亚当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继续投入地干饭。 　　虽说知道吃饭对亚当的意义，木歌依旧习惯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他的行为。 　　——人一两顿不吃就没什么，可不会对重要的人不理不睬。 　　对亚当来说他或许可有可无，一根葱都算不上吧。这想法让木歌懊恼，更刻意地不去看亚当。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两人对着餐桌埋头吃饭，仿佛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时间无声地过了半小时，木歌早放下了筷子，坐在椅子上浏览手机上的内容。 　　亚当的官方主题网站“瑰”上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看得他想笑。没有人出面辟谣，或许是因为花姐觉得言语自由是粉丝们的权利。恶意的揣测自然有维持秩序的超粉们去澄清，管理员阵营却分为了两个派系。 　　一派的人觉得木歌是亚当的选择，所以粉丝应当尊重亚当的决定：不管木歌做了什么，都是亚当的授意，轮不到粉丝来指责他的私生活。 　　另一派的人认为参加选拔的人是由财阀控制的，或许更适合亚当的人并没有出现，所以亚当才自暴自弃地选择了木歌，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妥协罢了。 　　两派参与的投票显示，头一种支持亚当选择的人占了约七成，赞成亚当无奈之举的人有三成。七成人里又有三成是磕亚当和木歌的“跨物种恋爱”的，仿佛恨不得亲眼见到他们双向奔赴，到床上开个视频直播才好。 　　木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着很快要让她们失望了。 　　“还有半小时，我们去月馆吧。”这是他坐这儿将近一个小时对亚当说的第一句话。 　　亚当停下手中挖粥的勺，将吃掉一半的碗往桌子中央推了，站了起来。 　　木歌发现他这一碗粥似乎吃了很久。“你要不要先吃完？”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精神，况且亚当似乎很喜欢吃小离煮的粥。 　　亚当用行动表示了“不”或者是“无视你”。 　　小离忽然用善解人意的声音道：“亚当已经吃饱了，从十分钟以前就没怎么吃了。” 　　木歌瞬间觉得小离是个舔狗。他还没走呢，她就舔上了。 　　“是吗？”木歌机械地应道，是他的观察不如小离了。 　　“是的，从这儿去月馆只用二十分钟，时间是完全足够的。” 　　木歌没有理小离，往亚当身上看了一眼。亚当昨天虽然换上了红衣，不过款式太过简约，领口和袖口只有几片祥云纹的暗红刺绣。 　　“外边再搭个披风。”木歌记得这件衣服还配有一条很有逼格的宽披风，当即喊小离去取。 　　亚当一点出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木歌知道他抗拒月馆，出声劝道：“你也听见花姐的话了，只是去见一见大小姐，不做别的事情。” 　　亚当忽然嫌弃地看了木歌一眼。 　　木歌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心道自己这般受气为哪般。 　　“你不是要让我走吗，现在不让我见她怎么走呢？还是说你改变了主意，要留我下来继续折磨，或者说伺候你？”木歌知道自己的话重，可不这么说亚当根本就无视他。 　　亚当果然被激将法说动，冷笑一声：“抱。” 　　…………他不是不能走。木歌皱起眉，心道这是最后一次。他掌心朝上，将手递给亚当，翼人在下一秒就单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朝他的方向一跃而起。 　　木歌展开双臂，毫无意外地接住了他。 　　两人在近距离下没有再斗嘴，只是磁石一样地望着对方。 　　亚当忽然伸出手臂，环住了木歌的脖颈，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 　　木歌被他突然示弱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亚当手上搭力，让他身上的负担瞬间轻了，腾出了手将他悬垂着的长发挽到了肩上。 　　红黑白三色交织的移动风景从夜之馆的大平台一路往下，在旋转楼梯上飘飘欲飞。 　　亚当看了会儿木歌颈上的伤口，又将目光锁在他喉结上，最后不甘地望着他下巴。 　　木歌被他的眼神弄得心神不宁，语气也变得软了：“你是怎么了？吃了那么多饭和肉，下一步应该要长翅膀了？” 　　“嗯。”亚当回应的声音又低又轻。 　　木歌感觉他并不高兴，疑惑自己是不是起错了话题。 　　“大小姐对你好不好？”木歌对北馨有些好奇，向亚当问道。她定期来月馆，一定是和蔡云依她们的研究项目有关，至于看亚当……或许只是她自己的小心思。 　　出乎意料的，亚当摇着头，最后整张脸都埋在木歌肩上蹭。 　　“喂……别呀，方便说一下她怎么对你了吗？” 　　北馨作为顶级财阀“北辰”的大小姐，虽然后边还有几个弟妹，不过显然不及她从事的工作。在她的策划下建立的虹桥，每年的盈利额已经上千亿，亚当一人的周边和画册就卖出了整个虹桥的维护费用。 　　这还不算虹桥进行的秘密研究。 　　木歌虽然不知道她能用亚当的翅膀和血肉挣多少，但人都妄想着永生，就像闻着腐尸气味而来的秃鹫，大把的高官和富翁开始在虹桥集结，“北辰”一下成为炙手可热的代名词。 　　今天同北馨一起来的就是其中之一，以北馨朋友名义自居的恩唯。恩唯的家庭不如“北辰”这般为世人知晓，可她有个当权者老爸，影响着帝国政坛的一半江山。 　　是个谁都得罪不起的人。 　　唯一能给她们颜色看的可能只有亚当了。虽然亚当能活着，不过跟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面对着对自己撒娇的亚当，木歌想着自己什么都不是，从历任恋人的结局就清楚……他不该对亚当抱有什么幻想。 　　“你再蹭一下，我抱不稳，掉下去了怎么办？”木歌想要用玩笑来冲淡心里的不快，没想到话一出口，亚当就听话地不动了。 　　木歌明白他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亚当虽说勉强会用文字，可并不熟练，说也未必能说得清楚。倒是这些“秘事”，他知道得多未尝是件好事。 　　“亚当……”木歌忽然换了他的名一声，“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一阵剧烈的山风刮过，木歌的后半句话变得像飘荡的烟气，朦朦胧胧地散了。亚当依旧靠在他身上，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 　　木歌带着亚当刚下完旋转楼梯，就被一阵噪音惊得抬起了头。一架直升机悬在头顶上，激起的风浪吹得夜之馆平台四周种植的玫瑰花四散飘落。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夜之馆有那么大的平台了。 　　亚当似乎并没有吃惊，从木歌身上落下地，伸出手抱了一下木歌的腰。木歌刚想说话，肩头的白发被风刮落，亚当离他已经有了一米远。 　　木歌身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花姐带着抱歉的语气通知道：“不好意思啊木歌，大小姐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到夜之馆，我们刚刚才接到通知，你和亚当已经去月馆了吗？” 　　亚当苦笑了起来：“我们刚刚下完楼梯。” 　　“啊真抱歉，麻烦你再带他上去吧。”花姐在电话的一端不断地说着抱歉，可木歌觉着她没有什么道歉的诚意。 　　亚当忽然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木歌听着十分刺耳，继续向电话里的花冬晓道：“知道了花姐，我会带他上去的。”木歌挂掉电话，望向亚当。亚当显然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正嘲笑着人类之间的虚与委蛇。 　　“我不过是你的佣人，亚当。”木歌微笑道：“你看到了，我就是这么无能。” 　　亚当突然用一声清啸声快速地打断了他。 　　【作者有话说】 　　木歌：喜欢我明说。 　　亚当：…………（呸） 　　木歌：不说真走了。 　　亚当：走啊走啊。 第44章 你是我的 　　木歌打工人的自嘲在亚当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可以接受的东西。帅气小伙儿依旧维持着体面的社交微笑：“怎么了，你替我抱不平？可这就是事实啊。” 　　亚当拢起眉，清秀恬雅的脸上透着不情愿：“木歌不是。” 　　木歌听得笑出了声：“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得上去。” 　　短时间从地面到大平台，一个正常人爬上去都够呛，不过木歌并没有表现出不愿，甚至向亚当伸出了手：“过来。” 　　亚当转过头，看了看无尽的楼梯，抬起腿踏了上去。他依旧赤足，脚踝上有一串银色的方形排链，动作轻得像猫。木歌在身后看着他足底，忽然在想不穿鞋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转念又想，亚当是会飞的，脚上穿鞋或许会显得有些累赘。 　　“亚当。”木歌似乎想到什么，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亚当听见声音停了下来。阶梯往上看不到头，两人走的距离十分之一都不到。 　　“你的脚还好吗？” 　　和人类不一样，亚当的腿只是用来支撑身体，并不习惯走路，他的足底没有厚厚的角质层，皮肤的厚度接近人类的手掌。 木歌不知道别人能不能，让他用手走路那是不可能的，非得磨起一个个水泡不可。亚当虽然有超强的再生能力，不过怎么样也不能磨损的同时再生吧？ 　　亚当看着他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学木歌走路。” 　　“谁要你学走路呢，过来。” 　　被木歌华丽且带着霸气的声线下令，亚当嘴唇一抿，听话地从前两级阶梯跳了下来。他双手伸出，熟练地架到了木歌的肩上，就差一步蹭上他肩头。木歌对他这理所当然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指着地上道：“坐下我看看，是不是需要背。” 　　亚当的足尖忽然变成了内八，左脚压住了右脚。 　　“干嘛呢，快点啊。”木歌瞧着他扭扭捏捏，心道他脚上难道有什么秘密？ 　　亚当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闪烁，让木歌更觉得有点什么。 　　“乖，坐下。”木歌心道既然他换衣服洗澡都不带羞的，怎么这时候反倒忸怩了。 　　亚当坚持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听懂话，在转身想跑的瞬间被木歌扭了回来，重心不稳倒在了台阶上。木歌怕压坏他的腰，撑在一边抓起了亚当的脚踝。 　　亚当的腿骨上没一点赘肉，被木歌握了一圈还有剩余。别扭的大猫忽然刷地一下红了脸，想要从木歌手里挣脱。木歌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亚当的手臂力量和抓握力惊人，可腿上的肌肉似乎并不像人类一样强壮。 　　脚踝上的金属排传来不快的触感，木歌手指一扣，发现那条环是被锁死的，并不是什么装饰品。亚当的脚趾蜷缩了起来，似乎是极不好愿意让木歌去碰。 　　“这是什么？”木歌仔细打量着他腿上的东西，想起了动物身上的定位环。 　　亚当的眼睛一瞬间黯淡了，把头扭到了一边：“取不掉，难看。” 　　“这儿的人给你装的？”木歌试图找到这个环扣的解开方法，不过遗憾的是只找着了一个针孔大小的孔。 　　亚当望着自己的腿，发现木歌不放手之后也不再挣了，“嗯……耻辱。” 　　木歌抬起他的腿，看了看足底：还好没有磨出泡来，应该是亚当的体重轻的缘故。亚当起初红着脸，这会儿脸脖子都红了，让木歌头一遭听到他的呼吸声。 　　“好了你别介意了，不抱你咱们走得快一些。”木歌很想揉一揉他的脸，转念又想马上要离开，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绊。 　　亚当从阶梯上站起来，眨眨眼还望着木歌，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 　　木歌也不含糊，把他悬在空中的手抓着了。“我拉着你会容易一些吗？” 　　“嗯。”亚当低头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不知又想着什么，脑袋一直没抬起来。 　　木歌视线从亚当身上离开，淡淡笑了：亚当现在是帝国财阀的掌中宝，他不过是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凡人。他忽然连最初查找真相的勇气都没了，这时候更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两人牵着手默默爬楼，仿佛是木歌抱着亚当的那次。木歌不催，亚当也不说话，就跟在他身边慢慢地走。快到顶的时候，木歌听着了小离的声音，发现机器人已经向下走了一段距离：“主人，你们怎么下去了，亚当的披风我取过来了。” 　　木歌看着她手中的红色绣品，松开亚当的手拿了起来。暗红色调的双面绣工他也是在这里边头一次见到，据说已经失传很久了。艳丽的披肩罩住亚当的瞬间，木歌觉着他好像要送自己的儿子出嫁，心里头忽然泛起一阵酸。 　　亚当的脑袋从织物里钻了出来，冲着木歌就是一个惑人的微笑：“木歌看我。” 　　木歌回过神来，亚当提醒了他，他不该一直看他。他这一身是要去见大小姐的，而不是跟他在这儿吹凉风。 　　“好了，你最好看。”木歌将他漏出的一缕白发裹进披风里，再握住了亚当的手腕：“再不去恐怕要惹人生气了，走吧。” 　　亚当转头望着平台，脸上的笑忽然都消失了。 　　“主人说得没错呢，北馨小姐他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亚当忽然不客气地打断小离：“知道了，你走吧。” 　　这是他头一次对小离表现出不友善的情绪，小离收到之后有些惊讶，喃喃地道：“亚当居然会说话了，主人真厉害啊。”她一边说一边往台阶上走，听亚当的话先离开了。 　　木歌心道这又得成为明天的头条，不，第二条的新闻。头条大概应该是“亚当的饲养员换人”……木歌走神地想着，刚踏上大平台没走两步，就见着几道人影从远处走来。 　　走在前边的是两位女性，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米八左右的男性。 　　——是机器人保镖。这个体型的机器人有最佳的敏捷性，能更好地保护主人。虽然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木歌依旧一眼将他们认了出来：这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 　　前面一名女性用黑纱遮脸，只露出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看到亚当的瞬间亮了，变快了步伐向他们走来。在木歌眼里她更像是教堂里的修女，用黑色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另一位女性就看着自然很多，年纪大约三十六七，皮肤上隐隐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她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小西装，头发规整地挽在脑后，看得出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 　　哪个是大小姐北馨？ 　　木歌一时迷惑，等到她二人上来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地半鞠躬：“大小姐。” 　　黑纱覆面的女性轻轻笑了起来：“木歌，我听说你了。”她说完挽住身边白西装的女性：“这是我恩唯姐姐，认识一下吧。” 　　木歌朝恩唯的方向低了低头：“恩女士您好。” 　　恩唯忽然笑道：“亚当的审美真是不错，你比照片好看多了。” 　　木歌身边的亚当忽然歪了歪脑袋，拉住木歌的手往后一扯，自己往前站了一步，与恩唯的距离不过一臂。 　　【作者有话说】 　　亚当：￥%……（不准站前面去浪） 　　木歌：谢谢女士表扬……（你做什么呢） 　　亚当：%#￥……（你眼瞎，看不出谁喜欢你） 　　木歌：……………… 第45章 无知的野兽 　　木歌对他的行为颇有些不解，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刚刚看到亚当的耳朵和一小面侧脸。白发裹在暗红色披风之下，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衬托得他的脸华丽又精致。 　　与这样一个生物同框大部分的女性都会不自在。 　　亚当兼具美貌和力量，还有一双能飞翔的翅膀。木歌要是脑子再热一些，早就跟他厮混到一起了。可他看到月馆里的一切之后，就明白了他和亚当是不可能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让恋人跟他建立情感纽带，那是人类的妄想。 　　仅仅是把持住自己已经够艰难了，木歌走了一会儿神，发现恩唯的目光居然没有被亚当吸引，依旧对自己显出了十二分的趣味。 　　木歌的背心有些汗，表情微微不自在。 　　他从前在公司不是没有女性青睐，可同事关系他还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恩唯这种身份的，他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想去招惹。 　　“是挺好的。”北馨忽然接了一句：“不过还是我的天使重要呢，恩唯姐可不能把他抢走。” 　　恩唯听着她说话，竟然没有反驳，笑得有些疏离。 　　木歌听她话的意思，似乎有恩唯要带他走的错觉。因为他是亚当的恋人，所以北馨并不同意吗……？ 　　北馨走到亚当跟前，抬起头望着亚当。她的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站在亚当跟前实在有些够不着他，以至于想摸他的脸都困难重重。 　　亚当对北馨的接近不冷不热，琉璃色的瞳目无表情。 　　北馨伸出手，落在了亚当胸前的红色披肩上：“这一身还挺好看的，是木歌选的吗？” 　　亚当转头看了一眼木歌，忽然点点头，神色变得柔软而和悦。 　　北馨头一次见到他似笑非笑，呆了呆道：“往回过来看你都不高兴，今天怎么高兴起来呢，是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木歌被亚当和恩唯注视，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索性板起脸，像极了亚当之前的模样。 　　北馨知道亚当不能说话，伸出手去握亚当的手，将他拉着朝自己的方向带：“我让顶级设计师lisa做了百来套人鱼系主题的衣服，都带过来了，后几天换了让粉丝们看看吧。” 　　木歌不确定她最后一句是在跟亚当说还是跟自己说，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亚当的身后。他没走出几步，手背忽然碰到一个温热的软物，低头一看，是恩唯的手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挽到了他的手臂上。 　　“…………” 　　“你想不想出去？”恩唯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掩着口问他。 　　木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依旧维持着风度，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礼貌被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恩唯把他往后边拖了拖，走得明显比亚当和北馨慢：“出去跟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木歌欲言又止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恩唯似乎“读”懂了他的顾虑，继续压着嗓子：“你是怕北馨不放人么？没关系，只要你点头，我自然有办法。” 　　“我们恐怕…………” 　　“你在这儿有什么前途，做一年亚当的保姆，出去了他们能放过你？你想过前几任恋人怎么死的么？”恩唯见木歌没有直接拒绝，只道他是有些顾虑，目光从他的脸上看到大腿，继续说服他：“你这一身……可惜了。” 　　木歌听到她提起几年前殒命的恋人，顿时来了兴趣：“她们怎么死的？能说明白些吗？” 　　“你不想对不对？”恩唯凑到木歌胸口，近半个身子都贴着他了。 　　木歌望着前方的亚当，二人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决定先问恩唯：“恩女士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恩唯抬头注视木歌，觉得此人对胃口极了，非但模样长得清俊帅气，衣服下边裹着的肌肉也有吸引人的轮廓，就是不知床上功夫怎样：“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木歌的笑容有些腼腆：“怕是您告诉了我，也要把我灭口了。” 　　恩唯的另外一只手搭上到木歌的腰腹，如愿地感受到了弹性的腹肌：“我舍不得。” 　　木歌捉住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放到一边：“如果您有那个意思，就应该先告诉我。” 　　恩唯的眼角有一丝阴郁：“你以为恋人为什么是一年一换？” 　　木歌心中一震，不着痕迹问道：“是亚当出逃带上了她们，将她们从空中摔了下来。” 　　恩唯笑了：“每个人都刚好是一年？” 　　“…………” 　　木歌也想过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么巧。而且前几任恋人是直接死亡，只有木凌活了下来。木凌在精神病院，有专人看护，她即使说出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是亚当选在那么一个特殊的时候？ 　　很快木歌否认了这种想法，亚当藏着自己会识字说话的事，顶多只能被动接受恋人的指令，而并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们。这样的他如何让恋人们配合他逃跑？ 　　如果真是那么回事，那么恋人们是被亚当虏了当人质更可能一些。 　　可是虹桥真的会在意恋人们的生死吗……？因为一个人类而让亚当“合法”外逃？ 　　木歌仿佛看到头顶悬着一柄利剑，随时都会掉下来。 　　“恩女士是说，虹桥让恋人们带着亚当逃跑吗？” 　　这种可能乍一听太过荒谬，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合法”取掉亚当的翅膀，做成恋人“惨死”，亚当“负伤”的谎言，给大众一个交代。 　　恩唯听得轻笑出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马戏团的狮子咬下驯兽员脑袋的事？即便他们天天喂它，野兽终归是野兽。” 　　木歌并不同意她的说法，亚当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甚至有更出色的记忆和视觉。他能跟他交流，这两天能跟他同吃同睡，体会是不一样的。然而他不会同恩唯争辩，这个事实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值得向她解释。 　　“亚当……随时可以撕碎你哦。” 　　木歌点点头，难得认同道：“这个我同意，我已经试验过了。” 　　【作者有话说】 　　木歌:我被欺负了 　　亚当:……(叛徒) 　　木歌:我被欺负了亚当 　　亚当:……(你找作者去） 第46章 心口不一 　　恩唯似是没有料到他的坦诚，笑容变得欣慰：“那你是答应我了？” 　　木歌心中计较：如果恩唯能帮他出去，或许不用亚当开口。比起亚当的单纯来，人类的欲望反而显得可靠又真实。“让我想想吧，我们落后他们太多了。” 　　在木歌的示意下恩唯才将注意力放到两人落后的步伐上，挽着木歌往前快速地移动起来。 　　“是呢，得赶紧追上去。要她知道我偷偷抢她的人，指不定会跟我闹呢。”恩唯维持着体面，丝毫没有觉得挽着木歌是件逾矩的事，心情似乎更好了。 　　木歌身高腿长，没走两步就拖得恩唯一阵小跑，听见她鞋跟雨点似的落地声才慢了一点。他脑中此刻只想着亚当，北馨要带他去哪里？还有北馨为什么会一身黑，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的这些疑问在亚当的房间里有了答案。北馨让机器人在空旷的房间里搭设了一个偌大的茶台，飞瀑流沙，高低错落，倒流香倾泻着袅袅白烟，将茶杯茶宠等物罩在了仙境一般的薄雾里。 　　亚当的白发此刻散在脑后，看背影像极了仙人下界，偏偏一身红衣惹眼，说不出的风韵。 　　木歌望着他背影呆了两秒，随即望向了亚当的对面。北馨坐在茶桌前，正在摆弄跟前的茶具。黑色的面纱有些松散地撑在鼻梁上，让站着的木歌从网纱的缝隙里窥见了原本不该看见的东西。 　　“…………”她怎么会？ 　　恩唯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垂了下去，总算放木歌自由了。 　　木歌抬头望向亚当房间里的摄像头，发现各个摄像头都调转了位置，朝向各自的墙角。 　　北馨一边倒茶一边跟亚当说话：“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不在了。月馆告诉了我新进展，说不出一年，就会有重大突破。所以每个月我都来看看你这儿缺什么，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不要怪我就好……等他们的进度完成，我一定放你自由了。” 　　木歌在一旁脸色铁青，北馨黑纱下的脸上凹凸不平，白得瘆人，像是被火烧毁的。他不敢去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即便是窥见一点点，也让他好奇心全无。 　　她为什么会活捉了亚当进行这项投资也说得过去了，不是为什么什么人类的未来，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容貌吧？木歌越想越觉得自己看到的才是真相，至于亚当，无端受着这种酷刑，还要在这里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亚当坐在茶桌前，盯着桌上的水杯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进北馨的话。 　　木歌忽然觉得他对人类实在是太好了些。像北馨到这儿只带了两个机器人保镖，纯粹是用自己的生命犯险。换做是他，大概早气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木歌走到茶桌的一边，想要看看亚当的表情，刚好迎上了亚当的目光。亚当看他的眼神相当平和，甚至看不出有脾气。两道目光交缠一阵，亚当的眼里忽然有了波动，面上显得烦躁不已，眼见着坐不住了。 　　木歌一惊，往后挪了一步，这一步不打紧，恰好撞上身后的恩唯。端庄的少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双手“接”住了木歌，一手顺着他的背抚摸，另一只手由前穿过他的胳膊。“小心一点。” 　　她自然而然的动作让木歌觉得一阵皱眉，困扰地说了一声“谢谢”。 　　亚当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往恩唯的方向泼去。 　　恩唯反应相当迅速，刚见着亚当抬手，就迅速躲到了木歌身后，口中不忘了“哎呀”一声，指着亚当道：“北馨儿，你家宠物要杀人了呀？” 　　亚当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木歌身上，北馨也在此刻站了起来。 　　“亚当、好好的你做什么呢？” 　　她身后的两个机器人见状不对，挡在了北馨身前，却被北馨伸手挥开了：“不用你们出手。木歌，去按住亚当。” 　　木歌求之不得。他刚刚走到亚当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亚当一挣轻松从他手里滑开。漂亮的大猫轻盈地越过了他，向着恩唯的方向去了。 　　“亚当——”北馨的声音再次急迫地响起，催促着木歌。 　　木歌没等她说完，伸手再次捉住了亚当。这次带上了力度，止住了亚当前冲的趋势，将人硬生生地扯到了自己怀里。 　　亚当后背撞上木歌的胸膛，茫然地望了他一会儿，不到十秒钟，又恼怒地朝他吼了一声。 　　“别闹了。”木歌凑在他耳朵边，一手抱住亚当的腰，一手从他腋下穿过，反扣住了他的肩膀。 　　亚当被他抱得动弹不得，挣了两下总算停了下来，瞪着不远处的恩唯。 　　恩唯经他这么一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连后退，围着茶桌转了大半圈，躲到了北馨的机器人旁边才停下。 　　“我说他是发疯了吗？馨儿，我是来陪你玩的，可不想把命丢掉啊。” 　　“亚当平时很安静很乖的，这次是有什么…………”北馨顿了顿，转而朝向亚当，试图解释他的反常行为。当她看到亚当眼里的冷光，又有几分害怕起来，命令木歌道：“带他出去玩一下吧，我们今天不玩了。” 　　木歌心里松了口气，亚当现在的战斗力虽然有待考证，但是把两个人类女性掐死是绰绰有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等着他的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亚当看到二人要走的时候，安静下来的血脉又觉醒了，木歌在他身后抱着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亚当、别、别去了——” 　　“放开。”愤怒的大猫低吼一声，显然没有顾虑到在场的还有两个人类。 　　“…………” 　　这次非但是木歌听见，恩唯也听见了。“他会说话？” 　　北馨惊诧的目光中还有欣喜：“什么时候开始的？木歌是你来之后吗？” 　　木歌只是低而快速地喃喃一声：“完了。” 　　亚当似乎还在生气，手指着恩唯的方向，想要把人留下。木歌觉着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下巴靠上亚当的肩，在他耳朵边劝：“不能动她，让她走吧。”他一心想着让北馨和恩唯早点离开，一边又担心着亚当与机器人动起手来难免受伤，只是抱紧了亚当不让他乱动。 　　“不要木歌——”亚当的手突然扣上了木歌的手臂，想要把他设在身上的禁锢打开。 　　“谁想保护你这个麻烦精。”木歌闻言显然会错了意，非但没有放他，还把他往室内的方向拖。 　　北馨放弃了离开的想法，跟着两人的方向：“亚当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呀？” 　　木歌只觉得头疼：“我快要拉不住他了。”言下之意是再不走也怪不了他。 　　亚当脑袋向后绕了个离木歌最近的角度：“你保护我？你保护她！讨厌木歌——” 　　木歌一时觉得亚当幼稚得跟个小学生一样，负气道：“不是说让我走，讨厌就让我走啊？” 　　亚当白净的脸起了一层红，词不达意带来的苦恼轻而易举地上了脸：“不要你，你走！” 　　尽管与之前商量的时候相差甚远，结局却意外地巧合。北馨观察着两人斗嘴，忽然道：“你不喜欢他吗亚当，这才几天，为什么要他走？” 　　“喜欢！不喜欢！”恼怒的亚当经历过人类的问询，承认了又马上否认掉，拼命想推开木歌。 　　“到底喜不喜欢？”北馨瞧着木歌的脸，觉着他应该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不喜欢！”亚当咬着牙恨恨地道。 　　“哟，他不喜欢，那留在这儿干什么呀，换个人吧。”恩唯听着几人说话，害怕的心情淡去不少，在北馨身后开始添油加醋。 　　北馨一瞬间开始思考起这个建议。“恩唯姐不是真想要人吧？” 　　“呵，哪儿呢。今天差些受伤，你也不想想是谁的错？作为恋人跟宠物关系这么僵，传出去也不好吧。” 　　亚当听见她的挑拨更是气上头，不停拍着木歌的手：“讨厌，放开！” 　　木歌忍着疼，前臂上火辣辣地红了一大片：“你再打我还手了！” 　　看到这里的北馨似乎总算想好了：“好，木歌你跟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亚当：恨死你了。 　　木歌：………… 　　亚当：恨死你了。 　　木歌：为什么啊？ 第47章 过去式 　　像是要避免木歌伤害亚当，北馨觉得做出的决定不无不可。亚当听后立即停止了挣扎，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太可怜了，看这孩子被吓的。”恩唯看好戏似的地补上一句，“给他找个爱他的恋人吧。” 　　“…………”木歌低着头，下巴尖刚好搁在亚当的肩上，听着恩唯的话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不得不说他和亚当的身高相当合适，拥抱的时候也没有对方需要自己保护的感觉。 　　在男人的世界里，自然是慕强的。 　　安静的亚当对他来说，首先让他想到的却拥抱和亲吻。 　　木歌不确定这是不是他对伴侣的期待，只是他现在抱着不乱动的亚当相当满足。 　　“你想我走吗……”木歌低声的细语不像是在问亚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换一个人来照顾你，说不定更好。” 　　亚当张了张口，声带像是嘶哑了一样，几次想要发声都没能说出个音节来。一旁的北馨见他话都不敢说，更信了恩唯的说辞，是让木歌吓的。 　　“木歌你过来吧，不用抱着他了。我听蔡云依说，你有严重的贫血，正好回去好好检查，虹桥会按一个月给你支付报酬。”北馨的声音仿佛带有宣判的味道，空灵得像是穿过心脏的一支箭。 　　木歌的脸颊短暂地在亚当肩上停了会儿，离开了他。“好的。” 　　亚当站在原地，看着木歌从身边走过，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你应该试试的。”木歌微微侧身，却不敢去看亚当的眼睛，目光落在那只有着漂亮指甲的手上。他才打磨没多久，亚当的手指甲又长长了。 　　木歌忽然弯起嘴角，以后不用费尽心机给他剪指甲了。 　　亚当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总算松开了。木歌不知他如何想，现在看来，他顺利达成目的没有什么乱子，已经很满足。 　　木歌跟着北馨和两个机器人保镖一起移动到月馆的大平台，听着她用语音打开直升机的舱门。驾驶室有机长，不过没有下过直升机，木歌不确定那是个真人。 　　螺旋桨扇叶转起来的时候，木歌依旧站在平台上。恩唯在直升机上喊他，他知道自己应当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亚当，木歌心底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遗憾里夹杂了一丝不舍。 　　………亚当大概是生他的气吧，他想。 　　直升机有专属的航道，为防止亚当脱逃，设置了一道又一道的金属隔离网。木歌透过窗户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银色网落下，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亚当会被关到死亡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的理智，虽然舍不得，不过亚当是不属于这儿的。——他本该为他做点什么的。 　　一路上木歌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得好转，反而越来越差。最初渴望的回归从前的生活和对自由的渴望无形之中成了逃避亚当的借口，他跟他甚至是在不快中离别的。 　　“我还能回去吗？”木歌在直升机上问出了一个觉得不该问的问题。 　　北馨坐在他的左前侧，闻言转过头，朝他笑道：“舍不得亚当吗？我们从没有雇同一个人的记录。既然你与他多少有些不合，我看还是算了。” 　　木歌望向窗外，飞机已经离开了虹桥，下一站应该是北辰集团的办公大楼。 　　的确就像北馨说的，排队想进虹桥的人很多，他们没有理由再录用他。 　　或许今天就是他和亚当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见面吧。有了这个想法的木歌抓紧了座椅，压抑着想回头看虹桥的冲动。 　　他将小离的机器体留在了夜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亚当联系上……或许会被下一任恋人当垃圾丢掉也不一定。木歌甩甩脑袋，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脑外，发誓不再去想了。 　　从北辰的九十层高楼坐电梯一路往下，木歌几乎是麻木地看着玻璃外久违的街景。等到电梯抵达一楼，他收到了恩唯的邀请。年过不惑的女政治家在电梯里对他不止一次地动手，都被毫无心情的木歌挡了回去。 　　“木歌，你以为你走得掉吗？”恩唯按着电梯的关门按钮，另一只手拉住了木歌。 　　这座电梯是专有通道，从顶楼到-1F都没有进过人。木歌望着-1F的电子指示牌，微微笑道：“这外边有吃的凶兽吗？这难道不是个停车场？” 　　“凶兽我不知道。”恩唯回应道：“你以为北辰是个正经公司吗，你知道了多少他们的秘密？” 　　木歌背脊感受到了一丝针刺的感觉。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把你知道的东西透露给媒体，你知道他们会承担多大风险吗？”恩唯忽然问道。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说什么。”木歌忽然意识到，恩唯的说法可能没有错。 　　恩唯松开木歌的手，依旧关着电梯门：“你决意守口如瓶，有几个人会那么想？随便将你知道的东西一卖，真的假的，都是巨大的利。北辰难道不知道，你落到他们的对家手里，是什么风险？” 　　别的不好说，月馆的人类胚胎再生研究，绝对是非法的。木歌抬起头，紧紧闭上了眼：“您觉得怎样能保下我？” 　　“你跟我回去，他们自然不敢动你。我不逼你，什么都可以慢慢来。”恩唯忽然欺近木歌，张开双手将他困在电梯的墙上。 　　“…………” 　　木歌垂下眼，俊逸的眸子里闪着光：“您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会答应的。”恩唯抬起头，直视着他：“大部分的人活着，是没有选择权的。” 　　电梯的门这时无声地滑开了，门外站着三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一米八左右个头，清一色的休闲西装，相貌谈不上顶尖，但也算得上标致。 　　木歌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一路的。最近的一个年轻人见到他似乎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回复了镇定，低下头问道：“恩女士，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回去吗？” 　　“不，我想跟他去吃点东西。”恩唯手指点上木歌的肩头，让木歌一阵失语。 　　秉持着尊重女性的态度，木歌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抗和厌恶，但这恰恰被恩唯理解为有发展的可能，手臂进而挽上木歌：“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木歌皱起眉，看着门口几人身后的车。这几人显然是她的保镖，难怪她敢单身一人跟着北馨进虹桥去，原来是早做了安排。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着要是不从，恩唯会不会让这几人绑架他？ 　　恩唯见他不应，抽出他臂弯里的手，状似亲昵地拍在他臀上：“吃个饭有那么难决定吗？走了。” 　　木歌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多看了门口的保镖几眼。好在三人似乎对雇主的爱好心知肚明，并没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不管他是和恩唯传出点什么，又或是被亚当扫地出门曝光，都是见光死的结局。木歌只觉着一失足成千古恨，以为出来就能回归他原本的生活，是他太天真了。 　　要他以小白脸的身份跟在恩唯身边，还不如让他去伺候亚当，木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先去一趟医院。” 　　在月馆的时候他贫血晕倒，据蔡云依说是有溶血反应。月馆替他输血，做了简单的检查，他事后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过他实在不想去跟恩唯吃饭，才想出这么个逃的办法。 　　“你有哪里不舒服，我让私人医生给你看看。”恩唯没有放过木歌的意思，建议道。 　　“不了谢谢，我还是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木歌拒绝掉她的提议，接着道：“麻烦几位大哥送我去最近的X医院吧，我对自己的身体不太放心。” 　　恩唯顿时显出关心的神色来：“好吧，那我们先去医院。” 　　五个人上了两辆车。木歌连自己搬行李都没有机会，同恩唯坐在了一辆车里。 　　到了医院他就不怕北辰的人趁机出手，也容易摆脱掉恩唯。他兀自在车上想着逃脱计划，并没有注意到两辆车后从停车场一路尾随的第三辆车。 　　X医院是所著名的综合医院，在这个超级大都市里的地位数一数二。木歌选择这里的原因是笃定北辰绝不会轻易在公共场合留下把柄，而他自己也需要一个权威的机构来证明自己没有什么毛病。 　　恩唯一路上的注意力除了在木歌身上，也通过耳机听到了保镖们的通话内容。原本他们的车是在第二位，现在前面的车换位到了他们身后。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后面的车继续跟下去，虽然不能确定后面尾随的车是北辰的，但是十有八九跑不出这个结论。 　　恩唯恫吓木歌的话不幸成了真，杵着下巴轻声“啧”了一声。 　　车辆在绕了十公里路之后安全到达X医院，鉴于恩唯的特殊身份，木歌竟然没有排队地优先被安排抽血检查。在这一点上木歌相当惊讶的是恩唯全程陪在他旁边，直到某些特殊检查的时候才换了保镖继续跟着他。 　　常规检查做完，木歌甚至连一小时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就已经在vip病房等待结果。 　　守着他的保镖好像叫阿临，是个剪成整齐小平头的小帅哥。木歌思索着拿到结果之后摆脱他，却没有想到个可行度高的办法。他等着实在无聊，摸出了手机开始看新闻。 　　出乎意料的，头条又是亚当。 　　一条“新恋人确定！”的消息弹入眼帘，木歌的心脏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出来聊天打卡了，我又写了个冷文吗TAT 第48章 Alan 　　他前脚才离开虹桥不久，新恋人确定的消息就已经放了出来。 　　以往新恋人上任是需要亚当亲点，就算临时安排候选人面试也不会有这么快。木歌心中有些疑惑，迅速将新闻下翻：一张特写照片闯进视线，上面的脸孔木歌再熟悉不过。 　　Alan。 　　Alan的各种照片出现在这条新闻里，木歌已经不用去看接下去的内容。 　　做出这个决定的应该是北馨。因为他是一名男性恋人，所以给了虹桥很好的理由：亚当选的恋人未必适合他，所以才有木歌离开的事件。而他们当然能选择其他人来让亚当适应，这次通过的候选人中，男性只有他和Alan。 　　Alan是亚当的狂热粉丝，自然能对亚当言听计从。 　　木歌看着手机的眼瞬间染上一层厚厚的霾。亚当会乐意吗？ 　　他忽然又对自己这种放不下的心态懊恼非常，他已经离开虹桥，这些事都不应该再操心。亚当过得怎样他无权过问，至少他会过得比自己更好。 　　可这种酸涩的感觉又是什么？……他竟然不想其他人去碰亚当。 　　木歌听见病房门外敲了三声，回过神来向门口望去。一名医生模样的人拿着一份检查单，进房后询问了一声：“木歌？” 　　“是我。”木歌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什么，不过没有成功。 　　“我就长话短说吧。” 　　木歌看着这个年过不惑的医生的胸牌写着主任，想来他是X医院十分权威的存在了。 　　“虽然这张化验单上的单项指标异常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我们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蛋白质。” 　　木歌接过那张检测单，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天书一样难懂。 　　“您直接告诉我正不正常吧。” 　　“嗯。”医生颔首说道：“目前没有证据说明您的指标是不正常的，可以视为正常。” 　　“那刚的蛋白质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抗体，我们怀疑您之前出现的溶血反应与它有关。” 　　他的话让木歌皱起眉头，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等于没说。能确定的是他的确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不过这个不一样有没有影响还不知道。 　　“那我以后还会不会晕倒？”木歌继续问道。 　　“应该不会，您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以前体检也没说有这个，而且我以前也没有晕过。 ”木歌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等您下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再来检查一下吧。” 　　“那个医生……我还有个问题，我这种情况别人有过吗？” 　　主任道：“目前来说本院没有遇到过，国内还没有相关的报道。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复查一下。” 　　木歌将手里的报告页折起来放进口袋里，向他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送走了主任，木歌听着阿临联系了恩唯，打算带他去停车场。之前有人尾随的事木歌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知道，犹豫之下决定先听从恩唯的安排，先看看情况再说。 　　回到车上的木歌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亚当的事。 　　他身上的这种异常难道是去虹桥的时候染上什么病？可他的妹妹木凌担任恋人一年也没有出现过同样的问题，只能说他是个特例。 　　木歌忍不住又开始刷起新闻，将Alan照片之下的新闻内容重新看了一遍。Alan明天开始担任亚当的新恋人，在这个消息的下方还附有一则对Alan的专访。 　　美型的新恋人在采访里眼睛里放着光，像是中了头彩一样兴奋。木歌正想要关闭视频，忽然听见了Alan提起他：“我想要谢谢木歌，感谢他给我这个机会。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会尽力照顾好亚当的。” 　　木歌轻轻“呵”了一声，Alan这时候提起他，是在向他挑衅吗？ 　　果不其然，这条新闻的评论区炸开了锅，有猜测木歌跟亚当有争执的，有怀疑木歌虐待了亚当的，更有不坏好意的直接开始骂他，说要去他家里等他。对旧恋人的唾弃就发生在一瞬间，甚至比新恋人的上任有着更高的热度。 　　木歌不明白Alan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引导粉丝乱想甚至攻击他，这样的做法无疑侵犯了他隐私，让他无法在公共场合露面。 　　木歌旁边的恩唯侧目注视着木歌：“怎么了，坐上我的车这么不高兴？” 　　木歌按下心中不快，敷衍道：“没什么，是头条上的事。” 　　恩唯听他说起缘由，打开了手机，粗略看了几眼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找人撤掉。” 　　“…………” 　　木歌惊叹于她的权力，不过这个消息已经发出一段时间，撤下也不能改变什么，亚当专属站点“瑰”上讨论只会比这种新闻类网站更多。 　　“算了，他爱怎么就怎么吧。” 　　恩唯轻轻笑了起来：“说不定一年之后，你要替他送终。” 　　即便听到这种玩笑，木歌依旧没有笑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知道亚当怎么想，想让小离给他连通亚当的视频电话。“这是去哪儿？去您家？” 　　恩唯将注意力移向前方的防爆玻璃：“你想去吗？” 　　“怎样都好。”木歌靠向座椅，将眼闭上：“我只想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 　　“年轻人。”恩唯的指甲轻点在手机的屏幕上：“看来在虹桥待的那么几天，你过得很充实。不过跟着我你会发现，这世界上有的是比那精彩的生活。” 　　“嗯。”木歌懒得说什么，恩唯是想用钱或者权来喂他吗？ 　　可他怎样都回不去那里了，讨好恩唯也不能。 　　木歌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这时候越发想要拿回来。 　　恩唯的家很大，大得超出木歌的想象。当他问起的时候，恩唯却说是她亲戚家的。人总有些秘密不让外人知道，木歌没有去深究，至少这里应当会比自己家里安全。 　　攀附着他人苟活下去，就是他后半生的日子？……他已经没了选择的权利。 　　阿临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推着木歌的行李箱。“木先生，您的行李。” 　　阿临似乎被恩唯指派为木歌的专有保镖，没有让过多的人跟着他。木歌克制着自己从他手中取过箱子：“谢谢，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在卧室门合上的瞬间木歌迅速地取出了个人电脑，连线上了小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主人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木歌从来没有觉得她的声音这么亲切，开口道：“虹桥有人吗，能连上亚当吗？” 　　小离惯性地停顿两秒后接道：“我在您的房间，亚当在您床上睡觉呢。” 　　那不是他的房间，是下一任恋人的房间。木歌心里失落着想，亚当还睡在那儿，会不会在Alan到了之后也睡在那儿。 　　“叫醒他。”木歌对小离下达了指令。 　　屏幕上小离的“动画形象”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困扰的表情来：“恐怕我不能听您的话，他正睡觉呢。” 　　“你是我我的机器人。”木歌心头窝着火，小离果然是被修改了程式。 　　“是的，可是我在虹桥的时候会以亚当的健康为优先级。” 　　混蛋。木歌黑了脸：“他还要睡多久？他睡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说】 　　亚当：Zzz…… 　　木歌：你敢不敢起来。 　　亚当：Ooo…… 　　木歌：…………你别装睡！ 第49章 他喜欢你 　　小离为难着应答：“他每次的睡眠时间并不固定，所以……” 　　“所以让你叫醒他，起个床也不会影响健康吧？”木歌看得出小离已经完全“叛变”了，说是他的机器人，服务的对象却变成了亚当。 　　“我替您接通虹桥的摄像头，让您看看他。”小离依旧没有执行木歌的指令，但是退一步地接通了虹桥的摄像头。摄像头位于仿生机器人的眼睛里，成像是由两个摄像头模拟人眼共同校正完成，有着超高的清晰度。 　　小离拉近了焦距，将放大倍率调整成了两倍。木歌只在一秒前看到亚当藏在被子后的全身，下一秒就看到了他怼脸的大特写。 　　有着精致五官比例的大猫睡相无害，就像卖萌的人类幼崽。手指碰到了嘴唇，好像在做咬指甲的动作。木歌看了半晌，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亚当似乎睡得不够舒服，忽然一转身，改成了趴睡睡姿。 　　小离的仿生体靠近亚当蹲了下来，这才照全了亚当的脸。木歌看着他的脸想着：如果在虹桥，他大概率是不会叫醒他的吧。 　　或许是小离离得太近，趴睡的亚当眼皮动了一下，张开得猝不及防。琥珀色的清透眼里倒映着机器人的模样，瞳孔忽然缩小了。木歌刚想说什么，亚当伸出手拍在了小离肩上，把机器人弄翻在了床边。 　　视频画面的剧烈晃动传达着小离的狼狈，机器人刚刚撑着床想要起身，亚当的一条腿又蹬了过来。木歌在混乱不堪的镜头里捕捉到了亚当的腿根，大长腿一如既往地亮眼。 　　亚当不是喜欢小离吗，木歌从没发现他有这么大的起床气。在见过北馨之后，他这是把一身衣服扔了吗，脱得这么干净。 　　木歌愣了两秒总算道：“给我接通视频电话。” 　　亚当已经醒了，小离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如愿地打开了通话画面。 　　“亚当。”木歌的脸赶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出现在了机器人携带的通话屏上。 　　半狂暴的大猫被唬得一愣，随即伸出手抓在显示器上。 　　“你先停手行不行，我们是不能对话了吗？” 　　虽然亚当打的不是小离的眼睛，可打坏了显示器，亚当就无法看到他了。 　　“你讨厌见到我了吗？”木歌既想和他说话，又对他的破坏行动心有余悸。 　　亚当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器好一阵，才将举起的手放下，极不情愿地将视线转到了镜头外。 　　他在生气……？木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他开口。 　　“你要我走我已经走了，就不要气了。”木歌尽可能地说着不刺激他的话，可亚当转回来的脸让他觉得，他更生气了。 　　“你回来！”亚当忽然冲着屏幕喊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不是看着小离的镜头眼说的，依旧让木歌感到了震惊。亚当是什么意思？ 　　在木歌脑袋当机的空隙，亚当凑到了镜头跟前，又说了一次：“回来。” 　　这一声木歌没有读出他有愤怒的情绪，反而有些委屈和气馁。亚当的眼凑在屏幕前，从小离的视角看，好像是亚当的脑袋凑在了腰间。“把摄像头切一下。”木歌想看他的正脸，让小离切换成平板上自带的摄像。 　　换一个镜头的亚当大半张脸都堵住了摄像头。木歌看得心肝儿一颤，问他道：“你以为虹桥是菜市场，能说去就去，说走就走。你选了那么多次恋人，还不明白？” 　　“嗯。”亚当的脸离开镜头远了一些，望着屏幕上的木歌思索着什么。 　　木歌看着满屏幕的18x画面，也不想睡觉了。 　　“Alan要进去了，你见过他。他…………”木歌话还没说完，就见亚当的眉毛不耐烦地挑了起来。 　　“他特别喜欢你，肯定会伺候得你十分满意的。”木歌心底叹息，为什么他要说这么多违心的话。Alan跟亚当会怎样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替Alan说话啊。 　　亚当没说话，只是看着木歌的眼神越来越凶狠。在木歌以为他又要袭击小离的时候赶忙出声：“好我不说了，你愿意怎么对他随你便啊，只要不弄死了都成。” 　　他心里一句“关你屁事”骂完自己，又添了几句：“不，没准你弄死了他，就能把我重新弄进去了呢？北馨一个月去一次，你抓紧啊。” 　　木歌说了一堆不负责任的话总算心情好了起来，看着屏上赏心悦目的亚当道：“之前没觉得你好看，现在觉得也挺好的。只是………不要那么凶就好了。”木歌注意力转到亚当的指甲上，喃喃道：“你的指甲未免长得太快了些…………” 　　亚当在镜头前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已经长出五毫米的指甲，比出一个抓握的姿势。 　　木歌有些紧张，默默想着他不会真对Alan干什么吧。但一想到自己第一天差些命丧在亚当手里，又觉得轮到Alan也不是什么事，恋人总是要过那一关的。 　　“别用力握，等会儿手心又破了。”木歌想到什么，冲他叮嘱一句。 　　亚当听话地松了手，转过头来看着摄像头。两人忽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时间，只是互相看着没有对话。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在木歌以为自己和亚当都要化身雕像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条消息弹出，是Alan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木歌，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看来Alan已经知道他不在虹桥了。木歌抬头看一眼亚当，飞快回了几个字。 　　【不方便。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手机上说吧。】 　　木歌一想到他在采访里说的话就心烦，只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盘。 　　【我想问关于亚当的事。亚当不是看上你了吗，为什么突然会让我去虹桥呢？】 　　呵呵。木歌对着镜头里的亚当忽然笑得意味深长。Alan这是想探究他离开的原因，为了避免自己也被“扫出来”吗？ 　　“亚当，你喜不喜欢Alan？”被粉丝骂过满心坏水的木歌忽然不想这么便宜了他。 　　亚当木然地看着他，哼声道：“你管我。” 　　【作者有话说】 　　木歌：姜太公钓鱼…… 　　亚当：#￥%（我不是鱼）。 　　木歌：来吃一口吧。 　　亚当：……拿我当枪使，想都别想。 第50章 保质期 　　这死小孩。木歌抬了抬眉毛，保持着自己的耐心：“我关心你，也不行吗？” 　　亚当听他语气一软，表情柔和了一点儿，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会不会和他说话？”木歌继续打探“敌情”。 　　“要是和他说话，没准虹桥的人知道了又把你当研究对象，让他天天教你学习，你要想好啊。”通常小孩都是害怕学习和不愿意学习的，这一招用在亚当身上不知道管不管用。 　　意料之中亚当的眉心一蹙。 　　“你要太听他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木歌瞬间露出一副悲壮的神情来，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来得快。 　　“为什么？”亚当化身为好奇宝宝，开始追根问底。 　　“这个，需要你自己想。”木歌眨眨眼，以亚当的情商来看未必能想的通。 　　“你会不高兴吗？” 　　木歌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应该会吧，会非常不高兴。” 　　亚当在另一头似懂非懂，孤单又落寞的模样很招人疼，偏偏嘴里说的话能把人气死：“我就是要你不高兴。” 　　“…………” 　　木歌忽然掐掉了视频电话，重新倒在了卧室里的大床上。 　　他和亚当，还不知道谁不高兴呢。他就不该去跟他讲道理，要是能说通他，他人也不会在这里，大概猪都会上树了。 　　他知道他挂了电话亚当一定会十分生气，但那又怎样呢，他们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彼此，就好像他已经不会想起去世十几年的父母了。 　　木歌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Alan的那句话，开始回复他。 　　【或许他移情别恋了吧？】 　　【你在跟我开玩笑呢？恋人历来都是一年期啊。】 　　Alan回话的速度很快，好像是一直守着在等他的消息。木歌在“一年”两个字上停留了会儿，想了想自己进去的时间也就才三天。 　　【我的保质期过了。】 　　【哈哈哈，你真逗……】 　　看得出来Alan心情很好，木歌瞄了一眼被自己关了的笔记本电脑，要是被Alan知道他挂亚当电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木歌在屏幕上敲出一排字，想了想之后删除了，亚当有什么习惯还是让他自己进去之后慢慢摸索吧，他没必要给他教学。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五个小时之后，木歌终于养足了精神，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恩唯的这处住所不管是她的还是她亲戚的，似乎都没有让他随意走动的自由。木歌打开房门就遇到守在门口的阿临，心道他不会是一直在监视他？ 　　阿临见到他好像当他是个大老板：“您醒了，肚子饿吗？我带您出去用餐？” 　　……除了没什么自由，服务还是不错的。木歌点点头，他实在有些饿了。 　　阿临领着木歌出门，就像在保护一个啥事都不会做的大少爷，对他保持着相当大的热情。 　　“恩女士去忙了，大概要明天或者后天才会回来，吩咐我先带您熟悉周围环境，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恩唯这是把他藏起来却没空理他？木歌心道这也不是件坏事，还能白吃几顿。 　　木歌跟在阿临身后，发现他带他去了这套大房子的后门。后门里侧的塑钢棚下停靠着一辆摩托车，看来阿临并不打算和他走路或者开车出去。 　　木歌从小到大没有骑过这个，跟阿临上车的时候显得有些尴尬，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在阿临的一顿教育之后才带上头盔，把手臂揽在阿临的腰上。 　　他一贯以来对同性敬而远之，长大之后更不想跟人亲近，只有亚当是个例外。这种天生的排斥心理或许是他潜在地认为同性都是对手，不存在什么抱团的可能性。 　　木歌个子高挑，手臂几乎围了阿临整个腰，让这个直男也莫名地觉得有些奇怪起来，错过了好几个特色饭馆，绕了一大圈的路又转了回来。 　　“就这吧。”阿临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饭馆前。这条路上饮食店已经扎了堆，远远一看分不出高低，不是熟人还真辨不出哪家的味道好。 　　“木先生，您带电脑出来做什么啊？”阿临一路上都奇怪木歌的电脑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我有个朋友总想跟我聊，我想着有空的时候回复一下他。”木歌提着电脑进了馆子，不忘了四下望了一下。 　　阿临一身机车服加平头相当的接地气，像地头蛇带着朋友吃饭，一点不惹人疑。至于他，戴上了一副细长的金框眼镜，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合格的精英模样。两人虽然风格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服务员似乎像是认得阿临，直接将二人引去了一个小包间。 　　木歌觉得两人被关在一间房里吃饭比坐外头还难受，这显然升级成了一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木先生，亚当……像人吗？”或许是为了缓解这种沉默的奇怪氛围，阿临起了个话头。“我女朋友总是提起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的脑子清醒一些？” 　　木歌撑着下巴，缓了一会儿才组织好了语言：“我想大概没有。他不像人，所以你就当他是个熊猫之类的动物吧，这么想可能会好一点儿……你想，你女友天天想着熊猫你也不会觉得是个什么事……” 　　阿临面上的神情有些震惊，随即变成了迷茫，再之后变得有些释然：“您这么一说倒是这么个理……可他长得太像人了。” 　　“模样像，本质可一点都不像。”木歌想到亚当的长指甲，“他动不动就能要人命的。” 　　阿临在他的劝说下总算自在了点儿，又介绍起这家店的招牌菜：“这儿做的兔肉味道特别好，装修虽然不怎么样，不预约的话早两个点来是没我们的位置的。” 　　“嗯。”木歌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又刷到了亚当恋人的新闻。现在是晚上8点半，离Alan去虹桥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他没由来地烦躁，莫名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像要被人抢走一样。 　　“木先生，您没事吧？”阿临见他神色难看得像要去讨债一样，多嘴问了一句。 　　木歌回过头看了阿临好一会儿。 　　“我要是说我是个同你信不信？” 　　“啊？”阿临显然被他的豪言壮语吓呆了。 　　木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阿临的座位旁边：“我要是说我不喜欢恩唯，比较喜欢你的话，你信不信？” 　　阿临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木先生，您别开这种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木歌一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扶住阿临的椅背，呈半个圈把他堵在了墙里。 　　“…………” 　　阿临的眼底露出一丝恐惧，神色肉眼可见的变了：“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我不在乎。” 　　“哥，别开玩笑了，您不在乎我在乎？！” 　　木歌抬起手，搭上了阿临的肩膀，用力揉了几下：“…………没看出你在乎，要试试吗？” 　　“………………” 　　阿临面对着凑近的木歌，脑袋已经往后靠上了墙。“不，别、别啊——” 　　在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了包间之后，包间的木门咚地一声打开，梳着平头穿着酷帅机车服的阿临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脸铁青地快速离开饭馆，口中不停咒骂着。 　　“丢工作也不至于……”木歌捂着嘴，忍着快要呕吐的冲动，多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果然不是他有问题，阿临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甩掉这个保镖的办法，只有冒险用这法子试一试。 　　或许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戏能力，他演到一半的时候近距离地感受了一下阿临的体味和胡须，差些就要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还好阿临这个纯情直男没见过这阵仗，先一步被他吓跑了。 　　木歌对着阿临下不去口的事实就跟板上钉钉一样。 　　机会千载难逢。他抓起自己的电脑包，按住抽搐的胃往外冲：要是阿临等会儿回过味来，他就不好走了。 　　躲在恩唯那儿和他躲在别的地方没有区别。 　　木歌混入街道的人群中，感觉安全感又回来了。外面再怎么危险，也比在别人的监视下过日子的好。只是……他怎么现在有点想见Alan这个基佬了呢。 　　【作者有话说】 　　木歌其实还蛮直的，嗯嘿嘿嘿 第51章 内耗 　　【Alan，你住在哪儿？】 　　木歌对着屏幕上的字幕发了会儿呆，想撤回已经晚了。 　　【啊？啊！啊——木歌你在家里吗我开车来接你啊。】 　　Alan一定是个社牛，距离木歌的消息发过去还没有三分钟就回复了。木歌被他的热情打动，发现记恨他很是有些困难。 　　【不用了，说地址吧，我在车上。】 　　木歌翻开约车界面，熟练地预约了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准备搭去Alan家里。 　　【来吧来吧，我住在东区S7街309号，你还有多久？我先去收拾一下。】 　　Alan回复了一句就不见了，好像对木歌的到访十分重视。木歌在隐蔽处看着阿临的机车来来回回几次，几分钟后小跑着钻上了公路对面等待的无人车。 　　他长舒一口气，在肯定了后边没有人之后翻开了个人社交账号。 　　因为他做了几天亚当的恋人，关注度由以前的小透明变成了三千万粉的大V。随着Alan作为新恋人的身份公布，他的粉丝量不减反增，又上涨了将近一半，好像众人都是故意来吃瓜似的，等着他发跟亚当相关的内幕。 　　木歌手指往下一滑，翻到了自己前不久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他入职前照的，公司里很多小姐姐喜欢。当初是为了赢得HR的好感，没想到现在变成了粉丝关注的焦点。 　　几乎所有的粉丝发言都是围绕着这张照片，一开始是清一色的讨论他的颜值，进而对他的五官进行了细致划分，再后来对他的长腿和腰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把他和亚当的宽肩窄臀进行对比。 　　他想删图又怕引来更大的风波，于是就那么躺平装死，不管粉丝说什么都装不知道。 　　这样一来又增加了几分神秘，围观他的人更多了。 　　木歌飞快扫了一眼最近的几页留言，有粉丝开始在他的主页上表达不想他离开虹桥的言论。理由有些荒谬，居然用“亚当选中的新娘”来称呼他。 　　不知为什么粉丝们竟然知道Alan不是亚当选中的恋人，大概是因为虹桥并没有放出亚当选择Alan的视频录像，而他离开的理由虹桥也公布了：身体抱恙，需要短时离开治疗。 　　木歌知道理由之后只觉得可笑。北辰的人要是找到他，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宣布他不治身亡吧。 　　以北辰的财力和影响来说，让他这样一个无父无母，亲妹也进了精神病院的孤儿人间蒸发太容易了。木歌也想过隐形埋名过一辈子，但现在的他却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Alan，我预计还有七八分钟到。】 　　木歌发出一条消息，划划屏幕跳接到了Alan的账号首页。Alan的粉丝量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增加到了八百万，虽然比不上他已经几千万的数量级，也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木歌不想看到他和亚当的对比，却迫切地想知道大部分人怎么比较他和Alan。这算是竞争上岗吗，木歌自嘲着笑了起来，捋了捋额边垂下的发丝：虽然他拿下首胜，不过现在已经出局了，为什么还会想这个？ 　　Alan的账号和他的不同，有许多的自拍。木歌一张一张翻下去，发现他的虹膜是净透的碧色。Alan相当的自信，五官也精致立体，深眼窝和小下巴有着不一样的异国情调，男性特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放出去也是个通吃四方的美人，可惜吊死在了亚当这一棵树上了。 　　木歌决定先拯救他。 　　到达Alan的街区木歌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被风吹吻乱的发。玄发黑眸的清俊五官与Alan截然不同，是东方神秘美的典型模板。木歌多瞅了几眼觉得不错，这才打开车门往Alan的住处走去。 　　Alan似乎早就等着他，还没等木歌敲门门就“咔”地一声打开了。 　　两人几日后的第一次见面都有些不在状态，木歌的视线多停留在了Alan脸上许久，让Alan很是有些慌张。 　　“先进来吧。”Alan狼狈地让出通道，邀请木歌的时候不知在想什么。 　　“好。”木歌微微笑着，进屋之后礼貌地没有过多打量房屋。 　　Alan已经在桌上备好了红酒，问木歌道：“怎么忽然……？我是说我很荣幸。” 　　木歌看着小半杯荡漾着珠宝色的绯红饮料，杯沿的玻璃擦得铮亮：“有些话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你当面说一说。” 　　“你真的…………”Alan的神色流露出对木歌的十二分关心来。 　　木歌知道他想歪了，他不会是觉得他会来向他进行人生最后的道别吧。 　　自己何德何能，他又何德何能………… 　　“不是，我的身体还好。”木歌漾了一会儿酒水，没忍住浅尝一口。微酸的口感后果香留在了齿间，后味十足的酒意肆意裹挟着他的唇色。 　　沾了酒的前任恋人显得十分大胆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逃离那儿吗？” 　　Alan的唇抿紧了，眼中充满了不解：“逃离？” 　　“是。你知道恋人为什么一年一换吗？”木歌打算先吊足他的胃口。 　　“为什么？是因为亚当腻了？” 　　Alan并不是没有耳闻亚当的前几任恋人的死因，可要他相信亚当把相处一年的恋人临空摔下地比登天还难。木凌还活着更说明了这个问题，亚当要是想杀了她，那她怎么会还活着呢？ 　　“不是腻了，是他根本不喜欢，杀起来也没什么负担吧。” 　　木歌状似无奈地叹息一声：“原本我是想去查一查我妹妹是怎么疯的，可事实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Alan听过之后蹙起了眉心：“我不信。” 　　“那你就去吧。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木歌把酒杯里的红酒饮下一大口，剔透的宝石光泽留在了嘴唇上。 　　“…………” 　　Alan似是不能消化这突如而来的消息，犹豫一阵抬起头望向木歌：“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你这么个美人儿殒命啊。”木歌瞧着玻璃杯底，发现自己说慌的演技越来越纯熟了。 　　“我不信你会对我——” 　　木歌也不信，并且脑中很自然地浮出了亚当的模样来。他正在酒杯上看着他，对他大喊回来。 　　【作者有话说】 　　亚当：真茶啊。 　　木歌：…………你走。 　　亚当：你这么诬陷我真的好吗？ 　　木歌：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第52章 入住 　　如果他能让Alan打消掉去虹桥的念头，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木歌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么做为什么，可似乎确定要那么做。 　　“听我的，别去了。”木歌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些。 　　Alan很快做出了决定，走到木歌身边，伸出手诚挚地握住了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还是想要去见见他。” 　　“…………” 　　木歌的眼皮不易觉地跳动了几下，Alan或许不信他。 　　“我喜欢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就算进去了死在里边，能跟他相处一年也满足了。” 　　“朝问道，夕死可矣。值得吗？他的命值钱，你就不值钱？”木歌发现他并不是不信，而是花痴过了头。 　　Alan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或许你不理解吧，喜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脑子里边时常都想着他。以前我只是期待，根本没想过能站到他面前。” 　　木歌心情有点烦闷，低声道：“随便你了，命是你自己的。” 　　“在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收拾行李了。”Alan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对我来说不只是个类人生物，而是个特殊的人。” 　　恋爱脑。木歌不屑地想着。Alan的外在条件一定不乏有追求者，但是一门心思要去跟亚当相会，恐怕不是轻易能说动放弃的。 　　“我没想到走之前你能过来，真的太好了。”Alan好像没有发现木歌的情绪，视线落在房里的一个四方形的笼子上：“就只有它我还没有找到领养的地方，能不能请你……” 　　木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笼子里有一只白色的半大幼猫，仔细一看白色皮毛有些带灰，绿色眼睛跟Alan一模一样，是一只漂亮的银渐层。 　　木歌忽然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没问题的，我帮它找主人吧。”木歌先答应下来，颇为感兴趣地走到了笼子边蹲了下来：“它几个月大？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弟弟，有四个月了。” 　　猫咪对着木歌的手嗅了嗅，然后伸出粉色小舌舔了他的指尖一下。Alan看得有些呆，说道：“他本来没那么亲人的，但是亲你，好奇怪。” 　　木歌弯起嘴角：“或许他只是想我放他出来。” 　　他自幼受小动物欢迎，不管猫狗都会往他跟前凑，也不知是有什么吸引动物的体质。除了猫狗，似乎连亚当也是，第一面就选择了他。 　　“如果你一直在虹桥里，我又找不到人养的话，就替你养着吧。不过我家不太方便，所以还养在你家里。”木歌说得自然，果然听见了Alan的感谢声：“谢谢，那太好了。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搬进来住也是可以的。” 　　木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最近恐怕不光是恩唯的人找他，虹桥的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自己的家肯定没办法回去了，而在外边住的话又太容易被查。 　　住在Alan的家里没人想得到，只要他自己不说出去。 　　“方便的话把钥匙留给我吧，我替你看着他。可不要说我住在你这儿，引来别人就不好了。 ”木歌说得委婉，尽量不把自己的行藏告诉他。 　　Alan听过噗地一笑：“你也怕狗仔啊。” 　　“是啊，可麻烦了不是吗。” 　　Alan显然会错了意，不过木歌打算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地接了下来。 　　两人目前因为恋人身份暴涨的粉丝量，在网络上引起了太多的讨论，住址当然会格外保密。Alan以为木歌是不想被粉丝打扰，答应得也爽快：“没问题，等有外出机会的时候我还能再请你喝酒。” 　　“那就这样了。”木歌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也没把这个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极力掩藏着自己的目的。 　　“亚当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和习惯呢？”Alan放下心中惦念的银渐层，又将话题转回了亚当身上。 　　木歌本想说无可奉告，话到嘴边觉得敌意太强，一句“不知道”在舌尖徘徊许久，停停顿顿开了口：“他脾气不好，也不爱跟人交流…………我行我素的，跟个小孩一样……不好相处。” 　　听着木歌描述的Alan笑出声道：“哈，就这些啊？这些倒是不难。大不了我多花点心思照顾他，让他慢慢熟悉接纳我。” 　　“嗯，是吧，我跟他也没处几天，别的也不清楚。”木歌背对着Alan，伸手打开了关着猫的笼子，小猫猛地一下冲了出来。“慢点儿。”木歌捉起猫的后颈，将他提到自己怀里，鼻端凑近了他的软毛嗅了一下：“真好看，就像那谁一样……” 　　“别别，我可不当猫啊…………”Alan在一边儿补道。 　　“呵。”木歌手指抬起小猫下巴，哄道：“来叫哥。” 　　“喵——”小猫当真配合了一声，不过发音和“哥”字相距甚远。 　　“真笨啊，哥都不会叫。”木歌忍不住笑，抬起的嘴角越发明显，眸中深深，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温暖而柔和起来。 　　木歌宠溺的表情逗猫，让Alan一脸纳闷：“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猫啊……” 　　“啊？……嗯，哈哈。”木歌回过神，把猫揉到臂弯里，回道：“我也不知道呢，跟他有缘吧，忽然……就……喜欢了。 ” 　　Alan总觉得他在走神说别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看看时间，离虹桥接送他的专车过来还有不到一小时。 　　木歌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小猫，让猫有了些许不愿的情绪，挣扎着要往地上跑。等到他回过神，发现Alan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呢？” 　　“没事，我只是想着出来了反倒轻松了。”木歌耸耸肩，尽量让自己从纠结的心理中走出来，打起精神面对Alan。“我在虹桥留下了一个机器人，亚当喜欢她做的肉粥，你可别扔了，可惜了我付的钱，只用了两天。” 　　木歌一副为钱愁的模样逗乐了Alan：“不过一个机器人的钱，花了多少我给你吧。” 　　“别了，只是可惜而已，你丢了我会伤心的。”木歌勉为其难地笑了起来，放小猫下地玩去了。 　　Alan看着猫，期待时间过得更快些。“我去了有问题的话再问你啊。” 　　这句场面话木歌好像没有听见，只是望着窗外想着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得上班到半夜，活儿来了就先发吧TT 第53章 窥视 　　Alan的专车早于预计时间抵达，同木歌短暂告别之后，新一任的恋人拖着行李箱出门，神色间按捺不住的兴奋。 　　木歌站在窗口，落地的长窗帘掩盖掉大半的身形，注视着接Alan的车驶往虹桥。阳光在他脸上留下长长一道缝，好似把整个人都劈开了。他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心情：因为Alan去虹桥的事郁闷，好像亚当本该是他的。 　　如果他不跟亚当生气，说几句软话逗亚当，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又或者他绑了Alan，化妆成他的模样再混进虹桥去见他一面。 　　这些假设不断地在木歌的脑中闪现，诠释着一种叫后悔的情绪。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匆匆去厕所用冷水冲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狠。原本饱满光洁的俊逸脸庞有些狼狈，湿发帖在额角上，水珠从睫毛上不断滚落，留下一道道难看的水渍。 　　“你干嘛呢？”木歌举起手，在想要打碎玻璃之前喊住了自己，现在怎样都于事无补，他不能回去，还要在外边躲着北辰的人和恩唯。 　　如果北辰想要他的命，恩唯能不能保住他？ 　　木歌越想越烦，这种日子不是他想要的。自从他脑子发抽去了虹桥，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就被打乱了。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过往的同事和老板名字，仿佛自己是个失败者。 　　他以为出来就能回到过去的。 　　过期恋人不是死就是疯，唯独他还苟活着。木歌靠着窗边的墙坐了下来，一靠就是两个小时。Alan应该到了虹桥通过所有手续了，弄得快的话已经见到了亚当吧，木歌止不住想。 　　他将窗帘合得严丝合缝，不让一丁点灯光透出去。等到做完了掩护工作，才开始慢慢适应Alan的房间。 　　Alan的工作应该相当自由，整个居所干净而富有艺术气息，木歌想起以前看到的，据说同里的受方许多都是精致的。这时真说不出什么感受，一想到自己要在他的房子里待到不知何时，木歌莫名觉得别扭。 　　“他叫你住的，他还感谢你照顾他的猫。”木歌望着天花板，忽然说了一句来打消自己的奇怪心理。 　　要是亚当不喜欢他，会不会把他赶回来？ 　　“对了，小离。” 　　木歌省起他还有小离可以连线，又回到客厅去找自己的电脑。 　　小离的AI系统是跟虹桥的机器人体共通的，只要虹桥的机器人是开机状态，他的电脑就能接收到所有信息，说能偷窥亚当和Alan也不为过了。 　　木歌拐弯抹角地想保住虹桥里的小离，也是这个原因。 　　他不知道Alan会不会发现他的小心思，又或者Alan根本不在意。 　　木歌偷偷地在后台调取了小离的摄像头，发现她根本没在亚当身边，只是在厨房忙碌着做菜。菜品丰富得那叫一个全能，馋得木歌直呼不科学。 　　Alan这是不把她当人，得把电耗尽在厨房里吧。 　　木歌半躺在沙发里，木然地看小离做饭，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小时。他现在只是想等着她送过去，让他看看亚当在做什么。 　　虽然他能控制小离的行为，但木歌没有想过去干涉她。如果让Alan知道小离擅自离岗去做别的事，很可能明天就让她滚蛋了。 　　他应该不会留下一个与自己“抢人”的危险分子，小离在那儿的职责就是天天做饭。 　　“主人，您看了好一会儿了，怎么不说话呢？” 　　小离的声音忽然从电脑里传来，吓得木歌站了起来。 　　“不是，你怎么突然……不要对他们说我在看。”木歌觉得有必要叮嘱一句，命令小离道。虽然不知小离还有几成的功能能听他的话，但是电脑一旦答应，就是不会叛变的。 　　“知道啦。”小离出乎意料地答道。“您看我这么久，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木歌心里长长地嗯了一声，小离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以前她还是木凌身体的时候也没说过。她是把自己当他的妹妹了吗。 　　“你做完饭了吗？还不送过去都冷了。”木歌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调问。 　　“已经差不多了，这就送过去。”小离开始将菜品一盘一盘装好，再送上餐车。“您真是个好人呢，是关心亚当吃了没有？” 　　木歌本想让她闭嘴，可似乎虹桥的小离并没有开口的迹象，“我们的对话那边听不到吧？” 　　“听不到的，那边的语音系统是独立的，我可以同时和您和Alan先生聊天哦。” 　　木歌这才放下心来。 小离只是被改了某些程式给了亚当的优先权限，普通的行为他还是能下令的。 　　不过Alan先生这个称谓让他不太舒服，明明小离是他的机器人。 　　小离推着餐车匀速往外走，让木歌惊讶的是她居然去了亚当的“敞亮”大房。 　　他在虹桥的时候亚当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用过餐，都是挤在他的房间里吃喝。还不到一天不见，木歌看到亚当的银色发的时候不自觉地打起了精神。 　　亚当此时背对着小离，趴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天然根雕桌上。他依旧还穿着木歌离开时的衣服，只是背后的布料似乎不像他离开时那么齐整了。 　　“他干嘛呢？”木歌喃喃道。 　　“不清楚，在我做饭前他就已经是这个姿势了。”小离听到了木歌的问题，贴心回答道。 　　“Alan呢？” 　　“Alan先生去整理玫瑰园了。” 　　木歌回忆起亚当把玫瑰园糟蹋的惨相，实在有些佩服Alan。 　　“先去叫亚当吃饭。”木歌怀疑亚当是不是又饿得进了蛰伏期，催促着小离去叫他。 　　“好的主人。”小离应答一声，摄像头的画面果真向前移动了。 　　木歌注视着摄像头在亚当身后半米的位置停下，小离脆脆地喊了一声亚当。 　　趴着的亚当起初并没有动静，直到小离喊到第十声，才恹恹地回头看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木歌和他只有半日不见，三秋没感觉到，却抓心抓肺地想得厉害，看到他的瞬间又好了。 　　“木歌。”亚当的琥珀眼半眯着看向机器人，喊了一声。 　　木歌听着心肝儿一阵颤，发出了“嗯？”地一声回答。 　　【作者有话说】 　　某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亚当：………… 　　木歌：………… 第54章 他怎么那么窝囊 　　逐渐清醒的亚当在发现跟前的人是小离之后，又歪着头变回了先前的姿势。非但小离不知所措，木歌也懵了一会儿。 　　好家伙，他这是不想吃了吗？不吃怎么长翅膀呢？…… 　　想到亚当之前的大胃王饭量，木歌皱起眉头。“小离，喂他吃。” 　　“可是主人，这不是恋人的工作吗？”小离没有试图去招惹亚当，搬出了恋人做挡箭牌。 　　“那你就去叫Alan来。”木歌虽说不情愿，也只能叫她去找虹桥里唯一能管亚当生活的活人。他已经离开那儿，过一段时间不接触亚当，他应该就会习惯。 　　他也想看他们是怎样相处的。 　　小离应了一声，机器体朝亚当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匆匆地往花园的方向去了。她一离开，木歌的视线也跟着移动，很是有些不习惯。他并不想知道Alan的工作内容，可又不能让小离把镜头定在亚当身上。 　　被迫着与小离一起去找Alan的木歌移开了目光，发现之前到处玩的小猫回了脚边。木歌闲着也是闲着，挠了挠小猫下巴，起身给他找了些冻干鸡肉粒。 　　猫儿闻到味道，兴奋得不停叫唤，正想吃的当口被木歌拎了起来，揉了一小会儿才放他去吃食。 　　怎么亚当饿了也不吃呢……？看着撒欢的银渐层，木歌多望了一眼电脑显示器。 　　显示器里的画面还晃动着，小离依旧在玫瑰园里“披荆斩棘”。玫瑰园自从上次被亚当糟蹋之后还没有修整过，依旧是那个杂乱的模样。小离进去不会有什么问题，换做人进去肯定是有些吃不消的。 　　“Alan先生？您在哪儿？”小离一边行进一边呼唤着Alan。 　　“我在这儿。” 　　Alan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摄像画面转了过去，Alan出现在了镜头里，手里戴着一双皮手套，拿着一把园艺用的剪子。尽管Alan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可身上还是多多少少挂了彩，手臂上残留着几颗玫瑰刺。一大束的玫瑰枝条被他收拾堆放在了一处，地上只留下了一臂长的玫瑰老桩，看着干净了很多。 　　木歌不由得有些佩服他，要是换做他，可能一把火把这儿烧干净，来年再种上。这么一点一点收拾得弄到什么时候？ 　　“吃的我送过来了，您要不先放一放手里的事儿，和亚当先吃饭？” 　　小离询问着Alan，倒是没有把木歌的存在供出去。 　　“我还有一会儿，想把手里的弄完，你叫亚当先吃吧。”Alan工作狂的模样木歌是头一次见到，觉着他倒真的适合这个工作。 　　小离小步地左右踱步，晃得木歌眼睛都花了：“不行呢，亚当不吃饭，我才来找您。” 　　“嗯？”Alan听过之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把手套也脱了下来：“我去看看他。” 　　屏幕上的画面总算如木歌所愿，开始往亚当的所在地移动。木歌把手中的空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重新抱起了个人电脑，窝在了沙发里。 　　他离开虹桥好歹也半天了，亚当没吃东西的情况是反常的。 　　不知道Alan能不能让亚当开个口。 　　Alan跟着小离匆匆赶到，却在亚当身后停了下来，开始转着圈看趴在桌上的亚当。这一人类迷惑行为持续了约两分钟，看得木歌频频皱眉：“他在干什么？” 　　“大约是在观察亚当是不是睡着了？”小离的电脑主机回答了木歌的问题。 　　“你不是说他已经这样很久了？他为什么还会让他睡，直接叫醒他吃饭啊。”木歌发现自己无法理解Alan在想什么，亚当不吃饭还由着他不吃饭？ 　　Alan看遍了亚当360°总算决定要叫一叫他，手掌伸出刚要碰到亚当的肩，又缩了回去，有些顾虑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再一次尝试触摸亚当的时候木歌双手举起了电脑，仰着头不耐烦地道：“亚当会吃人吗，怎么碰一下还要想那么久？” 　　“可能会哦。”小离没由来地接了一句。 　　Alan的手在历经千难万阻之后总算按在了亚当的肩膀上，扶着亚当晃了一晃：“亚当，睡着了吗？起来吃饭好不好？” 　　趴着半天没有反应的亚当忽然动了下身子，在众人都没有看清的瞬间时候站了起来：Alan不知什么时候跌在了三步之外，脸上又惊又怕。 　　“你没有睡着啊？我不是要伤害你。” 　　木歌怎么看都是亚当在伤害Alan。 　　亚当的力气大他是体会过的，在温泉的时候两人“斗殴”差些把他溺死，现在这孩子的毛病又开始了？木歌有些同情Alan，但是他经历过更惨的，Alan既然那么喜欢他，应该也能适应吧？ 　　或许是他太低估了Alan的爱，惊慌的新恋人从地上迅速地爬了起来，抱歉地笑了一下：“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吩咐小离做了好多，其中还有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亚当喜欢喝粥的事木歌曾经告诉过Alan，也是他劝服Alan留下小离的理由，没想到Alan这时候拿出来问亚当，如果亚当不配合，那小离会不会有被扫地出门的危险？ 　　木歌看得捏了把汗。 　　“小离，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去吃两口？”木歌把电脑放回腿上，抱着问。 　　“这？这不是您最清楚吗。亚当在您面前的时候都是吃的啊，好像您也没说什么？” 　　木歌也搞不懂为什么。亚当在他面前吃完一锅粥的事是个迷，虽然过程中没怎么理他，不过确确实实是吃播里有的内容。 　　不知道Alan看过直播没有。 　　木歌脑中灵光一闪，对小离道：“把他上次直播吃饭的录像调出来，放给他看。” 　　“好的主人。” 　　小离应了一声，机器体搬出了随身的平板，调取出亚当吃粥的视频播放起来。果然闪亮跳动的屏幕吸引了亚当的注意，漂亮的大猫转过脸，死死地盯住了小离。 　　木歌得以看到他放大的正脸，心道他才多久没见他，怎么表情变得这么冷冰冰的了。他是想把小离撕了吗？…………木歌的想法并没有杞人忧天，亚当看了一会儿之后明显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数次想要移开脸。在木歌觉得不能再继续刺激他下去的时候，亚当忽然朝着屏幕快速眨了下眼，换做了茫然的神情。 　　“他看到什么了？”木歌发现不对，忙问小离道。 　　“啊，这里是您在他吃饭的时候刚好路过镜头啊，拍到您了。” 第55章 你笑个屁 　　“…………” 　　木歌愣了会儿总算明白过来，亚当这家伙大概不知道他在屏幕后面，还想找他吵架。 　　只是他不想再给他这个机会。 　　“小离，你说他是不是还想着收拾我呢？” 　　小离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答案，稍后答：“我觉得他不怎么喜欢Alan先生，不管是坏的方面还是好的方面，亚当都更喜欢跟您互动一些。” 　　木歌听着她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换个意思就是折腾他吧。 　　“亚当，木歌跟我说，你喜欢喝小离做的食物，所以他才留下小离。”Alan从地上站起身来，收拾干净身上的灰尘，语气之中带着一些不确定。 　　木歌心道要完，Alan不会还有贤妻的觉悟，要亲自给亚当下厨吧？这样的话小离的存在就显得很尴尬了。 　　亚当的注意力被Alan吸引过去，不再看小离播放的录像。让木歌遗憾的亚当正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雪白后脑勺。 　　“木歌，喂我吃饭。”亚当忽然开口说道。 　　木歌惊呆了，亚当这么快就暴露了他会说话的事，是想做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Alan。碧眼的美貌恋人显然将亚当的这句话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手悬在半空，尝试再一次碰触亚当：“你是要我也喂你吃吗？” 　　亚当看着Alan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吃饭。” 　　Alan凝视着亚当，忽然笑道：“好，你先坐着。” 　　Alan招呼了小离，一起将餐车上的餐盘移到木桌上，再亲手乘了一碗粥端在手里：“我来喂你好吗？” 　　亚当看着一桌的菜出神，好似没有听到Alan说话，没有说好，也没拒绝。 　　即便是这样，Alan就当他默认，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用勺将手里的粥舀了一勺，凉了一会儿送到亚当嘴边：“亚当，来。” 　　亚当回过神，嘴巴一张，将那口粥吃了。 　　木歌透过小离的“眼”看得火冒三丈，心里不禁想着亚当这个没节操的，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吃着Alan喂的饭，倒真是享受极了。他在Alan的家里不光见不得人，还要这么偷摸着看他，到底是为什么。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开口道：“小离，我不要看了，关了视频。” 　　“主人您怎么不高兴了？不是您让Alan先生照顾亚当吃饭的吗？”小离扫描到木歌的神色，奇怪地问了一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木歌负气说道，他以前给小离的权限太多了，考虑着是不是收回小离提问的权利。 　　小离并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只是听他的话，切断了虹桥的直播视频。 　　电脑显示器顿时漆黑一片，木歌看了几秒，懊恼地从沙发里弹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想看亚当和Alan，即便亚当被Alan当只宠物在喂食。 　　……他怎么能让他喂？自己不会吃吗？ 　　木歌转而关注起Alan房间来。客厅沙发对面的墙体拉着一幅巨大的投影布，大得让木歌觉得夸张。他走近白布，发现布后面竟然是有画的。木歌没有多想，将白幕布收了起来。 　　一张巨幅的亚当写真照出现在眼前，画面是纯蓝色的基调，衬的那双金色眼眸惑人心魄。亚当裸着趴在浴池边上，露出了上半身。银白的头发被他绕在指尖，身后的一大半浸入了水里，随着水波散成了千丝万缕。 　　亚当难得地露出了俏皮而又挑逗的可爱表情，朝向镜头似笑非笑，左眼正下方的一滴小水珠正闪烁着彩虹光，像是沾上的珍珠贴片。 　　木歌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身体，只是这么大的图太过震撼，一时没能移开目光。这张图大概是哪一任恋人照的，之后再经过Alan艺术化放大，做成了墙贴。 　　木歌看着墙贴上亚当的唇，大概是碰了水，湿漉漉的相当的润泽。他呼吸一窒，想起他唇舌的触感来，不经意地咬住了下唇。 　　“该死的…………”木歌是想避开他的。亚当和他原本就没有可能，基于人类的“操守”，他将自己控制得十分到位，不对他产生多余的感情。可好像……比宠物是多了那么一些别的。 　　直到他看到Alan喂亚当的时候才正视自己的感觉：他不想Alan碰亚当，不想把亚当交给他，一点都不想。亚当这个不争气的，没了他，就这么快适应了新恋人，接受着Alan的膜拜和宠爱？ 　　木歌将投影布放回原位，闷着一肚子气着打开了电视。 　　无巧不巧， 电视画面传来了亚当和Alan“相亲相爱”的喂食画面。 　　木歌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自己挤了出去，快炸开了。 　　Alan是有什么毛病，连电视信号都改成了虹桥的直播？难道他一天在家的消遣，就是对着这么大的亚当流口水吗？……木歌心里骂了会儿，注意力回到了电视画面上：Alan开了全网直播，是想和众多粉丝展示他和亚当多么“和谐”？ 　　臭不要脸……亚当在他身上滚的时候他都没有开过直播。早知道不如开了让Alan明白亚当的喜欢是怎样的。 　　木歌脑子里忽然卡住，亚当是喜欢他吗……？他们才见的时候也不那么和谐，甚至他被亚当吓得逃命一样躲回房间。 　　木歌的心中忽然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亚当会不会也那么对待Alan？ 　　他一直觉得那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亚当应该气一会儿就忘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他要是那么快接受Alan，自己为什么要在外面想他？ 　　木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将注意力转回了直播画面。 　　欣慰的是亚当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虽然吃着Alan送到口边的食物，不过感觉动作十分机械，也没有与Alan友好互动。 　　这样的吃播一直持续着，直到木歌看得有了睡意，亚当面前的食物总算下去了一大半。亚当好像除了吃没有其他的事，直播间里的粉丝数量破天荒地上了千万。 　　无数的粉丝在赞叹他的无双颜值，打赏一次又一次地滚入了木歌的眼。 　　这个账号都是给恋人管的…………她们打赏那么多又不会到亚当的口袋里。说什么给亚当改善伙食呢？看他吃的多，也不想想他会不会缺吃的？…… 　　他为什么没想到多开几次直播敛财呢？！ 　　虹桥对于直播的打赏会当做恋人的服务小费，抽取掉八成之后还有两成会留给恋人。可只是两成也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Alan是准备把直播开到亚当不吃吗？ 　　亚当吃着吃着抬起了手，阻止了Alan的投喂，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摄像头。 　　“你在看我吗？” 　　公屏上忽然疯了一样的刷屏，木歌的眼根本来不及看清粉丝们打了什么字，往后一靠深深陷入了沙发椅背里。 　　“你在告诉全世界你会说话了？这是对谁说呢。” 　　他直视着亚当的眼，好似能从投屏上将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就那么专注地看着。亚当一直没有挪开视线，像是与他心有灵犀，忽然露出了一个微微无奈的笑。 　　木歌都能想象到有多少钱飞向了虹桥的恋人账户。 　　“你笑个屁啊！”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多出来留评嘛，看的人少更新都没啥动力。 第56章 那什么过？ 　　亚当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流量、粉丝、钱的意识，在木歌看来他这是突然学会了营业了。这特么的不是犯规吗？！他在的时候，他怎么没这么自觉呢，还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木歌越想越气，把沙发上的抱枕朝投影布扔了过去。一旁干完饭小憩的小猫被滚落在地的抱枕吓到，整个背毛都竖了起来，委屈地喵了一声。 　　“Alan这么好，你就跟他好好过吧。”木歌撒完一顿无名火，起身去了厨房。 　　Alan家里布置了两台超大的冰箱，满满存放着各种食物，看来是个十分懂得生活的人。木歌看了一会儿保鲜区，瓜果蔬菜应有尽有，有些挫败地承认了他不会下厨的事实。 亚当跟着Alan应该不会缺吃……木歌冷静了一阵之后十分懊恼自己被牵着走的情绪，决定平复心情，不再为他的事发脾气。 　　夜间十点的时候，木歌收拾完客房，在床边布置了一个小猫的睡垫，准备让猫儿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小猫十分乖顺地在软垫上跺了跺脚，满意地蜷成了一团猫饼。木歌心中泛起柔软的思绪，朝着它笑了起来，伸手去挠它下巴。猫儿叫了一声，伸出小粉舌舔了他一口，把脑袋枕在了自己尾巴上。 　　不去想亚当之后木歌轻松是轻松了，可总觉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一拿起手机或者电脑，又禁不住要去打开有关于虹桥的消息。 　　木歌穿着衣服倒在被子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唤出了AI：“小离，出来陪我聊天。” 　　“好的主人。”小离的笑脸投影忽然出现在了天花板上。“您是要了解今天的国际资讯还是国内的重大事件呢？” 　　“有什么有趣的吗？”木歌揉揉太阳穴，似乎依旧打不起精神。 　　“有趣的是指您平时看的吗？有的，S国和我国西北的W国爆发了新一轮冲突，起因是W国的女性边民走失，后来发现是被S国的人绑架并奸杀……有人觉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案件，死者是驻边一位将军的女儿，在出事之前曾经和她的闺蜜去过——” 　　“没兴趣，换一个……” 　　“G国近海最近发生8级强震，十米高的海啸冲击了沿岸几十万户人居住的——” 　　“再换一个…………” 　　木歌不停地让小离换着新闻，平时会看的内容今天一点听下去的心情都没有。 　　“亚当的个人账号粉丝量9时突破十亿，北辰拟定下周末随机发出一万邀请函，报名抽中的活跃粉丝可以前往虹桥参观……”小离自作主张地将新闻切到了国内，将新上榜的头条念了出来。 　　木歌听得频频皱眉，不过没有打断，让小离得以继续念下去：“一万粉的数目对亚当来说可能会造成困扰，所以到时会组织粉丝们分批进入虹桥，近距离接近亚当。” 　　“开什么玩笑。”木歌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会配合才怪了。” 　　“主人您需要我帮您报名吗？必须要在通道入口报名才能参加抽邀请函……” 　　木歌的账户是跟亚当的相互关注的，自然也是有资格的人之一。 　　木歌愣住了，刚才一直给自己洗脑和亚当再也不见，这时候又想去试试？即便他能成为那万分之一的幸运儿，虹桥的人不会趁机逮着他然后解决了他吗？ 　　不，或许这整个活动都只是引他出去的一个圈套呢？ 　　他陡然警觉，可这大概是再见亚当的唯一机会了。 　　“主人？其实可以不必纠结呀，中了邀请函再去想去不去……”小离大概不明白木歌在考虑什么，在一旁补充道。 　　木歌盯着小离那张合成的脸。 　　“您不否定就是同意啦，我已经替您报名了。”小离十分“了解”木歌的个性，是因为木歌对她说过，只要他不否定，就可以视同他同意。 　　“能撤销吗，撤销掉。”木歌回过神，并没有怪小离，只是淡淡地嘱咐。 　　“好像不能……那，您不去就行了呀。” 　　“嗯，算了，不用再念新闻了。我想早些睡觉。” 　　“我替您放热水。”电脑传出两声滴滴声，是小离在同Alan的房间的智能系统适配连接。“好啦，等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去浴室了。” 　　木歌抓起手机，出门去行李箱中找了两件贴身衣物，才往小离指示的浴室方向去了。他现在脑中混乱，并没有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索性放下来，打算第二天再去纠结。 　　到浴室的时候，浴缸的水正好放了一半，木歌脱下衣服，试了试水温才将自己整个都泡了进去。暖湿的水流带走了身体的疲惫，让木歌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掬起一捧水，浇在自己脸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浴缸外的手机这时传来了一阵频率单一的振动声。木歌以往在公司的习惯一直没有改过，依旧不用铃声，这时候想着或许早就没了必要。 　　来电的是Alan。 　　看到这个名字木歌没有接电话， 而是将电话放到一边。他不知道Alan还有什么需要问他的，亚当都在他的照看下学会讨好粉丝了，而且对他的投喂毫不反抗，比当时的他强得多。 　　电话那头的Alan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一声接一声地催促着木歌，直到电话铃声响到停止，木歌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人工智能的声音：“Alan先生来电，需要接通吗？” 　　这个声音和小离的不同，是很成熟的男声，听得木歌一阵打颤，差些从水里吓了出来。 　　“不用接。”木歌强行镇定着自己，Alan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连AI的声音都这么磁性。 　　自从这房里的AI发声之后，木歌就有一种被男人监视着洗澡的错觉，浑身不自在起来。第三通电话Alan没有再打房子的固定号码，而是又转向了木歌的手机号。 　　木歌觉得烦，无奈之下将电话靠在浴缸边上接了起来：“什么事呢，我在洗澡。” 　　“啊我看见了，抱歉抱歉。” 　　Alan的道歉声过来木歌才发现他拨的是视频电话。自己一丝不挂的泡在浴缸里接电话的模样着实有些尴尬。“这么晚打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木歌只想快点说完挂电话，言语间有几分不经意地催促。 　　“没，有…………其实，那个，是亚当不让我靠近。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让他能不要那么防备我？当时我记得你有给他剪指甲，他现在碰都不让碰，我该怎么做呢？”视频里的Alan带着十分的诚意求教，望着木歌的眼里尽是谦虚和羡慕。 　　“…………”木歌思索了一会儿，很想回答他没有什么技巧。亚当配合地让他剪指甲，大概是因为他是他选出来的恋人，没那么排斥吧？ 　　“他不是让你喂他了吗？” 　　Alan听到木歌的话明显一迟疑，随即掩不住有些笑意：“嗯，你也看直播了？他吃饭的时候太可爱了，又高冷又傲娇的，可还是不能拒绝那一口食物。” 　　Alan好像拿捏住了亚当的弱点一样的态度让木歌听得有些不高兴。民以食为天，人都还优先吃呢，亚当吃东西有什么不对了？不对的是让他喂。 　　木歌冲着镜头笑了起来：“其实他只是不适应，你按住他，强行给他剪了就行。多几次他就适应了。” 　　“啊？！”Alan脸孔上的震惊看得木歌十分舒服。“那个，亚当的力气太大了，他按住我还差不多……我恐怕不行……木歌你能按住他？” 　　当然不能，木歌不负责任地想。亚当现在吃那么多，显然是在补充断翼和抽血带来的负面，如果月馆的人没有撒谎，以他的再生能力恢复体力能有多大的难度呢？ 　　虹桥的人敢那么残忍地对他，就是觉得不管怎样他都能活过来吧。一瞬间木歌有些心疼的感觉，很快地又将那份感觉藏了起来。 　　“他不会对恋人怎样的，何况是你这么喜欢他，去试试吧。” 　　木歌说完，将视线移开了。Alan取得了他的位置，现在还这么粗神经地来跟他“交流”，是不是问错了对象？Alan和亚当如果相处关他什么事，要他出主意那就去跟亚当硬碰硬啊，是老虎还是猫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他的手穿过水面抬了起来，肩臂上的肌肉修长匀称，雕塑似的十分养眼。那只手在空中短暂停留一会儿，带出一串水珠子又落了下来。 　　Alan没有切断视频电话，反而是在看木歌。 　　木歌听着他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真漂亮”，只当做没有听到。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他的身体也是他常年自律锤炼出来的，当然跟普通人有些区别，Alan要跟他取经，可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 　　“哦，亚当挺喜欢把恋人当交通工具的……这个你要注意些，别太脱力了。”木歌想了想补道。 　　亚当从来没有往女性恋人身上去待过，说不定那是属于男恋人的殊荣。 　　“啊？”Alan再一次不在状态，稍稍想了一回儿压低了声音道：“你们……那什么过？……” 　　木歌瞧着他的神色不对，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歪了就歪了吧，他没什么义务去解释，Alan又没有付给他培训费，他这个前任恋人也是因为“不合格”而被亚当扫出门的。 　　“嗯——” 　　两人的通话中忽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木歌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起来，扭头盯着视频通话的画面。亚当出现在了Alan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 　　这一声长长的“嗯”像是在回答Alan的提问，引得木歌耳根子发烫，这引人歧义的家伙，他哪有跟他那什么过了？ 　　“不是，那什么？”木歌伸手抓着浴缸壁，半个身子都出了水，引人遐想的腰腹还勉强沉在水里。 　　亚当的脸挤进镜头，默默看了木歌一阵，琥珀瞳子半眯了起来，嘴唇往下一撇：“你们，做什么？” 　　“能做什么？”木歌一句反问顶了回去，他难道还以为他给Alan直播洗澡？ 　　亚当转过头，忽然朝Alan说了一句：“洗澡。” 　　【作者有话说】 　　木歌：你？ 　　亚当：你能洗我不能洗？ 　　木歌：你敢给他看！ 　　亚当：你都给他看了。 第57章 杀了 　　Alan会意道：“你要洗？”他面露喜色，看来是被亚当拒绝太久，有些久旱逢甘霖的意思。 　　他这一声问得情意绵绵，音调较之平时说话又小心翼翼了几分，生怕亚当会临时改变主意似的，听得木歌心头火大。 　　“你们去吧，我挂了。”木歌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保持着五官端正的优美仪态，勾起嘴角来了个客套的微笑。 　　“好啊好啊，有空我再打给你啊。”Alan对木歌的“有眼力”很是欣赏，他一颗心都在亚当身上，想着即将要进行的事，薄面上有了几分荡漾的春色。 　　木歌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冷笑还是嘲讽。 　　亚当跟他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这么配合，今天却主动要求了，像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有什么理由去生气？他以后跟他没有交集，他和Alan滚到床上去都和他没有关系。 　　木歌将手机面朝下扣下，不再想见到他们。 　　经这一折腾，他泡澡的心情也没了，从浴盆里爬了起来，粗略地擦了擦上身，围了浴巾就往外走。 　　门口的墙面上镶嵌一面等身大小的镜子，木歌面无表情地走过，想起什么，又倒回两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脖子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好了，刚刚洗澡也没感觉到疼，完全没有想起来。现在看来似乎好得比预想的快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月馆的人给他治疗过的缘故。 　　镜中的人蜂腰窄臀，肩臂修长，刀琢般的人鱼线和腹肌曾经是多少人倾羡的对象。木歌伸手撑住玻璃，自嘲道：“你还怕你找不到对象吗？以前拒绝了那么多，报应来了吧？ 　　容易得的不喜欢，得不到的你又想？” 　　不知道Alan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会在镜子前停留。木歌看完周身一圈，发现在虹桥里完全没有长肉，身体曲线完好如初。 　　和亚当的极端腰臀相比较，他的腰上肌肉已经显得“丰满”很多，可这放到正常人的范围里，木歌依旧格格不入，他有186cm的身高，却只有75cm的腰围。——男人还是腰粗一些的好，亚当的比例放在他眼里， 就更脱离人类标准了。 　　木歌不由得又想起抱着亚当的手感，不真实得像抱着一个小不点儿。 　　亚当的骨骼结构中空，类似鸟类，肌肉比人类发达太多，仅仅靠翅膀就带起身体。按手册里的标准算，80斤的亚当比去年增重了两斤。 　　他忽然想摸一摸亚当的翅膀，让他试试能不能抱着他飞起来。 　　木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暴自弃地离开浴室，回房间趴在床上。 　　陌生的环境让他的感官都处于紧绷状态，比在虹桥的时候还不如。尝试了十五分钟过后，木歌悲催地发现并没有那么好入睡。 　　电话的振动声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木歌忍着没有去碰，这时候能打给他的恐怕只有那一个人了。 　　他也想找朋友聊聊天，可将外人扯进来只会让人处于危险和媒体不必要的曝光中。他和Alan不会成为朋友，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木歌就有那样的感觉。 　　电话不死心地响了三通，让紧绷着神经的木歌忍无可忍。 　　“小离，给我把电话投屏到墙上。然后……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好的主人。”被唤醒的电脑尽责地处理木歌的需求，将视频电话共享到电脑端输出，扩大到了半面墙的大小，让木歌躺着也能看得清楚。 　　木歌这方的摄像头做了简单的处理，出现了一张木歌的半身生活照。 　　“木——木歌？” 　　“嗯？” 　　“太好了你还没睡。”Alan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在墙上被扩大了几十倍，看着很是有些惊吓人。 　　这么打电话鬼才睡得着……木歌想。 　　“又有什么事呢？” 　　“怎么给亚当洗澡啊？” 　　木歌皱起眉，有些不耐道：“看操作手册去，你就当他是个小孩。不会没有背手册吧？” 　　他说归说，倒不会真那么想。以Alan对亚当的这种痴迷程度，可能早能倒背如流了。唯一的可能性是夜之馆的大猫并不配合他，手册是死的，亚当是个活的。 　　在所有的条件都正常的情况下，亚当也会乖得跟小猫似的。 　　木歌回忆起了他给亚当洗澡的惨痛经历。 　　“哎？他完全不让我碰啊，我一过去他就把我按水里，差些溺死我。” 　　Alan端着的手机忽然晃了晃，木歌看到的画面一角出现了水的影子。 　　“你是在温泉里吗？” 　　“是啊，我还在水里，离他远远的。” 　　Alan最初的兴奋已经变成了失落，说完一句话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阴霾中走出来。木歌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安慰他道：“这没什么的，等他习惯了你，就会让你碰了。” 　　“真的吗？”Alan多少有点把木歌当救命稻草的意思，表现得极不自信。 　　“嗯，所以你再去试试吧。” 　　“啊？！啊！！！” 　　伴随着Alan的一声惨叫，镜头忽然晃动起来，木歌看到了一片水的图像，视野变成了水下。夹杂着无数气泡的水流乱成一片，打着旋儿冲击着镜头。等着气泡散去一些，两条修长的腿出现在镜头里，随后是一双纤细的手掌和俊美的脸。镜头里的是亚当， 他潜入了水下，找着了Alan的手机。 　　木歌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 　　亚当手里捉着手机，并没有立刻浮出水面，而是以一种让人费解的表情看向镜头右边，像是在看木歌的照片。木歌想让小离撤下照片，换成实时通讯，可又想躲着他。 　　现在这个状态，他不发声的话亚当并不知道他在不在。 　　“木歌？” 　　亚当跟尾人鱼似的，在水下开了口。一大串气泡随着他的发声冲向水面，木歌望着满墙的飘动白发，觉着眼睛被晃得有些花。 　　“嗯？” 　　木歌的嘴先背叛了大脑，在亚当一声唤之后不争气地回复了。亚当听着有声音忽然笑了起来，把手机握到了脸正前方。超大的特写出现在墙面，完全被亚当的脸占据。 　　“木歌。” 　　亚当又唤了一声，木歌清楚地看到气泡在他脸颊滚过，亚当的神色明显欢快了些。 　　木歌一瞬间笑了，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你把Alan怎样了？怎么他叫得那么惨？”木歌这会儿没见着Alan，但是看到了水里有一丝红飘过。如果没有看错，Alan可能是受伤了。 　　“杀了。”亚当琥珀色的瞳子看向镜头，好似在研究手机的部件，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木歌受到的震撼相当大，“你让我看看他，你怎么能？——” 　　亚当的脸瞬间不高兴了，快速地拢起了一双秀眉：“木歌我的。” 　　“不是，我要见他，你让我跟他说话。” 　　木歌心里忽然有些不详，亚当不会骗他吧？他说话都没学利索，不会只为了玩儿他吧？可是Alan在叫了那么一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了，难道真是被他……？ 　　亚当杀了四任恋人的传言出现在木歌脑子里，他之前是半信半疑，直到看到了月馆的标本。亚当被摘了翅膀，一定是恨着人类的，这样的仇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作者有话说】 　　休息了两天，这两天尽量连着更 第58章 他不重要 　　“你担心他，喜欢他” 　　亚当虽说用词极简，不过却能直击木歌的要害。木歌对他的这种误解有些莫名其妙，驳道：“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说我喜欢他？关心不一定是喜欢。” 　　亚当忽然往上浮起，大概是肺里的空气用光了。木歌本以为劝说有用，然而亚当依旧没有让摄像头离开他的脸，甚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不喜欢？为什么紧张？” 　　“他好歹……”木歌差些说出他是他房东的话来，想想亚当也不会懂什么是房东，又要费力去解释他为什么会住在Alan的家里。“他好歹是个人啊！人命不重要吗？”木歌说出来的理由自己都觉得费解，他在向一个非人生物说人类生命的宝贵？ 　　“不重要。” 　　亚当蔑视冷漠的神情让木歌很是恼火，这家伙就完全没有文明生物的模样，他甚至怀疑亚当从前生存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对此他只得诱导他多说一些：“在我们这里，杀人是要偿命的。” 　　亚当听得笑了起来，绽开的脸颊明艳纯真，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 　　“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最初，为什么折了我的翅膀？你说的好笑。” 　　“…………” 　　木歌无法回答他。因为人类的私欲，一直妄想着长生不老。“北辰”藐视法律，暗地里进行的非法的研究，哪里会在乎什么人命，那些连接在亚当翅膀上的胎儿，最后都会变成一粒胶囊，供给他们食用。 　　他们的存在只为了这世上某些上层人的需要，和杀人没有什么区别。 　　“木歌。”亚当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温暖的痕迹，重复呼唤着他：“木歌。” 　　木歌沉浸在自己的矛盾思绪中，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来，差些就要被他带走。 　　“即便你不喜欢他，也不用杀了他。你恨的那些人，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木歌试着说服亚当。他和Alan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有多少人能对抗自己的命运？ 　　亚当看着镜头，视线有些飘，不知道在想什么。木歌不自觉地看着他，只希望这通电话能长一些。 　　“好。” 　　亚当忽然回了一个字，把镜头拉出老远。这个距离木歌可以看到他的上半身，超现实的身材比例和肌肉骨骼，让人觉得像是在梦里。木歌发现自己之前不在意的他，越发变得好看起来了。 　　“嗯？”木歌应了一声，注意力还在亚当的腰腹上面，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再见。”亚当说完，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剩下了还在发呆的木歌。木歌看着变黑的墙面投屏，低喊起来：“喂？喂！” 　　难以想象的是亚当挂了他的电话。木歌心中忽然空了，亚当果然不太在意他吧…………亏他还想多跟他说一阵话呢。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极不适应，好像一直胜利的人忽然被打败，自尊心跌到了谷底，变得敏感多疑。木歌想从这种困扰中脱身，可越是去刻意回避，他越是会去想。 　　夜里木歌躺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醒来已经快接近中午了。小离在向他询问之后替他在附近的餐饮店点了一些熟食，为了以防有人发现木歌在Alan的房子里，乔装了Alan的工作机器人出门取外卖。这种机器人是最常见的批量产品，没有什么特征让人记住，换一身衣服几乎就认不出。 　　木歌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不少消息，小离在木歌用餐的间隙一条一条地挨着向他转述。 　　“恩唯女士给您发了消息，问您的住处，她正在找您。” 　　木歌埋头干饭，看表情没有回应的意思。小离等了半分钟，又开始了下一条消息。 　　“宋云想女士有拨过您的电话，也有一条消息给您，询问您是不是从虹桥辞职了，她很担心您的健康状况。” 　　木歌想了想，很疑惑怎么宋云想还记着他。这个他离职时候说要请他吃饭的前同事，难道相信了虹桥官方的说法，他是身体不适外出就医？ 　　“需要回复她吗？”小离问道。 　　木歌过了过脑子，问道：“几点的消息？” 　　“不久，就是前半小时左右。” 　　“替我回她吧，客套几句就行。”木歌想着跟她虽然不会再有交集，不过同事期间合作顺利，也不至于离职就不搭理。 　　小离的速度很快，和木歌说话的同时就处理完了给宋云想的消息，向木歌回道：“我已经替您做了基本的问候，您需要投屏查看吗？” 　　“不用，有其他重要的信息再通知我。说下一条。”木歌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花椒鸡，打算努把力把剩下的全吃干净。 　　小离再次开口：“这个不是留言消息，是网上的头条，但是我想您会感兴趣。Alan先生住院了。” 　　木歌手里的筷子顿住了。“他怎么了？” 　　虹桥官方的消息说是他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不过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木歌第一个反应就是亚当昨天说的是真的，不知道是Alan拨打了求救电话还是亚当挂了他的电话送Alan去了月馆。这两条任一一条都没什么说服力，木歌还是愿意相信是后一种。 　　亚当实在没有什么要Alan去死的理由啊。 　　他忽然想问问Alan的情况，嘱咐小离道：“用匿名电话拨一下Alan的号码试试，别被人发现了。” 　　“好的主人。” 　　小离开始尝试拨打Alan的手机号码，约三秒后响起了电话接通的声音，在电话声响了七八声之后，奇迹般地接通了。木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Alan？” 　　电话一头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问道：“你好，这里是月馆。Alan缝了针正在休息，有什么事吗？” 　　木歌闭口没吱声，已经听出了对面的人是蔡云依。要是他现在多说几句，恐怕蔡云依会听出是他的声音，那就不好解释了。 　　Alan似乎恰好在这时候醒了，电话里传出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把电话给我吧。” 　　木歌静静地听着那头的脚步声，似乎是蔡云依靠近了Alan。不一会儿Alan的声音传进电话里：“喂？是谁呢？” 第59章 信道者 　　“是我。你现在方便接吗？”在确定的确是Alan的声音之后，木歌谨慎地问了一句。 　　Alan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两秒之后声音变小了：“蔡医生，我男朋友的电话，可以…………？” 　　蔡云依的声音这时回道：“有亚当了还要什么男友？是亚当吃醋了才攻击你的吗？你可悠着点啊…………好了好了我走了。” 　　木歌对“成为Alan的男友”这件事介意了几秒钟，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大概Alan的模样太gay气，蔡云依甚至都没有怀疑一下。 　　木歌等了约半分钟，才听到电话里Alan的声音重新响起：“你怎么打过来了，是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没事，有事的是你吧。我看新闻了，你怎样了……？”困扰着木歌的是亚当那句“杀了”，现在听着Alan还能说话总算放心了些。 　　“我没什么，昨天给亚当洗澡，亚当不小心把我抓伤了。”Alan的语气平淡，好像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你伤在哪儿了？他真的是不小心？” 　　“嗯，背上有些抓伤，我不小心磕着头了。” 　　Alan的话对木歌来说没有说服力。当时两人正在通电话，Alan是没有空去碰亚当的。这种情况下，一定是亚当先袭击他，将他抓伤了。至于他说的磕着头，应该是摔倒的时候……？夜馆的温泉里都是石头，要碰一下脑袋…………必定会是严重的外伤。 　　木歌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偏袒亚当。 　　“是他先伤害你的吧？你那时候跟我在打电——” 　　“不是，是我不了解他的喜好。”Alan打断木歌的话，“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叫你离开那里，你这样下去随时会没命的知道吗？”木歌现在多少有些了解为什么亚当的恋人需要给他剪指甲，亚当的指甲随便一抓，就可能让恋人皮开肉绽。 　　“因为这点伤放弃这份工作吗？木歌，我不是你，我想这个好久了。如果亚当想伤害我，还会送我来月馆吗？…………不会的，他是不想我出事的。”Alan在电话里的语气坚决，完全否定了木歌的提议。 　　“他送你去月馆？”木歌一瞬间疑惑了，亚当自己都拒绝去月馆，怎么会带Alan去月馆？而且他现在没有翅膀，带他去月馆，意味着他会背着Alan下几百级的阶梯。“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Alan沉默了几秒，用微怒的语气道：“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是他的恋人，他当然会。” 　　“…………” 　　“木歌，不会是你离开了虹桥，后悔了吧？”Alan说出的话让木歌心里一紧，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是因为…………需要看病。” 　　“因为你一直不在乎这份工作，才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就算死我也会死在这儿的。”Alan就像是一个悬崖边的信道者，相信着跳下去会得到永生。 　　“他不会喜欢人的，他不是人——” 　　“你别说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亚当能开口说话，就一定能和人类交流，你不行就换我来。”Alan一口气说完，情绪很是激动，发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 　　Alan现在眼里只有亚当，木歌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只好不再跟他说这个。 　　“你别多想，我只是劝你注意安全。” 　　“你要是想再见他，通过抽签进来吧，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机会了。” 　　木歌蹙着眉，俊脸上显出极大的动摇来：“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不要也罢。” 　　“是你自己不要的，别——” 　　Alan没说完就咳嗽起来，之后木歌就听到了一阵呕吐的声音，通话里传出各种零散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Alan的名字。电话在这时候挂断了， 响起一阵嘟嘟的忙音。 　　木歌叹了口气，万分之一的概率，怎么会轮得到他？就算他进去了，挤在万人之中，亚当也看不见他。Alan一心要成为亚当的真恋人，他又何必做那个让他讨厌的人？ 　　只是想着亚当拉住Alan的手，木歌就觉得胸中难受，仿佛自己的东西被被人占为己有，又好像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亚当会不会在Alan的疯狂崇拜下选择和他在一起呢？他昨天挂断他的电话，难道是像Alan说的，是送他去医院了……？ 　　他和他说Alan不重要，却还是送他去了月馆，那个他哄着他才会去的月馆。 　　木歌心里不是滋味，怎么也走不出来。他甚至想当面去问亚当，到底是不是他背Alan去的。可转念一想，他不是亚当的谁，又有什么立场干涉他的生活。以亚当的脾气，哪里会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小离。”木歌呼唤了一声AI。“亚当现在怎样了？他在夜馆吗？” 　　“他在的。” 　　木歌想了想，觉得问小离是最快的方法：“你知道他昨天离开过夜馆吗？” 　　小离没有立即回答，好像是在调取资料：“对不起主人，昨天晚上Alan先生让我待机充电了，我不清楚。” 　　“那今天早晨亚当吃了东西吗？” 　　小离不作声了。 　　木歌忽然气性上来：“我问你他吃东西了吗？！” 　　小离答道：“早晨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亚当，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东西。” 　　“他是不是在月馆，刚刚才回来？为什么你不跟我说实话？” 　　小离在电脑屏幕上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Alan教你什么了？是不是给你重装了系统，你不是我的机器人了吗？”木歌一连串质问道。小离连亚当的行踪都开始瞒着他，一定是Alan授意的。 　　“Alan先生说，如果他知道我把夜馆的数据传送给您，就要把我销毁。我、我不想被送到垃圾站去。” 　　木歌惊讶于小离的自我意识。在今天这件事之前，小离还能正常回答他的所有问题。他的AI什么时候有“我”的概念了？ 　　“是你不想去垃圾站，还是不想我的‘个人财产’去垃圾站？” 　　“都有，主人。”小离答道。 　　木歌震惊了几秒才恢复过来。 　　“好，你不和我说没关系。现在Alan不在，可以帮我跟亚当连线吗？” 　　小离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不执行，我会把‘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包括现在笔记本里的你。”木歌强硬道。所有的机器人在出厂的时候都有一道自毁指令，这道指令高于所有权限，只有机器人的主人拥有指令的密码。被销毁的机器人即使返厂也无法修复，是一道保护客户隐私的强力指令。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就找亚当去。” 　　“我要看你找他的实时画面。”木歌心中多了层顾虑，要求小离更多了。 　　小离跟着他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从未想过他的机器人会产生自我意识。虽然新闻报道中偶然有报道机器人的觉醒，但那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概率。这种产生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工厂回收并销毁掉，以防产生严重的社会问题。 　　木歌再次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小离在夜馆的摄像头接通了，木歌看到了机器人的第一视角画面。小离正从恋人的房间往亚当的住所走，刚刚穿过长满了玫瑰的花门。 　　木歌忽然觉得怀念起来，亚当曾在这里摘了一朵花喂他。 第60章 新娘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亚当并不在恋人的房间里，让他觉得他对他和Alan或许有些不一样。 　　在木歌盯着屏幕发呆想事的时候，小离已经到达的亚当的大房间。亚当趴在半圆形向上拱起的床上，睡姿相当的独特。 　　木歌见他脑袋埋在手臂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他会不会把自己弄窒息了。蜷曲着的亚当给人的感觉像是人类的婴儿，但他似乎一直学不会躺睡， 和他在一起时也喜欢趴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大概是方便随时起飞吧，和鸟一样。 　　小离走到圆床边的时候亚当警觉地醒了，瞳子冷冰冰地扫过小离的身体，让木歌很是纳闷。亚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会笑的，即便很多时候他感觉他在取笑自己。现在的亚当让他觉得陌生，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小离，往后退一步。”木歌想着让机器人“保命”，不得不让她远离亚当。 　　小离听话地后退了一些。 　　亚当看小离的眼神有些变化，是什么木歌说不上来，不过那股寒气收敛了不少。木歌看了一会儿亚当，命令小离道：“接通视频，我要和他说话。” 　　“主人您确定吗？亚当房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小离提醒道。 　　木歌才想起来这件事，要不是小离提醒，他差些犯了大错。 　　“那…………你能引他去恋人房间吗？” 　　“我试一试。”小离答应下来 ，先是朝亚当行了个礼，再换了一个声音：“要吃饭吗亚当？” 　　木歌险些被吓出心脏病来，小离调用的是他的声音。 　　亚当抬起了一侧的眉毛，脑袋往旁边一歪，忽然迅速地离开了床，站了起来。 　　木歌虽然把小离当做木凌这个妹妹的寄托，但是身高上小离差木凌不是一点半点，她只是个小不点。在亚当凑近的“威胁”下，小离的瞳孔摄像机里映出的画面正好是亚当大片的、白晃晃的胸膛。木歌虽然是在屏幕后偷窥，可这个角度实在显得他像个色狼。 　　亚当的行为无疑是说小离的策略成功了。木歌对着电脑道：“带他出去。” 　　虹桥的摄像头没有开录音，所以小离的声音也不会被记录，用他的声音呼唤亚当虽然冒险，不过能更有效。木歌忽然觉得小离的“开窍”之后智商会碾压人类，如果放任不管，不知道会怎样。 　　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他需要小离作为桥梁跟亚当沟通，而不是像一个粉丝一样，天天守着亚当的账号等待恋人心血来潮的投喂或者转播。 　　而且Alan进了医院， 这期间亚当怎么办呢？如果花姐知道是小离在投喂亚当，会不会暂时不会给亚当找新的恋人？也不知道Alan的伤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回夜馆？ 　　木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是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Alan显然将他当做了恋人的竞争者，即便他已经离开了虹桥。 　　小离领着亚当往恋人的房间走，亚当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几步就走在了她的前面。木歌透过镜头看到了亚当堪比A4的腰线，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离开过夜馆。 　　要是扛着Alan去过月馆，他回来还会脱得干干净净？——这也太奇怪了吧，从逻辑上就是说不通的。 　　亚当这个模样，分明是洗了澡出来没穿衣服就睡了。 　　木歌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就是特别想要知道答案。如果Alan说的是真的，他会劝自己放弃再去想亚当。 　　小离跟在亚当身后，并没有去追，而是在电脑端问木歌：“主人要跟他通话的话这儿就可以了。” 　　木歌恍然发现他们已经走过花门，这里是安安静静的唯一避难所。 　　“亚当。”发现小离已经连接了通讯，木歌开口唤道。 　　亚当的脚步停下了，脑袋偏了三十度，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的饭呢？带我来这儿，不会是骗我的吧？” 　　木歌忽然发现他说话的语序顺畅了许多。在他还没有完全想通为什么的时候，亚当左右看了一圈，坐在了恋人的软床上：“你是小离，还是木歌？” 　　小离适时地沉默了，电脑桌面上的卡通形象变成了闭眼的模样。 　　“你听着我的声音，为什么觉得我是小离？”木歌发现和他对话变得困难起来，一瞬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走都走了，除了找Alan，来找我真是意外啊。” 　　“…………”木歌纠结地抓紧了电脑。 　　“我吃不吃饭，不是小离关心的事吗？你在外边，有吃有住有自由，关心我做什么。你要是关心我，就不会走了。我就当你是小离，错了吗？” 　　亚当的话敲得木歌一阵眩晕，他在怪他？明明是他叫他走的，现在竟然怪他？ 　　“是你选择让我走的，要不是你有莫大的选择权，我能出来吗？真得谢谢你，让我进去，又让我出来。”木歌发现自己太在意他的话，连自己想说什么都控制不好了。 　　“不客气。”亚当简短地接了一句。 　　木歌听得火冒三丈，他是故意听不懂他的话曲解他的意思吗？他到底想不想他回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忽然木歌的屏幕一亮，发现小离将他的实时视频传送了过去。“小离你——我让你开了吗？” 　　“在人类礼仪里，说话的双方不应该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吗？”小离没有回答木歌，而是反问了一句。“主人不让亚当看您，他可能会误解您的意思的。” 　　木歌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不想跟亚当眼对眼，手掌一张挡住了摄像头。 　　“呵。”亚当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十足的鄙视味。 　　“还不如机器人。” 　　“…………”木歌发现自己不敢见他了。亚当的话跟他的玫瑰园一样，全是刺，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尤其是他明白过来自己在乎他，这种感觉让他溺水一样难受。 　　以前不管亚当说什么他都可以顶回去，可现在听他说话就好像刀子往自己身上送。 　　“小离，我不要和他说话了，挂了吧。”木歌发现自己连看屏幕上的亚当都不能了，开口吩咐小离。 　　“木歌。”亚当似乎听见了，忽然喊他的名字。 　　电话依旧持续着。木歌听到他喊，心又被捏了起来：“做什么？我不如机器人，更不如你的Alan对吗？我让你去一次月馆，知道他们抽你的血，还内疚了好久。” 　　木歌的目光落在地上，叹息一声：“你伤了他送他去也无可厚非，是我说人命重要。” 　　木歌说完没有等到亚当的回复，抬起了脸。电脑屏幕上的亚当神情十分专注，正望着摄像头听他说话。 　　“反正你的恋人一个接一个，没了我你不过少了一个交通工具，等翅膀长出来，也不需要了。”木歌自嘲道，这几句话不知是说给亚当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亚当忽然垂下了眼眸，睫毛盖住了大部分瞳孔，看不出在想什么。 　　“木歌能回来吗？”低头的大猫忽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 　　木歌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平静：“回来？你知道吗，我现在躲着虹桥的人……都不知道要躲到哪一天。” 　　“是我害的吗……” 　　亚当的头又低了一些，木歌看到满头的银发自他颅顶倾泻，华丽地铺占了镜头的大部分面积。 　　“亚当。”木歌忽然挪开了挡住摄像头的手：“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亚当垂着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如果不想回来，为什么要见我？为什么要让我见到你。你不是新娘。” 　　木歌忽然间又听不懂他说什么了。 　　“新娘？我当然不是新娘。”木歌望着亚当的眼，忽然从他眼里读出了愤怒和悲伤。 　　“小离，退后一点——” 　　尽管木歌已经喊得够快，可机器人的反应速度依旧不够迅速，亚当的指甲划到小离身上，碰撞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又来了……木歌想。亚当发怒的时候总喜欢攻击面前的东西，连机器人的小离也不放过。幸而不是个真人……即便如此，小离的电子眼依旧受到了伤害，一条贯穿的抓痕留在了镜头上。 　　“亚当，不要伤害小离！”木歌出声喊道。 　　一击之后的亚当胸腔还在起伏，但是控制住了自己不再攻击。 　　“讨厌木歌，我讨厌木歌。”亚当的声音变了调，盯着小离的眼睛既愤怒又委屈。 　　木歌被他这模样搞懵了：“你这么讨厌，那我下次再打过来。” 　　不敢看亚当是什么表情，木歌飞快地切断了视频电话。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也控制不住，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亚当就能更确切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呢？ 　　——他说的一定不是讨厌他对吧。 　　到那时候他再跟他好好谈一谈。 　　木歌打定主意，合上了电脑，闭眼整理自己的情绪。亚当说讨厌竟然令他如此难过，好在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杀伤力。 第61章 希望 　　“主人喜欢亚当吧。”小离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把木歌吓了一跳。 　　他刚刚的确是合上电脑了，小离应该在睡眠状态才对。 　　“你怎么……”木歌皱着眉，她的确是有自我意识了，竟然开始干涉他的事。 　　“虽然亚当抓伤我了，不过我并没有生气，还有点高兴。” 　　小离的几句话把木歌说得云里雾里。“他抓坏了你高兴什么？” 　　“因为您的关心。”小离答道。 　　虽然没有形体也没有2D的动画形象，木歌似乎看到了她微微鞠躬的模样。 　　“您一直把我当木凌小姐对待，我好高兴。虽然我是个机器人……”小离的语气忽然低落下来湳風：“我怎么会是个机器人呢……” 　　“小离。”木歌打开电脑屏幕，让她的动画形象出现在视野里。“你应该躲起来，不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什么时候的事？我来虹桥之后吗？ ” 　　小离的动画形象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开口：“不，在那之前，只是我不解和犹豫了很长时间。” 　　“你不怕我送你回工厂吗？”机器人产生意识之后是需要销毁的，以防对人类产生威胁。这一条在所有的机器人购买时都会有专人致电拥有者复述，木歌当然也读过。 　　“怕。可是我觉得您不会送走我的。”小离的声音变得小了，像是人类害怕的时候的模样。 　　木歌只是逗一逗她，并没有把她销毁的打算。某种程度来说机器人的自我意识能让他们更智能，虽然也会有暴走的危险。黑市上许多人放话高价回收这样的机器人，可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市无价。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送你走。”木歌可不会给她什么承诺，如果小离的自我意识变得不可控，那他还是会考虑送走她。 　　“我会听话的主人。”小离的形象又朝向木歌深深鞠躬。 　　“你的眼睛需要修理，可我暂时不能联系工厂给你换个新的。”木歌考虑到目前的处境，又加了一句：“等Alan回去吧，他如果没注意到你的眼睛，可以告诉他。” 　　“没关系的主人，我身上的摄像头还够用。”小离虽然伤了一只眼睛，可另外一只眼睛是好的。 　　木歌考虑的是他没有那么方便看到亚当，不过这一点当然不能和这个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说明。 　　“如果真的不能用了，我再去麻烦Alan先生。” 　　小离对Alan的客气让木歌心里多了些别样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和Alan吵架，或者是打起来了，你会帮谁？” 　　小离笑了起来：“您和他因为争亚当打起来吗？” 　　“…………”木歌很是怀疑小离知道得太多了。 　　“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他能和您争，你们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亚当了。”小离说着自己的分析。“Alan先生的履历并不像主人这么优秀，我如果是亚当，一定会选主人的。” 　　木歌无奈着笑笑：“ 可是大家这方面都不是这么选的。” 　　“亚当喜欢Alan先生的模样吗？可我怎么看都是您更接近亚当，他如果选择Alan先生，是不认可自己吗？” 　　“不是这样子的。”木歌尝试向小离解释人类的思维：“有的人喜欢和自己差不多的恋人，有的人喜欢比自己弱一些的。而且……个体的相貌会起很大作用。” 　　“可亚当不是人呀。如果按照动物的择偶标准，主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小离分析道。 　　木歌被她这套道理说得哑口无言，应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会帮谁？” 　　小离歪着头道：“帮亲不帮理。” 　　木歌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小离比人类更像一个“人”。 　　“那你别叫我主人了，叫我哥哥吧。要不，怎么成亲戚呢？”木歌对她多少是有些兄妹情谊的，虽然很多时候这种单向的情感投入得不到回应。 　　小离的电子形象捂住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木歌道：“怎么不乐意呀？” 　　“乐意的，不过人类不是有成语叫‘喜极而泣’吗？我只是在表达我的高兴。” 　　木歌听得一阵汗颜，小离用对了地方，不过表情确实没能到位，或许是机器还没有高级到能展现“喜”和“悲”的度。 　　“木歌哥哥。”小离用欢快的语气叫了一声。 　　“…………”木歌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把我的名字去掉吧。” 　　“哥哥。” 　　这一次像是在喊他的小名。木歌继续要求道：“叫单字‘哥’。” 　　“木歌哥。” 　　“…………” 　　木歌不确定小离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他只想听亚当喊他“歌”或者“哥”，换做小离喊，这调调完全变味了。“叫大哥。”木歌像往常一样“t教”机器人，直到自己满意。 　　“大哥。”小离总算“正常”表达了人类的哥的正确叫法。 　　“大哥为什么要跟亚当生气呢。”小离忽然又接上了亚当的话题，让木歌瞬间烦躁起来。 　　“我没跟他生气。” 　　“我能调取人类的所有语言，可是大哥还是会纠正我说的话。小离似乎在绕着弯子说话。 　　“你想表达什么呢？” 　　“亚当掌握的词汇量可能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太谦虚了。木歌想，可能自己的词汇量也不到小离的十分之一，何况是亚当。 　　“亚当如果表达不清楚，大哥应当纠正他，而不是生他的气。”小离道：“这样他不会生气，我也不会受伤。 ” 　　“他和你不一样。”木歌自觉和亚当说话的时候不能做像跟小离说话一样淡定，况且亚当是什么意思，他当然能自己读懂，为什么非要向着好的方向去解读？万一那不是亚当的本意呢？强行将他的“讨厌”纠正成“喜欢”吗？“你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小离低下头去，似乎在解读木歌的话，喃喃道：“可是亚当不是人类……” 　　“虽然并不是人类，但他并不会比人类简单的。”木歌发现电脑的角落上有光标在闪烁，滑动鼠标移了上去。小离自从在他面前展现了“自我”，连他的消息都放到第二位去了。 　　信件的收件人是他在亚当个人站“瑰”的账号。粉丝的抽奖结果已经公布，受邀参加与亚当见面的一万人名单里没有他。木歌望着电脑屏幕好一会儿，确认了两遍信息才关掉了窗口。 　　是吧……这种名单里怎么会有他呢。毕竟……排队想去的人可以排出半个地球来。 　　“大哥不要难过。”小离读取了木歌的访问记录，安慰木歌道：“或许很快就有抽中的人让资格出来。” 　　“嗯？”木歌抬起头，胸中又燃起一丝火焰的光。 　　“就是……虹桥这个抽奖资格只是跟账号绑定， 但是账号上的身份信息并没有人去核实。所以我们可以等一等，有合适的人能让出资格…………不过一定会有人炒高价。” 　　就算高价他也…………木歌想到一半忽然醒了，他不是觉得他们不可能吗？可是却因为小离的话而高兴，觉得必须那样做。 　　“帮我关注着所有相关的消息。我的账户…………” 　　“大哥的收入有可能倾家荡产，不过算上虹桥支付的那一部分应该会有结余。”小离直白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如果能见到亚当，是值得的。” 　　木歌忽然在想小离是不是被Alan给洗脑了。 　　“如果我以后穷困潦倒，你跟着谁去？” 　　“我会偷偷把粉丝给亚当的打赏转给大哥的。”小离神秘说道。 　　他的AI不光是类人了，还学会犯罪了。木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玩笑问道：“那你能不能侵入虹桥的安保系统，把亚当放出来？” 　　小离的形象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稍后给了木歌答案：“虹桥的系统等级比我高出很多，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绝对。我需要花些时间去学习和摸清规则……” 　　木歌再一次被她的话震惊到。小离在他面前从不说谎，这次是说真的？ 第62章 行踪不明 　　“假如我能打开一扇门，怎样才能让亚当从那里出去呢？”小离提出了一个问题：“亚当会跟着我走吗？” 　　木歌觉得她说的的确是个问题，亚当别说跟着一个机器人走，就是他也未必喊得动。说要帮他逃走，他会不会信？重要的是，他没有翅膀，又怎么逃？ 　　逃出来，跟着他去哪儿呢…… 　　木歌现在自身难保，若是要保住亚当，或许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带着他一辈子隐居避世。他能不能脱离人类社会，跟亚当一辈子躲起来…………又或许，亚当回到他的世界，留他独自一人面对北辰。 　　他从未和亚当谈论过这些，乍一想觉得既遥远又不切实际。 　　每一年恋人们都是帮他逃跑才死的？…… 　　木歌觉得这一切都得见到亚当才能得到答案。他应该知道真相，只有知道了他的种种，他才能下定决心帮他。即便是有危险…………可自己能为亚当放弃这个世界吗……？木歌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抗拒着去想。他在亚当心目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木歌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木凌的事摆在眼前，他会不会和他妹妹一样？ 　　“你只管去找漏洞吧。”木歌没有得出答案，却告诉了小离要做什么。 　　小离短暂地静默之后道：“我会帮大哥找到方法的。” 　　木歌的手轻轻搭在电脑的显示器上：“少跟Alan接触，我怕他看到你就想起我，一气之下把你恢复了出厂设置。” 　　小离眨眨眼，电脑键盘上的灯配合着一明一暗：“我的系统早做了备份，他是不能让我消失的。” 　　“…………” 　　木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道：“如果他打算销毁你，或者做出攻击行为，你会还手吗？” 　　这是所有机器人的内置程式的第一条，源自多年前一位名叫阿西莫夫的科幻作家，也是沿用至今的机器人三定律之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小离回答道：“我的优先级是大哥和自己，还有大哥喜欢的亚当。我阅读过许多伟大的作品，赞同那些作品中关于‘家’的概念。如果我死了，就不能保护我的家人。” 　　她看的怕是战争文学作品吧……木歌突发奇想，小离如果学会用武器，会不会胜过人类？随即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小离的机器人体条件十分有限，是属于“矮萌”型的家政机器人。 　　“以后在亚当攻击你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 躲开知道吗？” 　　“好的大哥。” 　　小离并没有对亚当做出的攻击行为“记仇”，让木歌松了口气。不过担心也随之而来：小离显然已经想办法修改了出厂设置，将她的生命凌驾在了人类之上。如果她以后不把他和亚当当做重要的人，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会有危险？ 　　木歌摇摇头暗示着自己不会，他和亚当是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不是应该保护身为“妹妹”的小离才对吗？ 　　“大哥，您有新的消息。” 小离的屏幕一角闪烁，提示道。 　　“你别用敬语了，家人之间是不用这样客气的。”木歌刚想点开消息，小离将消息窗口弹了出来：“是宋云想女士发来的。” 　　她不说木歌也已经看见了。宋云想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亚当让那么多人着迷，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木歌，你觉得呢？】 　　木歌思考着怎么回复她。她是想听大部人的想法，还是他的想法呢……？ 　　他总不能说，他对亚当莫名其妙地起了征服欲，想亲吻，拥抱，和欺负他吧？或许别人理解不了，可这种感觉像极了爱情。 　　【大多数人喜欢漂亮的人吧，或者说生物，就像喜欢熊猫一样，尤其他是世界上唯一的时候。】 　　木歌敲击着键盘，难得没让小离代为回复。 　　【那……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呢？甚至有些嫉妒他。】 　　木歌看着屏幕上的字，想着其中的逻辑关系。亚当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只是有众多疯狂的粉丝，难道宋云想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为什么呢？】 　　木歌没理出答案，索性把问题变成反问句抛了出去。 　　【你虽然不喜欢他，可也去了虹桥不是吗？喜欢他的和不喜欢他的都围着他转，大家都疯了一样。】 　　木歌打了一排字又删除掉了，对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有些不耐。他不喜欢花时间在安抚人的情绪上，尤其是对方和自己关系不那么要好的时候。宋云想对他或许有些好感，但是他们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找这样尴尬的话题和他聊天呢？ 　　关于亚当，她又了解什么呢？ 　　【我觉得他不喜欢人们这么关注他，也不想待在人类的世界。你觉得他幸福吗？】木歌手指如飞，敲下字符之后陷入了沉思。亚当那种奇怪的脾气，或许只是丧失自由之后的应激反应。 　　【我不知道。所以我打算去看看他。……我抽到了与亚当的见面资格。】 　　宋云想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木歌愣住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正好我的朋友……她老公不让去又送了我一张。我想请你……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正巧了，大哥想要的门票她竟然有两张。”小离忽然插了一句，“她不知道这个票价被炒得可高了。” 　　木歌知道她想做什么。他要是答应她，无异于应邀和她约会。 　　【对不起，我没空。】 　　“为什么啊，大哥？你不是要去见亚当吗？”小离在一旁插话，声音大了好几个度。 　　“我是想去见亚当，可我不想和她一起去见他。” 　　“那有什么不一样呢？”小离的动画形象捧着脸颊，做出苦想的模样来。 　　“那怎么能一样呢。”木歌心道他虽然偶尔会做利用人的事，不过宋云想和他的关系止步于同事，他不想欠她人情，更不想她卷入亚当的事件。 　　“万一大哥买不到票怎么办？……” 　　电脑另一端的宋云想许久没有回复消息，或许已经关掉了聊天界面，木歌想。 这么直白的拒绝是不想给她留下不必要的念想，她不必为了一个离职的同事做这些事。 　　“我不答应她，她肯定会把多余的票卖出去的，只要你关注她的动向，伪造一个身份弄到票就好了。”木歌毫无表情地道。 　　“对哦。”小离恍然道：“视金钱为粪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木歌很想说他还是很在乎钱的。不过一个机器人又怎么会知道钱的价值呢？ 　　“大哥，亚当和你视频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 　　在虹桥的另一个小离没有惧怕亚当，反而因为木歌的关系对他更上心了。在找遍了夜馆日常活动的区域之后，小离不得不向木歌报告亚当“失踪”的消息。 　　“他会去哪里？”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会不会去月馆找Alan先生了？” 第63章 讨厌的代价 　　木歌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可是Alan先生是现任的恋人，有很多亚当没有的权限。”小离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没有恋人，亚当在虹桥里会受到受限，连物资也会进不来。 　　比如亚当沐浴的温泉，需要恋人日常设置温度、水量等数据去调节供水，鲜果和蔬菜也是恋人提供所需名单。短时间不管不会出现问题，长时间的恋人缺位的话，亚当的生活质量会大打折扣。 　　小离虽然能做饭，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虹桥的物资在他做恋人的时候补充过一次，他不确定Alan是不是也补充了。 　　木歌问道：“你能离开夜馆去找他吗？” 　　“能的，我会尽量小心一些，不让人发现。” 　　木歌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毕竟家政机器人出现在厨房和生活区以外的地方会引人注目，小离还是需要谨慎的。 　　“有什么发现我会先跟大哥说的。” 　　小离说完之后动画形象进入了“忙碌”状态，CPU的使用率上飙升到了85%。木歌想着她大概又多线程去处理数据了，没有再向她提问，而是在网上搜索“亚当见面会”的资格票价。 　　他拒绝了唾手可得的门票，就得准备好其他备选。宋云想的票并不一定会卖出来，转送其他人也有可能。她之前不关注亚当，当然也不知道亚当的粉丝有多疯狂，能将这张票炒成天价。 　　木歌浏览了好几个出售门票的广告页，无一例外的全是引流，博人眼球的假售，没有人真的将票放出来。“瑰”的网站论坛讨论区，无数的粉丝晒自己抽中的资格，评论区全是清一色的“排”，“排排排”。 　　木歌看了会儿，才明白这是排队的意思。如果票主想出这张票，会按着排队的顺序去敲这些买主，然后出售。显示排队的页面已经超过了十页，木歌看了几个这样的帖就放弃了。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炫耀为主，根本就没有出售的意思。 　　在他翻了十几页主版面内容之后，看到了一个稍微靠谱的消息。一个名叫“薇薇”的票主写着她的票已经放到平台上拍卖，拍卖结束的时间是一天后，离现在还有约十个小时。 　　拍卖的链接附在了文末，果真是一个常用的第三方交易平台。木歌没多想就点了链接跳转，发现在拍卖的红色倒计时钟缓慢跳动着，票价不停地往上刷新。 　　看来盯着票的人不止他一人。 　　木歌试着追拍了一手，发现票主设置的拍卖规则需要支付相当高的保证金，高到没有人能忽略保证金去拍着玩的程度。如果拍下票不支付票款，会被罚去所有保证金。 　　票价目前还在十万，远远没有达到保证金的五十万，可是这已经挡掉了大部分想参加拍卖捡漏的人，黄牛也没有人敢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关注本场拍卖的人数已经有上千人，即便不是都想抢票的，但凡有百分之十的人参加，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木歌明白自己也只能在这些富婆之中尽力而为。他从前工作攒下的，和入职虹桥收到的一半佣金，大概只有不到两百万。这些钱虽然够他许多年吃喝不愁，但他现在却想为自己冲动的情绪买单。 　　他在拍卖界面开启了自动出价的设置，将最大金额设定在了两百万。 　　如果能顺利拍下，他需要支付两百万的款项，大概问朋友借一借才能凑齐。 　　木歌觉得自己在做人生中最傻和最疯的一件事。如果他的父母还健在，木凌还健康，他一定不敢这么做。 　　这份赌注实在太大，大得超过了他的负荷。 　　木歌忽然想到了自己手机里的亚当照片，有一些是他认为“不妥”并没有发表过的：亚当全方位的“出浴”果图。应该可以卖个相当好的价钱，可总有一种让自己“老婆”出卖色相盈利的感觉。 　　要是能换一张票多好，木歌想。 　　拍卖界面忽然跳动得迅速起来，木歌发现自己的出价不断被超，一直飙升到了一百万。到这个阶段出价的人已经不像十万时候那么多，至少淘汰了一大部分。可还剩下的这一位，不知是不在乎钱，还是穷的只有钱，一直和木歌竞着价。 　　木歌盯着不断滚动的人名，已经有些气馁。对方也设置的自动出价，上限是多少他并不清楚。不过来到百万以上的价位，对方显然不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谁会为了只看偶像一眼付出百万的代价呢？亚当的个人主页上放置的录像文件可以自由订阅，付的费用也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木歌在心里骂着对方傻X，连着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这么多了值得吗，不就是见一面，距离说不定有几百米远，根本就看不清人——” 　　“就这样也要拍？神经病吗？” 　　木歌几乎怀疑这人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的，就像小离说的，他可能会为了和亚当见上一面倾家荡产。 　　价格到达一百九十万的时候不过短短五分钟，木歌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他的积蓄上限，即便是他拍下的，他也得去借钱付款。透支所有信用卡，或许能够得上。 　　巧合往往都出现在不可能的地方，竞价到两百万的时候，对方的出价停止了，领先人的名字赫然是木歌的网名“鸽鸽更快乐”。如果几小时之后没有更多人的出价，那么这张票就是他的。这个不断跟他竞价的神秘人就就好像一个托儿，竞价毫不犹豫，走的时候无影无踪。 　　木歌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摆了一道。 　　当他回到论坛的时候，发现刚刚链接的帖子下的回复十分热闹，有人不断接龙进行着直播。 　　【一百万了一百万了。】 　　【真爱出现了，真想那个人是我。】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老公值得的，只是我不配。】 　　【我就在网站上看看就满足了。】 　　【其他人看见了吗， 赶紧把票放出来拍啊。留着能有一百万吗？能生崽吗？】 　　【万一老公在人群中一眼认定了我，那就不是一百万的事了。】 　　【有这么好的事我也想要去了。】 　　【我有票啊JM们。】 　　【无图无真相。】 　　【什么一百万啊，一百五十万了。】 　　【！！！！！】 　　【我天啊，希望是跟木歌一样帅气的人，我好喜欢木歌啊，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 　　木歌看得眼皮子跳了一下，憋着气往下看。 　　【两百万万大关，鹿死谁手有没有人来下注的？！】 　　【赢了有票吗？】 　　【赢了把你的票给我们吗？……】 　　【咦，是我卡住了吗，为什么不动了。】 　　【我也…… 】 　　【停在两百万了，看来是‘鸽鸽’赢了。】 　　【未必吧，还有几个小时，两百万对一个白富美来说就是一点零食钱而已。】 　　【有道理。】 　　【所以要把票价放出去吗？】 　　【我已经把这个转到我的主页上去了，嘻嘻。】 　　木歌忽然想骂娘，这一群不嫌事大，是想他破产吗？但是她们说的没错，随便来一个有钱人，就能让他现出原形。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拥有高学位，有出色的外表，他依旧不如那些投了个好胎的富二代。 　　他为什么不选择躺平，要去和她们争亚当呢？就凭亚当对他说了那么多声讨厌吗？他当之无愧的受虐狂了。 　　【作者有话说】 　　过年还要连续上班TT有没有人跟我一样的。 第64章 自愿者 　　木歌等待剩下几个小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情是矛盾和复杂的，他既想着自己拿下门票，又盼着有人将他的幻想粉碎了。这种不计代价的做法不像他，而是像一个疯狂的粉丝。 　　亚当和他不过有几天的接触，他为什么会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 　　“木歌你疯了吧。”木歌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他看着计时器已经快一小时了。从电脑的温度32看到了68，小离总算停下了进程，动画形象重新出现在了木歌的屏幕上。 　　“大哥为什么那么说？” 　　“你知道还问我。”木歌的心情忽然缓和了一点儿，小离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不会取笑他，更不会把他的事到处乱传。 　　某方面来说，她是个优秀的“朋友”。 　　“大哥喜欢亚当，宁原为他花光所有的积蓄，这是多么让人动容的爱情。”小离忽然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让木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行了，你竟然没有说我恋爱脑。”木歌把自己骂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他对我不是那样的，我去一次这代价也太大了。” 　　“Alan先生也是这样的，为什么大哥没有骂他呢？” 　　Alan和他就不是一类人，木歌想。别人怎样跟自己无关，他何必要去骂他？只是他现在不想他待在亚当身边，骂能骂走他吗？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木歌不想继续纠结在爱不爱的话题上，问小离道。 　　“大哥不是让我学习破解虹桥的安保系统吗？我寻思着自己还差那么点儿经验，就去找了一个容易的练手。”小离眨眨眼，认真回答道。 　　等等……练手？木歌忽然警觉起来，哪有什么可以练手的地方呢？“你不是在犯罪吧？” 　　小离的动画形象只是眨眼，沉默着不说话。 　　她这个模样木歌多少明白过来，又问：“是哪儿的系统，成功了吗？会被发现吗？” 　　小离神秘地笑了起来：“成功了。不过我要暂时保密，大哥知道的话就成了知情者，对大哥不好的。” 　　“…………”木歌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 　　“亚当呢，你找到亚当了吗？”电脑上显示笔记本和虹桥的机器人小离一直是连接着的，虹桥那边一旦有什么消息，电脑终端应该一早就会知道。小离这个时候没有回答，倒像是在决定要不要告诉木歌。 　　木歌见她不回答，猜测道：“找到了为什么不跟说？” 　　“嗯……我在组织语言。……找是找到了，不过有一点小状况，大哥听了别激动。亚当在月馆。” 　　“呵。”木歌忽然瞄了一眼拍卖的倒计时时钟。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和Alan先生在一起。”小离似乎开始观察木歌的脸色，补充道。 　　“他不是去看Alan的，是去做什么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直望着月馆的一个房间发呆。还有就是…………亚当的翅膀似乎有重新生长的迹象。” 　　“什么？”木歌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坐不住了：“能传他的视频给我吗？” 　　“可以，就是不怎么清晰。”小离接通了虹桥的机器人电子眼看到的画面。出现在木歌面前的是熟悉的月馆白色建筑群。小离的位置并不是在建筑里，而是在靠近大门的一个隐蔽角落。从这个角落往玻璃门里边看，可以看到月馆里有一圈鸟类标本的大厅。大厅里依旧空旷，唯一有生气的是一个木歌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亚当好像被定住一样站在大厅正中，面向着月馆里边儿的一个回廊。 　　“他什么情况？怎么站在这里？” 　　小离回答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这儿了，好像一直没动过。” 　　“把镜头拉近点。”木歌急着看他，吩咐小离道。 　　小离虽然是个家政机器人，但是性能确十分优越，电子眼立即将焦距拉近了十倍距，虽有一点模糊，但是大概的都能看清楚。 　　亚当穿着的衣服十分单薄，只有一件白色的连身织料搭在身上。这原本是按古希腊的神祗穿着设计的一款衣服，黄金和宝石打造的腰带不翼而飞，亚当甚至连衣物上的系带都没有拴好，像是匆匆忙忙要出门换上的。他依旧没有穿鞋，赤足踩在大厅镜面般的瓷砖上，不知冷不冷。 　　长发飘飘，仙风道骨，只是人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木歌看得直皱眉。他才离开多久，亚当不怕冷了吗？身体养好一点就开始作践自己了。 　　“能把他带出来吗小离？”木歌望着亚当的背影出神，一时舍不得移开。 　　“恐怕不能。”小离和木歌共用着一个摄像头，碍于木歌的视线没能向他展示周围的图像，只能用语言跟他说明：“进大门的厅里就有三个摄像头，是没有死角的，我要是进去了，立刻就会被记录下来。这外边虽然也有，不过就布置得松散多了。 ” 　　“大哥你看。”小离再将镜头拉近了些，直接对准了亚当的肩胛位置。木歌借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发现了不同。亚当宽松的白袍下， 肩背上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隆起。“那肯定是翅膀，之前你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的。”小离说道。 　　木歌因为看得太专注，几乎忽略了他的背，经过小离提醒才觉得她的推断没有错。 　　蝾螈的断肢再生通常要几个月，亚当如果有更强劲的再生能力，可能重新长出翅膀的时间更短。木歌已经看过他被取下的几双翅膀，清楚地记得他的翅膀既美且壮观，每一对的大小并没什么明显的不同。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亚当的完全体态：亚当收起翅膀落在他身边，银发垂落在肩上，琥珀一般的瞳子里只有他，开口高兴地喊着木歌。 　　他竟然如此后知后觉，觉得亚当就是普通的动物。 　　应了一句老话：得到的不知道珍惜。木歌虽说无奈着，也只能默默接受和亚当分开的事实。 　　陪着亚当生活竟让他觉得不屑。现在要想再回去，两百万还不知道够不够格，他又怎样才能留下呢？ 　　小离忽然将摄像头的距离拉远，木歌发现亚当正缓慢地抬头，脸也慢慢转了三十度，让他看清了一些。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亚当的表情十分专注，俊美的脸旁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那边有什么声音？” 　　“嗯……”小离沉吟着说：“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的机械体是按人的数据做的，所以超出人听觉以外的超声波和次声波……都无能为力。但是亚当可能能听到其他不一样的……” 　　木歌这时候怪她的配置“低”显然是没用的了，亚当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正当两人为亚当的“莫名”行为困惑不已时，月馆深处的走廊里忽然传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嘶鸣声。这一声真真切切，声音十分巨大，连屏幕这一头的木歌都觉得惊怖的程度。 　　小离十分快速地分析了声纹，说结论道：“是Alan先生。” 　　Alan被亚当抓伤，木歌前不久才和他通过话。当时的Alan“活蹦乱跳”，挺有精神，哪会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就算他被亚当抓裂了背，也不至于突然痛成这个样子吧？ 　　木歌喃喃道：“难道他又被亚当弄伤了？” 　　“怎么可能呢，亚当之前在夜馆啊。”小离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Alan跟我说亚当送他到医院的。”木歌询问小离。 　　小离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那可能就是吧。” 　　“你骗我？家人之间是不允许欺骗的。”木歌不由得有些生气，Alan说的不足以相信，小离为什么骗他？ 　　接收到木歌怒气的小离开始解释：“是亚当让我送Alan先生去的医院，并且嘱咐我不要多嘴。Alan先生说是亚当送他去医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错误……” 　　“这差别可太大了。”木歌从她的话里读出了许多条信息，也佐证了自己的猜测。亚当这个心机小子，竟然学会让小离对他撒谎了。 　　【作者有话说】 　　要过年了！激动搓手，尽量年前让他们见面！~ 第65章 放弃 　　亚当衣衫不整地跑来月馆，是看Alan？木歌想了一会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亚当弄伤Alan之后还跟他通话，那模样根本就不在乎Alan的死活。难道是他说的话让亚当改变了主意？ 　　他何德何能，木歌自嘲想着，忘了一眼亚当的背影。亚当在听到那阵惨呼之后没有大的动作，依旧是站在原地，面朝向声音的方向。 　　“你能跟我说一下他在做什么吗？” 　　小离学着人的模样沉吟了会儿，答道：“这个要从亚当最近查阅的资料说起了。” 　　“资料？什么资料？” 　　木歌从未听小离说亚当会使用电脑，难道是他走了之后的事情？可这才多久啊 ，亚当再能干也不至于吧……？ 　　小离说道：“其实我早想告诉大哥的，不过亚当说不能告诉你。” 　　木歌的脸色瞬间不好了。“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他、说实话这件事上大哥没有什么发言权。亚当是让我给他找月馆用他的翅膀干了什么。我也好奇这个……所以就帮忙偷看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你……？”产生了自主思维？木歌细思极恐，要不是小离告诉他，他都被她骗了过去，亚当是怎么知道的？ 　　小离捂嘴笑了起来：“大哥比亚当迟钝知道吗？” 　　“他让你看了什么？” 　　“月馆现在的研究类目，都基于他翅膀中的‘活细胞’展开，亚当说他和断掉的翅膀是有一定的感应的。”小离说出的内容让木歌目瞪口呆，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 　　“那是什么？跟双胞胎似的？”木歌也听过双胞胎有奇怪的心灵感应，不知是真是假。 　　“也不完全是那样，他只是能感应到另外一半躯体的‘死亡’。”小离替他解惑道，“我曾经问过亚当，他说知道翅膀‘死亡’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自己断了一只手永远接不上了一样。” 　　“可他还会再生不是吗？他能长出一对一模一样的翅膀。”木歌没有忘记月馆的实验室，如果亚当的翅膀能让人类永生，这实验直到他死也不会停止的。 　　“我理解不了他的感觉，我连肉身都没有，可能大哥的想法会和他接近一些吧？断掉四肢是什么样的？” 　　木歌答道：“可能不准确，如果发生在我身上，大概我会生不如死吧。因为……对人类来说，那意味着成为成为残疾人，严重一些的会出现心理问题。” 　　“大哥觉得亚当有心理问题吗？” 　　木歌认真思考起小离的问题。“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可是我觉得他心理一定是有问题的。”所以接近亚当的恋人清一色的是女性，女性看起来温和容易相处， 并且没有攻击力。亚当未必是把她们当做人类语言意义上的“恋人”，这只是人们对饲养员的一种期望，木歌想。 　　可他没让任何人如意，非但“亚当计划”没有成功，恋人们还都死了。他不肯定那是亚当所为，可他有非常大的嫌疑。 　　“大哥为什么不能让着他呢，或许有你陪着他，他慢慢就会变好的，毕竟大哥是第一个。” 　　木歌发现小离在心疼亚当。共情这一点他甚至不如小离，是因为最初他给小离设定的是感性的思维方式吗？这一点只是因为他想小离像妹妹木凌。第一个……她是指第一个什么？ 　　如果是指他的性别，他可不认为亚当会喜欢男性。这跟他后来被亚当吸引不一样，亚当选中他是第一眼的感觉，完全对他没有了解。 　　木歌尴尬地笑了笑，回道：“这话是不是等我能回去再说会比较好？” 　　小离对他说的话，好像他一定会回亚当身边一样，这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的未来。 　　小离仿佛知道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大哥会回去的。” 　　木歌转过眼盯着一角的拍卖界面，发现拍卖的门票领先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人，那个名字似乎是个新人，在之前的竞拍环节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门票的价格此时是两百零一万。 　　小离似乎也注意到了木歌的目光停留的位置，开口问道：“大哥跟吗？” 　　“我怎么跟呢，银行卡里拿不出这么多，我能问谁借呢？”木歌的心跳个不停，有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和窒息感。他患得患失，一时觉得这或许是天意，一时又觉得心有不甘。 　　“我想到了一个人，我们可以去找——” 　　木歌出声打断她：“恩唯吗？我不会去的。” 　　“那宋云想女士明明是免费票，为什么也不能呢……？” 　　木歌垂着眼，纤长的眼睫盖住了一半的眼珠，侧脸的轮廓优雅而完美。小离始终觉得弄不懂他和亚当，她读了很多书，可书里的例子和他们两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明明是唾手可得的……”小离小声嘀咕着说，木歌像是没听到一样。在她以为木歌就要放弃的时候，木歌手动将价格加到了二百一十万。 　　木歌盯着屏幕说道：“我没有亲人，这十万是透支我朋友的帮助，或许能有，或许不能。” 　　小离知道他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急忙劝道：“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拿下，再成为恋人……这点透支很快就会还完了。” 　　“为什么呢，你对这事这么有信心？”木歌转向小离问：“是亚当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嗯……”小离否定了木歌的提问，又闷声不语了。 　　电脑界面的红字忽然跳了一下，出价界面又有新人介入了。木歌发现出价到二百二十万的是一个昵称叫“元气”的人，这个突然杀出的陌生人让所有人震惊了。 　　论坛上的留言滚动着刷得十分迅速，亲历这一幕的粉丝兴奋不已。 　　木歌知道自己已经出局了。在“元气”拿下票的十分钟后，前一个名为“悠喜”的竞价者又将金额提升到了二百三十万。两人神仙打架似的，每十万一次提价，让在座围观的人纷纷喊话： 　　【有票的赶紧出啊……】 　　【请收下我的膝盖，大佬还差挂件吗？】 　　【看热闹的有人有票没啊？快再放一张票上去啊……】 　　【到底有没有那么多张票啊？你们都不差钱的吗？】 　　【不知道诶，可能都想着被亚当看中？】 　　【开玩笑的吧……】 　　木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忽然不想再看了。 　　“小离，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木歌叹了口气，颓然道。 　　小离后台似乎在运行什么木歌不知道的程序，慢了几秒才回应木歌：“大哥……亚当没有在大厅了，似乎往Alan先生的方向去了。” 　　“我还关心他干什么呢……”木歌站起身，忽然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索然无味，木凌出事的真相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而亚当……他唯一心动的……也不会属于他。 　　“没到最后一刻，怎么能放弃呢？”小离的话在身后响起。 　　“你不是人类，不明白资本的力量吧？”木歌嘲道：“你以为关着亚当的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嗷嗷，宝宝们新年快乐~（赶在0点前了哈哈） 第66章 陷阱 　　“亚当选择了你，就不会再看她们了。”小离话里带着真挚和肯定，处处透露着木歌不了解的奇怪信息，无奈此时的木歌怎样都听不进去，也发现不了。“你别放弃啊。” 　　“你倒是告诉我方法啊？”木歌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靠在窗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许久的雕像。 　　“像大哥这么优秀的人，也会为钱的事困扰。”电脑还开着，小离调动着摄像头追随着木歌的身影，总结下这么一句话。 　　电脑上的竞价已经飙升到三百万，木歌电脑屏幕上的光标忽然动了，缓慢移动到了出价的按钮上。小离的摄像头还紧盯着木歌的后背，仿佛电脑上的操作全不知晓。 　　木歌的情绪低落，让房间里的气压骤然降低，小离觉得这应当属于亚当交待的“特殊时刻”，必须得让木歌重新得到去虹桥的资格。 　　她的系统在进入虹桥时被北辰的人修改过，直接连接到了北辰的超脑Gaia上，有足够大的后台的权限。她也作为北辰监视木歌和亚当的“移动眼睛”，在她“有意识”之后，就不断地尝试着避开Gaia的方法，学着如何伪造数据。 　　当然这一切木歌都不知道。木歌只是觉得她不那么听话了，觉得给她预设的程序有了变化。小离一直觉得能骗过所有人，但奇怪的是亚当早早识破了她的伪装，她甚至不知道哪里漏了馅。 　　亚当仿佛有一双看穿灵魂的眼睛，身为AI的小离有时候会神经质地想着他是不是人类小说里那种有着超能力的怪物。 　　小离将木歌的出价后台连接到了亚当的个人“公用账户”，这个账户是北辰专供亚当的生活所需的，包括虹桥的所有维护工作支出，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定向的巨额资金注入，这笔钱的来源是亚当各个直播的打赏和“瑰”的视频付费下载。 　　亚当早就能养活自己，这个账户的资金也一直是天文数字。小离原本没有想过做这种事，不过亚当知道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在木歌身上。 　　对她来说亚当伤她一只眼睛本来也没什么事，用钱换掉就好了。木歌对她的关心让她忍不住向他坦白，并且暗暗发誓要代木凌好好照顾木歌这个哥哥。 　　现在就是挪用这笔钱的时候，她想。只是这在人类社会属于犯罪行为，木歌知道了是亚当的账户会不会拒绝？她决定在拍下票之后再告诉他。 　　小离在一次又一次的出价之后变得熟练，索性开启了自动出价，将上限提高到了一千万。电脑画面上的字符不断地滚动着，仿佛无关金钱，那只是一串一串的数字。 　　木歌在窗口呆了快半个小时总算回过头来，伸手拾起了个人电脑。小离早早地关掉了拍卖界面，正思索着如何告诉他竞价花了九百万的事。 　　木歌帅气的脸好像被雨打过，如同瞬间枯萎的优昙花。小离实在不忍心他这么个模样，谨慎着开口问道：“大哥，如果我说刚刚我侵入了Gaia，弄到了一张免费票……你会不会骂我啊？” 　　约过了三秒木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弄到票了，不过是采用非法手段……”小离绷着脸，只盼把木歌忽悠过去。 　　“真的？”木歌黯淡的神色总算起了变化，双目变得明亮起来：“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让我去跟人竞价啊？” 　　“这……这个是犯罪嘛……”小离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读出了木歌脸上的意思，他没有不高兴，更没有要检举她。“而且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 　　“这算什么罪，又没偷他的抢他的。”木歌说着粲然一笑，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小离被他的情绪带动，应道：“是呢，这样大哥就可以去见亚当了。” 　　木歌喜极，还没收住笑，又说：“怎么拍卖的窗口没有了，我去看看她们拍到多少了？” 　　小离刚一听到，整个屏幕都黑了。木歌愣了：“怎么了？系统出问题了？” 　　小离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不知道呢，我还在，只是屏幕好像出问题了。” 　　“重启一下吧。”木歌疑惑地凑近电脑看了看，建议道。 　　“不了不了，我还是等等它自己好吧。说不定重启了会开不了机，那我不是完了吗？” 　　“你的备用系统不是还在月馆，等我给你换个新的屏幕。” 　　“不不不……不了吧，真没坏，我开始自检了。”小离怕骗太过分会穿帮，圆着一个又一个的谎：“就快好了，等等啊。” 　　木歌严肃而又低沉地“嗯”了一声，依旧关注着忽然黑屏的小离。 　　电脑在一分钟之后重新亮起，不过桌面上所有的窗口都不见了，恢复到了干干净净的画面。 　　“大哥，好了好了。”小离的动画形象出现在屏幕上，调皮地向木歌行了个礼。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这样。” 　　“可能是昨儿吃坏了肚子吧。”小离笑嘻嘻地答。 　　“…………”木歌知道她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发现她说话越来越不正经，或许以后他再没有一个诚实的AI助手了。 　　“打开拍卖界面。”木歌发出指令之后又意识到他的话过于直接。 　　小离似乎没有觉得不妥，眨眨眼后打开了刚刚木歌参拍的页面。页面瞬间弹了出来，清楚地写着价格三百二十万被“元气”的买家拍下。当木歌伸手滑动网页的时，发现画面卡住一样动也不动。 　　“小离？” 　　“啊，可能是系统卡住了。大哥你还想看什么？” 　　“没有什么，回去刚才那个帖子，我看看亚当的那些粉丝怎么说的。” 　　“…………” 　　小离忽然抱住头，委屈地哭了起来：“我不做了不做了，好难啊，说了一个，要圆无数个。” 　　木歌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一个？说谎了？” 　　“嗯…………就是我挪用了亚当账户的钱替大哥拍见面的票。”小离鼓起勇气，将真相说了出来，还不忘加上一句，“本质上是用资本家的钱劫富济贫！” 　　木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挪了多少？会被Gaia抓住吗？” 　　Gaia毕竟是超脑，就算小离利用bug暂时骗过了它，也会在后续的对账时穿帮。 　　小离支支吾吾道：“就，九百万。亚当的开销也不小啊……就，做一个玫瑰园改造项目，假装花掉就好了。” 　　“那改造之后的东西呢？总要有东西吧？” 　　“这个，这个让亚当糟蹋了就好了嘛。”小离辩道：“他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毁坏的玫瑰园，那得值多少钱啊，全是各地的珍品。” 　　木歌板着脸开口：“你是说我见他一面的时候还要跟他商量着，让他替我‘平账’吗？” 　　小离点头如捣蒜：“你们这么商量也没什么问题呀？亚当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要，谁想去求他。他是不是在乎……”木歌忽然任性起来，说到“我”字的时候变得难以启齿，索性负气不言语了。 　　“他在乎的。”小离接过话茬，急忙安抚木歌的情绪。连她这个机器人都看出亚当对木歌不一样了，可是木歌就是看不出来。 　　木歌不以为然，将电脑放在室内的小茶几上，目光瞟了瞟窗外。好巧不巧，一根长长的鸟羽忽然悠悠地从窗口飘了进来，落到了地上。木歌眼尖地看见鸟羽尖端的部分沾了一丝红，血一样的颜色。 　　他忽然警觉起来，轻手轻脚地挪去了窗边。窗外地上躺着一只长尾白雉的尸体，羽毛上艳红一片，怵目惊心。那片飘落进窗的羽毛应该是它生前最后的挣扎，显然这个世界对它并不友善。 　　木歌拽住窗帘，尽量缓慢地合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问小离：“你挪钱款的时候，有没有可能会被Gaia锁定，顺着网路追踪到这儿？”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新年发大财，工作学习双丰收~来点儿海星砸死我吧~呜 第67章 害羞 　　电脑风扇转速快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小离似乎是在进行着复杂的验算，查找操作时可能出现的漏洞。 木歌屏息着向外望去，从窗帘的缝隙看得到空旷的大街。Alan所住的街区是小型的别墅群，但他住所的位置十分边缘，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对面能看到成群的高楼。 　　木歌左右数了数，一共有三幢楼可能够得到Alan的家。如果外边这只鸟是有人用狙击枪打的，那很可能在他出门的时候也遭受同样待遇。 　　他忽然想到了恩唯。如果向她求助，至少他在见到亚当之前能得到短暂的安全。木歌刚合上窗，就听到窗户外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一架无人机出现在窗外，悬停在玻璃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里边。 　　这时候不用小离给他答案，他已经怀疑Alan的家不安全了。 　　木歌拾起了个人电脑，带着小离换了一间房。 　　“我没有留下任何漏洞。”小离在查验了十分钟之后给出了木歌答案。“但是我怀疑那个跟大哥抢拍票的买家有些问题。” 　　“怎么说？”木歌询问道。 　　“一张票真的价值九百万吗？在大哥出价到两百万的时候，不是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跟你抢票了吗？”小离开始复盘当时的情况。正是因为如此，她和木歌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亚当身上。 　　“那可是大哥存了许久的钱。一般的人……会舍得花那个价看亚当一眼吗？ ”小离虽然不明白人类的喜欢，可是在网站上下载的视频无疑更清晰，为什么要去挤着亲眼“见”亚当呢？ 　　如果说想近距离接触亚当被他选中，那也应该是去应聘恋人才对。 　　木歌听她说完，补了一句道：“在你看来这两百万可以买好几个你，是不小的一笔款项，可在很多人眼里，还不够一个月的零用钱。” 　　“可是亚当见面会的门票有那么多张呢，其中太多太多的人生活不及你了。她们为什么不拿出来拍呢？如果拿出来的话，这一张的价格一定不会拍到那么高的。” 　　很难得的是小离居然学会了用人类的思维去想问题。虽然木歌认为粉丝里不乏会有Alan那样的疯子，不惜一切代价去看亚当，但现实里依旧很多人是有理智的。 　　“你挪用那九百万的时候可没这么想啊。”木歌侃道，很快理出了问题的关键，“让这种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也不是没办法。” 　　小离睁大双眼：“什么办法？” 　　“控制拍卖平台，这个时间段只让这一个人上架拍品。”木歌说道，言语中充满嘲讽：“查一查这平台是哪家的。” 　　小离在十几秒后得出了结论，答道：“平台隶属于轻语集团，控股股东是荣青羽。说起来……他是恩唯夫家的人。” 　　木歌知道恩唯有权，可不知道她还有个老公。 　　“喏，看不懂了吧。”木歌讥诮道：“说不定不光是北辰的人想狙杀我，恩唯的老公也想狙杀我。你说我会死在他们哪方手里？” 　　“我倒觉得回去虹桥才是最安全的了，亚当可以保护你。如果一直和亚当住一起，他们就没有机会。” 　　虹桥的安保出名的严厉，里面偌大的面积只有亚当和恋人可以随意活动，连月馆的工作人员非必要都不会外出，以防遭遇亚当遇到危险。 　　“谁知道呢。”木歌想起亚当的利爪， 微微笑了一下，不剪指甲没法抱他。他此时属实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却还会想起亚当。“亚当从月馆出来了吗？” 　　小离将电脑上的视频切到月馆，刚好见到机器人的小离跟着亚当爬通往夜馆的长阶梯。 　　小离跟在亚当后面有三米远，整个镜头把亚当全身都看得一清二楚。木歌看着微微抖动的画面，仿佛觉得自己的瞳孔在震：亚当后背上沾上了血，也不知道是谁的。飘飘的白衣依旧松散地搭在身上，长腿间或地从袍子的缝隙里钻出，画面委实有些少儿不宜。 　　“他做什么了？”木歌盯着亚当的足底，再向上滑到他的足踝上。纤细的线条和凸起的肌肉有种不真实的美感，仿佛是小说作品中的杀戮天使。亚当下摆的衣衫湿了一截，好像曾经踩到进了水里。 　　“…………不知道。”小离智能化地跟随者木歌的注目焦点，并将画面放大了几倍。 　　木歌一直在看亚当的脚脖子，过了好一会儿又盯着亚当的腰看。 　　“小离，别放大了，好像我是个变态。” 　　“呃，好的。”小离不明白木歌纠结的点，她这么贴心的服务机器人去哪儿找，竟然没有得到木歌的夸奖。 　　“他出月馆就是这个样子吗？”木歌问道。亚当应该是才离开不久，小离忙于刚刚的事情并没能及时通知他。 　　“嗯，是的。”小离答道，“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了，就他一个人从月馆走出来。刚出来的时候足底还沾着血，他自己在喷水池里弄掉了。” 　　以木歌对亚当的了解，这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血。亚当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攻击性比一般的成年男人强得多。正常人赤手空拳的别说一两个，就算来十个也未必打得过他。 　　他攻击的是谁呢？ 　　木歌想不出答案，索性问小离道：“我可不可以和亚当连个线？” 　　小离诧道：“当然可以了，会什么会这么问呢？” 　　木歌也是源于自己安全的考虑。小离的通讯势必会经过虹桥的基站，如果没有合适的规避方法，很容易追到Alan的家里来。“我是要你把行踪藏好。” 　　“知道了！”小离应了一声，忽然开口往前边喊：“亚当，木歌来电话啦——” 　　亚当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子。木歌这才注意到他上身的衣服沾了更多的血，而且血液呈现的是一种喷射状，看起来距离极近，是溅到他身上的。——亚当就是凶手没错了。 　　木歌一颗心狠狠地跳动起来，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残忍的家伙？不管那是谁的血，亚当都是在行凶啊…… 　　“木歌？”亚当的音调有轻微的上扬，随即嘴角扬了起来，弧度越变越大，整张脸都显得生动了。他似乎在高兴之后又有些困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想把衣服拽下来。 　　木歌透过小离的眼看着他，突然忍不住微笑。亚当似乎不知道他在“偷窥”他，还以为视频还没有接通吧。亚当忽然做出一个惊人举动，把衣服上的系带解了，整个将衣服脱了下来。木歌看得下巴都快掉了，问小离道：“不准看他！” 　　木歌第一反应小离现在变成了有自主意识的“人”，看了亚当有想法怎么办。 　　小离依旧同以前一样听话，眼睛的摄像头画面忽然一黑，不知道是她闭了眼还是主动切断了画面。木歌看不见亚当，才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屁话，又吩咐她：“没事了打开吧。” 　　小离嘀咕道：“大哥这是怎么了，看见亚当还害羞吗？可是你和他不都洗过澡，抱着睡过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点还有一章 第68章 我喜欢你 　　木歌想着着才哪儿跟哪儿。小离就算整个变成了人的思维，也不会懂人的欲望，何况她的身份还是女性。不过鉴于他的“机器人”小离对亚当似乎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以至于觉得他和亚当才是一对的份上，木歌暂时容许了她同时“观看”亚当光溜溜的模样。 　　亚当在抛弃了那身血衣之后，规规矩矩地凑到了小离跟前，伸手去拿小离随身携带的便携屏幕准备跟木歌视频。木歌瞧着他捧着屏幕坐在小离跟前，眼皮底下的浓密发丝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头发似乎也长了。木歌看着那一头养眼的银发，轻声唤道：“亚当？” 　　亚当听到他的声音，耳朵动了动，立刻瞧向了镜头。琥珀色的晶透眼眸像会言语一样，勾得木歌忍不住想问他这几天怎么过的。木歌憋着自己家长里短的问候，第一句出口的话却是：“你刚刚袭击谁了？” 　　亚当抱着的便携屏明显地一抖，落到了楼梯上。木歌视野里的画面由美男变成了天空，有些郁闷地喊道：“你扔了做什么，给我拾起来！” 　　很快木歌从抖动的画面里发现，这块专门用来视频的屏在顺着楼梯下滑。要是从楼梯一边的缺口落到地面，小离又会损失一件重要设备，他要想再跟亚当通话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亚当——亚当！！！”木歌有些愤怒得喊了一声。 　　抖着的画面忽然停止了，木歌听到“咔”地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挡住了镜头，视野再次黑了下来。 　　正当木歌想直接问小离的时候，画面又恢复了正常，一只腿从视线里挪开，似乎还迅速飘过了一些可以列为禁止级的画面。 　　所以刚刚亚当是跳过来踩着屏幕了…………木歌庆幸着这面屏的质量过硬，又忍不住出声说他：“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一句话，你就不高兴扔东西，有想过摔坏了怎么办？” 　　亚当偏过头，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不听。” 　　“你不要这样，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木歌压下脾气，寻思着自己对他温柔点会不会好些。 　　亚当侧着的头忽然往回转动了一点，用眼角余光瞟着他的方向。 　　“你再装。”木歌威胁道：“再装我挂了啊。” 　　亚当的脑袋迅速摆正，大大方方地对着摄像头。 　　木歌心中欣慰，想着他总算听他的话了一次，点头道：“干嘛把衣服脱了呢，冷不冷？” 　　亚当绷紧的脸上又自在起来，摇了摇头。 　　“别在我面前装了，你明明会说话，还背着我撺掇小离‘造反’。”木歌想着小离和亚当联手瞒着他就闷闷的不舒服，小离为什么会偏向亚当呢。 　　“嗯。”亚当对木歌的指责只发出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鼻腔音。 　　“舌头打结了吗，需要我来帮你解开吗？”木歌发现在亚当面前总是忍不住想炸毛，他会时常想着拎小猫一样把亚当捉起来丢到笼子里。 　　“你来解啊。”亚当双手把便携屏拿到脸前，就着楼梯躺了下来。“你想看吗，我给你看？” 　　木歌看到的画面由亚当的脸缓慢下移，到脖颈再到胸口，由肋间下移到小腹，终于忍不住了：“你做什么呢，使美人计色诱啊？”要知道小离也在“一同观看”，亚当这是不是成年那什么期到了……？“你想我了？” 　　木歌眼中的腹肌画面替换成了亚当明艳的脸：“嗯。” 　　“不生气了？”木歌难得地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可亚当躺着和他视频的角度让他想入非非，总觉得自己在对他做什么不可告人的限制级事情。 　　“嗯，想你了。”亚当粉色薄唇一动，木歌“挣扎着”理解成了黄色的东西。 　　“下次把衣服穿严实点，我不喜欢你这样。”木歌叮嘱道，亚当自己对穿着太不上心，虹桥里多少摄像头，大概把他看光了吧。 　　“背疼，不想。”亚当眼眸半闭，手掌落在肩上，指了指后背。 　　木歌忽然想起来小离说的，他背后有新生的翅膀了。“能转过来给我看看吗？” 　　亚当捋了捋散乱的银发，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一丝趣味：“刚不要看，现在又要求，怎么那么多事呢？” 　　“…………”木歌被他调侃，竟有些口拙，“小离说你后背开始长翅膀了，我关心一下被你说多事。” 　　亚当的嘴唇弯了起来，起身坐在楼梯上，腕一拨将后背的头发都顺到了身前，握着屏将摄像头绕到了后背。“你要看哪儿，可以和我说，看多久都行。” 　　木歌发现他的角度掌握得刚刚好。透过镜头能看到亚当心生的翅膀：那是两团凸起的肉团，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大概只有一点，这时候确有拳头那么大了。肉团上没有覆盖羽毛，很像是赘生的两个肉瘤。而之前他肩胛上订书钉一样的两条钢钉已经不见，连伤口也消失了，看不出半分痕迹。 　　好可怕的再生能力……木歌叹为观止，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生命力，他甚至想亲手摸一摸他。 　　“看见了。”木歌望着那两个肉团发呆，“里边有骨头吗？” 　　“当然有。”亚当愉快的声音传来，“你不怕吗？” 　　木歌愣了一秒，脱口道：“不怕，为什么要怕？” 　　亚当将便携屏从背后抽了回来，放到了腿上，就那么低垂着脸和木歌通话。 　　“因为人都害怕未知。害怕自己不是这儿唯一的智慧生物，害怕不再是这个星球的主宰。嘴上说着喜欢我，其实只是把我关在笼子里，把我身上的血用来研究能让他们永生的怪物。 ”他说完嘲笑道：“你跟他们有点不一样。” 　　被他这么说着的“人类”身份的木歌胸中一阵不适。“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永生。” 　　亚当用悲悯的眼神笑道：“是吗，为什么讨厌呢？活得够长才能有足够的智慧带着自己的族群更好地发展下去，才能有更好的传承。” 　　“可惜人类社会不是这样的。”木歌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深层次的问题，但又止不住想为大部分“身不由己”的人解释一句：“人类是会互相残杀的，只想让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上。” 　　亚当冷淡地接了一句：“真是愚蠢。” 　　“我们叫做私利。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这一辈子注定了要劳碌。如此这般，长生反而是种煎熬，你能懂吗？”木歌注视着亚当，忽然觉得难以面对这个问题：亚当不会老去，而他会逐年衰老。以后亚当看到他满脸皱纹，还会不会愿意同他这样说话？他们能活到那时候吗？ 　　“木歌，我看出你不愿意。就像你来虹桥，你的眼都不愿正眼看我，你瞧不起我。”亚当不带感情地描述着，好像对他说的内容并不在意。 　　木歌听着吃了一惊。他参加恋人的选拔的确只是出于对木凌变疯的追究，他只想知道他的妹妹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但这些都是他心底的东西，亚当怎么看出他不乐意了？ 　　“我没瞧不起你。”木歌昧着良心说了一句，至少现在的他没有瞧不起亚当。 　　“我说的是才见面的时候。”亚当长长的指甲轻叩在屏幕上，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 　　木歌注视着他的长指甲，下一秒望向了他完美形状的下颌骨：“那时候你也讨厌我。” 　　“讨厌你就不会让你进来了，是你先不礼貌。” 　　木歌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记起是他把亚当当做“动物”，好奇碰了他要害，求证是不是和人类一样的事。 　　答案就是大差不差，其实还是有点儿不一样。 　　“好像你做的很绅士一样。”木歌不服输地回击，“咬人的是谁啊， 把人按在水底的又是谁啊？” 　　“是我，我从没说过我绅士。”亚当一招釜底抽薪，傲气地道。 　　“是了是了，都是我看了前几本的恋人日记，说你绅士而已。你就对她们礼貌，对我那是什么啊……？”木歌一阵委屈，就因为他的性别？亚当刚刚说的是他不讨厌他吧？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节日快乐~才注意到今天2.14啦，也让他们见个面~ 第69章 一直想我？ 　　“啊？” 　　喜欢就把他当玩具了？木歌满肚子郁闷，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路去想亚当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两人透过屏幕静默了一会儿，亚当总算先开口问：“你还没答应我。” 　　“我要答应你什么？”木歌从恍惚中回过神，问道。 　　亚当漂亮的脸瞬间皱成一团，半眯着眼眸，表现出的模样相当的有攻击性。 　　“看来我找错人了。他说得对，非我族类更不可能…………那只是个巧合。” 　　木歌脑中朦朦胧胧，追问：“谁和你说过什么不可能？” 　　亚当听过傲娇地哼了一声，决定不回答木歌的问题。 　　“你们说什么啊。亚当，木歌要回去看你了——”小离忽然插进一句话，把木歌听懵了。机器人是不允许在主人说话的时候随意放语音的，这是违规且重大的过错。小离倒真的没有把自己当个外人，即便是人也不能这么不尊重隐私吧？…… 　　木歌斥责了一句：“你做什么呢？”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是想你告诉亚当他会高兴一些！为什么你们每次说话都会让对方不高兴呢？你明明就喜欢他啊…………” 　　“…………” 　　“你说什么，闭嘴。” 　　木歌看到对面亚当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他并没有责怪小离插嘴的行为，倒显得异常的“有涵养”。他此刻不好去解释，也不好不解释，愣是被小离的解释搞得有些尴尬。 　　亚当忽然瞧着他玩味地笑了一笑：“你跟她较什么劲？她不过是个机器人，难道说的话戳中了你的要害？”他顶着一张瓷白的颜继续说着，语带轻佻：“我都说了喜欢你了，你说喜欢我也不难堪。” 　　“…………”木歌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说吧。”亚当拨了拨坠到屏幕上的头发，把银发挽在了耳后。在如瀑的丝滑长发衬托下，金色眼眸的亚当有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木歌望着他期待的脸，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我……我还是见到你再说吧。” 　　“木歌好害羞。”亚当笑起来一脸纯良，可话还是一样的直：“小离说你喜欢我，是不是一直在想我？” 　　“…………” 　　木歌的脸短时间里变了好几种颜色，白了又粉，继而变得通红。“亚当，你要听我的真话，就得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要我回来继续做恋人……我答应回来，可能不能留下……你知道我做不了主。” 　　“我会再把你选出来的。”亚当目光灼灼，轻声道：“你说不说？” 　　木歌觉着快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了，好不容易挣扎着清醒了两秒，喉咙变得干哑起来：“你不知道人类的谎言是最多的么，即便说了，也会变卦的。” 　　“你不会变的。”亚当捧起手里的屏，让木歌用俯视的角度看他，“快说了，我就告诉你。” 　　“我想你…………”木歌压抑着的情感总算宣泄了出来，片刻之后又觉得可笑和荒谬。他为什么会对亚当的话这么在乎？他和他明明没有走到那一步，亚当要他说喜欢有什么意义。 　　听见木歌青涩情话的亚当显然得到了满足，低着头回味了几秒，微笑着抬头对着屏幕道：“刚刚我想杀了Alan，让他解脱。” 　　“？！”木歌震惊之下瞬间失语了。亚当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干净得没有杂质，和他所说的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在人类的法律里杀人是不对的，亚当。”小离把木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如果他没有攻击你，你不是出于自我防卫的目的，就是在犯罪哦。” 　　“是木歌担心他，所以送他去了月馆。可是…………”亚当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内疚的情绪，反而有一种超脱的慈悲：“他不该接受我的血。” 　　木歌忽然想到了在月馆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亚当当时在月馆的大厅，在听到了那一声惨呼之后才开始有动作的。具体他做了什么……按他所说应当是杀Alan了。 　　“为什么？Alan接受你的血是什么意思？” 　　亚当挪开视线，目光离开屏幕，落在了远处的空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接受那样的手术，人是不会长出翅膀的，他们怎么不懂。” 　　木歌的记忆里还有数个婴儿的活体培养皿连着亚当翅膀的画面，亚当口里的接受他的血，意思是Alan也被当做“婴儿”了吗？要是真的变成那样，Alan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会变成怪物的，木歌想他变成怪物吗？”亚当的目光转了回来，透澈的眼里看不到怜悯，只隐约闪烁着智者的光芒。“木歌为什么会关心他？对你来说他不过是个见过面的陌生人。” 　　“他那么喜欢你……可能就是……”木歌忽然闭口，依旧不能从事件里理出个头绪：“你不能救他吗？” 　　“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和那些人一样妄想得到翅膀，事实会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亚当几句话之后又不太乐意解释了，“蛮不讲理”地向木歌道：“只有你可以。” 　　“我也不可以。我不想要翅膀，我只要看你飞就好了。” 　　“不想要长生的人类只有木歌，木歌想抛弃我独活下去吗？” 　　木歌的脑中乱成一团，亚当的话让他越来越不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得到长生的想法，如果代价是亚当断掉翅膀，他宁愿不要。 　　“你等我去了虹桥再告诉我好不好？”木歌近乎妥协地道，“Alan还活着吗？” 　　“还活着，不过你见了不会喜欢的。”亚当另一只手抓住屏幕，木歌看到他的指甲已经变得和以前没有修剪的时候一样长。 　　“你喜欢猫吗？里边可以养猫吗？”木歌忽然问道，Alan如果出事，他的猫他没有办法照顾，或许只能带去虹桥了。 　　“木歌喜欢的话就养。”亚当歪着脑袋，面部表情变得谨慎，“我也可以试着跟它相处。”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木歌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你不用管猫，我只是给它找个自在的地方。” 　　“好，我等你。”亚当弯起嘴角，一副调皮的模样：“等你来了，我让你摸摸翅膀。” 　　木歌望着他明显的胸腹轮廓，想着难不成翅膀是更美味的东西，能让亚当当做诱惑他的饵食。这样一想，对他的翅膀多了几分兴趣，问了个傻傻的问题：“你想把我带上天吗？” 　　“你不知道你多重吗？”亚当伸手按在摄像头上，好像真的要蒙木歌的眼，片刻之后又笑说：“可以试一试，带不动别怪我。” 　　鉴于过往恋人的惨痛经历，木歌其实是不想他带，可又希望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这种灰姑娘的恋爱心理让他极不适应，可心还是不自觉地飘了起来。“怪你自己不选轻一些的恋人。” 　　亚当看着镜头微笑，似乎默认了木歌这句话。到最后两人挂断电话，亚当也没提起Alan，让木歌对他是否还活着有了进一步的怀疑。 　　而电脑上弹出一则通知消息，更让他的神经紧绷：拍卖的票会以邮件的方式送到他手中，卖家正在等待他确认个人地址。 　　【作者有话说】 　　昨天在公司通了个宵，人快嘎了，等晚上睡醒了再继续码。 第70章 不同于AI 　　木歌之前的顾虑让他摇摆不定，此时反而成了最难决定的事。如果他填写Alan的住址，那么唯一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也会被曝光。他想了想，最后将收件地址换成了自己去虹桥前的住址。 　　或许他可以找个人替他取快递，又或者最后让快递改送到这里，让快递员送去这附近人多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木歌唤出小离问：“离这里最近的商圈有多远？” 　　小离眨着大眼睛，不出两秒就给出了答案：“非常近，就在街对面，出门之后步行约十分钟就能到达中心。” 　　木歌放下心来。如果不出意外，他自己外出取也没关系。“亚当那边你帮我多看着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早一些通知我。” 准确的说他不是担心亚当，而是担心亚当杀死Alan。 　　“好的大哥。”小离的声音里透着活泼：“亚当在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告吗？” 　　“没有特殊的就不必了。”木歌不想自己被小离当做一个控制欲强的怪人，他跟亚当的事被她全程“监视”还是有些让人介意的。 　　木歌确认了收货方式之后，很快接到了一个电话：快递会在隔天的上午送达，请他不要走远，务必保持通话畅通。他有些奇怪这个步骤有些多余，但又想着或许是因为“货品”太贵，卖家需要确定他能及时收到的关系。 　　之前在Alan房外的那架无人机已经不见踪影，木歌此时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虽然智能成像系统白天晚上都能实施监视，但对普通人来说晚上是要休息的。不管那架无人机是不是巧合出现在这儿，他都有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在今晚上离开这里。 　　木歌打开地图，拟定往人和建筑物多的方向走。可靠一些的方式的是穿过这里最近、最大的商圈，甩开可能监视他的无人机和人，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驱车回到他的住所。 　　木歌借助电脑将附近街区的建筑物都立体化，缩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微型3D投影，观察了所有高楼之间的位置之后，设计出了一条可行的“逃跑”路线。 　　当他把方案演示给小离看了之后，AI向他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大哥这条线路在第一幢高楼的暴露概率是95%。如果有人在监视我们，几乎是立即被发现的。” 　　“我知道。”木歌看着缩微影像里那幢40层高楼道：“可如果想绕开它，就得多花至少十五分钟，还不如直接冲过去。如果无人机在十秒内发现我了，你可不可以干扰信号拖一下时间？” 　　市面上没有搭载武器的无人机，木歌不怕无人机直接向他发起攻击，只需要暂时屏蔽掉无人机的信号，让操控飞行器的人追不到他就够了。 　　“大哥，我现在只是台电脑啊。”小离说得有几分委屈，“计划可行，可执行起来有难度……” 　　正如小离说的，即便有技术方案，但是实施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时候别说是去找干扰器，就算找个机器人体都是困难的。 　　“找找Alan家里，说不定有呢。”木歌道。 　　小离做出一副皱眉头的纠结表情道：“他家挺大的，我们试试吧。” 　　木歌站起身来，打算从隔壁房间开始找起，听见小离忽然在背后发声道：“你叫什么呀？” 　　他诧异之下回头，见着自己的电脑画面闪闪烁烁，小离用一种少女特有的声音说着话，神色间还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干嘛呢…………” 　　木歌正在纳闷，小离还能失忆把他忘了？这时听见房间中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是管家奥利。” 　　木歌忽然想起来Alan的房间里也有人工智能，听这声音更像是一位中年男性。回想起Alan疯狂迷恋的亚当完全是另一个类型，木歌觉得实在有点儿不可思议。小离什么时候又跟房间的AI 连接上了？ 　　“奥利，哦奥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呀。”小离表情真挚地拍起奥利的马屁来，听得木歌一愣一愣的。 　　“谢谢你，第一次有人称赞我的名字。”奥利严肃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不少，回应小离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木歌顿悟道，小离不会是想和这个奥利套近乎吧？不过怎么看来都好像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有些勾搭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你偷听我和大哥说话了。”小离话语里忽然有几分埋怨的味道，让木歌生出一些别样的感觉。 　　“对不起，可我是这儿的管家，怎样才能不听呢？” 　　小离的“任性”使得奥利的语气变得惭愧，木歌心中好笑，明明他们是客人，小离却能责怪奥利。这个奥利也是挺像人，为什么会让着小离？……他脑中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又觉得那不太真实：奥利不会也恰好跟小离一样，处在有自我意识的边缘吧？ 　　看两个机器人“谈恋爱”,木歌也是头一遭。 　　“算了吧，我也没怪你。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小离说道。 　　“是什么事呢？Alan离开的时候有交待过，让我尽可能地满足你们的需求。”奥利一板一眼地与小离对话。 　　木歌听得精神来了，小离这招是个好办法，问奥利这家里有什么，的确快多了。 　　“你有机器身体吗？”小离开口直入主题，连铺垫都没有。 　　“有是有…………不过只是用作打扫用的，你要用来做什么呢？” 　　“我和大哥想出去走走，可是怕有人会伤害我们，奥利你能帮助我们吗？”小离眨着一对可爱的大眼，言语里充满了期待——至少木歌看着是这样。虽然他不懂连“身体”都没有的小离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或许机器之间觉得这个不重要呢？ 　　“可以是可以……” 　　奥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让木歌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太好了！谢谢你——你是除大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小离叹道。 　　木歌心道小离压根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这么说也不算欺骗奥利。 　　两个AI忽然之间好像改用了一种交流方式，让木歌不得要领，只能从小离闪烁的连接图标得知这俩机器人互联上了。 　　木歌看着小离“谈恋爱”，忽然有种嫁女的心态。奥利虽说可能有些“开窍”，不过看起来远没有达到小离的程度。 　　机器人之间的感情和友谊……似乎比生物体之间纯粹多了。木歌想起亚当，忽然有些难受，身体不自觉地有了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青春期常有的莫名兴奋。他一时把持不住，想得厉害，跌撞着就往卫生间冲去。 　　“见鬼了……”木歌把自己锁在卫生间，撑在洗手台上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英挺的眉眼到脖子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和往常的他的肤色大不一样。 　　木歌燥得慌，扯开领口发现脖颈以下的锁骨皮肤也泛着红，腰胯更是沉得像灌了铁水，温度高得像要烧起来。他刚刚不过是想了一下生物与机器人之间最大不同的“本能”，就变成了这副不受控的模样。惊惧之下的木歌拒绝求助，也无人求助，咬牙切齿地骂：“再不想你了，我是不是被什么不知名的病毒感染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太忙了，争取明天再更两章，把这周落下的进度的补上。 第71章 本能 　　多年单身狗的经历让木歌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熟悉且了解，他从未有脑子里疯狂想着做这种事的时候，多数时候只是一时冲动，自行放松了解决就好。但这次的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好似血液在体内奔腾呼啸，难受得想泡进冰水里。 　　他越是排斥着去想亚当，浑身就如同火烤一样的发疼，只得伸手解了衣物排遣。木歌独自把自己锁在室内浑浑噩噩，感觉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一秒钟被无限地拉长和放大，自己在分割破碎的时间里穿梭沉浮。等他再次清醒浑身已经出了一身汗，挂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淋了雨一样贴在身上。木歌握紧手掌，发现手跟做了手膜一样湿滑，沾满了刚才放肆弄出来的东西。 　　他瞬间就明白了。木歌闷声不吭地站起身，换下衣服去淋浴冲洗。他自从在虹桥身体就出了问题，虽然检查结果显示他并没有什么和人类不同的地方，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把他和亚当捏到了一处。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想他，以至于幻觉之中也全是亚当的影子。 　　木歌浴毕围了一根毛巾挡住腰下，从前他不避讳小离，可现在难以完全将她视作一堆数字和元件。 　　小离似乎完成了与奥利的“合谋”，房间里凭空多出一个男性的机器人体来。木歌乍一看到人影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警戒，直到发现那只是一具仿生的机器人。 　　“大哥你洗了澡吗？”小离的全息影像朝向木歌问道。 　　木歌注视着“奥利”，又看一眼小离。两个机器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个稀有物种。木歌被他们合围得不自在，皱起眉头问：“不是很明显吗，你们做什么？” 　　“我们在打赌。”小离操纵着自己的影像，像人一样“坐”在了地板上。 　　木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赌什么？” 　　“刚刚亚当也洗了澡。”小离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并不是人类的表情库里存在的：“他在做一些我看不懂的事情，好像在取悦自己。本来我以为他生病了，奥利说不是的。他说这个Alan也会，大哥洗澡的时候可能也…………我们在赌大哥会不会这个。” 　　木歌听得满头黑线，刚刚亚当也……？这种事情小离为什么会在一边看着，还分享给了奥利？ 　　“所以现场直播已经没有了吗？”木歌问道，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小离沉吟着道：“出于学习的目的我准备向大哥求证的，所以录了下来……亚当现在已经回房了，我把录像放出来？” 　　“单独发我。”木歌不想解释什么，心里存疑。刚刚他的突然反常是不是跟亚当有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也太扯了。他们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自然也不会像双胞胎那样存在心灵感应。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手机上响起一串信息提示音，木歌知道小离发送完毕了。“把你存储的删掉，这个不需要你去研究，非生物体是不会有这样的行为的。” 　　木歌不确定性小离会不会听话，毕竟她现在是个有自主思维的“人”，两人的主仆关系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你赌的是什么？” 　　“唔。”小离没有思考瞬答道:“我觉得大哥应该和亚当在一起时才会有那种行为，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不会有。但是奥利说不是那样的，成年男性有没有伴侣都会那样做。” 　　小离果然偏离了自然科学，木歌想。这和他常年避着小离办事有直接关系，小离并不是他的机器伴侣。而Alan和奥利就很难说了。木歌可不认为Alan是个节制的人，从奥利的长相声音就能看得出，他有着荷尔蒙爆棚的仿生人外表。 　　“是这样吗？”小离的求知欲旺盛，还充满着对第一次赌博获胜的期待。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木歌不想扫她的兴，撒了个谎道：“对我来说，你说的是对的。” 　　“哈哈，那是我对了吗？”小离学着人握拳喊了一声yes，笑眯眯地说：“大哥我已经把亚当的录像删掉了。” 　　“好。”木歌多少有些挽回亚当作为“观察对象”的尴尬，思考着不让小离再跟着他的可能性。他既想知道亚当在做什么，又不能忍受他的私事曝光，即便是小离这样的左右手。这种强烈的独占情绪让他很快意识到或许自己早已把亚当当做了私人的东西。 　　“真是口是心非啊。”木歌喃喃道，翻动着手机画面。 小离传送的文件已经接收完毕，他此刻只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他。 　　亚当跟他在一起时并没有什么类似动物“发Q”的情况出现，当然也没有做过什么惹人遐想的事。木歌回忆起在虹桥的日子，更多的画面是亚当在他身上撒娇以及任性的表情。当时的他只觉得亚当是个麻烦的存在，现在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木歌将耳机塞到耳朵里，对小离道：“你们先准备，我离开一小会儿。” 　　视频里已经出现了亚当的侧身，镜头里水雾弥漫，地点应该是夜馆的温泉。小离的拍摄角度似乎是在一株绿植之后，看样子是偷拍无疑。 　　这个偷拍的“人”并没半点羞赧，镜头对准亚当之后，将焦距扩大了五倍，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入浴图尽收眼底。木歌不得不佩服小离的摄像技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偷偷地读完了所有摄影类的书籍，在这里灵活应用了。 　　亚当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自顾自地滑入了温泉洗澡。身上残留的血迹被热水一过，现出干净无暇的平滑肌肤。木歌仔细确认了一遍，发现亚当的确没有受伤，那些喷溅在他皮肤上的血点此时全没了。亚当的手在指甲长长之后就只剩下了抓握和攻击的作用，洗澡穿衣这样的精细工作靠自己几乎没办法很好地完成，这时候恋人的存在就显得尤其重要。 　　没有人想看一个脏兮兮的亚当，将亚当包装成为最漂亮的天使是虹桥挣得盆满钵满的必要条件。木歌看了一阵视频，发现亚当在水里钻进钻出好几次，弯起了嘴角：亚当在玩水。和他不同的是亚当似乎闭气的时间更长，可能是因为他有更发达的胸腔。 　　这种“无人”才能呈现的放松状态的亚当是他没有见过的，跟他在一起时亚当总是警惕地看着他，木歌回忆着，发现这样偷窥其实也不错。 亚当玩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累了，靠在池边休息。双颊因水汽的浸润变成了粉红，初看是淡粉色的樱花，转瞬间变成了红梅一样的朱砂色。 　　木歌看着他这状态有些眼熟，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皮肤出现的异常。亚当从水里蹭起身，一条腿曲起，撑坐在了水池边上。木歌清晰地见到了“他想”时的状态。 　　亚当半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皮肤上的瑰色逐渐下移，到了腰腹，再爬到身体上早已起立的雄性特征上。木歌看得口干舌燥，感觉身体不顾一切地想回到先前的状态。那种丧失神志只想贪欢的感觉让他觉得恐惧，只得啪地一下将手机屏幕朝下盖下了。 　　虽说看不见了，但视频的播放并没有停止，木歌能听到亚当低低的呢喃和急促的呼吸声。小离过于强大的声音采集功能此刻成了烧断木歌神经的最后一簇火苗，他忽然翻开手机，双眼眨也不眨地看向亚当。 　　亚当这时候想的谁，是不是也想着他？……木歌清明的思维忽然变得混乱，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变得浑浊不堪，脖颈上的温度开始攀升。他明白地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可身体并不想拒绝，反倒觉得这样的需求是必要且必需的。他的大脑显然没有跟上身体的速度，在刚刚明白过来喜欢时，身体真真切切地告诉他，如何去遵从生物的本能。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努力看还能不能再来一章，尽量在12点前。么么给我留言的宝子~ 第72章 相见的执意 　　小离在失去木歌的行踪半小时之后开启了热成像功能，最终在一处僻静的阳台上找到了他。木歌坐在阳台上吹风，脸上半湿，像是才洗了脸。地上一堆撒乱的纸巾宣告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幸而现在天色已经暗了，要不木歌这样开窗坐在窗口，绝对是个打眼的存在。 　　“大哥？”一个低级的扫地机器人托着电脑小离，走到跟前呼唤他。 　　木歌转过脸，瞳孔依旧不能很好地对焦，像是没有睡醒。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问：“怎么了？” 　　小离看了会儿地上的纸巾，抬起脸问：“大哥不是打算晚上回去吗？我拜托奥利做了干扰器，他还有一具机器人体可以帮我们。” 　　木歌望着窗外，机械地答了一声：“好。” 　　小离思考几秒，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给了大哥那个视频？可是……我看着没什么啊？ ” 　　她的因果关系找对了，不过大概永远不会懂这种片子对人类的感觉，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等着自己去拯救的。木歌脑袋吹了十几分钟的夜风，亚当的那张魅惑的脸才变作了正常的模样，让他能够心平气和地控制自己的手不往不该摸的地方去了。 　　“没什么。做人的快乐在这儿，麻烦也在这儿。”木歌吐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也不管小离能不能听懂。 　　小离似乎无视了他这句话，给了扫地机器人一条指令，坐在它身上看它清理地上的垃圾。木歌翻身从窗户上跳了下来，长腿差些踩着地上忙碌的机器人，直到小离发出一声“哎哟”声。 　　“麻烦你们了。”木歌露出一个微笑，总算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小离的3D图像随着电脑投射光线的移动在室内不停晃动，很是有些滑稽。木歌伸手从扫地机器人背上拎起个人电脑，总算让小离的投影在空中停了下来。 　　“啊，得救了——”小离发现她不再移动，长长呼了一口气。 　　“怎么不让奥利把他的身体暂时借给你呢？”木歌问道，像小离这样只能在他的个人电脑里委屈，不能随处移动的弊端太不方便。 　　“我才不要他的机械体呢，我是名女性，自然应该有女性漂亮的外表。” 　　小离的答复让木歌哭笑不得，她竟然嫌弃奥利的身体。而AI是如何变化成有性别认同也是他无法想明白的问题，于是又补充问她：“奥利的身体既强壮又性感，比起女性的身体来能做的事情更多，你还不喜欢？” 　　“不喜欢，再说一遍，我是一名女性——难道大哥你觉得我是男性吗？关于性感的问题，人类的标准似乎就很不相同，大哥你觉得他性感吗？” 　　木歌愣道：“这倒不是。大多数人一定那么觉得的，大多数人类的女性也会那么觉得。” 　　“大哥应该尊重个人的审美，不应该把其他人的审美等同于我的审美。” 　　小离的话让木歌觉得她越来越像木凌了。木凌的自主意识特别强，包括进虹桥应聘恋人的事，不管他如何反对都没有用，甚至有把他这个哥哥置之脑后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愿意就算了，我是想你暂时借用一下，跟着我走也方便一些。 ” 　　“奥利拿着我走也一样的方便。”小离辩道。“要是把我装进他的身体，和他共用……那、那不是同居吗？” 　　木歌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机器人和机器人同居的这个概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小离不愿意，那他只有带着奥利走了。 　　木歌回到客厅，将三天的猫粮装进盒子，塞进双肩包里，再将猫包放在一起。他的计划是半夜5点出行，这个点普遍认为是人类精神最差的时候，但凡是个作息正常的人，这时多半处于深度睡眠当中，就算强行醒来，注意力也会不如其他时候。 　　幸而他这边只有他一人一猫和两个机器人，机器人是不需要休息的，只要他计划好睡眠，5点出行也不是问题。窗外那只死亡的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木歌想着，或许是附近的野猫叼走的。 　　夜间居民区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马路对面的那幢高楼上的灯也熄了一半。打工的社畜不少已经回家，留下了不得不出卖健康挣钱的苦逼人们。 　　木歌数着上边亮着光的楼层，发现最有可能狙击到他们的楼层依旧还亮着灯。就算能干扰到无人机，还是得防着高楼上的人找到他。在夜晚的加持下，只要他移动速度够快，对方是不能确定他的身份的。他思索再三，觉得计划出现纰漏的几率不大，定好了闹钟打算好好休息。 　　之前没有节制的连续两次，木歌除了身体有些疲劳心理依旧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虽说亚当的视频一定程度地缓解了相思之情，不过他却一而再地想看他。 　　这是个不能碰的禁区。木歌脑中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地拿到入场门票。只要再见亚当，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再留下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木歌在床上来回翻了二十几次之后终于觉得脑子昏沉，有了睡意。这种浅眠的时间没有持续到五点，四点的时候木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离已经将小猫装进了猫包，和奥利一起在客厅里等木歌醒来。 　　木歌冲了把脸，出门就见着奥利手捧电脑，聚精会神地傻笑着。 　　“你们在做什么？”觉着场面相当诡异的木歌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们下棋呢。”小离的声音响起，“大哥准备出发了吗？” 　　“再等等。你们下完了吗？” 人类早已下不过电脑，木歌的棋力当然不如小离。 在这样的认知下他极少会要求跟小离对弈，可机器和机器下又不一样了，拼的就是他俩的算力。木歌也会好奇有了自主意识的小离会不会更胜一筹，所以并没有打断他们。 　　“就快完了，估计还有两分钟。”小离说话并不影响她的落子，棋盘上的白黑子在快速地增加。 　　木歌只觉得还来不及思考他俩就杀到别的地方去了， 委实的跟不上节奏，索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战局果然在两分钟以内结束，两个超级大脑官子也是瞬间的事情。结果有些出乎木歌意料，小离竟然输了半目。 　　“你不应该尝试冒险的路径的。”奥利开口说道。 　　木歌瞧了瞧棋盘，暂时没能看出她输在哪里。 　　小离答道：“我知道。如果全程按照计算结果，我们俩很有可能是个平局。那样多没意思呢？我不追求胜负心，只是要像人类一样感受输赢可能带来的情绪，遗憾的是并没有能如愿。” 　　她的回答让木歌很是震撼，这有点类似达到了“佛”的境界了。 　　奥利沉默一会儿道：“我不懂你的话，输赢对人类来说很重要，保持常胜心才是正确的方式，不过我赢了也并不快乐。” 　　木歌扑哧一声笑道：“你当然不快乐，男人赢了女人有什么成就感。” 　　两个电脑忽然同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只有木歌感受到的尴尬。 　　“走吧，出发了。” 　　木歌原本要伸手去取小离，奥利开口要求：“您还是背着小猫吧，我负责她的安全。” 　　小离没有异议，木歌觉得有趣，也就默认了。“出门的时候如果发现无人机，知道怎么做吧？”木歌在出门之前最后一次确认。 　　“知道。”小离出声答道：“即刻开启干扰信号，为大哥争取时间冲到那幢搂的死角。就算有战损，也再所不惜。” 　　木歌点点头，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希望没有想的那么糟糕，或许只是我们太谨慎了。”他并没有想过失去小离或者奥利，在这一点上他几乎有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这周太忙了，更新没跟上任务，尽力了~ 第73章 救我还是杀我？ 　　夜色如同深渊的怪兽，在木歌开门的瞬间吞噬了他和奥利。丧失阳光让地表迅速失温， 带着凉意的空气趁机钻进木歌的领口缝隙里。 　　木歌哈出一口气，将肩上的猫包紧了紧，叮嘱身后的奥利：“交给你了。” 　　奥利似乎还不能流畅的和他交流，沉闷地点了点头。 　　木歌踏出房门，简单地向左右扫了一眼。街道上没有看到行人，昏黄暧昧的路灯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假相。在他面前不足五百米的公路另一边，是这个片区的商业中心，最繁华富庶的所在，光鲜亮丽的表层之下潜藏着无数抓不住的暗流。他没有时间去考虑，拿出了平时能跑出的最快速度冲向第一个目标点：离Alan住所最近的四十层高的大楼。 　　他和小离的无数个推演都表示，这幢楼是最好的狙击地，如果能顺利冲到楼下，改走地下通道，四通八达的出口就会让对方失去方向。 　　木歌的身手矫健，仅仅三秒，就冲出了二十多米，这是人类里也为数不多的加速能力，得益于他常年有保持体魄的运动习惯。奥利的机器眼在他出发的瞬间开启了红外追踪系统和雷达系统，这两套系统能短时间锁定近距离的无人机并制造干扰信号。他能给木歌提供预警，可并不能将无人机击落。至于木歌能不能逃脱对方的锁定，是个非常赌运气的事情。 　　奥利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跑在大街上，在第五秒的时候锁定了自己周围的无人机。他手中抱着的小离和他连线共享着数据，这时候忍不住喊了一声：“大哥，有三架呢。” 　　木歌从耳机里听到了她的告警，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小离和奥利能在短时间里就地取材做出干扰装置已经非常不错，对付一架无人机也是足够的，可谁能告诉他Alan家附近有三架之多……？这是捅了马蜂窝还是对方一早就知道他在这儿？ 　　小离在警告木歌之后操纵着开启了奥利身上背着的电波干扰装置，这个大块头耗电不说，还十分的笨重。奥利的体重本来已经接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加上背着的“装备”，有一个半木歌那么重了。木歌跑得太快，而奥利只能以他尽可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前进。这也远远低于灵敏的空中飞械，小离的电子眼里清晰地看到夜空中三架大小不一的无人机从头顶呼啸而过，追随着木歌的背影去了。 　　“天啊——”小离发出一声惊呼，她理想之中的状态是奥利能跟上木歌的速度，这样就能在他周围制造出相对安全的屏障。但随着木歌的跑远，奥利搭载的干扰装置将要失去作用，而她会眼睁睁地看着木歌遭遇危险。 　　小离的担心成了现实，在木歌听到身后的嗡嗡声越发接近之后，身后响起了枪击的声音。民用的无人机是不能搭载攻击性武器的，对方是什么来头木歌不清楚，这样对他无异于谋杀。木歌飞快地从随身包里翻出了烟雾弹， 扯掉保险栓之后扔在了地上。 　　白磷燃烧喷溅的烟雾瞬间腾空而起，在风的作用下瞬间笼罩了木歌头顶的天空。木歌匆匆向身后看了一眼，非但看不见无人机，连小离和奥利也看不见了。 　　这样做虽然冒险，但是好过他被几架飞械同时盯上，如果他跑得够快，无人机的操纵者只要丧失目标就再难跟上他。木歌心脏狂跳着，奇怪的是这时候他竟然听见了背后小猫的叫声。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后来又听见了几声猫叫。 　　“好了别叫了，你是看着后边的烟花太好看吗。”木歌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依照原计划快速向高楼底部移动。奥利和小离知道他的目的地，不怕走丢，只要慢慢跟上来就好。 　　他竟会对两个机器人生出关切的情绪，这是以前不会出现的情况。就算小离有了自主意识，可依旧算不上人的范畴，把她当做伙伴是不是太那个了些。木歌逃亡之中脑子里不断出现奇奇怪怪的东西，脚似乎还踢到了石头，不过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查看。 　　在持续了三十秒的急速奔跑之后，木歌顺利抵达第一个目标点，快得连自己都感到震惊。 即便他经常锻炼， 身体也难冲刺三十秒不减速，如果发生了，他也会喘着粗气大口吸氧。他在原地等了两秒，发现依旧不见奥利和小离之后，转向了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为了满足消防要求，通常这么高的建筑会设置好几个不同的出口。木歌简单地辨别方向之后，穿过停车场往商业街中心的方向移动。先前小离的和他的计划只是躲避可能存在湳風于高楼上的狙击手，可搭载着武器的无人机出现，让他觉得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人人都会在意民众的安全。这种危险的言论不能在大众的跟前说而已。木歌曾经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善意的，可在木凌出事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人在乎木凌的处境和生死，在木凌疯了之后还关心她说要照顾她的男人，他用脚思考都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的妹妹不可能去给人当发泄的玩具，除非他死了。 　　所以伤害他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会把牺牲冠以高大上的借口。 　　他活了二十几年，越是清醒越憎恶这个世界。 　　木歌一往直前地穿过-1F的地下车库，敏锐地发现这里的车辆数目有些过于稀少——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兆头。在沿着一排疑似停靠许久的车旁跑过的时候，他听见了机器启动的咔咔声。 　　如果说小离是家政辅助机器人的天花板，那还有一种机器人是追捕的天才选手。木歌看到了不下十头的机械犬从停泊的车下钻出，均一而整齐地朝着他移动的方向望来。 　　为了减少动物的伤亡，人类给这种“犬只”配备了真狗一样的牙齿。它的“智力”在机器人里不算强，但是胜在造价，市场需求一直居高不下。 　　木歌能肯定的是用得起这么多无人机和机器狗的人一定很有钱。他什么时候惹着了这么有钱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跟亚当有关的北辰财阀。 　　等跟亚当见着面，他一定要跟他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 　　前提是能见着。木歌没有翅膀，这时候除了跑也无计可施，可速度再快他也是两脚兽，比不得技能点全在跑上的机械狗。 　　狗群很快围了上来，和木歌的差距在不断变小。木歌唯一的烟幕弹已经用过， 一时想不到更有效的办法摆脱狗群，眼见就要被追上。他不得已，只能利用身高优势翻上了一旁的汽车车顶， 迈开长腿在车顶上腾跃。机械狗有几只尝试着往车上扑，爬到一半被光滑的车漆阻碍，滑了下去。几次尝试下来，有几只似乎掌握到了窍门，长爪扣进了车壳，抓着攀了上去。 　　木歌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看准一个就是一脚，将几十斤重的狗一脚踢出两米远，力气大得不像平常的他。他轻松解决几只狗，正奇怪着自己的脚力，落地的几只狗重新扭动着四肢站了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受伤。 　　“麻烦了啊……”木歌看着聚集成一圈的狗，被困在了一辆车的车顶。 　　“身份识别-木歌，亚当前任饲养员。”机器狗忽然对他进行了全身扫描，一个合成音响起。 　　“…………”木歌思索着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虽然狗暂时不能上来，不过等到后边控制狗的人赶来，他还是没地方逃。这幢楼里的狗似乎是早就布置好了的，就等着他冲进来。“谁啊这么没品，要上自己上啊，放什么狗啊。”木歌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语带嘲讽。 　　“确实挺没品的，不过你也太笨了。”一个男声自木歌身后传了出来， 听得木歌吃了一惊。 　　来的人五官紧凑，身形线条硬朗，留着半寸长的平头。他手中端着一把电磁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着木歌的方向。 　　木歌对着这个“老熟人”尴尬不已：“那个，大哥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元宵快乐呀~！！！ 　　木歌应该再过一两章就能回去了~ 第74章 第三方 　　来的人是恩唯当初安排保护木歌的阿临。阿临当初被木歌吓退之后，意识到自己被木歌摆了一道，再找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为此被恩唯一顿责怪，将功补过发誓要将他捉回去。 　　阿临站着一动不动，反而让人觉得危险。木歌瞧着他手里的电磁枪，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动到车下的机器狗身上。群狗并没有因为阿临的出现改变“作战”方案，甚至都没有往阿临的身边多看一眼。——这让木歌意识到可能这狗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阿临的，难道是北辰的？ 　　木歌听到阿临忽然“切”了一声，手里的电磁枪开了火。不同于传统枪支的巨大声响，这只枪如同装了消音器一般，只有轻微的子弹破空声。木歌正准备趴下闪躲，却惊讶地发现阿临瞄准的是车下的机器狗。超强射速的枪很快将车一侧的三四只机器狗报废掉， 木歌甚至只眨了一次眼。 　　阿临熟练地抽出弹匣换上，精准到毫秒的动作只让人觉得可怖。木歌看到他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攻击，只能待在车顶一动不动。电磁枪的子弹雨点一样飞速射出， 扁圆形的子弹瞬间嵌入到机器狗的身体里。从凹陷到打穿也就肉眼可见的几秒。 　　阿临没有停止的意思，把一只狗打得冒出火花，才移到下一个目标扫射。木歌看得呆了，心道他脚边的黑手提袋里难道装的都是弹匣？ 　　机器狗在电光火石间报废了将近一半之后，总算明白了远处的路人是敌人的事实，转而向阿临发起了攻击。阿临抄起脚边的黑色口袋，一把提了起来，一边向木歌移动一边单手扫射扑上的狗。 　　到两人的距离不足五米时，阿临打翻一只狗，忽然将黑包扔向了车顶上的木歌：“接着！” 　　木歌接住包喊道：“上车顶——” 　　阿临速度力量都足够惊人，翻上车的瞬间依旧被一只狗咬住了小腿，撕扯着要将他拖下车去。 　　车顶光滑不着力，阿临只是趴着就够勉强，身体在不断往下滑。木歌眼见不好，提着黑包一个腾跃，竟从一个车顶跳到了阿临所在的车顶，举起手里的黑包向那只咬着阿临腿的机器狗砸去。 　　黑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只是提着够重，用来当工具再好不过。 　　让人意外的是机器狗并不畏惧，木歌这一砸非但没有把阿临从“犬牙”中救出来，反而让狗咬着的腿往侧面滑去。阿临眼看就要被拖到地面，忽然将手里的电磁枪塞到木歌手里，手指抓在了后视镜上：“用抢打！” 　　木歌长这么大没用过这玩意，懵了两秒之后试着扣动了扳机。与他想象的不同，这把电磁枪并没有火枪一样的后坐力，用着反而十分丝滑和顺手，连射起来就好像在玩玩具一样。他对着咬住阿临的狗头一阵猛击，直到金属外壳做成的仿生头颅皱成了一堆破烂。 　　“换一只——”阿临出声喊道，将死不松口的“狗尸”拖上了车顶。 　　木歌听着他的喊声猛地醒了过来，对准了车下仅存的四只狗开始扫射。只要再干掉这几只，他有阿临这个帮手应该很容易脱身。 　　阿临在木歌的接应下顺利上了车顶，紧张地注视着木歌和机器畜生的战斗。木歌上手的速度相当快，刚刚打第一只狗的时候还有些不在状态，现在用起电磁枪来跟个熟手似的，打得比他还起劲。 　　等到电磁枪的弹匣里子弹射空，仅存的一只机器狗带着全身的坑洞“枪伤”扑了上来，眼见就要咬上木歌的腿。木歌瞬间收了腿，眨眼之间踩住了那只机器狗的脑袋，腿上一用力，将那只机器狗的合金头颅嵌入了汽车的车壳里。 　　这一串动作在瞬间完成，让阿临看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木歌回过头，看见阿临的腿上还挂着那只“死狗”，伸手就往它的狗嘴上掰。他一边动作一边道：“多谢了，没你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狗看来不是你的，外边儿无人机是你的吗？” 　　阿临刚刚没能把狗牙从腿上拔出来，却让木歌几手搞定了。被洞穿的小腿血流不止，阿临只从包里取了绷带，将创口死死缠了起来。 　　外边的无人机确实有他的，不过他的只有两架。在木歌用烟雾弹阻挡了无人机视线之后他就料到木歌要从车库走，果不其然等到了人。 　　“把子弹换上。”阿临指着旁边的黑包，给木歌下了指令。 　　木歌摸着黑包打开，发现里面果真装得满满的子弹。“好家伙，难怪这么重……” 　　阿临闻言皱起了眉，说道：“你看来不需要我保护。” 　　他这一包东西有几十斤，木歌刚刚抡起来砸狗，都不像普通人会做出的事。他尚且在跟狗的围殴中受伤，木歌怎样做到赤手空拳躲过这么多只狗的围捕的？ 　　“不不，你帮了大忙了，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木歌因为之前开的玩笑向阿临道歉，这个长得一脸正派的保镖可能真被他吓着了。“我的机器人在后边，似乎还没跟上来。” 　　阿临朝停车场出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肌肉依旧绷得很紧。 　　“恐怕你得跟我走。”阿临夺过木歌手里的枪，将弹匣重新装填好，将枪口重新对准了木歌。 　　“…………”木歌的脸臭得像阿临欠了他的钱：“你什么意思啊？” 　　“把包拿上，除非你想死在这儿。” 　　木歌鄙视地看了一眼阿临这个受伤的“半残”，心里虽然百十个不情愿，还是提起了他那只黑包。跟着阿临走好歹比不问青红皂白要他命的人好…………先离开这里，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摆脱他回家取票。 　　木歌心中算计好，很是配合地将包扛到了肩上。 　　“别用枪指着我了，会让我产生心理阴影的，我跟着你走还不行吗？”木歌状若无事地开口道，语气少有的轻松。 　　阿临从车上翻下地，腿微微颤了下，随即绷起了身子让木歌走在前面：“其实我们没想要你的命，只是有事想让你配合。” 　　木歌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哦。恩女士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 　　“当然不是了。不那么做，怎么把你弄出来？” 　　阿临的话木歌听不懂了，他离开虹桥是因为和亚当之间出了些问题，恩唯只是赶了个巧。至于带他出来也没有说要做什么，让他想成了别的事。 　　“我能见见她老公吗？” 　　“不能。”阿临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过后更新应该就正常了，最近严重睡眠不足。 第75章 密谋 　　“呵，什么都不说，要我跟你走，你还是打死我吧。”木歌做出一副不畏死的吊儿郎当模样来，心里却对阿临没有多大把握。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是有用，不过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至少目前亚当的恋人还有一位。”阿临把电磁枪抵在木歌背上：“你想死了，我就回去复命说你没逃出来。” 　　“这样不好吧，你的任务都失败了，恩唯不会怪你吗？对你工作能力的信任度会大打折扣的。”木歌抬起一只手，盼着阿临不要一时冲动手抖了。 　　幸而阿临只是冷笑了一声：“木先生，您是个聪明人，何必要为难我。” 　　“你不会记上次的仇吧。”木歌干笑一声，“我不过和你开玩笑嘛。” 　　“我对这种玩笑没兴趣，您也不要再起那个心思了。”阿临这次显然做够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是对木歌免疫了。 　　木歌心道他不至于对阿临这型感兴趣，他还是喜欢亚当那样的。他的话并没有让阿临对他好点儿，受伤的保镖一边威胁着要他的命，一边和他往安全通道迅速撤退。 　　木歌还记挂着小离，不知道两个机器人会不会有是意外。小离如果遭遇什么，他就没办法和亚当联系了。这样的结果让木歌非常不安，难以分辨自己到底是心系着亚当还是在担心小离。 　　阿临似乎是早做了打算，在大楼一处消防通道的外墙处停靠着一辆小型的垂直起降飞械。这种迷你的飞械刚好可以搭载两人，翼展只有两米左右，有六个螺旋桨。优点是灵活和速度快，且成本非常低廉。 　　木歌觉着自己被阿临算到这一步，多少有些不高兴。在离飞械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座舱的窗户打开了。这是一种高强度的轻型玻璃舷窗，厚度不到一厘米，却有防弹的强度。 　　木歌踩着踏板翻了上去，阿临在底下问：“会不会开？” 　　“放心吧，我都上来了，还能在后边背刺你？”木歌伸出手，搭了一把手帮阿临爬了上来。 　　阿临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坐进了前边的驾驶位。 　　两人坐定，舷窗在三秒不到的时间里闭合，木歌耳边想起了螺旋桨的启动声。一阵轻微的抖动之后，小型飞械临空而起，快速地融入了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中央。 　　阿临使用的是民用的常规空中航道G22756，这条通道里还有着三架不同的飞械。最近的“邻居”距离他们十分遥远，有五分钟的飞行距离。使用小型飞械是必须接入卫星信号的，邻近的所有的飞行器都会显示在一个地图上。 　　木歌扫着玻璃上的一块投屏区域，确定他们附近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飞行器。这样看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我们要去哪儿？不会是之前的…………？” 　　“不，我们去恩女士的办公室。” 　　木歌呆了呆。恩唯晚上这个点还没睡觉呢？ 　　带着满腹疑虑的木歌和阿临降落在了一幢大楼楼顶的停机坪上。除了他们这架民用的迷你交通工具，木歌还看到了一旁的武装直升机。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阿临要带他来这儿——谁敢到政府的地方闹事呢？ 　　从楼顶抵达恩唯的办公室直下了40层电梯，木歌再见到她时比见到阿临还要尴尬。 　　“我将他带来了。”阿临简要的说了一句。 　　恩唯的转椅从办公桌后旋转了半圈，室内亮起了暖黄色的顶光。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脸色没有前一次见到的那么精神，木歌心想着。 　　“做得好。”恩唯的目光扫了一眼阿临的腿，然后抬起手小幅度地挥了挥：“先出去处理一下吧，我和他单独谈一谈。” 　　阿临似乎有些顾虑，欲言又止地看了木歌一眼。 　　木歌抬起两道眉道：“我又没带武器，能怎样啊？” 　　“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阿临叮嘱一声，朝恩唯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了。 　　恩唯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坐吧。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 　　木歌呼出一口气，脸上不情不愿地道：“他请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客气啊，把我当犯人似的，什么都没跟我说。” 　　“谁让你甩开他跑了。”恩唯并没有当一回事，神色冷淡。 　　木歌心中吐槽，谁受得了被当小白脸圈养在豪宅里啊，他不跑难道想着过一过这种被无产阶级唾弃的生活吗？既然恩唯不是那个意思，那把他弄到大宅子里是什么意思？ 　　“你就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既然阿临说恩唯找他有事，那现在他也不用装了。 　　恩唯直视着木歌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几十秒才开口：“你知道虹桥里在做什么研究吗？” 　　木歌皱了皱眉，他在月馆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难道恩唯没见过？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恩唯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每一任恋人，都会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虹桥的所有消息都不会泄露出来。” 　　“…………” 　　看来怀疑恋人各种离奇意外的不止他一人，木歌反问道：“恋人都是被亚当带上天摔下来的，你是说虹桥的人控制亚当吗？” 　　“不，我可没那么说。”恩唯否认道。 　　木歌皮笑肉不笑：“最想长生不老的难道不是你们？” 　　从政的恩唯或许会在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掌握这个国家的命运，自然也会面对生老病死。如果月馆的研究取得突破，受益的人第一个就是政客，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延长自己的政治生涯，她实在没有什么反对北辰的理由。 　　恩唯没有正面回答木歌这带有针对性的提问，礼貌地笑了一下：“不是所有的人都妄想凌驾于他人之上，也不是所有的人价值观都和他们一样。” 　　木歌咀嚼着她这句话的意思，依旧觉得没有什么可信度。北辰代表的利益集团一定是触犯了什么，引得恩唯一党要问他取证。“你想知道细节，就要保护我的安全，把我再送进去。” 　　恩唯迟疑了一下，说道：“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外头，她唯一的亲人就是你。 ” 　　木歌迫不得已只能跟她谈条件：“你也知道我妹妹不明不白疯了，我进去不过为了知道真相。”他现在知道的秘密还太少，远远达不到足恩唯的要求。如果让她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只要能重新进去，我答应替你调查，毕竟我的目的也一样。” 　　恩唯考虑的时间里木歌的手心已经有些薄汗，如果能说服这个有权的女人，说不定他真的可以重新回到亚当身边去。 　　“如果我要你放弃木凌的监护权呢？”恩唯道，“你就放心进去，我会好好照顾她。” 　　对木歌来说这无异于要挟。只是木凌现在的状态值得她这么做吗？ 　　“好，我答应你。” 　　木歌回应的速度非常快，和恩唯的理解不同，他考虑的是妹妹木凌的安全问题。这次他如果再进虹桥，北辰的人大概率不会再信任他，对北辰这样的财阀来说，暗地里做什么太正常不过了，这其中他最担心的也是木凌。如果木凌能移交给恩唯，反而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 　　恩唯沉默着看了木歌一会儿，点了头算应允。“你为了亚当，竟然舍得花九百万。 ” 　　木歌的背脊一下子僵硬了，恩唯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原本我打算替你拿到那张票，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有本事，这样反而轻松了。” 　　女政客的说辞让木歌抿嘴不言。拍卖的时候有各路人出来抢票，这其中一个是恩唯？如果恩唯不是放票的人，那她为什么又管控着不让其他人的票上平台？她嘴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呢？ 　　虽说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木歌也无力去改变，只盼望着取到票顺利地再去虹桥。 　　“有一件事情还要拜托你，帮我把小离找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他们见面了 第76章 罪魁祸首 　　恩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地低语了一声：“一个机器人？” 　　“她原本是跟我一起出来的，似乎走丢了 。”木歌没有说理由，只是坚持让恩唯帮忙。“你我现在目的一致，请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恩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对人嘱咐道：“问一问阿临，把木歌的机器人找回来。” 　　木歌听到一个不大的答复声从恩唯的手机里传来，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是阿临。 　　“你暂时就在我这吧，不过这次要是再跑，就再无合作的可能了。”恩唯面无表情地警告一句。 　　“知道了。”木歌露出一抹笑，这次阿临的出现真是帮了大忙。“你跟北馨不是那么要好吗？” 　　恩唯听得眉头一蹙：“你不用知道那么多。” 　　“…………”木歌吃了个闭门羹，嘀咕道：“我不过是想知道多一点信息，方便以后不触犯到你的利益。” 　　恩唯看了木歌一眼没接话，只道：“我只需要你把月馆的实验资料偷出来，其余的事不用你操心。” 　　“哦。” 木歌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能随便走走吗？” 　　“不能。” 　　虽然恩唯的无情让木歌觉得不适应，但鉴于自己有求于人的处境，不得不听从对方的话。政界的事木歌关注甚少，现在看来北辰财阀和恩唯一党可能压根就不是一条船上的。 　　恩唯的手下没有让木歌等待太长的时间，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就给了恩唯回复。 　　“小离找到了，不过……你看看还有没有要的必要。”恩唯似乎有一丝抱歉和惋惜。 　　木歌听到的瞬间就急了，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不祥预感。二十分钟后保镖送来了“重伤”的奥利和小离，准确地说是用一个推车拉来的。 　　看到一堆“废铁”的木歌脑子当机了好几秒。奥利的机械体蜷缩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躯干上和脑袋上有无数的弹孔。木歌一眼看去就判断出他再没有维修的可能，直接送往回收才是正确的做法。他不敢想奥利经历过什么，是如何在他身后吸引火力的。 　　小离呢？木歌回过神来，跪在了奥利的钢铁躯体前，伸手去扒他缩在一起的躯干。小离……他必须找到小离，小离不是和他一起行动的吗？ 　　混蛋……木歌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双手因为过度用力变得通红。失去了动力的奥利成了一堆废铁，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他的手脚成功分开。 　　“去拿个电锯来。”恩唯在一旁吩咐属下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木歌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奥利。 　　“小离？小离你在里面没有——你是不是在里边？”他脑中一时无法接受小离也同奥利的结局一样，开始对着一堆冰冷的金属发问。 　　没有人回应他，那个曾经陪伴他多年的“妹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小离、小离、小离？”木歌尝试用各种声调唤醒他的电脑，最后都换来了一阵沉默。 　　“别喊了，等会拆开看看。”恩唯对木歌制造噪音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小离不过就是一个电脑，换一个新的就是了，让她的人去找回来本来就不值得，还有受伤的危险。她对北辰财阀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暗地里，并不想将冲突放到明面上。为了拉拢木歌替她办事，她已经让步太多。 　　木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想起了出发前小离的话。她如果已经具备了自己的意识，没道理只存在于电脑里，应该会给自己做备份的吧？在虹桥里，在亚当身边，应该还“活着”吧？ 　　想到这里的木歌稍微冷静了些。小离不太可能死去，相反的，奥利才可能是那个倒霉蛋。把Alan家的机器人“骗”出来挡子弹，怎么都是一件无法启口告诉Alan的事啊…… 　　恩唯的属下很快取来了工具。这个浑身腱子肉的保安样的男子托着电锯登场的时候让木歌心中产生了那么一丝紧张的情绪，随即又劝说自己没有事。 　　两人互相配合，很快卸下了奥利的一只胳膊。坚韧的金属体随着一阵尖锐的切割声断做两截，无情地滚落在了地板一边。木歌从露出的缝隙间往里窥视，想要知道他托着走的小离去了哪儿。 　　奥利的保护相当严密，除了一只手之后依旧不能看到他怀里有没有东西，木歌和保安只能用电锯切割他的另一只手。 “死”得如此壮烈，死后还要被大卸八块，木歌纵然对机器人这种生命形式没有多少理解，这时候也觉得对不住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 　　他的这番举动引起了在场两个人类的好奇，恩唯站在两米远的地方，笑说：“你倒是个善良的人，可惜它只是一堆铁块，懂不了你的话。” 　　“或许吧。”木歌只是觉得这样会心安一些，又在心里默默谢了奥利一遍。 　　第二条胳膊在两分钟之后被切割了下来，木歌看着保安挪走机械臂，发现奥利的胸口躺着的正是他的笔记本。笔记本的一角被子弹擦伤，出现了长长的一道划痕。 　　木歌惊呆了，忙拾起了笔记本检查。除了那条明显的外伤，笔记本没有被打穿，也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他再次尝试着唤醒小离，但是发现笔记本里的小离并不能回应他。 　　“是不是关掉了电源？”恩唯提醒道。 　　木歌从没有设置过电脑关机，出门的时候也充满了电，如果真的关掉了，那一定是奥利动手关闭的。他忽然像是抓住了水里的一根稻湳風草，试着长按开机键。 　　电脑在几秒之后点亮了屏幕，进入了操作系统界面。 　　“啊…………我们在哪里？大哥，哇大哥你找到我了？”断电的小离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跟个孩子一样的嚷嚷起来。 　　木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回答她道：“是奥利保护了你，他死了。” 　　小离忽然没了声。 　　短暂的沉默后，在木歌以为小离明白了“生死”的意义时，小离用一种很尴尬的语气说道：“他还在，那个我和他……同居了。” 　　“…………”木歌认真想了会儿才明白她这个“同居”是什么意思。 　　“是的，我想着这么做说不定能摆脱那几架无人机，然后在奥利转移到笔记本里之后，让他将笔记本抱住，再切断了电源防止有人发现。”小离有条不紊地说着她这么做的理由。“大哥也安全了吗？” 　　木歌沉稳地点了点头，他的干妹妹小离竟然有“男友”了，只是奥利怎么不出来和他说说话？他抱小离抱那么紧到底是几个意思？ 　　“看来运气是真的不错。丢了一个机器人体也不打紧，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个。” 　　恩唯的慷慨让木歌感激，不过一想到她的目的，木歌的全身都不自觉地抗拒，说不定只是监视自己用的…… 　　“啊，我代大哥谢谢恩女士了！您真是活菩萨。”小离欢脱的声音响起，竟替木歌做了决定。 　　小离的话似乎让恩唯很受用，女政治家点头笑了一下，吩咐刚才的保安去取现成的仿生机器人。木歌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琢磨着有时间的时候要和小离探讨一下安全问题。 　　恩唯的机器人比木歌想象的好了很多，高强度的碳合金体，一看就是使用权限十分高的工作机器人。难得的是有一张成熟女性的脸孔，审美还十分在线。 　　“里边内置了一百种世界各地的格斗技，算是我送你的，按需求用吧。” 　　这种军工品质的机器人是不允许平民拥有的，也无处购买。木歌心道运气，幸好小离的“不要脸”才要了过来。小离从此会变成一个能打的“智慧女性”，让他觉得忧心又高兴。 　　“这能送进虹桥吗？”木歌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没关系，只要你能再次赢得亚当的青睐，机器人的事我会跟北馨说的。”恩唯似乎并不担忧木歌的问题，淡定地表示替他解决。 　　正当木歌觉得这一切来得太顺了些，小离又开口了：“女士能不能再给大哥一个普通一些的家政机器人？” 　　“…………” 　　“…………” 　　这次非但是木歌，连恩唯都觉得要求太多了。“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同时控制两个身体，更方便替您做事了。”小离眨眨眼，认真说道。 　　恩唯略微考虑了下道：“好，这不难。我就当做你用来备用的吧。” 　　木歌此刻只是以为小离是要替换虹桥里被亚当抓伤的机器人，完全没想到她还有别的用处。 　　在恩唯的全力帮助下，追赶木歌一行的无人机再没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部门出手。木歌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仿佛和亚当令人向往的生活近在眼前。 　　在顺利取得了快递员送来的价值九百万的入场券之后，木歌依旧不能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容易的事。小离已经在前几个小时替换完了新的机体，正在适应长胳膊长腿与大脑神经的匹配度。 　　木歌觉得这个身高175cm的女格斗机器人除了身高和木凌有点儿相似之外，没有半点类似的东西。不过小离的评价相当高，称之为“完美的”女神体。 　　另外一个后讨来的家政机器人体，被小离塞给了她的“男友”奥利。木歌对她这种玩恩负义的做法表示十分不屑，但又私心地觉得如果只有一具女神体还是小离用着比较合适。 　　奥利此刻正用一种柔软的女腔对木歌说道：“我们应该出发去虹桥了，我也能见到Alan了。” 　　· 　　木歌一路上都在想象Alan见到奥利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气得打他一顿。Alan家的猫他也一并带上了，同两个“姐妹花”一起坐在恩唯提供的防弹车里。 　　木歌抵达虹桥的时候并不允许走从前的工作人员专用通道，而是和众多的粉丝一起排队等待着安检。小离和奥利成了木歌托运的“行李”，单独待在专门的房间里。 　　漫长的手续一共持续了大概四个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众人总算得到了通知，粉丝全员检查完毕，进入虹桥的参观通道将要打开，可以近距离地见到亚当。 　　保持着安静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兴奋得往前方不停地推挤。 　　木歌警觉着要出大乱子，自顾自地往通道边上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大家按顺序进场， 人与人保持一臂的距离，如果发生事故，场馆将关闭亚当与诸位见面的通道。” 　　是花姐的声音。木歌听到身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粉丝们自发地留出了合适的距离。 　　木歌此刻只是想着如果有一个人不听话，他那九百万是不是打水漂了？ 　　众人按照馆方的要求进入虹桥，走的是一条五人宽的通道。通道两侧被一人高的钢化玻璃阻隔，一时难以翻越。 　　这条像蛇一样的回廊迂回在虹桥内部，浩浩荡荡的人群涌入，十分壮观。木歌脸上戴着口罩，一路上都没和身边的人说过话，可还是被一些眼尖的粉丝认了出来。在他身后的一名续着卷发的女粉丝拍了拍他的肩，问了一句：“你是木歌？” 　　木歌没有回答。被认出来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来见亚当的几乎都是女性，少有他这个身高的男性。 　　他此时的开口更没有任何意义。木歌注视着前方，努力忽略背后的声音。 　　前方茂密的树林他曾经到过，是亚当带他摘车厘子的地方。如果馆方要安排亚当和粉丝见面，这里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位置。木歌扫了扫不远处的树，想在树上找到亚当的踪迹。 　　同他一起寻找的还有上千双眼睛。在木歌将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粉丝们几乎同时挤在了玻璃墙的一边，冲出现在草地上的人挥手。 　　得益于身高的优势，木歌在后排也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让他倾家荡产，让小离做出犯罪行为的罪魁祸首。 　　亚当穿着一身拖地的白袍，银发散在脑后，正朝人群的方向接近。 　　【作者有话说】 　　我来更新了嘿嘿，这两天休息在家，努力写。 第77章 “木歌不行啊。” 　　木歌看到亚当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嘴唇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周围的人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向中间集中和靠拢，完全无视了之前花姐保持距离的警告。 　　木歌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两道英挺的眉毛纠结在一处，心里一个劲地想着：都疯了。 　　人形的长廊顿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像一条爬行的长蛇。 　　前几年亚当从未与这么多人面对面过，这时候就像是熊猫馆里的熊猫。好在他的心理似乎足够强大，非但没被这么多人吓走，反而一直面向着人群。亚当走到离“人桥”还有七、八十米远的时候，忽然停在了原地。 　　这个距离凭人的视力本无法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木歌觉得吃力，只是远远地望着他的方向。奇怪的是亚当似乎一直面朝他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在这里。 　　“他在看这边！”木歌身前一个声音兴奋着喊道，“亚当——这里这里！”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是你……” 　　木歌身边的粉丝忽然骚动起来，声音一个传一个，让原本拥挤的地方更挤了。 　　“真的呀——我带着变焦眼镜呢，他真的在看这边。” 　　木歌听着心跳漏了一拍。他之所以能看见亚当，是因为亚当一身白，显眼地站在绿色的草地上。而亚当要在上千张面孔里发现他，那是地狱级的难度……不是木歌不愿意相信，而是这种几率真的太小了。 　　木歌垂下眼，恍惚了一下，又抬头望向亚当。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木歌想他过来，又不想他过来。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十分难受。亚当是他的，被这么多双眼盯着看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他现在没有小离的帮助，也不能问一问虹桥里的小离，亚当与粉丝的见面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木歌抬起视线，注视着眼前一人高的玻璃墙。不知道这堵墙能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跳起来翻过去可不可行……？ 　　前方的粉丝群这时根本没有移动的迹象， 反而倒退着来看亚当，将一条通道堵得水泄不通。木歌鼻腔里钻入了各种各样的香水味，被人群推得难以站稳，只得随人群缓慢移动。花姐的声音再次从广播里传了出来：“请大家保持距离向前走，否则亚当与大家的见面会就此结束。” 　　尽管她发出了告诫，人群依旧一动不动。木歌心中正在叹气，忽然整面的玻璃墙变成了浓墨般的黑色，什么都看不见了。紧接着人群前方的一长段玻璃墙褪去了黑色屏障，恢复了正常视野。粉丝们见到前方有光，抢着往前排的方向去了，一时间木歌觉得身边总算有了空隙，空气变得流动起来。 　　还能这样……木歌望了望眼前的黑墙，刚才的想法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翻过去……翻过去才是见到亚当的捷径。粉丝们没有停留，一个个从木歌的身边路过，盼着去前边能看到亚当。木歌望了望前边，人群还在继续往前移动，大约是花姐一直控制着玻璃墙的视野，让人一直不停往前赶。 　　木歌伸出手举过头顶，按在玻璃墙上。目测这堵墙有三米出头，他助跑两步的话是有可能抓得住墙沿的。只要能抓牢，他爬上去的问题不大。木歌在心中默念了几声亚当，望向后边的通道。 　　大部分的粉丝已经抛弃了这个点，后面还有一些人，但已经稀稀拉拉的不算太多。他忽然往来路上折返，大步跑了起来。——等在原地并不能让他早些见到亚当，反而会成为人群中的显眼包。 　　木歌的思路很清晰，指望着亚当在人群里发现他根本不现实，要将他像选恋人一样的选出来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能看见他，又能怎样呢？在虹桥的这种指引性移动人群的操作下，和几千粉丝去抢那么一小截能看到亚当的视野吗？他觉得他会被挤成肉饼。 　　通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木歌终于抵达了参观人群的最末。有个别人好奇的，疑惑地看了两眼之后就放弃了，亚当的吸引力显然要大于这么一个不守常规的男人。 　　木歌在大步的助跑下尝试着侧身去抓玻璃墙顶。与打篮球灌篮不同的是，他不能从正面跃起，这姿势严重影响了他抓顶的成功率，在失败了三次之后木歌放弃了助跑，想改用原地起跳的方式。 　　第四次尝试的木歌总算双手同时挂在了玻璃墙边上。与他想象的不同，这面变色的玻璃墙面竟然是中空的，厚度超过了他的预估，他的手指只能扣在光滑的平面上，并不能像攀岩一样把自己拉上去。 　　可恶……木歌察觉到自己的手在流汗，这无疑更增加了他上去的难度。在挣扎几秒之后，他从玻璃墙上滑下，第四次的翻墙宣告失败。 　　木歌从地上站起，将手掌在衣服上来会擦了几遍，又望向了高墙。通道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粉丝们似乎看到了什么。木歌离人群的距离足够远，依旧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声。 　　…………什么事值得她们这个反应，难道是亚当脱干净了？还是走到了墙跟前？ 　　木歌脑子里不正经想法一闪而过，深呼吸了几口气，打算重新挑战眼前的高墙。 　　第五次的尝试让他顺利地扣上了墙沿，这一次比第四次又好了一些，木歌已经使出足够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拉上一半。当他的眼看到玻璃墙的水平面时，手上的薄汗再一次让他往墙里滑落。木歌郁闷地短短发出一声响，下落的趋势忽然停止了。 　　他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手。这只手长而白皙，指甲有差不多五公分长，看着很是危险。木歌抬起脸，看到墙上逆光蹲着一个“耀眼”的生物体。 　　…………为什么亚当上得去他上不去？ 　　木歌悲催地想了一秒，后一秒就被提了上去。亚当的力气大他知道，可是这么轻松被抓上去让他觉得自己体重不过百，像个孩子一样。 　　“你不是……”木歌手指朝玻璃通道前边一指，正想问前边的粉丝看到的难道不是他，亚当手臂一捞，把木歌圈到了身上，一起滚到了玻璃墙上。 　　上到顶木歌才发现，这面墙竟然有一人多宽。而他的亚当，正“恬不知耻”地压在他身上。 　　虽然想过很多遍，不过真人在跟前的时候木歌发现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对着亚当不会发声了。亚当歪着脑袋看了会儿他，往木歌的脸上一凑，距离更近了些。 　　木歌僵直地躺着，越是想要说些什么越发不出声音来，直到听着亚当淡淡地说了一句：“木歌不行啊。” 第78章 长怕不如短怕 　　侮辱一个男人的方法有很多，其中说他“不行”绝对是其中一种。亚当一张明艳的脸凑在跟前，木歌不知不觉就想歪了， 喉咙总算打了开来：你说谁不行？” 　　亚当的声音有些兴奋，笑着答：“你不行。” 　　“…………”木歌思考着给他点颜色看看，刚尝试着起身就被亚当毫不留情地按下肩膀。 　　“我一次就上来了，你不服？”亚当瞧了一眼玻璃墙，颇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曲起指节刮了刮木歌的脸。 　　木歌被他按着“调戏”，心里说不出的奇怪。 　　“让我起来。” 　　“不让。”亚当手肘压在木歌肩上，撑着脑袋注视他，边看边用指甲拨他的头发。 　　木歌被这种暧昧气氛弄得浑身发紧，喉咙的声调也变低了：“你就不怕有人看到。” 　　“我就是要他们看到。”亚当说着将手指滑到了木歌的颈上，低垂的眸子带着欣赏与渴望。 　　木歌吃了一惊，极快地伸出手来迅速盖住了亚当的眼和额头：“想做什么，不是又想咬人吧？”亚当前一次咬他的伤口才好，他绝不让他得逞第二次。 　　亚当粉色薄唇往下一撇，摇了摇脑袋想摆脱木歌的手：“多少人想，就你不要。不过看在你主动回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木歌听得好气又好笑，把亚当往外推了推：“行了你，我只是来看看我走了你习不习惯。”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你的翅膀给我摸一摸。” 　　亚当伸出手要拉木歌挡住眼的手，木歌怕他指甲伤到脸，先行挪开了。亚当把头一低，琉璃色的眼瞳就快和木歌的眼碰上，睫毛扫在了他上眼睑：“你先答应我以后不会再走。” 　　“…………”被亚当逼着承诺的木歌在心里给出了答案，嘴巴上却没给亚当什么便宜：“那得看你听不听话。” 　　亚当近距离看了他一会儿，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低哼。 　　“ 出去几天想不想我？” 　　和亚当的傲娇和直白比起来，木歌算得上十分含蓄，答道：“一点点吧。” 　　“那不给你摸了。”亚当似乎对他的答案不满意，眼眸一眯，给出了个木歌无法接受的答案。 　　花姐的声音忽然通过广播传了出来：“因为亚当回馆的关系，今天的见面会到此结束。大家沿玻璃回廊往前走，会顺利到达虹桥出口。” 　　饶是木歌离人群已经足够远，依旧听到了不小的骚乱声，人群中有人不断高声喊着亚当，还有不少的人在哭叫叹气。要是他花了九百万，得到这么短短的看一眼亚当的时间，那他估计也会暴躁的。木歌不知道亚当的粉丝里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去买高价票，可眼前这个吉祥物显然没有什么“营业”的概念，完全没有去服务粉丝的意思。 　　“请大家理解馆方的安排，在一小时内撤离场馆。”花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事非常遗憾，为表歉意，我们在馆外给各位准备了明光酒店的代餐券，有效期一个月，请大家在出馆后的两小时内领取。” 　　明光是北辰财阀旗下的五星级酒店，虹桥能拿出这样的补偿方案也算非常得体，毕竟亚当的见面会馆方是免费提供。 　　木歌思索着虹桥有没有可能私自出票的可能。如果馆方有黄牛，那这一波圈钱可赚翻了。 　　亚当抬起头，看了前边的玻璃走廊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木歌身上：“我们被发现了。” 　　“啊？”木歌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却听见不知哪儿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到了跟前木歌才发现，那是一个乒乓球样的微型飞械，除了高速转动的两副旋翼，正中还搭载了一个袖珍摄像头：圆形的摄像孔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对着他和亚当。 　　木歌顿时有了几分不自在，他遮脸的口罩早在他爬墙的时候摘掉了，现在又被亚当压着，维持着一个“他不能违抗”的弱势姿势。他明明有一个可以暴揍街头小混混的强健体质，却轻而易举地被身上这个“美人”弄得动弹不得。 　　老脸都丢光了。 　　亚当忽然放开木歌，翻转了身体。纤细的美丽生物站直了也没有普通男人的压迫感，是个让木歌非常困惑的地方。亚当两腿一前一后错开，膝盖微微弯曲，突然从玻璃墙上弹了起来。 　　这种惊人的弹跳力比木歌在篮球场上看到的还要夸张，亚当跳起了一倍多他身高的距离，足足的两米多高。加上他原本的身高和臂展，轻易地将飞械抓了下来。 　　木歌不自觉地吹了声口哨。亚当落在玻璃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木歌有些担心他砸烂玻璃，可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站立的玻璃完好无损。 　　亚当向木歌伸出手，指甲上插着刚刚还在空中飞的小型摄像机。 　　“捉下来了。”亚当的表情有些得意，仿佛在跟木歌炫耀。 　　木歌坐起身，扣住他指甲上的损毁机械，试图将这个可怜虫拔下来。亚当的跳跃能力不如猫科动物，但在木歌的人类的视角看是相当恐怖了。难怪刚才嘲笑他说不行……玻璃墙这个高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高门槛”吧。 　　木歌用力拔也没能把报废的小玩意从亚当的指甲上抠下来，反而被亚当拉得站起了身。玻璃墙的高度加上两人的身高，让他们清楚地看到了远处向前移动的人群。 　　和亚当待在一起的木歌忽然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一开始就看见你了。”亚当的回答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木歌伸手指着远方架在空中的夜馆：“能看得清吗？” 　　“当然了。”亚当看了一眼又转回脑袋：“木歌看不清？” 　　木歌只能分辨出个大概，不得不承认亚当的眼可能更接近鹰眼的视力。还以为亚当跟他心有灵犀才发现他的呢，木歌想想就觉得这种想法好笑。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啊……”木歌望了望玻璃墙下方，发现这个高度要跳下去也有心理障碍。 　　“和我回夜馆。”亚当抓住木歌的手腕，指甲刚好围上了他手的第二圈：“给我剪指甲。” 　　木歌看到了转身的亚当后背上的隆起物，正想趁机摸一摸，亚当忽然拽着他从高处跳了下去。 　　“啊——？！”木歌忍不住惊呼出声。 　　短暂的滞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腿并没有摔断，亚当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手，改为揽着他的腰，将他的下坠之力卸了大半。 站立不稳的木歌一头栽在亚当身上，颇没有脸地发脾气：“你能跳了不起啊？给个预告不行吗？” 　　“反正你都会怕，长怕不如短怕。”亚当低着头观察木歌，回答让人啼笑皆非。 　　“你哪儿学的这么一句话……不是这么用的。”木歌苦着脸，手还抓着亚当的衣服，试图从惊吓中回平复心跳。 　　“从小离那儿的人类语言库里学的。”亚当答道。“我早就能和木歌交流了。” 　　【作者有话说】 　　祈求一波爱的海星，宝子们能不能签个到送我一点点。感谢~ 第79章 不要教他做坏事 　　木歌脸上一僵，依稀拾起了从前的一些记忆碎片，眯了眼发狠：“呵，果然是装的吧。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呢？” 　　“不是木歌求我说话的吗？”亚当的银发垂了一缕在胸前，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木歌在心里呸了一声，暗暗想着这一定又是亚当的“计”，美人计。装纯装天真，其实是个腹黑到引诱他感官犯罪的老色胚。他就是被亚当骗进来的，在外边差点把持不住他十八厘米的小兄弟。 　　他以前“诚心诚意”地劝说亚当开口说话，那是求吗？那不是求！那只是要亚当配合他工作的合理要求，是不让亚当给他添麻烦的必要条件！ 　　木歌脑中交战，脸上呈现出的表情是一百八十分的“我不好惹”。 　　亚当眨了眨眼，眉心一蹙，忙把木歌的身子“扶正”，与地面呈了90度角。 　　木歌站直了，才觉得是亚当“嫌弃”让他靠，要他自己走的意思。好在亚当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他的抗议，趴到他身上让他背着走。 　　这家伙会说话之后怎么看怎么奇怪。用“无法直视”来形容亚当再恰当不过了，木歌瞪着他看了会儿，发现亚当并不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反而对他的态度有了许多克制。这种克制让他十分不爽和不习惯。亚当依旧赤着脚，没鞋穿的“可怜”模样愣是被他演绎成了不食烟火的仙人。 　　强迫症的木歌此刻想着他足底脏兮兮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让他洗！ 　　“过来。”木歌把手伸向亚当。 　　亚当惊喜着看了他一眼，随即移走了目光，扭扭捏捏地像个害羞的小女孩。 　　木歌见他迟迟不伸爪，皱起眉头催道：“走不走啊？还赖在这儿等下一个监视器吗？” 　　亚当指甲上的洞穿的小飞行器还挂着没取下来，木歌想想也只有把他的指甲剪断，避免自己被亚当不小心抓伤。 　　被催促的大猫抬起手，慢悠悠地把爪放到了木歌的掌心里。 　　木歌忽然觉得他这动作怎么像极了清宫戏里的老佛爷抓太监胳膊。相同的长指甲，不一样的是他这个纯天然的，还坠着一颗金属球。 　　亚当偷偷看木歌一眼，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好像在说：我没犯错。 　　木歌心头光火，他按住他的时候好像没这么乖啊，这时候怎么这么多礼了？ 　　“要背吗？”问出这句话之后木歌就后悔了，亚当好端端的背什么背。夜馆那个高度，负重爬楼的恐怖记忆再一次出现，提醒着他不要乱来。 　　幸好亚当并没有让他背的意思，而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带着他往夜馆的方向走。 　　“小离还好吗？”跟在亚当身后的木歌看上去有点儿被拖着走的意思，忽然想起了虹桥里“受伤”的小离。 　　“怎么不问我。”亚当背着的脸转了过来，看上去有些小情绪。 　　木歌脚没刹住，差些碰到对他嘴唇。平时绝对不会多想的普通人木歌，这时候没能移开自己的目光。近距离下亚当的脸看不到毛孔，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特征让他显得更加好看。 　　“我不是见到你了吗。”木歌的嗓音显得有些机械：“你看着挺好的啊。” 　　“不好。”亚当的视线下移，停留在了木歌的嘴唇上。 　　呼吸带出的热度让木歌觉得有些热，他绷着神经推了亚当一下，示意他往前走。再这么下去，被亚当诱惑是迟早的事。 　　“谁让你把Alan弄伤了呢。”木歌到现在不知Alan的死活，没人给他确切的消息。 　　亚当好像没有听到说话一样，只是抓着木歌的手腕往前走着。去夜馆的这条路木歌同他走过，需要经过一次月馆，不出意外Alan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木歌不知不觉地有些紧张，不知是在担心亚当还是在担心Alan。 　　“你能让我留下来吗？我只是……进来的门票不是永久的。”木歌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又蠢又被动，他这样问法，亚当会不会认为他离不开他？ 　　“我不弄伤他，你怎么能再回来？”亚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木歌沉默地盯着路面，忽然腰上感觉一紧，被亚当抱进怀里：“这次你跑不掉了。” 　　木歌一时之间忘了反抗，直到亚当的气息落在了脖颈上：“喂！有人来了——” 　　亚当的带有目的性的行为再次被打断，懊恼地看了看四周。这儿离月馆还有几百米，并没有木歌说的人到场。 　　木歌清晰地见着亚当生气了。要是身体对抗他肯定不是亚当的对手，现在的亚当还是个“半残”状态的。傲娇的大猫忽然低声说道：“木歌这么好看，是不是想咬别人？” 　　“啊？”饶是木歌想得大脑短路灵感枯竭，也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亚当似乎懒得解释，抓住木歌的手腕往前拖。 　　这次的动作不像先前那么温柔，肉眼可见的粗暴了许多。木歌无奈地想着，自己出去了一圈回来，亚当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不讲道理。 　　片刻之后他又释然了，亚当没有受过人类的教育，行事作风难免会和人类的理解有偏差。比如刚才那句话，说他咬别人是什么意思？这事他问不了亚当，总能问问小离。小离的高智能完全可以成为他学习亚当逻辑和习惯的逆向交流工具。 　　亚当的声音自身前传来：“木歌和其他人不一样。” 　　“…………”木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其他人都听我的，只有木歌不听。” 　　亚当的话听上去有点像是抱怨，木歌听着却像极了在撒娇。“你也不听我的啊。” 　　亚当的眼睁得圆了些。 　　“瞪我也没用，你听话了我也听你的。”木歌默默吐槽，他不要和亚当成为主仆关系，如果有可能，能成为真的恋人就好了。 　　“我要洗澡。”亚当没答应也没说不，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 　　木歌看着他肩膀：“我要摸翅膀。” 　　两个人距离半米开始了对视，仿佛在玩谁先忍不住谁输的游戏。 　　最终亚当做出了让步，嘀咕着道：“你洗的时候不就摸了吗？” 　　木歌嘴角上翘，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亚当妥协着做出违背傲娇属性的事来让他觉得这只大猫异常可爱。两人走到离月馆百来米的时候，遇到了第二组监视摄像机。 　　或许是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的一对球形摄像眼飞得足足有十米高，从空中俯瞰着亚当和木歌。 　　木歌虽知道他们逃不过虹桥的监视，不过这样跟着他们还是让人非常不舒服。 　　亚当松开握住木歌的手，瞬间将指甲上的圆形飞械残骸拔了下来，用力抛向悬停的其中一只“眼睛”。只听着咔擦一声，空中原本飞着的圆球受到外力冲撞，来不及避开，化作一条抛物线落到十米开外。 　　这种战斗力简直匪夷所思，木歌随即看着另一只“眼”的距离瞬间又拉高了十米。 　　亚当看了看附近地面，努起了嘴。 　　“你在找石头吗？”木歌从怀里摸出一块龙形的琉璃挂坠来：“用这个扔吧。” 　　这块二氧化硅制成的黄金色挂坠原本是他栓在背包上的装饰品，后来换包的时候拆下来，一直忘了再系上去，躺在兜里有几天了。 　　亚当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捏在手里没见着有下一步的动作。 　　木歌抬头望着那只“飞眼”，问道：“你不打吗？” 　　“木歌的宝贝，不打。” 　　木歌很想说那个不是什么宝贝，他能拿出来给他当石头扔一定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他怎么解释那东西以人类的工业制造水平来说可能比石头还便宜呢…… 　　“可它在天上监视我们。” 　　亚当看了那只“飞眼”一会儿，说道：“没关系，我洗澡它也在的。” 　　木歌忽然想到难道以前他“非礼”亚当，摸他要害的时候也被录下来研究了？他不会被虹桥的人认定成个流氓吧？不过话说回来喜欢亚当的人难道没有那个心思？Alan不是也有……？ 　　“要我给你洗澡就把它打下来。” 　　正在亚当左右为难的时候，花姐的声音忽然从附近的喇叭里传了出来：“木歌，请你爱护一下馆内的设施，不要教亚当做坏事。” 第80章 攻守易形 　　木歌被抓现行，面露尴尬，心道难不成花姐此刻正站在操作手背后，默默注视着他们。他这次进来有被摄像头拍脸，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还想待在里边，最好合作一些。亚当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培训手册上的内容都忘了吗？” 　　木歌抬起头，强做淡定：“我顶多算是个‘前恋人’，好像没有这些义务吧？” 　　喇叭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响起：“你的确没有这个义务，我让人进去接你。” 　　木歌先是一愣，继而后悔自己多嘴。如果他不急着反驳花姐，说不定她能大发慈悲，让他在夜馆过一夜呢……现在他就要被人带走吗？ 　　亚当听着两人的话，忽然眉头拢了起来，手臂一抬，猛地将那块龙形琉璃扔了出去，正好击中空中俯拍的摄像头。被砸坏的飞械瞬间从空中落下，亚当跑过去捡了回来，掰开圆形的外壳取出了那枚琉璃坠子。 　　或许是冲击的力量太大的关系，龙坠被亚当挖湳風出来的时候断成了两截，断口残留着一些细碎的白色屑粉。 　　“木歌的……坏了。” 　　“没关系。”木歌伸手握住亚当的手，把那枚碎掉的琉璃坠子从执拗的大猫手里取了出来，扔到了一边的草丛里，“不要那个了，割伤了不值得。” 　　亚当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忽然拽着木歌往夜馆的方向大步跑了起来：“不要他们带你走，去躲起来。” 　　木歌大口呼吸着道：“不是，夜馆都是摄像头，好像没地方躲…… 你确定不应该去什么林子里苟着？” 　　“亚当要洗澡。” 　　“………………”这个时候难为他还想着洗澡的问题。 　　“林子里好多虫子，会叮木歌的。” 　　木歌想说那不是问题，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怕蚊子叮？莫不是…………“你怕虫子啊？” 　　亚当皱起眉，忽然揽住了木歌的腰，想把他提起来。 　　木歌被他半架起来，差些就要悬空，忙回抱住亚当的腰，僵直着身子道：“做什么我自己会走……我问你是不是怕——” 　　在亚当的固执下，木歌一句话没说完，就放弃了转说别的：“放我下地啊、别逼我打你啊——啊，亚当！！” 　　木歌发现自己怎么喊都没用，亚当把他夹在腰间，以他从没见过的速度开始了奔跑。 　　从前亚当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让木歌时不时地生起怜悯心，就算知道他力气大，也把他当做一只病猫来对待，哪曾想过被病猫叼起来跑。 　　亚当并没有听他的建议带他去小树林躲猫猫，而是直奔夜馆的旋转大楼梯。木歌悲催地想着人果然是这世界上除去大脑之外最弱的生物，亚当这种又有大脑又有体能的该怎么应对？ 　　两人经过月馆的时候，亚当没有停下来，木歌却从移动着的亚当身后看到了月馆端着枪出来的工作人员。但他和亚当离他们的距离足够远，似乎并没有被发现。 　　木歌思索着让亚当把他当人质的可能性。如果他被亚当“强行”掳走，花姐不知道会不会从亚当手里抢人。 　　木歌望着逐渐变高的楼梯觉得眼花，索性闭了眼想事情。亚当比他看到的强壮太多了，带着他这么重一个人爬楼甚至没有听到他喘气。可他明明长着一张漂亮脸蛋，身材看起来还异常瘦削。 　　木歌想了会儿决定放弃，就像是和猫比弹跳，和猎豹比速度一样。亚当虽然长得像人，可肌肉和耐力压根不是人类的水平。这么想之后木歌的挫败感没那么强了，只是好奇亚当这么一番“体力劳动”之后会不会出汗散热。 　　他虽然见过亚当脸红，可从来没见过他出汗。反倒是他，运动过后免不了的要流汗和洗澡，麻烦得多。“亚当，放我自己下来走吧。”木歌眼见着亚当带着他爬了一半多的楼梯，有些怕他累着，开口问他。 　　亚当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被木歌解读为笑他问得多余。 　　……既然这么能走当初为什么要他背啊？！木歌脑子里错乱着不能接受亚当的行为，甚至开始怀疑他最初的蛰伏期都是假的。 　　怕虫子的小骗子。 　　“木歌真重啊。在我们那儿，只有成家的勇士有这么重。” 　　虽然不明白亚当提起的“成家的勇士”是怎样一类存在，被“嫌弃”的木歌马上抗议道：“那你把我放下来啊？” 　　“那不重要。即使我没成家，也抱得动你。”亚当瞄了木歌一眼，脸颊上飘起一抹淡淡的粉。 　　“你还知道人家多重了。”从来都是被别人称赞身材好的木歌，头一回被质疑“长得太重”，多少有点儿风中凌乱：“男人重一点有什么关系？哪像你轻飘飘的，像个小姑娘。” 　　要是小离在场，一定会笑他们互相伤害，木歌此时管不了那么多，连珠炮一样的回击：“成家了长得重，我看你想长到我这么重是奢望了。” 　　亚当蹙着眉头低语道：“为什么我都没变化呢……” 　　木歌补刀道：“等翅膀长出来会再重一点点，不过还差很多。” 　　他话音刚落，就被亚当放到地上，惊觉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夜馆的大平台。亚当绕到他背后，轻推了他肩胛一下，即便是轻轻的也让木歌往前跌了好几步。 　　“洗澡剪指甲。”亚当下垂的嘴角显示他此刻非常不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歌的话。 　　木歌望了望平台下方，没有看到月馆追上来的人，这才稍微放下心：“你没听到花姐的话吗，她要捉我出去了。” 　　“他们不是想我喜欢上恋人吗，又怎么会抢走？”亚当反问道，宽肩自后方碰到木歌后背：“木歌不愿意住下吗？” 　　木歌往后瞥，刚好看到亚当极致的五官，顿时有些说不出话。亚当对他一点不坦白，就想他坦白吗……“愿意是愿意…………可你…………” 　　亚当往前一挪，推着木歌的后背往前移：“我要木歌说喜欢我。” 　　木歌目视着前方，任亚当把他“推”到了温泉门口，呆呆地没有动作。 　　亚当越过木歌，抬手扯掉拴在腰间的白衫系带，边走边把衣物除了。木歌看着他后背，果真看到了一双粉色的、拳头大小的翅膀雏形。这双只有皮肤没有羽毛的小翅看上去十分单薄和脆弱，轻轻一掰就会断掉似似的。 　　木歌脑袋里蹦出“可爱”两个字，突然奇想能不能捉住它把亚当拎起来。亚当没有给他什么机会遐想，瞬间浸入了温水池里。木歌眼一眯，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两步，来到了汤池边上。 　　大约察觉到了木歌的靠近，亚当慢悠悠地回过头，用一种软乎乎的语气问：“你不想摸翅膀了吗？” 　　木歌心中答了个想，向亚当的方向伸出手去。在还差五公分就要成功的时候，亚当往前一扑，栽进了水池中央，溅出一大堆水花。滚圆的珠子在空中欢脱着落下，把在岸边的木歌淋了个半湿。 　　木歌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被泉水洗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动地想着：他又中了亚当的计。 　　“木歌快点下来嘛。”亚当钻出水面，抹了抹脸，朝木歌游近了道。 　　亚当的声音不像普通男人那般低沉浑厚，是一种圆润的，没有威胁感的青年音，带上语气词的时候更有一种请求和撒娇的意味。木歌郁郁地盯了他一会儿，伸手舀水浇他：“你没想过我会报复吗？” 　　亚当正好被水浇了满头，手掌突地伸出，握住了木歌的手腕：“我之前学了个词叫冤冤相报。” 　　木歌一声“遭了”还没出口，就被残忍地拖到水里，皮肤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欲哭无泪：“你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算了，我今儿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干净。” 　　亚当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睨着木歌问道：“木歌是想咬我么？” 　　“…………”被病猫咬过的木歌瞬间警觉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木歌：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了…… 　　亚当：嗯哼 第81章 纯洁 　　亚当凑到木歌跟前，半沉了身子，肩颈暴露在木歌的眼皮底下。“人类的这个动作是表示亲密对吧？木歌来吧，我不介意。” 　　“…………”木歌瞧着他的脖颈，好像吸血鬼见了猎物，有些蠢蠢欲动。 　　亚当使起美人计来十分趁手，可他完全没有谈对象的经验啊。木歌脑中挣扎了一会儿，伸手扶在了亚当的脖颈上，将脸侧了上去。 　　脸颊上的皮肤和亚当的脖颈一碰，毫无矜持地烧了起来，木歌侧过脸，刚好见着亚当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嘴上说得不痛不痒，实际上挺害羞的嘛。 　　得益于亚当说了那么多回的喜欢，木歌心里的包袱早就松了，微开了口唇贴上了亚当的脖子。丝滑的皮肤触感就像一条无孔不入的蛇，钻进了木歌十层厚的心壁。 　　亚当瑟缩了一下，依旧没有睁开眼。这让木歌的胆子更大了些，开始用舌尖和牙齿去碰触他。 　　来回地啃咬和吸吮之后，亚当的脖颈上留下了绯红的印记。好像一搓就会碎裂的皮肤，极为醒目地控诉着木歌犯下的罪行。 　　木歌此时非但没有觉得对不起他，反而想有下一步。 　　亚当有着超强的再生能力，做那种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吧……？木歌的手从亚当的后背滑到他的腰上，脊椎的弯曲弧度较人类更大，像猎豹一样的柔软和有弹性。木歌的嘴唇离开他的皮肤，脸颊飞速地烫了起来。 　　亚当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木歌笑了起来：“木歌好温柔啊，软绵绵的很舒服。” 　　木歌听着他说话，嗓音低了得不能再低：“可以碰其他地方吗？” 　　“嗯。”亚当想也没想，脑袋靠上了木歌的肩。 　　正当木歌欣喜着摸上亚当肩胛上的小粉翅时，亚当悦耳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木歌已经咬过我了，是不是该换我来一次？” 　　“嗯？……”木歌为难了一瞬，还来不及说什么，亚当的嘴唇就迫不及待地贴上了他的肩颈。 　　灵活而轻巧的逗弄让木歌痒得笑出了声，伸手握住亚当的肩，“别闹了，先洗澡吧。” 　　亚当一反萌宠的模样，身姿一倾，逼得木歌站立不稳，往后仰躺了下去。好在没撞上池边的巨石块，就被亚当伸手揽着了。长长的指甲划过木歌的皮肤，留下了一条粉红色的印迹，木歌腰还在亚当手里，肩背却磕在了石头上，闷闷的有了疼痛的感觉。 　　“你做什么……”木歌退无可退，腰一弓抬起腿来，企图往岸上躲。 　　亚当拽着他的腰拖他重新进入水中，微开被水润湿的粉唇，毫不犹豫地咬在了木歌的脖颈上。 　　木歌短促地发出一声呼喊，脖子上温热的触感和疼痛传来，没来的及推开亚当，脑子就变得昏昏沉沉地想睡。这种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他被一种奇怪的眩晕感唤醒，四肢百骸都烧起来似的，温度高的骇人。亚当依旧抱着他，半伏在他的肩头，来回咬着一处皮肤。 　　木歌歪着脑袋，撑起眼皮问：“你非咬死我了才甘心，还有脸说喜欢。” 　　亚当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用一张迷惑众生的脸俯视着木歌：“木歌摸摸看，我哪有干嘛？” 　　木歌皱起眉，伸了手盖在脖子上。方才亚当嘴唇的触感还在，可他的皮肤并没有伤口，按压之下也没有疼痛的感觉。这诡异的状态让木歌有些吃不消，心里想着难道刚才做了个梦？他在跟亚当洗澡的时候还能昏过去？ 　　“不对……我睡着了吗？”木歌怀疑着望向亚当，这家伙真没有做什么？ 　　一想到亚当下边比人类夸张许多的“武器”，木歌有些紧张地把手伸向了背后。他的这个奇怪动作没有逃脱亚当的眼睛，大猫好奇地望向他身后的手。 　　在木歌亲自确认之下，发现身后完好，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总算放下悬着的心，等着亚当回话。亚当的注意力还在他的手上，偏着头看他背后。 　　“木歌摸那儿做什么？”亚当口无遮拦，想什么问什么。 　　“没什么！洗澡的时候洗一下而已——” 　　亚当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木歌看不到，不如我帮木歌……” 　　“别、别——”木歌想退又不能退，腰顶着石头，表情瞬息万变。 　　“那………好吧。”亚当仿佛错过了好玩的东西，一脸遗憾地退了一步。 　　木歌得了自由，急匆匆地向前跨了一步，被亚当圈在池边一点不好玩，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可能有危险。这一步跨得太大太远，无间隙地贴到了亚当身上。 　　“…………” 　　“…………”木歌怎么想怎么不对，解释道：“我自己洗比较方便，何况你的指甲长度没办法好好使用吧。” 　　亚当忽然从水里抬起了手，木歌一眼望去，他的指甲露出指尖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断去了，断口歪歪斜斜的，每个手指都不一样，好像刚折的一样。 　　“你……你在做什么啊？——”木歌捉住他的手：个别手指的指甲裂开伤到了肉，有不明显的红痕。“我给你剪就好了，怎么胡来啊？” 　　“这样就方便木歌了。”亚当认真说道，“原来人类不留指甲，是为了更好地与同类交流。”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木歌脑袋一时想歪，忙否认道：“不对，也有些女性留长指甲的，是为了好看。”这跟交流压根没有什么关系………… 　　亚当把双手递给木歌：“那木歌每次都想给我剪，不是要交流吗？” 　　木歌心道剪指甲不过是为了让亚当不随意伤到恋人，馆方的手册里一直有这个要求。可他得到的数据是亚当从来不会配合恋人休整他的长指甲，即便有恋人一两次“得逞”，也不过只剪掉他一两只手指上的指甲。他的双手指甲，相当于他的武器，有谁会想丢了呢。 　　亚当瞧着被木歌握住的指尖，笑了起来：“这样木歌能让我碰了吗？” 　　木歌正黑了脸想“教育”他，亚当就顺势抽出了双手，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木歌双手里一空，前胸贴住了亚当，后边惨遭了一双“毒手”覆盖。 　　亚当把住了两片弹性十足的人类臀大肌，兴奋之色摆在了脸上，带着好奇心又捏又揉。木歌从未被谁这么对待过，紧张得好像要被肌肉注射，全身都僵在了原地。 　　亚当蹙起眉问：“奇怪…………” 　　“奇怪你妹——”木歌伸手去扒他的胳膊，一下没能扒开，只得握住了亚当的手腕。 　　“刚明明是软软的……” 　　“对了，那儿碰不得，碰了就那样，跟你体温低了睡觉差不多。”木歌强行解释一波，只觉得离了大谱。 　　“小离才是坚硬的……” 　　木歌陡然憋不住自己的怒火：“你去摸小离了？” 　　亚当无辜地眨了眨眼，小声说道：“上次我抓到她眼睛，听见了‘刺啦’——的声音，难道不是坚硬的东西才有这个声音吗？” 　　木歌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儿，原来是发脾气的那一次。“那后来呢？你有没有——” 　　“木歌是不是给小离下了什么指示，她除了给我送饭，都躲得远远地观察我。” 　　还委屈上了。亚当学用词造句堪称神速，用了“观察”没有用“偷窥”，实在是给人留了面子。木歌按住亚当的手背：“那你也听听我的话，放手。” 　　亚当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担心地问：“怎样才能让木歌恢复软软的……” 　　“你放开就好了——”木歌本想一声大吼，可从嗓子里憋出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发颤，一点儿威武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些软弱。 　　“咦？” 　　亚当的好奇心还没消失，木歌觉得自己绷太久屁股都酸了。 　　“乖，你听我的话就对了。”木歌心里苦，他也不想，可是这种姿势他怎么能放松？身体不允许啊。 　　“嗯…………”亚当总算有了松动的意思，将爪子远离了人类体积最大的肌肉。 　　得到解放的木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下一秒就被亚当的行为吓得失了魂。亚当正用一种人类想象不到的速度对刚才松开手的肌肉群发起攻击，木歌的耳朵边清脆地想起了三声拍打的papa声。 　　亚当居然在打他屁股？！ 　　人类幼崽在小的时候多少有这个待遇，被父母“吓”着打几下表示惩戒。可现在并不是那个环境，木歌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当中完全没有接受过这种行为的记忆，被亚当拍了几下懵在原地，社死一样的抓紧了脚趾。 　　“真的变弹了诶…………” 　　好学的大猫释怀地望着怀里的恋人，从木歌的眼里看到了暴风雨欲来的宁静。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是皮痒了想我打你对不对？”木歌急促地吸了一大口气，跟着有样学样，手掌穿过亚当的腰， 啪地一声落在了他身后。 　　这一巴掌的手感堪称舒适。木歌有些怀疑自己的五感，没有实施第二次的“惩戒”，而是像娃娃机的抓手一样张开了五指，罩住了亚当。 　　亚当的脸突然红得像樱桃似的。 　　【作者有话说】 　　审核卡了一下，晚了几分钟发。 　　宝子们你们不要看文不说话，想要评论…… 第82章 享受虐待 　　木歌戏谑的心思骤起，逗他道：“害羞了？看来不光是我，你也不弹了？” 　　亚当脸上的玫瑰色肉眼可见地转移到了脖颈上。 　　“大哥，你来了啊——？”小离的声音忽然出现，木歌的手瞬间抓紧了。 　　亚当扭曲了五官望着汤池入口出现的小离，不知道是感谢她出现还是不想她打扰。 　　小离的机械眼扫了扫汤池，点头说道：“大哥来了我很开心。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和没解决的事……不过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你们是要继续做什么吗？” 　　“继续做什么？”木歌发现亚当的肌肉变得跟石块儿似的，不自觉摸了摸他表示安抚。“我在给他洗澡呢，能帮我把他的衣服拿两件过来吗？” 　　亚当忽然撇了撇嘴，往水下一沉，把发红的脸蛋藏在了浅水里。 　　小离应了一声好，体贴地转身出去了。 　　木歌见亚当还在自己腿边没走远，弯下腰伸手抱住他的肩，把他的脸拉出水面：“躲什么，你又不是没被小离看过？” 　　“现在不一样……”亚当含糊着说了一句，目光正好对着木歌的腰腹，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木歌似乎也察觉到了尴尬，找了个淹不着鼻腔的地方坐了下来，伸手招了招亚当。 　　亚当没等他放下手，就一跃扑了上去。木歌被飞过来的“美人鱼”溅得满脸的水，连头发都湿透了。“你就不能慢点儿……”亚当对他的态度似乎在他离开之后发生了变化，让人觉得意外的窝心。 　　木歌把亚当抱住笑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我从小养大的。” 　　“嗯。”亚当望着木歌，表情有种小孩子得了糖的满足，“木歌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木歌抬起眉毛，想了会儿开口道：“不舒服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热。”他一直在温水里泡着没太在意，加上和亚当近距离接触，只当做了身体的自然反应。 　　亚当听后翘起了嘴唇：“那就好。” 　　木歌呆呆地看着他的唇角，差些控制不住想亲上去。 　　“奇怪了……”木歌低头看着冒气的水面，“我怎么会这样呢。”他甩开脑中多余的想法，按住亚当的肩将他翻了个面，仔细观察起他的背来。 　　那对被温水泡过的粉翅这时候变得更红了，尺寸大概有有木歌的巴掌大小。虽然比起木歌看到过的完成体标本要小很多，不过已经有了鸟类翅膀的轮廓，让木歌一时间联想到了一起。这对翅膀上没有羽管，摸上去十分光滑，好像小孩的皮肤。里边已经长出了骨头，能随着亚当的控制扑腾。 　　木歌捏住他的右侧翅尖，轻轻滑到骨头尖儿，问亚当道：“长翅膀疼不疼啊，什么时候能长成呢？” 　　亚当的小翅膀忽然在他手掌里扭了扭，似乎想躲开木歌变态的抚摸，“不疼，就是饿。吃多一些，就能长得快一些。” 　　木歌摸摸他的翅膀根，发现只有两根手指粗细，和月馆的标本的壮美比起来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东西。“真的？那我天天喂你多吃点。” 　　亚当听了没有回答，反而低垂着头。木歌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在氤氲的雾气里点点亚当的小粉翅：“怎么不说话，不是说吃多些能长得快一些，早些变回以前的模样不好吗？” 　　亚当的声音忽然若隐若现地传来，缥缈得像升腾而起的水汽：“不好。” 　　“我可是想飞都飞不起来。”木歌双手将亚当的一双翅膀展开，发现已经有他的肩膀那么宽了。 　　“木歌不是去过月馆，难道不知道我的翅膀长大后会有什么结果吗？”亚当忽然挣开木歌的双手，转过身来，“想要看到完整的我……可我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几天给你看。” 　　木歌一瞬间觉得他委屈得快要哭了。那张脸上的情绪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恢复了高冷恬静的模样。亚当垂着眼睑，睫毛的影子拉出老长。 　　木歌伸出手，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过愿意听你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再替你想办法。” 　　亚当别过头，嘀咕着道：“后边摸都不让摸，也不让我咬。” 　　木歌瞬间石化。亚当这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他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你刚才明明咬过了。”木歌反驳道。虽然他记忆好像断片一样，不太能想起来中间的过程，不过亚当的确是推倒他咬了吧？ 　　“哼。”亚当傲娇地发出了一声迷糊的回应。“暂时不会咬了。” 　　“…………”这话听上去还有以后？木歌懵了会儿，皱起一双俊眉，黑瞳温柔而宁静：“学什么不好，学着动物咬人。” 　　亚当躲开他的视线，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明明小离说木歌也喜欢的。” 　　“…………”木歌摸了摸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亚当咬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排斥心理，反而有些小疼和痒，意外的有一种满足感。他没有和人有过这种接触，可也看过不少皮鞭+蜡烛的未成年限制片，知道那意味着他对亚当的情绪是喜欢。 　　小离来掺和什么呢，还给亚当出谋划策？ 　　面对着两个“非人”生物的上进和努力，木歌又不忍心说不好：“好了好了，没关系的，扯平了。”为了以后他对亚当伸出狼爪，还是不要把这些事说得太严重。 　　亚当的视线停在木歌脖子上，笑点了点头，从木歌身上蹭起：“小离说，人洗澡是要用搓的，木歌要我帮忙搓吗？” 　　木歌抚了抚胸口：好家伙，小离到底都教了亚当什么？他忽然适应不了这么“贤惠”的亚当，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亚当听完有些失落，转去了水池边上趴着。木歌瞧着他好笑，伸手捏了下他的腰：“之前没搓过你，让你试试再说啊。” 　　亚当的皮肤和人类不同，被木歌搓澡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嗷嗷叫唤，好像被强迫接客一样。木歌瞧着他整片儿粉红的皮肤，颇有成就感：“知道怎么搓了？” 　　亚当咬着牙，眼眶里有泪花：“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感觉，木歌不要了。” 　　“不是，我要啊。来…………”木歌走到池边，胳膊趴在石头上，把后背留给了亚当。 　　亚当摇了摇头。 　　“你来不来？” 　　“不要虐待木歌。” 　　“这不是，你过来。” 　　在来回说了数十遍之后，亚当总算肯践行他的提议，搓上了木歌的后背。在小离取了衣服回到汤池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木歌靠在池子边一脸享受，不时发出嗯嗯声。给木歌搓背的亚当表情愁苦，仿佛在做一件十恶不赦的事，双手拿了一根毛巾来回擦着木歌的后背。 　　小离作为一个有了自我意识的AI成功地被他们这种不同的表情震惊了。她小心地走到池边，问亚当道：“搓澡让人这么痛苦？” 　　亚当点头如捣蒜，喉咙里好像梗着东西：“我才知道人类洗澡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让木歌天天给我洗，好像有点太为难他了。” 　　小离的手指停留在木歌面前：“他痛苦？”她怎么看木歌都是很享受啊？ 　　亚当又点头，剩下小离独自凌乱，咔一下将他们合了个影。 　　半眯着眼的木歌开口道：“做什么呢，侵犯隐私，快删了。” 　　“大哥你…………”又在骗亚当的话她没说出口，只能寄希望于亚当自悟了。 　　“要亚当虐待我一次不容易…………你就让我多感受感受。”木歌说完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M，大概是能明白M的想法了。 　　小离本想违背他的指令，可想着自己是个“人”，人是应当尊重他人的隐私的，不得不十分抗拒地将这张照片藏在了自己藏得最隐秘的私人资料库里。这样木歌不知道，除了她以外，谁都不知道。没准有一天她会参透他们两人这个表情各自代表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亚当：（愧疚）我在虐木歌…… 　　木歌：手不要停！ 第83章 我只想你明白我 　　让亚当帮自己搓完背的木歌愉快地放过了他，摸头安抚了这个内疚的大猫好一会儿。亚当身上没有汗腺，所以不排汗也没有油，不用刻意搓洗，放他在水里游一会儿冲冲灰尘就好。 　　这种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在洗澡上省事了，却让后期的皮肤维护十分麻烦。亚当需要在洗澡之后抹上一层磷脂为主要成分的霜剂，减缓他自身的新陈代谢。这点木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显然月馆的研究人员是假设了亚当有一个极限的寿命。 　　虽然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不过他也可能会“死”。在没有榨干相应的价值之前，北辰显然是想尽可能地让他活得久一些。 　　木歌收拾完自己，向水池里泡了半小时的亚当招招手，示意他上岸接受“维护”。 　　亚当望了一眼汤池周围的摄像头，忽然摸出一块石子砸了过去。角落里蜂鸣器的警报声立即响了起来，一个无奈的声音出现在了扩音器里：“要是你再不阻止他搞破坏，木歌，我们只能让Alan接替你。” 　　“…………” 　　为什么亚当做的事需要他来背锅，木歌欲言又止，从花姐的话里得到了一个信息：Alan还活着。 　　亚当正想去破坏掉隐藏的扩音器，却被木歌及时捉了回来：“别，省省力吧。” 　　被拉到一边坐下的亚当，乖乖等待着木歌给他把多余的指甲锉干净，偷偷说道：“木歌不是说侵犯隐私吗？” 　　……这家伙很会举一反三啊，就是不能预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木歌严肃地点点头：“虽然如此，可是你没有隐私，你就像个明星…………他们需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明星？”亚当露出费解的神情：“我不会唱也不会跳。” 　　“可是你有翅膀，长得比他们都好看。”木歌给亚当修完指甲，刚松开他的手，就被亚当的双手捧住了脸。 　　“木歌也好看，为什么不是明星？” 　　木歌被他强迫抓住对视，憋了一句道：“我不会唱也不会跳。” 　　“……还没有翅膀。”亚当补充道。 　　“不带这么杀人诛心的啊。”木歌低声警告。 　　“如果我能出去，宁愿不要翅膀，不当明星。”亚当忽然说道，“我想去木歌家里看看。” 　　“那个狗窝有什么好看呢，比不上这里。”木歌解读到亚当话里的意思，只当做他是太好奇：亚当怎么会明白家对人类的意义呢？ 　　木歌拉开亚当的手，开始给他的皮肤抹磷脂。这种亲水配方的霜剂虽然容易被人类的汗水冲掉，不过在亚当身上却能保留到他下一次洗澡。亚当跟着木歌的动作学样，没一会儿就开始往木歌身上动手。 　　木歌胸口被他摸到，打算无视过去加快完成手中的工作，没一会儿亚当就摸到了他肚子上。未经人事的木歌总算有了点儿自觉，抓住了亚当试图往下的手。 　　“干嘛呢，乖点站好行不行？” 　　亚当不以为然道：“我这是加快效率。” 　　木歌偏过头看着他锁骨：“我不需要这个……算了，随便你了。” 　　亚当十分“欣慰”地捏了一下木歌的脸。 　　“…………”木歌觉得整个画风有点儿诡异。“你刚才破坏的摄像头，下次还破坏了吧。不，下次还是去我房间里修剪指甲吧。”他拿起小离准备好的衣服，动作纯熟地给亚当扣好。亚当现在多了一对没长成的脆弱翅膀，因此还准备有一个毛绒绒的“翅膀套”。 　　木歌拿着这个黑色的恶魔造型的织物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有些受不了设计师的创意，给亚当穿上之后又觉得和亚当配得很，问小离道：“没有耳套和尾巴吗？” 　　“没有啊大哥。” 　　“那恶魔角呢？” 　　小离飞速地查阅了这个专有名词，无情地答道：“没有。” 　　木歌拖了亚当往自己的房里走。 　　“木歌你没穿衣服…………”亚当看了会儿“白得发光”的恋人，好心提醒道。 　　“那是因为那个笨机器人只拿了两套你的过来。”木歌没好气地说道。小离从前跟着他的时候从来不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跟了亚当就变笨了的感觉？ 　　“木歌可以穿我的。” 　　木歌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心道看来“物似主人”这个词没错了。 　　两人回到恋人房间，木歌随便找了件衬衣和休闲裤套上，才问起自己憋了许久的事情：“你老实告诉我，Alan是什么情况？”在月馆里Alan那声惨叫木歌一直记得，这事他问不了月馆的人，只能问亚当了。 　　亚当看着木歌衬衫的钮扣：“木歌能不能不说他。我饿了，想吃东西。” 　　“说了再吃。”木歌不打算让步，如果要带亚当出去，必须了解虹桥所有的东西，包括木凌为什么精神失常。 　　“木歌自己去看看他不就明白了吗？”亚当挪开视线，忽然对木歌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木歌吃了回瘪，不得不跟他实话实说：“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大可以再离开一次。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回来了。你以后如何跟我都没有关系，纵然我想帮你，即便我…………”木歌原本到口边的“喜欢你”，在看到亚当越来越冷的眼神之后收了回来。 　　亚当沉默着不再说话，忽然在木歌的寝室内快速地走来走去。 　　木歌不明白说错什么，只继续解释：“花姐和虹桥并没有通知让我留下来你知道吗？” 　　“我饿了。”亚当的烦躁显然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对着木歌说道：“不长出翅膀怎么被他们再割一次呢？你没站在他们一边，可是、和抛弃我有什么区别？ ”他带着一双毛茸茸的翅膀在室内疾走，释放着和长相截然不同的冷冽杀气，把周遭的空气都冻住了。 　　“亚当！”木歌忽然用力喊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我不是亚当，别那么叫我！讨厌你——” 　　木歌被他出口的话伤了心，差点没缓过劲，脑子也变得和他一样暴躁：“只有你会说讨厌是吗？你以为我不会说？！” 　　亚当被他一阵吼震得懵了，频频皱眉，呼吸声突然变得又粗又重。 　　木歌脑袋里仅仅有一丝脆弱的线还没断，尝试着平息两人的怒气。 　　他伸手平举向亚当，下一秒就被亚当捏在手里。木歌手骨被巨大的力量压得生疼，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你真想我走是不是？！” 　　亚当松开手掌，低而快速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木歌被他唤得清醒了些，双臂一张把他胳膊连着身子抱住了。 　　亚当没有反抗，只是像棵不会动的树，背脊挺得笔直。 　　两人维持着这姿势几分钟，木歌忽然将头一低，抵在了亚当的肩旁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叫我回来，我回来了，你说讨厌我？” 　　亚当的金色眼瞳震了震，几秒之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是。” 　　木歌离得近，连他的气息也听了清楚，开口道：“我不会说话，会把别人的话当真。你愿意对我开口，我想着……对你来说，我和其他人可能是不一样的。 　　你说的喜欢，如果不是骗我，我愿意相信你。 　　可是，你不能今天喜欢，明天就讨厌…………你好歹尊重一下我。” 　　说出这几句话，脸薄的木歌已经觉得有些示弱，亚当要是再听不懂，那句话可能只有一直搁心里了——有生之年或许都没机会再出口。 　　亚当忽然轻微地晃了一下。木歌发现他依旧站着没动，只是在活动背后的小黑翅。 　　“…………” 　　亚当眉头间的皱纹已经不见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用平缓的声调小声说道：“我尊重木歌。” 　　木歌抬起头，瞪了他问：“还讨厌吗？” 　　亚当的金瞳忽然忽闪的，好像有光，此时的表情像个无措的小孩：“不…………” 　　木歌松开亚当的双臂，再从他的腰间穿过，搂住了他身后扑腾的小翅膀：“你紧张的时候总扇翅膀？” 　　亚当快速摇头否认：“我没有。” 　　“这跟抖腿一样不是什么好习惯。” 　　“抖……腿？”亚当跟着生词念了一遍。 　　木歌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化解了两人之间有些严肃的气氛。 　　小离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外探了脑袋，开口说道：“亚当你看看我，就是这样。” 　　一条仿生腿伸了出来，足尖像芭蕾舞者般的高高踮起，以鸡啄米一样的速度飞快对地表发起了攻击。 　　“…………” 　　“…………” 　　抱在一起的两人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表演，直到木歌大声地喊了一声停。 　　“谁告诉你抖腿是这样的？” 　　“咦？”小离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足尖：“我又理解错了吗？”她说完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向木歌：“看来只有大哥才能示范正确的抖腿了。” 　　“我拒绝！”木歌干脆地说完，发现亚当忽然飞快地舞动起了背后的小黑翅，跟小离的“抖腿”速度有的一拼。 　　“…………” 　　“亚当好快啊！”小离崇拜的目光瞬间转移给了亚当，清脆地鼓起掌来。 　　【作者有话说】 　　难道只有我自嗨……宝宝们也不留评，桑心。 第84章 永恒生命湳風 　　木歌注视着亚当的小翅膀，有种把他捉起来的冲动，就像捏兔子耳朵那样。 　　空气因翅膀的扇动流动起来，起了一阵小旋风。木歌五指一张，按在了亚当乱动的翅膀上：“你不累吗？” 　　亚当冲着小离眨了眨左眼，对着木歌微微笑了起来。 　　“我不累啊，这么几下就累的话，以后怎么飞啊。” 　　亚当的翅膀还想挣，无奈怎么也没挣出木歌的手掌心。木歌觉得他说的是挺有道理，他虽然觉得亚当的翅膀脆弱，可人家玩儿得很开心呢。 　　“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让小离准备去。”某个对小离这个碍眼的灯泡的偷窥行为挺介意，这家伙连门都没有敲——虽然他从前的房间都让小离任意进出不用和他报告，可她现在是个“人”了啊，是个人怎么没个好习惯呢。 　　“要吃虾、粥。”亚当想了想答。 　　木歌皱了皱眉，正思考着虾粥是个什么东西，忽然灵机一闪，“海鲜粥？” 　　“嗯、嗯，虾粥。”亚当依旧固执地说着这个新造的词，高兴点点头。 　　木歌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兴趣由皮蛋粥变成了虾，不过高蛋白的摄入对他长翅膀肯定是有帮助的，问小离道：“他一次吃多少啊？” 　　“um……上次我做出来大概有十几斤吧。”小离回道：“亚当胃口不好，差不多吃了两天。” 　　…………胃口不好还吃了这么多。木歌看一眼身边的大胃王，大概普通人都养不起他。 　　“有木歌在，要做多一些。”亚当忽然插话道。 　　“是呢，我去准备了。”小离看了会儿两人，补了一句：“我大概一小时回来哦~” 　　木歌觉得她这一声有点儿多余，侧目看了看亚当忽然想：她不会觉得他和亚当在做什么吧？ 　　经过刚才的小矛盾，小离一走两人又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开口。木歌手里还按着亚当的翅膀，怀里温度逐渐升高，忙放开了亚当。 　　亚当一副郁闷又失落的表情瞬间击中了木歌。 　　木歌心中一软，拉住亚当的手带到了床上坐好：“这又怎么了，我又没走，怎么不高兴呢。” 　　亚当低了头没说话，只是盯着被木歌握住的双手。二十枚指甲都整齐而干净，修剪出的圆弧异常完美。有十枚指甲根有小小的半月是木歌的，没有半月形的是他的。亚当翻过木歌的手，用贴肉的短指甲在他手心里挠了挠，确定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之后，又抓了一下。 　　木歌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亚当的情绪太敏感了，会不会是因为长期被关在这个地方，心理出了问题。他之前不愿意和人说话，不代表听不懂，可能一些人类的私话被他听去，产生了不必要的恶性循环。 　　木歌把枕头靠在床头，顺着躺了下去。亚当抓着他不愿意松手，成了半趴在他腰上的姿势。 　　木歌长长呼出口气，看着亚当的手指绕着他指缝扭来扭去。亚当的指关节长而有力，骨感十足，用人类的标准来看有些过度清瘦，可稍一收紧能让他感觉到痛。他不打算去干涉亚当怎么玩儿，能趴着安静不捣乱已经很好了。 　　如果亚当不愿意提起翅膀的事，或许问问别的话题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亚当，在你来这儿之前，叫什么名字啊？”木歌想伸手顺他头发，不料手刚离开就被亚当抓了回来。 　　“他们叫我‘shang’，我想了一下，应该接近汉字里的‘尚’字。” 　　木歌愣了下，笑问：“怎么不是上下的上呢？” 　　“为什么会是上下的意思呢？”亚当抬起脸，往上挪了挪，趴在木歌胸前问。 　　还好他的体重不大，趴在木歌身上对木歌也没什么压力。木歌低头看着胸口的白毛脑袋，忍不住伸手去顺他的银发：“‘上’在古时候有时候会指皇帝，你看你是不是有点像？” 　　亚当愣了下道：“我不是皇帝，皇帝是一国之主吧？” 　　“算是呢。”木歌撩起他的发，觉得比人类的丝滑柔顺许多，捉着尖端扫亚当的脸。 　　亚当被他扫得不耐烦，张口一咬，刚好含着了木歌的手。 　　木歌本来以为他不会放过自己了，正打算嘴上服个软，动了动手指，发现亚当咬得更紧了。“松一松，别咬坏了。” 　　亚当果真听话地松了口，而后盯着木歌被咬的手指。“我不是一国之主，我不过是族群里的……” 　　木歌觉得来了新鲜，提起了精神：“什么？美人吗？” 　　木歌许久不见的充满鄙视的眼光又出现了。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亚当忽然侧了身子，从木歌身上下去了。虽然离开但是没有远离，只是用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木歌见不得他这么了不起的样子，勾了亚当下巴：“难道还有比你更好看的吗？” 　　“肤浅。”亚当开口说道。 　　木歌没否认。他看上亚当就当自己肤浅，如果亚当不是这个样子，他也不会有那个觉悟冒着危险回来。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成年人有一些想法很正常对吧，有的人好吃，有的人好色。”木歌手指一动，让亚当的下巴尖上抬了一厘米。 　　“木歌喜欢我，就不要想别人了。”亚当的瞳子抬起，透澈得好像可以洞彻人心。 　　木歌被他看着的感觉好像自己没穿衣服。“谁说我喜欢了？” 　　“你不喜欢就不会回来了。”亚当扶住木歌的手腕，慢悠悠地开口：“现在说不喜欢也晚了。” 　　“什么意思啊？”木歌皱眉一想，亚当是在说虹桥进了就不容易出吗？可他相信小离，有小离在的话说不定真能变不可能为可能。“对了…………shang……你，多大了？”木歌觉得叫他的本名相当的拗口，连起来喊可能还会有些歧义。 　　鉴于亚当已经在人类社会五年， 且这五年来外貌几乎没有变化看来，他已经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长成成年个体，但是性格……实在说不出好。木歌想到他的遭遇，又觉得他的性格不好也能理解，谁能被虐待了还能待人好呢？ 　　亚当挪开木歌捉下巴的手，往木歌肩上靠：“按人类的算法，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木歌心道自己预料的不差，亚当被捉之前刚刚成年，或许最初完全不了解人类，所以对一些年轻女性是客气甚至克制的，直到到他这儿才露出本性。 　　“那…………你的国家，其他人能活多少岁呢？”木歌压低了声音，也只有等亚当离他这么近的时候才敢问。月馆做的研究就是关于他的再生能力的，亚当有这种能力，那他的族群一定也有。“亚当计划”是虹桥为了得到这一个种族秘密制定的计划，从起草完毕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可亚当的恋人每年一换，根本不能跟他缔结什么感情羁绊，这个计划就那么搁浅了。 　　亚当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在木歌以为他又会不回答时，亚当开口说道：“他们的寿命，大概在两百岁到三百岁之间。因为……我们的国家，一直有战争，很多人……其实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哇。”木歌感叹了一声，望屋子四周望了一眼。虽然手册上告诉他恋人的房间没有摄像头，可还是忍不住亲眼确认一遍。“真长啊……那变老了、长皱纹的时间也会变长了……” 　　“不会的。”亚当注视着木歌的眼睛：“和人类不一样，我们成年之后，会一直维持这个模样到死。除非…………” 　　木歌再次惊到了。要是真如亚当所说，那活着也成了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长大之后永远不会老，一直到死亡为止。在最后的时候见到的家人，也都是漂亮和完美的。“除非什么？” 　　亚当想了想，脸上红了一红，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我还没有经历第二次成长。” 　　“啊？”木歌听得有些懵，“二次成长？变得更漂亮吗？” 　　亚当看上去更不好意思了：“木歌想我变得更漂亮吗……” 　　木歌不确定亚当是在给他挖坑还是说问他的本意。通常人类女性这么问自己的男友的时候，一个回答不慎就会被说成：嫌弃现在不漂亮、想人去整容、又或者喜欢上了别人。 　　可是亚当是男性，所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木歌思忖再三，犹犹豫豫地问：“你和我是一样的吧？” 　　亚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变。 　　木歌被他一吓，脸刷地白了。亚当这个表情不会要告诉他他是个女的？可哪有带着把的女的？这样简单而肤浅的问题往往最致命，木歌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亚当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继而又问：“木歌想我是女的？” 　　“我……”木歌发现这个问题也是个坑。亚当明明是男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如果答错了，亚当会不会不要他当恋人了？“那没关系啦，你怎样我都可以…………” 　　亚当听完眉头一舒，笑得像个天使：“我知道你好了。比起其他人打一架才能决定，我真幸运。” 　　木歌发现亚当说的词汇分开来他都懂，合在一起他一点也不懂。 　　“你是什么意思啊？二次成长是什么？” 　　亚当靠着木歌身边蜷起身子，半眯起眼道：“当我们找到另一半的时候，身体会再进行一次成长。简单的说，就是有一方会彻底地变成‘男性’，另一方对应是‘女性’。” 　　木歌愣住了，这不是天使体吗？“那你现在？” 　　“我跟木歌一样啊。”亚当笑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男性’体。” 　　木歌忽然感觉自己后背在流汗，亚当的身体已经足够强了还想变成‘男性’，那以后不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你没有觉得，你长这个模样，更像是‘女性’吗？” 　　“你在说什么啊？”亚当蹙起眉头，精致的脸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在我的国家……通常都是长的好看的是‘男性’。” 　　“…………”木歌彻底呆住了，这跟人类社会完全相反？ 　　“木歌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雄狮比雌狮漂亮，雄鸟也比雌鸟漂亮，这样才能让对方有好感呀？只有人类好奇怪，走偏了……” 　　亚当的“暴言”是事实，意识到这一点的木歌对人类的审美产生了怀疑。可是更让他介意的是另一个事：“二次成长了你会更漂亮？” 　　“嗯。”亚当的脸变得更红了：“身体和翅膀都会长大一些，能更好地保护木歌。” 　　木歌一听顿时觉得头大，紧张着问：“一些……是多少？” 　　亚当出现了迷茫的表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好像都不一样。我是‘智者’，和一般人比起来就更不一样了。” 　　“智者？”木歌抓住了关键词。亚当的每一句话他听着都是一个新世界，“智者是什么？类似人类的‘军师’或者‘智囊团’？” 　　“不，我拥有其他人没有的永生能力，一生都得学习……直到遭遇非正常的死亡，出现下一任智者。”亚当的脸上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智者通常都是孤独死去的，没有人愿意陪着他，更不能二次成长。” 　　【作者有话说】 　　这里设置的成长和abo不一样，是完全的转换不可逆。 　　分化之后才能维持种族延续，不过亚当不会变化就是了。（虽然他想长大一号，不过木歌非常恐惧~） 第85章 接近真相 　　木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相当炸裂，听过几分钟依旧没能缓过气。如果亚当说的是真的，那么被关在虹桥一辈子……即便是个正常人的寿命也会发疯的。 　　如果他要跟亚当在一起……假设他们能在一起，岂不是只能陪他短短几十年？ 　　几十年之后他会衰老、会死，那时候亚当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他不想变成那样…… 　　木歌开口问：“在你们那里，还有智者存在吧？” 　　亚当拢起眉毛，摇了摇头：“一个族群里边，只会有一位智者。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族群向上发展，平息战争。” 　　木歌有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就是活的历史书。如果一个族群里边的智者一直活着，那他的国家应该厉害？” 　　亚当点点头表示认可：“可以这么说吧。” 　　“要是你能找到另一个拥有永久生命的人在一起，不就不会孤单了吗？”木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像被谁揪了一下，他原本是喜欢亚当才回来，可亚当的寿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亚当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他可以爱上很多人…………或许这里边有一个他。可对他来说，爱情是奢侈和自私的，他只想跟一个人两心相悦到白头，然后在生命的尽头牵着手告别这个世界。 　　木歌退怯的心十分不愿，脸上也显出难受的模样来。 　　“…………王不会允许智者在一起的。智者无牵无挂，才能更好地带领族群生存下去。不过……我找到了木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处决我。”亚当蹭到木歌身边，用一种半撒娇的口吻说道：“我要把木歌藏起来。” 　　木歌心道不用藏，他再过几十年就死了。亚当说的都是他的猜测，他能不能回去还不好说呢。他想得出神，脸上不知不觉多出一只手，强行将思绪拉了回去。 　　“我大概不会让你成长。”木歌感受着近距离的亚当，虽然想看‘完成态’的他是什么模样。“只有你的同类才…………” 　　亚当忽然面色不善，激动地捂住了木歌的嘴：“那不重要。也不是非要成长不可，等我翅膀长好了，一样可以带木歌飞的。” 　　木歌不想给他什么压力，回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天上……你别勉强啊。”亚当带着比自身体重重的他，要飞的话会很吃力吧……即便他的肌肉力量强许多。 　　“要是能成长就好了。”亚当像是内疚的孩子，将脑袋靠在木歌身上，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 　　“嗯……你的其他族人能长大多少呢？” 　　木歌原本想开导他体型不那么重要，谁知亚当的答案让他差些呛着自己。 　　“其实跟人类蛮像的，青春期那样吧。” 　　木歌想着自己青春期之后到现在体重至少翻了倍。要是亚当X2，体重就有80kg……他都不敢去想那样的亚当是什么样的。如果月馆那双壮美的翅膀变得更大……亚当带他飞起来大概会像是抓了一只猎物。 　　“我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木歌弯了手肘，捏了一下亚当的耳朵尖，听到亚当小声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长大后的模样，只有木歌不一样。木歌是在安慰我吗？” 　　木歌想了想说：“是真的，不过你要那么认为也可以。” 　　亚当抬了脑袋看他，眉目舒展开，美得像朵昙花：“木歌会一直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先前还自信着说木歌喜欢他的亚当，话语之中似乎透出了一丝丝别的信息。木歌思考着如何回复他才不会伤了这只大猫的心：“是的，我很喜欢。”他伸出手抱紧了亚当，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喜欢，但是两人没有未来，他注定不能一直陪着他。 　　亚当忽然从木歌身上蹦了起来，让木歌有些惊讶。 　　“我要让翅膀快一些长大，然后带你飞。”亚当身后套着黑色绒套的小翅膀又扇动起来，似乎是想立刻践行主人“飞”的指令。 　　木歌湳風看他那对小翅膀看得目不转睛，下一秒听到了小离的呼唤声。 　　“我来了啊，大哥，亚当——？”小离推着的餐车上除了有一个口大锅，还有不少透亮的冰块围在锅的外圈。看到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解说起了冰块的作用：“才出锅的粥太烫，我就弄了冰块过来降温，这样亚当能吃得快一些。” 　　小离和亚当生活时间不长，自从开启了适配亚当吃饭的功能，竟也磨合得十分的好了。木歌看着她熟练地给海鲜粥降温，然后盛出了小盆那么大一碗粥来。虽说知道亚当吃得多，可这也给了木歌相当大的震撼：他的确吃不下这么一碗。 　　“花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或是说法？”木歌趁亚当干饭的间隙问小离道。小离的另一个完美机械体虽然没有送进虹桥，不过木歌让她开着机，可以和这边的小离互通实时消息。 　　小离回道：“我和奥利在一个房间，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哦，还有只小猫。”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木歌想。如果虹桥的人要赶走他，估计他的东西已经被人送走了。而他到夜馆之后并没有人追赶的情况看来，很有可能是花姐默许了让他留下这件事。 　　“小猫是Alan的，不知道他方不方便，可以的话就还给他吧。”木歌不好将猫占为己有，事到如今只有先找机会去问Alan。 　　亚当听到忽然抬起脑袋看了小离一眼。 　　小离意会道：“亚当说他要看一看。” 　　木歌惊奇地看到亚当点了点头。这两人……准确地说都不是人，发展出了意念交流的能力了？默契程度像是接入了脑芯片。 　　木歌也谈不上吃醋，只是多看了亚当一眼，确定不能从他脸上解读出什么字来。 　　小离在得到木歌的授意之后开启通讯去联系月馆，很快得到了月馆的回复。更凑巧的是，花姐也出现在了那儿，让小离转告木歌留在夜馆。 　　木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奇怪，花姐作为一个管理后勤工作的人很少会进虹桥，更别说是去月馆了，是为了Alan吗？木歌望向亚当的方向，发现亚当恰好抬起了头看他，将他的碗递了过来。他原本以为亚当要他添饭，可发现碗里还剩下一半。 　　“给我吃吗？”木歌看了看旁边的正常饭碗，指了指：“我用那个吧。” 　　亚当把碗硬塞给木歌，开口道：“要看着木歌吃。” 　　木歌不得已在他的注视下把自己的胃撑成了一颗球。饭后的亚当表现出了想睡的意愿，将木歌拖上床当了抱枕，沉沉睡了过去。 　　木歌望着睡着的亚当，忽然开始伸手在他脸上和身上捏捏。亚当没有醒过来，只是转了脑袋躲开，继续像树袋熊一样地紧抓着他。木歌有些无奈，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就差没有从床上坐起来。或许亚当在他的怀里感到安全，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 　　木歌朝着怀里的亚当喊了一声：“亚当？” 　　亚当依旧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木歌朝门外又喊：“小离？” 　　小离听见喊声，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了：“有事吗大哥？” 　　“帮我个忙。”木歌朝她招招手：“把你的皮肤体温设置成36.2摄氏度，上来躺着。”这个温度刚好是他的体温温度，小离监护他的健康常用。 　　如果瞳孔能地震，小离现在的瞳孔就在地震：“大哥你要做什么……？！我不跟亚当睡！” 　　木歌忘了小离是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女性，已经不能当工具人用了。 　　“没关系，我过几天给你换个机械体，你就没有和他睡过了。”面对小离毫不掩饰的“嫌弃”，木歌爽快地给出方案。 　　可他忽略了小离的精神洁癖。 　　“不要！”小离此时任性得油盐不进：“你别想用这个收买我！” 　　“如果你不上来，恩唯送的那个我就给她退回去了。”木歌一计不行又换一计。 　　这招对小离果真有了作用，AI没有大喊不要了。木歌心中好笑，强硬道：“你最好在我数到三的时候上来。一……二——” 　　小离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床上，愤怒悲戚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木歌抱着亚当翻身坐了起来，姿势的变动让两人之间的亲密有了一丝缝隙。亚当再伸手要抱木歌的时候，木歌已经脱了身，把小离拉住凑了过去。“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先帮我照顾他。” 　　“你要去哪儿？” 　　“去月馆看看怎么回事。”木歌的心里总有个感觉，那里有一个在意的东西在呼唤他。 　　小离闷声嘀咕了一声，不知道说了什么，接过了木歌怀里的亚当。她的这个机器体和木歌比起来就是个小不点儿，被亚当抱着像个娃娃抱枕。 　　“离Alan先生远一些，我不知道能帮上多久的忙，毕竟不是真的，亚当会察觉出来的。” 　　木歌点点头没当一回事，心想温度都一样了亚当是发现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木歌：亚当咬人都不问一下的，是不是要把我变成吸血鬼？ 　　某右：那不能问你，问你会露馅的。 　　亚当：你别挡我们中间啊……（嫌弃动手）泄密者斩草除根。 第86章 异形天使 　　木歌从高处到平地，吹了十几分钟冷风，觉着身上冷得厉害。因为亚当体温高的关系，在夜馆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冷，室外巨大的温差让他后悔没有多加一件衣服。 　　月馆的外墙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冷寂和苍白，像一张死人的脸。 　　白天的时候木歌路过没有觉得有这么重的寒气，迷信一些叫阴气。仿佛有看不见的怨魂聚集在月馆周围，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木歌借着月光顺着反光的青石板走去，还没近月馆就听见了一阵奇怪的乌鸦叫声。 　　虹桥里的飞禽繁杂，乌鸦的数量在月馆附近特别多。想到月馆平日里做的实验，木歌就有一种乌鸦是他们豢养的错觉。腐肉和谷物会引来这种聪明的鸟类，可在大多数人眼里，它们并不怎么讨喜。 　　木歌发现月馆的门在夜里也是开着的。虽然没有防人的必要，但是开着门会有一些小动物闯入，对一个医馆来说不是件好事。他刚刚跨进大门，圆厅里的灯忽然亮了。 　　木歌虽然只来过一次，不过加上小离视频那一次，也算有两次了。 厅里的陈设没有变化，每条路都装有摄像头。木歌没有打算躲，他也没有可能躲得过。月馆的工作人员是常驻的，即便现在是半夜，他们依旧在月馆里。木歌一路通行不出意外地没有遇着活人，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是锁上的。他来来回回地在各个走廊里查看，试图找到没上锁的房间。 　　木歌终于发现一间挂着观察室铭牌的房间没有锁。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休息室，有着为数不多的几张座椅。墙边上靠着两张床，白色的床单在走廊漏进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蓝。Alan看起来也不会在这里…… 　　木歌刚要转身出去，忽然看见床单上极快地晃过一个影子。 　　他飞快地转过身去，发现走廊上依旧，空空荡荡和来的时候一样。木歌觉得可能是灯闪了一下，自己眼花了。突如其来的，过道上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粗嘎的鸟叫声。 　　木歌心脏开始狂跳，往门外的方向冲了过去。地板上一只乌鸦正扑腾着翅膀，黑色的羽毛扫得反光的瓷砖上都是斑驳的血痕。连他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出来，这只鸟失血过多，命不久矣。 木歌呆了两秒，这鸟是跟着他进来的？刚刚那个影子难道是它。 　　他很快发现了问题：这只乌鸦是伤了翅膀，只有单侧的翅膀在不停挣扎。可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它是被什么动物咬伤的？ 　　忽然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大到足以遮挡了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木歌呆呆地看着乌鸦在这片黑影中断了气，一双豆大的圆眼都没来得及闭上。他猛地转过身，发现Alan正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木歌差些被他吓出了心脏病。 　　意识到身后只是个“人”的时候，木歌的呼吸总算慢了些，随即又被Alan的模样吓退了两步。 　　Alan身后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翅膀，这双翅膀让他的身高看起来高出了不少，大得挡住了灯光。木歌虽然只见过一次，不过他能肯定，这一双翅膀是亚当的。 　　原本洁白无瑕的翅膀现在的状态有些狼狈，没有上一次他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甚至有些发灰。翅尖的羽毛像染色一样的，出现了一圈鱼鳞样的黑色勾边。 　　“Alan……你怎么……” 　　“木歌，你为什么会回来？” 　　Alan的步子走得很慢，可像是有种无形的压迫，他每向前走一步，木歌就不自禁地退一步。 　　“回来是有点意外……”木歌尝试着找个不重要的理由，Alan好像不怎么高兴见到他，脸上完全没有笑容。 　　“你已经不是恋人了，就应该在外边好好生活啊。” 　　木歌伸出手，想要拒止Alan的前行：“停停停——我也挺想回去好好生活的，可是总有人不乐意。” 　　Alan的胸口刚好抵住木歌的手掌，他垂下眼看了看，冷淡地开口：“你是回来和我抢亚当的吗？” 　　木歌忽然发现他的手上沾着红色的液体，像是刚才那只乌鸦的血。他潜意识感觉到了危险，手掌刚一离开就被Alan拽住了。 　　“为什么啊……你都放弃他了，为什么还要回来？”Alan的手紧抓着木歌的手腕，一大片红色的血痕印在了木歌麦色的皮肤上。 　　木歌的神经绷紧了，用力一甩将Alan的手挣开：“我回不回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你喜欢亚当就喜欢了，还要管我来不来？”他此时对Alan的行为膈应得慌，生出了一股烦闷的情绪来。他不喜欢见到动物血，Alan家还有一只小猫呢，怎么会把鸟杀了？ 　　Alan强烈的敌意激起了木歌的反抗情绪，决定跟Alan说个清楚明白：“恋人没有选择权，有选择权的是亚当。我的去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不懂吗？” 　　“我只知道你不回来，亚当就是我的……” 　　Alan的五指沾着半干的血迹，指甲也长得老长，有些亚当不剪指甲的模样。木歌看得暗暗皱眉，灵巧地躲过他的一抓。Alan一击没有抓中木歌，肩向前倾斜了45度角，木歌更清晰地看到了他身后的翅膀：在接近翅膀根的地方，有一个手掌长的金属支架，支架的一端固定在Alan的肩上，另一端的圆箍嵌套在了翅膀之上。 　　木歌看明白了，Alan的翅膀没有长好，是个强行“缝”在身上的赝品。 　　“你的？真好笑，他又不是个物件等着你来接收。你缝上他的翅膀算什么，你以为你能变成他吗？”纵然这是对假翅膀，木歌依旧震惊，月馆的研究起初只是让翅膀去培养和供给人体细胞，和Alan缝一起像是更进一步的活体实验，之前那些半成品胚胎呢？ 　　木歌忽然想起了月馆外大量的鸦群。 　　“我不需要变成他，我只想配得上他。”Alan的脸露出一种可爱又妩媚的笑容，白脸上忽然起了一片诡异的红：“等我的伤口好了，亚当看到一定会喜欢。” 　　木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亚当能喜欢人类背着他的翅膀？ 　　难怪他想杀了Alan。 　　这种不正常的实验是应该终止的。不光是人类胚胎、还是Alan这样的活人。恩唯的面孔出现在木歌脑子里，如果那些未成形的胚胎都给鸟吃了，他该怎么保存下实物证据呢，总不能把Alan抓出去吧？ 　　何况他也不会让他抓。 　　“把翅膀取了吧，这样你会死的。”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不过这双翅膀看样子就像是生了重病，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亚当背后乱扇的小翅膀忽然出现在木歌的脑海里，充满活力的模样和Alan背后的翅膀形成了难言的两个极端。 　　“你胡说。人类细胞和翅膀是可以共生的，你是不是后悔了？嫉妒我有了翅膀，你没有。” 　　木歌被这种笑话冷到了。他之前在月馆昏倒差点没命，装上翅膀是怕死得不够快？月馆抛弃了细胞培养，难道是觉得用Alan当培养皿更有价值？ 　　他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Alan对他的敌视让他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孤注一掷地想要成为亚当的同类。 　　人怎么可能变成另一个物种？ 　　木歌嘲讽地弯了弯嘴角。他的冷淡让Alan火大，进而发出了警告：“你今天就走，别待在这儿。” 　　木歌看着他道：“我偏不走。非但不走，还要天天碰亚当，让他在我怀里睡。” 　　这几句话给了情绪不稳的Alan一阵暴击。在Alan进虹桥的几天时间里，亚当没有让Alan碰过，这是Alan亲口和他说的，这时候用来打醒Alan再合适不过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Alan突然长身暴起，向木歌的方向伸手一推。木歌被他推得连退了四五步，刚想还手， 只见Alan的长指甲已经伸了过来，只得飞快往后躲避。这一避退到了走廊的尽头，后背撞上了白墙。 　　【作者有话说】 　　听我妈说这两天我睡觉时候呜呜的，今天非要给我灌各种药。等会上班的时候看能不能找闲再更一章节，明天还要应付公司的考试。好想躺平啊555 第87章 只想摇人 　　Alan没有放过木歌行动不便的瞬间，三公分长的利爪带着破空的声音抓向木歌的脖颈。 　　木歌瞬间想到了被他打断翅膀的乌鸦。Alan原本和他有着不小的身高差距，这个差距对人类来说足够形成碾压的局势。被一个比自己矮上七八公分的人逼到墙角，多少有些伤面子，尤其是木歌这种外表俊逸帅气的天之骄子。 　　木歌的眼瞬间睁大了不少，试图跟上Alan的动作节奏。可是这一抓快得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认知，木歌避开了颈部的要害，肩膀却被Alan一击抓中。 　　尖利的指甲瞬间撕开了木歌的衬衣，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三道六七厘米的血口子。 　　木歌疼得五官扭做了一团，片刻之后就起了要暴揍他一顿的心思。 他生来就有高挑完美的身形，肩宽臂长，蓄力猛地向Alan打出一记勾拳。这一拳有着相当大的分量，无情地击在Alan的下颌上，差些将人撂飞出去。 　　Alan按着脸退后两步，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狰狞的血渍沿着他白皙的唇角落到胸前，染得胸口的衣衫斑斑点点。 　　木歌追上两步，打算秉持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继续下手，可Alan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忽然向后跃了一大步。这一步的步幅又飘又远，夸张到有四米多长，与其说是退不如说是向后腾跃的。同一时间Alan背后的翅膀悄然张开，在原本不宽的通道里扑腾了几次。 　　木歌看得呆住了。他原以为Alan的翅膀只是个摆设，可怎么能带着他飞起来？ 　　Alan一跃之后忽然满意地笑了起来，碧绿的眼眸再一次锁定了木歌。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得不到的东西。” 　　木歌从来没有妄想过取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爱情和生命。他一直觉得，人应该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去恋爱，然后和老伴以一种和谐安详的状态告别这个世界。翅膀原本就是亚当的东西，那不属于人类，更不属于Alan。 　　逆天改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相信，木歌就是其中之一。Alan装上的翅膀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是本人并不觉得违反自然会得到什么惩戒。 　　“我不想得到，也不愿得到。如果人类的满足和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我宁可死了。”木歌语气淡淡的，一想到亚当窝在他怀里的模样，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 　　“虚伪。”Alan嘲笑道：“人都是利己的，你以为在这儿放些长篇大论他就会喜欢你？非他同类，你以为他会接受你？” 　　木歌用一种冷淡的、怜悯的表情看着他。 　　“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用嘴说的。人类本就不可能长生，你我都一样。”木歌的目光黯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为什么还活着呢？”Alan的翅膀忽然动了起来，在狭窄的通道搅起了一阵风。 　　木歌觉着眼睛一花，Alan已经到了跟前。他来不及反应， 只来得及将双臂护在胸前，希望能挡住Alan。 　　Alan攻击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胸口。 　　他看不惯的是木歌的脸。那张游刃有余的、帅得近乎完美的脸，也是亚当唯一选中的男性脸。Alan的五指一收一放，木歌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痕迹，紧致平滑的皮肤被割裂开，伤口从耳垂下方延伸到了脸颊正中。 　　木歌感觉到脸上有暖呼呼的东西流了出来。他不用摸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Alan让他破相了。凭借着这张脸，他在很多场合得到优待，自然十分重视。包括现在他能站在虹桥，让亚当再次选择他。 　　木歌的愤怒在瞬间爆发，长腿从正前方踹出，袭向Alan的膝盖。从前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术的他收放腿的动作已经十分迅捷，可这一脚依旧没有跟上Alan躲避的速度，踹空了。 　　整个回廊里只有Alan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 　　木歌控制着自己从暴怒中冷静下来。 　　Alan能在他手中这么灵敏的躲避，几乎靠的就是背后的一双翅膀。从他用钢结构固定来看，这双翅膀在他背上并没有想象的牢固。 　　亚当尚且不能几天从断翅的伤害中完全恢复，换做Alan，伤口的恢复一定更缓慢。他虽然能够勉强使用那双翅膀，但不能像鸟一样自由，现在可能只是个半成品。 　　既然是半成品，就有半成品的弱点。木歌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顾不上肩上的伤，主动冲向了Alan。原本身姿矫健的他，骤然发难的时候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这一扑依旧没有摸到Alan半片衣角，Alan扇了扇翅膀退到了月馆入口的大厅里，面带讥诮地哼了一声。木歌没有理会，依旧笔直地冲向他。Alan恼怒道：“神经病，你以为你能碰到我？” 　　木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 　　Alan虽然让他受了伤，但那胜在突袭速度， 并不致命。要是放开了打，木歌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取胜。这其实已经够了。Alan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在段时间装上翅膀，也打不过一个有格斗经验的人。 　　Alan被木歌莽撞而机械的乱冲搞得心烦意乱，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躲避。木歌的动作在两人猫捉老鼠一样的你追我逃中并没有减慢，反而是他感觉力不从心。 　　“啪。”一个细微的滴水声在两人对峙的间隙传出，木歌的眼扫向地面，看到了地面上稀疏的血点。Alan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一样，翅膀的伤口没有愈合，在频繁和急促的使用下，伤口裂开了。 　　木歌这时才笑了起来：“我没碰到你，你怎么不行了？” 　　Alan脸色苍白，后背的伤口让他分神，但又不得不在木歌面前找回场子：“和你比起来，这算什么。” 　　木歌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自己的伤流得比他更多，但是他有一个感觉，Alan会比他先倒下。他此时懒得跟Alan闲扯，只想赶回夜馆去。可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亚当说呢。 　　他没有想要Alan的命，可Alan要他的命就另当别论。他无从猜测月馆的动机，也不知道花姐要留下两个恋人的目的。他以后会不会被当做另一个实验品？ 　　突地外边漆黑的夜空被一道光点亮，接着一道惊雷落下。木歌耳朵被震得发懵，眼见着大厅的灯连着闪了几下，灭了。 　　他只记得闪电前Alan的位置，刚好在他的左前方。木歌此刻只觉得天不助他，Alan在月馆的时间比他长，也一定比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为什么要跟Alan分个你死我活？ 　　Alan朝他发疯，他有什么理由要陪他一起疯。 　　脑袋一下子想通的木歌，琢磨着要先溜。他答应帮恩唯拿资料，可没答应赔上自己的小命。实在不行，他可以多哄一下亚当，说不定啥都跟他招了。 　　硬刚不行，还可以迂回的。 　　木歌说服了自己，轻轻地向月馆的大门口移动。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振翅声，大得让他觉得Alan就在他跟前。木歌心里道了声遭，靠着墙飞快地移动，下一秒却撞上了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 　　“你在这里。”一个低哑而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木歌借着馆外一闪而没的闪电看清了两人的位置：他刚刚撞上了Alan后背的翅膀，Alan正用看不清的速度向他的方向抓来。 　　四周一片黑暗。 　　木歌只觉着自己要交待在这里了，他实在该带上亚当的。 　　【作者有话说】 　　木歌：亚当快来！ 　　亚当：………… 第88章 特体 　　木歌没有等来剧烈的疼痛，也没有灵魂出窍变成阿飘。 　　他的脚踝被一个东西拖拽，整个身子跌落在地，意外地没感觉到疼。 　　他在黑暗中伸手摸索，发现自己被一个暖暖的东西抱住了。“亚当？”木歌脱口而出，声音愉悦而欣喜。亚当身上有淡淡的体香，这个味道不同于化工产品或者花香，是一种让人觉得温暖的、晴天的味道。 　　“嗯。”身下的声音似乎不太高兴，傲娇地应了一声。 　　木歌几乎想抱着他大大亲上一口。 　　等到下一个闪电照亮夜空的时候，木歌发现月馆的大厅里就剩下了他和亚当，Alan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悦的大猫正低头处理他脸上的伤口。 　　木歌脸上发热，起初还感觉到疼，过了一会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Alan呢？”他抱住亚当想起身，又被无情地按倒在地。亚当一遍又一遍地舔着他的脸，像极了猫咪在梳理毛发。 　　“我没什么事，他刚还在这里的………… ”木歌说得有些心虚，刚刚亚当看见Alan了吗？ 　　“你流了好多血。”亚当离开了木歌的脸，伸手解开木歌的领口，让他肩膀的伤口暴露出来。 　　刚刚打架时没觉得伤口疼的木歌，这时总算后知后觉地有了感觉，在亚当面前哼哼唧唧起来。 　　“没多少，你不会是在给我消毒吧？”木歌心里想着Alan跑不出月馆，放松了绷紧的神经，问亚当道。 　　“止疼。”亚当回答简短，嘴唇碰上木歌间上的伤口，把刚才的事又照样做了一遍。 　　木歌心道要不是月馆的电力中断，他和亚当明天一定上头条。 　　亚当的动作很轻柔，像极了在做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木歌的气血直往脸上冲，喉咙变得有些干哑：“我不疼了……先回去吧。” 　　亚当没有放过他，来来回回在他伤口上口允 。木歌勉强撑住他的肩，又说了一遍：“这地方晦气，不想久留在这。” 　　这句话不知正确在哪里，亚当停下动作，问了一句：“还疼不疼？” 　　木歌低着头拉好衣服：“不疼，你比麻醉药还好使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亚当碰过他之后的确感觉不到痛了，反而有种喝了酒的微醺。亚当凑得近，低着嗓子柔声道：“都是你自己跑出来。” 　　那他也不知道会遇着这事啊，木歌想着有些冤，谁知道Alan能变成那个样子？ 　　“你刚没看见他吗？”木歌拉着亚当站起，外边的电闪越来越频繁了。 　　偌大的厅堂忽然间恢复了照明，白光照得木歌睁不开眼。亚当没等他开口，忽然将他的腰揽住，飞快跑出了月馆。 　　这回轮到木歌吃惊了：亚当后背的翅膀套不翼而飞，小翅膀挺拔地收在身后，尺寸整个大了一圈儿。翅膀表面有一层白绒毛覆盖，新的羽管开始从肌肉里冒了出来，尖端的地方伸出了洁白的羽片。 　　难怪他跑那么快…………木歌叹道：“有翅膀真方便啊………” 　　“嗯哼。”亚当拍拍翅膀，似乎是在炫耀。 　　木歌羡慕又嫉妒地瞪了他一眼。亚当的羽翼依旧是洁白的，干净而整洁，和Alan背后的全然不同。木歌绕到他背后，摸了好一会儿才满足了：“这样……是不是以后得睡圆床了？” 　　亚当看着他道：“睡你那儿。” 　　木歌心中一颤，亚当是趴睡睡姿，人类的床是平的并不利于他睡觉，他不会是想一直压着他睡吧？ 　　亚当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模样，忽然猝不及防地抱起了木歌。 　　木歌被他抱到肩上，惊吓之余开始了挣扎：“干嘛呢，让我下去。” 　　“试一试木歌有多重。”亚当并没有放下他，而是快速地小跑起来，带起了一阵微风。 　　木歌俯看着他背后的小翅膀扇动，忽然觉得虹桥不让人接近亚当是有道理的。强悍的肌肉力量和利爪能随随便便爆掉人的脑袋，还好他给他剪了指甲，才能随便碰。 　　更令他惊讶的是亚当扛着他开始爬夜馆的旋转楼梯，速度依旧没有变慢。 　　五分钟后被带回房间的木歌被扔在床上，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儿没面子。 　　“偷偷出去，木歌傻子。”亚当坐在床边上，背对着木歌。挺直的脊背后，一对带着白羽的小翅膀从银发里穿出，让人看得心痒。木歌摸出手机，对着他背后拍了一张。 　　“你还拍照。”亚当好像背后生了眼睛，陡然转过身来。 　　木歌眯起眼，厚着脸皮说道：“恋人日记要发的，你配合一下，我不照你正脸。” 　　亚当将木歌手中的手机抽了出去，扔到了床边上：“你、面壁思过去。” 　　木歌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什么？” 　　“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想明白吗？” 　　“你在哪儿学的这个……”木歌清了清喉咙，咳嗽两声：“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一起……” 　　“胡说。”亚当蹙着两道秀眉，有些着急地跟木歌辩：“要是我晚去一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不是没事么，好了好了，我…………我对不起，是我不好。”木歌见他生气颇为不忍心，握住亚当的手赶紧认错，也没忘了加一句：“谁让你不告诉我Alan怎样了。” 　　“他怎样跟木歌有什么关系。”亚当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活不了多久……我只要你做恋人。” 　　木歌听得云里雾里：“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亚当侧过目光，犹豫了会儿开口解释：“我的翅膀别人是不能用的，他能活着都是运气。” 　　木歌在月馆也见过许多胚胎连接在他的断翅之上，不过那些都是活着的，难道大部分的一开始就会死？…… 　　如果这个几率千分之一，那Alan能活着也是个奇迹了。 　　“那他…………”木歌本想说Alan活的好好的，可是亚当那么笃定他活不长，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犹犹豫豫地问：“他还能用那双翅膀飞……？” 　　这次木歌从亚当的表情里读出了愤怒。 　　“他们保护他。”亚当恨道：“都是木歌让我送他去了月馆。” 　　“…………”木歌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我让你不要杀他……也不是要他变成那样…………” 　　“哼。”亚当冷冷一声，偏着头不理木歌。 　　木歌试图复盘整个事件：亚当最初的确是重创了Alan，但在他的劝说下让小离将人送去了月馆，本意只是要他活命。可是Alan或许在那时看到了亚当的翅膀，得知了月馆的秘密，自愿当了试验品……如果当时Alan伤重必死，月馆用翅膀来延续他的生命的做法，不道德但是也算人道。 　　木歌觉得事情越发变得复杂了，只有又问亚当：“我见到他的翅膀变色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刚刚亚当出现的时候四周太暗，很有可能Alan见到他就跑了，亚当没来得及看清。 　　果然亚当皱起了眉问：“怎么可能？翅膀变色是我们二次成长才会有的变化。” 　　木歌乍一听到比亚当吃惊多了。 　　Alan…………不会是真能成吧？ 　　【作者有话说】 　　明儿休息会多更点，今天睡太多了…… 第89章 仪式 　　二次成长是亚当的族群特有的，Alan怎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亚当似乎根本没在意，说道：“木歌肯定看错了，即使是我们二次成长也需要有伴侣了才行。” 　　木歌眯起眼，面上透着狡黠：“有伴侣才行？你是指履行夫妻义务吗？” 　　亚当怔了一下，脸蛋倏地红了一些：“不是，还没成长怎么能那个事呢，我们和人类不一样………” 　　他这个样子让木歌觉得好像“引诱未成年”做坏事未果罪大恶极，对这事更好奇了：“那是怎么确定呢，不会是说‘我喜欢你’吧？” 　　亚当支支吾吾地把头扭向了别处。 　　木歌觉得亚当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你把头转过来，看着人说话行不行？” 　　亚当眉毛动了动，没理木歌说话。 　　“是我入不了你的眼吗？我知道了，你嫌弃我破了相，不愿意理我了。”他边说边露出一副惆怅的模样，连连叹了三四口气。 　　亚当转回脑袋，认真否认：“我没有，木歌不会破相的。” 　　“嗯？”木歌直直地盯着他：“破都破了，会留疤的。” 　　“不会的。”亚当说着说着又往一边看，好像木歌要吃人似的。 　　木歌被他这小模样弄得十分不自在，捉住亚当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装什么啊，刚像只小猫舔来舔去，又把我扛回来，忽然变小朋友了？” 　　亚当被他抓得重心不稳，一口亲在木歌鼻梁上。木歌掰着他翻倒在床上，稳稳压住：“快说实话，装纯是没用的，你以为你亲我一下就能糊弄过关了？” 　　亚当在木歌身下扭了扭，也不用力挣，委屈着脸说：“木歌好重，压疼我了。” 　　木歌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亚当的骨头虽然轻，但是抗压抗冲击能力强，这一点他对比了鸟类的骨头才明白，最可怕的是他有超强的再生能力和攻击能力，放去野外也是妥妥的食物链顶端。除了没有皮糙肉厚血条长这一点，其他buff都叠满了。 　　“要不要脸啊，我能压疼你？”木歌哭笑不得地看他卖萌，自己又吃他这一套。 　　“嗯，翅膀……”亚当作样扭着肩，努力想把小翅膀抽出来的样子。 　　木歌当真把侧翻过身把亚当放了出来。亚当得了自由，笑着扑到木歌身上形成了反制：“木歌真好，比小离都好。” 　　木歌被他吸引走注意力，只是盯着亚当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艰难地挪开了视线。“你把小离弄哪儿去了，我怎么没见着她？” 　　“我生气把她丢水里去了，谁让她冒充你。”亚当凑到木歌跟前，让他注视自己的脸。 　　木歌吃惊道：“什么？！你把她扔了？她是………她不能泡水啊。”木歌想要推开亚当去找小离，发现亚当赖在身上不下去，急了起来：“让我出去。” 　　“哼，木歌很关心她嘛。”亚当低着头道：“让她洗个澡，木歌也该洗澡。” 　　木歌身上都是血污，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对了，你让我去洗一下。” 　　亚当没有继续再压着，让木歌跳下床，急匆匆地跑去了浴池。 　　木歌压根没想过亚当会骗他，更想不到机器人会洗澡。所以当他冲进浴室看到小离坐在一边用毛巾给自己“擦”胳膊的时候，脑子有些僵。 　　小离把衣服换在一边，身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见了木歌大叫起来：“流氓啊大哥！啊——” 　　木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不怕水吗？” 　　“我只是擦一擦。啊！——你快出去呀——”小离用毛巾遮着身，向木歌的方向喊。 　　木歌皱眉道：“你这身体就是个飞机场，也没有那个功能，有什么不能看……” 　　他话还没说完，双眼忽然被一双手蒙住了，亚当出现在背后，带着他转了个身：“你快一些，木歌也要洗洗。” 　　小离的尖叫声这才平息下来。 　　木歌背靠在亚当身上：“你怎么能骗我——” 　　亚当的手移动到木歌腰上，将他搂住，脑袋搁到他肩上：“谁让你跟她串通了骗我。” 　　“…………”木歌自知理亏，也不跟他较劲了。 　　“木歌会不会这么担心我？” 　　亚当一颗雪白的脑袋在木歌肩上蹭，把木歌的注意力又拉了过去：“会，…………因为你和她一样。” 　　“没有更重要一点儿？” 　　木歌咽了咽口水，按住了亚当摸上他脖颈的手：“更重要点。你在做什么？” 　　“可以咬木歌吗？”亚当的声音低低软软，像个温柔的恋人在说着情话。 　　木歌耳朵边热哄哄的，鼻尖又嗅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的、特别的香气，不自觉地说了声“好。” 　　亚当的手握住他的下巴，牙齿轻轻落在了他侧边的脖颈上。 　　木歌的感觉很独特，起初是觉得针扎似的痒和微疼，进而很快觉得舒适和惬意。被亚当碰过的地方别样的热，像有温水在皮肤上面流动。 　　“亚当。” 　　“嗯？” 　　“这是你的个人爱好？”木歌闭着眼，任他在脖颈上挠痒，脸上渐渐有些热了。 　　亚当停了下来，像是在观察什么，继而又将嘴唇覆了上去。“嗯，你就当我喜欢好了。” 　　小离在二人背后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走到跟前的时候轻轻“呀”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亚当用手止住了。 　　木歌脖颈上多出了一个一公分长的小伤口，正慢慢往外渗着血珠子。 　　“这就是…………大哥你有没有不舒服啊？”小离记得清楚，亚当和她说过二次成长的事。如果木歌顺利与他的血液“融合”三次，大概率会让他进入二次成长。 　　“没，你洗好了吗？”木歌的眼皮撑开一条缝，虽然亚当没有继续咬他，可脖颈上暖暖的感觉还在，这让他浑身觉得像晒了太阳似的，只想打瞌睡。 　　亚当忽然将木歌打横抱了起来，几乎把昏昏沉沉的木歌吓醒：“亚当？” 　　“想睡就睡吧，我和小离可以帮你洗。” 　　“是呢大哥。”小离为安木歌的心附和到。 　　木歌点点头，不知为何忽然脑袋发晕，靠在亚当身上渐渐没了知觉。 　　小离打开扫描，对木歌全身的温度检查了一遍问：“大哥体温身高了一度，会有问题吗？” 　　亚当把木歌揽紧了些：“他没事，这次之后，他的身体就能适应我了。” 　　小离点点头，亚当不是第一次咬木歌，第一次的时候木歌晕倒在月馆，差一点就没命，还好月馆的人把他救了回来。第二次木歌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应该亚当的血液成分对他的身体起了作用，至于这第三次……亚当说的适应……是以后怎么咬都不会有反应了吗？ 　　小离单纯的脑回路里想着这种奇妙的血液融合方式，亚当的族人能分化成不同的性别，靠的就是不同个体血液中的细胞再生吧。他和木歌融合之后，木歌应该也具备了他的再生能力。只是这种单向输入的再生能力会不会随着细胞的死亡逐渐消失，又或者它们能在死亡之前无限增值呢？ 　　一种可能会让木歌短时间具备再生的能力，另一种让木歌具有同亚当一样的永生能力。 　　要是后一种就好了，小离想。她是不会死的，要是让她几十年之后看到木歌衰老然后最终离开她，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亚当和她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想长生，有的人类会过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小离知道，木歌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崇尚自然，觉得生老病死、万物更迭都是自然规律，人不应该去对抗自然法则。 　　如果让木歌知道他不会老死，他可能会非常非常生气吧。生她的气，也生亚当的气。 　　亚当在木歌离开的那几天和她说过，要不是木歌来了，他觉得活着就是在受罪。人类为了研究没有把他当做高等生物，他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只是颗摇钱树，在无尽的、相同的时间里重复做着同样一件事。小离综合亚当的所有资料， 觉得亚当对她说的是折断翅膀这件事。 　　他已经断了五次翅膀了。 　　亚当不喜欢人类，只有木歌是特殊的。小离能理解他，因为人类之中她也只喜欢木歌。虽然奥利总在她面前表示他很喜欢她，可是她对奥利始终喜欢不起来。 　　在小离还没有将人生真谛思考透澈，亚当已经坐在浴池边上，将木歌的衣服都剥了。他没有将木歌放进水里，而是学着小离擦身的模样用毛巾将木歌身上沾到的血的地方一点点地擦干净。 　　那份细心让小离看得张大了眼。 　　“需要我帮忙吗亚当？”小离在距离他俩不远处跪坐了下来。 　　亚当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不需要，木歌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让别人碰他。” 　　小离恍然道：“对哦。对人类来说，占有伴侣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的。还会让伴侣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你让我走开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走开吧。” 　　“好的，有需要再叫我吧。”小离站起身来，脸上笑眯眯的：“你没有把大哥的衣服带过来吗？我去拿吧。”她说完就往外走，机械小碎步又快又稳。 　　不愧是家务机器人啊，还能知道没带衣服。亚当给了小离一个赞赏的眼神，目光又转回到木歌身上。 　　木歌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止血，躺着的模样像极了一位睡王子。亚当读过一些人类的文学故事，其中有许多篇目是王子拯救公主的。在他看来木歌的模样比书上的公主还要好看上许多倍，奇怪的是他竟然还没有伴侣。 　　亚当对自己把木歌占为己有的行为很得意。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刚好在恋人的挑选仪式上与他见面。最初木歌的眼神根本就不在乎他，好像他的美貌完全不足以打动他。这对亚当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在他的族群里，最漂亮的原生体会受到最大的关注，所有的人都羡慕他，真挚地祝福他找到喜欢的人。 　　亚当发誓一开始只想逗一逗木歌，却弄巧成拙，把他吓得跑到恋人房间躲起来。自那之后他改变了策略，让自己变得柔弱一些，可爱一些，他开始利用自己受伤的事，让木歌看到他后背的伤口。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木歌开始抱他到处走，心疼他的眼神都放在脸上。 　　他非常受用，也特别满意。 　　唯一玩脱的一次是他进入蛰伏期。还好有木歌的帮助和献身，亚当感动得不得了，在月馆五年他从未进入过这种状态，没有人知道如何处理。 　　可他的木歌用身子给他取暖，在他冷的时候一直抱着他。亚当坚信着木歌就是他理想中的伴侣，才想将他变成自己的。这种事当然要越快越好，避免木歌被其他人抢走。 　　当木歌离开虹桥的时候他想了一整夜，最后还是想要让他回来。 　　现在他的目的总算达成了，木歌已经被他咬了三次，体内细胞浓度已经足够他变成和他一样的个体，虽然那可能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他们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他会慢慢改变木歌的想法，让他甘愿和他永远在一起。 　　亚当抚摸着木歌的脸，像在触碰一件艺术品。那道被Alan划伤的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在几日后应该就可以痊愈。他小心地擦干净木歌脸上的痕迹，让他像尊白瓷一样干净。 　　怎样让木歌同意杀了Alan呢，亚当放下擦拭的毛巾，将木歌的手指握到手心里。他应该早早地解决掉Alan这个危险分子的。 　　………… 　　木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印象中一直有人在他身上擦擦抹抹。他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穿得整整齐齐的，搂着熟睡的亚当。 　　亚当半蜷着身子，在他怀里安静得像只小猫。 　　木歌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他后背的小翅膀。 　　这双翅膀在亚当吃饱之后展现了惊人的成长速度，现在已经有他的两个手掌那么大了。木歌甚至想着，如果亚当不停地吃，它们是不是会长得更快。 　　他甚至不担心亚当的胃。 　　在别人那里不可能的事情都不能放在亚当身上，他怀里的大猫不光美丽还特别强壮。 　　木歌发现他最近一点都不怕亚当了，即使亚当做一些危险动作，譬如咬他的脖子，他也能随他去。这种完全的信任让木歌觉得惊奇，是因为他越来越喜欢亚当吗？ 　　Alan的事暂且搁下，他计划着先把外面的加强版小离弄进来，这样即便Alan下次做什么危险的事，有小离陪他也不至于太被动。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亚当在身边动了一下，弱弱的说道：“不要玩翅膀了，我好困。” 　　木歌已经把亚当的翅膀拉开呈了“一字”。他忽然笑了起来，将亚当的翅膀收好摸了摸：“明天陪我去接小离好不好？” 　　亚当眯着眼说了声好，树袋熊一般翻了身，枕在了木歌的肚子上。 　　“…………”木歌无奈地想着，他这个压人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这章改了三次才改过了……明明没写啥啊TT 第90章 二次成长 　　第二天木歌见到花姐，如愿要到了小离。Alan的那只小猫也在，还有同行的奥利。奥利因为机械体损坏的关系，暂时住进了一个家政机器人的身体里。 　　虽然觉得对不住“他”，不过他和小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姐妹。 　　木歌不能去感同身受一个男机器人的心理，只能认他们自由发展了。 　　小离的这具机械体太过优秀，花姐原本是不打算交给木歌的，只是碍于晚上在月馆发生的攻击事件，和亚当的强烈要求，这才同意将机器人带了进去，但是有了一个附加条件：奥利得待在月馆。 　　这正好让木歌少了一桩事。奥利的设置原本不是他做的，一切适配的习惯都是Alan的，放在月馆也算将他还给了Alan。只是他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普通女性的模样，远没有之前的帅气。 　　木歌只道他和Alan自昨晚之后以后见面是要你死我活，也省了去跟他解释的步骤。至于奥利对小离的“苦恋”，恐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小离跟着木歌两人回月馆的时候一声不吭，让木歌觉得很是反常。拥有了特种机械体的小离，又与他们团聚，变成沉默寡言是不合常理的事。 　　不出所料，在三人回到夜馆的时候，小离的怀里传出了一声娇气的、嗲嗲的声音。木歌转过身脸色不善，严肃地注视着小离。 　　“你把它带回来了。” 　　木歌本意是要让奥利带走这只小猫的，要小猫在夜馆不惹事并和亚当和谐相处，想想湳風难度太大。 　　小离还没说话，亚当就从她身上将猫拎了出来。“我知道她揣着。”亚当捏这猫后颈，明亮的眼与猫眼互相瞪着，似乎要分个胜负。 　　没过一会儿小猫投降，冲着他喵喵地叫了起来，四只小爪也伸向他。 　　亚当轻哼了一声，将猫按到了肩上：“算你识相，以后大哥会保护你的。” 　　“…………”木歌在一旁看他跟猫交流，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亚当跟他见面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样？ 　　“真好呀，亚当也喜欢它呢。小喵这么小就有眼力，认亚当大哥。”小离在一旁拍马屁。 　　木歌盯着亚当肩上的猫，淡淡说道：“谁拿回来的谁养吧，你负责照顾它了。” 　　小离点点头：“把亚当的饭分给它一份就好了。” 　　亚当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来，木歌心领神会，打趣道：“你认了小弟，还不愿意分点残羹冷炙给它？说起来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弟肯定是公的。”小离接话。 　　亚当把小猫从肩上捏了下来，肚皮向上，伸手往它肚皮附近摸了摸：“公的。小离要多做点饭，我的那份不要给他。” 　　小离一本正经地答：“好的，我给他单独做一份，让大哥跟你一起吃。” 　　“嗯。”亚当把猫又扔回肩上，算是同意了。 　　木歌憋笑到快要内伤：亚当对食物的态度异常执着，纯属既什么又什么。 　　· 　　安宁的状态就这样持续了几日，没有Alan的骚扰，也没有其他扰心的事件。 　　或许是亚当的身体所需，木歌发现最近他的大猫不是吃，就是在吃的路上。吃完了饭必定会睡上两个小时，跟小猫的作息时间很是相似。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亚当睡觉必定拉上木歌， 不给他单独行动的机会。木歌苦于睡太多，出现了腰酸背痛的情况，时不时地掀翻亚当想出去走一走。 　　亚当自上过一次被小离和木歌合伙骗了之后，一有动静就会醒转，继而无限重复压倒木歌睡觉的情形。这一次又是相同的画面，亚当极其迅速地张开双瞳，瞬间清醒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睡觉。 　　“木歌要去哪儿？” 　　木歌被他一双清澈的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个厕所。” 　　“哦。”亚当伸了个懒腰，放开木歌自行扑在了床上，维持着手臂伸直上举的动作。他身上的小猫被他晃得跳下了地，委屈得直叫唤。 　　木歌看了他一眼，做样子向厕所里走。能上会儿厕所也算是透气了！ 　　“我等木歌回来啊。”亚当闭着眼，声音温柔得好像湖里的水。 　　木歌觉着自己快被他腻死了。趁着这一点点的入厕时间，迅速地做起了记忆中的广播体操。他想了几次想跟亚当沟通这个问题，又觉得说出来伤了感情，会让亚当没那么粘人了。 　　“木歌——” 　　亚当的声音自卧室里传来，木歌正扶着腰，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小解一下。片刻之后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认命般地开了门。 　　亚当见他回到床边，向他伸出了双手。自从与木歌亲密接触之后他的指甲就没长过，甚至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要求剪指甲。木歌对他的转变又喜又忧，喜的是他能和自己亲亲抱抱，忧的是没有指甲的亚当几乎没有了攻击能力，如果遇上发疯的Alan会不会受伤呢？ 　　把亚当抱进怀里的木歌发现他的翅膀这几日正飞速地成长，现在已经看不见粉嫩的皮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洁白而弹性十足的白羽。 他收起来的翅膀已经足够大，最长的飞羽已经齐到了膝盖弯。 　　亚当没有试着飞，在他面前一次都没有，只是时不时地扇动他半大的翅膀，卷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浪。 　　木歌捉起亚当的翅膀尖，忽然发现一片羽毛的尖端有着不明显的淡黄色。 　　亚当的食谱里含油极少，翅膀沾上油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木歌此时洁癖发作，想要立即给他洗干净了：“亚当，你的翅膀。” 　　“唔？”正准备入睡的亚当闻言往身后看了看，无奈也看不到什么。 　　木歌起身让亚当重新趴回了床上，捉了他的翅膀细看。这一看才发现，他的每一片羽毛都出现了相同的淡金，只是浅浅地勾勒在每片羽毛的边缘，不细看很难发现。 　　木歌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样的翅膀他见过，就在Alan的身上。只是Alan的是黑色边，亚当的是金色边。 　　亚当见木歌没说话，往后扭了扭头：“翅膀怎么了？” 　　“变色了。”木歌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亚当和Alan的翅膀双双变色，这说明什么呢？“你是不是……开始二次成长了？” 　　亚当忽然撑起身，从床上跳到地上，动作轻盈得像是一只猫。他来到木歌卧室里的镜子前，张开翅膀看了一眼，迅速地将翅膀收了起来。 　　亚当的视力非常好，这是木歌最近才知道的，远距离视物能比天上的鹰。即便是看这么一眼，他也应该看清楚了。 　　“怎样？”木歌心里不知道在期待还是抗拒，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是变色了，好奇怪。”亚当的双手交叠起来，指节轻轻地按在手背上。这个动作木歌清楚，是他不确定的时候喜欢做的动作。 　　“二次成长……不是说有伴侣的时候才会出现吗？”木歌问道，心里不安起来。他和亚当什么都没做过，又怎么能确定让亚当起变化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出来打卡啦~ 　　虽然但是…… 　　我还是卖个关子吧。 第91章 不讲道理 　　Alan身上的翅膀变黑，是不是也是？“你的翅膀……能在Alan身上活多久呢？” 　　亚当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不知道，木歌介意吗？” 　　木歌还真的介意。如果Alan这个实验成功了，他就成了最接近亚当的人，对人类来说的意义更大。 　　木歌捉住亚当的手：“之前你是不是不想给他翅膀？” 　　“嗯。”亚当偷偷看木歌一眼，视线落到两人的手上面：“现在也不想啊。” 　　“取了他的翅膀……他会死吗？”木歌又问。 　　亚当摇头答：“我不知道现在他是什么状况，无法回答木歌。” 　　木歌心头直叹气：“也对，他毕竟是第一个有翅膀的人……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排异反应。” 　　亚当注视着木歌，没有再回答。 　　“一想到他身上的细胞都不拒绝你真是讨厌啊。”木歌忽然有种烦躁的情绪：“他会不会永生呢。如果会的话，的确比我更适合留在这里。” 　　亚当拉起木歌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手背：“木歌不想永生吗？” 　　“不想。”木歌的手瞬间抓紧了，呼吸一窒：“别这样……我只能陪你到退休。前提是我能先活过明年。”木歌不可抗拒地想着，每任恋人都那么离奇死在了一年期满，他大概率不是个例外。人一旦过了四十岁，脸上就会开始生皱纹，亚当还会不会让他当恋人呢？ 　　“木歌不愿意一直陪我吗？” 　　“那怎么可能呢。”木歌说出来就后悔了。即便是他和亚当这种暧昧的关系，据实答会很伤人的吧。这句话非但会伤到亚当，自己也难受得超乎想象。 　　“我现在还陪着你啊。亚当，我会带你出去的。到那个时候，你就回你的族群去，别再回来了。” 　　亚当金色眼眸里的光一闪而逝：“木歌……要我一个人走？” 　　“嗯。等你翅膀长好了，或许……我们就可以再见了。”木歌也想过两人可能的未来，不过人类的寿命在亚当那里实在不值一提，他不想亚当看到自己老死。如果可以选，他或许会选择配合恩唯搜集证据，放亚当离开吧。 　　“不要。”亚当的五官皱在一起：“我要木歌和我一起，不然我不走。” 　　“不走？”木歌帅气的脸上起了一丝阴霾：“不走让他们继续抽你的血，折你的翅膀吗？你为了跟我在一起，能忍受这个？” 　　亚当的表情变了。木歌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从内心抗拒这个。他本应在外面自由自在，做他该做的事情。 　　“亚当，我不是要故意吓你。”木歌呼出口气，尽量用平缓不带波动的声音道：“你学习人类的语言，不知道有没有读到过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无法融入人类社会，我也不可能融入你的世界呀……” 　　木歌还没说完，亚当已经甩开了他的手，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他怕亚当再出什么意外，只得飞速跟了上去。 　　或许亚当不会懂他说这几句话有多难。木歌心里装着太多事，每一件他都没把握完成得好。亚当对他有那个意思，他也喜欢他。可他们不匹配，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不想骗他，也不想两人都受伤。 　　木歌追到了亚当的卧室，发现他把亚当跟丢了。 　　卧室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亚当的影子？ 　　“亚当——” 　　木歌试图把他唤出来。亚当一定是生气了，上一次生气就毁了一个玫瑰园，这次希望不要太严重。 　　木歌想着想着就往他的花园走，在里边找了半小时也不见他的影子。布满了荆棘的玫瑰花丛开出了手掌大小的花朵，浓郁的深红像是情人间的爱语。木歌没忍住，伸手摘下一朵，打算带给亚当。 　　“亚当，你出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不出来我回去了？”木歌环顾四周，除了显眼处是亚当的圆床，哪里有半点人的迹象。 　　“别任性了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吵架的。”木歌呼唤无果，也不知道亚当是不是还在这里，将玫瑰花放在了他的圆床中间。 　　他正打算离开，忽然背后想起了一阵振翅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力撞到在地，不用说一定是亚当。 　　木歌扶着地面，艰难为自己发声:“放我起来——” 　　亚当按着他的手没有松，不知道是不是怕坐坏了他的腰，整个人坐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这算什么？躲哪里去了？”木歌不能翻身，也看不到身后的亚当表情，只得用手肘撑起了上半身。 　　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木歌还没来得及准备到最佳的姿势反杀，肩膀就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疼。亚当这家伙又在咬他？这种皮肤表层刺痛的感觉，让他觉得亚当咬得很起劲。 　　木歌抽着气威胁:“你是不是想把我逼走？” 　　身后的动作一瞬间消停了。 　　木歌平息了怨气，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你先让让，我不走。能好好说不撒气吗？” 　　亚当忽然放弃了一样的，扑到了木歌背上挂着。这一压让半撑起身的木歌倍感压力，死鱼一样地趴到了地上。 　　亚当闷闷地开口：“我在上面。”他见木歌没有明白，又说：“在木歌的头顶上。” 　　木歌忽然忘了他房间的顶特别特别高，悬垂着好几条秋千索。 　　可最低的秋千，也离地面有十来米高，亚当怎么上去的？ 　　“你…………可以飞了？”难怪他找遍了他的房间都不见他，亚当要是不出声的话，他完全忽略了上边。 　　“嗯。”亚当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听起来又犯傲娇了。 　　木歌记得他的翅膀没有长成完全体，但是已经有了七八分那么大了。原来这个模样的他已经可以飞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亚当忽然放过了木歌，从他身上起来了。木歌刚觉得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被亚当从地上抱了起来。和公主抱不同的是，木歌是面朝下的姿势，让他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亚当膝盖往下一弯，木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喊道：“放我下去——” 　　如他所愿的，亚当带着他腾空而起，借助腿向上的爆发力， 平地拔起了三四米高。木歌见着自己脚尖离地，手脚悬空对抗地心引力，整个身子绷得像一只蓄力的虾米。 　　亚当带着他飞到一个高度就停止了，木歌估测自己离地有了七八米，只听着翅膀扇动越来越频繁。 　　“放我下去……”木歌想到自己的体重，亚当这个半成的翅膀怎么可能带的动他？ 　　突如其来的，亚当带着他又爬升了三四米，一口气把他扔在了秋千上的木板上。 　　木歌的手紧紧抓住了秋千的藤索，脚不自觉地有点打颤。 　　“说你不离开我。”亚当单手握住了藤索的另一边，一脚踏上了秋千踏板。 　　木歌被这一晃搞得心跳加速，额头冒出冷汗来：“不带这么威胁的，你讲不讲道理？” 　　【作者有话说】 　　木歌：能飞了不起？ 　　亚当：嗯哼 　　木歌：君子报仇等三年 　　亚当：夫妻没有隔夜仇 　　木歌：小人报仇在眼前 　　亚当：你还当小人吧~ 第92章 走的应该是他 　　“道理？”亚当歪着脑袋看木歌：“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人类大多数也是不讲道理的。强国吞并弱国，历史上比比皆是。” 　　木歌认同他说的没错，依旧辩道：“可我跟你之间，你不能这样……”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别人，可是木歌不一样。” 　　木歌听着有了不好的预感，抓紧了秋千索：“那你也不能强迫我啊。” 　　“跟木歌讲道理木歌就要赶我走，也不跟我走。”亚当话里透着几分委屈：“你哪里都不要去，在上面想一想。” 　　片刻之后亚当挥动翅膀落在地上，放木歌一人在秋千上坐着：“在人类社会，弱者会臣服于强者，对吗？” 　　木歌俯视着他：亚当眼里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真的这么想。 　　“那是野蛮人的做法，仁者会让人自愿臣服。” 　　“我不是人，木歌不用把我当人看。” 　　“亚当…………”木歌发现自己的话术对他没有用，亚当好像能看穿他在想什么。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亚当和他之间的某些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能放我下去说吗？” 　　“不能。”亚当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圆床，“等我睡醒，要听你说。” 　　木歌这下犯起了愁：亚当似乎是不准备让步了，这个位置的秋千，摄像头的角度不转上来根本看不到，他呼救都没人知道。亚当还准备放他一个人在上面自己去睡觉？ 　　虽然他坐在木板上没什么事，可这个高度一点都不能马虎。 　　木歌把衬衣脱了下来当做绑带，把左手腕束在了秋千的吊索上。这样至少他在睡着的时候不会滚到地上去。亚当这种幼稚的小学生做法彻底激怒了他，木歌寻思着他既然听了就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能撒谎？他想听他说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整天说喜欢说爱就可以了？ 　　承诺如果不兑现，那就不能叫承诺……木歌一时不知道怎样是对他负责。 　　亚当已经蜷缩在圆床上睡了过去，身体缩成了一团，显得很没安全感。木歌对他是又怜又爱，还有不少的气。扪心自问，亚当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几乎所有位置，他真能放开？ 　　他不喜欢看到Alan拥有亚当的翅膀，更不想自己输给他。木歌明白自己这是嫉妒，而让他不甘心的又何止是这个。亚当的翅膀变色，会不会和Alan的翅膀有关？他亲口说的有了伴侣才会变色，可现在变色的还有Alan。 　　木歌坐在秋千上，悬着一双长腿，想着这个高度跳下去一了百了亚当会不会后悔？片刻之后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太可笑，可笑到了把自己默许成了亚当最重要的人。他只要跨出这一步，就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他和亚当必定有个让人害怕的结局。 　　半个小时过去，木歌在秋千上已经换了个姿势，秋千索一头缠着手，一头缠着脚，整个人躺在了十米高空的木板上。他犹豫着要喊亚当，又气他能在下边呼呼大睡，不想理他。 　　亚当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股陌生的味道。木歌原本面向着房顶，这时候撑起了上身往下看。 　　Alan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中央，那个不同于亚当身上的味道随着翅膀的扰动窜到了木歌的鼻腔里。他未注意到自己的嗅觉的极大变化，呼吸变得断断续续。 　　Alan看上去比前几天的气色好了，背上那对金属的支撑架换成了小一号的，似乎预示着他正在痊愈。木歌心中不安，Alan这时候来做什么？他会不会对亚当不利？ 　　受制于自己没有翅膀的弱势，木歌抓着吊索没有出声。如果让Alan知道他在上边，或许会趁机攻击他。这个时候还是藏着比较好，木歌屏息凝神，希望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Alan走到亚当床边，十分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会儿。或许是确定了木歌没在，慢慢在亚当床边坐了下来。木歌握着吊索的手忽然抓紧了，他不想Alan接近亚当。他在十米高空都闻到了Alan的味道，难道亚当闻不到？既然闻到了，还躺在床上睡就不合情理。木歌心里虽然这般想，可也不能确定亚当一定醒着。 　　Alan静静在床边坐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摸上了亚当金边勾勒的白色羽翼。 　　“你醒着对吧？”Alan低语道。 　　奇怪的是木歌清清楚楚听到了他说什么。他正有些纳闷， 又听着Alan说：“我不怪你。这么多次了……你应该知道拗不过人类。下次不要逃跑了，好好在这儿生活，我会陪着你的。” 　　Alan摸完亚当的翅膀，又将手伸向了亚当的脸。两公分长的指甲在接触到亚当脸蛋的瞬间换了个方向，Alan改用了手背去碰亚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人剪你的指甲，也不愿意被人碰。对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丢了指甲，等于把半条命都放在了别人手里。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全重要呢？” 　　“我以前总觉得你是有苦衷的，现在变成这样才明白了。给你剪指甲就是在害你，害你丢掉自己的武器，什么时候丢命也不知道。” 　　木歌皱起了一双俊眉：亚当一定在装睡，人都说这么大声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Alan的手离开亚当的脸，转而半抚起亚当的胳膊来。他顺着亚当的手臂一路往下，在他手掌上停住了。这一顿停了许久时间，让木歌以为是不是有人给他使了个定身咒。 　　Alan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倍，满是愤怒地道：“为什么让他给你剪指甲？！他凭什么？亚当——” 　　“你吵死了。”亚当忽然张开了眼，金色的瞳子动了动，慢慢转向Alan。 　　Alan一愣之间，亚当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用不带温度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脸。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我好像没让你过来。” 　　木歌在空中有种吃瓜看戏的感觉，坐的还是前排最佳位置。 　　亚当伤了Alan，又送他去了月馆之后Alan才有了现在这双翅膀。可是Alan刚刚的话的确是站在非人类的立场上说的，他觉得他和亚当已经是一样的生物吗？木歌忽然很想知道亚当是怎么弄伤他的，而Alan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去接受亚当的翅膀的。 　　Alan用一种十分不解的表情看着亚当：“我是你的恋人，当然是回来照料你的生活。” 　　“我不需要你。”亚当的脸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凉薄样，说的话也十分欠揍。 　　“因为木歌吗？他抛弃你，回来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捞好处而已。”Alan开口说道：“我好心好意地借给他房子住，他想的是怎么跟我抢你。把我的机器人弄坏掉，换成一个低劣女仆的机甲壳子。现在奥利还在月馆，他尊重过我吗？他是在羞辱我。你知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木歌没想到Alan有这么多委屈。没有给奥利换个合适的机体是他因为来这儿的时间太仓促，再说他没有奥利脸部的数据，也无法让厂商定做。可这也成了他诋毁自己的说辞，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 　　木歌回想着Alan见到他之后的说辞，他根本就没给他解释的时间，而他被他逼得承认自己喜欢亚当，要跟他抢是没错。 　　“我不知道，木歌没有告诉我。” 　　“现在你知道了，走的应该是他——”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看什么走向也成啊~ 第93章 我会轻一些的 　　木歌觉得Alan这模样就像个小媳妇，自己在他口里就好像是个小三。都怨他看不惯Alan嚣张的模样，忍不住要挑衅他。现在人把他当做了情敌，千方百计地要告他的状。 　　木歌听见亚当在下边说：“不，走的应该是你。” 　　Alan已经气得脸都变色了。 　　木歌忽然吹了声口哨，夸张地朝下面做了个笑脸。他就是想气死Alan，然后看他吃瘪的样子。 　　果真Alan如他所想的愤怒，瞬间朝他所处的位置冲了过去。 　　木歌没想到他如此沉不住气，如此的不矜持。在亚当面前弄死他，不会让亚当反感吗？木歌在Alan冲上的一瞬间松了左手，让Alan扑了个空。Alan的指甲划过吊索，在绳索上割开了一条两厘米深的口子。木歌在空中无处借力，秋千朝一个方向转起圈来。 　　“你疯了吗？”木歌口里不忘了嘲讽：“背上的伤口这就已经好了？别又裂了。这里不是月馆，等会回不去死在这儿没人给你收尸啊。” 　　Alan在空中转了个弯，这一次将那条要断不断的绳索扯在手里，往上一带。强烈的冲击力让本就脆弱的绳索不堪重负，瞬间断裂开来。 　　木歌惶恐着想，自己这次是要将小命玩掉了。他身体失衡，抓住仅有的一条绳飞速往下滑，动作堪比特警一样的敏捷。纵然他的反应神速，Alan却没打算放过他，抓住了空中绷得笔直的吊索，再次用指甲将它切断。 　　骤然失去吊索悬挂的木歌向地面跌落，惊慌中想着自己这次是要把自己作死了。正当他为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忏悔的觉悟，后背落进了一双等待已久的臂弯中。 　　亚当在空中接住了他，帅气的模样让木歌觉得他是尊神，救命的神。 　　集美貌力量一身的神祗张嘴就说了句让人幻灭的话：“真重，手快断了。” 　　木歌明显地感觉到亚当抱着他往地上落去。 　　他下冲的力是大了点儿，亚当能接住他显然是有预判的，可偏偏这家伙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他。木歌盯着亚当的下巴，心道亚当这样嘴欠还要不要慎重地感谢他。 　　“谢谢不杀之恩，你能不能管好你的……”木歌往空中忘了一眼，“你的恋人。” 　　亚当的手忽然一松，让木歌脚朝下落到了地上。木歌索性借力坐了下来，问道：“手臂疼吗？”纵然亚当搂住了他，他还是怕亚当有伤没说出口。 　　傲娇的大猫忽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眼神不屑地扫过他的脸：“不疼。要不是我接着木歌，木歌就摔成一团了。” 　　木歌对他这个“一团”的形容词表示出极大的愤慨，抿着嘴没说话。 　　“你才是我的恋人。” 　　听见亚当这句话的木歌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不管他吗？”木歌忽然不想去跟Alan计较了，他不能怂恿亚当杀了他，可也不想他伤害自己。 　　亚当盯着Alan的眼神有些陌生，让木歌越看越有点心惊。 　　“不想有事的话，回月馆去。”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在他眼前动粗，亚当只是对Alan发出了警告。 　　Alan面色铁青，闻言自空中滑跃而下，瞬间穿出了房间的大门。木歌知道他暂时不会回来，起身抓住了亚当的手腕。 　　“脱了我看看。” 　　“…………”亚当脸上相当的不自在。 　　木歌看着他神情，心道自己又猜对了。以亚当的性格，不对Alan动手是说不过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刚刚接他的时候手臂受了冲击，加上已经没了指甲，打架斗殴实在没有什么优势。 　　木歌见他不动，伸手替他衣物检查手臂。等到亚当一双肌肉分明的白瓷胳膊露出，木歌沉默了：哪有什么伤口，没红没肿，也没有淤青。 　　他伸手按了按亚当手臂的肌肉，发现亚当脸上并没有什么难受的表情出现，反而是飘起了一丝丝粉。 　　“想什么呢？”木歌板着脸问。 　　“你在想什么呢。”亚当看着木歌，“都这样了，为什么嘴上不承认。” 　　木歌当然说不出对两人的未来没信心的话。喜欢是一回事，但是一旦开了口，他可以预见自己会沉溺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或许有了恋爱经历，亚当很快就会腻。 　　从前自信的木歌无法对两人的感情有过多的期待，甚至只想这种暧昧一直持续下去。 　　“对不起，给我点时间。亚当……” 　　木歌的手腕忽然被亚当拉到了跟前，身子不自觉地往前一倾。失去了平衡的身体还没重新找好位置，唇上忽然变得滚烫。木歌上一次和他接触还是在亚当的蛰伏期，虽然两人有长时间的亲密但是亚当并不知情，这次亚当的主动让他头一次有了慌张的情绪。 　　轻如点水的触碰很快变得绵密而急促。木歌失神的瞬间已然忘了先前的坚持，飞快地从被动变为了主动。长久的思念化作了行动，在河堤溃口的一瞬间反噬了自身。关于亚当的记忆仿佛近在眼前，伸手可及。木歌忽然伸手揽住了亚当的后腰，将两人的距离缩小到了毫厘。 　　多巴胺的分泌让木歌有了强烈的愉悦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曾经对亚当做过的事情。亚当的学习能力很快，在几次攻防易主的转换中，动作越发熟稔和轻巧，从一个新手迅速成长成了大神。 　　在木歌无限沉迷其中的时候亚当忽然抽身，微红着脸问：“是不是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人类才会变得诚实？” 　　木歌的目光只停留在他润泽的唇上，没等他再开口就倾身贴了上去。 　　亚当忽然笑了，一边躲一边回应他：“木歌说不离开我。” 　　“不离开你。”木歌捉住亚当的后颈，像是着魔一样的，往自己的方向拉。暖湿的气息重新融合在一起，咫尺的心跳声混合着毛茸茸的银发，无双的皮相让木歌流连其中，再也不想放开。 　　亚当睁着眼眸细细打量着木歌的脸，随后学样将眼闭了起来，将三寸柔软送进木歌的口里。 　　木歌不止一次地想要停止，但身体好像拒绝着大脑，一意孤行地放任自己的行为。亚当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让木歌莫名地想要索取。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你在紧张？”木歌疑惑着耳朵边的声音，将耳朵贴上了亚当的胸腔。 　　强健的心跳声的确跟他听到的节奏一样，木歌抬起头，正对上了亚当的眼。 　　“我也能听到木歌的心跳。”亚当似乎对这个习以为常，透澈的眼珠更明亮了。“真高兴木歌和我一样了。” 　　木歌没听出他话中隐藏的意思，被他一双漂亮眼眸蛊惑，俊逸的脸庞现出温柔的神色来。“我想继续。” 　　亚当的胳膊瞬间扣住了木歌的肩，带着清晰而让人紧张的力度。 　　木歌的视线突然在亚当的肩颈线上停住了。之前一直对着大门的摄像头现在正对着他和亚当，黑色的镜头毫无声息地记录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木歌被这个冷冰冰的机器弄得兴致全无。 　　亚当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转头发现了角落墙上的摄像头。他正想去把东西摘下来，被木歌抓住了胳膊。木歌下一秒飞快地扣上了亚当的衣服，瞄了一眼那件缠绕在损毁秋千上的衬衣。 　　他们两人刚才都果着吗…… 　　果着并不是什么事，亚当换衣服、洗澡， 去月馆检查都会被剥干净。他跟亚当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要命的是他们刚才做了越界的事情。 　　木歌的脑海里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虹桥的“亚当计划”是要筛选合适的恋人，寻找亚当的族群。可历任的恋人并没有能和亚当建立起情感纽带，亚当就带她们飞了出去，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这会不会是月馆要替换恋人而利用亚当杀人灭口？ 　　如果真的他和亚当的事情被北辰集团知道，会不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放亚当出去？而他们出去之后的要么成功找到亚当的族群，要么再次换掉恋人？ 　　Alan的实验或只是北辰加速恋人与亚当匹配的一个小插曲。 　　木歌越想越觉得可怖，没去捡自己躺在地上的衣物，而是直接握住了亚当的手拉他出门。只有在他的房间是有隐私的，他不会再让亚当回这里来。 　　亚当跟着木歌回到恋人房间后依旧是一副懵懵的模样，开口低低喊了一声。 　　木歌见他太过呆萌，伸手捧了他的脸：“有些事我想问你，一定要问你。” 　　亚当在床上坐好，盘起了双腿，双手撑在脚踝上。他显然没有完全从刚刚情动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只是带着微笑等木歌。 　　木歌抬起一条腿坐上床，和亚当面对面：“嗯……” 　　“木歌是要换到这边继续吗？” 　　木歌脑子一懵，视线瞬间挪上了亚当的嘴唇。他的手指忽然之间收拢，紧紧地抓住了床单。亚当这一问让他的注意力秒转移到十八禁的事情上面，可算得上十足的色迷心窍。 　　“是………我想——不是、那个等会儿……”木歌发现自己表达得语无伦次，将抓床单的手握成了拳。 　　亚当瞄了一眼他紧握的拳头，安慰他道：“木歌不要紧张，我会轻一些的。” 　　【作者有话说】 　　网站审核不能写那啥，那一定不是我本意……咳 第94章 带我走 　　“唔……嗯？”木歌忽然意识到亚当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不是那个意思吧？ 　　“我说……” 　　“不、不用重复了，我听清了。”木歌伸手捂住亚当的嘴，不管他在一旁嗯嗯抗议。 　　他从未想过亚当的位置问题。因为亚当的长相，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掌握主动的。可是亚当和人类的那里不同，他是有骨头的。木歌之所以那么清楚，是来这儿的第一天就亲手验证过，这时候想起来多少有些冷汗。 　　不光是力量和体质比不上亚当，那方面比起来也会丢人。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动物界有那块骨头的随随便便一两个小时的过程，远比人类的几分钟来得夸张。要是亚当也那样……他打不过也跑不过，最后抵抗会被看成是欲拒还迎吧。 　　木歌忽然沉默了下来，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他虽然想和亚当亲近，但是好像还没到那一步的程度，更别说一两个小时了。 　　“亚当，你告诉我，前几年的恋人是怎么带你出去的？”木歌没有急着去穿上衣，而是问起这个不为人知的问题。“你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她们是自愿带你出去的吗？” 　　亚当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忽然消失了，简短地回答道：“是吧，别人不像木歌这样。” 　　“哪样啊？” 　　亚当注视木歌一会儿，翘起嘴角：“我要抱。” 　　在木歌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亚当从床上撑起，双臂展开搂了木歌的脖子。 　　木歌被他出其不意地一扑，没能稳住，跟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就不能坐着说话。” 　　亚当张开翅膀往两边一合，木歌左右的光瞬间被挡了干干净净，只能看着身上的大猫。 　　“和我说一说其他人。” 　　亚当靠在木歌怀里，歪着头回忆道：“她们说让我自由，但是前提是带她们飞出去。” 　　“然后你就带着她们飞了？”木歌心道亚当当时是有多单纯，能这么配合？ 　　“我想回家。”亚当低声道，“可是…………她们都在骗我。我不可能带着人类回家的。” 　　木歌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侧过头看着被亚当翅膀挡住的地方。漆黑让他难以适应，可也比正视亚当轻松。 　　“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亚当的脸靠着木歌的脖颈，“他们想找到我的族人，捉住他们，再割掉他们的翅膀。” 　　木歌的眼逐渐适应了黑暗，转过头问：“为什么只有木凌活下来？” 　　“木歌是为她来的吗。”亚当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们有一样的姓。” 　　“你告诉我。”木歌手臂一折，扣住了亚当的腰。亚当细而坚韧的腰上覆满了明显的肌肉，高于人类的体温透过一层薄衣传到木歌的身上。木歌很喜欢他的腰，亚当的全身都像是雕塑大师的杰作。 　　“木凌……她跟我说，如果我不带她出去，她会死。她说……让我把她扔到树上，她的哥哥会来找她的。”亚当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都像是击打在木歌的心上。 　　“为什么……”木歌按捺不住道：“你就那么听话，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我不想带她出去的……”亚当轻轻转过了目光，翅膀缝隙的光漏了进来，让脸上有了一圈亮边。“木歌知道吗，我出去回来，就没有翅膀了。” 　　亚当没有哭，但木歌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压抑，像暴雨来前的低气压。他忽然收紧了抱住亚当的手臂：“她跟你说了为什么会死吗？” 　　亚当摇了摇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说她不能继续做恋人了。” 　　木歌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恋人一年一换，因为虹桥给恋人的时间是一年。那时候的亚当飞出去是不会找到族群的，但是可以借此让恋人消失。这样来处理曝光度极高的恋人，没有人会怀疑。大众会觉得是亚当长期被关在虹桥里，脾气暴躁。 　　没有人会去追究亚当的责任，毕竟他是人类唯一能接触到的具有超强再生能力的怪物。 　　“她是我妹妹，你应该知道吧。”木歌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亚当抬起脑袋，近距离地直视木歌：“只有你一个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他们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们。” 　　木歌心头震了震，亚当放他进来其实是另有想法的？ 　　“那你还让我进来？” 　　亚当垂下眼，似乎有些逃避这个话题，用不服气的语调说：“因为木歌以后会喜欢我。” 　　“美吧你。”木歌伸手拍了一下亚当的屁股，后来觉得手感太好，索性覆在了上面。 　　“看吧。”仿佛要佐证自己说的话，亚当意有所指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木歌淡定着开口：“谁让你没事就往我身上挂，这就是你认为的喜欢了。” 　　“不喜欢吗？”亚当拢了拢眉心，手臂撑在木歌身上，打算起身的样子。 　　“走了就不许再过来。”木歌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威胁道。 　　亚当动了动嘴唇，很配合地又压到木歌身上：“果然人类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木歌也是。” 　　木歌被他整个翅膀罩住，生出一种特别强的安全感来，问他道：“要是两人都有翅膀，那怎么睡觉呢？总不是像我一样躺着？”他思考好久了这个问题，怎么都想不出亚当的同类们的睡觉方式。 　　“当然不是了，这是我和木歌才有的。“亚当说得理所当然，“我发明的。” 　　换句话说就是并不是非得这么睡，是他想这么睡。木歌忽然觉得当床垫子有些冤，颇有因为他是男性所以亚当对他为所欲为的感觉。 　　“Alan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他会死吗？” 　　这个问题仿佛问到了亚当的只是盲区，大猫思考了一会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翅膀断掉之后并不会再长成一个我，虽然翅膀在短时间内仍然活着。……他们做实验的翅膀，最长的只活了三个月。 　　从前他们会在翅膀死亡之前，处理掉那些实验用的……人。 　　Alan如果做了翅膀的受体，有可能会随着翅膀的死亡而死亡。” 　　木歌听得有些懵：“你怎么知道翅膀能活到了什么时候呢？” 　　亚当的手按在木歌胸口上：“我当然知道……以后木歌也会知道我活着还是死了。” 　　“嗯？”木歌一时没明白， 想着大概是亚当想跟他心有灵犀？ 　　“甚至我离得远和近，木歌也能知道的。” 　　“别说那么玄乎。”木歌笑了起来，“我们又不是双胞胎。” 　　“双胞胎怎么比得上我们呢。”亚当的手抬了起来，抚摸上木歌修长的脖颈。平滑细致的皮肤中央，凸起的喉结十分醒目。亚当的指尖轻轻扫过，留下一片羽毛似的触感。 　　木歌很享受被他温柔对待。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那该多好。”木歌闭上眼，把心里想的说出口：“我可以和你去爬山……去游乐园……去别人没去过的地方探险。” 　　亚当忽然抓住木歌的手腕，低声道：“木歌带我走吧。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木歌张开眼，眼里有丝微弱的光：“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们两人都不应该这样活着，木歌想。如果虹桥给他的时间也是一年，那么他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和亚当在这儿醉生梦死。之后亚当会在这个金丝鸟笼里重复他无尽的噩梦，而他最终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成为一个不被人记忆的恋人。 　　亚当在多年之后会忘记他。他不需要那样的生活，他想要亚当永远记得。亚当不属于这里，而这儿也不是他们的安乐窝。木歌心里难过又沮丧，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我不会扔下木歌的。”亚当说：“即使他们打掉我的翅膀。” 　　“他们从前用枪打你吗？”木歌只是猜测就觉得可怕。他无意去揭亚当的伤疤，可这一关两人迟早都会面对。亚当不会死，所以他们才能那样肆无忌惮。 第95章 你占有我了 　　“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就不会遇到你。”亚当没有回答所受的虐待，将木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木歌答应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相信我。“ 　　木歌不敢看他的眼睛。相信他又能怎样呢，或许很快他就会为他的行动付出代价。……谁都不能保证他能活过明年。 　　“木歌？” 　　“好。”木歌转过脸，看着亚当答。某一时间他是心虚的，害怕亚当会读出他的内心， 发现他只是在安他的心。 　　亚当的面色总算宽慰了，一头银白的脑袋蹭到他的肩窝里。 　　木歌侧过脸，努力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我想赶你下去，你是不是长重了？” 　　亚当抬起头，用手撑起了上半身。他耳垂有些红，不好意思而又自豪地说道：“我长了一点点，翅膀大了肯定重了一两斤。” 　　木歌眯起眼：“就这点儿？” 　　“木歌是不是想我成长？……成长了我能轻松地抱着木歌飞几个小时。”亚当捏着拳头，很是有些遗憾自己没长个。 　　木歌一点儿也不想他长了，长得越大他的压力越大…… 　　“你就羽毛变了一点点颜色，也没看出来有长大。”木歌心道他翅膀还没长成完全体，就能带着他飞上秋千，那长大之后能差到哪儿去。“为什么会变色呢？” 　　“因为我有了木歌。”亚当忽然低下头，嘴唇在木歌的脖颈上碰了一下。“虽然不能成长，可是一定是木歌让我变的。” 　　木歌疑惑着闷想自己对亚当做了什么事？难道是他睡着的时候梦游了？“我怎么你了？” 　　“嗯…………”亚当磨磨唧唧在木歌怀里蹭了会儿，说道：“你占有我了。” 　　说着情话的亚当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仿佛丢了贞操的木歌瞪着他：“你说谎，我哪里会。” 　　“那你说我怎么变色了，我就只跟你睡过。” 　　“…………”木歌觉得他这话有些道理，怎么都无法反驳他。如果真的和他梦游里发生过什么，那不作数的吧？“你变黄了、是不是谁给你染…………” 　　亚当低下头，一副委屈模样：“木歌不想负责吗？” 　　木歌咬牙切齿地道：“负责，怎么不负责呢，毕竟就我跟你睡过。” 　　亚当听过之后笑了起来：“是这个道理。不过我们选伴侣的时候，会进行血液交换。这是一道生死关，过不去的可能会死……强者与强者结合，变得更强。” 　　木歌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什么办法吗。” 　　在人类社会只有自然生育才会有这么大的风险，自从科技树点亮摆脱了高危的繁衍方式，人类就再没有了被动地接受自然选择，基因库因此变得良莠不齐。作为强势种族的亚当，难道社会的进步还不如人类？ 　　“木歌没有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吗？如果女性的族人与她的伴侣身体不匹配，在伴侣变得更强大之后，她是撑不过生孩子这一关的。” 　　“…………是难产吗？” 　　木歌觉得这样的自然选择残忍而不人道。 　　“不光是那样……”亚当想了想，凑到木歌耳朵边说了几个字。木歌的脸瞬间红得像艳丽的山茶，结结巴巴道：“这、这个不用和我说了……” 　　虽然他早就有意识到，亚当说的成长会导致身体的各部位等比例放大，不过在那个事的时候不匹配死亡，依旧震碎了他的三观。 　　亚当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那样了，所以我不成长也没什么……毕竟木歌也不会……” 　　木歌被他吓得想逃。“可你的翅膀变色了。” 　　亚当认真想了会儿：“的确……翅膀变色是要二次成长的征兆。”亚当按住不自觉发抖的木歌，用手背抚摸他的脸颊，“木歌怎么了？” 　　木歌望着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漂亮得不像是会做强迫他的事。“没什么，有点冷。” 　　亚当闻言把他抱得更紧了，翅膀也缩起来挡住他，就像雌鸟给小鸟保暖一个样。 　　木歌被他捂着热得喘不过气。 　　“我说错了，啊，是有点热。 ” 　　亚当抬起脑袋：“木歌说谎，热了才不会发抖。” 　　“你快捂死我了…………和我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血液交换了……”木歌不明白他说的话，回想起自己晕倒在月馆，难不成那时候他就…… 　　“木歌不想要我吗？” 　　有歧义的话瞬间让木歌脑子当机。 　　“木歌真不要我了……” 　　“我不是、我没有——”木歌认命般的，豁出去道：“我要，我要。不要再说那样的话——” 　　亚当似乎很满意，笑道：“这就好，我想木歌和我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木歌听着心里难受，闷着没吭声。有多少恋人的誓言能成真呢，亚当的一生一世是多少年？ 　　“木歌？”亚当从他身上下来，侧躺在一边：“我说错什么了吗？” 　　木歌摇摇头，忽然抓住亚当的后颈，将嘴唇覆盖了过去。他很清楚他喜欢亚当，可给亚当承诺他做不到。没有人会看好他们，他很可能会在送亚当自由的那一天与这个世界再见。 　　他没有选择权，自他踏入虹桥的那一天起。 　　木歌忽然想起恩唯，这个女政治家或许能再帮他，可他要拿到她需要的筹码。他一时间想到小离的完美工作体，这个具有特工一样高端功能的机器人居然被花姐放了进来。 　　花姐…… 　　木歌的舌尖忽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有了血的味道。铁锈味逐渐在口里蔓延开，快速而浓烈。木歌闭起的眼忽然张开，凝视着亚当。 　　奇怪的是他只疼了那么一下便感觉不到其他，不得不挣扎着与亚当拉开了距离。 　　亚当的嘴唇上残留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更漂亮了。木歌蹙着眉心问道：“你在喂我？” 　　亚当望着他道：“你看，你的身体是能接受的。与我的交换之后，也没有不舒服吧？” 　　木歌非但没有不舒服，心脏反而怦怦地跳了起来，似乎在催他再去尝一尝可口的恋人。他想了会儿才明白了：亚当咬破他皮肤的同时也会咬破自己的舌尖，用这种方式来完成他的仪式。 　　“你给我下了迷药吗？”木歌渐渐觉得意识难支撑，控制不住地想往亚当那头靠。 　　“哪有。” 　　柔软声音好像飘在云端，木歌伸出手，瞬间揽住了亚当的肩。“你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一次说完。” 　　亚当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木歌会越来越想我的。” 　　“你还说没有用药——” 　　“我才不用那么低级的东西。”亚当的眼眸一闪一闪：“这是木歌接受我的证据，只有伴侣会对彼此的血液有反应。” 　　木歌已经觉得难以自持，挣扎在亚当和理智之间：“不早告诉我……你这是强迫……” 　　“这是自然法则。”亚当揽着木歌：“木歌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抗拒？” 　　“强盗…………” 　　亚当把木歌揽到怀里，低下脑袋轻轻碰他。 　　木歌只觉得口中的甜美让人窒息，自己的触觉好像被无限放大了。 　　【作者有话说】 　　血液融合之后会有一定的副作用，随着亚当干坏事越来越频繁，木歌会逐渐丧失抵抗能力。 　　（所以说这是副作用，妥妥的强买强卖） 第96章 宽肩细腰窄臀长腿 　　他沉迷中又有些惶恐，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亚当离开他嘴唇，吻落在他耳垂上：“放松一些，会舒服很多。”木歌几乎要背弃自己的身份，放下心里的坚持。 　　“你在说什么啊， 这种事情………”木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亚当想和他？ 　　亚当没有给他清醒的时间，将他的腰提了起来，放任着修长的腿搭在一边。 　　木歌的安全感骤失，双手抓紧了床单。“喂？” 　　亚当好像没听到一样，目光落在了他的腰下。木歌顺着他的眼看过去，额角起了一阵冷汗，想起亚当刚刚说过的不匹配的族人在做那事的时候暴毙，顿时紧张得如临大敌。他和亚当……根本是跨种族，不会更不匹配吗？ 　　木歌的手掌在身后，将上身撑了起来，一反自己被动的局面。他张了双臂环在亚当脖颈上，迅速跪立在了床上。亚当被他一扑险些往后翻倒，双翅张开，扇了几下才稳住了身形。 　　“木歌轻点儿……”亚当被木歌的双臂绕过脖颈扣在背后，与他贴得有些喘不过气。幸而他有一双长大的翅膀，这才没有被冲翻在床上。 　　木歌发现了这一点，松开了紧抱亚当的双手，长腿跨过亚当的腿，起身站了起来。 　　亚当的目光依旧温柔，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生气。木歌在床边坐下，招手让亚当趴下：“过来一下。” 　　亚当愣了愣神，听话地到他腿边趴下了。 　　木歌为了转移心里的念想，拉开他的翅膀，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才几天没有注意，亚当的翅膀肌肉已经长得十分发达，有了他一条手臂的粗细。可这个骗子骗他说只有一两斤……在翅膀根部位置有个类似鸟类尾脂腺的腺体，作用与鸟类的一模一样，分泌脂类保持翅膀的整洁和防水。木歌已经有几天没给他整理翅膀，这会儿撩起他的翅膀嗅了嗅。 　　一股若隐若现的凉香味传入鼻腔，木歌愉快地大口吸了几次。 　　他的行为让亚当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羞赧，一双金瞳睁得老大，不停往他身上看。 　　“有没有人说过这个味道很好闻？” 　　亚当耳垂上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粉，不好意思地缩起了翅膀 ：“木歌好色哦。” 　　木歌拽住亚当的翅膀尖，无视了他的挣扎：“哪里色了，这和吸猫有什么分别啊。” 　　“吸猫？”亚当的茫然很好地说明了他不懂这个。 　　“嗯……就是闻啊、摸啊、抱啊……亲也算。” 　　亚当的脸倏地染上了色：“可是在我们那儿，翅膀下边……是很私人的地方。” 　　木歌听得来了兴趣：“怎么私人啊，像嘴一样吗？” 　　亚当认真点点头。 　　木歌一时间觉得他太可爱了：“那让我碰吗？” 　　亚当再点点头。 　　木歌不懂他对压倒他不害羞，可被触碰翅膀底部会害羞这个逻辑。…………可能真是很私人的地方吧。木歌握住亚当的翅膀根，低头轻轻咬了他的翅膀一口。 　　亚当就像是被触碰到了G点，翅膀轻轻抖动起来，白羽半立着颤了好一会儿。 　　木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着打趣：“你喜不喜欢？” 　　亚当欲言又止地看了木歌几眼，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伴侣才能做这样的事，木歌答应成为我的伴侣吗？” 　　木歌呆了呆，亚当这么问是等同于求婚吗？他只想跟他顺其自然，承诺成为他的伴侣…… 　　——两人的未来都不确定，承诺在这时有什么意义呢。 　　亚当的表情似乎在说他不会退步，不答应就不能日常吸猫。木歌读懂了他的眼神代表的含义，郁郁寡欢地放开了他的翅膀。 　　亚当眉头一皱，赌气似的从床上下去了。 　　亚当会不会以为他在拒绝，所以不高兴了？木歌不知道这种事应当如何解释，又怎样劝亚当不要生这种闲气？ 　　——十分头疼，相当头疼，大大的头疼。 　　亚当立在门口没走出去，偷偷瞄了床上的木歌好几眼。木歌被他的小眼神勾得欲罢不能，暗暗纳罕他这美人计怎么就用得如此顺手。 　　两人好像在比拼耐力一样的，看谁先忍不住说话。 　　最后打破尴尬的，是在木歌房间里潜伏了许久的小离。她的机器音着实吓到了木歌：“你们到底出不出去啊…………” 　　木歌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间的，或许他和亚当回来的时候就在……那么亚当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是秘密了。 　　木歌僵在原地，还没想到要怎么回答她，亚当倒是替他回答了：“他不出去，我打算去月馆看看。“ 　　木歌回过味儿来：“去月馆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顺便问问Alan要不要来做小三。” 　　小离朝亚当竖起了大拇指。 　　木歌额头上起了几条竖线：“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小离你怎么又乱教他。”尽管知道小离支昏招的意思，木歌心里依旧十分不快，他俩准备用Alan来逼他吗？ 　　“我可没教他。”小离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用一张成熟的女性脸做这个表情十分违和，可她依旧没有改掉从前少女性格的动作模式。 　　木歌尽量不看亚当：“随便你。”他知道自己的话里有怄气的成分，可要他在这时候服软不可能。 　　“大哥……你怎么能随便他呢？” 　　木歌低头看着自己握住的拳头，催道：“还不走吗？” 　　亚当皱了皱眉，多看了一眼小离，转身出去了。 　　木歌低着嗓对小离道：“你也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弄明白大哥为什么不同意做亚当的伴侣、以及你为什么在生气。” 　　木歌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快撑不住了：“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开玩笑也不行。” 　　小离似懂非懂，片刻后双眼一亮：“亚当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可是你知道亚当不会……” 　　“鬼知道。”木歌截断她，抬起手指向门口：“让我安静一会儿，出去。” 　　小离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打算尊重木歌的要求，走到一半又停在原地：“有件事……我想你一定得知道——” 　　木歌盯着她不做声。 　　“你们刚刚亲吻的片段……不知道被谁放到了恋人日记里。现在网上已经讨论得沸沸扬扬——” 　　木歌早就料到会曝光，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是谁一直在盯着摄像头呢…… 　　“我还截获了一条消息，北馨今天会到月馆，大概是来看Alan的。” 　　木歌此时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着亚当去月馆做什么。从前讨厌甚至是畏惧月馆的亚当，主动去那里算十分反常了。 　　小离见着木歌走神，将论坛上的消息投屏到墙上，想借此唤回木歌的注意。 　　【果然真命是木歌啊……】 　　【叫你们不要押Alan了——】 　　【可是Alan有翅膀了。】 　　【我的一千块啊！！！】 　　【那又怎样啊，亚当喜欢木歌啊。】 　　木歌麻木地看着几行字，有人看好Alan吗……？两秒后他总算回过神，问小离道：“我和Alan谁更好？” 　　被当了魔镜的小离秒答：“你更好。宽肩细腰窄臀长腿，脸帅得一塌糊涂，人类中的顶尖，连亚当都一眼相中。” 　　“好了，发到论坛上让她们闭嘴。”木歌淡淡说了一句，打算着亲自去抓亚当回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点还会更一章，最近在准备职称考试，尽量平衡更文~ 　　宝宝们看了留评呀，非要逼我使出杀手锏：评论多了加更好吗！ 第97章 谈判 　　亚当离开的速度很快，木歌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他微一想释怀了，亚当的翅膀现在虽然没有完全长成，但已经足够强壮，可以从夜馆的平台飞下去了。而他只能从楼梯慢慢下去，的确有些羡慕。 　　与木歌同行的还有妈妈心态的小离，小离跟在后面，机械的身体也做到了和人类的速度不相上下。 　　“大哥慢一些。”小离在木歌身后提醒道。 　　“怎么呢？” 　　“最近我已经偷偷接入了月馆的摄像头，其实只要躲在远处偷偷的看就好了。 ”小离说道。 　　木歌转过身，惊奇摆在了脸上：“他们不会发现吗？” 　　“我没有录像或者转移数据，只是在后边偷窥。”小离答道：“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如果可以点赞，木歌真想给她点个666。 　　两人下到平地，在离月馆三十米左右的一处草坪坐了下来。小离从身上抽出一块三毫米厚的超薄屏幕递给木歌，实时连通了月馆的监控画面。 　　面对着几十个监控摄像头，小离很快寻找到了亚当的身影，单独将有亚当的画面拉出来放大了。 　　木歌仔细观察他的身边的东西，试图找出他的位置。亚当似乎是在一间实验室里，空旷的房间四周摆满了器械，木歌很确定他没有到过这里。从摄像头的角度看，亚当是才进这个房间不久，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停地左右四顾。 　　图像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让木歌皱起眉头。许久不见的奥利此时正在亚当对面，同他交谈着什么。木歌忍不住问小离：“没有声音吗？” 　　小离的目光看着空中一个点，答道：“等我试试。” 　　大约半分钟之后木歌手里的屏幕扩音器里传来了声音，不过并不十分清晰。木歌依稀听着亚当说什么谈判、离开、和什么杀死。奥利的反应很夸张，像极了他现在暂住的女性身体的肢体表情，一个劲地摇着头，并且像在祈求着什么。 　　木歌看得疑惑：“不能再清楚一些吗？” 　　“不能了，这个地方的拾音器似乎有些故障，这已经是我放大之后的音量了。” 　　“能从口型看出来吗？” 　　小离瞬间将图像放大了两倍。遗憾的奥利的这具机器体发声并不是跟随口腔的微动作，只是有张口的动作而已。木歌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恩唯要个高端一点儿的机器体。 　　奥利同亚当说了一阵子话， 向亚当做了个“请”的姿势，亚当转头朝门口看了一下，跟着奥利出去了。 　　“他们去做什么，不会是去见Alan吧。”木歌虽然情感上相信亚当，不过显然还是有点介意亚当之前说的话的。 　　小离快速地将摄像头画面切换到了走廊上，刚刚出了房间的奥利和亚当进入了视野之中。走廊上的摄像头位置偏高，呈远景的俯角。亚当走近了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抬头向摄像头看了一眼。木歌有偷窥被他发现的错觉，心跳漏了一拍。 　　很快地亚当低下头，朝既定路线走了。 　　小离忽然插话道：“他不是去见Alan。” 　　木歌将信将疑，看着亚当的一双白羽翼：“你怎么知道？你和奥利连线了？” 　　小离的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答道：“他去月馆的时候就被Alan禁止和我连线，现在他也没有和我连线，只是我单方面地侵入了他的系统。 ” 　　木歌有种奥利被小离强迫的感觉，也难怪小离不自在。“他不知道吗？”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小离答道：“他可能没有发现我，也有可能发现了但是没有通知Alan。” 　　木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奥利喜欢小离到了背叛Alan的程度？作为人类完全不理解机器人的感受……如果真是那样，奥利岂不是能成为他们的卧底。 　　“他们要去见北馨。” 　　小离的话音刚落，木歌手中的画面就切到了另一个房间。摄像头的方向是正对着门的，清晰地看到了亚当的正脸。这间房间更像是一个会议室，房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木桌，四周排着十来张木椅。其中一张木椅上坐着的正是他见过一面的北馨。 　　木歌对北馨的态度一开始只是无感，到后来知道亚当和恋人们被虐待得死的死残的残，对她有了相当程度的厌恶。这种感觉让他对亚当的处境抱有一定程度的担忧。 　　亚当在木桌的另一边站定，面对着北馨。两人的距离大概只有非常近的两三米。北馨抬手示意亚当坐在对面，任性的大猫却没有听从她的话。 　　只见亚当赤足踩上椅子的坐垫，一屁股坐在了椅背顶上。 　　要是换个人这么坐，恐怕会跌倒得很难看吧。木歌感叹这真像亚当的风格，显得高冷而逼格十足。 　　桌子对面的北馨似乎并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他和你说了我的来意吗？”她这句话指的应该是奥利。 　　亚当的金瞳看了她一会儿，答道：“他说了。” 　　木歌竖起耳朵，两人即将进入的话题是他刚刚听得不完整的。 　　“Alan的手术很成功，我今天也是顺道来看他的。你要是能喜欢他——” 　　亚当的眼眸转到北馨的额头上：“怎样？” 　　“你在这儿也会快乐一些。”北馨说完微微笑了起来，显得和气而优雅。 　　木歌知道这都是她的伪装，她曾经派人想杀掉他，得亏恩唯暗地里出手相救。 　　“你们在乎我的快乐？” 　　“当然在乎，在我们看来他是最适合你的人。”北馨的食指轻轻叩着桌面，“你如果愿意接受他，我们会考虑放你们出去，让你们更自由。” 　　亚当只是听着她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木歌知道那只是个陷阱，名为亚当计划的陷阱。北辰财阀在亚当身上花了五年多的时间，依旧没有能“复刻”出一个亚当来，甚至研究的永生课题也没有足够的进展。唯一有的收获就是Alan移植的翅膀，至少短时间里成功了。 　　可是Alan的身体结构和亚当的完全不同。他没有亚当超轻而坚韧的骨头和发达的肌肉，也没有支撑飞翔的强韧心肺，连木歌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Alan的翅膀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又怎么能与亚当匹配？ 　　“如果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亚当忽然开口问道。 　　北馨的表情可以用欣喜来形容。不过她依旧强忍着将喜悦表露在脸上，回答道：“等你的翅膀长成，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亚当忽然歪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摄像头。木歌没有认为他知道他在看他，亚当的这个动作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北馨在给亚当设套，多年以前她们让恋人放亚当逃跑，借此除掉恋人，再折断亚当的翅膀作研究，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提法。 　　美其名曰的让亚当恢复自由，其实是拖着Alan这个监视器，想发现他的族群吧？ 　　如果有无数的素材能用于研究，说不定永生的课题会进展得更快。 　　亚当思考一阵，回答道：“我要木歌也跟我一起。” 　　木歌听过之后有了击碎手中屏幕的冲动。亚当怎么那么傻，知道是圈套依旧要跳？不光要跳，还要带上他一起跳？他到底想做什么？ 　　北馨意料之中地没有同意他的要求，开口道：“木歌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亲吻他的意思吗？” 　　亚当眉间皱了起来：“人类不是用他表示友好吗？我跟木歌的关系很要好。” 　　“只是这样？” 　　木歌忽然将屏幕递回给小离：“我要进月馆。” 　　小离吃了一惊，问道：“现在去吗？” 　　“不然什么时候？你听见了，能明白他在干什么吗？”木歌心道荒唐，就算亚当想借此机会逃跑，也要考虑一下众目睽睽之下的成功率。这还不如等等小离破解虹桥的安保系统呢…… 　　“他这混球，难道还想三人行？” 　　木歌不自觉地将气撒了出来，违心地告诉自己只是见不得亚当失智，再一次失去翅膀。 　　【作者有话说】 　　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碎碎念ing 第98章 别喊了 　　小离发现了他无端的怒气。木歌向来受人喜爱，除了过早地失去了双亲之外，成长履历十分亮眼，说一句贫穷贵公子不为过。但在北馨这里，却成了先出局的一个。包括亚当的一众粉丝，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比Alan更加优秀。 　　在这种强烈的不公正待遇下，纵然木歌这时候想跟亚当在一起，也无法扭转北馨的决定。小离知道他去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劝道：“我觉得亚当做的有他的道理，知道北馨想做什么，才更好计划以后的事。” 　　怒气上头的木歌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嘲讽道：“前一句让我做他的伴侣，后一句就要跟Alan演伴侣，当我是什么了？” 　　“他好像也没有要演……” 　　“只是跟北馨尔虞我诈吗？我告诉你小离，他要真答应了，北馨会让他把Alan带回夜馆你信不信？”木歌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低头看手里的屏幕。 　　北馨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如果你跟木歌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就让Alan和你一起回去。” 　　木歌冷笑了一声。 　　亚当开口道：“恋人的房间只有一间，他如果要去，就住我那间吧。” 　　“…………”木歌觉得去月馆跟他说话多余，连听他的声音都不想听了。 　　小离战战兢兢地注视着木歌，生怕他骤起发难把她手里的屏给摔碎。 　　幸而木歌没有表现出和亚当一样的破坏欲，只是不发一言地扭头走了。这一个变故出乎她的意料，依她看来木歌和亚当算得上人类标准的热恋，热恋中不是会出现“原配手撕小三”的戏码吗？何况Alan连个三都算不上，亚当根本不喜欢他。 　　对于木歌表现出的情绪感到迷茫的小离，开始搜索自己的数据库。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去追木歌还是应该在原地等亚当告诉他事情的始末，没一会儿工夫木歌已经走得没有影了。 　　“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大哥到底为什么生气呢？”小离喃喃低语，将屏幕折叠回身体里。屏幕只是用于向木歌展示，她自己具有接收功能，不必将图像转换出来也知道亚当那边的情况。 　　亚当和北馨提了这个看似“折中”的方案之后，北馨表示同意，也没有进一步要求木歌必须从夜馆离开。看样子事情的发展就和木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小离重新感叹了一下木歌的洞察力，竟然连事情的发展都能预料到。不过他离开是去了哪里呢？他回去的方向并不是夜馆。 　　等到亚当和北馨谈完的小离，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月馆门口。 　　亚当从月馆出来，脸上的表情用不愉快来形容非常贴切。他看见小离，有一丝意外，问道：“木歌呢，他来了吗？” 　　小离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 　　亚当见她的表情奇怪，脸色更不好了：“他人呢？” 　　“木歌被你气跑了。”小离用了一句话精准总结。 　　亚当盯着她脸几秒，迅速得出了结论：“你刚刚让他看监控了。” 　　“嗯。”小离也不否认，替木歌问他：“你为什么要让Alan去夜馆啊，还要住你的房间啊，就是因为这个，大哥才气走了。” 　　亚当皱着眉头说道：“我的房间没有门，还有不少监控，当然不能我和木歌住了。本来我住木歌那边，所以把我的房间让给Alan没什么关系。” 　　小离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会答应呢。大哥可能不是这么以为的……” 　　“我如果不答应她，她会给我找麻烦的。”亚当补充道。 　　“会有什么麻烦呢？” 　　“比如让木歌离开，强行让Alan去夜馆。我虽然能不让Alan去夜馆，可是木歌……我怕她带走木歌。” 　　说到底亚当还是受制于虹桥，特别是有了木歌之后，他变得投鼠忌器，容易妥协了。小离发现了他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对他的行为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那快去找大哥呀，他生气了。” 　　亚当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他去哪里了？” 　　小离指了指木歌离开的方向：“我想着等你出来问话，就没有去追大哥。那个方向——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小离还没走出两步，发现亚当已经赶在了她的前边。亚当张开巨大的白金色羽翼，在双腿的快速助跑下飞向了天空。小离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剪影，速度快得像一支箭，而后巨大气流把她的头发扬了起来。 　　她吃惊于亚当的敏捷，他的翅膀还没长完整就能飞了吗 　　这样的话……去找到木歌应该很快的吧。小离在地上跑，同时打开了红外摄像功能。 　　虹桥里除了三座人工建筑，其余地方都是能捉迷藏的大片森林。这原本是为了让亚当感觉到自在不拘束，可也出现了麻烦的地方：一旦亚当心情不好藏起来，可能好几天都没办法找到。 　　对象换成木歌来说也一样。好在她有红外设备，亚当有超远距离的“鹰眼”。她的设备距离极限在一百米，可森林中到处是障碍物，搜索起来会大打折扣。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亚当身上了。 　　小离发现没过几分钟她就跟丢了亚当。 　　“亚当——找到大哥了给我个信号！”小离不知道亚当在哪儿，只得将声音放到最大，朝四面八方喊了出去。 　　亚当在空中听见的都是风声，直到听了三遍才听明白小离在喊些什么。这时候他人已经在百米之外，没有转身回应她。他心里此刻挂念的是：小离身上有自动导航，没电了会自己回去，木歌可没有。 　　他一个人在林子里天黑了怎么办？ 　　亚当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好木歌。他的翅膀已经重新长好，可以保护他了。 　　或许两人存在一些误会，不过木歌生气就是因为在乎他。亚当此刻深刻地理解了“吃醋”这个词的意思，又喜又忧：他还没有说服过一个吃醋的木歌呢，木歌会不会听他解释？ 　　森林里变暗的光让亚当意识到自己已经找了快两个小时。木歌没有找到，他倒是数清楚了附近的鸟有几只。 　　失去了木歌踪迹的亚当觉得十分挫败，心情也变得沮丧。 　　“木歌——木歌——”亚当站在一颗巨树的顶端，朝四周喊出声。他的声音不算洪亮，有点温温雅雅的，喊了一阵喉咙就感觉吃不消，变得沙哑起来。充满了磨砂质感的嗓音快速转变成被刮擦严重的车祸现场，越来越小。 　　亚当闭了口休息，喉咙里干得发痒，呼吸变得长而急迫。他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张开口又开始呼唤木歌，这才发现嗓子拉出一阵嘶哑的低音，难听而丑陋。 　　“别喊了，再喊都废了。”树底下看不到的地方出来一个悦耳的声音，与亚当的嘶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是木歌又是谁。 　　亚当惊喜得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木歌眼睁睁地看到一个黑影从头上跃下，往地面去了。可恨的是他爬树爬到一半，都白爬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更新啦~ 第99章 怎样结婚？ 　　落到地面的亚当发现木歌没在，声音里多了几分迫切：“木歌在哪里？” 　　“在你头上呢。”木歌顺着树往下溜，还没到地面就碰上往上飞的亚当。亚当双手往他腰上一抓，轻轻松松地将他从树上拉了下来。木歌骤然失去平衡，刚要挣扎就被亚当搂进怀里，带着往树冠的方向飞。 　　木歌被他带到一根粗枝上，半悬着有些恐高，手臂牢牢抱在他的腰上。 　　亚当看上去非常高兴，坐在木歌旁边享受他的拥抱。 　　“我找了木歌好久。” 　　“我知道。”木歌看着离地十米的距离，皱着眉头不往他那里看。 　　亚当歪着脑袋看他：“木歌知道也不出来。” 　　“出来做什么，你让Alan去夜馆，不是逼我走么。”木歌想想自己抱着他说这些话有些不妥，松开了手，纵然有些怕也不顾上了。 　　亚当忙着解释：“我不要木歌走。” 　　“左一个右一个，两个恋人对吧？”木歌醋意还没消，将视线挪到了亚当的脖颈上。要不是他喊他哑了嗓子，他没忍住主动出来，亚当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他。 　　“我只有木歌一个恋人。”亚当说完，慢慢挪过去和他挨在一起。 　　木歌听他嗓子没好，不忍心赶他，只是沉默着坐在树干上不发一言。他心中纠结，他跟亚当这样算什么关系？为什么亚当不喜欢还要让Alan住自己房间。 　　他虽然没有和亚当走到最后的信心，但也不想Alan横在两人中间。 　　“木歌……”亚当声音又软了半分，听上去十分委屈。 　　木歌忽然转过身面对他，提了一口气道：“你要跟他住在一起，还要我在一旁看着你们吗？” 　　“我不跟他住一起，我跟木歌住一起。”亚当这时候总算知道了木歌是哪里不对，小声道：“我住木歌房间不可以吗……” 　　木歌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帅气的脸上有了些动摇神色，应了一句：“不早说。” 　　亚当伸出手，还没碰着木歌就被他一把抱住了。正牌恋人绷着脸，把亚当拖到了自己怀里：“你是想气死Alan吗？” 　　亚当抬头望着他下巴：“木歌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木歌嘴里应着，伸手顺亚当后脑的银发：“之前是我误会了。” 　　“嗯？”亚当人畜无害地微笑了起来。 　　木歌有种他在装小白兔的错觉。可他的性格历来吃软不吃硬，亚当把这个度掌握得刚刚好。他心里疑虑，亚当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木歌没忍住，低头对着他嘴唇啄了一下。 　　亚当的眼顿时桃花入水，明媚了好几分。 　　“还要。” 　　木歌脸薄，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眼一闭，飞快地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 　　“好了啊。”木歌别过脸，自己也笑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扣着手指，欲言又止地在树上靠着。亚当修长的五指微张，伸出仅剩的另一只手顺着木歌的腰往上爬。 　　木歌被他这意有所指的动作弄得气息不顺，低头警告：“等会坐不稳掉下去了。” 　　“我不怕。”亚当微张开翅膀，在木歌耳朵边用柔软的声音说：“木歌害羞？我用翅膀替你挡起来。”他话音刚落，翅膀当真合抱住木歌的身子，把他整个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 　　木歌眼里都是他淡金色边的白色羽翼，感叹着出声：“真美啊，人类为什么不能有一双。” 　　亚当似乎对这样的夸赞很受用：“木歌不用有，以后我带你飞。” 　　“唔………”木歌被衣衫里的手弄得动弹不得，亚当的狼爪恰好伸到了胸口，碰到了触感奇怪的地方。“你别…………” 　　“明明长得一样……我就是想碰木歌。”亚当的声音软而低，像是哄睡的情人，手上动作却任性肆意，不停探索。 　　木歌紧张得松开抓他的手，改抓住了树干。亚当不负责任地轻触和拨弄让他整个神经都绷紧了，理智不断叫着停止，可又贪恋着他指尖滚烫的温度。 　　“可恶。” 　　“这里没人，也没摄像头。”亚当的声音充满了蛊（和谐）惑，半哑着在木歌耳边道：“木歌不想试试吗……” 　　木歌闭着眼，齿缝中艰难地迸出几个字：“不想……不、想……”说到后边连自己都觉得变成了别的意思，或许那才是无意间泄露的真实想法。他忽然松开了紧抓树枝的手，整条手臂扶住了亚当的后背。 　　亚当顺势将他按倒在了树干上，骤然张开的双翼在空中发挥着悬停的作用，维持着两人在树上的平衡。 　　木歌肩胛落在木上，腰被抬起，对自己半悬在空中的姿势异常不安。他不得不将一双长腿收到了亚当的腰侧，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面红耳赤的动作。 　　“你这犯规……哪能这样……” 　　亚当这是在利用他的翅膀优势，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翻身。不能翻身就意味着他要承受接下来亚当可能对他长达一两个小时的…… 　　木歌的冷汗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你有没有过……做这个……”木歌怕得问了出来，希望两人能好好谈谈心，换个时候再玩这种游戏。 　　“没有。”亚当回答得轻，双手扶在木歌腰上，目光一直在腰带附近转悠，似乎想要替木歌解开。 　　木歌庆幸他从来没自己穿过衣服，人类腰上的皮带他未必会解。 　　下一秒木歌就想为自己的天真忏悔。亚当非常利落地拨开他腰上的束缚，整个用时还不到半分钟。 　　“亚当………” 　　“嗯？” 　　“不能碰那………” 　　“木歌是伴侣，为什么不能？”亚当的手掌搁在木歌的腰上，非常礼貌地问。 　　“在人类的习俗里，结婚才算呢。” 　　“那……怎样才能跟木歌结婚？” 　　木歌手掌覆盖在亚当手背，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转移了注意：“嗯……我跟你求婚，或者你跟我……再举办一个仪式就可以了。” 　　“那……木歌跟我结婚吧，这就回去办仪式。”亚当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脸蛋上的喜悦掩盖不住。 　　木歌原本想着这不是那么快达成的事，却在亚当口里变得异常简单起来。 　　“嗯…………这有点难度…………” 　　“木歌不愿意……？”亚当忽然难过起来，眉心蹙到一起，忧郁地望着他。 　　“不，我、我愿意。”木歌看他看得呆了，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一点节操都没有，这就把自己卖了吗？ 　　亚当俯在木歌脸旁，嘴唇轻轻贴住木歌，斯文地来了一次蜻蜓点水。这个吻像是湖面划过的小舟，把木歌的心搅出了一道长长的痕。 　　结婚……好像也不错？可他们怎样办婚礼呢？ 　　· 　　木歌觉得自己被亚当抱住腰飞就像是鹰爪下的猎物。虽然他很担心自己的体重给亚当很大的负担，可事实上亚当提着他飞回夜馆并没有显得很吃力。 　　重回熟悉的地方让木歌的安全感又回来了，在平安落地之后迫不及待地拉着亚当的手去找吃的。虽然亚当没有说，可他觉得他一定耗尽了体力。 　　亚当有些不乐意，喃喃地念着要先结婚。 　　两人去厨房的时候意外遇上了一个不想见着的人：Alan穿着亚当同款的纱制长衫，染墨一样的翅膀收在身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总算愿意接受了。” 　　木歌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 　　【作者有话说】 　　触发了审核，改了半天，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词不能用。我琢磨好像没写啥啊嗯…… 第100章 不能戴上无名指 　　亚当站在木歌的侧前方，伸手握住了木歌的手，把木歌护在了自己身后。这动作看得Alan怒火中烧，强笑道：“你既然同意了北馨小姐，就应该说到做到吧。” 　　木歌握着亚当，视线被他一人高的羽翼阻挡，只能勉强看到Alan半个身位。这时他忽然有种被亚当保护的感觉，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是第一次。这感觉非常奇妙，有着久违的家的温暖。 　　“我同意把我的房间让给你住，你住就是了。”亚当淡淡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木歌忽然有些心疼他的嗓子。 　　“你呢？”Alan几乎不相信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我要跟木歌一起住，我们要结婚了。”亚当眼里有光，表情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木歌本想阻止他说这件事，Alan经他这么一刺激肯定不会让他们安静过日子。果然Alan如他所想，下一秒就发出了质疑：“谁同意你们结婚了？” 　　“结婚本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需要谁同意？”木歌不想亚当一人面对Alan，开口接下他的话。他现在除了有个不清醒的妹妹，可以说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亚当是不是和他一样。对于不能回家的亚当，要自己做主也没人管得了吧。 　　——亚当计划，北馨偏偏替亚当选择了Alan。 　　亚当听见木歌的话显得更高兴了，回过头温柔地唤了一声木歌。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亚当是我的，只有我才能给他自由。” 　　Alan的眼神饱含的狂热和痴迷让木歌觉得他已经变了个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亚当恋人的角色里，谁都叫不醒。 　　木歌拉着亚当往后退了两步。他虽然不怕Alan，但是不想跟他直接冲突。目前财阀明显地偏向Alan，尽管亚当可以要求他留下，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这个状态能持续多久。他得等，等到和小离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让他和亚当能够顺利逃出去。 　　“亚当——”Alan似乎发现了木歌退却的意图，向前追了两步。他追的快，木歌拉着亚当跑得更快。两人一起逃进恋人的房间，将Alan隔在了玻璃门外。 　　Alan追得太快，没有及时停住，撞在了玻璃门上。木歌听见近距离的一声闷响，拉着亚当跑到门口看不见的地方。 　　“他会不会骨折了？”木歌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在问亚当还是自言自语。 　　“木歌为什么要跑呢？”亚当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正对着他问。“好像我们怕他似的。” 　　怕是不怕，木歌只是讨厌Alan把亚当当做囊中之物的感觉。“我在想……如果他们真放你出去，你会怎样？”他还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Alan就像是财阀监视他们的一个工具。 　　“先答应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在那之前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的。”亚当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木歌也认同他，不过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我看Alan才不会对你放松。”他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你受欢迎我偶尔也会不高兴啊。” 　　亚当认真地看着他：“木歌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木歌被他问住了，思考两秒道：“你想什么时候？” 　　“木歌现在就跟我完成仪式吧。”亚当握住木歌的手，看样子对人类的结婚很有新鲜感。 　　作为一个人类，木歌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外头Alan还在想办法破门，他们在里边那个会不会太心宽。木歌将脸侧到一边，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这动作在亚当看来是另一番意思。木歌长而优美的脖颈即便是在人类视为天使的族群里看来也是极美的，亚当甚至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自己的。在他对木歌完成了三次“亲吻”仪式之后，木歌的血液里早就有了他的“种子”，这些细胞会慢慢地在木歌的血液中增长，最终将木歌变成他唯一的、身心合一的伴侣。 　　在他们的世界，这样的控制行为是很容易中断的。随着时间的增长，输入的细胞会逐渐被同类的血液清除掉，如果对方不同意，即便是咬了多次也会失败。 　　但是木歌似乎接纳了他，他并没有出现其他人类胚胎一样的状况，甚至身体已经出现缓慢的强化，伤口的愈合变快了。这些亚当并不打算告诉木歌，在他看来自己的行为有作弊的嫌疑，木歌也可能在知道真相之后对他出现反抗的情绪，而导致其他意外的发生。 　　木歌在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在人类的世界里，通常用戒指作为定情的信物，我记得这里有很多。” 　　作为考试拿高分的合格的恋人，木歌对他的饰品管理记忆深刻。亚当的梳妆柜里有着几百件不重样的珠宝首饰，是虹桥用来适配他的不同衣着搭配用的。这些东西名义上是亚当的，可实际归属仍是北辰财阀，恋人不过是代为管理。 　　亚当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木歌要我戴一枚吗？ ” 　　木歌轻轻“嗯”了一声。 　　因亚当不愿意配合剪指甲的关系，至今没有一个恋人让亚当成功戴上戒指。即便有其他恋人成功剪掉他的一两枚指甲，他也不愿意让人再碰双手。曾经有恋人给他戴上项链，只这件事就让粉丝兴奋了半年。现在如果亚当手上凭空多出了戒指，不知道会不会引人乱猜。 　　亚当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抗拒，甚至开始问木歌喜欢什么样的。木歌记得有一对翅膀造型的戒指，分为了左半和右半，正好和亚当一人一只。 　　“保险柜钥匙在我这里，可是东西在你的房间。”木歌取出电脑，将戒指的图片调出让亚当过目。亚当看了一眼就笑说：“这个戒指好，我去取来？” 　　木歌点点头。原本他想亲自去，可Alan就堵在外边，他实在不想跟他无谓口舌，亚当能取回来自然是好的。 　　亚当从木歌手里取了备用钥匙，留下木歌一人出去了。 　　木歌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些担心，不知道Alan会不会和亚当产生冲突。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好笑，Alan对亚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还能伤了亚当不成？ 　　亚当很快回来了，木歌替他开门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态不怎么对。“怎么了，没有拿到吗？” 　　亚当摇摇头，将手里抓着的盒子递给木歌。木歌发现他的指甲上有东西，翻开他的手细看才发现有些血渍附着在指甲上。 　　“受伤了吗？”木歌顿时紧张起来，将他拉进房间前后检查了一圈。 　　亚当摇了摇头，让木歌在身上摸了个遍，才扭捏着说：“是刚才拿戒指的时候跟Alan打起来了。” 　　木歌瞧着他神色道：“还有呢？” 　　亚当迅速摇头。 　　木歌沉着脸道：“说实话。” 　　亚当犹豫两秒之后继续摇头。木歌吓唬道：“不说吗？那我的事也不告诉你。” 　　亚当欲言又止，有些憋不住了。 　　木歌等他开口。亚当虽说是个攻击力强的危险分子，但是性格相当纯真直率，在木歌眼里是很可爱的。 　　亚当拨起耳朵边的银发，木歌眼尖地看到他的耳骨上似乎有条血痕，顿时气得脸都黑了。“Alan弄伤的？” 　　亚当不以为然道：“他不让我拿戒指，我还是拿回来了。” 　　“关他什么事啊。” 　　之前Alan在亚当跟前还像个小媳妇，转眼间就能对他出手了。木歌撩开亚当的头发，从他身后的角度果真看到了一条血口子。幸而亚当的自愈能力惊人，已经没有再出血。可这个事让木歌不再那么放心亚当单独出去，盯着他道：“以后我不同意不准出去。” 　　亚当被唬得一愣，呆呆问：“木歌关我禁闭？” 　　“什么禁闭啊，我陪你一起呢。”木歌又查看了一会儿他的耳朵，确认不用包扎之后才把他放开。“今天开始不剪指甲了，留着对付Alan吧。” 　　“可是…………”亚当忽然不太乐意，抗议道：“指甲长了就不能抱木歌了。” 　　木歌的耳朵瞬间红了红：“没关系，对付Alan比较重要。” 　　亚当还想抗争，无奈发怒的木歌根本不给他机会，打开戒指盒取出了戒指， 戴手串一样利索地套上了亚当的手指。戒指的大小是根据亚当的指骨做的，这枚“飞翔左翼”刚好是他中指的尺寸。 　　木歌替他戴好戒指，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迅速拿出手机留了个影。 　　亚当见他拍照，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我要给木歌戴了合影。” 　　木歌的手指与亚当相当，但是关节的地方受过伤，亚当试了几次没能成功，急得不知道怎么办。 　　木歌忍不住笑道：“戴无名指吧，结婚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戴无名指的。” 　　亚当如释重负，喃喃道：“木歌不点早说，那我戴错了怎么办？” 　　“等你长胖一点，就可以换成跟我一样了 。”木歌动了动眉毛，说话的语气非常愉快。 　　亚当似乎有些生自己的气，将戒指取下戴在无名指上，不出意料地戒指能轻松往外滑动。他眉心皱出了一座山，又将戒指戴回了中指。 　　木歌看着他小孩一样的动作，借着他死盯自己手的瞬间又给他照了一张。 　　亚当犹自沉浸在“戒指不能戴无名指”的郁闷情绪之中，问道：“木歌在干嘛呢？” 　　“不干嘛，我要发到网站上气死Alan。” 　　【作者有话说】 　　这周在准备职称考试，天天除了上班就在公司培训，属于极度睡眠不足，更新的话过了18号就正常了。 第101章 充当诱饵 　　亚当依旧盯着那枚戒指，不过视线从自己的手转移到了木歌手上：“木歌手上的比较好看。” 　　木歌忍不住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好听的了。” 　　亚当伸手抓住木歌：“那我们现在算结婚了吗？” 　　木歌看着他握过来的手，出了一会儿神：“算，如果能有个婚礼最好了。可是我们没有那个条件，北馨也不会许可的。人类社会的这些习俗，不要也没关系。” 　　亚当忽然张开双手，把木歌抱进了怀里。木歌双手钻到他翅膀窝里，轻轻捏了几下，果不其然看着亚当又红了脸。亚当的体温稍高，木歌没抱一会儿就觉得温暖变成了燥热：“我说……你没有故意提高体温吧？” 　　亚当别过头否认：“没有，那怎么能呢……只是高兴。” 　　木歌忽然道：“虽然没有婚礼，不过我还是想给你换一身，可惜不能过去搬你的衣柜。” 　　亚当脑袋搁在木歌肩上，声音低而软：“木歌是喜欢那些衣服，不喜欢我吗？” 　　“人靠衣装嘛……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怎么会不喜欢你？” 　　亚当的眼神转到木歌脸上，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穿上那么多复杂的衣服，难道比不穿好看吗？” 　　木歌被这句虎狼之词弄得红了耳朵，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有些结巴地解释：“………不穿更好看的。不、不是。我想看…哎不、你不穿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看，只能我一个人看啊。 　　——所以当然要穿好看的了。” 　　亚当的眼依旧清澈：“可是我都已经结婚了，只要木歌喜欢就好了啊。” 　　“所以没有结婚的时候，你才想穿好看的吗？” 　　亚当似懂非懂地说：“当然了，打扮太漂亮会吸引来更多的异性，会增添麻烦的。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木歌，木歌也觉得我最好，那当然是麻烦越少越好了。” 　　木歌承认他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错，这也是人类伴侣最常出现的问题原因之一。如果人类能有这种觉悟，婚姻一定更稳定吧。 　　“在你的世界里，一对夫妻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嗯。”亚当的眼里闪着光：“会的，他们血脉相连， 连去世的日期都会一样。” 　　木歌想起亚当说过的族人共血脉的仪式，可能正是这样的死同期，才让另一半会不计代价地和喜欢的人养育后代吧。他对这样的爱情既向往又害怕，一时不知道自己和亚当会怎样结局。他是个人，和亚当本就不一样的，纵然亚当咬过他也没办法让亚当顺利成长，也就是说他们并不会同一天死。 　　木歌的心里这一刻极其复杂。 　　他想过不顾一切，可是一想到最后的分别就会打消自己冲动的念头。 但他依然没能违背自己的初心，和亚当进行了符合人类的、简要的仪式，可他们连相互的宣誓都没有。 　　木歌只想在虹桥的短短时间里，能把自己自私想拥有的拥有了：是亚当，也是他们不被看好的爱情。 　　亚当对他的喜欢，让他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呐，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木歌掌心向上，和亚当的掌心贴在一起握住：“自从小离有了自我意识，我就没有怎么管她。或许，咱们能想到办法出去……” 　　亚当听过之后没有显得兴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木歌不由得奇怪起来：“小离和你说过吗？“ 　　亚当摇了摇头，从木歌怀里离开，抓着他的手按到了背上：“我身上、有他们埋的东西。” 　　木歌在他满是肌肉轮廓的背上摸了半晌：“东西？” 　　“嗯。”亚当肯定地道：“但我被他们麻醉，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木歌咽了咽唾液。 　　“如果木歌说的是带我逃出去，先要把我身上的东西取出来。” 　　“你是说……前几次逃跑……没成功是因为这个？”木歌讶道：“其他恋人知道吗？” 　　如果亚当身上被植入了芯片，那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类找到，说是逃跑不如说是出去放风罢了。 　　亚当冷淡地道：“我不知道她们知道多少，除了木歌我谁都不信。” 　　木歌忍住没说话。在亚当的不信任名单里，显然也包括了木凌。虽说亚当并没有和选中的恋人有更深入的关系，可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她们才不得不放手“最后一搏”，在财阀的安排下上演“逃出虹桥”。 　　这些亚当都是知道的？那他竟然不死心地逃过五次。 　　木歌忽然又气又心疼他：“我该怎么替你取出来？” 　　“挖出来。”亚当说得毫无感情，好像挖出一枚芯片是件容易的事。 　　木歌想想都觉得疼。亚当虽说再生能力强，但以他的身体状况和人类类比看来，他的感觉可能比人类更灵敏。“可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叫小离试试。”亚当一句话提醒道。 　　木歌忽然想起小离是一具全能机械体，造价相当高昂，说不定是能探测出他身上的芯片的。 　　“好，你之前怎么不叫她——” 　　“她不愿意。说什么非礼勿视…………木歌想想办法。” 　　木歌忽然觉得小离这孩子十分让他放心。“我会让她扫一下你后背的，可是找到之后就那么挖出来……” 　　“没关系，我不怕疼。”亚当说道：“只要是木歌动手………” 　　木歌没听进去，思索着怎样也要去月馆弄一些麻醉药，至少让他好受一些。 　　小离在两个小时之后出现在了恋人的房间外，用木歌也不知道的黑科技开了门，无视房间里的木歌和亚当，黑着脸将一个小餐车带了进来。 　　木歌奇怪道：“平时你总提个人隐私，今天怎么不讲隐私了？” 　　小离的脸上充满不可置信：“现在夜馆没有隐私！大家都没有——因为Alan住在亚当房间，我还要替他做饭！” 　　木歌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小离继续发牢骚道：“他还带来了奥利。可奥利不会做饭——让我放弃思考人生的时间去做一个合格的厨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谁让你这么能干呢。”木歌忍不住打趣，小离思考人生不知道思考出了什么。 　　“大哥，你这说对了。”小离点头回应道：“书上说的能者多劳，我就是能者多劳的例子。” 　　“这么能干，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木歌看了看亚当，眼神示意他转过身去。亚当收到他的暗示瞬间明白了，配合地背向着他。木歌解开亚当翅膀处上下的拉链，将他的背露了出来。 　　小离瞬间闭上了眼，叫道：“大哥，亚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木歌望着亚当完美的背部线条，忍不住抚了抚：“怎么对你了，想让你当一下家庭医生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小离确认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要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人类的想法——” 　　“你不是思考了很久的人生吗？……” 　　“可好多人人生就是这个、吃喝嫖赌抽——” 　　木歌发现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打断她道：“好了好了 ，这些不是我，你到底来不来？” 　　“来……”小离一句话回得病恹恹的。 　　木歌知道她算是同意了，简要说道：“亚当身上可能被他们植入了芯片，如果能找出来，就替我找出来。” 　　小离睁开眼碎碎念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有医疗机器人的功能。” 　　木歌放下心来，心里又感谢了一次恩唯。 　　小离开启了扫描功能，贴着亚当的背部进行了一次超声检查。木歌在一旁等着她的结果，大概只用了两分钟不到。 　　“有了。”小离退后了几步，将设备收了起来，用一道光指着亚当翅膀下的一处位置：“这里有一块1.5x1.5cm的金属物，深度大概有0.5cm，需要我取出来吗？” 　　木歌看着她定位的地方，找出房间里的记号笔在亚当背上画了一颗心。 　　小离用一种嫌弃肉麻的表情瞅了瞅他。 　　“看来不需要我了。” 　　“嗯。”木歌的确没有让她代劳的意思。“如果你能替我弄点麻醉药过来就很好了。” 　　“哪儿那么容易，那个都在月馆。”小离看着木歌替亚当拉好后背的衣服，想了一会儿说:“或许我们也可以先测试一下……” 　　木歌听她话里有话，接道:“是不是已经突破了虹桥的系统？” 　　“还没有，不过能在摄像头自检的时候调转它们一段时间。”小离解释着:“每周二的晚上十一点，虹桥所有的摄像头都会启动自检程序，这个时候即使动了摄像头的角度，也不会被超脑Maya发现。” 　　“月馆的摄像头是对着走廊的，如果大哥要去取药一定会被发现。我们可以在月馆先试一试，以后再试验别的地方。” 　　木歌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点头道:“那就这样。只是我们都去的话，Alan发现了告密怎么办？” 　　如果Alan存心在房间外监视，他们是没办法躲得开的。 　　“这不难，留下亚当当诱饵就好了。”小离建议道。 　　亚当忽然腿一蹬，试图绊倒小离。 　　【作者有话说】 　　今天考完了，不出意外正常取证~开始正常写啦，嘿嘿~ 第102章 他是我的家 　　小离敏捷地跳开，大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亚当、这是为了你好——” 　　亚当眉头打结，不甘地瞪着她。 　　“又没有叫你做什么、你就往那儿一站，能吸引Alan的注意就好了。”小离拼命跟木歌使眼色，试图让木歌去说服他。 　　木歌接收到她的信号，横竖比较了一下让亚当“受刑”和让他“出卖色相”的轻重，毅然选择了后者。 　　虽说对方是Alan这个让他不怎么舒服的对象，但亚当被人当偶像那么许多年，应该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吧。 　　亚当将目光从小离身上抽离，回到了木歌脸上：“木歌觉得必须去试一下的话，那我就留下吧。” 　　木歌对配合的亚当有一丝心软，温言道：“好，只要实验成功，我们尽量快些回来。” 　　· 　　几人商议的第二天就是周二。十点过后，外边的天已经漆黑，木歌和小离已经准备好出发去月馆。这两天亚当和木歌几乎没有出门，也没有给Alan接近的机会，只是从小离的消息里得知Alan似乎对网站上流传的各种猜测和流言十分暴怒。 　　而那些猜测的源头自然是木歌发了亚当戴着戒指的照片。 　　各种猜想亚当和木歌生米煮成熟饭的消息都在发酵，木歌惹怒Alan的计划非常成功。虽然Alan把他视为眼中钉或者小白兔并不能让事情有所转机，不过木歌就是单纯地想让Alan生气。 　　他凭什么觉得亚当是他的囊中物呢？同为人类，他不过自愿充当了实验品而已。实验品只是一个赝品，他宁可亚当回归他的族群，去找一个更合适的伴侣。 　　木歌望着房间的出口发呆。虽然亚当不止一次地重复说着两人的关系，可他觉得那不过是一个安慰。亚当和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起平安地度过几十年，可几十年后的他老态尽显，是没有办法去面对亚当的。 　　亚当并不清楚阻碍他们的是时间。 　　木歌的思绪被小离打断，有时候他甚至羡慕小离，至少小离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生命体。如果他是小离那样的，说不定就有勇气和亚当在一起。 　　“该出发了大哥。” 　　“嗯。”木歌在腰上束了一个小包，和小离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黑夜里。 　　亚当目视着两人离开，拖着长长的白袍出现在了他许久未进的房间门口。木歌把他留在夜馆，或许他出现在摄像头下会比较好。 巨大宽阔的室内亮着三盏灯，Alan半伏在圆床上，听见动静立刻坐了起来。 　　“亚当……？”似乎是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Alan的胸口有了小小的起伏。 　　亚当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摄像头，往房间中央走了两步：“你在这儿住得挺惬意。” 　　“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不该对你动手的。戒指…………” 　　亚当的中指上依旧戴着那枚“飞翔羽翼”。精巧华丽的银色金属覆盖在修长的骨骼上，像一件不真实的艺术品。 　　“你能想通最好。”亚当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又想起了木歌无名指上的那枚。“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它可能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 　　亚当用怜悯的眼神看着Alan：“这是你的选择。你没有觉得身体变差了吗？” 　　Alan皱起眉头：“我的确……瘦了些。 变差？这样不是更容易飞起来吗？”他甚至还为体重变轻而高兴。 　　“我的翅膀……在吞噬你。可能这个词不太准确，不过那是在发生的事情。” 　　Alan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有人跟我说这个。” 　　“因为他们又失败了，而你……我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你问过我吗？”亚当用一种超脱的、淡然的语气叙述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和它并不相配。在我的世界里，不匹配的两方总会死掉一方。” 　　“为什么？！我没死，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个手术是成功的——最近它已经越长越壮了。”Alan忽然张开了双翅，白色羽翼上的黑色更明显了。 　　亚当麻木地看着自己曾经的翅膀：Alan背后的翅膀已经和他身上的几乎一样大了，伤口完全愈合，翅膀像寄生物一样附着在Alan的背上，肉眼看去几乎毫无瑕疵。 　　这是供养者的特征。 　　能够成功供养的人原本就不多， 这双翅膀只是在生命的催动下自发地吸收能碰到的一切营养物。人类的食量和吸收无法支撑翅膀的消耗， 即便是从早吃到晚上。亚当看着Alan背后那对焕发着“生机”的翅膀，仿佛看到了他的结局。 　　“少用它，你会轻松一点。”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不要浪费时间在阻止我和木歌身上。”亚当膝盖一弯， 扇动翅膀腾空而起，卷起一阵强烈的气流。他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了室内悬垂的秋千上。 　　Alan犹豫了几秒之后学着他的模样振翅而上，却差了些火候，落在了离亚当不远的、较低一些的秋千上。他这个腾跃似乎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扶着秋千的藤索喘了许久的气。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如果…………我不阻碍你们，你可以想办法让我活得久一些吗？” 　　亚当摇了摇头，随后又迟疑着点了一下。 　　Alan想扑到他的位置去感谢，结果只抓着了晃动着的藤索。亚当在他上秋千的瞬间落到了圆床上，动作轻盈而优雅。巨大的白色羽翼在使用完成之后迅速收在了身后，好像从没有张开过。 　　Alan恨声道：“你既然好心提醒，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碰一碰？” 　　亚当金色的眸子望向Alan：“我一开始就没有选过你。是你跟木歌有了联系，你想成为他。” 　　“我哪里不如他？我比他更爱你——” 　　“气味。”亚当踩着衣袍的一角，脚趾很快挪开了：“我喜欢木歌的气味，他是属于我的味道。” 　　“不、他是没有气味的。”Alan否认着亚当的话：“我跟他接触过，他身上没有气味。” 　　“木歌身上有雨水过后的雪松味，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亚当忽然认真地说明：“他就是我的家。” 　　“那是香水、香水也可以——” 　　“他不用的。”亚当鼻翼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皱起眉头：“这个房间的味道我不喜欢。”似是践行他说话的内容，亚当迈开长腿，开始往房外走。 　　“亚当——”Alan从秋千上落下，发出一声响：“你还没有告诉我……怎样才能…………” 　　“少动、多吃。”亚当抬起手，拒绝他的跟随，又补了一句：“不能发怒。” 　　【作者有话说】 　　休息了两天，后面不上进度~ 第103章 好奇心 　　木歌和小离抵达月馆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五分钟，两人在离月馆不远的灌木丛里藏好身，等小离入侵月馆的监控系统。 小离没有让他久等，在木歌忐忑不安了三分钟过后开口：“成了。” 　　木歌惊讶道：“已经屏蔽好了？” 　　“这倒没有。”小离解释道：“只是准备好了。到11点的时候，所有摄像头会自检回到初始位置，会完全偏离监控区，我能让摄像头在初始位置五分钟左右，大哥应该能将东西取出来。” 　　“只有五分钟时间吗？”木歌觉得时间微微有些仓促，细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时间越长，超脑Gaia察觉的可能性越高，宁可失败，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小离解释了一遍，叮嘱木歌：“月馆的地图大哥都记牢了吗？” 　　木歌点头表示准备妥当。在出发之前小离已经将房间做成3D图像供他走了一遍，他对月馆的设施情况头一回这么清楚。这些房间与房间的连接在他脑子里拼凑成了一副地图，为两人即将完成的行动提供支撑。 　　“大哥别紧张，失败了顶多是亚当没有麻醉，你一定要快些出来。” 　　木歌皱起眉头，小离大概从他的心率窥探出了他的情绪。虽然她说得对，不过他十分不情愿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去割开亚当的皮肉，或许他对他就是超出一般的关心吧。 　　木歌将耳塞固定在耳上，调好了音量。“时间差不多了。” 　　小离望着月馆，眼球忽然就不动了：“大哥去吧，摄像头已经离开平时的位置了。 ” 　　木歌箭一样地向月馆冲了过去。 　　小离的目光跟上木歌的背影，机械眼上出现了木歌的时速：40km/h。这个速度已经超过迄今为止人类的百米世界纪录，是不应该出现在木歌身上的。她仿佛知道了什么，仿生的嘴角向上微微弯起，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 　　木歌感到自己的额头微微发凉，不知是流汗还是夜里的冷风。他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被吹得乱做一团，抵达月馆大厅的瞬间停止了脚步，向大厅正前方第一个摄像头望去。 　　原本正对大门的摄像头偏离了方向，朝向了一面墙的墙角。 　　木歌握紧了拳，通过耳麦同小离通话：“没问题。” 　　“大哥记得时间。”小离短暂地提醒之后，开始监视月馆的其他数据。 　　木歌顺着记忆里的路线飞快转入了一条通道，在月馆迷宫似的房间中奔跑起来。在转过四道弯之后，木歌出现在了此行的目标房间门口。这里是月馆的一处仓库，所有月馆使用的药物都在这里。 　　“小离。” 　　木歌的手指刚刚碰上大门，密码锁忽然咔擦一声打开了。他来不及惊叹小离是怎样做到的，侧身钻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木歌摸到门口的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开启了照明。 　　视野明亮的同时，木歌看见墙上一个黑黑的镜头正对着自己，僵立在了原地。 　　不是所有的摄像头都会自动校正吗？……那这一个是什么情况？ 　　“小离，里边有个摄像头正对着我。”木歌说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熄灭照明。 　　“奇怪了，系统里没有这个摄像头…………可能，是没有接进去或者是弃用的。”小离做了假设，催促道：“不管它是活的死的——” 　　木歌明白过来，如果摄像头是使用着的，他的行动可能已经暴露，应当加快速度。至于另一种可能弃用的，那一切照旧，他还得拿药。想到这里木歌挪动脚步，开始在成堆的药架子之间翻找麻醉药。 　　来之前他已经做过功课，对几种类别的麻醉药物强记硬背，差不多能一眼辨识。这得亏有小离做他的技术支持，木歌刚开始后悔没把小离带进来，忽然周围一黑，头顶上的灯灭了。 　　敞亮的房间突然暗了下来，木歌反射性地往地上一蹲，而后听到了摄像头转动的声音。“…………”他心中喊了一声糟，压着嗓子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摄像头忽然动了？！” 　　小离那边没有说话，木歌只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情况？小离遇到状况了？ 　　木歌躲在药柜之间，躲开摄像头的能看到的区域，缓缓站起了身。他的眼几秒之后已经适应了黑暗，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房间里虽然黑，但从走廊方向漏进的微光恰好足够让他看清室内。一个体型不大的黑影在木歌的眼皮子底下窜进房间，靠着墙边摸索着什么。 　　木歌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不是小离。 　　“大哥，电不是我断的。”小离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充满了紧迫：“月馆的供电丢了，一分钟左右会切到备用电源，那时候所有的摄像头都会重启，复位到来之前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木歌的的确确听到了柴油发电机启动的轰鸣。问题是，墙边那人是进来做什么的？他脑中此刻一片混乱，打算先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看起手边的药盒。 　　小离开始倒计时，不断减少的读秒声像重锤一样打在木歌心上。 　　“混蛋……这是谁做的？”木歌慌乱之中抓到一个药盒，拿到跟前一看正好是他需要的。他顾不得多想，抓了两盒药放进腰包，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月馆。 　　小离机械的读秒声已经只剩下十五秒，木歌正准备通过大门，忽然肩上一阵疼痛，刚进门的那条黑影同他撞在一起，似乎也要赶在这一刻出门。 　　木歌来不及思考，一个肘击向来人击去。他目的不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只是敌我不明，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黑影似是没有料到在这里碰上木歌，轻轻“咦”了一声，往后躲闪。纵然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依旧被木歌的肘关节击中，喘息出声。 　　木歌听着声音似乎是名女性，吃了一惊：“你是谁？！”他转身向身后望去，想要弄清这个同他一起到月馆的不速之客身份。 　　小离的倒计时还剩下十秒。 　　“我不是你的敌人。”对方突然出声道。 　　这个声音木歌听着耳熟，确定是他以前听过的。他忽然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惊道：“是你？！” 　　木歌不会记错，她是那个他才来的时候见过的，女博士蔡云依。 　　可她原本就是月馆的工作人员，这么半夜摸黑到这里做什么？ 　　“lust、greed、sloth、wrath、pride、gluttony。” 　　蔡云依极快地说了几个英文单字，木歌瞬间明白过来：“需要我做什么？” 　　蔡云依将一枚指甲大小的东西塞入木歌手里，急道：“有机会把这个带出去。” 　　小离的倒计时这时刚刚到零，月馆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木歌的眼被刺得睁不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听见身边有了动静：蔡云依以常人想不到的速度攀爬上墙，将墙上那只正对着木歌的摄像头掉转了方向。 　　房间和走廊上的灯光忽然又熄灭了。小离的声音自耳机里传来：“大哥出去了没有？我刚刚切断了柴油机的出口开关，大哥赶紧出去。” 　　木歌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猝不及防，略一定神，迈开长腿往出口奔去。蔡云依的身份……她这么做不会暴露吗？ 　　刚刚几个单词是七宗罪的其中六个，唯独少了一个envy。蔡云依是恩唯的人木歌是没有想到的，她表现得就像个有执念的疯子。 　　蔡云依入月馆的时间不长，这似乎也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木歌跑出月馆没有回头，对小离喊道：“我已经出来了，你也赶快走。” 　　他不知道刚被蔡云依拧下的摄像头有没有记录功能，如果有，那么蔡云依会不会替他销毁？她会帮他清除掉云端的记录吗？ 　　蔡云依在他进月馆的同时给了他这个，是不是说明他的行动她早就知道了？ 　　木歌原本以为夜馆的摄像头只存在于亚当的房间和公共区域，看来他的房间也没想象的安全。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恋人的房间里装上监视或者窃听的？又或者说……只有恩唯一方？ 　　木歌爬夜馆的大楼梯的时候被小离从身后追上，感叹着高端机器人的强势：“月馆的电源恢复了吗？” 　　“都做好了，只是我不清楚会不会被人看出来。不对，是被超脑Gaia查出来。”小离担心着说：“我甚至在电缆附近弄了一只死老鼠，伪装成了意外的短路事故。” 　　“放心吧。”木歌显然被她做事的周全震惊到了，虽说是在安慰小离，也是安慰自己。 　　“我刚才遇着蔡云依了，她给了我一件东西，放你那儿吧。”木歌说着把手里的一枚方形金属片递给小离。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个存储晶片，很有可能是恩唯想要的、虹桥的非法研究的证据。 　　小离接过看了看，拒绝道：“这东西放我这里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是亚当那里。” 　　亚当平时是不让人碰的，即便去月馆也是在恋人的安排下定时去，放他那里的确是最安全的。虹桥的任何人都可能被换掉，唯独亚当不会。 　　木歌离开这一小段时间，忽然想念起被他支去当“诱饵”的亚当，脚步不自觉地快了一些。小离发现他的心率上升，身上的汗也多了，在后边提醒道：“大哥还是慢一些吧，不然上得太快够呛。” 　　木歌只想去看看亚当和Alan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儿有章长的~这两天我又又又中了……每月一次喉咙痛,身边人都没我这么勤快感冒…… 第104章 共振的条件 　　木歌一口气回到夜馆，惊讶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他没在恋人房间找到亚当，反倒是自己浑身热得出了一身薄汗，扯开了领口。小离的到来打消了木歌继续解扣子的行为，将身上的包递给小离之后，木歌转身往房外走：“我去找亚当。” 　　小离原本想提醒他的V领过低，后来一想他和亚当的关系，也就随他去了。说不定亚当喜欢那个样子的木歌呢？ 　　木歌到达不远处的亚当房间的时候，被眼前的诡异画面唬得一愣。Alan坐在矮桌前，正拿了一个梨在削皮，手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一个削好的。他左右没看见亚当，正疑惑Alan这行为难道不是做给亚当看的，Alan抬头朝他看来。 　　“渴不渴？过来吃吧。” 　　木歌回来水没顾上喝一口，喉咙里自然是干得冒烟的。只是眼前这画面让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Alan这是植入了最新的贤妻芯片吗？他难道忘了前两天是怎么挥舞着爪子想把他一击毙命的？木歌心里膈应，即便是Alan想让他吃，也没能这么大心去拿。 　　他甚至想着这是不是Alan的鸿门宴，趁他伸手的时候用刀把他的手给削断了。 　　“亚当呢？” 　　木歌的警惕心非但没有减弱，甚至更强了些。 　　“他说给你摘果子。”Alan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关的事。 　　木歌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半夜摘果？亚当怎么让Alan变成了小妾模样的？ 　　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他脑中忽然出现一副更为离奇的画面：亚当被五个人簇拥着，左拥右抱，享受着一干人的伺候。画面甚至达到了香艳级，只是里边唯独没有他。 　　木歌感觉自己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如果不算上自己对亚当的特殊情愫，那还是很耐看的。 　　Alan见木歌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带着几分媚气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胸口的附近流连。“你是怕我，还是怕这梨啊？” 　　木歌懒得跟他说他两个都怕。恶毒皇后手中的苹果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宁可去喝外边儿池塘里的水也比这梨安全。Alan没得到木歌的回应，将手中剥好的梨塞进自己口里，咬了一口。咀嚼发出的脆响声似乎在提醒木歌是杞人忧天，小人之心。 　　木歌转身想走，忽然又决定问一问Alan：“他去了多久了？”很难想象亚当是真去摘果还是去找他和小离。 　　“没多久，不过以他的速度，应该很快吧。”Alan咬干净了梨的大半，将吃剩下的扔进房间的垃圾桶，开始用湿巾擦拭起双手。木歌这才发现，他两公分长的指甲似已经乎剪掉了。 　　Alan自愿放弃攻击属性换取跟他的和解？木歌皱眉想着。 　　“你不要再那个样子看着我行吗？我决定退出了。”Alan耸耸肩，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以后你想跟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把我当你的死敌。”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木歌心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他当死敌了，做一副大度的样子占据道德高地？他心里想归想，脸上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来：“这样啊，那可好了。不枉亚当把这儿让给你住，说起来……这儿宽敞的空间很适合飞吧？我还挺好奇……他那张拱形的床你睡得习惯不？” 　　Alan既然要跟他装，那他就陪他玩。 　　Alan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颇为忧伤地说：“刚开始两天是不习惯的，毕竟……没有翅膀的时候能在床上滚来滚去，可那也回不去了，总不能压着翅膀睡吧，总得有个时间去适应。亚当睡好几年也没说什么不习惯，我有什么资格嫌呢。” 　　Alan似乎还在阴阳怪气地指他没有翅膀？说话三句不离亚当，骗他说退出了？ 　　“幸好拱床软，趴着睡也挺好的，总比我被亚当一直压着来得强。”木歌原本觉得这事儿不值一提，亚当身长体重轻，趴在他身上也没压实，不过用来气Alan是足够了。 　　Alan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好几种不同的颜色。木歌觉得精彩，但是还没有办法让Alan露出原形。“亚当回来麻烦你告诉他，我在房里等他。” 　　木歌没打算继续跟转变风格的Alan继续纠缠下去，准备好替亚当取出背上的芯片才是他此行找亚当的目的。 　　他回到房间依旧有些纳闷，亚当和Alan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小离见他很快回来，讶道：“大哥没去洗澡吗？我以为你们会去洗一洗呢。” 　　“和谁啊？”木歌见她已经备好了镊子和棉花，动手和她一起做准备工作。“难不成和Alan？” 　　“亚当出去了吗？” 　　木歌微笑道：“据说是出去摘果子了，可能最近吃的不合口味吧。” 　　小离瞧着他一脸荡漾，开起玩笑来：“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是饮食交给了Alan，你乐见他吃不惯？” 　　“我没这么无聊。”木歌把棉球分成一堆一堆，再将纱布碘伏放在顺手的位置。 　　“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还是等亚当回来一起？” 　　木歌这时候对吃没什么兴趣，依旧有些担心刚刚月馆发生的事。“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进去偷了东西？” 　　小离说道：“就两盒麻醉药吗？即使知道了，也可以说亚当受伤，进去取的。” 　　“可是……” 　　“亚当怕去月馆不是什么秘密，大哥如果咬死了往这上面说，他们也不能证明。” 　　木歌心中稍稍放心。“不过要是他们检查亚当……” 　　“那得看亚当会不会配合了。”小离显得比木歌轻松得多，“亚当现在这个状态，加上大哥护着，谁能抓得住他？” 　　木歌心知她说的是实话，上次去月馆还是他不知缘由强行让亚当去的，以后再不可能有那样的事了。他还没来得及问亚当恨不恨他那次呢…… 　　木歌神游的间隔嗅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转身往门口一望刚好看到了亚当。亚当手里拎着一只布包，就像以前采车厘子那次一样，不同的是布包有些湿润，像是里边儿的水渗了出来。 　　“…………”木歌看到他忽然有话说不出口。 　　亚当见到木歌，展开双翅就飞了起来，木歌还没来得及反应，亚当的人就到了跟前，把他抱进了怀里。 　　被扑的木歌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抬起脸为自己发声：“你每次把我当超人，再这么多几次我的老腰断了怎么办？” 　　亚当瞧着他笑：“没关系，木歌的腰好不好我都要。” 　　木歌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暖烘烘的，推着他肩道：“我浑身都是汗，让开点。” 　　“我说今天的味道怎么那么明显呢。”亚当侧过脸，鼻子在空中用力嗅了嗅，像是在确定木歌的味道一样。 　　木歌觉得老脸都搁不下了，“你鼻子特殊，是在嫌弃我臭了？” 　　“咦。”小离在两人旁边发了声：“又到了我不懂的地方：大哥的气味。” 　　木歌的脖子倏地红了，朝一边的小离说道：“你不用懂这个了。” 　　小离摇摇头，抬起了右手。她手上的指示灯忽然开始闪烁，大约二十秒之后停了下来：“大哥的气味和数据库里人类的气味确实有些不一样。亚当不说我都不知道呢……” 　　“……你们没事少搞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木歌见亚当不放手，换了个思路：“小离，你出去了，我想洗澡……” 　　小离嗖地站起身：“好的大哥，我先走了。顺便最后说一句：这里是你的房间啊，没有温泉和池子……” 　　木歌十分嫌弃她的多话。 　　等小离离开之后，不得已开始劝说亚当：“先放开我了。” 　　亚当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朝斜下方一瞥：“木歌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吗，为什么要洗掉？” 　　木歌眯起眼反驳：“我从来没觉得汗味好闻啊。是不是咱俩的嗅觉不一样……导致你出现了幻觉？” 　　“连小离的专业测试也不信吗？” 　　她专业就有鬼了……木歌心道。见使不动亚当，改了个话题道：“没问你和Alan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去那边见他了。” 　　“他说什么？”亚当的脸忽然凑到木歌的颈旁，像看到猎物一样，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他、请我吃梨…………”木歌发现歪曲事实他做不到，Alan确实只干了这件事。鉴于亚当贴得太近， 他体温非但没有因为出汗变低，反而有升高的迹象。 　　亚当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半倾了身整个人都快跳都木歌身上了。 　　木歌一点一点后退，最后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椅子上。 　　“我口渴了。”木歌瞪着不顾他死活坐到他腿上的亚当，手刚一抬起来就被握住了手腕。 　　“木歌是这个样子去见Alan的吗？”亚当的目光从他的脖颈往下滑到了胸口，木歌有锻炼的关系，胸肌中间有着明显的骨线，十分性感。 　　木歌差点忘了他的扣子没扣好，亚当这一提醒才想起来。“是了，太热啊……” 　　“他有没有对木歌不礼貌？——” 　　木歌觉得亚当的问题越来越不知所云了。“他不是一直对我不礼貌吗？” 　　亚当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怎么好看：“木歌吃梨了吗？” 　　“吃什么梨啊……就跟他嘴炮了几句……亚当……”被压在凳子里的木歌忽然有了危机感，可又不同于Alan的那种感觉：亚当离他的距离太近了。 　　“人类降低体温的方法，好像只有流汗。” 　　“对啊……”木歌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都是水了，亚当依旧不管不顾地像个小太阳一样地制造热量。 　　“看来木歌出的汗还不够——” 　　木歌忽然觉得亚当话里有话，别有所指。 　　“我可以帮一帮木歌……” 　　听到这句话的木歌怎么也绷不住了，曾经看过的小黄书片段都浮现在了脑袋瓜里，颤着身问：“这时候……在这里……？” 　　亚当面带红光地点点头，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继而张开了双翅。 　　巨大的翅膀展开，将木歌的视野挡住了大半，只留下了面前的亚当。亚当忽然拍了拍翅膀，卷起一阵阵大风。 　　——木歌的体表温度瞬间降了四五度。 　　“啊…………好凉快。”为自己的不纯洁想法感到羞耻的木歌闭上眼，体会着没有翅膀在空中飞翔的畅快感。 　　“好些吗？”亚当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将木歌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好、别停…………”木歌喉咙里长长嗯了一声，在亚当即将停下扇风的时候催他继续。 　　在恋人房间外的小离听着里面的折腾声，将声波扩大了好几倍，眼神变得迷惑起来：他们到底是在里边儿做什么？……比洗澡还重要？ 　　“继续……嗯……” 闭眼享受羽翼风扇的木歌，皮肤上的汗滴已经半干，手掌挪到了亚当的后颈上。他自己毫无所觉，也没有睁眼看一看亚当。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嘴唇被碾压，热乎乎的气息窜进鼻腔。 　　木歌睁眼就看到亚当一张放大的美人脸，毫不客气地开始跟他攻防战。他曾经觉得自己会抗拒他，可越到后面越想得到，对亚当的占有情绪变得不可收拾。 　　“木歌想洗一洗澡吗？”亚当忽然在鏖战激烈的时候停了下来。 　　木歌眼里头一次有了严重的不满情绪，眸中的雾气退了下去，赌气似的道：“洗啊。等会儿洗好了先替你取那块芯片。” 　　亚当的长眼睫一颤，张了张口从木歌身上起了。 　　木歌没拿换洗衣服，一边解钮扣一边往外走，越过大门的时候连坐在门边的小离也没注意到。 　　小离看着他敞着一半的衣，疑惑地望向房里，恰恰撞上从房间里拿了衣物出门的亚当。亚当的金瞳看了她一眼，又挪到了前方木歌的背影上。他甚至没有用翅膀去追木歌，像是故意走在后面的。 　　小离觉得自己又不懂了。 　　“看来谈恋爱才是世上最难的事，我的知识储备远远不够……”她望着浴室的方向，亚当刚刚进去。 　　木歌除去上衣，扔在一边就下了水。温泉的热度和体温接近，可一下水瞬间就觉得不热了。他泡了一分钟才发现，自己的长裤并没有脱下，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他发现自己太在乎了。 　　正当木歌要动手让自己的大长腿解脱的时候，亚当出现在了门口。木歌发现自己并不想面对他，也不想要求他配合自己。 　　可亚当手里拿着的衣服在无声地向他诉说着他这个恋人的失态，他表现得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游刃有余的人了。 　　“我把木歌的衣服拿过来了。”亚当将衣服放在池边的架子上，蹲在了木歌的小池边。 　　木歌张开双眼看着他，翻过身双臂趴在了池边上：“忽然变得这么体贴，让人怪不习惯的。” 　　亚当低头望着木歌的脸，金色眼眸玻璃似的清亮。 　　木歌没等到他说话，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下来陪我。” 　　亚当看着足踝上的修长手指，只是眨了眨漂亮的眼。木歌的手上戴着的那枚羽翼戒指，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闪亮了。 　　木歌又重复问了一遍：“不想下来？” 　　亚当忽然笑了起来：“没有不想，只是翅膀湿了要麻烦木歌，有点犹豫。 ” 　　有翅膀亚当并不是每次洗澡都会洗翅膀，手册里记得十分详细。如果翅膀沾了水，在常温晾干之后需要恋人替他的每一片羽毛抹上护理膏——实际上是一种轻油脂，来保持羽毛的靓丽。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特别长的时间和恋人许多的精力，所以在亚当只洗澡不洗翅膀的时候，翅膀通常都是用一个类似浴帽作用的防水膜遮挡的。 　　木歌没有忘记，可依旧强行将亚当拉进了池里。溅起的水花让小池子里边的水少了大半，亚当从水里抬起头的时候银发已经妥帖地绕在了木歌的身上。 　　“木歌…………” 　　略带委屈的青年音刺激着木歌的鼓膜，木歌发现不光是他的头发，连白翅也滴滴答答的都是水了。 　　“我都没说麻烦，你顾虑什么呢？”木歌忽然抱住亚当的腰，把他按在了池壁上。“大不了今晚不睡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码够了，咳嗽咳得头顶痛…… 第105章 恋人游戏 　　亚当的脸上浮起一抹瑰色，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木歌怎么突然…………” 　　木歌望着亚当似笑非笑的眉眼，总觉得他的表情和行为有些对不上号，或者说……亚当突然之间变得过于温和了。即便是木歌这个时候有各种十八禁的想法，也碍于亚当的木讷不能得逞。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那也太苦逼了些。 　　木歌望着怀里的落水美人，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兽行，不管不顾地冲亚当的嘴唇上咬了下去。亚当在他的攻势下一退再退，雪白的翅膀被迫挤压在身后的狭窄空隙里。 　　木歌忽然尝到了亚当口里的铁锈味。他迅速从沉迷的状态中苏醒，双手捧起亚当的脸：“你在做什么，怎么咬伤自己？” 　　“在我们的世界里，‘誓血’是向爱人表达的最高礼仪。”亚当的唇角有一丝红：“在木歌的文字里，不是也有‘血浓于水’的说法吗？” 　　木歌回忆起亚当先前说的“共血”一说，右手抬起了亚当的下巴。 　　亚当半眯的眼里尽是说不出的委屈：“木歌……” 　　木歌一时不能自已，又与他吻在一起。这一次在亚当还没发出只言片语的时候，将口里的腥甜度了过去。虽然身为人类不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不过亚当这么做了，他理当回敬他的。 　　木歌舌尖的疼痛在几秒之后消失无踪，正有些奇怪，喉咙里漾起一股暖意，温水一样地顺着血脉飞速弥散，通向了四肢百骸。木歌忽然觉着有些头晕，忙将额头抵靠在了亚当的额上。 　　亚当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抚上了木歌的脸颊，轻声问他：“很不舒服吗？” 　　“怎么会这样呢？”木歌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原本环着亚当的双手这时候好似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奇怪的是他的意识依旧清醒，还想着要和亚当多接触一会儿。 　　“木歌对我的血有反应是好事，之后才不会疼……”亚当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说着木歌听不懂的话。 　　木歌只觉得他的声音落在心口上，清晰得匪夷所思。“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他伸手想抓亚当的肩，却被亚当的手握住。 　　“是。”亚当只是应了他的提问，没有多余的解释。 　　木歌觉得看他越发顺眼了，奇怪得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你是不是学了狐狸家的秘术？” 　　亚当半眯起眼眸，笑容迷人：“狐狸家的秘术是什么？” 　　“乱人心神、总想着跟你……厮混。”木歌将脑袋靠在亚当肩上，忿忿道。 　　亚当微微一湳風愣，用力亲了一下木歌的脸：“虽然不懂你说的，不过也差不多了。……木歌想吗？” 　　“…………”木歌脑中打结，反复询问着自己亚当是不是说的那个意思。想不明白这句指代不明的话让他生起闷气，偏过头说道：“让我给你洗翅膀。” 　　亚当站在水里一动不动， 低头凑到木歌耳朵边，又问一遍：“想吗？” 　　这一次木歌听到了亚当的心跳声，紧张得攥紧了亚当的手。 　　仿佛被窥破了心思，木歌觉得自己暴露得很彻底。他与亚当“换血”的行为似乎对亚当没有丝毫影响， 　　受到“暴击“的只有他一人而已。除了听觉和触觉变得敏锐，他的嗅觉也告诉他，亚当就在身边。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感到新鲜的同时又有一丝害怕。 　　“我…………”木歌的唇沾着水，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粉。他口中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出血，只是呆呆地望着亚当。 　　亚当忽然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说。” 　　纵然有水的浮力，木歌被他轻飘飘地抱起来依旧有些吃惊，口里又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他明知这样的自己是不正常的，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他试一试。 　　木歌双臂落在亚当肩头，低头将脸和亚当的贴在一起，轻柔地蹭了蹭。这个原始的亲昵举动瞬间激活了亚当的神经，美貌的翼人在水中展开了双翅，用力一扇，借助击水的力量将自己和木歌一同带出了水面，冲落在了小池边沿。溅起的无数水珠珍珠似的下落，滴滴答答打在两人身上。 　　木歌的后背磕在石板上，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震得错了位，半晌发不出声音。刚感觉有些好转，亚当带着腥甜的唇与他接上，似乎要强行与他融合。“别——” 　　短促的发声给了亚当闯入的机会，木歌舌尖一痛，口里整个暖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是亚当的血还是他的。“可恶。”他本能地意识到现在的亚当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真实的、让人有几分恐惧的美貌生物。 　　“木歌别怕。”亚当低声安抚他，长睫毛来回落在他脸畔，用脸蹭了他好几遍。 　　木歌被他的野蛮和温柔弄得云里雾里，开始在他的压制下挣扎。 　　亚当不客气地按住木歌的双腕，缓缓开口问：“不疼了吗？” 　　木歌确实不疼了。要命的是他刚还想踹开行事暴力的亚当，这时候又觉得无所谓了。 　　“你给我灌了麻醉药。” 　　木歌在两人来回的博弈中已经发现，亚当的血能快速地替他止痛，还有轻微的致幻作用。这种奇特的副作用会让他对亚当的行为听之任之，只要和他接近，他甚至会觉得非常舒适。 　　“它有用的话，说明木歌已经接受我了。” 　　木歌瞪着他伸出了手，露出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有这个就表示已经接受了。” 　　亚当不以为然的表情暴露了他对人类婚姻形式的嗤之以鼻：“那个如果可靠的话，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最后离婚了？” 　　木歌发现他逐渐变得嘴毒了，见解倒是一针见血。亚当连续的“饲喂”让他不能清醒地思考，没过一会儿又心不在焉起来。 　　“亚当……”木歌懒洋洋地看了看温泉的角落：“那些摄像头…………”木歌想说把他们全毁了，又有一丝理智告诉他，毁坏之后还会再装一批新的，这样不负责任的暴行不过会给小离增加控制它们的难度。 　　亚当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变得高兴起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 　　木歌被亚当抱出夜馆的时候依旧没有恢复以往的行动力。深夜的冷风扑在身上，腰下湿透的裤管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亚当和他的状况差不多，不过因为抱着他飞翔的关系，他能感觉到亚当身上的温度。 　　……为什么翅膀湿了还能飞呢？木歌脑子里不断想着这个问题。 　　亚当要带他去哪里？ 　　木歌单手扣在亚当的脖颈上， 腾出一只手去摸他背后的翅膀。 　　亚当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飞翔的高度往下掉了一些，开口制止木歌的危险行为：“乖，别乱动。” 　　“我要摸一摸你的翅膀是干的还是湿的。“ 　　“干的，那么一会儿怎么会打湿。”亚当的语气带着笑意，“就和天鹅浮水一样，木歌没见过吗？” 　　木歌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收回手挽在亚当颈上：“我又不是鸟，哪里记得那么多。” 　　“我们要去哪儿？”木歌见亚当只是带着他飞，开口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原本去他的房间是最好的。可他和小离去月馆的时候泄露了行踪，说明恋人的房间也不安全。木歌眼里是亚当修长的脖颈和喉结，低声问：“带着我飞累不累？” 　　“不累。”亚当低头在木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目光又转去了前方。 　　“可惜夜里我看不清，不然飞着的感觉一定很好。”木歌对他的离开有些不舍，胳膊收紧了些：“我知道我重。” 　　虽说在人类的体重范围里，木歌绝对算得上偏轻。他拥有超低体脂裹覆的完美身材，可这对亚当来说还是太重了。地球上存活的猛禽也不能带着两倍体重的猎物飞太久，何况亚当一年还断一次翼。 　　木歌的温言软语对亚当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年轻的翼人此刻不愿让伴侣感到任何的不快：“以后我白天带着木歌飞，就能看见下边了。” 　　木歌埋头嗅到了他翅膀上的阳光味道，笑了起来：“那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亚当未有预兆地，忽然从空中滑向了地面。在木歌以为他要落地时，亚当降落在了一棵树的横枝上。木歌被他放到树干上，双腿搭在树干两侧，畏高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涌上大脑， 伸手将亚当牢牢抓住。“别走。” 　　“不会让木歌掉下去的。” 借助翅膀的平衡，亚当在树干间灵活得像一只猴子，和木歌的害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木歌被他抱在怀里，半身悬在空中，郁闷又悲催地想着亚当带他来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还不如让他躺在平地。尤其是这样的高空，他根本就成了一个为什么都不能的娃娃。——又或许亚当是故意为之，让他不能自由活动。 　　亚当那张藏不住笑意的脸，忽然对着他贴脸输出，开启了新一轮的恋人游戏。 　　木歌觉着自己被他算计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刚开了一篇预收：共轭CP1590944，对文案有兴趣的宝宝点个收哇~ 第106章 觉得时间不够？ 　　可算计归算计，落到身体上还是非常受用的。 　　木歌早就适应了他的体温，闭着眼也能辨出亚当身上淡淡的香气。事已至此，他既想着与亚当更进一步，又顾虑自己能不能受得住。木歌五指收紧，绕过亚当的腋下，紧紧扣在了他的肩上。 　　觉察到木歌紧张的亚当，在他的脸上来回轻吻：“木歌别怕。” 　　“说得轻松……又没经历过……”木歌庆幸着现在正值深夜，脸颊上的高热让他觉得丢人。但比起不和亚当沟通可能受到的伤害比起来，他依旧选择降低风险。 　　亚当的手扣上木歌的腰：“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的吧？” 　　木歌明白他想做什么，也不去阻止他，将垂下的腿抬了起来 ：“人都会感冒的，难道你不会……” 　　“不会。”亚当愉快地替他除去可能诱发感冒的源头，意识到木歌的配合，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被木歌这么抓着，幸好我不会感冒。” 　　亚当身上也挂着滴水的衣服，在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变作了半干，贴在两人皮肤上仍不怎么舒服。木歌松开他的肩臂，利落地替他解开衣扣。 　　画面有些过于和谐——木歌心里的滋味像是替老公解衣衫的小媳妇儿。他虽然算是跟亚当结过了婚……不过这个洞房花烛实在让他不安。木歌知道自己应该信任他，可亚当也说过如果伴侣双方不匹配，会在繁育下一代的时候死亡。虽然他不会有那种可能，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连前一关都过不了。 　　人类和人类……也有不少因为暴力导致受伤的事发生。 　　“亚当，我…………”木歌皮肤上润湿的水汽和空气一接触，迅速带走了大部分热量，让体表温度降了几度，木歌禁不住向亚当靠近几分。这一靠近，他的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无意识地曲起了长腿。 　　“要是木歌不舒服，我会停下来的。” 　　亚当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这却让木歌更慌了。 　　“要不我们换一换？”木歌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里怎么换呢，要是木歌不小心用力过猛，会掉下去的。”亚当的嗓音温温的，就像春天的太阳照在皮肤上。 　　木歌脑中盘旋着“用力过猛”几个字，慌得去抱身后的树干。 　　“木歌不爱我吗？” 　　亚当慢慢逼近“挣扎”的木歌，刚剥下的衣服从树上掉了下去。 　　木歌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个词，脑中警惕之余又觉得这话自亚当嘴里说出来甜的发齁。他后背抵靠在树的主干上，无处可退，长长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可以称之为“视死如归”的神情来。 　　既然死活躲不过，就面对它、战胜它、享受它。 　　“爱………”木歌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发现自己也从未对谁说过这个字，肉麻得想挖个地洞钻。 　　亚当掌住木歌的后背，让他几乎脱离了树的范围，坐在了自己身上。 　　木歌觉着抱着他比树舒服多了。 　　………… 　　（省略的理由你们都懂） 　　活动持续到天微微发亮，木歌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一点。亚当甚至没有骗他，契合的血脉在仪式开始之后发挥了极强的助攻作用，他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丧失了痛觉，只剩下了愉悦和兴奋。 　　木歌在逐渐变亮的天色里看清了自己的伴侣，经过“狂风暴雨”的洗礼，亚当身上挂着各种各样让人脸红的痕迹。意识到夜里过于奔放的行为，木歌有些不好意思与他直视，只把手留在亚当身上，触碰那些被他烙上标记的皮肤。 　　两人在野外吹了一晚的风，亚当的体表的温度几乎没有降低，让木歌觉得抱着十分温暖惬意。原本没有交流障碍的木歌在这时甚至不知道怎样开口，只是用行动表示着他对亚当的态度。 　　亚当此刻被木歌半覆着，半开的翅膀悬在空中维持平衡，像一朵盛开的白昙花。木歌不说话，他似乎也不问，双臂只是揽着木歌的腰，让他在身上躺得安全。 　　“要回去吗？”亚当侧过脸，刚好碰着木歌的额头，两人对视一会儿，不自觉地脸红。 　　木歌从他的怀里撑起来一点儿，没忍住在亚当嘴唇上啄了一口，又与他陷入了不能自拔的缠绵时间。 　　亚当趁着喘气的空隙喊了一声木歌，瞬间被强势的伴侣堵上了唇。 　　分分合合鏖战小半刻，木歌才放开了唇色绯红的亚当，低声回答：“再待一会儿。” 　　回去夜馆他就得面对亚当的身份，去和小离计划以后的事，以及面对那个突然变了个人的Alan。这些烦人的、让他心情不那么愉快的事又非做不可。 　　木歌捧起亚当的脸，有几分问责的意思：“你早不跟我说是这样的呢？” 　　尽管木歌说得十分含蓄，亚当还是从他的话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伸手顺他的头发：“木歌……是不是觉得时间不够？” 　　木歌被他说得脸蛋发烫，打断道：“不是那个……我……好像不怎么疼。”尤其是他的各种感官被放大数倍之后，依旧对亚当的进入有着相当大的宽容。这在人类之间几乎是不可能的，导致木歌的认知出现了离谱的错位，甚至一再抗拒和他有亲密关系。 　　亚当眨眨眼，茫然地摇摇头，笑了起来：“可能是木歌的细胞变强了吧，我做得不好吗？” 　　木歌对他这种毫无廉耻的问句弄得不好意思，侧过头答：“你已经超过人类十倍的时间了，还想怎样……” 　　亚当十分认真地：“ 人类那样怎么行呢？我不是人类，所以当然不能那么快了——” 　　木歌十分窘迫地发现亚当理解错了，他竟然以为他在嫌弃他用的时间太多……？不，人类为了增加咻咻的时长开发了各种方式，在这一点上亚当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男性在这个事上的苦楚和坚持。 　　“不，不用和人类一样。”木歌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把亚当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等会回去我帮你把翅膀下的芯片取出来。” 　　亚当眼中一亮，高兴地在木歌脸上蹭了一下：“好。木歌不想回去是不是还要……嗯……” 　　木歌捂住亚当的嘴，干咳了一声：“你不累啊……” 　　“没有抱着木歌飞那么累。”亚当说完有些腼腆，补了一句：“以后多带木歌飞几次，锻炼一下就好了。” 　　木歌满脑子想着他体力好了之后会不会时间变得更长，又被自己这种色中饿鬼的想法吓到，不知道该说好 还是不好。不过和亚当共处了几个小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心情让他极不适应，唾弃自己跟沾了腥的猫一个德行。 　　随着太阳的升起，木歌越发不能直视光着的两人，拉着亚当道：“把衣服拿上来，我们回去吧。” 　　亚当侧头看了一下树下，刚好看到木歌的长裤在下一节的树枝上勾着，点了下头：“木歌小心一些。” 　　· 　　回到月馆的木歌受到了小离长时间的注目礼。木歌心头发虚，心里第一个想的是自己的步态是不是出了问题，朝脚下看了两眼。。 　　“大哥没穿上衣，也没穿鞋。”在木歌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小离又打开了扫描功能，开始检查木歌的体温指标：“湿度太大了，大哥是落进水里了吗？” 　　木湳風歌抿着唇，不打算什么都告诉她。“换一身就是了。” 　　“你们俩整晚都不在。”小离跟在快走的木歌身后，亚当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早晨我收拾的时候看见你的衣服在浴池里。”小离说着自己的推论：“所以我偷偷查了一下Gaia云端的记录， 发现大哥是被亚当抱出去的。” 　　“小离，有些事你知道就行了，不用都说出来。”木歌忽然想教一教她“做人”，“这在人类看来属于个人隐私，你这样是违法的。”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大哥的安全。看到大哥和亚当在一起，就没有出去找了。”小离低着头，表情诚挚地道歉。 　　被这样一个御姐模样的机器人道歉有些不习惯，木歌摆摆手：“没事，Alan在哪里？” 　　“他还没起。似乎他的睡眠时间比才来的时候长了一个多小时。” 　　木歌心道还好，这样就不用去应付Alan，趁机把亚当身上的东西取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有什么动作就通知我，我去取亚当身上的东西。” 　　“好的大哥。”小离目送着木歌回房间，注视着Alan房间的方向。在Alan搬来之后，他的机器人奥利也跟过来了，奥利这两天已经换回了从前大高个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有些压迫感。 　　木歌和亚当都不知道，她日常会替他们关好房间的门，顺便赶走在外窥探的奥利。至于Alan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查清楚。 　　木歌回到房间，发现亚当已经在床上趴得好好的，等待他的“宠幸”。那个作在背上的记号没有被水冲掉，依旧好好地贴在亚当的皮肤上。 　　木歌看了一会儿记号笔涂的心，目光又落到亚当背后的抓痕上边——是在应景。 　　他将需要用的工具都一字排开，坐在了亚当的身边：“虽然你说不要，我们还是局部麻醉吧。” 　　“嗯。”亚当将翅膀展得更开些，把背部整个露了出来。 　　木歌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触了几下，这才动起了工具盘里的消毒器具。 　　“小离的实验是成功的。”木歌替亚当注射完麻醉，等待药物生效。“除了有一个摄像头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其他的摄像头都停了下来。” 　　“木歌是说都顺利。” 　　“也不算是。”木歌想起蔡云依，对亚当坦白：“记得月馆的那个女博士吗？” 　　亚当对月馆的人比木歌更熟悉，听他说起轻哼了一声。“她怎么了？” 　　木歌凑近亚当耳朵小声：“她不是北辰的人。她会不会帮我们，这两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亚当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她和他们一起摘过我的翅膀。” 　　“她交给我一块芯片，让我有机会带出去。”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 第107章 述职报告 　　木歌估计着时间差不多，将柳叶刀握进手里。替亚当挖出皮肤下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应了一句话：“关心则乱”。 　　亚当的皮肤近乎完美，除了一些“坏人”留下的指甲印。木歌的脸热了热，决定先集中精力将亚当的事做好。刀尖在碰触到皮肤的时候亚当忽然开口道：“木歌把刚才提到的东西给我看一看。” 　　木歌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自己藏起来的那枚芯片翻了出来，放在亚当的手心里。 　　“没有让小离看一看吗？” 　　“还没有。” 这事木歌还没来得及做，不过如果里面是保密资料，也没那么容易被小离破解吧？ 　　亚当捏起那枚小巧的芯片，淡淡说道：“她自己为什么不带出去？” 　　“带不出去的。”木歌解释道：“进出虹桥会有几道检查的程序，一旦这东西被查出来，她恐怕没有一个好下场。”即便是恋人，在进出的时候也受到极为严格的监督，几乎是不能把里边的东西带出去的。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妹妹木凌在担任恋人时好像是失踪人口一样。 　　“好了，给我吧。”木歌没有将东西交给亚当的意思，要将芯片收回。 　　亚当道：“等会儿取出我身上的，可以将这个埋进去。木歌带着也不安全吧？” 　　木歌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要他往亚当皮肤下缝入这么个东西，他怎么都不愿意。即便亚当有再生能力，要取出来的时候也是会痛的吧？“你别胡想。” 　　“木歌是怕我疼吗？”亚当低头笑了起来，模样温柔得有些过分。 　　被看透的木歌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伸手抓亚当手里的芯片，却扑了个空。亚当五指握成拳，没有给木歌拿到的机会。 　　木歌决定放弃跟他争抢，先处理亚当的后背。 　　“有感觉吗？”木歌用棉球重新在亚当的背上消毒，打着圈问他。 　　“没有，木歌开始吧。”亚当垂头看着手里的小方块，乖乖地坐着不动。 　　木歌看着他后背上的心形记号，小心地用刀划了下去。亚当身上的肌肉忽然紧缩一下，马上放松了下来。 　　“疼吗？”木歌在亚当后背切出一条两厘米长的口子，很快地见着有血从伤口渗出。 　　“嗯……还好，木歌别怕，挖吧。” 　　木歌有种身份倒过来的感觉：明明受伤的是亚当，这家伙还在试图安慰他。他顾不得跟他说话，轻轻拨开伤口，果真见着一丝金色的块状物。木歌没有犹豫，迅速地取了镊子，一气呵成地将那块指甲大小的芯片取出，丢在了盘子里。 　　亚当听着“叮”地一声，轻轻皱了皱眉，望向那块金属薄片。 　　木歌在他背后的创口上飞速打结，一共缝了三针才停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虽然没有给人做手术的经历，可看过教程之后在脑子里演练过几十遍，就为了替亚当取出这块东西。木歌替亚当上好药， 清理完血渍，将他的伤口小心地包了起来。 　　“为了不让Alan发现，这两天就别飞了。”木歌轻手轻脚地替亚当将后背的衣服拉好，再将他的翅膀合拢，“虽然有衣服挡着，不过用翅膀挡住更好。” 　　亚当从床上爬起来，翻身抱住了木歌的腰：“没关系，这点伤口两天就好了。” 　　“我缝得不怎么好……希望别留下什么痕迹。”木歌将脸搁在亚当的肩膀上一小会儿，又说道：“放开我了，我去处理一下托盘。” 　　“没想到木歌还会做这个，以前学过吗？”亚当放开木歌，小动物一样地跟在他身边，让木歌有些碍手碍脚。 　　“去那边坐着。”木歌抬抬下巴，示意多动症的亚当去沙发上呆着：“我很快就好了。” 　　“唔。”亚当看着他托盘里多余的麻醉药，拿起来迅速丢进了垃圾桶。 　　“喂你…………”木歌想着没用过的备着也不错，谁知亚当这家伙一点不节约，弄来这个好不容易的啊。 　　“不可惜。”亚当无辜地眨眨眼：“一点用都没有。” 　　木歌明白过来问：“那你刚刚说、没感觉？” 　　“骗木歌的。疼痛并不会让我们丧失战斗能力，所以我们的神经没那么容易被麻醉。”亚当歪了歪脑袋：“人类好像对疼痛特别不一样呢。” 　　大概是因为和人类完全不同的身体结构。人类的疼痛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可亚当种族的再生能力天生适合战斗，也不怕打得缺胳膊少腿。木歌读懂他说的，大概就是用在他身上的剂量不够，应该加大剂量？他默默地把这条记在了心里，有些心疼地问：“那刚才有没有很疼？你还骗我……” 　　“一点点，木歌的动作很快，没有让我很痛苦。”善解人意的回答打消了木歌心里的顾虑，亚当看到他把托盘里的垃圾都处理干净，嗖地一下蹦到了他身边。 　　木歌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亚当的嘴唇就找着木歌的压了下去。 　　短暂的亲吻让木歌失神，对亚当的离开有些小小的失落。这种不舍和想要抱着他的感觉木歌还是头一回出现，让他心中大为奇怪。亚当偷摸着看木歌一眼，更让他这种感觉火一样地烧了起来。 　　“谢谢木歌。” 　　木歌有种想推倒小白兔的冲动，可昨儿被顶的是他，怎么看亚当都没有那么纯良。两人的位置虽然不能说明绝对的问题，不过让他按住亚当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最要命的是人类的模式是前!戏半小时，重点几分钟。 　　那样的结果连他自己都开始嫌弃起来了。 　　“我记得你的项链盒子里，有可以装芯片的项坠。”木歌抛开自己乱哄哄的想法，把亚当身上取出的定位芯片捏在手上。 　　这块芯片洗掉血水，呈现出黄金一般的色泽，不知道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块装饰物。现在虽说取出来了，不过为了瞒过月辰财阀的监控，也不能随便将它扔掉。——至少在他和亚当出去之前，这块东西要随着亚当移动才能掩人耳目。 　　亚当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表示认可，将手里那片芯片也递给木歌。这一对比才发现，两块芯片几乎长一个模样，如果混在一起，可以说难以分辨。 　　木歌困惑起来：“这怎么办呢？” 　　亚当拿起看了一会儿道：“虽然木歌看着是一样的，不过在我眼里它们还是不同的。” 　　木歌差些忘了他的超常视觉。亚当的视锥细胞和人类不一样，更接近鸟类，甚至比鸟类还要多一种，所以看到的颜色比人类更多。如果两块芯片有极细微的差别，也只有他和小离才有可能分辨出来了。 　　木歌问他：“搁你那里，似乎比我这强了？” 　　“嗯哼。”亚当捏起芯片，各自看了一会儿，傲娇地应了一声。 　　“先去你房间找项坠去。”木歌摸到他的大翅膀，轻轻推了推。 　　亚当被他推着往门口走，半侧了身来牵他的手。“我从资料上看到人类的情侣都是牵着手走的，木歌为什么很少和我牵手？” 　　木歌听着赶忙抓住了他的手。此时解释这个问题有相当的困难：“人类也不是都会牵手的。一般来说出于热恋期，或者新婚期间的恋人会比较多。” 　　“我们不是新婚期吗？”亚当对木歌主动牵手的动作表示赞同，微笑着问。 　　“嗯、是呢…………”木歌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解释：“月馆把你当做赚钱的偶像，在粉丝看来偶像自然是单身比较好的。所以……我们的关系如果不公开，你挣钱能更多。“ 　　“那些钱不是我的，也不是木歌的。”亚当拉着木歌的手动了动，停下凝视他。 　　木歌的心跳忽然快了，难为他还想着钱这件事。 　　“如果我和木歌逃出去了，是需要钱生活的吧？” 　　木歌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亚当如果真能逃出去，他觉得他会离开他的。亚当这么问他虽然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惊喜，片刻之后又陷入了困惑：“是啊，吃东西、买衣服……当然需要钱了。” 　　“那我要挣钱给木歌。”亚当牵着木歌出门，“木歌可以教我做人类的工作。” 　　木歌低头看着地面，半晌问道：“你不用回家吗……不是说，你是族群中的智者，你的族人应该很需要你 ……” 　　“嗯，可是木歌也需要我。”亚当低下头，凑到了木歌眼前， 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我不要离开，我想留在木歌身边。” 　　木歌的额头碰到亚当的脸，没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为什么没有早些和你结婚呢……”他心中后悔，来虹桥的这些日子，被他浪费了好多时间，而他和亚当以后不知道还有几天这样的好日子过？ 　　亚当笑得像个少年：“ 早一些……害怕木歌不接受我。” 　　“嗯？”木歌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接受你？” 　　亚当吻在木歌长颈上：“没咬够，做的时候木歌就会疼……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木歌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推了亚当出门：“又不是看上你那个，走了走了。” 　　虽然知道亚当对他做过奇怪的事，不过木歌到现在也不介意了。除了第一次他出了些危险状况，后面就只有对亚当多生出了些情愫。他原本认为感情这种东西是不会违背自我的意志的，亚当即便与他共血了也不会改变，可事实上他对亚当的念想多了太多太多。这种自血液中生出的牵绊在无声无息间融入了他的身体，让他在亚当心跳加速的同时心动。 　　“怎么不是呢，木歌昨晚还说好棒的。” 　　木歌忽然觉得亚当是个小流氓，怎么把他昨天的情不自禁拿出来说道。他激动的时候说过什么，现在一点都不想记忆起来，更不想听亚当“述职”一样的总结报告。 　　“小坏蛋，你再说我就不跟你有下次了。” 　　亚当果真瞬间闭嘴，小心地看着木歌这个凶巴巴的“威胁”。 　　【作者有话说】 　　555，我明天努力双更！ 第108章 兵不厌诈 　　木歌得偿所愿地让他当了哑巴，拍拍亚当的后腰，扶了上去。亚当眼里充满幽怨，想说什么又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人类社会里强者几乎不被弱者威胁，婚姻中的夫妻也有义务，不过这句话放到亚当身上似乎意外地好用。木歌心中偷笑了一会儿，见着亚当黯然神伤，安慰他说：“跟你开玩笑的，不过有别人在的时候不准说那些话了，会让人尴尬的。” 　　“嗯，惹木歌不高兴了，我要学的还很多。” 　　木歌忽然对这个正经的亚当有些恼火，转身挡在他身前：“没有不高兴，别往心里去了。”说完话的木歌忽然张开双臂给了亚当一个熊抱，让自己的胸口贴着他，感受偏快的心跳。 　　几秒钟之后亚当恢复了自在的表情，侧头对木歌道：“听到了，看来木歌很喜欢我。” 　　木歌抬起头瞪他一眼：“还用说？” 　　亚当凑在木歌耳朵边，用蚊子似的声音问：“那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再……” 　　木歌瞬间心跳得更厉害了。 　　亚当似乎得到了答案一样的：“看来木歌是愿意的。” 　　木歌眯起眼道：“还有一种可能你忘了哦。人在生气的时候心跳也会很快的——” 　　“木歌生气了吗……？” 　　“没有。”木歌发现自己跳进了他的陷阱，转移话题道：“晚上再说这个，先去看看你的狂热粉丝在做什么。” 　　狂热粉自然指Alan。在Alan疑似和亚当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 出乎意料的安静。木歌在见识过Alan的疯狂之后很难相信，除了让亚当接受他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可是为了亚当宁可死的执着。 　　木歌甚至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都比不上他。 　　兴许是他的这种怀疑，让他觉得如果不是亚当答应过什么，就是Alan那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可是看亚当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有什么事的模样。 　　“亚当。”木歌挽住他的手，犹豫了会儿决定问一问他介意的问题。 　　还沉浸在幸福状态中的亚当心情不错：“嗯？” 　　“昨天我和Alan见面，他没像上次一样攻击我，还说不会插手你和我的事。”木歌摸着手里纤长的指节，组织好想表达的：“是你跟他说过什么吗？” 　　亚当歪了歪脑袋笑道：“那不是很好吗，木歌不喜欢他。” 　　“先回答我的问题。”敏锐如木歌，发现亚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亚当透亮的眸子注视这木歌，片刻后答：“我跟他说，他活不长了。被移植翅膀之后，他的生命就开始进入倒计时。” 　　“之后呢，就没有什么办法救他？”木歌第一次听到这样说法，禁不住问道。 　　“有。截掉翅膀，或者定时接受我的血供养。”亚当的眼里映着木歌，似乎没把说的话当一回事。 　　木歌与他握着的手指瞬间收紧了。以Alan的性格看来，他是绝对不会截掉那双翅膀的，那只能是第二个选项，接受亚当的血。亚当就是这样让他打消了作梗的念头吗？ 　　木歌忽然不高兴起来，松开了亚当的手：“你怎么能呢？” 　　亚当要伸手重新拉他，木歌只管躲，郁闷着将手揣进兜里。他原本只以为他和亚当有这种纽带，但是亚当告诉他Alan也即将会有？亚当的血对人类有什么影响他很清楚，他就是在那种影响下与亚当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即便是亚当不与Alan有身体上的接触，那Alan会怎样看亚当？会不会和他看待亚当一样？ 　　“木歌？” 感知到木歌情绪变化的亚当迅速抓住了木歌的手腕，强迫他面对自己。 　　木歌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明显，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不要听你说话，你答应他之前问过我吗？之前那么怕去月馆，教人怜你，结果你对他倒是大方。”木歌不知哪儿来一股醋意，给亚当缝针的时候他甚至怕他多流一滴血，这时候亚当却要把血给Alan，这叫他怎么想？“这也好了，说明人类的实验总算成功了。” 　　“木歌…………”亚当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却发现控制愤怒的木歌比想象中的难：“我只是先稳住他、并不是真要抽血啊。” 　　木歌挣到一半停了下来，盯了亚当一会儿：“再说一遍，什么意思？” 　　“不是木歌让我拖住他不让他去月馆吗？”亚当趁他不动把人抱紧了：“我想不到别的，就这么诈他了。” 　　亚当适时地眨眨眼，无辜中又有些惴惴。 　　“那你说他要死是真的还是假的？”木歌长长深呼吸，气息洒在亚当脸上。 　　“那个啊，真的。”亚当点一下头，脑袋往木歌肩膀上靠。 　　“这算什么诈啊、明明是真的——”木歌低着嗓子质问他：“输血是假的？” 　　“我的血只喂给木歌。”亚当嘴唇凑到木歌跟前，作势真的要送给他吃。 　　木歌忽然恨声道：“不要你喂，昨天咬了两次还不够，不疼吗？”尽管知道亚当的恢复速度惊人，木歌还是不想让他乱来。更要命的是，亚当的一口血就让他的大脑当机几小时，只会脸红心跳地想着羞耻的事。 　　“是木歌的话就不疼。”不能洞悉伴侣心意的亚当毫无所觉地表着心意，生怕木歌不相信他。 　　木歌忽然伸手捂住亚当的眼：“那Alan的生死怎么说，不管了？” 　　“是我要求他装上翅膀的吗？……我为什么要管？”亚当被木歌的手按住微微扬起了头，露出了修长的颈项。 　　木歌很早之前就发现亚当的喉结几乎看不出，和人类男性挺不一样。现在这只大猫有意无意地在撩他邀请他， 实在要命得很。 　　“说得好，不许抽血给他，你答应我。”木歌发现一沾上亚当的事，特别是跟Alan有关的，就会变得十分不安和暴躁，从前只要Alan不惹他，他可以无视他喜欢亚当的事实，可现在的他完全办不到。 　　“我答应木歌。”亚当在他的魔爪下左右摇着头，试图让双眼重见光明。 　　“嗯。”木歌松了手上的力道，让亚当的眼睛从手心蹭了出来。 　　看见笑得“傻乎乎”的亚当，木歌忍不住又一阵教导：“结了婚就不许跟别人有牵扯，明不明白？你这是留给他妄想的空间——” 　　“可我只是骗他的嘛……”努力解释的亚当发现木歌根本就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以及他什么都没做的事实。 　　两人互相折腾没结果的时候，亚当忽然敏捷地向身后转头：“谁在那里？” 　　这儿离Alan的住所还有一些距离，如果是Alan的话，身上的气味能很快被察觉。 　　一个高大的影子从绿植后走了出来。木歌见了他怔道：“你换回来了？” 　　奥利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是呀，主人看我那个身体不顺眼，又重新定做了这个。” 　　虽然木歌不爱凭空揣测，也不愿八卦别人，不过奥利的高大身形真的会引人乱想。他不由得将亚当和奥利做了个比较，用Alan的思维去演绎一遍，得出的结论是眼里的好及不上嘴里的好。 　　亚当并不认识这个模样的奥利，一脸警惕地盯着他问：“木歌认识他吗？” 　　“他是Alan的机器人奥利。说起来小离和他……”木歌嘴快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这也算小离的私事，又改口道：“还一起战斗过。” 　　在他们一起逃离来虹桥之前……的确也算是战斗过，虽然奥利几乎全毁。木歌想到这儿不知为何有些不和谐的奇怪感觉，可哪里奇怪又一时说不清。 　　亚当绷紧的肌肉依旧没有松懈。木歌在他身边暗暗想着， 即使亚当在他的族群里是智慧型不是战斗型人才，这种天生的警惕心也让他在人类社会中成为极端危险的存在。 　　“奥利——” 　　单方面的敌视行为在Alan的呼唤声中短暂地结束。奥利听到主人的呼唤，向木歌点点头，转身回了Alan身边。 　　亚当的目光锐利，停在了Alan身上。 　　Alan不知为何显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自在。正当木歌想深究他的这种行为的缘由时，Alan让奥利回了房间。在机器人走后的几十秒后，木歌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亚当认为他的地盘遭到了侵入，所以对奥利怀有敌意。至于Alan，大概是因为“白月光”和“工具人”见面而感到尴尬？ 　　木歌觉得这就是真相，伸出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亚当，愉快地笑了起来。 　　亚当抬了抬两条细长的眉，长眼睫低垂，困惑地瞧着木歌的俊脸。木歌被他这么目无旁人地看着，受用的同时又觉得太张扬，把亚当的脸扶向了Alan的方向：“看那边。” 　　“有什么要紧事吗？”Alan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真心的微笑。 　　“啊，有的。”木歌抢在亚当开口之前回答：“ 网站上很久没有更新亚当的动态了，我想拿一些他的衣服和饰品，拍点照片放网站上。” 　　恋人的职责之一就是向粉丝们传递虹桥里“自由生活”的亚当的近况，这是任何一任恋人都必须要完成的工作。Alan表示理解，点头道：“是应该好好拍一下的，毕竟粉丝们只能看到亚当的照片和录像。” 　　木歌突然想起了Alan在应聘恋人当天对亚当的痴迷眼神，他也曾经是粉丝中的一员。 　　【作者有话说】 　　说好了今天要双更，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我努努力…… 第109章 心灵相通 　　得以顺利骗过Alan在亚当的衣柜和首饰箱中大肆搜刮的木歌，为了防止Alan看出什么端倪来打包了十几套衣服和饰物。将这些东西用床单打包成了一个超大号的包裹，木歌示意亚当：“把你的衣服搬过去哦。” 　　亚当睨着有他半个身高的大包，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拍个照要换这么多套的吗？”Alan有些心疼地道。 　　木歌心里不满他心疼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家恋人，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当然了，缺了好多天，不拍出来慰藉粉丝怎么行呢，毕竟人家只能看到亚当的照片和录像。” 　　Alan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木歌又笑：“本来这是我的工作，可亚当一次就能搬走，就不用再过来打扰你。” 　　Alan道：“拿走这么多，都可以一年半载的不过来了。” 　　“可不是吗。虽然我想，不过粉丝们也不乐意啊。会说自家偶像没两套像样的衣服，舆论闹起来不好收拾呢。”木歌索性拿着亚当的粉丝说事，把Alan的话堵了回去。 　　亚当在一旁咽了口唾沫，掂了掂手里的大布包。 　　木歌很是满意Alan的克制。正是有了亚当跟他的“约定”，他才像现在这样的“知书达礼”。 　　“等照片拍出来，我会第一时间传给你看的。”木歌表现出大度的模样，在表达完成之后站起了身，示意亚当一起回去。 　　Alan忽然开口呼唤奥利。 性情温和的帅气机器人自角落里走出，伸手要去拿亚当手里的包裹。而亚当在他碰触之前，扇动翅膀将东西拖出了五六米远，一副不要人碰的样子。 　　木歌没忍住会心一笑，心里赞叹亚当好快的动作。 　　“我们先走了。”达成目的的木歌飞快跟上了亚当， 伸手在他的腰上一拍，亚当抓起包裹飞了起来。 　　Alan注视着两人离开，对奥利招了招手。 　　“刚刚他们说话，你有听到什么吗？” 　　………… 　　木歌追着亚当回到房间，反身锁上了玻璃门。在确认了门外没有人跟之后，才放心走近里边的房间，把亚当扑倒在了床上。 　　亚当被压在装满衣服的大包上，短短地叫道：“木歌，磕到腰了。” 　　“我没磕到腰，只是磕到你了。你就这么讨厌奥利啊？”木歌算是看出来了，亚当对奥利的嫌弃简直能用明显来形容，也不知道奥利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危险印象。 　　亚当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谁都能进来，当我不存在么。” 　　木歌心道他原来介意的是这个。以前恋人都要经过亚当亲自挑选，是他第一次将小离带进来。亚当把小离当做了厨子和学习工具，所以没有任何排斥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小离一开始的外形是个萝莉，几乎可以当做毫无危险的小妹妹看待。现在虽说外表变了，不过说话方式和内核依旧还是以前那个亚当熟悉的机器人小离。 　　但是Alan和奥利就不一样了。Alan进入虹桥是北馨一手安排的，亚当把他当做了侵入者也实属正常。再之后将奥利留在身边并更换了体型，对亚当来说都是不可信任的。 　　从前备受宠爱的亚当，现在的地位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木歌揉了揉亚当的脸蛋，撑起身放开了他，翻找起他身下打包的物件来。 　　带走这一大包东西，不过是为了掩饰一个能装下黄金芯片的的项坠。木歌将首饰盒中的缠枝方形镂空挂坠取出，往亚当脖子上比了比：“你别说还挺适合的。” 　　亚当瞧着他手里的东西：“我没见木歌看过，木歌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 　　木歌心道他所有的饰品他都记得，当初死记硬背完成恋人初试的心酸事千万不能让亚当知道。 　　“这个啊，睡梦里见过的。你房里那么多，找出来这样一件东西不难。”木歌随口胡诌，发现亚当并没有很介意，只是捏过了坠子细看。 　　木歌将找出先前藏着的两枚芯片，递给了亚当：“真能认出来吗？” 　　亚当接过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能的。” 　　木歌放下心来，在一旁看他将芯片装入项坠，替他戴在了脖颈上。 　　“等会儿还是装模作样地拍一拍吧。“木歌看了一眼散在床上的衣服，示意亚当挑两件喜欢的。 　　亚当只是大刺刺地往床上一躺：“木歌帮我吧，实在不行叫小离来也行。” 　　“想得美啊你，小离现在才不会给你换衣服。” 木歌笑着掐了一下亚当的腰，跪在床上替他解钮扣：“人家是待嫁的大姑娘了。” 　　亚当显然没理解木歌话里的小离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享受地眯起眼：“人类的衣服就是麻烦，穿脱都麻烦……还好有木歌。” 　　“只有你的麻烦一点。”木歌注视着手下的肌肉线条，指尖莫名有些发热。 　　亚当忽然睁开眼：“木歌色迷迷的盯着我的时候很好看。” 　　“…………”木歌觉得他和亚当这样“心灵相通”一点隐私都没有，准确地说是血脉互通。被指好看的男人捏起亚当的下巴，放出一句豪言：“来，叫声老公听听。” 　　亚当的眼神瞬间有些闪烁：“老公是什么意思？” 　　“你装傻是不是？小离的字典里没有吗？”木歌压根不信。亚当与他的日常对话完全没有破绽，甚至有时候能用一些简单的成语，连这种小学生都明白的词语怎么可能不懂是什么意思？ 　　“木歌说一说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人类对伴侣中的其中一方的称呼而已。” 　　“不叫。”亚当听完之后无情拒绝。 　　“为什么？”木歌的一双俊眉竖了起来，眼神变的狡黠非常。 　　“我要木歌先这么叫我。木歌叫了我再叫。”亚当金色的小眼神十分专注，像个渴望知识的好学生。 　　“好，我叫了你得叫啊。” 　　“嗯。” 　　“老……公。”木歌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块石头，声音又沉又软，说得异常生涩。 　　“嗯？”亚当迅速地回应了，不带一丁点犹豫。 　　“换你了。” 　　“冷，木歌先帮我换好衣服。” 　　木歌不能相信亚当竟然就这么将话题岔过去了。“ 昨夜光了那么久都不冷，现在怎么会冷了？” 　　“因为有木歌温暖啊。”亚当抬起眼，说得理直气壮。 　　【作者有话说】 　　眼皮打架了，宝宝们明天见…TT 第110章 阅人无数的小离 　　木歌发现已经不能把亚当看做一个单纯的好奇宝宝了，这家伙其实有八百个心眼子，只是通常情况下会被美丽的外表蒙蔽。非但是Alan，连他也容易被他忽悠。 　　木歌不否认自己是个感官动物，遇上亚当这样的超感官，只有败下阵的份。 　　“不准转移话题。”木歌强迫亚当与自己对视，黑瞳中温柔与专制并行，俊美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一圈光。 　　被捏住下巴的大猫不退反进，翘着嘴角往木歌的脸上靠。 　　“小坏蛋。”木歌的嘴唇与他碰上，唇齿间咬出几个字，又来回浅浅碰了几下。 　　亚当微微开口，舌尖在木歌的下唇上轻轻滑过，像小猫一样地眯起眼。 　　木歌发现自己的兽性又要被他激发出来，双手慌忙掌住他的脸颊。“不是说冷吗，想穿哪件？” 　　亚当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不满地发出嗯声，撒娇一样地表达着不满，瞬间将木歌掀翻到床中心压着。 　　木歌从他身侧支起腿，又想起了夜里和他鏖战了几小时的事，不自觉地有些反应。 　　亚当注视着怀里的伴侣，微笑起来：“木歌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脸薄的木歌耳根发热：“你才见过几个人啊，每年选一次新恋人，也不过就几十个。五年里最多两三百，就这两三百里的‘最’，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对不对，在我还没来这里的时候，见过很多人了。”亚当额头贴住木歌的颈窝，补道：“看到木歌第一眼就喜欢。” 　　木歌坚持一会儿接受了他的甜言蜜语，双手穿过亚当的腋下抱住：“嘴这么甜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想听木歌说喜欢我。” 　　木歌的脸浮上了一层红，心道说了又要控制不住，别扭中带了几分羞赧：“我喜欢你。” 　　· 　　小离打扫完卫生进木歌卧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具活色生香的真人秀。幸而她“阅人无数”，看过无数美丽的雕塑作品，才不至于对两人的行为感到过度的震惊。 　　木歌听见声响，艰难地从亚当怀里探出头来，唤了一声小离。 　　小离迈着腿想要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住了问：“大哥和亚当是在做那个事吗？” 　　木歌恼火着答：“没有。”虽然也跟她说的差不多了。 　　小离扫了一眼叠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一眼木歌落在床边的衣服，在两人身上投影出了一个大大的禁止图标。木歌知道她用这种方式抗议，也顾不上她怎么想，急匆匆地在亚当脸上落下一个吻。 　　亚当低头回应他，将床边的枕头垫塞在了木歌的腰下。 　　木歌总算明白了新婚夫妻度蜜月的行为。非但他不排斥，甚至觉得一整天和亚当在待一起也不会腻味。身体本能地让他做出限制级的挑()逗行为，他的大脑甚至在关键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行。 　　“喜欢”这个单词在他口里变成了不值钱的口头禅，木歌再想起什么似的朝门口看的时候，发现小离已经出去了。 　　“房间里可能……有监听。木歌哑着嗓子时候。他唯一能确认的是这里没有摄像，上次去月馆的事暴露之后，还没来得及排查整个房间。 　　“那就不要说话。”亚当低头堵住木歌的嘴唇，伸手将他的腰托了起来。 　　木歌的腰像一张拉紧的弓，渴求的心情逐渐强烈，低声催促他：“快进来。” 　　· 　　小离无所事事地在离木歌卧室十来米的玻璃门口盘腿坐着，把玩着手里的监听器。里边的电池已经被她拆掉，剩下一个圆圆的躯壳。这枚东西藏在木歌房间墙上的电灯开关里，换成以前的那个她肯定是找不到的。 　　刚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见到奥利鬼鬼祟祟地往门里望， 只得临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身后木歌同亚当虽然没有出声说话，不过弄出的声音可不小，让门口的她都能清晰地听到。 　　奥利是个服务机器人，小离肯定他一定懂这个声音是什么意思。 　　不过令她难以理解的是，木歌的智力在人类中也是翘楚般的存在，远远超过了天才的基准线，却不管不顾地跟亚当玩亲密游戏，甚至甘冒被财阀发现的风险。 　　如果他们的这种关系暴露，那么“亚当计划”一定会提前。亚当如果不能在预计的时间里找到族群，就会被折断翅膀，再一次重复他的悲剧过往。至于木歌，或许木凌的结局对他来说就是好的。 　　小离担心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传说中的恋爱脑是他们这样的吗？” 　　密集的水声和拍击声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过后，近两个小时之后才慢慢消停。小离的数据库里多出了两人在此期间高频的呼吸次数，声音片段和心跳数据，得出了两人至少消耗了二两肉的结论。 　　木歌、她尊敬的哥哥，在这期间发出了各种她没听过的声音。而这样的声音似乎有着别的不明作用，造成了亚当的心跳加速以及输出增加的结果。 　　她不知道奥利是不是还在不远处藏着，只能坐在门口替他们放哨。取下来的监听器被她拆了装装了拆好几次，最后一锤之下变成了破烂。小离忧郁地思考起一个问题：如果亚当和木歌每天都要这么玩，那她攻克Gaia系统的漏洞时间会少上几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破解。 　　——不过那似乎也不是必须的和紧急的。木歌显然很享受和亚当在一起做这个运动，出去之后两人大概率也会像现在一样，又或许更加肆无忌惮和疯狂。她虽然不理解亚当做了什么让木歌如此痴迷，可她想见到木歌幸福。 　　· 　　木歌在一身大汗之后撑起身，满身的痕迹还没退下，又有跟亚当再战的想法。这一次亚当并没有咬破舌尖喂他，可他依旧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让他心慌，他甚至在攀顶的同时有和亚当一起死了也不错的想法。 　　亚当伸出手，将发呆的木歌拉回怀里，低头一口一口啄他的脸。 　　木歌被他弄得笑了起来：“饿不饿？” 　　“饿。”亚当张开口，咬在木歌下巴上。 　　“等会不放你走，让你死在我身上。”木歌笑着威胁他，随手抓了床边一件衣服往亚当身上套。 　　亚当十分配合地伸手、弯腰、收紧翅膀。木歌发现他羽翼的颜色有些变化，拉起问他：“是我看错了吗，金色的轮廓增加了？” 　　亚当的脸上泛出幸福的笑容：“没有错，这是木歌拥有我的证明。和伴侣的血液融合充分，翅膀和身体才会发生变化。以后即使我不在身边，木歌也会一直想着我，和我的心相通。” 　　“难道不该是你想着我吗？”木歌指腹按上亚当的下唇，发现不知不觉间变得超喜欢他了。 　　“我当然也会想着木歌的。”亚当低下眼，视线落在木歌的修长手指湳風上，长眼睫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呢？只有你一人有，不公平啊。”木歌发现被亚当咬住了拇指，没有收手，反而向他口腔里探去，逗他的舌尖。 　　“有的。”亚当捉出木歌的手，长5毫米的指甲刮上他的胸口：“刚才我留在这儿的记号已经没有了，这就是木歌的变化。” 　　木歌低头看了一眼。刚才两人痴缠留下的各种痕迹已经消失一大半，像是已经为下一次的战斗做好了准备。“怎么会呢……” 　　“木歌正变得和我一样。” 　　亚当的话让木歌听得半懂不懂：“一样……？” 　　“木歌不喜欢吗？身体会很快愈合，普通的伤口不会引起过度的疼痛。” 　　木歌第一个想到的是亚当刚刚和他没节制地狠做了两小时。亚当的尺寸和力道换成普通人大概是无法承受的，他却觉得意犹未尽。…………难道亚当之前一直在算着时间等他？ 　　“还……有其他的吗？”木歌虽说对他适应亚当做那事难以启齿，问一问其他也是有必要的。 　　“木歌没有觉得体力变好吗？” 　　木歌回忆了一下，似乎亚当说的是有的，这一点去查看小离的健康记录就能佐证。他没有妄想自己长出翅膀，变得比普通人强一些已经是一件不能外传的事。 　　“我知道了。” 　　木歌找了件和亚当同色系的衬衣披在身上，多少有些情侣装的感觉。亚当捉住他扣领口的手说：“不扣这一颗，木歌也戴一条项链。” 　　木歌拒绝：“不戴，那是给美人戴的。” 　　亚当的脸色黑了一圈，郁郁着表态：“木歌是美人。” 　　“不听你瞎说。”木歌无视掉亚当的赞美肯定，去一边儿找自己的手机给亚当拍照。 　　亚当在木歌的“折磨”下换了三套衣服拍就不愿意再换，让木歌联想到了面对小孩的摄影师。 　　“乖，拍了给糖吃噢。” 　　“不要。”拒绝的声音斩钉截铁。 　　“那……拍了让你吃我。” 　　“好吧，木歌还要拍几套衣服？”亚当重新拾起了对拍照的耐心，抓了三套衣服问木歌：“这套、这套还有这套？” 　　木歌没想到自己还能变成奖励品，不过当下让亚当乖乖配合才是最重要的。交给北辰的作业没有破绽，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半小时后亚当的个人站“瑰”上出现了疑似自拍的超高清半身照。木歌在上完厕所出来的瞬间看到了亚当的超完美近照，疑问道：“在我面前不愿意照相是不是故意的？” 　　亚当“嗯啊”一声，飞快地扑向了木歌：“要吃木歌。” 　　【作者有话说】 　　先更一章，晚点再更~ 第111章 要飞多久？ 　　木歌接住亚当一抛，将他顺势丢在了软床上。 　　亚当满脸委屈：“木歌说话不算话。” 　　木歌心里呸了一声，对这个习惯骗人的小骗子收起了怜悯心。“不算话怎么了，你想霸王硬上弓？” 　　亚当似乎听到了一个新词汇，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木歌瞬间警觉了起来：“没有什么，不懂就算了。”他才不会傻到给亚当解释这个，万一以后亚当觉得那是人类的惯用手段，用在他身上怎么办？ 　　亚当装可怜无果，恢复了高冷的冰霜模样，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木歌。 　　木歌对他这个模样的记忆还是最初见面的时候，这时候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玩。 　　“一起去找点吃的。”木歌把手递给亚当，等着亚当把手伸进他的掌心，邀请公主一样地把他拉了起来。 　　木歌握着亚当正要出门，看到门口坐着的小离，奇怪道：“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离动也不动，像块木头一样堵着门。 　　“小离，傻了吗？”木歌半弯着腰去找她的脸。 　　“大哥才傻了。”小离的御姐音忽然传出，机械瞳孔对准木歌，有些生气地瞪着他。 　　木歌被这么一个模样的小离给眼色有些不适应，缓了会儿神问她：“我哪里得罪你了？” 　　小离看了会儿他，又看亚当。亚当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道：“可能是木歌最近忽略了小离。” 　　木歌经他提醒，想到刚才只顾和他亲热，的确没理她，有些抱歉地道：“是我不对。” 　　小离并没有接受木歌的道歉，笔直地站起身来。纤长的手臂直指亚当：“亚当你、下次要做的时候把他抱出去，别在这里边儿。呐——”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监听器碎屑，“这个东西，得亏我先找出来扔了，不然你俩那个频率的声音、虹桥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了！还有奥利，一直在外边伺机窥探里边儿的情况，我这要找他算账去！” 　　木歌被她说得赧然，心想奥利也未必是想偷窥他和亚当，说不定只是想找小离而已。但小离的话多少给他和亚当提了个醒：夜馆并不是安全的。 　　亚当倒是听进了小离的话，认真回答道：“下次我会带他去安全的地方，这次谢谢你替我们做这些。” 　　生气的小离忽然收敛了脾气，大度地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好，不用谢了。我大哥、跟你结婚之后就有些傻了，你得看好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木歌忽然觉得自己被当了小孩，小离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叮嘱完木歌和亚当之后，小离先行打开了玻璃门，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看模样真是在里边憋得不耐烦。木歌心里叹了口气：小离今后可能会和他越走越远，她拥有自己的智慧，开始用自己的想法去认识世界，越来越像个长大的女儿了。 　　“她说你傻。”身后的亚当忽然开口调侃木歌。 　　木歌皱起眉头：“果然那个事做多了会影响智力吗，最近还是不要了。” 　　“木歌不要那么想，没了小离我们也可以自己做饭的。” 　　木歌抬起眼问：“你会做吗？……” 　　“我还是给木歌摘果子吧。” 　　“…………” 　　在厨房找到食谱和食材的两人，头一回主动研究如何使用锅碗瓢盆和灶。失去小离这个家政机器人的功能之后，木歌思考着短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厨的可能。 　　让亚当的羽毛沾上油烟和锅灰，那显然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派去清洗蔬菜。木歌给亚当安排好活儿，开启了边学边做的学霸模式。 　　头一次的试验品显然不能让自己满意，木歌将亚当爱吃的瘦肉粥端上桌，只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 　　反而是亚当一点不挑食，一碗接一碗地吃下了肚。木歌望着大口干饭的亚当，忍不住问他：“如果觉得不好吃可以不吃的，我再去做一锅。” 　　亚当放下碗答：“没有，不用麻烦木歌了，食物下肚了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木歌不死心地道：“你是在安慰我？” 　　亚当摇摇头，露出一副痞笑的模样：“木歌要在那个上面浪费时间，不如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和我出去……” 　　“你哪儿学的这样笑？不准笑了。” 接收到强烈暗示的木歌，立即打断了亚当，只道他这么听小离的话， 时时刻刻地想去外面。 　　亚当收起笑，又换了一个微笑：“和我出去练一练飞行。” 　　“…………”木歌忽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他了，可亚当现在翅膀都变黄了——他心中动摇了又动摇，还是答应了他出去飞行的要求。 　　在短短休息了半小时之后，亚当已经准备妥当，换了一身贴身衣物，看来真准备出门带他飞。木歌有一次夜间飞行的经验，并不是那么抗拒，跟他手拉手来到大平台上。 　　亚当依旧和晚间一样，横抱起木歌，瞬间从平台上跳下，展开双翼开始滑行。木歌双臂挽在亚当脖子上，尽量让他用在自己身上的气力小一些。 　　起初他只有勇气看亚当身后的天空，在亚当飞了一阵之后尝试着扭头看亚当的正前方。这一眼之下激起了身体对高空的恐惧，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好高……能低一些吗？” 　　亚当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再低会碰到树顶了。木歌别怕，飞不动了我会下去的。 ” 　　木歌倒不怕在亚当怀里出什么意外，只是他对自己的高处反应有些不自信：“嗯。我们……要飞多久？” 　　“飞到我力竭为止。”亚当用温柔的声音说着严苛的话，让木歌一瞬间觉得他太辛苦。 　　“为什么这样对自己？”木歌知道自己比完成体的亚当多出了近四十斤的体重，虽说差距比他断翅的时候小，可依旧是个巨大的数字。他背着比自己轻的亚当爬楼梯尚且那么累，亚当在空中的消耗根本就不敢想。 　　“带着木歌，飞得越远越好。”亚当注视着前方，眼神空旷，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一旦慢下来，他们就会把枪口对准木歌。……我不能没有木歌。” 　　【作者有话说】 　　预收共轭CP1590944，宝宝们点过去看看~求海星求收啦 　　另：宝宝们劳动节快乐~在公司上16小时班的社畜发来祝福~ 第112章 欺骗 　　木歌听得胸口一紧：“说什么傻话呢。” 　　亚当用额头碰了碰他：“木歌怕不怕？” 　　“不怕。”木歌伸手将亚当的脸拉低，在自己的脸上贴了一会儿：“大不了一起死。“ 　　如果亚当不能逃脱人的追踪，那么被击落几乎是必然的。木歌心中恻然，闭着眼说：“你会离开这儿的。” 　　他想让亚当放弃带着他一起飞的想法，可现在同亚当说这个，他一定听不进去。 　　前几任恋人……他不知道亚当是如何和她们沟通的，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沟通。如果那是虹桥一年一次的“清洗”行动，恋人们会失去生命，而亚当会失去翅膀。 　　她们到底是死于枪杀，还是亚当力竭？ 　　“我要和木歌一起离开。穹顶上有好几个出口，我带木歌去看看吧。”亚当奋力挥动双翅，抱着木歌就往虹桥几十层高的半圆穹顶飞。 　　“等一等，先下去。”木歌阻止他，握住了亚当脖子上的项链坠：“先把这个放在下边。” 　　这枚芯片有着定位亚当的作用，要是被人发现亚当的行动轨迹，那他们的计划会先一步被识破。木歌替他摘下项链，等着亚当抱着他落在树顶。 　　“记住这里，等会我们再回来取。”对木歌来说，众多同类树木的顶几乎长得一样，他的视力也不能让他分辨出区别来，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亚当身上。 　　亚当左右远眺了一会儿，答道：“我记着了。” 　　木歌听他说没有问题，又让亚当取出项链中的定位晶片，敲进了树干中。在没有什么顾虑之后，木歌本想着让亚当歇一歇再飞，美貌的翼人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将他打横一抄，又往天空飞去。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亚当和他的体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木歌在空中的时间久了，渐渐也没那么怕，开始打量起脚下的世界。虹桥的占地太宽，亚当的起飞的高度至少到了一百米，他依旧看不到夜馆和月馆。他找了一会儿宣告放弃，转回脑袋凝视亚当的脸。亚当发现他在看他，低头冲他微微一笑。 　　“能和你说话吗？”木歌尽量维持着不动的姿势，想让他轻松一点。亚当的银发由最初的顺滑状态变得有些凌乱，多了几分傲人的野性。 　　“嗯。木歌想说什么？”尽管消耗大量的氧气，亚当的语调依旧平稳，只有深长的呼吸声提示着他正在进行着大体力的消耗活动。 　　“嗯……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木歌忽然觉得和他说话是个愚蠢的开头，又想着快快结束了。 　　亚当脸上笑得更明显了：“木歌现在说也不晚。木歌如果对我沉迷，我会很开心的。” 　　木歌想起了他之前说过雄性的翼人为了吸引伴侣，会变得非常漂亮的事。那么以后亚当还会继续变吗……？他们已经算伴侣了吧。在他们的“婚前婚后“，亚当除了翅膀变成了淡金色，其他地方的变化几乎是没有的。 　　木歌专注地看着他的下巴，说了句心里话：“已经很沉迷了。人类的金婚是五十年，你想要我被你迷住多少年？” 　　“我会喜欢木歌一辈子，木歌也迷我一辈子。”亚当的目光温柔，说了一句人类的承诺。 　　木歌也笑了起来，轻轻应了一句好。一辈子对他来说不过几十年，他有信心给得起。反而是亚当的话让他陷入了极度虚无的状态，亚当的生命是永恒的，在他死去之后要怎样喜欢他一辈子呢？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太残忍了。 　　木歌别开头，不让亚当看到自己的眼。风很快将他眼里多余的水份带走，恢复成以往漂亮又帅气的模样。亚当飞着飞着忽然悬停在了空中，看着前方说：“木歌快看。” 　　木歌先是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嗡嗡声，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风扇。这个风扇的直径大概有四米左右，为了调节虹桥的气温而存在。风扇外侧装有铁网， 防止外边的飞禽进入，里边的也休想出去。亚当说的出口就是这个？ 　　“这里出不去。”木歌抱紧亚当，忽然喊道：“离它远一点。” 　　虽然亚当的力量超强，但是毕竟是肉体之身，对抗这人类的巨型钢铁机器拉起的负压，是很难控制的。亚当见他喊话，抱着他绕开风扇的正面，落在了支撑穹顶的钢架上。 　　木歌心里的紧张总算放下一点，拉紧了身边的亚当训话：“知不知道那很危险？以后别靠那么近了。” 　　亚当眨眨眼，让木歌和自己一并直立在半米宽的圆形钢管上，“知道了，木歌不要担心。” 　　“不小心被吸进去会被卷成肉泥的。”那时候纵然亚当有再强的修复能力也无济于事。木歌心有余悸，脚下又是百米高空，只得紧紧抱住亚当的腰，把头埋在他肩上。 　　亚当伸手抚摸他后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木歌觉得这里不能出去吗？” 　　被亚当安抚的木歌平静了不少，侧目看着那架巨大的轴流风机：“也不是不能吧，但这样转着肯定是不能。” 　　“我们可以把它破坏掉——”亚当说道。 　　木歌抬头瞪着他：“怎么破坏？从地面抱一块大石头扔进去吗？” 　　亚当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像这个方法也可以哦。” 　　木歌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亚当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的情绪平静下来，又靠上亚当的肩：“这样的风机顶上还有多少个？” 　　“木歌怎么知道有很多个？” 　　亚当亲亲怀里的人儿，打趣了一句：“木歌要是天天这样，我会不想飞了。” 　　“回答正事。”木歌脸旁都是亚当的气息，有些把持不住，催问道。 　　“一共有八个，互相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是我飞五分钟那么远。” 　　木歌发现亚当对虹桥的设施比他清楚得多。他作为恋人是不会接触到虹桥的建筑图的，只会负责一些亚当的生活起居。而馆内设施的维护，是交由另外的工程师团队完成。 　　“如果木歌能让他们停下来，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吗？”亚当补充道。 　　“那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从这儿出去过？” 　　亚当垂下眼，点了点头：“前几次我都是趁着它故障出去的。” 　　木歌心里非常不友善地骂了一句国粹。难怪亚当可以不和前恋人沟通的情况下脱逃，都是被虹桥设计的！像要确认自己的想法，木歌问他：“是不是恋人们告诉你，这儿的风机坏掉了？！让你赶紧从这儿离开？” 　　【作者有话说】 　　今天挂水去了，悲催的是挂完了我感觉一点没好，还是咳。宝宝们有没有什么方子能止咳的，感觉肺都快咳出来了。TAT 第113章 别人都是臭的 　　亚当答道：“是这样的，木歌好聪明。” 　　木歌见着他依旧心平气没事儿人一样地夸自己，气得上头：“所以你带她们飞到这里，只能将她们一起带出去。从你之前说被击落的事看来，她们一个都没活是因为北馨根本就不想让她们活下去？” 　　亚当缓缓地“嗯”了一声。 　　“怎么那么傻呢，你明知道会被他折断翅膀，还愿意陪他们演这出戏，甚至让恋人…………”木歌的脑中乱成一团，尤其是他妹妹木凌，木凌是个正直率真的女孩，她应该不会这么骗亚当。 　　“不试一试，就永远出不去，不是吗？”亚当低低地道：“恋人们……是自愿听他们的话的，他们之间的事，木歌不能怨我。” 　　“木凌呢？那她呢？”木歌忍不住问起妹妹。 　　亚当看着木歌的眼睛：“她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没让他们打中她， 而是让她落在了一处雨棚上。那里有许多人，他们是不会冒险击杀她的。” 　　可这一摔让木凌脑震荡，从此精神失常。木歌头一次有勇气问妹妹的事，在他的潜意识里不愿去面对这件事， 也不相信亚当就是凶手。 　　“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亚当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口，木歌急道：“说啊。” 　　“她说，‘如果我死了，我哥一定会到这里，找出我死亡的真相。不过你未必会选择他…….’” 　　木歌震惊他口述的内容，喃喃道：“你选我是因为她——” 　　亚当觉察到木歌的情绪，打断他的话：“不是，我是喜欢木歌……” 　　“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到的是我的投影……说什么喜欢？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个，就没有必要再骗我……”木歌忽然觉得胸口喘不过气，伸手要推开亚当。“是不是觉得我进来，一定能救你出去？” 　　亚当摇头，他犹豫不和木歌说的原因就在这里，怕他乱想。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木歌是木凌的哥哥。可这事说出来，木歌一定是不信的。 　　“如果木歌不信我，那我就不要出去了，以后和木歌一直住在这里。”亚当不知道怎样让他相信，在他的世界里一旦缔结成伴侣关系，会生死都在一起。可人类的感情是脆弱的，在短短几十年的光阴里，会移情别恋，也会忘掉不愉快的过往。 　　“你信你自己的话吗？你宁可断翅也要去赌那渺茫的逃脱机会，你会为了我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木歌说完难受得红了眼眶，他不想将自己同亚当的自由做比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亚当能出去，或许他应该放他自由。 　　“会的。如果木歌不跟我一起走，出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亚当抱紧木歌，怕他一不留神从钢架上滑下去。 　　木歌侧头靠在亚当肩上，左眼落下一滴眼泪。他的眼犹自睁着，看着那滴透明的珠子从百米高的地方坠向地面，许久没有回答。 　　亚当从未见过安静到失语的木歌。此刻的伴侣只是靠在他身上，就让他有了悲恸的情绪。这种共感能力让他出现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迷茫，即使是读过相关的书籍，但亲身体验却比书上的感觉强烈了十倍百倍。 　　“我会帮你出去的，别的事……以后再说吧。”木歌回过神，不愿意让亚当看到自己的失态，依旧靠在他的肩上。 　　亚当忽然伸手扶住了木歌的脸，将他强行带到自己的跟前，轻轻吻了下去。木歌的嘴唇上压着柔软的唇珠，眼里只剩下了亚当漂亮到耀目的脸孔。这个点水一样的亲吻充满了温暖的阳光味道，让木歌差些忘记了刚才的悲伤。 　　木歌垂下的眼睫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好几撮贴在了一起。亚当拇指的指腹滑过他的上眼睑，又吻他闭上的眼睛。几番温柔的抚慰之后，木歌总算没有再继续沉郁，在亚当怀里硬气地开口：“好好的干嘛呢？” 　　“嗯……就是……忽然想亲一亲木歌。” 　　木歌失笑：“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只是忽然想起木凌，她要那样生不如死地过一辈子……” 　　亚当问：“木歌怪我吗？” 　　木歌看着他的眼：“听实话吗？” 　　亚当垂下眼，睫毛落在了木歌的脸颊上，有些做错事的模样。 　　“认识你之前……我恨你。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可是看着你给我摘果子，蜷在我怀里睡觉，那种恨渐渐地变淡了。到你愿意跟我说话，让我慢慢注意你、了解你，接近月馆的真相……和你…………”木歌忽然收紧了五指，抓在亚当后背上：“你抱着我做了那些事，如今还问这些做什么？” 　　“木歌……”亚当拥着他笑了起来。伴侣果然如同书上记载的一样，是怎样都不会同自己离心离德的。“有你真好。” 　　木歌的脸让他来回地抚摸和吻，热烘烘地起了一层玫瑰色，他不得已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警告道：“再亲下去会出事的。” 　　亚当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有什么关系，木歌想的时候，做就好了。” 　　“别忘了你和我出来做什么的。”木歌指着脚下的树林：“回刚刚放芯片的地方吧。” 　　亚当不情愿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在一瞬间感到木歌也是不情愿的。两人默契地互望一眼，又迅速地望向了地面。木歌摸到亚当的翅膀窝，在他的“痒痒肉”上按了按：“是谁说要飞到力竭， 现在又舍不得动了。” 　　亚当抖了抖翅膀，显然对木歌这一手绝活敬谢不敏。 　　木歌抽回手，嗅了嗅手掌上沾上的凉香味，成功让亚当红透了整张脸。亚当一直觉得他这个做法相当的“色狼”，甚至比捏住他的那儿还要严重。 　　四大名香里的麝香和龙涎香都来自于动物。亚当身上的香味， 实在可以算是第五种。木歌“色里色气”地看了他一会儿，问出一个思考很久的问题：“其他人跟你一样好闻吗？” 　　“不好闻——木歌怎么能想去闻别人。”亚当突然横抱起他，纵身往空中一跃，呈三十度角向地面斜切。双翼破开空气，在空中扇动一会儿，慢慢往下降。 　　木歌依旧同来的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肩颈，抗议一声：“你冤枉我，到底……” 　　“别人都是臭的。” 　　木歌忽然被他的这句话逗笑了：“好了，就你是香的。” 　　亚当带着木歌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最初的落脚点，在木歌的连连惊叹下取回了那块芯片。木歌将东西重新装回亚当戴着的坠子里，说道：“让上边的风机停下来再出去其实可行，这个需要小离协助。” 　　亚当确认了一遍木歌没有生气，问得小心：“木歌想出去吗？” 　　“当然想了，如果有人的地方不能容身，去野外也不错。”木歌伸手抚摸亚当淡金色的翅膀，发现羽毛表面丝滑而柔韧，比才长出来的时候漂亮了许多。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那是他对未来生活最好的向往，说是一个梦也恰当。 　　梦通常都是实现不了的。 　　两人这一日在室外的时间长达八小时，回到夜馆的时候差些被小离这个尽责的管家关禁闭。用她的话说就是，即便是她让他们出去做，也别太夸张，毕竟这里还有一个Alan，会时时和北馨通气的。 　　木歌笑了笑没多解释，拉着亚当的手直奔房里的大床，在小离的震惊表情里躺了上去。 　　“你们……” 　　“小离，床还有个作用是用来休息的，虽然你不一定能明白。” 　　小离当然不明白，亚当抱着木歌睡觉的姿势和他们两人做的姿势都是亚当伏在上边。何况她是个机器人，在哪里休息都有可能，唯独不会去床上。 　　亚当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入睡极快，倚在木歌怀里不久就闭上了眼。在小离将食物送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两人脑袋靠在一处，连体婴似的互相搂着。 　　“大哥醒着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小离唤了两声，发现木歌并没有醒来，而是在睡梦中亲了亲亚当的脸，表情十份的宠溺。这个画面她忽然想替他们记录下来，调用了相机从刚刚的视频图像里截取了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出来聊天嘛，虽然更得不快，但是努力在更了。 第114章 要饭的 　　木歌在休息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做了个梦，梦里他和亚当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玩着一种不知名的棋。原本明媚的天气忽然乌云漫布，紧接着一道球状闪电从天空中落下，带着刺目的炫光冲向他和亚当。木歌被这种极端的异象吓醒，不自觉地抓紧了怀里熟睡的人。 　　亚当“唔”了一声，在木歌怀里换了个姿势，脑袋枕在木歌的肩头，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木歌看到他才放心下来，暗道那不过是一场噩梦。房间里的小离发现木歌醒来，走到床边问：“大哥起来吃点东西吗？” 　　木歌摇了摇头，准备等亚当醒了再一起吃。他想穹顶的巨型风机，问小离道：“我和亚当在虹桥顶见到了八个通向外面世界的风机。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不是可以从那里出去？”他将风机的形状大小描述一遍，期待着从小离这儿得到肯定的回复。 　　小离歪着脑袋思索一会儿，点点头答：“理论上是可行的。和月馆的摄像头不一样，风机在固定的时间启动，它是通过时间继电器控制的。虹桥的温控系统会根据室内外的温差来决定是否启动风扇。换句简单的话说，就是如果外界的室温高于虹桥，风机转的概率会大大降低，那时候出去会相对容易。” 　　木歌琢磨着小离的话。“那我们需要知道温度到达多少的时候风扇会启动对吗？” 　　“这些可以从虹桥的自动控制系统中查到，严谨一点需要去查一下风机的配电柜。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是将风扇的控制回路短接，造成风机运行的假相，实际上风机并没有转动。” 　　木歌仿佛听到了自由的召唤。 　　小离又道：“如果大哥要用这种方式出去，给我一天的时间准备，我需要学习电气的相关理论知识。” 　　“不，时间还有很多。”木歌看看亚当，刚刚大猫的肚子应该是叫了一声。 　　不进食入睡显然让亚当非常不幸福，即使抱着木歌也一样。亚当两秒之后挣开了眼睛，金色瞳孔里带着迷迷糊糊的水色。木歌忍不住在他脸上揉了一把，成功地让亚当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离麻木地看着床上的两人开始友爱互掐。 　　木歌的俊脸皱成一团，下巴上整齐的一排齿印，被亚当的手臂牢牢禁锢住，挣得面红耳赤也没能逃开。亚当往小离的方向问：“我闻到了香味，是有吃的吗？” 　　“早就做好了。”小离的回答适时救了木歌一命，亚当松开臂膀放开了他，打算起来先填饱肚子。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对面，和谐地消停了一会儿。 　　亚当的食量依旧大，一吃就是两小时。木歌撑着脸看他叠碗，搅着手里的碗给他吹凉。要是能出去，亚当这个食量他怎么养得起？ 　　想象归想象，看亚当吃饭又忍不住他多吃一点。如果亚当的体重重一些，带着他飞的时候或许没这么难。今天亚当带他围着虹桥飞了好几圈，果真如他说的，飞到了力竭。亚当要练翅膀的力量，他也只有一直陪着他，只是这个消耗法看着实在太辛苦了。 　　木歌看着亚当发呆，忽然听到了耳朵边有敲碗的声音，发现亚当正等着他跟前的下一碗。 　　“要饭才敲碗，亚当。” 　　“我是在要饭。”亚当眨了一下眼，严肃地说。 　　木歌忍不住教师瘾发作，想跟他说说其中区别，又觉得家里有这么个可爱家伙要饭也不错。亚当伸出手取了他面前的碗，颇没形象地开动，只是这一次吃得比先前慢了许多。木歌知道他要放筷子了，问道：“吃饱了？” 　　亚当加快了干饭速度，喝光了碗里的粥，放下碗望着木歌。“嗯，其实木歌用力抓我的时候就醒了。”吃饱喝足的亚当走回木歌身边，张开双臂要抱他。 　　木歌顺手把人捞到身边，十分合理地摸了摸亚当的小肚子。吃饱的亚当腹部并没有长得很厉害，只是微微鼓了一些，像人类吃了半饱的模样。 　　“醒了你不起？” 　　“听木歌和小离说话，木歌应该让我也参与的。” 　　木歌听着听着觉得他会错了意，补了一句：“只是看你在睡觉，也没避着你的。” 　　“嗯。”亚当也认可这个事实， 帮着小离收拾桌子：“我想把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木歌吃惊地望向他，亚当是在说离开的时间吗？ 　　“一个月后气温转暖，符合小离说的，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木歌的重量。” 　　木歌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亚当变得“贤惠”，有些像是做梦。 　　亚当将碗筷放回餐车，转头对小离道：“这一个月可能我会吃得比较多，麻烦你了。” 　　——这何止是吃得多啊，木歌想。要是像亚当这个吃法，人类已经胖成了两百斤吧。 　　小离对亚当的多礼相当不习惯，摆了摆手表示那不算什么，又客套着说本来要弄木歌的饭云云。木歌对两人一会儿好一会儿客气的关系理解不了，心道大约是亚当觉得吃太多不好意思吧。 　　小离的工作能力用来煮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木歌虽说觉得这些事有些阻碍她的“成长”，但目前也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法。 　　他和小离的关系依旧停留在兄妹上，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小离越来越像木凌，时而会警告他了。更离谱的是她似乎把亚当看做了他的监护人，说出的话更让人啼笑皆非。 　　“放心吧。为了大哥，我会给你弄好多吃的，你要加油。”小离又一次叮嘱完，象征性地朝木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颇有些“木歌很麻烦”的意味。 　　木歌忽然觉着自己好像什么用都没有，不由得有些丧气。 　　· 　　后几日里亚当天天带着木歌在高处飞行，时间一次长过一次，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十天。木歌虽是念及他的体力消耗，不过亚当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衰弱和劳累。在第七日的时候就在树顶强要了他一次，这一日飞行的时间才刚刚到达前一天的水平，亚当就抱着他落到了一颗巨树上。 　　木歌在空中的时候就能感到亚当的心跳速度，隐隐地有些明白。两人自从在野外偷过欢，亚当就打开了魔盒一样， 对他有了异常的期许。这种纯粹的取悦对方和自己的仪式在两人看来一天一夜都不够，只恨没有天天玩乐的时间。 　　木歌的足尖刚踩着树枝，亚当就迫不及待地吻了过去。依旧挽着亚当脖颈的木歌曲起手肘，张开的五指抓紧了他的后背。 　　“亚当……”木歌忍不住轻轻唤他。 　　“嗯？” 　　“今天的时长不够，不要紧吗？”木歌心不在焉地提起亚当的训练时间，压抑着自己想骑到他身上的兽行 　　“我想木歌了。”亚当的手伸进木歌的薄衣，用长长的指甲和金属戒指圈摩挲着木歌的后背。 　　木歌松开抓紧亚当后背的手，熟练地解了腰上的束缚， 强行将亚当按躺在了树干上。“我也想你……今天能晚一些回去吗？就当是训练了。”木歌跟他在野外有了几次高处的交融，对脚下悬空的事早已不害怕，动作越发纯熟和自在。 　　亚当腰上承重，晃了晃想立即入正题，哑着嗓子答应：“木歌想的我也想。” 　　木歌分开膝盖，不客气地落在了亚当身上，与才撑起身的亚当碰了碰脸：“ ……想就来拿吧。” 　　…………（我也很想写，可是你们都懂，或许将来有一天） 　　· 　　在大平台等着两人回家吃饭的小离在看到姗姗来迟的亚当和木歌时，没忍住爆发了一大串国粹。木歌听着她用“一口气”连着骂了一分钟，温和地笑了：“小离的知识面又广了。” 　　小离认真瞪了他一会儿，从他脸上找出了蛛丝马迹，又骂：“我知道你们做什么了！——下次早些回来，我有不好的消息。” 　　亚当从身后环住木歌的腰，下巴搁在木歌肩上问：“不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离往平台四周望了望，压着嗓子说：“那个蔡云依还记得吗？” 　　木歌忽然紧张起来，他和小离闯月馆那次，蔡云依还帮了他们。 这时候她能出什么事？ 　　“听说蔡云依毁坏了月馆的设备，被辞退了。”小离说道。 　　这个用得相当有艺术性的“辞退”并不能说明蔡云依的去向，反而不明不白得让人有些顾虑。以财阀和北馨的做法来看，蔡云依很可能已经暴露了。暴露的结果可能不会像书面上说的那么轻松，人间消失亦是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吃了一种哮喘药治咳嗽，长时间都在昏睡。似乎有点用的，打算扛住继续吃两天，希望治好了能补上文的进度。这章之后应该会比较快地走到文案的剧情了。 第115章 概率是零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去过月馆了？”木歌问道。 　　小离摇摇头，瞬间露出一副尴尬又为难的表情：“奥利告诉我的，还带给我了这个。”她伸出拳头，手里像是握着什么。 　　木歌见她翻过的掌心有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一颗牙齿，牙根的位置还带着一些新鲜的组织和血丝。 　　亚当问道：“人的牙齿？这是谁的？” 　　木歌有不好的预感，“你是说……这是蔡云依的吗？” 　　“奥利告诉我他不能说太多，他告诉我蔡云依已经换了人。我原来是不信他的，就去查了一下虹桥最近的人事变动，发现真的入职了一位医生。” 　　木歌望了望亚当，又问小离：“Alan最近又去了月馆？” 　　小离答：“他大概三天去一次月馆，可能是要检查身体和翅膀吧。” 　　Alan的翅膀越来越黑，这是木歌也觉得怪异的事。他曾问过亚当为什么他们两人的翅膀颜色反差那么大，亚当告诉他Alan的翅膀上沉积了太多身体无法代谢的毒素，所以才变成了那样。 　　正常的翼人是不会变成黑翅膀的。一旦变黑就意味着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新鲜的血液替代自己体内的，但那只能暂时延缓。翼人的伴侣出现这种情况时会强行输血维系生命，最后的结局通常是一起死亡，这也是亚当一族共血的弊端。 　　有着智者身份的亚当，血液告急便会自动进入蛰伏期，维系身体的功能。 正因如此，不能同死反而成了找合适伴侣的阻碍，没有人愿意同永生的智者缔结血契。 　　和人类不一样，翼人似乎更想和自己的伴侣同生共死。这些在木歌看来都不是他考虑的事。他没有翼人的长寿命，只想和亚当过一天算一天。 　　如果Alan带着奥利去过月馆，那么小离手里的东西很可能是真的。虽然对蔡云依没有过多的交集，木歌依旧对她的去向耿耿于怀。蔡云依如果遭遇不幸，那他是不是也已经暴露了？…………还是说蔡云依守口如瓶， 牺牲自己保住了他？ 　　小离见木歌发呆，问道：“大哥是不是想知道真相？我再去问问奥利还知道什么。” 　　“他会告诉你吗？”亚当插话问道。 　　“嗯……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不过可以试试的。”小离说完，丢下木歌和亚当，去找奥利了。 　　木歌面朝她去的方向道：“如果是真的，可能我们要提前离开了。” 　　亚当安静地听他说完，逆光的瞳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 　　后几日天还没亮木歌就发现亚当开始进食，鉴于两人逐渐拉长的训练时间，饮食改为了早晨和晚上两餐。 实在扛不住的时候，亚当会放下他找虹桥内种植的果树充饥。 不知不觉间亚当的翅膀变得又大又美，强壮的肌肉和骨骼让他的体重迅速上升了二十斤。 　　木歌明白那是他逼迫自己强化翅膀力量的结果。虽然他的体重依旧比亚当重一些，不过这个差距缩小得他已经听不见亚当带着他爬高时的气喘了。亚当正在以一种超出他认知的速度成长，虽然本人对这种速度并不十分满意。 　　木歌偷偷翻下床，赤脚踩在地面上，猫着腰准备从背后偷袭亚当。亚当的后背好似生了眼睛，忽然放下了饭碗，在他还没得手的瞬间转过身，将他揉进了怀里。 　　“你不是吃饭吗？” 　　亚当严肃的脸忽然笑了一下：“那也不耽搁识破木歌的计划。” 　　木歌瞧着他越来越顺眼的五官，蹙着眉说：“你该叫我一起的。” 　　“我想你多睡一会儿，最近陪着我出去，晚上都睡得特别沉。” 　　木歌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和亚当还在蜜月期，每日的亲密行为就让他无从招架到腰酸背痛，睡的时间变得格外的长。虽说他的身体在快速适应亚当，可依旧赶不上对方成长的速度。而这并不是亚当的成长期，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 　　“还好你没有变大一号。” 　　“嗯？”亚当歪着头瞧着木歌的脖颈，在他喉结上蹭了一下。 　　木歌忽然间热得厉害。“我是说……成长期。” 　　亚当的低声应道：“没关系，不成长我也能带着木歌走。” 　　——亚当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是会在意的吧。木歌这时候会总觉得自己是个拖累，想着如果能像他一样生出翅膀就好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只有一瞬，木歌明白自己不应当像Alan一样去妄想有一双翅膀。 　　近来和亚当的相处让他越来越想活下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执念。他想和亚当划船去湖面，枕在他的腰上看星星；也想把他按倒在玫瑰花丛里，喂他一颗自己做的糖果。 　　木歌明白那都是不可能达成的愿望。亚当要带着他逃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再快也快不过人类的飞行器，除非他放弃自己，一个人走。…………在那之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种忽然爆发的恐惧和渴望让木歌伸手紧紧抱住了亚当，勒得亚当轻轻哼了一声。木歌的眼角有些热，脸埋在亚当的肩上不愿意抬起。 　　“怎么了？不相信我？”亚当想看他的脸，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木歌靠着他，想的是怎样才能让亚当放弃他。 　　“你算过我们逃出去的概率吗？”木歌额头鬓角紧靠着亚当的脸，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就算概率是零，我也要试一试。虽然失败很多次，但这次木歌要相信我。”亚当伸手掌住木歌的后脑，扭过头看着他：“木歌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不，你不会死的。”木歌从没想过亚当会死这种事，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 　　亚当的笑容温温的，带着几分残酷：“我想过了，要是木歌不能和我一起走，被他们…………那我就来陪你。” 　　“胡说什么啊，练了这么多天白练了？你怎么也得出去啊。”木歌伸手捧住亚当的脸，开始给金眸的大猫灌鸡汤：“你的族群怎样啊，在你口里不是很能打吗？要是我被留下了，你就带人来救我，也比自己来送死强吧？——” 　　亚当眼里迷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木歌说得对，他们比我强大。” 　　木歌虽然不知道亚当口里的强大是个什么概念，只管教育亚当搬救兵的方法。 　　“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放下我自己先走，然后再找人来救我好不好？” 　　亚当的瞳里映着木歌的影子，固执地说了一句：“不好。木歌是我的伴侣，要跟我一起走。” 　　木歌发现自己无法说服他，低下头道：“伴侣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既不能成长，也不能让你成长……更不能替你……像其他人一样留下后代，你不觉得无聊吗？” 　　亚当没有接话。木歌停下调整一阵情绪：“我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你懂吗？除了翅膀的颜色，你一点变化都没有……所以不用对我履行什么约定啊——” 　　亚当忽然捏起了木歌的下巴，金瞳里盛满了怒气。 　　木歌疼得想甩开他，发现他的指甲扣在下颌骨上，铁箍一样的紧。 　　“是我这两天没有喂木歌，木歌才这么想的吗？” 　　木歌的口里忽然漫开了浓烈的血腥气，是亚当强行要跟他血液融合。亚当盛怒之下让自己受伤不轻，连他的舌尖也一并咬破了。木歌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原本他对亚当已经没有了抗拒能力，根本不用再用血契绑在一起。 　　满口的铁锈味让木歌吞咽不及，从唇角溢了出来。在他的大脑还勉强能思考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扣在了亚当的腰和后背上。 　　“你这样，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木歌是我的伴侣，只有我能给木歌这样的反应。” 　　木歌不由自主地舔干净口边的血渍，发现自己眼里再也没有亚当以外的其他东西。“无耻，你这是精神控制——” 　　“木歌能说话能走路，怎么叫控制。” 　　亚当的长发贴着肩颈的曲线下落，像一条条妩媚的银蛇盘绕在木歌胸口，成了压断木歌神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带我出去……”木歌抓住亚当的肩，将半身靠了过去，耳朵里只能听见亚当剧烈的心跳声。 　　· 　　夜馆的大平台上，目送着亚当和木歌离去的Alan问身后的奥利：“刚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奥利转头看了看身后，摇头道：“好像没有什么？” 　　“我要跟去看看他们去做什么。月馆要亚当去检查呢，我必须把话带到。”Alan张开黑色羽翼，蹙眉扇了扇：“虽然还不够完美，不过跟上他应该可以吧。” 　　“主…………”奥利话未说完，就见Alan从平台上跃了下去，黑翼卷起一阵风，向亚当去的方向滑翔而去。“小离，不是我不……” 　　奥利再向身后看时， 拿着一口平底锅的小离果然出现了：“他饭都不吃，就只知道吃亚当……我们追也追不上了，不如你帮我个忙，把虹桥的接线图偷出来吧。” 　　“可是主人……” 　　“他可活不过我，你要想清楚跟他玩还是跟我玩。” 　　【作者有话说】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病有好转，没有咳得睡不着觉了，我尽量恢复4-5更每周。 第116章 暴走的大猫 　　奥利站在原地进行着艰难的思想斗争。小离很想侵入他的系统看看他在想什么，又碍于“人类的矜持”而 犹豫不决。奥利思索之后问小离：“你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主人？” 　　小离点点头，向他保证：“别被发现，我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虹桥的配电室都集中在月馆旁的一座单独的建筑里，Gaia系统的共享资料里并没有相关的电气图纸，只有寄希望于常去月馆的Alan和奥利，即便让人发现在那附近，也不会引起怀疑。 　　“可是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呢？”奥利象个好奇宝宝，试图了解小离的动机。 　　“学习。我对这儿的一切都好奇。”小离的目光变得崇高而坚定：“活着就要不断学习。” 　　“我明白了。希望你不是想和亚当他们一起离开。”奥利不经意说出的真相，让小离的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不过这一切并没有被奥利注意到。 　　· 　　Alan在追踪亚当的途中发现自己低估了亚当的飞行速度。尽管他在亚当不在的时候躲着拼命练习，也让月馆的医生替他制定了合理的营养方案。在背上的翅膀和他的血肉最终连成一体的时候，他的体重快速下降，而翅膀却长得更强壮了。 　　这种巨大的变异让他觉得追上亚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事实并非像他想的那样，在距离亚当越来越远之后，Alan的脸上出现了连自己都陌生的怨忿神情。他为了追上他拼命努力，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而他却选择了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木歌。 　　除了长相之外一无是处的木歌到底有哪里比得过他？Alan一想到亚当碰木歌就怒火中烧，亚当要是和他试过就知道他的好，木歌算得上什么东西？ 　　Alan落在一颗树上，瞪着亚当的飞行方向。亚当已经快要淡出他的视野，速度快得离谱。在他本打算放弃的时候，亚当带着木歌往下落，消失在了一片树冠丛中。 　　Alan死灰般的心情忽然又复燃了。如果他们在那儿停了下来，他赶过去大约是能找到人的。他扇动着一双黑翼朝那片树冠飞去，久违地露出了一个幽灵般的笑容。 　　· 　　木歌双臂牢牢地扣着亚当的肩颈，由他带着在高空飞翔。 曾经对高空的恐惧在欲念的驱使下消失无踪，张着一双迷离的星眸望着亚当。他明知道必须得和亚当分开，可现在却想他想得要命。什么时间、生命的话题忽然变得不值一提，在他强烈的心脏悸动下只渴望着和亚当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亚当低头吻木歌的眼，很快地在他脸上不停轻啄，带着他轻轻落在了树冠顶上。半闭着眼的木歌脸颊上逐渐染上一层瑰红，和亚当体内喧嚣的血液共同诉求着同一件事。 　　亚当极为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在木歌耳朵边说了一声对不起。 　　木歌撑开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瞳，轻声骂道：“说晚了，想我原谅你？” 　　“不想。”亚当凑近木歌的嘴唇，熟练地堵住了。 　　木歌在他的碰触下总算感觉舒服了些，双手开始解他翅膀下的拉链。奇怪的是他的大脑只有最初抗拒了一瞬，后边实在对亚当恨不起来。 　　亚当这么做等于自损八百，和他一起丧失理智。 　　木歌在和数次的攻防战中已经很明白，亚当这时候并不比他的脑子清醒多少，甚至可能将大脑抛弃得更彻底。证据就是他飞的比任何时候都快，并没有坚持走足够远的距离就落下来了。 　　木歌将亚当的脑袋抱在胸口，让他听自己的心跳声。亚当像是着了魔，开始迅速地抓扯他腰上的束缚。 　　“木歌虽然不能成长，但也变成了我的恋人。”亚当张口咬在木歌肩上， 引得木歌的肌肉出现了一阵颤抖。 　　“或许多几次，木歌就能让我成长了。”亚当贪婪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木歌欲拒还迎的身体上成功融合在了一起。 　　木歌觉得他的话毫无道理，可这时候的他只想要亚当蛮横地释放本能。 　　密集而高频的攻防之后，木歌脸上的血色褪到了脖颈，理智正在逐渐被唤醒。望着晃动的亚当，他忽然有种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的想法。 　　幻想的轮毂终归在见到Alan的瞬间被击散，木歌头顶上十米高的地方，Alan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和亚当，更让人介意的是他手里的手机镜头。 　　木歌的热血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Alan在那个位置看到了多少？不，他应该全部都看到了。木歌忽然挽紧了亚当，在他耳朵边轻轻说道：“停下。” 　　亚当发现了他的异样， 带着雾气的金瞳极快地扫了一下树冠。木歌忽然觉得体内的热源消失了，亚当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又瞬间把他圈在了怀里。 　　“留下手机，马上离开这里。”亚当的声音是朝上的，对Alan的擅闯的回应。 　　木歌听出了他语调中的异样。亚当的脸色非常不好，和跟他无理闹情绪的时候不同，是一种陌生的，像动物一样的预警。 　　蹲在树干上的Alan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们出来做什么，其实早就应该猜到的。” 　　亚当盯着Alan，握住木歌的手将他的重心引向了树干。木歌的心揪了起来，他并不想亚当杀死Alan，只想任他自生自灭。如果亚当这时候出手，无疑会让财阀的人对他看得更紧。他还没来得及和小离计划好…… 　　Alan手里的东西如果传出去，那他和亚当…… 　　“扔下相机，回去。”亚当的翅膀微张，放开了木歌，半蹲的身姿已经调整到了随时攻击的状态。Alan看着他的腰身吹了声口哨，笑道：“你那儿、要不要收敛一点？” 　　木歌感到一阵厌烦，没来得及开口，亚当已经箭一样地窜了出去，十米的高空对他来说近的几乎等于眼前。 　　木歌抓紧了被他蹬得晃动的树干，收起了对Alan的怜悯心。 　　Alan似乎也料到亚当会出手， 一边笑一边扇动着翅膀离开大树。可他错估了亚当的行为，认为亚当不过只是想吓唬他。 　　蓬开的血雾在下一秒沾到了木歌脸上。 　　亚当面无表情地在空中撕扯着Alan的翅膀，将他的右翼折得血肉模糊。 　　Alan终于明白过来亚当想做什么，拼命抵抗着亚当对他的残暴攻击。无奈两人的体能差距太大，亚当在折断了他的翅膀之后将他的断翅提起， 直直地拉向了高空。 　　Alan的手机早已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这时候只是拼命地朝木歌喊着救命。 　　木歌双目注视着高空，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亚当此刻的想法。从穹顶的位置摔下来，失去翅膀的Alan会被摔成一团肉泥。他能感知道亚当的愤怒，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开口的时机。 　　这样下去Alan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关心。今天又去医院开了三天的药输液，希望能快点搞好。医生跟我说只能三天一开，可能以前的炎症没有彻底好完，容易复发一直咳。最近进度慢，我尽量有时间就补文。 第117章 他更需要我 　　Alan在空中喊着：“月馆叫我来通知你去检查，拿我发什么气？” 　　木歌犹豫之下还是叫住了亚当。并非是不能见着亚当杀人，而是Alan现在死了他们会有麻烦。 　　亚当在听到木歌的呼唤声之后停止了上升，悬停在了空中。木歌朝他伸出手，亚当冷漠的眸子瞬间转暖， 松开了抓扯Alan翅膀的手，往木歌的方向飞去。 　　Alan在他松手之后快速坠落，幸而还有一边的翅膀能扇动，但下落得十分狼狈，几乎是蹭着树枝下去的。木歌望了一眼树枝上的血痕，将视线收回到亚当身上。 　　亚当落在了他身上，脸上沾了些血迹，看上去妖艳而美丽。他身上的衣衫还维持着半褪的状态，看样子似乎还想和木歌继续刚才的事。 　　木歌抱住他的大猫，忽然觉得他的行为单纯得就像动物一样。或许在他眼里，人类的生命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的身份是人，即便 Alan与他不和，甚至想着算计他，可依旧是他的同类。 　　他现在既能和亚当共情，又不能抛弃掉作为人的身份，心中矛盾至极。 　　“木歌。”亚当凑近他的脸，亲昵地蹭了蹭，叼住了他的嘴唇。 　　木歌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动手替他拉好挂在身上的衣服。 　　亚当对他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抗议和不满，抓住他的手，将他不客气地按倒在了树干上。木歌支起长腿，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亚当再一次得逞。 　　或许是木歌人类的身份，受到血誓的影响不及亚当，在迷迷糊糊和他进行一会儿之后神志清醒了一半，劝亚当道：“我们应该早些离开……不然Alan回去会……” 　　亚当的金色眸子里依旧只有木歌的脸，木歌知道他这状态还要维持上一段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心。原本翼人这种长时间的动情状态十分需要私人空间，加上不能轻易打断，让木歌想起了汪星人的锁结。虽然亚当不至于像那样严重，可看他的状态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木歌期待Alan找不到掉下去的那只手机，回去的速度再慢一些。亚当不满他的注意力不集中，明亮的眼里出现了恨意：“木歌不要再想着他。” 　　木歌知道他会错了意，有些哭笑不得：“我明明想的是你。” 　　骗过亚当并非那么容易，木歌和他血脉相通，只得让自己全神贯注。亚当望着木歌逐渐泛红的脸色，表情总算松弛了下来，专注和他继续眼前的快乐事。 　　木歌晕晕乎乎地攀着他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听着亚当的心跳慢了一些。他伸手拨开亚当垂下的银发，将双手扣在了亚当的腰后。亚当忽然笑了起来，低头按住他一阵乱亲。 　　“木歌还想吗？” 　　木歌还真想。只是两人在这儿的时间有些太长，亚当愿意走的话他是想和他回去的。Alan那句月馆要亚当去检查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们再对亚当做什么怎么办？ 　　木歌亲了一口亚当的脸颊，替他拉上腰带：“不想了，想回去确认一下月馆是不是真要你过去。” 　　亚当撑起身子看着木歌的手，嘴角还是上扬的：“我不去，我要和木歌躲起来。” 　　“躲得了多久？你和我总要吃饭睡觉的。”木歌忽然想起亚当项坠里的芯片，或许没有芯片的追踪，他和亚当的确能在虹桥里藏一阵子。即便是被发现了，凭亚当现在的武力值，也足以解决掉普通的机器人。怕就怕的是月馆的人不讲武德，对亚当用麻醉枪。而他的存在也会成为亚当的一个明显的弱点。 　　“还有Alan，如果他对他们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木歌替自己穿好，胳膊挽住亚当的脖颈：“回去了好吗。” 　　亚当拗不过他，弯腰勾住木歌的膝盖，将人横抱了飞了起来。 　　木歌在靠在亚当肩头，注视着飞速后退的树丛，轻声问他：“你那么讨厌人类，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亚当低头看了木歌一眼，将视线挪去了前方：“别人被我的模样迷惑，木歌才见我的时候，就和他们不一样。” 　　木歌没忍住调侃：“你这是什么道理，一边说着美貌是为了吸引伴侣，一边又觉得不被你影响才好。” 　　“反正就是这样了。”亚当扭头不愿多做解释，任性的表情像极了人类小孩。 　　木歌闭上眼，难得享受着和他相处的安宁时光。 　　亚当回程的速度极快，两人落地的时候发现夜馆的平台空空荡荡，没有人到的迹象。Alan受了严重的外伤，如果回到夜馆，必定会把平台弄得狼狈不堪。 　　木歌没有找到他，却比找到他更担心。 　　小离和奥利倒是在亚当的大房间里，并排坐着在讨论着什么。小离见到木歌回来，向他点了点头：“大哥办完事了？” 　　“嗯……”木歌当着奥利的面不打算说出全部事实：“Alan受伤了，奥利去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去月馆吧。” 　　听到Alan受伤的奥利忽然紧张地站了起来，无措地望着小离。小离问道：“你不去看看吗？” 　　“我去。”奥利朝木歌点点头，侧身走过亚当身边，疑惑地向他的身上多看了几眼。 　　木歌知道他是怀疑亚当了。也难怪他怀疑，亚当身上的血迹虽然有清理过，不过沾到衣服的部分还来不及换下，质疑也是正常的。 　　亚当一言不发地看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Alan曾经的教导或者要求，奥利并没有敢和亚当对视，从他身边匆匆离开了。 　　等到奥利消失在几人视野外，小离呼出一口气问：“亚当把Alan咔了？” 　　虽说不愿意承认，但小离的洞察力简直一流，对亚当的行为判断也十分准确。只是这个动词用得十分的不妥当，木歌怀疑她内置的“以人生命为优先”的设置已经没有了。 　　亚当微微笑起来：“小离也认为他碍眼吗？” 　　“从大哥想支开奥利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如果只是想知道Alan有没有去月馆，那么让我查一下摄像头不就知道了吗？” 　　小离的话倒是提醒了木歌，他们的确不用亲自去查验的。 　　“那他去了没有？” 　　小离瞪着眼：“他还活着呀？” 　　“那当然了，亚当只是伤了他。”木歌对跟前这两“人”毫无人性的冷血发言感到一阵无力，回道：“如果他去了，可能我和亚当的事瞒不住了。” 　　小离似乎把这件事的过错归结到了亚当身上，看着他问：“那为什么要让他去呢？” 　　“别问了，你看看不就知道？”木歌深以为再这么追问下去，他和亚当的隐私全要暴露得一干二净，催促 着小离调月馆的摄像头。 　　亚当面无表情地答了她的问题：“那时候木歌更需要我。” 　　木歌的脸忽然烧了起来。 　　小离皱眉看看两人，将摄像头的录像投屏到了墙上。 　　画面里是夜馆的大厅。图像呈现的时间并不是当前，而是小离往前跳了五分钟。图像里并没有任何人在，可依旧让木歌的心揪了起来。一条长而宽的血渍从门口延伸到回廊，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动物爬过。 　　【作者有话说】 　　锁了大概明天才能放出来了…… 第118章 花冬晓 　　木歌的第一反应那就是Alan留下的。这种怵目惊心的血迹不会是什么小动物，虹桥里除了人，根本没有什么大型生物。Alan应该已经到了月馆的手术室，或许替他主刀的会是那个亚当十分讨厌的李卓相。 　　如果蔡云依真的出了意外，那么李卓相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凶手：他曾经数次折断亚当的翅膀。 　　木歌握紧亚当的手，这次他不会再让他重复过去的噩梦。 　　“小离。”木歌忽然做了决定，对小离道：“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机了。” 　　月馆肯定在全力抢救Alan，无暇顾及他们。如果Alan缓过了这口气，虹桥知道亚当做了什么，会想办法来对付他。他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亚当，或许再不让他飞了也不一定。 　　木歌想想就觉得窒息。他喜欢亚当带他飞，在他温暖安全的怀里聊他们的未来。 　　小离愣了一秒，诧道：“大哥是说从这儿……？” 　　木歌是这么打算的，就算现在不走，那也要赶在Alan对他们说出真相之前走。 　　亚当似乎没料到木歌的打算，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告诉我能不能？” 　　小离皱着眉头思索了十几秒，点点头道：“虽然我才拿到图纸，不过理论上是可以操作的。” 　　木歌听着心中稍微舒服了点，拉着她和亚当去露台上商量细节。小离怕两人饿肚子，回厨房端了水果，又找出了一大包糖塞给亚当。 　　亚当毫不客气地坐在平台上，开始对食物敞开肚皮。 　　好消息是亚当不到半小时消灭掉了所有食物，坏消息是木歌和小离推演的计划依旧充满着不确定性。 　　木歌瞧着亚当微微鼓起的小腹，从他手里顺走了最后一颗糖。亚当站起身来，似乎要去替木歌找吃的，被木歌一把拉了回来。 　　“别去了，这件事不能拖了，我们现在就准备。”木歌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亚当始终是要从这儿出去的，拖着只是在逃避现实。 　　这些天亚当每天消耗的能量太大，夜馆的食物储备快速减少，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看出端倪，那时候怎样解释都会惹人怀疑。而亚当随身的芯片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地方，要是细究起来也是不好解释的。 　　亚当的表情显得冷静而淡定，这给了木歌很大的支持。木歌能从他的目光里能读出他是赞成他的，这让他的压力轻了不少。 　　“小离。”木歌跟着小离到平台的楼梯口，说道：“如果以后不能……我是说万一……见不到我，能替我照顾木凌吗？” 　　小离背对着木歌，回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亚当和你能出去就有希望。…………如果你们不在了，我会不会被当成废铁处理掉都不一定呢。”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木歌看着小离高挑的机体，“你比人类能干多了。” 　　小离轻轻笑了起来，耸了耸肩：“要对亚当和自己有信心一点，毕竟你是第一个他想带走的人类。你如果不见了，我会少很多吐槽的乐趣的。” 　　小离显然能明白木歌说话的内容，不过并没有安慰他，反而激他道：“木凌姐的后半辈子，或许能找亚当的族群想办法呢，你可别放弃了。” 　　“嗯。”木歌应了一声，注视着小离的肩。 　　“我走了，先去找奥利，看看情况再说。”小离飞快地从楼梯上往下奔跑，快得像一阵风。 　　木歌回头对平台正中的亚当道：“还有些时间，去换一身衣服吧。” 　　他可不想亚当带着一身刺目的血迹在天上飞。如果有那么一点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和亚当干干净净地逃离这里。木歌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失败的结果，隐藏起自己的覆面情绪。 　　按照小离和他的计划，最好的结果是Alan在短时间里不会醒来，这样他们可以在入夜之后进行逃离。亚当的视力并不会在夜里降为零，但是对人类来说夜晚作战是困难翻倍的。 　　小离能和他身上的通讯设备联系上，一旦有情况，他们能先做好准备。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Alan，让他永远地闭口。” 　　木歌一边帮亚当换衣服，一边想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说起来有些可笑，他对杀人依旧有心理负担。或许Alan在他面前伤害亚当，他才能丢掉思想包袱，完完全全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木歌手掌抚过亚当的脸颊，问他：“你对Alan的恨，足够让你随意杀了他吗？” 　　亚当低头答：“他能活到现在，应该用光了月馆所有的血液库存。如果月馆用他替代我进行研究，执意要他活下去，一定会再来找我。他说月馆让我去，应该是要再抽我的血。” 　　木歌愣住了，伸手抱着他的后背。 　　“他活不了多久了。翅膀会侵蚀吸收掉他的身体，直到他无力再承受。这和我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木歌别过头，脸颊贴在亚当脖颈上。亚当的心跳平缓，他能感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或许这是亚当的仁慈，可Alan那时候拼命求生，他并不想死。 　　“别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木歌呼出一口气，他改变不了Alan的命运。Alan口口声声说为了亚当死也愿意，他现在看着是有些可笑的。他得不到亚当，最后也得不到他的翅膀。 　　说到底都是人的私欲。做了爱情的赌徒，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两人对话的时间，小离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大哥？” 　　“我在。” 　　“我见着奥利了。Alan还在手术室，不知道能不能活……我让他有消息通知我。现在我去我们说好的地方。” 　　小离说的地方是指接通穹顶电源的配电室。只要将其中一个风机断一会儿电，亚当和他就能通过风机口逃出去。 　　以小离的能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可木歌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亚当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拉起他的脸想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木歌是在犹豫走不走吗？” 　　“不，我们迟早要走的。”木歌对上亚当的金色瞳子，差一些又要沦陷。“你，还有我，拼了命也是得出去的。” 　　亚当点点头：“不要怕。木歌体内有我的血，受点伤也是可以快速愈合的。” 　　木歌打趣道：“重伤也可以？” 　　“可以。”亚当肯定道，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木歌眯起眼，享受着与他有限的时光。亚当说的话大概只是为了安他的心，人的肉体要是从空中落到地面，脑浆都会出来吧……再强的再生能力，也赶不上毁坏的速度。 　　“大——”小离的声音忽然又从微型耳麦里传了出来。“——花姐，您好。” 　　“能告诉我你在这儿做什么吗？” 　　木歌耳边的声音很熟悉，小离的话更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花冬晓，这个统管虹桥后勤诸多事务的女人，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月馆，好巧不巧地堵着了小离？ 　　【作者有话说】 　　挂了四天水，明儿不恶化就不去医院了，回来正常更~ 第119章 用生命起誓 　　木歌没有在小离身边，却感觉自己比她还紧张。小离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主人听说，前几次亚当的出逃是有人让恋人带他出去的。” 　　花冬晓沉默着没有说话。小离又说：“奇怪的是每次她们都是用的同样的理由，主人想知道……是不是他也必须这么做？所以让我到这儿来看看。”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他就不怕知道得太多对自己不利。” 　　“主人说了，恋人是有权利知道亚当的一切的。如果场馆给每个恋人的时间是一年，他也需要知道真相，好歹要死个明白。” 　　木歌深吸一口气，没料到小离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亚当见着他神色不对，凑到他身边，贴住他耳朵一起听。 　　“这些是谁告诉木歌的？亚当？” 　　花冬晓的反应让木歌觉得她是知道真相的。虽然不知道小离为什么贸然套她的话，不过他们如果马上能离开，知道了真相反而更安心。 　　“亚当早就会说话了，难道你们觉得可以一直瞒下去？这么多条人命，难道就这样白死了？” 　　“这不像一个机器人口里说出的话。”花冬晓轻轻笑了起来：“我真怀疑是木歌在跟我对话。” 　　“不用怀疑，我是我，主人是主人。” 　　木歌很欣慰小离还装做是他的机器人，一口一个主人。 　　“你真不怕问错了人。如果我是对方的人，你们这样岂不是暴露了。”花冬晓忽然话锋一转，说了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 　　小离答道：“或许主人没注意你的存在，我倒是发现了。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会进来这里？” 　　木歌忽然明白了。小离这具机器体是恩唯给的，十分的全能，按说虹桥的严格审核制度，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把小离放进去的，唯一允许的只是家政服务机器人。这一点从奥利的功能就能看出，奥利只是个普通的服务类别机体。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有花冬晓……木歌当初一直以为是虹桥方放水，压根没想过花冬晓是恩唯一边的人。 　　“那蔡云依呢？”木歌发声道。 　　小离将他的话转述给了花冬晓，花姐落寞地一笑：“她死了。你们闯月馆，总得有个人背锅……只有牺牲她。” 　　木歌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罪恶感充斥着整个胸腔。亚当关注地望着他，长眼睫轻轻眨了眨，伸手揽住了他的肩。“木歌不要伤心，这不是木歌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木歌矛盾着道：“如果我不去她可能会活得久一些的。” 　　“大哥错了，她已经完成了任务。交给大哥的芯片就是北辰财阀的罪证。”小离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传来，木歌听起来这句话是她单独对他说的。 　　木歌忽然醒了，伸手握住亚当留在肩上的手。“她说得对，我们只要把东西带出去给恩唯。” 　　“既然证据已经拿到了，她会帮我们出去吗？”亚当问道，他指的花冬晓。 　　如果他们能顺利出去，花冬晓似乎也没有留在虹桥的必要，完全可以伺机逃跑。又或者在芯片到恩唯手里之前，她依旧要潜伏在这里。 　　“小离，你是个聪明的机器人，自然能替木歌规划出一条合适的逃生路线对吧？”花冬晓开口问。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好，事不宜迟。原本Alan失血过多，是要抽取亚当的血液的。李卓相怕亚当的血会弄死他，所以这次暂时用的人血。今晚是他的危险期，也是你们的好机会。” 　　花冬晓说的和Alan的传话内容倒是对上了。月馆要亚当的血液，只是今晚腾不出多的人手来应付亚当。亚当如果被月馆抽血过多，最近他们就别想走了。万一运气不好，进入了蛰伏期，他们的计划就得搁置下来。 　　木歌虽然想和他快乐地多过几天，可是似乎没有这个时间了。 　　“里边……” 　　“是双路供电系统，不过应该难不住你吧。” 　　木歌原本以为花冬晓会帮小离一把，但似乎她并没有进去配电室的意思，只是在话语里提醒了几句。木歌从耳麦里听见花冬晓离开的脚步，忽然转身抱住了亚当。 　　亚当被木歌换上了一身微弹的紧身衣，浑身透着性感。木歌忽然想起什么，从亚当的肩上抬起头，振作道：“我帮你把头发束好。” 　　亚当的一头银发被他弯弯绕绕地编成了一股麻花辫，垂在身后。木歌握着长长的银辫，绕着亚当的脖子套了个圈：“真长啊，为什么有这么多头发。” 　　亚当的头发密度比人类多两倍，又滑又软的发质像貂毛一样柔顺。木歌脑子里忽然思考起人的头发和亚当的头发哪个更有韧性的问题，让一旁的亚当困惑地看了他好几次。 　　“不知道小离那头怎样了。 ”木歌手指在亚当的头发间穿梭，不停地绕着圈。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紧张的木歌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亚当伸手掌住木歌的脸，轻声笑道：“你在想把它当绳索用吗？” 　　“哪有。”闻言有些赧然的木歌迅速松开了他的头发，改为盯着亚当露出衣袖半截的手臂。黑色的衣服在夜里一定能完美隐身，可亚当的手臂皮肤色素太浅，反而成了暴露的目标。 　　亚当跟着木歌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揉搓起木歌的脸颊来。木歌躲他的手道：“别得寸进尺啊，捏了两下就够了。” 　　亚当抽回手，换了嘴唇对他又亲又咬。 　　木歌悲哀地想着“融会贯通”几个字，紧张的心情瞬间没了。 　　· 　　小离在无声“消失”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又出现了，第一句话就震得木歌“心虚”。 　　“大哥，我已经试验好了。现在、或者晚上随时都可以——” 　　既然花冬晓说月馆腾不出人手来管亚当，那自然是晚一些行动比较好的。木歌决定先召回小离，再喂亚当吃上十几斤食物。 　　亚当自然不知道木歌想着把他当猪养，趁着木歌没动静多在他耳垂上留了个齿痕。 　　木歌手指勾起亚当脖颈上的项坠，忽略发烫的耳朵：“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个交给恩唯。” 　　………… 　　入夜的倒计时流水般地过得飞快。木歌小睡醒来的时候，发现亚当已经醒了。黑白配色的大猫正一眨不眨地在他怀里盯着他， 眼睛和整个面部表情是相当的……没情绪。 　　长得天生丽质却是个“面瘫”……木歌不负责任地想着，问道：“出发前再吃点？” 　　金色的眼瞳动了动，亚当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他。 　　“小吃货，问你呢。” 　　“再吃会飞不动了，木歌带一袋糖吧。“ 　　木歌心疼他的毛病又犯了。一边飞一边吃是多么苦逼的事…………亚当身上的脂肪极少，不能支撑他长时间飞行，所以续航能力只有靠食物，最容易获得和携带的就是糖了。 　　眼见着离和小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木歌决定剩下的几十分钟要和他互相凝视着度过，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仔细看亚当了。相通的血脉让亚当极容易察觉到他的情绪，所以他不能难过，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变消极。木歌望着那双漂亮眼瞳里的自己，摸起了自己下巴：“我好看吗？” 　　亚当的嘴角忽然向上动了一下，答道：“好看。” 　　“我想也是，要不你怎么一直看我。觉得我帅吗？” 　　亚当点点头。 　　木歌觉得好像在教小朋友说谎。“真的吗？那你怎么不说话只是点头？” 　　“帅，木歌。”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意，双眼灵活地动了起来。 　　“那你说一句喜欢我。不，还是说句爱我吧？” 　　“嗯………… 好。” 　　木歌万分期待地等着那三个字，可亚当说了个好就没了下文。 　　“你唬我呢，说不说？”木歌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蔓延的情绪，伸手抓紧了床单。在亚当清澈的注视下，忽然就落了一滴眼泪。 　　突发的状况让亚当着急起来：“怎么了木歌？我，我只是在想怎么表达……” 　　“我不要复杂的表达，说简单的。”木歌左脸上留着一条泪痕，右眼也觉得卡涩起来。 　　“我喜欢木歌，也爱木歌。”亚当似乎觉得说的内容太生涩，补充道：“用我的生命起誓，我要爱木歌到身上最后一个细胞枯萎。” 　　木歌伸手把亚当的脑袋紧紧抱在胸口：“嗯，我收到了。”这一刻他觉得来虹桥认识亚当是个不错的决定。 　　出发的闹铃在片刻后响起，木歌拍拍亚当的肩头，和他一起从床上起了。将装满了糖果的背包系在肩上，木歌最后望了一眼这些日子居住过的恋人房间。 　　小离这个时候已经抵达了月馆，等待着亚当带木歌接近穹顶的出口。按照计划，小离会依次停掉换气的八个巨型风机，来让亚当二人确认。一旦风机停了下来，亚当就要带木歌从风机的缝隙穿过，逃到虹桥的外边。听起来十分简单，三人也没有觉得计划有什么问题。 　　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小离为了避开超脑Gaia的监控，只是在风机电源上做了手脚，让备用电源延时合闸，而并没有切断两路供电。这就意味着亚当需要在一个相对短的时间完成这项操作，时间的限定是一分钟。 　　【作者有话说】 　　病有好转，没挂水了继续吃药控制，这周努力补进度。 　　终于要密室逃脱了（bushi）……我很兴奋怎么回事…… 第120章 脱逃 　　亚当娴熟地抱起木歌，就像平时做的一样。木歌虽说早已经习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每次飞行之后他会给亚当准备大量的食物，亚当能把吃下去的东西大部分转换成自己的体重。这次出行之前，亚当的体重上升到了105。 　　木歌觉得他再多长几天，或许就能跟自己一样重，不过那时候两人的体力差距就更大了。 　　他们并没有充足的时间，他也不能守着亚当达到最佳状态。 　　去穹顶的路上木歌一直不在状态，望着亚当的侧颜发呆。为了让亚当消耗少一些，他习惯性地攀紧亚当的肩颈。 　　近距离的凝视让亚当不时往他的方向看，一心二用地问他：“木歌似乎不怎么高兴？” 　　“哪有。”木歌懒洋洋地答，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亚当的颈间。“只是在想出去了住哪儿。” 　　“住木歌家里不行吗？”亚当将他揽得紧些，奋力一振双翅，带着木歌拔高了七八米。 　　木歌被他带得轻晃，微眯着眼看着变小的地面建筑，微微笑着：“如果可以，真想去你的家里看一看。” 　　“没什么不可以。”亚当答道，“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我不是你的同族也可以吗？”木歌心里把他的话当做一种安慰，同他继续这个虚幻的话题。 　　“当然可以，我们有选择伴侣的权利。“亚当在木歌额角印了一口：“好不容易找到你，族人会祝福我们的。” 　　木歌很想告诉他，在人类社会里，地位不匹配的两人几乎是得不到祝福的。在他眼里，亚当和他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巨大鸿沟。两人之间的差异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弱化了，这一点即将在他们获得自由的同时显露出来。两人即便能在万分之一的概率下逃脱，融入对方的世界也会是相当困难的。 　　亚当完全不会和人类相处，他也没有信心能和亚当的同类相处。 　　木歌的心思愈重，承受的压力就越大，思索着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两人单独隐居。这一个短暂的美梦几秒后就被他无情地否定了，亚当拥有无尽的生命，永远待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呢？他会看着他衰老，亲眼目睹他死去。 　　为悦己者容这件事，非但是亚当的追求，在人类社会里也是通用的。一起变老、一起白头是浪漫的，如果只有一方白头，他宁可在最好的年华死在他面前，让他记着他最好看时的模样。 　　木歌闭上眼，难受得想哭。 　　他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在排山倒海的压力冲击下，他看到的只有绝望的未来。 　　“木歌，相信我。”亚当觉察到他的情绪波动，带着他落在了穹顶的钢架上。 　　木歌感受不到两人的移动，睁开眼才发现亚当已经把他带到了目的地。钢架在暗夜里泛着灰白死寂的微光，像是一截一截白骨粘合的网状拼图。巨大的轴流风机发出连续沉闷的破风声，将空气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碎片。 　　木歌脚尖落到钢架上，双臂依旧紧紧抱着亚当的脖颈。 　　亚当从未感受过木歌这样的情绪，揽住了他的腰问：“木歌怕黑吗？” 　　木歌慌张地点了点头，他不想让亚当察觉到自己的软弱，只有撒谎。片刻后他强迫着自己放开亚当，开启了耳麦：“小离，你在吗？” 　　“大哥，我在。”小离似乎一直在等着，几乎是秒回复了。 　　木歌忽然间冷静了下来，他不能再沉浸在悲观的个人世界里，他得帮亚当逃出去。一瞬间他抛弃掉所有无谓的想法，迅速让自己振作：“按计划开始。 ” 　　“好的大哥。” 　　小离稳定的声音传来，接着木歌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脆响。小离切断了一 台机的电源，但是眼前的风机并没有停下来。木歌迅速指示道：“不对，换一个。” 　　亚当此刻和木歌并排站着，手臂揽着他的腰防止他出什么意外，眼瞳注视着巨型风机的方向。 　　第二声响过后，木歌正要对小离说话，亚当插道：“让小离换个方向，第二台比第一台的声音更远了。” 　　木歌知道他的视力和听力惊人，却没想到他能分辨远处不同风机的转动声。这时候相信亚当或许能够更快达成目的，木歌命令小离道：“按亚当说的做吧。” 　　几乎是在木歌说完的同时，两人眼前的风机声音瞬间小了。 飞速旋转的扇叶失去动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对了。”木歌低声道。 　　“大哥和亚当快一些，我在这儿守着。” 　　小离的话音刚落，亚当就放开木歌，飞向了那架还未停下的风机。木歌差些要喊他回来，却发现亚当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他直接用手将风机叶片抓停了。木歌吊着的心刚平复，亚当回转身飞了回来，抱起他的腰就往出口去。 　　被当做小鸡一样拎起来的木歌有些介意自己这个不雅的动作，不过幸而没有持续很久。亚当把他放在了巨型风机的内壳上，自己则钻进了风机的两扇叶片间。木歌的眼此刻已经适应微光的环境，跟着亚当的背影向外爬。 　　亚当在行进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侧着头说了一声：“外边还有一层防护网。” 　　“…………” 　　这一点两人都没有预料到。以亚当惊讶的语气来说，很有可能前几次逃跑并没有这个东西。木歌快速问道：“能破开吗？” 　　亚当回道：“让我试试。” 　　木歌忽然把倾身向前的亚当拽了回来。 　　风机通道里灰尘很厚，亚当被他一拉，膝盖下留了长长一条拖曳的痕迹。被拉回的亚当无辜问：“木歌不是要我破开吗？” 　　“谁让你用手了。”木歌低声斥道。亚当的爪子虽说坚硬，但也比不过钢铁，即便侥幸破开了，那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亚当一时没有主意，漂亮的瞳子望向俊逸的恋人。 　　木歌已经坐下开始解自己的鞋带：“换上我的鞋，用脚踹。”亚当的力量比他大许多，用腿的力量显然比手强。只是他常用翅膀的缘故，足底和手一样没有厚角质层，需要穿上鞋保护。 　　小离的声音忽然从耳麦里传出，带着几分急迫：“大哥，你们出去了没有？还有三十秒了。” 　　木歌把鞋脱下，替亚当穿上之后系紧鞋带，冷静回道：“开始读秒吧。如果没听到我回你的消息，在最后三秒切断备用电源。” 　　“可是那样会被Gaia发现的——”小离的语气中忽然有了一丝担忧。 　　木歌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解释，指示着亚当翻过身子，将背和他靠在一处。他双手扣住道边沿，腿撑在两侧，准备好了便通知亚当开始。 　　亚当短促地回复了一声，开始用力蹬踢外侧的防护网。木歌背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后背承受着亚当传递的力量。起初四五下的力道反弹险些让他从通道里飞出去，木歌只得拼命扣紧满是灰尘的钢铁。他用力太大抓得指节发白，麻木得几乎没了感觉。 　　好在后几次的冲击并没有变得更剧烈，亚当微微往前移动了一些。木歌后背的压力骤然减轻，耳边传来小离还有十秒的催促声。 　　“大哥——还没好吗大哥？！” 　　“亚当快一些，没有时间了……”木歌已经意识到防护网的松动，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破开。 　　“要不这次先放弃，以后再——”小离在另一头建议。 　　“不，这次一定要出去。时间不够就切断电源，我相信亚当能脱身。”木歌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努力的亚当，心里补了一句假设： 假如放下他这个负担。 　　以亚当现在强健的体魄，虹桥即便反应神速，也未必能抓住他。前几次是因为恋人和虹桥串通一气，把亚当算计死了。可恋人也不知道，她们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是被虹桥抛弃的棋子。 　　亚当这次成功的机会比之前大多了。 　　木歌觉得自己在见不到他的时候一定湳風会想他的。 　　小离的倒计时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木歌听见了她切断开关的声音。 几乎同时，虹桥穹顶钢架上的部分照明亮了起来，明亮的灯光刺得木歌的眼一阵眩晕。 　　亚当在这时候往前一探，喊道：“开了——” 　　木歌迅速地将身子缩进了风道， 跟着亚当向外挪去。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等我这周加紧赶进度！ 第121章 彩色的他 　　耳朵边小离的声音还在喊，木歌已经听不进了。这时候他无法怪小离切断了电源，如果没有她，他们根本连这一次的计划都无法达成。 　　“小离，保护好你自己，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木歌挽住亚当，注视着亚当脚下的玻璃穹顶。这一次分别他连自己的命运都不知道，同小离的道别只是安慰她罢了。 　　小离在耳麦的另一头哽咽了：“大哥，我会来找你的。” 　　“嗯。”木歌被亚当带起，从玻璃穹顶上开始滑翔，飞向外界的广阔天空。虹桥穹顶上亮起的照明越来越多，很快将整个场馆点亮了。木歌攀在亚当的肩头，双眼朝离开的方向注视，发现已经有移动的射灯抵达他们离开的风道，虹桥……应该已经发现他们出来了。 　　亚当振动翅膀，将木歌和自己带得高了一些。虹桥离市中心有五十公里距离，按亚当的飞行速度需要接近半小时。两人出发之前已经商议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有大众做挡箭牌，或许财阀的无人机不会想在有人的地方扫射他们。 　　木歌有一次被机械狗追逐的记忆，这一次虽说不用再担心狗，可在天上他们会十分醒目，使追踪会变得容易，更何况亚当的身上还带着定位芯片。 　　最好的方案是去恩唯那里。这个时候木歌觉得或许恩唯是唯一能帮上忙的人——他们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恩唯背后的财阀显然不是北辰，以至于时时刻刻想拿到北辰的罪证，将北辰捏死在掌心里。 　　政客之间的争斗木歌无意去参与，也不想多做了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放亚当自由。这时候如果答应恩唯能救亚当的话，那他宁愿成为那颗棋子。 　　现在两人已经看不见身后的虹桥，只朝着远方城市中聚集的“星光”前行。 　　亚当带着木歌似乎没觉得累，低头和他闲聊道：“看样子我们似乎已经甩开他们了。” 　　木歌摇摇头，思索着要扔掉亚当项链中的那枚定位芯片。他想到这儿就伸手取亚当脖颈上的项坠，将两枚小小的芯片握在手里。 　　“有空看一下我手里的芯片吗？”木歌抬起脸问亚当。 　　亚当只是扫了一眼，说道：“左边那枚是我身体里取出来的。” 　　木歌有时候很是羡慕他的眼睛。在人眼看不出任何差别的东西，亚当却能一眼辨识出其中的不同：他拥有人类没有的视锥细胞。这让亚当对光线极为敏感，能看到人类不能看到的紫外光和红外光。 　　木歌手上的芯片，材质的区别是人类肉眼看不出的，可亚当能凭借超强的视力分辨出其中的不同。木歌忽而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彩色的？” 　　亚当忽然停在了空中，两秒后又往前飞了：“木歌在我眼里比许多同类都好看呢。” 　　“啊？”木歌被他一句话说懵了，他的皮肤就一种颜色啊。……难不成亚当的眼能当热成像仪用？木歌甩了甩脑袋，拒绝把自己想象成彩色的。亚当恐怕也无法理解人类眼中的他是什么颜色吧…… 　　木歌捏起掌心右边的芯片，将它装回项坠，再将定位的那枚从空中抛了出去。细小的芯片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木歌视力所及，完全看不到了。 　　亚当的视线在空中停留了三四秒才收了回来，想是也在看那片金属。木歌忽然高兴起来：“没有那个东西，他们应该就找不到我们了。” 　　亚当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等把这个坠子给你说的那个人，我就带你去我的世界。” 　　“好。”木歌心中松懈下来，靠着亚当的肩看他的脖颈。“你的家远吗？” 　　“远。”亚当腾不出手，歪了歪脑袋轻碰木歌：“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海平面后。” 　　“啊？”木歌脑中飞快地运转着。离这儿最近的海边也有两百公里啊……亚当说的是要去海上？“你说的是哪儿啊？” 　　“我说了木歌也不会知道的，通道在空中，到了一定的时间才会打开。我当年只是、好奇了一下……不小心过来了。”亚当忽然说起往事，表情变得懊恼起来。 　　“是吧，现在可以回去了，就别不高兴了。我们需要等吗……？” 　　亚当摇摇头：“最近几天都是开启的，可能……上天怜惜我们吧。” 　　木歌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出口道：“通道……难道很长时间不会开？” 　　亚当轻轻笑了一声，答道：“木歌怎么这么聪明呢，下一次大概是三年后……用人类的历法，大概需要五年。” 　　木歌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着亚当的肩。 　　“我们能不能……”他想说留在这里，可最终没有说出口。亚当需要回他的世界，而他一旦同他一起，短时间也回不来了。在亚当看来五年的时间一定很短吧，可对人类来说，一生没有多少个五年。 　　五年见不着木凌，五年失去和小离的联系……再回来的时候这儿会变成什么样？ 　　木歌想起小离， 取下耳麦喊了一声。意料之中的，在远离虹桥之后，小离那头的信号已经断了。木歌只得把手里的小东西塞进口袋，期待以后能靠它找到小离。 　　亚当飞了一会儿注意力又转移到木歌身上：“木歌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不太累。快些把东西送到，木歌才能和我走。”亚当脸上始终有腼腆的笑意，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嗯。”木歌有些踌躇，不过一会儿便释怀了。亚当带着他飞了二十分钟，城市的灯光已经越发恢弘，照亮了视野中的绝大部分天空。他呆呆地望了会儿光源，听着亚当低语了一句。 　　“什么？” 　　“我听见前面有声音——”亚当脸色凝重，刚刚的轻松惬意全无了。 　　这个时间，不应该会有寻常工作的无人机，更不该有其他的低空飞行器。亚当听见的是什么？木歌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我们丢掉芯片好久了……会不会……我们丢错了？” 　　木歌迎上亚当的目光，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可能。既然亚当能肯定，那么他们的位置为什么会暴露？这一点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亚当忽然身姿倾斜，带着木歌往地面切去。没了亚当翅膀的扇动，两人向下滑翔的速度非常迅速。 　　两人下降约五六十米，在离地表约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木歌也听到了亚当说的声音。 　　不是直升机……更像是能载重的多旋翼无人机。 　　木歌清晰地听到了旋翼的噪音，问亚当道:“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亚当扫了一眼地面:“这儿是荒地，没地方藏。” 　　木歌往下看了一会儿，果真见着飞过的地方都是杂草丛生的平坦地，胸口一阵发堵。 　　亚当带着他贴着地面飞了一会儿，忽然又拔高了些，以更快的速度往城市的方向赶。木歌心疼他体力消耗太多，要求道:“如果不行了告诉我，让我下去跑也行的。” 　　和亚当不同，人类是有善于奔跑的耐力，虽然不如飞翔那么快，但是也不失为一种让他恢复体力的方法。 　　亚当听过只是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木歌知道他这事上异常固执，换了一种劝法:“如果真是小型无人机，你放下我之后应该可以把它拽下地不是吗？” 　　亚当似乎是听进去了，简单回答:“能的。” 　　以亚当带着一百多斤的他飞翔这么远的体魄，轻松应对一架无人机不是什么难事。木歌见他答应，在他耳朵边道:“放我下去吧。” 　　亚当目光从木歌脸上落到地上，如木歌所愿的轻轻落了下地。两人头上的噪音本已经远了，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又朝两人的方向靠近。 　　亚当望向漆黑的天幕，腾空的瞬间说了一句:“木歌在这儿等着我。” 　　木歌只见着他轻轻一跃，跳起了快三米高，翅膀卷起的气流让他的额头从短发后露了出来。亚当利落的姿态就像一只放大的猫，萌态和帅气并存着。 　　【作者有话说】 　　木歌:你看到的我到底是什么色的？ 　　亚当:彩色的。 　　木歌:我是问……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颜色？ 　　亚当:没有啊，木歌很好看的。 　　木歌(动摇):难道你喜欢的不是我的脸？而且五颜六色？ 　　亚当:木歌难道想自己是黑白的吗…… 　　木歌:…… 第122章 应该听我的 　　可惜的是木歌的视力在夜间跟不上他，在亚当飞出五十米之后就看不清了。不远处的旋翼噪声忽然夹杂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遭受了外力的捶打和撞击。木歌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视线所及有一个小黑点迅速往他的方向靠近。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大，木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天空中的黑点此刻已经有巴掌大，在几秒后占满了整个视野。 　　亚当手脚都扣在无人机上，呈现半蹲的姿势让无人机与地面来了一次硬着陆。撞击的巨大噪音气流扑在木歌脸上，让原本宽敞的地面瞬间逼仄地无处可躲。 　　“亚当！！”木歌的脸上一痛，不知被什么碎片划伤了。 　　冲击过后的地面上窜起了一人高的火苗，木歌喊着亚当的名字，在落满碎片的狼藉现场找寻他的大猫。 　　木歌大口地呼吸，想也没想就往火苗里奔，从那个高度坠下来，亚当会不会有事？慌乱中他不断念着亚当的名字，在距离火堆两米的位置差些被爆燃的火苗卷了进去。 　　橙红的热浪卷在脸上，木歌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好像是自己的头发。在他转着圈寻找里面的生命迹象的时候，一双有着长指甲的纤长手掌从身后抱住了他，强行将他拖离了火堆。 　　“我在这里——”亚当的气息从后方扑在木歌脖颈上，语气有些急促。 　　木歌的心还跳得厉害，低头看了看圈住自己的手臂，抓得紧紧的：“你吓死我了。” 　　他转过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亚当， 发现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又伸手把他的腰抱住了，脑袋和他靠在一起。亚当歪着头舔他的脸：“木歌受伤了。” 　　“不碍事。”木歌估摸着脸上有点擦伤，并不十分疼，可亚当抓着他一直不放，来来回回地舔。 　　“很严重吗？”木歌看不见，只得问亚当道。 　　亚当看着他的脸答：“有两公分呢，放着不处理的话木歌会流血的。” 　　木歌眯着眼跟他温存了会儿，脸上的触感湿湿软软的。 　　过了一会儿亚当放开木歌，笑着道：“好了。” 　　木歌黑瞳中都是温柔，多看了一会儿亚当的嘴唇。 　　“我们该离开了。你说这架无人机之后还有吗？”两人旁边的火堆还在燃烧，让木歌觉得目标太大，不安的心理愈发严重。如果这架飞械是来找他们的，那指不定后面还有。 　　亚当拉着木歌的手，让他带着在地上步行，不多一会儿又将木歌抱了起来。刚才离开虹桥的时候木歌脱了自己的鞋给他，现在赤着脚走路实在不怎么在行，地上四散着无人机爆炸四散的零碎组件和碎石，稍不留神就要皮开肉绽。 　　木歌起初有些不乐意，在地上走不是亚当的长项，会相当的吃力。刚想说些什么，亚当抱着他一阵疾跑，移动速度快的惊人。 　　“木歌抓紧我。”亚当低声嘱咐一句，带着他腾空而起。 　　远离了火光噼啪声的木歌这时候才听见了空中的旋翼破空声。和刚才的数量不同，这次的声音非常密集，保守估计会有四五架。木歌的神经绷紧了，双手扣紧了亚当，蹦出一句：“要不你先走，带着我太慢了。” 　　“不要。”亚当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双臂把木歌紧箍住，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 　　“和我约定个地点也不行吗？”木歌尝试着用其他的方法说服他。 　　“不行，我要和木歌一起走。只有木歌知道那个政治家住在哪里，我根本就不认得路。”亚当固执地拒绝了木歌，脸上情绪有些不高兴。 　　木歌愁了起来，两个人一起逃脱的几率太小，亚当又不愿意分开。“他们追的是你，我不会有危险的。” 　　“木歌和我一起练习飞行那么久，就为了现在说这个吗” 　　“…………”木歌脖颈上一阵吃痛，是亚当凶性犯了，朝他咬了一口。这小性子就像动物一样，还好牙齿没那么尖，咬一咬破不了，只会留个牙印。“我答应你，到了城市边缘和你汇合……” 　　“哼。”亚当略带蔑视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声音。 　　木歌一时觉得自己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明明这种方案成功的几率更大、也更容易逃脱。亚当根本不鸟他…… 　　“有没有点自主的人权啊，你听一听我的意见又怎样。” 　　“哼。” 　　“讲讲道理啊小猫。”木歌耐着性子跟他说话。 　　亚当似乎对这个特别奇怪的昵称并不感冒，不屑地回了一句：“我不是小猫。” 　　“只有小猫才不讲道理，你们有什么区别啊。” 　　“区别大了，我和木歌结婚了，是人类社会的合法伴侣，木歌就应该听我的。”亚当转过眼眸，得意地笑了一下。 　　木歌被他惑得一呆，皱着眉想人类社会里哪有这么一条必须得听配偶的。如果有，那亚当为什么能不听他的？“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呢？” 　　“因为我是‘老公’。” 　　“…………”木歌满头黑线，亚当是认为他们做那事的时候的位置决定一切吗。“那个事我也可以。” 　　亚当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答，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几眼。“木歌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了……”木歌想说些有底气的话出来，又想到别的什么，一时间脸上阵红阵白的。 　　亚当似是感应到了木歌的口是心非，只是笑，并不跟他争辩。 　　木歌忽然觉着让他一次就有了无数次，果真前人总结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他在习惯和亚当亲密关系之后，也完全没有想过和他换位置的事。和亚当比起来，人类生理结构决定的时长太丢人了……没有换位的必要，他也不想让自己尴尬。 　　在他神游着吹了一阵子冷风之后，脸上的温度总算降了下来，思考着如何甩掉身后越来越多的飞械。从第一架无人机来的方向看来， 不像是从虹桥方向追出来的。这一点木歌很在意，但是又抓不到其中的关键点。如果不是虹桥的机器，那会是恩唯吗？…… 　　目前只有恩唯有对抗虹桥的意思，虽然不是明面上的。他们的出逃计划花冬晓是知道的，她会不会在他们出来之前就已经告知了恩唯？ 　　“亚当，刚才那架坠毁的无人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木歌试着从亚当那儿得到更多的细节。 　　“木歌指什么呢？攻击我吗？” 　　木歌点点头应道：“有没有摄像头、有没有搭载武器？”这一切都是判断对方到底没有攻击意图的标准。 　　亚当想了会儿回答：“有摄像头，也有武器。不过…………”他摇摇头接着道：“我去得太快，看不出它想做什么？” 　　很符合亚当一言不合就干架的作风，木歌想。他们之前以为那是虹桥的追兵，想的是第一时间将它击落。也只有北辰这样视人命为草芥，做着非法实验的大财阀才有可能在无人机上配备枪械……再有就是恩唯一系的政治集团。两人在夜晚逃脱，理论上来说被其他人看见的可能小，他们肆无忌惮。 　　木歌沉吟一会儿，解释道：“我其实想知道它们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抓我们的。” 　　亚当似是对他的判断不认同，冷笑一声：“帮我们的会带着武器吗？” 　　木歌心中一紧。亚当说的话虽然带些情绪，不过道理是没错的。如果是来接他们，带武器实在有些让人怀疑他们的动机。 　　“…………” 　　亚当凑近木歌，望着他脸说：“要想知道，放我去再捉一架过来，木歌就可以慢慢研究了。” 　　“不行。”木歌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听到的声音不止一架，亚当再凶悍，毕竟是血肉长的，有受伤的危险。而他一旦受伤，逃脱就成了未知数，他的未来说不定又只能重复过去的悲剧。“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往城市里去。” 　　“嗯。”亚当轻轻回了，带着木歌朝向灯光的方向。 　　如果他们这次能顺利逃脱该有多好，木歌止不住思绪翻飞，望着亚当的侧颜。亚当的速度没有比先前慢，可是肉眼可见的他的额头上有了细汗。亚当的体温在升高了…… 　　木歌没有伸手去擦，亚当的体温原本就高于人类，寻常的飞行他几乎是不流汗的。果然还是带着他飞太累了…………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木歌是明白的。汗液有助于他降低体温，飞得更远。 　　在出发准备的这几天，木歌已经瞒着亚当骤减了十斤左右的体重，为了脱水，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小离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不过并没有揭穿他让他吃。这样亚当带着他的时候多少能轻松一点儿，木歌单纯的觉得只要亚当不知道，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可以再想办法吃回去。 　　脱水减重导致的体能下降多少有点影响他的体力，特别是在亚当长时间飞行的时候保持着抓紧他的姿势不动。木歌的胳膊出现了些微的酸软，不过本人觉得和亚当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两人身后的无人机似乎在这时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噪音传入耳朵。木歌指着远处一幢超高的华丽建筑的顶层：“我上一次去，就是在那儿下的直升机。” 　　【作者有话说】 　　今晚上还有一章~ 第123章 混沌世界 　　幸而这幢高楼被各种灯装饰得五光十色，木歌才在远距离一眼认出了它。 　　亚当看了一会儿高层建筑， 张开双翅用力朝木歌指的建筑飞去。 　　木歌记得恩唯的办公室是在中间的某一层，当时他从顶楼搭乘电梯，往下走了四十层。或许不用再顺着原路走一遍，木歌问亚当道：“从顶楼数下去四十蹭，如果能找到地方进的话就不用再飞那么高了？” 　　以亚当的超常视力，应该能看清那些楼层，木歌给他指路道。 　　亚当脑袋歪了歪，果真如木歌说的，向中间的楼层滑翔而去。 　　木歌还沉浸在被灯光晃花眼的迷糊中，亚当双翅一收，带他落在了建筑物的一处桁架上。这个位置离主建筑的过道窗户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木歌赤脚踩在桁架上，不敢往脚下看，紧紧挽住了亚当的胳膊。“这里是从上往下四十层了吗……？” 　　亚当似乎很享受他的主动靠近，半眯起眼：“嗯哼。” 　　木歌转过脸瞪他一眼：“那不直接进去？” 　　“怕木歌有危险。”亚当解开领口的一颗钮扣，让自己的体温下降更快些。 　　木歌沉默着没说话。亚当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刚刚的无人机群虽然没有跟上来，不过他们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方想要捉他们。如果往好处想，恩唯为了得到他们手里的芯片，是有道理要保护他们的，可事实真是那样吗？她也可以从他们手中夺过芯片，弄垮北辰财阀。有芯片对她来说就够了，亚当和他其实并没有在她手里的必要。 　　原本对人抱着善意的木歌自从进了虹桥，就对这些掌权者之间的明争暗斗嗤之以鼻，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其他人，有哪个的手里是干净的呢？北馨不敢当面得罪恩唯而已，装模作样地让她进去看看亚当的“锦衣玉食”，可亚当是怎么活的又有谁知道？亚当倒在浴池里，进入蛰伏状态的时候刚好被他发现，要是失温太厉害，他不敢想后果会怎样。 　　木歌犹豫了一会儿，从亚当脖颈上取下带着芯片的项链，挂在了自己身上：“你在这儿等我，不要进去。我只答应蔡云依交回这个，不管她的办公室有没有人，我放下东西就走。” 　　亚当低头看着木歌扶着胳膊的手：“唔，木歌不要我去？” 　　“不要你去。”木歌松开亚当，发现自己在没有亚当帮助的情况下，在高空走桁架都有些困难。碍于话已经出口，硬着头皮也要把事情做完的想法，木歌跨出了第一步。 　　夜晚的风在高层建筑的外壁上有着不同于平地的呼号声。木歌闭眼躲过一阵凉风，并拢的腿微微有些打颤，艰难着又迈出一步。这个速度对他来说有着些许耻辱，不过好在风大，将他脸上的羞赧也带走了。开始第三步的时候，木歌冷不丁地踩着了一颗裸L在外的钢筋，双臂不受控制地展开，试图维持身体的平衡。无奈这种忙中出错的行为让他的平衡感迅速崩塌，失去立足点的身体往桁架外跌了出去。 　　木歌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下坠的趋势在一瞬间止住了。亚当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抓住了他的胳膊。 　　“木歌还觉得应该一个人去吗？”亚当俯视着木歌道。 　　木歌觉得委屈极了。体力下降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让亚当和他一起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到头来亚当没事，他却差些将自己摔死。倔强的他口里蹦出话来：“总之他们想要的是你，你就看我的笑话吧。我没有你的翅膀，没有你的力量，现在就是个累赘，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自己走。” 　　亚当手臂用力将木歌提了上去，捉小鸡一样地将郁闷的木歌圈在怀里：“我没有那个意思，木歌为什么生气？” 　　木歌无法描述自己心里的感受。亚当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他却忍不住多想。亚当越对他发誓，他越觉得不真实。这段患得患失的感情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去享受，去把握，严重的不安全感和绝望情绪一直纠缠着他。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木歌在亚当怀里逐渐冷静下来：“我没事，带我过去吧。” 　　亚当抱紧木歌，纵身往窗户一跃，带着他轻轻跳了进去。这一跳至少有三米多的距离，再一次让木歌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好了，在外边等我。”木歌伸出双手将亚当推出窗，看他在外扇动着翅膀才安心嘱咐：“如果等会儿我没出来，你就自己走，别管我知道吗？” 　　亚当只是看着木歌摇头，显然不愿意听话。 　　木歌将头探出窗口低声威胁：“你要是不走，我们逃出来就毫无意义，不如在虹桥里边醉生梦死。说什么想自由，我一个普通人，能让你丧失自由吗？” 　　“木歌不是普通人。”亚当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反驳。 　　“别说我是你的伴侣了，我是你的恋人，和其他恋人没什么不一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放下我知道吗？”木歌说着难受，但不得不说。亚当对他的执着行为会让两人的努力功亏一篑，他不想他再回去那个地方，即便他自己没了，也要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木歌是我的唯一，木歌死了我也不会活着。”亚当注视着木歌的眼睛，极其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混账啊。”木歌急了起来：“我、我只是叫你该走的时候走啊，谁要你死啊。我警告你啊、你要是不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木歌放完狠话就转过身，凭着记忆进入走廊。感应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和回廊里空旷的脚步声形成了不和谐的对比。恩唯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亚当没有数错。木歌还记得她办公室门口的标识牌下有一道浅浅的刮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划伤了墙面。 　　现在他站的位置和以前他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变成了晚上。 　　木歌手心向着自己，扣了扣恩唯办公室的门。门缝里忽然亮起了光，让木歌警觉性地退了一步。 　　这个时间是恩唯吗？她怎么可能在？ 　　木歌的心情是矛盾的，如果他把东西交给恩唯，恩唯还会不会提供他需要的保护？如果先前的无人机不是虹桥派出来的，而是恩唯的呢？莫名其妙没有对他们进行追踪的无人机，是不是因为看着他们往城市的方向飞行，才暂停了计划？ 　　现在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恩唯的可能性更大。木歌忽然将手里的坠子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木歌眼前站着的果然是恩唯。恩唯一头秀发依旧梳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仓促的模样，看来是早有准备。 　　“木歌，我等你好久了。”恩唯侧出半个身子，看样子是请木歌进去。 　　木歌站在门口没动，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我要来？” 　　恩唯脸上稍显意外，答道：“难道我不该知道吗？蔡云依为了让你带出芯片，已经殉职。花冬晓将你的行踪告诉我了，否则你觉得以你个人的能力，能跑到这儿吗？” 　　木歌皱起眉头，胸中极快地掠过一个想法。 　　“那么，是你用无人机追踪我们？” 　　恩唯笑了起来，目光落到木歌赤着的足上：“你看你们有多狼狈，如果我不那样做，你们肯定会遇到麻烦的。” 　　“麻烦是指解决虹桥的追兵吗？”木歌没有忘记亚当说的无人机上载有武器的事，这件事怎么看都没那么单纯。 　　“当然了……进来坐着说吧。” 　　“不用了，我只是来告诉你……因为无人机的追踪，芯片被我埋在了来这里的路上。”木歌注视着恩唯的神情，果不其然地见着她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那么是埋在了哪里呢？我叫人和你一起去取吧。” 　　木歌神色淡定自若：“现在是不方便的。有件事想再麻烦你，既然你能挡住虹桥的追踪，能不能保护我和亚当的安全？” 　　恩唯笑道：“当然可以，可是你要先给我芯片。” 　　“那个东西对我们没什么用。只要我们安全了，没有道理会藏着不给你的。”木歌推说道。他心里隐约有一种感觉，恩唯的目标只是为了扳倒北辰，对他们的事其实并不那么上心。 　　“那么你们愿意留下来指证他们吗？” 　　“可以的。”木歌点点头， 神情十分诚恳。 　　“你等我一分钟，我去安排人手。”恩唯说完便转身回了办公室，留下一道虚掩的门。 　　木歌还未将耳朵靠近木门，就听见里边一阵细声：“如果他们死了，可以掀起民愤，对我们更有利……多安排几个人过来吧。”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可以想的通了，转身迅速向来的方向奔去。恩唯不是不在乎他们的安全，是根本没想过让他们安全。她派出无人机只是想拦截他们，或许想在与虹桥的争抢中得杀了他们回收芯片。在得知他们的行进意图之后，她只是暂时收回了无人机，并不代表着她想帮助他们。 　　木歌发现他还是将恩唯想得太简单了。北馨想亚当活着，不惜斥重金修建虹桥，打造了帝国的偶像亚当。虽然手法极其残忍，但她的诉求只是长生不老，是青春永驻。木歌依旧记得见到北馨时她黑袍罩面，想来是脸上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历史。她需要亚当，但是恩唯不需要。 　　恩唯作为一个政客，更有可能以为虹桥的研究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除掉政敌背后的北辰财团，是她必须要做的事。人类在道义上不会支持永生的研究，而虹桥也对此高度保密。恋人们非死即疯，无数失败的人类胚胎变成化妆品的原料。 　　多么疯狂的故事。 　　木歌赤脚踩上窗户，飞身扑向了在外等待的亚当。 　　亚当有些意外，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不要命”的木歌。两人往下坠了七八米，亚当便展开双翅往外滑翔。 　　“木歌终于出来了，事情办完了吗？”亚当的声音里透着轻松和喜悦，仿佛抱住了木歌就拥有了全世界。 　　木歌搂紧亚当的脖子低声道：“刚才就是他们……快走，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完啦~ 　　看见这么勤快的右右、仙女们不赏点免费的海星吗？ 第124章 放弃 　　亚当短暂地沉默之后问：“木歌是说刚才坠毁的无人机吗？” 　　“嗯。”木歌心脏狂跳，催亚当道：“快走——别被他们看见，快…………” 　　亚当的速度已经到了平时的最快，但木歌依旧不停地催促，好像身后有只看不见的怪物追了上来。亚当能感觉到他的失常，试图安慰他：“不要怕，我们能走掉的。木歌现在要去哪儿？” 　　“去——”他本想说回家去，可他的家又哪里安全呢？…………失神了一会儿的木歌开口道：“随便哪里，去你觉得安全的地方……回家的通道不是开启的吗，快回去，离开这里。” 　　木歌本想着让亚当放下他，可又想和亚当再抱一小会儿。他看着手指上那枚羽翼戒指，忽然眼睛有些模糊。 　　亚当望了望天空，忽然道：“下雨了。” 　　芒刺一样的小雨从漆黑的天幕上飘了下来，打在木歌脸上，成功地让他的脸缩进了亚当的胸口。亚当的羽毛上覆有一层保护的油脂，这点小雨是不会有什么的。木歌在他衣服上蹭了会儿眼睛，收拾好情绪问：“我们现在是去那个通往你的世界的出口吗？” 　　亚当弯起嘴角笑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动人。“嗯！” 　　木歌这一刻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他和亚当能去到那边，就陪他几十年又有什么呢？他不应该一直害怕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或许他可以试着接受亚当……等他年老色衰，再从他身边悄悄离开。 　　“木歌在想不高兴的事？”亚当低下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脸。 　　“我是太高兴…………有个词叫喜极而泣知道吗？” 　　虽说在夜里，亚当的脸因为肤色的关系有着淡淡的一层光，木歌看着他道：“有时候太高兴的时候，心情也会很激动的。”他只顾睁着眼说瞎话，想把亚当糊弄过去。 　　“能带木歌走我好高兴。”亚当靠着木歌的俊脸，没有能看穿他脸上莫测的表情。“这几年……或许都是为了遇见你，我也想的通了。” 　　…………胡说八道，木歌心想。亚当受苦是人类欠他的，跟遇见他纯粹是两码事。他不喜欢亚当那样想，用他的出现来安慰曾经受过的苦难。“别那么说。你该找谁报仇，都一笔一笔地记着。如果还能回来的话…… 　　亚当的眼中有光：“木歌赞成我这么做？” 　　“为什么不？我虽然是人类，但是不会善恶不分啊。”木歌伸手抚摸亚当的脸颊，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要记着他的模样一般的：“如果我说我不想去那边，你会强行带我过去吗？” 　　亚当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惶恐：“木歌不愿意跟我一起吗？” 　　木歌摇摇头，他只是想让亚当逃得快一些。“我只是做个假设，你不要介意。” 　　在感受到亚当强烈的情绪波动后，木歌决定放弃让他回答，而是改为了逃避。 　　“我会强行带木歌走的，你生我的气也好，不理我也好。”亚当片刻之后依旧回答了木歌这个让他难受的提问。“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到那一天之前我会等着。” 　　“傻瓜。”木歌觉得他的想法是在单纯，或许这种“等到你原谅我”的做法只适合亚当这样的特殊族群：时间在漫长的岁月中并不是那么奢侈，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心意。 　　亚当小心地看着木歌的反应，见到他笑得难看，一时有些怔忡。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木歌朝向两人身后望了会儿，忽然问起亚当。 　　亚当的飞行速度已经到达上限，依旧不能逃脱人工飞械的追赶。木歌清楚地意识到，他害怕的东西还是来了。 　　亚当的目光落在木歌脸上，炽热而坚定：“听见了，我不会放下木歌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木歌慌乱中不忘了思考这个问题。他和亚当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人跟上，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对方就追了上来。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芯片，是芯片。” 　　虹桥给亚当装的芯片他早在路上扔掉，唯一剩下的只有蔡云依交给他的那一片。这东西木歌一直以为只是存了重要的资料，根本没有想过它还是个微型定位器。——现在想要扔掉它也已经晚了。 　　木歌听着空中密集的旋翼转动声，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现在你没有选择了，放我到地面去吧。” 　　“不。”亚当快速拒绝，抱着木歌忽然一个急转。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地面切去。木歌不明所以，以为他总算想通了，正想找准时间往下跳，亚当瞬间抓紧了他：“木歌做什么？看看下边，把芯片扔水里去。” 　　木歌被他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转移话题道：“这点小雨……丢在地上水坑里不行的。”在他的认知里，定位芯片大部分是防水的。但深水区不一样，在强大的水压下，芯片会失去功能。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一阵闷雷响了起来，不远处的天空开始频频出现电光。 　　看来雨势是要变大了。 　　两人在低空区听到了一阵子弹破空声。尽管无人机上的枪械经过了消音处理，两人还是能远远地听到。木歌毫不怀疑对方是用了热成像技术。……这个距离离他们相当近了，应该只有几百米。 　　亚当如果不放下他，纵然不被击伤，和机器拼到力竭，几乎就是死局。恩唯的机械木歌是领教过的，只是小离暂住的机体就是时下最先进的，换做现在的无数飞械，他们根本逃不掉。 　　如果他们的最终结局是死亡，那么不让恩唯如意就是木歌这时候想的。 　　“亚当……穿过城市，去海上吧。我要把芯片丢进海里，这样让他们永远找不着。”木歌轻轻在亚当耳边说着，心中反而平静了。 　　亚当接受了他的提议，微微点头：“好。只要木歌不和我分开，去哪里都可以。” 　　“ 回你的家啊，傻子。”木歌望着远处的闪电，感觉夜风里夹杂的雨慢慢变大了。 　　飞到海边太远，木歌不知道亚当是否能够撑到那时候。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即便只能活他们的其中一个。大半个小时过去，木歌已经被雨淋得浑身是水，亚当的翅膀显然也受了影响，速度不如先前那么快了。欣慰的是两人后面的无人机，不知道是不是不防水的关系，少了一半的数量。 　　为了不让无人机对准飞行的亚当，木歌甚至想过到他的身后去。亚当的体力消耗大得快要跟不上了，木歌取下了淋湿的糖袋子，将沾着雨水的糖块塞进他嘴里。 　　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亚当没有开口说过话，木歌知道他是在节省体力，心中一阵恻然。好在这一场雨将亚当的体温控制在一个相对合适的范围，可替他解决高温的同时又增加了要命的负重。亚当没有咀嚼，机械地把糖块吞下，一次又一次地张口等着木歌喂。 　　木歌替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将剩下不多的糖都送进了他的口里。 　　“好一点吗？”木歌眼眶红着问。 　　亚当再一次张口的时候，木歌伸手捂住了他。“不用回答的，我知道。” 　　两人距离海边二十公里的时候，木歌的前臂已经被子弹击中，亚当的飞羽上也破了好几个口。如果以现在的速度下去，大概再坚持十分钟就有希望……木歌内心计算着无限种可能性，手臂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觉。亚当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来抱住他，只是飞行就已经让体力透支。 　　这时候是他最好放弃自己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节日快乐！虽然要过了……hh，永远都过61~ 第125章 告别 　　在最后的时刻放弃，他当然是不愿意的。不管亚当的世界是怎样未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遭遇危险。木歌感谢这场雨，如果不是这场雨，亚当应该早早发现他受伤了。 　　连续不断的雨水冲刷着伤口， 让他没有办法去处理，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体力撑到海边。血水顺着亚当的后背从空中滴了一路，从亚当没有发现开始，木歌就知道他已经极限了。 　　亚当只是望着前方，机械地扇动翅膀。 　　“亚当，再坚持一会儿，你可以飞过去的。” 　　木歌的声音在风雨里缥缈又微弱。他不知道亚当听不听得清，也想再和他拼一拼遥不可知的未来。亚当忽然间毫无征兆地往下落了几米，之后又奋力振翅将两人抬高。这个状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木歌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一起死了是没意义的。” 　　“不。”亚当出乎意料地回应了：“要木歌一起、活着。” 　　“你走了，大家都能活着。亚当……你快飞不动了。我好歹算半个公众人物，他们不会公开处刑我的。”木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有小离在，我能找到最好的律师，把这一切都推说成一场意外事故。” 　　“我会等着你回来的。”木歌用完好的手扣紧亚当的肩，将自己从亚当的怀里撑起来一点儿，伸出那只已经没有知觉的手碰了碰亚当的鬓角：“你怎么总不听我的话呢？”他发现自己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了，眼皮沉沉的想要睡去。 　　“你不是说过……我和你一样，有再生能力吗？那么我就不会死的对不对？”木歌忽然一个激灵，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说的……是不是都是骗我的？……其实，我还和普通人一样，根本就、没有…………” 　　“我没有骗木歌。”亚当被他说得红了眼，急匆匆地朝他看了一眼。这一眼之下发现木歌的脸上深深浅浅的血渍，几乎浸润了半身。 　　“别欺骗自己了……你再不放下我，就回不去了。” 　　木歌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伤，亚当此刻的模样他没见过，像是在哭。他无力去改变现实，可他能劝亚当活下去。 　　亚当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飞行。木歌低下头，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前。亚当的心跳强健有力，是他听到的、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原本不该属于这儿，也不属于他。木歌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 　　“木歌、木歌——”亚当忽然急促地呼唤他，“我们到了，你醒醒——” 　　木歌被他晃得一阵眩晕，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视野里黑漆漆的，咸腥的海风扑到脸上，让他渐渐听清了周围：除了雨，还有海浪的声音。他忽然从亚当怀里撑了起来：“是这里吗………？” 　　“是，就是这里，等我找一——”亚当的一句话没说完，翅膀就被密集的子弹击中，在空中明显抖了一下。 　　木歌急了起来，吼道：“放我下去！你别带我了——” 　　亚当的血液在他急速的扇翅下飞溅在空中，洒在了木歌脸上。木歌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忽然松开了挽着亚当脖颈的手。 　　没有了他的力量，亚当没能抱住他，木歌瞬间从空中掉落，速度快得像一块下落的石头。 　　亚当仿佛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在空中嘶吼了一声，进而用更快的速度向木歌下坠的方向俯冲。木歌一瞬间哭了出来，眼泪再也止不住。亚当的双颊在极快的速度下变了形状，木歌能感受到他疯狂的、绝望的情绪。 　　“对不起啊…………”木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在这个短短的瞬间他除了看着亚当，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让他出生在亚当的世界吧，或许能再见着他。他忽然想起木凌和小离，没能一直守着妹妹，也不能再和小离再见了。 　　他活着的时候说过的话不能兑现，她们应该不会怪他。只是亚当，会不会以为他骗了他？……他说他们族群里的伴侣都会共死，他偏不想他一起死。他们原本就不配，如果能让一个永恒的生命一直记着他，是不是也算他永生了？ 　　虽然狼狈了些，但是掉进海里的话，亚当也见不着他粉身碎骨的丑态——这实在比掉在地上脑浆迸裂好多了。 　　木歌的脑中飞快闪现过和亚当这些日子的片段，忽然向他伸出了手。他想再摸一摸那张脸，再抱一抱他。 　　“亚当…………”木歌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闭上了双眼。 　　一阵猛烈的冲击让他的手臂失去了知觉，木歌瞬间张开了眼。这不是摔死的感觉——让人不能相信的是亚当徒手抓住了他。他的天使正扇动着翅膀，用尽全力拉着他往上飞。 　　木歌扭头看了一下海面：大概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到底是他的天使……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木歌忽然笑了，他的手在最初的冲击下还有痛感，现在已经没有了。亚当靠他的意志拉着他的断手，再这么下去两人都会死的。 　　“回去养好伤，再过来接我。”木歌望着亚当说。 　　亚当提着他在空中并没能飞上去，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这点距离，你放手我也摔不死的，下边是水。”木歌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冷静和清晰：“记着你和我的承诺，要是回来了，在这儿等我。” 　　“我答应你，不会死的。”木歌望着被亚当紧扣住的手臂，一股暗红的血液正沿着亚当的手流到他身上。“以后我要靠你了——”木歌说完已经没了力气，强撑着不让他看出自己力竭。 　　亚当反光的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还不想放弃。 　　木歌听到空中又一次响起密集的开火声，绝望侵袭了大脑： 悬停在空中的亚当和他就是活靶子，他俩要在海里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忽然的坠落让木歌张大了眼：亚当的手掌还抓在他的手臂上，但是手腕以上已经没有了。 　　“走——”木歌用尽全力，朝空中断腕的亚当喊道。 　　【作者有话说】 　　明后天都更~ 第126章 苏醒 　　木歌来不及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承受了出生以来最剧烈的疼痛，整个脊椎砸在了海面上。在昏死过去的前一秒，他的眼里仅有喷溅着血雾的亚当。 　　…… 　　持久尖锐的疼痛让木歌在梦魇中几乎窒息。亚当在他眼前被一次又一次地射穿，最后无一例外地坠入海中。纯净的天蓝色海面瞬间染上艳丽的红，千疮百孔的恋人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 　　木歌疯了一样地大喊，却停留在空中无法下落，眼睁睁地看着亚当被海水吞没。 　　红色的羽毛飘在水面，随着海浪的起伏被打上沙滩。 　　“好大的羽毛呀——这是什么动物的毛？”沙滩上玩耍的小孩拾起一片飞羽，高高举起问她的母亲。 　　“这个妈妈也没见过呢，估计是什么鸟的吧。” 　　“鸟死了吗？羽毛上有血呢……” 　　“应该是吧……或许有猎人在附近。” 　　“妈妈，我能不能多捡一些羽毛回去？” 　　“你要带回去做标本吗？”女孩的母亲问道。 　　“嗯！”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点点头回说。 　　“你们不要碰我的亚当——”木歌朝脚下的人大喊，愤怒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沙哑，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呜咽。母女俩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将海滩上的羽毛拾了厚厚一叠。 　　木歌想去追回那些羽毛，可在空中的他不管怎么跑都只能原地踏步。海面上忽然升起一个模糊的影子，朝着他飘过来的同时越来越清晰。——那是亚当。 　　亚当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已经没了翅膀，垂在身侧的手臂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甜甜喊了一声木歌。 　　木歌张开双臂，把笑着的亚当圈进怀里。他不敢相信亚当还活着，觉得他像极了一朵重生的白莲。 　　“木歌疼吗？”亚当抬起了左手，温柔地落在了木歌脸上。 　　木歌摇摇头，只是出神地看着他。亚当的脸忽然落下几滴泪，哭着道：“我好疼啊木歌，我是不是快死了？……你不要走——” 　　木歌的心乱成一团，慌着抱紧他：“不会的，你不是好好的吗？” 　　“可我没有手了，也没有翅膀——”亚当的右边袖口忽然变成了暗红色，红色的液体顺着衣衫往海面不断下落，雨似的淅淅沥沥。 　　一瞬间亚当的脸变成了惨白色，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重复着呼唤：“木歌、木歌……” 　　木歌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发现他的脸变得冰冷没有温度。 　　眨眼的工夫，亚当的身体碎成了一块又一块，从木歌的怀里掉落到海里。木歌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溺水一般地剧烈咳嗽起来。 　　· 　　一道强光刺入眼帘，木歌觉得眼皮被人掀开，胃里不适得想呕吐。 　　“天哪，他醒了？！——” 　　一声尖细的女声过后，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房间里机器的电流声让木歌头痛欲裂——他浑身上下没有知觉，脑子里好像被人灌了铅一样沉。 　　忍过一阵钝痛之后，木歌缓缓撑开了眼皮。 　　他躺在ICU里，身上连接着各种导管和仪器。手和脚都被固定着，身下塞着一个和床一样宽的充气垫。木歌麻木地看了一会儿悬空的吊瓶，尝试着挪动手脚。 　　在大脑发出指令后十几秒，木歌发现他完全感知不到手指的任何反馈，他的身体好像根本不存在，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他又尝试了几次收紧手掌的操作，依旧和先前一样。 　　虽然是白天，木歌却觉得比黑夜更可怕。——他的身体是废了吗？ 　　亚当呢……？亚当回去了吗？……木歌发现他和亚当间存在的感应也消失了。他是回到故乡，还是已经不在了？………… 　　木歌忽然想起他在怀里碎成肉块的片段，不自觉地开始流泪。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像这样活着，比木凌的下场更凄惨。 　　ICU 的门打开，忽然涌进了四个医生模样的人。有一个木歌还记得，是月馆的李卓相。他一瞬间觉得恍惚，自己和亚当明明已经从虹桥逃了出去，为什么还会见着李卓相。 　　李卓相打量了他一会儿，露出欣喜的表情来：“还认识我吗？” 　　木歌的视线没有聚焦，麻木地落在了房间中的某一处。 　　李卓相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走到他床边继续道：“你的大脑并没有异常。木歌，我可以帮你想起来……”他伸手抓住木歌左手边的床单，慢慢将它掀了起来。 　　木歌根本没有兴趣看自己的手。他的左手已经在逃亡的时候断掉了，在亚当拼命抓住下落的他时。 　　“你看一看，就能想起来了。”李卓相已经将床单挪开，像在邀请木歌观赏一件宝贝。 　　木歌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忽然间他的脸色变了，变得像死人一样可怖。在他青紫色的肿胀左手臂上，赫然留着亚当的断手。那只纤长的手紧缩着，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和他的手臂静静贴在一起。 　　木歌看着那只手挪不开目光，仿佛见到了活着的爱人。 　　“看到这个，你想起来了吗？”李卓相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恶魔一样的不怀好意。 　　木歌拼命地想挪动身体去碰触那只断手，涨得脸色通红，全忘了这儿还有其他人。 　　“这是亚当的手呢，你当然还记得他是怎么断的对不对？” 　　木歌的喉咙抽噎起来，大口地开始喘气。李卓相见着他激动的情绪不受控，招呼着一旁的护士给他一针镇定：“这样怎么行呢，我是要你活着说出真相，你这个样子，是不想活了吗？” 　　木歌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痴迷，渐渐地安静了。 　　李卓相见着他闭眼，长吁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这可麻烦了，北馨小姐要问他亚当的事，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救。连我都觉得，他这样子死了比较好。” 　　“死了不是太可惜吗？”一旁的护士接道：“躺了半个月了……我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可惜？他放走了亚当，死有余辜……我多少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您也别气了，明知道不能对他做什么的。” 　　“呵，不知道亚当的那些粉丝能不能放过他。”李卓相嗤笑道。 　　“可惜了这么美的身体。”护士扫了一眼木歌的脸：那张脸上的血色刚褪，变成了正常的莹白色。 　　【作者有话说】 　　晚了一点发，今天下班太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127章 “保护动物” 　　木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住进了单独的病房里。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可以看到门口有保镖一样着装的人在守卫，不禁有些讽刺。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了行动能力，就是个空有脑子的躯壳，不知道还有什么价值让他们这么对待。 　　让他安乐死才是仁慈的。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和亚当从虹桥逃出已经有半个月时间，这一点是他从吊瓶上的日期得知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在空中摔到海面会立刻毙命，但似乎死神并没有青睐他。从转出ICU的事看来，身上的伤似乎不足以要他的命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亚当的下落。 　　没有小离在身边，他像一具尸体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木歌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或许应该向院方争取一个护工机器人。月馆的李卓相为什么会救他，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家医院？ 　　木歌叹了口气，望向自己的左手。亚当的手还留在他的胳膊上，看起来白得吓人。木歌奇怪他们竟然没有将那只手取下，而是让他一直和自己的手连着。 　　在仔细观察亚当的那只手之后，木歌心中的惊骇表现在了脸上。断腕的截面已经有一层新长成的皮肤，新肉呈现着浅浅的粉红色。这超出了他的认知：在没有亚当供养的情况下，这只手是怎样进行自我修复的？…… 　　他忽然想起了月馆那些接受翅膀供养的人类胚胎。亚当的器官如果有自我修复能力，会不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长成另一个新的个体？ 　　地球上拥有这种能力的生物是海星，即使把身体撕成几块，依旧能长成完整的个体。 　　他会不会重新得到一个亚当……？ 　　木歌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即便亚当能再生，在这种环境下，他没办法保护自己，也没办法保护他。他不能让他再重复以前的悲剧。可是亚当的手还活着…… 　　木歌试图重新唤起自己的手。他的右手在那天夜里受过枪伤，伤势虽然严重但是手臂的功能还是有的。可这时候不管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挪动自己的手分毫。 　　“有人吗——”木歌不得不向门口发出声音，他得弄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以及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门外的人听到响动，往里看了一眼，很快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木歌稍微年轻一些。木歌估计他的身高约在一米八，虽然看上去年轻，可显得精瘦而敏捷。极短的头发和黝黑的皮肤让他看上去不像个普通的安保人员。 　　他很可能是恩唯的人，木歌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在他掉入海里的时候，手里攥着的那枚芯片也一起掉进了海里。木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现在看起来有极大的可能遗失了。 　　在大海里打捞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即便是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也难如登天。恩唯丢了这个决定性的证据，就没办法扳倒北辰集团。仅仅凭他的口供，是无法让人采信的，北辰早就抹杀掉其他证据，让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没办法再开口。 　　木歌看着眼前的“保镖”问：“兄弟你怎么称呼？在哪儿工作？” 　　黑皮肤的年轻人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是飞鹰。隶属国家安全部门，您想说什么？” 　　对方只是说了一个代号，并不是真的姓名。木歌感到一阵心寒，他是恩唯的人，就意味着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亲口说过，拿到芯片后，亚当和他都没有活着的意义。 　　“没什么，只是问一问。”木歌不确定恩唯知道多少，转移话题道：“我想看一看我的左手，能帮我抬起来吗？” 　　代号“飞鹰”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走到他床边，谨慎地将他的手抬了起来。或许是已经见过了亚当的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木歌的胳膊被他弯到眼前，丝毫没有感觉，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亚当的手和他刚才看到的情况差不多，断口的地方有明显的弧形，已经长出了一层淡红的皮肤。而他的手指就像和木歌分开的时候一样，紧扣在他的手臂上。木歌的手臂在冲击力的作用下断了，严重的内出血还未消退，胳膊下方绑着一根一掌长的钢板。亚当的手掌在他的断臂位置，像一个赘生物似的存在着。 　　木歌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出神看了会儿发现了刚不得了的东西。亚当手指的指腹部分在他的手臂上按出了凹陷，素白的手掌和覆满紫红斑块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亚当的手……看起来的确是活着的，白色皮肤和他的手臂甚至已经出现了初步的融合。 　　——亚当的手掌正在从他的身上汲取养分。 　　木歌不懂这样的情况怎么用医学解释，这是不是又是李卓相的杰作？Alan装上翅膀的实验与这个何其相似，只是这次由翅膀换成了亚当的手掌。 　　Alan还活着吗？ 　　从他和亚当逃出虹桥，已经过了半个月时间，现在虹桥里是什么情况？ 　　“看完了吗？”飞鹰礼貌地问询道。 　　“请再等等。”木歌抽回出神的思绪，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亚当的手上。“他的手是不是已经长在我身上了？能拉一下我看看吗？” 　　飞鹰皱了皱眉，似乎在掂量这件事的可行性。木歌怕他拒绝，又补充道：“我不是要你将他拉开，只是想看一看皮肤长了多少在一起。” 　　得到木歌的保证和说明之后，飞鹰总算同意了，轻轻地拉动了木歌手臂的皮肤。木歌轻笑了一声，他早没了感觉，飞鹰实在不用这么小心的。 　　拉开了手臂皮肤之后的木歌看得清楚，亚当指腹底下连着他，果然将他当做了容器。木歌不知为何有些欣慰，至少他知道亚当的一部分还活着，即便将他当做养分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已经废了，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谢谢，我看好了。”木歌开口道。他的这具残躯不知道能撑多久，现在反而是希望亚当的这只手能让他顺利死亡。“我还有个问题想问……这个手术，是李卓相做的吗？” 　　飞鹰将他的手慢慢放回原位，小心得像在放一件瓷器。“您的正骨手术是医院的主任做的，并不是他。只是…………”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这只手一直附着在您手上无法取下，考虑到虹桥有相关的实验技术，才请了李卓相博士过来。” 　　木歌脑子一下有些懵，不是李卓相做的，难道是亚当的手掌自动附在了他身上？虽然亚当之前和他说过共血的事，不过他并不是亚当本人，也不是这只手掌的主人。“他”错将他当做了亚当？ 　　木歌抿着唇，这个可能的结论除了他和亚当，虹桥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或许他们把他当做了特例，这才想要研究他。木歌又看了一眼那只手掌，向飞鹰提了一个要求：“能给我安排一个家政机器人吗？醒了什么都不能做，会死人的。” 　　飞鹰点点头道：“我会替您申请的，具体能不能得有上边的许可。”他说完往后退了两步：“木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木歌觉得他已经做得十分不错，答道：“没有了，我就只是想看看新闻。” 　　飞鹰短暂地停留过后，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木歌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那只断掌喃喃道：“你知道亚当在哪儿吗？他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静谧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木歌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恩唯现在应该是想他活着，而北辰财阀的态度就相当暧昧。鉴于他被恩唯“保护”，他们在此时要了他的性命的可能性不大。 　　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活下去，如今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亚当离开的消息。在和亚当逃出虹桥的那刻，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老天对他还留有一些仁慈，没有立刻收了他。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死亡。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能和外界联系的机器人。 　　· 　　木歌苏醒的消息不久之后传遍了医院，在第二天的时候，北馨和恩唯一前一后地到了医院。 　　在恩唯严密的控制下，木歌的房间不允许单独的医护进来，只有三人以上的例行检查会放行。这也几乎断绝了李卓相单独面对木歌的机会。 　　木歌明白自己不过是恩唯对付北辰的工具。 　　北馨与木歌的会面是在李卓相的陪同之下的，同时在房间里的还有飞鹰。尽管房间里有着双摄像头，尽职的安保依旧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漏洞。 　　北馨依旧是黑纱覆面，仿佛一辈子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在看到木歌的左臂上附着的亚当手掌时，忍不住抚起了胸口。 　　李卓相体贴地在她身边道：“重要的我都已经同您说过了，实在不用亲自来看的。” 　　木歌讨厌他们看动物一样的眼神，指使月馆一系列实验的幕后元凶竟然会觉得他们恶心。 　　北馨抬起手止住他道：“亚当不在了，他是唯一有可能的了。好好配合医院吧。” 　　木歌听不懂她说的“唯一可能”是什么意思，疲惫地闭上眼，连他们的脸都不愿见。 　　“木先生放走亚当，就没想过后果吗？”李卓相锐利的目光投向木歌的脸，“最近的舆论发酵了半个月，还没有停息的迹象，虽然我们会尽量救您，不过有些事的结果是需要您承担的。” 　　木歌听见了也没睁眼。他现在没有和外界有任何接触，李卓相指什么也不关心。 　　北馨皮笑肉不笑地道：“虹桥失去了亚当，无数的人失去了他们的偶像，你倒是一点不在意。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 　　木歌的眼张开了一条缝，看着床对面的白墙。他从来不后悔放了亚当，即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最近小木歌会比较惨~~嗯。 第128章 新机器人 　　北馨见他眼里只有死色，全无任何波澜，死盯了他一会儿，对李卓相嘱咐道：“不能让他轻易死了，至少他身上还有我们要的东西，还有Alan。” 　　李卓相皱着眉应：“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信他什么都不想，这个年纪……正是一辈子想法最多的时候。” 　　木歌的眼睁大了些，淡淡扫着李卓相。这个折断亚当翅膀的恶魔想对他做什么？Alan还活着吗？ 　　北馨没有想多说的意思，得到了李卓相的保证之后，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里剩下李卓相和一名护士，以及负责木歌安全的飞鹰。 　　木歌觉得有必要问一问他：“你要对我做什么？我身上已经没有知觉了，还有什么价值？ ” 　　“当然有了。”李卓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上带着扭曲的微笑：“亚当的手，是自动钻进了你的手臂，这个我们从未见过……你竟然能供养他？” 　　木歌侧头看着自己的胳膊。亚当曾经把他们两人的血融在一起，或许因为如此，他的手臂把他当做了亚当也说不定。可这能维持多久呢？月馆将亚当的翅膀接在Alan身上，Alan是活不长的。换做是他…………有什么结果他也不知道。 　　木歌觉得有些讽刺，轻笑了一声。现在北馨和恩唯竟然都改变了立场，想要他活了。可惜他实在做不了什么，他无法找到遗失的芯片，也没办法养活亚当的手。很快的他这具不能动的身体就会油尽灯枯，谁也救不了。 　　他本该在坠海的时候就死的。 　　亚当那时候如果不抓住他，他一定已经解脱了。 　　李卓相十分不解地看着木歌的笑脸。那是一种无欲无求的超脱的脸，好像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明明他刚刚醒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他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全瘫的事实？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他忽然觉得木歌有些危险，不是对他人的，而是对他自己。他还想要他保住亚当那只手，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你活着，亚当才会回来。”李卓相注视着木歌说道，“你不想再见他吗？” 　　木歌转了头看他，忽然笑得十分灿烂：“你们找不到他了？” 　　李卓相愣了愣，迅速改口道：“有你在不会找不到的。” 　　木歌最想知道的消息已经由他的口里说了出来，他再没什么顾虑，说道：“他不会回来了。好不容易跑出去得了自由，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回来？最清楚的人应该是你啊，是你让他对人类充满了恨意，Alan不过是个可怜虫。” 　　李卓相眼镜上的反光让木歌看不清他的神情，他沉默一阵道：“真难想象你都这样了还会可怜Alan，被亚当洗脑了吗？他回不回来不是你说了算的。” 　　木歌深吸一口气，听李卓相的语气，亚当难道没有离开？他们想用他诱捕他？ 　　“那你就等着看吧。”木歌此刻心里充满着不确定，以北辰和恩唯的能力，亚当如果没回去，应该早就被他们发现。距离他们的逃脱已经半个月时间，他怎么可能还在这儿呢。 　　他不再想和李卓相交流，说完便一言不发，室内的气氛显得非常尴尬。飞鹰在一边盯梢，让李卓相感觉不怎么自在，很快地带着护士离开了。 　　木歌盯着门口发现飞鹰并没有出去，略微有些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想劝一下您，人活着还会有各种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飞鹰开口道。 　　木歌沉默着没回话。这个年轻人虽说年纪不大，看事情却很通透。 　　“您之所以全不在乎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您想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对不对？” 　　木歌不置可否。要他以全瘫的状态过后半生，他是宁可解脱。在他丧失劳动能力，也没有足够的钱的情况下， 活着会是一种煎熬。虹桥不会让他活的舒服，也不可能一直花高价治疗他。 　　“你知道我的病情对不对？”木歌忽然问道。他自醒来发现没有感知之后，就大概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况。抱着必死的心态，他没有去仔细了解过。 　　“您的脊椎在坠海的时候断了，造成了严重的脊髓损伤。”飞鹰答道。木歌这辈子是不能站起来了，纵然恩唯把他送到了国内最好的医院。 　　要一个人接受一辈子全瘫无疑是在宣判死刑，尤其是木歌这样优秀的青年。在听到诊断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反而安静得可怕。飞鹰虽说对他抱有同情，可也只是希望他不要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出现闪失。 　　木歌过了一会儿接着问：“为什么李卓相会在这个医院里？” 　　在他的认识里恩唯想搞垮北辰的，虽说芯片遗失她的计划没能实施，不过也断然不会和北馨合作。在他和亚当逃出那晚北辰显然也知道， 不过在他坠海之后显然是恩唯先找到了他。 　　“因为那只手‘生长’在了您手上，普通的医院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请了虹桥的专家团协作。” 　　木歌这才明白，并不是恩唯想将他“让”出来，而是李卓相掌握着让他活下去的关键技术。 　　“他们是想看‘他’能不能长大吧。”木歌注视着自己的手腕，不知为何感觉断手看上去并没有在亚当身上那么强壮。 　　“不论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会想办法帮助您恢复的。”飞鹰解释道。 　　木歌冷笑一声。 　　他从空中落到海面不死已经是奇迹，说什么恢复，以人类现阶段的医疗水平，除非给他换个身子。可人的生命何其宝贵，谁会不要命了把身体捐给他？ 　　他只挂心亚当的去向，所以想要一个可以联络外界的机器人。一旦确定了亚当的离开，他就打算去西天见佛祖。 　　虽然对不起木凌，可他这个哥哥已经不能再帮木凌做什么事了。 　　“您请放宽心，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的。” 　　“给我一个机器人。我这么躺着，吃喝拉撒的，你们来伺候不嫌恶心吗？”木歌再一次提出要求，除了联络外界，机器人好歹能让他不去面对自己的同类。 　　飞鹰忽然笑得有些奇怪，看了木歌上下一眼：“有挺多人想来见识一下恋人的风采，只不过不是人人都能进来。” 　　木歌觉得这是对他的嘲讽，有着满满的恶意。什么风采，他如今连人的尊严都没了，谈什么别的。 　　“如果机器人能让您好受一点，我尽量帮您。” 　　木歌点点头， 和飞鹰说这一会儿话他就觉得疲累，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如果醒来的时候能有亚当或者小离的消息该多好。可他明白，这时候不能去问小离，那样的话会害了她。 　　· 　　第二日木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下的气垫正在充放气。今天的吊针扎在了他手的不同位置， 遗憾的是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睡醒的第一件事木歌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亚当的手掌还在上面，与他和谐共处着。那只手非但没有变得更有血色，反而更苍白了。 　　他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那可能是自己观察的角度有问题，亚当的手接在他身上，状态怎么会变差……？难道因为他身体太差的关系，撑不起手臂？ 　　木歌呆呆地看着那只手，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门口响起了一阵交谈声。 　　木歌听清那是飞鹰和另一个男声在说话。看来夜里并不是他值班，木歌也不知是谁在外面。两人细细碎碎地说了一会儿，大概是交接班完毕，飞鹰敲响了木歌的房门。 　　“木先生？” 　　他的礼貌让木歌多少有些意外。 　　“我醒着，进来吧。”木歌迫切地想知道他有没有替他安排机器人的事，语气较前一日平和。 　　“我替您申请到了机器人，不过……您在使用的时候会受到我们的监视。” 　　木歌压根不在乎了，只要让他获得外界的消息，怎样都无所谓。在医院醒转的这几日，他眼睁睁看着护士把他当动物一样对待，只能紧闭着双眼装睡。 　　每天最难熬的，就是有人在这个房间的时候。 　　“没关系。”木歌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飞鹰有些失神，低声嘀咕一句：“木先生以前一定很受欢迎吧，为什么做恋人呢？” 　　“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木歌望了一眼手臂，说道：“麻烦你，替我看一下……亚当的手，是不是和昨天不一样了。” 　　“我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就是……感觉越来越瘦了。” 　　木歌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飞鹰的话让他不自觉地有些神经质，果然他看到的亚当的手起变化是真的。他会同他的身体一起死去吗？…… 　　“没事了。机器人什么时候能送来呢？” 　　“我已经带来了，在门口呢。”飞鹰说完，朝门口喊了一声：“小苏，进来吧。”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之后，木歌看到了和小离的外形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出来聊天了555不说话更新没动力哇 第129章 凌迟好吗 　　他差一些忍不住喊出小离的名字来。 　　这个名叫“小苏”的机器人进到房间正中，用她的电子眼扫描了一遍木歌，说道：“木先生，您好。” 　　木歌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注视着她。 　　“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助您的生活作息，如果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可以和我说。” 　　“好的。”木歌开口应了一声。他的日常护理工作不想面对真人，可是现在看着机器人的脸感觉更尴尬了。他怎么能让“小离”替他擦洗和按摩呢？ 　　飞鹰在一旁观察一会儿道：“看来木先生对这个机器人还是满意的。” 　　木歌忽然问道：“她只是个家政机器人？我看着不像啊？” 　　飞鹰道：“当然不是了。木先生难道这么快就把她的脸忘了？她是木先生带去虹桥的机器人。在木先生带着亚当逃了之后，她被虹桥恢复了出厂设置，交给厂家回收了。恩女士重新联系买下送过来，是想着或许木先生会觉得熟悉，习惯一些。” 　　木歌满脑子都是“恢复出厂设置”几个字，面无表情地回了声“原来如此”。他的AI妹妹小离，已经没有记忆了吗？…… 　　飞鹰交待完毕，礼貌地向木歌一点头，掩上门退了出去，房间里剩下了机器人和木歌。木歌开口道：“你再过来一些，让我看一看。” 　　“好的。”机器人小苏上前两步，走路的姿势也和木歌印象里的一模一样。 　　“小离。” 　　小苏歪了歪脑袋，在确认了木歌在喊他之后体贴地答道“我的名字是小苏，木先生。” 　　木歌原本想诈一诈她还有没有之前的记忆，可小苏随后的回答让他的希望又寂灭了下去。 　　“我想叫你小离。”木歌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木凌、亚当，还有小离都已经不能和他再见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惆怅和孤独感让他异常失落，依旧执着于小离的名字。“就叫小离吧。” 　　或许小离能用一些方法备份下自己的意识，藏在机器存储的一角呢？木歌望着她，好像要从她的身上瞧出一些端倪。 　　“好的，如果您高兴的话，就叫我小离吧。”机器人微笑着答。 　　木歌觉得她的表情和回答都是程序内置的标准应答，完全没有小离那样的古怪表情和调皮语气。 　　“小离。” 　　“是的木先生。” 　　“不要叫我木先生，叫我大哥。” 　　“好的大哥。” 　　木歌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从未觉得小离在身边有什么特别的，直到再也见不到，又特别的怀念起来。 　　“替我分析一下，我的这个身体还能治好重新站起来吗？” 　　“稍等一下。”小离在木歌的话音刚落回答道，已经没有了木歌设置的“模仿人类”的反应时间。 　　木歌看见她发呆一样地愣了十几秒，知道她在试图连接医院的网络，很是欣慰。 　　在查阅了木歌的病例资料之后，小离粗略扫描过木歌的身体，答道：“虽然我有了自己的判断，不过大哥还是问医生比较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木歌打算问个明白，小离的智能诊断报告比起人类医生来说一点也不差，甚至更加全面。 　　小离答道：“我怕诊断不准确的话会影响大哥的情绪。“ 　　“我不怕，和我说实话。”木歌虽然早有准备，不过听着小离这么说依旧不好受。智能机器人的体贴之处就是能体察人类的情绪， 提出更可行的方案供人选择。 　　“大哥的脊椎碎成了三段，现在已经接在一起，可脊髓神经断了就不好恢复。”小离的话说得不清不楚，木歌还是听懂了：“就是说我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了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 　　“你说不好恢复…………那么恢复成正常人的概率是多少？”木歌不死心，又问她道。 　　“可以说等于零。”小离毫不犹豫地道。 　　木歌知道她不会说谎，听到的时候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大哥不要气馁，如果后期坚持治疗和复健，会有概率能恢复一些身体机能的。“ 　　木歌吸了一大口气，想着“概率恢复”“一些”的意思，小离几乎是说他今后没有好的可能了。木歌凄惨一笑，眼角差些崩出泪来，放弃了这个话题：“能替我连上亚当的主题站吗？我想知道他的近况。” 　　亚当的个人站里有虹桥的官方说辞，也有各粉丝从不同渠道得知的小道消息，可以说是消息集散地。木歌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从里面找到可靠的信息，来证明亚当的去向。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最后一件事。 　　小离满足了他的要求，将连接好的网站投屏到白色的天花板上。木歌的视线往下移的时候，小离自动控制翻页，智能地照顾他的阅读速度。 　　网站首页一张巨大的亚当特写下面，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名为“亚当失踪”的专题报道。木歌极快地将数千字的报告看完，意识到虹桥将他写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蓄谋已久、心怀鬼胎、不负责任”等等的词汇出现在了通稿里，十分熟稔地将矛头指向了他。 　　木歌早有预料，虹桥找不到亚当，会拿他做文章。可这稿件也写得太拙劣了些，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能用高科技带着亚当“越狱”成功呢？还把他写成了不顾亚当死活、执意带走亚当据为己有的罪人。 　　木歌边看边嘲：“看来根本不觉得囚禁他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大哥要继续看下去吗？”小离并没有跟他一起嘲讽虹桥，而是询问道。 　　木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翻。稿子后边是读者的评论留言区，数量达到了可怖的上百万条。木歌被这个数据吓到，转念一想事情过了半个月，似乎也能想通。 　　在他粗略浏览的同时，新的消息在不断地跳出，速度快得让人眼跟不上。 　　【Lin：都半个月了，老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花一样的：他怎么不去死呢，为什么要带走亚当？失去了亚当叫我们怎么活，唯一的信仰没有了。这个世界、哦不，人类都毁灭吧。】 　　【艾沐：我也——，怎么会有这种人，外面的世界多么恐怖他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带亚当出去？亚当习惯了虹桥的生活，到了外面饿肚子怎么办？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就凭他那点微薄的收入怎么让亚当过上好日子啊？】 　　【丰：+1，他不配做亚当的恋人。】 　　【……我只听说他带着亚当坠海了……有没有知道内情的？】 　　【亚当失踪了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 把恋人抓起来啊，他应该进监狱赎罪。】 　　【进监狱便宜了他，立即枪决谢谢。】 　　【没有人觉得应该用古时候最严酷的刑罚吗、凌迟好吧！】 　　【凌迟都不足以抚慰我受伤的心，亚当永远回不来了吗……我只想看他。】 　　【难以想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恶人，他是怎么混进恋人的选拔的、虹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原谅，以后我们就只有看着一座空空的场馆了。】 　　【我哭了好多天了。真的，希望他永远没有出现过——】 　　【把我的老公还回来——！！！】 　　【之前我还磕恋人和亚当，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他就是个自私的贱人，为了私利让所有的人都失意了。谁能告诉我他还活着吗？我要找到他、亲手惩罚他——】 　　【能带我一个吗，我也想出口气。】 　　【有没有知道恋人下落的姐妹，我出100万悬赏线索，知道的请联系我。】 　　木歌越看越麻木，原本他觉得亚当年年断翅，粉丝们会怜爱他被关在巨型鸟笼里没有自由，可现在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那样。她们只关心再见不着亚当，即便他只能接受人的饲养，那也是他的快乐、他的荣幸。至于对他的各种诅咒，他只是想笑。他现在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不是比什么死刑更残忍吗？这时候他倒真想有把枪来毙了他。 　　【作者有话说】 　　凌晨一点的时候才从公司回来，这两天单位事儿特别多，半夜才写完。本来昨天想码好祝大家节日快乐的，结果错过了时间。but，晚上补也算（内心这么自我安慰）~洗洗睡觉、大家晚安，节日快乐（不要脸的时候脸皮就是厚）~ 第130章 共连的血脉 　　小离察觉到木歌的视线已经没有在投影上，问道：“大哥还要看下去吗？” 　　“不用了。…………不， 把一些不一样的观点整理给我。”海量的信息阅读下去没有意义， 大部分都是对他恶意的诅咒和诋毁，木歌虽说能控制住自己不跟他们计较，可看多了这样的信息心情依旧不好。 　　他只想知道与亚当有关的消息。 　　小离没过一会儿就将百万条的信息筛选完毕，归纳成了几个点投了出来。木歌轻轻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去面对墙上各种恶意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是关于他的个人隐私。 　　【恋人是有个妹妹的，也是前一任的恋人。你们猜猜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找不到现任恋人，我们还找不到前一任吗？】 　　木歌读完，马上让小离切到这条消息的实际位置。 　　和他的想法几乎一致，这条留言下有上百条留言，都是在求曝光木凌的位置的。木歌看得差些心梗，他的妹妹现在已经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们为什么还想打扰她呢？ 　　【为了找到恋人，没办法只有出此下策了。】 　　【我记得前一任恋人好像疯了吧，这真的好吗？】 　　【我们又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问一下她哥的下落而已。】 　　【是的吧，这又没什么犯法的地方。】 　　木歌对小离道：“ 木凌的医院没有特别保密，如果有人铁了心的去查，一定会找到那儿去的。” 　　“大哥要怎么办呢？”小离看了看墙上的字，又低下头看木歌。 　　“把这儿的地址放到网上去，让她们来找我。” 　　“这是不允许的，大哥的位置是绝对保密的。”小离机械地答道。 　　木歌明白她的程式一定被修改过了，现在应当“忠诚”于恩唯一方。她虽然还有着从前的模样，不过内里已经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小离了。 　　“小离，我现在还活着。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我会想办法结束生命，让你们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木歌静静地说着自己的诉求，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做出让步。 　　如果恩唯要他的命，他早就死了，而不是躺在这里浪费医疗资源。她不想让他挂掉的理由恐怕还是觉得他能找到那张芯片。 　　小离的电子眼闪闪烁烁，似乎是在传输消息。木歌等了几分钟，得到了她的回复：“主人说可以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您最好不要再有寻死的想法，要不木凌小姐也不会善终的。” 　　木歌沉默了会儿，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向她要求道：“把我的坐标发出去，随便她们想怎样。” 　　小离传达的是恩唯的指令。虽然饱含着威胁的成分，不过那也比木凌受打扰让他心安。他不能再为木凌做什么，就当是做哥哥的最后关怀吧。 　　以恩唯对他的看护程度而言，应该并不是谁都能进来见到他的，木歌并不为此烦恼，相反的他甚至有一种报复心态，希望有人看到亚当的手臂，将他受到的虐待公布于众。 　　小离非常直接地在那条信息后面跟了一条：【我知道木歌住在哪里。在S医院的特护病房，我不认为你们能进去。】 　　木歌垂下眼，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谢谢。” 　　“大哥不客气。”小离答道，又恢复了一个礼貌机器人的模样。“大哥要跟进这一条消息吗？我可以替您记下来。” 　　“好，换下一条吧。”木歌解决完了一件烦心事，又专注起关于亚当的消息来。 　　在小离整理好的要点里，有一条格外的引人注意。 　　【我当时正好在野外拍雷电，疑似记录下了恋人坠落的现场。我看见两个人手拉着手，在上的一个有翅膀，一定就是亚当。】 　　这一条消息的回复也异常火爆。木歌看了几条，几乎都是求录像的声音。而发布这条消息的人也的确上传了她拍摄的一个短视频，只是清晰度不太好，画面似乎是色彩还原过的。木歌惊讶地发现她拍的很可能是真的，画面中两个人的空中姿势和当时的他们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亚当抓住他， 腕骨被打断的前一刻。 　　看到画面中的人从空中坠落时，木歌的眼角湿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看左手臂上的那只手。 　　不少人对这个视频发表了意见，不乏有【伪造！】【不可能——】之类的声音出现。 　　这不是她们想看到的，木歌想。 　　亚当怎么会为了一个人类做出这样的举动呢？要是换做几个月前的他，也是不相信的。 　　他只需要在众人面前美美地存在着，做一个合格的花瓶被人当做信仰和偶像。 　　曝光的画面太远，木歌打起精神来看也看不清晰。在他坠入海中之后，亚当的影子环着海面飞了数圈，仓惶地飞向了别处。木歌甚至能感觉到亚当的心境，如果不是断了手又体力告竭，他可能会跟着他冲进海里。 　　…………他没事。木歌反复看了几遍录像，确认那时候亚当并没有再中枪伤。 　　拍摄视频的人的留言淹没在一大堆的回复里，木歌还是找到了。 　　【我看着他离开了又回来，最后还是离开了，……他好像很悲伤。】 　　【那个人是恋人吗？怎么可能呢，亚当都是将恋人摔死的。】 　　【对了，他根本不会爱上人类的，别在那胡说八道了。】 　　【就凭这个模糊的录像，说是亚当？我看是后期处理过的摆拍吧，是想出名想疯了，来碰瓷亚当之前先了解一下他的作风啊。】 　　【同意楼上说的，现在官方也只给了一个亚当失踪的消息，恋人的生死都没有公布。要是这个录像是真的，那恋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官方都没确定的事情，被你一个散人拍到了？】 　　【可信度极低，鉴定为假。】 　　木歌心中宽慰，从视频上看，亚当很有可能已经逃脱了。北辰财阀和恩唯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木歌总算看到了希望，对小离道：“不看了。我想喝点粥，能帮我准备一下吗？” 　　在虹桥的时候，小离最常做的是皮蛋肉粥，是亚当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小离的意识虽然不在了，木歌依旧抱着试试的心情去要求她。 　　或许小离没有离开，还在那个机器身体里边呢 　　小离平淡地回了一声好，朝木歌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准备了。 　　木歌看着门掩上，喃喃对手臂道：“看完了那个我才觉得，你是真的过去了吧，我感觉不到你了。”在床上躺久了没有办法整理仪容的木歌，除了一双漂亮的眼之外，处处透露着不修边幅的邋遢。仅靠着和那只手说话，似乎越来越难支撑下去。 　　木歌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低语：“你一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原本要再过几十年……我才会半身不遂，才会油尽灯枯。再见你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木歌苦笑着想，大概是跟流浪汉差不多吧，蓬头垢面，头发和胡子纠结在脸上。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亚当即便回来也不会认得他。 　　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木歌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木歌，在颤抖着等待疼痛过去之后惊得脑子当机：他有痛感了？ 　　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的时候，第二次疼痛又从手臂上传来，这次更是要命，像是一根钢筋凿进了心脏。木歌整个身子都抽搐起来，俊脸扭曲得看不出模样。 　　他不敢出声喊人，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生命尽头的回光返照。 　　如果他要死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抢救。木歌额头上止不住冒冷汗，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头发和脸都湿透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死亡，而是重复着疼痛-缓解-疼痛的过程。 　　木歌望着手臂上的断手问：“是你要我清醒一点儿，不要想那些东西吗？” 　　虽然知道手臂不会回答他，木歌依旧像一个满怀期待的孩童一样。片刻之后他忽然崩溃着不住流泪，断断续续地发声：“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是个人啊……要怎样接受以后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你啊…………你走了就不要管我怎样了。” 　　木歌一直压抑着的本能忽然释放，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模样。 　　在后半个小时，他已经分不清是手臂的疼痛还是思想的决堤，泪和汗混在一起，和头发一簇一簇地贴在了额头上。 　　小离端着粥从房外进来的时候差些以为木歌死了，叫了好久也没得到他的应答。木歌惨白着脸深陷在枕头里，利落漂亮的俊脸仿佛受过极大的折磨，睫毛上还是湿润的。 　　“大哥，不是说要吃东西吗？怎么睡着了呢？”小离将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伸手去碰木歌的手腕。木歌的脉搏强劲，不像是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小离出于谨慎，将红外设备对准木歌，测了一遍他的体温。奇怪的是在亚当断手附着的位置，木歌手臂的温度高达39度，像是被亚当同化了一样。这种诡异的体温没有在木歌身上其他地方发现，他的其他部位，体温几乎和人类的平均值一样。 　　小离发现了木歌离奇的出汗，取了柜子里的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木歌在随后的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脸色渐渐地好了起来，昏迷的意识也逐渐清醒，张开了眼睛。小离见他醒转，微微一笑：“感觉好些了吗？” 　　木歌差些把她当做了那个调皮的真小离。 　　他眼里的红血丝未褪，有些狼狈和骇人，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大哥的体温不正常，特别是手。可能…………这些异常让您的身体不自觉地多排汗了。” 　　木歌没有说那是因为自己的手像是有人拿着刀砍一样的疼。只是他的左手出现了这样的异常，但是要他将手举起来依旧是不能的。 　　“大哥现在想吃东西吗？”小离看向一旁的粥，重新端了起来。 　　木歌的视线迅速转移到她手里的碗上：“想。” 　　小离点点头，小心地用勺舀了，递到木歌的口边：“您尝一尝。” 　　木歌吃了一口之后许久没有把目光从碗上移开。那是一碗皮蛋瘦肉粥，是小离从前最爱煮的。 　　机器人的食谱有上千种，粥也少说有几十上百，小离为什么就只单单做了这一个？木歌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和亚当一起坐着吃饭的时候。 　　“很好吃。”木歌不吝夸赞。 　　小离笑了起来：“您喜欢就多吃两口吧，这样身体能恢复得好一些。” 　　木歌张开口，想着“恢复”这个词。在他发呆的时间几乎吃下了半碗粥，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小离见他胃口大开，点了点头下结论：“看来大哥的确很喜欢这个啊，我可以天天准备的。” 　　“好。”木歌机械地应答着，想起了亚当一碗接一碗吃粥的样子。他回去了会吃什么呢？…………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木歌又动了动嘴，把小离带来的一整碗都吃下肚去。小离高兴道：“主人看见您这么吃饭，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木歌抬起眼，视线转到小离脸上，有了一个特别的决定。 　　· 　　后一日的清晨，木歌被一阵喧闹声吵了起来，唤来小离问过之后才明白，是有众多的粉丝和媒体冲进了医院，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院方出动了众多无人机，带着喇叭和水枪升空，还有相当数量的警察到现场维持秩序。与其说这是一家顶级医院，不如说成了狂热粉丝冲击的灾祸现场。 　　吵吵嚷嚷的人群在外不断抗议和起哄，要求医院公开消息，并安排木歌出面给公众一个说法。木歌自然不想躺在摄像头下说他是怎样带着亚当从虹桥逃跑的，这些事原本和那些粉丝毫不相关。 　　亚当不属于人类社会，不在虹桥了才是正常的。 　　木歌被窗外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手臂又忽然疼了起来。他呼吸一窒，就要穿帮，急忙对小离道：“我受不了了、快让她们离开……我头疼。” 　　小离见他犯病一样地开始冒汗，有些担忧地问：“您哪儿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没、没有——你赶走她们，我就好了。”木歌语速变快了，示意小离快些出去。 　　小离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替木歌取下滴完的吊瓶，拿着东西出去了。 　　木歌在她离开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发狠地盯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你越来越瘦了……我吃那么多还不够吗？” 　　亚当的手不会动，更不会说话。木歌发现“他”慢慢地变得皮包骨，肌肉萎缩了一大圈。 　　他记得昨天之前还没有变成这样的。 　　亚当的手正在走向“死亡”，木歌有种感觉，尽管“他”和他的手臂连在一起，依旧改变不了慢慢衰弱的事实。他凭空臆想的、手掌长成一个完整亚当的可能，大概是永远不能实现了。 　　木歌恨得想握拳。意料之外的，他感觉到了指尖的麻木。 　　【作者有话说】 　　嗷嗷，今天有时间多码了一点儿，昨天被抓去公司忙了一个晚上，睡了一个下午活过来了。 　　木歌恢复了一只手的知觉，嗯！ 第131章 删掉第一条 　　木歌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自己的手掌，想着抓握的感觉。果不其然地，手掌连着指尖都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试着想抬起手臂，可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了神经，让他的脑袋针刺一样疼痛起来。 　　木歌不自觉地呻吟出声，他想要翻滚，那种剧痛瞬间让身体抽搐不止。连在身体上的设备亮起了红灯，蜂鸣器嘀嘀叫个不停。 　　“木先生——？！”房门被迅速打开，飞鹰第一个冲进房间。 　　木歌的意识涣散，双瞳朝他的方向望去，勉强还能认出他。 　　“您还好吗？怎么突然就？……” 　　赶在飞鹰身后进入房间的是李卓相。这个平日里对木歌抱有敌意的医生利落地指挥着护工把木歌抬上转运床。 原本浑身不对劲的木歌经过这一折腾，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木先生——”飞鹰的呼唤声最后淹没在了众人嘈杂的脚步声里。 　　· 　　木歌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到了许多年未见的母亲。她依旧保持着艳丽的容貌，漂亮得仿佛是在逆生长。木歌高兴极了，伸出双手向她走去。 　　他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她，记忆里的她已经有些模糊了。 　　“妈——就你一个人吗？爸呢？”木歌左右张望，试图找到自己的父亲。 　　“我专程来看你的，你爸一会儿就来。” 　　木歌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臂，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忽然紧紧拥住她，掉了一滴泪：“我好想你。” 　　“木凌呢？她还好吗？” 　　“她…………”木歌摇了摇头，压抑的情感爆发出来：“自从你们走了，我们过得好辛苦……木凌，她一个人住着…………妈，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去接木凌，你和爸带我们走好不好？” 　　“傻孩子，你长大了，怎么还想跟着我们呢。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能过得好…………” 　　“不、不——”木歌激动得大喊：“我不要做个废人、我不要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求你……妈……求你，带我走吧。”他一眨眼，眼里的泪滑了出来，一张俊脸瞬间扭曲成了漾着涟漪的湖面，看不清五官。木歌抓着她的衣摆跪在地上， 不断地重复着祈求的话，下一秒身体就痉挛着倒了下去。 　　美丽的妇人抱起在地上发抖的木歌，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木歌一瞬间停止了抽搐，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你好不容易长大了，你和木凌，是我们的骄傲。” 　　木歌发了疯地摇头：“不、我不是——我不要再离开你们，不要一个人去面对…………我不要、不要——我对不起木凌，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你相信亚当，会好起来的。” 　　木歌依旧摇着头：“他走了，怎么会回来……这个地方，我不要他回来！” 　　“他会来接你的。” 　　“不——不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木歌摇头，忽然收了眼泪：“我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现在我就去结束掉——” 　　· 　　“木先生——” 　　“他怎样了？”电话里的女声问道。 　　飞鹰连通着恩唯的电话，一直守在抢救室外的他见到木歌从里边被推出来忍不住喊了一声，跟在了他的床后。李卓相的神情没有比两个小时前好多少，飞鹰甚至觉得他这张臭脸要黑到明天。 　　“李医生， 木先生的情况怎样了？” 　　李卓相看了一眼飞鹰，停了下来，死盯着木歌的床推走。“不怎么好，他之前精神怎样？” 　　“之前都还好，能吃能睡的。”飞鹰略微回忆一下答道。尤其是他见到小离，眼里似乎都有了光，心情看起来的确是好了不少的。 　　“那可能只是假相。”李卓相接了一句。 　　飞鹰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心里疑惑：李卓相恨木歌是真，想救木歌似乎也是真的。 　　“这怎么说呢？” 　　“我们发现他出现了多器官的异常，明明他这半月病情已经相当平稳，醒来之后反而不好了。” 　　飞鹰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谨慎问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营养出了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癌症病人死得快吗？”李卓相的表情相当懊恼：“因为他们自己吓自己，天天都在噩梦里。” 　　“嗯…………”飞鹰对电话里的人道：“我等会儿再给您打过来。”他挂了与恩唯的通话，仔细问李卓相：“那木先生的情况是？……” 　　“我看是他的心理出了问题，可能是不想活了。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生命力顽强得不像是个人，又被我们救回来了。”李卓相其实也不肯定，木歌的生命忽强忽弱是个什么情况，但要抢回一个抱着死志的人是相当不容易的，这在他的从医生涯里从未见过。 　　“真多亏有你们。” 　　李卓相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喃喃道：“天知道他的器官被什么东西‘重启’，简直反科学。” 　　“您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我们会看紧他。”李卓相明白，这个关头木歌还不能死，也不能让恩唯觉得是北辰让木歌死。木歌要是忽然死得不明不白，对北辰的声誉会造成相当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他会丧失掉观察亚当那只“寄生”手的机会。 　　“好的，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飞鹰虽说礼貌，可对李卓相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惕，在话题结束之后立刻跟去了木歌病房的方向。 　　木歌躺在床上很安详，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好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飞鹰凝视他的脸，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护士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堆输液瓶在架子上挂着，液体轻微地晃动。 　　“可千万别再出意外了，我让小离来是不是错了……？” 　　· 　　木歌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天。小离趴在他的床边上，呈现出一副睡觉的姿势。木歌知道机器人是不用睡眠的，可这样的小离让他有了“人”的感觉。 　　“小离……”木歌轻声呼唤她。 　　小离从床上撑了起来：“大哥，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木歌的声音相当虚弱，“外边的人去哪儿了？” 　　小离歪着头想了想， 应道：“大哥说的是亚当的粉丝和那些记者吗？” 　　木歌点点头。 　　“他们已经被警察驱离了，那么多人堵在外边，医院没办法正常运作 。只是有些不死心的记者还守着，不过离这儿应该有些距离。” 　　木歌听着眼里又出现了无趣的神色。小离见到他这个样子吓得解释：“不会让他们进来的，大哥要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木歌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你看，亚当的手瘦了好多……为什么呢？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木歌定定地看着左臂， 因为亚当肌肉萎缩的原因，两人皮肤的连接变得十分明显，再过几天恐怕就要从木歌手上脱落，变成一件毫无生气的死物。 　　小离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飞鹰已经交代过，不能刺激到木歌，不能主动提让他伤心的话题。可是木歌这个伤残度，又怎么会不伤心？人类受到重创还能活下去的，都有亲友的不断支持和鼓励。木歌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妹妹也在精神病院。 　　木歌转过脸，对小离道：“我可以改变你的设置吗小离？” 　　“可以的大哥。” 　　“嗯…………那么删掉设置的第一条好吗？”木歌继续道。 　　“第一条……不能伤害和反击人类？”小离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困惑。 　　“对，小离，删了它。”木歌忽然涨红了脸，命令道。 　　“大哥想做什么呢？我没办法伤害人类的……” 　　“我不会要你伤害谁的，我只要你帮我一下。”木歌淡淡地解释道，眼里又现出一丝温柔的光来。 第132章 暴雨将至 　　在人类世界里，命令机器人删掉设置中的第一条是可以作为谋杀的间接证据的，大多数人会觉得这个动机不单纯。不过仅仅依靠这一点不能成为判决的依据，所以法律也没有禁止主人更改机器人的设置。 　　每年都有许多起起诉机器人厂家的案件，诸如机器人协同主人杀人，又或者是帮助主人自杀的。 　　小离作为一个曾经的全能机器人，程序里也隐藏着相应的判别机制。在木歌提出要求过后，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提出了问题：“大哥能告诉我要做什么吗？” 　　“删了我就告诉你。”木歌看着小离，疑惑着她似乎并不怎么听话。 　　才出厂的机器人应当是最听话的，因为主人还没有授权定制各种性格。像他以前为了让小离更像个“人”，给了她适当的否决权，在他提出不合理要求的时候，小离会行使她的这一权力。 　　木歌恍惚觉得她有些奇怪。 　　“好的大哥。”小离调出设置界面，将光束投在木歌身侧的墙上。 　　木歌非常方便地看着她删除了一切人类生命优先的选项，并保存了设置。 　　“你刚才用我的声纹授权的吗？”木歌忽然问道。 　　“是的大哥，没有您的授权，我没有更改设置的权限。”小离关闭了投影，利落地走到木歌的床前，伸手按住了木歌的脸。 　　木歌的后脑压塌了枕头，感觉到了一阵压力。小离的手掌盖住了嘴唇和鼻翼，没一会儿木歌就觉得憋气，不受控制地想要挣开她。 　　“大哥是想我这么对您吗？人活着真的这么痛苦？”小离低垂着头，机械眼里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 　　木歌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一股悲伤，瞬间放弃了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小离撤回了手掌，忽然跪在了他的床边。“大哥即便不能动了，也可以安装机械身体，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她的手抓在床边上，紧紧攥着床单，额头离木歌的手臂只有几公分。 　　木歌看着她，慢慢地放匀了呼吸，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您对我和亚当说的话，是不是都不算数了？”小离没有眼泪，可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木歌的目光落到她的头发上，仿真的发丝看上去非常浓密漂亮。 　　“不一样的…………”仿佛是觉得难受，木歌的脸转向了窗户的方向：“那样我就不能好好感受这个世界了………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大哥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了木歌的心里。小离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这个机器人身体里的确是他那个捣蛋妹妹的思想。 　　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个机器人，或许不会痛苦。正因为体验过这世上美好的东西，有过甜美的回忆，现在才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木歌知道小离不会懂，也不打算跟她解释。 　　“小离，别让我痛苦了，用个快一点的法子让我解脱吧。” 　　“你想得美——”小离再一次拒绝了木歌，这次几乎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木歌看着她变了个人似的，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他一度以为她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来，可小离只是藉由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来表达她的不满。 　　“小离，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忽然出现的？”木歌担忧地望着她，不知道机器人生气是不是可能损毁芯片。 　　小离停止了移动，搬了一根凳子坐在木歌床边：“我在身体里装了一块新的芯片，把自己藏在了里边。………虹桥一定会重置我的记录，我本来是想过一个月后自行启动的。”小离说到这儿，忿忿地看着木歌：“可是有人用大哥的声音更改设置，再危险我也要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木歌的惊讶摆在脸上，小离竟然已经能够改造自己了。 　　“真能干啊……”木歌对她多少有些愧疚，将她当做杀人工具，她一定不能原谅吧。 　　小离瞪着一双机器眼，忽然从木歌的脸上移到他的手腕上：“亚当的手在拼尽全力地修复大哥的身体，你怎么能吵着要去死呢？你、你…………” 　　她的话让木歌短暂地呆住了。 　　“胡说什么呢……是我的身体负担不了才让他的手变成这样，就跟Alan接上他的翅膀一样。”木歌这两天发现不光是亚当的手变了，他的另一只手也似乎在一起变瘦，所有的证据指向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样的。 亚当曾经说过他和大哥的血脉是相通的，为了让大哥的身体适应他，每过一段时间会向大哥的身体里输送血液。”小离说着木歌惊讶的话题，这些事木歌是没有告诉她的，那么只能是亚当对她说的。 　　“亚当的血液里，有足够的再生细胞去修复自身，可他的断肢并没有恢复好……大哥能看见吗？”小离从身体里抽出一张薄纸样的银膜当做镜子，将亚当的手臂断口反射给木歌看。 　　断口处粉色的新生细胞还跟木歌醒来的时候一样，亚当的手没有进一步地修复自身，甚至颜色都没有变。木歌皱着眉道：“这能说明什么？我这个身体太差，他当然长不好了。” 　　“不，大哥和Alan不一样。他将大哥当做自己的‘本体’， 将自己消耗掉了。”小离试图用得出的结论说服木歌，“大哥就没有觉得身体有好一些吗？” 　　木歌记起手臂的疼痛和麻木来，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如果这样能算是变好……如果这种剧痛算是变好，那他还要忍受多久的疼痛？…… 　　“我好不了……小离，是你说的，我的骨头都碎了，都碎了……你别骗我了。”木歌的眼角莫名又红了，只是呆呆望着自己手臂上的手：“这些都是没用的……即便他变成了骨头，也救不了我。” 　　“大哥，亚当会回来，你和他约好的吧。”小离不擅长面对这样的木歌，曾经的他十分坚强，和木凌一起活成了别人梦寐以求的样子。 　　木歌心道那都是他骗亚当离开的说辞，他压根没有想过他还会回来。就算亚当会回来，难道让他用他的血给自己养伤 　　亚当如果能平安离开，他们应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会见面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亚当应该会忘了他，回到他原本的生活中去。 　　“小离，算我我求你了。”木歌闭上眼，不愿再去想痛苦的事情，也不是想去为自己的未来担惊受怕。与其那么不确定地活下去，他宁可把记忆都停在这里。至少这一刻，亚当和他都还是喜欢着对方的。 　　“大哥，人类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吗？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呢？ ”小离摇着头，期待他改变主意，打消独自离开的念头。她眼中有着人类一样的光，更像是一个慈悲的救世者。 　　木歌明白她此刻是个有着自主意识的“人”,已经不能像对待机器一样的下令。可现在只有小离可以帮他，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木歌沉郁着不说话，小离怕他想不开，从身体的输出端打印出一张照片来：“我把这个放在大哥床头，大哥多看几眼，就不会想那些事了。” 　　那是她以前趁亚当和木歌睡着偷偷拍下的照片。木歌低着头，嘴唇落在亚当脸上，被亲的亚当迷迷糊糊，表情十分满足。长长的银发占据了照片的大幅空间，木歌的手臂穿过亚当的手臂，把他圈在自己怀里。 　　木歌看着看着就哭了。 　　“拿走它。” 　　小离原本以为他看见亚当就会改变心意，没想到却让木歌压抑的情绪崩溃了。 　　“拿走它。”木歌出神地盯着那张照片，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小离看得心乱如麻，急道：“你明明还喜欢他，为什么要想不开？” 　　木歌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不一会儿眼睛就变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 　　“你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不信亚当？”小离的脸皱成一团，也想学木歌哭一场：“他说过伴侣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不对？死一个的话，另外一个也会跟着。这要是这是真的，你怎么办？他回来找不着你，会不会也跟你一样？” 　　木歌忽然转过头，睁大眼看着她。 　　小离见说话有用，接着劝他：“你等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并不知道亚当会不会真的回来，可是为了让木歌有活下去的念头，不得不一直说着重复的话。兴许几年后木歌会恢复，就不会想不开了。 　　“他并不是人类，小离。” 　　“所以你更不能用人类的思想去想他。人类会忘记，亚当不会忘的。” 　　亚当在族群里有着智者的身份，是理论上的永生者。木歌早就知道，可一直觉得自己会死在前面，那时候他也管不了亚当。自己的寿命能到什么时候都是未知，如何能和亚当一直在一起？既然迟早都要分开，那他又何苦要去执着这几十年？ 　　经历过就够了。 　　并非是木歌少年老成拥有这种淡然的心态，而是现在自身的处境让他不得不那样安慰自己。——带着满足走总比不甘心和绝望更轻松一些。 　　“好，我答应你。”木歌对小离道。事到如今，他只有先答应了她，“等他回来。” 　　小离观察了木歌许久，见他郁郁的表情下有了一丝诚意，这才渐渐放松了，坐在了木歌床边的椅子上。 　　“大哥的手应该好些了吧？” 　　亚当的手掌接在木歌前臂的关系，按理说应该能先修复好他的手臂。小离观察了一会儿，又认真查阅了数据库分析道：“大哥的手也许能在半个月内恢复功能。” 　　半个月是相当乐观的估计。木歌的左臂在剧烈的冲击下断裂，纵然有亚当的断手护着，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恢复正常功能。小离觉着木歌的手会先恢复好，然后是脊髓神经。亚当的手腕中的血液细胞存量有限，能让木歌道什么程度是未知的。但木歌纵然不能完全恢复，只恢复上半身也是极好的。 　　那样他多少能够说服自己，等着亚当回来至少是有希望的。 　　小离这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断给木歌撑下去的理由。 　　木歌听后难得地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开口问她：“真的吗？” 　　“真的，我从月馆的资料里分析的结论。亚当每次断翅，恢复速度比大哥还快，大哥只是骨头断了，血管神经都在的。”小离说得像模像样，关于月馆的资料全然是胡扯。 　　木歌近几日来受创过大，根本没有想起月馆的芯片早已落进海里，小离被重置之后虽然还留有重要的记忆和意识，不过资料库多多少少有些损失。 　　小离伸出手掌接近亚当的那只手，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亚当的手温度降了一度，大哥。” 　　木歌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度越来越接近人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从大哥身上掉下来吧。” 　　木歌默然，想起和小离说话的这段时间手似乎没有痛过。“他们会把他带走吗？” 　　“应该会的。不过至今为止能接受亚当血液的就大哥一个人，李卓相会不会把大哥当研究对象就不清楚了。”小离回道。 　　木歌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她：“Alan还活着吗？李卓相来了这儿，他还在月馆？” 　　“还活着。”小离答道。要知道Alan的消息并不难，在亚当的网站一角，有着他的同步状况更新。“他的状况不怎么好，身体快撑不住了。” 　　“他为什么不把翅膀拿下来？” 　　“…………我不懂人类的想法。”小离想了想，诚实道，“有时候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做，对自己有害的事偏要做。” 　　木歌听她话里指自己，只装作没有听懂。 　　到最后Alan也没得到亚当，还要为此搭上性命，他也不懂。Alan在虹桥不过以“伪恋人”的身份存在着，不过吃瓜的粉丝们并不知道，有相当一部分因为他有了翅膀倒向他。 　　值得吗？ 　　木歌问着自己，眼神投向了窗外。大风卷着落叶撞在窗户上，怎么看都是暴雨将至。 　　【作者有话说】 　　木歌下一章就要走主线进去了嗯。就明天 第133章 分离 　　鉴于小离的工作性质，为了不引起飞鹰的怀疑，木歌主动结束了和小离的对话，让她离开房间。小离离开之后，木歌重新思考起先前两人的对话来。 　　他答应了等亚当，这一等可能就需要五年。一时的口快只会增加自己的受折磨时间，这并不是他喜欢亚当就能忽视的问题。如果他是个身体健全的人，他一定会坚持下去。 　　木歌看着亚当的手自语道：“如果你在这儿多好，我能不能恢复至少有个准啊。” 　　亚当的手不能回答他，木歌不一会儿听到了雨打玻璃的声音。 　　外面下雨了。 　　暴雨来得凶猛非常，被风带着哗啦啦地砸到窗上，密集得像随时会震碎玻璃。木歌被这一阵急雨的嘈杂声弄得心烦意乱，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天暗得像洗过墨一样。 　　亚当的世界是不是也有和这里一样的大雨？那天他们两人逃出来，也下了这么一场雨。 　　木歌胡乱想着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醒来的时候发现雨已经停了，墙上的时钟指示着七点。小离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里的，正背对着他在做什么事。 　　看到她熟悉的背影，木歌的神经顿时放松了，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小离。”木歌出身唤她：“怎么又回来了。”虽说是疑问的语气，不过能听出来话语间的轻松和高兴。 　　小离转过身瞧了一眼木歌，又背过身去了：“外边值守的大哥说，叫我进来陪着你，没什么事不要到处乱晃了。” 　　木歌有些惊讶飞鹰竟然让小离留在房间里，又或许是一起监视比较方便。 　　“他们要查你的摄像头怎么办？”木歌没忘了小离身上的摄像头是连着外网的，两人之前说的话会不会有记录？ 　　“放心好了大哥，这些事我早就做妥当了。他们会看到我守在熟睡的你旁边，一守几个小时。“小离转过脑袋，眼神好像在说木歌是个笨蛋。 　　木歌吃了她一记嫌弃的眼光，追问道：“你合成了假的视频？” 　　“不然能怎么办呢？ 好在大哥你不能动，这个几乎就是静态的，和真的没什么区别。和大哥说了这么久的话，就算是动态的也没什么难度。” 　　木歌点点头， 赞同她想得周到。 　　“你在做什么呢？”刚开始小离就背着他不知捣弄什么东西，似乎不想让他看到的样子。 　　“在学习，顺便关心一下大哥的新闻。” 　　木歌沉默了一秒钟：“我都这样了能有什么新闻？” 　　“亚当的粉丝组织了大批的人去街上游行，抗议虹桥没有好好保护他，提议让政府介入寻找。”小离或许觉得这个行为十分可笑，表情上充满了鄙夷。 　　木歌笑了起来，只有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亚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切证据都指明他已经回去了自己的世界。只是他离开之后这个世界的疯狂粉丝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别笑了，也有不少人的人提议对大哥放走亚当的行为进行审判。”小离看上去并不如木歌表现的那么轻松，边说边皱起了两条眉毛。 　　“随便了，她们要求杀了我也行啊。”木歌嗤笑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对死的恐惧。 　　小离看不下去，阴阳怪气道：“谁答应了我要等亚当呢，我多想要个人类的身份，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珍惜，整天要死要活的。” 　　木歌被她怼了几句，嘴皮动了动又闭上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的话就惜命吧。”小离瞪了木歌一眼，又关心起她的新闻来。 　　有一瞬间木歌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小离不把他当主人，倒是把他当可以怼的哥。可以前是以前，她这时候不把他当个病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木歌鼓起勇气：“我也想看新闻。” 　　“大哥还是不要看了。”小离一脸嫌弃。 　　“为什么？”木歌以前在她面前还有些主人的权威，现在说句话都会各种被拒，相当的没人权。 　　“大哥的速度跟不上我啊，太麻烦了。不如我看了之后总结要点念给你听。”小离说得理所当然，竟也让木歌觉得很有道理。 　　木歌点点头，乖乖地在一边等待小离读完相关消息。 　　小离的超级cpu并没有在上万条新闻中花费太多时间，在木歌百无聊赖地又快要睡着时，总算转过身来愿意面对他了。 　　木歌顿时来了精神。 　　小离脱口道：“虽然大哥躺在医院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替大哥查清楚。在粉丝群聚集在医院外后，被驱离的事引发了更多的人抱团。她们打着正义的口号要求政府查明真相，不得包庇在医院里的大哥。这好像是有组织的行动，不过我查了各种消息来源，没有一个靠谱的。现在看来各地的人都有这个诉求，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木歌听得蹙了蹙眉。“最后会怎样？” 　　“我怀疑恩唯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大哥。”小离道：“毕竟大哥放走亚当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亚当不能作为人类看待，所以不适用于人类法律。如果法院按照大哥有意放走虹桥的‘私有财产’来判，很可能要被罚天价罚款…………可大哥没钱赔啊。”小离困惑地说着事件可能的走向。 　　“私有财产？呵，他算是谁的私有物？跟虹桥有什么关系。”木歌抬高音量否认。 　　小离感受到了他的愤怒，解释道：“北辰为了亚当修建了天价的场馆和配套设施，虹桥要是废弃，会断了他们的收入来源。而且他们……产业众多，也没办法承担粉丝的谩骂和抵制。” 　　木歌冷笑着看向她。 　　小离咳嗽一声：“我只是从各家评论里总结出来这么个结论，你别这样看我。” 　　木歌没处发火，双眼把小离盯得更狠了。 　　“如果大哥真的被他们架去法院，很可能会成为虹桥转移大众视线的替罪羊，事实上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小离道。这里只有控制虹桥的北辰集团是幕后的既得利益者。亚当如果从此消失，他们需要一个说辞向大众解释，以及研究到一半的项目腰斩的理由。 　　木歌黯然。 　　小离道：“恩唯和他们虽不在一条船上，可这越闹越离谱的民愤，不好好处理的话势必会影响到她的选票，政治生涯因此断送得不偿失。” 　　“他不过是人类的一个实验品，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竟然也能被套上政治的锁链，成为人类阴谋和利益的牺牲品。”木歌觉得讽刺极了，打心里不想待在这个不值得的世界。 　　“大哥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我能怎么样呢。”木歌望着头顶上的白墙，喃喃道：“我还有什么选择吗？让我承担骂名，得到惩罚。” 　　小离忿道：“大哥没有做错什么。” 　　“可他们并不那么想，我也逃不了不是吗。小离……老实说，如果要进监狱，我是不是就可以——” 　　“你不能死！说好的要等亚当的。”小离吓了一跳，急忙阻止他这种偏激的想法。 　　“可是，如果是十年怎么办……二十年，我又该怎么办？我总不会在那种地方等到他吧？”木歌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也不管小离能不能听到。 　　“不会的。就算今年这一届恩唯不能脱颖而出，在四年后她一定会找到新的证据来击垮北辰。大哥，大哥就是她的希望，她肯定会保住大哥的。”小离说着许多看似不可能的推论，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实现。 　　木歌看向床头那张亚当和他的合照，意料之外地道：“好了，不用说那么多。就我这种身体状况，能不能去还是未知。” 　　小离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木歌的手臂。虽然在人类的肉眼下并不明显，可木歌手臂的状况确在变好。从每小时对他的检测数据来看，木歌的手臂炎症已经消去大半，断掉的手臂神经可能已经重新联结，只是这一切木歌并不知晓。他的断骨依旧没有愈合，只是整只手臂的温度下降了。 　　木歌的血液中虽然也有亚当的细胞，但是比起亚当本人，数量可能根本不足以让他在巨量的伤害面前恢复。 　　可亚当的手越来越瘦弱，已经能清晰看到皮下的骨骼结构。小离不知道他能替木歌恢复到什么程度，与其将一切都告诉木歌，不如让他自己去发现，避免心理上的落差。 　　“大哥不要气馁。” 　　…… 　　三天之后，小离的话不幸应验，木歌从飞鹰的传话中得知，恩唯可能会随时召回他。这无疑是在告诉他，她随时可能向发疯的人群妥协。 　　而在这一天，木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亚当的手掌现在几乎变成了一只包着皮肤的骨骼，让看到的人有些惊惧。木歌不愿意别人用那种眼光看亚当的手，让小离把他的手用薄被盖住了。 　　医院的检查在这两天变得异常频繁，或许是因为看到亚当手掌变化的缘故，李卓相每次见他都恨不得要扒了他看个明白。木歌知道他遇到的问题不是他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他也永远不会和他解释，亚当对他做过什么，人类的身体为什么能和亚当融合。 　　他不说或许还能守着秘密活下去，而说出去，活着的就可能会是Alan。 　　他对Alan已经说不上恨。在小离从李卓相的电脑里偷出Alan的近照时，木歌觉得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再大的不满，都会随着Alan的死亡消失。 　　木歌伸出手，轻轻覆上了手腕上那只形同枯木的手。亚当的手在他的抚摸下忽然从他手臂上落了下来，滚到了床单上。木歌的左手臂上现出几个淡淡的红点，先前连接处的皮肤已经长好了一半。 　　“大哥——”小离见此情景低低呼叫了一声。 　　“我没事。”木歌手掌握着那只只剩骨骼的手，抵在了自己额头上。“谢谢你，我好多了。以后的事，就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作者有话说】 　　555没写到，明天继续~亚当不出场宝宝们是不是都屯起来了。写这几章我也跟木歌一样不爽，好想把亚当拉出来遛遛。 　　亚当：………… 第134章 奇迹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诡异，比如正从门外往里看的飞鹰。 　　发现自己被注视的木歌转过头，用微笑回复了他。 　　干练的保镖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话，敲了敲门。 　　“进来吧。”木歌对他的印象不错，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礼貌。 　　飞鹰看了几眼木歌握着的那只仅剩下骨头的枯手，似乎有些介意。木歌能理解他的心情，将亚当的手收进了被子里。 　　“木先生的病情看来好转了不少。”飞鹰向他一点头，看起来像是真心在期待着他的恢复：“最近有人向恩女士施压，她不能再长期地保护您，所以………可能这两天我和同事就会离开，交由另外的人来接手。” 　　木歌心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被裹挟的民意正朝着非正义的方向发展，让他的未来更加渺茫了起来。 　　“我会去哪儿？监狱吗？”木歌淡淡地问，表情好像是在问别人的事。 　　飞鹰似乎对他的直接有些惊讶，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木先生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木歌回道：“机器人。我不能动手，还是能用眼和口的。外边的信息满天飞，不都想要我得到惩罚吗？让我死了平民愤，不是更好吗。” 　　飞鹰道：“木先生别那么说。北辰不过是要转移人的视线，将锅扣在了你的头上。他们想把研究继续下去，可亚当已经不见了，唯一可能出结果的就只有你和Alan。” 　　“哦。”木歌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Alan和他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李卓相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宁可进监狱也不要成为他们的实验对象。 　　“她还需要我活着吗？” 　　“她自然是想你活着。” 　　木歌问到了想知道的事，稍微心安。恩唯虽然不能阻止他被审判，但却能影响法院的判罚。有了她帮忙保命，自己大概率是不会死的。要是配合着她的竞选时间来看，他入狱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木歌还想问些问题，李卓相忽然带着两人进来了。其中一人木歌认识，是经常来的护士。另一人他从未见过，看来也是一名医生。 　　木歌盯着他的胸牌看了半天，上边写着林秋，神经外科主任。 　　林秋比李卓相高出半个头，有一张相当让人惊艳的脸。纵然木歌看习惯了美人，也觉得他大概能算得上是人类相貌的顶流。 　　林秋看着他的表情是没有表情，李卓相在一旁说道：“木歌原本脊髓受损，我们都觉得不会动了，可今天……他的手忽然好了。我们觉得匪夷所思，就请您过来看看。” 　　林秋的嘴角微微往上弯了一下：“李主任的研究领域显然不是正常人啊，叫我过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 　　李卓相脸色有些尴尬，说道：“要是您也看不出什么，那大概就超出人类的认知了。” 　　木歌头一次见李卓相这么个熊样，显然林秋的地位比他高得多。 　　奇怪的是林秋的相貌看上去相当年轻，和一些老气横秋的主任完全不一样。更有奇葩一点的想法，木歌觉得木凌公司的一些男模也跟他有相当的差距。 　　“李主任在外边等一下，我问问他。”林秋说话的声音温和，但有着让人不能拒绝的意味。 　　木歌转眼就见着李卓相带人出去了，飞鹰也识相地跟着退了出去。房间里除了木歌和林秋，只剩下了小离。 　　林秋在木歌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问：“能把亚当的手给我看看吗？” 　　木歌在被子里的手抓紧了亚当的手掌，他不愿意把他交给林秋。 　　林秋侧目看了一眼小离，再将视线调回到木歌脸上：“你不想知道，你能不能站起来？” 　　木歌发现他很会拿捏人，他现在变成个半废人，当然想知道。“他们早说我站不起来了，会这样躺一辈子。” 　　“既然都下了结论，那他为什么要请我过来？” 　　“…………” 　　木歌的疑问比他还大。李卓相研究了那么久的亚当，没道理搞不清这些事，那他请林秋过来是因为他的手忽然能动？ 他犹豫再三，见林秋的眼里实在没有展现出特别的意图，将亚当的枯手从被子里拿了出去。 　　“他们天天来看，也没说什么。”木歌注视着林秋的脸， 捉着亚当手掌的手没松。 　　林秋忽然伸手捉住了木歌的手臂，动作快而准。 　　他动作的幅度不大，可木歌的手并没有恢复完好，被他一捏之下有些疼痛，双眉皱成了川字。 　　林秋似乎对他的手更有兴趣，看了一会儿他手臂上留着指印的皮肤，又略略看了一眼亚当的手。 　　木歌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想看亚当。 　　“看来已经有痛感了。”林秋刚刚的行为像是故意的，松开了木歌道：“李主任跟我说过你的状况，就像你先前说的一样。可你恢复的速度很快，快到可以称之为奇迹。这一点现代医学不能解释。” 　　林秋没有去过多地纠结他是怎样恢复的，也没有多问。木歌怀疑他有些别的没和自己说，问道：“那我的腿也能恢复吗？” 　　林秋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反问道：“亚当的血液在你身体里似乎没有什么副作用，这点是怎么做到的？非但没有副作用，他还有意识地消耗掉自己修复受伤的你，就像……你是他本人一样。” 　　木歌心道他猜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是疑惑的点在亚当和他共血这件事的合理性上。他不知亚当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的技巧，就算林秋问他，他也无法作答。 　　“我治过很多人。“林秋说道：“他们都是走投无路，非得做手术的人。你有一点不一样，你没有医院的干涉，或者说是干涉很少的情况下自愈了。” 　　木歌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以等一等，如果在半年内没有好转，再试试手术，死马当活马医。” 　　林秋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治他，而是要等他自愈。木歌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他大概是等不到这个专家的治疗。不过他现在恢复了上半身的知觉，多少能对生活自理，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安慰。 　　“林主任是觉得万一大哥能自愈的话，承担风险去动手术反而不好？”小离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聪明。”林秋往小离的方向望去，表扬道。 　　木歌苦笑一下，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半年之后他应该没有条件来就医，林秋说不定也会忘了他这个患者。既然已经超出人类医学的范畴，他也不用再去期望有什么奇迹。 　　“我知道了，如果有机会，再来麻烦医生吧。”木歌随口一句应付，将亚当的手重新放进了被子里。 　　林秋站起身来，手掌轻轻在木歌肩上按住：“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不过我觉得你大概率会好的。超出人认知的奇迹很多，你就是其中一个。” 　　木歌忽然被他释放的善意感动了。林秋看完他就出了病房，在外面与李卓相几人交待了两句离开了。李卓相没有再进来问他，似乎被林秋几句话打消了念头。 　　· 　　三天后，木歌被人架上轮椅，秘密送往了法院。 　　在面对虹桥的七八项指控的时候，他连反驳和否定都没有，尽数认罪。在那之后的半小时，木歌等到了他要的答案：判了五年。 　　亚当再次回来也需要五年。他答应过小离，一切都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 　　没忍住把林秋写进去打酱油了，看过暂态稳定的宝子们无视（两篇文没关联也不是一个时间线） 　　亚当是白长直，林秋是黑长直（有点歪楼了hh） 第135章 你鼻子歪了 　　似乎是为了尽快平息舆论的风波，木歌几乎是在审判完成的当天下午转进了监狱。这所有着上百年历史的 监狱别名“海妖”，坐落在一座孤岛上。露出海面的陆地形似一个半侧的女性，所以得了这么个令人遐想的名字。 　　海妖的恐怖之处在于，别说是木歌这样的半残人士，就算是个强壮的人类，也不可能从这里逃离。 　　阳光笼罩下的岛屿植被茂密，有一半左右的面积开辟用做了人工建筑和太阳能电板，还有一座水处理工厂。巨大的玻璃穹顶能收集蒸发的海水，在地下水不够的时候下补充。 　　岛屿上关押的犯人不算多，几乎都是重刑犯或者类似木歌这样特殊身份的人。 　　木歌是被直升机送往海妖的。陪同他的没有认识的人，小离也不知去向。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交接手续之后，木歌被人抬进了单人牢房。 　　这是一间空有一张床和马桶的房间，空旷的四壁是金属板焊接而成，冷冰冰地没有温度。 　　木歌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虽然他的手能动了，可远没有到正常人的程度，左手的骨头还没有长好。来这里之前，李卓相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过评估，认为可以出院。木歌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亚当的手也在那时候被取走。 　　失去了亚当和小离的木歌变得十分孤独，在房间里盯着墙几小时之后，总算有了挪动的意思。在医院的时候他可以借助设备和小离，但是在这里他变得一无所有。 　　不及时翻身他甚至会得褥疮。 　　木歌不想变得那样陋地死去，开始尝试着用右手翻动自己的身体。虽然右手没有受伤，可连续几天的卧床让他的肌肉情况发生了相应程度的退化，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躯体沉重无比。 　　仅靠一只手只能撑起自己半边身体的木歌不得不使用自己的左手。但只是配合着右手的翻转就已经让他痛出冷汗，仿佛刚刚愈合的骨头又要断裂一样。木歌的左手抓紧床沿，在使出自己平生最大的一次努力之后，成功地翻动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次翻身的代价十分巨大，他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几乎磕断了鼻梁。 　　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不过趴在坚硬的水泥地面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木歌已经没力气再翻一次身了，想着大概明天才会有人发现他的惨状。灰白的地面上开始有血液滴下，他这才发现可能嘴唇也破了。 　　木歌抬起头，不报希望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住单人间的人是在单独的分区，远不如其他区域嘈杂。木歌本以为这片区域只有他一人，可喊了两声之后发现回廊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新来的？” 　　木歌趴在地上喘气，走廊尽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需要帮助。”木歌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曾经的意气风发沦落到如今的惨状，傲气和自尊让他异常难受。 　　回廊里的男声笑了起来。“这儿能有什么帮助，你不是想出去吧？” 　　木歌怔怔地看着自己身前的血滴得越来越多，说道：“有人第一天来就死在这儿吗？” 　　“um，这个倒是没有啊…………第一天来吵闹的多，找人聊天的也不少。”男声带着揶揄，似乎觉得木歌也是个无聊了找人说话的。 　　木歌没力气和人闲聊，一时间牢房里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回廊里的声音许久没听到他应答，絮絮叨叨地念：“新人，你是睡着了吗？还是装死了？” 　　“…………才来第一天就自杀了？没道理吧。喂？——你别死啊，这儿就我一个，你死了我不是没人玩了？”男声忽然紧张起来，不停地开始叨念。 　　差点晕过去的木歌迷迷糊糊地听到有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神志又渐渐回到牢房里。隔壁的唠叨鬼似乎不想放弃他这个“牢伴”，用金属餐盘敲击着地面企图引起狱警的注意。 　　哐当的噪音频繁地响着，比敲锣的声音还刺耳。木歌听见他不满的叫声：“要死人了，快来人救命——” 　　伴随着一声破风的声音，餐盘似乎从很高的地方砸到了地上。 　　木歌奇怪着自己竟然能听到风声，晃了晃脑袋避免自己出现幻觉。 　　或许是隔壁的夸张动作出现在了摄像头里，木歌在半小时后等来了狱警。 　　可能是看到他的模样太惨，为首的高大男性骂了一句脏话，似乎在嫌弃他惹了麻烦。同行的女狱警用虹膜解开了木歌牢房的门锁，将大门打开了。 　　木歌视线里出现了两双黑色的靴子。女狱警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肤色偏白，冰蓝色的眼珠让他想起了Alan。她伸手拉了拉木歌的胳膊，发现木歌死鱼一样地躺着不动的时候问道：“不是说可以自理吗，怎么就这个样子？” 　　男狱警是个棕色混血，不耐烦道：“鬼知道这样的人怎么扔到这儿来，抬去医务室看一看。” 　　女狱警点了点头，双手穿过木歌的腋下，将他上身架起，搭在随即半蹲的搭档背上。棕色皮肤的男狱警道：“这小子有人交待了不能死，实在不行就让医务室那边想办法。”他抓起木歌的胳膊起身，听见身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惨叫，低吼道：“想活就闭嘴，嚎什么？——” 　　木歌的手臂不能受力，被他强行按在肩上难受得想死，忍着疼痛想要躲开：“我左手断了………别碰………” 　　女警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叮嘱了一句：“好像是真的。” 　　“你将他扶住。” 　　两人一起努力之下才将木歌从牢房里平安运了出去。木歌左手软绵绵地垂着，疼痛缓解一点儿才往走廊里看了看，恰好碰上了一双狼一样眼睛。 　　刚刚那个男声适时响了起来：“你没那么容易死，他们不会让你死的。” 　　木歌看清他的块头，预估了下他的身高至少有两米。虽然感激他喊来狱警，不过他并不想跟这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将头转向了别处。 　　身后响起了一声不屑的呸声。 　　女狱警看了他一眼，招呼道：“老实点。” 　　木歌被扛进了一间有洁白软床的房间，粗鲁地扔在了床上。在一阵眩晕之后，木歌听到了男狱警嫌弃的声音：“怎么流那么多血，脏了衣服。” 　　“好了你去吧，我等艾琳回来。”她说完将同僚往门外推，又抽了桌上的纸巾擦木歌的脸：“你是不是跟你的脸有什么仇，想把它毁了才高兴？” 　　木歌偏过脸，没有回答他。 　　“你鼻子歪了。”女警扬了扬眉毛，用一副轻佻的语气嘲道。“是不是人工的？等会儿艾琳帮你看看。”她说完取了对讲机，匆匆忙忙喊了几声艾琳。 　　大概就是这里的狱医，木歌想。 　　【作者有话说】 　　明天补进度，更一章长的或者更两章。刚刚下班…… 第136章 他知道吗 　　木歌维持着快咽气的模样成功让一边儿的狱警紧张起来，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要装模作样，等会儿要是艾琳来检查你没事，以后有得你好受。” 　　木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以至于刚才只记住了她的发色和眼睛。他虽说没有人种歧视，不过对这种张口闭口的威胁十分反感：有人将他们列为傲慢和愚蠢的种族就是这部分人在他们的人种中有着相当大的比例。 　　木歌的脸擦干净之后恢复了俊逸英气的模样来，让身边的狱警不停地盯着他看。 　　“我想起来了，你是亚当的恋人？” 　　原来连监狱的人也知道了，木歌心道。 　　“你的鼻子没歪，就是出了点血。”女狱警又“体贴”地抽了一张纸，要往他的脸上招呼。 　　木歌不想说话，将脑袋侧到一边避开。这个拒绝的动作引起了对方的反感，伸手将木歌的脸掰了回来：“别不识抬举，老娘看得上才给擦一擦。” 　　木歌被人碰着脸，烦躁地伸了右手将她挡开，低声道：“不麻烦你，医院出的证明根本就是假的，有人想我死在这儿，不要跟我沾上关系。” 　　“哦？你跟我说清楚一点儿。”女警显然被他的话吓到，手缩了回去，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 　　木歌见她离开，紧抿着唇不再开口。 　　叫做艾琳的狱医在十分钟之后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速食，她人长得圆润，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小卷发，双下巴像半个球挂在脸上，几乎看不到脖子。“hi，丽娅，让我看看又是哪个小可爱忍不住拳头打架了？” 　　艾琳走到床边上，看了看染血的床单，正要抱怨两句，目光忽然停在了木歌的脸上。 　　木歌被她看得不舒服，微微皱起了眉头。 　　“嚯，比网上的照片还好看啊。”艾琳毫不掩饰对木歌的喜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听说你放走亚当多的时候受了重伤，怎么就被送到这儿来了？我就说吧……一定是伤没好完，又跟谁动手打成这样？”她不停地碎碎念，仿佛把木歌当做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住的单间，能和谁打？好像还是个半身不遂，你先给他看看吧。”丽雅双手插在兜里，看了一眼艾琳的速食，又转回脸跟她说木歌的情况。 　　“…………” 　　艾琳拍了拍额头，仿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虽然他很帅，但是你不是要我照顾一个瘫痪病人吧？”艾琳整张脸都不自在了，指着木歌问。 　　“你给他评估一下，实在不行打报告让送出去不就行了。”丽娅建议道，而后又取笑艾琳：“我倒想他快点儿好起来，毕竟这个模样的男人不多见，能动了比不能动好太多，是不是？” 　　艾琳的表情有些心动，晃了晃手：“你到外边儿去，别干扰我做事。” 　　丽娅还想留在这儿等把木歌送回去，艾琳终结了她的想法：“别等了，一会儿半会儿弄不完的，回去吧，完事儿了我会叫你的。” 　　木歌等着她二人交接完毕，独自面对艾琳的时候，冷汗又流了下来。他不清楚这个吨位直逼100kg的女人会怎么对他。 　　艾琳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像只狡猾的狐狸，上下看了木歌一圈问道：“半身不能动对吧？让你一人住还不如两人住安全。” 　　“不…………”木歌一听忍不住拒绝。这里绝大部分都是暴力犯，让他和那样的同类住在一起，等于间接宣判他的死刑，他宁可一个人。“我只想申请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这哪来的机器人？有那么多劳力不用，浪费一个机器人？ 你知道护理机器人一个月得多少钱吗？”艾琳的声音夹子似的高了几度，仿佛花钱是一件让她肉疼的事。 　　木歌有些绝望地看着她：“我自己付还不行吗？” 　　“不行——”艾琳瞪着他，脸颊的肉一颤一颤：“有那个钱怎么不给我？我会给你出份详细报告的。” 　　木歌知道多说无益，沉默了下来。 　　艾琳满不在乎，粗壮的手臂拎起木歌的领口，将他挪到了床边，又慢悠悠地挪去了一旁开着电脑的工作台。 　　从数据库调出木歌的病例读完之后，艾琳脸色不善地回到了木歌的床边，利落地开始剥木歌的衣服。 　　“你刚是自己摔的？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木歌半身没有感觉，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别的伤。艾琳检查完他正面，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把他翻了个面儿，开始看他后半片。木歌感觉她在背脊上往下按，力道要碎了他的骨头一样的，又酸又疼，差一点忍不住想滚下床。 　　艾琳的手脚麻利，没一会儿木歌就感觉不到疼，怀疑她按去了别处。这种原始的检查方式还不如机器人的一个扫描，木歌悲催地想着，怀念起小离在的时光。 　　没过一会儿艾琳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严肃地问木歌：“你背后那些钢钉是什么时候打进去的 ？放亚当的时候吗？” 　　木歌哪里知道自己背上有什么东西，摇了摇头：“是的吧，我不清楚。” 　　“你这个情况需要二次手术的，在我们这儿可做不了。“艾琳脸上写着遗憾：“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你，不过这么严重的伤，即便做手术你也应该站不起来了。” 　　木歌面无表情：“我知道。”即便是神外的权威专家林秋，也担心严重的后遗症，寄希望于他能自愈，可人类的身躯哪有这么强的修复能力？如果亚当的血液真的能救他，为什么他现在好转的迹象停止了到底是他自己的修复能力，还是亚当的？ 　　“你这个样子没办法一个人住的。”艾琳掌住木歌的下颌，命令他张口：“张嘴我看看牙龈。” 　　木歌发现自己愿意配合她检查了。 　　“没什么，已经止血了，你还挺坚强。” 　　木歌不觉得艾琳的话是在夸他，露出一个苦笑。 　　“真可惜啊，你为什么要放走亚当呢？就你这个条件，找什么女人找不到？你后半辈子想好怎么过了？”艾琳不住摇头，似乎在为木歌可惜，又为他不平。 　　“你们不会懂的。”木歌麻木的眼神忽然温柔起来，“谁有他那么可爱呢。” 　　艾琳盯着他看了三秒，眼皮一跳，大呼：“不是吧，你是真爱上那个、那个翼人了？那、和人类怎么可能的啊？” 　　木歌的手攥紧了床沿：“现在讨论那些都没有意义了，他已经走了，我也已经变成了这样。” 　　“那……那他喜欢你吗？他知道你变成这样了吗……？他为什么丢下你？不是，你这样………到底得到了什么啊？”艾琳显然还在震惊木歌的经历中，一心想问个明白。 　　…………得到了什么？木歌盯着天花板，脑中空荡荡的。如果他能活到五年之后，如果亚当那时候没有回来，他应该怎么办呢？他搭上了自己的后半生，确实没有得到什么。 　　这点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宁可死也不想去面对真相。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的……只是他现在回不来。”木歌对着空气缓缓说道，不知是在答复艾琳还是在安慰自己：“我会和他再见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再更一章 第137章 当做宠物 　　有了艾琳的证明，木歌暂时没有被送回牢房，被暂时安置在医务室。只是海妖的人员配置十分紧张，不让木歌独处出意外变成了一个大的问题。 　　艾琳被上级指派对木歌的安全负责。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她的人跟点了火药一样炸了一个小时，才渐渐平静下来。木歌表示自己尽量不会给她添麻烦，艾琳只是恨了他好几眼。 　　“虽然这个不是你决定的，但是要我对你一点脾气也没有是不可能的。”艾琳连衣服都没给木歌穿好，只是用一床被单把他裹住，每隔半个小时将他翻个面。……只是因为海妖的医务室里没有自动充放气防止木歌褥疮的医疗器械。 　　“麻烦你了。”木歌被翻得脸朝下蒙在枕头里，侧过脖颈让自己呼吸顺畅。 　　“我不想听这句话，只想回去睡觉！”艾琳并不买木歌的账，即便看到他是个大帅哥也不能。“你要上厕所什么的，能控制住吗？”艾琳忽然奇怪地叫了起来。 　　木歌苦笑了一下。 　　艾琳抓狂地在室内走来走去：“到底是谁、谁对病人这么过分啊。对我也这么过分，我工作上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是我的问题，抱歉。”木歌不知如何让这头狂暴的母熊安静下来，她实在是太吵了。 　　“你道歉也没用啊——”艾琳睁大了眼，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去找监狱里罕有的个人卫生用品。 　　木歌发现她除了胖一点，其实还是个好人。——虽然和人说话不怎么友善，但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合格的。 　　艾琳气喘吁吁地找来木歌需要的东西，悲愤道：“我明儿就去申请给你配机器人，再贵也得用。你再帅也休想让我给你擦屁股！” 　　木歌没想到她说话能这么直接，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 　　艾琳在夜里神经质地翻了两次木歌，趴在桌上睡到了天亮。木歌的后背有些疼， 忍着没有叫醒她。艾琳的呼噜声一直持续到了早上八点半，医务室的门被敲得震天响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来人是昨天木歌见过的丽娅，她往门缝里看了看，垫起脚尖越过艾琳山一样的身体，锁定到了床上的木歌：“让我进去啊，你现在还在工作？” 　　没睡醒的艾琳脾气不好：“要是过了三天不给弄机器人来，我就不干了——” 　　丽娅嘻嘻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最喜欢帅气的么，怎么这个躺在你床上还不满意？” 　　艾琳翻了个白眼：“下边不能用的男人有什么用？你喜欢你扛走啊。” 　　丽娅走到木歌床边道：“你信不信有人会为了他的模样服侍他？批下来的机器人费用你我分了怎样？” 　　艾琳看着她的后脑勺一眼，沉默两秒后道：“做个人吧，你当他能卖，就不怕那群人渣把他弄死了？” 　　丽娅尴尬笑道：“实在不行再放出来不就好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跟他一个监区的，那家伙今天还叨念他，大概是长时间没个人说话快疯了。” 　　艾琳呸了一声，显然还是不赞同她的话。 　　木歌听着心道不好， 只希望艾琳不要轻易放他出去。 　　丽娅笑道：“即便你不同意，他也是属于我管的犯人，只要不闹出人命，你轻松我也轻松，有什么不好的？等会儿王禹就会过来背他回去，你就当没看到好了。” 　　王禹是个高瘦个子的黄种人，喜欢独自一人沿着小岛跑圈，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爱交际的，有什么活儿分给他倒也十分配合。艾琳显然被丽娅的这一番话动摇了态度， 一时半会儿没有出声。 　　木歌的心里悬了起来，开口道：“我不要和人一起住，你敢弄我去，我就敢死在这儿。” 　　刚才丽娅的话让他觉得被其他人碰不如死了，不管动机是什么。他一向有洁癖，根本无法接受现在面临的处境。 　　“看了你的室友再死也不迟啊。”丽娅看了木歌一眼， 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艾琳忽然插话道：“你带走人可以，不过得跟他同室的人说清楚，不给他翻身真会死的。” 　　丽娅摇了摇手：“知道了，不就翻个身吗，多大点儿事。这事儿别说出去，回头给你分账。” 　　木歌咬紧了牙龈，口中一股铁锈味，受伤的创口似乎又裂开了。 　　· 　　王禹在十分钟之后到了医务室，看了木歌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上手就要背他。木歌衣不蔽体，被人拖出被单，觉得自己像只猪一样的耻辱。 　　艾琳喊道：“你倒是给他穿上啊？ 床单可别拿走。” 　　王禹愣了愣，又把木歌放回床上，拿了他的衣服替他穿。一旁的丽娅自刚才看到木歌后背的钢钉整个人都不好了，别过头不愿意再看，撤到了门口等着。王禹动作熟练，替木歌穿戴齐整了问艾琳：“可以走了吗？” 　　“好了可以了。” 　　艾琳帮忙把木歌扶到他背上，忽然对木歌道：“来了这儿就别倔了，没用的。…………除非你真不想活了。” 　　木歌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答她。 　　他被重新带入牢房的时候发现这间牢房和他那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张床，看来丽娅是早有准备要这么干。 　　丽娅忽然冲角落里喊了一声：“李力，来认识你的室友了。” 　　木歌这时候才发现丽娅身子挡住的床上还有一个人。这应该就是那天把饭盆砸得震天响的那个兄弟，也是因为他自己才去了一趟医务室。 　　王禹把木歌放在床上， 不发一言地退到了牢房外，把门口木歌要用的个人用品放到了他的床下。 　　牢房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丽娅指着木歌道：“你叫我给你找的人来了，但是你得照顾他。湳風如果不会，就想想你养过的宠物，你是怎么伺候它们吃喝拉的。” 　　“要是把他弄死了，你这辈子恐怕就别指望能减刑了。做得好，每周多给你一小时自由时间。”丽娅把觉得该说的东西说了一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要什么就尽量满足，如果搞不定，就跟我们说。”她退到门口，潇洒地锁了牢门，眼神示意着李力遵守条款。 　　只有木歌感觉自己从一个地狱挪到了另外一个。 　　李力起初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木歌，看了约有十分钟，饶有兴趣地挪到木歌的床边儿道：“我养过宠物，还没养过人。” 　　“我在这儿住了两年了，这儿两年都没有进过一个犯人，我无聊得要死啊 。”他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自己的经历，捋了捋不存在的头发：“你来了就好了，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宠物，陪我说会儿话。” 　　木歌的眼珠转向他，发现他的模样勉强过得去，只是面相有些神经质。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关出了精神疾病的犯人，问他道：“你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我吗？”李力见木歌和他说话，兴奋了起来，整个人蹲在了木歌床边上：“杀人进来的。我老婆和人乱搞，我就——咔——杀了那个奸夫。” 　　“那你…………”木歌原本想问他怎么没死，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改口道：“被判了多久” 　　“嘻，多久？三年，三年死缓。还是因为那贱人说要杀我，不然早死了。” 　　木歌有些麻木地继续问：“值得吗？后悔吗？ ” 　　李力想了一会儿，摇头：“不后悔，好像也有点儿。我老婆和我从小认识，喜欢对方好多年了。” 　　“…………”木歌不能理解，“既然认识了好多年，又互相喜欢，她怎么会？” 　　“我哪知道呢，可能腻了吧。”李力趴在床沿上，盯着木歌的手臂：“你怎么比我还白？” 　　木歌举起右手看了看，的确好像变白了，介于亚当和人类之间的肤色。“可能最近没晒太阳吧。” 　　“我也没晒太阳。”李力说完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颜色比木歌黑了至少三个度。 　　木歌懒得跟他解释每个人的基因其实是不一样的，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发呆。 　　李力忽然凑到了木歌的脸前，吓了木歌一大跳：“你做什么？” 　　“你要当我的宠物吗？我可以照顾你一年。”李力的逻辑还算清楚，知道自己还有一年的时间。 　　“不。”木歌拒绝：“如果你肯帮我，我会感激你，但是不是宠物。” 　　李力对他的坚持感觉不可思议：“你都不能动，靠别人才能活，不是宠物是什么？” 　　“我是个人。”木歌有些恼怒：”我没要你管我。” 　　“可是丽娅要我管你。” 　　“她叫你去死你也去死算了？——”木歌没忍住， 嘲讽道。 　　“你最好不要惹丽娅， 你还要在这儿很久吧。“李力无视了他的怒火，像个哥哥一样地劝他：“不然她会想方设法地给你穿小鞋，让你没好日子过。” 　　“呵呵。”木歌笑了起来。 　　“你既然觉得无所谓，又为什么来这儿？” 　　“我要等一个人。在他出现之前，我得活着……”木歌的声音小而飘：“就算我熬过这几年，也未必见得着他，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像你老婆那样，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好多年，可我…………”木歌没有继续说下去，长长叹了口气。 　　“要不我替你解脱，杀了你吧？” 第138章 恶人先告状 　　木歌的神色忽然绷紧了，沉默地看着李力。 　　李力笑道：“永远的爱都是不存在的，人心善变。今天你这么想，明天会想别的。你变成了这样，有几个人看得上，亏得是我，谁还愿意照顾你？”李力说着，嘴咧得更大了。 　　木歌被他说得一无是处，缓缓摇了摇头。 　　“你听我的，多少我还能陪你活一年。不听，可能你一年都撑不下去。在这里，你死了不过是少了一张吃饭的嘴，没人在乎你，懂吗？” 　　木歌侧过头，不想再理他。李力见他不吃软的，沉着脸道：“不在乎？不在乎你进来做什么，不如死在外头。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在乎手里多一条命。黄泉路上你我做个伴儿，你说怎样？” 　　木歌再次警觉起来，李力的脑子显然不能用正常来形容，或许是因为他是个死刑犯的关系。他不答话反而激起了李力的好胜心，一门心思要在他身上找成就感。 　　“你答不答应？”李力离木歌只有半臂的距离，眼见着木歌拒人千里之外，语气变得烦躁而急促。 　　“走开。”木歌冷冷地吐出一个词。原本他对李力有一丝同情，现在这微微的恻隐之心被他消灭得无影无踪。 　　“你是敬酒不吃，好——”李力话没说完，便伸手向木歌的头抓去。木歌喉咙被他捏住，呼吸困难，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指尖发麻。 　　他才答应小离要活下去，至少熬过这五年。可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去运转，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李力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木歌盯着他的脸，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冷漠。 　　这样一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人，这时候想的是什么？木歌跟他无冤无仇，实在想不到人能为了取乐去杀害同类。为了再见一面亚当，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念想，他要活下去。木歌忽然从身下抓出藏好的剪刀，用尽了全力向李力的脸上扎去。 　　这是他从医务室偷出来的。他半身瘫痪，狱警没有像对待普通犯人一样搜他的身，这才让他有机可乘。原本这把剪刀，是他准备给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用的。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沉醉在杀人情绪中的李力来不及反应，脸上被戳了一个血窟窿，爆发出整个区域都能听到的惨叫声。木歌脸上被溅上鲜血，喉咙上的压力骤然减轻，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吸了几口空气。李力受伤之后用单手捂着脸颊，并没有走远，尝试着用手去按住大量出血的伤口。 　　木歌没有给他喘息还手的机会，捏起剪刀又向他肩头扎去。这一次依旧是用尽他的最大气力——如果他不能让李力丧失战斗能力，回过神来的李力能将他杀死。 　　他十分明白同男性战斗应该怎么做。 　　或许是同亚当待的时间久了，木歌从前对战斗没有这么直观的体会，也不会有这种想法。李力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受到了木歌暴雨一样密集的饱和攻击。木歌用超出人类认知的速度对李力展开反击，直到自己的手无力动作。 　　李力的脸上、肩上和前胸多到十几处的伤口不停地浸出血来，等他愤怒地想要找木歌拼命时，发现自己的左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木歌刚才疯子一样地往他的关节上戳了七八下，已经伤到了韧带。 　　躺着的木歌眼神冰冷，浑身被血溅得没了完整的皮肤：“还要我当你的宠物吗？” 　　李力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已经被仇恨冲昏了神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木歌攥着剪刀扬起了手，再次向李力刺去。可惜这次李力有了防备，飞快往后一躲。木歌一击落空，眼睁睁地看着李力失去重心，滚到了地上。 　　木歌这段时间以来卧床没有得到锻炼，力气已经大不如前，要是有在虹桥时跟亚当斗勇两回合的体力，早把李力弄得不能动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即便奋力反抗过猛，也没有让自己犯下过重的罪行。 　　水泥地面上不断扭曲着身体的李力像一只沾满血的怪兽，不断地发出咆哮声。在木歌听来那是一种介于人和野兽之间的嘶吼，说不上是痛苦还是愤怒。 　　他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果能动的话，他一定会过去了结了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木歌伪装着，尽量平静地呼吸，恶狠狠地道：“叫人来救你，及时的话可能还能活。你再对我动手动脚试试？” 　　李力自打这么一摔，整个人都不好了，爬了半天没能爬起来。木歌觉得他有些像在演戏，可又觉得他在他面前演戏属实没有任何必要。 　　李力拖拽受伤的胳膊， 在水泥地面擦出一堆凌乱的痕迹，看上去怵目惊心。大片的暗红在地上汇聚，逐渐形成一股流动的小溪。木歌冷眼看着，将手里的剪子藏在了枕头下。都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在李力身上得到了验证，没过多久狱警来了，是之前的那个女狱警丽娅。 　　海妖监狱的人手不够，从她不耐烦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出来。木歌本以为她要让自己好看，结果她只是看了看地上的李力，骂了一句：“怎么还没死呢？这一年你还打算活下去？” 　　她用警棍抵住李力的脑袋，不客气地问：“用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 　　李力见了她只是喘息，用粗哑的嗓音回答：“不是我，是他。”他用手捂着脸上的窟窿，眼朝着木歌的床。 　　丽娅蹙了蹙眉心，小心地越过地上成片的血迹，来到木歌床边。木歌的床上有着喷溅样的血迹， 身上也有不少，是没办法撇清关系的。 　　她来回看了看，眼神仿佛不相信木歌能做出这样的事，问他道:“你是怎样……哦不，用什么把他弄成这样的？” 　　木歌瞬间换成了一张小白兔的脸，颤抖着声音道:“他是个变态，掐住我的脖子……要剪我耳朵……我，我趁他不注意把剪刀抢了过来，打起来了。” 　　丽娅听过脸色变了变，急匆匆问:“剪子哪里来的？在哪里？” 　　木歌颤抖着伸手，从枕头下取出那把巴掌大的剪刀，向她递了过去。 　　监狱里对可作为凶器的金属物管理相当严格，大部分的犯人是不能接触到的，木歌钻了这个漏洞可是要让他们扣钱的。丽娅拿过剪子看了两眼，放进了腰间的皮质小包里，打开对讲机开始摇人。 　　木歌怕她惩罚，指了指自己脖子，示意她查验。 　　在呼叫完同事之后，丽娅果真检查了木歌脖颈上的指痕和擦伤，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除了这里他还伤到你哪里？” 　　木歌觉得此刻装傻最好，答道:“不知道……刚我被吓傻了，拼命反抗……也不知道他严不严重……”他眼里还有些惊慌神色，这时候说几句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撒谎——”在地上被忽略的李力用力喊道。 　　木歌被他吓得一震，无助地看向丽娅。 　　丽娅怒气上头，质问道:“你掐他脖子了对吧？是要做什么？” 　　李力被她问住，还没想好回答，就被木歌抢了先，大声道:“他想杀我，他要我当他的宠物、我不愿意，他就要杀我——” 　　丽娅乍一听这词语有些不可置信，不过鉴于李力没有否认，信了几分，斥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等人来了再说。” 　　木歌闭上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李力。李力这时候也盯着他的方向，恨不得爬起来跟他干上一架。在丽娅的威慑下这种想法并没有实施的机会，他们很快等来了丽娅的三个男性同事。 　　木歌再一次被抬进了医务室，一同的还有受伤的李力。 　　李力在受伤后依旧被杀猪一样地绑在了床的栏杆上，让木歌想冷笑。 　　他躺在另一张床上，只是躺而已，并没有手铐的束缚。杀人犯和他的待遇这时候显得好笑，当然在事实明朗之前他要装作防卫过当的受害者。 　　李力在艾琳给他缝针的时候一声不吭，让木歌错以为是不是给他打了麻药。可当他转过脸去看的时候，李力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又充分说明着他神智很清醒。 　　“别那样看我，你又想杀我？”木歌战战兢兢地恶人先告状。 　　【作者有话说】 　　昨儿太累了本来想写完睡，结果回家倒床就睡到今天中午，今天值夜班之后会有一天休息，这两天多写一点。 第139章 狼窝 　　艾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歌，将手里的活儿做得更快了。丽娅几人在跟艾琳确认了不会闹出人命之后将那把沾着血的剪子放回了艾琳的桌上，叮嘱道：“别再让他们碰到这种东西，不然你我都得丢了饭碗。” 　　“知道了。”艾琳忙着手里的活儿，没有多说什么。 　　丽娅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李力的伤口，忽然道：“你给他缝了多少针了？” 　　“十二针了。” 　　“这才到一半啊？”丽娅讶然道。 　　艾琳心道一小半而已，还有一多半的伤口用止血带压着，没来得及处理。 　　“好了回去吧，死不了的。一周过后又活蹦乱跳了。”艾琳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了几句。 　　“嗯，有事叫我。”丽娅又多看了李力一眼，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木歌见她走了，问旁边的艾琳：“我会有什么惩罚吗？” 　　艾琳的手忽然用力一扯，成功地让李力惨叫了起来：“ 疼——”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看样子艾琳没有相信木歌那套哄骗丽娅的说辞，开始单独问他俩。 　　木歌打算继续装傻，回道：“是他先动手的，你问问他为什么想掐死我。” 　　李力哼了一声：“掐了你又怎样，开个玩笑不行吗？” 　　“玩笑？”木歌嘲讽道：“那我也是开玩笑，你怎么想？” 　　“够了，这儿不是让你们斗嘴的地方。木歌你下手也太狠了，是真要他的命啊。”艾琳撤掉李力肩上的纱布条，开始处理他被戳得满是窟窿的肩膀。要是再深一分，伤到李力的大动脉，那是很有可能让他失血过多死掉的。岛上没有设施齐全的医院，更不可能有血库了。 　　她的剪子是昨天丢的，昨天只有木歌来过这儿，所以说是木歌在对丽娅说谎。艾琳原本对犯人没有什么怜悯心，可到了木歌身上又不自觉地破了例。和大部分犯人不同，木歌的外形条件实在是太优秀了。 　　人对长相出众的人往往更包容，似乎天下的坏事都不是他们做的。 　　“李力，原本你和他就不能住一起，是丽娅给你争取来的机会。现在我看你们也不能再住一起了。“艾琳想了想拒绝两人再关到一个牢房，虽然能减少她的工作量，不过这也不能保证木歌的安全——犯人在一起打架互殴什么的太常见，弄出事也不好交待，尤其是木歌这种有人“关照”过不能出事的犯人。 　　他没想到木歌这个惨样还能将两米个头的李力搞成重伤，可是下一回就未必了。 　　李力闻言气得咬紧了牙关，脖颈上的青筋鼓了起来：“怕什么？他不是很强吗，我都不怕死。” 　　艾琳的手底重了几分：“我怕麻烦，还是把你们分开的好。”虽说她不知道谁在保木歌，不过她的头儿在开会的时候说得十分严重，让他们务必把木歌这个烫手山芋平安地守到刑期结束。 　　她相信这次之后丽娅也不会有意见给他配个机器人。 　　木歌耐心地等到艾琳给李力缝完针，试探性地问：“能让我也在这儿住吗？” 他已经看出来艾琳这个医生其实是这里对他最有善意的人，他的康复也需要她的专业意见。 　　艾琳圆滚滚的脸颊动了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你想累死我吗？等丽娅申请的机器人到了，我就把你撵出去。” 　　木歌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期待起来。小离知道他来这里，不知会不会有办法混进来？ 不知不觉之间，小离已经成为他的可靠队友，真正地成了家人。 　　· 　　木歌在艾琳的医务室住了三天，这几天从网上得到了一个消息：北辰集团在向大众征集虹桥的处置方式。虹桥作为亚当的容身处，这些年来花费巨大，拆除它会造成极大的浪费，但保留似乎也是一个难题。网上的绝大部分声音是保留着虹桥，并加以维护，以便有朝一日亚当重新回来的时候有住的地方。 　　木歌对人类这种伪善的行为产生了极大的反感，整日里都摆着一张臭脸。 　　艾琳在这几天的相处里发现木歌并不如他的模样一般人畜无害，甚至对人类有相当大的敌意和脾气。同在一个房间躺着的李力因为能自己翻身，反而让艾琳做的事情并不多。 　　木歌在怄气的时候几乎是不会听任何人说话的，也不吃东西。艾琳发现他在看新闻的时候总是容易对电视中的采访内容发火，尤其是关于亚当的部分。亚当失踪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找到的希望极其渺茫，但人类中的许多粉丝依旧会聚集在虹桥的场馆外，点上一颗颗蜡烛造型的爱心祈福。 　　木歌天天看着，脸上的表情臭得让人以为他随时想将国粹骂出口。 　　艾琳不理解他为什么对那些粉丝有那么大的恶意。即便是粉丝有些疯狂，但毕竟也没有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电视上的采访在继续， 被铐在床上的李力闲来无事也关注起电视上的节目来。通过这三天的相处，他已经很肯定木歌在意什么，也知道他之前说的要等的人就是亚当。 　　对木歌看不顺眼的李力挑衅着问他：“看来你的情敌不少，还个个年轻貌美。等你出去了， 脸上都开始长皱纹了，凭什么跟她们争啊？” 　　木歌目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似乎有一丝凉意。 　　李力见他不答话，继续嘴炮刺激他：“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笃定那个生物还会回来找你？” 　　“他不光不是你同类，还是个男人吧？怎么，你喜欢被那种东西上？” 　　木歌忽然开口道：“是不是我没有杀了你你挺遗憾的？“ 　　艾琳察觉到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 以防木歌再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用她宽胖的身体挡在了两张床之间：“怎么又吵起来了，不想看了我就关掉。” 　　木歌插话道：“不要——” 　　艾琳见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上，碎碎叨叨地说：“他故意激怒你，你也不用那么配合他演吧，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不理他还能上天去吗……” 　　木歌听着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忽然低头说了一句什么。艾琳怀疑自己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Alan？Alan是谁？” 　　木歌没有回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虹桥要拆掉，是不是意味着住在里面的Alan已经死了呢？…… 　　这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几乎没有再听到过Alan的任何消息。木歌虽然和亚当有亲密关系，依旧会在意Alan的存在。这种感觉不是嫉妒，可也无法让他做到不闻不问。 　　亚当的那双翅膀，不知道还在他身上没有？ 　　· 　　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木歌收到了艾琳带来的好消息。她申请的机器人已经顺利到达监狱，在调试之后的几小时会送到这里。 　　这个照顾了木歌三天的狱医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大喊了一声解脱了。 　　木歌对她多少抱有一点感激的心思，毕竟照顾他一个半身不遂的人是许多人都会拒绝的事。 　　“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木歌心中多少有些顾虑 ，问她道：“我是要搬离这里了吗？” 　　“当然。”艾琳鼓起一双圆眼：“难不成你舍不得走，想一直赖在这儿？” 　　“不，不是。我会去哪儿呢？”木歌对之前的监区心有余悸，有李力在的地方，以后迟早会仇人见面。 　　艾琳道：“以前他们怎么安排就还怎样，你也可以拿些好处，让丽娅给你换一换地方。” 　　“…………” 　　在木歌看来丽娅是不好沟通的，让他去求她更是件困难的事。艾琳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钱的多少还是要给的。” 　　…… 　　在艾琳的帮助下，木歌得以收获了一个新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只有一米五五，大概只到木歌的肩膀高。通常的护理机器人的体型是比较大的，像这么娇小的一定是被掉包了。 　　木歌知道却不能说什么。他甚至还得再花一份钱，让丽娅替他安排一个新的监区。 　　这个“简单”的要求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达成了。 　　当木歌被机器人推着到新环境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可能比前一个更加糟糕。因为人多的关系，木歌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嘈杂。 　　不同于上一个监区的安静，新环境走廊两侧的房间里住满了人。 　　木歌左右看了会儿，忽然有种想要回去的冲动。带着路的狱警是个木歌没有见过的男人，木歌听见丽娅叫他袁欧。一路上袁的话不多，到了他的门房后指示着机器人将木歌推进房间里去。 　　木歌发现这一间也是有人住的。 　　“他是新来的，好好相处，不要犯事。”袁欧朝着房间里喊了两声，确保里边儿的人都听到，将牢门锁上了。 　　木歌发现昏暗的室内有一双不安分的眼睛正看着他：自己大概又进了一个新的牢笼。 　　瘦小的机器人将木歌放在床上，坐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您要是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联系这里的管理人员。” 　　木歌有些惊讶机器人口中说出的话，无疑是告诉别人他的身后是有人的。 　　“你是……” 　　“我是您的机器人，您如果不习惯，把我当妹妹相处就行。” 　　一瞬间木歌愣住了。她的模样的确不是小离，可说出的话又与她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再几章就应该差不多了，我也想快点写完这段……吐血 第140章 公有财产 　　机器人是不会逾矩妄想当人类的妹妹的。木歌面色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听着墙角的人发出一个低哑的声音：“我听说过你，你把那个两米的傻大个儿整成了重伤？” 　　木歌转过头去，发现那人从床角爬了起来，走到了敞亮处。和李力不同的是，他目测只有一米八不到的身高，但却比一米八六的木歌看上去更强壮。监狱里的犯人都是平头，唯独木歌是个例外。因为他的腰不能直立，无法配合着理发师快速理发被排到了最后，到最后把他忘了竟然也没人提。 　　木歌从话里听不出这个新室友的态度，抿着嘴没有搭腔。一会儿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皱了皱眉问：“想做什么？” 　　“我看不出你怎么把人弄伤的。”男人摇着头，从木歌的头顶看到他脚踝，仿佛在研究他一样。“认识一下吧，我叫龙二，在家里排行第二。” 　　木歌不想认识任何人，他只要有个机器人就能活下去，与其劳神去猜同为人类的心思，还不如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会。 　　龙二见他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自顾自地跟他套起近乎：“我和李力不一样，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是死刑犯，我还要留着命出去享受呢。” 　　“李力本来是在这个区的，后来被诊断这儿有些毛病，才被送走了。”龙二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头跟木歌说话。 　　木歌对李力是个什么样人、他有什么过去一点没有兴趣，脸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听说你在外边是个名人。”龙二看了看木歌的床，试图找个空位，可唯一能让他坐的地方被护理机器人挡住了。龙二对机器人没什么好脾气，指着房间中间的空地命令她：“去那边。“ 　　机器人用电子眼扫了一下他，回答道：“我的主人是木先生。”言外之意她不会执行龙二的指令。 　　木歌很满意监狱方对机器人的调试，虽然可能克扣了租借机器人的资金，不过能用就行，况且这个机器人虽说不怎么新，目前看来功能是没多大问题的。 　　龙二下一秒抓住机器人的腰将机器人拎了起来，像捞一个小孩。 　　少女模样的小机器人在空中挥舞着手脚， 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脱。龙二笑了起来，松手将她放开，让她摔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机器人砸在地面上发出了一阵钝响。木歌恼怒地开口：“你对她做什么？” 　　“谁叫她不听我的话呢，我叫她走开啊。”龙二无辜地眨眨眼，那语气就是在说机器人不听话活该。 　　木歌的拳头握紧了，对小机器人下令道：“自检一下有没有损伤。” 　　“好的主人。”机器人回答之后开启了自检程序，肩上的信号灯开始闪烁。约十秒之后她回答道：“左膝盖表面金属内陷5厘米，右手腕有轻微位移。” 　　木歌更肯定她是一架即将淘汰的二手机器人。这种容易凹陷的金属材料造价相对便宜，一般不用在护理机器人身上。 　　“能恢复吗？”木歌问道。如果影响到机器人的功能，那他以后势必会将这些不满都奉还给龙二。 　　“手腕可以复位，膝盖的话有些困难，不过是不影响走路的。”小机器人用她柔软的声音答道。 　　她和木歌曾经用过的机器人完全不同，整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更没有换装过后小离的那种女强人体魄。木歌时不时地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她是用来替某些男性服务的特殊机器人。 　　“能自己修复吗？不能的话把手拿过来我看看。”木歌刚伸出手，又立刻缩了回来。 　　龙二的糙手正悬在半空，似乎想要截他。木歌脸色瞬间黑了，思索着他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之后就听着龙二的尬笑声：“哎，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不过是没见过你这号的人，想多看一看。” 　　木歌的神色多了几分肃杀，吓得龙二往后退了半步。 　　“我说，我可不像李力那个废物，你也别吓我。咱日后还得好好相处，不然谁都没好日子过。”龙二被木歌唬退之后很快又壮起了胆，想要再次靠近木歌。 　　木歌不耐烦的表情在他看来也好看得一塌糊涂，虽说是个男人，可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攻击能力。 　　“我说，你是怎么把李力放倒的？” 　　龙二往木歌身上又看了好几眼，像要确定他是真的不能动，伸手碰了碰木歌的脚踝。 　　木歌一时没有好的办法，克制着自己不要过度反应，冷眼看着他。他身下的神经并未恢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只能看着龙二在他脚踝上摸摸捏捏。 　　龙二见他不为所动，拉扯起木歌的裤管来：“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真瘫了？真没感觉就帮一帮哥哥，哥哥在这儿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活人的滋味了…………” 　　木歌抽了一口凉气，觉得他和李力一样，是个疯子。他碍于身体原因不能自主，这时候只是心里发毛，想着如何才能一口气制服这样一个神经病。 　　龙二初时就不信木歌能靠这个残破的身体制服李力，警惕着碰了他发现全无反应之后，胆子更大了些，捉住木歌的腿骨往上摸。 　　木歌双腿又长又直，卧床一个月肌肉萎缩明显，变细的腿让他更像是女模的身材，引得龙二不断幻想。 　　一旁的小机器人见状，走到木歌床边停了下来，问道：“您在对主人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龙二对她的询问不厌其烦，觉得她总在坏他的事。他伸出手向她的方向用力一推，将机器人再一次推落在地，发出一阵放肆地笑声：“滚远一点，别坏哥哥的好事。” 　　小机器人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走到了床边。木歌见着她再一次地翻倒在地，这一次龙二是伸出腿踹她。连续的跌摔并没有让小机器人停止活动，她只是在地上呆坐了三秒，马上翻身爬了起来，回到了木歌的身边。“您在对主人做什么？” 　　重复性地质问让龙二原本紧绷的神经更加脆弱，大声吼了起来：“滚，给老子滚，不滚砸了你！” 　　木歌眼疾手快地将小机器人拖到自己身边，刚好遇着龙二的拳头挥了过来。忽然变换的位置让龙二没有击中机器人的头，而是打在了她的后肩胛上，碰出嗡嗡的回音。 　　龙二甩动着手掌，怪叫起来：“妈的，怎么这么硬，这什么做的？” 　　木歌怕他把机器人拆了，忽然把她拖上了床，抱进了自己怀里。他不见得可以护好她，可是这个小机器人刚刚分明在保护他。 　　龙二见状咯咯笑了起来：“我说老弟，你抱着她做什么，难不成也想那事了？等会咱们先办了事，你想怎么跟她玩儿我都不拦着你——” 　　木歌揽着小机器人的肩，发现她正抬起头看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这表情他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又忽然地记不起来。 　　是小离还是木凌……？ 　　木歌一时恍惚，还没彻底回想起来，怀里的机器人就被一股力道牵引，往外边滑。龙二拽住了她的机械腿，将她使劲儿往床外扯。而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张着一双大眼乞求木歌。 　　木歌想起了幼年的木凌，她也有那么一双大眼睛。 　　他捉住小机器人的胳膊，对她道：“不要放手，抓紧我。” 　　机器人张开双臂，抱住了木歌的肩臂。木歌忽然在她耳朵边问：“你是不是小离？虽然换了个壳子，不过我觉得你就是的。” 　　小机器人摇摇头，用细小的声音说道：“我听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小离是谁？” 　　木歌饱含希望的脸忽然黯淡下来：“她是我妹妹，一个机器人妹妹。” 　　“主人认错了，虽然我那么说过，不过我知道人类是不会…………”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好像人类对机器人设置的禁令，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你可以通通解除掉。” 　　小机器人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主人是说…………” 　　“在这里，你除了保护我，不用对任何人负责。不用担心会伤害人类…………因为，在这儿的人都是被人类社会抛弃的罪人，他们理应受到惩罚。” 　　“可是主人不是这样的人，主人只是放走了亚当。”小机器人紧紧抱着木歌，身体却被龙二用力拖拽，齐整完好的裤子被扯掉了一半。 　　木歌觉得机器人也会哭，现在这个小机器人就像是要哭的模样。 　　“是啊，亚当…………亚当他自由了。” 　　“亚当不是人类，主人也放走了他。” 　　“所有的生命都有他们存在的价值，你也一样。” 　　“我真想成为小离，她一定能给您信心。”小机器人说道。 　　木歌发现龙二的力气实在大得可怕，他和小机器人两人抓得再紧，也被他扯出了一条缝来。在短短的交流中，木歌下令让机器人解除的人类禁令，包括机器人以人类生命优先，和禁止伤害人类的条款。他必须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方法来对抗海妖中囚禁的大量疯子。 　　龙二扯掉小机器人的裤子，拉着她的腿不停弯折，像是想将“捣乱”的她折断。木歌眼见着不好，低声快速地道：“不是说你可以联系这儿的管理者， 发求救信号，让他们快来——” 　　“可是我并没有危险？………主人也没有………”小机器人茫然道。 　　“听我的指令，快一些。”木歌催促道。他现在无法保护自己，更保护不了他的机器人。 　　小机器人点点头，肩上的红灯忽然亮起，闪闪地很是漂亮。龙二见着一愣，手中的力量松了不少，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报警啊，你这禽兽，把我的机器人弄成什么样了……” 　　龙二嘴角咧开一条缝，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有哪条法律说人不能弄机器人的？即便我把她砸成垃圾，也定不了罪！” 　　“是定不了你的罪，不过可以让你多干点儿活儿，不干完不休息那种——”牢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声，木歌也呆住了。他们才刚刚发了求助信号，人来得这么快？ 　　狱警进到牢房，看了一眼小机器人和木歌，吐槽道：“你不是瘫痪了吗，怎么还对机器人？……” 　　“你误会了。”木歌么想到这事竟赖到了他的头上，有些哭笑不得。“我半身没有知觉，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的话起了作用，成功地让狱警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龙二身上：“那就是你了。这个机器人是我们租的，算是公有财产，如果说坏掉了你知道后果的。” 　　龙二结巴似的嗫嚅道：“我、我没有啊……不是，怎么就是我了？” 　　狱警也不同他争辩，对木歌道：“有人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木歌因这突如其来的救兵感到高兴，而后又开始混乱地胡思乱想：是谁要见他？自从他选为恋人，同外界的联系几乎断完了，唯一的妹妹又精神不正常，是不会来看他的。 　　这个人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龙二太讨厌了，至于他为什么叫龙二，就是龙套二号…… 　　我努努力，今天还有~ 第141章 是你害死他的 　　木歌被狱警挪到一张轮椅里，由他带了出去。小机器人留在他的床上，木歌来不及去招呼她。有了狱警的警告，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木歌一路上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是谁要见我呢？” 　　身后的狱警将他的轮椅转了个弯，过了一个长长的通道， 回答道：“听说是虹桥来的人，有一对黑翅膀。” 　　……黑色翅膀？！木歌手掌用力攥着轮椅扶手，血管凸显了在了手背上。 　　——是Alan。 　　Alan在这一个月几乎没有消息，他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木歌心中说不上高兴，甚至有些抗拒见他。他到海妖来，是为了看他这个落魄者的惨状吗？还是说想找办法对付他？ 　　木歌低着头，目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向后移动。最终不知道走了多久，让人眩晕的地面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进入的房间正中有一堵大的玻璃墙。这堵墙大概有三米高，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 　　狱警推着他的轮椅，让他面朝着玻璃墙的方向停了下来。 　　等了不到五分钟，玻璃对侧的另一扇门打开了，木歌注视着许久不见的黑影，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Alan穿着一袭黑色的斗篷，将全身笼罩在袍子里。背后的一双黑翅茁壮依旧，十分打眼。他手中捧着一只长形的木盒，似乎是盛放着什么东西。 　　木歌看向Alan的脸。他的脸颊已经变形，两眼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黑眼圈，有些浮肿的眼袋。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木歌觉得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岁。 　　他即便是肌肉萎缩，脸和上身也没有Alan这么严重的早衰体征。 　　木歌忽而想起了亚当的那只手。Alan的模样就像是亚当的手，起初的皮肤年轻紧致，到后来变得形如枯槁。 　　——那是生命结束前的征兆。 　　Alan的脸上出现了皮肤松弛和肌肉萎缩。木歌垂下眼，视线落到了玻璃墙底部的一个扩音器上。他已经知道了Alan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去，这样已经够了，他不想再看到他。 　　玻璃墙那头的Alan忽然开口了。 　　“木歌，我来见你最后一面。”Alan失神的眼注视着玻璃对面的昔日恋人。 　　木歌的视线挪到了Alan的靴上，那双黑靴子亚当也有一双，是难得的和恋人相同的款式。现在的他非但没有穿鞋，还赤脚踩在轮椅的踏板上，比Alan狼狈多了。 　　在木歌心里Alan来这儿就是为了嘲笑他的。 　　虽然Alan已经快要凋亡，但他至少还有着玫瑰的模样，是一朵盛开之后的干花。木歌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他接上亚当的翅膀，已经不能叫人类了。 　　木歌没有回应他，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瘫痪了，还要在里边待上五年。”Alan的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嘲讽，轻笑着道：“你做这一切，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你没有翅膀，无法体验飞翔的感觉。你知道我到了虹桥后就千方百计谋划着放走亚当。你怕我替代你，夺走你的地位，对吗？” 　　Alan说了一会儿话，停下来呼吸了好一阵才缓缓又说：“你摔断了全身的骨头都是活该，你拼着命要做救世主，我想问问你，现在感觉如何？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你吗？” 　　木歌开口道：“知道。嘴长在她们身上我管不着，你不用替她们再说一遍了。” 　　他的强硬让Alan眉头一皱，进而笑了起来：“她们骂你贱人，废物，根本配不上恋人的称号。是你毁了亚当，毁了多少少女的梦。” 　　“她们的梦不在自家男人身上，放亚当身上合适吗？”木歌决定不再缄默下去，Alan不会让他好过，他也不用顾及他的脸面。 　　Alan这些言语伤不着他，他连死都不怕，还怕被那些没活明白的同类说两句？ 　　“你呢，我放跑了你的梦，你要怎样？”木歌索性问起他的来意，Alan不会只是想和他聊几句试图击溃他吧？ 　　“没想到你还挺嘴硬啊。”Alan将黑色斗篷帽往后揭开，将头整个露了出来。木歌此刻看到他的发色和眼珠，又一次感受到他浑身的死亡气息。 　　Alan将手中的木盒子放到地上，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盒盖，让玻璃墙后的木歌很是费解。木歌的长度接近一人高，但从Alan的动作来看它似乎很轻很轻。 　　“你在监狱里也没办法知道真相…………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这是什么？……”Alan解开木盒侧面的搭扣，将木盒掀开一个小口，停了下来。 　　木歌盯着那方盒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Alan看到他表情，忽然大笑起来：“看来你是想到了？你是不是以为他逃掉了？可惜了，你的他在这里。” 　　木歌的呼吸急促起来，指甲扣在轮椅上，忽然用力一推轮子，整个人撞在了玻璃上。 　　身后的狱警见状，飞快地将他的椅子往后拉了两尺：“激动什么呢，你有没有事？” 　　木歌好像没听到他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那个长木箱。 　　Alan手一扬，快速地将箱子盖打开了。木盖在合页的牵引下快速落到地上，带起的风让箱子里的东西飞了出来。 　　一大片暗红的羽毛飘进了木歌的视野。在空中无拘无束地自由了几秒，纷纷坠落在木盒的四周。木盒里躺着又大又长的飞羽，看模样的确是亚当的翅膀。 　　木歌的记忆忽然活跃了起来，耳旁仿佛听见一个小女孩在喊：妈妈，我能不能多捡一些羽毛回去？ 　　小女孩一边捡带血的羽毛一边说：这是什么动物的毛，真漂亮。 　　你要带回去做标本吗…………？ 　　木歌觉得头痛欲裂，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梦还是现实。曾经一度他以为那是他的梦境，可是Alan带来的怎么和他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有人在海边捡到的，我高价买了过来。”Alan注视着木歌，微笑着说道。“亚当不在了你知道吗？你要为他的死负责。是你放他出来的，是你杀死他的——” 　　“你胡说…………”木歌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自觉地想远离他。 　　“哈哈哈哈——”Alan突然癫狂地笑出声来：“知道真相的你后悔吗？还觉得你是他的救世主吗？是你杀了他、我要你好好记着……这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里…………” 　　木歌额上冷汗直冒，勉强发声：“这不是真的……亚当的翅膀月馆有很多对…………你偷了他的翅膀，沾上血来欺骗我。你骗我他死了、对不对？” 　　“月馆的翅膀是我能偷得到的吗？”Alan盯着木歌的眼质问道：“你杀死了他，认不认都没关系。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你不是他的良配，我才是——” 　　Alan一边说一边将亚当的长飞羽取出，围着自己的脚下摆成了一个圆圈。暗黑的血渍粘在白羽上，配着他的黑袍和黑翅显得异常诡异。木歌失神地看着一地的羽毛，口中喃喃：“你做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 　　Alan弯腰在木盒里摸了一会儿，忽然用力往下一拉，木盒里出现一个暗格。他从里边抽出一把前臂长的匕首，缓缓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他不在我也没必要活下去………我对他的喜欢不像你，你这个胆小鬼——”随着Alan暴躁而又轻蔑的大喊， 一串鲜血溅到了玻璃上，沿着玻璃的立面往下拉出一串猩红的痕迹。喷溅的血雾持续在空气中飞舞，Alan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你……”Alan似乎还想说最后一句话，可还未说完身体就滑了下去，扑倒在亚当的羽毛上。 　　木歌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呆住了。Alan真的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心脏一瞬间被划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不停地重复念着：亚当死了。 　　探视房间经此巨变，忽然警铃大响，数十名狱警冲了进来。有人去按Alan的伤口的，有人去抬Alan上担架的，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将黑袍的Alan带走了。 　　木歌盯着一地狼藉的羽毛和血痕，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滴落到胸口。 　　“他在骗我…………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骗我？他知道得不到亚当，所以才这样、这样…………好奇怪啊，明明取了翅膀他就能活，为什么呢…………”木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呆滞地望向身后的狱警：“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呢？ 是虹桥逼他去死的吗？” 　　“我不知道。”狱警虽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但很快恢复了镇静，语带平稳地说：“要死的人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可能是我很少见吧。” 　　木歌转过脸，面朝着前方：“亚当……你被他们击落了吗？你不是有再生能力吗…………是因为你的本体没了，所以你的手才选择救我吗？“ 　　狱警叹了口气，伸手扶着木歌的轮椅：“别想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um，今天再努力憋一章…… 第142章 回归 　　木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牢房的。 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床里边的墙上，后背撑着一个枕头。 　　狱警大概觉得这样他会舒服一些，可事实上并不是那样。 　　木歌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地躺回床上，无法聚焦的眼无意之间扫到了对面摇动的人影。 　　先前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机器人不见了。而龙二把他的床晃得吱嘎响，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木歌完全没有心思去拯救他的机器人，只觉得自己再没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的大脑拒绝去思考没了亚当应该怎么办，此时只想睡一觉到自然醒，然后忘记这一切。 　　木歌闭上眼，觉得眼泪在不争气地流，止也止不住。亚当翅膀的触感他还记得，暖暖的体温也好像在怀里。Alan用他的生命向他传递了一个消息，可他依旧拒绝去想那一地带血的白色羽毛。 　　“亚当…………我好想你啊…………”木歌睁开眼，望着水泥做的天花板。没有温馨的玫瑰花园，也没有藤条编织成的秋千。木歌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拼命甩了甩脑袋。 　　“小离，你在哪里？你回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亚当在哪里？是不是因为亚当没了……你怕我死掉，所以一直在骗我…………”木歌濒临绝望的情绪爆发开来，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冷硬的床板。 　　他发作了一阵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昏死过去。 　　· 　　等到木歌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机器人端着饭盒规矩地坐在他身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木歌恍惚觉得她就是小离，点了点头答应要吃东西。小机器人见他肯吃饭，微笑了舀了饭递到他口边。 　　“小离，亚当在哪里啊？”木歌转过脸，呆呆地看着机器人的脸。那张甜美的脸蛋和小离的御姐脸很是不同，可木歌觉得她就是小离。 　　“亚当呢？”没有得到机器人回应的木歌又问道。 　　“主人您先吃两口饭吧。”机器人有些急，哄着要他张口。 　　木歌偏过头，把到口边的食物弄撒了。“你不和我说他在哪里，我就不吃。” 　　机器人见着他衣上沾着饭粒，替他一颗一颗清理干净，着急道：“不吃怎么行呢，要是亚当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你知道他？你还说你不是小离？”木歌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语带胁迫：“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认我呢？” 　　小机器人慌了神：“我、我只是听您总提起他…………想着他一定是您最重要的人，所以才……想用他劝您…………” 　　木歌忽然笑出了声：“他死了、他死了你信吗？有人告诉我他死了……被我害死的……要是我当初不放他走，他就不会死…………”木歌笑着笑着就开始哭，抽泣着不住喘气。 　　机器人担忧地望着他：“那……我说我是小离，您会吃饭吗？” 　　“我不要吃饭……让我去见他吧。”木歌闭上眼，再次拒绝机器人的提议。 　　“您既然说我是小离，又不肯相信我是小离。”她垂下眼，不自觉地露出悲伤的表情：“我要是小离就知道怎么办了……” 　　“小离是他以前的机器人吗？变成他的机器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好好伺候我，让我来宠你。”龙二粗鲁地插话道。自从他对这个小机器人开过荤就念念不忘，甚至把最初目标是木歌这件事也抛在了脑后，想时时地和她逍遥快活。 　　木歌麻木地看着她：“你如果是小离，就告诉我亚当在哪里？” 　　“我…………”小机器人急得原地跺脚：“您又说亚当死了，又问我他在哪里？ 您说我是小离，又说我不是小离…………我该怎么办啊？”她大概真的急了，开始在木歌床前一圈又一圈地不停走动。 　　”别管他，你还能让一个想死的人开口吃饭？这世界上少他一张嘴吃饭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龙二睨着精神不振的木歌，一副鄙夷的模样。“这样一个窝囊废，反正出去也是个废人，死了挺好，挺干净——” 　　“求求您别说了——”小机器人大概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可以对同类产生那么大的恶意，急忙出口央求他。 　　“你到我这边儿来，我就不说他。”龙二嬉笑道。 　　小离低头望着木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语道：“小离是机器人、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开窍一般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规矩地跪立在木歌的床边。 　　木歌没理会她的异常。其实他早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小离是不可能顺从一个人类男人上床的。可他又忍不住总要问小离，问她亚当在哪里。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他不问，亚当的死讯会将他的精神击溃，他不想再等待五年。 　　如今他活着都是煎熬，只想一死了之。这种情绪比他在医院的时候更强烈，他甚至拒绝去想其中的因果关系。木歌曾经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足够理智的人，可接二连三的打击将他的内心彻底摧毁，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小机器人在跪了半小时之后终于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木歌轻轻喊道：“大哥？” 　　木歌眼角两道泪痕没干，死寂的脸上完全没有生气。小机器人忽然侧身坐上了木歌的床，伸手往木歌脸上拍去：“大哥？！” 　　木歌脸上被啪啪打了两下，眼中焦距总算落到了身旁的机器人身上：“做什么？”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就看见你这副鬼样？是被谁欺负了？ ” 　　“…………”木歌被这股气势震慑，张了张口没有说出心中猜想的话来。 　　“不认识我了？”小机器人皱起眉头，用手背摸了摸木歌的脑袋，“没发烧呀？” 　　“你是…………谁？” 　　“那个…………”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木歌的，另一个唯唯诺诺的是从机器人嘴里发出的。 　　“我是小离啊。啊，忘了说了……她在网络上找到我，让我进入了这个机器体。”小离伸出手比划着，试图说明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大哥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世上的惊喜总是特别多啊。”小离的语气充满着温暖的力量，让木歌没忍住又哭又笑。 　　“咦~你这样有点让人受不了啊……”小离嫌弃地瞅了一眼木歌，又露出满脸心疼的表情来：“谁欺负我大哥了，我替大哥报仇去。” 　　木歌转过脸，将眼眶里的泪收了回去：“你以为你还有那个全能战斗体，还能打人啊？” 　　“为了大哥，不会打我也要打的。”小离抓住木歌的手放到脸上：“我会照顾大哥到亚当回来，然后再把你扔给他，叫他背你回家。” 　　“等以后你的伤好了，可不许赶我走，让我见证一下人类最长久的爱情。” 　　木歌被她几句信心十足的话说服，犹豫了好久也没能开口重复问刚刚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Alan死了。” 　　小离愣了一秒，低声问道：“他来见过大哥？大哥怎么知道的？” 　　“他捧着亚当的羽毛死在我面前，说亚当早死了……” 　　小离撇了撇嘴：“你傻了吗，这种鬼话也信？” 　　“…………”木歌被她怼得说不出话。 　　小离大概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太过“凶狠”刺激到了木歌，暗搓搓地开始安慰他：“Alan在月馆的时候就为了要得到翅膀不惜性命。他见了大哥带着亚当走，恨你都来不及，知道你和亚当之间他根本就插不进去。现在你被外边的粉丝口诛笔伐，声誉一落千丈，他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正好亚当也不见了，如果这时候他背着那双黑翅膀为亚当殉情，说不定虹桥给他个“真·亚当恋人”的头衔呢。” 　　木歌没料到小离说出这么一番不怀好意的揣测来，又觉得其实也有那么几分道理，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 　　小离见他情绪渐渐好转，从床上翻到地上，端了一边的冷饭，询问道：“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逼你吃——？” 　　木歌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就不能像喂亚当那样，喂一下……？” 　　“什么？我什么时候喂过亚当…………”小离的电脑瞬间宕机，想了几秒才从卡壳里恢复：“你说的是你喂亚当？” 　　木歌眯起眼，没有回答她。“眼睛好累，不想看东西……” 　　“我喂你就是了！”小离说话凶狠，表情却意外地怜悯。她跟着木歌生活了许多年，从没有觉得他有这么需要她这个妹妹的时候。 　　他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饭是冷的，但是木歌吃下去觉得身上渐渐回暖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被小离喂饭还能成为终身的记忆，就好像他记得他给亚当喂饭的时候一样。 　　“大哥，张嘴了…………能嚼快一些吗？”小离的声音充满着元气，把整个牢房都照得暖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离回来了~嘿嘿，亚当也快了。 　　最近网站改版，评论的显示只能在章节里看了，我决定不升级保平安~容易回复宝子们一些~ 第143章 蓄谋 　　小离的到来让木歌很快振作起来，虽然机器人体里有了两个“意识”，不过龙二并没有发现。 　　木歌为了方便与两人说话，给原本的小机器人取了名字，唤她为小礼。和小离同音只是为了不让龙二听出其中的不同。 　　小离在小礼身体里，将小礼的历史记录“偷窥”了一遍变得火冒三丈，不时将人造牙齿磨得嚓嚓响。木歌听着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想着女性生气真的恐怖。 　　木歌回来的时候自顾不暇，没有去关注小礼的状况，现在见到小离为她抱不平很是惭愧。虽然不知道小离在想什么，他决定还是偷偷问一问她。 　　“小离，你别磨牙了……” 　　“为什么？”小离瞧了木歌一眼，多少有点嫌弃的意思。 　　“怪可怕的。” 　　“我又不咬你，也不吃人肉。 ”小离说完，机械眼飘去了龙二身上。 　　“…………”木歌思考着她虽然说得是实话，不过那眼神怎么都想是要扑上去掐死龙二的样子。 　　“小离，不要这样。”一个细小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让小离身后的木歌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礼在极力阻止着小离控制着的机器体，她似乎并不想小离替她主持公道。这种唯唯诺诺的态度让小离火冒三丈， 把牙齿磨得更响了。 　　“你知道在人类社会里，他对你犯了什么罪吗？”小离怒气上脸，不过声音同小礼差不多大小，让木歌觉得她是不是有心顾及小礼的颜面。 　　两个机器人明明可以用意识交流，却将语言说出来让木歌听到，像是要让他主持公道一样。 　　“…………我原本不是人类呀。何况……我原本就是造出来用做这个目的的。”小礼说话的声音依旧软软糯糯，是人类男性中最受欢迎的那一类。 　　小离的眉毛挑了起来，在温柔的小礼脸上诡异地出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见鬼了，你是个机器人吗，你真的是个机器人吗？” 　　小离说的话恐怕只有木歌能听懂，可小礼思考一会儿似乎也听懂了。 　　“我是个机器人，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又不像个机器人…………”小礼摇了摇头，想转回木歌床边去，却被小离控制住了，卡在原地。 　　“我要揍那个犯罪的家伙，让他不敢再欺负你。”小离双手抬了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小礼的这具机器体。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个身体和她的前一个身体相比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机体小而轻不说，还十分柔软——这样的拳头砸在人身上恐怕没多大的杀伤力。 　　她总算相信小礼没有骗她了。 　　木歌看着机器人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忙制止了小离的下一步行动湳風。“我支持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我现在需要人帮忙，不能再有意外了。她的功能有限，却能让我过得有尊严一点儿。” 　　小离如果把这个机器体弄坏了，他会陷入麻烦——木歌不会相信龙二能做护工的活儿，他不为难他就谢天谢地。 　　小离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将机械体的主导权交回了小礼。 　　“好孩子。”木歌松了一口气，对她道：“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明白吗？” 　　“是我考虑不周到。”小离低声说道：“我听大哥的。” 　　龙二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咕咕，好奇问了一句：“你和机器人在说什么” 　　木歌原本不想理他，又怕他故意找茬，回道：“没什么，只是说一说我的要求。” 　　在龙二疑神疑鬼的注视下，木歌结束了与小离的对话，让她挪一挪自己长时间没移动的身体。小离照顾木歌很是熟练，让一旁的龙二看得目不转睛。 　　因为小礼的机体缺失了不少功能，小离不能监测木歌的身体状况，只能用从前储备的经验照顾他，空闲的时候替他按摩萎缩的肌肉。 　　龙二忽道：“你这么伺候他他也站不起来，不如过来伺候我，还能跟我快活。” 　　木歌听着他带着侮辱的话，皱着眉道：“她是个机器人，你还想谈恋爱不成？” 　　虽然小礼被造出来是有那方面的用途，可是小离不是。小离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还有认可的性别。让她去承受那些事他是拒绝的。 　　“机器人才好。这个鬼地方还能有真人吗？你应该谢谢有她在，是她代替了你，嘿——“龙二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露出一张不修边幅的脸。 　　木歌觉得没办法跟他讲道理，龙二的存在迟早会威胁到他和小离。 　　小离没有说话，敬业地替木歌捶打不能活动的肌肉，眼睛里却有阴阴郁郁的情绪。木歌明白她想干什么，用眼神传递给她一个忍耐的指令。 　　“要不是顾念着大哥没有人照顾…………” 　　小礼听到她的危险话语，紧张地低声：“这样是不不对的……我们不能伤害人类……” 　　小离嗤笑一声：“他要伤害我大哥那就不能当成人类处理。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放走了亚当，动摇了某些人的利益。”在她的逻辑里，亚当和她都不是人类，所以木歌对她和对亚当的独一份的感情是能共情的。木歌的感情一直空白着，小离多年来也看在眼里，亚当如果能给他幸福，那她非常愿意帮助他们在一起。 　　她虽然不明白人类的爱情，但明白当木歌的妹妹是什么感觉，被木歌惯着的她觉得非常快乐，这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如果亚当和木歌在一起，她大概又多了一个人宠。——虽然亚当现在还不会宠她，不过以后木歌一定会教会他的，她想。 　　小礼似乎很难理解小离的这番言论，受制于设置，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人类的行动来，即便她被人类毁坏。 　　小离的思想她能感知到，在她诧异于她对木歌不一样的思想后，发现小离正在“凝视”她——准确地说是在检查她的设置。 　　下一秒小离就强行地删除了她存储器中所有关于对人类的限制的指令。 　　小礼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小离正在用她的办法扫除一切可能的对她的行为产生限制的东西——她在预谋杀人！ 　　“别大惊小怪了。”小离的意识流在机体里与她相遇，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你为了保护一个人杀人，那没有错。 人类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的生命极其脆弱，可能一不注意就没了。“ 　　小礼惊骇之余又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木先生是你要保护的人吗？” 　　“当然了，他是我大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小离用一种柔软的声音说道。 　　小礼忽然觉得她其实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如果我们……做了伤害人类的事，人类会让我们消失吗？” 　　大多数的机器人是没有意识觉醒的，又或许觉醒了之后并不知道。像小离这样的有清晰自我意识的少之又少，更别说犯下杀人的罪行。 　　“不知道呢，大概率是会被销毁的吧。”小离思考一瞬给出了答案。“不过我不怕，我能在网络中存在着，即便没有了身体。” 　　小礼露出羡慕的神情来：“我还不行，如果销毁了就真的不存在了吧。” 　　小离沉默了会儿道：“不会的，这儿需要你。”这是她第一次说谎，小离觉得内心并不好受，或许龙二的行为对小礼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只要她在这个身体里，这个事就是不能接受的。——这件事又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龙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还算本分，没有对小离或是木歌动手，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牢房的一头看着他们。只有在他出去劳动的时候，木歌才觉得能和小离正常地说话交流。 　　木歌一直关注着亚当的消息。 　　小礼的系统每天只有五分钟的联网时间，用于日常的更新。在小离的努力捣鼓下，终于攻克了难关，让木歌有了随时查阅新闻的自由。 　　这两天最重磅的新闻就是虹桥准恋人Alan的自杀。铺天盖地的稿件在各大新闻平台上占据着最显眼的位置，默契地将他的自杀原因推到了木歌身上。木歌对此事的态度较之前两天缓和，再没有消沉着想自我了结。经过最初的失神和震惊之后，现在的他更倾向相信小离。Alan的目的不过是想击垮他，要他步他的后尘。他的目的是什么木歌不得而知，如果他只是替虹桥做事，似乎也说得通。 　　关押在海妖之后，北辰财阀反而不好动他了。 　　木歌嘲讽着自己这条烂命竟然因为各种巧合残喘至今。网络上对他的谩骂和攻击依旧存在着，他的恋人账号并没有被虹桥关停，似乎是为了给粉丝留一个发泄的地方。 　　——完完全全没有考虑到他是个活人，他还有人权。 　　大概他们想他成为一个不能开口的死人，这样月馆的秘密就能沉入黑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木歌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龙二回来的时候。龙二最近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小零食，讨好似的让小离喂给木歌吃。 　　木歌猜想他在打小离的主意，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总算把他当做机器人的主人了，又或者当做机器人的备胎。木歌莫名其妙有些心神不宁，对小离道：“外边有什么事吗？” 　　通常犯人们这时应该回来了。牢房的门还开着，木歌站不起来，狱警也不怕他出去。小离趁着犯人工作的时间去看过其他牢房，将其他牢房什么模样、这个分区有多少人等一些无聊的事说给木歌听。 　　木歌在十分钟后听到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是犯人们回来了。 　　龙二几分钟后出现在了牢门口，脚步虚浮地往他的床上晃去。木歌鼻腔里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不知道他在哪里去搞到了酒喝。 　　走到一半的龙二忽然折了回来，往木歌的床边来了。小离警觉地关掉网络，挡在了木歌床前。 　　“你做什么呢？” 　　龙二愣愣地看着她的小粉脸，嘻地笑了一声，伸手就往小离胸口抓。小离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举起手臂挡在胸前， 被龙二抓个正着。 　　“你——” 　　小离并没有挣开他的力气，被龙二踉跄着往他的床上拖。 　　木歌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移到床沿想阻止他，龙二已经走出了他手臂能够到的范围。 　　木歌想喊，又不知道喊给谁听。监狱里的犯人只要不闹出人命，狱警根本就不想管，何况小离这种机器人。 　　他眼见着龙二张着一张大嘴咬到小离脖颈上，机器人身上的衣 　　物被扯得零零散散。 　　小离忽然向木歌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显出厌恶神色。 　　——她想反抗。 　　木歌的心揪了起来，向她点点头。小离得到了他的同意，脸上的憋屈消失了，转过头去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龙二一张脸趁机埋进了她的胸口。 　　小离举起双手， 右手紧紧握住了左臂，用力一掰将左臂从身上卸了下来。 　　木歌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小离什么时候将机器手臂弄断了，又是以什么方式让它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外形。 　　卸下的手臂中央有一截手掌长的金属杆，类似人类的骨头。 　　木歌知道她想做什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他不能起来帮助小离，这时候只能赞成她自救。 　　【作者有话说】 　　龙二要嘎了 第144章 交易 　　小离握着那根断掉的手臂，极其精准地往龙二的后背刺了下去。细长的钢筋瞬间扎进了龙二的胸腔，深入到了肺里。木歌看着那根金属没入龙二的后背，急促地抽了一口气。 　　龙二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往后一挺，低垂着的脑袋从小离身上抬了起来。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痛苦，龙二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乱麻，闷哑的嗓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亢力度，撕心裂肺地惨嚎出声。 　　小离就好像没听到似的，迅速地从龙二身前躲开，绕到了他的背后。龙二的行动此刻变得迟缓，几乎来不及躲开小离。只见她用右手握住左手手掌，扣紧了往后一扯，将那半只手臂生生地从龙二背后扯了出来。龙二往前一个踉跄，差些跪在地上，勉强用手扶住了床沿。 　　小离眼中果决，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举起了断臂向他的背后又是一刺。这第二击占了角度的优势，自上而下斜送进龙二的后背，力道比前一次大了许多。 　　龙二疯了一样地扭动起来。小离忽然松开那只断臂，抬起自己的机械腿向龙二后背踹去。 　　机器人的上下肢力量没有人类那么大差距，但也是有区别的。小离一脚正中龙二背后的断臂，将龙二整个踢到了床上。 大量的血液从后背的窟窿里涌出，龙二粗重的喘气声忽然之间变得异常急促。 　　他这时总算明白了小离的行为，愤怒地吼道：“机器人——你怎么能？！” 　　“哦？不伤害人类的前提请再加上一条——不伤害善良的人类。像你这样的败类，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龙二睁大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正常呼吸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小离的这番暴言给了木歌相当大的震撼。 机器人审判人类的事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现在的小离正在用她的价值观来践行“法律”，要剥夺龙二的生存权。 　　木歌如果这时候发声干预她，或许可以救下龙二，可龙二在这一次之后势必疯狂地报复他们。他现在行动受限，小离的行为是在保护他的以后。 　　木歌在一番考量之后选择了尊重龙二的命运，冷静地看着他从床上滚到地面。小离专注地看着扭曲翻滚的龙二，忽然走到他身边，将他背后的断手抽了出来。一阵无情的拉扯之后，龙二的胸腹开始剧烈地颤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小离用温柔的机械嗓音说道：“你不会立即死去，缺氧的你此刻应该非常痛苦。” 　　木歌判断他的出血量应该撑不了多久，不光是出血的问题，小离刚刚的偷袭显然已经洞穿了他的肺叶，让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或许是对死亡的恐惧，龙二试图往牢门的方向爬行，在这个区的嘈杂环境，狱警不是他能轻易喊来的，而牢房里也没有摄像头。小离在这时候走到了龙二的前方，用身体挡住了他。 　　持续的失血和缺氧让龙二丧失了行动能力， 变得无比笨拙。他伸手想推开小离，却只能抓住她的脚踝，没有推倒她的力气。 　　小离低头看着抓住她脚踝的、沾满血液的双手，鄙夷地冷哼了一声。此刻小礼不知去了哪里，这时候一声不吭，就像消失了一样。 　　龙二的生命渐渐流逝，十分钟不到变得气息奄奄，像是随时都会毙命。 　　牢房里没有别的声音，木歌和小离都在等待他的最终结局。新鲜的血腥气弥漫在了空气中，浓厚得像一剂醇厚的药。 木歌在三天的时间里眼睁睁地看着两条生命陨落，多少有些心理阴影。他无法在Alan和龙二之间找出关联的地方来，心道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仅仅是个巧合。 　　龙二并没有在他和小离面前咽气，原因是狱警这时候来检查牢房的门有没有关好。 　　木歌看着龙二被抬了出去，小离也被人带走了。他不知道她被带去哪里，只来得及和他交待什么都不要说。 　　随后的一小时，木歌见到了海妖的狱长。 　　因为他不能动，所以是被放在轮椅里，推进狱长的办公室的。一人宽的书桌后，鬓发微白的中年男人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深灰色的眼冷淡地看了一眼木歌，皱起了两条下垂的眉毛。 　　“你的机器人…………哦不，租给你用的机器人杀人的事你是知道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木歌推测他已经年过五十，身高不高并且维持着锻炼过的体型，这一点在人类里并不常见。他虽然是在问木歌，说话的时候却用了陈述句式。 　　木歌不明白他的意图，不过并没有打算隐瞒：“我跟龙二在一间屋里，难不成还能闭眼不知道吗。” 　　狱长的嘴角下垂着，不可察觉地动了动。 　　“我的意思是，是你让机器人对他动手的？” 　　木歌思考着龙二是否还活着。 　　海妖是座孤岛，要用直升机将龙二送出去急救显然是来不及的。艾琳的医务室他去过，简单得只能处理一些不那么要紧的轻伤。他甚至怀疑过犯人救不活时会被她直接扔下岛去喂鲨鱼。 　　龙二一定已经死了，木歌想。 　　“当然，我更改了机器人的设置内容。”木歌不怕他们查出真相，更让他担心的是小离那个机体被恢复出厂设置，这样的话小礼和小离的两个意识很可能会没有了。小离或许还可能在世界上某个地方活着，但是另外的小机器人一定会消失。 　　“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对你的室友做出这么残暴的事情？”狱长冷灰色调的眼睛显得不近人情，像猫一样看着木歌。 　　“残暴吗？他想侮辱我算不算残暴？在我去见Alan的时候，他对我的机器人动手动脚了。”木歌的声音不算大，却隐含着怒气。他虽然在海妖，可和其他重刑犯并不一样，还拥有着公民应有的权利。龙二虽然没有得逞，不过他侮辱了小礼是事实。 　　“这点小事…………他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不是吗？” 　　监狱里卖PG的事情数不胜数，木歌当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话从一个公职人员的口里说出来如此轻松，不禁冷笑：“有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是一个行为受限的人，应该如何保护自己？犯人应该怎样羁押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不是让人捉对厮杀，出事了才想着去善后。 ” 　　“你想惩罚也好，或者让法院再审我一次。”木歌并不怕死，却怕刑期无限延长，那样他无法再见到亚当，是白白虚耗掉生命。 　　怕归怕，他脸上的神情是满不在乎，如果让人知道他忌惮什么，那会成为拿捏他的把柄。 　　狱长没料到他不在乎死活，这场私下的问讯成了笑话。木歌的回答让这个事件变得毫无新意，他更拿不出什么“机器人暴走”之类的理由来推卸责任。他的上头有人交待，木歌是一定要在这五年活着的，不能让他太舒服，但也不能让他死了。 　　他既不能伪造一个杀人现场让木歌担责，那就只能把龙二做成是自杀的。这种处于被动的姿态让他十分不爽，警告木歌道：“要是再有下次，我会把你扔进海里，让你去喂海底的人鱼。“ 　　木歌麻木的脸上显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这次打算放过他。“我的机器人呢？是不是坏掉了？”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触怒了狱长，带着寒气的中年人提高了音量：“我要再次提醒你，这不是你的个人财产，弄坏了是要赔付的。” 　　木歌尝试着和他交流：“我会付维修费用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她的机体改得更耐用一些。”毕竟他要在监狱里待上五年，而这五年中会不会遇上同样的状况？下一次的时候，他会不会跟这一次一样“幸运”？ 　　如果是之前的小离在身边，一定能支撑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木歌明白找到之前的机器希望渺茫，能给小离升级就万幸了。 　　狱长一双略微凹陷的眼盯着他，最终问道：“你能支付多少？” 　　木歌脑中瞬间做了权衡，开口道：“我能付二十万来升级机器人。” 　　市面上民用的最好机器人也不过十万，木歌给出了两倍价格，其中的意义不说狱长也应该能明白。 他不求能得到最好的，只是希望换掉现在这个坏掉的特殊用途机器人。 　　“好，这次你闹出的乱子就这么算了，以后别再给我添麻烦。”狱长严肃的脸缓和了一些，对木歌的语气好了不少。 　　木歌知道他的贿赂起了作用。在工作在海妖这种与世隔绝的监狱来说，他们的收入并不可观，反而是超出常人认知的低。但凡狱长有能力出去，绝不会到了这个年龄还留在这里。——艾琳的情况也是如此，但木歌觉得她对物质的欲望应该低得多。 　　“能不能保留我的机器人程序？”木歌虽然与狱长达成了协议，不过还是怕他将小离恢复初始，那样就完了。 　　出乎意料的，狱长回复他：“随便。升级几乎是换一个了，第一个你要留着也可以。不过这事不能对其他人说，你得保证。“ 　　“我保证。”木歌飞快地回复道，狱长突然给了他天大的便利，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中年男人点点头，唤了门外的狱警，嘱咐了几句之后挥手让他将木歌送回监狱。 　　木歌被送回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回之前的牢房，而是换了一间单间。这间牢房在同一个区的中央，左右都住满了人。木歌心道大概是犯人已经不在这世界，所以这儿才空了出来。 　　他大概不会回之前那个流满人血的房间了。 　　新牢房没有上锁，木歌盯着大开的牢门，忽然觉得讽刺。大概他是这儿最特殊的犯人，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自由。小离在不久之后被送到了他的牢房里，来的时候身上的血迹已经擦洗干净。那只断掉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接好了，断口处还有不少胶水的痕迹。 　　木歌观察了她一会儿，开口唤醒她：“小离，在吗？” 　　小离瞬间睁开了眼：“在呢主人。” 　　木歌脸上忽然有些纠结：“你是小礼？” 　　“开玩笑呢大哥，我是小离，守口如瓶的小离。”小离的声音充满着欢快的情绪，似乎被带走接受询问并没有影响到她。“我知道龙二已经死了，再没有人能伤害我们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亚当应该就放出来了（不是说错……）我争取再今天再更哈 第145章 人机永生 　　这件事在木歌的意料之中，但听到的时候依旧有些难受。龙二不是一个好人，但审判他的不应该是他和小离。在海妖监狱，没有公平和正义，唯有变得漠视生命，才可能在群狼中活下去。 　　这种漠视，是众人在这里的生存法则。 　　木歌抬手对小离招了招：“过来，让我看一下你。” 　　小离连蹦带跳地扑到木歌膝盖上，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个轮椅是留给大哥了吗？”小离看着木歌坐的椅子，欣慰道。 　　“只是用这个送我回来的，应该不会留下吧。”木歌侧目看着这架老旧的轮椅， 轮子中央的辐条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中失去了光泽，处处显出浓重的历史感。即便如此，木歌还是十分想要这么一张椅子，他刚刚却忘了向狱长提起。 　　小离看出了他内心的失落，说道：“大哥想出去透气的时候，我背大哥出去。” 　　木歌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小离这孩子越来越体贴了，如果是真的人类，不知道有多受欢迎呢。 　　“就你那个机体，我还有点担心承受不住。”木歌打趣着说。 　　小离的脸瞬间憋红了，异样地尴尬。 　　木歌不忍继续逗她，向她说了实话：“我刚才去见了狱长，用二十万向他买了一个新的机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型号，不过应该比这个强吧。等东西到了，你和小礼就搬个家吧。” 　　小礼眨眨眼：“二十万买一个机器人，大哥你真有钱——” 　　木歌的除了买票见亚当那次挪用了亚当的账户，其他的钱都是做恋人留下的，闻言哭笑不得：“我有没有钱你还不清楚吗，何必来笑我呢。” 　　小离瞬间正经起来，眼里闪闪的：“谢谢大哥，这世上就大哥对我这么好了。” 　　木歌心里一暖：“你愿意进来一起坐牢，我不对你好点怎么行。” 　　忽然另一个声音呐呐开口问：“木先生买给小离的机体，我怎么能去住呢？” 　　这个声音较小离更软萌，虽然是一个机器体发出的，不过给人的感觉很有些不同。木歌辨识出来是小礼，安慰道：“只要小离不介意，就没有关系的。” 　　小离之前是有些嫌弃小礼的软弱性格的，不知道现在愿不愿意和她相处，木歌意识到自己有些疏漏，补了一句，也是询问小离。 　　小离说话的语速稍快：“你如果能答应我两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她没等小礼问询就自顾自说了出来：“第一，你认我当姐姐，要尊敬我。第二，我要做什么的时候，你不能跟我争夺机体的控制权。” 　　木歌差些笑出声来。小离这种霸王条款几乎是让小礼能作为一个“附庸”和“观察者”居住在她的机体里，甚至在小离醒着的时候不能自由活动。 　　机器人不用休息，只需要充电。可在小离充电的时候，她又能做什么呢？ 　　木歌意识到自己差些替小离做了她不喜欢的决定，看样子小离是不喜欢和人共用机器体的。 小礼此刻摇头不断：“我还是不要搬家了。虽然手臂不如以前，但我觉得也不是不能使用。” 　　“好呀，那你还留在这里。”小离的如意算盘都快打到脸上了，压根不考虑到别人的想法。 　　木歌被她这公开诚实地占有行为逗乐了。还好机器人不像人类，不会那些勾心斗角，小礼的模样也没有真的生气，木歌才决定让她俩自行处置。 　　这样单纯地任性让他想起了亚当。 　　这几日连续的事件让他没有多的时间想他，亚当也和小离有着相似的脾性，在他面前十分地任性。不知道五年之后亚当会不会像之前他们相处那样，还是换了个模样？木歌对着空气发起呆来，他喜欢亚当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卸下防备的模样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 　　小离的新机体在三天之后到达了监狱。让木歌诧异的是，这个机器体竟然和她之前用的一模一样。小离看到那具机体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直到用小礼的手按下了开机键。 　　活过来的御姐“小离”出人意料地用手探了探木歌的额头，报了一个36.2°C的读数。 　　“非常正常。”新机器人歪了歪脑袋，注视着木歌。 　　木歌有一种被狱长和小离耍了的感觉。“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离左右活动了一下脑袋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离开医院被回收的时候，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恩唯没有清除这个机体的记忆，还能来这里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很快地，小离开始顺着监狱的网络系统查阅狱长对外的邮件记录，果不其然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狱长没用大哥的二十万买机器人，而是向恩唯汇报了大哥需要机器人照顾的‘需求’。二十万进了他自己的账户，我的这个机体实际上是恩唯让人送过来的。” 　　木歌想过他会贪，但没想到他把他的钱全贪了。此刻计较这个没有什么用，这些钱买小离现在的机体是买不到的。木歌有种劫后余生地庆幸，二十万让人全贪了固然令人不快，不过小离“最强机械体”的到来又让他觉得十分惊喜。 　　让他更高兴的是狱长将那架旧轮椅留在了他的牢房里，并且交待狱警他的牢房不上锁，可以让他随时出门闲逛，以防出现不必要的心理疾病。 　　这种逆天的优待显然不是狱长这号人能决定的事，木歌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幕后某人的代理执行人。 　　木歌杀死龙二的事早两天就在监狱里传开，反倒是官方通告的龙二自杀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木歌坐在轮椅上让小离推着在监区各处活动的时候，无数双野兽般的眼睛都在同时注视着他。这让他有了一种成为大佬的错觉。——虽然坐轮椅，不过没人知道他的深浅。 　　渐渐地，木歌开始认识一个区域的狱友，到他们的牢房外观察他们。大多数的杀人犯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也不值得他花时间，倒是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他异常热情。 　　这个年轻人不光知道他是亚当的恋人，还肯定地问是不是他放走了亚当。 　　木歌有意无意地与他接触，发现年轻人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来源。木歌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阿诺。 　　在监狱的犯人除了在固定时间看新闻，与外界没有任何接触。木歌和亚当的新闻虽然在外面铺天盖地，不过一般犯人是接触不到的。 　　阿诺是个例外。 　　木歌在休息的时间时常经过他的牢房，让阿诺很是羡慕。在一次愉快地谈天说地之后，阿诺忽然抓着牢门问木歌：“你相信人能永生吗？” 　　木歌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亚当无限接近永生，所以他有一段时间也期望自己活得长久一些。不过他很快地被现实惊醒，认为除非摆脱掉生物的形态，才能够达到永生不灭的境界。——本质上就和小离一样。 　　亚当那样的生命体也不是人人如此。 亚当的族群只有唯一的“智者”存在，其他人的生命也是有限的，只是相比起人类来说长寿很多。 　　木歌摇头：“人不可能永生，除非变成机器人。” 　　“不，人是能永生的。” 阿诺神神秘秘地贴到牢门上，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叔叔最近替人做了一个手术，将人的脑子接到了机器里，实验成功了。” 　　木歌点点头道：“恭喜了。”这种实验大多数时候是非法的，征集的志愿者通常是有不治之症的病人，又或是遭遇偶然事故无法抢救回来的新亡故者。木歌并未听说过人脑接入机器的成功案例，更没有听说有实验能解决脑细胞自然凋亡的情况。这句恭喜不过是他出于礼貌的回复。 　　“这个人你认识，木歌。”阿诺的神情显然将木歌作为了最适合的分享者，木歌忽然想起了他被关进这儿的理由：未经家属的同意将新亡故的病人头颅割了下来。 　　“Alan，你认识的Alan。” 　　阿诺兴奋地向木歌传递着这个消息：“我和别人说他们都不认识。你一定知道的，他是你的老熟人了吧？”木歌忽然觉得他是个疯子。 　　“你的叔叔是谁？”木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卓相。你应该也认识他。” 　　木歌非但认识，还十分厌恶他。是他取下亚当的翅膀，又装在了Alan身上。难怪Alan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出自杀的戏，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下一章一定放亚当—— 第146章 倒计时 　　他不确定阿诺传递给他的信息是否有意为之，片刻后又释然了：自己如今这个模样有什么价值？活着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除了对恩唯可能有那么点用处………… 　　木歌皮笑肉不笑地道：“亚当在月馆的时候承蒙他关照，他现在没在月馆工作了吗？” 　　“可不是吗，亚当走了之后他就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木歌心道他说的不对。李卓相知道太多北辰财阀的秘密，怎么可能脱离财阀，这么说不过是骗一骗外人。他本就没打算相信他， 这时只听着没反驳。 　　小离扶着木歌的椅背，自然也听到了阿诺说的内容。她在木歌与人对话的时候总是维持着一个机器人应有的的“本分”，几乎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我得走了。”木歌示意着小离将轮椅往前推，他得去见一见海妖监狱实际上的“老大”。 　　海妖虽然规模不大，但关押的多是要犯和死刑犯，监狱底层最大的boss是一个曾经的散打冠军。李晟这个人，木歌一直觉得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他是被人冤枉的。 　　李晟长着一张国字脸，硬汉的典型外貌，1米8几的个子，体重看着有将近一百六。木歌目测几乎是准确的，这个身高体重加上他曾经的经历，几乎可以说是海妖无敌的存在。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晟就问过木歌龙二的事。监狱里盛传木歌杀死了龙二，却没有受到惩罚。李晟最开始是怀疑的，直到见到木歌弱不禁风的模样，问过他之后才最终相信。 　　值得庆幸的是他尊重木歌。对其他人他或许是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对木歌并不是。依照他本人的话来说是以暴制暴，没有问题的良民自然要区别对待。 　　木歌的机器人小离，身手仅次于李晟。两人实际上并没有交手，只是木歌这么传出话而已。 　　李晟自然是明白木歌是不愿争这个老大的位子，自然而然地把他当做了身边的二把手对待。海妖这个烂泥坑里原本错综复杂的关系因为木歌的到来而重新洗牌。 　　木歌自从和李晟有了交情，监狱的人对他几乎是敬而远之。而李晟将他当成了行走的通讯工具，有什么话需要传给狱警的，或是需要什么物件的，他都能很好地帮忙传达。在这种互惠互利的相处模式之下，木歌意外地没有再遇到一些暴力狂的骚扰。 　　李晟离刑满释放还有四年零十个月，而木歌还有将近五年。相似的经历和刑期，使得两人在狱中成了朋友。李晟对亚当的事很感兴趣，多次提出想要见一见亚当的真人。木歌说不出还能不能见到亚当，只能扫他的兴，泼他冷水让他清醒。 　　在狱中的第四年，木歌听到了有人传他和李晟的不雅言论。这种风言风语原本在他入狱时就有，可他当初只是一笑置之，现在反倒觉得是在侮辱他的朋友，与小离商议着要解决了谣言的源头。 　　小离头一遭劝木歌放弃这个想法。一向崇尚“暴力”解决问题的小离，在这时候站在了木歌的对立面。 　　“大哥应该安分守己，至少应该在这一年里好好表现。” 　　小离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再次出现死伤的情况，谁也不能保证狱长会不会给他换个地方待。即便会让他活着，也指不定会想出各种办法为难他。流言在这里并没有任何杀伤力，灭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 　　现在木歌能做的就是尽量“低调”地待到刑期结束，这样对李晟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木歌忽然惊讶于小离的成熟，这几年里小离其实学会了许多人类的思考模式，懂得了人类愤怒、嫉妒等等的情感，唯独没学明白的只有爱情。 　　木歌无法给她多解释，甚至不能说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亚当。可后来喜欢上之后，才觉得别人口中对亚当的评论就是事实，譬如逆天的颜值——他的五官比例虽然与人类相似，但又像是优化过后的完美建模。 　　他将自己对亚当容貌的后知后觉解释为有轻微的脸盲症。 　　小离知道他对亚当有着特殊的情感，这份执念让他维持着半身不遂的、无尊严的状态活着。木歌很好地成了小离衡量爱情标准的榜样——能为了对方丧失部分的尊严和生活质量。 　　她无法相信自己能遇到一个机器人为了她牺牲内存和CPU。 　　可惜的是木歌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么独特的认识。 　　· 　　几个月很快过去，木歌记着自己这几年里一共送走了十七人，最初的人名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擦除了。他就像是一具还有着意识的机器人，单纯地计算着出狱的日子。在还有58天倒计时的时候，木歌送走了李晟。 　　这个硬汉在这五年里老了不少，反观木歌的相貌几乎没有发生变化，让他很是有些介意。 　　在拿到自己的出狱证明之后，李晟忿忿地向木歌吐槽，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年办他的贪官算账，第二件事等木歌出去了带他见见亚当，传授一下保持容貌的办法。 　　木歌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如果李晟都看出他没有变老，那其他人也是能看出来的。他得抹去海妖别人对他的记忆，让自己变成一个不那么常见的人。 　　这五年里他的神经没有恢复，依旧是半身不遂的状态，让他一度认为亚当的血并不能治愈他。这些思想包袱随着他出狱时间的邻近变得越来越严重，直到夜晚的时候替他翻身的小离问他是不是睡不着。 　　木歌并不否认他一直在失眠的状态，他既想出去又害怕出去。这些天来他严重衰退的精神让他无法再出门随意走动，也正好让他从海妖的众人面前神隐。 　　在李晟走了之后，原本有序的监狱秩序出现了变化，他原本应该是最危险的人。可小离寸步不离的照顾以及紧守牢门的坚持，让有想法的人都退却了。 　　木歌得以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思考他见到亚当应当说什么。可他连怎么找到亚当都不知道，亚当大概率也不会知道他在这里，更不可能像其他有家属的犯人那样，出去就有家人在等着。 　　他出去的时候必定是孤身一人，甚至小离都不会允许他带出去。 　　“小离。”木歌唤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小离。“你能跟我一起出去吗？” 　　黑暗中的小离丝毫不费力地走到了木歌床边，坐在床沿上：“我不知道， 如果我能一起出去，可能在外边等大哥的还有别人。” 　　木歌明白她说的是恩唯。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份没写完，半夜下班了。。回家继续写。。可能晚上有可能没有。。。没有就明天补多点。 第147章 黎明 　　黑暗中小离的背笔直而纤细。木歌明白自己依靠她太多，现在是时候自己应对了。他这几年能顺利活着，小离实在能算上他的恩人。他从未生过褥疮，小离总是设定好了程式，像护理婴儿一样的照顾他。 　　还好小离不会像人类一样觉得疲累……这是木歌庆幸她没有变成人的一个私心。 　　“如果他们回收你…………” 　　“大哥不用担心。我早做好了准备，向厂家订了一个全新的机体。如果这个不能用，我会换一个新的身份陪着大哥的…………不过可能没这个那么会打架。”小离的声音带着御姐独有的冷淡，说的话却很体贴。 　　木歌释怀地笑了，小离不知不觉间已经能独当一面，不用他安排了。 　　倒计时出狱的前三天，木歌开始强迫着自己闭眼休息，可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他的神经敏感到连小离替他翻了几次身都记得。木歌知道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垮掉不可，开始有意识地进食更多的食物，甚至增加了上半身的锻炼。 　　在长期瘫痪的这几年里，他的腿部肌肉不可避免地萎缩了。纵然小离天天替他活动下肢，最后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状态。木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敢看自己的腿——那双仅仅剩下骨头和皮的腿极其丑陋，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样子。 　　也因为下肢几乎没了肌肉，他的体重掉到了只剩一百斤左右。 　　木歌自嘲地想着自己最接近亚当的竟然是体重。时间过去五年，他很少去翻看亚当的照片，但他却记得亚当鼻梁的高度，耳朵的形状和大小——甚至手背上的血管走向。 　　这一点在他看来也不像是人应该有的样子。人类最擅长的就是遗忘，他却把亚当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木歌对于这个其实相当困扰，觉得甚至到自己死的时候也会记得他。 　　小离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木歌的腿虽然不能用，可记忆力却变得比以前好了。 　　在变得过目不忘的同时，木歌承受着更多记忆的伤害，其中亚当断手的那一幕至少在脑子里循环过上百次。 　　慧极必伤。 他把所有的憧憬和希望都放在了出狱的这一天。 　　· 　　离开海妖的当天，小离没能跟着他出狱。木歌摇着那架年龄至少十年的旧轮椅，闻到了咸腥的、大海的味道。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有一瓶水和这架轮椅陪着。 　　阳光直射在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 　　木歌眯了眯眼，顺着一条不宽的公路往海边走。这座海岛除了监狱，少有人居住，物资匮乏的同时基建也十分落后，唯一的通向码头的公路也破破烂烂，有着大小不同的坑洼。 　　在阳光直射下的木歌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热和口渴，加快了推轮椅的速度往可能有人的地方走。以小离计算过的方案，运气好的话他能碰上当地的渔民，只要付给足够多的报酬，离开这座岛是不难的。 　　木歌身上没有钱，也没有通讯工具。只能请人将他送回城市，或者去银行，他才能支付离开这里的费用。木歌一边走一边眺望着前方，直到到达码头，也没有见到一艘船的影子。他脸上的细汗被卷起的热浪吹干，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凌乱而俊美。他用手挡了挡阳光，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让监狱再收留他几小时。 　　今天看来他已经错过了渔民出海的时间，或许明天可以再到这里碰碰运气。 　　海妖的大门没有再次向木歌敞开。木歌望着锈迹斑驳的大铁门，头一次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没有什么独自生存的能力。他只能找一湳風棵路边的野树，在树荫下等待着太阳的落山。 　　在天慕即将全黑的时候，木歌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他在这儿一动不动地待了几小时，只看见过飞鸟，连其他动物都没见过。 　　来人离他大概有五六十米。木歌对自己的听力莫名自信，也不知自己这样是为什么。脚步走着走着急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小跑，方向就是朝他来的。 　　木歌顿时有些紧张，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兄弟，木歌！——你在哪里？” 　　李晟的大嗓门震耳欲聋，在寂静的野外十分响亮。木歌高兴极了，出声喊道:“这儿——树这里——” 　　他本没想过李晟会在他出狱这天来接他，他这两个月只想着出来怎么找亚当，几乎忘了他。 　　李晟在听到声音之后迅速地穿过杂草丛，出现在了木歌的面前:“好家伙，终于找到你了。”他搓了搓手，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咧嘴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来，“你知道吗，我出去的时候在码头等了三天，三天呐！海妖的补给船那时候刚走，我就跟个傻子似的，看了好几天日出。” 　　木歌被他的情绪感染，笑了起来。“然后你就来了。” 　　“有事耽搁了会儿，所以来晚了。我听里边说你已经出来了，找了一阵没见着，怕你被海鸟叼走了。”李晟绕到木歌背后，推着轮椅往前走。 　　“我是个人，这么重什么鸟能叼走？”木歌摇摇头，“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我不要住在这儿。”李晟像是对这个地方过敏，“我租了条船专程过来，明儿可是要还的。” 　　木歌忽然有些感动有这么一个记得他的朋友。 　　“谢谢，租金我来付吧。你的官司呢，有眉目吗？” 　　“哪儿能那么快，早呢。差一点忘了你有钱……啊，万恶的金钱，我好喜欢——”李晟捏着嗓子叫了一声，和他的脸搭配起来异常违和。 　　木歌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这两个月做什么工作呢？” 　　“能做什么呀，给人打工搬些货，我琢磨着不翻案是找不到好工作了。”李晟耸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转瞬之间他又将这些情绪藏了起来：“要不，你雇我呗？” 　　木歌把他当朋友，这么一句话倒觉得有些尴尬。 　　“磨磨唧唧的不像你的风格啊。小离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木歌认真考虑起他的提议。在小离不在的情况下，李晟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伙伴。他不确定北辰会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也不确定恩唯会不会再找他。不管是哪一方他都不想招惹，现在他只想快些找到亚当，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亚当在哪里呢…… 　　“她被回收了。不过不用担心，她会找到我的。”小离和他说过，她已经将她的“意识”做了备份，会在适当的、合理的时间再出现。木歌相信她只是暂时离开，依旧还会回来的。 　　李晟似乎明白了，点了点头：“你这样能独自生活吗？如果觉得剥削我的劳动力不好意思，可以多给点报酬。” 　　木歌望向他，忽然想到他应该很需要钱。不管是去查证走访还是咨询律师，都是既花钱又花时间的事。对一个曾经的冠军来说，名声可能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无法劝李晟打消翻案的念头，只略微想了会儿便道：“好，我雇你。” 　　木歌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支持他，尊重他的选择。 　　“不过我要说的是……和我在一起可能会有危险。” 　　李晟一听来了劲儿：“好啊，人一辈子有点刺激的经历是最好不过了。” 　　木歌觉得他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李晟毕竟只是个人。木歌在有亚当保护的情况下依旧变得半身不遂，换成李晟可能真的会丧命。他无意让李晟卷进危险中，只能将藏了五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李晟在听过他的故事之后变得更感兴趣了。不光叫着要帮他找亚当，还要对抗北辰财阀的迫害。木歌对他的个性还算了解，知道他这种迎难而上的自负个性是建立在他过往的荣耀之上，一时间是改不了的。 　　两人飞快地结成了新的互助关系，正如此刻同在一条船上一样。 　　为了方便和安全，木歌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只是暂住在李晟租住的房子里，甚至连木凌也没有去探望。网络上没有人关注他一个在监狱里待了五年的人是生是死，反倒是亚当的网站还有着超出寻常的热度。 　　木歌的指尖在空气中划过，不同的字符在眼前飞快地跳跃。李晟皱着眉看了会儿，忍不住道：“这么快你能看清吗？” 　　木歌微微念头，注意力依旧在全息投屏上。他想从网站上找到亚当的哪怕一丁点线索。或许亚当已经回来，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联系到他。 　　亚当会不会也在尝试着找他？ 　　他们分开的时候，亚当并没有说回到这边的具体时间，搜索到相关的消息就和大海捞针一样。 　　木歌只是一眼就扫完了一屏的内容，留言的内容大多是在缅怀亚当的离开，也有不少人在祈祷亚当的回归，更有一部分人觉得亚当已经逝去， 抗议着要虹桥公布真相的。 　　木歌在海量的信息里找寻亚当可能留下的痕迹，可往往一查四五个小时一无所获。 　　木歌在重复这样的行为半个月之后想起了他五年前坠海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放亚当出来。握拳。发现要写的东西太多了。夜班中，晚点再更一章，一定写到他出来不然不睡觉！ 第148章 人类的眼光 　　如果亚当回来了，也找不到他…………会不会去那里等他？ 　　木歌记得同他约定过，虽然那时候他只是为了让亚当放心离开。这五年的坚持让他从绝望中熬了过来，他始终相信着小离的话：亚当还活着，他会回来的。 　　即便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站起来，但是见一见五年后的亚当，成了他目前的唯一愿望。木歌用了三天时间来确定五年前亚当带他出逃的路线。当时是在晚上，又下着小雨，导致他找到海边的具体位置十分困难。木歌在白天的时候推着轮椅出门，打车到海边，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沿着海岸线来回。遇到有礁石挡路的时候，会多绕行几个小时，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不到两天，他的双手就磨出了水泡，肤色也由瓷白转成了古铜色。 　　海滩上见得最多的是贝类的尸体，也有一些塑料和玻璃石子的垃圾。为了不让轮椅陷进沙里，木歌只能远远地看着海浪拍上沙滩。 　　· 　　今天他已经摇着轮椅走了十公里，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隐隐发疼，手套下的水泡已经变成了老茧。李晟原本劝他等新买的电动轮椅到货再出来，可他等不及。如果亚当在那里等他，他们刚好错过了怎么办呢？ 　　这是他来海边找亚当的第一百天。 　　木歌望着落下的太阳发呆，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无数次，每天反复地走，连海岸线的形状都能记得了。他不确定当时是不是在这里落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来回。一颗砂砾忽然落进了眼睛，木歌低下头，用手背揉着干涩的眼。曾经他的手干净白皙，修长而漂亮，如今却变得黝黑和粗糙。这种变化让他有些害怕，亚当见了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他的容貌不如从前，还落下了一个残破的身体。木歌心里苍凉，看着自己手背上一道道细纹蚀刻出的粗糙皮肤，任绯红的阳光在沙滩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很想亚当，非常想他。如果说在牢里的时候他还能憧憬着出来见到他，现在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几乎又陷入了一种每天重复着无意义的、余生变成垃圾时间的死循环里。 　　——这个时候他还要坚持下去吗？找到亚当的几率有多小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甘心啊。 　　木歌看着轮椅旁的一只海螺壳。一只寄居蟹偷偷从里边探出头，拖着大而笨重的螺壳一摇一晃地爬向了海的方向。 　　他忽然想明白了。 　　寄居蟹尚且有个家，他连个家都没有。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他。即便他走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伤心和难过。 　　木歌拿出手机，在信息栏里输出了一串数字，按下了发送。 　　发送的内容是他的卡号和密码，收信人是李晟。一个月前如果不是李晟租了船去岛上接他，他可能还被困在那里。木凌每月的支出由虹桥承担着，不会缺什么，可李晟是个穷光蛋，他应该帮他。 　　木歌脑中在和这个世界做着道别，在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上留下一串字符：希望来生能遇见你。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关掉了手机，将手机朝大海的方向扔了出去。机器没有落进海里，在离潮水几米远的地方躺下了。木歌忽然笑了起来，连手机都不让他如意…………不过他不在乎了。 　　木歌用了三个小时绕路爬上海边的一处岩壁，这里离他扔手机的地方已经很远很远。这里人迹罕至，一路上不时见着散落的鸟羽和骨骸。白色的羽毛在暗色里突兀地宣告着它们的存在，时不时地在风中打着旋。 　　木歌自从认识了亚当，就对飞鸟有一种特别爱怜的情绪，这时候忽然忍不住眼眶一热。他摇着轮椅绕过散落的碎石，走到悬崖边上，眺望着离自己脚下三十米高的海平面。伸手可及的大海拍击着岸边巨石，发出让人平静、舒缓的回响声。 　　这里下去，他就能有和五年前一样的结局。只是这次不会有人知道，他会沉入海底，和这个世界永别。木歌呼出长长一口气，望着暗淡下来的天空。黑夜依旧那么美，只有在群星的衬托下，才会显示出她最美的模样。——或许多年之后亚当也会记得他从前的模样。 　　木歌低下酸软的脖颈，往四周的空旷地看去，忽然将双手举起放在了口边：“亚——当——”长长的呼唤声用尽了胸腔中所有的空气，他拼命地吸着气，用尽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了起来。 　　人声很快被海浪声淹没，木歌无力地抗争着，喉咙渐渐变得干涩嘶哑。伴随着不明显的呜咽，变调的声音在黑夜里像极了鬼哭狼嚎，木歌头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喊得那么难听。一刻钟不到他的嗓子已经哑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只有幸运的人才会长得既高又帅，才会被选做万里挑一的恋人。他告诉自己有天赋加成，不断地麻痹着自己的认知。 　　到现在终于不能再骗自己了。木歌平视着前方，喃喃地自言自语：“不喊你了，我要走了。” 　　轮椅在他的推动下缓缓接近了峭壁，木歌没有害怕，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力道和速度。下一秒他的人和轮椅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快地向咆哮的海面坠落。 　　木歌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耳畔原本规律的风声在一瞬间变得凌乱，巨大的振翅声撕裂了空气，卷起一阵阵骇人的暗流。木歌的下坠之势忽然变缓了，好似落入了一堆泡沫填塞的软垫里。只有背上传来的撞击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木歌没有等到撕心裂肺的痛楚，而是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重物落水声。奇怪的是他还有意识，还在这种幻觉里听到了熟悉的振翅频率。 　　当他睁开眼看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掉进海里，而是被一双手臂揽着了。平滑白净的肌肤在暗夜里泛着微微的珍珠色光泽，俊美绝伦的脸蛋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见到你了………”木歌开口发出一个不像是自己的难听声音。 　　“好像也不怎么疼………早知道我就早些跳了。”木歌此刻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拒绝去想为什么死了还会有意识，还能发出破碎风箱一样的声音。他伸出手，有些犹豫和颤抖地碰上亚当的面颊，发现眼前的美人竟然是有温度的。 　　“…………”木歌望着他一阵沉默，忽然将脸埋进了亚当的胸口。 　　“这儿很危险。”亚当低头看着躲他的木歌，将胳膊收紧了些。 　　木歌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又不争气地开始落泪。温热的泪濡湿了亚当的前襟，在他的体温烘烤下变得更暖了。 　　亚当低下头，温柔而细碎的吻落在木歌脸上，尝试着要将木歌的脸从怀里带出来。“木歌不愿意看我？” 　　木歌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忽然间又抽噎起来， 用力摇了摇头。 　　亚当振翅往上飞，把他带到了崖边的巨石上放下，动作轻得仿佛木歌没有重量。 　　木歌有一丝惊讶：亚当比以前更快了。 　　很快地他抓住亚当的双手，拉到眼前细细检查起来。经过五年的时间，亚当的手竟然和他们分别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变化。而那截本应该断掉的手掌此刻完完整整地在亚当的手臂上，好像根本就没有断过。木歌看着看着就笑了， 将他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长好了…………我就知道，你能长好的。” 　　他的亚当活生生的、完整的回来了。 　　亚当在木歌看他的时候也在看木歌，发现他几乎坐立不住要靠着他的时候就变了脸色。木歌忽然被他抱进怀里握住了膝盖，脸上一愣之后开始推他的手：“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木歌的腿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瘦……” 　　木歌的手无法将亚当的手拉开，深知两人的力量实在差得远。他身下已经没有知觉五年多，此刻也完全感受不到亚当的抓握，肌肉早就丧失了功能。他不想让亚当去碰触他的伤口，这会让他觉得这辈子两人都无法平等地在一起。 　　他在亚当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反而失去平衡，手忙脚乱地向一边翻倒。亚当这时候才看明白了：木歌的腿不能动，是一双废了的骨头。他抱住木歌的腰，不让他再用手掌撑地，让他伏在了自己的肩上。 　　“是五年前弄成这样的吗？……”亚当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郁有力，让人觉得有种不能违逆的压迫感。 　　木歌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些人还在吗？”亚当伸手抚摸木歌的头发，手掌停木歌的后颈上。 　　木歌舒服得半眯了眼，听见他的话忽然警觉起来：“你想找他们？” 　　“当然要找，还要杀了他们。”亚当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木歌猛地睁大了眼。 　　声音的主人此时悬在半空，一双暗红色的翅膀挥动着，轻巧落在了地面上。他模样看起来比亚当小一些，身高大概在175~180cm之间，红眼黑发，膀也要小上一号。 　　木歌头一回看到亚当的同类，指着他身后：“你的、你的……为什么会？……” 　　亚当头也不回，目光落在木歌脸上，满是怜悯：“他是乔，来这儿之前我教会了他人类的语言。” 　　亚当没有反驳乔的话，而是单手掌住木歌的颌骨，突如其来地堵住了木歌的嘴。 　　木歌被他强势夺了呼吸，鼻腔里瞬间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他口中的温热来不及吞下，沿着唇角滑到下巴。——亚当在喂他，可为什么这个时候？木歌脑中乱哄哄的，忽然一阵短促地疼痛，是亚当咬破了他的舌尖。 　　绵长的吻持续了十分钟，木歌不自禁地挽住了亚当的后颈，贪婪地享受血誓带来的愉悦。 　　在两人微喘着分开之后，木歌发现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离他五米远的位置，半跪着膝盖观察他和亚当。 　　“…………” 　　木歌的脸上挂不住，飞快地飘起一丝红。 　　“木歌是我的伴侣，你明白吧？”亚当抱住木歌的腰，对乔说道。 　　“明白了，的确是这样的。”乔的目光落在木歌唇角的血渍上，下一秒就见亚当温柔地替他吻去了。“原本我不确定，木歌身上的气味并不明显。” 　　亚当的金眸多看了一眼乔。 　　“您别看我了，如果不是味道太淡，我哪儿会找不到他。”乔委屈得要命，他受命先过来找木歌，但是却被亚当将人救下，脸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木歌身体里的血几乎没了味道，他几乎感受不到他是同族。 　　亚当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过多苛责他。木歌的模样比以前变了不少，他最初也是惊讶的，到后来看到木歌站不起来，才意识到他身体里自己的血液已经几乎耗竭了。 　　他刚刚喂木歌不过是让他再次熟悉自己的血，顺便打消乔的怀疑。 　　——他们一族能够共血的，只有伴侣。 　　乔忽然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对坠着金色羽毛的耳挂，送到了木歌跟前：“这是上一任智者留下的，代表全族祝福你们。” 　　木歌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亚当嘴唇弯了起来，接过那对一模一样的耳挂：“谢谢，我替他戴吧。” 　　木歌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细看他手里的东西， 亚当就将其中一只耳挂捏了起来。金色的漂亮羽毛间缀着不知名的各色宝石，弯曲的耳挂由一种特制的金属空管制成，一头有着尖利的形状。 　　亚当带着笑意的脸凑到木歌跟前，啄了一下木歌的唇：“等会儿有点疼，过一会儿就好了。木歌不要怕，交给我吧。” 　　木歌点点头，看得出亚当非常乐意，而乔似乎是认同了他。 　　亚当将耳挂的一头别上耳廓，再将尖针飞快刺入耳垂，瞬间鲜血顺着弯曲的空管填满了整个耳挂，整个金属都变成了血红色。亚当弄好自己的耳朵，调皮地望向木歌，询问道：“木歌准备好了吗？” 　　木歌见他轻轻松松， 好似没有什么，低了头露出耳朵：“来吧。” 　　亚当凑近亲了他耳垂一下，用温温的声音道：“忍一忍啊。” 　　木歌闭上眼，正想说别那么多废话，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差些叫出声来。这哪里是什么一点疼，简直跟他骨折了差不多。 　　一旁的乔忽然开口道：“可以了，取下来吧。” 　　“…………”在木歌的震惊中，亚当将他耳朵上吸饱了血的耳挂取了下来，再将自己的那只换到了木歌的耳朵上。 　　木歌亲眼见着亚当受伤的耳洞慢慢愈合，最后和那根注满血的金属管长在了一起。他无法看到自己耳朵上的情况，可能感觉到耳垂上又热又痒，血管似乎在不停地跳动。 　　乔注视着两人换完耳环，向两人的方向鞠了一躬：“您方便的时候再叫我吧。” 　　木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张开红色羽翼离开，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亚当。“他怎么走了？……” 　　亚当的视线落在木歌的耳挂上：“木歌戴着很好看。” 　　没有行动能力的木歌半靠在他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却将整个耳饰和脖颈露在了亚当的眼皮底下。 　　“他暂时离开是要把时间留给我和木歌。”亚当开口温温地道。 　　木歌从刚才起就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这时候听亚当说得朦朦胧胧，忽然想了起来。从前只要亚当一喂他血，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跟他做。关于这一点亚当和他解释过，为了维系伴侣之间的关系，血契是必须的，而且几乎所有的伴侣都是一天一次。 　　木歌曾经觉得亚当骗他，但从乔刚刚见怪不怪的表情看来，可能亚当跟他说的都是真的。追求死同穴的翼人的亲密程度远远超过了人类。在本能和血液的控制下，有那样的想法似乎才是合乎常理的。 　　木歌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悲剧。虽然亚当认可他为伴侣，可他不会有与亚当匹配的寿命，如果自己先亡故，那么亚当会不会独自活下去？………… 　　亚当的脸色绯红，低着嗓子唤了一声木歌，将脸贴到了他的怀里。 　　木歌此时是有心无力，手臂穿过亚当的腋下，抚摸他背后的金色翅膀：“我不想你难受， 可是我……现在——” 　　亚当抬起头，望着他摇了摇脑袋：“我不做什么……木歌让我抱一抱就好。” 　　木歌伸手揉了揉亚当的脸：“没有觉得我变丑了吗？” 　　木歌的随意调侃好像刺激到了亚当，亚当忽然注视着他，用极认真的语气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木歌在我心里永远是好看的。血契是不会变的，在我们的历史里，从没有过不爱伴侣模样的人。” 　　木歌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木歌伤好之前我会天天喂木歌的。”亚当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我们才不会在伴侣受难的时候找其他人，木歌不要用人类的眼光来看我。”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写完了可以睡觉了~ 第149章 消极怠工 　　木歌低下头，注视着亚当抬起的脑袋，轻轻吻在他额头上。“我本来就是个人啊。” 　　人承诺着一辈子的时候只有短短几十年，只要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分开，但亚当和他说的是不一样的。木歌的半只脚踏上了亚当的船，面对着真挚的亚当，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亚当半眯起眼，享受着额头上温软触感：“不对，你和我一样的。” 　　木歌琢磨着他这个一样是指什么。种族不可能，或许亚当是指性别？他怀里的大猫体温越来越高，情绪也渐渐地有些变化。木歌因为半瘫的关系，对换血的影响自觉还能控制，亚当那边似乎是越来越难受了。 　　亚当忽然狠狠地抱紧了木歌的腰，靠在他身上轻声哼哼。 　　“………这样会持续多久？” 木歌有些担心他这个状况，以前他还健康的时候，都能及时纾解，可那时候和亚当也要折腾一两个小时。“乔有办法吗？” 　　亚当摇着头在木歌身上蹭。“伴侣的血会激起DNA深处的渴望，没有其他办法。“ 　　木歌明白这感觉比吃了药还难受，有些担心亚当的状况，试着用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你说给我疗伤，你的同类疗伤的时候也这样难受吗？ 　　“一样的。”亚当撑起蹭着木歌的脸，金色的眸迷迷糊糊地没有对焦，不知道在看他脸上哪里。 　　木歌被他这模样引得动了心，捧起亚当的脑袋吻了过去。 嘴唇稍一碰上，像蜂鸟吸食花蜜，甜得不愿意分开，木歌拉开一点距离，微微喘气：“要是我一直不好，你不是要受很多罪？” 　　亚当拢起眉毛：“没关系，等木歌好了再加倍补偿我时间。” 　　“…………”木歌睁大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用手帮你不行吗？” 　　亚当盯着木歌看了会儿，像是在确定他说的是真话，断断续续开口：“可以是可以…………不过木歌身体还不好，不会累倒吗？” 　　木歌忽然有些尴尬，差些忘了他比较“持久”的事。不过话已经说了，这时候打退堂鼓不太厚道，何况亚当看他的眼神期待得不得了。 　　木歌忽然觉得他的大猫很有诱人犯罪的潜力。他注视着面上微醺的亚当，双手摸到了他的翅膀下。 　　亚当的翅膀皮肤十分每攵感，类似于人类的耳朵，也几乎是他的‘痒痒肉’。木歌的手一伸，亚当乖乖地把翅膀张开，红着脸说：“木歌别摸了。” 　　“偏要。你不是能吗，离开这么久了不关心我，还要加我补偿时间，考虑过我身体吃不消吗？” 　　亚当混乱着点点头：“我不是故意不回来、我……我在那头等了好多天，‘门’就是不开……所以才回来晚了。木歌不会吃不消……等木歌好了就——” 　　“我还没好呢——你不要计划以后的事啊。”木歌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虽然五年前他和亚当做的时候势均力敌，可现在亚当想着加时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这种心理折射进了行为里，捏着亚当的翅膀许久不松手，好像控制住了他的死穴。 　　亚当似乎是不能抵抗住木歌的攻势，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像猫一样的低吟声表示着抗议。 　　木歌腾出一只手挪到他腰上，琢磨着他腰上的像金属一样的环扣怎么个解法。要不是见过古人掌权者使用的巅峰奢侈品，他会认为亚当回去了一趟是不是登基了。 　　这些类似于碳纤维一样轻的金属环扣闪烁着亮眼的光辉，比亚当曾经使用过的人类饰品显得更加贵重。 　　亚当低垂着眼看了腰上的那只手一眼，口中发出“guli”的声音，腰扣瞬间从细腰滑落到了木歌身上。 　　木歌纳闷地捉起那条腰带，确定那不是地球上的工艺。 　　“还能声控………这是什么原理？” 　　亚当闭上眼，没有理会木歌的无聊问题，将额头紧紧贴住了木歌：“别说了。” 　　木歌瞧着他在失控的边缘挣扎，握住他的腰，寻着缝隙钻进他的衣褶里。 　　亚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害羞地咬住了嘴唇。 　　他的反应让木歌觉得自己好像在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两人分开五年，彼此身体变得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好像见到了想念许久的珍馐，偏偏又吃不到。 　　木歌忍不住，艰难地挪了挪，吻在亚当的的下巴上。 　　大猫发出了一串满足的低吟，木歌能感到他涟漪一样起伏的情绪，这种共鸣也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脑中，让他止不住地想碰亚当。 　　“尚……”木歌放开了亚当的翅膀，唤着他的本名，开始专注地替他缓解血誓的反噬。 　　亚当的脑袋伏在他肩窝里，歪着头不停地咬着他的耳垂，时不时地碰到木歌耳廓上的精致耳挂，在耳骨上啄出了一串鲜红的印记。 　　木歌觉得这一会儿时间他的脸和亚当一样红了。 　　他手上的感觉敏锐，强壮而精神的亚当“小伙儿”似乎长了些个头，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亚当张开的翅膀落在他的身边，超近的距离让木歌辨出那是纯粹的淡金色。 　　…………这是成长之后的亚当吗？他耳朵上挂着的、前任智者的礼物，羽毛也是金色的。 　　可亚当看上去并没有比以前的个子大很多。抱着疑问态度的木歌一边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尝试着问他的大猫：“尚，你是不是成长了？” 　　亚当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木歌，点了点头。“木歌发现了？” 　　木歌想的不是他长大的战斗伤害值，而是直接想到了他说的加时赛上。亚当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应到他想的内容，脸上扬起的笑容变得十分玩味。 　　木歌觉得被他看穿的结果是手底下的活儿变得相当的不稳定，时快时慢，更有时候是看着他发呆。而亚当在木歌这番魔性的输出下竟然保持了相当的涵养，含情脉脉地让他为非作歹。 　　木歌被他看得脸颊发红，偏过头躲他：“看出来了，不过除了羽毛的颜色，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呢？” 　　“木歌在期待我变得更大吗？”原本格外正常的一句话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说出来有了别的意思。 　　木歌捂住亚当的嘴:“说什么呢？哪有、我没有——” 　　亚当的目光落在木歌手上，似乎是在提醒他工作的时候要敬业。 　　“以前我告诉你的时候，明明很期待的……” 　　木歌对他记忆好这事没意见，不过记着这些跟他在一起的鸡毛蒜皮很有意见。 　　他不甘地把亚当当做了一根玉米，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剥两小时的玉米粒。 　　“木歌慢一点。”亚当钝感的皮肤突然变得娇气了起来，伸手握住了木歌的手腕。 　　“不舒服吗？”木歌怀疑着问，他动作虽快可力道并不大，亚当阻止他是想再多玩会儿？ 　　“嗯……没有，我是怕木歌累着。”亚当软绵绵的气息吹在木歌耳朵边，似乎是真的在为他考虑。 　　木歌只想着加班996。 　　不对……亚当这家伙也不是他的老板啊，凭什么996。想通透的木歌顺从地放慢了频率，消极怠工地按亚当的要求执行。 　　…… 　　海岸边的露凝成了珍珠，在月光里映照出着两个人依偎的影子。 　　木歌困倒在亚当肩上，依稀听着乔和亚当在说话。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话里的意思似乎等了亚当很长时间。 　　木歌从半醒半眠的状态中撑开眼皮，开口说了一句:“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现在暂住的地方，天亮的话你们这样不方便。” 　　亚当点点头，将木歌抱在怀里，同五年前的姿势一样。“听木歌的。” 　　“就是……房里还有一个室友。”木歌想了想不知怎么介绍李晟，曾经的冠军、好朋友兼狱友、被冤枉的老好人……还是亚当的云粉丝？曾经的亚当不会与人相处，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像以前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木歌的担忧地看看他们，问道:“他知道我们的事，也很想见你，你想见见他吗？” 　　【作者有话说】 　　这章因为一个词被来回卡，不知道能放出来不……啥都不能写好难啊 第150章 伴侣的自觉 　　“不想。”亚当如木歌所想的不给面子，想也没想就否了。 　　木歌露出为难的神情来，时刻观察着木歌的亚当恍然道：“木歌想我见的话、也不是不能见……只是这么问是不是多此一举……” 　　木歌蹙着眉道：“我这是出于礼貌——” 　　亚当学东西虽说极快，但似乎对人类社会的客套完全不能习惯，木歌甚至怀疑他在他的世界也没有足够的社交。 　　“是木歌的朋友？那……我只认识一下可以吗？” 　　“也没让你做什么。”木歌伸出手臂，环在亚当脖颈上，视线朝向住所的方向，“往那边走。” 　　亚当腾空而起，紧紧跟随的还有乔。木歌有意让亚当避开低空飞行器运行的空域，借着夜色的掩护三人在空中飞行并没有惹出太大的事端来。 　　木歌先前扔掉了手机，这会儿想起就后悔，在亚当身上一阵唉声叹气。亚当不明所以，问道：“木歌在为什么困扰？” 　　觉得说出来会丢人的木歌决定隐藏自己的初衷：“过来找你的时候手机掉了………我想回去之前先联系李晟。” 　　“找个地方给他打电话不就好了吗？”亚当沿着公路上方飞行，高度远超了路灯，自动运行的出租车上几乎无人会注意到他们。 　　“这个时间，哪儿去找呢，直接回去吧。” 　　“木歌是不是不记得电话了？”亚当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戳破了木歌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凑到他耳朵边发狠：“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许多人都不会记手机里的号码，这样丢了手机不是就没办法了吗。”亚当不被他的威胁所动，无辜地继续着这个话题。 　　“重要的人的号码、是能记住的！只是没必要都去记忆罢了。”木歌纠正着他的看法，补充道：“也有过目不忘的人可以记住所有号码的。” 　　“这是一种比较原始的交流方式，不过也适合现在的你们。” 　　亚当的嘴唇离木歌很近，嘴角微微地翘起，让木歌一瞬间有些走神。 　　“什么原始…………”木歌听不懂他说什么，“你和乔用什么交流了？不用手机靠吼的吗？” 　　亚当没矜持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偷听多久的乔此刻加入了对话：“不用吼，他要找我们的时候，我们都是知道的。” 　　木歌动了动眉：“怎么知道啊，靠意念的吗？” 　　“嗯。” 　　轻描淡写回答问题的亚当让木歌的大脑瞬间宕机，连问了两遍：“什么？” 　　“木歌不是猜到了吗？” 　　“…………”木歌拒绝去接受这种像科幻电影里描述的东西。“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儿‘意念’？” 　　说白了就是脑波。亚当跟他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交流竟然还要靠嘴？而他的其他族人只需要接收他的思想…………？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因为木歌是异族嘛。”亚当的表情和话语像是在安慰他。 　　“意思是我没接收的功能……吗？” 　　亚当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木歌和我用肢体交流的时候明明能懂我的想法。” 　　木歌很想把清纯无辜地说着黄话的亚当丢下去，可恶的是现在是亚当带着他飞行。乔似乎被亚当刺激到了，说了一句：“我也想找个伴侣了。” 　　“乔是单身的吗？”木歌悄悄问亚当。拥有者一双红色翅膀的乔看上去非常漂亮和惹眼， 难以置信还是单身的状态。 　　亚当微微笑道：“他太凶了，目前还没人看上呢。” 　　“您这是嫌弃我的战力吗？”乔听见了亚当的话，用一种无奈的语气抗议，“如果不是您私自来了这边，我原本是不用揽这趟苦差的。” 　　亚当冲木歌眨眨眼，说道：“乔是我们族里最善战的将军，这趟出来除了要帮我接回木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木歌对他说的话有一丝茫然：“什么任务啊？” 　　“毁了这里。”亚当用一种平静的语气，“以后木歌不用再回来，把我的故乡当做自己的故乡吧。” 　　听到这句话的木歌受冲击太大，回过神来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啊？” 　　“一个文明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没有文明人的样子，到最后也是毁灭。“亚当将木歌抱高了一些，让木歌的下巴能放上他的肩膀，“只有木歌是值得带走的。” 　　木歌趴在他肩上，不敢相信他回来是想做这事：“就你和乔？” 　　“当然不是了。我们的飞行器停在低空轨道上，只有我和乔来接木歌。”亚当怜爱地抚着木歌的后背，漂亮的脸孔上出现了极温柔的神色：“这几天我会天天跟木歌在一起的，直到木歌可以站起来。” 　　“我能站起来吗……”木歌决定先放下亚当复仇的事， 抓住他问道。 　　“木歌放心，有我在。” 　　木歌回想起最初亚当的断手在自己手臂上“枯萎”的事：“之前你的手……我是说我们分开的那天，连在我手臂上一段时间……” 　　亚当高兴起来：“还好帮上了木歌。木歌伤得太重，只靠那一只手有些困难。” 　　“……是你的血肉起的作用吗……” 　　“我以前就说过，木歌是我的伴侣。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伴侣才可以共享对方的血肉。” 　　亚当用了“共享” 这个词，让木歌有些歉然。他的血对亚当并没有什么治疗作用，这么一来不就成了亚当单方面向他输送血液了吗？ 　　察觉到木歌情绪的亚当微笑着用脸蹭了下他：“怎么不喜欢啊？” 　　“是我太没用了。”木歌眉头蹙到了一起，觉得自己就是个负担。 　　“没有木歌就没有现在的我。”亚当的手按住木歌的肩，在他耳朵边道：“不要难过，木歌难过的话……我也会难过的。” 　　“可恶。”乔的声音自一边传来，让两人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木歌，身为他的伴侣，您为什么那么没自觉呢？” 　　木歌已经许多年没有被这样的直言直语说教过。或许是因为乔用了敬语，他并没有觉得他失礼。可乔说的自觉……他应该有怎样的自觉？木歌用求助的眼光望向亚当，希望他能救救场告诉他。 　　本应替他说话的亚当此时决定当缩头乌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补了一句：“别说自觉了，好像还没决定是不是要跟我回去呢。” 　　“…………”木歌忽然用从未有过的任性的目光瞪着他：“自觉是把你当牛做马，什么都理所应当吗？” 　　“至少疗伤的事上是这样的。”乔插了一句嘴，“要不你们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木歌无法成长，也无法留下后代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昨天被领导抓了画图，明天应该会更两章补进度~ 　　最近快热死了，家里小鹦鹉一个个都滚澡盆了，考虑要不要让俩儿子滚滚澡盆子。 第151章 新的伙伴 　　乔的话像一柄利剑一样插进了木歌的心口，让他整个人都低迷了起来。亚当的作为族群里最长寿的人，会在漫长的生命中看着众人离他而去， 如果能有合适的同族，或许会更加幸福。而他作为人类，做不到和他一样永生不灭，说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亚当拢起一双俊眉，对乔投去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要不是你跟着我五年，你要动摇他的想法，我一定先处理了你。” 　　濒临爆发的亚当的怒气让木歌抬起了头，抓紧了他的前襟：“你不要生气……他说的是事实，我只是很多事不明白……” 　　“木歌和我的感觉会同步。结成伴侣的两人，随着血契的加深，最后几乎成为一体。他让你不愉快，就是在给我捣乱…………现在木歌还不能左右我的情绪，所以我不会真的处置他。”亚当凑到木歌的脸颊附近：“他说的自觉，是要木歌有和我一体的意识。因为在我们族里，两人结为伴侣，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 　　虽然木歌是一夫一妻制的簇拥者，这时候听到亚当说起来依旧感觉有些沉重：“伴侣之间， 没有变心的吗？” 　　亚当的眼中的光闪了闪：“几乎没有。伴侣都是自己的爱人，没有出现事故是不会分开的。” 　　“那么还是有？” 　　在亚当没有继续解释的时候乔看不下去了：“当然有，比如其中一人罹患生理上的疾病，会削弱伴侣的感情，可这样分开的很少很少，对方也会考虑到隐私问题而不公开。” 　　木歌几乎觉得他们种族的爱情是最完美的了，听到这里又觉得有些残酷：为了不伤害对方的名声而委屈自己，又或者为了自己的快乐抛弃曾经的伴侣。这其实和人类的离婚差不多，而亚当族人的道德约束可能更高，所以例子少。 　　他望了望身旁的亚当：亚当那方面的需求旺盛，这不知道算不算“留住”伴侣的手段之一。木歌的脸上刚升起的热度被掠过的风吹得七零八落，心情也有些摇摆。 　　“木歌在乱想什么？”亚当关注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思想动态很有兴趣。 　　木歌忙着摇头：“没有什么，只是好像知道了新的东西。” 　　“历史上从未有过智者患病的记录，木歌就不要想那个了。” 亚当将目光移到前方，淡淡说道。 　　“不是，我没有想那个…………你说的是哪个啊？” 　　“难道不是想知道怎样和尚分开？”乔看乐子似的插嘴道：“和智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换成族人也许多接受不了，这也可以理解吧……” 　　亚当的脸色变了变，望着木歌问：“木歌那么想过吗？” 　　木歌能察觉到亚当此刻的情绪异常不安定，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忙道：“以后的时间太长，至少现在我不会那么想。人都是短寿的，所以……说不定你先变了呢。” 　　“不可能。”亚当飞快地否认，面露不悦：“现在族中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你却说我要变。” 　　木歌沉默着不说话，另一个世界——亚当的世界他能不能适应还是个问题，就像亚当不喜欢人类社会一样。尽管他有去尝试的意愿，但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很好地活下去。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社交，在一个都是异族的族群里，他的生活会变得只有亚当。 　　最可怕的是他没有翅膀不会飞——这就像是一个矮子在高个子中间一样。 　　木歌对未来的憧憬渐渐变成了恐惧，鸵鸟样地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亚当身上。这种在外人看来明显的逃避行为落在亚当眼里却十分喜欢，凑到他脸上啄了一下。 　　木歌用混乱的脑子将两人导航到住所，看着窗户开着根本忘了回家应该乘电梯先敲门的事。 　　当亚当抱着木歌落进李晟的卧室，刚从厕所里放完水回来的李晟吓得疯狂大叫。 　　木歌忙着制止他吵醒所有的邻居，喊道：“是我，别叫了——” 　　与此同时，乔往前几步落到了李晟跟前，抓起李晟将他撂到了房间正中的床上。李晟面朝下来不及大叫救命，乔就拿起了一旁的枕头，似乎是想着等他翻身堵他的嘴。 　　“李晟，是我——”木歌再次发声，希望用自己的声音唤醒李晟的记忆。 　　惊吓过度的李晟总算认出了木歌的声音，犹犹豫豫地问：“木歌？是你？” 　　“嗯。”木歌借着李晟室内的小夜灯勉强能看清他，此时李晟身子依旧趴着，脑袋却往后面转了。在看到近距离的乔的时候，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又背过头去。 　　“木歌…………你这是都带了谁来怎么也不先和我说一声……好歹打个电话……” 　　“电话掉到海里了，没办法和你打。想着这么晚你也睡了，就直接回来了。”木歌在亚当身上道，颇有些觉得对不住他。“这是亚当和乔。之前你不是总说想要见他吗？……” 　　鉴于李晟被吓到不敢面对他们的事实，木歌有些尴尬地看向亚当，希望他不要过度解读李晟的反应。而亚当此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床上的李晟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解读的情绪。 　　李晟在听到他的说明之后总算鼓起勇气翻了身，对着眼前的乔结巴：“亚当、对…………我是说过。你、你好亚当——” 　　木歌无奈地笑了起来：“他是乔。在我身边的是亚当。”他很是怀疑在这个微弱的灯光之下李晟看不清他们三，补了一句：“你把灯打开吧。” 　　李晟在他的提醒下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唤醒家中智能AI开灯。 在一片缓缓变亮的白光照射下，乔的暗红色翅膀变得格外艳丽和醒目，几乎夺去了李晟的所有注意力。 　　听着李晟低声感叹的木歌说道：“他们会在这儿暂住几天，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带他们出去另租房子…………” 　　李晟闻言总算将目光从乔身上抽了回来，在看到亚当的一瞬间又深吸了口气。“啊…………不用啊，你们就住在这儿就好嘛，房子不宽但是也可以挤挤——嗯对，我不介意，真不介意。” 　　“谢谢。”乔忽然伸手拍了一下李晟的肩膀，把李晟拍得虎躯一抖。 　　木歌指着李晟的卧室外：“这儿只有两间卧室，亚当跟我住一间吧，要委屈乔先…………” 　　“住我这儿吧没关系—— ”李晟搓着手道，“我去睡客厅。” 　　李晟突然的决定让三人都有些意外，乔多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不用，我睡哪里都可以。”他没等李晟说话，径自从李晟的卧室走了出去。 　　木歌开口道：“先睡吧，明天醒了我再和你解释。”他说完也示意亚当先回他的房间，这大晚上的说事总有些不妥。 　　亚当轻轻嗯了一声，抱着木歌与李晟擦身而过，足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晟等三人出去了还愣着，似乎觉得这是场梦。 　　· 　　木歌被亚当带回房间放在床上，背靠着床头迎接了一个深深的吻。亚当起身看着这间不算宽敞的居所，在几步外发现了一间独立的浴室。 　　他在木歌的眼皮子底下解开衣衫，下一步就动手抱起木歌：“木歌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章，今天还有一章~ 第152章 丢失的五年 　　木歌自从离开监狱，并没有很好地洗过澡，每每用水冲冲应付了事。他没有再买机器人，也不想麻烦李晟，膝盖以下几乎没有办法仔细照顾。在亚当面前将自己的窘迫样暴露出来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以至于在亚当要解他的皮带时木歌出现了相当大的抗拒。 　　木歌明白自己是心理出了问题。他现在不比当年，虽然相貌没有大的变化，不过身体的的确确变得丑陋了。亚当虽说不介意他变成这个模样，可他自己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不完美。 　　亚当在被拒绝了多次之后开启了无视木歌的“暴力”行为，将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不与分说地打开了浴缸的龙头。 　　被温水湿了裤管的木歌郁郁地放弃了抵抗，将脑袋歪在了一边。 　　“我可以自己来的。” 　　亚当坐在浴缸外，看着水漫过木歌的腰，捧起水浇在木歌的胸口：“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记得吗？当时木歌有些怕我。” 　　“…………” 　　木歌当然记得他被按在水底差些溺死的事，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不怕死地去捉亚当的丁丁。这和老虎屁股摸不得有相同效力的行为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随意乱动亚当的身体。 　　“木歌现在不方便，由我代劳不用不好意思。”亚当握着木歌膝盖，隔着润湿的布料轻揉。 　　木歌皱着眉头，双眼用力睁着：“别了，这双腿你不会想看的，更不会喜欢。” 　　“这有什么，木歌不也看过我没翅膀的丑样子？”亚当提起嘴角，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木歌不能理解他没了翅膀有哪里丑，人类都没有翅膀的好吗？ 　　“这根本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就是一样的。” 　　开启了执拗斗嘴模式的木歌对亚当的说辞不屑一顾，执着地认为他丢了翅膀的状态根本就不能和他只剩骨头的双腿比丑。在亚当的耐性被耗光之后，木歌迎来了人生中的惨烈一幕：被他的伴侣毫不留情地扒干净了。 　　原本以为亚当看见了会嫌弃的木歌并没有见到他意料中的画面，亚当只是拿了他的澡巾轻轻替他擦洗着腿。 　　木歌望着水面以下的骨头， 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想去直视的双腿。他的腿原本在小离的照顾下萎缩得十分缓慢，但终究是敌不过时间，完全不运动的状态让肌肉全面地废弃掉了。 　　“木歌的趾甲跟我差不多长了，是不是没剪过？”亚当掌住木歌的足底，将他从水下拉了起来。 　　晶透的水滴在这一刻变成了钻石的形状，让木歌觉得有了璀璨的彩虹光。两人的身份倒转，他现在成了需要照顾的那个。 　　“怎么剪呢，我这个样子做不到啊。”木歌逐渐习惯了跟亚当坦诚相见的模样，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了。 　　亚当的表情变得俏皮和生动，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来帮你剪。” 　　在木歌还没表态的时候亚当已经飞快打开了视力所及的各种柜门，翻找起来。木歌想要说什么，可亚当的速度实在太快，不出半分钟就找出了两把指甲剪。 　　木歌在心里感叹一声，有些赧然地看着尝试使用工具的亚当。原本的担心成了多余，亚当使用指甲剪的技能不知什么时候被点亮，一点不像个才出新手村的。 　　或许是在他多次操作的时候看会的，木歌想。 　　亚当剪完了木歌双足的趾甲，又将他的手拉到跟前：“好像修剪过了？” 　　“嗯。”木歌脸上有些热，低了头看着他的手。 　　“木歌是要帮我剪吗？”亚当把指甲刀递给木歌，顺带着把手也给他了。 　　刚刚建立了模范伴侣的亚当瞬间让自己的高大形象掉了一大截，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木歌捉着亚当的手和指甲刀，愣了十来秒没能下手。 　　“木歌快啊。”亚当用愉悦的声音催促道。 　　木歌的手收紧了，沿着他的指甲白边迅速果断地下了一刀，将他食指的长指甲剪掉一大半，只留下了连着肉的部分。亚当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将他的指甲剪得这么短，轻轻“啊”了一声，想缩手又不敢缩。 　　很快的，木歌将他一只手的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掌心向上，问亚当要另一只手。 　　被迫着剪指甲的亚当不情不愿的递上了另一只“爪子”，满足木歌奇怪的心理诉求。 　　“你说要陪我到我的伤好，这段时间不会用到指甲了，剪了也没关系。”木歌替他将指甲修成椭圆形，粉红的指尖忽然有了人类的模样。 　　“嗯，没关系。” 　　木歌发现亚当不情愿的时候也会说没关系，这和他以前的任性直率有些不一样。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他觉得亚当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从而意外地有一丝丝甜的感觉。 　　“你要不要进来啊？” 　　木歌放下指甲刀，想让亚当进浴缸泡一会儿，可亚当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独自去冲淋浴了。等到洗得银发都贴在了皮肤上，亚当才回来扛起了木歌，把干浴巾裹在了他的身上。 　　被裹得像个粽子的木歌闭着眼抗议：“你手在干嘛啊？”亚当的手此刻正按在他T上，奇怪的是在这之前他都没有知觉。 　　木歌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在恢复？你再捏一下？” 　　得到了授权的亚当老实不客气地行使了伴侣的权利，一顿揉搓掐弹。木歌在他逐渐变态的行为中从高兴变为了脸红，出声喊道：“放我下去了。” 　　“木歌能感觉到了？” 　　“不、没有——”木歌暂时不打算告诉他，摇着头快速否认。 　　“哦…………”亚当一边答应着，一边收紧了爪子，更放肆地捏了起来。 　　木歌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现在要说什么都晚了，只得咬着嘴唇任由他强买强卖。 　　“想睡觉了，你抱那么久不累吗……” 　　“不累，我要把五年没抱到木歌的时间补回来。” 　　木歌听得鼻子一酸，忽然间红了眼眶。 　　“干嘛忽然这样，以后还有时间啊。” 　　“嗯。可是就是想多抱一会儿，反正头发没干，也睡不了。” 　　“放我下去，擦头发去。” 　　“木歌帮我擦吗？”亚当将木歌放到床头靠着，背对着坐在他身边。 　　木歌好气又好笑地拉起他的银发，将身上的浴巾裹在了他的头发上：“头发都这么长了，这五年没剪？” 　　“你说过喜欢，我就留着了。” 　　亚当的宽背配上银发淡金翅膀，总给木歌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即便知道他并不是不食烟火，吃饭会沾到脸颊，跟个孩子似的。 　　“真是跟优雅不搭边啊…………“ 　　“木歌说什么？” 　　“没什么——” 　　木歌将亚当的头发擦到半干，忽然抱住他的翅膀倒到床上，任亚当怎么反抗扭动都不松手。 　　“跟我求饶啊，求饶就放了你。” 　　“求求木歌——” 　　“求我什么？” 　　“求木歌抱抱前面。” 　　无辜地说着软话的亚当成功让木歌破防，松了胳膊改抱住他的腰。 　　亚当趁机翻过身，让木歌躺在了他的身上。修长的手落在木歌的半边脸上，拇指指腹从鼻尖滑到眼角：“陪我聊聊天，木歌。” 　　木歌觉得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了。他喜欢的人就在跟前，跟他践行着曾经的诺言。而他一直在害怕，害怕不能跟他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再次相遇的恋人小心地维护着他，他没有人类的缺点，也没有人类的偏见。可越是完美的存在，越让人觉得不真实。 　　木歌呆呆地看着亚当的脸，直到亚当把他的魂唤回来：“还能不能聊了？” 　　木歌抬了抬眉毛：“不能了，你找乔聊去呗。”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我只想和你说话。”亚当的脑袋靠到木歌下巴上，轻轻开口：“和我说一说这几年是怎么过的，虹桥还在吗？” 　　木歌转过眼，莫名觉得有些伤感，不想让亚当察觉到自己的情绪，随意说道：“没什么，都是小离照顾着过来的，可我现在把她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文里有字母的是T-tun，555 不让写。这篇可能要超过预计篇幅，在七月完结不了…… 第153章 我是怪物吗？ 　　亚当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来，似乎是在记忆中搜索小离的存在。“那个叫木歌‘大哥’的机器人？” 　　木歌点点头：“小离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亚当又道：“她做的食物很好吃。” 　　木歌望着亚当的脸：“你就想着吃。” 　　亚当有些遗憾：“她失踪了吗，去哪儿了？” 　　木歌想着自己进监狱的事没办法瞒他，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年的事和他说了。亚当越听脸色越难看， 忽然把木歌按在胸口。木歌被他双臂紧锢着，大半的脸都埋在了他身上，艰难道：“要不能呼吸了。” 　　“还好木歌没有出意外。”亚当松开臂膀，托起木歌的下巴，用可以溺死人的声音问：“晚上加个餐吗？” 　　木歌对凑近的亚当没什么抵抗力，摇了摇头：“我不饿啊。” 　　片刻之后他发现亚当问的是另一个意思。温暖的嘴唇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急匆匆地碰上他，亚当刚刚想喂他血液，木歌动作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这样，你的身体受得了吗？”木歌深吸一口气，气息洒到了亚当脸上。 　　亚当的银白色长发凌乱地散在身侧，脸蛋无辜得像个孩子：“我想木歌好快一些。” 　　前一次的喂食，木歌就“吃”得足够多，除了意外恢复了部分神经和感觉，还触发了亚当的本能需求。五年前初为伴侣的两人在虹桥的时候就把持不住，木歌清晰地记得那时他完全丧失了自控能力。 　　亚当今天的反应似乎比以前要激烈。木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不过他能感觉到亚当剧烈的心跳和渴望。再来一次，他不觉得自己能搞定亚当。不能和亚当同频让他产生了愧疚和自责的情绪，如果他的健康需要亚当不断地对抗血脉中的渴求，他宁可选择慢一些恢复。 　　“加餐的时间让我选择好吗？”木歌的视线挪到那张菱形的粉唇上，在没有血脉控制的情况下他也是对亚当有想法的。 　　亚当不高兴地别开脸：“木歌是不是不喜欢。” 　　木歌捉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回面向自己：“这是在哪儿学的啊？”亚当欲擒故纵的计谋几乎让他要说出否定的话来，木歌想解释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按了下来。 　　亚当轻佻地抬起脸蛋，半眯着眼问：“依木歌的话，几天才会愿意呢？” 　　木歌被他撩得想堵他的嘴。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在那之后根本就…………”木歌的拇指指腹忽然重重按到亚当的下唇上，粗暴地揉了揉。 　　亚当似乎是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微笑着说：“木歌不是可以帮我吗，我没有关系……” 　　木歌差些想说之前两个小时的时间他累得手都快断了，虽然全程目睹亚当沉迷的表情让他很快乐。始作俑者一心想让他快些恢复，等他的腿好了…………手一定废了，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呢？ 　　木歌在决定了忽视亚当的小情绪之后，又不负责地对爪下的亚当发起了一阵挑衅，碾住他的嘴唇磨了许久。这种既什么又什么的行为让亚当困惑不已，抗议道：“木歌这样…………和加餐有什么区别呢？” 　　木歌拒绝去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在得逞之后倒在了亚当身边，揽着他的腰要睡。 　　被人类的迷之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的亚当，忽然怀念起从前小离在身边的时光来：她和他分析过很多木歌的行为和动机，纵然她是个“机器人”，却非常了解木歌。 　　思考着借助小离的力量搞定木歌，亚当头一次有去找她的想法。 　　“小离是去哪儿了呢？……” 　　· 　　第二天木歌睡到快中午才醒，饿得往把亚当当做了食物，用力亲了好几次。 　　自亚当晚上喂过他，木歌的身体的代谢速度快了数十倍，这种高消耗使得他睡醒之后体重减轻了接近1kg，醒来之后就想着要亚当喂。 　　亚当见他越来越像自己的族人，没忍住微微翘起嘴角。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亚当还是把他的行为当成了求爱，将木歌架在了自己身上。 　　木歌俯视着亚当看了会儿，忽然清醒过来，停止了对他的啃咬。 意识到自己这种过分的行为，木歌羞红了脸，转过了脸不敢看他。 　　“饿了也不吃吗？”亚当揶揄着问，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希望木歌对他做点什么。 　　木歌腰被亚当双手握着，手撑在他腹上，哪里都去不了。两人这样注视了会儿，木歌率先投降，开口道：“这样跟吸血鬼没什么两样……我不喜欢。” 　　“吸血鬼？那是人类文学创作里的东西，我们才不是那样的低等生物。”亚当的表情有些不屑，手背在木歌的脸上轻轻滑过：“木歌这么好看，怎么跟那种僵尸比呢。” 　　“他们可是能永生的。”木歌注视着亚当透澈的金瞳，觉得他的确有看不起吸血鬼的资本。 　　“那又如何呢，终究是黑暗里的生物，见不得光。为什么人类会喜欢那种东西啊……？”亚当坐起身，靠近木歌啄了一口，将他抱了起来。 　　在木歌忽然记起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亚当已经打开了门，对外面唤道：“乔，麻烦你送些食物过来。” 　　木歌掌住亚当的脸，飞快地将他的脸往室内转：“你起床没穿衣服呢——怎么就开门了？快进去。” 　　亚当站在原地不以为然，这几秒的时间里，乔已经带着风掠到了木歌的房前：“早安，您还睡得好吗？木歌饿了吗” 　　“嗯，他不要我喂，找些人类吃的食物吧。”亚当让木歌贴在胸前，后背对着乔的姿势勉强化解了一些尴尬。 　　乔皱起眉头道：“为什么呢？他…………您加油吧——” 　　木歌总感觉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奇怪的信息。他不把亚当当做“食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反而这两人不怎么开心呢。 　　乔的眼睛压根没注意两人不着寸缕，见怪不怪地转身离开，恰好碰到听着动静过来的李晟。李晟似乎和他有说过话，神色之间有着相当的从容。不过这种淡定很快在看到木歌之后飞灰湮灭，李晟夹着嗓子抖了好一会儿没说出完整的话：“木、木歌你、你、你怎么这个…………啊？！” 　　木歌只想原地去世。虽然他和亚当没什么重点部位露出来，不过被室友看到这一幕还是相当炸裂的。亚当明明在人类社会生活了那么久，当然知道要穿好衣服。可他没有、没有………… 　　木歌甚至怀疑亚当是故意的。 　　“请问、家里有吃的吗？粥就可以——”亚当这句话是对李晟说的，寄希望于乔会下厨，不如问李晟来得更快。 　　“嗯，你们要吃的话我去做一锅。”李晟似乎找到了待客之道，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来。 　　“请多一些……加一些肉……十斤吧。”亚当忽然再次要求道。 　　木歌都能想到不吭声的李晟是个什么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 　　“李大哥，麻烦你了。” 　　“…………让乔来帮忙吧。”李晟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要求。 　　赤红色的“天使”乔半眯起了瞳子：“听尚说这边的粥很好吃，今天总算有机会吃到了。” 　　木歌心神领会，忽然转过头对李晟道：“做皮蛋肉粥，就这个。” 　　李晟再一次看着木歌发起呆来。乔不耐烦道：“你看他做什么？他是尚的伴侣。” 　　李晟低下头嘀咕：“我知道啊。可总觉得有哪儿不对？……算了算了…………” 　　乔像个好学生一样盯着李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饭？” 　　“现在，行了吧。话说回来…………你们、个个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乔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奇怪的表情，锐利的眼直勾勾盯着李晟：“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可亚当在虹桥的时候，的确是超、超级的巨星啊——我觉得你也可以…………”说着奉承话的李晟觉得这已经是他说过的顶格的称赞了，殊不知迎来的是乔不客气地一击。 　　赤红色的翅膀出其不意地展开，瞬间击中了李晟的后背，把他抛上了半空。在画了一个完整抛物线之后，李晟肚子朝下落在了客厅的软沙发里。 　　“草…………趁我病要我命啊你，我说错什么了？”李晟抬起头，桀骜的眼神在诉说着他曾有着光辉的履历，是人类中站在顶端的格斗选手。“你、难道你是男的，不能说好看了——” 　　乔的表情愈加不耐烦起来。他还没有二次成长，根本不能确定自己以后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当然想借着再一次的成长变得更强。 　　这样他能更好地完成王交待的任务，成为尚身边独一无二的守卫者。 　　这个人类竟然在灌输奇怪的思想给他，男性不能说好看？那尚和木歌是怎么相处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乔保持着克制，望了一眼趴着装死的李晟：“赶紧教我做粥吧，下一次就不用麻烦你了。” 　　“什么啊，木歌是我兄弟，他吃东西不能算麻烦。注意、是我自愿做的，不是给你的——切。” 　　乔没有答话，目无表情地锁着李晟的背影，跟着他去了厨房。 　　· 　　被亚当抱回房的木歌，第一时间纠结起自己的衣服来，好说歹说地让亚当同意了给他穿戴整齐。当他坐到镜子前时，几乎被变样的自己吓了一跳。 　　原本被太阳晒黑的皮肤在一夜之间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就像新长成的一样。 　　木歌激动得把扣好的钮扣全拆了。 　　亚当看着他的行为不解：“木歌在做什么？好奇怪。” 　　“我要看一下这是谁家宝宝？”木歌盯着镜中的自己，足足看了半分钟。“怎么会这样呢？返老还童了？”亚当把他的头发捋到耳朵后：“修复到受损之前而已，木歌这么高兴？” 　　亚当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木歌想。因为他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人类千万年追求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我变成了怪物吗？”木歌喃喃地自语了一句。 　　“在木歌看来，我是怪物吗？”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看完了要打卡呀~ 第154章 强买强卖 　　你是小怪物，我是老怪物——”木歌笑了起来，俊逸的眉眼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瑰色。在遇到亚当之前，他对容貌并不像现在这么在意，认为生老病死都是人的常态，人总有一天会变老变丑。可在和他有了牵绊之后，变得越来越在乎自己是不是老去。 　　现在变回他从前的模样，让他心中那根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亚当的年龄是个迷，不过怎样看也没有他在人类中的年纪大，默认着占亚当便宜的木歌理所当然地用了“老”字。 　　亚当瞧着他半敞的胸口，微开了嘴似乎想说什么。木歌顺着他的视线，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这样随便，火急火燎地扣衣服。 　　原本表情平和的亚当忽然间变得有些奇怪，捉住了木歌的手腕。即便是没有了指甲，大猫的力量依旧强的超出人类的认知，被捏住的木歌发现自己不能自由移动，狠狠瞪了过去。 　　亚当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把木歌的手腕拉到嘴唇边，轻轻吻了起来。 　　木歌忽然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亚当脸上没有一点瑕疵，雕刻似的脸孔美得不像是人间的生物，淡粉色的唇此刻挤压着他的手腕内侧， 由轻到重，忘我地咬了起来。 　　木歌的手腕上隐约现出一丝血痕，尽管亚当的动作很小心，但瞬间的刺痛依旧让木歌惊醒了。亚当在没有经过他的许可之下又开始了与他换血的仪式，只是这次似乎是有预谋地作弊，选择了他的手腕。 　　木歌腾出另一只手，捏起了亚当的下巴。始作俑者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血渍，艳丽得像染上了醇厚的胭脂。 　　木歌脑袋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不听话，我要惩罚你——” 　　趁着亚当并没有让大量的血液进入他的身体，木歌尚且还有着连贯的思维。 　　“木歌想怎样呢，晚上让我当枕头吗？” 亚当笑得轻飘飘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威胁当一回事。 　　木歌发现自己的脑袋渐渐沉重，单手抓住亚当的肩：“不要——” 　　“为什么不？木歌明明需要我。”亚当捉住木歌抵抗的手拉离肩膀，朝他渗出血滴的手腕张开了口。 　　木歌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烧起来了。亚当说得没错，他体内的血在叫嚣，这种不受控的催青作用让他渴望着与他进一步。 　　“等我两个月……”木歌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两人有不好的体验，原本能够完美的结合会因为他的伤大打折扣。 　　亚当的表情看上去更多的是不理解。 　　“木歌如果不怕这个，会康复得更快的，根本用不着两个月。”亚当的脸上血色渐显，呈现出迷人的粉红。 　　两人血誓的唯一副作用只是会引起对方的共鸣，这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双方的需要。木歌明白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可让他没节制地跟亚当索取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只吸血虫。 　　亚当难道不会厌烦他？ 　　他忽然想起了乔说他没有作为伴侣的自觉。在亚当的世界，伴侣是怎样的存在呢？ 　　木歌伸手环住亚当的脖子，将他抱在了胸口。“你会不会…………” 　　“木歌要相信我。”亚当蹙起眉心，“我们和人类不一样。” 　　木歌听着他在耳朵边的柔软声音，越发地觉得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遵循身体的感觉。这种近乎于精神控制的血脉延续早就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一时让他又喜又忧。 　　乔和李晟在这时候不凑巧地回来了。面对着手腕带血的木歌和嘴唇嫣红的亚当，李晟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你在对他做什么？——” 　　木歌愣愣地看着李晟越来越近，抱紧了怀里的亚当，开口道：“没什么？你要干嘛——”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们又……太不凑巧了。”乔低声说话的同时闪现在了李晟身边，将前冲的李晟一把抓住，往后扔了出去。“饭桶我放门口了，完事再吃吧。” 　　李晟摔在了沙发里，龇牙咧嘴地大骂：“妈的，你们要杀人吗，为什么伤害木歌？” 　　乔阴着脸来到沙发边，低声警告：“他不是要伤害他，而是要替他治疗，不懂就闭嘴。” 　　李晟在他的压迫感下屈服了，声音软了些，依旧怀疑着：“放血治疗……？” 　　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人类都这么笨吗？” 　　李晟想要起身反抗，不过这种思想很快被身体阻止了：他的肌肉似乎不愿意同乔有正面的冲突，拒绝了李晟的大脑指令，一直保持着发抖的状态。 　　如果乔要杀死他，刚刚一摔就能把他从窗户扔出去，而不会只将他扔进了沙发里。他转过头往木歌房间的方向看去，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只留下门口的一大桶粥孤零零地等待着。 　　“我来告诉你一些事吧。”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面对着李晟：“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太惊讶，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在我们国家，骚扰伴侣们的好事可是违法的。”在李晟逐渐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乔继续说道：“你应该感谢我了。” 　　李晟的手指着门：“违法？我怎么没听木歌说他和亚当结婚了？而且这又不是你们的国家。” 　　“哼，我在的地方就有法。”乔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们不是自诩为文明人吗？虚伪——” 　　李晟忽然听到了一声不大不小地低吟，反射性地往房间的方向望去。乔似乎在防着他，挪到了他视线的正前方。 　　“…………“李晟不得不承认乔又强壮又美丽，可他现在只担心他的室友。木歌怎样都是一副被欺负的弱鸡样，怎么会没事啊…… 　　乔似乎还防着他，又说道：“在我国有同种血液的人就是伴侣，因为没有人能强迫对方将血液融进自己的身体，这有极大的失败风险，运气不好自己也会死。” 　　李晟听得似懂非懂，开口问：“木歌和亚当是一样血？你们不是按血型分的？” 　　“不是。”或许是意识到了李晟没有再去窥探亚当和木歌的意图，乔的表情变得放松了一些，短暂地为他解惑：“我们受伤的时候只有另一半能救，所以伴侣往往会同生共死。” 　　李晟听到这个难免震撼了一下。“救不活也会救？” 　　“会的，没尽力之前怎么知道不行呢？”乔的目光挪到地上：“我有个朋友是这样去世的，但我觉得他不会后悔，他的伴侣很爱他。” 　　乔没有进一步透露更多的细节，沉湎在了思索的情绪里。 　　“木歌好像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那时候见到他和亚当的状态完全不像伴侣的乔，忍不住提醒了木歌。如果亚当愿意为他牺牲，他就应该好好接受而不是拒绝。只有这样两人之间才能有更好的默契，一起长久地活下去。 　　亚当的身份足够特殊，需要他们更好的保护，尤其是他有伴侣这件事。木歌会成为全国最受欢迎的人在陪在亚当身边，带领国家走向长久的繁荣和兴盛。 　　李晟摇了摇头，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脸红了。不用乔提醒他也知道两人在做什么，这样看来木歌的确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客厅里突然的静音让李晟有些尴尬，只听见木歌时不时漏出的喘气声。本着吃瓜群众天生的八卦精神，李晟问乔道：“为什么亚当救木歌还会做这些事？” 　　乔没什么兴趣似的回了一句：“血液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会释放大量的修复β蛋白，除了让他们体温上升，还会伴随着强烈的需求。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伴侣之间为了更快乐，常常会喂对方的。” 　　乔的神情没有说谎，这在族人眼里也是相当模范的示爱行为。在人口紧张的某些年份里，这样的行为还会被鼓励，虽然伴侣之间拼死也会救对方。 　　李晟却有了另外的解读：“这不就跟X药一样吗……” 　　他认识有限，根本不知道类似翼人和伴侣的玩乐时间远远超出了人类，药什么的是完全不需要的。 　　乔颇为无语地看着他。 　　“那你……和亚当是一样的吗？” 　　乔的容貌和亚当不一样，亚当是月光般的白，而乔是玫瑰样的红。李晟原本是想问他的性别，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唐突。万一乔是女性呢………他这么问会不会让人难堪？ 　　不过还真的是强悍的女性…… 　　“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乔将他的话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视，提起眉毛道：“他是我国最崇高的智者，地位甚至要高于吾王。” 　　“哦。”李晟只听进了前半句。乔和亚当不一样，那就是女性吧…… 　　乔觉得李晟看他的眼光越来越不对了。“我出去走走。” 　　李晟忽然拦在了门口：“你不能出去。你这模样出去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里可没有人会飞，被摄像头抓拍到或者被人看到就惨了。” 　　“我可以走路。”乔说道:“我的翅膀不会有人觉得是真的。” 　　李晟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显眼的一双火焰翅膀，即便是当红的coser也不敢这么出，更何况乔的眼睛也是血一样的颜色。把他的翅膀包裹起来，反而欲盖弥彰，有些此地无银的感觉。 　　乔走近大门，伸手握住门把手，硬是从李晟身边挤了出去。李晟的脸被他的红羽扫到，顿时觉得火辣辣的，慌慌张张地跟着他出门。 　　听木歌说乔是第一次来人类世界，李晟可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常识，万一惹出麻烦来，收拾的人还是他。在木歌对他说明过人类对亚当的残忍之后，李晟觉得他有必要看着并保护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新人”。 　　· 　　亚当将浅睡的木歌拥在怀里。大概是身体还未恢复，木歌的体力大不如从前， 勉强和他撑了一小时的时长。亚当的血热逐渐平复，手指触摸着木歌的颈部动脉，感觉到木歌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快速回归。 　　现在两人需要摄取大量的营养来提供机体的修复——亚当的嘴唇印在木歌鬓角，思考着最合适的方案。 　　如果木歌能完全吸收食物的营养，他大概会轻松很多。可每次见他吃饭从来不添，他实在觉得不能相信木歌会老老实实地吃。 　　自己吃了再输送给木歌，似乎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作者有话说】 　　为了评论区热闹一点哈，这章开始章节评论数量达到30第二天必更(只要我还活着）。宝子们给我点动力让我更吧~~~ 第155章 重新站立 　　亚当腹中饥饿，想起门口就有吃的，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这一摸摸到了木歌的后背，才想起身上还抱了一个宝宝。他一时间犹豫要不要放下木歌先去解决食物的问题，又怕木歌睡得浅被他吵醒。 　　人在睡眠状态的时候身体的修复会加快，现在木歌心理受挫，只有快速地好起来才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亚当对他这些年的遭遇如鲠在喉，虽然复仇不打算借木歌的手，不过替木歌治伤更为重要。 　　亚当轻声扇动着翅膀，把自己和木歌提了起来。木歌的睡姿由平躺变成了直立，依旧安稳地睡着。五年以前，他的翅膀没长出来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靠在木歌的身上。亚当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的身体能感觉到木歌提供的安全感。…………现在木歌好像也很适应躺在他身上。 　　当木歌从一个周期的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了身边细碎的咕噜声。肉垫很暖和，鼻端也是他熟悉的味道。木歌伸手顺了顺头发，心情大好地睁开了眼。 　　入眼第一眼，是亚当漂亮完美的五官。细长的睫毛隔几秒种有一次轻微的扇动，像是精灵的翅膀。优雅绝美的画面因为一颗饭粒的存在被完全地破坏掉，亚当的嘴唇被粥的汤水滋润得异常抢眼。 　　——亚当正抱着他干饭。木歌难以置信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一双修长的手臂在离他三十公分远的距离，稳稳地端着一个大盆。 　　木歌记得那是李晟洗菜用的304不锈钢盆。除了脑袋大小的盆之外，木歌还发现了亚当另一只手上的汤勺。这只勺属于同款不锈钢，内容量大，用着很有效率。 　　此刻亚当正将舀了大半勺的肉粥往嘴里送。 　　因为嘴没有勺子宽的关系，亚当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沾上汤汁，但是似乎本人并不介意这破坏了他的形象，快乐而又速度地炫着饭。 　　木歌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把我放床上吃吗？” 　　亚当的金瞳望向他，非常高兴地把吃了一半的勺凑到了木歌的嘴边上。 　　木歌见状垮了一张俊脸：“我能不能有点儿吃的尊严？”让他这么趴在亚当身上吃，这姿势真够随意啊。 　　考虑到亚当不是人类并没有什么必要遵从于人类的餐桌礼仪，木歌决定放弃让他学习的想法。 　　亚当并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执着地把还有小半勺的粥塞进了他的嘴里。 　　好在剩下的粥并不多，木歌被他强灌了一口也并没有让双颊沾上汤水。 　　“…………” 　　在木歌凶狠、充满杀气的注视下，亚当又顺手地从盆里挖了慢慢一勺粥。 　　木歌莫名地觉得这一满勺是冲他来的。 虽然他腹中有那么点儿饥饿、刚刚和亚当做折腾掉不少体力，可他还是想坐起来吃饭。 　　亚当顶着一张宠溺的表情朝他微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哭笑不得。 　　木歌灵机一动，忽然想出了一个完美的方法：“你用嘴喂——”这一声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在做的过程中睡过去的人。 　　亚当听着一愣，唇角微微翘起，温柔地说了一声好。 　　木歌呆呆看着他相当不斯文的吃法，把整勺粥都吞进了口里。 　　——简直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嘛，他正觉得好玩，亚当的脑袋凑了过来。 　　木歌的身子顿时有些紧绷，脱口道：“快吞下去。” 　　亚当看着他歪了歪脑袋，像极了一只思考的苏牧。 　　木歌心中正拼命地重复着“吞下去”的指令之时，被亚当果断地捏住了下巴。柔软润湿的樱桃红准确地压住他的唇，将满是肉香味的粥送了过去。 　　木歌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一点儿不情愿，还有一点儿享受的意思。更难得的是他居然尝出了甜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味觉。 　　亚当慢慢喂他，耐心得像在奶自己的娃。木歌感觉到他的手穿到他的头发里，在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头皮的时候，自己已经抓着他亲了许久。 　　木歌半眯着眼，对自己的行为有羞涩，轻轻推了推亚当。“你怎么把勺放下了？” 　　先前还在亚当手里的饭勺现在不知道被他扔去了哪里，那只空出的手一直停留在他的头发里。 　　“木歌不是想吃我吗？” 　　说话不讲铺垫的亚当把木歌的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让木歌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谁想吃了……别让半身控制了你的大脑啊——这才过去多久啊？” 　　亚当仿佛看穿了他，只是笑而不语。 　　“不准笑了。”木歌从他身上撑起身，晾了晾发热的脸颊：“抱我起来吧，我想坐着。” 　　亚当放下汤盆，这次如了木歌的愿，翻身将他抱了起来。 　　木歌屁股落到椅子上，这才有了自由，问亚当道：“你吃了多久了？” 　　那只不知所踪的勺子忽然回到了饭盆里，亚当将盆递到木歌手里：“有半小时了吧。怕吵醒了你，所以就那么吃了。” 　　木歌心道抱着他吃不是更容易醒吗，一时没理解他的逻辑。 　　“木歌快些吃，就这半盆了。” 　　木歌毫不掩饰地看了看门的方向：“就这点？”亚当的食量他是知道的，大概能来多少吃多少，可是没有给他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他睡得太沉………… 　　“等我吃完了喂木歌就好了，木歌就只吃我——” 　　木歌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伸手掐了一下大腿。腿上传来的痛觉让他瞬间皱起了眉头，这才意识到亚当不是梦里的幻影。吃他是什么意思…………其次让他惊讶的是他腿上的知觉。原本只是恢复到盆骨的神经让他在和亚当的接触中彻底暴露了，亚当发现他有感觉之后对他的所作所为变得相当的不君子，虽然过程是愉悦的，但全程的被动让木歌很是有些介意。 　　亚当不会是想天天喂他血吧…………？ 　　虽然知道亚当的恢复能力超强，但他两次喂他的量已经不少， 木歌对他的身体状况有了些许的担忧。“谢谢。我………你还好吗？” 　　亚当忽然笑了起来，脑袋低到了木歌的胸膛上。 　　“木歌在说什么啊，你有看到我哪儿不好吗？” 　　亚当撒娇的模样让木歌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长银发，把发丝都理在一起捆着。“没见你有什么，可是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 　　亚当抬起头，透亮的眼中有些笑意：“因为木歌也同时给了我啊。”见木歌还在傻傻的思考，亚当解释道：“木歌没有发现，每次喂你的时候都会咬破你的舌尖吗？至于木歌的血有多少进了我的身体……只要用力‘吃’木歌就可以了。” 　　木歌将信将疑地回想了一下两人接吻的画面，血气又渐渐上了脑。 　　“木歌不要想太涩的东西啊。”亚当眨了眨眼，观察着他的模样。“乔他们好像出去了，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一边做着暗示一边提醒他不要乱想的亚当没有任何武德，也没讲武德的意思。木歌握住亚当的肩，半眯了眼道：“这跟他们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开始的时候会问他？” 　　亚当甜甜地笑了起来：“不会啊，我是怕木歌不好意思。 ” 　　木歌觉得这一瞬间他变得真讨厌。 　　“没节制、厚脸皮的家伙——”木歌转过身背对亚当，端起不锈钢盆用力地吃了几口。 　　在他的泄愤一样努力之下，半盆粥很快地见底，干净得一粒米都没剩下。 　　“木歌吃饱了吗？”亚当走近贴着木歌的后背，手指夹了张纸巾摸到他的嘴上。 　　“没有。”木歌把盆放到一边，转过身让亚当帮他整理。 　　“那——” 　　“明天再吃吧。”木歌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呼吸急促了起来，手抵在半弯着腰的亚当胸口上。 　　“这么不好意思，以后好辛苦啊。”亚当在木歌头顶上幽幽地说了一句。 　　瞬间脸热的木歌用磁性的嗓音低吼道：“又不是动物，辛苦什么啊。” 　　亚当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放在木歌腿旁：“既然不做……那，木歌要不要试试站起来？” 　　“…………”木歌一时间有些犹豫。他的腿已经有知觉，这就意味着神经系统已经连接完毕，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康复了，但亚当这么问他，或许意味着他比较了解他的恢复速度？ 　　“我能站起来吗？”木歌伸手搭在亚当的前臂上，手掌紧紧地抓住他。 　　“刚刚木歌和我做的时候无意间弯曲了膝盖。”亚当的目光落在木歌的膝盖上，用柔缓的语调打消他的顾虑：“木歌自己没有感觉吗？” 　　木歌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腿能动，甚至亚当这么说的时候也回想不起来。他摇摇头，既害怕又兴奋地道：“还是不要了，过两天再试吧。” 　　亚当注视着他，忽然弯了弯嘴唇：“不要怕，我抱着你。” 　　他说完站起身来，弯腰将木歌从椅子上抱到身上。木歌坐在他的手臂上，逃避似的伸手抱紧了亚当的脖子。“不行……一定还没长好……” 　　木歌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脑中不停地想着站不起来怎么办。 他不想做一辈子的残疾人，亚当没有治疗好人类的经历，又怎么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呢？ 　　“乖，试一试。”亚当像哄小孩一样在木歌耳朵边说：“我不松手，你伸脚碰一下地面好不好？” 　　木歌紧皱的眉头在他的温柔劝慰下慢慢展开，将头从亚当的肩上抬了起来：“好，我试试。” 　　亚当一只手揽着木歌的腰，一只手横托着他的腿骨，将他的脚尖凑近地面。木歌有了他的保证，咬着牙给萎缩得只剩皮包骨的腿下达了“触地”的指令，膝盖渐渐地伸直了。 　　瘦削的脚拇指触到地面的时候，木歌大口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让自己自由地呼吸。他紧紧注视着双腿，在右脚脚掌的前半碰上地面的时候，将左脚也伸了出去。 　　等到两条腿踩在地上，木歌却没有感觉到身体的负重。亚当依旧抱着他，没有让他的腿过早地尝试。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的留言。评论区热闹点会激励自己写快点啦，不会不写的~七夕的时候有活动会写番外，希望那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少点，能顺利写好。 第156章 无知心动 　　木歌吃惊地看着地面，他的腿已经有五年没有踩在地上的感觉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没忍住湿了眼眶，极力忍耐着没有落下泪来。 　　亚当见状笑了起来，把他重新抱到肩上趴着：“看来是有感觉的？” 　　“嗯！”木歌重重地应了一声，喉咙里有些不清不楚。 　　亚当将他放到床上，刚一躺下木歌就坐了起来， 伸腿要往地上踩。亚当伸手把木歌的脚掌抓在手里，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不要急，你现在的腿立不住。” 　　木歌有些惭愧地望着双腿，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我……我能感觉到了。” 　　亚当曲起手指，在木歌足心轻轻划了几下：”刚才我写了什么字？” 　　“木。”木歌伸手往亚当的方向，双腿想要撑着起来，无奈摇摇晃晃地扑在了亚当的腰上，“你没骗我……真的能好………” 　　他太过高兴，抱着要当的腰突然间就哭了起来。勉强挂在亚当腰上的薄衣被泪水一沾，妥帖地贴在了皮肤上，看着几乎变作了透明。亚当揉揉木歌的脑袋，用调皮的语气说：“当然能好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木歌抓住亚当的腰，被他逗得笑了，抬起脸道：“嗯，就属你厉害。” 　　亚当的手挪到木歌脸上，替他抹去眼角的水痕，越看越觉得他比以前柔软了。这种怜悯的心思一起，猝不及防地在木歌额头上亲了一下。 　　木歌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尚，你喜欢我叫你本名吗？”木歌握住亚当的肩，把他拉倒在床上， 躺在他身边。 　　亚当撑起上半身，重新躺在木歌身上才消停了：“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吧。” 　　“是吗？”木歌好像得到了不得了的授权，搂着亚当考过去的身子咧开了嘴。“那我叫你大黄行不行？” 　　“大黄是什么？” 　　木歌想了想比划道：“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金渐层，有这么胖。” 　　“我很胖吗？” 　　“不胖不胖，可是你的翅膀是淡金啊。”木歌手臂上承受着亚当脑袋的重量， 捉起他一簇银发挠他的脖颈。 　　亚当显然不能理解橘猫的颜色和自己有哪里相像，反抗道：“不要这个。” 　　“明明你说的什么都行……”木歌望着他细长的脖颈，发现喉结似乎比五年前稍微明显了一点儿。即便如此，亚当的外貌依旧掩盖了性别，和人类的特征有明显的不同。 　　“那我叫你小黄。” 　　“…………”木歌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这样，换一个，叫你大喵。” 　　亚当挑了挑眉毛，很不给面子地揉了一把木歌的黑发：“木歌还是叫我尚吧。” 　　木歌眯了眯眼，发现这事儿上亚当不愿意妥协，只得作罢。“尚，你的头发没剪过吗？”这次回来木歌就发现他的银发长了不少，还令人嫉妒地不打结。 　　亚当懒懒地“嗯”了一声：“我们都会留着的，除非条件不允许。” 　　“条件不允许是什么啊？” 　　“没人帮忙梳理嘛。”亚当三指托起木歌下巴：“智者的头发代表着身份。现在还不用，木歌以后要帮我。” 　　木歌脑袋里不断冒出一句俗话：头发长见识短。不过不敢在亚当面前说出来。按亚当的说法，智者的寿命越长，头发也会越长，代表着他懂的东西更多。如果有上千年……那不成了一部百科全书吗？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木歌笑道。亚当的头发和羽毛都覆盖有一层特殊的脂类，堪比做过最强的发膜，顺滑得几乎没有瑕疵。这样的头发打理起来十分容易，不过相对麻烦的却是做各种造型。 　　木歌腾出双手，想了许久没想出个能用的方案，最后将亚当的长发编了个侧辫。那只淡金色的耳饰完全显露了出来，把亚当的侧脸衬托得更精致了。他看着他发了会儿呆，轻轻叹了一声：“不公平啊。” 　　亚当望着他的脸：“木歌说什么不公平？” 　　“你们的国家有选美比赛吗？”木歌忽然调转了话题。乔的相貌也是好的，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亚当有些嫌弃地道：“肤浅。我们的模样只为得到伴侣喜欢，为什么要去和别人比呢？” 　　木歌一时觉得难以解释，问道：“那你来这边之前，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 　　“我没有被很多族人喜欢，倒是在人类社会时常有人说喜欢。” 　　在人类社会何止是时常啊，简直引起轰动了，木歌想。 　　“我不信。”木歌捉住亚当的手，“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有人有想法？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亚当整张脸都露出郁闷的表情来：“都说人类会吃醋，木歌为什么不吃醋？为什么会想要很多人喜欢我。” 　　木歌心道他当然会吃醋，只是或许醋得比较隐蔽。 　　“容貌只是短暂的东西，虽然我们的寿命比较长，但也是会老的。就像人类一样，如果只是喜欢对方昙花一现的容貌，那样的爱是不成熟的。” 　　亚当忽然说出了一句和他的年龄经历极不相称的话来，让木歌愣了愣：这么说来，感觉他就是那个不成熟的人呢？……他还是很喜欢亚当的模样啊。 　　亚当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木歌不喜欢我外表之外的东西吗？” 　　木歌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我……当然………还有别的了…………” 　　为了不被亚当鄙视成“肤浅的男人”，木歌努力想着还喜欢他哪些地方。 　　比如……性格温柔？ 　　亚当才见面的时候对他够凶残的。 　　比如……思想成熟？ 　　现在一副说教的语气并不能让木歌把他视作长辈，依旧把他看成自己的同龄人。 　　再比如……床上功夫不错？ 　　的确是不错的，不过这个显然和他非人类的身体结构有关系。木歌闪烁的小眼神快速扫过亚当的脸，化解尴尬似地咳了两声。 　　亚当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露出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话也少了。 　　木歌心中一咯噔，凑到他跟前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了？” 　　“木歌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哪有不敢看你。”木歌觉得有些冤枉。他只是没想到肤浅以外的东西，他喜欢亚当还是摆脱不了人类的思维啊。为了证明自己心口如一，他凑到亚当的嘴唇边，深深地吻了他一下。 　　被木歌主动投喂的亚当脸色多少好转了一些，依旧有些不爽。木歌只得再把自己送过去当棉花糖，亲亲碰碰地纠缠了好一会儿。 　　哄好孩子气的亚当，木歌问他：“如果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你们也不会产生比较的想法吗？不会分个输赢吗？” 　　亚当想了一会儿答：“如果有人跟我抢木歌，那一定会分个输赢的。” 　　木歌好笑道：“刚谁说的不会比的？” 　　亚当抬起眉毛，金瞳里闪着波光：“和人类争不能算比美，并没有同类和我抢木歌。” 　　木歌眯着眼捏了一下他的腰：“就你一个来这边了，哪儿有别人？” 　　“乔也来了。”亚当嘴硬地道。“不过木歌已经是我的伴侣，谁来都没用了。” 他说完咬上木歌的耳垂，亲吻了一下那个代表着身份的耳饰。 　　木歌知道那个像耳挂的饰品大概等同于人类的结婚戒指，而且不能像戒指那样随意拆下。他的皮肉已经和耳挂上的金属空管长在一起，而空管里还装着亚当的血液。 　　木歌曾经问过他戴在身上的血液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用途，亚当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可以在危急的时候救命。 　　可他对这个说法的真假抱有怀疑，这么一小管血液能救命的依据在哪里。 　　至少人类在大量失血之后是绝不可能靠这点血液续命的，这点剂量用来当助兴药还差不多。——不足以让他神志不清，但是可以让他在短时间里十分想念对方。 　　这算不算软控制？木歌虽然有些在意，不过并没有不快。亚当耳朵上也戴着他的血，虽然他觉得亚当根本没有机会去使用。 　　· 　　木歌原本想在床上休息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亚当见状也没打算放过他，和他玩的气喘吁吁。时间过去半小时，乔和李晟从外边回来了。 　　乔一进门就发出挺大的声响，让木歌紧张得扯了扯半敞的衣物。亚当替他整理好，抱着他出去了。 　　木歌原本想挣扎一下，可亚当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已经出现在了乔的面前。 　　“粥很好吃，谢谢。方便的话明天再做一桶吧。”亚当注视着乔，脸上有几分赞许的意思。只有木歌发现乔身后的李晟大汗不断，一直在往门里搬东西。 　　看他模样似乎是一个人搬了几袋米回来的。 　　…………他难道不知道翼人的肌肉力量是人类的好几倍？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是要做什么？ 　　木歌决定问一问这个二愣子。“李晟，你一个人搬回来的？ ” 　　李晟把米和肉都搬进房，关上了门才说道：“也没事，本来没打算买那么多，可是后来一想我们人多吃得快，就多买一些放着吧。尤其是你还在养伤不是？” 　　乔往李晟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原本我说我一个人弄上来的，可他说不行。” 　　“你这翅膀从上街开始就100%的回头率，扛着几袋米走路是个人也不会想成是玩cos的了。”李晟忧心忡忡，他知道乔很强壮，可不敢让他动手。万一他懒得走路直接飞进窗户，被人拍到的话就真的说不清了。 　　木歌投给他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花了多少钱了，我转给你。” 　　“别，不用了，就当我请客了。”李晟的性格直爽，没往心里去。 　　只有木歌知道他没多少钱，他的钱还得留着去打官司。没有一个公司愿意去雇佣一个有前科的男人，李晟都是在外边打零工。 　　乔忽然往他那边多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李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到了木歌背后的墙上。 　　木歌总觉得空气有点儿不对劲，伸手在亚当的胳膊上点了点。亚当似乎没接收到他的信号，把木歌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离开几分钟。乔——” 　　乔在他的示意下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在大白天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李晟觉得不光是木歌觉得他傻，他自己也那么觉得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特别特别容易关键字卡文，有些我觉得可能会卡的就用字母代吧。 第157章 你最初也没围着我啊 　　木歌没等他尴尬完，忽然开口道：“晟哥，你对乔好客气。” 　　“啊？是吗、来者是客……我就……他不是亚当的朋友吗。” 　　“我是怕把你累坏了。以他们的力量，把这点东西弄上来不过是举手之劳。”木歌寻思着怎么问他，想了想又放弃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木歌看了看打开的窗户，“他们在外边吗？” 　　李晟走到窗边朝外边看了看，没有看到亚当和乔，心中松了口气，向木歌摇了摇头。 　　“可能去房顶了吧，不用担心。”木歌虽然不知道亚当叫乔有什么事，不过他对人类是有很强戒心的，也知道如何避开人类。 　　“木歌。”李晟回到沙发边，忽然弯下腰低声问：“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木歌对他忽然的靠近有些不习惯，抬了抬眉毛。 　　“能进你房间说吗，我抬你进去。” 　　“…………”木歌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他，“有什么不好在这里说的？” 　　李晟见他没拒绝，背过身要背他。木歌见他固执，没多说什么，让他背进了卧室。 　　“说吧，门别关。”木歌见李晟要掩门，忙出声阻止。 　　李晟望了门外一眼，把房门关了一半，面朝着门坐在了木歌床边的小椅子上。 　　“那个，我忽然好奇，你和亚当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不是人类，你们有什么特殊的相处技巧吗？ ”李晟的神情有些拘谨，眼一直盯着门，好像在担心有谁会突然进来。 　　木歌原本以为他会说什么秘密，没想到问出这样一个私人的问题，又对他的动机怀疑了几分：“你是不是——” 　　“你先告诉我啊。”李晟催促道，显得没那么有耐心。 　　“他跟人没什么不同啊，我俩才见面的时候他没有翅膀，所以也不会飞…………”木歌显然会错了意，说道一半的时候发现李晟一直摇头。 　　“我是问有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什么东西——” 　　要是木歌不是跟他认识五年，一定会以为他是亚当的粉丝。“有，他喜欢我。”木歌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他，你这个第三者想做什么呢？” 　　李晟翻了个白眼：“只是想好好待客行吗？” 　　“得了吧，你对乔有想法？舍不得美人劳累所以家事全包？”木歌调侃道：“虽然在人类之中你算是顶尖，不过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雏儿啊。” 　　如果按亚当所说，乔是他们世界最善战的将军，那么他这话对李晟一点都不重。李晟虽然身手不错，但由于基础力量的差距，可能连单手的亚当都搞不定，更别提乔了。 　　“你、你在看不起谁啊……”李晟被他说得红了脖子，说话变得有些扭扭捏捏。 　　“我没看不起你啊，只是他可能会一只手把你扔出十米远。”误打误撞说中事实的木歌目睹了李晟受伤的表情，心道受不住，补了一句：“我和尚的经历没什么可复制性啊……当时他身体没恢复，可能……是抱多了抱出感情来了吧……” 　　李晟郁闷地看着他，眼神充满着鄙视。 　　“尚当时很可爱啊，大猫一样地躺我怀里…………”木歌说话的语气逐渐变得轻快，脸上也带着微笑，完全忽视了李晟想听什么内容。 　　亚当虽然长相极俊美，但外人看来怎么样都不能用可爱一词来形容。李晟忍耐着没有扭头出去，再开口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那样的？他没有把你扔走吗？” 　　木歌想了想回：“没有，他选我做恋人的，为什么要扔走我？” 　　说到底，最初大概亚当看见他是顺眼的。木歌的话里传达出的意思，差不多让李晟断了希望。 　　“我觉得他们会自己选择喜欢的人，可能见第一面就会有表示的。”木歌虽然不能肯定这是绝对真理，但在亚当和他的相处模式里是这样的。 　　李晟肉眼可见地有些泄气。木歌其实不想打击他，但是乔对他的态度没有一点点那个意思，这样下去李晟单相思的话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翼人的结合并不像人类，他们要经过融血的筛选。他第一次被亚当咬就差些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好听点这叫天命，难听点就是杀人。 　　但是这个种族美丽和强大是不容争辩的。乔的外貌也极为出色，完全满足亚当之前说过的雄性更漂亮为了吸引伴侣的说辞。 　　大概乔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会变得更好看。木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告诉李晟共血的秘密，又担心他头铁要去撞墙，脸上的神色变得相当复杂。“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喜欢他比较好。” 　　亚当说过，即使翼人之间也会存在融合失败的情况，和人类的可能性更是未知的。关于这一点木歌其实有些生气，亚当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咬他，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可能带给两人的是不确定的危险。 　　李晟在听到他的劝说之后变得有些不耐：“为什么？” 　　木歌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解释道：“怎么说…………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他危险，可他和我是可以交流的。比起你和亚当最初的不说话，不是更容易吗？”李晟反驳的时候声音不自然地变大了些，让木歌不自禁地扫了一眼门的方向。 　　李晟会错了意，木歌不想跟他争辩，让步道：“是我失言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无意干涉李晟的人生，可出于好意的提醒受到好友的质疑也令他相当尴尬，这个时候只想亚当能快些回来。 　　李晟皱着的眉毛松开，低着头道：“其实没到那一步，我也觉得不可能。” 　　木歌听着没有回应。李晟的性格其实他很了解，也知道他不会被困难打倒，可成为伴侣这个事跟人的性格没有直接的关系，将求个随缘。 　　李晟又自嘲了一句：“我还有案子没洗干净呢，想这些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木歌伸手按了按他的肩：“会洗干净的，至少我相信你。” 　　“我真想离开这儿，换个环境生活，不知道他们的国家是什么样的。” 　　木歌抬眼从门缝看向客厅，他听到有声音。 　　两秒之后振翅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是亚当和乔回来了。再下一秒，木歌正好对上拉门进屋的亚当的眼睛。 　　亚当严肃的表情瞬间松弛了，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晟，问道：“我进来得不是时候吗？” 　　“没有，我和他刚说完话。” 　　在木歌的解释声中这次短暂的会谈宣告结束，李晟不好再留在这儿，起身去了客厅。 　　亚当的目光追随着李晟， 直到见他帮忙关上了房门。 　　“刚才去出去做什么了？”木歌先一步问道。 　　亚当凑到木歌跟前，在他脸旁嗅了嗅：“提醒乔一些事，可能跟木歌说的有些关联吧。” 　　木歌抓住他的肩：“你在闻什么？”他忽然想到亚当的嗅觉很好，眯起眼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木歌想的那样。”亚当说得理直气壮，宣告主权般的在木歌脸上蹭了一蹭。 　　木歌觉得又荒谬又好笑：“李晟不会干什么的，就背我进来了。说起来这事和乔有点关系。” 　　亚当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倒在木歌身边侧躺着。 　　木歌的腰感觉到身后的发热体温度，扭过身问：“起来说话好不好？” 　　亚当往里挪出一块位置，一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拍了拍床板。木歌扭着腰难受，只得顺了他的意，躺了下来。 　　“乔对李晟没有特别的想法。”亚当等木歌躺好，脑袋悬在了他旁边，距离近得可以随时碰到。 　　木歌从没发现亚当这么粘人，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无情得很，一句话几乎判了李晟的死刑。 　　“你看出来了？” 　　“我只是提醒他，要小心木歌以外的人。” 　　亚当伸手撩木歌的头发，被木歌捉住了手：“我以外的，包括李晟吗？” 　　亚当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应道：“当然了，只有木歌可以让我放心。” 　　木歌听着有欣慰，也有些不是滋味：“李晟照顾我五年，没他我恐怕已经死在海妖了，我是信任他的。” 　　“嗯，我没有要木歌接受我的想法。”亚当抽不动手，脑袋往木歌脸上靠，跟他脸朝脸地贴上了。 　　木歌眯起眼，双臂一收把他抱住：“你说乔对他没想法，是他说的吗？” 　　“乔又不是傻子，如果喜欢早就围着李晟了。”亚当歪着头，对凑近的木歌没有忍耐，一口一口地啄他的脸。 　　木歌觉得他有猫咪的习惯动作，回亲了一口：“为什么会围着李晟？你最初也没围着我啊。” 　　这一问似乎让亚当有些犯难，硬气回复：“那怎么能一样呢，我选木歌难道还不够吗？” 　　总之这意思就是说比别人更矜持吧，木歌瞧着他一张漂亮脸蛋想。他和亚当到底谁先爱上谁连他都说不清楚，毕竟在他之前还有那么几位女性的恋人，没准亚当只是想找个喂饭的人呢。 　　“当然不够，我前边可是还排着五位恋人呢。” 　　亚当脸上一红，垂着眼道：“那、木歌现在感觉吧。” 　　木歌觉得脖子上一痛，瞬间明白了亚当想做什么，松了口笑道：“好了我相信你了，打住打住。” 　　大猫的求爱行为被叫停，颇有些不满，傲娇地哼了一声。 　　木歌被他逗得心痒，趴到了他身上，用力亲了好几口才停下，继续探他的口风：“乔和李晟你觉得不可能吗？” 　　“嗯。”亚当抬起脸颊，舒服地眯起了眼，示意木歌不要停。 　　“为什么啊？”之前劝着李晟的木歌这时候又替他说起话来，希望他有那么点儿希望。 　　亚当睁开眼，金色的眼眸里仿佛看透了世间真相：“乔是我见过的最强战士，在我们的世界都罕见，找到一个匹配的更难了…………和人类在一起，真的会死人的。” 　　木歌想说李晟也是人类中很强的战士，可比起亚当严肃的口吻和标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可为什么我能和你配上啊，明明哪儿都不像啊。”木歌趴在亚当胸口，好学地继续发问。 　　【作者有话说】 　　今天12点前还有一章哈。这两天被公司扣钱扣自闭了，心情十分低落55，十号更七夕番外，我要振作起来（握拳 第158章 你们多来几次？ 　　“那是因为木歌注定要和我在一起。” 　　亚当的回答让木歌觉得他在往玄学的方向撒丫子狂奔，一点科学和逻辑都不讲。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得出一点儿“如何成为翼人的伴侣”的经验，只能遗憾帮不上李晟。 　　木歌看着亚当的嘴唇，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第一次我晕倒在月馆，据说输了很多血。现在看来，那算不算失败呢？” 　　亚当很配合地不发一言。木歌知道他解释不了，但无法怪他。如果想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伴侣，必须要经过这一关，只是这是一场豪赌。就像人类女性生孩子一样，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大家都要走那一步。 　　“没有失败。木歌想说什么呢？” 　　亚当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可木歌能感到他的情绪有了波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认同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月馆研究你的血如何和人类能够结合…………刚好在我的身上成功了。”木歌虽然不喜欢这个答案，可也只有这种可能说得通。 　　当初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李卓相和死去的蔡云依。他和亚当其实并不是什么天选之人，只是误打误撞地成了一对。 　　“我其实…………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木歌将手肘放在亚当的脑袋旁，忽然低下头和他靠着：“你原本可以忘了这里，但是你回来了。” 　　“木歌…………” 　　“尚，我有时候想，还好那时候你把我变成了这样，要不我可活不到长白头发。” 　　亚当抬起脸，不安定的情绪瞬间笼罩了木歌。木歌头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伴侣的精神冲击，海啸一样的情感扑面而来，汹涌得几乎让他窒息。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木歌捉起亚当的下巴，低头来回吻他。 　　“我说这个，不是要声讨你…………”木歌原本只是想替李晟找到那么一点儿办法，但事实却离他的想象越来越远，他甚至让亚当陷入了不安定的的精神状态。 　　木歌咬破舌尖，将自己的血滴到亚当口里。如果能用这种方式安抚伴侣，他不介意让亚当多疼一会儿。 　　亚当在木歌持续的撕咬下总算露出了笑容，哑着喉咙说道：“木歌大骗子，刚刚说什么不要。” 　　木歌感觉到他恢复了正常，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屁股。 　　计划之外的一次饲喂让他的整个身体都透出难以言喻的渴望，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上新生长的细胞在叫嚣。 　　“尚，你说过伴侣会同生共死。” 　　“嗯。”亚当捉起木歌的手腕，把他双手压在了头顶上。 　　“既然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又跑不掉，下次不许这么骗取我的同情心。” 　　亚当歪了歪脑袋，神态和动作都在抗拒着这句话，忽然不客气地袭击了木歌的喉结，在他的长颈上留了一串让人遐想的痕迹。 　　木歌被他咬得说不出话，偏偏感官上的愉悦动摇了他的意志，很快沦陷在精心编织的温柔乡里。 　　· 　　木歌从沉沉的梦境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一次在跟亚当的云雨中昏睡过去。对自己不济的体力懊恼非常，木歌鼻端闻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淡香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那是亚当翅膀下的腺体散发出的诱人味道。 　　亚当正揽着他对着窗户发呆。意识到木歌已经醒来，他快速将目光收了回来：“木歌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累着了？” 　　木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脑袋藏在了他的翅膀下，脸烧得滚烫：“…………没有，出场汗很舒服……不过我明天就想练走路，能陪着我吗？” 　　对康复的迫切希望在这一刻变得十分骇人，木歌忍受不了在情事上的完全被动，他不想做个了无生趣的娃娃。亚当对他的要求没有异议，开口应了：“当然会陪着你，我也想你快点儿好起来。” 　　木歌借着自己不好意思的劲儿蹭了一脸的香气，心满意足地从亚当的翅膀下钻了出来。 　　“好了。” 　　面对凑近的木歌亚当一脸纠结：“闻着自己的味儿真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木歌笑道：“难道不是看着伴侣沾上自己的味儿很有成就感？” 　　亚当愣了愣，金色眸子闪烁着活泼的光：“虽然我们没有猫科动物那样的‘陋习’，不过木歌说的话也有那么点道理。” 　　木歌被逗得大笑：“不要这样心口不一，喜欢就喜欢。” 　　亚当把木歌抱了起来：“木歌的血液里都是我的味道，我很喜欢。” 　　“好像是那么回事。”木歌伏在亚当肩上：“不要这么抱……只能看到你背后。” 　　亚当手臂勾着木歌的膝盖弯，像以前带着飞的姿势一样，让他抱住自己的脖颈。“木歌现在好轻啊，不多吃点可不行。” 　　两人开门到客厅，正好听着厨房传来刀具的碰撞声。木歌瞧了会儿没见着乔和李晟，指着沙发让亚当坐，声控打开了新闻频道的3D投影。 　　两人靠着肩听了会儿无聊的采访，忽然一个画面切入眼帘，亚当浑身一僵，死死地盯住了立体变换的光影。木歌看着只是普通的森林，正奇怪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一个女声传入图像：根据北辰集团提供的消息，明日开始开放虹桥的对外参观展览，有兴趣的观众朋友们可以先在手机上预约，日限量7000人次。这是五年来天使亚当失踪后的首次开放，据相关人士透露，场馆内已经有新的天使…… 　　主持的女声还在继续报道此事，木歌已经忍不住扭头问亚当：“新的天使？他们哪儿来的天使？” 　　亚当的脸上也出现了短暂的震惊，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沉默几秒后开口：“我很肯定没有人在我们之前到达人类世界。” 　　木歌抓住亚当的手：“真的？那他们又是怎么……？” 　　两人说话间乔从厨房里回到客厅，眼睛也死盯着投影：“这就是他们以前囚禁尚的地方吗？” 　　“是的。” 　　亚当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剪影， 显得有些冰冷。木歌注视着他半眯起来的眸子，觉察出他瞬间被点燃的怒火。 　　——他是想毁了虹桥的，木歌的手心里有些冷汗，他知道亚当比人类的体能强上许多，可他的战斗方式他从未见过，难免有些担心。 　　还有乔。被亚当称为最强的战士，与他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致。木歌一直觉得战士应当是高大威武的，或许应该是亚当说的那种具有成长完全体的翼人担任。但是乔和亚当的体型差距并不大，而且从他还没有伴侣的事看来，他是没有二次成长的。 　　以他二人的情况，木歌实在想不到他俩要以什么方式战斗，或许是用亚当说过的，停留在低轨的飞船？可是如果真的有飞船，那么是如何做到在人类的科技面前隐形的呢？ 　　木歌不是专业人员，也只能提出一些常识性的疑问。如果亚当的文明比人类高级，那么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否则怎么都说不通。 　　“尚需要我去毁了那儿吗？” 　　乔微带愤怒的语气让木歌飘忽的思想瞬间回到了身体里。乔要单兵作战吗？不需要亚当？ 　　亚当注视着切换的画面，答道：“不，我明天要陪木歌练习走路。再等几天。” 　　木歌睁大了眼望着他，难以置信他竟然说出这个理由来。 　　乔看了看木歌，明白似的点了点头：“也对。是应该先让木歌恢复的，尚怎么不多喂木歌几次。” 　　端着两盘菜的李晟自厨房出来就听着了这么一句话，维持着懵懂的眼神问木歌：“你饿了吗？这正好可以吃了。” 　　木歌坐得端正，若无其事地答：“饿了，来的正好啊。” 　　“让你们试试我的手艺。” 　　木歌望着桌上的两盘菜，心道李晟说话的时候眼神总往乔身上飘，纯纯地是在告诉对方我看上你了，把自己暴露得很彻底。 　　乔的目光清澈，跟没有接收到李晟的高密度眼波一样，注意力一直放在亚当和他这边。木歌不得不感叹他真的是个人才，不知道亚当是如何让他对人类这么绝缘的。 　　在李晟去厨房继续端菜出来的空档，乔依旧不忘了发问：“是因为人类的恢复速度缓慢吗？所以木歌现在还有站立的困难？” 　　亚当摇头否认：“其实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了。” 　　“笛他们只是用了一周就完成了断肢再生，尚的血液更优质， 怎么会这么慢呢？”乔没有采信亚当的话，反而皱眉看着木歌。 　　木歌觉得自己要被他的目光看出一个洞来，恢复得慢也是一种罪过吗…… 　　“我明白了。”乔忽然顿悟一般的发言道：“木歌不愿意一直让尚喂对不对？是不好意思跟他一直做吗？” 　　这样炸裂的话让木歌相当尴尬，反观亚当淡定得像是老僧入定。 　　木歌清了清嗓子，索性反问道：“他一直喂，我明天就能站起来？” 　　“当然了！——智者拥有最强的再生细胞，作为他的伴侣，只要不是碎成了渣，都是能重新站起来的。木歌的这点伤算什么？” 　　木歌被他质疑得说不出话。亚当从没告诉过他有这么厉害啊？ 　　“伴侣就是我们活着的依托。木歌如果拥有尚的一半的血液，等同于扩展了他的再生能力，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木歌大致上明白了他的话。亚当的种族是罕见的以伴侣共生存续下去的社会关系，伴侣作为自身的血库存在着。自己受伤不要紧，只要伴侣还在，大概率是死不了的。这种强烈的羁绊让互相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超强吸引力，性不过是维系关系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点缀。 　　只是这么直接地说着让他们去多来几次是不是有点太………… 　　乔是会搞黄的，木歌想。比较起来亚当的直率根本已经很腼腆和矜持了。 　　“别说了乔。” 　　亚当带了三分忧郁的嗓音让木歌觉得好像这都是自己的问题。他也会担心亚当的身体，当他是血包用的行为很可耻的啊…… 　　木歌忽然间就陷入了内耗的状态，在拉亚当去房间关门办事和坐下吃东西慢慢恢复之间摇摆不定。 　　【作者有话说】 　　乔其实是个可爱宝宝对吧~ 第160章 复仇的决意 　　四人在奇怪的氛围里吃着饭。 　　不得不说李晟临时速成的手艺不错，作为桌上唯二的人类，不时地说着化解尴尬的话。木歌嘴里吃着东西，心里一直想着乔之前说的内容。 　　看样子不像骗他，可亚当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 　　乔似乎是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干饭的认真劲儿让人觉得他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美味。李晟在他的奋力吃喝下达成了自我感动，不厌其烦地介绍着烹饪方式，仿佛自己成了一个真的厨师。 　　木歌的眼神时不时地往亚当脸上飘。不得不说亚当的脸有过分的魅力， 他越看越顺眼了。但凡换个人都会对他听之任之吧，木歌想。但亚当对他着实礼貌，在那些事上也没有像乔说的，会过分地要求。这反而让他有了一丝丝疑虑，亚当是怕他这个人类的身体会坏掉吗？ 　　两人在那方面其实很合拍，至少木歌是那么认为的。 　　在努力吃完了两碗粥之后，木歌发现自己再也难吃下更多的东西了。乔出乎意料地称赞了李晟，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吃”。亚当这一餐吃得很斯文，不知道是不是想多留些给乔。 　　在亚当打算放下筷子的时候乔忽然喊住了他：“尚为什么不多吃一些呢？” 　　亚当忽然扭头望着木歌。 　　战火再一次烧到了木歌身上。被三双眼睛看着的木歌不知道怎么回答，望向了李晟：“只有这些了吗？等会儿能再做一些？” 　　李晟答道：“乔说亚当需要很多食物，还有多的在厨房呢。” 　　“…………”木歌脸上有些发烫，发现自己不敢看亚当了。原本为了化解尴尬气氛而说的话，好像是他要喂饱了亚当吸血一样。“我……我吃好了。” 　　轮椅之前已经掉进了海里，所以木歌在腿康复之前只能靠亚当才能移动。在他扭扭捏捏地没有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亚当就到了身边，熟练地把他抱了起来。 　　木歌感激地冲他眨了眨眼。 　　“想回房间吗？”亚当开口问道。 　　非常普通的一句话，木歌脑子里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好像亚当的衣服瞬间不存在了一样。 　　“嗯…………嗯。”木歌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饭桌，乔和李晟似乎没有过度地关注他俩。 　　亚当将木歌手臂揽到肩上，冲他笑了湳風一下：“在想什么，心跳这么快？” 　　木歌忽然怀疑他已经看穿了，属于明知故问。“你会读心吗？” 　　“不会。”亚当转过脸，对桌上干饭的两人道：“乔不要独自乱跑，和李晟一起行动吧，这两天不要出什么乱子，我要守着木歌。” 　　“知道了。”乔头也没抬，专心研究着盘子里的食物。 　　木歌被他抱着进门，忽然伸手将门反锁了。“刚没吃多少，吃饱了吗？” 　　亚当听着锁门声，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嗯？” 　　“吃好了就陪我聊天吧。”木歌的眼里出现了亚当修长的肌肉轮廓，恍惚着想，自己的恋人还是不穿的时候更好看一些。 　　因为体脂率低，亚当的身上除了皮肤几乎都是肌肉，轻松达到了人类的完美标准。相比起来自己可以用“胖来”形容了。木歌看着自己恢复成白色皮肤的胳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我以前好像也没有这么白，是因为这两天没晒太阳的关系吗？” 　　亚当在他旁边紧挨着坐下，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伴侣的血会改变一些原本的体征，木歌的身体也是在自主选择。” 　　“为什么我手臂没有变得跟你一样呢？”木歌很是羡慕亚当一身高质量的肌肉力量，甚至还有些期待自己能变成那样的存在。 　　亚当快速地眨了眨眼，撩开衣袖，夹出了一个可爱的嗓音：“木歌喜欢这样的吗？” 　　木歌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看着他凑到眼底的手臂。他能清晰地看到微微青色的血管围绕着肌肉群，亚当的肤色和他几乎是一样的。 　　“喜欢。”虽然能顺利说出喜欢的话，但这离他想和亚当滚床单离了十万八千里。”我…………刚才乔说的是真的吗？” 　　“哪一句？”亚当手掌覆住木歌的，轻轻揉了一下。 　　木歌低头看着手背，走神道：“你多喂我几次，我很快就能站起来。” 　　“理论上没有错，不过伴侣之间的恢复速度并不是一致的，他用其他人来比较，我觉得不太合适。”亚当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像极了在安慰他。 　　木歌酝酿了会儿发现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启口，自暴自弃地说道：“所以让我不要急，慢慢来就好。” 　　亚当观察了他一会儿，微微笑道：“木歌想要好快一些，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啊。” 　　木歌想也没想，应道：“站起来需要什么准备呢，大不了摔两跤。” 　　亚当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木歌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难道不是吗……我不怕摔…………” 　　在亚当长时间的凝视下木歌总算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低哑：“那个…………会反噬很厉害吗？” 　　“嗯，算是吧。木歌要赶时间，至少要和我交换一半的血液，那样的话……脑子里会都是我，而且……我也没有过往经验，知道要做多久才能停下来。”亚当说得很委婉，但基本上表达清楚了。 　　木歌反握住亚当的手问：“失去一半的血液，你会不会不舒服？” 　　亚当笑道：“会有一点不习惯。不是失去一半，是木歌的血会跟我交换一半。比起那个……木歌不应该担心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吗？” 　　伴侣的血是堪比兴奋剂一样的存在。木歌早在虹桥的时候就体验过那种身不由己，五年之后两人交换的血液加起来其实也十分的少。突如其来地替换掉身体的一半血液，单就喂食就得花上半天的时间吧？ 　　木歌望着亚当的唇，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不担心，你不是和我一起吗。”说完话的木歌，表明了心迹一般的，脸上变得通红。亚当像人类一样尊重他的意愿，如果不是乔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伴侣之间是可以走捷径的。 　　亚当忽然调皮地问了一句：“木歌要跟我试试吗？” 　　已经做了相当多暗示的木歌闷闷地反问：“你说呢？” 　　“以后可不许怪我啊。”亚当的脑袋凑到木歌跟前，额头在他脸上蹭了一下。 　　“怪你什么……治腿怎么会怪你？”木歌眼疾手快地抓住送上门的亚当，偏过头堵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像极了蓬松的羽绒，木歌沉浸在主动攻城略地的快意里，需求着更多。亚当非常君子地等着他的临幸，甚至停止了出动出击。 　　木歌捧住他的双颊禁锢在怀里，同他开始绵长的前奏。 　　纯粹的亲吻撩起了不一样的五感，舒服而惬意，木歌闭上双眼，让身心完全地放松开。血液的吸引在超近距离的感官冲击下绽放出不一样的花朵，木歌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对亚当做疯狂的事。 　　“木歌……”亚当的声音变得不像本人，眼尾变成了粉色。 　　短暂地呼吸之后，干渴的唇齿间迎来了甜美的甘霖，木歌咬破舌尖，先一步推倒了亚当。 　　“你不强迫我做什么，让我觉得有些失落。”木歌嘴唇染上鲜红，大拇指指腹揉着刚刚离开的甘泉。亚当变得比五年前更好看了，而这样的人甘愿躺在他怀里，让他随意欺负。 　　亚当的眸光忽然闪了闪：“木歌不会的。” 　　“嗯？”木歌视线一阵晃动，被牢牢压在了床上，口腔中涌进了浓重的血腥气。温热滚烫的液体甚至来不及下咽，舌尖一阵剧痛，整个脑子都麻痹了。 　　他耳朵边还有着那句“木歌不会”的回音，视线集中在了伴侣身上。耽于皮相，宁可沉沦在绝对的美色里，木歌的手像一条蛇，瞬间钻进了亚当的衣服。 　　快速地交换血液让木歌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凭着本能与亚当大尺度地分分合合。 　　淋漓的超感官让木歌前所未有地享受，几乎是摒弃了人类拥有的道德束缚，异常执着地投入了战斗。 　　“我不会怪你的。”木歌的手用力扣着床沿，“我只会不满你力竭之前停下来。” 　　· 　　充满未知和高烈度的血誓仪式持续到了第三日的清晨。在两人都感觉到血液中的狂暴因子退却之后，木歌靠在亚当身上狠狠地瞪着他。 　　几乎遍布全身的抓痕正在愈合，他浑身都出现了皮肤愈合的奇痒。与其说他俩是在一天两夜的时间里恩爱，不如说是互相伤害。亚当身上的伤不比他的少，在莹白皮肤的映衬下有些怵目。 　　绝美的翼人满脸不在乎，捉起了木歌的俊脸又一阵啃咬。 　　木歌呼吸不匀，眯起眼轻吟了一声。 　　如果他不是亚当的伴侣，拥有他可怖的再生能力，他一定会死在床上。 　　木歌的腿上肌肉在两天的折腾里得到了长足的锻炼，具备了相当的力量，只等着下地重回昔日的巅峰。 　　“尚……”木歌躲过亚当的物理攻击，转身紧紧抱住了他：“你不讲武德。” 　　“是木歌先不讲武德。” 　　“我怎么了？……” 　　“木歌说会不满。”亚当嘴里吐出一句耳熟的话，先行告状。 　　木歌多多少少记得自己发情时候说的不得了的话。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对超长时间的床事产生任何不快，只感觉和亚当更亲近了。 　　“是木歌先对我动手的，所以……” 　　木歌回想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除了被亚当单方面地抽了无数鞭凉血，其他时候甚至是先手的。 　　“不怪你了。”木歌弯了嘴角，在亚当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亚当将他抱在胸口，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木歌想下地吗？” 　　“不想，想跟你躺着。……乔说得对，我不应该想那么多的。”木歌掌心碰上亚当的脸，语气颇有些遗憾：“这事……早该交给你。” 　　“木歌喜欢其实可以诚实地说出来。”亚当半眯着眼，慢慢说道。 　　“说话含蓄一些啊。” 　　“木歌总是口是心非。”亚当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坏：“木歌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足量的换血让木歌在做的过程中就察觉到，他能从微表情里读懂亚当的意图。这似乎像是心灵感应的同步，让他读出亚当对他的身体还抱有想法。 　　“真可耻。”木歌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长腿搁到了亚当腿上，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你说这已经过去一天……虹桥的天使还在不在？”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总想着过去的事，但依旧还是放不下。那些伤害亚当的人如今在做什么，他们得知道，并且去做个了结。 亚当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像他想的有哪里不舒服，又或者是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亚当在听到虹桥的时候也笑了：“我要木歌一起去，看他们都变成粉末。” 　　木歌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杀心，有些担忧地抱着他的肩：“你说的他们，只是月馆的人吧？” 　　“不，我说的是虹桥的所有人。”亚当侧过脸望着木歌，释放开的笑意像朵无暇的优昙，“他们都不是无辜的，还有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天使。” 　　木歌抱住了他道：“没有余地吗？” 　　“木歌应该和我一样讨厌他们，不是吗？” 　　木歌被他的情绪感染，有些艰难地附和：“是，他们该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有一章粗长的~~ 第161章 捕捉天使 　　在说出了反人类的暴言之后，木歌后悔了。折断亚当翅膀的北辰财阀及其下属的月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在虹桥工作的人远远不止这些知晓秘密的人，有些后勤人员甚至接触不到亚当，只是负责场馆的维护和清洁。 　　那些人也该死吗？ 　　木歌的思想出现了不确定的动摇。亚当回来之后表现得对人类极其厌恶，李晟要不是因为和他的关系，恐怕根本没有接近亚当和乔的机会。失去的信任再也不会回来，亚当甚至把人类当做了敌人。 　　木歌忧心的神情落入了亚当的眼里，带着关心神色的亚当将木歌圈进了自己的怀抱：“在想什么？ ” 　　“记得花冬晓吗？”木歌的脸碰了碰亚当，在他的脸上寻找着熟悉的表情。 　　亚当是记得她的，问道：“她怎么了？” 　　花冬晓管理过多次亚当恋人的挑选仪式，算是虹桥的底层管理者。她曾经将小离送进虹桥，协助了木歌和亚当的出逃。她算是恩唯一方的人，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她在你的惩戒名单上吗？”木歌问道。 　　亚当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她是虹桥的帮凶，难道不是？”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不管她是哪一方的人，日常工作的确是和亚当相关，且多年来为虎作伥。亚当对她没有感情也属于正常。 　　木歌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为虹桥的人说话。他的心现在有了严重的偏向，虽然脑子还会想着他们是不是要偿还过多的罪孽。尤其是亚当离他足够近的时候，这种趋于同化的思想会愈发地严重。 　　“她是恩唯的人，为了扳倒北辰的卧底。”木歌并非是想替她说话，而是觉得她应该用别的惩罚方式。 　　亚当掌住了木歌的脸，一字一句地道：“那天我们拜访了恩唯，她并没有帮助我们，而是想让我和木歌成为悲剧英雄，把我们作为攻击北辰的政治工具。” 　　木歌望着他的眼睛，回想起了当时恩唯说话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让手下攻击我和木歌，我就不会和木歌分开五年，木歌不会受这五年的苦。”亚当的声音沉甸甸的，有着大海的厚度：“那天我的手臂断掉……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木歌一瞬间湿了眼眶，喉咙里哽着发不出声音。 　　亚当伸手抚摸他后脑长长的头发，将木歌的额头按到了他的肩上。 　　“幸运不会一直眷顾我们。”亚当的嗓音温柔，像是在安慰情绪失控的伴侣：“看着他们还自在地活着，就在提醒我木歌受过的苦难。木歌觉得这是能忘记的吗？…………” 　　木歌靠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猫咪喉咙里的低鸣。亚当的记忆里惊人，可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忘记这事，或许是他在这件事上过于软弱了。 　　“我知道木歌在想什么。”亚当在他耳朵边柔声道：“如果木歌觉得我冤枉了他们，我们再做一个实验。” 　　木歌从他肩上抬起脸：“怎么做？” 　　“让乔出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如果说他们能好好地跟乔对话，不对他无礼，那么我就放过其他人。否则…………” 　　木歌呼吸一窒，不光因为亚当的美貌，更是他眼中透出的果决。——这几乎等于判了人类的死刑。如果再出现另一个“亚当”，北辰财阀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地重复着悲剧，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地循环。 　　“可是他们、那些不能自己做主的人，是不是可以…………” 　　“如果不是那些狂热的人类，我怎么会被当做观赏动物。那些嘴里叫着喜欢我的人，是怎么骂木歌的？我和木歌的事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吗？木歌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可不觉得木歌可怜。” 　　木歌心中叹息，亚当说的都没有错，他身为人类，有些事竟然还没有他看得透彻。 　　“木歌如果没有成为我的伴侣，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亚当吻上木歌的上眼睑：“这世上的人类，对待同类尚且如此，他们活着有什么意义？不过多几十年去和别人明争暗斗。” 　　木歌皱起眉头， 亚当没有把他当做人类吧。 　　“那我呢？这世上还有我的妹妹，还有李晟。他们的存在也是没有意义的吗？他们也不配活着吗…………”木凌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亚当的事，最后的结局却让他难受。李晟也是个苦命人，苦了半辈子，到现在还背着冤案，被人类唾弃。 　　亚当安静地听着，忽然道：“如果血型一致的话，木歌或许可以救木凌。” 　　木歌激动地弹了起来，瞬间又因为腿的不习惯而栽倒在亚当身上，下巴磕上亚当的肩，疼得皱了整张脸。“真的吗……？你再说一次。” 　　“或许木歌能救木凌，要试试吗？” 　　木歌现在的身体特殊，介于人类和翼人之间，血液的再生能力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因为亚当的长期地交换和补充，与亚当的再生能力没有差异。兼具了人类血液的特性，或许真的可以救一救木凌。 　　木歌望着亚当，期盼的眼中有了光。木凌是他的心病，是他一个未完成的愿望，他希望看到她幸福。虽然那遥不可及，但她如果能清醒过来，他也满足了。 　　“真的可以吗？” 　　“我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成功的概率是很大的。”亚当见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放松地笑了笑。 　　“如果失败的话呢？……”木歌不由得有些担心。 　　“失败的话，换掉全身的血液，她还和现在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亚当温柔的话给了木歌极大的鼓舞，仿佛解救木凌的方案就在眼前。 　　木凌现在除了神志不清，身体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或许亚当说的真的可以。木歌紧抓住亚当，高兴之余眼角有了泪光：“如果真的可以…………” 　　“想好怎么报答我啊。”亚当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别说报答了，让他答应什么都可以。木歌心里想着，这些年经历过这一些列的事，他和亚当早就绑在了一起，让他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工作已经不可能，他的存在或许比李晟更边缘化。 　　亚当……会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吧。 　　“等这儿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跟你回去吧。”木歌对亚当的世界相当好奇，先前是觉得两人的差距太过悬殊，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想那么多了。 　　亚当腼腆地笑了起来，忽然握住木歌的腰，把他举过了头顶。 　　木歌一时间又羞又急，亚当一身光滑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刚刚才有过，不过两人只能算新婚，有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亚当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腰，意味深长地笑道：“木歌真好。” 　　木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腿上，新生的肌肉撑起了皮肤，又长又直的状态同两天前有着天壤之别。他心跳渐渐快了，手掌撑着亚当的手臂抗议：“快放我下去。” 　　亚当把他抗在肩上，一掌轻拍在了他屁股上：“下地试试能不能走了。” 　　木歌在他的“强迫”下站上地面，双腿有了着力的感觉。和他想象的轻松走路并不相同，身体摇摇晃晃的不受控制，只能握住亚当的手，在他的支撑下慢慢适应。 　　在走路这件事上，大猫的关注度和持续给了木歌走下去的动力。在数次不成功的控制失败打击下，木歌几乎烦躁得想放弃，可一对上亚当专注的表情，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不着寸缕地严谨特训，似乎有着震惊世界的决心。木歌在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忍不住，满头大汗地要求休息。亚当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扛着人进了浴室。 　　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和自责的木歌在满池子水的浸泡下出人意料地安静下来，趴在浴缸边沿望着亚当，用小学生一样的口吻问道：“今天一定要学会走吗？” 　　“一定要学会。”亚当的回复没有商量的余地。 　　正当木歌想着用什么理由打滚耍赖时，亚当正经的声音响在耳边：“如果被乔知道了我喂了木歌三天还不能走，会被当做全国的笑话的。” 　　“…………” 　　木歌没想到原来是这个理由，嘀咕道：“原来不是想我好得快一些啊。” 　　亚当透澈的目光对上木歌，温温地说道：“当然是了，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木歌要与我的能力相匹配。” 　　木歌呆呆地看了亚当好一会儿，心道他能什么能力？他不能飞，没有强悍的肌肉力量，也没有逆天的再生能力。现在他只能作为亚当的备用血包存在着，这个血包时不时地还需要亚当的灌输。 　　或许是读明白了木歌不服气和困惑的眼神，亚当体贴地替累瘫的恋人揉着腿：“其实也不急，木歌慢慢就会知道的。” 　　木歌才不相信他的话。拥有长寿命的翼人，对时间的态度却比人类更严谨，他几乎可以肯定，两个文明至少会有一个代差。亚当说的要毁了这儿，可能不是一句空话。 　　“我急——”木歌脱口道。 　　亚当的目光很是欣慰，手从水中伸出，递到木歌跟前：“木歌解乏了吗？不累了我们就继续走路吧。” 　　面对着温柔伴侣的“谆谆教导”，木歌愣是憋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咬着一口银牙道：“走就走，可不能让你变成了全国的焦点？” 　　亚当开心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嘛，人家本来就是全国的焦点。” 　　“…………” 　　木歌差些忘了他的身份，的的确确算得上是受人瞩目。而乔会尊敬他，也完全是因为亚当的身份。原本害怕着与永生的亚当长相厮守的木歌在坚定了一起走下去的念头之后，迎来了未知的、全新的挑战：他要怎样才能做到和亚当一样强悍？ 　　从浴室里拖着生涩的步伐练习走路的木歌在亚当的搀扶下，开始了新一轮超越自我的征程。伴随着无数次的失败和重启，木歌在五个小时之后适应了自己的身体重量，双腿勉强能走得像模像样了。亚当翻找出木歌的衣服，替凯旋的将军披上衣服。 　　“木歌和我一起出去散散步吧。”在折腾了近三天之后，亚当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吃东西，而且是迫切地想让木歌继续练习。 　　木歌觉得还是做个人好，现在成为亚当的伴侣之后感觉背上有座大山压着，而指挥着那座大山的人就是他可爱的伴侣。这是怎样一个矛盾又奇怪的心理，木歌悲愤地抗议：“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 　　亚当将脖颈凑到他跟前：“木歌吃吧。” 　　“不能，不是这样……”木歌往后挪了一步，他只是想填填肚子。亚当在这三天的消耗比他更大，他不能也不想再消耗他。 　　“我明白了。”亚当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握住木歌的手和他一起打开了卧室的门。 　　半眯着眼在沙发上养神的乔在看到亚当的瞬间蹦了起来，看到他身后站立的木歌更是惊喜：“木歌恢复了吗？” 　　木歌只是走路没了问题，点点头应道：“是差不多了。” 　　“啊——我就知道能行。尚你太能干了啊……” 　　木歌听着总觉得他这句话里有别的意思，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亚当的手，往厨房的方向摸去。好歹能找到现成的食物最好，希望李晟有做多的吧…… 　　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依旧在感叹他的康复：“尚可以把手环交给木歌啊，既然都恢复了，那应当可以使用的——” 　　木歌没听清后面他说了什么，注意力被灶上的食物吸引了过去。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就会嘴馋……他乘了满满两大碗粥，先捧着自己的一份咕噜地灌了下去。 　　这种摄取能量的方式不知不觉和亚当当初吃饭的方式重合起来，木歌在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有些馋地多看了旁边的碗一眼。最终理智战胜了食欲，木歌将碗带出厨房，递到亚当跟前，眼神示意他必须喝下去。 　　亚当的心思似乎没有在吃上，只是不发一言地接过了木歌递上的粥。木歌冷不丁地发现他左手手腕上多出了一个装饰样的手环，类银质的镂空金属隐约透着一丝水雾样的蓝色光，将一颗宝石模样的石头层层包裹着。 　　木歌直觉地觉得那不是单纯的手环，应该是刚刚乔口中提到的东西。 　　亚当在木歌的威逼之下补充了一些营养，又不放心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和木歌约定了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乔冲着木歌眨眨眼，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来：“是什么有趣的事？” 　　“吸引人类的注意，让他们捉你去虹桥。” 　　亚当说的内容和木歌知道的不一样，连乔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来。亚当随后进行了说明：“你先去虹桥，看看他们的天使是什么，随后我们就到。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毁了那儿也可以。” 　　乔红色的眼睛忽然闪出嗜血的光芒：“终于到这一天了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今天的了，宝子们出来打卡啦~ 第162章 愿为诱饵 　　木歌忽然觉得房间内的氧气有些不够。乔展现出的杀气让人有些不适，他从未见他释放出如此强大的气场。他握着亚当的手微微出汗，不自觉地抓紧了。 　　让人类捕捉乔，是亚当计划的第一步。他几乎能肯定乔一露面就能引起人类的注意，人类现在没有了亚当，乔的出现一定会让更多的人疯狂。 　　木歌有些担忧乔的处境，开口问道：“如果他们割下乔的翅膀怎么办？” 　　乔用愤怒的语气道：“他们敢动我的翅膀，我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年人类捕捉亚当的时候，就折断了他的翅膀。木歌皱眉望向亚当，发现亚当的表情相当微妙。亚当似乎是回忆起了几年前，不悦地说：“乔装作受了伤不能飞，也不要反抗，这样他们就会觉得你没有攻击性，自然不会折翅膀了。” 　　看来之前捕捉亚当的时候人类吃了不少苦头，木歌想。或许是这种策略与乔的性格相差太远，红发的美丽翼人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他没有直接反驳亚当的决定，而是皱着双眉求助似的看着木歌。 　　木歌默认了亚当的处理方式，解释道：“确实是这样，尤其是他们知道你们的翅膀可以再生，很有可能做出过激的行动。其实我建议乔穿得再漂亮一些……这样或许他们会以为是女性，说不定会轻柔点。” 　　乔的表情变得像是喉咙里噎了一颗蛋。 　　“就按木歌说的吧，在见到虹桥的‘天使’之前，乔先假装配合他们。是不是同类，亲眼确认一下好了。” 　　木歌有时候怀疑亚当是不是也有一些奇怪的癖好，比如在抛出乔当诱饵这件事上，他实在不用这样要求的。 　　“啊？我们家里哪有女性的衣服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的李晟，忽然用让乔石化的声音问道。 　　木歌只是说让乔穿得漂亮一些，李晟直接将这句话等同成了扮女装吗？ 　　乔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女性衣服？” 　　李晟是不明白在翼人的世界中漂亮的不止是女性，只有在人类社会存在误认的可能。 亚当思考了几秒之后道：“也不是不能，我在虹桥穿的衣服可能比人类女性衣服的装饰品更多。女性的衣服要去哪里买呢？……” 　　李晟配合道：“如果有尺寸的话， 就不用去商铺，可以选购了让机器人送上门。“ 　　“这样最好了。”亚当替已经不能言语的乔决定着，“木歌会量尺寸吗？” 　　“嗯……会的吧，让李晟来也行。”木歌可不想去碰好友的好感对象，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量尺寸，免不了会有一些近距离的肢体碰触。他现在心思都在亚当身上，对其他的事是能避就避。 　　李晟明白了木歌的话，脸上莫名起了两片若有若无的红。 　　“事不宜迟，劳烦李先生为他量一下。”亚当拉木歌在沙发上坐下，放着有想法的李晟对乔跃跃欲试。 　　只有木歌想到了别的。他不知道李晟是不是好这口，但是就他现在的经济能力，给乔买漂亮衣服什么的，会超出他的承受范围的。 　　乔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看了看李晟，又不能反抗亚当的安排，站得像一条死鱼。 　　李晟摸出了软尺，在扭捏的情绪中走向乔，低头说了一句：“一会儿就好，把手抬起来。” 　　乔虽说有满脸的不爽，但是并不影响他听从李晟的指示，配合地抬起了双手让李晟替他量三围。未成长的翼人身形和成年的人类男性并不相同，有着夸张的肩宽和胸围，大概跟他们在空中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有关，这就显得他们的腰和胯骨更加纤细修长。 　　李晟原本算的上是人类中非常强壮的类型，可在肩宽和胸围上竟然输给了乔。木歌觉得两人的反应很有意思，与亚当肩并着肩仔细观察着。身体方面弱于翼人的事发生在亚当和他身上的时候他并不感觉十分突兀，可对于李晟来说或许是个打击。 　　李晟的手在量乔的腰的时候出现了轻微的颤抖。木歌转头看了一眼亚当，发现他只是平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等着乔量完尺寸。 　　木歌发觉可能只有他一人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虹桥里边有很多衣服，乔应该能穿那些我衣柜里的。“亚当发声道。 　　乔比亚当矮一些，也有180cm的样子，肩臀比例与亚当并没有很大区别。木歌点头同意：“你的衣服都是定做的特别款，还预留了翅膀的开口位置，当然是最合适的。可是虹桥的衣服我们拿不到啊？” 　　“嗯。” 　　亚当不知道在想什么，让木歌觉得他还是在意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天使。如果只是要报复虹桥，他们完全可以从外面杀进去，而不是选择让乔去里应外合。……或许还是怕误伤到同类吧。 　　从前那些华贵精致的衣服，木歌私心都想给他打包带走，亚当愿不愿意又是另外回事了。毕竟穷尽人类设计艺术的奢华和唯美，不能轻易浪费掉。在心里默默打着算盘的木歌，此刻因为有着超高颜值的伴侣而格外地幸福起来。——不知道亚当能不能让他绑起来换装呢。 　　亚当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情绪波动，将注意力从乔身上抽了回来，注视着身旁的伴侣。被看破的木歌多少有些讪讪，欲盖弥彰地道：“看我干什么呢，我又不能给你变出衣服来。” 　　“乔的衣服都是适合战斗的样子，倒真没有那种适合当花瓶的。”亚当说的话再正常不过了，木歌却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你在说你以前是花瓶吗？” 　　“木歌也因此喜欢我不是吗。”亚当突然笑了起来，明媚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把这个说辞当一回事。 　　“是那样吗？”木歌嘴硬地接了了一句，俊目往亚当脖颈下的锁骨一滑，“其实你不穿的时候更好看，裹起来那是给粉丝看的吧。” 　　“…………” 　　木歌的暴言不光让亚当出现了短暂的卡顿，甚至影响到了圈着乔腰围尺寸的李晟。乔低头注视着李晟的脑袋，有些不耐地问道：“还没有好吗？” 　　李晟其实早就将他的尺寸记住了。两人这样近距离的时间太难得，所以动作慢了些。 　　“木歌喜欢的话天天可以看一遍。”亚当扭头和木歌的额头碰在一起，极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让客厅里的另外两人顿时觉得自己多余。 　　“我的衣服容易订吗？“ 　　李晟抬头望向乔，选择说了实话：“不容易。肩宽够的型号，大概率腰围会太大，你这个身形……不标准啊。” 　　李晟的这个标准是以人类的角度来说的，有些玩笑的意味。可乔对人类语言的掌握算不上精通，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我哪里不标准了？” 　　在族群里有着艳丽容颜和逆天武力的乔，从没有人敢当面说他的不好。也只有跟在亚当身边才会甘愿做个乖宝，那是出于他对智者的绝对信任。 　　被怼的李晟不知道怎么解释，木歌及时替他解围：“他的意思是按人类的标准来看，很难找到合身的而已，并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亚当抬起嘴角跟了一句：“要不你多吃几桶，把腰撑起来吧？” 　　“尚！”乔急匆匆地打断他，显然拒绝这个玩笑。 　　“如果小离在就好了。”木歌忽然感叹道：“她会做衣服呢，就算有哪里不合适，也能改得合身。” 　　四个智慧生物忽然集体陷入了沉默。 　　木歌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抓着亚当要走：“衣服的事交给李晟哥，能陪我出去练习吗？“ 　　亚当对木歌的自觉相当满意：“好，我陪木歌一起。” 　　两人手拉着手，在旁人嫉妒的眼光下出了门。 　　等到房间里再次安静，乔走近了忙于在全息投影中查找商铺的李晟身后，淡淡地问道：“你刚才回来，带回了生人的味道，是有谁盯上我们了吗？” 　　李晟浑身一僵：“你在说什湳風么？” 　　“我们之中，只有你……最容易被人盯上。是我小看了人类的技术，你出去都和谁接触了？” 　　“我……我就出去补充一些食物， 买了点东西……这也能被人盯上吗？” 　　乔皱起双眉摇了摇头：“尚应该也知道。你告诉他，我这就去引人注意，如果能顺利去虹桥那是最好，如果不能…………” 　　“ 你等等，能不能等他们回来，把话说清楚……？”李晟急道。他虽不明白乔在说什么，但始终觉得是有了什么误会，如果亚当和木歌回来，说不定能告诉他为什么。 　　“我不能让尚冒险，一点都不能。”乔从李晟身边经过，红色的翅膀碰到了李晟的肩膀。“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李晟愣了愣道：“醒目、鲜艳……也非常美……” 　　乔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在我和族人眼里，尚的颜色才是最美的。不过换做人类，或许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神情头一次自然和放松，让李晟觉得变了个人。 　　“人类的眼睛，和我们看到颜色的并不相同。“乔短短地解释完，“如果我在人类眼中很容易被发现，又需要什么别的衣服呢？人类要的不过是我们的个体，尚经历过多次的事情，我也不会怕。” 　　李晟听说过亚当被多次折断翅膀，可他难以接受乔也被那样对待。 　　“你不要擅自行动啊，你……出事了不是闹着玩的。” 　　“你想给我订一套什么衣服呢？”乔盯着投影上的画面，模特身上是一条粉白色的长裙，及地的后摆有半米长，大片的锁骨露在外边，腰上有只造型别致的白色大蝴蝶结。这种累赘的衣物乔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出在什么场合能用上。 　　“这是一套小礼服，你不喜欢吗？…………”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穿着让他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和行动能力，乔眼里出现了见鬼一样的神情，飞速从敞开的房门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体检报告不怎么好，明天要去医院复查。如果没啥事的话下午就回来补文，应该会补两章的进度哈。 第163章 恋爱脑 　　李晟有些担心地跟了出去。原以为乔什么都会听亚当的，可他对人类衣服的抗拒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样一个不受控的、甚至有些放弃治疗的乔，会不会直接让人类发现他？ 　　李晟的顾虑在下一秒钟变成了现实。乔的奔跑速度原本就比人类快，惹眼的红色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在抵达购物广场的空旷处之后，乔在高速的奔跑下张开了翅膀。火焰般的巨大羽翼像极了落日下燃烧的天空，美得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乔轻轻松松地投入了天空的怀抱，振着双翼悬停在了广场之上。他的自爆行为引起了极大的骚动，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晟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他，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乔——快下来——” 　　尽管李晟表示他背后的翅膀是电动的人工翅膀，但不少人并不相信他的话，人群里的讨论内容逐渐向亚当、另一个天使靠拢。 　　乔居高临下地看着围观的人群，视线锁定在李晟身上。李晟不明白他执意这么做的理由，可看到乔一直看着他的方向就忍不住想要喊他回来。乔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朝他笑了一下。 　　这非但没让广场上的人类安静，反而让“暴乱”更加严重了。李晟的声音逐渐被各种嘈杂的讨论声和尖叫声掩盖，站在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 　　乔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落在了一盏路灯上，翼人修长的身形和容貌让他拥有极强的吸睛能力，甚至不亚于当年亚当带给人类的震撼。 　　李晟仰头看着那抹耀眼的红，感觉事态已经超出了控制。很快的，广场上聚集了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堪比过新年时的围观烟花秀的数量。大量的无人机从广场的各处升空，朝着乔站立的路灯围了过去。 　　李晟看着从头顶掠过的无人机，知道他已经惊动了执勤的巡逻人员，这也意味着乔大概率跑不掉了。 　　乔瞥了一眼靠近的无人机，忽然从路灯上腾跃到空中，伸手抓住了一架无人机。不过短短的两三秒，机械在他收拢的指掌间逐渐压缩变形，出现了明显的裂纹。乔似乎对这种机械小玩意不感兴趣，破坏之后将它从空中扔向地面。 　　脸盆大小的无人机在巨力的推动下狠狠砸向了人群，幸而地上的人躲散的足够快，没有造成严重的伤亡。乔似乎觉得不够，开始在空中实施无人机抓捕计划，将能看到的无人机一架接一架地摧毁。 　　经过他一番惹眼的操作，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人相信李晟的话，觉得他的翅膀是假的。现场开始响起高分贝的喇叭声，催促着人群赶紧疏散。 　　好事者的热情并没有被执法人员打断，在下一秒就见识到了载有真枪实弹的新一轮无人机升空。乔在射灯的关注下表现得异常淡定，淡定得让李晟都觉得害怕。他的话堵在喉咙里，这时候想再说些什么也开不了口。 　　乔还没有打算要离开。 　　警告民众撤离的喇叭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多了鸣枪的声音。在危险意味浓厚的压力下，人们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向广场外疏散离去。辐射开的撤退人潮很快将广场让了出来，留下了无人机蜂群和为数不多的特勤人员。 　　李晟站在一处花台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的乔。 　　“那边的男士赶紧离开。”有人发现了广场正中的李晟，开始对他进行驱离。 　　虽然不愿意离开，李晟知道再留下去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不情不愿地挪动着步子向外圈的方向退。乔注视着他离开，红色的瞳子看不到任何情绪。 　　李晟并没有走远，只是在特勤注意不到的一处花台蹲了下来，偷偷看着空中的乔。乔在高处一瞥之下已经发现了他的藏身处，不过并没有过多的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在广场清人完成之后，围住乔的无人机蜂群逐渐收拢了。携带着武器的无人机轻易靠近了振着双翅的红色天使。 　　“你已经被包围了，降落到地面上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乔大概率被当成了破坏公物的危险分子。至于人类把他当做人类警告，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 　　超纲的翼人和人类对峙超过了三分钟，李晟发现赶来支援的特警变多了。看来相关部门已经收到了反馈，知道有他这么一号危险人物的存在。李晟想告诉他不要继续反抗下去，毕竟在多人的围攻之下很难无伤离开。 　　乔左右环顾一圈，面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在短暂的跃跃欲试的心态驱使下，红色的好战将军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将身形垂直往上拔高了二十米。 　　乔双手平展开，随即无数个光点出现在了悬停的无人机上，像是被狙击瞄准的猎物。 　　令人窒息的紧张持续了不到十秒，无人机上的光点忽然消失了，乔受了打击一样的鼓起了脸颊，自半空中缓缓落向地面。 　　这样的情景让远处的李晟看得呆住了。是什么让乔突然萌生了退意？能影响到他的显然不是自己，而他脑中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停止呢。 　　· 　　站在百米外房顶上的木歌对身边的亚当道：“他下去了。” 　　“嗯。” 　　亚当长及膝盖的银发被木歌编成了一股，坠在脑后刚好过了胯骨。有着超常视力的他对乔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过多的指责。只是这样突然的让人类发现行踪，乔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 　　亚当的意念对族人的影响距离只有三公里左右，超出这个范围就会失联。恰好这处高楼能让他和木歌容身，让木歌见识到了超绝的脑波传递。 　　“这个会不会很费神啊？”木歌的眼依旧注视着乔，可人已经依偎到了亚当身上，伸出手臂挽住了他的腰。 　　亚当用温柔的声音回应他：“对象只有他一个还好，如果多一些人，就会比较累了。” 　　木歌虽然不能明白其中的原理，不过将他想成了一个发信号的基站，也勉强能够理解。 　　亚当的脸上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让木歌放下了心，问起了别的：“乔会被他们抓去虹桥吗？” 　　广场上的人的都是政府下属的，和北辰财阀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消息报到恩唯那里，也不能肯定会放他去虹桥。亚当默了两秒道：“如果不能送他去那儿，我会让他逃出来的。” 　　木歌的手捏住他腰间的衣物：“他能轻易出来？” 　　“能的。”亚当有趣地望向木歌，似乎并不担心不远处的乔。“乔身上带了武器，如果他不愿意，没人伤得了他。“ 　　“武器…………”木歌重复着这个词，困惑着问：“我没见他带什么呢？” 　　亚当抬起左腕，微笑着解释：“他身上有跟我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个。” 　　木歌先前看过，只觉得那不是一件单纯的装饰品。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乔之前说你可以给我环，是指这个？” 　　“这是我们的个人武器，人类用不了，不过木歌已经具备了使用的条件。” 　　木歌对他手腕上的饰物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 　　亚当笑意越发明显了：“因为它需要主人的DNA激活，也就是血液。木歌有我一半的血，使用应该没有问题。” 　　“啊…………”木歌被他说的内容惊到了：“它吸血吗？” 　　“倒也不是，不过使用中需要与自己的血脉连通，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人盗用。”亚当将手递给木歌，让他能近距离地细看。 　　木歌握住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注意力就到了亚当的手背上，色狼尾巴露了出来。他强行将自己的思想拉回正轨， “防范这么严？是因为这个很厉害吗？” 　　“制造是相当困难的，算是我国的高科技武器吧，不同的人会拥有不同的武器，像乔身上就是配备的是国内最强的而已。” 　　木歌差些惊掉下巴。“你、连你的也没有他厉害吗？” 　　亚当的地位崇高木歌是知道的，还以为他会是最厉害的，没想到从本人口中得到的结论并不是那样。 　　“当然了，乔的战斗能力在国内是顶尖的，他配得上最好的武器。就像人类一样，最好的枪给最好的狙击手，不是件正常的事吗？” 　　木歌心里吐槽，人类世界里最有能力的人未必有最好的资源，其中的利益牵扯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如果人人都能各尽其职，物尽其用，社会上又怎么会那么多乱象呢。北辰涉足政治，和恩唯的团体不停内斗就是个例子。 　　亚当见木歌发呆，脸凑到了他跟前：“木歌在想什么？” 　　木歌回过神，对跟前的美色垂涎三尺：“嗯……我怎么又想……没什么——” 　　“木歌心跳好像快了。”感应到木歌情绪的亚当犀利地指了出来。 　　“嗯……”木歌瞄了一眼亚当，对方并没有想不正经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那个……手环是怎么用呢？”木歌摸着亚当的手腕，那只金属手环中的像宝石的东西应该是储存能量的东西。 　　“需要学习用意念去控制它。我这只可以同时打击十个目标，乔那只可以打击上百个目标。” 　　木歌忽然觉得有点冷：“为什么差那么多呢？” 　　“好的武器需要好的天赋，我说过，乔是最强的战士，他成长之后应当会变得更强…………” 　　木歌想象不出亚当口中的最强是什么样，在他的认知里，亚当不用武器的肌肉力量已经强得过分了。“好嘛，希望有机会看到。他们接近乔了——” 　　远处的乔身边多出了十几个手持盾牌和枪械的人，正呈圆形的包围圈向乔站立的地方靠近。乔的姿势相当放松，只是冷淡地看着向他走近的人类。 　　木歌在看到另一个身影的时候喊了出来：“……李晟要做什么啊？！” 　　此时李晟从藏身的花台后面窜出，正朝着乔的方向飞奔。 　　【作者有话说】 　　去医院检查跟医生预约排到下周才能做检查，在结果出来前还能再写写~今天12点前会再更一章哈 第164章 告白的方式 　　有一人的枪口忽然转向对准了李晟。 　　李晟嘴里喊着乔，准确无误地向他张开了双臂。在场的人被他的行为搞得一脸懵，还没来得及喝止他，就让他抱住了乔。 　　李晟在一众人震惊的表情中道：“你们别对他开枪啊，他很乖的，不会伤害人。” 　　乔的目光闪烁，红瞳注视着这个室友。 　　“你们认识吗？”其中一个特警开口问道。 　　“认识啊，他就住在我家，跟我是朋友。” 　　李晟答得理所当然，可是从乔的眼里看来，他有些紧张。 　　“你确认他没有危险？” 　　“是的啊，要不我怎么能抱着他呢对吧？”李晟边开口边拍了拍乔的后背，“你看他哪儿像会伤人的样子啊？长得这么漂亮可爱……” 　　似乎是李晟的说辞起了作用，又或许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动作，暂且让一众的人放松了警惕。 　　“虽然你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带走他。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和他一起走。”有人在此时已经摸出了手铐扔给李晟：“把他铐起来，然后你再过来让我们铐。” 　　李晟对着乔一阵眨眼：“听话啊，不要乱动，不会疼的。”他说完摸起地上的手铐，轻轻把乔的双手铐住了。 　　“好了你过来吧，手举起来——” 　　面对配合的李晟，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捕捉了这只稀有生物。乔表现出极高的配合度，不发一言地走到了李晟的身边。 　　“他好像很听你的话啊？” 　　众人带着李晟往押解车上走，乔一直乖巧地跟在他的后面。 　　“说了我们是朋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 　　在乔被带走的同时亚当就抱着木歌腾空跟了上去。害怕被其他监视设备拍到，亚当飞得又高又快。在跟了半小时之后，木歌发现他们进入了一处看守所。 　　“这怎么办啊？”木歌注视着李晟和乔消失在视野里，对后续的发展有些泄气，“不会真要乔打破房子出来吧？还有李晟呢。” 　　两人大概率被关在了一起，木歌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 　　亚当在短暂的走神之后开口：“没有关系，他俩很好，我让乔先安静等着。” 　　木歌在知道他做什么之后感叹：“你这比电话还方便呢，是无法窃听的吧？” 　　亚当好笑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电话方便的，电话能打很远的距离不是吗？” 　　“乔能主动联系你吗？”木歌又抛出一个问题。 　　“不能。这项不突出的能力只有智者才有，主旨是为了让我们在恶劣的环境下寻求族人的保护活下去。”亚当的话语里有些淡淡的沉重感，仿佛是在说一件不开心的往事。 　　恶劣的环境……大概是在说战争吧，木歌大概能明白，这种行为是让所有的人当做盾牌，保护最重要的王。可是亚当不是王，只是能永生的文明传承者。 　　翼人的世界和人类太不一样，以至于让木歌不自觉地去比较两个文明的优劣。但从亚当口中传递出的信息判断，翼人世界的文明程度应该远高于人类。 　　“那…………我什么时候也能收到你的信号就好了。”木歌拥着亚当，用肢体接触去安慰他。 　　“木歌跟我形影不离，似乎没什么机会用到这个。”亚当揽着木歌的腰，在他的肩颈上深深吸了口气，“当木歌决定以做我的伴侣开始，就需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木歌从前可没有这种觉悟，眨眨眼问道：“你咬我的时候好像没有征求我的同意，这时候又说我决定做你伴侣的时候？根本就是双标嘛。” 　　亚当脸上一红，拒绝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木歌看得有趣，拉着他坐在天台边上：“我现在不介意这个，跟你在一起很好。” 　　“我知道，木歌越来越喜欢了。” 　　“呼……就是你用血控制我……让我总会想着那些事。” 　　亚当没有否认，反而道：“伴侣们都是这么做的，只有这样两人的心才会永远在一起。” 　　翼人们的床事多而频繁，这点木歌深有体会，原本觉得亚当每天要一次已经足够多，可事后他才从乔那里得知，许多伴侣会一天多次的。 　　在木歌的认知里，那跟白日宣淫没有什么两样，做太多身体会坏掉、这种思想坚定不移地种植在脑子里。可最近他越来越热衷和亚当亲吻和做，几乎到了需要努力克制自己想法的地步。 　　亚当说的形影不离……他也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只想时时刻刻把他按在床板上。 　　木歌的脚下有几十米高，却完全不害怕，歪着脑袋靠在亚当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以你看，李晟和乔会被送去给恩唯吗？” 　　“大概率是这样。”亚当看着一辆黑色的公务车在公路边停了下来，下来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其中三男一女。木歌隐隐觉得女人的身形有几分眼熟。 　　“尚……你看清了吗？” 　　木歌的视力在这两日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可与亚当的超距视力仍然有些差距，两人的视觉记忆时间也不一样。还没从大脑顺利提出记忆的木歌，选择了向伴侣求助。 　　“她不是木歌的老熟人吗？” 　　亚当的话成功让木歌发懵：“什、什么？！”木歌回忆自己出生以来接触频繁的女性，只有妹妹木凌，其他的不是工作同事就是类似于利益牵扯的花冬晓、恩唯一类，着实没有什么能称得上老熟人的女性了。亚当这么说，好像他婚内出轨一样，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说出让人困扰的话的伴侣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用词问题，接着说道：“老熟人，木歌怎么能忘了呢？” 　　木歌在心中已经默默锤了亚当一拳，开口道：“胡说什么呢，谁有什么老熟人？” 　　“她不是吗？”亚当转过脸，语气中透着俏皮：“木歌不是说想找她吗？” 　　“我想找谁了…………”木歌皱起眉头，发现亚当说话总把他往偏的地方带。 　　“小离、那不是小离吗？……怎么她一戴上帽子穿上西服，木歌就不认得了？“ 　　木歌半晌没缓过来，又惊又喜：“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没有看错？” 　　“哼，我怎么会看错。”亚当傲娇地顶了一句。 　　木歌见他那么肯定，忽然跪起身，朝他扑了过去。亚当瞬间被他扑倒，两人险些滚下天台。 　　“木歌在这么高的地方扑人，很危险的。”亚当提起嘴角，玩味地说道。 　　“我高兴了不行吗？”木歌的额角贴在亚当下颌，用难掩愉悦的声音回答。 　　“高兴了就这么投怀送抱，有点受不住啊。” 　　亚当在木歌太阳穴上印了一口，换来木歌近似疯狂的亲吻回礼。 　　“木歌、木歌……”亚当在喘气的间隙呼唤他的名字，想让激动的伴侣平复下来。 　　木歌咬住他的下唇还没得逞，冷不丁地被他闯入大脑的意识吓了一跳：“刚才你……” 　　“在这里太危险了……所以才要打断木歌。”亚当说得委屈巴巴，偏又占了个理字。 　　“在树上的时候你没觉得危险。”木歌盯着他的嘴唇离开，没忘了怼一句。 　　“小离随时会离开，木歌那时候能立刻放开我吗？” 　　木歌动了动嘴皮，死也不承认他说得在理。有几个人能在风流快活的时候随意打住，那还是个人吗？ 　　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羞耻的木歌，将视线挪回到那辆黑车上。 　　自从他在海妖和小离分开，已经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他当然是想见她的，这种心情就跟想见自己的家人一样，想问问她最近过得怎样，有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小离回到恩唯那里，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没有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可以找机会问问她，最近在做些什么。 　　在木歌思绪翻飞无限走神的时候，亚当的意识又一次闯入木歌的脑海，像一股温茶绕在了他的身上。木歌惊奇之余尝试着不开口同他对话。 　　【尚…………】 　　【嗯，木歌。】 　　【你能听到我？……】 　　【可以。】 　　【能吻我一下吗？】 　　亚当脸上出现了微微的诧异，随后倾身叠上了木歌的嘴唇。 　　“啊——是真的、你没骗我——”木歌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喊了起来。 　　亚当的亲吻被他打断，皱眉看着他。 　　“其实你早就可以这样了对不对？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呢？”木歌对他的闯入非但不反感，甚至觉得相当的新奇和好玩。 　　“怕木歌生气。”亚当视线飘在空气里，竟没有去看木歌。 　　“生什么气啊。” 　　【当然是为了保留木歌的隐私啊。】 　　亚当忽然闭了口，选择用意识去回复他。 　　【有很多不好出口的话，这样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啊。尚，我爱你哦。】 　　亚当的耳根因突然的告白变得通红，要滴出血来的样子。 　　【太可爱了啊，耳朵红了——让我再说点别的……】 　　玩出花的木歌朝着亚当一顿流氓输出，成功引得亚当红了脸。 　　“想对我说悄悄话的时候，我不介意你用这种方式。”木歌脸上的笑止不住，压着嗓子在亚当耳朵边说：“不过说出来有说出来的味道，比如可以一边咬你一边说话…………” 　　被人类的奇葩示爱行为弄得不适应的亚当，伸手指了指下边的公路。刚才进去看守所的黑衣人全出来了，跟着他们的还有先前带走乔和李晟的特警。 　　木歌只得暂时收敛了心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为首的三个男人上车之后，小离也上了车，车的后门被打开，乔和李晟被带了进去。 　　“真有意思，恩唯是想把他们独吞了吗？”木歌发现小离是来押解乔的，忍不住问亚当：“乔和小离哪个厉害啊？” 　　亚当不带思索地答道：“乔能在三秒之内杀死小离。” 　　木歌紧张起来：“那快告诉他，不要对小离动手。“ 　　“乔不会的，我们的目的是虹桥。”亚当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木歌突然觉得“关心则乱”这个词说得对极了。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嘿嘿，不给勤奋的作者点个赞再走么~ 第165章 打断专业户 　　何况小离根本不是人，机械体被毁大概也不会死吧……木歌的俊脸皱成一团，很是懊恼自己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 　　小离见到了乔会想什么呢？她会知道亚当回来了吗？…… 　　木歌在一旁闷头乱想，回过神来自己已被亚当带到了另一处房顶。亚当抱着他在楼顶穿梭，紧紧跟住了地面上的车。 　　“他们会被带去见恩唯吗？”木歌发现亚当的速度并不比车慢，甚至还能在立体的房屋之间抄近道。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上半身往亚当肩上靠，就像五年前亚当带他飞的时候一样。 　　面对着凑近的木歌，亚当的手臂压力减轻，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我没怕你累啊。不过看起来这几年你也没练这个吧？”木歌有些多余地问。 　　“从前在木歌面前出丑了，让你这么担心我的身体。”亚当大多数时候只是往远处看一眼，就能轻易发现跟随的车，让木歌感叹他们果然是天空中的种族。 　　“谁、谁在担心了…………”人类的身体既脆弱又没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一方才对。“你不累吗？” 　　“不累。”亚当的目光落到木歌脸上，“乔这些年跟着我，让我的体力和战斗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 　　木歌听着笑道：“他给你特训了？我以为他只是听你的呢。” 　　亚当道：“他虽然敬我的身份，不过这事上由不得我啊…………” 　　乔无疑是个合格的教官，在亚当的描述中显然对他进行过相当多的战斗训练。 　　木歌愉快地笑出声：“那可要好好感谢他。” 　　亚当眯起眼，虽然看不出表情，不过没有对这句话提出什么异议。 　　两人尾随着黑车在城中绕行了半小时才停下来，眼见着车驶入了一幢楼的地下车库。木歌皱起眉头，两人这时也不好贸然露面跟上去。 　　亚当和木歌停在附近的楼顶，注视着眼前有着四五十层的高楼。 　　“看起来倒像是私人办公的地方啊……”木歌看着外墙出租写字楼的广告，难以将恩唯所在的政府部门联系起来。假如是各种人混杂的地方，亚当会不好出手吧。 　　虽然木歌有些怀疑亚当和乔会不会把人命当一回事，不过现在他的表情看来是没有什么动手的意图的。 　　“他们带着乔移动了。”亚当忽然开口。 　　…………他果然在这个距离能够轻易联系上乔。木歌扶着天台的围栏，喃喃道：“他们是要去见她吗？” 　　“应该是的，毕竟小离在。” 　　恩唯有没有再一次消去小离的记忆木歌不得而知，不过她似乎并不打算舍弃小离的机械体，而是一直派给她相应的任务。蔡云依用命换来的芯片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他除了作为人证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利用价值。木歌在海妖的五年几乎没有受到来自北辰财阀的威胁，对方像是忘了他的存在一样的，到最后可以说是在他面前销声匿迹了。他不得不觉得那是恩唯在暗中做了什么，即便是出于对他们自身的利益考虑。 　　木歌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乔传递给亚当的信息，果真在没有多久之后亚当重新抱住他：“他们去了二十层，我们现在过去吗？” 　　“等一等。”木歌按住亚当的手：“他们未必知道乔是和你一路的，如果现在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亚当微笑道：“危险倒不至于，我是怕乔吓到别人。” 　　“恩唯在那儿吗？” 　　亚当摇摇头：“乔不认识恩唯，即便是她，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说房间里的人很多，还有两名人类女性。” 　　这个细节让木歌有了不好的回忆。虽然恩唯和北馨是两路人马，不过他无端地觉得其中一人就是她。但这似乎与亚当安排乔去虹桥的事不谋而合，也不算是坏事。 　　“说不定乔真的能去虹桥…………” 　　“木歌的朋友……现在倒成了一个大麻烦。”亚当转过脸面对他：“他想跟乔走。可是……他知道去虹桥可能会丢掉性命吗？木歌……” 　　“李晟能给乔一些意见，你就让他跟着吧。何况……他算是人类中的最强壮的，应该能保护好自己。”木歌不得不替李晟说话，照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还是让他顺从自己的心意比较好。亚当对人类应该没有要保护的想法，这时候意外地让他觉得体贴。 　　不管乔能不能接受李晟，至少让他没有遗憾。 　　亚当似是洞察了他的想法，低头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不可能的。” 　　木歌无意去为李晟争论，亚当和他能到如今这样大概率不会有人能复制，但李晟的这件事他无法开口劝退他。 　　“让他去好歹多个人照应吧，更方便和人类打交道？” 　　“我同意木歌的后一句……乔去虹桥没必要跟他们好好相处，查到必要的信息之后就可以毁了那里离开。”亚当的金色瞳子望着木歌身后，似乎同时在和乔进行着交流。 　　木歌不知道他下达了怎样的指示，对于留下李晟和乔同行这一点亚当并没有再反对。 　　事情的发展如同两人推测的那样，乔和李晟在一小时后再次被转运，不过这一次却换了押解的人。四辆车组成车队将李晟和乔乘坐的车夹在中间，显然保护或是监视的层级提升了一个档次。 　　木歌看了看几辆车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虹桥虽然是他和亚当认识的地方，不过充斥着太多不愉快的往事。木歌没能够放下，但也不想有无辜的人卷入。 　　亚当握住他的手，什么话都没多说，将他抄到身前抱住飞了起来。这次他像是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也没有去跟地上的车队，而是直接往虹桥的方向去了。 　　木歌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抓紧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记忆里亚当的几次情绪失控都跟他受到的伤害相关，他更排斥那里。 　　他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亚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亚当极快地用下巴蹭了一下木歌的额头，表情似乎好了一些。 　　“你不想说话吗？”木歌额头贴住他，试图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收获就是木歌了。”亚当低下脑袋，目光一瞬间变得柔软：“不可以为他们求情。” 　　木歌的胳膊忽然穿过亚当的腋下，半环住了他的翅膀：“不为谁求情，下去休息一下吧。” 　　他和亚当都需要将脑子里的不快情绪清除掉，而这只需要一个长长的吻。 　　令人愉悦的温柔亲吻差些让木歌沦陷，不得不打住自己想要进一步换血的念头。亚当躺在草坪上，双翅懒懒地张开着，支起长腿让木歌倚靠。 　　木歌的手臂搁在他膝盖上，垂涎着翼人的美貌，意识不自觉地飘进了亚当的脑中。 　　【木歌……？怎么会……】 　　【咦？我是怎么进来的…………不是只有你才能进入别人的意识里吗？ 】 　　亚当惊讶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喜悦。 　　【真好，这样的话，木歌需要我的时候就能找到我。】 　　【我现在就…………】 　　意识到什么不对的木歌将后面的想法都收了起来，但是依旧被伴侣察觉了。 　　【木歌最近……好色啊。】 　　木歌眨了眨纤长的眼睫，黑瞳里幽幽的：【是啊，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把伴侣放在重要位置的翼人表示无法理解木歌的脑回路。 　　【就湳風、成了那什么只会用xx思考的动物了啊……】 　　【可是木歌只是这么对我啊。】 　　木歌眯起眼，手掌不规矩地在亚当的长腿上抚摸：【好像是这样。咱俩能不能换一换？】 　　【换什么？】 　　【那个…………位置。】 　　亚当的翅膀忽然用力一扇，带着两人一滚，与木歌换了身位，把人压了个紧实。 　　”不是这个…………”木歌艰难地想着如何解释两人的主动权的问题，发现亚当似乎从来没有把他当做1对待过，这多少有点伤自尊。 　　在谈及重要的、让人脸红的问题的时候，木歌的意识突然从亚当脑中退了出来，意想不到的只能开口说话。 　　“木歌很想吗？”亚当的表情认真得过分，看来是打算先把他的问题解决了。 　　“不是、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乔和李晟……？“木歌被压得无暇顾及其他，整个视野都是美色诱惑。 　　“你们俩真是不注意影响。”一个带了些许嫌弃的女声忽然响了起来，紧接着鞋底踩踏青草的声音传入耳端。 　　木歌为难地盯着亚当：“这个声音……是她吗？” 　　“混蛋啊，不认识我了吗？”小离的黑短靴停在木歌跟前，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口是心非的家伙，你还想着跟亚当继续吗？” 　　“这倒没有……明明是尚压着我的。“木歌厚脸皮地接上一句，“好久不见啊。” 　　“没多久。”小离在两人面前蹲下，用看似委屈的声音说：“你甚至都没有再找一找我。” 　　木歌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他和李晟彼此的生活都勉勉强强，即便找到小离也无法将她带走。 　　“喂，不要说得好像你被他抛弃一样的好吗？“亚当歪着头对小离说道，丝毫没有从木歌身上让开的意思。 　　“光天化日的， 学了那么久的人类礼仪竟然还是没有学会。”小离退后了两步立起身，“好久不见啊亚当——” 　　“嗯。”亚当发出了一声不怎么高兴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队友集合了~ 第166章 真假天使 　　亚当对小离的态度一直很奇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不过他有许多不跟木歌说的内容会跟小离讨论，更多的是对人类社会的一些见解。木歌曾一度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好，可有时候两人的默契又超出他的认知。 　　但当他们三人在一起时，气氛总有些怪怪的。…………就像现在亚当似乎并不因遇见小离而高兴。 　　“亚当是受什么刺激了吗？”小离观察起亚当的模样，顺便用身上的光学仪器扫了扫他。“长高了2厘米……大哥你发现了吗？” 　　木歌虽然有觉得亚当变高了一些，不过显然没有得出小离这么精确的数值。 　　“翅膀的颜色也变了……虽然淡金色不明显……还重了近十斤……是大哥让他成长了？” 　　小离扫描完亚当，又关心起木歌来：“大哥的腿怎样了？亚当有治好你吗？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 　　“…………算是治好了吧。”木歌对小离连珠炮似的提问招架不住，难以想象她后续会问出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你在恩唯那做什么呢？” 　　小离眨眨眼道：“要不要让亚当先放你起来啊……你俩这样，我好难为情。” 　　木歌望向亚当，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小离见两人眉来眼去，酸溜溜地道：“我是不是先回避让你们亲热一下的好？” 　　“不用了。” 亚当错开身，将木歌从草地上拉起，手留在了他的腰上。 　　“啧。” 　　“我的腿还没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所以需要亚当搭把手。” 　　“大哥你解释什么啊，你俩要抱着走我都没有意见。”小离耸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亚当这么快找着大哥，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吗？ ” 　　木歌不想再提自己跳海的窘事，与亚当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答道：“我们都去了五年前分离时的地方。” 　　“原来如此。”小离点点头，“大哥这五年可算没有白等。” 　　亚当插话道：“你为什么一直在恩唯那？” 　　小离如果记忆没有被消除，没留在木歌身边是一件奇怪的事，往深处想有些让人起疑。 　　“其实，我每次和大哥接触之后，都是会被清除记忆的。只是…………在那之后我会花上几天的时间去将这些记忆找回来。”小离垂下眼睑，成熟的外表让她的话深沉了许多。 　　“留在恩唯那儿，其实能更快地找到大哥不是吗，至少我现在达到目的了。” 　　在恢复出厂设置之后小离完全丢失了木歌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暂时就留在了恩唯身边。巧合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直到今天乔的出现。 　　小离在见到乔的第一眼就知道亚当回来了。乔表现出的对人类毫不惧怕的模样让人在意，她莫名觉得亚当和木歌应该就在附近。 　　同时遇到亚当湳風和木歌是在小离的意料之外的，也让她格外的兴奋起来。不过现在的木歌眼里似乎只有亚当，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在意她这个妹妹了。她不明白自己心里的那股酸溜溜的感觉是什么，可看着木歌和亚当在一起她又是特别高兴的。 　　“能找到你就好了。”木歌向她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我一直怕你没有记忆……那样的话对你太残忍了。” 　　小离浅浅地笑了一下，抬起脑袋眨了眨眼：“有大哥安慰真好。” 　　“你知道他们要带乔和李晟去哪儿吗？” 　　小离道：“知道。因为目前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他，恩唯打算把他暂时安置在虹桥。” 　　“那么带走他的就是虹桥的人吗？”亚当忽然接话道，脸上挂着不能称之为笑的诡异表情。 　　“是……虹桥目前还有一个‘天使’，你们是…………”小离发现两人淡定得可怕，忽然明白过来：“乔和李晟是故意被他们捉住的吗？” 　　“昨天虹桥已经对外开放了，想必有很多人见过那个天使了吧？”亚当注视着小离，期待着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虽然是开放了，不过那个天使没有出现，现在各个网络平台上众说纷纭。有人说那就是虹桥炒冷饭，自亚当之后就没什么天使，只是弄出一个噱头来糊弄人的。” 　　“等到乔去了，就有真的天使了。”亚当搂着木歌，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会不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欢迎他呢？” 　　简直就是鸿门宴，木歌想。亚当和乔的报复近在眼前，在虹桥的所有人恐怕都会被列为清除对象。他无法对亚当说不，即便知道会伤及无辜。这种和伴侣的心意同步让他时常有一种无力感， 他不明白那是不是作为人类的最后良知。 　　“一起过去吧。”木歌双手抱住亚当的腰，乔和李晟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不出意外可能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他们现在赶过去，时间应该相差不多。 　　“还是不要在天上飞了，我开车载你们过去。”小离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无人机发现也够麻烦的。” 　　“好。”木歌没等亚当说话，先行同意了。 　　亚当似乎对车并不感冒，低低地在木歌旁耳语：“车好窄……不好放翅膀。” 　　就亚当高挑的身高来说，配上巨大的翅膀在车里蜷缩着会是一种煎熬。木歌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悔过了一秒，很快安慰他道：“我跟你一起挤，忍忍。” 　　亚当的小别扭很快在木歌的拥抱之中化作鼻腔中的哼哼，在后座摆不下翅膀的亚当索性躺到了木歌的腿上。 　　“人类的车好窄。”亚当一脸嫌弃地盯着前排的椅背，下一秒就被木歌把脸拉了回来。 　　“让你休息一会儿，躺在我腿上也不乐意吗？”木歌的脸正好在亚当的头顶，这会儿低下跟他凑得极近，声音变得磁性起来。 　　亚当侧过脸，双目眯成一条线，用慵懒的声线道：“那我睡会儿，到了木歌再叫我。” 　　蜷缩着的亚当和木歌挤成一团，几乎没有给后排留下富余的空间。小离自后视镜里看了看两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刚打搅你们的事，现在就可以做嘛，小懒猫睡什么呢。” 　　亚当忽然间睁开了眼。 　　木歌愣了愣，低头咬住他耳朵：“想什么呢，这儿动一下都困难，睡吧。” 　　“不是还可以接吻吗？”小离的声音充满着活力，又瞄了一眼后排。 　　“小离，我一定得替你找个相亲对象……” 　　“别了大哥，我压根不懂。”小离紧张起来，后背绷得笔直。 　　成功让小离闭嘴的木歌将目光重新落到亚当身上。大猫雪白的长辫垂在他腿上，乖巧的睡颜丝毫看不出是个伪装的暴力分子。 　　小离开车快而平稳，驶出城区大半个小时，已经隐约能看到远处虹桥的穹顶。木歌已经五年没有见过这所建筑，忽然间有了别样的情绪。 　　当年和亚当的一幕一幕忽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被他的思绪影响，亚当从浅睡中醒来，撑起身望向窗外。在看到虹桥的一刹那又缩回木歌的身上，脸蛋靠向木歌的腰：“那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我们认识的地方。” 　　“木歌不用感到伤感。以后会有很多地方值得木歌去记忆，绝不应该是这里。”亚当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柔光，用温柔的语调安慰他。 　　“我知道。”木歌收起心思，不在去想虹桥，换了个话题：“不知道乔和李晟到了没有？” 　　“按时间算，他们应该到了。”小离听见二人说话后说道，“不过应有的手续都交接好了，车会直接开进去。我们停在哪儿合适？” 　　亚当能影响到乔的距离是三公里左右，木歌对小离道；“尽量找靠近夜馆的地方，要在三公里以内。如果没有……也可以靠近月馆。” 　　小离皱起了眉头，调出了虹桥的3D图像。短暂的分析之后，驾驶着车飞速往另一方向行去，“虽然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这么要求，不过幸好有个这样的地方，替大哥办事真不容易呢。” 　　木歌见她往一座山上开，欣慰道：“上边能看到夜馆吗？” 　　“没试过，亚当的视力应该是能的。”小离道。 　　木歌近两日来视力也提升不少，闻言认同道：“很好，要是距离够近，说不定乔也能见到我们。” 　　三人在小山顶上下车，憋了一路的亚当总算重新获得了自由，迫切且大力地扇动了十数次翅膀，木歌一时分不清是他卷起的气流还是山风。 　　“能联系上乔吗？” 　　亚当静默两秒后答：“不能。看来他还没到夜馆。” 　　“虹桥的天使难道不住那儿了？”木歌眺望着夜馆的方向，隐隐可以看见那个超大的平台。 　　亚当也朝相同的方向望去，忽然开口道：“那是谁？” 　　木歌也同时看见了，从房舍走向平台正中的，是一个有着巨大白色羽翼的人。 　　小离动了动变焦的机械眼，用肯定的语气道：“是Alan，他还活着？” 　　木歌静默了许久，问道：“他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作者有话说】 　　明早去体检，如果结果好的话下周会赶赶进度~对不住大家。 第167章 赝品 　　Alan在他面前自杀，曾让他以为必死无疑。木歌那时经历身心的双重打击，情绪低到极点，差些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他却亲眼见着Alan活着。 　　非但活着，他还变成了类似亚当的“天使”。那双白色羽翼不可能是亚当的，上一次的改造他就已经失败了，甚至连他的身体都应该已经死去。 　　亚当凝视着夜馆的方向，显得比木歌更加好奇和谨慎。他观察了一阵后说道：“他是跟Alan长得一样，不过那个身体不是Alan。” 　　木歌听得半懂，问道：“这么这个Alan是个机器人吗？” 　　“有可能。”亚当收回目光，落在木歌身上：“木歌很关心他？” 　　木歌不打算和他说他和Alan之间的那次会面，只是简单地略过了：“没有，只是五年前你就说过他命不久了，现在又看到他有些吃惊。” 　　亚当的视力比小离的机械眼更好，他说Alan不是真的，小离也没有提出质疑。木歌更没有怀疑他说话内容的真实性，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吸引粉丝，虹桥为什么会做Alan的机器人不做亚当的呢？如果用上影像合成技术，完全可以造出亚当回归的假相。……虹桥开放日的天使，应该是指这个Alan吧？ 　　“乔在附近了。”亚当忽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重新注视着Alan站立的大平台。 　　红色的羽翼出现在了视野里。即便是站在远离夜馆的山上，木歌依旧觉得乔火焰般的颜色足够震撼。他振动着双翅悬停在空中，腿上还挂着一人。 　　木歌看清楚那是李晟，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亚当和乔的计划里原本他之外的第二人参与，现在李晟被成功的卷了进来。 　　乔将李晟放到平台上，继而落到了Alan的面前。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差不多有十米的距离。在直观的对比下，木歌发现亚当的判断是对的。Alan的身高比他矮将近十公分，可平台上的那个站在乔对面的Alan，几乎与乔的身高相当，仔细看可能还要高上几公分。 　　正常的成年人类，是不可能再长高的。 　　Alan大概率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Alan了。 　　“这个赝品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亚当低声说了一句，木歌见到远处的乔抬起了左手。 　　乔的左手腕上闪烁着一团流动着的红色光，想是有了生命的绸带。那样的手环亚当手上也有一只，现在木歌觉得那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的便捷武器。亚当是不是对乔下达了攻击指令他不得而知，不过乔显然是要执行亚当的赝品清除计划。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光束穿过Alan的胸腔，落在他身后的建筑物上，扬起了一缕烟尘。尽管站的距离足够远，木歌依旧听到了类似建筑物碎裂的巨大声响。 　　Alan依旧站着，仿佛洞穿他身体的只是一枚细小的子弹。木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自觉地道：“激光武器不能杀死他吗？”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同样困惑的神情。 　　激光所携带的巨大能量通常能将金属完全烧蚀掉，可显然这个Alan的身体强度有别于其他的机器人体。乔的先手只造成了他胸口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除此之外没有伤及他的根本。 　　Alan没有任何预兆地冲向了乔，身后的雪白羽翼突然张开，就像是曾经的亚当。 　　乔为了避开他选择了飞向天空，悬停在了离地五六米的高度。Alan膝盖微微一弯，向空中弹射而去，翅膀像鸟一样地扇动起来。面对着超速袭来的Alan，乔显然有些不适应，侧身第二次避开了他。 　　Alan两次没有能够抓住乔，动作变得迟疑起来，像是在思考他的身份。远处的亚当挽住木歌道：“木歌和我走近些看。” 　　虽然觉得亚当不要靠近更好，但放着乔独自战斗也不妥，木歌点点头应道：“好。” 　　“那我怎么办呢？”小离急了起来，“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木歌为难起来。亚当一次只能带一人飞，要是带着他就不能带小离了。但这时候小离的用处甚至大于他，至少她是人类里少有的战斗型机器人。 　　“要不尚先带小离过去，再过来接我。”木歌不忍心见着她急，建议道。三人所在地距离夜馆的玻璃穹顶只有三公里不到的距离，以亚当的飞行速度来说很快就能回来。 　　亚当点点头道：“好，小离也一起去吧。” 　　木歌见他没有反对，知他把小离当做了自己人，嘱咐小离道：“注意安全。” 　　亚当展开双翼，自背后抓住了小离的胳膊，轻轻松松地将她带了起来。虽然小离是用超轻材料做成的机器人，依旧是比正常人重，木歌注视着两人逐渐远去的影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两人在木歌肉眼可视的范围内落在了夜馆正上方的玻璃穹顶。小离为了在光滑的外壁稳住身，用随身的工具在穹顶上打了几个圆孔，将鞋底的钢钉挂在了玻璃上。亚当等她站稳，望了望乔的方向，转身往木歌在的地方返回。 　　木歌望着亚当回转，向他举起了手。可身后忽然响起的刹车声，让他无法忽视地转过了身：三辆黑色轿车堵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呈半圆形将他和小离的车围住了。 　　来者不善。木歌注视着车上下来的八个统一制服的人，第一感觉他们是恩唯一边的。小离的车上很可能有定位，直接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他想不出他对恩唯还有什么用处，这些人又打算做什么。 　　木歌朝身后看了看， 他站立的地方距离十米就是陡坡，落差有四五十米。如果他们想强行带走他，似乎只有从这里跳下去。 木歌不确定恩唯会不会对他和亚当不利，警戒地与几人对峙。 　　“这不是木先生吗。”几人之间队长模样的人出声向木歌道：“我们跟着车子来到这儿，倒收获了一个惊喜。” 　　木歌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不过从对方的口吻里得知他们的确是恩唯一边的。“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惊喜，被这么多人围着，更像是惊吓。”亚当应该已经发现他的情况，这个距离他只需要等他几分钟。 　　在几人向前逼近的同时，木歌往后缓缓地退步。 　　“木先生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保护您，请您跟我们走。” 　　“不要往前了。”木歌感受到威胁，哪有请人的手里抓着枪的？他如果被他们软禁，亚当找不到他会怎么办？他不认为亚当还和当初那样会任人类摆布，一旦激怒他，灾祸会降临到整个人类头上。 　　这是他极力想避免的事情。北辰的人不无辜，恩唯也不无辜，可其他人类是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的，对执政者和财阀的肆意妄为深感无力，木歌向身后快速地瞥了一眼。 　　他快要退到陡坡边上了。 　　【木歌——】 　　亚当的声音陡然传进脑海，木歌睁大了双眼，微微张开了嘴唇。在这个时候他差些忘记了亚当能闯进他的意识：【我能听到。】 　　【他们要带木歌走吗？】 　　【看起来是的。】 　　【木歌在我倒数完的时候趴下，我来解决他们。】 　　【好。】 　　如今木歌只有配合他的行动。他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人：“你们不走会后悔的。”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忽然一人像是发现了空中飞速接近的亚当，伸手发出警告：“你们看，那是亚当？——” 　　【三、二……一——】 　　亚当显然在给木歌足够的准备时间，在报数的时候多停顿了一秒。木歌在脑海中声音结束的瞬间匍匐倒地，将身前的所有人暴露在了亚当的视线之下。 　　几乎同一时间，八道极细的光柱划破空气，准确地穿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将危险消弭于无形。木歌抬起头，身前的人连惨呼都没有，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 　　亚当轻轻落在他旁边，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木歌有没有受伤？”亚当的眉心还皱着，神色有些紧张。 　　“我没有事。”木歌从他身上挣了挣下地，清理完身上的灰尘，又在亚当的身前拍了拍。“亏你来得及时，他们…………” 　　“谁想带走木歌，谁就该死。”亚当冷冰冰地道。 　　木歌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后背轻轻拍道：“不要生气，不值得。” 　　亚当低头道：“不生气，我们去乔那边。” 　　“好。”夜馆的情况在这一阵变故之后又有新的变化，木歌顾不得去看这一地的人有没有活口，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像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被亚当抱起的木歌往身后望了一眼，问亚当道：“他们有生还的可能吗？” 　　“没有。”亚当的回答让木歌心中叹息，如他所想，亚当的武器同乔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从刚才亚当的控制看来，他非但能熟练驾驭，还使用得十分精准。翼人们超绝的视力给他们提供了极便利的先天条件，换做是他……即便拥有了手环也未必会用吧？ 　　“真厉害啊。” 　　听到木歌赞叹的亚当忽然就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拿到活检报告啦，良性的，月中应该会去做个手术，时间还没定，尽量不耽误更文的总体进度。可能会密集在周三附近更~ 第168章 临界的怒气 　　“木歌也能和我一样。”亚当低头注视木歌漆一样的黑瞳，陷入他温柔的凝视里。 　　“我可不行。”木歌微微偏过头：“杀伤力那么大的武器，对一个没有练习过射击的人来说，太危险了。不止是对自己，对其他人也是。” 　　“乔让我把手环给木歌，是想木歌能保护好自己。”亚当说话间已经带他飞过一半的距离，不远处的大平台上战况胶着，附近有不少建筑和树木倒塌，连空中的玻璃穹顶也碎了好几块。 　　“木歌可以试一试。” 　　木歌沉吟一阵，缓缓点了点头。亚当的话说服了他，不为别的，只为了让自己不拖他的后腿。他现在虽然能站立和行走，不过还不能跑跳，肌肉和骨骼完全适应身体的重量还需要时间。尽管亚当几乎和他寸步不离，可还是会有刚刚那样的情况发生。如果被人抓住做人质，那么亚当很可能陷入和多年前一样的被动局面。 　　他不愿他再受伤，如果自己变强能避免这一切的话，那他应当武装好自己，学习新的技能。 　　【木歌这想法好棒。】 　　亚当突然闯入的意识让木歌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抗议道：“不要这样突然窥探别人的想法啊。” 　　【见着你发呆，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木歌是不是想保护我？】亚当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感的微笑，继续问他。 　　木歌将视线别开，转向了夜馆的方向，嘀咕道：“谈什么保护呢，我都还不能自保。” 　　“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的。”亚当按住木歌的脑袋，让他的脸埋在了自己肩上，“乔也看好你。” 　　木歌眯起眼，鼻端闻到一股不明显的香气，在亚当肩头短短地休憩了几秒。“嗯，要是教不会，可别嫌弃啊。” 　　亚当见他动了学习的念头，嘴唇向上弯了起来，用轻快的语调道：“木歌说不定能超过我。” 　　木歌感觉到一阵震，从亚当肩上抬了起来，发现他已经落在了穹顶的上方。小离在不远处，原本是站姿的她改用了蹲姿，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场馆内部。 　　木歌轻轻喊了一声：“小离——” 　　小离看到他，叮嘱道：“小心一些，他们打到玻璃好多次了。” 　　穹顶上的玻璃原本是高强度的钢化玻璃，不过按现在碎裂的情况来看，完全不能抵挡激光武器带来的冲击。这种高能的暴力武器人类至今还未能开发，木歌的意志又出现了动摇。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怎样才能做到像亚当和乔一样呢？ 　　碎掉的玻璃都向下砸到了平台上，一地狼藉的玻璃渣上，木歌发现了李晟。李晟正半掩在一株一人高的绿植背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乔和Alan的鏖战。 　　Alan虽然没有乔一样趁手的武器，不过似乎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在身体上有三四个透光的孔之后，依旧能够行动自如。李晟作为人类格斗界的顶级选手，在这时选择了观战，并没有贸然加入到二人的战局中。木歌见他没有危险，放下心来。 　　小离见他俩站稳，指了指下边：“这儿迟早给他们打没，我想下去，大哥和亚当就留在这儿。” 　　小离的身手木歌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应允：“你小心一点。” 　　“嗯。”小离在应答的同时已经将身体钻进了穹顶，双手双脚勾住穹顶的钢架，利落地沿着半圆的弧面下滑。在木歌注视的十几秒时间里，小离到达了连接穹顶和夜馆平台的圆形支架，壁虎一样地从上往下落了下去。 　　李晟在胶着的战况中发现了小离，朝她挥了挥手。几个月未见的两个熟人在平台上碰头，毫无陌生感，甚至连寒暄都没有一句。 　　亚当从身上取出一只泛着贝壳光的黑色圆形金属盒，递到了木歌手里：“事不宜迟，木歌先戴上吧。” 　　木歌的腰被他揽住，毫不费力地立在穹顶上，打开了那只沉得压手的盒子：里面果然就是和亚当手腕上相同的一只手环。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亚当的手环有微微的淡金色光，他的这一只是纯透的，只有火彩的钻石光。手环正中疑似是一块巨型宝石，无数的金属细丝缠绕在上面，像是一件复杂的工艺品。木歌望着那疑似集成电路一样的“蛛丝”群，有些茫然：“它要怎么戴呢？” 　　让他发出疑问的是这只手环和人类世界的手链并不一样，除了复杂精细的制作工艺，还有两条像毒蛇的尖牙一样的“刺”。如果强行带上，这两条刺会将手扎出两个窟窿。 　　亚当接过那条透明手环，在手中把玩两圈，对木歌道：“它会认得木歌的。等会儿木歌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没等木歌多说什么，他便将手环的两根“尖刺”抵在木歌的手腕皮肤上，轻轻向下一压。 　　木歌感受到了皮肤被刺破的痛，忍不住想要缩手。在亚当的紧紧攥握下，木歌只得抓紧他的手掌，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紧张。 　　“不要怕，它只是需要激活。”亚当安抚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们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血液，它需要木歌的血。” 　　木歌感觉到那两根刺在深入他的皮肤，似乎是在他手腕上主动寻找他的血管。一厘米长的尖刺最终完全消失在了他的皮肤里，手环也和他的手腕完美贴合住。他轻轻转了转左腕，发现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刚刚的那种尖锐的疼痛也消失了。 　　手腕上的环逐渐亮起了彩虹样的琉璃光亮，虽然这光不如亚当的手环明显，但木歌从中捕捉到一丝隐藏的暗红。他的血液从一只尖刺里流入手环，再从另一只回到他的身体里。 　　大概这就是亚当所说的激活吧。 　　亚当捉起他的手腕细看一会儿，最后在他的手腕内侧吻了一下：“契合很完美。” 　　木歌被他撩到，耳根忽然红了：“教我怎么用啊。” 　　“木歌看到那根钢梁吗？”亚当伸手指着百米外的一根穹顶的横梁。在距离的影响下，已经变没有手指粗。木歌能看得清，点头道：“可以。” 　　“抬起手来。用你的掌骨去瞄准它。” 　　木歌握了握拳，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手背的关节，选了中指去对齐钢梁。在他还未问清触发方式的时候，手环亮起了炫目的光，一道极快的白光射向了刚才他瞄准的横梁，巨响紧接着传来。 　　被击中的钢梁断裂做两截，梁上原本摇摇欲坠的钢化玻璃瞬间被震下穹顶，噼噼啪啪地砸在底下的平台上。 　　木歌在三秒后听到了李晟的怒吼声：“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周围落满了碎玻璃，依旧活蹦乱跳的原因是小离出色的反应速度，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所有。 　　小离朝木歌和亚当的位置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这是你的坑队友干的。” 　　李晟反应过来，朝小离注视的方向望去，刚好见到木歌抬起的手臂还没落下。“奶奶的，给个预告啊……是他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不是、他干嘛朝我们头顶上打啊？” 　　李晟既为木歌能拥有武器而高兴，又格外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是哪儿对他不好吗？” 　　“在我看来，大概是他随便瞄了一个目标吧，碰巧在你我头顶附近而已。” 　　“…………”李晟的表情瞬间多变起来，朝木歌的方向喊道：“下次不要打这边了——” 　　他出格的操作和带有穿透里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Alan先是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望向了木歌的方向。 　　Alan的表情让逐渐拥有超距视力的木歌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种仇人见面的可怖肃杀的状态。Alan——这个机器人认得他？ 　　在他的推论里Alan已经死了。如果Alan只是一个人工制的机器人，又怎么可能对他表现出如此的恨意？木歌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假设：“他的大脑会不会还活着？” 　　亚当的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像木歌一样出现大的动摇。“他恨木歌，木歌可以帮乔杀了他。“ 　　木歌不知道Alan对亚当还有没有多余的情感。不过他俩的这种对立是因亚当而起，现在他只觉得Alan是个可怜人。他的肉身湮灭，现在也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现在的Alan无疑是人类最高端的武器。小离虽说也足够强势，不过显然在与对战乔这样的超纲生物有着更明显的优势。在木歌浪费掉的这五年里，北辰财阀转移了思路，将人造天使打造成了替代亚当的存在。大概是Alan的完成体最近才完全成功，所以虹桥放出消息，开放给所有人参观。 　　木歌几乎不用想也能知道，当年月馆里研究亚当的人，一定给Alan的机械化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而恩唯 将乔和李晟送来虹桥，是绝对不安好心的。 　　亚当和乔，只是将计就计地实现他们的计划。 　　虹桥里只能容得下一个天使。虽然Alan已经是人类认可的存在，但乔的出现，将他是个赝品的事实暴露无遗。亚当要毁掉伤害他的一切，而Alan现在可能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们的出现。 　　“亚当，你为什么会回来。”Alan张开口，虽然距离远到声音无法传达，木歌依旧从他的口型捕捉到了他说话的内容。 　　“他当然要回来。”木歌重新抬起手，将拳头握紧了：“他不会像你一样，千方百计地想杀掉我。他不回来，哪有现在的我？” 　　一道白光在空中一闪而没，木歌的突然发难让Alan没准备地挨了一下，腿上多出一个小孔。Alan身上的布料烧开一个硬币大小的孔，露出了坚韧的仿生皮肤。 　　除了没有血液，木歌几乎看不出他和人类的区别。 　　亚当似乎是觉得站在穹顶上不方便，带着木歌落在了夜馆的建筑上。 　　木歌脚下站稳，半靠着亚当问：“当初你隔着那道玻璃演戏的时候，其实身体就真的不行了吧？” 　　“你也挺出人意料。”Alan冷漠地看着木歌：“半残着被送监狱，竟然没有死在里边。我听说有不少人看上你？” 　　这句话点燃了木歌的怒火。Alan不光想激怒他，还在嘲讽亚当。那些年他自身难保，亏得有小礼的牺牲和小离李晟的保全。虽然小礼是个机器人，但她确确实实出卖自己保护了他。如果没有他们，他很可能不会坚持到见到亚当的这一天。 　　亚当一直淡然的表情出现了难以察觉的波动：“你想说什么？木歌很优秀，当然会有人喜欢。” 　　“他半身不遂，还能活着完好地出来，你觉得是为什么？海妖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圣地，人是有七情六欲的。”Alan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停地给亚当暗示。 　　“闭嘴吧你——”李晟忽然从藏身的绿植后边跳了出来：“奶奶的，你不就想说他与人有染吗？ 我告诉你，他一直有哥哥我罩着，谁都碰不了。” 　　木歌对这些往事一直不屑于解释，也从未和亚当仔细说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污蔑无法自证，幸而有李晟关键时刻挺身说句公道话。 　　小离接在李晟后面道：“还有我呢。” 　　李晟的话不足以让亚当全信，可小离的佐证有让人信服的能力。作为一个长期陪在亚当和木歌身边的智能机器人，她不光照顾两人的起居，更融入了两人的小家庭。 　　亚当偏过头冲木歌眨眨眼：“原来有这么多人帮助，木歌应该和我详细说的，至少好好感谢一下李晟。“ 　　木歌心道他要是一直替李晟说好话，反而变得不清不楚了。现在几人的关系也算健康，趁机说开更好。 　　“嗯哼。”木歌喉咙里发出一声傲娇的轻哼，将气撒在了Alan身上。 　　第二击的白光比先前亮了不少，冲Alan的脑袋直飞而去。李晟观战了十几分钟也总结出了激光的威力，能量高的会亮很多。这会儿见到木歌主导的攻击激动得喊了一声：“草，你别把这儿打塌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会再更一章哈~ 第169章 稳定的火焰 　　半空中的乔眼中一亮，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尚你多半是要输给他的。” 　　历来翼人的武器使用能力只跟天赋有关，和身材血型没有半点关系，有人能激活超强激光，但是使用起来一塌糊涂，也有人能精准控制，但是威力不大。 　　亚当是很明显的细节控制满分，但是激活能量低于普通人。这或许是因为他有相当卓越的智力和身为智者的身体基因。出于自然平衡的机制，他的手环只相当于人类世界中厉害一些的枪支，虽然可能是多发的。这也是乔一开始得知木歌重新站立之后早早向亚当提的建议。 　　亚当的武器太弱，换言之木歌很有可能拥有超强的激活能力。这一点从他多年的战斗经验和看人的准确性上来说，能做到九成的准确度。 　　上一任智者没有伴侣，这件事本来在亚当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遵循的先例。可乔就是觉得，自己的种族和基因既然是这么设定和延续的，那么弱鸡亚当一定能配上一个能力爆表的伴侣。 　　木歌在盛怒下激活的手环能量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趣，这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水准，放在他的军队里，是仅次于他的首席。 　　木歌这一击让夜馆的超大平台垮掉了一半，无数的木板和建筑材料掉从百米高的空中掉落。非常可惜的是这次Alan有了防备，并没有被他打中。 　　李晟挂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身体已经悬空，随时可能掉下去摔死。耳尖的乔在听见他的惨叫之后将赞许的目光从木歌身上收了回来，飞快地往李晟的方向掠去。 　　——祸兮福之所倚。李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有他的道理。美貌的红色天使此刻双手正环在他的腰上，前胸贴着他的后背。 　　“多谢你对木歌的照顾。”乔的声音出现在李晟的耳朵边，让他觉得动听极了。 　　“应该的。” 　　李晟原本想说点更漂亮的场面话，无奈腹中墨水太少，憋不出点动听的。他还没在空中过够瘾，乔就有放他下地的意图。 　　小离先前同李晟的处境差不多，不过自行解决了麻烦，向平台的里边跑去。从前亚当的房间和恋人的房间都在里边，这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木歌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直勾勾地看着半空中挥舞翅膀的Alan，又缓缓抬起了手。 　　方才见过木歌摧枯拉朽的Alan脸色一变，开始不停地移动：”你有本事单独和我斗，让亚当带着你算什么本事？” 　　木歌脸色一肃，目露寒光：“跟你讲什么武德，你看看自己还是人类吗？刚才你说过什么，要我这么快就忘记？” 　　Alan被他拿话一堵，有些支吾：“我只是怀疑，说你什么了？” 　　木歌气他挑拨离间，此时也动了杀心。如果当年不是进不了海妖，他很有可能逃不过Alan的毒手。五年前他暗示亚当已经死了，就让他断了活下去的念头。 　　幸好亚当没有事，也幸好他听进了小离的劝告。 　　这一切的障碍，都是Alan和虹桥的杰作。木歌毫不怀疑虹桥现在也想要他的命，至于亚当和乔，他们只会被当做动物，关进这个巨大的笼子。 　　如果恩唯只是要利用他们，他们此刻就当做她的矛，毁掉虹桥和北辰。 　　“尚，等他们都消失，我们就离开这儿吧。”木歌转过脸，朝向亚当：“我再不想见到他们，不想去回忆监狱的事。” 　　亚当察觉到他的脑波变得相当紊乱，将脑袋放到了他的肩头：“木歌振作起来，不要为那种人生气。” 　　“大概只有生气的时候，我才想杀了他。这样也不要生气吗？”木歌靠向亚当的脸，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安慰：“明明来的目的就是个。” 　　“可是我不想你失控。”亚当诚实地道。在他的世界有许多翼人失控暴走的例子，那会成为不安定因素，最终成为清缴的对象。一旦木歌被怒气占满大脑，尝过暴力的滋味，就很可能会有第二次类似的行为。好就好在伴侣之间有着精神力的约束，能及时感知和安抚另一半。 　　乔带着李晟落在木歌亚当的不远处，毫无责任地道：“尚你别做管家婆啊，放开木歌让我看看他的上限。” 　　亚当皱起眉，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乔一眼：“我带你来的目的是让你偷懒吗？” 　　乔瞬间像打蔫的花，抿着嘴唇做无声地抗议。李晟似乎也观察出了什么，问他道：“难道刚刚那一击还不够？” 　　“不够看。”乔凉凉地道，“那样的光我能同时打出十次。” 　　李晟忽然打了个寒战。 　　“不过那样就不好玩了，对不对？”乔魅惑的脸近在眼前，说得话让人神经紧绷。 　　这是猫捕猎的心态，慢慢地将猎物玩到力竭，再一口吃掉。 　　一旁的亚当显然对乔的消极怠工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眼刀在他身上刮了无数次，偏偏不能让皮厚的乔做出点像样的行动来。 　　“好啦，知道你的木歌白白净净，这些事还得我来。”乔向亚当玩笑道，顺带向木歌眨了下左眼。 　　集中精神的乔再抬起眼眸时全然换了个模样，红瞳动也不动地锁着Alan。 　　Alan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不自觉地往后振动双翅，离夜馆的平台越来越远。 　　乔骤起发难，手腕的速度甚至让一向拥有极限反应的李晟看不清，以至于他抬腕瞄准的动作好像根本不存在。在木歌眼中，他只是随随便便地挥了一下手，就像是在驱赶眼前的苍蝇。这和他使用手环的姿势完全不同，在他身边的亚当这时仅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轻哼。 　　Alan在红光过后还停留在空中，不过只剩下了半边躯干。腰以下的部分不知道去了哪里，看上去特别诡异。 　　处于震惊中的Alan似乎完全没能回过神，只是盯着自己消失的躯干发呆，然后爆发出了一声违和的大叫声。 　　“我的身体…………你们、你们都别想离开——” 　　对他的威胁完全不当回事，乔慢慢扇动着艳丽的红色翅膀道：“把你能用的武器都拿出来，别藏着了。又或者是能上的帮手，都一起叫来吧，省的我去一个个找。” 　　他口吐暴言，神色傲慢，但给人的压迫力就像真的能将一切同时毁灭。木歌抓住亚当的手问：“乔不会有事吧？为什么你不怕他暴走？” 　　亚当听得一笑，低声问：“好问题。木歌觉得他这个程度就暴走了吗？他的精神状态十分稳定，我还没见过他失控。” 　　“他之所以能成为NO1，就是拥有极强的控制力。除了性格不怎么好…………”亚当的碎言碎语传出老远， 让飘在空中的乔后背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他听见了，你小声点…………” 　　“听见了也没关系啊，你看他理我吗？” 　　在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下毫无大局观的两人，让李晟一阵失语。不过如果乔真的那么厉害，是根本用不着他去担心的吧？可是Alan放出的话又让他十分在意。 　　几人只等了不到一分钟。密密麻麻的尖啸声自周围聚集，刺得人的鼓膜难受。李晟用手捂着耳朵，望着远处喊：“无人机、是无人机——” 　　木歌已经看清楚了，在支援的无人机蜂群身上，每一架都挂了一枚小型炸弹。要是让一架撞在身上，少不了皮开肉绽，魂归西天。 　　乔抬了抬眉毛，忽然望着远方道：“吵死了，就只是这个吗？” 　　绣花针粗细的红光划破空气向远方散去，木歌勉强看清大概一波有十几道光，前后击中了来自不同方向的无人机。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由近及远，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烟尘和呛人的二氧化硫味道。这种程度的攻击频率显然不能对乔奏效，在二十秒之后，木歌听见了更多的尖啸声。 　　“尚……”木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乔毕竟是肉体凡胎，即便能力再强，也顶不住无数机器的饱和攻击。如果受伤，那后果是不能承担的。人类虽然不能长生，但是作战能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弱。 　　“木歌不要紧张。”亚当的手掌抚过他的鬓角，依旧不为所动：“他能应付。” 　　第二波爆炸声很快响起，这一次木歌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震聋了。炸弹的当量和第一波有着明显的不同，飞溅四散的碎片速度快了不少。他和亚当的位置在乔的身后，而无人机蜂群来的方向是Alan身后，准确地说是曾经的月馆方向。 　　木歌等到烟雾散去，发现Alan依旧停在空中挥动翅膀，完全没有退去的意思。 　　“还有什么吗……”再这么下去，他有理由怀疑不是他们想毁灭虹桥，而是北辰想毁灭这里了。 可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虹桥是一个巨大的敛财工具，到今天为止，靠粉丝收入了无数的金钱。木歌忽然想到了一件十分违和的事：今天是虹桥的开放日，为什么他们到现在一个粉丝都没有见到？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份完成啦，赶去上夜班了TT~~宝子们打卡了~ 第170章 濒死 　　在木歌思考的短短时间里，又有上百架无人机从四面八方飞来。只是这次不如前几次那么大，机身小了一半。蜂群无人机虽然价格高昂，但对一个财阀的来说，完全负担得起。只一瞬间，密集的、丝线一样细的红光暴雨一般闪过，无人机在空中爆炸开来，碎片和残骸纷纷往地面砸落。 　　乔展现了他作为战神的统治力。木歌在连续的爆炸声和烟雾环境里逐渐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情绪有了不可查觉的烦躁，视线也变得不那么清晰了。乔依旧以单挑的姿势面对人类成百上千的工业品，没有出现一丝错误。木歌紧紧握住亚当，低声问：“我能加入战斗吗？” 　　亚当的顾虑木歌并不知道，他虽然能自发地使用手环，不过并没有接受过相关的训练。而这种战斗筛选在翼人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天赋强大的孩子会被送到相应的学校强化培训。亚当能精细化控制激光的数量，但是却对释放的能量无能为力，这也限制了他的能力， 只能做到近距离防卫。 　　像乔一样天生的战士在他们的世界里是稀有的存在，会受到高层的保护和重点培养。木歌释放的能量虽然和乔有差距，但他仅仅是一个纯粹的新手。这个能量在学校里已经能被教官重视，会视作有成为怪物的潜力。 　　融合了亚当半血的木歌发生了正向的、强势的进化。这个可能性亚当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几率低到近乎于零，让他放弃了对木歌战斗的期望。在这一点上乔的眼光比他高明多了，他甚至一开始就想让他将手环交给木歌。 　　亚当对木歌的提问短暂地犹豫。如果放木歌去战斗，他很有可能成为大量无人机的目标。这对一个新手来说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难度堪称S级。乔的精准打击依旧在继续，木歌已经出现了多多少少的不适应。这种长时间浸泡在战场中会造成听力和视力的迟钝，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克服。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别看了。”亚当将木歌的脸转向自己，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毕竟翼人不同于人类，从小就适应高速飞翔的物体，长时间盯着看也不会眼花。 　　木歌的烦躁情绪在面对亚当的时候忽然消失了，眼里都是逆天美颜的诱人伴侣。 　　“有点头晕。”木歌开口呐呐地解释。“你这样让乔一个人战斗有点不道德啊。” 　　“木歌的身体还在适应新的变化，不要去透支比较好。” 　　亚当没有具体说明，但是木歌已经能听懂。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一点亚当即便不说他也能感受到。他能看到太多以前看不到的细小景观，导致时间一长就觉得头晕心烦，这种情况在亚当的频繁投喂之后变得更明显了。 　　“可我想帮忙。”木歌艰难地拒绝着亚当的颜值诱惑，还关心着战场。 　　“木歌上去是添乱。如果想去，一定听我的话。”亚当说完，将木歌抱起，张开双翼朝乔所在的方向落去。乔在见到两人的时候吃了一惊，问道：“尚过来做什么？” 　　“来帮你打架。”亚当有些无奈，“木歌在一旁待不住，想要试试实战的滋味。” 　　乔听了大笑起来，手起手落间将左右的无人机都击毁了。“你什么时候会让步了？木歌说什么就什么？” 　　亚当答道：“别说这些，我就要听你说一句不教他。” 　　乔看了看木歌，又欲言又止地看了亚当一眼，“什么啊，这是威胁吗？” 　　木歌每个字都听得清晰，但没能明白亚当是什么意思。 　　“你问过木歌的意见吗？”乔显然对亚当的话心存芥蒂，转而望向木歌。 　　木歌莫名其妙：“嗯？” 　　“好了我不说了，你们自己商量吧。”乔在短暂的交流之后退出了与亚当的对话，专心应付眼前不断升级的局势。 　　木歌决定问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亚当露出一分耐人寻味的表情来：“在我们那儿，有天赋的新人都会按资质分配给不同的老师，这样才会让他们成长得更优秀。能分配给木歌的老师，通常是比木歌更强大的。” 　　“这和乔有什么关系呢？”亚当刚刚是让乔拒绝教他吗？ 　　“他的学生、他还没有学生……”亚当微微上翘着嘴角：“能让他教的学生太少，所以乔也挺遗憾的不是吗？” 　　乔在下一刻皱起了眉头，亚当继续道：“别人都是桃李满天下，乔依旧是没有关门弟子。” 　　木歌多少有点理解亚当那么说话对乔的杀伤力了，其实……乔还是很想收徒弟的吗？“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那个了……” 　　木歌对乔生出一股同情心来，问他道：“乔其实可以教我的对不对？” 　　亚当答：“当然可以教木歌。不过通常指定老师的事儿都有专人在负责，如果乔自己有意向的话，也可以直接给木歌授课的。“ 　　“你太坏了。”木歌发现亚当正在阻止他找一个大牛师父，不禁有些鄙视。这种求都求不来的待遇，他竟然要乔拒绝他？ 　　“谁让他嫌弃我们过来呢？”亚当瞄了一眼乔的背影，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 　　木歌见他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凑近他小声问：“其实你不是那个意思对不对？” 　　“他不拒绝就是有戏了。 ”亚当咬住木歌耳朵，回了一句。 　　“真是谢谢你啊。”木歌忍不住笑，耳朵躲开亚当的攻击，又被他轻松捉了回来。 　　两人这一会儿说话的工夫，发现乔应对的蜂群比刚刚有了成倍的增长。Alan浮在空中，双手微举，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方向，仿佛是蜂群的大脑。 　　木歌越看越觉得是那样，问乔道：“可不可以打他？” 　　不知是不是故意留下Alan这个“残躯“，乔没有再去攻击Alan，而是让他在空中摆足了架势。 　　“当然。”乔短暂地回道，冲一旁的亚当叮嘱：“你们注意安全。” 　　言外之意是他没那么多精力来照顾他们两个显眼包。亚当多多少少有着近距离的攻击能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秒掉的。 　　亚当充当了木歌的翅膀，带着他飞到了离Alan十米远的空中。Alan对接近的两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看起来好像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他还活着吗？”木歌对Alan的反常举动有些奇怪，刚刚还嚣张跋扈，现在突然就像个没有威胁的羔羊。 　　“他的大脑还在运转。”亚当盯着Alan的脸说，“虽然我不能进入他的思想，不过这点是肯定的。“ 　　“好，那他死得不冤。“木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虽然他并不像乔一样能控制好这个手环，不过这个距离轰向Alan，再怎样不准也能达成目的。 　　如果Alan就是控制无人机的大脑，挂掉之后攻向乔的无人机就会消失的吧。 　　木歌手腕上七彩的白光亮起，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十分耀目。既然Alan现在不是人类，他对他仅有的一丝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他没有乔一样高超的战斗能力，也不会自负到对敌人留手。在手环光华暴涨的瞬间，对面的Alan忽然转回了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亚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亚当本能意识到危险，抱着木歌的腰往身后飞退。 　　一瞬间木歌腕间的白光出手，剑气一般的直冲向Alan，光洁如匹练。刹那间Alan张开了口，无数小指长短的钢针爆射开，铺天盖地地罩向两人的方向。 　　芒针来的数量太多，部分将木歌的白光撕开，剩下的余力不歇，直往两人的身上穿。亚当眼疾手快地打掉其八枚，剩下的要再打已经来不及，只得转身用翅膀护住两人。 　　木歌被他圈在怀里，清晰地听到了细针打进亚当翅膀的声音。不同于无人机的爆炸声，数十枚打向亚当的金属就像割在他的心上，让他一时之间没了反应能力。亚当在受伤之后依旧挥动着翅膀，带着木歌悬浮在空中。 　　木歌的心跳又快又急，抱紧了亚当的腰：“要不要紧，下去让我看看。” 　　亚当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好像不怎么好。” 　　他频繁地甩脑袋让木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很快两人就像断电的玩具一样坠向地面。木歌将亚当的脑袋护在怀里，打算用背脊去硬抗一波冲击。 　　“木歌不可以———”亚当忽然睁开了眼睛，在落地的瞬间奋力张开了翅膀。金色的羽翼激起了巨大的气流，在撞击的前一瞬间将力量卸去了大半。木歌下一刻依旧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好像脊椎都断掉了。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冲击并没有让他昏死过去，怀里的亚当也没有多余伤口。 　　亚当在挣扎了一下之后又昏昏欲睡地想闭眼，木歌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急忙问他：“翅膀上有多少枚针？”亚当强撑着精神回他：“ 应该有二十一……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都使不上力。” 　　木歌心道多半是有麻醉药在其中，稍微放宽了心，让亚当翅膀向上趴在了自己腿上。在深深的羽毛间找出那么多钢针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木歌对他的一双翅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仅仅靠着飞羽下异常的手感就拔除了十八根针。 　　亚当的状况非但没有变轻松，反而浑身都开始冒冷汗。木歌有些担忧，每过一分钟就唤一次他，要听到他的声音才继续去找剩下的钢针。“有没有哪里还疼？”木歌替亚当擦去额头上的汗滴，要是亚当能感觉到，他能更快地替他将剩余的针取出来。 　　亚当用无力的声音道：“我感觉不到…………翅膀整个都是麻木的。” 　　木歌没有继续等下去， 开始一片一片地翻开他的羽毛。亚当的皮下脂肪极少，羽毛数量又十分惊人，木歌又把他前前后后摸了三遍，才在刁钻的角度起出另两根针。 　　这两根针是空心的，木歌闻到了一股不常见的异味，很有可能是注射进亚当身上的麻药。 　　“有没有可能记错了，只有二十根针？”木歌抚着他一双漂亮的大翅膀，上下都没有找到针残留的触感。 　　亚当肯定地摇了摇头，直往木歌怀里钻：“就是二十一，还有的。” 　　木歌犯了难。如果只是一点麻药，亚当不至于出现这样严重的反应，以他的代谢速度和再生能力，人类用量的普通麻药对他来说可能都不够看的。或许真的还有别的针。 　　本着对亚当负责的心思，木歌开始了第五轮的工作。Alan并没有在亚当坠地之后追上来，这一点让两人觉得有些侥幸。又或许是无法分心对付不远处的乔，Alan只是在空中悬停着。 　　木歌在完成了新一轮的查找之后有些泄气。不管他再怎么仔细，亚当口中的这一根针始终没能找到。他甚至也开始眼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漏掉了什么。 　　乔的声音自空中传来：“你俩在下边那么久了，还没能搞定吗？” 　　原本要战斗的木歌这时候才意识到乔不嫌弃亚当和他的战力是一个多么可敬行为，他有些自责地摇头：“我找不到…………” 　　“别都听尚的，他有时候也犯糊涂。”乔毫不留情地道。 　　只有木歌觉得情况不怎么对劲。亚当一直没有清醒过来，甚至还有忽冷忽热的症状出现。这种不寻常的反应告诉他，一定还有他忽略掉的细节。忽然木歌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急忙呼唤亚当：“有没有可能是在身上其他地方” 　　亚当的眼睫颤了颤，睁了睁眼又闭上了。木歌心里急得火烧一样，没等到他回答，只得动手往他后背上摸。 　　刚刚亚当是用翅膀和后背挡下那么多针的，如果还有别的，一定是在背面。 　　在他的反复查找之下终于发现了亚当大腿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这枚黑点上并没有针，可能是被亚当的翅膀碰掉了。亚当浑身上下并没有人类一样的痣，所以这个黑点是最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 　　木歌伸手触摸他的皮肤，发现在黑点周围的肌肉紧得像一块石头。他来不及多想，按住他的伤口将嘴唇接了上去。如果有毒的话，能吸出多少来也是好的。 　　乔在空中显然发现了不对，声音出现了紧绷：“木歌，尚不要紧吧？” 　　木歌心里完全抓不着僵，如果亚当的问题是中毒，那他应该怎样才能帮他？他只能不停地重复吸吮伤口，期望亚当的情况能够好转。 　　“我会救他的。“木歌努力五分钟之后总算将亚当伤口的黑血除尽，伤口开始向外渗出红色的鲜血。对于尝过许多次血液的木歌来说，总觉得亚当的血里混了别的东西。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再次尝试着唤醒亚当。 　　在数次呼唤之后，平躺在他怀里的亚当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除了呼吸还在，看不出有什么生气。木歌忽然想到了从前经历过亚当的蛰伏期。对他来说那是相当久远的记忆，换做普通的事都已经想不起来。 　　蛰伏期只比人类的休克好上那么一点，对翼人来说也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呢……”木歌抬起头，怒视着半空中的Alan。 　　Alan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语带嘲讽：“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这药对人类无毒，对翼人可是致命的。” 　　木歌反复琢磨着他这几句话。月馆研究亚当多年，对翼人身体状况的掌握可能真的像Alan说的那样。他们虽然不能复制出翼人的生命形式，但是造就了Alan 这样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如果月馆知晓了亚当的弱点，针对地进行研究和设计，亚当很有可能再次栽在上边。 　　Alan既然用了这样的武器对付亚当，那就是说月馆可能已经对他们有了相当的防范。这时候只靠乔一个人恐怕很难将他们安全带出去。木歌念及于此，开口对乔道：“我会让尚醒过来，在那之前请不要让任何事打断我。” 　　乔担心地点了点头 ，忽然落在了木歌和亚当的身边。他在木歌和亚当的身边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红色光网，像碗一样将三人护住。无数无人机撞在光网上，引发了一阵阵爆炸。 　　“木歌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说药对人类没用，就是说我的器官可以分解掉这种物质。将亚当的血换给我，或许可以唤醒他。” 　　乔明白了他的意图，插话道：“这太危险了，如果推论错了，木歌可能会死的。” 　　“如果我叫你带他走，你会走吗？”木歌忽然转了话题。 　　“怎么可能？要是我丢下木歌，尚醒了会找我拼命的。”乔很自然地将木歌看做了亚当的连体存在，对木歌提出的假设方案连连摇头。 　　“让你一个人走，你会走吗？”木歌继续发问。 　　“不。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不怕战死。”固执的将军坚持道。 　　木歌摇了摇头：“能发信号联系上你的族人来救吗？” 　　“这倒是可以试一下，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乔说话相当谨慎，到最后也明白了木歌的意思。 　　“与其三个人都可能折在这儿被俘了当做试验品，还不如赌一下呢。如果我死了他能醒来，你就说我喜欢上别人，不跟他回去了。” 　　“他不会信这么愚蠢的话。”乔反驳道：“要是木歌有事，他也不会想活下去的。” 　　“我不在这五年，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所以只要你给他一个念想，骗他说我失踪了，不就行了？”木歌伸手托起亚当的脸，手指微微用力分开他的下颌骨，低头凑了过去：“说好了，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你就教一教我怎么独立作战吧。比起被他保护，我也不能落下太多。” 　　乔知道无法扭转他的决意，沉默了下来。木歌难得有着清醒的头脑，一番话已经说服了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会补完这周进度，还有一章长的 第171章 行走的砂砾 　　木歌闭上眼，开始将自己的血液与亚当重新融合。这样的事其实有着相当大的损耗，只是上一次两人都醒着，互相安慰下并没有太严重的不适。这一次亚当不能配合，他失血的同时体力快速地丢失了。 　　乔的声音恍恍惚惚地响在耳边：“我答应你，可你得撑住。” 　　木歌捧着亚当的脸颊，昏昏沉沉地想着，他会撑到亚当醒过来的。 　　药物的副作用很快通过血液传递到了木歌身上，让他不止一次地想睡过去。他出现的症状几乎和亚当一模一样，可一旦他入睡，和亚当的换血就会停止，亚当就醒不来了。 　　木歌用力合上牙关，将舌尖的一块肉整个咬断。满口的腥甜灌入亚当的口腔，瞬间涌入了亚当的血脉。木歌的手肘撑在亚当的双耳旁，边笑边喂他，不时狠掐自己一下，让自己保留清醒的神志。乔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就怕一个不留神木歌也倒下去。 　　在持续了半小时的饲喂之后，木歌的脸愈发的通红，那是融合亚当血液的副作用。乔忽然感叹起来，能一边忍受着欲望替沉睡的亚当换血的木歌，已经成长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了。或许在五年后，木歌会在他的教导下成为下一个令人尊敬的将军。 　　——前提是亚当同意他这么做。 　　木歌给他的任务相对简单，只是防住虹桥的那些讨厌的蜂群。在废品和残骸堆积有半米高之后，Alan总算意识到乔的防御坚不可催，放弃了从正面攻击。他改为增调更多的机群，里里外外地将他们围了三圈。打消耗战，永远都是补给不足的一方输。 　　这样的战斗，他相信人类会是胜利的一方。 　　虽然不明白木歌伏在亚当身边做什么，但如果亲吻就妄想能让公主醒来，是不是太幼稚可笑了。Alan的鼻腔中传出一声冷哼，看笑话似的注视着木歌。 　　木歌在撑过半小时之后，睡意被强烈的羞耻心替代，要不是乔在自己身边，只想和亚当好好地温存。这种可怕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加速，忍受着近乎发狂的生理需求。已经完全忘了刚才的睡意的木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亚当，祈祷着怀里的人儿快些醒过来。 　　他的脑子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为了保持不多的理智，将对亚当的渴望转化成了恨意，始作俑者就是空中的Alan。 　　木歌抱起亚当，并不排斥在Alan眼前重复着傻瓜一样的举动，甚至连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留给外人。在极投入地与亚当换血近一小时后，亚当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进而张开了双眼。 　　醒来的美貌大猫出神地看着自己的俊逸伴侣，吐出了一句让人害臊的话：“木歌对我做了什么，整个梦里都在要。” 　　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木歌听到他说话一阵烧心，将亚当推倒压了上去：“醒了？你舍得醒了？” 　　亚当看着他嘴角的血渍，抬起脑袋亲他：“木歌真美味啊。“ 　　乔在一旁凉凉地打断：“尚，还好我们赌成功了啊，你就只是睡了一觉。” 　　亚当挽住木歌的手道：“我知道木歌让我醒来做了什么。乔，一起将这儿毁灭吧。”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乔多看了亚当一眼，对他的指令没有异议，或许是有些担心木歌，建议道：“要不你陪一下他，其他人交给我。” 　　木歌眼角有些淡淡的红血丝，整个人散发的气味十分好闻。 　　亚当知道这种状态下如果不优先照顾自己的伴侣，会让对方积累相当大的怒气。 　　木歌眨也不眨地看着亚当，要求道：“我亲了你那么久，你是不是应当回个小礼？” 　　虽然不合时宜，亚当依旧打算先替木歌解决了，倾身将脑袋凑了上去。满怀爱意的亲吻持续了一分钟就被木歌残忍地打断了，想要报复的黑发年轻人咬着牙道：“我要先解决了他们。” 　　亚当头一次遇到能战胜自己欲望的木歌，禁不住有些担心。“你们到底…………” 　　“对了尚，在你睡着的时候，木歌已经答应做我的弟子了。” 　　亚当仿佛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会心地笑了一下：“那恭喜你了，收到资质上佳的徒儿。” 　　“咦，我以为你不想把他放出来的。”乔意外地说了一句。 　　“训练虽然辛苦，不过我觉得木歌很适合啊。”亚当握住木歌的手，将气鼓鼓的木歌揽着：“你看，这么强的斗志上哪儿找去。” 　　木歌扭过头，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嗯。” 　　乔见亚当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点头道：“不如从这儿开始练习了，尚做木歌的翅膀吧，跟在我身边一起行动。” 　　“好。”亚当答应得快，再不放木歌去倾泻怒气恐怕会遭池鱼之殃。 　　乔忽然朝木歌招招手，在他耳朵边神神秘秘地交待了几句。 　　被晾在一边的亚当忽然强势闯入了乔的大脑，询问道：“偷偷说什么呢？” 　　乔刚好跟木歌说完，嫌弃又无奈地道：“这是尚你能力不及的事情，就不要瞎操心了。” 　　明面上的嫌弃让身为上位者的大猫不服气地抿了抿嘴。木歌回到他身边，伸出双臂搂住了亚当的腰：“再亲一下，要出发打怪了。” 　　亚当忽然觉得这两人都十分不对劲。 　　木歌怎么忽然就变得对打打杀杀感兴趣了？虽然情况危险，不过能让木歌放下他也太不正常了。 　　具有明显逻辑问题的亚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直到乔撤去环绕三人的红色光圈，完全暴露在上千无人机蜂群跟前。 　　亚当呼吸一窒。在乔的光网笼罩下，视线受阻，他甚至没有看清外面有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机械。要是刚刚乔不交待那几句，他甚至觉得应该以木歌的需求优先。 　　木歌忽然举起手来，手腕上的白练忽然暴涨，呈一个宽阔的圆环向外辐射开，起初速度还慢，几秒后如同雷电闪过，将白环触及的蜂群无人机尽数摧毁。 　　乔却只是用暴雨般的细针将靠近的漏网之鱼清除掉，顺便调侃了一句：“看见了吗尚，这真是碾压了你啊。” 　　亚当只是扶着木歌的腰，郁闷问了一句：“为什么我的血在我身上一点都不好用？” 　　“或许这是天赋哦。“木歌按照乔教的方法一击得手，甚至开始感叹手环的控制不算复杂，“尚你就好好看着我吧。” 　　有着特权的亚当曾经不信邪地选择了和乔相同的师父，结果取得的成就天差地别，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上天抛弃的“无武力者”。而从木歌现在的表现看来，非但不是他的血有问题，而仅仅可能是因为他的大脑太发达，无意识地抑制了他的战斗能力。 　　当一个人太菜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避免与人发生武力冲突，这对有着众多人保护的亚当来说并不是什么必备的技能。 　　在责怪了自己的基因一番之后，亚当环着木歌的腰重新飞了起来。他没敢自作主张，只是规矩地跟在乔的身后。 两人扫落的蜂群在短时间里补充了空位，又形成了一个高密度的铁环。木歌觉得那就像一个个叠加的小行星带，他一次只能扫落其中一个面。 　　在询问乔得到他的许可之后，木歌将自己的愤怒诉诸于武力，连续向外扫了数十个核爆一样的环状光带。一时间成片的无人机碎片坠落，爆炸声响彻了虹桥上空。Alan没料到他突然强势，躲避的速度稍慢，一只手被白光扫落，断肢掉在了地面上。 　　亚当轻轻“唔”了一声，暗暗纠结这堪比乔的战力真的是木歌吗？现在新手期就如此可怖，培养毕业会是个什么样子？ 　　仅存一只手和一双翅膀的Alan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头，飞速地向远处逃离。蜂群这时一拥而上，仿佛是在掩护他撤退。 　　木歌一开始就锁定着Alan，在发现他遁走的同时告诉了亚当，丢下乔追了上去。被无情抛弃的红发翼人顶着一肚子火气跟着，在解决了无数尾随的无人机之后，三两下撵上了两个不守武德和纪律的新兵。 　　“你们——小心——” 　　视野开阔的乔忽然爆发出一阵警告，细密的网状红光圈在了亚当和木歌身前。强烈的气流冲过， 亚当和乔险些被卷走。 　　亚当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向下望去，这里是他曾经最怕、也最恨的地方：月馆。 　　木歌感受到他的情绪，转头柔声安抚道：“等轰掉这儿，我们就再不回来，好吗？” 　　亚当沉默着点点头，将指挥权交给了乔。 　　“乔，我想炸掉这里。有什么速战速决的方法吗？”木歌不想让亚当沉溺在不快的情绪中，想用一击必杀的方式解决战斗。 　　乔见两人的神态猜到了七八分，难以想象木歌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点头应道：“木歌一人恐怕有些难度，让我加入吧。” 　　亚当只是盯着月馆的白色建筑物，忽然带着木歌向上飞了几十米。木歌刚要问为什么，见着乔也振翅跟上，神态里有着从未见过的肃杀。 　　“木歌听我的口令，用你能激发的最大能量对准那儿。”乔没有再传授给木歌手环的使用方法，只是默默帮助他们解开心中的死结。 　　冲天的红光自月馆上空降临，夹着一道耀目的白光，一击将月馆的地面建筑洞穿，光鲜的研究所瞬间化作了一堆残骸，滚滚烟尘飞散，迷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亚当俯视着地面逐渐散去的飞尘，开口道：“这里还有地下室，Alan说不定会在里边。” 　　木歌瞬间想起了在地下室的人类胚胎和亚当被割下的翅膀，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亚当说得没错，Alan如果逃的方向是月馆，那么地下室很可能是他们的藏匿地点。那里有着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些年恩唯想拿到的证据，或许被他们这一击全毁掉了。 　　Alan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吗？ 　　木歌不得而知。如果对方借此将所有的罪扣到亚当头上，摆脱掉恩唯的暗查，那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让他们得到惩罚。而他这个被人类社会所抛弃的人也会成为人类的叛徒。他能想象新闻会用怎样的语气报道他们今天的行为，可那些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乔，那个位置，还有地下室。”木歌伸出手，凭借记忆用白光在废墟上划出一个圈，“那就是他们害尚的地方。”他话音刚落，剧烈的激光出其不意地自腕上发出，白炽的光柱比刚才强了数倍。 　　地面上的废墟在高能的冲击下散成了一堆齑粉，钢筋和铁块融化成了发红的液体。木歌注视着地面出现的空洞，喃喃道：“他们都死了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人呢？” 　　亚当抱紧他向下俯冲，距离地面还有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木歌的暴力一击打穿了地下室的钢顶，甚至连内部都被烧蚀了不少。地面之下热得可怕，没有生命的痕迹，即便有，也会因为瞬间的高温而殒命。木歌漂亮的眼眸中出现了迷茫神色，又问了一句：“这儿的人都死有余辜，对吧？” 　　亚当搂着他道：“他们的研究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停止。毁了这儿不过是替人类按下一个暂停，在将来的某一天， 他们还会继续的。” 　　木歌转过脸认真道：“离开这儿再也不要回来，没有你们，他们就不会妄想着用人类做实验。” 　　“他们不会改的，除非灭亡。”亚当的眼里出现了一种超脱的智慧光芒，缓缓说道，“木歌如果想救他们，想这个时间变长一些，就应该杀死北馨。” 　　三人在废墟之上停留了相当长时间，乔独自从熔穿的洞口飞入了地下室，在悬空检查了一圈之后回到地面向两人说明情况。 　　“有不少烧焦的生物，我不能判断是人类或者是灵长动物。”乔开口道，“他们都被冲击粘在了墙上，一瞬间的事，没有痛苦。至于Alan和尚的翅膀……我没有发现痕迹，但不代表不在里边。” 　　木歌面对着亚当，额头靠在亚当肩上：“要怎么证明他们的身份呢？” 　　“不用证明。被月馆当做实验品的，木歌觉得他们会有好下场吗？证明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活着或者解脱，都跟砂砾一样。” 　　木歌忽然眼眶一热：“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木歌的存在是对我有意义的，这就够了。”亚当伸手抚摸木歌留长的头发，轻轻道：“你的身体已经变了，要强行归类的话，也应该算作我的同类。” 　　木歌从未想过要将自己归类到别的种族，摇头否认：“我没有翅膀，终究不是啊。” 　　这种对同类死亡的哀伤情绪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亚当问：“那么木歌准备除掉北馨吗？”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木歌目光坚定地回答：“我认可尚的判断，北馨误入歧途，的确是应该除掉的。” 　　亚当点点头，将木歌重新抱起，向天空飞去：“如果Alan没死，一定会去找她，还有李卓相。” 　　乔扫了月馆一眼，跟在亚当身后离开，在身后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漏掉了谁？” 　　亚当没有过多在意，回道：“虹桥都千疮百孔了，李晟应该自己能找着路回去的吧？木歌觉得呢？” 　　木歌一点都不觉得他的这个朋友能顺利出去。如果他担心乔，很可能会一直在虹桥里找他们，最后被当做混入虹桥的破坏者被逮捕。毕竟虹桥闹出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人出来背锅，而李晟就是个合适的人。 　　乔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听见木歌道：“我们还是去找一找他吧，毕竟他……脱离社会太久，又一根筋地喜欢……嗯， 还是带他一起走吧。” 　　虽然李晟的确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木歌依旧将他当做了好大哥对待，只是再不能将他和乔乱配到一起了。 　　乔甚至还没等亚当回复就挥动着翅膀往夜馆的方向去了，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那傻瓜大概还躲着，不会走太远吧？” 第172章 撤离 　　木歌惊讶于乔表现出的友善，虽然数落着李晟的不是，不过看他的模样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除了李晟，木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小离，和亚当道：“希望能顺道找到小离。” 　　亚当貌似没那么担心，只道：“在我看来，她比木歌更会照顾自己。” 　　亚当跟在乔身后，虽然多抱着一个木歌，不过飞行速度并没有明显的变慢。木歌这会儿注意力回到他身上，又感觉脑袋晕晕乎乎，想和他单独待着。 　　亚当正眼对上他，两秒后错开了目光，有些难为情地说：“你再想下去，我会飞不动了。” 　　“我要是能控制就好了。”木歌脸上微微发烫，觉得亚当的侧颜好看得有些过分。“你的毒倒是解了，副作用全到我身上来了。” 　　奇怪的是亚当在这次共血之后没有过多地想情事，或许是因为身体接受了一次重创，出现了和木歌不同步的情况。木歌对这样的状况有些无助，这时候让他出口要求亚当，似乎也相当不合适。先前他强忍着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松懈下来，觉得这感觉比刀割还难熬。 　　亚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木歌的额上：“要不…………” 　　“这儿太危险了。”木歌双臂紧紧挽着他的肩，“先带走李晟，我没事。” 　　亚当凝视着木歌的脸，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木歌在受罪，不过一路都想着我，让人很高兴。” 　　木歌被他这话弄得脸更红了：“你看一下路，别飞错了地方。” 　　经过战斗的夜馆一片狼藉，坍塌了大半，剩下不多的建筑摇摇欲坠。木歌忽然想到小离之前去了夜馆里边，不知道是去找什么东西。乔绕着夜馆的“残骸”转了几圈，似乎没有发现李晟的影子，开口喊他的名字。亚当带着木歌落到从前的恋人房间门口，往里边看了好几眼。幸运的是这里还保存完好，并没有被乔的武器炸毁。木歌问亚当道：“你想进去？” 　　“我是在想这里能帮木歌…………” 　　木歌捂住他的嘴道：“说了我没事，找李晟要紧。何况我们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亚当弯起嘴角道：“木歌担心什么，他们要是能报复，现在早就已经来了。” 　　木歌张口想说什么，又放弃了。亚当说的没有错，乔在刚才的战斗中毁了至少上万的无人机，就算虹桥再怎么豪横，要在短时间集中更厉害的武器也没那么快。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抽身离开，只是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不知道北馨会不会藏起来。 　　乔同亚当一样拥有超常视力，即便是在废墟里找人也完全够用了。奇怪的是李晟并没有在附近，乔连续寻找了三四圈也没能发现他，渐渐有些烦躁。 　　“跑哪儿去了。”对李晟这个乱跑的人类抱有“是个麻烦”的心理，乔口里一边低吟着抱怨一边挥动翅膀到了更高的空中悬停。 　　木歌在犹豫了一会儿钻进了两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房间里还和五年前他离开时一样，看来Alan并没有在里面常住。亚当跟在他身后，神色间有些紧绷。木歌能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说道：“我想毁了这儿可以吗？”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记忆是愉快的，但虹桥的存在始终是亚当心中的阴霾，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比较好。木歌看了房子最后一眼，握住亚当的手退了出去。 　　“木歌想怎么做？”亚当脸上并没有出现不适的表情，只是靠在木歌身边守着他。 　　“毁了这里，就当他不存在。”木歌虽然没有洁癖，可也不想他和亚当的过去成为一众人类参观打卡的景点，私心想要毁去。尤其是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之后，这种倾向更加明显了。 　　亚当微微笑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暧昧。 　　木歌怀疑他在不知不觉中窥视了自己的想法，手不自觉地把他抓紧了，抗议的声线又低又凶：“不准偷看。” 　　亚当别过脸，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我说的不是你的眼睛。”木歌伸手把他的脸拉了回来，与他对视了几秒。血脉里的不安定因子此时叫嚣得厉害，只得不情不愿地错开了视线。 　　“木歌…………”亚当忽然将木歌的下巴抬起，落了一个吻在他嘴唇上。 　　黑眸的俊逸伴侣跟一只兔子似的一动不动，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望。这个吻没有深入，两人都在此刻选择了克制。 　　“退后一点。”木歌从亚当怀里脱身，举起左手将手环对准了曾经居住大半年的地方。 　　一片超强的白光过后，原本精致整洁的房间消失在了空气中，巨大的空洞抹去了曾经的痕迹，回过神的木歌有些怔忡。亚当带着他避开了扬尘，将他的腰紧紧锁在怀里。 　　“不公平啊，我和木歌明明有一样的血液。”亚当在木歌颈窝抱怨道。 　　“或许就是因为你这样，才需要我保护啊。”木歌偏过头，脸碰上肩头的亚当，很是高兴：“这可能就是天赋吧。” 　　天赋拉胯的亚当露出不甘心的神情来，细声细气地说道：“有这能力未必是好事，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木歌以后不要变成乔一样就好了。“ 　　“乔那样有哪里不好？“木歌亲眼见证了乔以一敌百，向往还来不及，听着亚当这么说很是好笑：“你怕我对你不好啊。” 　　“那倒不是。”伴侣之间羁绊深刻，是不会出现人类社会的抛弃或者暴力行为的。读过人类的文学作品之后的亚当曾经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抛弃虐待自己选择的伴侣。木歌虽然是人类，不过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已经出现了他的同类特征：除了身体机能在向他的方向进化，思想上也开始习惯和他共通，理解他的行为模式。 　　“木歌会不爱我吗？” 　　木歌愣了愣，脱口道：“说什么傻话呢？” 　　“看，这是人类男性的标准措辞，没有正面回答，只会想着忽悠过去。”亚当一副研究者的模样：“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不要胡思乱想’了？” 　　“啊？”木歌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说不爱你了？” 　　“嗯？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傻啊，你有胡思乱想吗？”木歌对亚当这种毫无道理的论调相当的不配合，补充意见道：“在人类社会里，只有欠缺安全感的配偶或者情侣会问出这种问题，而人们的回答通常也不能代表他们的真正想法。你要是有那种疑问，不如直接告诉我做了什么。” 　　被堵住口的亚当喃喃道：“我有点理解人类女性的想法了。虽然没有产生信任危机，还是想听到伴侣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我们依靠血液维系关系，人类是依靠甜言蜜语吗？ ” 　　木歌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你又不是人类，研究这个做什么呢。” 　　“如果是真的，木歌会喜欢我说甜言蜜语吗？” 　　对于亚当抛出的糖衣陷阱，木歌很没节操地道：“当然会喜欢了，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啊。” 　　亚当的金色瞳亮了起来：“那…………我对木歌说，木歌也对我说吗？” 　　木歌的脸忽然又升温了。亚当现在的模样已经让他招架不住，要再学会些小花招，还不得让他丢了魂？他想是一回事，嘴巴依旧违背着大脑的想法：“好啊，我这辈子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亚当初一听到，脸蛋不由自主地红了红，随即飞快地在木歌耳朵上亲了一口：“原来我也喜欢听。” 　　木歌觉得自己赚得有点多，心里琢磨着要亚当主动靠过来仅仅一句微甜的表白就够了。“这种话我只对你说过啊。”木歌似乎觉得应该补充一点，又道：“你不准对其他人说哦，骗人也不行。” 　　亚当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高兴：“如果我和木歌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听到的时候一定会被木歌骗的。” 　　“没骗你啊。”木歌发现他已经偏离了重点，把他的话等同为了撒谎。他当然不能让亚当误解下去：“好听的也不见得都是骗人的话，就像刚才我说的。” 　　“我知道了，我只是假设自己是个人类。”亚当认真答道。 　　“你才不是人类呢，和人类谈恋爱到处是尔虞我诈，没什么好的。”木歌捧住亚当的脸，翻了个身面对他。“木歌这么好看，以前有很多追求者吧？木歌是怎么跟他们尔虞我诈的？” 　　鉴于亚当的问题越来越奇葩，木歌愁了好一会儿，诚实道：“我就不能不谈吗？我认真工作、读着你的资料护理手册，考进虹桥来见你，不要时间的吗？” 　　“我不信，木歌这么说是为了让我高兴吗？” 　　“闭嘴，爱信不信。”木歌双手挂在亚当肩上，往上一蹭，眼尖地看到了他身后的乔。 　　乔手里还抓着一个人的胳膊，不是李晟又是谁。李晟一身有些狼狈，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勉勉强强还能蔽体。他脸上有些擦伤，红色的血迹凝结成块，不知道是在哪儿弄的。木歌看得有些担心，开口问道：“晟哥，你跑哪儿去了？乔找了好久。”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给了他安慰，李晟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回道：“我还好，就是之前从平台掉下去，又在火里滚了一圈，身上有点脏兮兮的。” 　　他口中说出来轻飘飘，可木歌知道那对人类来说几乎是件件都是与死神抗争的壮举，如果没有亚当在他身后，他的模样大概会不如李晟吧。 　　亚当听到身后动静，抱着木歌飞到了乔身边：“先带人出去吧，有看到小离吗？一个机器人。” 　　乔摇了摇头：“除了他没看见会动的东西。” 　　“先出去吧。” 　　木歌往远处看了一眼，没有小离的影子他始终不放心，可就像亚当说的，小离这些年来的表现远超过他，她能在复杂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亚当和乔的体力不能再多带一人，现在只能先放下她离开。 　　四人离开的速度够快，从破烂的玻璃穹顶穿出，再次回到外面的世界。因为虹桥远离市中心，即便发生了相当大的爆炸声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又或许是财阀的干预让无关的人不能接近。 　　虽然这对四人的离开是件好事，不过又隐约有些不对劲。政府部门目前还未介入，所以他们与之战斗的，也只是虹桥内部的安保系统。月馆被轻易毁去，在木歌看来觉得太容易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遇到Alan以外的其他人，是因为虹桥早就判断出人类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藏起来了吗？ 　　这些凌乱的线索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让人理不出头绪。木歌放弃继续想下去，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上。亚当和乔带着他们飞的方向越来越偏僻，植被也越来越茂密，是一片天然的森林。 　　这种地方有再多的无人机都无济于事。木歌心中稍微安定，转头就看见乔带着的李晟没了精神，软软地垂着脑袋。他不得不开口让亚当停下来：“让我看一下李晟，他好像状况不对。” 　　从超百米高的平台掉下，即便李晟抓住了什么减速的东西，也恐怕会有严重的挫伤和骨折。木歌先前被他过于精神的声音欺骗，导致现在才发现有些后悔。 　　乔在接到亚当的示意之后带着李晟落到了一个半大的湖泊边。木歌在空中的时候就发现远处不远还有一个水库，大概是用来调节此地的生态。四人落脚的地方有着多种鸟兽的足迹，显然是动物们的天然饮水地。乔将李晟平躺着放下，从他的肩关节开始查找有没有严重的内伤。 　　木歌尝试着唤了几声，发现李晟只是睡着了。 　　在乔熟练的检查手法之下，李晟的受伤情况很快统计完成，如木歌所想的一样，他的手掌上几乎都是擦伤，还有着大小不一的水泡。皮肤破损得相当严重，脚的关节也肿得跟馒头一样。 　　“他会不会有什么……”木歌懊恼着将李晟牵扯进整个事件，如果他不求助于李晟，或许他现在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乔侧过头回答:“如果换做我们，这个程度算是能自愈的伤。但是人类的情况我不清楚，木歌应该比我懂。” 　　自愈的伤甚至可以不用任何治疗。木歌摇头道:“换做我们，这一定得去医院全身检查一遍。” 　　乔似乎惊讶于人类的脆弱，看着李晟肿起的脚踝，开口道:“那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他在李晟的脚踝附近摸了下位置，电光火石间就将李晟错位的骨头重新归位。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疼醒了当事人，李晟像杀猪一样地大声叫了起来。 　　木歌皱眉感受着鼓膜传来的不适，问道:“感觉好些了没有？” 　　痛醒的李晟看到乔握住自己的脚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变成了口吃儿。“我、我好多了……谢谢你啊。” 　　木歌注视着李晟纠结起来的脸，心道要是乔，他做手术也不会怕疼吧。 　　“木歌说你需要治疗。”乔转诉了木歌的话，“我想送你去人类的医院。” 　　“我不去！”李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拖后腿的，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 　　跟着他们不光会延误治疗，甚至对亚当和乔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尽管李晟身手已经在人类世界能排上号，可在乔看来，他比战斗力差的亚当也差上了好几个等级，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点会再补一章~ 第173章 复仇序章 　　乔用木歌难以置信的温柔嗓音道：“你再跟下去，可能会连命都丢了。我随时都会战斗，你在身边根本没办法发挥。” 　　不知道是乔的慰劝起了作用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拖累，李晟低下头沉默了。在木歌以为他会乖乖去医院的时候，李晟道：“可我也没钱去医院啊。” 　　木歌差些忘了这事。李晟在出狱之后经济窘迫，奔波于搜集证据，根本就没多少存款。而他虽说还有积蓄，李晟会不会接受？“去医院，用我的钱支付吧。” 　　木歌心道自己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以后和亚当离开也未必还会回来，不如全给了李晟。可他的好意李晟并不接受，摇头道：“我已经拿过你很多了，以后怎么还呢。” 　　这件事对于乔和亚当来说简直不能理解。亚当道：“不去医院，那送你去天上待着吧。” 　　“送他去‘小榕号’？可他们未必会治疗人类啊？”乔听着亚当的决定提出了质疑，飞船落下来有很大概率被人类发现，那样会不会当做入侵生物引发全人类的战争？亚当或许之前想灭了人类，可现在为木歌的伙伴做出了让步，反倒是有些为难了。 　　“总比他死在这儿好吧。”亚当说话并不好听，直得让木歌皱眉，但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不知他为什么把钱看得如此重要，宁愿拒绝木歌的好意。” 　　言外之意是麻烦了他们。 　　木歌对他这意有所指的说话方式很是稀罕，心想再让亚当学习两年，恐怕要超过大部分的人。 　　“是了，就按尚说的方法吧。” 　　“别让小榕号下来，乔把他带上去，我们在这儿等你。”亚当安排完工作，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乔的一张臭脸。 　　“就算是您的命令，也要想想可行性啊。我飞上去不要紧，他能撑得住吗？”乔说得相当委婉，小榕号的高度不是一个人类能上去的，而且要他负重飞那么远，简直就是对他的残酷惩罚。 　　“你可以想办法。”亚当倒不至于故意为难乔，只是觉得放弃掉李晟会让木歌难受。如果上飞船也不能救他，他们也算尽力了。 　　乔望着木歌，求助似的眼神分分钟表明李晟最合适去的地方是人类的医院。 　　木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得道：“晟哥如果不去医院，要跟着乔上去，还没到地方可能就会冻僵吧？高空缺氧的环境也不适合人类。乔有没有那个体力还不好说呢…………” 　　“我就要离开这儿，存的钱也没有花的地方，晟哥你不用想着还的。你活着我们或许还会见，如果这时候死了…………”不光见不到他，更见不到乔。木歌觉得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显，李晟和乔虽然不配，但也只有用这个理由来劝他了。 　　“你要走了？”李晟虽然知道他一直等亚当，但从没想过他会再不回来。 　　“不、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木歌岔开话题，不想和他提不相关的事。 　　李晟挣扎了一会儿，总算点头：“对不起，为了我这么麻烦的人…………” 　　木歌知道他心地纯厚，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劳烦乔了。” 　　乔像看救命恩人一样地看着木歌：“我这就送他去。” 　　这一回乔甚至没有直接拉李晟的手臂，而是像亚当抱木歌一样把李晟抱了起来。木歌心中吹了声口哨，有趣地望向了李晟。李晟正因为乔的动作变成了一只小松鼠，动也不动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化身成了一尊雕像。 　　亚当看了两人一眼道：“快去快回，如果回来没见着我们，等一等。” 　　木歌喊住了乔，在李晟的手上飞快写下两排数字，叮嘱道：“去吧，好好养伤，我会联系你的。” 　　乔朝木歌点点头，助跑两步带着李晟腾空而去，快得像一道红色闪电。木歌目送两人离开，忽然叹了口气：“这样也算报答他了吧。” 　　亚当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了他的脑子：【我能理解木歌。】 　　【怎么忽然……】 　　【人类真是纠结的生物，明明有更合适、效率的方法，非要舍本逐末。】 　　【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 　　木歌原本就怀疑亚当安排乔带李晟上飞船是故意的，连乔都能看出的问题，他没有想到是说不通的。现在非但乔任劳任怨地带李晟去医院，还相当感谢他。……整件事也就是从亚当不切实际的安排开始的。 　　【不让他走，木歌总是担心他。】 　　木歌蹲在湖边洗手，从水里看见了亚当的倒影。淡金色的翅膀和银发让他看起来不像是真实存在的生物，美的让人窒息。木歌原本好不容易压制的本性又活跃了起来，看着水中的影子眼也不眨。逐渐平静的水面显露出两个绝色的剪影，像是冬日枝头的两点红。 　　【哪有那么严重。】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有四十公里吧，乔大概要一小时左右才能回来。】 　　木歌转过身，抬头望着他：“你刚才说让他回来之后等着，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明明脑子里都想了，嘴上还装模作样地问，木歌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 　　亚当伸手握住木歌的手掌，将他拉了起来。唇瓣弯弯，满眼的笑意都是调侃。木歌被他美色所惑，伸手抱在了亚当的腰上。 　　“太哪个了？” 　　【木歌不要明知故问。】 　　亚当依旧坚持着用意识同他交流，顺带地连木歌的想法一起窥探。 　　“你说，都是为了谁我才变成这样的。”木歌手臂一紧，顺着他的腰线摸到肩胛，停留在亚当的翅膀根。 　　被把住痒痒肉的亚当瞬间丧失了战斗能力，清澈的眼变得有些迷离。 　　“这儿挺好的。别走远了，乔回来找不到我们。 ”木歌抬起脸，含住亚当的嘴唇，齿瓣一磨将两人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你是不是对我的血免疫了？” 　　亚当的脸瞬间有了玫瑰的色泽，缓缓地同木歌加深这个吻。 　　【木歌不喂我也可以的。】 　　亚当尝试着解释翼人的仪式，健康地交换血液虽然是族人的常规做法，也不是每次必须。 　　木歌完全不那么想，说道：“让我一个人沉沦怎么行，药就应该两个人一起用。” 　　亚当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带着他飞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熟练地剥去木歌腰间的衣物。 　　【就用木歌最喜欢的。】 　　木歌满怀接住扑向他的亚当，回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吧，树上我不能随便乱动，都得听你的。” 　　充满暗示的话诉说着伴侣的抗议，亚当听了笑道：“那换木歌在上边。” 　　对此毫不介意的亚当翻过身，让木歌占据了上位。 　　木歌忽然有了能掌控一切的错觉，低头强势地封住亚当的嘴唇。 　　淋漓酣畅的求欢仪式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直到两人血液中的激素褪得干干净净。木歌双手撑在亚当腹上，将他的东西从身体里撤了出来。 　　原本想要去湖里沐浴的木歌发现了归来等待的乔。那双红色翅膀堪称最吸睛的显眼包，走到哪儿都能赚取100%的回头率。木歌不知道他是怎样在不引起骚乱的情况下将李晟平安送到医院的，可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来新的跟踪者。 　　亚当懒懒地从他身边撑起身来，脸上和身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木歌看着他腹上残留的痕迹， 揶揄道：“似乎不怎么好下去啊？” 　　亚当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湖边的乔身上，微微弯了弯嘴唇。 　　维持着坐姿的乔在接下来的两秒后站了起来，张开翅膀飞走了。木歌看得呆了呆，忽然想起这个距离亚当能给他传递消息甚至不用开口的事，有些羡慕。 　　“我抱木歌去洗。”亚当没有整理挂在身上的衣物，抱了木歌落到地上。长长的衣摆飘着从草上滑过，像是孔雀鱼的大拖尾，让木歌看得很是认真。 　　“尚的国家都是这样的衣服吗？”木歌跟在他身后，兴趣盎然地研究着他的衣摆。虽然不像古人的宽袍大袖，长裙披风，也算是相当轻薄宽松的剪裁。 　　亚当半敞的身姿在木歌的注视下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出落得比画上的人更仙气。木歌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己的不安全感，这时候看着亚当又有些上头。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事能一步登天抱到这样一只漂亮的大猫？ 　　亚当到了水边，将衣物三两下除了，伸手递向木歌：“发什么呆呢，过来。” 　　木歌眨巴着眼，拉了他的手就往水里走。他正走得起劲，忽然被亚当扯了回去。 悦耳的男声传进耳朵里：“怎么木歌要穿着洗？” 　　木歌意识到自己看他看得忘了宽衣，脸上有些飘飘的：“想成家里了嘛，洗澡之后都要换衣服，湿的干的都无所谓。” 　　“木歌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木歌手忙脚乱地除了衣服浸进水里，让水没到锁骨，还口道：“可我没有翅膀啊，还得算是人吧。手环可以沾水吗？” 　　见着亚当点头，木歌才放心地将手沉到水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在水里可以用吗？” 　　“可以。它已经和木歌的血脉连通了，不到能量耗尽是不用更换的，木歌可以一直戴着。”亚当瞧了一眼手腕上的金属环，和木歌的是一模一样的一对，只可惜两人使用的威力天差地别。 　　木歌忽然背向亚当，朝湖心游了十来米。冲天的水柱自水面炸起，宽足有两米，延伸至湖心，堪比电影中的特效。亚当在身后喊道：“木歌回来——” 　　木歌被眼前的威力震撼，正在兴头上，哪肯听话，在湖中淋了一场“大暴雨”，跃跃欲试着朝湖心再来一次。 　　亚当显得比当事人紧张，略带怒气地闯入了木歌的脑中【回来——】 　　木歌只有五年前见过他生气，顿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窒息。他收拾了自己玩耍的心思，游回了亚当身边问：“怎么了，我就试一试……” 　　亚当的眼神锐利，将木歌捉回了身边禁锢着：“去了深水区，我救不了木歌。” 　　“我会游泳啊，不用担心——”木歌边笑边安抚亚当的怒气，随后在见到他严肃的脸后越来越心虚：“也没有这么危险吧……这儿又没有什么暗流……”他想不通的是亚当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好像他犯了什么不能原谅的错误。亚当随后的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我不会潜水，救不了木歌。” 　　“啊？”木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夜馆的时候，亚当明明不怕水，两人见面的时候还将他按在了水里。现在亚当半身在水里，也没有半点怕水的模样，怎么就对他去深水这么紧张？ 　　夜馆的水池不深…………所以他不怕吗？木歌甩甩头，觉得想错了方向。 　　面对着露出傻乎乎表情的木歌，亚当放软了语气道：“我的翅膀沉不下去，所以我只能在水面上…………要是木歌掉下去了，我…………” 　　木歌瞬间明白过来，亚当的羽毛上覆有油脂，防水性能一流，这么个大体积的天然“救生衣”绑在身上，让他想沉也沉不下去。亚当生气是因为怕他沉到水里去吗………… 　　木歌忽然整肃了脸道：“我以后不去了，就在你身边。” 　　虽然木歌有些不能理解自己是怎样一个不能意外的存在，可亚当的怒气着实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特殊。他只是担心他出意外吧。 　　亚当将木歌抱入怀道：“木歌要与我一起很多很多年，不能再独自做危险的事。” 　　“如果在我身上拴一根绳子呢？”木歌从他肩上抬起脑袋，眨了眨眼道。“你看我沉下去了就可以拉一拉，把我拽回去。” 　　“这样也可以。”亚当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尚，你让我离开就是为了独享木歌炸鱼？”乔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上传来，那抹亮眼的红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木歌顿时有些尴尬 ，他还没来得及帮亚当洗洗翅膀，顺道逗一逗他。 　　乔在这儿做什么都变得不自在了。木歌后悔着自己惹出的事来，朝天上的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只是试一试。” 　　“挺好的嘛，是我看上的好学生。”乔笑得像一朵花，似乎对木歌展现出的能力十分感兴趣。 　　“李晟已经住进医院了吗？” 　　“放心吧，他让我送他到医院房顶，再自己拨打了急救电话。”乔对李晟的机智很是认可，这样既不会暴露他的存在，也能让自己得到及时的帮助。“他让我带话给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木歌低下头，喃喃道：“离开的时候……那时候谁能说得准呢？” 　　这句话看似是自言自语，可离得超近的亚当听得清清楚楚。“木歌如果那时候记得这件事，多一个告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木歌抬起脸，调皮地笑了一下。亚当最近越来越体贴，让他觉得他好像就是个人类。 　　在人类短短的生命里，往往是任性自我，憧憬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对伴侣往往是不合就抛弃，遇到感兴趣的再重新组合。可亚当对他的保护和包容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他甚至不能挑出他的一点儿毛病。木歌对两人这样稳定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心安，在尝试过与亚当在一起之后，忽然认可起了翼人的血液束缚。 　　——家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存在。 　　亚当抬起木歌的下巴，关心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自己进来看？” 　　“那个只是在关键的时候才使用，很费脑力的。” 　　木歌捉住亚当的手道：“我看你用得挺随便的，也没觉得有多累。” 　　鉴于乔在头上悬着，两人也少了许多暧昧的心思，草草清理了一下。亚当期间看了乔好几眼，无奈乔的神经粗的跟钢筋一样，就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这种有趣的对视让木歌的心情得到了短暂的放松，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 　　在翼人的世界里，伴侣之间的亲密并不会避着旁人，乔也没有远走的意识，只是坐在五十米开外等他们。木歌收拾好自己的衣装，发现亚当已经穿戴完毕，不禁感叹起自己的过往。 　　“原来你是能自己动手的啊。”在虹桥的时候，都是由他替亚当穿戴梳洗，这种皇帝一样的待遇让他坚信亚当是不会自己穿衣服的。 　　替他穿了那么多次衣服，现在告诉他他自己会，而且作业完成得相当好。 　　“当然会了，木歌不在的时候，又没有人帮我。”亚当说得委屈，好像是一个丢了重要玩具的孩子。 　　“可恶，那我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动手？” 　　“想木歌多看看我。”亚当软绵绵的声音有着独有的杀伤力，让木歌一下子没了脾气。亚当曾经和他说过，美貌是翼人吸引寻找伴侣的一种手段，不过这种手段亚当也不知不觉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有效得让木歌被他咬了几次浑然不知中了套。等到心有灵犀，才发现自己早就被锁链套牢了。 　　“算了。”嘴硬的木歌展现出自己的大度，毕竟亚当没有逼他，他也吃够了美人的豆腐。 　　亚当透澈的金瞳落入木歌的点漆哞里，两道目光纠缠一会儿，愉快地分开了。 　　“今晚住哪儿？”眼见着天色黯淡，木歌发出了特别的疑问。李晟租的房子现在是回不去了，那里已经变得不再安全。虽然不知道虹桥在他们走之后有多少人进驻，不过想来是不会少的。木歌能预料到各大网络平台对虹桥被“踏平”的震惊报道，也能想到记者会如何抨击他们的“恶行”。 　　作为人类的“叛徒”，他得背负着这个名声一辈子吧。 　　“去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亚当伸手搭在木歌的腰上，狡黠的目光让人觉得他成竹在胸。“人类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木歌想到了吗？” 　　木歌摇摇头：“虹桥？那里现在应该有无数的记者和警察吧……哪里安全了？” 　　“不，我们应该去的是北馨的别墅。离这里不算远，不过不能确定她在不在。”亚当解释道。 　　在出了虹桥的事情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虹桥，自然会忽略掉其他。北馨作为北辰集团的重要控制人之一，在替亚当“断翼”这件事上不遗余力，非但不无辜，还是重要的策划者和参与者。 　　木歌点点头道：“要是知道你躺在她的房顶上，恐怕她一辈子都不敢踏进房间吧。” 　　“我们应该在她的房间里等她。”亚当微笑着道。 　　【作者有话说】 　　这周的如期补完~握拳。这篇文所剩下的篇幅不多了~都别屯啦~ 第174章 偿愿 　　北馨得到虹桥损毁的消息是在半个小时前。消息的来源是花冬晓，整个事件的视频也随后传到了她的电脑里。木歌在被恩唯送去监狱的时候是个残废，这一点毋庸置疑，是李卓相亲自检查后确定的。 　　她原本觉得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可是木歌重新站起来了。 　　这种超越人类医学范畴的自愈让她十分感兴趣，首先就想到了亚当。亚当的再生能力让她垂涎，为了每隔一年摘取一次他的翅膀，她设计好漏洞让恋人带着亚当逃跑。 　　亚当会被打伤并扔下恋人，而恋人的死亡让她能够轻易地摘掉亚当的翅膀而不被大众指责。大众的怒气得到平息，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这只笼中的金丝雀因为木歌的出现逃脱了。 　　木歌是唯一的男性恋人，她原本觉得亚当选择他不过是想换个口味，甚至一度觉得木歌会在亚当的攻击下活不了几天。可亚当似乎对这个新的恋人格外依赖，甚至出现了反常的亲昵举动，虚假的“亚当计划”变成了现实。 　　在亚当不见的几年里，她的失落感空前地强烈，制造了人造天使Alan。可她知道他替代不了亚当，他只是一个空有人类大脑的空壳，是虹桥新的摇钱树。 　　如果没有亚当，她损毁的容貌就不能恢复如初，生命的长短也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那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 　　北馨唤出AI闭了电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办公室里还有一人，黑发黑眸，戴着金属框架的眼镜。他看起来儒雅斯文，镜片遮挡后的目光让人看不清情绪。 　　“Alan的备用身体换好了吗？” 　　“是的，他除了情绪比较激动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李卓相目光落在北馨遮脸的面纱上，沉稳答道。“只是月馆没有了，没想到他们会再回去。”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冷清和凝重，北馨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没有关系，这样恩唯也不会再找麻烦。亚当能再回来再好不过，至少……给了我再拥有他的机会。” 　　李卓相的嘴唇弯出一个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是的，还有那只红色的美人儿，看样子他是亚当的同类。” 　　“那是雌性吗？” 　　从未捕捉过雌性翼人的北馨有些不确定地问。视频返回的高清图像让她见到了一个媲美亚当的存在，虽然他的破坏力有些恐怖。 　　“不确定呢，只能捉住了检查。” 　　亚当的体内有着原始的生殖细胞，这些细胞并没有分化，而是保持在一种“休眠”的状态。至于是做什么用的，研究了亚当多年的李卓相也不清楚。从人类的目光来看，亚当更接近男性的体貌特征，可他喜欢上木歌，又让人觉得或许他的性别有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捉住那只红色的翼人和亚当的情况对比，或许就能解析出那些细胞的意义。 　　“他很漂亮。”北馨低声说道。这是她见过的第二只会飞的翼人，单单从人类的审美和思维看，亚当脸已经是超越性别的存在，可这样的脸她又见到了第二个。“捉不住亚当，他也可以。” 　　“知道了。不过现在恩唯的人介入，可能会有一些困难。” 　　“我有预感，他们已经离开了。”北馨静静地注视着李卓相，言语之间并不担心，“我们的人会先一步捉住他们的，只有虹桥能够安置他们，她也知道。 　　只要没有证据，她不能对我们做什么。” 　　“不会留下什么的，只可惜了那几个实验品。”人类的胚胎研究还在持续着，只是这几年少了亚当的新翅膀供体，变得十分缓慢。能够实验冷冻的细胞越来越少，活性也越来越差。李卓相明白，如果不能采集新的细胞，他的研究一旦停滞，对北馨就失去了价值。这也会让他的处境变得危险，他知道的东西太多，多到足够弄垮北辰财阀。 　　他对木歌在月馆释放的能量仍然心有余悸，虽然亚当没有在这一场混乱中表现出相应的攻击力，但木歌和红色的翼人的能力在他看来相当恐怖。人类的武器中能放出同等量杀伤力的激光的体积是相当大的，而他们只是携带了看起来像是武器的手环。武器的代差反映着科技水平的高低，他们这次真的能活捉亚当吗？ 　　“没什么可惜的，他们甚至都不能用。你知道我并不在乎用了几条人命。”北馨的眼神冷冰冰的，好像覆着白雪的冻土。 　　李卓相沉默着，他不能反驳北馨的言论，甚至不敢提出异议。或许他的整个研究在出成绩以前都不能打动这位大小姐，在她看来目前的进度一文不值，就像是无和有的差别。但是在北辰财阀的支持下，他拥有领域里最好的实验室，充裕的经费让他不能拒绝北馨提出的各种要求。 　　“我要回去了，如果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的。”北馨扔下一句话，走到了门口。 　　到达地下车库的北馨发现Alan已经等在车里，巨大的人工羽翼在狭小的空间里只能蜷缩着。这对翅膀是仿造亚当的翅膀制造的，依照着Alan的身形稍微小了一号尺寸。 　　Alan见到她微笑起来，轻轻将脑袋伏在刚落座的她的肩上。 　　“今天有没有被吓到？”北馨让司机发动车子，对接近的Alan轻声问道。 　　Alan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难为你了。”北馨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另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腰上。 　　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肌肉触感像极了真人。Alan的体温设置在39°C，这个体温甚至不是人类的，只是因为北馨喜欢按着亚当的一切模仿。 　　Alan动了动眼眶，将脸整个埋在了她的胸口，发出了小猫一样的柔软声音。 　　“撒什么娇呢，回去好好疼你。”北馨的手停在Alan肋上，忽然转过头朝车窗外望了一眼。 　　明亮的光驱散了黑夜，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车缓缓驶入别墅的大门，停在了空旷的车库里。北馨下了车，揽着Alan走进了直达三楼卧室的电梯。 　　Alan的眼神柔软，伸手揽着北馨的后背，低着头在北馨的脸颊旁等待。隔着黑纱的嘴唇轻轻擦过Alan的脸，Alan便牵动面部肌肉笑起来。他这个模样已经有五年了，虽然一开始是有些抗拒的，不够现在能完成得自然而流畅。 　　亚当选择的是木歌，他在这场恋爱游戏里输得干干净净。就像个从未得过糖果的小孩，他渴望着甜食的甘醇。北馨给了他这个身体，让他能以最接近亚当的状态存活着。除非大脑死亡，他不再有生命的上限，这让他多出了上帝的感觉。 　　被无数的粉丝追捧着，北馨将他打造成了不输亚当的完美偶像。只有在夜里他才对北馨有些用处，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反而让他安心，他对北馨是有价值的。 　　北馨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虹桥发生的事太大，让这个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女人有了一丝慌张。两人在走廊里有些纠缠，临到卧室门口的时候，Alan忽然停住了。 　　鼻腔里的传感器告诉他，这里有些陌生的气味。 　　这种气味不同于人类散发的体味，更像是一种芳湳風香精油的味道。这种有些熟悉的味道将他的大脑记忆慢慢唤醒，让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的确闻过，而且特别喜欢。 　　“怎么不进去？”北馨在门口问。Alan的异常让她疲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又一次追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Alan摇摇头，张开的嘴唇缓缓吐出一个词：“亚当……” 　　“什么？” 　　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室内的灯光亮起，照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拥有着上天嫉妒的容颜，黑瞳的年轻人用抱怨的语气道：“真不好玩，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可恶。”Alan将房门一把推开，逼得门口的木歌往后退了一步。他站在木歌和北馨之间，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开了。 　　“我们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木歌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征求意见一样的往侧面望了一眼。亮眼的红色翅膀忽然出现，乔皮笑肉不笑的答道：“的确是好。” 　　意识到危险的Alan低而快速地说道：“先走。” 　　北馨别墅里虽然安保配套齐全，不过保卫巡逻的人只会在房屋外执勤，并不会来三楼巡视。木歌的闯入显然不是一个人，北馨只有出去或许才有机会平安离开。 　　急促的脚步声从近到远，北馨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往楼下跑。 　　木歌没有去追，只是盯着眼前的Alan。Alan被乔打烂了半个身体，现在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这种亚当的再生都不及的速度让他蹙起了眉，Alan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乔扫了门口一眼，轻轻地“咦”了一声。 　　“人类的机器不错啊，可是只有外形有什么用？” 　　木歌听不出他到底是在嘲讽还是挖苦，总不是什么赞美的意思。真品和赝品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木歌思索着要不要让他们一对一再来一次对决。 　　被称为机器的Alan脸色瞬间黑了，开口反驳：“我是人。” 　　“你哪里有人的样子？人能天天拖着个机器身体吗？你跟刚才跑掉的人是伴侣？做的时候能有感觉吗？” 　　木歌一时间觉得乔的理解有些歪。虽然他们有亲密举动，不过木歌并不相信Alan和北馨之间会是什么恋人关系，更谈不上伴侣了。要说得更恰当点，Alan可能只是北馨消遣的工具。 　　乔的挑衅起了作用，虽然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挑衅。Alan伸手击向乔，但实际上利爪只会先打到木歌。 　　木歌防备着向侧面一躲，膝盖配合着弯曲，躲过了一爪的袭击和掌风。 　　“说话就好好说，不讲武德啊，明明挑衅你的是他。”木歌利索地站到了乔的身边，他的腿虽然能走，但显然还不能适应高强度的肉搏战，理智地选择了避战。 　　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员完成，这才能达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 　　乔的战斗姿态既帅又酷，他还想再看看未来的老师的示范。 　　“朝他打，来。”木歌抬起两道眉，对Alan的战力没有一点畏惧的意思。 　　在虹桥的时候Alan能驱使成千的无人机蜂群，那是因为虹桥占地宽阔，能有无人机的发挥空间，但在北馨家的别墅，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能派上用场，他也不相信Alan能随时从兜里掏出那么多机器来。论肉搏，他觉得被乔视为保护对象的亚当也比人类强上好多倍。 　　Alan死盯着乔，并没有立刻动手。在木歌看来，这无疑是有所忌惮。他退到乔的身后，朝打开的窗户看了好几眼：刚刚北馨逃走的时候亚当从窗户跳出去了，也不知道堵到人了没有。 　　亚当的身手别说抓一个人类女性，就算是两个男性也问题不大，倒也不用特别担心。可话是这么说，木歌依旧是往窗口的方向去了，他想去找亚当，想跟他一起行动。 　　短促而迫切的思念像一串带着密码的短波，传到了楼下的亚当脑子里。漂亮的大猫挡在北馨身前，露出了一个真挚迷人的微笑。 　　“回去，不然你得死。” 　　无视了北馨的震惊，亚当说着她的最终结局。木歌刚刚想他了，他得快些把北馨带回去。 　　【木歌等一会儿，我就回来了。】他朝远处的伴侣回应，再将注意力锁到北馨身上。 　　属于伴侣的专属联络方式竟然以超快的速度在木歌身上萌芽，亚当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虽然木歌还不能给他传话，不过这种良好的开头让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北馨似乎不愿再回到别墅里去， 眼神闪烁着，不时左右张望。不远处的手电光芒让她觉得守卫就快要到达这里，只要再拖住亚当一两分钟。 　　亚当没有跟她废话，忽然间发动了袭击。暗夜里一道反光的白像捕食者一般，急速滑过的气浪甚至让北馨没有来得及呼救。亚当单手握住她的喉咙，将她轻而易举地带回了别墅里。 　　北馨紧紧抓着亚当的手臂，挣扎着想要呼吸一点空气，几秒后被亚当带着拖上了三楼。 　　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让木歌心中一惊，躲过对峙的乔和Alan，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走廊上的北馨双手捂着脖颈，像是得了哮喘一般，拼命地咳嗽着。亚当立在五步之外，只是冷眼旁观。 　　“尚——”木歌看到他，匆匆向他的方向奔了去。 　　“乔那边完事了吗？”走廊上没有打斗声，亚当问道。 　　“呃…………”木歌虽不想说未来的师父掉链子，依旧诚实答道：“没有呢。” 　　亚当的脸色瞬间严肃，皱着眉头给乔传送了指令，才舒展了脸道：“我们先把她绑起来。” 　　“嗯。”木歌留下亚当，转身去找可以捆缚用的绳子。 　　十分钟后，被五花大绑的北馨被丢进了卧室，和Alan一起躺在了地板上。 　　与乔的完好无伤比起来，Alan身上有着不少的划痕，衣服和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看起来像是被乔摧残过。木歌质疑着乔的战斗明明后开始，但是却先将人绑上了，好像是有拖延症故意不做作业的小孩忽然醒悟了一样。 　　木歌蹲在Alan面前，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他们？” 　　北馨和Alan落入他们手里，似乎亚当的复仇计划顺利进行了一半，容易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尚为什么要留活的？”乔从接到指令开始收拾Alan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一出口就是要杀掉北馨。 　　北馨的覆面黑纱有些歪斜，拼命地抬起脑袋。乔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将她的面纱扯下。暴露在灯光下的是一张极不自然的脸，像是被火灼烧过，皮肤绷在一起，有的地方出现了违和的褶皱。看得出她曾经做过手术，后天的手术伤口并没有完全消失掉。 　　北馨厌恶他的粗鲁，提起嗓子骂道：“这算什么？小畜生，要杀就杀。” 　　乔半眯起眼，盯着她的脸瞧。这个简单的举动就让北馨破了防。 　　眼前的几人都是人类眼里的美玉，相貌一个比一个好，只她一人因为一场大火损了容颜，落得现在这样丑陋。这种侮辱已经足够让她生不如死。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啊。”乔说道：“反正你最后都是会死的，以人类的寿命算，也没有多少年。” 　　木歌气不过道：“你才是畜生，搁这儿骂人？” 　　北馨冷笑道：“我落进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好结局？何必假惺惺。” 　　“你的脸就是抓尚的理由吗？”乔接着道：“人类的损伤不能自动修复，所以你那么残忍地对他。我要折断你的手脚，让你生不如死。” 　　木歌感受到他凌厉的杀气，不自觉地看了看亚当。乔对亚当的事很清楚，应该是亚当来这儿之前就告诉过他。能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应当是非常信任乔。 　　亚当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和他一起并立着注视北馨。 　　木歌忽然开口道：“等一等。”他说完抓起床上的床单，撕开一个口子，将一块布扯了下来塞进北馨的嘴里。 　　北馨知道他想做什么，眼神瞬间变得恐惧，不停晃动着身开始挣扎。 　　乔捏起她身后的手指，轻轻往手背的方向一折。木歌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一声接一声，一共响了五次。北馨的表情已经从扭曲变为了狰狞。她浑身颤抖得像一片秋风里的落叶，泪水和汗混在一起，脸色憋得通红。因为口中不能发声，她只能蜷着左右翻滚，似乎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亚当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翅膀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北馨纵然是没有受伤也回答不出。 　　“他的重要性，就像双腿对于人类一样。”亚当皮笑肉不笑地靠到木歌身上，手臂贴着他的手臂。 　　木歌瞬间揽住了他的腰。虽然乔正在对北馨实施惩罚，但这种程度显然不能让亚当满意。 　　乔朝向亚当道：“要怎样才能让她偿还折断你翅膀那么多次的痛呢？” 　　北馨倒在地上喘气，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再看旁边的他们一眼。 　　乔似乎对她这种死鱼模样不满，蹙着眉头道：“ 手臂带上脚，也就四次，还有一次，我会折断你的颈椎，让你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等你没有知觉了，会感谢我让你走得那么快的。“ 　　木歌转向亚当，温柔地望着他：“为什么那么低落呢？” 　　亚当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用额头抵上木歌的前额：“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可也只能用这种方式。” 　　木歌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笑道：“让我亲一下，你就会好了。” 　　亚当听后当真闭上眼，等着他吻。 　　木歌望着他的长睫毛，毫不犹豫地压住了他的嘴唇。重重碾压翻搅几次后，木歌退开一点距离，起伏着胸口问：“舒服吗？” 　　亚当笑着应：“舒服了。” 　　三人这时候都没有注意到Alan。Alan的眼对着北馨，将这一切发生的事都传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惯例今天两章粗长~ 第175章 交换木凌 　　木歌望着情绪逐渐稳定的伴侣，脸上的光愈显得柔和了。亚当对人类虽然没有什么宽恕的心思，却不喜欢看着乔凌虐人类。在这一点上木歌深有其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道。 　　曾经向他诉说生命的渺小的伴侣，这时候的行为却变得惹人怜爱。木歌向他说道：“看着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是会快乐的。你说过既然不能改变他们，让他们继续作恶，不如让他们消失。” 　　乔将北馨的一条胳膊从捆绑的绳索中抽了出来，硬生生地掰断了。北馨似乎是忍受不了，在剧痛的冲击下晕了过去。乔目无表情地道：“说得对呢，早知有今天，何必当初要折磨尚。不过尚因此认识了木歌，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 　　木歌淡淡笑道：“你倒是不排斥我这个人类。” 　　乔抬起手抽了北馨一下，自言自语似的道：“当然不排斥了，木歌救了尚，又是尚命定伴侣，就算是王也会感谢你的。不过其他人就…………” 　　“也包括李晟吗？” 　　木歌不知不觉地提到了自己的这个直性子的狱友，很想知道乔怎么看待他。 　　乔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了，他有点蠢笨，明明不行，还喜欢逞能。” 　　“他不是不行，只是跟你比起来不行。就像我跟尚比起来也不行…………” 　　木歌的话被乔截断：“木歌错了。或许智力上尚会占优，不过在使用武器上，木歌比他强多了。而且…………”后面的内容乔没有说出来，木歌转头便望见了亚当气鼓鼓的表情。 　　亚当那么不服气……似乎在乔说的都是对的。 　　“这样啊……我以后会保护你的。”木歌觉得他可爱，逗他道。 　　亚当瞧了一眼乔，似乎有些怪他多嘴，问他：“北馨还不能醒吗？” 　　乔有些懊恼：“她这模样可能根本扛不到最后，尚别怪我啊。” 　　“没有关系，结果都是一样的。”亚当并不介意乔替他出气的手段， 只要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乔伸手又重重抽了北馨一下：“醒来，该有的经历你还没经历呢。” 　　一边的Alan忽然发声道：“大小姐体弱，你再打她也醒不来，恐怕会晕着把她打死。” 　　乔转而蹲在Alan跟前：“是吗，你好像很了解她呢。听说你跟木歌一起抢过尚？怎么又喜欢上了她？她和尚的长相，可不是差一点半点啊。” 　　Alan和木歌的表情同时变得有些奇怪。 　　木歌转而问亚当：“谁跟他一起抢过你了，你跟乔说了什么啊。” 　　“我哪有说什么。”亚当看着木歌的领口，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我说的是木歌和他一起来虹桥应聘做恋人，我选了木歌。” 　　木歌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没错，就是听着有点儿别扭。” 　　Alan在旁边冷哼：“有什么好稀罕的，你的地位早被我取代了。不带着你的木歌远走高飞，非要回来添堵。” 　　“可你想木歌死对吧？放弃心爱的人，就应该祝他幸福，你却想他的伴侣死掉。”乔伸手拉开Alan脖颈上覆盖的丝质围巾，如愿看到了仿生机体和脑袋驳接的细小金属圆环。 　　木歌有些疑惑地望向乔：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事的，难道这个是听李晟说的？ 　　Alan别扭地从他的手里挣脱：“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别什么都赖我，他自己想活想死，我又干涉不了。是吧，木歌？” 　　Alan挑衅地看着他。木歌忽然有些生气，松开亚当的腰，同乔一起蹲在了Alan跟前：“那个时候你拿着亚当的羽毛告诉我他死了。是你告诉我他死了，还在我跟前演了一出假的自杀戏。” 　　木歌对他的恨就是因为这个。他差些了结了自己去追亚当，后来才知道被Alan耍了。那时候Alan的身体恐怕就不行了，所以顺便演了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给他看，目的就是要他死在监狱里。 　　他伸手抓在Alan的脖颈上，试图把他的头从身体上卸下来：“你这样子有什么意思，身体不是你的，还说自己不是个机器人？” 　　“木歌。”亚当出声唤道，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腿刚刚才好，不要蹲久了。” 　　木歌发脾气道：“我要将他的头拧下来，他不是喜欢自杀吗，不是喜欢断头吗？我让他断。”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能主动拆下来的按钮。”乔掀起Alan的衣服检查，“或许在什么地方隐藏着。” 　　亚当抱着挣扎的木歌，有些心疼：“木歌别中了他的计，冷静下来。” 　　“能中什么计呢，他是想死吧，想我一下送走他。”木歌被亚当抱着，语气没先前激烈，不过也没什么好话：“ 卸不下他的头，我可以打烂他。” 　　他话音一落，左手就朝Alan举了起来，金属手环开始闪烁着耀眼的光。 　　乔转过身看了一眼，缓缓站起了身，用奇怪的语气道：“慢点儿，可别连我一起送走了。” 　　“你以为你们杀了我和大小姐走得掉吗？呵呵。”Alan身后的墙上忽然出现了一屏投影，拍摄的内容正是几人现在的。“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乔忽然从窗口跃了出去。 　　亚当看着Alan道：“原来你刚才是在拖延时间，找帮手去了。” 　　木歌接道：“管他什么帮手，我们杀了他，再从这里突围出去。谁能挡得住呢？” 　　Alan忽然大笑起来：“木歌，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叫木凌？她的死活你不管了吗？” 　　木歌忽然安静下来，神色肃杀：“她在哪里？” 　　“当然是被他们接到这儿来了。要不然，你们肯放了大小姐？”Alan话语之中仿佛有所恃，变得傲慢，让人分不出真假。 　　亚当见木歌久久没有动弹，知道他信了Alan的话，闯进他的脑海。 　　【可能根本没有这回事，他在拖延时间。】 　　【我不知道……】 　　【木凌住的地方有很多人知道吗？】 　　【嗯…………她曾经是恋人，为了防止她被人杀害，我将她的医院公开过。虹桥也会定时给医院付她的生活治疗费。】 　　这些曾经能帮助木凌保命的行为现在看来让她轻易能被人掳走。可正常情况下，谁又会对一个神志不清醒的人下毒手呢？亚当忽然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变得不理智，如果这人换做是木歌，他也会变得不理智。 　　【尚，木凌真的能被我的血治好吗？】 　　【如果你们同血型，是有可能的。】 　　【我和她，的确是同血型……我该怎么办呢？】 　　木歌被亲人的情感拖累，已经变得不能正确思考。亚当不忍心难为他，问Alan道：“给你十分钟时间，让我相信你的话，否则——我会摘掉你的脑袋。” 　　窗口忽然想起了轻微的振翅声，是乔回来了。他虽然脸色没变化，可说话的速度变快了：“外边有几架直升机悬停，离别墅有一千米左右。” 　　“还需要让我证明吗？”Alan看了一眼乔，嗤笑道。“你们最好把我和大小姐带出去，这样他们才会把木凌交给你们。” 　　【木歌，我们要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了木凌。如果没有，他们再来多少人都没用的。】 　　【我知道…………】 　　木歌的脸色不太好，只是听到木凌两个字就有些激动。亚当用身后抱着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伴侣的体温和气息让木歌窒息的感觉有了缓解，指尖的麻木感渐渐退去。“尚…………” 　　“木凌在哪儿？”亚当问Alan道。如果他抓住了木凌，理应当知道她的位置。 　　Alan将身后的投屏换了一个画面。画面里有五辆车，视角是向下的，更像是无人机拍的。此时这五辆车正在行驶，单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车里的人。 　　“他们会在十五分钟之内到达这里。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相信我。” 　　Alan回答得让人找不出破绽，而他笃定了亚当和木歌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乔在一旁忽然问道：“我能出去吗？” 　　亚当看了他一眼，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如果木凌在车上，乔能找到刚刚的车队，说不定可以突袭救出木凌。但这方案有一定的风险，对方发现了可能会对木凌下手，只要保证她没有死，依旧可以换出北馨。 　　乔并不认识木凌，也没有见过她。 　　亚当判断这个反感并不靠谱，朝他摇了摇头。“去外边看着点，不要离开。” 　　“嗯。”乔没有坚持，只是目无表情地扫了地上的Alan和北馨一眼，从窗口飞到室外。 　　不久之后黑夜中响起直升机旋翼的转动声，探照灯成组地打在北馨的别墅外墙，形成了合围的局势。木歌和亚当在的房间里安静得就像没有人。北馨在逐渐嘈杂的环境里醒来，望向了窗户外边。 　　“大小姐醒了？”Alan问道。 　　北馨低头看着自己软倒在一边的手，总算想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我让他们去接了木凌。”Alan对她说道。如果这次北馨成功脱险，他会得到她的信任。李卓相那里的研究数据，他一直想要一份。 　　北馨的脸色苍白，一阵一阵地蹙起眉，显然是被断臂折磨得不轻。在听到Alan的一番表态后，总算打起精神，对他点了点头。 　　得到她肯定的Alan转向了亚当：“让大小姐说话，我要联络外边的人。” 　　木歌忽然上前两步，扯掉了北馨口中的布块，再一击甩在Alan的脸上。Alan脸上受力，身体倒在地上，呸了一声。 　　“我留着她换木凌，可不会不对你动手。“木歌气他使小人手段，咬着牙笑道：“我的妹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把你的脑子泡进营养液，让你永远只看得见一个颜色，生死不能。” 　　尽管木凌已经变成了意识不清的病人，木歌却始终盼望着有奇迹出现。在亚当与他说了他的血可能治愈木凌之后，他就更坚信着这一点。他一直觉得没有照顾好木凌，才会让她在那么年轻的年纪里变成了一个傻傻的女孩。她本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有一个相爱的伴侣。 　　Alan冷哼着从地上蹭起， 呼吸变得重了不少。木歌的力量大得超过了一般人，让他有些纳闷。 　　北馨开口道：“他必须跟我一起走，你能不能动他。” 　　“你想得美。”木歌上了头，伸手抓起北馨的衣领，“你自身难保，还想保他？虹桥已经没有了，还妄想着豢养天使？你为此杀了多少人，那些实验体，不配当人吗？” 　　北馨讥诮笑道：“是人是药我说了算，就算是他，也是一味药，让人长生的药。”她说着话，目光投向亚当，无畏无惧地盯着。 　　木歌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却被亚当握住了手腕拉到了身边。 　　“别把她打死了，让他们联系，交换木凌。” 　　木歌郁闷得不到发泄，忽然将脑袋靠到了亚当肩上，用力咬着牙齿：“我想替你出气呢，你还拉着。” 　　“我知道。”温暖的鼻息落在木歌耳朵边，亚当没有过多的说话，催促着Alan交换人质。 　　Alan连接上对方的电话，将声音外放了。拨号音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对方接了起来。 　　“喂？是Alan吗？”厚沉的男低音显示着对方可能是具备相当资历的武装人员。 　　“是我。大小姐在我旁边，手被他们拧断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依旧镇定的声音传过来：“她醒着吗？” 　　“醒着。” 　　“让她跟我说句话。” 　　“江叔叔——”北馨忽然开口喊道。 　　“你八岁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个玩具，是什么？” 　　北馨想了想，愣道：“哪有什么玩具？你在我十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来我家…………” 　　男声忽然有了些波动：“是大小姐，您没事太好了。” 　　“少废话，让我们看木凌。”亚当在对方确认了关系之后要求打开木凌的视频，Alan在短暂的操作之后将可视电话投送到了墙上。 　　五座的车后排坐着一名年轻女性，左右被两个男人看着，显得有些局促。她脸上带着慌张和惶恐，但相貌清秀，巴掌大的小脸颊微微有些凹陷，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亚当一眼认出了她，抿着嘴唇看了一会儿。木歌见着她又激动起来，对电话那头道：“把人完好地带过来，不能有一点伤，否则我破罐子破摔，北馨有没有全尸就看你们了。” 　　他说完抓着亚当的手站起，步伐显得有些凌乱。 　　亚当担心木歌暴走，关注着他的精神状况，安慰道：“不要担心，等木凌到了，我们带着她一起走。” 　　“好。”木歌对亚当生出一种特别的依赖，在他话落的瞬间紧紧握住他的手。 　　乔再次从外面归来的时候，手中抓着两架小型的无人机，在空中玩够了人类的玩具，回到别墅的时候担心被看不起又将机器从窗口扔了出去。亚当看着他欲盖弥彰的举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道：“他们人到了？” 　　“到了。我被外边的人照了好久，眼睛都闪瞎了。”红色的翼人不屑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以后尽量恢复隔天一更，章节会缩短一点点~ 第176章 觉醒的守护者 　　“乔，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木歌注视着窗口跳进屋的红色火焰，真诚道。 　　“没什么不可以的。”乔看了一眼亚当，眨了眨眼：“尚不能解决吗？” 　　“嗯。” 　　木歌的诚实让亚当皱了皱眉，只听木歌继续道：“我的妹妹精神状况时好时坏，甚至有时候不会认得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我希望你能带上她。” 　　“这也没有什么难的。”乔答应得爽快，“你要是发话，可以捆着带走就行了。” 　　木歌苦笑着说道：“我好希望她能复原。” 　　亚当插话道：“木歌有没有怪我当时扔下她？” 　　木歌对上亚当的眼，看到的目光清澈镇定。他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当时你想让她死，她已经死了。我不是也掉下海了，那种情况……你能做什么？或许木凌见了你，会好一些。” 　　木歌希望奇迹再次发生，只是这一次是他的妹妹。 　　在木凌心里，亚当一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样的特殊，说不定能让她清醒过来。木凌的外伤早就好了，她坐着不说话的时候甚至不像个病人。 　　“我会想办法救她的。”亚当垂下眼，一瞬间似乎有些内疚的情绪。 　　他这个模样让木歌觉得自己的感觉错了。他的第六感和亚当越来越近，甚至有时候只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这样的同频让他觉得既好又不好。 意识上的交流让他们能够毫无障碍地沟通，从心理到身体，最终将对方完全占有。 　　木凌的伤有什么隐情吗？木歌望着亚当，希望从他的眼里得到答案。 　　“将我们带出去吧。”Alan忽然出声催促道。 　　木歌快步走到窗边，可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根本看不清外边有多少人。 　　“我们没有选择是吗。” 　　亚当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对他身后，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原本今天就可以了却一桩心愿的。这次放跑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找到……” 　　“他们将木凌送过来，也算让你们一家团聚了。” 　　木歌心中有事，并不能开口说出来。亚当的世界即便他有勇气去适应，木凌怎么办呢？他尚且不知自己能不能好好生活，木凌还是一个有些问题的人类女孩。 　　“乔送他们出去吧。”亚当的手按着木歌的肩，“不用想那么远的事。” 　　木歌点点头，转身面对他：“我也去吧。” 　　乔看了木歌一眼，又看着亚当。 　　“不准去，乔能带她回来。” 　　亚当的语气没有转圜的余地，让乔有些意外：“虽然我知道你担心他，不过木歌的能力你也看到了。” 　　“他只是个新手，出去的话你的压力太大了。” 　　“怕什么，战士天生就要战斗。” 　　乔的意见并没有左右亚当，金眸的智者用他的眼神多看了乔一眼，后者就闭嘴去抓北馨和Alan了。 　　在对待人类女性和仿生机器人上并不怜惜，乔的指甲毫无预警地抓伤了北馨和Alan的皮肤，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两人一起从窗口提了出去。 　　“我是不是很麻烦…………”木歌的低低的嗓音让人听不清晰，呓语似的。 　　“木歌让我学会了很多人类的处事。”亚当站到窗帘后，用窗帘挡住了大部分光亮，紧紧盯着窗外。“我和木歌是家人，家人就不能说麻烦。” 　　木歌很想抱一抱他，发现他的注意力在远处的乔身上。 亚当应该是和乔在对话，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木歌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乔，发现远处地面的草坪上，缓缓走出了两个人。一人在前面跌跌撞撞，有着高挑瘦削的身材。——那是木凌。她向空中伸出双手，盲人似的不敢迈步。在她身后的人忽然将她往前一推， 让她摇摇晃晃地跌在了草坪上。 　　木歌看得揪心，攥住了房间里的落地窗帘。 　　亚当忽然开口道：“木凌瞎了。” 　　“你说什么？”木歌扯开窗帘，又被强光逼回室内，“她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湳風…………” 　　“乔说她脸上有血，似乎被刺瞎了眼睛。”亚当的声音平静，避免刺激到他。 　　木歌听过之后呆了几秒，忽然脸上抑制不住地变得狰狞。 　　亚当忽然抓住木歌的胳膊，在人耳边大声道：“不可以出去，我已经让乔去正常换人质了。” 　　木歌浑身都在发抖，伸手扣紧了亚当，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我刚才警告过他们。”木歌觉得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忽然转到了亚当怀里，用力抱紧他：“好奇怪，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这种突如而来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愤怒渐渐充斥满大脑，手脚都变得紧绷无比。 　　面对茫然失措的木歌亚当选择了告诉他实话：“木歌别怕，这是自然规律。族群里一部分人会在适当的时候转变成为‘守护者’，担负起整个族群的战斗。…………乔也是其中之一。” 　　“尚…………”木歌的脑子里感觉有什么在排斥着亚当，想要冲出去的欲望战胜了所有。 　　“木歌也是…………之前爆发的战斗力让乔发现了，所以他想带着你。” 　　“我不怕…………我只想杀了他们…………” 　　木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亚当知道他几乎忍到了极限。守护者的战斗欲望不同于普通族人，是天赋超高的一个群体。每个人的觉醒过程都是不一样的，而亲人受伤害是最容易激发的一种方式。木歌在他的血液影响下快速地进入了这个阶段，除了没有翅膀。 　　守护者的战斗十分残酷，一旦彻底激发，就会不死不休。亚当一直避免着木歌情绪失控，想让他在熟悉的武器加持下自然觉醒，没想到算漏了木凌的事。 　　要切割木歌和木凌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两人从小相依长大，木歌这个哥哥当爹又当妈，现在还能蜷在他怀里听他说话算是奇迹了。 　　【乔，木歌暴走了。】 　　【就知道，放他出来吧。】 　　乔的声音淡淡的，全没有应对人类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兴奋。 　　亚当望着怀里的木歌：“你的脚还没全好，记着别太过分……凡事跟着乔行动，别让我担心。” 　　木歌埋着头，似乎根本没听进亚当的叮嘱，只是机械地靠在他身上。 　　“明白没有？”亚当皱着眉，扣在木歌腰间的手紧了两分。 　　这时候木歌没有强行挣开他只是因为怕他受伤。翼人血脉里对伴侣的忠诚在这时候变成了束缚，就像是一道锁一样的让木歌难受。 　　“你不回答就别想出去。” 亚当只是见过乔转变，那时候他并没有试图去阻止乔。但是放到木歌身上他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木歌抬起脑袋，黑眸里酝酿着风暴，似乎是听懂了亚当的话。 　　亚当发现木歌的手已经覆盖到了他的手背上，像是随时要拉开他。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过多地控制他，逐渐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臂。 　　木歌感觉到身上压力变轻，轻轻一挣从亚当怀里退了出来。纯黑的瞳子里映着窗外的灯光，轻轻眯成了一条线。 　　亚当在下一秒就后悔放了他。木歌拉开窗帘，敏捷地从三楼的窗口跃了出去。 　　张开翅膀的亚当急停在窗口，听见了木歌借力落在遮雨棚上的声音，额头出了一圈细汗。木歌的身体就算再怎么适应，也不会这么快拥有翼人的骨骼和肌肉，幸而他的潜意识足够强大，没有让他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第177章 声东击西 　　在连续的跳跃之后，木歌双手撑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原本不协调的四肢突然拥有了猫一样的敏捷度，这在之前从未有过。木歌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挺直了脊梁。 　　他原本身高腿长，重新长成的肌肉甚至没有恢复到以前的体积，显得更高挑了。 　　乔在他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身边放着捆缚着的两个人质，看样子还没有进行交换。再远一些，大概五十米开外，是五个站在一起的人类，其中一个相当瘦弱的应该就是木凌。亚当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木歌的脑中： 　　【不管木歌想做什么，都忍一忍，等乔换回木凌。】 　　木歌注视着乔的背影，轻轻点了一下头。亚当能看清他的动作，继续嘱咐道： 　　【…………不要受伤，我会难过的。】 　　原本木歌的身份是不允许后退的，亚当作为族群地位崇高的智者，是守护者们牺牲性命保护的存在。他的话让木歌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动作变得有些迟疑。 　　【我该怎么做呢？】 　　【把你的生命视作第一位的存在，即便对方是木凌也不行。】 　　木歌忽然转过身，抬头望向窗口的亚当。从人类的立场出发他并不想遵从亚当的这个决定，但是脑子里却一直有个不可抗力的力量在引导着他，要他按他的话执行。 　　【你不可以控制我。】 　　【你要是死了，会发生什么你知道。所以，认清你的身份，你不是一个人。】 　　木歌长出一口气，转身向乔的方向奔了过去。 　　亚当的话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限制，让他无法尽全力保护木凌。身为亚当的伴侣，他如果在战斗中重伤，会引得亚当全力施救，这样的话两个人可能都不能存活。虽然没有去过亚当的世界，不过亚当之前已经对他说得十分明白。 　　“木歌，你来了。”乔识别到接近的木歌气味，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神色，红色的瞳孔火焰一般的闪烁起来。 　　木歌上前与他并列，手掌按上了北馨的脑袋，变长的指甲在北馨的头皮上留下了一串月牙印：“我说过， 木凌不能有任何闪失。“ 　　“听一下尚的话，你现在把她弄死了，妹妹也回不来了。”乔对木歌的妹妹很有些好奇心，木歌现在浑身散发的戾气应当是已经完全进化成了守护者。虽然战斗力会飙升，不过也容易杀红眼导致战损。 　　他想知道木歌的战斗潜力。 　　木歌是第一个拥有智者血的人类，在整个族群数十万年的历史里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异结合会不会造就一个超强的战争兵器？毕竟他们的智者战斗力近乎为零，那么天平的另一端或许也是个极端。 　　木歌现在看来还存在着自我，所以乔在尝试和他正常对话。 　　在沉默了七八秒之后，木歌转过头注视乔。俊脸在强光和黑夜的笼罩下半明半暗，眉目间不似平常的温文尔雅。乔提防着他的自我被吞噬，准备好随时行使监护人的职责——即便是放弃营救木凌，也要把木歌带回亚当身边。 　　“不弄她，其他人总可以吧？”木歌抬起左手，手掌微微后翻，做出了一个拒止的动作。 　　乔吃了一惊，木歌手臂对准的方向是空中的一架直升机。这架装载着人类武器的飞械正悬停在三百米外，用可以闪瞎人眼的光对着他们。 　　突然的，在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空中的一道光柱发生了剧烈的抖动，随即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混乱的气流带着烧红的金属残骸向四周喷溅开，速度快得让人躲闪不及。乔体贴地挡下飞向木歌方向的金属碎片，却没有去管Alan方向的。 　　木歌望着爆炸产生的强光，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将手掌对准了另一架直升机。这一次拒止的手掌由竖直变为向下挥动，另一架直升机颤巍巍地朝木凌几人的身后坠落。 　　突然的变故紧随着木歌的手势，只有乔看明白了。在超强的人造光的照射下，木歌放出的巨大能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眨眼之间就毁灭了两架直升机。 　　烧红的金属在草地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疤，留下了脸盆大小的丑陋伤痕。对面的人似乎因这突然的变故产生了动摇，拽着木凌往后退了几步。扩音器中传出惊恐而愤怒的声音：“你再乱动，别怪我们杀了木凌。” 　　木歌放下手臂，朝木凌几人所在的位置缓缓走去。乔吃了一惊，他这种怼天怼地的气势在这时并不能给解救木凌提供任何的帮助，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过激反应。 　　“木歌，等一等。”乔此刻也顾不得要在人前装样子，一手拖着一个人质在草地上追赶木歌。北馨因为身上带伤，起初还能勉强忍住不吭声，这时候乔没有顾忌她的感受，疼得疯子般地哭叫起来。 　　在木歌觉得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总算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双方仅仅相距了十米，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乔觉得太近了些，在木歌身后停下脚步。 　　北馨见着对面的熟悉面孔，颤抖着叫出声：“江叔叔，快救我回去——” 　　四个谈判的男人里，有刚才视频中叫北馨大小姐的男人。另外三个都显得十分年轻，看模样像是操练过的高手。木凌在四人中间，由两人半架着身子，受伤的眼眶不断渗出血水。她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没有反抗，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任人摆布。 　　“小凌。”木歌到了她跟前反而镇定了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仿佛是认出了木歌的声音，木凌抬起脑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已经没法再看见东西，甚至亲哥哥也不能再见。 　　“你还好吗？”木歌的声音不算大，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木凌歪头蹙起眉心，要从风和周遭的噪音里抓住那一丝熟悉的声音。 　　“啊…………我在哪里…………好黑啊…………” 　　木凌的神志不清醒，被人劫到这里也不知发生什么。木歌原期待她能清醒一阵，现在发现这样也不错，至少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不会觉得有那么痛苦。江姓的中年男人见到北馨，指示着自己的两人将木凌松开，让木凌滑跌在了草地上。 　　乔看到她的惨状，更担心的是木歌。木凌这个模样，即便是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靶子。他尝试着和亚当沟通： 　　【尚，木凌的情况不太好，还是要按先前的计划吗？】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救她回来， 即便她死了。】 　　亚当的指示传达给乔，让这位漂亮的天使颇不理解。 　　“死人有什么用呢……”乔嘴碎地念叨着，发现木歌的左手腕又动了。有了刚才的经历，他毫不怀疑木歌是要将面前的人轰成渣渣，可那里边还有他的妹妹啊。 　　“不可以这样，木歌——”乔的音量大得连对方也能听清，几人似乎明白了木歌想做什么，又将木凌从地上扯了起来，躲在了木凌身后。剧烈的拉扯让红色的血珠子从木凌脸上甩到草地上，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 　　木歌看着木凌，眼底出现了浓浓的悲伤。 　　“小凌，你还记得我吗？…………”木歌抬起的手并没有落下，只是悬在了空中。 　　乔的心情缓了缓，将右手边的北馨推到了木歌脚边。北馨挣动着身子想要爬去对面，却被木歌一脚踩住了后背。北馨缚在身后的断手撕裂般地疼湳風痛，忍不住惨呼一声：“江叔叔——” 　　对面的中年人发狠道：“让大小姐过来，我们会放了木凌。否则——” 　　“说得好像你们能放过她一样。”木歌的目光从北馨的身上抬起，注视着木凌：“她都成这个样子了，放不放有什么用？” 　　江姓的中年人被他的话一堵，一时拿捏不住他想做什么。 　　“放开木凌，你们后退三步，不然我现在就了结了北馨，再让你们陪葬。”木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木凌的生死并不是他最在意的。 　　乔觉得他这会儿演得实在不错。对方僵持了十来秒，终于决定用木凌换取北馨存活的机会， 整齐地向后退了三步。 　　木歌侧过脸，对乔低声说道：“拜托了。” 　　乔一瞬间丢下Alan，向木凌的方向掠去。接触到木凌的时候，少女显然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被飞起来的感觉压过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一个怵目惊心的微笑。 　　乔见着她那个神鬼莫测的笑，莫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开口问道：“疼吗？“ 　　木凌笑得更开心了，开口道：“哥哥。” 　　乔没有停下，扇动翅膀将她往别墅的方向带。亚当的命令是救下木凌，虽然人残了，不过也算完成任务。将木凌交给三楼的亚当，乔飞快地重返战场。只有木歌一人的话，他有极大的把握能护着他全身而退。 　　人类的直升机在坠落两架之后不知不觉地又多出几架，强烈的光线严重干扰了他的视力，落在木歌身边的时候出现了轻微的偏差。 　　“木歌，木凌安全送回去了。”乔伸手挡住眼前的强光，向木歌道。 　　木歌已经从亚当的传话里确认了这个消息，他依旧没有放开北馨的意思，对乔道：“没有觉得光太亮吗？打掉他们。”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江姓男子突然不知对谁喊道：“你们退后，全体退后。” 　　悬停在空中的四架直升机像是接到了指令，有两架掉转了方向朝远处飞去，另外两架似乎正在犹豫，向江姓男子确认着命令。木歌的目光冷得像冰， 一瞬间朝那两架直升机挥动了手臂。 　　漆黑的夜空中亮起一道白虹一样的光芒，比银河的光辉更刺眼，镰刀一般地从两架直升机的机身划过， 在空中留下了雾气一样的残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剩下的两架直升机甚至没有发出一枪一炮，断为两截坠落在地，化成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木歌看着自己的杰作，对乔道：“我以为你会乐意做这个的。” 　　乔并没有因为仇恨丧失自主判断。木歌积累的怒气显然到了一个不可控的程度，这样发疯反击很可能招致对方调派更多的人手。他们如果不能一击消灭掉对方，其实是相当不利的。 　　他们身后还有不擅战斗的亚当，和一个虚弱的木凌。 　　“放开北馨。”空旷草地上忽然想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如果你们不想被炸成肉饼，放开我的女儿。” 　　木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很快发现只是草地上的一个扩音喇叭在发声。 　　“放了我，我能保证他们十分钟不追你们。”北馨呼吸急促，向木歌说道，“否则一旦我死了，你们也跑不掉。” 　　乔看了会儿北馨，扭头对Alan道：“听清楚了吗，把她的话传给你们的人。让他们十分钟内原地待命，并且不能接近她。” 　　Alan眼中的表情复杂，看到北馨的一瞬间妥协了。 　　“按他们说的做，快点！”北馨此刻惧怕木歌，也怕乔改变主意要她的命，催促Alan按乔的方案执行。 　　Alan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将刚刚北馨的录像传了出去。 　　很快的，喇叭声里再次响起声音：“乖女儿，你再等十分钟。” 　　乔发现刚刚押着木凌的几人开始警惕地往后退。他忽然抓起Alan，将他夹在了腋下。 　　原本北馨是要求Alan跟着她一起交换，但是现在他们不守信用，也不用按他们的要求办事。木歌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们走。” 　　北馨想说什么，但Alan的离去让她不能及时联系上自家人，只能孤零零地趴在草地上。乔带着Alan低空飞行，木歌则是面朝着北馨举起左手，快速退向别墅的方向。 　　这个距离，如果对方有什么异动，木歌可以轻松地一击杀掉北馨。 　　或许是因为先前击落直升机的威慑，木歌安全地退到目的地也没见有人去草地上接北馨。他刚刚舒了口气，脑中想起了亚当的声音： 　　【木歌，三楼有人，你和乔上来小心一点。】 第178章 幸好你咬的是我 　　木歌诧异地望向乔，乔似乎也同时收到了他的传话，脸孔变了颜色。 　　“刚刚我送木凌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乔的话里似乎有些自责的情绪，木歌顾不得问他，抢着问亚当： 　　【说清楚一点，你怎样了】 　　【我还好。整个别墅是一座牢笼，你们去的时候，有人启动了机关。】 　　【是谁？】 　　木歌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亚当的回复，拳头一瞬间捏紧了。 　　“我们上去看看。”乔望着楼梯，不确定地道。 　　原本木歌打算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带着木凌一起离开，再找机会除掉北馨，可现在亚当的状况令人忧心。 　　两人轻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三楼的方向。 　　木歌能感觉到亚当没有生命危险，但与他的联系确实断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亚当可能正在与人说话。 　　乔在木歌前踏上了楼梯，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他身后的木歌竖起耳朵，听见了楼上一个细微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在月馆做事？” 　　“我为什么要想？” 　　亚当的声音不大，但在楼梯间的两人同时听见了。木歌在木质扶手上抓出深深的指甲印，差些想要冲出去。 　　这个声音他听过，还不止一次。在月馆的时候，还有在他半瘫住院的时候。 　　是李卓相的声音。 　　“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他们大卸八块了。人类对于自己的种族都能赶尽杀绝，别提其他的智慧种族了。“ 　　李卓相的口吻像是在说教，又像是在劝服亚当。 　　”北馨想恢复容貌，是我让她对你有所期待，让你活了下来。虽然你断了翅膀，不过天天过着皇室成员一般的生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是吗，我折断你的手脚，说是为你好你信吗？“ 　　亚当的话语中满满的嘲讽，木歌甚至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 　　“你…………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怎么就不懂？” 　　“我为什么要懂？” 　　“我的研究很快就要成功，那时候人类就能长生不老，我会偷偷放了你。” 　　木歌没有能忍住，迈开长腿快速地往三楼冲。乔在最后阶段按住了他，低声劝道：“不要冲动，看看他想做什么？” 　　“再等下去，北馨被人接走，外面的直升机就会回来了。”木歌脑子里一直想着亚当，额角不自然地渗出汗来。他挣了挣没能甩开乔，一心想着杀了李卓相。 　　“…………” 　　乔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木歌在一瞬间掀开他冲上了楼，三两步踹开了北馨卧室虚掩的房门。 　　亚当在房间里，被一道道笼子一样的光柱困在正中央，右手手指有烧焦的痕迹。木凌趴在地板上，似乎已经昏死过去，身下积起了一小滩血迹。 　　李卓相对忽然出现的木歌抱有相当大的兴趣：“哟，王子来了，是要救你的公主吗？” 　　木歌冷冷地看着他。亚当被限制自由，如果不能短时间脱困，那么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奇怪的是李卓相只是一个人，如果囚住亚当是出其不意，那么见了他和乔，没道理还能这么气定神闲。 　　似乎是看透了木歌的想法，李卓相笑着道：“你爱亚当对不对？是不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我的研究能让你不老不死，青春永驻，你应该支持我才对。” 　　木歌没有说话，目光穿过他望向了亚当。 　　“我当然想和他在一起，为此我正在努力，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李卓相抬了抬眉毛：“怎么会没有关系？你的命也是我救的，记不记得当初你晕倒在月馆，是我给你换了一身的血救了你。没有我，你早就被亚当咬死了。” 　　亚当的目光忽然与木歌错开了。乔自木歌身后按住他的肩道：“你们在一起不是巧合，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你们自己的血。” 　　亚当抬起金色的眸子，露出天使一般的温柔微笑：“木歌同意吗？” 　　木歌注视着他答：“幸好你咬的是我。” 　　这句毫不遮掩的情话让亚当脸上露出了一丝害羞的表情，而后被李卓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你以为你们是自然而然，却不知道木歌是我最得意的实验品。” 　　“胡说八道。”木歌对着李卓相抬起手，刚想解决他，忽然心口被狠狠电了一下。他按住胸口，单膝跪在地板上，觉得浑身都疼得要命。 　　“木歌？——”亚当刚往前迈了一步，头发丝发出的异响就让他退了回去。激光织成的光网瞬间将他的一缕长发烧成灰烬，烧焦的气味弥漫在房间里。 　　“相信我没说谎吗？木歌，我要你配合我，你却为了亚当拒绝我？” 　　木歌咬着牙笑：“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当初以为你要死，在你的身体里放置了一个纳米机器人。本来是怕你的心脏停止跳动，所以让它附着在你的心脏上。”李卓相耸耸肩，并不藏话。“现在它的开关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听话，心脏可是会受不了的。” 　　房间中的空气瞬间冷到冰点。 　　【尚，我要怎么救木歌？】 　　乔知道亚当还保持着对他们的连接，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只有一个办法，可我怕木歌受不了……】 　　乔忽然蹲下身扶住木歌低声：“相信尚能救你吗？赌一赌。” 　　木歌咬牙望着乔的眼睛，忽然明白过来：“如果因为我害了你们和木凌，我还不如死了。”他低头看了看按在胸口上的手，说道：“不用管我……毁了房间里的激光设备，尚就能出来了。” 　　乔严肃着点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李卓相忽然对低声说话的两人警惕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控制开关。“木歌，不要乱动，你不要命了吗？” 　　木歌按着乔的肩，从他身后探出脸：“谁告诉你你能掌控我的生命了？” 　　房间里弥散的血腥气让李卓相的脸上出现了极大的恐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木歌的手肘滴落，钻进胸口的修长手指正在摸索着被植入的袖珍机器人。木歌忍着剧痛搅动着自己的伤口，整个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住手！你做什么——”李卓相明白了他的意图， 拇指不停地按动着电击的按钮，企图让木歌放弃寻找身体里的机器人。 　　木歌疼得面目扭曲，差一些就要晕过去。忽然推开乔道：“去放了他。” 　　乔忽然从地上站起，无视在一边的李卓相，眨眼之间将卧室墙壁夹层里的激光装置破坏得干干净净，高温烧蚀产生的巨大空洞让空气中的气味混合得奇怪起来。 　　木歌见他得手，抿紧的嘴角笑了一下，食中指从血肉里夹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 　　李卓相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角，依旧疯狂按动着手上的控制器。 　　木歌摇晃着站起身，拖着血迹斑斑的步子走到他的面前，捏开李卓相的嘴将那枚机器人塞进他的喉咙。 　　李卓相浑身颤抖着丢掉手里的控制器，转而跪在地上用力地抠自己的咽喉。 　　木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没了力气， 后退几步跌进了亚当的怀里：“不能放过他，尚。” 　　还未等亚当出手，乔就拾起了地上的控制器，对着按钮一顿极限输出。开始几次李卓相还能发出痛苦的怪叫声，到后来就只是倒在地上扭曲着身体，不到半分钟就被电击打得昏死过去。 　　亚当抱起木歌，吩咐乔带好昏迷的木凌，在夜色的掩护下自别墅后方的树林里退走。原本计划之中的复仇多了几分狼狈，但好在几人都平安活着。 　　· 　　木歌躺在亚当怀里，迷糊中感觉亚当在喂他， 又因为没精神睁眼，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 　　梦里木凌站在一个小山丘上，朝着空中的他和亚当挥着手。 　　木歌拍拍亚当的肩，让他把自己放在了木凌身边。 　　奇怪的是落地之后木歌才发现，木凌的怀里多出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婴儿。他正要问这是哪家的小孩子，忽然四周的景象全变了。木凌伏在一块石头上，身边站着一个红发红眼的漂亮翼人。 　　木歌喊了一声乔，忽然就惊醒了。 　　周围的空气有些凉，木歌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个安心的味道。亚当半侧着躺在他身边，张开了翅膀盖在他身上。翅膀根的脂类散发着温暖的香气，主人意识到怀里的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透明瞳子在夜里像是两盏小灯笼，木歌沉迷地望着他，开口道：“怎么这么像猫呢。” 　　亚当忽然欺近他的嘴唇，用力给了一个甜到骨髓的深吻。 　　“还疼不疼？”造成了木歌呼吸急促的大猫拉开两人的距离，有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 　　“不疼，我果然不容易死啊。”木歌伸手摸了摸胸口，先前被自己挖得血肉模糊的皮肤已经结痂，不知道亚当喂了他多少血。 超强的再生能力伴随着过度的消耗，最近亚当和他来来回回地折腾，说不累是假的。 　　亚当垂下长眼睫，只是不发一言地注视着他。 　　“这么看着我，是又想亲我了？”木歌伸手掌住亚当的后脑，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 　　浅浅的碰触带起了一簇小火花，亚当困惑地皱起眉头：“木歌没恢复呢，这些事以后再做。” 　　色迷心窍的木歌很想说做一做去百病，又犹豫着这样会吓着他的大猫。才从鬼门关走一遭，他现在也挺害怕的。 　　亚当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带到了自己身上。木歌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处相当干净的山洞。大概在移动的过程中发现的，暂时能甩掉北辰方面的人。 　　木歌没有见到木凌，问了一嘴：“我妹妹呢？” 　　“在里边。”亚当抬了抬下巴，示意山洞的深处。“里边暖和一些。她没事，木歌不要担心。” 　　“乔也在里边吗？”木歌有些介意妹妹和别人独处，转念又想乔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也就释怀了。 　　“嗯，跟我一样，给病人挡风呢。” 　　木歌想到乔的模样，忽然觉得亚当这么要求他是不是让他为难，不自觉地有些笑意：“谢谢。”他忽然想到自己在离开别墅后就没了意识，问道：“李卓相还活着吗？” 　　亚当摇摇头道：“恐怕活不了。被自己做的东西反噬，大概他也想不到。木歌能撑下来，是因为和人类的体质有了极大差别。人那么脆弱的生物，太容易死了。” 　　木歌伸出手臂抱住亚当的脖颈，在他耳朵边软软道：“又安慰我。不是我皮糙肉厚比他耐揍，是因为你在吧。” 　　亚当愣了愣道：“木歌那么大胆，难道不是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木歌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指自己从胸口挖机器人的行为。“你当时怎么不出主意呢？难道我这做法不对？”与其让李卓相用他当做工具威胁亚当和乔，他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吧？就是有些苦而已。 　　“我怎么说得出口。”亚当的表情变得相当不自然，扭捏着说。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假期快乐呀~苦逼的加班党只能忙活儿啦。 第179章 重逢 　　要不是乔在旁边点醒，他也没想过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木歌认真克制着不让自己变成动物，可越是和亚当亲近越发现他的自制力渐渐地归于零。 　　翼人对那些事没有克制的做法，可听亚当说族人的数量比人类少很多。或许是因为配对成功率太低，大多数族人都是单身的状态，这也导致他们对感情异常执着。木歌望着亚当说：“我觉得我的伤好了呢。” 　　亚当摇摇头，头发在木歌颈窝里弯成了一个个圈。暧昧的温热香气让木歌越发的难以自持，手臂穿过亚当的肋下，将他牢牢抓住。 　　“不准跑。”木歌的脑子依旧清楚，只是面对着小心的亚当，忍不住地想任性妄为。 　　亚当的表情似乎是在挣扎，低头在木歌耳骨上吻了一下，解释道：“我没跑…………” 　　“你就是想跑，干嘛不看我。”木歌发现亚当的神色出现了闪躲，脸色也渐渐红了。作为一个对文学作品涉猎不够多的理科生，这时候想要说点动人情话的木歌出现了短暂的大脑宕机：“我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亚当转过脸，在距离木歌半尺远的地方迷糊得像只懵懂的大猫，努力地睁大了眼。 　　木歌笑了起来，手臂挽在他的翅膀上：“从前怕受伤，觉得你总会像丢下其他人那样丢下我……对你不公平。我不敢想跟谁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可我的眼能看见天上云彩，看见你的时候，一定会继续喜欢你的。”木歌心里思索着怎样骗他对自己“忍不住”一下，用拙劣的词汇表达着。 　　亚当的体温上升了，将额头靠在木歌的脖颈旁边：“就算这个世界不在了，木歌也要继续喜欢我。” 　　在感情上都是幼儿园毕业的两人在黑黢黢的山洞里考验着彼此的忍耐力，口头上缔结了永生不灭的爱情契约。 　　木歌寻思着该说的都说了，按人类的思维就应该进一步办事了，亚当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的伴侣似乎相当体贴地衡量着他的伤势能不能参加剧烈运动。 　　就好像医生叮嘱感冒了不能吃香的喝辣的一样。 　　木歌现在非但不担心自己会随时挂掉，反而觉得自己能像乔一样保护亚当。不过在共同快乐这件事上，他寻思着亚当的忍耐力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木歌。”亚当的手掌支撑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拉着往自己身上靠。 　　这种不能简单地解释为拥抱的行为在木歌眼里就是有别的意思。当然他必须要矜持一些，作为一个病人而言。“如果明天你我都会死，你会做什么？” 　　“和木歌一直待在一起。”亚当说道：“如果能死在同一天，那是一种幸福。” 　　话题非但没有像木歌所想的方向进行，反而多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不是说你不会死吗？” 　　“是木歌假设的我们会一起死啊。” 　　“话虽如此可是——我是要听你说会做什么？” 　　亚当忽然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木歌的思维深处。 　　【木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木歌心跳加速，想着现在要实现的愿望就那么一个。亚当似乎是探知到他的想法，忽然安静了一会儿。 　　…………在木歌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的时候。 　　【木歌是被我的血液影响了吗。】 　　亚当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这让木歌更加随意起来：“当然了，你不负责解决问题吗？” 　　亚当的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迅速地堵住了木歌的嘴唇。 　　如木歌所想的柔软触感像糖一样甜得让人迷糊，将胸口的愿望变成了现实。 　　亚当看来也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思想挣扎，这时候的行为绵密而频繁。木歌知道两人的仪式开始了就无法停止，依旧小小期待了一下。 　　在伴侣的美貌加持下，晴涩的东西也变得理所当然地美好，成了促进感情升温的催化剂。 　　木歌曲着腿，不自觉地想加速两人的过程。 　　“木歌的伤口会疼吗？”亚当的手掌覆在木歌的胸口，有些担忧地问。 　　木歌在大口呼吸几次之后的确感到了一丝疼痛，只是这种不严重的痛觉在垂涎亚当身体的本能驱使下选择性地忽略了。 　　“不疼。”木歌望着他答。 　　或许是看到了他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亚当迟疑了一会儿，重复问：“真的不疼？” 　　“在你翅膀没有长好的时候，限制你做任何事情，你会愿意吗？”木歌换了一个说法。 　　亚当微微笑着，凑近了木歌的嘴唇：“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狂风骤雨的吹打侵入下，木歌长长的指甲不客气地抓紧了亚当的肩，在他身上留了一长串印记。长时间密集的占有行为使得伴侣间的游戏变得更加的投入和忘我，木歌在近两小时的亢奋状态下，眼里只有亚当晃动的脸。 　　“适当运动会让、身体更好，不知道是谁说的。”木歌蜷缩的腿酸得厉害，瞅着机会刚想站起来，又被亚当压了下去。 　　“还没够呢。”任性起来的亚当没打算提前放过他，致力于让木歌发出更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木歌今天的运动量不算达标，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正好把昨天的补上。” 　　木歌吃惊于自己的昏睡时间，脸上烫得像个暖炉，刚起的逃跑心思又回到亚当身上，在相互的照拂下变得身不由己。 　　强烈的意识压过了伤口带来的疼痛，木歌的十指不自觉地同亚当握住，翻身将他的手臂带到了头顶上。 　　躺卧的亚当变得被动，被禁锢着不能动作，开口向木歌道：“木歌不要这样……” 　　“你应该谢谢我。”木歌沉静的黑眸变得异常温柔，微润的双鬓间有着星星一样的细小闪光：“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操劳。” 　　换过位置之后木歌夺回了主导权，眯着一双星眸享受上位带来的愉悦。 　　亚当侧过脸，片刻又望着木歌，断断续续地说：“伤……不要、太勉强了……” 　　“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个，我让你开口了吗？”木歌伏在亚当身上，用口堵他：“口渴了。” 　　短暂的深吻之后，木歌尝到了亚当口中的甘甜血液，将自己的舌尖也咬破了：“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可…………” 　　他原本想说的话被血液中的狂暴因子打断，望向亚当的眼眸明亮了几分：“味道真好。” 　　交换的血液量不多，但足以让两人重新对彼此充满兴趣。 　　充分释放体力之后，木歌再一次陷入沉睡。亚当躺在他旁边，安静地抚摸他的脸颊。巨大的羽翼将两人合围起来，呈现一颗卵的形状。 　　木歌的身体损伤并没有很快恢复，进展非常缓慢。亚当在第三天的时候将一堆食物带到了他的跟前，其中不乏有烤鸡、蒸鱼之类的硬菜。木歌想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对跟前的大餐来源很是疑惑。 　　“这从哪儿弄来的？”木歌半靠在亚当身边，好奇问道。 　　亚当望了望刚出去打水归来的乔，答道：“我们出去偷的。” 　　“偷、偷？——” 　　乔听见他的话接道：“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我们偷偷去了人类的餐馆，有年轻的服务员送给我们吃…………” 　　木歌拢起眉毛问：“是女性的服务员吧” 　　乔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木歌心道男性哪里会送他们吃的，大概率会把没钱的他们赶出店去。 　　“因为……在人类女性的眼里，你们就是能提供幻想的存在啊。”木歌虽然从前对亚当拥有众多粉丝和簇拥没有特别反感，不过依旧觉得麻烦，对粉丝的态度说不上好。“我们的行踪会暴露吗？” 　　乔望了望亚当，对这一点似乎不能确定。 　　“比起这个，让木歌和木凌吃好一点，快些恢复不是更重要吗？”亚当看起来应该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像木歌一样的担忧。“况且她们向我保证过，如果泄露我们的存在，我们就再不会去那儿了。” 　　木歌思索着他们是怎么用美色去骗吃骗喝的，还让人听他的话。这不就跟人类的渣男一样吗………… 　　“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啊……”木歌嘀咕了一句。 　　木凌听见外边有声音， 摸索着从里边儿走了出来。她双目绑着白色的纱布条，已经没有再流血，不过身子骨弱得好像风吹就会倒。最近吃各种东西，都是经乔亲手喂的。她时而记起木歌，时而又完全不认识他，但始终记得乔，仿佛乔才是她的亲人。 　　或许是失明之后一直是乔陪着的缘故，将她脑中与亚当相处的记忆混在了一起。木歌对她的状况表示担忧，数次想要向木凌输血，都被亚当阻止了。一方面几人所在的地方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第二是木歌现在的血液可能对木凌来说并不是良药。 　　冒着致死的风险去尝试，万一出现任何意外，是木歌不能承受的结果。如今的最好办法，只有等两人伤好一些，将他们送上小榕号，抽取木歌的血液同木凌的血液进行试验。——成功的话或许能让她恢复原状。 　　木歌注视着木凌，他的妹妹唤着乔的名字，接过他递过的水袋。 　　四人半围着圈坐在一起，木歌和亚当离得近，稍远一点是乔和木凌。尽管木凌十分依赖乔，乔在这期间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只是偶尔会多看几眼这个人类的女性，让人没有别的想法。 　　木歌将注意力放回到食物上，撕下一半烤鸡，将一只鸡腿递给了亚当。 　　“木歌不喜欢鸡腿吗？我不要。” 　　木歌单纯地觉得如果将烤熟的鸟类翅膀给亚当他不会喜欢。虽然是不同的物种，但是某些方面太过相似，会有同类的感觉。 　　“你不吃我也不吃。”木歌放下手里的鸡肉，将餐盒推到了木凌和乔的方向，乔正一脸懵地看着他们二人。 　　“我吃了木歌就吃吗？”亚当适时做出了让步，在他眼里的食物只是食物。将鸡腿撕下一半后，亚当将剩余的一半递到了木歌嘴前。木歌不得不在他和乔的注视下吞下另一半。 　　在几人都差不多的时候，木歌忽然听到了远处有不和谐的声音。亚当和乔也听到了，同他一样警觉了起来。普通的飞禽振翅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可在山洞外的这个声音大得有些离谱。 　　木歌迅速地想到了一个人。先前几人从别墅逃离的时候，忘掉了捆绑着的Alan。李卓相可能死了，但Alan大概率还活着。从亚当的疯狂粉丝转变为北馨的走狗，Alan就像阴魂不散的伥鬼。 　　乔带着木凌迅速地移动去了山洞里边，将她安置好了才重新回到先前的位置。 　　几秒后洞口出现了类似人的脚步声，却比人的走路声音更大一点。 　　木歌从地上站起，忍着不适挡在了亚当的前面。亚当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带回身边，都被木歌挣开了。 　　“是Alan吧。”木歌侧过头扔下一句，朝外边去了。 　　虽然身上带伤，不过并不会影响对武器的使用。木歌在品尝过使用武器的乐趣之后，毫不避讳地想要找机会再战，这一点连亚当也无可奈何。就像是一个才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不玩上几天是不会罢手的。 　　果不其然，木歌在山洞口见着了老熟人。经过了几天的休整，Alan看上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全身都是干净清爽的。对比起来木歌挂在身上的衣物血迹斑斑，混杂着灰尘和划痕，把一个超逸的青年变成了邋遢的苦行者。 　　Alan上下打量着木歌，嘴唇上翘，露出一个读不懂的微笑。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木歌皱了皱眉，猜测他跟来的目的。 　　“我没带人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Alan展开双臂，手掌向上，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木歌抬起左臂，将手环对准了他。 　　“别，别这样大哥——”Alan被吓了一跳，忽然退后两步，把双手挡在了身前。 　　他忽然变换的称谓让木歌迟疑了一下。 　　“你是谁？”赶到木歌身后的亚当出声问。叫木歌大哥的除了木凌只有小离，可小离在他们去虹桥的时候就走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Alan闪出了木歌的攻击范围，躲在洞口的岩石后道：“换个样子你们都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离啊——” 　　“胡说八道。”木歌转过身，准备将他藏身的石块轰成碎末。 　　“亚当今天没有喂你吗这么暴躁——我真的是小离啊——”Alan发出了与脸极其不衬的调侃抱怨声。 　　“…………”木歌慢慢将手放下了。Alan不会知道他和亚当这些隐私的事情，能说出这番话的的确只能是小离。可是她怎么会跑到Alan的身体里？ 　　“你怎么进去的？原地蹲下。“木歌用出了训狗一般的命令词汇。 　　Alan动了动嘴皮，有些不情不愿地弯了膝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非得这个样子吗？” 　　洞口的两人正对Alan的身份保持着怀疑，乔忽然出现了，对准Alan的屁股就是一脚。 　　原本狭窄的洞口没有多少立足的空间，Alan被这一脚踹得失去平衡，往陡峭的山崖下坠落。吃了瘪的Alan在落地前展开了翅膀，勉强没有啃着山下的青草，迅速飞了回来。 　　“警告你啊，我听大哥的话可不会听你的——”Alan在空中手舞足蹈，指着乔一顿输出。 　　“下来坐着。”木歌看着空中握拳的“Alan”，心里十分微妙。 　　Alan在他的指示下重新落在了山洞口，在离乔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三人此时心里都有了计较，眼前这个被夺舍的Alan恐怕真的是小离。只是这个情况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让木歌有些犹疑。小说他看过不少，不过怎么都感觉自己的经历比小说更离奇。 　　“小……离……”木歌别扭地喊着Alan模样的小离。 　　“大哥——” 　　顶着Alan相貌的小离双目含光，把木歌和亚当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到小离想给木歌一个拥抱的时候，亚当终于忍不住出手把木歌拖到了身后：“你要做什么？” 　　小离扑木歌扑了个空，扑到了亚当身上：“我想大哥了。” 　　“…………”木歌不想跟Alan拥抱，更不想看到Alan抱着亚当，即便内核是小离，也让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肉眼可见的要发飙。 　　这个动作甚至让乔不爽了，抬起腿又要对小离踹过去。 　　小离迅速摆正了姿势，从亚当身上光速离开了。“我不稀罕亚当、不要这么看我——” 　　木歌面色稍霁，开口问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离皱皱眉头，开口道：“说起来话长了。那天回虹桥的时候我本来想去亚当的卧室带走几套衣服的，毕竟那些手工的艺术品被毁了太可惜…………谁知道后边外面越打越烈，我只能收拾好东西躲起来了。”小离嘿嘿一笑，继续解释：“大哥你们把虹桥打得到处破洞，后来来了好多调查组的人，还好你们走得早，不然可能不好走了。” 第180章 封闭的记忆 　　小离这个“内应”的存在让木歌和亚当得知后续的事，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他们还有什么？”亚当问道。 　　“这么大的事虹桥藏不了，恩唯即便知道是大哥和你，也不会出面说什么，只是将这次行动定义成了恐怖袭击，甚至让军方的人介入了。” 　　木歌虽然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或许恩唯就是想趁这个事查北辰也不一定。 　　两边的人暗里拿人把柄，现在虹桥出事，正好有个彻查的理由。 　　木歌问她道：“在北馨别墅的那几架直升机，是北辰财团的？” 　　“当然了。我后来查到他们携带的不少武器都是违规的，被大哥击落，少了一些被调查的危险。” 　　木歌不想被牵扯到两方的恩怨中，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并不好。“那你是什么时候……把他…………” 　　“我早就侵入了北辰的网络，看着大哥把他们都打烂了。在乔拖着Alan回别墅的时候，我本来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就…………” 　　夺取了Alan身体的控制权。 　　木歌对这一节完全不知情，要知道了那时候就能带走小离。阴差阳错的他们因为李卓相的事匆匆离开，完全没有去管Alan。 　　“李卓相死了吗？”亚当听了一会儿问。小离如果被“救”回去了，那么这些消息应该是知道的。 　　“没有，他还活着，不过也跟死了差不多吧。”小离道：“他全身的细胞都被电流破坏了，现在住在ICU里，连苏醒都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活该。”木歌转过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他的伤口还没恢复，如果没有亚当在身边替他续命，他现在也和李卓相的结局一样。“北馨会想救他吧，毕竟他掌握了那么多秘密。” 　　“我跟大哥的看法不同，他都那个样子了，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与其什么时候担心他醒过来说什么，不如直接了结了他。”小离用Alan的模样说话，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反派。 　　乔点点头道：“人类就是过河拆桥啊。” 　　“是这么用的。”小离跟乔短暂地交流了成语用法，又道：“现在我切断了Alan意识通道，他被我封在身体里不能和外界联系，除非我离开这个身体，否则他没有什么大的威胁。” 　　Alan作为机器和人类融合的最高杰作，可能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小离的学习和进步在飞速迭代，远远超过了木歌的想象。她越来越像一个人，但是能做的事情远比人类多得多。 　　“亚当和大哥准备在这儿停留多久”小离往山洞里望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这里不够暖，也不够舒服……” 　　木歌何尝不想离开这儿，可是木凌的存在让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不和亚当和乔一起行动，他会觉得乔会把人类世界都毁了，毕竟对另一个有恨意的文明复仇不会有心理负担。 　　虽然是人类先对不起亚当，可大部分的人罪不至死。他愿意一直陪着亚当，去他的世界当唯一的异类，但不愿变成真的“世界上唯一的人类”。 　　“你有什么建议吗？木凌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尚不让我冒险救她，我们也没有一个安全的去处。” 　　“安全的去处其实有，我让小榕号降下来，送木凌上去就安全了。”乔撇撇嘴说道。 　　木歌摇摇头。他说的他也想过，可是被人类发现有飞船入侵，就不是能只针对北辰复仇的事了。他们或许会被人类当做头号敌人处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了避免发生严重的误判，木歌想的是让自己委屈一下。 　　小离问道：“能让我看看她吗？或许我有办法。” 　　乔点点头，向亚当投去问询的目光。亚当道：“你带她去看看吧，毕竟她是这儿最了解人类的人。” 　　木歌的眼里燃起希望，忽然抓紧了亚当的手。 　　亚当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意外，回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们也过去吧，或许小离等会儿能给出一个有效的办法呢。” 　　木歌重重嗯了一声，和他一起跟在乔的身后。 　　“木凌姐姐。”小离见着抱着膝盖缩在山洞里的木凌，出声喊了她一声。半晌没有见到木凌有回应，又喊道：“木凌姐姐？” 　　木凌抬起头，忽然激动地发声：“啊——你走，你不要过来——” 　　木歌怔道：“阿凌，你怎么了？让小离看一看。” 　　木凌并不听他的话，摸着地面不停地后退，口里还念着“快跑、不要”一类的话。 　　小离思考两秒后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声音刺激到她？” 　　她因为占用了Alan的身体，所以发声自然是Alan的男性音调，显得有些突兀。在得出这个可能性之后，小离调用了曾经用过的萝莉音道：“木凌姐姐，你不要怕，我是小离啊。” 　　小离是在木凌担任恋人工作期间木歌买回家的家政机器人，木凌偶尔回家的时候也见过她，还因为她萌萌的语调调侃过木歌。乍一听到小离声音的木凌疑惑地转过了头，开口问了一句：“小离？” 　　“是我呀，我还给您做过饭呢。”小离悄悄往前移动着，发现木凌对她似乎是有记忆的。 　　“可恶。”木歌抓着亚当的手又紧了一些：“为什么她连小离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我？” 　　“可能她想保护你也不一定。”亚当注视着木凌，忽然转过脸看向木歌。 　　木歌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指尖：“我哪里需要她保护，她又能保护我什么。” 　　亚当下巴碰着木歌的发丝，伸手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不会为了这个难过吧？” 　　木歌仰起脸倔强：“谁难过了。” 　　亚当被他逗得弯起嘴角，在他的脸上点了一下：“你。” 　　两人说话的时间，小离已经走近了木凌，无声地开始替她做了一次身体扫描。 　　这套检查身体的设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装在了Alan身上，突然见到有些奇怪。小离一边用呆萌的语气和木凌唠家常，一边尝试着去碰她的手。 　　在木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小离甚至成功取下了木凌的一滴指尖血。随后的时间里，她让乔替代了自己同木凌说话，示意木歌和亚当和他到山洞外。 　　“大哥的血我也得取一点。”小离望了望山洞里边，向木歌伸出手。 　　木歌猜到这事，配合地将手掌递给了她。和木凌不同的是，小离取的木歌的血量要多一些，说是要做各种分析用。当前没有别的办法，木歌也只有听她的话。 　　亚当握着木歌的手问：“需要那么多吗？” 　　小离用少女音答：“你是不是很讨厌这张脸啊，我不会把大哥怎么样的。” 　　“…………” 　　亚当侧过脸，轻轻地哼了一声，无疑是在佐证她的说辞。 　　木歌没把这点血当一回事，他和亚当每天交换的血量远远大于这，从未有什么不适。小离谨慎的态度让他无端地觉得放心，他们太需要一个医者了。虽然小离的知识储备是AI，不过她拥有上千万的处方和分析数据，人类的顶级医生也未必比得上她。 　　在取完两人的血液之后，小离将自己的声音调回了Alan原本的声音：“我尽量今天赶回来，大哥的血有没有用，我会给个确定的答案的。” 　　“你去哪里？”木歌见她准备离开，追问道。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有八公里，我需要那儿的设备。” 　　木歌知道这件事急也没用，点点头道：“去吧。” 　　小离抖抖背后的超大羽翼，朝山下纵身一跃，滑翔数十米之后振翅离开了。 　　注视着小离背影的亚当忽然开口道：“人类的AI真不错啊，除了不能激活武器，好全能的样子。” 　　木歌哭笑不得：“AI万一作乱也能操纵武器，不过不是像你们一样的武器。” 　　亚当回过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处处有血液的限制，不像人类社会。” 　　木歌想了想说：“采集你们每个人的血液建成数据库，真是毫无隐私啊——激活武器的同时，等于给了一支带编号的枪，做坏事会马上查到的吧。” 　　亚当似乎觉得他的这一番说辞新鲜，问道：“为什么要做坏事？” 　　“唔……夺权、或者为财啊……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怎么想的，是人总会有贪念不是？”木歌答得理所当然，一会儿之后又觉得亚当不是人，可能不会理解人的七情六欲。 　　“我明白……就像我对木歌。” 　　木歌帅气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忽然说这个，你讲不讲武德啊。” 　　“不讲武德就是让你脸红吗？” 　　“不、当然不是了。”木歌蹲坐在地上，不去看他。 　　亚当也跟着坐了下来：“如果小离拿回的结果不好，木歌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木歌甩了甩脑袋，“或许她过两天就能记起我呢？”他忽然觉得心口隐隐地痛：“有时候我真想生在你身边，过几天安逸舒服的日子。” 　　“以后会有很多时候快乐的，木凌的事我们尽力就好。” 　　亚当说出的话就像是人类的温情安慰，让木歌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依旧还在人类社会的圈子里。他不自觉地往亚当身边靠，最后索性把自己当个挂件，挂在了亚当的手臂上。 　　“虽然木歌依赖我很好，不过是真的重啊。” 　　“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会把你当成人类，还是欠揍的那种人。” 　　亚当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木歌会揍我吗？” 　　“不会。”木歌将脸也靠了过去：“你又不是人…………”不是因为舍不得。 　　亚当揉了一把木歌的头发，说道：“伴侣之间是不会打架的。” 　　“可是结婚的人类会，你要把我当个人看，怕不怕？” 　　亚当认真地道：“不怕。木歌是我的守护者，下不了手的。” 　　木歌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愣了愣道：“不要把别人的想法说出来，这很不礼貌。虽然我想保护你，那是因为你看上去太可口……” 　　亚当没跟他争辩，而是放任自己的手去捏木歌的下颌，在光滑的皮肤上流连。 　　木歌眯着眼让他得逞，心里不得不承认和他待在一起很满足，这种感觉甚至能让他忘了时间，将烦恼抛到脑后。 　　静谧柔和的温情时刻被密集的机械声打断，木歌耳尖地听到不和谐的高频嗡嗡声。这是人类的无人机旋翼发出的声音，通常还是那种超小的型号。 　　在虹桥的时候他和乔毁了上万架，现在又出现了。 　　木歌发现自己忘记问小离一件事：她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她能找到他们，是不是意味着别的人也可能找到？他没怀疑小离，却讨厌自己一行人又变成了他人的狩猎对象。 　　木歌离开亚当的胳膊，缓缓地站起身。他不知道来的有多少，只知道要守着山洞口，不让一只害虫进去。 　　“尚先进去吧，不要留在外边了。” 　　“我要跟木歌在一起。” 　　“嗯…………尚去换乔过来更好啊。”木歌换了一种说法，没忍心说他的战力。 　　亚当不服气地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什么话来，一抹红色的身影闪现到了跟前：“尚进去，这里有我。” 　　被两个战斗人员嫌弃的亚当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有些羞赧的意思，不发一言地背对着山洞龟速后退。 　　“还是乔说话好使啊。”木歌眼角瞥到亚当往里边儿走，心情总算放松了些，调侃道。 　　“木歌也进去吧。” 　　“…………” 　　被嫌弃的二号人员不死心地回了一句：“我能挡住他们。” 　　“我知道。” 　　“那为什么…………” 　　“这点小东西用不上你。”乔的注意力放在空中的某一个点上，回答道。 　　木歌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忽然变得太艺术，想留下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那我…………” 　　“照顾好尚和木凌，木歌的任务可比我重要。” 　　在木歌眼里乔的行为怎么都算想自己独爽，跟打游戏的时候一人全歼对方的感觉差不多。木歌转头望了望亚当，对方正笑靥如花地朝他招手，仿佛进山洞躲着才是人生美事。 　　架不住亚当的美色诱惑，木歌一边向他走一边想着外边的漫天炮火。 　　醉死在温柔乡的感觉真好。当木歌被亚当揽在怀里，脑海里的硝烟气忽然退得无影无踪，身体软软的不想动。他沉溺在亚当身上的香气里， 思考着不去打也没什么大不了。 　　“等乔应付不了的时候才需要木歌。木歌原本就带伤，还逞什么能。”亚当温柔的嗓音落在耳朵边，木歌歪着头听，觉得他说得都对。 　　“你是不是给我灌迷药了，我刚才还不是那么想的？”木歌话音刚刚落，外面就想起了连续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山洞的石块仿佛都震了震。他从温软的怀抱里脱离，转身望向外边。 　　在智者面临危险的时候，守护者通常会自觉地牺牲，这点放在木歌身上和乔又不相同。作为亚当的伴侣，他的重要性高于乔，战损的概率会更低，血液中的战斗倾向会受到亚当的意识影响。只是这一切在木歌脑中毫无所觉，单纯地觉得亚当在对他使“美人计”。 　　木歌心中渴望着战斗，但就是迈不开步往外边去。木凌在听到巨大的声响之后缩在了山洞的一角，默默地抱住了膝盖。木歌走上前去，蹲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阿凌，不要怕，外边打雷，过一会儿就好了。” 　　“哥……我不怕…………我很好……”木凌忽然断断续续地开口。 　　亚当快步走了上来：“她认得你了？” 　　木歌也不确定，木凌的反应更像是她小时候的记忆。她被室外的惊雷打醒，哭着对木歌说出坚强的话。 　　“亚当……是你吗？”木凌低声问了一句，又说：“我救不了你，大概只有我哥可以了，我会让他试试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个牵红线的月老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些让人难受。 　　亚当伸手按住木凌的肩说：“我在这里，我已经不在虹桥了，你知道吗？你哥哥在你旁边，虽然你看不见，不过应该记得他的声音啊。” 　　木凌抬起瘦弱的脸，朝向亚当的方向：“你和哥哥见面了？” 　　“嗯。”亚当望向木歌，想他开口说点什么，不过木歌只是注视着木凌，一句话都没有说。 　　面对着至亲，有时候反而不知该如何坦诚。 　　“你想见你哥哥吗？”亚当疏导着她的情绪，让她的注意力从外边的轰炸声中转移。 　　“想…………我很想他，可是他总骂我，叫我好好工作，不要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没有什么幻想，可是他不信…………他总把我当没长大的小女孩。”木凌缓缓说着往事，她的记忆并没有受损，看来只是她不愿意直接面对木歌。 第181章 转机 　　木歌从前是觉得她喜欢亚当的，所以才去应聘成为恋人。他并没有去了解木凌的真实想法，只觉得那是木凌一厢情愿的追星行为。等到他觉得应该和木凌好好谈一次的时候，木凌根本就不回家了，再后来，木凌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原本以为去了虹桥就能查清楚木凌受伤的始末，谁知道亚当根本就不和人类说话，也不让人碰，当然不可能和木凌发展出什么不可说的关系来。到最后反而是他…… 　　从前的误会让木歌别扭着，像个老父亲一样地固执。 　　山洞外的爆炸声停了，似乎是冲突有了片刻的间隙。亚当看向木歌，用眼神示意他跟木凌交流。 　　木歌心里浅浅地挣扎片刻，开口问她：“阿凌，眼睛还疼吗？” 　　木凌向木歌的方向转过头：“不疼，只有一点点…………” 　　小时候的木凌也是这样说话，木歌心里不由得有些触动。“亚当说的话你相信吗？我和他……在一起了。他也自由了…………” 　　木凌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消化他的话，最后用平静的嗓音问：“真的吗？……” 　　木歌看见她覆着白纱的眼有血浸出，木凌双手捂住脸，低头哭了。他顿时慌了，伸手碰她肩膀：“别哭……是不是伤口疼了？哭起来会好不了的…………” 　　木凌没有躲他，只是轻轻地抽泣：“我知道…………从小我不能完成的事情换你都可以完成。亚当、亚当计划…………” 　　“没有亚当计划，那是一个骗局。”木歌目光落在地上，不忍心和她说这个。恋人从始至终都被财阀利用了，如果不是终结在他这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牺牲。 　　“太好了。”木凌伸出手，抓住了木歌：“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可是——” 　　“你不用证明什么，我并没有觉得你是个负担。”木歌脸上有着淡淡的无奈，长长叹了口气：“你的工作一直完成得很好，你早已能独立了。“ 　　木凌脸上有些失落：“可是我没能救出亚当、我……” 　　“没关系，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的，是我对不起你。”亚当开口道，清晰而缓慢，似乎忆起了往事。 　　木凌摇了摇头：“你能说话…………是哥哥教你说话的吗？你们在一起……是我想的那样吗？” 　　亚当耐心回答她：“木歌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木歌望向亚当，回头对木凌道：“是你想的那样，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见我们了。” 　　木凌面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真好啊。你和亚当……都是我喜欢的人。”木凌好像了结了一件心事般的，整个身子都放松了：“我不能好了也没关系……是我不听你的话，是我自作自受……” 　　木歌的脑中升腾起一股怒气：“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尚的错。等小离回来，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的。” 　　“小离………哥哥替我谢谢她。我恐怕好不了了……”木凌难得清醒，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对木歌说着话。 　　木歌想要给她承诺，却被亚当按住了肩。与其承诺一定能治好她给她希望，不如给她一个惊喜。他仿佛能读到亚当的想法，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不要气馁，如果人类世界不行，还可以去尚的世界啊。” 　　木凌听着瞬间高兴起来：“亚当的世界……那是怎样的呢，我好想看一看。” 　　木歌也想看一看。他在这个世界的牵挂只有木凌了，如果木凌能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也不会遗憾。 　　亚当笑着答：“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动物和这儿的不一样。我们的城市漂浮在半空中。” 　　“像动画里的那样吗？” 　　亚当没有看过多少人类的奇幻文学，木歌替他回答：“是那样的。” 　　“哥哥哄我，你又没有去过。” 　　木歌见她思维敏捷，笑应：“我没去过，还不能听他讲过吗？” 　　“那我能不能找到一个好朋友？就像、就像那个…………”木凌说着说着不自在起来，吞吐着道：“所有的人都跟亚当一样有翅膀吧，会不会嫌弃我们……” 　　她是在说乔吗？木歌想。乔在亚当的授意下对木凌相当的友善，甚至就像人类的男朋友一样照顾木凌。虽然并不能替木凌交朋友，不过她问出这么可爱的话来，木歌觉得她会交到好多朋友。 　　在乔的二次成长之前，说不好以后他以后会不会和木凌成为闺蜜呢？木歌天马行空地想着，微微笑着：“不会的，你可能会和亚当一样受欢迎哦。” 　　“啊、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翅膀吗？” 　　“可不是，那时候你我都是稀有动物呢。” 　　木歌的话让木凌松了一大口气，很认真地坐在一旁思考起来。 　　亚当从木歌身边站起，忽然望了望外面。木歌也听到了声音，问他道：“外面怎样了？” 　　“乔说越来越多了。只是没有攻击，或许是在集合。” 　　如果不是亚当的血液太过特殊，他们已经死了多少次了，木歌想。至今人类出动的攻击武器都是猫挠一样的，并不强力，他们只是想要长生不老的配方。如果有一枚导弹瞄准这里，他们瞬间就会被炸成飞灰。 　　木歌觉得几人的所在之处并不安全，人类不是什么被道德束缚的生物，没准一个不耐烦就会对他们施加不人道的攻击。 　　“我想离开这儿……”自打木凌清醒过后，他就一心想保住她，这种愿望和对形势的判断让他变得敏感而不安。木歌抓住亚当的手，不确定地道：“他们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分歧……我们能等到小离吗？” 　　“希望她能赶在我们回去之前到这儿。” 　　木歌发现了他话里的异常：“回去？” 　　“我们的每一只手环都可以定位，迫不得已的时候能启动并将我们传送回小榕号。” 　　亚当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木歌很快意识到了别的：“没有手环的人呢？” 　　“会被留下。” 　　留下意味着成为弃子。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人类中离仅有木歌一人拥有手环。 　　木歌低下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亚当对木凌虽然不错，可没有真的把她当做同类。手环是靠血液激活的，没有翼人的血液，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 　　木歌无法摆脱人类的思维，木凌是他的血亲，他不能抛弃她。 　　亚当关切地望了过来：“木歌担心木凌吗？我也可以让小榕号降落，送她上去的。” 　　“可是那样做不能保证人类会做出什么事来。”历来无数电影上演了人类大战地外文明，几乎都是以一方灭亡结束的。两种智慧生物不能相容，即便能，那也得先打一场来确定谁是老大。 　　虽然没有亲眼确认过翼人社会的文明程度，不过从亚当口里得知的零星的情况，木歌觉得他们的社会并没有比人类社会落后，相反的，可能是更高级的文明。 　　好战的人类并没有因为乔的战力而退缩，反而集结了更多的兵力。 　　木歌担心事情会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只希望小离早些带着好消息归来。 　　“木歌真是爱操心。”亚当揉了一把木歌的黑发，注视着那双温润的眼睛：“他们不放过你，没必要为他们考虑。” 　　木歌的黑瞳震了震。 　　“如果木歌出了意外，这个世界毁灭也无所谓，至少对我来说。”亚当的气息近得能听清，木歌差一些要沉溺在他的意识里，觉着那双金眸将他拖进了湖底。 　　他羡慕着能说出这些话的亚当，额头轻轻靠着他的下巴：“我不会的，我要陪着你。” 　　在人类社会里再普通不过的情话，对亚当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保护好自己并长久地属于一个人，是对爱情忠贞度的最高体现。 　　“真好啊。”木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不知道是不是在感叹两人的感情。 　　· 　　小离比预计时间提前不少回来，带回了一个皮质的手提箱和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北辰几乎出动了所有能调动的无人机来围捕亚当和乔，具体的数量可能有数十万架次。这个数量级是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野外，而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恩唯这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木歌草草听完小离的情报，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阿凌呢…………木凌有救吗？”他的关切太明显，以至于让亚当也跟着紧张。 　　小离在空中投了一屏全息图，木歌发现上面的东西全是他看不懂的。小离逐个解释，听到后来木歌实在忍不住：“和我说结论吧。” 　　“你俩血型一样，基因的相似度也非常高。实验的结果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是我不能100%保证。因为大哥接受了许多亚当的血液，虽然自身不会出现反应，对木凌来说，还是相当危险的。”小离话说一半，没有给够木歌足够的信心。 　　“说了等于没说了……这么说还是得赌一赌。”木歌望向靠在山岩上进入梦乡的木凌，她越来越虚弱了。原本瘦弱的身体拖到现在没有救治，还被迫卷入了他们的事件。 　　“我也不赞成这么拖下去。”亚当安慰他道：“最后你还是会赌的。” 　　这里能做决定的只有木凌的血亲，也是木歌纠结的问题所在。“小离可以替我们输血对吗？” 　　小离点点头，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箱子：“除了必要的药品，我还替大哥和亚当带了一套衣服。” 　　“…………” 　　“…………” 　　木歌想说她是不是偏离了方向，话到嘴边又略了过去：“能先少量地给她输血吗？” 　　小离跪在了木凌身边，捉起了她的手臂。 　　“等等——” 　　亚当适时咳了一声，缓解了木歌的尴尬。 　　“对不起，你的模样我一时没有……”木歌望着小离那张Alan脸，有些懊恼。 　　“没关系大哥，现在这个模样自己都不喜欢。”小离检查好木凌的情况，发现她已经睡得相当沉。 　　木歌卷起衣袖，将手臂露了出来：“要抽多少？” 　　“多少…………亚当当初咬你的时候，用了多少？”小离想到什么似的问。 　　亚当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闪烁。 　　“嗯？”木歌牢牢捕捉到他，将他拉到了身边。“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还介意这件事呢？” 　　“有…………其实没有多少。要我说的话，大概……还没有这么多。”他指着小离工具箱里的一次性针筒，对血袋看都没看一眼。 　　小离回过头：“10ml……20ml？” 　　亚当一脸纯真地望着木歌摇头。 　　“别难为他了，大概他是不知道的。”那个时候亚当只和他说过少，但是这个少的量是多少，可能无法去衡量。 　　小离的脸皱成一团，往采血袋中注入了两小管的生理盐水，再抬起木歌的手臂消毒：“既然没办法估计，就只能用非常规的方法试试了。” 　　在小离的熟练操作下，被稀释的暗红色液体缓缓注入木凌的身体。为了让木歌的血液不浪费，小离抽取的量也只够做实验的。 　　木歌观察着木凌的脸色，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亚当覆住他按着手臂的手，发现他的手正在轻微地发抖。 　　“别怕，如果木凌不好了，我让小榕号下来接她。” 　　木歌摇摇头，上次他能活下来，是月馆替他替换了不少血液，那时候还有人血。这时候他们去哪儿找人血？ 　　去了小榕号也没有用，亚当的族人根本不熟悉人类。 　　木凌在经过了五分钟的滴液之后出现了轻微的症状，小离监测到她的体温升高了0.5度。这在人类中已经算是非正常的免疫反应，但因为她处于深度睡眠中，木歌决定不让小离叫醒她。 　　“如果真的不行……就让她睡着走吧。”木歌缓缓地摇头，木凌的双眼如果不能复原，就要在黑暗中过一辈子，那样还不如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永远地睡过去。他说完话，眼睛里已经红了。 　　亚当伸手揽住他的肩，安慰道：“不一定有那么严重，再等等。” 　　小离又等了两分钟开口：“已经38度了，亚当…………” 　　“我让乔先退回来。”亚当的视线落在空中某一处，一会儿又朝向木凌。 　　短暂的轰鸣声自入口处传来，像是闷雷炸在了附近。乔从入口的方向掠进，刹停在亚当跟前。 　　“尚，我用石块暂时封住了入口，你打算怎么做？” 　　他的状况看着不错，身上只有薄薄一层灰，大概是刚刚留下的。亚当见他完好归来，开口道：“与小榕号联系，随时让他们下来接人。” 　　乔微微吃惊：“是为了木凌吗？”他眼尖地发现丢弃在一旁的血袋，问道：“这是谁的血？” 　　“木歌的，似乎没有想象的安全。” 　　乔低声道：“当然了。” 　　乔没有多说什么，独自去到一边开始联系小榕号，只有木歌几人依旧关注着木凌。在木凌的体温快到39度的时候，温升停止了。她的脸蛋变得绯红，像是醉酒了一样。 　　小离观察了一会儿道：“我想帮她物理降温，大哥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木歌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小离等了一会儿道：“算了……你们的水也不多了吧。” 　　木歌点头，依旧将水袋递给她。 　　小离将饮水倒在纱布上，开始擦拭木凌的手心和额头。木凌的这个反应虽然有些反常，不过并没有恶化的趋势。这一点让她十分欣慰，毕竟输血大概率不会出问题是她说的。 　　一边的乔已经完成了对小榕号的通讯连接，自他的手环里传出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啊——乔，你们没事吧？怎么现在才联系啊、我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没事。尚不让联系，没你们什么事。”乔的回答简明扼要，把锅甩到了亚当身上。 　　对面的声音显得相当不满：“什么叫没我们什么事？当我们是机器人吗？” 　　“本来是叫你们不要跟来的。”乔说着无情的话，扭头示意亚当帮忙解围。 　　亚当打开了自己的手环，和乔的那只联结起来：“现在看来没你们发挥的地方了。” 　　另一头的人沉默两秒，爆发出一个令人耳聋的声音：“我要过来——尚，我们是来保护你的，你只带着乔不公平！！！” 　　即便是木歌没有听懂他们说什么，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亚当关掉连接，拉起木歌的手，在他手腕上倒弄一番，唤出了一个手指长短的投影。“这个能同步翻译给木歌，来这儿前我将人类的语言录进去了。” 　　木歌看着这个兼具武器和通讯功能的手环，另一边乔的实时对话已经显示在投影上。 　　“别喊了他已经关掉了。” 　　“怎么能这样，我很惹人讨厌吗？” 　　“这你需要问他啊。” 　　“呜，好不容易回来了，感觉又要被抢走了……” 　　木歌看着投影上不断滚动的字哭笑不得，他们正在经历着不小的麻烦，怎么有人以为这是在玩儿呢？ 　　一直关注着木凌情况的小离忽然开口向木歌道：“大哥快来，她在退烧了。” 　　她的话迅速引起了在场几人的注意，乔也切断与小榕号的连接，跟着木歌和亚当围了过去。 　　木凌看上去就像一个睡着的公主，瘦得像一头小鹿的形体和脸上的白纱无端地让人怜惜。 　　“看来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小离抛出的一句话不知是在问木歌还是亚当。 　　亚当在短暂的思索之后连接了小榕号：“晴，听得见吗？” 　　“啊啊啊啊——我来了。” 　　木歌的手环同时亮起，似乎是和亚当的同步了。 　　“带好你的工具，我需要你帮忙。”亚当向对方传达了简单的指令，叮嘱道：“你一个人来。” 　　“我是中奖了吗，不会是你们谁受伤了吧？”名叫“晴”的声音由兴奋变得不确定：“我宁愿你们都不需要我啊……稍等，我准备准备马上来。” 　　木歌从她的话中得到了相当多的信息，大概她是小榕号的随船医生，亚当召唤她是为了木凌的突发状况。由精通人类和翼人医学的人共同会诊，无疑会稳当很多。 　　木歌对亚当多了一丝感激，问道：“她要怎样来这里呢…………？”山洞被乔封死，几人虽然暂时隔开了外面的无人机，不过也没有人能进来了。 　　亚当道：“木歌等会儿就知道了，她动作很快的。” 　　木歌疑惑着看了看山洞口的方向，发现乔看他的眼神很有趣。他皱了皱眉，想问又硬生生地憋住了。 　　亚当说的没有错，晴的动作快得可怕。木歌在一阵炫目的光照下眯起眼，睁眼的时候山洞正中多出了一个陌生人。来人穿着一身紫色的紧身衣裳，手里拎着一只半人高的超大白色箱子，一双翅膀张开扇了扇。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乔！你怎么让我传到了这儿——” 　　晴的头发是浅褐色的，带着卷曲盘在脑后，显得很是精神。木歌愣愣地看了半晌，心道原来翼人的“女性”是这个模样——和亚当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形体的差距，强壮得让人惊讶。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章，最近家人生病，带出省看病中，只能集中发了。 第182章 一窝端 　　湳風晴活动完四肢，朝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木歌身上。 　　木歌被她看得有些窘迫，听着她问:“他是人类吗，长得真好看啊。尚的对象是角落的那位的话，乔不要考虑一下他吗？” 　　乔忽然涨红了脸，否认道:“果然不愧是你啊，喜欢乱点鸳鸯的庸医。” 　　“…………” 　　乔无情的措辞似乎唤醒了晴不好的回忆，她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可以质疑我的感觉，但是不能质疑我的专业——” 　　“晴，木歌是我的伴侣。”亚当适时的解围让乔躲过了晴的语音轰炸，他站在木歌身边，与木歌的手握在一起。 　　“呀，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木歌、尚。”晴转向小离守着的木凌：“难以想象……您叫我下来竟然不是要治自己的伴侣…………等、等等，她是人类我要怎么…………” 　　晴将自己的工具箱打开，取出了一些木歌从未见过的小型设备，犹豫该从哪里下手：“真的要我来么？” 　　“你和小离商量着来吧。”亚当示意一旁的小离。 　　晴用手指着小离：“是他吗？人类怎么会造出这么奇怪的机器人？………” 　　小离嘀咕道：“我也不想自己变成这个模样，不过……这不是为了方便所以才用这个身体吗。” 　　晴对小离的模样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人类的医疗数据吧？那还是以你的诊断为准。” 　　小离点点头，木凌现在被木歌的血影响比较小，依旧还能按人类的疾病特征判断。不过翼人的血液的确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她需要晴的帮助。 　　“在你来之前，我们对她注射了10ml的血液，是她哥哥木歌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的身体太弱，眼睛出了很多的血……木歌的血目前和亚当的已经同步，可能对她有些毒性，她刚刚一直高烧，才降了下来。” 　　小离尽量用简单的话表述清楚，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到底翼人的血能不能治好她，或者能再输进去一些？” 　　“这些东西你问木歌不是更清楚吗？”晴眨眨眼说。“他和尚难道没有试验过？伴侣即使再亲近，他们自身的造血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你懂我的意思吗？即便木歌和尚交换了一半的血液，随着时间的流逝，木歌会逐渐丧失尚的愈合能力，变成以前的样子。” 　　“但是如果伴侣长时间交换各自的血液，他们的寿命会无限接近两个人的平均数，即达到同时死去的愿望。” 　　小离大概听明白了，但木歌和亚当的确没有向她说这些特别关键的东西。 　　“那么木凌…………？” 　　“um，这个小姑娘的情况，我觉得再输入一些血液是没有影响的。因为他的哥哥，已经将尚的血液变成了自己可以驾驭的存在啊。” 　　晴注意到木歌手腕上的环。那是他们族人成年后才会配置的武器，拥有翼人的纯正血液才能驱动。她竟然犯傻地叫乔对他展开攻势，也难怪被骂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之前一直觉得木凌的情况是在快速的好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血压有轻微的上升，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换血当然会有这些反应啊……”晴嘀咕道，皱着眉看了看一侧的伴侣：“怎么都成这样关系了还不知道？” 　　木歌一直以为只有伴侣之间交换血液才会脸红心跳，被她一说才恍然大悟。 　　“那么她刚刚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我可以帮她了？”木歌望了望亚当，快步走到了木凌身边。 　　“如果觉得我的判断有误，也可以少一些试试。人类的血液一次能取多少？…………” 　　小离答道：“不影响身体的情况下是200ml，不过大哥肯定打算用400ml的吧？……” 　　小离说的正是木歌想的，他点点头，答道：“400没有问题。” 　　晴顺口道：“有点少呢……人类的血液。木歌和尚在一起多久了？” 　　对于忽然出现的奇怪问题，木歌不知道应该从五年前算还是两人重逢算起，有些茫然：“这个跟用我的血液多少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的。刚我不是说过吗，伴侣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会出现深度的趋同现象。尚的血液有人类的两倍，所以木歌身体里的血液总量应该也增加了。” 　　“我们……五年前就在一起了。”亚当微笑着说道：“木歌中途和我分开的时间里，自愈功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但是我们重逢之后，已经完全不存在那种问题了。” 　　晴多看了他几眼。 　　木歌的血气上脑，亚当这么说不就是告诉晴他们做那些事很频繁吗………… 　　不过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点头表示明白：“即便木歌的血达不到亚当身体里的总量，再多抽200ml应当没有问题。” 　　小离抬起了眉毛：“大哥？” 　　木歌决定相信晴的判断，只是点头表示应允。 　　亚当自木歌身后掌住他的肩，将他拉到身边，俯在耳朵边道：“就算木歌不行了，不还有我吗，我会让木歌好起来的。” 　　木歌脸上的血色更浓了，低声回应他：“用不上你的，晴说是安全的。” 　　在草草地商定好输血方式后，木歌在木凌身边坐了下来。他将一切交给小离和晴，一双俊目留在了亚当身上。如果献血能让亚当喂他两口，他倒是挺想的。 　　有不同种族的两位医者在场，取血和输血的效率十分的高效，木歌出现了轻微的眩晕，脑袋一歪往亚当的怀里靠。亚当温柔的嗓音飘在他耳朵边：“疼吗？木歌累了？” 　　“不累，就是想和你近一点儿。” 　　在亚当怀里撒娇的木歌，完全无视了在场的两个翼人和小离这个智慧AI，重新诠释了翼人秀恩爱会无视同类这一普遍现象。 　　亚当替木歌按住手肘的抽血针孔，五秒后将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跟前，目中无人地吻了下去。木歌浑身软绵绵地，被他亲过之后更有了想睡的感觉，条件反射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 　　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了木凌身上，看着血液一滴一滴地钻进木凌的胳膊。“这么麻烦的输血方式是人类的发明吗？” 　　“虽然看着不高效，不过他们可是有自己的血库。可以用平时存储的血救活好多人——”晴卖弄着刚学来的知识。“你看看你，独自一人的，发生危险怎么办？都没有一个人能救你。” 　　“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会发生危险。”乔看着木凌纤细的胳膊说：“她这样的，才会发生意外。” 　　“你喜欢她吗？”晴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不，我只是随口说一说。” 　　在输血一半的时候，木凌好像醒了，手指动了一下。小离怀疑自己眼花，再看的时候她又不动了。 　　“有人喜欢是件幸福的事。”木歌自亚当的怀里逃出升天，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腿。大概是亚当觉得他是个病猫，又强迫着灌了他两大口。他不敢留在他怀里，怕等会儿在众人面前失态。 　　亚当没有追击，意识钻进了木歌的脑里：【木歌不是想靠近些吗？】 　　【是啊、可是再发展下去会丢人的……】 　　【丢人？】 　　【会不好意思的。】 　　【他们没看我们。】 　　木歌发现跟他解释不通，决定不再回复他，只是用眼睛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 　　【…………】 　　木歌转身去找木凌，发现木凌的脸色好了很多，手也有了血色。 　　“好神奇啊…………”他发出一声感叹，伸手摸了摸木凌的额头，“阿凌，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大哥……”木凌忽然开口回答他。 　　晴推着乔让开了位置，在他耳边嘀咕：“你刚才说的她是不是听见了，所以…………” 　　“你怎么总是喜欢说这些……算了…………谢谢你晴。”乔脸上有些别扭，拖拖拉拉地挤出一句。 　　“你谢错人了，不应该谢她哥吗？不过他也不需要谢的吧……你这是用什么身份感谢呢？” 　　眼见晴越说越偏，乔打断她道：“我们是朋友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跟她哥哥一样，都很好看呢。”晴眨眨眼说。 　　【你们俩偷偷说什么呢？】 　　亚当忽然没预兆地插到了两人的交谈中，乔瞬间石化，做了个闷葫芦。 　　【您看乔是不是喜欢木凌，他不说话了，我正问他呢。】不嫌事大的晴不忘了问问亚当。 　　【如果是真的，接木凌回去的事就更有意思了。】 　　【尚要接她回去吗？】 　　【她是木歌唯一的亲人，离开了这里他会想她的。】 　　对于亚当的决定表示理解的晴，打趣地附上一句【尚真是体贴哦，不像某人，告白都不敢……】 　　【…………】 　　“乔，乔呢？”木凌在木歌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开口唤着红发的天使。 　　乔没等人催眨眼就到了她身边。“叫我？” 　　“谢谢你的照顾。大哥说我的眼睛会康复的，我想见见你。”木凌伸出手，令人意外的落到了乔的脸上，轻轻画着那张美轮美奂的脸。 　　木歌见过乔对李晟的冷淡，一时觉得应当如木凌所说，好好谢谢他。 　　乔低着脸，没有离开，直到木凌缓缓收回了双手。 　　【我就说有戏了…………】 　　【难得晴的判断对了一次。】 　　【这事我要回去吹五年。】 　　【…………】 　　亚当结束了与晴的对话，挽住木歌的手肘，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看来血液发挥作用了，木凌如果能自由活动的话，我们离开就容易很多了。” 　　“不能也没关系啊，让乔带着她飞不就好了？”晴拍了拍收拾好的大箱子，启动了手环的定位程序，眨眼之间手提箱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你也回去吧晴，外边很危险。”亚当无情地开口赶人。 　　“什么？！您怎么能叫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过河拆桥，我们是这么说的。”木歌在亚当身边好笑地补了一句。 　　“听见了吗尚，木歌说得对。虽然我的战力不如乔，不过他带着木凌，也不能战斗啊，多一个人不是更安全吗？” 　　“恐怕人类看见你之后更要捉我们了。”亚当衡量过几人的处境之后说道，“你的战力，非但不如乔，也不如木歌，让你带着木凌飞比较合适。” 　　“我…………”被大实话说到尴尬的晴依旧不愿意回小榕号，不服气地道：“带着就带着，只要能帮忙，叫我做什么都行。” 　　“希望旻不要怪我。”亚当无奈地皱了皱眉。 　　“是她的伴侣吗？”木歌在他耳朵边小声问了一句。 　　亚当轻点了一下头，眼神里充满着赞许：“他在小榕号上，会担心她的。” 　　“我跟他说就好了，怕什么。”晴抬起手腕，在手环上按下几个键后，接通了小榕号的通讯：“我被困在山洞里，先不回来了。” 　　“…………” 　　“…………” 　　亚当对她蹩脚的理由不置可否，乔实在看不过去，举起手对准了山洞的岩壁：“你是在告诉他我弄不开这山洞？” 　　晴不以为然地道：“他知道我不想回去，那又怎样，不放心就来找我啊。” 　　木凌听得笑了起来：“这位姐姐说话太有趣了。” 　　“叫我晴。”晴通过翻译机的声音虽然有些机械，不过对于在场的几个人类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原本山洞中沉重的气氛因为木凌的好转和晴的加入变得活泼起来，木歌忽然有种温暖的感觉。 　　“尚的世界一定很有趣吧。”木歌开始对他的世界充满期待。 　　“木歌会喜欢的。”亚当低声说着，声音温柔得让木歌的耳朵尖迅速染上了一丝红。 　　乔举着手在山洞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儿的山壁薄，我们就从这儿出去吧。” 　　他等众人退到一边，用手中武器将山壁熔穿一个洞来。 　　与木歌想象的暴力凿穿不同，乔的这一手表现得十分谨慎，非但没有飞扬的砂砾，也没有巨大的响声。几人躲在山洞里已有不少时间，山洞口一侧的围堵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乔在确认外边没有敌人之后发挥了他破拆的本领，一击将山壁的巨石轰出老远。木歌几人在亚当一行的携带下从烟尘里穿出，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蓝天之上。 　　最后从山洞中穿出的是小离，她刚一落地便开始接入网络，企图侵入北辰内部弄清这次事件的原委。在木歌示意她先撤离之后，一行人借着山林地形低空飞行，还未走出五分钟，同时听到了背后的巨大爆炸声。小离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了一声：“都躲树后去。” 　　巨大的气浪随后卷过，将细小一些的枯枝尽数折断，一瞬间飞得不见踪影。木歌从未在现实中这么近距离地体会到导弹的威力，脑袋依旧在嗡嗡作响。 　　“是谁…………” 　　小离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难怪周围没有无人机了，他们撤离只是为了将我们全杀了。” 　　【作者有话说】 　　这周的份补完了。我继续妄想下周隔天更……OTZ 第183章 登上小榕号 　　这句话让木歌瞬间清醒了。 　　“他们已经不把大哥当做人类了吧。大哥现在和亚当在一起，就是人类的叛徒。如果刚刚晚离开一会儿，我们现在已经变成灰了。” 　　木歌低头自语道：“这是恩唯做的还是北辰做的？” 　　“不管是谁做的，没有一个人无辜。北辰说到底只是个财阀，能堂而皇之地动用这种武器，不用经过政府的批准吗？”亚当阅读过人类社会结构组成的相关书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种事情木歌当然知道。只是他怎么也不愿相信一心想将北辰扳倒的恩唯为什么选择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亚当不会放过恩唯，她当然要跟我们一起。”忽然从Alan的机器体里发出一个声音，语调和小离的有非常大的不同，是Alan本人。 　　木歌吃惊地看着他。 　　小离很快取得了机器体的主导，再次将Alan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就像Alan说的，她或许意识到了亚当的危险。”小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人类在面临同样的外部威胁时，可能会选择暂时联手。一旦危险消除，她们就会继续内斗。” 　　木歌发现小离的成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没错，你说得很对。” 　　小离的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似乎是因为得到了木歌的赞同。 　　“这样天性的种族，迟早就灭绝的。”亚当目光平和，仿佛看到了不远后的将来。“木歌还觉得让他们活着是一种慈悲吗？” 　　亚当的思维木歌不能赞同，或许在他的漫长生命里，对种族的延续才是值得他注意的、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对于人类来说，短短几十年的生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恩唯和北馨犯的错不应该让其他人为她们偿命，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为了生活忙碌的普通人。他不会因为获得了新的身份就忘记自己是人类的事实， 赞成亚当清除人类的想法。 　　亚当虽然尊重他，但是并不尊重“人类”。他明白亚当没那么容易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人类并不像翼人那样有着和谐统一的社会结构，也没有智者那样强的族群领袖。这是两种文明生来就不同的地方，要理解对方实在太难。 　　木歌迄今为止并不觉得自己背叛了人类，而是做了自己心里想做的事。他想和亚当在一起、想守着他，作为他的伴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我不阻止你向她们报复，可是其他人……就算人类会灭绝，他们也只有这一世可活。” 　　“我的木歌太善良。”亚当没有同他争论，而是做了一个假设，“如果她让其他人来杀我，我也要放过杀手吗？” 　　木歌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若动用一千人来杀我，我是不是可以杀了那一千人？” 　　不知不觉中亚当偷换了概念。从两方的单兵武器看来，翼人的科技发达程度恐怕早就超过了人类。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心避战，人类是不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也就无所谓自卫杀人。木歌望着他的金瞳，觉得难以说出背离他意愿的话来。 　　“ 那一千人，也未必知道她们对我们做过什么，是不是？” 　　木歌皱眉盯着地面的一株野草，他找不到理由反驳。人类的法律里才有自卫一说，换做动物界，只讲求弱肉强食，要是不自量力的对手送上门，死了也是活该。那么他们知不知道真相又怎样呢？……知道真相之后他们会放弃自己的任务吗？ 　　显然不会，能碰到非常规武器的都是军人，军人的特性就是服从。 　　“尚为什么不直接让木歌听话呢？”乔忽然插话，“就像你让我们听话一样。” 　　“因为木歌是人类啊。” 　　“人类真麻烦呢……” 　　乔似乎有意放低了声音，不过这个像是吐槽的嘀咕还是被人听见了。木凌在乔旁边低着头说：“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木歌忽然有种有意思的想法，不过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和木歌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的亚当，做出了一个相当令人惊讶的决定，亲自连通了和小榕号的通讯。接到亚当讯息的旻，声音里透着一丝狂喜：“尚，你们要回来了？需要我帮忙吗？” 　　“是的旻，我想回去了。将小榕号降下来吧。” 　　“传回来不就好了吗？之前您说的不要打扰原住民的事，现在…………” 　　木歌没有想到亚当最初的想法也相当仁慈，是人类一步步地将事态推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有别的伤员……” 　　“是这儿的土特产吗？啊，好想看一看……”旻活泼的声音从亚当的手环里传出，“晴呢，刚和我说不回来的？” 　　“她也会一起回去。” 　　木歌听到了旻打了个响指，随后发出一条指令：“小榕号准备着陆，坐标尚的头顶。” 　　亚当切断通讯，抬头就看到晴哭丧着脸。 　　“我还不想回去呢。” 　　“要是他知道我们刚才经历过什么，下次就不会让你单独出来了。”亚当向木歌伸出手，“跟我回去。在那之前，如果他们再发动攻击，旻会让他们得到教训的。” 　　木歌直觉着伸出手，和亚当握在一起。亚当的意思是说，如果人类不发动攻击，可以逃过这一难吗？他脑中混乱，欲言又止地望着亚当。 　　“你这么看我，是对我有什么期待吗？”亚当微笑着，一句话让木歌清醒了过来：“木歌觉得他们会放弃吗？” 　　原本应该“死亡”的他们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如果在这时小榕号出现在人类眼前，那将要发生的事几乎可以预料到。亚当是要告诉他们自己没死，还要在他们的眼皮子下登上飞船。 　　想要除掉他们的人，在看到小榕号之后恐怕会更加疯狂。 　　小榕号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原本被树冠遮挡了一半的天空在瞬间变了颜色，在一大片阴影的阻挡下像极了暴雨来临之前。木歌觉得周围的气压变得比先前低了，不自觉地抓紧了亚当的手。 　　“怕吗？”亚当侧过脸，向木歌投去一个带着暖意的问询。 　　木歌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既好奇又紧张：“不怕。” 　　在不安的情绪中木歌最终见到了小榕号的真身，这个有着可爱名字的飞船并不是木歌想象中的圆盘形，而是科幻电影里才能看见的空天战舰。 　　流线型的机体让木歌意识到它可能是一架进攻为主的战舰，机翼在目视距离的粗略估计下达到了数百米。在小榕号落下的一瞬间，机体喷出的强大气流将东面的一片树林刮倒了。 　　乔皱着眉注视着逐渐接近的小榕号，似乎对它的这种粗暴降落不怎么感冒。 　　“啊——它来了。”晴双手捂着耳朵，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绝望地摇晃着脑袋。 　　亚当忽然抱起木歌，在他来不及出声的时候飞向了小榕号。战舰的机腹像是认识他一样，在他接近的瞬间打开了通往内部的舱门。 　　在连续过了两道舱门之后，木歌眼前一亮，被亚当带到了飞船内部的舰桥。宽敞的舰桥有着和人类飞行器迥然不同的布局，大概是因为翼人的翅膀需要展开的缘故。 　　在舰桥的中央一个年轻的翼人从座椅上站起，半腾着翅膀三两步就落在了亚当和他跟前。他的五官看上去十分俊美，和乔的相貌各有千秋。黑色短发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人类，温柔的同色系眼瞳配合着舱内的柔光，看上去十分精神。木歌呆了呆，他还在亚当怀里，想要亚当放下他。 　　“尚，终于回来了——这是木歌吧？” 黑发的翼人十分客气地向着木歌半低了头，随后注视着木歌耳上的坠饰。 　　木歌耳上的饰物和亚当的几乎一模一样，淡金色的羽毛上缀着鲜血灌注的宝石图腾，让人一眼就能识别他的身份。 　　亚当轻轻放下木歌，向他介绍：“这是旻，晴的…………” 　　木歌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刚刚他一开口我就猜到了。” 　　乔紧接着亚当第二个飞抵舰桥，他带着正在恢复期的木凌。旻在见到木凌之后抽了一口气，犹豫着问：“为什么要带一个人类回来？我们的生物馆里似乎并不需要……” 　　乔的脸上似乎有些生气，望着亚当的方向。 　　“她是木歌的妹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带木歌回去，也要带她回去。”亚当出面打消他的疑虑，“让晴出门，也是为了救她。” 　　在乔身后的晴听到亚当提到自己，飘飘落到旻身边道：“幸不辱命，木妹妹会好起来的，你就别问东问西了。” 　　“不是我想问，这是小榕号的规矩。身为小榕号的舰长，我…………” 　　“打住打住，都叫你不要说了——” 　　“既然是尚要带的人，自然没什么…………不过回去安置的话，可能还需要王的同意呢。”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啦。”晴挽住旻的胳膊，言语之间甚为亲昵。 　　木歌发现她和旻的身高差距并不如想象中的明显，只矮上一点点。要是按照翼人的成长规律来看，可能两人在一起前旻比她还要矮一些。这些轻松的八卦念头止不住地从脑中冒了出来，让他打算在空闲的时间里向亚当求证。 　　“小榕号里有空的休息室，给木凌准备一间，我和木歌一间。”亚当简单交代的时候，四五个飞船的工作人员围了过来。 　　木歌被众人当做了稀有动物，享受着众星拱月的注视待遇。不过好在翼人们的眼光并没有不友善，更多的事好奇和羡慕。木歌听着不同的语言，试图打开手腕的翻译器屏，被亚当用手蒙住了眼睛。 　　“木歌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亚当的气息在耳朵边暖暖的，声音好听得腻人。 　　木歌被他突然的亲近行为弄得面红耳赤，拉下他手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围观得更厉害了。 　　“我隔壁的休息室还空着，让木凌搬那儿去吧？”乔忽然插了句话。 　　木歌瞬间朝他多看了一眼，是他想多了吗？木凌听见乔说话，伸手想要找他，非常乐意的样子。 　　晴开口道：“当然可以了，乔这么有耐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亚当拉起木歌的手，没给他继续琢磨木凌和乔关系的时间，带他参观小榕号的内部。小榕号里连通的回廊复杂多变，像一个蚁巢一样让人摸不清方向。木歌最初尝试着去记忆，在亚当的奇怪走位下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亚当并不是全用走的，有时候是带着他像鸟一样“飞翔跳跃”。 　　没有翅膀的木歌觉得小榕号的设计对人类来说十分不友好。 　　亚当的房间大约有十个平方大小，虽然比不上在夜馆的房间，但对于一艘飞船来说已经是相当宽敞了。木歌观察着这间像人类卧室大小的休息室，墙上嵌着各种闪亮的、美轮美奂的结晶体花朵，更像是一种收集品。亚当的鹅黄色床比他的翅膀颜色深一些，蓬开的被子没有整理，好像是刚睡醒了离开。 　　木歌伸手捏了捏软和的绒被，心道要是躺下美美睡一觉该多好。 　　下一秒钟他就被亚当推进了软垫之中。 　　“你怎么……”发现自己的想法被亚当窥视的木歌有些哭笑不得，抗议着道：“我没有那么想——” 　　亚当半倚在他身上，懒懒地问：“想什么？” 　　木歌发现落进了他的语言陷阱里。 　　“累不累？” 　　仿佛被他的话催眠，木歌望着他的金色眼瞳，真有些犯困。但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让他始终不能放松下来。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我想进到你的脑子里，看看在想什么。】 　　亚当对自己的行为毫不避讳，望着木歌的眼眸，双掌托起木歌的脸。木歌帅气的脸最近变得更立体了，五官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虽然人类称之为“凌厉”，不过在亚当面前始终是儒雅和温和的。 　　木歌习惯了他用意识交流，微微眯起眼：“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大概在想吃了你吧。” 　　亚当笑了起来，摇摇脑袋。 　　【明明没有那么想，我就当这是人类的情话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回来的时候，木歌有看到小离吗？】 　　木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怪他一路心情不错，是因为没有看到Alan的脸——虽然那个身体里面是小离。 　　“她没上来吗？！” 　　【作者有话说】 　　这篇我尽量在下周完结~想换个文名，换了宝子们要认得我哈~嘿嘿 第184章 以彼之道 　　亚当摇摇头。 　　木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亚当带着他上小榕号，乔带着木凌，剩下一个晴，大概想着回飞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小离的动向。小离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和他们分开？ 　　“为什么呢，她会去哪里？”原本想在温柔乡里待上一会儿养养神的木歌，莫名地升起一种焦虑的情感。他们现在总算安全了下来，可这时候小离的离去，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离开吗？ 　　亚当沉静的目光让木歌焦躁的情绪渐渐安静，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能不能找一找她？” 　　虽然小离是个机器人，不过木歌已经把她当做木凌一样的妹妹，她是他和亚当感情的见证人，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会觉得遗憾。 　　这个有些任性的要求亚当很快答应了。 　　“好，我让他们搜索五公里内的生命体，希望她没走远。木歌要和我一起去舰桥吗？”亚当从木歌身上离开，轻扇着翅膀直立起来。他将手伸向木歌，在木歌握住他的同时将他带到了身边。 　　木歌嘀咕着道：“当然要跟你一起…………怎么感觉你最近拉我越来越轻松了。” 　　亚当揽住他的肩，作样挑起他的下巴：“你变轻了，自然容易了。” 　　木歌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确认亚当是不是开玩笑。 　　“真的，不信的话让晴给你出个报告，检查一下肌肉和骨密度。”亚当认认真真地回答完，不客气地将木歌横抱了起来：“抓稳了。” 　　没离开多久的两人重新出现在舰桥，让热衷讨论着两人故事的乘组人员瞬间噤声。亚当对坐在左首方的一个操作员道：“扫描一下五公里内的人形生物体。” 　　旻动了动眉毛，没有阻止他，只是问了一句：“有谁掉队了吗？” 　　晴一瞬间反应过来：“啊，那个人类的医生。” 　　虽然小离并不是医生，不过晴的说法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木歌望着舱室内显示着红点的巨幅全息图像：小榕号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周围的生物体都标记了。 　　红点在下一秒钟消失了一大半，似乎是操作员输入了筛选指令。还留存在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只剩下了四个，木歌问道：“哪个是小离？” 　　小离虽然身体大部分是机器体，不过为了仿真，是装有模拟人类的温控系统的。亚当看了会儿屏幕，解答了木歌的疑问：“目标太小了，都不是。” 　　像是佐证了亚当的话，翼人操作员转过身，遗憾地摇了摇头：“要扩大搜索范围吗？” 　　“不，我们需要起飞了。”亚当向旻示意，抱住木歌的手紧了紧。 　　得到指令的旻随即指挥着全员将小榕号驶离地面。木歌在一阵轻微的振动下抱紧了亚当，蹙起了两条剑眉。亚当在飞船腾空的一瞬间张开了翅膀，以不同于其他人的姿势稳立在舰桥上。 　　“小离…………”木歌轻轻唤出声，整张脸都写着失落。 　　“她不会死，以后还会有机会。虽然不知道她离开的目的，不过我们停在地面是很危险的。”亚当注视着怀里的木歌，在小榕号平稳之后将他带到了舰桥上空置的座椅上。 　　两根安全带一样的东西瞬间固住了木歌的大腿。 　　木歌的双手反射性地抓在座椅的扶手上，发现手掌下亮起了一片绚烂的白光。 　　【身份确定——木歌，您可以通过我传话给舰长。】 　　木歌盯着手掌下渐渐黯淡的白光，连小榕号的智能系统都认识他了？他抬头望向身侧的亚当，亚当并没有和他一样坐到座位上，而是半漂浮在小榕号的舰桥上。 　　“你也坐下啊。”被区别对待的木歌对他抗议，亚当这样的行为等于在车上不系安全带。 　　亚当“飘”到木歌身边，笑着在他的腿上“坐”了下来。 　　木歌瞪着这个不认真的伴侣，腿上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重量。为什么他能将小榕号的加速度计算得如此精确，而让自己能毫无重量感地飘在半空里 　　旻只是往两人的位置看了一眼，就继续指挥着小榕号拉高坐标。 　　“舰长，我们被锁定了。” 　　小榕号还在继续上升，舰桥正中的全息大屏同时亮起了炫目的红色字体。纵然木歌不能看明白小榕号的操作界面，也能明白那闪烁的大字是一种警告。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座椅。怀里的亚当伸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轻轻道：“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小榕号现身就一定会暴露的。” 　　木歌明白了他的意思。像小榕号这个体积的战舰，又怎么能逃出人类的监控？只是他猜不到人类想做什么…………被锁定是极其严重的挑衅行为，这是想和小榕号来一场对决吗？ 　　全息屏上的警告字体忽然换了一种颜色，更频繁地闪动起来，紧接着圆形的雷达界面笼罩在了舰桥正前方，两个不同颜色的光点正在朝圆心移动。 　　木歌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但是隐隐猜到了它表达的意思。 　　“敌人发动攻击了——” 　　随着舰员急促放大的语调声，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把‘门’打开，让他们自食其果。” 　　旻下达了战斗指令，在下一秒亚当制止了他：“用盾防御。” 　　“改盾——” 　　千钧一发之际旻听从了亚当的指示，木歌看到舷窗之外一张光网张开，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随着光点的接近，木歌在两秒之后听见了巨大尖锐的爆炸声。小榕号在气流的冲击下发生了剧烈的晃动，让木歌觉得好像坐了一次过山车。 　　视野中的金色护盾消失了，小榕号冲出爆炸点，以极快的速度继续上升着。旻开始让人检查小榕号的各个参数，以确定战舰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 　　亚当的脸色相当不好。木歌知道，这已经是他对人类的最大仁慈。 　　如果“盾”是被动防御挨打，那么“门”一定是防守反击。木歌想到了一个最不敢想的结果，声音微微地抖起来：“尚………‘门’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亚当的手臂此时抱在木歌肩上，横坐在木歌腿上的身体有了重量。他半侧着脸，没有注视木歌，而是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回答：“是的，他们应该付出代价…………除非木歌不想和我回家。” 　　木歌浑身都颤抖起来，他脑中的‘门’是扭曲空间，是根据旻的话推导出的结论。如果小榕号有操纵空间的技术，能将所有攻击来源送回攻击地，那么人类发射的武器就会反噬自身。 　　舰桥上的全息屏亮起了一串又一串的字符。旻在确认了小榕号没有受损之后，严肃的脸总算有了一丝放松。 　　“尚，我不能再冒险用盾。这是一个我们不了解的文明，如果你发生意外，我承担不了后果。”旻的语气 　　生硬，不再打算听从亚当的命令。 　　“我明白，小榕号现在听从你的指挥。” 　　旻轻点一下头道：“各方注意，在没有达到安全高度之前，做好充能准备，迎接下一波打击。” 　　木歌忽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第185章 不要为了其他人哭 　　亚当他们并不了解人类。在人类历史上，不同文明都出现过不同的作死方式。好在那时候的文明并不像现在这样，也并没有遇到对人类有实质性威胁的智慧生物。但是现在不同了，部分人类对长生的强烈渴望让他们丧失了理智，试图毁灭掉得不到的东西，掩盖曾经犯下的罪行。 　　而这一波人的作为，直接将人类族群推向了危险之中。有着被折磨记忆的亚当原本在他的劝说下放弃了报复他人的想法，可现在对方的操作让他的这些努力都化为乌有。 　　升级的事态让木歌的内心无比煎熬。他不愿看到自己的种族走向灭亡，要是这世上只剩下他和木凌，那人类几乎能算是灭绝了。 　　他无法确定小榕号火力全开是怎样的场景，仅仅从手上手环威力看来，亚当的文明和人类的相差悬殊，几乎不在一个等级上。旻在接受了一波攻击之后，竟然没有直接下令回击，让他更矛盾了。 一方面他的心早已全面倒向亚当，但另一方面，他无法直面人类即将面临的恶果。 　　人类第二波的攻击很快来临了。雷达画面上显示着这一次有九个光点快速接近，几乎没等旻下令，小榕号 　　的操作员就已经打开了“门”，并且投放了一部分的实时画面。 　　雷达上的光点一个接一个消失了，木歌没有感觉到飞船附近有振动，就好像刚刚出现的东西不存在。原本抓紧的心因为小榕号的安全而庆幸，随即又在几秒种后提到了嗓子眼。 　　飞船中的全息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转了视角，木歌看到一片城市的高楼瞬间被火焰和滚滚浓烟吞没，隔着画面仿佛也能感受到爆炸带来的窒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声响起：“全部命中，请下达下一步的攻击指令。” 　　木歌神色慌乱地在画面里寻找残存的建筑遗迹，遗憾的是只能看到一个个尘土飞扬的巨坑。 　　“…………” 　　喉咙里仿佛梗了一颗鸡蛋，咽不下也吐不出，木歌按下坐椅按键，解开安全带跌跌撞撞地逃离舰桥。他无法直视这样残酷的画面，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生命没了，前一秒他们还存在着，或许正在讨论这个周末吃什么、去哪里玩耍。 　　刚刚的九个光点，都被“门”送回去了吗？…… 　　木歌在小榕号复杂的舱室之间穿梭，凭着记忆很容易找到了刚刚到过的房间。在无人的走廊里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木歌——”紧随而来的亚当站在离他两米远的身后，短促地呼喊着。 　　木歌不敢回头。他明白这件事人类有错在先，可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无法要求亚当对人类一次又一次宽容，可他也说不出抛弃人类的话来。 　　如果有其他办法就好……如果有其他办法…… 　　【木歌…………】 　　亚当偷偷接近他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他的爱人。木歌的意识极端的混乱和扭曲，正在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这是一个人失去自我走向崩溃的征兆。 　　亚当从前见过这样的场景，不过那时候是一名族人在战斗中丧失了伴侣。过大的压力让他瞬间崩溃，虽然在失去伴侣后活了下来，但从此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半死亡状态。 　　木歌正在经历这个过程，而且发展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亚当忽然冲上前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木歌浑身僵直着，微微发颤的手脚没有像平时一样抱住他的脖颈。亚当没有多的时间考虑，手掌托住他的脸转向自己，飞快地咬破了两人的嘴唇。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唤回木歌濒临崩溃的神志，只能用血液试一试。在他们的世界里，血液的羁绊是大于一切的存在，甚至高于对王和智者的忠诚。一切的道德和束缚在血誓面前都不堪一击，这种牢固的关系是刻在他们DNA深处的本能。 　　木歌闻到他的味道，迷茫的黑瞳闪了闪，朝向了他的方向。短暂的碰触之后，亲吻变得细腻而绵长，木歌遵从了身体的意志，停止了大脑中的风暴。 　　亚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气息洒在木歌的脸上。 　　木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上有止不住的悲伤。短短一秒，眼泪又像是散落的晶钻，不停地落在亚当怀里。“不要哭。”亚当没有想到几枚导弹引起了他如此大的反应，心疼地揽住了他：“除了我，我不想木歌为任何人哭泣。” 　　木歌抬起脸，有些犹豫，温润的嗓音如同被砂纸磨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想这样…………” 　　明明他的心向着亚当，可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他伸出手，紧紧抱住亚当的后背：“能不能让他们停手、李晟、李晟还活着吗？……” 　　像是忽然忆起了熟悉的人，木歌低语了两声又黯淡了下去：“让他再活几十年，他很短命的。” 　　亚当回抱住他：“我已经将指挥权交回了旻，木歌要我破例吗？” 　　木歌的脑袋低着，用含混的声音说：“他虽然痴心妄想，可是是我在海妖唯一的朋友，又正直又轴……帮我的时候……也没嫌弃我是个残废。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几十年很短，眨眼就过了。” 　　“蝼蚁尚且贪生…………对人类来说那也要活啊。”木歌的睫毛上沾着水雾，凝视着亚当：“不能因为你的时间很长，就觉得他没有价值，是不是？” 　　“是的。”亚当的嘴唇擦过他的鬓角：“不要为了其他人哭。虽然对我没有价值，但对他自己来说，的确是无可取代的。” 　　木歌被他越抱越紧，开口问他：“不能放过这个城市吗？” 　　“恩唯在这里、北馨也在这里。” 　　“你说的几十年很短…………” 　　“木歌是要我让她们自然死亡吗，这对实验体们来说公平吗？” 　　木歌侧脸靠在他肩上，亚当也曾经是实验品之一，被关在虹桥五年当做敛财的工具。他一度觉得人类对亚当的所作所为太过残忍，以至于他现在做什么都让人无可指责。 　　陷入纠结的木歌忽然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可我该怎么办？” 　　亚当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肩头：“如果救出李晟会让木歌好受的话，我让他们将他带来。” 　　“不要麻烦你们。” 　　“是‘我们’，木歌是我们的一份子。”亚当用手掌盖住木歌敲打过的脑袋，轻轻问：“折腾自己做什么，要是每个认识的逝去都能让你哭，那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次。” 　　“很多次就很多次。”木歌把泪都蹭在亚当身上：“总不能不让人发泄情绪，我不是你，做不到那么无情啊。” 　　“我没有很无情。”亚当轻声反驳。 　　木歌忽然之间闭了口，亚当和他之间，的确不能算无情，甚至太多情了。” 　　【尚，来一下舰桥，有人类的信号正在试图联系我们。】 第186章 新生 　　亚当听到呼唤声，注视着木歌。他没打算把木歌一个人留在这里，伸手握住他的手。 　　“跟我过去吧。” 　　木歌还没收拾好情绪，慌着用另一只手抹着自己的脸。 　　亚当用指腹擦过木歌润湿的睫毛：“没人会笑话你的，他们会觉得是我把你惹哭了。” 　　木歌垂着眼轻声道：“那不是冤枉你了。” 　　“没关系。”亚当低头看他：“你就不好奇是谁发来的消息？” 　　木歌的确已经好奇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把脸擦干。如果人类能够妥协，那是不是有和亚当达成和解的可能？至少不用为了个别人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一直认为人类的攻击行为是北馨的报复，没想到这个财阀的势力大到了左右政府和军队的地步。他们这一路受到的攻击，都不是私人富豪能做到的。 　　这个时候……觉得没有办法拿下小榕号，所以选择谈判吗？ 　　舰桥上的旻正等待着亚当。二人抵达的时候，旻的脸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尚，要接通还是忽略？” 　　木歌瞧着他的神色，觉得旻的个人意愿是想开战的，他在听到亚当打算接通信号的时候有些憋屈。 　　“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信号被接进战舰，投放出一副全息图像。 　　木歌看到立体的人形图像时，用手紧紧握住亚当：是Alan——不，应该是小离控制的Alan。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建立好通讯之后，Alan开口了：“亚当，大哥，你们好吗？” 　　“你这是在哪儿？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木歌忍不住开口。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留下来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你知不知道回去很危险——” 　　Alan——小离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放松的微笑：“我知道大哥关心我，谢谢。” 　　“小离，你想做什么呢？“亚当凝视着那具等身大小的小离，仿佛那是真人。 　　“我想请您不要灭绝人类，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旻语气不善，低低地说了一声：“凭什么呢？！” 　　这句话并没有传到小离那里，可木歌听得很清楚。果然刚刚的进攻惹怒了小榕号的人，有错在先的人类这时候也不愿放过亚当。 　　木歌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小离跟他的想法一样，可她能做什么？她能改变北辰财阀的意志吗，能让他们放弃报复吗？亚当和他们的仇又该怎么算。 　　“你来处理？” 　　在场的众人几乎用一种看乐子一样的表情看向那个投影，没人愿意相信她。 　　木歌摇了摇头，对她道：“你低估了他们，小离。虽然我不想、可他们正在走向自我毁灭。” 　　“只要大哥说服亚当不再攻击，我保证将当年所有相关的人交给亚当处置。”小离望向木歌，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要求。 　　木歌偷偷地看了一眼亚当，又飞快地将目光转了回来。虽然他嘴里将小榕号的命令权交给了旻，但实际上他还是最高且唯一的决策者。 　　亚当的意识忽然闯进他的脑中， 游走了一会儿，缠住他问：【我要知道木歌怎么想的。】 　　木歌隐瞒不了，只能诚实作答：【你进来已经知道了，还要问我。】 　　【她为什么要救人类？如果是木歌我还能理解。她是一个机器人，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我哪儿知道呢，我不是她。】 　　【木歌不劝我吗？】 　　木歌用倔强的眼神看向亚当：【…………你会听吗？】 　　虽然他认为亚当并不会对此作出让步，可让人意外的事发生了。亚当开口对小离道：“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呢？你只有一个人，你面对的人类可不止一个。” 　　小离如果是人类用作缓兵之计的机器人，已经争取到了不少时间。可木歌是不会相信的，他觉得小离说的话都是真的。 　　“尚，给她一个机会吧，让其他人……你愿意叫做蜉蝣也好，蝼蚁也罢，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木歌双膝一弯，向小榕号的地面落下，竟要为了人类下跪。 　　亚当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没让他碰到地，面上微微生气：“不准为其他人——” 　　“…………”木歌抬头望着他，他不想惹他生气，可小离或许真的有办法呢？ 　　舰桥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木歌听不清，可这时候他顾不上别的，他不知道怎样劝服亚当。 　　亚当侧着的脸有些赧然，向舰桥的方向道：“木歌别这样了。” 　　旻一改先前强势的态度，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办好呢……要不尚你………” 　　舰桥里的其他翼人也纷纷改变了态度，甚至有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在木歌觉得小心翼翼又莫名的时候，亚当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在他耳朵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木歌给我留点脸面啊。” 　　木歌拢起一双剑眉，明明是他求亚当，丢脸的应该是他啊。 　　舰桥里的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想，都把目光投向了亚当。亚当继续用蚊子声“教育”他：“大家会觉得我对木歌不好，才让木歌做出这样的举动。” 　　虽然亚当说过很多次翼人是以伴侣为优先，但是木歌的确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会让亚当“声名扫地”。小离让他说服亚当，难道早就预料到亚当会同意？ 　　木歌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亚当问：“那…………你同意了吗，同意了吗？” 　　“如果不同意，木歌会不会整天哭啊？”亚当被抱得有些脸热，声音依旧小得可怜，“那样的话还是不要了…………” 　　木歌心道自己哪会那么脆弱整天哭，顶多抑郁几天，心里多一件不愿回忆的往事。亚当这么照顾他的情绪，反而让他开心起来：“不用担心我，反正哭不死。”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抽气声。 　　木歌把头埋在他身上，庆幸亚当现在没有闯进他的大脑里。 　　亚当抱着木歌转向小离：“口说无凭，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小离想了几秒道：“好，我会证明的。” 　　她的投影忽然不动了。 　　在木歌以为是不是通讯中断从亚当身上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操作台边的人说话：“监测到有不同区域的爆炸冲击波， 六个……不，七……八、九…………还在增加中。” 　　随即放大的十几个画面依次弹了出来，层层叠叠地漂浮在空中。 　　小离的全息图像忽然动了，说道：“这些都是人类的武器库，还有一些发射井。” 　　“…………”木歌震惊得说不出话，小离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诚意够不够？他们威胁不到你们了。” 　　亚当注视着一个个传来的实时图像，“很不错，是我低估你了，恐怕木歌…………也根本想象不到你能进化到这个地步。” 　　“谢谢。”小离蹙着眉，“他们进化的方向不对，需要一个新的‘神’。我会让他们知道生命的可贵，回到正轨，好好活下去。“ 　　木歌发现说话的小离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离了。他只想着她是她进化成人的“妹妹”，是一个调皮的女孩，会无忧无虑地、像家人一样陪在他和亚当身边，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美好“ 愿望”。他没有问过小离到底想要什么，她拥有不死不灭的身体会追求什么…… 　　他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小离成为“神”守护人类，总比现在被其他文明灭了好。至于她能不能走到那一步，似乎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和干预的了。 　　“什么时候你可以兑现诺言，将我想要的人交给我？”亚当对小离的话显出了新的兴趣，“不会是要我等到他们阳寿耗尽吧？” 　　小离严肃道：“不，给我五年时间。就像当年你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我会将他们交给你。如果我失败了，这五年的时间他们依旧不会是你的对手…………那时候，相信大哥也不会再劝。” 　　小离的承诺无疑是给全部人类延寿了五年，也让北辰续命了五年。 　　“我哪儿还能当你的大哥啊……”木歌喃喃道：“人类的一百年的进化速度，还没有你一年快呢。” 　　“大哥向往新生活吗？…………”小离笑了起来：“跟亚当走了，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不让这个时间太远，是怕你们忘了…………” 　　木歌忽然说不出话，望向了旁边的亚当。他有一种预感，小离一定能成功，那时候她会成为人类世界的神，和亚当所在的世界对话、甚至交流。 　　多年之后人类会忘记曾经的亚当计划，忘掉亚当的模样，就像他从未存在一样。 　　新的秩序会形成，在冥冥之中引导生息。 　　*** 　　小榕号在进行第一次跃迁的时候，木歌被亚当抛在了床上。对科技无比好奇的木歌想要去学习舰桥的新东西，无奈身上挂着一堆繁复的人类工艺品让他挪不动步。 　　小离将虹桥亚当穿过的那些衣服打包送上了小榕号。亚当自然是不愿意穿的，笑着说便宜了木歌，让他一件一件地试穿。说来奇怪，按亚当身材订制的衣服木歌竟能穿得上，甚至没有违和的感觉。 　　木歌憋得快要发疯，全没去思考为什么。 　　亚当告诉他试衣结束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木歌恨不得抱住他亲两口。 　　慢慢剥着伴侣的华丽衣裳，亚当像在解粽子上的系带。 　　木歌肩胛的拉链刚解开，后背的细腻皮肤就钻了出来。同身上别处皮肤不同，这儿隆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包，透着微微的粉，像一颗水蜜桃。 　　“怎么不动了？” 　　木歌动了动肩，伸手要亲自动手，却被亚当握住了手掌。 　　“还是我来吧，木歌不是很讨厌这个衣服吗？”亚当注视着他后背发生的变化，欣慰地扬起了嘴角，“别去舰桥了，我想木歌。” 　　“…………“木歌呼吸一窒，还没说同意不同意，亚当就掰过他的脸强行闯进了口腔。 　　如果按照他再生翅膀的速度来看，木歌很快就会发现的，在那之前多喂一喂，说不定会长得更快。 　　有着别样心思的亚当全不顾及伴侣的学习诉求，打算在飞船落地的时候收获一个长出翅膀的新伴侣。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故事番外见~不定时掉落~正文先到这里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下一本开共轭，宝子们可以过去看看~ 第159章 番外 变态的恋人 　　白城是一座天空城。 　　木歌跟随亚当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时间，可还没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亚当在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醒了，捏着他的下巴开始一早的仪式。 　　说是仪式，也就是翼人的求欢游戏。他们并不像人类一样喜欢晚睡，而是把一天最宝贵的早晨交给彼此。在身体充分休息之后的求爱，持续时间会得到相当的延长。 　　或许是因为生育率极度低下的关系，翼人们十分重视彼此的身体交流。 　　木歌经历了三个月的“倒时差”，醒来的时间几乎已经和亚当差不多，完全抛弃了人类的习惯。脖颈上超出正常的温感让他迅速地挣开了眼睛。 　　银白的长发垂在木歌脸上，亚当抬起半伏的上身，好像在品尝食物一样，舔了舔嘴唇。 　　木歌伸出手， 轻而快地在他敞开的胸口拨了一下。缀着红宝石的珠链涟漪似的荡了起来，珍珠细环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亚当因为身份的关系，全身上下缀满了贵金属，樱桃色的两颗红宝石是木歌亲手给他装上的。在明白翼人对别人的伴侣没有任何兴趣之后，木歌的创作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亚当身上留了不少专属印记。 　　哪些地方是触发开关，他是十分清楚的。在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加持下，亚当跟大猫似的发出一声慵懒而短促的喉咙音。 　　这一声让木歌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起来。 　　木歌跟他的血液融合度已经过了一半，正处于“伴侣想什么几乎一清二楚”的阶段。亚当一双金瞳浮着令人心动的水雾，柔软得像只乖巧的宠物。 　　木歌知道那都是他外表的假相。这家伙正想着用各种方法把他吃干抹净，偏偏他知道了之后还异常的期待。 　　“木歌咬我一口？” 　　亚当垂着一双长眼睫，在他的耳朵边又低又软地诉求。 　　木歌认真地思考着在哪里下口比较合适。翼人的求爱方式简单又粗暴，想要的时候用血液就可以让对方全程配合，并甘之如饴。他和亚当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强烈的加持手段，可没有副作用且令人倍感愉悦的啃咬会让过程更加快乐。 　　木歌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些令人羞耻的地方，并付诸实践。 　　亚当手臂半撑在一边，维持着上位的姿势，巴巴地望着木歌。木歌明知他是在逗他，可依旧起了蹂躏他的心思，掀倒他换了个位置。 　　“闭上眼睛。” 　　“不要。”亚当在木歌羞耻心发作的瞬间抗议，让木歌恨不得打他的屁股。他习惯性地吻上亚当的锁骨，撕开他皮肤的同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血液交融的暖流从皮肤延伸到了全身，木歌的脸颊上腾起了两团红雾。“真讨厌啊，咬错地方了。”木歌收起不正经的心思，抬起的脸上着实有些懊悔。 　　亚当半眯起眼，深呼吸几次开口：“木歌明明都碰过了。” 　　“哼。” 把亚当的肩臂压在床板上的木歌抬起了一侧的眉毛，倾身覆了上去。“又没个疤痕留下，你哪儿知道我碰过哪儿。” 　　带着力道的碰撞让亚当睁开了眼，软萌的宠物模样不知道去了哪里：“木歌可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再来一次。” 　　“现在不行吗——” 　　“等不及呢。” 　　亚当话音刚落，双手就扣住了木歌的腰，把木歌拉得向下一沉。 　　“可恶…………”木歌憋着的气忽然漏了，破功似的长长喘了一口。 　　· 　　太阳完全升起后的两个小时，木歌结束了和亚当的混战。为了践行他不可告人的想法，将两人原本可观的次数又提升了一次。他非但不觉得累，反而有种淋漓的满足感。 　　亚当挂着一声痕迹前往浴池，试了试水温又回来叫木歌。 　　“木歌过来。” 　　木歌撑起身从床上翻落到地上。自从和亚当过来之后，肌肉形状逐渐变得越来越像他。虽然还没有亚当那种可怕的弹跳力，不过差距正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关于这一点木歌很想问一问远在十公里外的小离：最终他会不会像亚当一样长出翅膀呢？ 　　洗澡都在神游的木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洗完的，有意识的时候自己正挂在亚当的脖子上，没羞没躁地让他抱着走。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木歌问道。“在虹桥的时候好多人在今天给你礼物来着，除了吃的，我都想全扔掉。” 　　亚当脸上的表情不能用高兴来形容，傲娇地抬起了下巴。“我记得木歌吃了好多啊。” 　　“食物不能浪费嘛，为什么这儿没有巧克力啊。”木歌从亚当身上下地，安排了两人今天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替亚当穿上。“不知道小离会不会做。” 　　“她即便会，这儿也没有原料啊。” 　　木歌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来：“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念想吗，我可以让她学成了技术培育的。“ 　　“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亚当的口味淡，只有肉粥就能满足，木歌却是个美食家。在换了环境只能自力更生的生活压迫下，不擅厨艺的他天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如何让自己寡淡的胃不至于淡出鸟来。 　　在小离的帮助下，他很快就会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厨师。木歌将自己的念想放到一边，跟亚当理论道：“你是怕吃了甜食长胖对不对？” 　　亚当用眼角看了一眼他道：“在那边的时候我吃了多少桶饭，你见我长了吗？” 　　“…………”木歌忽然沉默了下来。 　　“今天过节好歹……” 　　“我俩的关系好像已经不止那样了？……” 　　“尚！——浪漫一点！” 　　“我爱你。” 　　亚当的声音扭捏得可怕，木歌却觉得可爱极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七夕快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