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被偏执enigma标记后》作者:凛春风   文案:   【双洁,攻没有白月光!!】   爹系dom掌控欲enigma X 漂亮甜美依赖症omega   特级龙舌兰 X 玫瑰香葡萄   *   与江盛译订婚两年,直到婚礼前   凌然才知道原来这位跟自己有着百分百契合度的alpha未婚夫心中一直有个白月光   难怪,他迟迟不愿标记自己   退婚后,明艳动人的omega出现在了电视上   江盛译这才注意到,那个小omega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唇红齿白,又纯又魅   浑身散发着被娇养出来的媚态,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开始后悔当初只给过凌然一次临时标记,连忙驱车赶往拍摄地   却只见着小omega当着他的面,颤颤巍巍爬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豪车。   *   江家掌权人江之屿,是江盛译的小叔   比alpha更加强势凛冽的enigma信息素,能将omega体内的临时标记都不容抗拒覆盖掉   车厢内,大掌掐紧了那抹柔韧细腰,高大强劲的身躯压迫过来,尖锐犬牙刺进后颈,辛烈的特级龙舌兰逐渐散开   凌然被浓郁烈酒熏得眼尾发红,攥紧了男人身上的名贵西装:“太多了,呜……”   修长指尖将阻隔贴慢慢按回omega孱弱的腺体上   江之屿抚着他颤抖的后背,淡笑:“忍着点。”   *   后来的上流聚会,凌然陪着江之屿出席   在场所有人,包括他那个前未婚夫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   那个被江家退婚的小omega,居然微微隆起了小腹!!   逼仄狭窄的洗手间内,脱力的omega伏在男人肩头,抱着微鼓的肚子,低声细语道   “外,外面,有人……”   enigm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将他包围,把他身上不小心染上的alpha味道尽数驱散,醇酒般醉人低哑的嗓音在耳边烧着,   “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着,我是怎么标记你的。”   1.EO文,泼天狗血预警,受宝宝很乖很软,攻很爹很宠掌控欲很强   2.攻193,受173,年龄差10岁,身高差年龄差体型差都很大   3.前期憋屈后期打脸,私设众多且都是作者瞎编的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打脸 现代架空 ABO 古早   主角视角凌然互动江之屿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退婚后嫁给前男友小叔   立意:爱超越本能 第1章   被子里还残留着些清新冷冽的雾霭雪淞味。   凌然将自己深深埋进去,灼热躁动的呼吸终于被周身萦绕的冷意渐渐抚平了些许。   他没有急着钻出来,意识模糊间不自觉用双腿夹紧了被褥,异常熟悉的alpha信息素能够帮助他度过难挨的发情期。   虽然早上出门前他已经在手臂上注射了一针抑制剂,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到抑制剂对他的作用好像越来越不明显了。   他是个需要伴侣信息素灌溉抚慰的Omega,他的伴侣江盛译高大威猛,样貌英俊,天生便是alpha中的佼佼者,好闻的雾凇信息素更是让许多Omega会不由自主为之倾倒。   他和江盛译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100%,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命定之番。   订婚已经两年了,再过两个月等他正式毕业之后,他们就会举行海市最盛大的婚礼。   可在此之前,江盛译不愿标记他,甚至连个临时标记都不肯给予。   凌然知道,江盛译是想等到结婚之后再对他进行这一浪漫又虔诚的标记仪式。   盛译是为了他着想。   所以凌然只能一直依靠抑制剂来度过漫长难挨的发情期。   这次江盛译去东南亚出差一个月,凌然实在想他,也想念他的信息素。   所以凌然趁着来看望江奶奶的机会,跑到江盛译房间里,无意识中在他床上筑了个小小的巢穴。   纤瘦的身体躺进去,像是严丝合缝嵌进了清爽凉意的雪地里,过热的体温在慢慢下降。   凌然阖上双眼,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江家,舒服得快要昏睡过去。   楼下忽然传来江奶奶的声音,不知是在和谁说话,随后有脚步声迈上楼梯,渐渐朝着凌然所在的房间逼近过来。   来人走到房门口,凌然才猛然惊醒,不等他从床上起身,便听见了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凌然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下来,背对着门外人心虚解释道:“不好意思江奶奶,我刚才有点困了,就在盛译的床上躺了会,我会给他整理好的,实在不好意思……”   门口无人应声,凌然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停下整理床褥的动作,回头一望,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来人并不是江奶奶,而是一位西装革履,气势凛然的高大男人。   男人生得一双狭长凤眼,不声不响地盯着人看时,幽暗眸色带着股高高在上的矜贵自持,刀刻斧凿般的冷峻面容也透着不容抗拒的震撼威压,叫人不敢直视。   他就那么慵懒恣意地斜靠在门边,名贵西装裁剪妥帖合身,可还是能隐隐看出宽肩窄腰下蓄势待发的喷薄肌肉,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可怖力量。   不过是轻飘飘望过来一眼,便能叫凌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肯定是个alpha,凌然在心中默默的想。   可凌然来江家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没有见过他。   “请问,你是……”   身材娇小的Omega一边发问,一边不自觉退后了两步,直到腿弯抵在了床沿上,才能堪堪保持住表面镇定自若。   江之屿没打算回答,还没踏进屋内,他便闻到了里面隐隐散发出来的微弱甜味。   像是混杂着一股极轻极软的玫瑰花香,还有馥郁芬芳的醉人葡萄香,两种甜腻味道交织融汇在一起,形成了玫瑰花香葡萄味的信息素。   只是随着窗外微风飘来几缕,便让人联想到了紫红莹润挂在枝头随风微颤的成串葡萄。   将熟未熟,汁水丰盈又青涩。   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小Omega,只是看他白皙透红的粉嫩脸颊,以及盈满水光的潋滟桃花眼,便能猜到些许了。   应该是跟江盛译订了婚约的那个凌家Omega小儿子。   “没贴阻隔贴?”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像浸了烈酒般的迷惑醉人。   可问出的话却让凌然后背猛然一颤。   凌然慌乱的抬手去摸自己后颈处,那片小小的阻隔贴正好端端贴在后面,只是刚才在被窝里蹭的时候,不小心卷起来了一点小边。   “我贴了的。”   他用手指将阻隔贴整理平整,又用力的在上面按了两下。   可不知为何,他的腺体有些微微肿胀,按下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点刺痛。   凌然眼泪险些冒出来,再抬眼去看门边的人时,却见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迈进了房间来。   江盛译的卧室很大,凌然距离那男人也还有好些距离。   但伴侣alpha的领地骤然被另一个更加威猛的alpha强行闯入,还是会逼迫的凌然浑身不舒服。   “你是客人吗?”他又好心开口提醒道,“江奶奶在楼下。”   “客人?”江之屿忽得轻勾了下唇角,朝着那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Omega靠近两步。   果不其然,那股混杂着玫瑰香的甜腻葡萄味更浓了些。   江之屿一惯不喜欢Omega。   他们太过娇嫩孱弱,信息素也多为花香果香,太过腻人,所以只适合用来做alpha或者beta的伴侣。   而对于凌驾于一切性别之上的enigma来说,需要的是身体素质和承受能力都更为结实的alpha,也只有alpha能承受得住enigma太过猛烈强劲的攻势。   结实耐用的beta也勉强可以考虑。   只有Omega,对enigma来说不是好选择   体型悬殊过大,各方面差异都不足以匹配。   enigma不会怜惜,可能会将Omega伴侣弄坏。   眼前这个Omega过于精致柔美,漂亮细嫩的脸蛋清纯魅惑,明亮清澈的桃花眼微微上扬,嫣红饱满的双唇像是含苞欲放的娇艳玫瑰,小巧的唇珠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格外惹眼。   纵使他伪装的再好,江之屿也一眼看出了他背后的床上凌乱不堪,被围起来的被褥像个小巢。   “你就是这样当着客人的面发情的?”他低声问道。   凌然像是心中的龌龊思想骤然被人揭穿一般,他不过是个亟需伴侣信息素抚慰的可怜Omega,现在却当着江家客人的面如此丢人。   他脸颊更加绯红一片,反手将被子胡乱抖落开,声音细小如蚊:“我没有,没有……”   他没有发情,只是想闻闻命定之番的信息素而已。   江之屿也闻到了被褥间传来的那股令人厌恶的alpha味,连带着眼前香甜葡萄味都变得恶心难闻起来。   江奶奶的声音忽然从楼下传来。   “小然,午饭好了,快下楼吃饭了。”   凌然忙扬声回答:“我这就下来。”   江之屿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两圈,嗓音冷了些:“收拾好再下楼。”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凌然如释重负,他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信息素阻隔剂,朝身上和床上使劲喷了几下,再将床褥重新整理好后,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   只是没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竟然也在饭桌上,还看起来跟江奶奶颇为亲近。   江奶奶看见傻站在楼梯上的凌然,冲他慈爱一笑:“小然,还不快过来吃饭,今天奶奶让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男人闻言,也抬眸向他看过来一眼,只是凤眸压低,充满窥视和探究。   凌然心虚的笑了笑,有些不情愿地挪步过来,在江奶奶另一侧坐下了。   江奶奶亲自给他盛了碗汤,嘱咐他道:“小然啊,你可得多吃些才好,可不能为了婚礼搞什么节食减肥的,奶奶看你现在还太瘦,得再养胖些才好。”   凌然笑着接过:“谢谢奶奶。”   江奶奶心里更加欢喜,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啊,还是来看我老太婆的次数太少,是不是还从来没见过之屿?”   凌然有些顿住,抬眼偷瞄了另一侧的男人一眼,没想到却正好撞入他似笑非笑的双眸中。   江奶奶自顾自说道:“不过之屿也不常来我这,他管着集团的事情,忙的整日见不着人,说起来,你也得随着盛译叫他一声小叔呢。”   凌然口中的汤险些含不住,他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眸,耳根因为羞赧而渐渐变得通红。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如此年轻俊美,身份矜贵,竟然会是盛译常挂在口中的那个不择手段,争权夺势的可怕小叔?   而自己刚才当着小叔的面,在筑巢?!   这顿饭凌然吃的食不知味,他急匆匆找了借口,向江奶奶道了别。   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天上正好下起了雨。   凌然觉得今日实在倒霉极了,他在盛译小叔面前丢了人不说,现在还得淋着雨回家。   谁知才走出去没两步,雨势竟然就大了起来,凌然头发都有些湿了。   他将外套领口往上拢了拢,正准备拔腿就跑,谁知身后却忽然缓缓停靠过来一辆黑色迈巴赫。   车身流畅奢华,凌厉破开雨幕,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凶恶猛兽。   凌然有些呆愣住了,这片别墅区内出现豪车倒是并不稀奇,只是他并不认识这车。   后排车窗在他面前缓缓降落下一条缝,一道气势迫人的视线从里面幽幽望过来。   凌然后背猛然一僵,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刚刚才见识过。   里面的人发了话,醇厚嗓音穿破雨幕钻进凌然耳朵里。   “上来。” 第2章   凌然却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他下意识便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只是他话音未落,乌云下便横劈下来一道惊雷,惯彻云霄。   凌然被那道雷声吓了一大跳,他抬头看了眼,默默抿了抿唇。   看样子这是有雷暴雨要来了。   车内人似乎轻笑了声,语气不容抗拒:“上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凌然想到盛译之前告诉过自己,他这位小叔霸道专横惯了,先前因为家族中有人不服他在集团中实行体制改革,篡夺了不少人去集团总部闹事,结果被他小叔亲手把那个刺头的腿骨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生生砸断了,手段极其残忍可怖,不过后来家族中所有人就都老实了,最起码没人敢明目张胆跟他这位小叔作对了。   如果自己也惹得小叔生气……   凌然立即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车内。   车窗随即升上,司机踩动油门,迈巴赫疾驰而去。   暴雨似乎在他上车的一瞬间便倾泻了下来,车内一片静谧,只能听见劈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车窗上。   凌然有些坐立难安,小声对身旁的人说道:“谢谢,小叔……”   即使他声音细小如蚊,在封闭性极好的车厢内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之屿侧眸望过来,似乎对他给自己的称呼很感兴趣:“你叫我什么?”   坐在他身侧的小Omega似乎很是紧张,浑身都紧紧绷着,屁股只坐了一小半在真皮座椅上。   他身上应该是刚才被雨淋湿了些,原本有些微卷蓬松的头发现在乖顺柔软的紧贴在雪白脖颈间。   还有股极其清淡的甜香味道,仿佛正在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凌然扯了扯潮乎乎的外套,又乖乖喊了声:“小叔。”   他和盛译就快要结婚了,自然是要将盛译的长辈当成自己长辈一般尊敬。   可这位长辈却对他没什么敬意,那道狭长幽冷的目光一直在他脖子后面打量。   那里虽然贴着一片小巧轻薄的阻隔贴,可是一个alpha这样光明正大盯着一个Omega的腺体看,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凌然抬手,柔腻掌心轻轻覆盖住了那片贴在后颈处的阻隔贴,他这才发现因为刚刚淋了点雨,阻隔贴的边边竟然又翘了起来。   他竭力按下那处翘边,可是阻隔贴已经失去了黏性,并不肯再乖乖附着在颈后,反而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凌然急忙在口袋中翻找,糟糕的是他今天只带了阻隔剂,没带多余的贴纸。   他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见身旁的人沉声吩咐前座的司机:“给他拿片阻隔贴。”   正好在等红灯,司机赵钦顺手在一旁的储物格翻找了下,向后递了过来。   凌然颇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江之屿,这才双手将阻隔贴接了过来。   极小声道:“谢谢。”   看来刚才是自己误会了,小叔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还是很和蔼友善的。   但是接下来这位和蔼友善的小叔便又开了口:“你脖子上的湿了。”   凌然张了张嘴巴:“啊……”   “揭下来换上。”   凌然瞪圆双眼:“啊?!”   红灯已经结束,前座的赵钦极有眼力见的按了个按钮,迈巴赫宽敞的后座前便缓缓升上去一层隔板,将车内空间分隔成了两半。   凌然捏紧了那片阻隔贴,却迟迟没有动作。   江之屿倒颇为闲适慵懒的模样,轻轻后仰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两腿曲折起来,似乎随意问道:“不会自己换?”   凌然咬了咬唇肉,轻声道:“会的。”   他只是从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换过。   察觉到后颈处的腺体胀痛的更加厉害了些,恐怕过一会整个车厢内都会充满他的信息素味道。   凌然犹豫再三,还是将那片崭新的阻隔贴包装拆开了,上面写着alpha专用。   这是给易感期的alpha专用的阻隔贴,以防alpha控制不住信息素溢出,Omega当然也可以用,而且阻隔效果只会更强。   凌然一边拆着,一边暗想,他果然是个alpha。   磨蹭再三才将包装拆好,凌然一手拿着新的阻隔贴,一手伸到自己脖子后面,摸到了那处微微卷起来的翘边。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劲。   不就是当着人的面换个阻隔贴吗,又不是换衣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只要动作快一点,不会有信息素泄出来的。   他指尖猛地一使劲,当真将那片濡湿的阻隔贴瞬间揭了下来。   纤细的手臂赶紧抬起来,准备将那片新的贴上,可手腕才刚抬到身侧,便忽然被一股力道猛然攥住。   那股香甜诱人的玫瑰花香葡萄味道几乎是瞬间在车厢内传播开来,像是被打翻在地的鲜榨葡萄汁,混杂了魅惑醉人的玫瑰芳香,奔腾叫嚣着便往人肺腑里钻。   江之屿攥紧了那段细弱不堪的手腕,仿佛指尖微微用些力气,便能直接将娇花般的Omega直接摧折。   他拦住这小Omega的动作,不仅不让他把阻隔贴重新贴回去,反而伸出手指,骨节如玉的指节轻轻挑开了湿黏在莹白后颈的几缕发丝。   底下那处微红肿胀的孱弱腺体便没有任何阻隔的暴露在了潮湿的空气中,浓郁的葡萄香味顿时更加潋滟激荡。   凌然已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彻底吓住,手足无措的挣扎了两下,手腕却被人攥得更加紧了些。   那双充满侵占凌虐欲望的视线此刻正在牢牢盯住他可怜的腺体,还不准他有丝毫躲避。   凌然心里委屈的快要哭了,一双桃花眼也被氤氲的潮气濡湿。   “你,你放开我,呜……”   Omega的腺体是非常隐私的部位,除了自己的伴侣,是不能够给任何人看的,尤其是充满危险气息的alpha。   况且,他的腺体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连江盛译都没看过。   江之屿眸色暗沉,瞧着那处长在修长白皙的脖颈后的孱弱腺体,虽然微微红胀着,可是上面却一片光洁,并没有任何被人咬过印记。   他问道:“没被标记过?”   凌然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指尖的阻隔贴都快要捏不住了。   他轻声哽咽:“没,没有……”   江之屿微微眯了眼睛,看似并不相信:“你和盛译订婚已经快两年,你说他从来没有标记过你?”   凌然听出他的质疑,拼命将手腕从他掌中抽离出来,快速把阻隔贴贴在了自己腺体上,又把发丝拨弄回去,领口牢牢竖起来,小脸满是戒备。   “盛译说,要等到结婚之后,”凌然闷声闷气地道,“他很尊重我。”   不像你……   江之屿不以为意,他的目光落在方才被自己不过攥了一把的细白手腕上,那里竟然已经微微红了一片。   所以他才不喜欢这么柔弱的Omega。   只是他没想到江盛译居然一直没碰过这个小Omega,不是说他们是命定之番,信息素匹配度高达100%么。   看来不过如此。   车子很快在凌家门前停下,雨在此时恰好也停了。   车门一打开,凌然逃也似的从车上跳下来,隔着车窗飞速说了声:“谢谢小叔送我回家。”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逃进了家门。   江之屿望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唇角轻轻勾了下。   虽然胆子小,但是还挺乖。   *   凌然回家后直接冲回二楼卧室,他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将身上黏湿的潮气洗去。   镜子中的Omega身段纤细,皮肤白皙,柔韧的腰肢不赢一握,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让alpha的大手尽数掌握。   只是他的手腕处现在还微微泛着红痕,是今日在车上被人用力攥出来的。   纤长的脖颈后面此刻还贴着那个alpha专用的阻隔贴,凌然伸手,轻轻从腺体上揭了下来。   几乎是刹那间,浓郁的玫瑰花香葡萄味像是四泵五裂般从后颈处喷洒出来。   雾气蒸腾的浴室内顿时被醇郁的花香和果香笼罩在内,只是馥郁的葡萄香味比之过往有些太浓了。   能感觉到信息素在顺着身体里的血液朝着四肢百骸疯狂的奔走流窜,狰狞叫嚣着要从寸寸肌肤中逃离出来,挣扎着,激荡着,冲撞着,要在娇小的Omega体内寻找些慰藉和抚慰。   可寻遍了整具身体也找不到能够抚慰它们的alpha信息素。   血液便流淌的更狂乱了些,凌然呼吸逐渐加重,支撑不住这股信息素乍然作乱,他两手死死抵在洗手台上,哆哆嗦嗦快要站立不住。   潋滟的桃花眼尾被生理性的泪水洇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身体难受的快要被生生撕裂,又仿若有万千只蚁虫在体内每一处骨肉狠狠啃噬。   脖子后面的腺体在一涨一涨的,疼痛难忍。   无力的趴在洗手台上缓了好一会,他才终于能够细细的喘匀一口气,伸手轻轻摸了下后颈处的腺体,一股钻心刻骨的刺痛顿时袭来。   “呜……”   凌然不自觉轻声呜咽了下,裹着浴袍扶墙从浴室内走出,慌慌张张的在抽屉里翻出来一支抑制剂,急不可耐的推进了纤细的手臂中。   沁凉的液体瞬间将体内躁动不安的灼热刺痛感渐渐抚平,连带着后颈处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凌然终于又恢复了些意识,他发丝凌乱的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褥中。   他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结婚之后了,这具纤薄孱弱的Omega身子已经靠着抑制剂度过了分化之后的每一个发情期。   可吸取到命定之番的信息素越多,下一次的发情期就会来得更加汹涌迅猛。   手腕处被人攥出来的红痕还在热热的发烫。   他是如此迫切渴求着alpha的标记。 第3章   翌日一早,凌然下楼之后,才发现客厅内一片可怕的沉寂。   父母全都去了国外度假,现在只有他和哥哥姐姐在家。   他刚走下楼梯,便被姐姐凌沫一把拉住。   “小然,你昨天去哪了,一整天都没在家里见着你。”   凌然见哥哥凌溯表情严肃地在沙发上端坐着,他乖乖回答道:“我去找看望江奶奶了。”   凌溯厉声问道:“江盛译不是最近去东南亚出差了吗?他应该还没回来吧?你是一个人去的江家?”   凌沫也道:“小然,你实话实说,爸妈不在国内,你有什么事情可不能瞒着哥哥姐姐啊,你和盛译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江家规矩多,别还没结婚就让人抓住短处。”   凌氏虽然近年来已经稍显没落,但是家族根系深厚,仍旧在海市颇有威望。   凌父凌母生了三个孩子,凌溯和凌沫是对双胞胎,都是alpha,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小儿子凌然是个娇俏可人的Omega,最适合用来联姻。   凌父凌母担心凌然不答应,先前还给他做了好些思想工作,没成想凌然一听是跟江盛译联姻,红着脸蛋便同意了。   这两年来,眼看着江盛译在江氏混得越来越如鱼得水,凌家却在生意场上屡屡失意,便生怕这桩联姻会被江家退婚,所以也经常提醒凌然要多去江家走动走动。   对于整个凌家来说,凌然和江盛译的婚事就像是能解救凌氏的救命稻草,而凌然也不过是用来攀附江家的联姻工具罢了。   凌然道:“我知道了姐姐。”   凌溯却忽然扬声道:“你知道什么?你既然生为一个Omega,那就是有你的使命在,你目前唯一的使命就是伺候好江盛译,帮助我们凌家攀上江家这棵大树,要是你敢在外面跟别的alpha胡乱鬼混,到时候看爸妈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凌然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听闻此话,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被如此训斥。   他压低了眼眸,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随后点了点头。   凌溯和凌沫很快都出门去了公司,凌然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新闻频道。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秦诚月欢快的嗓音从听筒内传过来。   “小然小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江舟娱乐新闻频道要招实习生的事吗?我前两天把咱俩的简历都投了过去,没想到居然都过了!今天就是面试的日子,你起床没,我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速速接驾!”   凌然还有些茫然:“啊?”   秦诚月声音又大了几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开门!”   敲门声正好响起来,凌然过去开了门,秦诚月便兴奋的跳了进来。   “你给我也报名了?”凌然问道。   秦诚月自豪道:“报了!谁让你说江舟娱乐是江氏的产业,一直不好意思报名来的,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报了,不用谢。”   江舟娱乐确实是江氏旗下娱乐板块的产业,虽然并不是江盛译名下,但总归是跟江家有关。   凌然不想被人说成是走后门进入江舟娱乐的关系户,所以看见江舟娱乐在招播音主持实习生,也没好意思主动报名。   他和秦诚月是大学同学,临近毕业了,播音主持专业的同学们都在积极投简历找工作。   他是很想进江舟娱乐的新闻频道,尤其是晚七点档的新闻独播栏目,这档栏目总是能站在犀利的角度解说热点事件,且从不与其他新闻媒体同流合污,是真的很有新闻人的先锋精神。   但江舟娱乐挤破头也难进,更别提他们这种刚准备毕业的应届生。   可秦诚月一个劲在后面催促,非要拉着凌然去初面试试,凌然内心其实也很是动摇,他想既然简历关都已经过了,不然就陪着秦诚月去试试好了。   他回到房间换好衣服,抓了几个阻隔贴塞进书包里,便随着秦诚月一起出了门。   秦诚月的司机一直在门外等着,见两人出来后,忙过来打开了车门。   坐上车后,凌然有些紧张的扯了扯上衣。   他今天穿得是件学院风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针织马甲,背后还背着个小巧双肩包,一副乖乖好学生模样。   秦诚月侧头看了他半晌,随后忍不住赞叹道:“小然,真的不是我夸你,你长成这副样子,生来就是该上电视的,不然这美貌也是白白浪费了。”   凌然冲他弯唇笑了笑:“你今天也很好看呀。”   秦诚月有自知之明:“得了吧你,我顶多算是可爱挂的,跟你这种漂亮型的还是不能比,不过我倒是可以凭借个人魅力取胜。”   他骄傲的挺直了身板,又心有余悸的说道:“今天幸好你哥哥不在家,我每次见你哥都能被吓个半死,就算是alpha也不该总是那么凶巴巴的吧,你在家里会不会受他欺负啊?”   凌然从包里掏出几个阻隔贴,两支抑制剂,三瓶阻隔剂,对着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喷了四五遍,这才安心的又把东西一一塞回了包里。   “不会啊。”他回答道。   秦诚月被他小巧的包里能塞下那么多东西惊得合不拢嘴,说道:“你知道我们是去面试,不是去什么银趴的吧?”   凌然十分惶恐的望了眼前座开车的司机:“”“你在乱说什么呀。”   秦诚月指着他鼓鼓囊囊的小包:“那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人家江舟娱乐是正经公司,不是什么贩卖Omega的地下交易所。”   凌然没办法跟秦诚月解释,他生怕自己又会跟昨晚那样忽然陷入难以自拔的发情狂潮,才必须时时刻刻备着这些应急物品。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我有洁癖。”   车子在江舟娱乐的大楼前停了下来,辉煌气派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矗立在整座城市最繁华的海滩外。   两人下了车走进大厦,坐电梯上楼,来到面试会议室外,才发觉外面竟然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二三十个人。   两人的面试号排在中间位置,还要在走廊内坐等一会。   凌然拍了张走廊的照片,发了个消息给自己的未婚夫。   【不吃葡萄】:照片.jpg   【不吃葡萄】:猜猜我在哪?   【不吃葡萄】:乖巧猫猫头.gif   对面的【亲亲阿译】久久没有回复。   凌然难免有些失落,随手往上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兴高采烈地分享好几条,对面人才不冷不淡地回复一条。   他知道盛译总是很忙,所以他也一直很乖。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盛译回他消息回的字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干脆不回。   他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受到这样的冷落也会感到伤心难过的。   一旁的秦诚月像是看出他失落,戳了戳他的手臂,兴奋的说道:“小然,要是你以后也进了江舟娱乐,那你岂不是就能和自己老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了?”   周围人来人往,虽说没人认识他,可他还是赶紧捂住了秦诚月的嘴巴。   “你小点声呀。”   面前正好有两人面试结束一同往外走。   一人低声嘟囔:“不是说今天只是初面而已吗,谁知道江氏大总裁都亲自过来把关了,我一进去里面的气场快把我腿吓软了,我刚才念稿子结巴了好几次,肯定没戏了。”   另一人道:“就是啊,听说江总可能是新闻独播的负责人尹楚请来的,外面还有好多人传他跟江总有一腿。”   那两人的对话凌然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揪住自己衬衫的手指都忍不住指节泛白了些。   他们口中的江氏总裁应该是指江之屿。   他也在里面?   听到这个名字,凌然脑海中自动蹦出来昨天暴雨逼仄的车厢内,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腺体看的模样。   秦诚月坐在他身旁,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对凌然说道:“小然,把你背包借我下,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去洗手间推支抑制剂。”   凌然正在出神,顺手就把自己的背包直接递给了他。   秦诚月拿着他的包消失后,凌然才微微回过神来。   会议室门口那个身姿曼妙的女秘书正巧在喊:“下一个面试的是,17号,凌然。”   想要再去找秦诚月已经来不及,凌然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起身,随秘书一起来到了会议室门前。   他深呼吸了一口,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这才缓缓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刚一踏进去,他便懂了那个面试者说的里面气场太强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会议室侧面便是光洁透亮的落地窗,而另一侧坐着七个西装革履面色威严的面试官,在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后,审判与探究的目光便齐刷刷扫射了过来。   尤其是在察觉到其中最为强烈玩味的那道视线来自坐在正中间高大英俊的“alpha”后,凌然阻隔贴下在微微发热的腺体都剧烈突跳了两下。   是江之屿。   他忽然觉得有些腿软。 第4章   这些面试官中应该不止一个alpha,即使大家都贴着阻隔贴,身上也喷了能隔绝信息素的阻隔剂,可这样像审讯一般压迫感十足的面试场景,还是能让一个Omega心虚气短,心脏快速跳动到即将爆炸。   凌然强装镇定,走到了摆在江之屿正对面的座位旁边,冲着众人礼貌鞠躬,嗓音又甜又软。   “各位面试官好,我是17号面试者凌然。”   坐在江之屿身侧的人面色柔和秀美,微长的头发顺从的贴在耳侧,光看外貌便知是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温柔Omega。   凌然认识他,他便是一手创办了江舟娱乐新闻独播栏目的尹楚,以前也是整个新闻频道的台柱子,每次只要尹楚播报新闻,那个时段的新闻收视率都能创新高。   但是这两年尹楚慢慢转成幕后,亲自在台前担当主播的时候也少了。   “凌然是吧,”尹楚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别紧张,桌子上有篇新闻口播稿,你按照自己的理解读出来就可以了。”   凌然被这道如春风拂面般轻柔的嗓音安抚了些许,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忽视掉对面那位存在感极强的小叔,坐下开始用播音腔调朗读起来。   “近日,一起令人震惊的Omega少年被拐事件引发广泛关注……”   方才还略显甜美的Omega嗓音,在一本正经的开始新闻播报之后,便稍稍褪去了几丝稚嫩。   像是晨曦中穿透薄雾的第一缕阳光,温暖又清澈,饱满又富有情感,就连抑扬顿挫都恰如其分,能够轻易穿透听众的心灵,直达人心。   几个面试官越听越满意,频频点头,目光看向坐在中间的江之屿和尹楚。   尹楚面带微笑,一直垂放在腿上的手指却暗暗捏紧了些。   今天确实是他拽了江之屿陪着来面试新人的,可是前面十几个人念稿的时候,这位大总裁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怎么这个小孩刚一进屋,江之屿的眼睛就跟长他身上了似的。   是嫩生生的,脸蛋也漂亮,但江之屿不是不喜欢Omega吗?   自己贴了他这么多年,他都从没有动心过一次,难道他是喜欢这种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   “……社会各界应加强对Omega群体的关注和包护,确保他们在分化过程中得到适当的支持和帮助。”   凌然顺利念完稿件后,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今天的面试只是试读稿件,他以为面试就此结束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可还没站得起来,便听见对面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   “为什么想进江舟?”   凌然一时有些愣怔,望见其他几个面试官也都面面相觑,便知这肯定是江之屿临时加的环节。   就是为了为难自己吧。   实在可恶至极!   他认真想了几秒钟,这才回答道:“因为江舟娱乐是真的在认真做新闻,而新闻主播作为新闻传播的窗口,最能传递新闻的力量和价值。”   他眸色澄澈清亮,带着股朝气蓬勃的光鲜,诚挚地说道:“我想和江舟一起,尽量正确引导公众舆论,促进社会进步和正义。”   此话一出,让对面的几个面试官都直接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说出这样意义深远的话来。   江之屿眸色深沉,看不出里面的情绪,薄唇一启便又抛出个死亡问题。   “比你有志向,比你优秀的人有很多,”深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小Omega身上,“你觉得你有哪点可用价值,江舟凭什么录用你?”   这话问得有些过分,凌然毕竟是个还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温室娇花,以为江之屿这是在变相地拒绝自己。   他心头一阵委屈,轻轻咬了下唇肉,乌黑漂亮的桃花眼都低垂了下去,还没组织好语言回答。   尹楚偷偷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江之屿的大腿,眼神示意他不要太凶了,注意语气。   可谁知江之屿心思似乎都在那个小Omega身上,看都没看尹楚一眼。   凌然想好了答案,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我可能不是最突出的,也不是最优秀的,但老师夸过我很有韧性,我有信心可以在新闻路上比其他人坚持得更久,我……”   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可骤然一股极其浓烈刺鼻的鱼腥味在会议室内迅速炸裂开来。   一位面试官刚才还正襟危坐,这会儿直接跌到了椅子底下。   他好像是易感期忽然提前了,优雅高贵完全消失不见,他双眼变得赤红,眼底透露出一股难以克制的原始兽性,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矜持,沦为了本能欲望驱使的肉壳。   这鱼腥味恶心刺鼻,且是等级较高的alpha信息素。   凌然和尹楚两个Omega面色开始变得痛苦,呼吸也有些乱了频率。   尹楚到底年纪长些,也有经验,所以情况还稍微好一点。   凌然可就苦了,他原本就一直处在发情期的边缘,是一次次靠着抑制剂强行将体内热潮压下,这会儿他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后颈处的阻隔贴在隐隐发烫,下面的腺体热的像是快要烧起来。   其余几个alpha也不好受,身体在本能排斥着来自其他alpha的信息素,接触到的皮肤表面都像是在针扎一般疼痛。   好像只有江之屿没受到什么影响,他面色如常:“面试暂停,先把他处理一下。”   门外进来两个beta,丝毫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用阻隔剂给那个易感期的alpha一顿狂喷,然后用阻隔袋把他脑袋罩住,这才搀扶着他前往阻隔室冷静冷静。   等到人出去后,凌然咬紧牙关,两手努力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额前已经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双颊也透着雾蒙蒙的潮红。   感觉到身体里那股躁动冲撞的热潮正在汹涌澎湃的朝他起来,凌然慌张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头脑都晕晕涨涨的难以思考,甚至顾不上跟面试官们告别,跌跌撞撞便朝着门外跑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发情。   会议室内恶臭黏湿的鱼腥味道被阻隔剂隔断,众人也很快恢复如常。   尹楚脸上还有些红晕,眼波流转间满是勾人魅惑的风情,他瞥了江之屿一眼,心中对这种社会最高等级的enigma又更加崇拜了几分。   江之屿像是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信息素干扰一般,总是能在所有人都沦为本能驱使时,还保持着最冰冷克制的理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蝼蚁般的众人。   如果眼前这个enigma也愿意跟Omega结合就好了。   “之屿,”尹楚身子有些发软,轻轻靠在了身旁人强劲有力的手臂上,柔声说道,“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吧。”   江之屿淡淡“嗯”了声。   下一个要面试的是秦诚月,秘书叫了好几遍都没见有人应答,便接着叫了下一个。   江之屿耳边听着19号面试者沉稳圆润的播音腔,脑中却忽然浮现出一张被湿润泪意洇透了眼尾的娇美脸蛋。   “针对此次事件,也有专家指出社会对于Omega群体的关注度仍显不足,下一步……”   面试者还未念完,便见对面那位矜贵英俊的江氏总裁忽然站起身来。   所有人顿时目光集中在江之屿身上。   他只是压低眉眼,俯身靠在尹楚耳旁说道:“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说完,不等尹楚的回复,他便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   凌然身子烫的厉害,柔软乌黑的浓密秀发都被微微汗湿了些,绵软的贴在额前和耳后。   体内一阵阵侵袭上来的热浪快要将他折磨致死,他呼吸沉重得厉害,却还是觉得胸口闷闷得坠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压在身上,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脱力地坐在洗手间最里侧的隔间马桶内,好在这里的隔间都是全封闭的,可以阻隔信息素。   可他已经被那个alpha难闻的信息素诱导至发情了,现在他需要的是自己的包包,还有包里的抑制剂。   他想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秦诚月打个电话,可是他指尖绵软的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急得他双眸蓄满了摇曳的泪水。   猛然间又是一股更加激烈的潮热闷湿感袭来,凌然整个人都开始轻轻发颤。   他咬紧了双唇可还是承受不住,纤薄的背脊像是拱起的虾米一般,身子向前一滑,便从马桶上直接滑跪了下去。   本该撞在面前冰冷的隔板门上的,可那扇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微冷的新鲜空气钻进来的同时,凌然也一头跌进了一个虬劲硬实的怀抱中。   膝盖还是磕在了地板上,他双腿瞬间疼得麻木,再也忍不住的小声啜泣了几下。   两只大手朝他上身伸过来,卡在他腋下,轻而易举便将他身子拎了起来,又按着放回了马桶上,随后隔间的门也被“砰”一声合上。   凌然一直无力的低垂着脑袋,那截纤长白皙后颈就毫无阻隔的暴露在空气中,薄白的肌肤下在透着股诱人绯红,那张小巧精致的阻隔贴底下此刻也微微鼓了起来。   感受到有股力道募地按在了自己的后颈上,那处发热发烫的腺体似乎孱弱的受不了,只是被触碰了一下,便挣扎叫嚣着妄想从阻隔贴底下直接钻出来,求着那只手不要有任何阻隔的按在上面。   面前纤细的身子骤然抖得宛如暴雨中被催折的娇花,喉咙里也挤出一声脆弱的呜咽,被踩中了尾巴似的,无力挣脱,又实在可怜得很。   凌然委屈的抬起头来,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被泪意洇得红透,雾气朦胧的眸子似在幽幽控诉,卷翘浓密的长睫扑簌簌震颤两下,便啪嗒啪嗒掉下眼泪来。   按在后颈处的那只手松了些力气,转为将微凉的大掌贴在了那片阻隔贴之上,将柔软的后颈用一只手便轻松掐住,迫使面前的小Omega泪眼婆娑的靠近自己。   江之屿盯紧了他的眼睛,深深望进他眸底。   “你就这么喜欢在别人面前发情?” 第5章   凌然脖子仰得难受,想要逃避却又被人掐得太紧,退不开分毫。   漆黑柔亮的双眸像滴落颗颗莹润水珠的宝石,他只能看见面前人一开一合的薄唇,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盛,盛译……”他忽然喃喃出声,身子也变得更加软了几分。   “你回来了,呜……”   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模糊着看时,确实跟江盛译有几分轮廓相似。   毕竟是亲叔侄。   凌然还以为自己心中所想成真了,江盛译真的从东南亚回来了,还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现在极其渴望江盛译的信息素安抚,两腿极不安分地在地上胡乱扭动。   江之屿面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掐着他后颈的指尖用力:“看清楚我是谁。”   凌然只顾着呜呜咽咽的哭泣,浑身的温度还在不断攀升着,快要将他残存的一点点意识都烧成灰烬。   “难受……我难受……呜呜……”   “盛译……呜……”   江之屿不知是被他认错了人惹怒,还是被他的抽泣声弄得厌烦,外面的洗手间隐隐传来脚步声,他便一手将自己的黑领带解了下来。   胡乱给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Omega擦了把眼泪,然后隔着领带,捂住了他嘴巴。   抽泣声顿时被堵回了喉咙间,凌然吸气的时候,有股极淡的酒味从领带上传出来,混杂着泪水的潮意,被他一同吸进了身体里。   若在平常,这样微弱的信息素并不会被人发觉,江之屿在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方面一惯做得严谨细密,因此外人知道他是enigma的也并不多。   可此刻凌然的身子是极度敏感的发情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他体内掀起狂风巨浪一般的涌动。   这一点点极其强烈的enigma信息素叫他呼吸都加重了些,他似乎更加痛苦难当,挣扎着不愿意接受这陌生的信息素。   江之屿见他忽然变得更加躁动,两只细细弱弱的手腕妄图将他远远推开。   一只大手忽得轻轻捏住了尖细的下颌,迫使湿润艳丽的两片红唇被迫打开,丝质黑色领带像攻池掠地的入侵者,骤然强硬的挤进了柔软潮热的Omega口腔中。   凌然瞬间瞪圆了双眸,被塞进口中的领带撑得合不拢嘴巴,也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股酒味仿佛是辛烈龙舌兰,而且是特级,领带上只不过沾染了一点,便都叫他吸进了肺腑间。   他眼泪掉得更快更多,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头顶便忽然被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笼罩住了。   江之屿把小Omega兜头罩住之后,又将两只袖子绕着外圈紧紧系上,叫他挣脱不开,随后将马桶上的人打横抱起,踢开隔间的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他临走之前瞥了眼那片雪白的马桶盖,上面泛着一滩晶莹透亮的水渍。   浓郁的玫瑰花香葡萄味开始自隔间内慢慢扩散开来。   *   大厦内有总裁专用电梯,江之屿抱着人从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库。   赵钦接到电话之后就赶紧提前备好了车,黑色迈巴赫停在电梯口处。   看见专用电梯门打开后,赵钦忙道:“江总……”   可他顿时愣住了,他们江总怀里居然还抱着个人!   那人身上还裹着他们江总那件价值三十万的名贵手工西装!   赵钦傻了眼,心道早上他送江总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怎么回去就变成两个人了。   江之屿淡然命令道:“开门。”   赵钦快速跑过来打开了车门,看见江之屿把怀里的人丢进了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之后,他才匆匆回到驾驶位上。   从后视镜内看见江之屿将那件西装外套扯了下来,底下一张潮红汗湿的漂亮脸蛋便露了出来。   赵钦定睛一望,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江总,这,这不是凌家那个小少爷吗?和二房定了婚约的那个,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盛译总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   以后见了您还得叫一声小叔呢。   他话没说完,便募地被后视镜中望过来的一道冷沉视线吓住,顿时不敢再出声。   江之屿侧眸看着面前凌乱不堪的小Omega,那条黑色领带上居然已经被湿意洇透了大半,他用两指轻轻捏住了领带的边缘,朝外缓缓拉扯。   听见小Omega因为唇肉被刮蹭而难受的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呜咽,他唇角微微扬了扬,冷笑一声。   “滚下去。”   赵钦一刻也不敢耽搁,麻溜从车上下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江之屿便扬手,将那小Omega后颈处的阻隔贴一把揭了下来。   汹涌澎湃的玫瑰花香混杂着葡萄香味顿时便将整个车厢盈满,甜腻的味道会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剥开葡萄晶莹剔透的紫色软皮,尝一尝鲜嫩多汁的饱满果肉。   看看是不是咬上一口,便能在葡萄身上尝到花香。   如此热切的Omega信息素足以让任何一个定力不足的alpha为之疯狂沦陷,可江之屿闻着那股浓郁强烈的花果香,面色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车身封闭性很好,不会将Omega的信息素泄露出去。   无力歪倒在车窗边上的小Omega浑身都湿哒哒的冒着香气,他像是已经快要被折磨的到了临界点,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这种情况对于Omega来说已经足够危险,若不及时加以安抚,恐怕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江之屿从车内找到了一支抑制剂,只是这抑制剂药效强悍,是专门为enigma而设计,药量也会比普通抑制剂要大些。   他将针管内的空气排净,准备先给凌然注射三分之一。   可将凌然的衬衫袖子掀到手肘处,他却发现那段雪白羸弱的手臂上居然隐隐约约布着好几个针孔。   最新鲜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昨天刚刚扎出来的,周围一圈还在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手中的抑制剂顿在了半空。   没想到这个小Omega已经打过这么多抑制剂了,会不会是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药物依赖,如果注射的太过频繁,那么会逐渐变得只能依靠抑制剂来获得短暂的理智。   短暂思虑过后,江之屿把那支抑制剂收了起来。   如果把人弄坏了,他没法向凌家和盛译交代。   他把小Omega扶着靠在了自己肩上,一手便能轻松环住那截细韧柔软的腰。   随后,他抬手,将自己颈后的阻隔贴也轻轻掀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似的,他将小Omega的双腕用一只手牢牢攥住。   enigma的信息素开始缓缓从阻隔贴的缝隙间泄露出来,那是一股极其强悍可怖的摧毁性力量,特级龙舌兰的浓郁酒味几乎是转瞬间就将整个车厢紧密笼罩在内。   那股可怜的玫瑰葡萄香味变得颤颤巍巍,瑟缩着被挤压,纠缠,侵占,然后被慢慢注入了烈性酒味,变成了一杯鲜榨醇酿葡萄酒。   凌然像是在皮肤上生出了无数感官,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这股逼人的enigma信息素包裹,灌溉,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体内输送着强势迫人的恐怖力量。   除了江盛译,凌然从没有如此大量的接受过别人的信息素浇灌,而这股来势汹汹的特级龙舌兰比雾霭雪淞霸道蛮横的多。   不仅又急又快的想要将他每根筋脉侵占,还想要让他每滴血液中都流淌着自己的味道。   凌然根本承受不住巨浪般铺天盖地压下来的信息素,他长大了嘴巴竭力呼吸着,像是浑身湿透躺在岸边快要濒死的鱼,呼吸的越急促,只会让那股信息素进入身体越多,越激烈。   凌然想要用双手推拒挣扎,可被人攥着手腕根本动弹不得,他哆哆嗦嗦的哭着,哑着嗓子拼命挣扎着。   只接受过命定之番信息素的身体在本能的排斥,排斥着除了雪淞之外的任何味道。   江之屿只是箍紧细腰,让他紧紧贴在自己怀中逃不开分毫。   enigma在释放信息素的时候表情严肃的可怕,尤其是他在感受到怀里的小Omega竟然在抗拒自己的信息素侵入他的身体。   高高在上的enigma是凌驾于一切物种性别的存在,他们的威压权势不容许任何人抵抗。   只要他们想,任何性别都可以作为供他们取乐的伴侣,即使是alpha都可以被强行催化成Omega,更何况这个本身就娇弱可怜的小Omega。   那股带着涩味微苦的辛辣龙舌兰酒味仿佛乍然间变得更加浓烈了几分,带着能催折一切的毁灭意味,更加猛烈的朝着颤抖不已的娇小身躯侵袭。   直到感受到怀中小Omega挣扎的力道逐渐变小,甚至已经被强硬的催化着开始接受自己的信息素了,江之屿表情才松动了片刻。   他抱了把怀里抖个不停的人,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给人擦了擦流了满脸的眼泪。   面前的小Omega眼尾下红了一片,整个人几乎浑身湿透,像是刚被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但是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热潮好像暂时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拍了拍嫩乎乎的雪腻脸颊,低声问道:“认得我是谁么。”   小Omega早已经丧失了所有理智,这会儿身上满是他的信息素味道,想被泡进了龙舌兰酒坛里软化了的葡萄,异常醇香诱人。   “小,小叔……”   小Omega哑着嗓子,不知是不是靠着刚才被刺激着清醒了一瞬间的记忆喊出来的,紧接着便眼前一黑,直接栽进了enigma怀中。 第6章   黑色迈巴赫一阵风似的驶出了地下停车库,只剩赵钦独自站在原地凌乱。   江之屿车开得很快,在凌家门口停了下来。   手机铃声恰好在此刻响起,刚一接起,那边严肃责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听说盛译已经把东南亚市场拿下来了?你手底下的人死磕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谈拢的项目,居然被他轻轻松松就签到手了,真不知道你平日里都在瞎忙些什么!”   江老爷子所在的大房一脉人丁稀少,老爷子又是老来得子,对江之屿从小便寄予厚望,是拿他当江氏接班人来培养的。   江之屿也果然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江氏掌权人的位置,江氏旗下涉猎产业众多,在他的掌控下整个江氏都发展迅猛,一跃跻身世界龙头。   江盛译是二房血脉,江二爷的亲孙子,他的父亲江之松年逾五十,是江之屿的大哥,算起来江之屿自然是江盛译的小叔。   “忙着让在你手下快破产的江氏起死回生,”江之屿望了眼被安全带束缚在副驾驶座上的小Omega,“东南亚那边没什么大项目,丢给二房取乐罢了,您怎么还当真了。”   电话那边的江老爷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叫江氏在我手底下快破产?如果没有我苦苦支撑着整个家族企业十余年,你以为你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吗?!还有,什么叫给二房取乐?你知不知道凌氏在东南亚发展已久,有凌氏作保,二房的手难道不会越过边境线伸到内陆来吗?”   听了这话,江之屿的目光在柔美恬静的脸颊上打量了两圈。   不光是二房三房,家族内部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他的位置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这次江盛译能邀功邀到老爷子哪里去,实在有些超出了他能忍耐的底线。   “您到底想说什么?”   “盛译比你小四岁都订婚两年了,再过三个月你侄子都要结婚了,你还连个能带回家的对象都没有,这像话吗!”老爷子愤怒道,“要么把二房名下的产业都给我抢过来,要么赶快给我找个人结婚!”   说完,电话便被直接挂断了。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尚未散去的浓郁龙舌兰和玫瑰香葡萄在凝滞的空气中死死纠缠。   江之屿将手机丢在了一旁,俯身靠过去解开了安全带。   这个小Omega身上满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脸色潮红昏迷不醒,还浑身湿得被浇透了一样。   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无情的暴风雨。   江之屿望着那两片泛着瑰丽水光的嫣红唇瓣,肉嘟嘟的唇珠小巧圆润,唇形漂亮的不可思议。   虽然没有碰过,但江之屿知道一定很柔软。   小Omega全身都是软的。   可他是江盛译的未婚夫。   江之屿愣怔了两秒,才恍惚间想起来这个事实。   思及此,他却忽然萌生出些别的念头。   enigma的信息素有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100%就会被称为命定之番。   那么此刻,这个小Omega身体里是龙舌兰味道的信息素更多,还是雪淞多?   迈巴赫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声,离开了凌家。   *   海市滩外最奢靡淫逸的一片别墅区,对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湾。   此处房价高破天际,不单单是有钱便能买得到的。   而这整片滩外别墅区都在江之屿名下。   有些当作人情已经送出去了,有些准备拿来拉拢人脉,还有几栋位置最差的挂出去进行拍卖,现在已经叫到了八位数。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一整排奢华豪车停放有序,每日都会有专人抛光保养。   凌然还没清醒过来,不过这会儿他身子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看来热潮已经退去。   江之屿仍旧用西装外套将人包着,从车库一路抱到了别墅客房。   这里是除了江家之外,江之屿最常住的地方,所以平日里也会有保姆进行清扫。   保姆是个男beta,名叫宋义,三十多岁,单身,模样老实。   “叫徐观意来一趟。”   江之屿吩咐完,便关上了客房的门。   宋义连忙下楼去打电话,徐观意也住在这片别墅区,房子是江之屿送的,离他医院也很近。   徐观意接了电话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听宋义那意思他们江总好像搞出人命来了。   等看到床上乖乖软软躺着的一个小Omega后,徐观意望了望江之屿,再望望那个嫩得像高中生的Omega。   “新闻上刚报道过一个未成年Omega被拐卖的事,”徐观意有些犹豫的问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江之屿站在大床边,胸口的衬衫皱得不像样,要不是徐观意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早就被他身上冲天的酒味和葡萄味熏死了。   “你说呢。”江之屿淡淡道。   徐观意跟他打交道多年,自然听得出来他是没功夫跟自己废话的意思。   “肯定不是你了,你堂堂江氏大总裁,还是世上罕见的enigma,想要什么样的alpha没有啊,还用得着去拐Omega,”徐观意清秀的脸上挂着些谄媚的笑,“你说对吧,江总?”   江之屿抬手扯了把领口,不经意间崩开了两粒纽扣,露出来底下一片精壮劲实的显赫肌肉。   徐观意暗道幸好自己来之前狂喷过阻隔剂,否则还真不一定招架的了。   他如果真的是什么信息素都闻不到的beta就好了。   徐观意走到床边来,先替床上的小Omega查看了一番,随后问道:“他是怎么晕过去的?”   江之屿沉声道:“我弄的。”   “??!!”徐观意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不是最讨厌Omega了吗?你难道标记他了?”   “没有,”江之屿道,“就给他吸了点信息素。”   点?   这是一点?   这得是把人扔酒坛子里泡晕的吧!   徐观意没敢质问什么,拿出两支针剂便要在小Omega手臂上扎下去。   可跟江之屿一样,在看到他手臂上已经有了好几个针孔之后,徐观意顿时停住了动作。   “他不能再打抑制剂了,”徐观意皱着眉头,一脸正色的说道,“看来他之前的发情期都是借助抑制剂度过的,他没有自己的alpha?”   江之屿斜睨了徐观意一眼,嗓音沉冷:“有。”   “那为什么他的alpha不给他标记?难道要靠这么娇弱的Omega自己度过痛苦难熬的每一次发情?这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说到这,徐观意仔细盯紧了床上双眸紧闭的小Omega,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人问道:“不对不对不对,我认识他,他不是和江盛译订了婚的那个凌家小儿子吗?!”   徐观意之所以知道的如此详细,是因为当初江盛译和凌然的信息素匹配报告还是他出的,他也知道两个人是命定之番。   “我记得他叫凌然是吧?”徐观意说道,“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抑制剂,而是命定之番的信息素,虽然江盛译没有给过他标记,可命定之番对于双方的吸引力是天生无法抵抗的,只要两人在一起,Omega就会变得越来越渴望alpha的信息素和标记,不然恐怕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江之屿忽然道:“命定之番影响这么大?”   徐观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当然了!除了像你这种自控力极强的enigma,和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所有alpha和Omega都会被信息素驱使,即使不爱,但只要匹配度够高,也会因为本能在一起。”   江之屿问道:“他还要多久能醒过来?”   徐观意给凌然打了针营养剂,又给他喂了片镇定片,说道:“可能今晚,可能明晚,也不排除后晚。”   说了等于白说。   两人从客房出来后,徐观意才问道:“尊贵的江总,您敬爱的二哥托我问问您何时有空可以回老宅一趟,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你说。”   徐观意口中的二哥其实是江家三房所出的独子,江之臣。   虽只比江之屿大两岁,江之臣却并没有在江氏任一官半职,只因他是个出入都需要坐轮椅的瘸子。   徐观意原本就是在老宅为江之臣康复治疗的家庭医生。   “过两天。”江之屿回道。   “好的,尊贵的江总,我会在老宅等您的,您一定不要爽约哦。”   徐观意离开后,江之屿便吩咐了宋义好好照顾着客房的人,有什么事情随时给他打电话,随后他便也离开了别墅。   *   凌然这一觉睡得异常漫长,梦中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而且是翻来覆去的揍,他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快要散架了似的。   再睁开眼睛,面前便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不是他的卧室。   凌然骤然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身上穿得还是那身学院风的针织马甲配衬衫,只是衣服上怎么除了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之外,还有一股那么浓烈的酒味。   他只不过轻轻嗅了两口,差点被自己醺醉。   是特级烈酒的味道。   这个房间装饰沉稳简单,却又四处透露着内敛奢华。大床旁边便是一大扇落地窗,只是外面天色已黑,只有些街边路灯昏黄的映照进来。   这是哪里?   凌然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他身上黏黏糊糊的极不舒服,尤其是裤子后面好像有一大滩干涸的水渍,走动间便会黏在腿上,难受的厉害。   而且他头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总是冒出来些封闭车厢内,他被人攥住双腕,箍紧细腰,逼迫着灌入陌生信息素的情形。   这里很危险,他要赶紧离开才是。   凌然两腿酸软不已,走一步便要晃上两下,好不容易走到了房门口,却被忽然出现在门外的人拦住了去路。   门外站着的beta笑得一脸温和:“不好意思先生,您还不能离开。”   凌然捏紧了双拳,眼中满是戒备:“为什么?”   宋义双手捧着套干净的衣物走进来:“因为这是江总吩咐的。”   “江总?”凌然双眸猛地被撑得圆溜溜,“江之屿?”   宋义笑着点头:“是的,江氏只有一个江总,其余的都只是副总而已,并且如果您以后和盛译少爷结婚了的话,也要称呼江总一声小叔呢。”   “……”   凌然心中愤然,却又不敢太过表露出来。   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他被那位小叔按在车厢里,还被他的信息素刺激得晕了过去。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凌然问道。   “最起码要等江总回来才能知道呢,”宋义礼貌笑着回答,又将衣物递给凌然,“您要不要先去换一身干净衣物呢?”   凌然身上确实凌乱粘腻,他也万万不敢这副样子回家。   接过来宋义手中的衣服,他乖乖道了声谢。   “不客气,”宋义笑眯眯的,“热水器打开就可以直接用了,洗手台下面也有新的阻隔贴和阻隔剂,您可以随意取用,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说完,宋义便转身出了房门。   凌然走上前去将房门反锁,又将落地窗从里面锁上,拉好窗帘,这才安心的抱着衣物走进了浴室。   只是他忽然发现这浴室的门在外面竟然也能隐约看得到里面的情形,不过屋中只有他一个人,倒也无所谓了。   身上的衣服信息素味道混杂,实在难闻,凌然团了团直接丢进了洗手间内的垃圾桶。   洗手间内有个又大又舒适的双人浴缸,凌然将浴缸内放满水,躺在里面开了按摩功能,浑身的酸软难耐仿佛都被这个惬意的热水澡洗去了。   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身体一放松下来,淡淡的玫瑰花香混合着葡萄果香味便从后颈的腺体缓缓飘了出来。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被他好生反锁上的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开了锁,慢慢被推开了。 第7章   凌然在浴缸里泡了会,出来时换上了宋义给他的那身衣服。   上面的吊牌还没摘下来,凌然看了眼,贵得令人咋舌,只是这衣服他穿上去又宽又肥,裤子也长得快拖地。   他翻出来阻隔贴,往后颈处贴了一片。   房间内空无一人的诡异,凌然站在浴室门口愣了半晌,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人进来过似的。   那个摆在浴室正对面的沙发桌上有一个酒杯。   是刚才就在那里的吗?   凌然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检查了一番,确实反锁的好好的,不像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他过去拿起来那酒杯看了看,里面还有点剩余的酒,放在鼻尖下轻轻一闻,浓烈刺激的酒味直扑着往鼻子里钻。   他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也差的可以,皱了皱鼻子,万分嫌弃的放下了酒杯。   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他给姐姐凌沫发了个消息说今晚要住在秦诚月家不回去了,随后又点开了和江盛译的聊天框,他最后发出去的那个猫猫头还孤零零挂在最后,柔亮的目光慢慢暗淡了下去。   盛译应该真的很忙吧,没空回自己的消息也是很正常的。   omega应该听话懂事一点,不能老粘着alpha。   秦诚月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凌然被铃声吓得身子一抖,连忙接起来。   “小然,你今天怎么没等我自己就回家了啊,我从洗手间出来就没看见你,而且我还错过了面试呜呜。”   “我,我……”凌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不好意思呀诚月。”   秦诚月没有怀疑,只是沮丧的说道:“刚才我接到江舟娱乐的通知,说我们都没有通过第一轮面试,我就算了,你可是我们专业第一啊,怎么也会没过呢?”   凌然心中顿时更加难过了几分:“可能,是我没有发挥好吧,现场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都怪江之屿,如果不是他非要问自己那几个问题,他肯定能安然无恙走出那间会议室的。   “没关系的小然,不就是个江舟娱乐嘛,也没那么好,不去就不去了,我们再投其他家媒体好了。”   挂断电话后,凌然还觉得身子很是疲累,一头歪倒在了宽阔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发情热虽然暂时褪去了,但发情期却还没有完全结束。   他意识昏昏沉沉的,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   江之屿没有偷窥人洗澡的习惯。   可那个小omega戒备心实在太差,以为在一栋完全陌生的别墅里反锁房门就够安全了么。   布满迷糊水汽的浴室隐约可见一整片白皙柔嫩的肌肤,像落在瑞士雪峰山巅的白雪。   颤颤巍巍,纤尘不染。   他没出声,在小omega出来之前离开了房间。   回到书房,江盛译忽然来了电话。   “小叔,这么晚不会打扰到您休息了吧?”   听得出来那边声音嘈杂欢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正在一个热闹的酒局上。   “有事?”江之屿靠在椅背上,被吵得轻轻揉捏了两下眉心。   江盛译年轻气盛,以前对江之屿还维持着表面的谦逊尊敬,但现在他自认为能力不比江之屿差在哪,江之屿也不过比他多吃了几年饭而已,所以语气中多了些狂妄意味。   “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东南亚那边的合同刚签完,我本来一回国就该先去集团向董事会汇报的,但这群人非要拉着我庆祝,所以我实在走不开。”   江之屿闷笑两声。   这狗崽子不会以为办成这么点小事,就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合作案的事处理得不错,明晚回来我让人给你办场庆功宴。”   那边的江盛译扬声道:“庆功宴倒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江氏以后在东南亚的市场打开了局面,再想往周边国家发展也容易了许多,我记得祖爷爷去世前曾经说过,谁能带领江氏走向更高处,谁就应该成为江氏新一任的掌权人。”   修长的指尖忽然在金丝楠木书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泛着青筋的手背冷白性感。   “是么,”江之屿扯了下唇角,“那你觉得,这个位置该由谁来坐?”   江盛译也笑了,顽劣的嗓音顺着听筒传递过来:“这个嘛,当然还是要由董事大会投票决定了。”   电话挂断后,江之屿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二房名下的所有产业加起来要占江氏股份的20%左右,不是个小数目,况且江之松还在董事会成员之列,很多情况下他想在江氏搞些大动作,还不得不受到董事会那群老头们的一些限制。   唯一的解决方案是他名下股份能占到50%以上。   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张娇软漂亮又嫩生生的脸蛋来,江之屿睁开双眸,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   老爷子有些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现在想抢的,不仅是二房名下的产业。   *   凌然是被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饿醒的。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见外面天色居然还是黑蒙蒙一片,以为自己没睡多长时间,天都还没亮呢。   房门口响起来轻轻的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宋义这次端着个餐盘站在门外。   “凌先生,您总算醒了,要不要用餐?”   凌然揉了揉乱糟糟的脑袋,点点头,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宋义把餐盘给他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肉的香味顿时就飘了出来。   “请用。”   凌然眼眸瞪得圆圆的,望着那一大块冒着油润色泽的牛排,也不客气的坐下便用叉子叉起来,直接趴在上面啃了一大口。   “你们江总还没有回来吗?”他一边吃着一边含混不清的问道。   宋义脸上又挂着那副公式化的笑容:“江总早就回来了呢。”   凌然连忙站起身来:“那你快点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宋义接着又道:“然后江总又走了呢。”   凌然:“……”   话可以连起来说吗?   凌然又泄了气,坐回去继续啃牛排:“那他今晚不回来睡觉吗?”   宋义笑道:“昨晚江总送您回来之后是在这睡的呢,今晚也会回来睡的哦。”   “昨晚?”凌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是的呀,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凌然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摸到自己手机一看。   果然,已经关机了。   “啊啊啊怎么办呀,我要是两个晚上都不回家睡,哥哥一定会骂死我的。”   凌然都能想得到哥哥震怒的表情,肯定又会骂他在结婚前出去鬼混,而且居然敢跟别的alpha夜不归宿。   他完蛋了。   宋义疑惑的看着他,不解问道:“凌先生的哥哥是凌氏集团的凌溯凌总吗?”   凌然抬头看着他,点头道:“是呀,你认识我哥哥吗?”   “当然认识,今晚凌总也会来的哦。”   凌然震惊不已,害怕的像是快哭了:“哥哥,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宋义忙道:“不是不是,凌总是来参加盛译少爷的庆功宴,就在今天晚上,在这栋别墅里举行。”   凌然好半天没能消化得了这个晴天霹雳。   不仅哥哥要来,盛译也要来。   一方面他因为盛译回国了,终于能看见他了而感到兴奋开心,另一方面他又担忧的不得了,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出现在江之屿的住处,那他又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凌然趁着宋义收拾好餐盘下楼的功夫,也偷偷从楼上溜了下来。   一楼的旋转楼梯紧连着宽敞的正厅,头顶流光溢彩的琉璃水晶吊灯炫目的令人头晕眼花,而正厅外面是一片绿茵草坪,旁边还有个偌大的泳池。   此刻正厅和外面的草坪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自助吃食,五颜六色的甜品饮品琳琅满目,几十个服务生正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晚宴。   一会儿来着的可都是海市名流豪绅,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可怠慢不得。   宋义看起来没什么忙头,只用站在一边指挥着服务生们团团转就行了。   凌然蹑手蹑脚的躲在了柱子后面,从桌子上那一整排小甜品上一一扫过,默默舔了舔唇瓣。   明明楼下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宋义那个小气鬼,居然只给自己端上去一块牛排。   他就算是要逃跑,也要顺一块小蛋糕一起走。   凌然见那些服务生们都各司其职,压根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他走到桌前,若无其事的从桌上抓了块软软糯糯的小蛋糕,匆忙塞进了嘴巴里,然后就跟在两个服务生身后出了正厅的门。   到了外面的草坪上,凌然拔腿便跑,趁着还没有客人来之前,他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   可谁知道他才刚跑到游泳池旁边,便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大门自动缓缓打开来,一辆奢华的劳斯莱斯从外面慢悠悠开了进来。   凌然脚步一时顿住,像是在原地生根发芽,动弹不了半步。   那辆劳斯莱斯就在他身旁停下,赵钦下了车,跑到车后座来打开车门,高大健壮的男人从上面下来,上前两步,站到了他跟前。   江之屿似乎刚从公司回来,黑绸领带好端端系在脖颈间,矜贵俊美得宛若一尊雕像。   他身高腿长,下巴几乎快要触到凌然的额头。   凌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那条领带上,他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些抵抗和惧怕之意,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勾起了与领带之间不美好的回忆。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自己跟江之屿之间的差距,面前的人好像比一般的alpha都还要强壮高大的多。   一拳头大概就能把自己脑袋锤掉吧。   凌然在心底默默地想。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要去哪?”   凌然唇边还残存着些小蛋糕的“残躯”,他极小声的回答道:“我,我要回家……”   江之屿垂眸盯着他:“宴会结束我派人送你回去。”   他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但凌然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句:“可是,我现在就想回家……”   话音刚落,凌然便看见面前的人忽然朝自己伸出手来。   胆子超小的Omega后背顿时变得僵直,万分害怕的闭紧了双眸。   他果然是打算锤掉自己的脑袋了呜呜。   可下一秒,凌然却忽然感觉唇边传来道微冷柔软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他唇瓣旁边的肌肤。   他睁开眼睛,便见江之屿刚好收回手,还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指尖沾染上的雪白奶油。   !   凌然立刻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双唇,耳根都因为羞赧渐渐浮上层粉红。   江之屿并没有因此取笑他,长腿迈开便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只对着身后的Omega说了句:“跟上。”   凌然正欲偷偷溜走,却被赵钦堵住了去路。   赵钦好意的抬手给他指了指大门边,凌然在望见那两排整齐划一的制服保安后,乖乖收回了迈出去的腿,转身认命的跟上了江之屿。   宋义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忙上前对江之屿汇报道:“江总,宴会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八点钟便可以准时开始。”   “看好他,”江之屿提步上楼,“别让他到处乱跑。”   宋义盯着凌然,用力点点头:“是,江总。”   凌然欲哭无泪,八点钟宴会就要开始,那岂不是一会宾客们就要来了。   他可怜巴巴的跟在江之屿身后迈上楼梯,轻轻拉住了他的西装下摆。   “我可不可以先上楼藏起来?”漆黑清亮的桃花眼似乎在快速的积聚起来一层雾蒙蒙的水气,“我会很乖的,只要别让别人发现我就好了,可以吗?”   江之屿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那张白皙柔美的脸颊此刻在头顶莹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雪白瓷腻,像是上好的玉脂琼膏,完美无瑕,晶莹剔透。   而下面的两瓣红唇却又嫣红水润,亟待采撷。   江之屿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干渴。   他以前并没有在意过Omega的长相,难道所有的Omega都长成这样一副娇若嫩花的模样么。   见楼梯上的人只是看着他,一直不应允,凌然生怕他会让自己就留在楼下等着宾客们到来。   “可以吗?”凌然又软着嗓子问了一遍,“小叔。” 第8章   凌然还在焦急等待江之屿点头,却听见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似乎已经有几个人来了,外面不停传来嬉笑寒暄声,并且正在朝着正厅这边靠近过来。   凌然浑身血液似乎都快被冰冻住了,浓密长睫在轻微的颤动,像是再眨一眨,就能委屈的落下泪来。   背后的脚步声即将迈入正厅的瞬间,江之屿笑了笑,终于没有再为难小Omega,微微让开了身子,算是默许。   凌然顿时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梯,飞速拐进一个房间然后“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差点被一门拍到脸上的宋义停在了门口,背后的冷汗都直接冒了出来,回头小心翼翼地望了还在楼梯上站着的人。   这个Omega跑错了房间,居然跑进了江总的卧室!   江之屿面色如常,只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正厅内进来的几人瞧见他,立刻喊道:“哟江总,真是好久不见啊,我刚才和老汤还说呢,您这滩外别墅搞得是真好,还有没有空闲的也给我们弄两套啊?”   一旁的老汤也附和道:“刚才顺着别墅外面那条滨海大道一路开过来,哎呀这个海景别墅风景是真的美,我看拍卖行那边售价已经炒到八位数了,这就算是有空闲的房子,我也买不起啊。”   “咱们跟江总什么关系,江总还不卖给咱们内部价?”   江之屿本来是想上去换身衣服,这会儿直接伸手将领带随意扯了下来,又将领口扣子解开了两粒,原来一本正经的威严模样顿时变得恣意慵懒了几分。   他招了招手,一个服务生便端着香槟走过来为几人奉上。   “几位看上了哪套房子告诉我一声就好,一周之内手续就能办得下来,”江之屿抿了口香槟,“给各位八折。”   八折那就是直接优惠上千万,可谓给足了几位老板面子。   这几人中老汤是做酒店和旅游项目发家的,开口要求拿折扣的刘向恒主营商业地产,江氏目前正好拍下了块地还在做规划,不论和两人中的哪个合作都是双赢,江之屿很乐意卖他们这个顺水人情。   能在滩外拥有一套海湾别墅,也足够他们在外面吹嘘一阵了。   楼下到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凌然在楼上都能隐隐听到些下面熙攘喧闹的声音。   可他此刻十分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屁股都只沾到了沙发的一点点边缘。   他是进来反锁了门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跑错了房间的。   这间房跟客房看起来很是相似,只是那张床看起来更宽更大了些,而且床上还摆放着一套休闲服。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是江之屿的卧室,而他刚才上楼来应该是想回来换衣服的。   凌然想偷偷溜出去再回刚才的客房,可又怕会被楼下的人发现,他干脆就在江之屿的卧室等到楼下的宴会结束再说。   他在江之屿卧室找到了个手机充电器,给自己手机充上电后,劈里啪啦的未接来电就进来了。   凌沫给他打了四个电话,凌溯打了一个,秦诚月打了二十个。   秦诚月的消息正巧又在后台弹了出来。   【不吃西瓜】:凌然!!没死就快点给我回电话!!   【不吃西瓜】:你到底去哪了?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不吃西瓜】:快回电话!!!!!!!!!!!!!!!!!!!!!!!   凌然被满屏的叹号吵得眼睛疼,给秦诚月回过去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一秒就被人接了起来。   “你终于知道回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被哪个alpha拐跑了!可吓死我了!”秦诚月在电话那边嚷嚷道。   “诚月我没事,我就是出了一点点小状况,你没有在我哥哥姐姐那里说漏嘴吧?”   秦诚月道:“放心,我的嘴最严了,我跟你姐说了你这两天都跟我在一起,他们应该不会怀疑的,但是你必须得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了?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你不会真的跟哪个野alpha私奔了吧?!”   凌然忙道:“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了。”   “行行行,改天见了面我再仔细审你,”秦诚月忽然变了语调,问道,“对了小然,有件事我得问问你,你记不记得尹楚?就是新闻独播栏目的负责人?”   凌然在床边坐下来:“当然记得,尹主播很有名的,很多人就是看了他的节目才学的播音主持,面试的时候我还见到他了,他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温柔漂亮呢,不过你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秦诚月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遮遮掩掩的对电话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的啦,我自己也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提醒一下,毕竟你和江盛译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是结婚之后再发现出问题就晚了……”   他越说,凌然心里就越揪起几分:“诚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秦诚月眼睛一闭,直接坦白道,“就是我听说江盛译其实昨天就已经回国了,但是他一直没告诉你,而且昨天晚上他还和一群人在外面庆功来着,尹楚好像也在,我是在尹楚一个粉丝的微博上刷到的,其实那照片也有可能是p的……”   凌然的嗓音很轻,他只是说道:“你把那张照片发给我看看。”   秦诚月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要不你还是别看了,你在哪啊,要不你现在来我家找我?”   凌然语气很平淡:“不用了,你把照片发给我就好了,我等有空了就去找你玩。”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点进和江盛译的聊天界面,【亲亲阿译】还是没有回复。   秦诚月的消息进来了,是一张昏暗模糊的照片。   看得出来周围光线不清,包厢沙发上坐满了人,几个人凑在镜头前面比耶,而几人身后有两个身影看起来正交叠着抱在一起,姿态亲昵。   即使人影模糊,凌然还是能够一眼认得出来,那个搂着尹楚看不清面容的人,就是江盛译。   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逐渐冷凝住了,呼吸像被一只大手扼住,叫他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盛译为什么会和尹楚看起来那么相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盛译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呢?   凌然从来不会以最坏的心去揣度别人,即使他心中伤痛难过的厉害,却还是想有机会一定要当面向盛译问问清楚。   他把那张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越看眼眶越红,越看越觉得心脏被人揪扯得厉害。   他有些难受,慢慢趴在了大床上,将通红的双眼和渐渐沉重的呼吸都埋进了被子里。   宋义打扫卫生很是尽心尽力,江之屿的房间里居然一点异味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的信息素味道残留。   凌然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因为呼吸困难大脑缺氧,还是因为伤心过度,总之他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四肢也渐渐绵软无力,身子在隐隐发烫,好像又有点要起热的感觉。   他无意识地半张着嘴巴,小口小口的吸着气,嫩白的脸颊上已经染上了柔软红晕。   被两片阻隔贴紧紧束缚住的孱弱腺体,正在悄无声息伺机而动,浓郁的玫瑰葡萄香准备破土而出。   *   一楼人头攒动,几乎整个海市的名流此夜都汇聚于此了。   江盛译赶到的时候,见今夜的场面如此盛大,心中不禁颇有些得意,他这两年在江氏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这些人精们是知道他是今晚庆功宴的主角,所以特意赶来讨好罢了。   尹楚和他一起到的,刚迈进正厅,视线就落在了正被几个大亨团团围住的enigma身上。   江之屿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与几个大亨玩笑期间,还能顺势谈成下一次合作意向。   尹楚拉着江盛译走到人群旁。   也有几个人认出了江盛译,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但是话里话外居然都是想借着江盛译能跟江之屿攀上关系,而且并没有几人真的在意今晚的晚宴是庆功宴还是什么请酒宴的,他们只是冲着江之屿和江氏的名号来的。   才跟几人没聊上几句,江盛译脸色就黑了,转身就要走。   尹楚拉住他:“盛译,怎么刚来就要走?今晚是给你开的庆功宴,你这个主角走了可怎么好。”   江盛译俊朗英挺的脸上颇有些面目狰狞,怒视着被包围在人群中的江之屿,咬牙切齿道:“你好好看清楚谁才是主角!我是脑子被狗吃了才会相信他会好心给我办什么庆功宴,不过就是为了当面羞辱我而已。”   尹楚挽着他手臂,语气柔和的劝解道:“你别太冲动,之屿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两个总是不肯好好坐下来把话说清楚,其实之屿都是为了你好,他也想让你快点成长起来好帮他一把。”   江盛译虽然怒不可遏,却也不忍心甩开尹楚的手。   “楚楚,你不要总是那么好心,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善解人意。”   尹楚仍旧不肯放他走,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他毕竟是你的小叔,你们两个总是这么剑拔弩张,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不如你就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怎么样?”   江盛译嗤之以鼻:“不怎么样。”   “去嘛去嘛,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尹楚弯着眼眸笑眯眯的,柔软的发丝缓缓蹭在江盛译手臂上,叫他冷硬的心肠都不得不被融化几分。   “好吧,就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可等两人再抬头,人群中的江之屿却已经不见了。   *   凌然被困在一片昏暗的热潮中,这种感觉他已经有些熟悉了,却还是无法抵挡分毫。   层层袭来的可怖巨浪眨眼间就能将他尽数吞噬,他痛苦,他挣扎,他哭着想从那片黑暗中醒过来。   可是眼泪流了满身,他没法睁开眼睛。   忽然,恍惚间有只大手朝他伸了过来,稳稳地拖住他,将他从一片混沌黑暗中解救了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片明亮灯光,那只手顺着他身体摸到他后颈,修长有力的指尖不过隔着阻隔贴在微微红肿的腺体上轻轻点了点,便有一道近乎变调的惊呼从他喉间倾泻而出。   凌然身子抖得厉害,皮肤内外都在被细细密密的啃噬,吞食,他哆哆嗦嗦得哭着,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这时候,像是久旱干裂的土地上终于迎来骤降的天泉甘霖,有股极其强悍又带着可怖侵占欲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朝他四肢百骸瞬间侵袭而来。   空气中的龙舌兰酒味越来越浓烈,醇厚。   光是闻着,便要把人醺醉。 第9章   虽然已经猛烈的吸过一次了,可再次接受这样烈性的信息素,还是会让娇弱的Omega无力承受,纵使在昏迷中也会充满痛楚的嘤咛呜咽。   但是好在已经吸过一次,这次显然已经比上次适应的要快。   很快,在暴雨中颤抖的娇花不再抖得那样激烈,enigma的信息素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剩余的一点变成了温和细雨,像是操控力道极强的双手,安抚性的慢慢抚平怀中可怜的小Omega。   江之屿虽然不介意帮他两次,可是他的发情期如此混乱不稳定,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下了。   把小Omega暂时放进浴缸里,江之屿拉开浴室的门走出来,为了避免里面太过浓烈的龙舌兰信息素飘出来影响到楼下的宾客们,他随手关了门。   换了身衣服后,江之屿身上又恢复了干净清爽,他正准备回浴室看看人醒了没有,却听见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外面的人喊道:“小叔,我是盛译,你在里面吗,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江之屿浅浅蹙了下眉。   “小叔,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正说着,房门便传来被人从外面扭动的声音。   只是还没等江盛译把门推开,门就忽得从里面开了。   高大俊美的enigma比alpha还要强壮健实得多,眉眼低低压着,望向来人。   “有什么事明天公司说。”   门只开了一小道缝,明显是不欢迎任何人入内。   “公司人多眼杂,咱们叔侄说点贴心窝的话,还用得着去公司吗?”江盛译扯着笑,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了刘向恒,我已经跟他简单沟通了一下接下来的合作意向,江氏不是刚在西港湾区域拿了块地吗,我打算跟刘氏合作,打造成一片商业住宅结合体……”   江之屿站在门边无谓听着,一手懒懒插进裤子口袋,一手轻松抵在门框上,没听完便一锤定音:“那块地不适合做商业。”   江盛译话被堵在半截:“为什么?我早就已经让人做好了规划书,我还打听到政府也有意开发周围片区搬迁到附近……”   他的话没说完,房间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响动,像是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   江盛译表情忽然变了,玩味地朝着房中打量:“原来小叔不让我进屋,是因为在屋里偷偷藏了人?”   江之屿不言,侧眸望了眼。   那个纤细娇弱的Omega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摇曳,他像是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却因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而呆愣在了原地。   江之屿漫不经心开口:“你先下去。”   说完,便直接将房门“砰”一声甩上。   江盛译摸了摸鼻尖,觉得有意思极了,他一直以为他这位小叔做事雷霆手腕,从不会出什么纰漏。   可是今天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他竟然在房间里偷藏了一个小情人儿,还被自己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小叔的小情人会是个身材矫健的alpha,还是个老实耐用的beta,总归不会是Omega。   江盛译脚步轻快的从旋转楼梯下去,尹楚就在楼梯口处等他,见他面露喜色,便上前问道:“跟之屿谈的怎么样?”   江盛译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直接带到了角落里的无人处。   尹楚不着痕迹的从他臂弯下脱离出来,整理了下自己微长的头发,颇有些娇嗔地抱怨道:“别把我的发型弄乱了。”   江盛译双眸都在隐隐冒着兴奋的光芒,问尹楚道:“你知道我刚才发现了什么吗?”   尹楚茫然:“什么?”   江盛译语气颇为鄙夷,说道:“他江之屿平日里装做一副正人君子的假模样,其实私底下玩得有多花你根本就不知道。”   尹楚脸色像是有些沉了下来:“盛译,他是你的小叔,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在背后这样抵毁他,之屿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江盛译知道尹楚一直对他小叔心存幻想,从来不会回头看看自己,他这会儿有些着急了,说道:“你又没跟着我上楼,你怎么知道他都干了什么龌龊事?嘴上说着给我办庆功宴,你知道他现在房间里就藏了个人小情人吗?他妈的说不定早就给人终身标记了。”   此话一出,尹楚顿时愣在了原地。   *   江之屿原本是想把凌然直接交给凌溯一起带回家的,但没想到这个小Omega这么能发情。   把他床都弄脏了。   他不得已才把人抱去了浴室。   凌然吸入了不少enigma的信息素后,这会儿热潮又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意识正在慢慢回拢,但发软的双腿却没恢复的过来,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面前出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凌然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抬眸望去。   江之屿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垂眸望他。   “起来。”   命令式的语气。   凌然委屈的瘪了瘪嘴巴,自己撑着胳膊想爬起来,但是两条细细弱弱的手臂也在隐隐颤抖发软,他又“扑通”一声趴了回去,这次直接抱住了男人劲瘦冷白的脚腕。   江之屿撤开半步,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Omega是很娇弱,但是为什么能够娇弱到这个地步。   区区一个发情热,便能让他在自己面前变成这样一滩葡萄水么。   凌然能察觉到头顶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又深又沉,可他越是急着想爬起来,越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脑袋也晕晕乎乎的难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呜……”   像只无辜的小兽可怜的匍匐在脚边,喉咙里还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微弱哼声,带着满腔委屈。   江之屿盯着他毛茸茸的头顶。   看起来好像挺好摸。   一双大手忽然伸了过来,一只绕过他腰侧贴在了他腹部,另一只揽过了他双腿,轻轻用力,便直接将地板上的人抱了起来,朝着沙发走去。   “地上凉。”江之屿轻描淡写道。   凌然在有意识的情形下,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亲昵的抱在怀中。   他抬眸,只能看见男人冷峻的侧脸。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是跟盛译完全不同的长相。   英俊,冷淡,矜贵,睥睨一切。   江之屿将他放在了沙发上,见他面色几乎红透,两手也一直在揉搓着衣角布料,像是极为局促。   “怕我?”   凌然连连摇头:“没,没有……”   看起来怕的厉害。   江之屿问道:“先前发情期没去医院看过?”   凌然又开始搅衣角,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   家里虽然五口人,但四个都是alpha,只有他一个弱弱小小的Omega,从小便被当成了可以为家族助益的工具。   没人教过他Omega的生理知识,也没人真的关心过他是不是真的发育良好,家族只需要他攀附靠山,带来利益,发挥他作为Omega的利用价值,便够了。   唯一会对他嘘寒问暖的,恐怕只有姐姐凌沫了,可凌沫平日里公司的事情也很繁忙,她一个alpha更不会细腻到要教Omega弟弟生理知识。   江之屿像是料到了这个答案:“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注射抑制剂,再打下去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严重的还会影响生殖腔发育。”   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凌然脸颊红扑扑的,疑惑道:“生,生殖腔?”   江之屿觉得自己像是在给无知小孩上生理知识讲堂:“Omega的生殖腔最适合用来孕育,一旦生殖腔造成损伤,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怀孕生子,也就无法为伴侣繁衍后代,很多alpha会特别忌讳这一点。”   凌然摸了摸自己小腹,用力点点头。   他从来没去医院做过生殖腔的检查,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殖腔有没有受到损伤。   摸着摸着,就听见静谧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两声咕噜咕噜的肚子叫。   凌然耳根顿时红了个彻底,恨不能将脑袋直接埋到沙发底下。   耳边似乎传来声低低的轻笑,凌然听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抬眼一看,房间内已经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这才忽得松了口气,身子也随之瘫软在了沙发上。   没一会儿,便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请进。”凌然轻声道。   来人是宋义,这次他直接推了个小餐车进来,走到凌然面前后,将餐车上的盖子一一揭开。   盘子里是各式各样的精美小蛋糕,看起来比楼下的那些更加甜美软糯,诱人的很。   凌然舔了舔唇瓣,肚子更饿了。   宋义笑眯眯道:“凌先生请用,江总吩咐了,这些都是您的,要多少有多少。”   凌然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着光,率先塞了个小蛋糕进嘴里,香甜的奶油味立即在舌尖味蕾上炸开。   “泥帮窝靴靴小叔。”凌然一边吃着,一边含混不清道。   宋义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保持着超绝表情管理,面带微笑:“没问题凌先生,那您先慢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   宋义出去后,凌然一个人在房间内尽情大快朵颐,吃了个尽兴。   他吃完后,自己乖乖把餐车推到了门口,在门内喊了宋义几声,可是外面没人应答。   他悄悄打开房门,往外面看了眼。   楼下正厅内的人已经都去到外面草坪上谈笑聊天去了,还有几人换了泳衣,正在泳池边开趴体。   宋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然蹑手蹑脚从房内出来,想下楼自己再拿几个小蛋糕吃。   他忽然望见草坪上被众星捧月一般团团围住的高大男人,即时在人群中,江之屿好像也总是最为炫目耀眼的那一个。   凌然不知不觉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视线稍稍偏移开,这才注意到就在江之屿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他那个许久未见的未婚夫江盛译。   而与江盛译站在一起,正在举着酒杯说笑的人,不是尹楚又是谁。   凌然顿时愣在了原地,看着那两道姿态亲密的身影,他还是慢慢红了眼眶。   原来,江盛译不是不会笑,只是不会对着他笑。   江盛译也不是总那么冷漠无情,只是他的温柔体贴,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凌然再看不下去,转身又跑上了楼梯,这次他精准无误的跑进了江之屿的卧室,又一头倒在了那张宽大的鹅绒大床上。   脸颊埋进去,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庆功宴圆满结束,江之屿目的达成,要谈的几桩生意已经全都谈成,只剩下细节再去公司敲定即可。   他上楼回房,看见他的床上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山包。   走上前掀开被子,才发现里面竟然蜷缩着一个小Omega。   凌然是趴在床上哭累了,哭着哭着就直接睡了过去,中途觉得冷,便本能钻进了被窝中。   宋义进来后,忙要上前把床上的人叫醒,却被江之屿制止了。   翌日早上,凌然睡眼惺忪的从鹅绒大床上醒来,双眸瞬间瞪圆,在床上找了找,发现确实只有他自己。   看来昨夜江之屿并没有回房睡,而是把大床让给了他。   凌然有些心虚,从楼上下来后,便撞见了正坐在餐厅慢条斯理用着早餐的男人。   “小叔,早。”他乖乖打招呼。   江之屿平静的看他一眼,开口:“过来。”   凌然自觉便听了话,小步小步挪过去,站在了餐桌前。   “坐下吃饭。”   宋义上前来给他拉开椅子,凌然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也慢慢喝粥。   他想开口问一句,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   不等他开口,坐在对面的男人视线便落在了他头顶。   “吃完带你去做检查。”   凌然咽下一口粥,问道:“检查什么……”   “你的腺体,”江之屿擦了下唇,眸色深邃,“和生殖腔。” 第10章   凌然像是没有抗拒的权利,江之屿只说既然他以后要嫁进江家,那必须得保证他身体是健康的。   凌然觉得他是江盛译的长辈,自然也会凡事都为江家考虑。   来到医院后,徐观意早已开好了检查单子等候两人。   “江大总裁今天不忙?”徐观意好奇问道,“怎么会有空亲自陪小朋友来?”   江之屿望了眼身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瞄的小Omega,让一旁的赵钦拿了张黑卡递给徐观意。   “给他做全身检查。”   徐观意老老实实拿着黑卡去刷了个全身检查的套餐,反正江之屿有的是钱,所有仪器都选的最贵最好的。   检查结果很快便能出来,徐观意拿着报告回到办公室内,便看见小Omega乖乖巧巧地坐在桌前,一旁还坐着个身高腿长的高大enigma。   狭小的办公室都因为江之屿的存在而显得有些局促。   徐观意面色凝重,将一张透视图贴在了展板上。   “凌然,20岁,Omega,信息素是玫瑰香葡萄,”徐观意忽然问道,“以前生过什么信息素病吗?”   凌然根本看不懂那透视图上白花花的一团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上面那个漆黑的小点有些突兀。   “没有,只是我分化的比较晚,17岁才分化完成。”凌然回答道。   一般的Omega分化期在13岁至16岁,这个时间段的Omega腺体和生殖腔都会随之发育完全,有个别情况可能会导致分化稍晚。   凌然17岁分化倒也还算合理。   徐观意见一旁的江之屿全程听着,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便试探性的问道:“江总,下面的谈话内容可能会涉及到病人隐私,您也要一起听着吗?”   江之屿视线落在那张透视图上,眼底波澜不惊。   “说。”   徐观意抿了抿唇,谁让他是江家掌权人,凌然真的和江盛译完婚的话,以后也是要听江之屿的。   早听晚听都一样。   “这个部位,是Omega的生殖腔,”徐观意指着图上那个黑点说道,“但是因为你受到命定之番的信息素影响已久,每次发情期又都是靠注射抑制剂强行压制的,所以生殖腔因为发育不良出现了萎缩现象,现在就只有这么大小。”   两人都看向了图中那个花生大小的黑点。   江之屿像是没想到这个小Omega不仅人小,生殖腔更是孱弱瘦小的可怜。   这么小小的生殖腔,真的能为伴侣孕育生命,繁衍后代么。   “你的发情期现在也非常混乱,你这几日是不是经常会忽然陷入发情热潮,但是只要被高等级的信息素安抚之后,便能暂且缓解一些?”   凌然表情有些茫然,一双清亮的桃花眼扭过去,看向了坐在身侧的男人。   江之屿淡然应声:“是。”   徐观意眼神好奇,想问你怎么知道。   江之屿又道:“要怎么才能促进他生殖腔继续发育?”   凌然听着生殖腔三个字从面色沉寂的男人口中说出,心中忽然莫名震跳了两下。   他低低垂下头去,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慌乱害怕,还有几分隐私密情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宣之于口的羞赧。   江之屿看着他白皙柔腻的后颈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暴露出来,上面还贴着一小片圆滑的阻隔贴。   分明是江盛译一直用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他,却又迟迟不肯给他标记,才会让他身体受到如此损伤。   可这个小Omega看起来竟然像是自己犯了错的小孩,焉哒哒的,看起来快哭了似的。   徐观意尽量用最通俗的语言向凌然解释道:“不用害怕,生殖腔萎缩和发情期紊乱都不是什么绝症,能治好的,只需要你的alpha伴侣经常给你喂点信息素,最好是能给你个标记,临时标记也好,然后再配合药物治疗,很快就能恢复的。”   凌然闷闷的“嗯”了声。   徐观意走到一个厨柜前拿出来几样东西,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还有就是你现在可能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还会很容易受到外人信息素的干扰,最好佩戴上信息素抑制器。”   桌上的仪器小巧精密,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环形。   徐观意逐一介绍道:“这是手环,这是脚环,这是颈环,这是腰环,字面意思,就是选择一种佩戴在相应位置即可。”   平日凌然还要正常生活,颈环和腰环自然极不舒适,他想选择那个看起来最为小巧的手环。   “我想要……”   话没说完,便被江之屿出声打断。   “脚环。”   徐观意立即应声:“好嘞!”   江总眼光就是好,这脚环是这几种抑制器里面最贵的,他像是生怕江之屿反悔似的,立即把剩余的抑制器全都收回了厨柜中。   凌然心里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的回头看着江之屿。   他明明想选的是手环啊……   江之屿屈指,将桌上那个纤细的小圈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有个小小的显示屏,细分为好几个挡位,应该能把其他alpha的信息素隔绝开来。   只是不知道,这小东西能不能阻隔的了enigma的信息素?   “会带么?”江之屿沉着眼眸,似乎往他裤腿下看了眼。   凌然不自觉往后缩了下,点头,然后将那个脚环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快速撩起来裤腿,那截白晃晃的纤细脚踝只不过在眼前闪过一瞬,便又被宽松的黑色裤子遮挡住了。   凌然站起身,说道:“谢谢小叔,我回家之后就把钱还给您。”   “嗯,”江之屿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那先加个联系方式。”   凌然乖乖也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添加上江之屿的微信后,又给他备注了“小叔”。   一旁的徐观意看着面前的两人,嘴角无声抽了抽。   江之屿难道会真的在乎这点小钱?   是不是骗人家小孩加他微信呢?!   *   凌然带着脚环,被平安送回了家。   刚进家门,迎面就撞上了面色铁青的凌溯。   凌溯刚才在猫眼里看见了凌然是从一辆陌生的劳斯莱斯上下来的,气的差点就要直接上前破口大骂,担心会影响不好,这才隐忍了下来。   这会儿他有气便直接朝着凌然身上发:“刚才谁送你回来的?我再三警告过你,你跟江盛译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还在外面跟着不三不四的alpha鬼混?”   凌然手上提着徐医生给他开的药物,小脸也有些发白,可哥哥对他的不舒服视若无睹,只会担心他和盛译的婚约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脑海中想到江盛译和尹楚亲密无间的画面,凌然便觉胸口更加闷得难受。   他说道:“哥哥,我没有……”   凌溯异常恼怒,忽然扬手便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白皙细腻的脸颊上顿时映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凌然偏过头去,手中的袋子都被扇的掉在了地上。   “你还敢顶嘴?爸妈现在不在国内,让我一定要好生管教你,你现在晚上不回家不说,我说你一句你还敢有好几句等着,我看你是知道自己要嫁进江家了,也觉得以后翅膀硬了,可以不听家里的话了?!”   凌然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可这些都不如他心口万分之一的疼痛。   家族里所有人都只是把他当成联姻的工具罢了,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那现在还在伤心些什么呢。   就算是江之屿送自己回来的,那又怎么样。   就算江盛译真的出轨了,那又怎么样。   凌家所有人就算是硬逼着他,也会让他跟江盛译如期完婚。   没人会关心的问他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眼眶酸涩的厉害,凌然捡起地上的药袋,默不作声地走上楼。   凌溯还在背后骂骂咧咧,指着凌然的背影把他说的一无是处,等他上楼之后,就直接一个电话打到海外跟父母告状去了。   凌然扑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脑袋深深埋进被褥间。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红肿起来的脸颊,正在隐隐发着烫,他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不要哭,很没出息的。   趴了好一会后,微信忽然弹出来条消息。   凌然擦了擦泪眼,摸过来手机看了眼,竟然是江之屿发来的。   【小叔】:吃药了么   凌然眼眸瞬间瞪大,泪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从药袋子里把几盒药全都拿出来,按照徐医生的嘱托挨个吃完了,然后才赶紧回消息。   【不吃葡萄】:吃了的   【小叔】:拍照我看看   凌然又将自己刚才拆开的药盒拍了张照片,乖乖给对面发了过去。   那边再没了动静,凌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像完成任务一样的刚准备继续趴回床上,却忽然又收到条消息。   【小叔】:我说脚环   凌然:“!”   *   江氏集团总部专项会。   江盛译才刚汇报完这次东南亚项目的相关情况,其他几个部门经理先后向他表示了祝贺,只有端坐在会议桌尽头的人迟迟没有表态。   “这次江氏进军东南亚,首要就是先扩展知名度,把江氏的旗号先打出去,所以这次的投资额方面我打算追加两个点,主要用于在当地的宣传铺广,最好是找到那边有知名度的明星进行代言合作。”江盛译补充道。   经理甲频频点头,他原本就是江之松手下的人,坐到集团总部的位置后,自然也会凡事都帮着二房。   “盛译总说的有道理,我认为投资额追加两到三个点都是必要成本,这点我无条件同意。”   经理乙是后来被江盛译拉拢过去的,点头说道:“我也赞成。”   江盛译扬起个颇为得意的笑,这次合作案他有信心能大获全胜,再加上有凌氏在境外的支持,他一定要一举把东南亚的海外市场独吞。   经理丙、丁、戊暂时没表态,都在小心翼翼瞄着会议桌尽头沉默不语的男人。   江之屿在把玩手机,修长指尖捏住漆黑屏幕转了转,眸底暗沉,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秘书见会议室所有人正目光如炬的盯着江总,而江总竟然还有闲心看手机?   这时候,黑色的屏幕又忽然亮了下,是有条微信消息进来了。   秘书大着胆子往江总手机上瞄了眼,顿时傻楞在了原地。   【小葡萄】:照片.jpg   从秘书的角度看过去并瞧不真切,只能看得见那是一截细细白白的脚腕,因为皮肤太白,踝关节处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实在太过纤细,不赢一握。   嫩生生水灵灵的,让人真想在上面抓一把。   而那截脚腕上带着一圈细环,黑色金属质感,与白嫩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颇有种打破清纯的勾人诱惑。   秘书:“!”   这是什么小众的play?! 第11章   看见对面人乖乖拍过来的照片,江之屿微勾了下唇角,没有回复,将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这才有些懒怠的挑起眼尾,压迫性十足的望向站在屏幕前的人。   “这次的合作能谈下来确实不易,集团理应给分公司些奖励,但是追加投资,”他话锋一转,轻笑道,“不合适。”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察言观色的经理丙丁戊像得到了圣旨,连连表忠心。   “我刚才也觉得有些欠考虑,这才是第一次合作,张口就是追加两个点的投资,实在有些多了吧。”经理乙道。   “是啊,东南亚那边的利润点本身就没有国内和欧美市场大,还要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成本,有点得不偿失了。”经理丙附和道。   “我觉得两位说的有道理,追加投资的事情,还是请分公司那边再出具更加详细的数据支撑吧,否则我们部门这边可能也没办法通过。”经理丁郑重其事道。   经理甲见三人都持反对意见,也顿时没了声音。   江盛译见状,知道江之屿这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他只不过想多要点投资保证合作案的顺利推进,就能被江之屿这么无情的驳回。   他把手中文件拍到会议桌上,挤出个笑容来:“行,就依你们说的,我会让人回去再提供详细资料,只是到时候两个点可能也有些不够,我要至少五个点的成本追加。”   江之屿屈指在桌上敲了下,沉声:“好。”   会议结束后,江之屿率先出了会议室,江盛译在背后喊了一声“小叔”。   周围几人都装作没听见,连忙低着头快速撤退。   江之屿顿住脚步,目光冷沉的看他一眼。   江盛译笑着走过来,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在公司里这样喊他,就故意跟他插科打诨:“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要喊江总是吧,只是奶奶非让我当面问问你,过两天就是祖爷爷的忌日了,你会回老宅吗?”   江盛译的祖爷爷,也就是江之屿的亲爷爷,老人家是一手创建起江氏的人,今年正好仙去整整三十年。   江之屿没说准话,只道:“看情况。”   江盛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他这位小叔仿佛生来便处于权利欲望最顶端,冷傲的像尊摒弃了七情六欲的神佛,世上所有人都不配入他的法眼。   都是江家人,都是姓江,凭什么他就能端坐在众人之上的头一把交椅,而自己就必须处处小心看他脸色,听他命令过活?   江盛译心中不忿,掏出手机拨出去个电话。   *   凌然趴在床上研究那个脚环抑制器的时候,接到了江舟娱乐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周去集团总部进行终面。   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在跟对方再三确认是江舟娱乐新闻频道没错,凌然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挂了电话傻乎乎的抱着手机开心了半天。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没戏了,没成想江舟的人力总竟然会亲自给他来电,盛情邀请他参加终面。   像是天上凭空掉下来个大馅饼,快要把凌然砸晕了。   他还惦记着要给江之屿还钱的事情,便先在网上搜了搜那个抑制器的价格。   屏幕上显示的六位数实在吓人,凌然哭丧着脸,看了眼自己微信余额。   他问秦诚月借钱,可秦诚月也不过是个刚要毕业的学生,家里给的生活费总是月光的,现在一穷二白。   凌然有些发愁,虽然家境优渥,但父母每月给他的生活费并不多,恰好够日常开销罢了。   生病的事情他并不想跟家里人说,到时候恐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或许还会因为担心和江家婚约受影响而挨骂,凌然吃了教训,决定自己赚钱治病。   他把余额里的两千多全都转给了江之屿,顺便发过去条消息。   【不吃葡萄】:非常抱歉,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剩下的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您,另外非常感谢您。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晌,那边一直没有收款,也没有回复。   江盛译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凌然犹豫了片刻,在电话快要挂断之际,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接的这么慢,不是让你把我的铃声单独设置了吗,听见是我还不知道快点接?”   江盛译似乎火气很大,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凌然攥着手机,声音轻轻柔柔的:“我刚才没听到。”   “你又忙什么呢,天天也不知道干点正事,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去看过奶奶没有?怎么奶奶整天念叨着想你,你也不知道老老实实在老人家跟前尽尽孝?”   凌然心生委屈,他经常去看望江奶奶不说,每次去还都会给老人家带些礼物营养品之类的,恐怕比江盛译都要有孝心的多。   “我去了的……”   江盛译没功夫听他辩解,直接打断他:“明天哪里都别去,我派人去接你。”   凌然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祖爷爷忌日这样的大事,凌然必须要在江家人面前露个脸。   至于凌然当日有没有别的安排,愿不愿意出席,这不在江盛译考虑的范围内。   反正这个小Omega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他提什么要求,凌然都一定会答应。   可这次凌然却沉默了许久,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   江盛译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别告诉我你明天正好有事,有事也要推掉,你现在已经是半个江家人了,一切都要以江家的事情为先。”   凌然抱着电话,只是无声咬了咬唇肉。   “盛译,你跟尹楚,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江盛译有些愣怔,他仿佛没想到凌然会这么问。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是又怎么样?”江盛译理所当然道,“尹家跟江家是故交,明天祖爷爷的忌日,尹家人也会来一同祭奠,我和尹楚只不过是朋友,这有什么问题?”   凌然眼前渐渐笼罩上一层雾气:“仅仅是朋友而已吗?那你给电影学院捐赠演播室,其实也是因为尹楚,对不对?”   凌然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尹楚也跟自己是校友,同是电影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毕业的学生。   凌然当初会喜欢上江盛译,是因为他刚考上电影学院的时候,听说江家的江盛译给电影学院捐赠了一栋演播楼,不比外面任何一家顶流媒体差。   彼时电影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是不被重视的边缘学科,因为有了这个声势浩大的演播楼和演播厅,专业的学生们这有了战斗激情,开始自己钻研主题,跑现场,跑采访,写成演播稿,然后借着演播室搞成直播的形式播出去,没想到竟然会使得播音主持专业骤然火爆。   报考的人数越来越多,录取分数也水涨船高,现在播音主持已经成了电影学院的王牌专业之一。   凌然对江盛译又崇拜又敬佩,他一直以为江盛译是众人中有那个独到见解之人,这两年又受到命定之番信息素的影响,他自认为对江盛译情根深种。   可现在,抑制器一带在脚踝上,他像是脱离了信息素的掌控,脑海中一片清明。   江盛译还在说着:“凌然,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不堪好不好?你是怀疑尹楚跟我有私情?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别含血喷人,尹楚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污蔑的。”   凌然心口疼得骤然紧缩了下。   他是哪种人?   江盛译说完便气愤的挂断了电话,徒留凌然默默攥着手机,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一提到尹楚,江盛译就情绪反常。   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他好像必须得弄清楚了。   *   江盛译果真一早便派了司机来凌家接人。   凌溯欢天喜地把凌然推出了家门,还不忘再三叮嘱他,这样重要的场合江盛译都要带他参加了,说明是已经打算提前将他介绍给江家所有人认识。   “江之屿这次应该也会回去,他是盛译的小叔,你可一定要记得跟他搞好关系,”凌溯交代道,“讨好他甚至比讨好江盛译还重要,明白吗?”   凌然敷衍的点头:“知道了哥哥。”   江家老宅建在半山腰上,大半个山头都是江宅地界,环山公路蜿蜒曲折,沿路有高尔夫球场,马场,游泳馆,陶艺馆等等,穿过一片茂密森林,庄严肃穆的汉白玉石拱门才出现在眼前。   进入大门后,里面倒是一派古典中式建筑风格,莲池水幕,曲折回廊,中心湖内飘着团云似的成片锦鲤,住宅成对称在湖两侧分布,看起来是座有些年头的宅子了,不过后来又被精心修缮过。   凌然全程瞪大眼睛,他第一次来江家老宅,这里实在富丽堂皇的让他有些局促不安。   湖前的偌大草坪上已经停了十几辆豪车,有人三三两两站在车旁聊天寒暄,来人身上都穿着黑白色系,以示祭奠尊重。   司机把车停好,打开车门,凌然深深吸了口气,从车上下来。   众人顿时止住交谈,朝这边望了过来。   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漂亮夺目的纤细omega正站在人群外,一双稍显艳丽的桃花眼乌黑清亮,略带胆怯的看着众人,并不敢提步迈上前。   “这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   “应该也是来祭奠祖老爷的吧,不过他怎么一个人来的?看样子是个omega,难不成是江家在外的私生子?”   汤俊听到议论声,也扭头看过去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神了。   老汤今天出差不在海市,这才派了儿子汤俊替自己来江家露个面。   汤俊这人整天跟一群富家公子花天酒地,身边的omega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现在又看上了眼前这个嫩的快出水的小omega。   “什么私生子,你们看他哪里像江家人了?”汤俊舔了舔唇,狞笑道,“再说了,看他长得那骚/样,我觉得吧,说不定是江家哪房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儿,今天是不是知道这里人多,所以找上门来了?”   “哈哈哈哈,我看汤少爷说的靠谱。”   那些人望过来的目光充满玩味探视,他们大多是身份地位显赫的老钱家族,在这个圈子里浸淫的久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而汤俊不过打上一眼,就能约摸品的出来面前的omega是什么等级的货色。   看这纤细的小腰,绝对带劲。   汤俊走上前去,在小omega面前站定:“哈喽小美人,你一个人来的?身边也没个alpha陪着?”   凌然在周围寻找了半天,并没看见江盛译的身影。   “我是来找人的。”   汤俊不客气的想上前搂他肩膀:“你要找谁?不如跟哥哥说说,这里的人哥哥都认识,哥哥带你去找啊。”   凌然没让他碰到自己,迅速往后躲了下:“谢谢,但是不用了。”   汤俊看他这副欲拒还迎的小模样就觉得心痒,转而笑着去拉他手:“哥哥最喜欢的就是乐于助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omega,快别跟哥哥客气了。”   凌然不慎被他摸了下手背,这alpha眼神中赤裸的玩弄意味太过明显,他心中陡然一阵恶寒,再往后退了一大步。   谁知脚下被颗小石子绊了下,凌然险些仰倒到地上。   汤俊连忙想趁机去搂那截细腰,两手在看到来人后,却忽然像被冻住一般僵在了半空。   凌然没有摔倒在地,他后背忽然贴上个强壮有力的温热胸膛,能将纤细瘦弱的身躯尽数笼罩在所属范围内。   他心脏怦怦跳了两下,有些惊讶的回头,浓密卷翘的长睫无措震颤,只能看得见男人极冷淡也极英俊的侧脸。   “小叔……” 第12章   汤俊傻了眼,看着江之屿护着这小Omega的样子,心中顿时泛起嘀咕。   难道还真被他猜对了,这是江之屿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儿?   凌然不过愣了片刻,察觉到不远处的人群一直在盯着他们的方向,赶紧从江之屿怀中出来,稍微错开些位置,半张脸藏到了江之屿身后。   汤俊还在笑着,两手颇有些尴尬的收回口袋里:“原来是江总亲自回来了,前两天我还看见盛译总来着,跟他约了个饭,只是江总的时间好像不太好约,咱们总是碰不上面呢。”   江之屿今日没系领带,黑色衬衫领口不过慵懒松着,摄人气魄从高大强健的身躯隐隐散发出来,只是沉默站着,便能叫人忍不住想卑躬屈膝。   汤俊被一股莫名威压震慑住,后背都有些直不起来。   他明明没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可是却能感觉得到面前人的等级要比他高上许多。   江之屿总算开了口:“现在不就碰上了。”   汤俊干笑两声:“是啊哈哈,我刚才看这小朋友人生路不熟的,想给他带带路,不过他看着有点面生,不知道叫什么,是哪家的?”   躲在背后的人小声开口道:“我叫凌然。”   江之屿闻言,只是轻轻勾了下唇角。   汤俊皱眉想了想,忽然惊讶问道:“你是凌家那个小儿子是吧,跟盛译总订了婚的那个?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只是以前没机会见过,这不是巧了吗。”   凌然缩了缩脖子,哪里巧了。   “之屿,你也回来了,”尹楚绕开人群,面带微笑的朝着几人走过来,“盛译还跟我说你不一定有空赶回来。”   江之屿淡淡“嗯”了声。   在看见乖乖巧巧站在江之屿身后的小Omega后,尹楚娇美的脸庞上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愣怔。   “我记得你就是凌然吧,”尹楚弯了弯眼眸,和善的对凌然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刚才盛译问起你来着,他好像不知道你已经到了。”   凌然没在人群中看到江盛译,尹楚便上前来亲昵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盛译可能进里面了,你对这里不熟悉,我带你去找他吧。”   尹楚气质得体大方,美貌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像是这宅子的主人一般。   凌然被尹楚拉着往正堂方向走,想将自己手臂抽出来,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如此没礼貌。   他匆匆回头看了眼江之屿,却见那道出众身影早已经被几人围住了。   只有汤俊一直在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出神。   那个嫩生生的小Omega居然会是江盛译的未婚夫,这也倒算了,察觉出江之屿对那小Omega非同寻常的态度,汤俊忽然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了。   *   凌然默默被尹楚拉着走,等到后面的人看不见时,尹楚便松开了他的手臂,忽然开口问道:“你跟之屿早就见过了?”   凌然对于他态度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尹楚难道不是跟盛译走的很近吗,怎么忽然又问起他和小叔来了。   “也没有很早。”凌然乖乖答道。   尹楚像是并不相信,追问道:“所以你跟他私下见过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然蹙起眉头,他有些搞不明白尹楚究竟想干什么。   “江总是盛译的小叔,当然也就是我的小叔。”凌然看着他。   “除此之外,你们再没有别的关系了?”   “没有……”   尹楚看他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表情这才松动了些许,又冲他温和的笑了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和盛译毕竟要结婚了,虽然之屿是家里的长辈,你也要懂得避嫌才是,这些道理不用我教你肯定都懂,就当是我给你的提醒吧。”   凌然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迈进正堂,堂内空间开阔,布局严谨对称,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八仙桌,桌面光滑如镜,配以八把雕花太师椅,椅背高耸。两侧是博古架和实木雕刻鎏金书案,四处都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玉器、书画等。   正堂的设计别具匠心,多以木质结构,门窗和天花板上均雕刻着精美图案,透过窗棂,能窥见屋后一方精心打理的内庭院,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别有洞天。   凌然紧紧抿着唇瓣,生怕自己会没出息的赞叹出声。   堂内多是长辈们在此聚集,有江家直系大房二房三房,还有各族旁系分支,再加上一些家族友人故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尹楚游走在众人间如鱼得水,江家所有人他好像都很是相熟,跟几个长辈们笑着打了招呼,他好像并没有要将凌然介绍给其他人认识的意思。   拉着凌然躲开人群来到餐厅,尹楚才对凌然说道:“刚才盛译就在这里来着,这一会怎么又找不到人了,你在这里先等一下,喝点水歇一歇,我再去楼上找找。”   说完,尹楚便出了餐厅,转身上了实木楼梯。   凌然一个人都不认识,自己倒了杯水,两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有人来跟他说话他就礼貌乖巧的回答,没人说话他就继续小口喝水。   可是等了好一会,水都喝完了两杯,也没见着尹楚回来。   凌然有点想上厕所,可这正堂也大的像迷宫,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方向。   出了餐厅转了个弯后,他不知道进了哪个厅堂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有点害怕,想转身再回去,背后却不知何时忽然冒出个影子来。   一个苍白的有些病态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深沉阴鸷,像个孤魂野鬼般,冷冰冰的盯着他看。   “啊——”凌然被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捂着嘴巴后退两步,忍不住惊呼出声。   轮椅上的男人按动按钮,巨大的轮子转动几下,朝他更加逼近了几分。   那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有些沙哑的嗓音出声道:“你是谁?”   凌然眼眸睁得圆溜溜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见他会说话,便意识到他不是真的鬼魂。   “我,我叫,凌然……”Omega声音细细小小的,用力抠着自己手指,看起来很是惶恐不安。   男人按动轮椅,径直绕过他身旁,只冷冷扔下一句。   “快出去。”   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雕花木门之后。   凌然被吓了这么一跳之后,变得更加想上厕所了,他急匆匆从那个厅堂内绕出来,就听见江盛译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然,我找了你半天,谁让你自己到处乱跑的?!”江盛译有些恼怒,冲过来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凶恶道,“你刚才进了偏堂?”   凌然心道,偏堂应该就是他刚才碰见轮椅男人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没等他说完,江盛译就打断他:“不认识你还敢进去?那是我二叔养病的地方,谁都不能随便进去打扰他,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分寸,到了别人家里也没有一点礼数的吗?”   凌然被他说得很是委屈,手腕用力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   “是你让人接我来这里的,可我来了之后一直没见到你,刚才是尹楚叫我在这里等,我等了好久,我只是想去洗……”   江盛译脸色骤然冷下来:“你是要怪到尹楚头上是吗?他是一番好意,怎么每次在你嘴里他都成了那个坏人?还有,奶奶前两天生病住院了,你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吧?等祭奠结束之后赶紧去医院看看她老人家,替我好生照顾着点。”   凌然没有应声,捏紧了自己的袖口,眼眸清亮地看着面前的江盛译。   江盛译从未见过他的这种眼神,这个小Omega每次看见自己明明都会眼冒桃花,笑脸相迎的讨好他。   今天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凌然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道:“我会去医院看奶奶的,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奶奶对我真的很好。”   “还有,”他在转身之前补充道,“我刚才看见尹楚好像是去找小叔了。”   说完,凌然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只留江盛译在背后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背影。   这个小Omega今天一定是搭错筋了。   还有,江之屿今天怎么也来了!   江盛译焦急万分,从正堂跑出去找尹楚了。   凌然又迷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踏上了一条有点曲折的回廊。   他眼尾有点微微发红,不知是被生理反应憋得,还是被刚才江盛译的那番话激得。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前面有处拐角,刚闷头转过去,便脚步募地顿住,直接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长廊背光,墙上只留几处雕花石窗黯淡透进来冷白的光。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一处石窗前,在幽深而晦涩的暗光中,修长指尖轻轻捏着一点猩红魅惑的火光,细长的香烟雾气缭绕,将一张冷矜俊美的脸隐隐藏匿在朦胧烟雾中。   那双狭长冷厉的眼眸也挑着望了过来,漆黑深邃的眸底望不出情绪,带着股极强的凛冽压迫感,没有任何阻隔的冲击向忽然闯入的人。   凌然双腿又有些发颤,可他分明带了脚环抑制器的。   江之屿远远冲他命令了声:“过来。”   凌然很想解释自己只是路过,可那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有蛊惑的魔力,他慢慢走了过去。   江之屿两指将烟掐灭,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会吸一支。   目光在面前小Omega细细弱弱的脚踝上睨了眼,空荡的裤管下仿佛细的没有影。   脑中滑过那张白嫩照片,他一手环住绰绰有余。   察觉到落在自己脚踝处的眼神,凌然立即主动汇报道:“我带了抑制器的。”   “嗯。”   男人应了声,像是颇为满意,随后才开口问道:“这两天有没有发情?” 第13章   小omega目光渐渐垂下去,两片肉粉色的唇瓣也被轻轻咬住。   饱满漂亮的唇形仿佛生来就该被染上瑰丽诱人的色泽,圆润的唇珠小小一颗,摇摇欲坠似的在眼前晃。   江之屿眯了眯眼,才听见一道像是极为羞赧的嗓音小声开了口:“没有……”   凌然觉得自己耳根像是在火烧,耳边似乎幻听似的隐约出现外面众人的喧哗声.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沉冷寂静,像座能笼罩住他的大山。   在这静谧无人之处跟身为自己长辈的人讨论有没有发情,这实在是个让凌然羞耻不已的话题。   他从未将如此隐私的事情讲给旁人听过,除了江之屿,更是没人见过他被汹涌可怖的热潮烧成一滩葡萄水的样子。   凌然转移话题道:“您还没有在微信中收款,是抑制器的钱。”   江之屿拿出手机看了眼,翻到下面,果然有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小葡萄】。   他每天消息太多太杂,什么人扑上来舔的都有,所以不常看。   “过期了,”修长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下,“两千一?”   凌然以为他是嫌钱少,忙掏出手机又把钱给他重新发了次,顺便卑微解释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这两千一还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小金库,挥泪割爱才全都给了出去。   江之屿在他还亮着的屏幕上看了眼,注意到他给自己的备注,【小叔】。   而他微信置顶的一个昵称却是【亲亲阿译】。   江之屿屈指,手机在指尖转了圈,没收。   凌然握紧手机补充道:“剩下的我会慢慢还的,只是请您再给我点时间,我就快要找到工作了。”   江之屿把手机揣回口袋:“找到了再还。”   凌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变了,从满是敬畏惧怕,到现在多了点感激的意思。   他现在又觉得小叔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会送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给自己买了抑制器,现在还宽限了自己还钱日期。   干净清澈的眼底绽出个明媚的笑来,语气乖的不可思议。   “谢谢小叔。”   凌然没打算继续逗留,他实在被尿憋得难受,面对着眼前的男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询问:“我还想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江之屿掐着那根燃的只剩了半截的香烟,看着脸蛋有些涨红的小omega,唇角轻扯着扬了下。   “急么。”   凌然:“í _ ì”   怎么可能不急,不急的话还会瞎找到这里来吗。   他咬紧下唇,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有,有点。”   “那就是不急。”   江之屿下了定论,风轻云淡地从他身旁迈过。   凌然快要哭出来了,一手连忙拉住了他西装下摆,纤瘦的指关节带着淡淡粉色,攥紧的指尖却颤抖着发白。   “急的……”   见他用含着一汪温软春水的眸光毫不遮掩的望上来,江之屿这才加深了些笑意。   “小骗子。”   凌然:“呜。”   跟在江之屿身后,从长廊绕着穿行过去,进入到偌大的庭院深处,最终走到了一处曲水通廊旁。   里面看起来就是洗手间了,还有两人正站在外面的一片翠竹前边聊天边抽烟。   看见了江之屿后,那两人像是被惊吓住了,连忙把手中烟头掐了。   其中一人凌然认识,就是在外面对他很是冒犯的那个alpha汤俊。   “哟,江总。”   “小叔。”   另一个打招呼的年轻人叫李蒙,是二房的表亲,江盛译姨母家的儿子,快三十了不学无术,整天跟他妈在江家晃荡,掏了不少二房好处回去填补自己家。   李蒙每次见了江之屿倒是随着江盛译的辈分规规矩矩喊一声小叔,实际两人年纪差不多。   江之屿面无波澜的看两人一眼,对身后人道:“去吧。”   凌然快速低着头进去,能感觉到竹林旁的两人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终于进了洗手间后,他才松了口气。   过了会,等他出去后,外面那片竹林前已经没了江之屿和汤俊的身影,只有李蒙还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   凌然才刚走近些,李蒙就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跟我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凌然往正堂方向走。   若是前面没有人带路,凌然还真的找不到该怎么回去。   总算顺利回到正堂后,他跟李蒙道了谢。   人这时候差不多聚齐了,时间也快到正午,堂内长辈们已经纷纷朝着屋外走,准备一同前往后山陵墓进行祭奠仪式。   江盛译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凌然没找到他人影,便随便上了辆车,跟随几个长辈们来到了后山。   山间空气清新,绿树环绕,茂密高耸的远衫林遮天蔽日,远离城市的纷扰喧嚣,宛若一片世外桃源。   一块巨大的无字碑静静立在山林间,众人皆垂首站在墓碑前,黑袍神父在低语祷告着。   凌然虽然从未见过这位江家的祖爷爷,可是整个江氏都是他老人家一手创办起来,凌然心中对他充满敬意,乖乖低着脑袋,也在默默替老人家祈福。   神父祷告完成后,众人便要一一上前,将每人手中事先派发的松树枝放在碑前,以示悼念。   人群走动起来后,凌然这才看见了不远处的前方,江盛译原来一直和尹楚站在一起。   他们两人正在说着什么,旁若无人的样子,尹楚还用手挡在脸颊边轻轻笑了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马上要结婚的一对恩爱新人呢。   凌然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没再看他们,拿着手中松树枝,顺着祭奠队伍慢慢向前移动着。   轮到他时,墓碑前的树枝已经堆成了小山一般,他把自己的那支也恭敬地放了上去,然后继续顺着队伍离开。   祭奠仪式结束后,头顶晴空已不知何时聚积起了大片乌云。   狂风渐起,风雨愈来。   林间路有些不好走,凌然正低头仔细走着,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竟是江盛译的母亲蒋蓉莲。   蒋蓉莲是个四十多岁的Omega,保养得当,现在还风韵犹存,比江盛译的父亲江之松要小了近二十岁。   “凌然,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都没听见,今天来了也不知道先跟长辈们打个招呼,我都不知道你也来了。”蒋蓉莲抱怨道。   凌然知道蒋蓉莲一向不太喜欢他,就只低着头向她和她身旁的人都问了好。   “伯母好,姨母好。”   凌然虽然只见过蒋姨母两次,却深刻的知道她比蒋蓉莲更加不好相处。   果不其然,蒋姨母有些鄙夷的瞧着他,说道:“凌家也不算什么小门小户,怎么一点礼貌规矩都不懂,今天老爷子的忌日,就打发了一个小孩来参加?”   凌然解释道:“我父母现在还在国外,一时之间赶不回来,哥哥姐姐也都碰巧有急事,所以就让我自己来了。”   蒋蓉莲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嫌弃的摇着头道:“盛译奶奶不是说了你现在太瘦,让你在结婚之前要吃胖点吗,你有没有听老人家劝告?”   “我……”   凌然正准备开口,一阵山风骤然呼啸穿林而过,空荡的衣服下纤细的身板更显脆弱无辜。   蒋蓉莲皱眉:“你看你瘦成什么鬼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平常在凌家吃不饱饭,就你这个小体格,以后怎么给盛译传宗接代,怎么给二房开枝散叶?你一个Omega难道不知道你嫁给盛译的用途是什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   这话说的太过贬低Omega的价值,仿佛生为Omega,唯一的宿命就只剩下了给丈夫生孩子,繁衍后代。   凌然想,难道他是一个Omega,就没有了自己的人权?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叮嘱他身为Omega的使命和职责,他的存在,难道首先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吗?   他就非要未一点虚无缥缈的人类繁衍兴盛做出牺牲?   他不可以自私一点,只为了自己而活吗。   不等凌然回答,一旁的蒋姨母目光下移,在那截不小心被风吹起来的宽松裤腿上看了眼,目光就陡然变了。   她凑在蒋蓉莲耳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见蒋蓉莲眼神忽然间变得质疑嫌恶,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凌然脚踝处露出了一点点边缘的抑制器,大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带着这个?”   凌然低头看了眼,赶紧将裤腿抖落了两下,将那个抑制器又掩盖在了衣服里面。   “这是脚环抑制器。”   凌然知道隐瞒不住,便直说了。   谁知道蒋蓉莲面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指头用力戳着他肩膀,厉声问道:“我知道那是抑制器!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带着抑制器?你是不是有信息素病?!”   一旁的蒋姨母帮腔道:“这还用问吗,都带上抑制器了,还能是什么好Omega?我可告诉你啊妹妹,Omega但凡病重到需要带抑制器才能控制的,肯定是腺体出了问题,而腺体有毛病,肯定也会影响那里的呀。”   她说着,在蒋蓉莲耳边补充了句。   凌然看出她的口型,“生殖腔”。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一声惊雷,差点把蒋蓉莲气得站立不稳,她家里那个老头子费尽心思给儿子选的门好婚事,没想到竟然选中了一个生殖腔有病的Omega。   那不就等同一个美丽的废物?!   “你们凌家,你们凌家可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有病的,难道是想瞒我们到结婚之后再说?”   凌然轻声道:“我生病,是因为盛译的信息素影响导致的。”   “你说什么?你还敢污蔑给盛译?!”蒋蓉莲到了气头上,已经顾不得仪态,扬手便朝着他的脸颊用力扇了上去。   “真是下贱!”   “啪”的一声响,清脆的耳光声在林间回荡。   四周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目光搜寻着声音的来处,然后定格在了几人所在的位置。   那一巴掌实在太过用力,凌然耳朵都被打得嗡鸣作响,他站立不住,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接着被凸起的树枝绊倒,轻飘飘的身子晃了下,便摔倒在了地上。   细白指尖缓缓陷进柔软的黑土中,脸颊处在火辣辣的疼痛,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明通红的指印,明晃晃的挂在漂亮艳美的脸颊。   凌然疼得半晌没缓过来,垂着头缓缓吸了口气,凌乱发丝被拂过的微风吹起,林间忽然间变得静谧无声。   顷然间,头顶乌云像忽得被割开条口子,密密麻麻的雨点自半空砸落下来。   啪嗒   啪嗒   雨水顺着树林草木往下滴。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大雨冲散,各家的保镖们在此刻纷纷举着伞上前,为各自家主撑伞遮雨。   凌然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他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无声望了眼站在他身前的几人。   蒋蓉莲尚不解气,还想再上前来补几个巴掌,却被忽然赶来的江盛译一把拉住了。   “妈,别闹了,今天是来祭奠祖爷爷的,你这样失了礼数。”   蒋蓉莲见儿子居然是来阻拦自己的,怒视着他问道:“你难道也早就知道他身体有病?”   江盛译目光冷冰冰的,只是略略扫了眼还跌坐在泥土间的凌然:“我不知道。”   蒋蓉莲一把推开他:“那你就给我滚远点,他们凌家没有教养,那就我来好好管教管教他!”   “伯母,您别动气,”尹楚忽然走了过来,替母子二人撑了伞,“这会儿雨慢慢大了,有什么事我们不如回去再说吧,先走吧。”   蒋蓉莲看见尹楚,气顿时消了大半:“也好,还是楚楚你懂得体贴长辈,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优秀又懂事,你们尹家最会教育后辈了,不像某些人。”   几人说着,便准备一起撑伞离开,似乎没人在意地上被雨浇透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凌然看着江盛译替蒋蓉莲和尹楚撑着的大伞,而他像是被人丢弃进了最严寒的冰窖,浑身冷得彻骨。   他的衣服已经快被雨水浇透,两手也冻得止不住打颤,白皙的脖颈弯下,想要自己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   忽然间,劈天盖地砸下来的雨滴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骤雨争先恐后击打在厚重伞面的劈里啪啦声。   凌然抬头,一把顶奢的三十二骨黑伞遮挡在他头顶。   江之屿面色沉静,站在他身侧,手中的黑伞将他牢牢笼罩在内。 第14章   原本快速从凌然身侧掠过的众人顿时停住脚步,看戏似的看了看这边,再看看已经离去的蒋蓉莲几人。   这小Omega不是马上要嫁进二房家门的吗?   怎么二房不管,大房的江之屿反倒管起来了?   凌然抬眼望着望着,眼眶就渐渐酸涩难忍。   如果没人为他撑伞,那么他还可以默默从地上自己爬起来,淋着雨走下山。   可现在头顶出现了一把伞,为他挡住倾泻骤雨,他便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没出息的再次垂下头,眼泪和着雨滴落进冰冷泥土里,瘦小的身子像是在此处生根发了芽,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再支撑下去。   “之屿啊,怎么还不下山?”一道沉稳沧桑的嗓音忽然从耳侧传来。   尹老爷子坐在个简易轿子上,由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抬着下山,一侧还跟着个人专门为他撑伞。   尹家跟江家是从祖辈就交好的关系,江之屿见着尹老爷子也要卖几分薄面。   他轻轻颔首,对轿子上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尹叔。”   尹老爷子只是垂下眼皮,在他脚边快要缩成一团的小Omega身上扫了眼,便人精似的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是盛译的媳妇吧,刚才我听着是跟二房家里的闹了不愉快?”尹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今天毕竟是你爷爷的忌日,这么多外人都在,闹成这样谁脸上都不好看,你父亲行动不便没来后山,我刚才先让楚楚把二房的劝回去了,至于这个小的……”   一声闷雷惊过,雨声骤大。   凌然打了个寒颤,便听得头顶有道冷沉低醇的嗓音开了口。   “不过是家里小辈不懂事,”江之屿道,“劳尹叔烦心了。”   听他这样说,尹老爷子脸色似乎稍冷了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与你父亲还有事要说,就先走了。”   等轿子离开后,凌然才用湿漉漉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头顶那道声音开口命令。   “起来。”   凌然脚下打滑,两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纤弱的Omega就那么湿漉漉的站在高大强健的enigma面前,湿透的衣服紧紧黏在雪白肌肤上,显得纤弱的身子更加委屈可怜。   江之屿提步走下山,凌然便识趣的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   好在那把黑伞足够大,瘦小的Omega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   赵钦早已经开了车门在林子外等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凌然才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他衣服湿的彻底,刚才下山的一路上有风吹过,他便一直止不住在打颤。   赵钦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便悄悄打开了车内的暖风。   凌然慢慢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他总算不再发抖了,极为感激地望了眼驾驶座的赵钦。   赵钦冲他笑了笑,眼神一转,便跟一双冷凝的凤眸对视上了。   赵钦头皮一炸,赶紧目视前方,悄无声息将后座隔板降了下来。   凌然整理了下自己的裤子,还偷偷把裤脚扯起来,看了眼戴在细白脚踝上的抑制器。   这个东西这么贵重,要是刚才被雨淋坏了可怎么好。   幸而抑制器屏幕亮了下,各项功能显示完好,凌然吐了口气。   没坏就好。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凌然担心会吵到身旁的人,连忙侧过身子小声接起。   “喂,哥哥……”   凌溯的声音在寂静车厢内乍然传递出来:“你都在祭奠仪式上干了什么好事?!”   凌然心头一凛,便听见那头的人扬声质问道:“江家的电话都他妈打到我这来了,说你有信息素病,生不了孩子?”   凌然可以确定,身旁的人肯定能清清楚楚听见哥哥的声音。   他因为太过难堪而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都带了些讨好意味:“不是那样的,哥哥,我回家再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凌溯刚被蒋蓉莲一通电话扰得心烦意乱,哪里还能听得进凌然的解释:“你现在真是觉得要攀上江家这个高枝了,翅膀硬了,有什么事情都敢瞒着家里了是吧?啊?要不是江盛译他妈跟我说你带了抑制器,我们全家人现在被你蒙在鼓里!”   凌然瘪了瘪嘴巴,他在拼命忍住眼底泪意,就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告诉家里自己生病的事情。   在这个把Omega当成联姻工具的家里,没有人会关心他的病情,他们关心的是他还能不能给江盛译生出孩子。   凌然张了张嘴巴,正准备回答些什么,身侧却忽然有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那只手骨节修长如玉,手背有隐隐青筋暴起,瞧着强劲又性感。   两指张开,便能将他两颊轻轻松松钳住。   凌然愕然瞪大了一双桃花眼,被人捏着脸颊转头过来,撞进一双幽深双眸中。   捏在他脸颊的指尖微微用力,在他被掌掴过的左脸上摩梭两下,他便因为疼痛而瞬间红了眼尾。   然而他被捏得合不拢嘴巴,半张着双唇,只能攥着手机呆愣愣望向身旁压迫强悍的男人。   江之屿打量着他,那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还通红肿胀着,因为小Omega肌肤过于白嫩脆弱,这会儿竟然变得更加赫然醒目。   他忽然从小Omega手中拿过了手机,捏着掌心中柔嫩的脸蛋朝自己凑近,不动声色看着他。   手机那边的凌溯还在高声诘问,并不是真的想要个什么答案,只是单纯在向脾气乖软的小Omega发泄暴怒的情绪。   江之屿听了会,开口道:“他今晚不回去。”   听筒对面的人几乎是立即噤了声,反应过来后,怒火直冒,厉声问道:“你他妈的是谁?凌然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男人语气平淡:“江之屿。”   此话一出,能听见凌溯在听筒外倒吸了口凉气,再说话时,语调就像是转了十八个弯。   “江总,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这,我这不知道您在小然旁边,我那些话都不是冲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凌然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的声音,谄媚,讨好,极尽奉承。   凌溯并不知道对面现在是怎样的情形,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道:“江总,您看方不方便让小然接下电话?我实在是很担心他给您那边添麻烦。”   江之屿望着一双雾蒙蒙,水盈盈的眼睛,只道:“明天我会派人送他回去。”   随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凌然还没弄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天才送他回家,那今晚他要住在哪里?   车子已经在正堂外的草坪上停下,赵钦开了车门,给两人撑了把伞。   停在草坪的车已经不多,故友们都乘车径直下山离开了,雨势太大,江家其余人今晚都要留宿在老宅。   凌然没进正堂,江之屿让有些年迈的老管家领着他从偏院小路直接进了内庭院。   凌然一路跟在老管家身后,拐进了条幽深长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外头。   “凌先生,您今晚住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姓宋。”老管家冲凌然友善的笑了笑。   凌然忽然觉得他长得颇为眼熟,问道:“宋管家,您认识宋义吗?”   宋管家笑眯眯道:“宋义是我儿子。”   凌然恍然大悟,难怪两人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宋管家又给凌然送来了干净的衣物,跟他交代了些房间内所需物品的摆放地,然后就礼貌的退出去了。   等他走后,凌然才仔细打量了圈这间偌大的客房,跟正堂是一体的中式古宅装饰风格,处处彰显着豪奢气息。   像这种年岁已久的老宅,不是有钱便可以随便修建起来的。   凌然先把抑制器摘了,放在床边。   抑制器虽然能防冷水,却不能防水蒸气,他迅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又小心翼翼将抑制器上沾染的泥水擦了擦,然后才重新戴在了脚踝上。   从他这间屋子往外看,能看到窗外一片碧绿清脆的嫩竹,暴雨穿林打叶,劈里啪啦的声音倒很是解压。   房间里的实木雕花镂空大床古色古香,看起来就很好睡的样子,凌然一头歪倒在上面,裹着被子听着窗外雨声,身心从没有如此放松过。   不知为何,他分明是第一次来江家老宅,却觉得在这里能够如此惬意放松。   或许,是因为林间骤雨遮挡在他头顶的一把黑伞。   又或许,是封闭车厢内捏住他脸颊替他回电话的低沉嗓音。   总之,凌然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被轻微敲门声吵醒时,凌然看了眼窗外,天色已黑,暴雨竟然还在下着,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他走过去开门,是宋管家带人给他送来了晚饭。   “凌先生,请慢用。”   来人正准备转身离开,凌然却忽然说道:“宋管家请等一下,江总……”   凌然抿了抿唇,又换了个称呼,“小叔,还有盛译他们呢?”   他居然一个人在房间内睡了一下午,甚至没去跟江家其他人打个招呼,这样岂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宋管家略显犹豫,似乎是不知该不该将今日下午正堂内发生的争执告诉凌然。   最后宋管家还是没有多言,只是说道:“其他人也都回各自房间休息了,只是江总特意说了,就算您晚上没醒,也要把您叫起来吃晚饭,所以我才让厨房又做了点给您送过来。”   凌然看了看摆了满桌子的精致饭菜,对他礼貌道了谢。   吃完后,有人进来收拾好了碗碟。   凌然已经睡了一下午,现在没了困意,趴在雕花大床上,直愣愣望着黑夜中的骤雨。   一直劲瘦翠竹仿佛才刚破壤长出,就快要被沉重雨滴压弯脊背,低低的垂下去,垂下去,即将重新载回泥土里。   凌然盯着看了半晌,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撑了把小伞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替那株矮矮小小的竹子遮住了泼天雨幕。   他蹲在那里,伸手将瘦小的竹子扶起来,自言自语道:“别倒下呀,小竹子。”   “你可以的,要坚持住呀。”   天际像被只无形利爪撕开了道裂隙,电闪雷鸣之间,雨大的快要看不清人。   凌然找了根树枝,替小竹子撑住了快要倾斜的躯干后,这才站起身来。   可他刚准备回屋,却猛然瞧见不远处的竹林边隐约站着两个模糊黑影。   他被吓得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对劲。   暴雨的夜间怎么会有人站在外面聊天?   他慢慢走近了些,在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之下,看清楚了那两道同撑一把伞,在雨夜里深深相拥的身影。   是江盛译和尹楚。   他登时张大了嘴巴,用力吸进了一口潮湿的冷气。   惊雷声在头顶闷然炸裂开来,那两道身影像是也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人。   尹楚立即推开江盛译,神色惶恐的回头望去。   可是刚才那个地方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鬼魅身影。   江盛译眸中满是痛苦之色,拉着他的手臂又将他紧紧拥进了怀里。   “楚楚,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怎么可以抛下你跟别人结婚?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尹楚只是轻轻拍着江盛译的后背安抚,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好像在雨幕中看到了江之屿的身影?   就在两人几步之外的密竹林后,那把被骤雨击打的摇摇欲坠的小伞握在了另一只大掌手中。   而柔软娇弱的Omega毫无阻隔,后背被牢牢禁锢在一个宽阔强壮的胸膛前。   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横在他眼前,带着微冷潮气的手掌紧紧捂住了他嘴巴。 第15章   凌然心跳如雷,背后有道酥麻嗓音响在他耳畔。   “别叫。”   嘴巴都被人牢牢捂着,他就算是想叫也发不出声音的。   凌然用力点点头。   那只捂在他嘴上的手终于松了些,指尖似乎有些贪恋柔嫩唇瓣的触感,轻微摩梭了两下红唇,才转为搂紧了细腰。   凌然双脚忽然腾空,被人用一条手臂箍着腰就轻松抱了起来。   地上满是积水,高大的enigma撑着那把小伞有些遮挡不住暴雨。   他把小Omega像提什么物品一样,提着踩过地上的雨水,带回了房门前。   凌然被放回地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低头,自己的鞋上只有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一点点水渍,而对面人的裤腿都湿漉漉的在滴水。   “小叔……”   他眼中蒙着层潮气,潋滟的桃花眼尾有些微微洇红。   不仅如此,白皙脸颊上除了那个红通通的指痕,还透着不太正常的红晕。   江之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嫩生生的,有些烫。   “发烧了。”   凌然还是反应迟钝的看着他,自己也摸了摸脸颊,确实很热,而且他今天下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身上也一阵阵发冷。   可他此刻有些弄不清楚这热潮的来源,他当着enigma的面,拽着自己的裤脚往上提,一小截白的晃眼的脚踝便露了出来。   他眼神纯澈又无辜,小声道:“我明明带了抑制器的。”   怎么还会起热。   江之屿忍不住勾了下唇:“不是发情。”   白天被雨淋了个透,生病也是正常。   凌然晕乎乎的,只知道被人搂着腰进了房间,躺回那张实木雕花双人床后,感觉更冷了,一骨碌便自觉钻进了被子中。   他身子越来越烫,烧得意识模糊间,有人托着他的头,喂他喝了好大一杯苦药。   他用舌尖推拒着想吐出来,却被冷冰冰的杯口压住唇舌。   低醇蛊惑的嗓音带着极强压迫,不容抗拒的命令:“咽了。”   凌然紧闭的双眸都被逼出些湿润泪意,迫尽数吞咽了下去。   药效很快上来,他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江之屿过了会从房中出来,转身准备走进隔壁房间。   宋管家是个有眼力的,就把凌然安排在了他旁边的客房。   刚要推门进去,背后就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江之臣撑伞靠近,眉眼间一片阴郁之色:“是你让人把凌家那小儿子接过来住的?”   enigma从不需要任何人的质疑和审问,江之屿垂眸凝视着他:“是。”   江之臣脸色一变,扬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盛译马上就要和他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不一定。”江之屿开口道。   “你说什么?!”江之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震惊不已的望着面前强悍到目空一切的人,“之屿,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还一直想报复二房?”   “二哥,”江之屿眸色沉静的望着他,“如果当年你的车祸也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会不会报复?”   江之臣微微愣怔住,他原本也是个意气风发的alpha,只是五年前的车祸后,他双腿便废了,医生说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自那之后他便性情大变,集团的事情不再管了,整日阴云密布,郁气笼罩。   可他出车祸只是场意外,警察也调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和你不同,你母亲当年病重,若不是忽然知道了噩耗导致她病情恶化,她不会离开得那么早……”   江之屿打断他:“你最近康复的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用,你也不必再给我找什么医生,那个宋医生以后不用再让他来了,”江之臣道,“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江之屿并不理会:“我让人给你约了欧洲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看诊时间定在下周。”   “我说了不用!”江之臣将手中的雨伞用力一掷,“我以后就是个瘸子了,你明不明白?!不管找谁看结果都是一样,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一个瘸子还有什么好治的?还对江家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只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他越说越歇斯底里,好在雨势够大,能将所有不忿抱怨尽数挡在雨幕中,不会传扬出去。   而隔壁的小Omega正昏睡着,也不会听到。   发泄了一通后,江之臣眼眶微红,恢复了些阴郁冷色,声音又沉了下来,说道:“欧洲我不会去的,推了吧。”   江之屿淡笑一声,俯身把雨伞捡起来,抖落两下,插在轮椅上。   “徐观意会陪你。”   说完,他不再过多言语,径直进了屋。   *   凌然睡了一觉起来,浑身舒爽了许多,他坐起身来,脑袋终于不那么迷糊了。   窗外雨下了一整夜,此刻总算是停了。   雨后竹林更显翠绿清新,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中还带着些湿漉漉的潮气。   凌然从屋中出来后,往左右两边紧闭的房门看了看。   他昨晚睡得迷蒙之际,好像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可是他没能听得清楚,然后便听到隔壁房门响了声。   他有些好奇,旁边是谁的房间?   宋管家笑眯眯的出现了,又亲自给他送了餐来。   “凌先生,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您看要不要现在用餐?”   凌然点头称好,又朝一旁望了眼。   宋管家及时解释道:“隔壁是江总的房间,但他今天早上已经出门了,应该是去公司了。”   凌然又点了点头,心想他又没问,宋管家怎么就主动告诉他了。   凌然坐在一边喝着粥,宋管家还站在他身旁伺候着,搞得凌然很是不好意思。   “凌先生用完之后,会有人送您回家,还有这个,也请您一并带上。”   宋管家递过来一个小罐,里面是透明的不知名液体。   凌然茫然问道:“这是什么?”   “您忘了,这是昨晚江总给您上药时候用的软膏,对于红肿伤处最管用了,基本涂一次就能消下肿去,用在哪里都可以的。”   凌然摸了摸自己脸颊,好像确实不肿了,也不疼了。   昨晚,真的是江之屿一点一点涂着药膏给他上的药吗。   凌然从未被人如此关切照顾过,他攥着那罐软膏,紧紧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吃完饭后,宋管家领着凌然从内庭院出来。   宋管家在这老宅里工作了几十年,有些事甚至比这宅里的某些主人看的还清楚。   他对凌然态度极其温和有礼,边走边给他介绍内庭院这些山水花鸟、梅兰竹菊的来源和设计。   凌然一直乖乖巧巧听着,在穿过那片葱郁竹林时,他却不由得分神了片刻。   昨夜暴雨中,在这竹林后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盛译亲口说了他喜欢的人是尹楚,也说了他并不想和自己结婚。   像是一直悬在心口的刀子终于落了地一般,虽然血肉被刀锋刺的一片伤痕模糊,但好在他想求证的事情有了个确切的结果。   江盛译不爱他,从一开始就不爱。   他仿佛成了阻隔在江盛译和尹楚之间的障碍,也是害的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罪魁祸首。   反正蒋蓉莲也嫌弃他得了病,那两家的婚约确实可以就此解除了。   他喜欢江盛译的这两年,就像是在一个舞台上自娱自乐的小丑。   而江盛译在舞台幕后牵着尹楚的手,应该看的很开心吧。   既然知道他们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那百分百契合的信息素匹配度也就成了个笑话,成了束缚住他和江盛译的枷锁。   不如早点让双方都自由。   想通了这一点后,凌然心底里多了分清明和坚定。   赵钦正在草坪上等着,看见来人后,连忙跑到莱斯莱斯车旁,打开了后座的门。   车内无人。   凌然冲他道了声谢,随后坐了进去。   赵钦开车带他往山下走的时候,正巧有辆车从背后驶来,赵钦让了让道,那车便迅速贴着劳斯莱斯车身而过,急速朝山下方向奔去。   凌然认出来那是江盛译的车,而刚才两车短暂交汇的时候,他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尹楚。   赵钦冲着远去的车屁股暗暗骂了声:“知道江总不在车上才敢这么拽,辣鸡。”   劳斯莱斯很快在凌家门口停下,凌然下了车,又对赵钦道:“谢谢您送我回来。”   赵钦惶恐地不轻,冲他连连鞠躬回礼,最后不忘说道:“对了凌先生,您别忘了下周三要去集团进行终面。”   “好,我记得的。”凌然点头。   等到劳斯莱斯开走后,凌然才觉出些不对。   赵钦只不过是江之屿的传话筒罢了。   难道自己会被人力总捞回终面,也是江之屿授意的?   他迈上台阶,打开家门。   家里气氛静谧的近乎诡异,凌然刚一抬头,便看见姐姐凌沫神色严肃,正站在玄关处等他。   “小然,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凌溯的声音立即从里面传了过来:“回来了还不赶紧滚过来!”   凌然心口一紧,垂着头走到了客厅内,在看清楚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的后,他指尖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脸颊上仿佛又开始火辣辣的痛着。   蒋蓉莲和蒋姨母噙着股尽是嘲讽的冷笑,朝他望过来。 第16章   凌然看得出来,哥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恐怕不知道刚才蒋蓉莲两人是怎么添油加醋跟哥哥说的。   见凌然已经回来,沙发上的两人便起身要告别。   送着她们到了门口,蒋蓉莲还不忘回头轻蔑的打量凌然一眼,说道:“小然呐,你生病的事情不该瞒着我们,但是我已经跟你家里人商量过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医生的,快点把病治好,别耽误了你和盛译的婚礼。”   她原本是要来凌家大闹一场,顺便退婚的,但是家里的老头子不同意,说什么凌家在东南亚等地区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将来对儿子拓展江氏海外市场一定大有助益,所以这婚万万退不得。   她也只能来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关心话了。   蒋姨母皱着鼻子说道:“是呀是呀,尤其是那什么信息素病,可得快点治,不然以后会影响生育的,Omega要是不能生孩子,那江家还要你干什么。”   蒋蓉莲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你那个抑制器以后还是少带,身体不舒服多打几针抑制剂就是了,带着那么个东西要是在外面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江家的媳妇有什么传染病呢。”   凌溯忙开口道:“您放心,我这就让他摘了,以后也绝对不会让外人看见。”   蒋蓉莲听见凌溯的保证,这才安心离开了。   等到人走后,凌溯便骤然变了脸色,怒声对凌然命令道:“还不快点把你那个破脚环摘下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人看见了,你还不嫌丢人?!”   凌然低着头站在哥哥面前,听了这话却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两步。   他摇摇头,不肯摘。   那只是个用来抑制信息素的仪器而已,他也只是生病了而已。   怎么在他们口中,他就好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般。   他们看重的面子,比他的身体健康还重要。   凌溯见他居然还敢抗拒,上前直接把他一把推倒,强行将他脚踝上的黑色金属仪器摘了下来,随后当着他的面,一脚将显示屏踩得稀碎。   “不要——”   凌然眼眶一热,拼命想从凌溯脚下将那个支离破碎的黑色脚环拼凑起来,可是显示器的玻璃屏幕碎了满地,他怎么都捡不起来,只有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凌溯冷哼一声:“就是个破脚环而已,坏了正好,以后也别带了。”   趴在地上瘦瘦小小的身影没动,忽然嗓音很轻的说道:“哥哥,姐姐,我不想结婚了。”   话音刚落,凌溯脸色就骤然一变,拧着眉质问道:“你说什么?!不结婚?你以为你们之间的婚约是儿戏吗?说不想结就不结了?”   凌然指尖忽然感觉到一阵尖锐刺痛,他垂眸一看,原来是手指不小心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了道小口子,钻心地疼。   可无人在意。   凌沫也蹲下身子,劝说道:“小然,难道是你想和江家退婚?最近爸妈都在愁凌氏资金周转困难的事情,就等着你和江盛译结婚后,二房能帮衬着咱们点,当然了,江盛译也能靠凌氏在东南亚的影响力顺利挺进海外市场,这对我们两家来说是双赢,所以为了凌家,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什么退婚的事了。”   凌然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所有人看重的都是利益,并没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过。   哥哥姐姐是,爸爸妈妈是。   江盛译也是。   “别管他,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蠢话。”凌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凌沫去了书房商讨工作。   凌然擦了把眼角,捧着那个破碎的抑制器从地上爬起来,沉默的上了楼。   他身体根本没好利索,没了抑制器,夜里就又起了热。   只是这次没有人在一旁告诉他,他到底是发烧,还是发情。   他迷迷糊糊从床上下来,自己吃了退烧药之后,不放心,又翻找到药盒,往手臂上推了针抑制剂。   冰冷的液体注入滚烫的身体,纤白的脖颈高高扬起,宛若姿态优美的天鹅在仰颈高鸣。   随后才骤然脱力,奄哒哒的垂了下来。   *   凌然在卧室昏昏沉沉了三天,期间只靠着几支营养剂支撑。   凌溯和凌沫天天早出晚归,没人发现他一直没出房门。   倒是江盛译,破天荒的给凌然主动来了消息。   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昵称,凌然缩在被子里,细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戳戳戳,把备注由【亲亲阿译】改成了【江盛译】。   【江盛译】:今晚我去接你,公司有个聚会你跟我一起参加,顺便叫上你哥。   【不吃葡萄】:我不去了,我今天不太舒服,哥哥也不在家。   江盛译看着回复,一时之间有些愣怔。   小Omega三天没主动找他了不说,现在还学会了拒绝他的邀请?   从祭奠那天之后,凌然就很是不对劲。   【江盛译】:我跟你哥也说过了,他会去参加,你提前准备好,晚点我过去接你。   凌然叹了口气,知道既然哥哥去了,那他一定是躲不过的,便只得屈指回复。   【不吃葡萄】:好。   晚上江盛译来接着凌然,两人一起赶往海市最为奢华的会所。   一路上凌然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江盛译看了眼他身上宽松的运动服,有些嫌弃的蹙眉道:“不是让你好好准备了吗,怎么就穿这个出门。”   凌然唇色有些苍白,脑袋还有点迷糊,只是轻声道:“没来得及换。”   江盛译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闹什么情绪,也没有想要哄他两句的意思。   停下车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会所。   包厢开了两间,大的那间全都是江氏各部门的经理和员工,这次的聚会是公司内部举行的,原本江盛译也没打算带凌然来,可他正好想借此机会拉拢凌溯跟自己团队的人认识下,以后也好来往合作,所以又在隔壁开了个小包厢,只带了经理甲乙和几个亲信过去坐。   至于凌然,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刚一走进小包厢,尹楚就笑着迎了上来。   “小然来了,快过来坐。”他笑得温柔友善,拉着凌然在自己身旁走。   凌然想要拒绝,却被江盛译按着肩膀坐下了,眼神中满是别不识好歹。   他坐在了尹楚身旁。   听着尹楚和江盛译谈论聊天,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在谈论工作和业内,他听不懂也插不上嘴,便自己默默的低头喝果汁。   酒量不好,他在外面并不敢喝酒。   没一会,凌溯就来了。   凌然乖乖起身给哥哥让了个位置,凌溯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尹楚和江盛译中间,几人有说有笑,聊得颇为投机。   凌然见桌上早已经没了空座,便给自己倒了慢慢一大杯果汁,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去,小口小口地喝着。   包厢里的那几个人聊到兴致处,笑声大的震天响,吵得凌然脑袋更晕了,觉得心烦意乱,很想回家倒头继续睡觉。   他脸颊有点发热,拿冷冰冰的果汁放在脸上降温。   不知道无聊的等了多久,桌上那几人才终于喝完聊完。   凌溯还有事情要先回公司,就提前离开了。   凌然本来想跟着哥哥一起离开,却被凌溯拒绝了。   “让江盛译送你回家,当然你能有本事跟他回家更好。”   凌然看了眼正在跟尹楚说笑的人,也只好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出了小包厢。   隔壁的大包厢结束的更早,几人路过时,里面已经空了,只剩下服务生正在清扫垃圾。   凌然往里面望了眼,却看见了一道高大宽阔的背影,正背对着包厢的门,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修长冷白的手背上透着点点淡色青筋,配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名贵西装,有种要命的性感吸引。   他也只是略略看了下,便立即转开了视线。   赶紧晃晃小脑袋,心想自己果然是被烧晕了头,不然怎么会看见个身高腿长的背影,就觉得像江之屿呢。   三人已经走到了会所门口,一股潮湿冷气扑面而来,外面竟然不知道何时又下起了大雨。   “我送你回去。”江盛译对尹楚道。   尹楚笑着看了眼凌然,说道:“可别,小然在这呢,可别让小朋友误会,小然,你放心,我跟盛译只不过是从小就认识罢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可千万别吃醋啊。”   他对两人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也快走吧。”   “行了,用不着跟他解释,”江盛译有些冷淡的看着凌然,“等会先送楚楚回去。”   说完,江盛译便去将车开过来,只剩下凌然和尹楚两人站在台阶上躲着雨等。   凌然轻轻嗅了下微冷的雨气,这个夏天好像雨水特别多,怎么他每次出门好像都会下雨似的。   凌然晕晕乎乎地想,真是有点倒霉。   身旁的人看见车子已经在不远处朝着这边开过来,忽然故作亲昵的上前挽住了凌然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凌然脚步猛然顿住,他想到了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竹林后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尹楚,唇瓣微微张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尹楚那天晚上看到他了?   不可能的呀,他和江之屿明明都藏得很好,怎么会被尹楚发现。   而且尹楚为什么知道被他撞见了,还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是故意要让他看见的一样。   凌然脑袋里乱得不行,他身体温度还在隐隐升高,有些难受,便将手臂从尹楚怀中抽了出来。   “我……”   可谁知他话没说完,原本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尹楚却忽然身子一滑,直接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扑进了一滩雨水中。   从车内的角度看,刚才就像是凌然用力将尹楚甩下台阶的一般。   凌然望着满脸痛苦地倒在雨地中的人,抽回来的那只手臂还呆愣愣的僵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确信自己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尹楚为什么会从台阶上摔下去他也不知道。   可江盛译急匆匆打开车门,径直跑向趴倒在大雨中的身影。   尹楚痛的面色都扭曲起来,他的脚踝像是摔坏了,动弹不了,江盛译满脸疼惜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随后用最冰冷刻骨的痛恨眼神怒瞪了台阶上的凌然一眼,就直接开车带着尹楚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凌然头晕目眩,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他努力坚持了一整晚,这会儿才终于有些坚持不住,身子踉跄了一步,也险些从高高的台阶上栽倒下去。   可腰间忽然多了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箍着纤细柔韧的腰肢往后一转,便将身材娇小的Omega直接打横抱进了怀中。   周围潮湿寒冷的雨意被温热宽阔的怀抱隔绝开,瘦小的身子牢牢嵌进一个能将外界完全阻隔的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中。   凌然脑袋晕得更厉害了些,眼前似乎天旋地转,连头顶那一小片冷峻的下颌都在随着暗光一起打着转。   细细白白的手指伸过来,在男人侧脸上试探性的摸了摸。   热热的,温温的。   是个大活人。   原来他没看错呀,确实是江之屿。   那只捏在纤细大腿上的手掌用了点力气,嫩乎乎的软肉便从指缝间挣扎着泄出来,挤压成了修长指缝的形状。   摸在下巴上的小手只是轻微的触碰了一下,就跟个小动物似的瑟缩着躲了回去。   江之屿感受到怀中人明显发热的体温,目光在裸露在外的纤白脚踝上望了眼。   上面空空荡荡,一片白净。   “你的抑制器呢?” 第17章   被人如此呵护的抱在怀中,让凌然心头有股委屈铺天盖的席卷上来。   可他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或许是这几日断断续续的起热,退热,起热,退热,真的要把他脑子烧糊涂了。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很多时候都反应迟钝,甚至有点笨。   Omega生来就是这样一副需要伴侣疼惜的娇弱模样,他想故作坚强,可是只要被人抱着哄着问上一句,那副像是蚌壳般坚韧的外表便会生出裂隙,露处底下软糯白皙的嫩肉来。   江之屿瞧着怀里人这样低垂着眉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稍作猜测便也能想到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远处赵钦已经将黑色劳斯莱斯开了过来,水花在台阶下渐起层层涟漪。   赵钦撑开伞走上台阶,在看见江之屿抱着的人之后,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沉默的将黑色大伞稳稳撑在两人头顶。   江之屿抱着凌然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凌然缩在真皮座椅上,脸颊比刚才还要红上几分,眼中水光淋漓,怯生生的挑着洇红的眼尾看着身侧的人。   江之屿上车后便播出去个电话,那边的秘书诚惶诚恐的接了起来。   “去查查东南亚那个项目有没有凌氏海外投资。”   秘书忙道:“江总,那个项目是盛译总垂直管理的,项目的具体资料都在二公司事业群系统内保管,他们并没有上报总部。”   江氏旗下分公司众多,每个事业群下又都有上百个小公司,若每个公司的资料都要尽数传到总部来,那总部系统负担过重,技术部门该跳楼了。   因此每个事业群都有各自的权限管理底下公司,只有项目总资金达到S级和A级的才需要上报到集团总部。   东南亚的合作案开始时定级是A级,按说早该将资料上传总部,且任何动向都需要直接跟江之屿汇报。可江盛译贪心不足,一心想摆脱江之屿的掌控,所以命令手下人不必事无巨细都像总部汇报,具体资料也不必上传。   江之屿轻笑了下,忽然伸手,攥住了垂在座椅下的那只纤白小腿。   凌然感觉到自己那条腿被人抬到了座椅上来,两手撑在身侧,下意识地想要将腿收回来。   可那五指强横地锁着他,禁锢着他,就算是要将他的腿直接掰开,他也没有能够反抗的力气。   指尖在Omega柔腻的肌肤上捻了两下,就连脚踝处都带着些隐隐灼烫,不知道他体内温度会不会更高一些。   江之屿一手攥着手机,对着那边冷静沉声吩咐道:“明早让他们的盛译总亲自来跟我汇报。”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车厢内重新陷入一片静谧,凌然听见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可他却不怎么明白江之屿让人查凌氏投资有没有什么意图。   他此刻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聚焦在了脚踝上,原本佩戴着冰冷抑制器的地方,现在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掌控。   他今天好好带了阻隔贴,出来的时候也没忘记多喷了几下阻隔剂,所以并没有什么玫瑰香葡萄信息素泄出来。   潮湿泥泞的空气中,只能闻得到身旁男人身上隐隐传来的轻淡酒味。   聚会不喝酒是不可能,但江之屿只喝了一点,所以那点微薄的酒气并不难闻。   况且enigma的信息素本来就是龙舌兰烈酒。   凌然只是轻轻嗅着那点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溢出些晶莹。   “哭什么。”   一只手伸过来,大掌覆在Omega小巧精致的脸蛋上,将那点湿润的泪意抹了去,似乎因为手感太过轻软柔嫩,像剥了皮的葡萄,便又任凭指尖在透红的眼尾处揉按了两下。   自从懂事以来,没人给凌然擦过眼泪,他总是自己默默的哭完,然后抹干净泪痕,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那只手越是想擦净些,小Omega的泪水就越是汹涌难挡。   最后江之屿干脆攥住他那只脚踝用力一拉,将人轻松扯到了自己面前来。   凌然就那么保持着双腿被掰开的姿势,朦胧着一双泪眼,望着面前忽然放大的一张俊脸。   enigma生来仿佛就是强者,即时是还未分化的时候,也从不会将自己的弱点展现在任何人面前,他们像是从没有弱点软肋,成年之后,一直处在权力中心和众人敬仰的地位。   所以不懂,为什么Omega会这么能哭。   “好了,”江之屿单手捧着他的脸颊,“不哭了。”   凌然努力想把泪意憋回去,憋得自己抽噎了两下,他头晕脑胀的,恍惚间只能勉强看清面前男人幽深的一双凤眼。   他像是在自顾自宣泄情绪,委屈不已地说道:“抑制器,坏,坏了……”   “我,我还没有攒够钱……”   “他们都说,说我有病……”   “刚才,刚才我不是故意要推尹楚……”   “盛译喜欢的人,不是我……他不会喜欢我的……”   “我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我,我不要嫁给他了……呜……”   脑袋晕得厉害,凌然渐渐失去了意识,在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他才听见一道冷沉的嗓音似是蛊惑般在耳旁开了口。   “那就退婚。”   *   再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中午。   凌然的体热已经退了,他恍恍惚惚的从床上坐起来,察觉到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卧室后,顿时恢复了清明意识。   大床侧边便是一扇巨大空明的落地窗,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这里是滩外别墅。   凌然:“!”   他揉着脑袋,一头栽回被子里,悔恨不已地咬着天鹅绒被。   昨夜他究竟是怎么跟着江之屿回家的,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又发烧了,身体特别难受,然后在那辆劳斯莱斯上,他不管不顾地痛哭了一场。   只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在耳边跟他说退婚。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凌然顶着一头凌乱像鸟窝似的头发,认命地从床上下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宋义,他捧着个精致的白色盒子,笑眯眯地对凌然道:“凌先生,早,这是江总一早命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要让我亲自看着您带上。”   凌然不明所以,打开那个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崭新的白色抑制器,看起来比脚环要大些,款式也更加好看,边缘地方竟然还带着蕾丝花纹。   宋义解释道:“这是国外最新款的腿环抑制器,是需要佩戴在大腿上的,可以更加贴合肌肤,而且非常隐蔽,平常穿衣服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您快带上试试吧。”   凌然将那个抑制器拿出来,隔着裤子在自己大腿上比划了下,尺寸竟然正好合适。   他的腿虽然很细,但并不是瘦如柴的类型,相反他大腿上有些软肉,皮肤也白的像是能发光,如果上手捏一捏,便能捏出满指泄出来的嫩肉,像剥了壳的果肉似的。   江之屿怎么能如此精准的目测出他的腿围?   凌然不知为何,耳根默默红了瞬。   他对宋义道了声谢,顺便问道:“这个腿环抑制器多少钱?”   他早晚是要还给江之屿的,总不能白白拿人家东西。   宋义笑道:“比国内的是要贵一些的,可能要七位数了呢。”   凌然:“:<”   要不他还是每天都打抑制剂吧。   这么多钱把他卖了他也还不起的,这么贵的腿环整天带着,他恐怕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宋义见他为难,生怕他是不愿意带上,忙道:“凌先生不用担心,江总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呢。”   凌然嗫喏地“嗯”了声。   他以后如果真的能进入江舟娱乐工作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直接申请公司不必给他发工资了。   他的工资直接打到他们江总的账户上就好了。   凌然还是拿着那个白色蕾丝样式的抑制器进了浴室,佩戴在大腿上后,腿环的边缘处有些嫩生生的腿肉被挤压了出来,沿着腿环一周,形成了一圈微微的凹陷。   卡得倒是很牢固,走动间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凌然穿好裤子,从浴室内出来了。   宋义顺利完成任务,领着凌然下楼吃了早饭。   江之屿早上就已经出门去了公司,凌然吃完饭后,便被赵钦送回了家中。   凌溯和凌沫都不在家,凌然松了口气,赶紧上楼回了房间。   打开跟【小叔】的聊天界面,他发过去条消息。   【不吃葡萄】:谢谢您送我的抑制器,可是这真的太贵重了,我没办法直接收下,就当是您暂时给我借用几天可以吗?   发完之后,他颇为忐忑的等着那边回消息,可是等来等去,直到天黑下来,那边都无人回复。   即使这个新款抑制器能放水蒸气,洗澡的时候凌然还是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等洗完澡之后再重新佩戴上去。   他打开手机想最后再看一眼消息,却见微信上有个小红点。   他心脏不知为何跳动地快了些,屏住呼吸点进了聊天页面。   【小叔】:在开会   【小叔】:大么 第18章   凌然低头看了眼,腿肉被白色蕾丝腿环勒得浅浅凹陷了进去。   不疼,与嫩白的大腿相称,看起来颇为纯情,却又总让人觉得太过淫靡了些。   【不吃葡萄】:不大的   凌然抱着手机趴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对面没再回复。   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这腿环抑制器确实效果更加显著,凌然早上起床便觉神清气爽,发热的症状彻底没有了。   他又自己去医院找徐观意检查了下身体,顺便带上了那个破碎的脚环抑制器。   徐观意可惜的叹息了好几声,可那脚环实在被破坏的太严重,修不了了。   凌然很是低落,只好又小心翼翼地装回了盒子里。   看着小Omega一脸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徐观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儿啊,反正都是江家掏钱,你这病本来也是被江盛译信息素影响才会得的,按说都得怪到他头上。”   现在纠结谁是罪魁祸首已经没了意义,可如果他要与江盛译退婚的话,那他跟江之屿也就没了任何关系,这钱总归是必须要还的。   “你的信息素水平现在倒是比较平稳了,但还是不能大意,之前给你开的药要记得按时吃,还有记得定期来医院复查。”徐观意嘱咐道。   这小Omega明明是凌家小少爷,可是得了病却连一个跟在身边照顾的人都没有,徐观意很是想不通他们这些豪门大户复杂的家族关系。   “谢谢徐医生。”小Omega抱着怀中的盒子,乖乖冲他道了谢。   徐观意忍不住补充道:“上回江总也在,我没方便说得太明白,其实你这个病也好治,找个alpha咬一口比吃再多药都管用,当然最好是能终身标记,体内成结的话alpha的信息素浓度值能达到最高,可以直接刺激萎缩的生殖腔继续发育,归根结底你是因为对伴侣信息素依赖过度,身体得不到满足才会引发各种并发症,像你这种强依赖症的Omega,我们一般就是建议尽快婚配……”   凌然听着徐观意直白的病症描述,一张小脸先是被吓得惨白,接着又变得通红,最后脑袋快要埋进面前的盒子里,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要烧着了似的。   徐观意知道他这种没经历过人事的Omega脸皮薄,干咳了两声,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对了,那个尹什么楚的,就住在楼上病房,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听说他摔伤的时候你也在?”   徐观意只不过随口一问,凌然脸上的红晕却在急速褪去。   细白的指尖轻轻扣紧了怀中的白色盒子,最终凌然还是问了尹楚病房的位置,坐电梯上了楼。   来到VIP病房门外,凌然并没有推门进去,他只是隔着门上的玻璃,远远朝着里面望了眼。   尹楚果然躺在病床上,往日光鲜柔美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他左边脚踝上被纱布层层包裹,俨然肿起来了一个大包,像是挺严重的样子,要好几天不能下地。   昨晚江盛译把他送进医院后,就立即给他办了住院手续,虽然只是脚踝扭伤,可是对于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Omega来说,也要承受不小的痛楚。   尹家是确确实实把尹楚放在了掌心中疼爱的,所以尹楚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他要江舟娱乐最好的新闻栏目,尹老爷子也亲自登门从江家讨了去。   可他想要江之屿,从分化成Omega之后的每一天都在想。   但是enigma拒绝他的理由是个无解的死局。   因为他是Omega,对于enigma来说并不是最佳的伴侣选择。   尹楚并不愿放弃,他知道江盛译喜欢自己,所以他把江盛译当备胎,如果最终没法嫁给江之屿,那起码还能嫁给江盛译,只要能嫁进江家,他总还有数不清的机会能接近江之屿。   凌然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他忽然听见病房内传出来隐隐哭声,定睛一望,是尹楚在哭。   漂亮的眸子中布满泪水,一眨不眨地看向坐在不远处高大英俊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动人。   凌然的视线便也转向了病床侧边的那个沙发,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硬朗宽阔的背影,西装革履,矜贵无比。   认出来那道身影是谁后,凌然心头猛然剧烈一跳。   不知为何,一股从胸口弥漫上来的酸涩劲冲上了他的眼眶,叫他莫名便心生万般委屈。   尹楚在跟江之屿哭诉什么,他听不清楚。   迈进这间病房说出自己的冤屈,他没这个胆量。   况且江之屿只不过是在危急时刻为自己解了几次围,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与自己而言却是值得感恩戴德铭记于心的恩情。   但是谁说了这份恩情只能给自己一个人。   从小没被偏爱过的孩子,一点小恩小惠便值得偷偷窝藏在心底回味许久。   凌然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怀中的白盒子,里面还放着那个被哥哥踩坏的抑制器。   背后忽然传来医生护士查房的脚步声,看见了凌然便扬声问了句:“您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凌然被吓了一跳,怀里的盒子差点掉到地上。   他捧着盒子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病房内望过来的视线,低着头飞速逃走了。   那个坏掉的脚环抑制器被摆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碎裂的显示屏也被小心地一片片沾了回去。   可即时恢复地再好,上面也总是布满了斑驳裂纹的。   *   凌然用心准备着下周的终面,秦诚月也打来电话说自己被捞进了终面,到时候可以和凌然一起去江氏集团总部面试了。   两人互相作为评委听对方的发言,每晚都练到深夜。   凌然有把握自己一定可以凭借努力通过面试,拿到最终进入江舟娱乐的名额。   然而就在面试前一天,在国外出差将近两个月的凌父凌母回了国。   许久未见父母,Omega脚步轻快地从楼上跑下来。   “爸爸,我……”   话音未落,凌然便察觉到父母冷结成霜的阴沉脸色,他有些害怕,迈下楼梯的脚步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凌父是个驰骋商场几十年的alpha,威严有加,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极少数时候才会对凌然露个笑模样。   此刻凌父板着脸,面色铁青,凌然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和你母亲不过出差的功夫,你就能在家里惹出大祸来,看来真是我平日里对你的管教太少了!”   凌父如此说着,对楼梯上一脸无措的Omega冷声呵斥道:“竟然敢对尹楚动手,是想让尹家和江家都找上门来指着我和你母亲的鼻子骂吗?!还不给我滚过来跪下!”   凌然眸中迅速积聚起一汪清泪,他不敢置信的望向一旁沉默的母亲,希望至少母亲是相信他,站在他这边的。   可那个总是更加偏心于哥哥姐姐的女alpha此刻也心硬如石,只远远的看着凌然,开口说道:“小然,这次是你做得太过分了,你不该这么娇纵无礼,尹楚和盛译关系是好些,可你也不该害得他摔伤了腿,这样只会让盛译更加讨厌你,你懂吗?”   凌然没想到父母回国看到他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听从他的委屈,而是站在外人那边一起来审判自己。   “不是,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害他……”   这话听在凌父耳中只是无力的狡辩之词,他大步上前,一手拉住Omega纤细的手臂,将他从楼梯上直接扯了下来,按着他跪在了冷硬的石砖上。   “你还敢撒谎?凌然,我和你母亲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凌父怒不可遏,随手从一旁架子上抓起来个物件就狠狠扔在了他身上。   那是个造型漂亮的陶瓷花瓶,“咚”一声砸在纤瘦的身子上,然后“哗啦”一声掉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凌母上前拉了拉凌父的手臂,劝说道:“你也消消气,小然应该是知道错了,别对孩子动手,他大了,好好跟他说道理他能听得懂。”   碎裂的瓷器花瓶飞溅,不知何时将凌然脚底割破了条口子,鲜血在雪白肌肤上缓缓流下,可他像是没有知觉,沉默的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瘦小的脊背挺得笔直。   “你看他这个倔样,你觉得他能听得进什么道理?!”   凌父暴怒道,“我真是恨不能把他脑袋敲开,看看他这个蠢脑子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整天就知道捣鼓那些破烂新闻,以后也只不过是抛头露面给人玩弄的乐子罢了,要是他能老老实实嫁给江盛译倒也省心,起码还能给家里带来点好处,可是他竟然还非要在婚期前给我搞这么一个烂摊子!”   凌然抬起手背,用力擦了下眼尾。   他还有更大一个烂摊子没有公布呢。   “爸爸,妈妈,”凌然轻声道,“我不结婚了。”   寂静的别墅内像是骤然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凌父凌母两人只觉眼前一阵昏花。   “你说什么?!”   凌然语气淡淡的,却异常坚定。   “我要退婚。” 第19章   凌然性格一直温软乖巧,还从没有如此执拗过,凌父气上心头扔下狠话,叫他如果想不通就不用起来了,一直跪下去,跪到不再提退婚两个字为止。   凌然低垂着眼眸跪在书房前,像个冰冷精致的雕像,静静的沉默不言。   原本这场抗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尾,“海市峰会”论坛晚宴的邀请打破了凌家这两日低到谷底的氛围。   凌父凌母原本就是为了赶上这次的峰会才紧赶慢赶回了国,他们不会容忍任何变数影响正事。   “海市峰会”三年举办一次,各行业顶尖翘楚都会在这几天汇聚于此。而可以携带家眷,气氛又较为轻松的晚宴正是拉拢人脉,洽谈合作的最好时机。   今年峰会晚宴定在蓝利亚港湾海岛上举行,这座漂泊在深水湾的海岛四周荡漾着世上最纯澈透明的果冻海,因此还有个享誉世界的美称——海洋上的蓝宝石。   江氏是晚宴特邀贵宾,定然会去参加,若凌家所有人都出现独独缺了凌然,倒是显得怪异。   在凌然被罚跪之后还不肯顺从后,凌父也只能暂时不与小omega计较,带他跟凌溯凌沫一起乘坐邮轮赶往海岛赴宴。   “见着江家人记得闭好嘴,敢提退婚的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凌父站在甲板上冷着脸说道。   凌然这两日都没怎么进食,今天出门的时候只匆匆打了针营养剂,这会儿膝盖还肿胀的疼着,整个人都身子发虚,小脸也有点苍白。   他知道晚宴江盛译一定会来参加,只要见到江盛译,他就马上提出要退婚的事。   凌父说完就折身进了邮轮船舱内,忙碌着与几位业内高谈阔论去了。   凌然也回头望了船舱内一眼,那些人表面左右逢源虚与委蛇,实际上伪善得很,现在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氛围,转头便会冷漠无情的唯利益至上。   忽然有个众星捧月的身影从邮轮二层缓缓踱步下来,与生俱来的凛冽气场和摄人心魄的强悍威压会让人不自觉讨好顺从,更别提那张俊美得如刀刻斧凿般的完美面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显得如此完美无缺。   察觉到那道幽深的眼神穿过众人,募地朝着甲板上看过来,凌然有些慌乱的立即移开了视线。   湿咸的海风徐徐吹在脸上,凌然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几下,他低头望着被船身劈开的层层碧波,不知道是希望那人看见自己还是没看见。   刚才上船时他并没有看到江之屿,还以为他没来。   邮轮很快驶进了蓝利亚港湾,这处的海水都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明蓝澄澈。   众人分批换乘游艇上了海岛,先被服务生引领着去往沿海岛海岸线修建的一整排海景套房中办理入住。   晚宴要接连举办三天,众人在这期间便会住在各自房间内。   第一晚的晚宴极为盛大,灯光璀璨的会厅内所有人都盛装出席,争奇斗艳。   凌然一直乖乖跟在家人身后,他四处找寻江盛译的身影,可在偌大会场转了半圈,都没看见他人影。   凌沫见凌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便对凌父悄声道:“爸,要不让小然先去旁边休息吧,我和哥在这陪着就行了,等会见着江家人再让他过来打招呼。”   凌父点头后,凌沫才让凌然去找地方坐会。   凌然确实走得累了,他腿还疼着,只是一直在咬牙坚持罢了,在角落的沙发坐下后,他在一旁花花绿绿的果汁中随便挑了杯,抱着慢慢喝,同时一双眼睛警惕地四处转着。   他一个人坐了好一会,果汁都喝了三杯,谁知道还没看到江盛译,却看见了在江家老宅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汤俊。   汤俊今天收拾的利索,一身西装,头发喷了两斤发胶似的朝后梳着,长得还算可以,但一双眼睛总让人觉得冒犯猥琐,像黏答答的稠液,沾上就甩不掉。   他端着杯香槟凑到凌然跟前来,眼神毫无遮掩地在omega又纯又魅的漂亮脸蛋上来回打量,咧着嘴笑起来:“这次又是在找谁呢?用不用哥哥帮帮你?”   凌然对他没有好印象,站起身便要走开。   汤俊拦住他去路,周围人多,也不好直接上手。   “找你那未婚夫呐?我看见他了,他跟尹楚在一块呢,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看起来挺般配的?要不你别跟他了,跟我怎么样?”汤俊笑着道,“我也不比他差在哪吧,这整个蓝利亚港湾都是我老子开发的,只要你跟了我,我肯定比他会怜香惜玉,omega能不能生孩子我压根不在乎。”   凌然听见他这么说,眼眸都微微睁大了些,眼神中充满震惊和不敢置信。   汤俊跟他碰了碰杯,压低嗓音调笑道:“好奇我怎么知道你有生育问题的?要不这样,你跟我去房间,我就告诉你。”   其实不用问,凌然想了下,便能猜到个大概,或许是蒋蓉莲或者蒋姨母在哪次牌局上随口抱怨了几句,事情便会被添油加醋地一传十十传百。   不远处凌溯在朝着这边招手,凌然无视面前的人,绕开他走了过去。   凌溯带着凌然绕了大半个会厅,推开扇门,前面是通往住处的长廊。   “刚才盛译好像是有点不舒服,我把他先送回去休息了,等会我还要回会厅,爸妈说让你先去照看着点,帮盛译找个医生来看看。”   凌然正好在到处找江盛译,并没有发觉凌溯在说这话时略显心虚的表情。   面前的房门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凌然刚提步迈进去,凌溯便将房门在他背后“砰”一声合上了。   凌然被吓了一跳,转而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躁动的雪松味道。   这是与他有着百分百契合度的alpha信息素,天生便会对他有极为致命的吸引力,幸而凌然今天贴身带着信息素抑制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提前将那个腿环的档位开到了最大。   所以现在黑暗中这股浓到呛鼻的雪松味没能将他诱导至发情,反而像是化为了细细密密的针刺,叫他浑身难受的厉害。   凌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么浓的信息素味道,像是alpha的易感期。   他立即转身朝着门边跑,可身后却忽然伸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得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一把拖了回来。   ……   凌溯在外面等了会,那杯能催发alpha易感期的酒是他递给江盛译的,只要这两人生米做成熟饭,那这婚就非结不可了。   等到觉得小omega不可能会再跑出来后,凌溯放下心来,整理了下衣领,满面春风地穿过走廊回了会厅。   谁知走廊上的人影刚刚消失,那扇禁闭的房门就瞬间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来。   凌然脸色苍白如纸,一手紧紧攥着碎裂的酒瓶残躯,另一手拼命捂住不断流血的后颈,双眸失神地从房间内跑了出来。   他感受不到膝盖的疼痛,也没察觉到碎酒瓶已经将柔嫩的掌心割破,他只知道他好痛苦,痛苦的想哭,痛苦的快要死掉了。   曾经他有多希望江盛译能给他个临时标记,现在他就有多厌恶这股味道。   他头脑晕涨的厉害,辨不清方向,只知道竭力闷头向前跑着。   然而转过一个拐角,迎面却撞上个身影。   汤俊正准备破口大骂,却见面前的小omega红着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手上都是血,身上还带着雪松和玫瑰香葡萄两种信息素交织的味道。   没想到这个小omega的信息素味道竟然是花香和果香混合的味道,那种甜腻纯美的诱人香气就从他紧紧捂着的后颈处传来。   汤俊经手的omega多了,一眼便看出来他刚刚遭受了什么。   汤俊邪笑着凑到凌然跟前用力嗅了下,不怀好意道:“你刚刚被标记了?”   凌然正在承受着难耐的痛苦,明明是百分百的契合度,可他的身体却在极力排斥着那股雪松信息素的入侵。   他两腿颤颤巍巍的,快要站立不住。   汤俊连忙过来想伸手搂住那抹纤细的腰肢,可谁想到小Omega猛然后退两步,手在跟前胡乱挥了两下,那个碎酒瓶就划伤了alpha的手臂。   “嘶——”   汤俊皱着眉,表情忽然就变了个样:“你现在装什么清高样呢?身上还带着alpha信息素的味就敢在外面乱窜,难道不是找草呢?老子好心帮帮你,你还不知趣了是吧?”   凌然后背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这会儿会厅内的活动正进行到高潮部分,他能隐约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阵阵笑声和喧闹声。   可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他和汤俊两人。   凌然头疼的厉害,呼吸也渐渐加重起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住清醒的意识。   汤俊能看出来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四下无人,这是个大好的时机,反正江盛译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个小Omega,不然也不会咬了一口就把人扔了。   既然这样,那借给自己玩两天应该也好商量吧。   “好了,跟哥哥我就别装了。”   汤俊闻着越来越甜的Omega信息素味,已经被勾的有点憋不住了,他一把扯住了凌然的头发,把小Omega反手按在了墙壁上,那处微微渗着血的腺体就毫无阻隔的暴露在了眼前。   “你跟哥哥说,江家人是不是都玩过你了?”   凌然头皮被人扯得发痛,他想要挣脱出来,却根本不是强壮的alpha的对手。   汤俊舔了舔唇,手下加重了些力道:“江之屿呢?他也上过你?就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住?”   一边说着,汤俊一边露出来犬齿,瞄准了小Omega白皙的后颈,张口便想要狠狠咬下去。   凌然紧紧抿着唇瓣,趁着身后之人倾身压过来时,抬起脚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位置狠命一踹。   可是脚下揣了个空,背后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咚”的剧烈闷响。   凌然没来得及回头,抬起来的那条腿忽然被更加强势有力的一股力道压制了回去。   他顿时无措的掉下眼泪来,连什么时候被人搂腰抱着转过了身子都不知道。   直到头顶传来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浸了烈酒般醉人悦耳,带着股抚慰意味,靠得他极近,对他说道:“睁眼。”   凌然仿佛被驱使般,乖乖睁开了泪眼,便看见眼前早已换成了一张俊美华贵的脸。   enigma这般近距离的靠过来时,从后背看过去,挡得严严实实,能将娇小柔弱的Omega尽数包裹在胸前。   江之屿抚一把他脸上的泪,眸色暗淡。   小Omega像是呆掉了,傻掉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一双泪意朦胧的桃花眼还在不停往外渗着水,像是有滔天委屈从里面挣扎着冒出来,不必再开口言说。   江之屿也闻到了走廊上弥漫开来的玫瑰花香葡萄味,他抬手,把自己后颈的阻隔贴揭了下来,按着小Omega纤长白皙的脖子,覆盖在了那处孱弱渗血的腺体上。   刚刚被alpha咬过的腺体此刻红肿敏感,而带有更加强势的enigma信息素只不过从阻隔贴上散发出来一点,便能将那股alpha信息素直接压制住。   信息素如果通过□□传播,浓度会更强,影响力也会更加显著。   凶猛激烈的龙舌兰信息素没有任何阻隔,强悍不容抗拒的渗入Omega的腺体中,与那股雪松信息素在羸弱娇嫩的躯体内互相纠缠,撕扯,叫嚣着要将对方从Omega体内驱逐出去,好让自己将这具柔软香甜的身体独享。   凌然几乎是瞬间睁大了眼眸,瞳孔因为侵袭上来的痛楚而剧烈收缩,他再也站立不住,面色潮红的一头栽进了enigma的怀中。 第20章   江之屿一手将怀中的小Omega搂住,指尖将那片阻隔贴又往下按了按。   怀中纤瘦的身子猛然一阵剧烈颤抖,喉间发出了类似小动物般的轻声呜咽,那只手这才松了些,转而向上探去。   修长五指插进了蓬松柔软的发丝间,极轻地从中揉捏着,缓解了刚才被人扯着头发的剧痛。   凌然整个人都趴在enigma身前,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泛起一片薄薄的雾粉色,源源不断的眼泪尽数蹭到了他的衬衫上。   两人身后渐渐传来几声哀嚎,凌然只露出双眼睛,往江之屿身后望了眼。   汤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地上的,脑袋上还蒙着件名贵的手工西装。这会儿他像是被疼醒了,痛呼着便要从地上爬起来。   江之屿扶着凌然让他靠墙站稳,转身走到汤俊跟前。   汤俊正准备骂骂咧咧地将头上的西装扯下来,凌然便看见江之屿不动声色,解开了衬衫的袖口。   接着下一秒,地上趴着的alpha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直接一把拽了起来,西装外套紧紧包裹在头上,一只手隔着西装按着那颗脑袋,又是“咚”一声闷响,狠狠砸到了走廊的墙上。   汤俊被这一下子再次砸的头晕眼花,站立不住险些直接躺倒下去,可按着他头的那只手没打算放过他,一下,又一下,不要命似的朝着冷硬的磁砖墙上死磕。   三十几万的西装算是废了,不过这样血不会溅得到处都是。   凌然看不透那双深渊似的眼眸中到底藏匿着什么情绪,只是汤俊已经没了声音,早就昏死了过去。   江之屿很少动手,尤其是在今晚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   腰上忽然被一双细白的手臂从背后抱住,比寻常体温要高一些的身躯靠了过来。   他松开了那个晕死成一滩烂泥似的alpha,转过身,将Omega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温热宽阔,隐隐带了些特级龙舌兰酒味,像是一方充满了安全感的小小天地,Omega体内两股信息素还在激烈交战,红润小脸有些主动的贴了上来,想多嗅嗅那股龙舌兰信息素味道。   察觉到怀中人索取的举动,江之屿抱着人折回身子,绕过悠长走廊,来到了极为静僻的一处套房,开门走了进去。   将Omega放到了大床上,江之屿拨给赵钦一个电话,让他先去处理下还在走廊上趴着的alpha,再找个医生过来。   赵钦跟着江之屿好些年,在看到西装外套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时,还是被吓了个不轻。勉强辨认出来是汤俊后,赵钦更是吓得魂都快飞了。   哆哆嗦嗦探了探alpha的鼻息,还好有口气在。   接着赵钦领了海岛上的医生来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会,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江之屿刚洗了个澡,身上一股难闻的alpha信息素和血腥味,实在恶心。   他只松散的披了件睡袍,高大强健的躯体特征化异常卓越明显,比寻常alpha更加优美强悍的肌肉轮廓在白色睡袍下若隐若现,无不彰显着喷薄待发的侵略性。   幸而医生也是个beta,且极有专业素养,进屋后目不斜视,走到床边来便为小Omega查看病症。   先小心翼翼地将他掌心里的碎酒瓶片取出来,幸而嵌进去的不深,伤口也不用缝针,涂了药把手包扎上就好,满身的血看来也都是别人身上流的。   医生正准备掀开被子再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处,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先出去吧。”   赵钦立即反应过来,连忙请了医生回去休息,医生走前特意留了几支药膏,一支涂手的,两支涂腺体的。   房门重新关上后,江之屿才点了支烟,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床上深深陷入昏睡中的人。   睡梦中的Omega也极不安稳,两颊比刚才更红了几分,那份云蒸霞蔚似的雾气粉红,从白皙尖细的下巴,一直蔓延进领口中。   这是因为他刚被命定之番临时标记了的缘故,虽然有抑制器的作用在,但直接从腺体进入血液的信息素浓度太高,太激烈,不是弱小的Omega能够抵抗得住的。   而且,他的腺体上现在还贴着沾满了enigma信息素的阻隔贴。   一边是百分百匹配度的命定之番,一边是高高凌驾于所有性别之上的特级enigma。   一场没有硝烟的剧烈抗争正在Omega体内愤然交战。   指尖的烟快要燃尽,江之屿随手掐了,俯身靠近床边,将被子一把掀开来。   骤然感觉到冷空气的Omega浑身抖了两下,眉心蹙起,没有醒。   江之屿摸了摸他的衣服,几乎已经快要被汗湿透了,Omega好像比前几天见到的时候又瘦了些,细韧的腰肢两侧胯骨高高突起。   空气中的玫瑰花香葡萄味浓了几分,原本一颗青涩的葡萄从头到尾都被在蜜水里浸泡过了,剥开了外皮,里面的白嫩果肉也湿哒哒滴着水,被两股信息素争着催熟了,熟烂了,烂透了。   在看到小Omega乖巧佩戴着的白色腿环后,那张古井无波的俊美脸庞上终于有了丝松动,狭长的眼眸轻轻眯起来。   确实不大,是他没估量对,以为凭这小Omega的身板,应该没二两肉。   那双腿还是细的,但是骨肉匀称,尤其大腿上看着丰盈些,所以才会被可怜兮兮地勒出来一圈软肉。   但是再往下,两瓣小巧圆润的膝盖骨上竟然乌青一片,看起来不像是刚弄出来的伤,倒像是在前几天便受了罚。   江之屿摸过来床头上放着的药膏,挤出来用手沾了些,颇为轻缓地将乌青之处涂上了药,还有覆在白皙脚背上的一道浅浅划痕,也被悉心照料到。   涂好药后,他给远在欧洲的徐观意去了个电话。   简单说明了下凌然的情况后,徐观意语气就郑重起来。   “他现在还发热吗?”   江之屿在小Omega的脸上抚了把,细腻嫩滑,比得上最好的琼膏玉脂,还带着些沾湿的泪意。   “热。”   徐观意道:“那就不太妙了,你之前帮他缓解过发情期,他对你的信息素已经有了接纳的本能,两种信息素会在他身体里打架,打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当然这个过程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也会极其痛苦……”   “怎么解决?”江之屿言简意赅地问。   徐观意沉默了片刻,说道:“两种办法,要么再让命定之番咬他一口,给他个更深刻的临时标记,要么你咬他一口,enigma能覆盖掉任何alpha的临时标记,只要你多给他点信息素,足够把他体内原来的临时标记彻底覆盖掉就行了。”   当然,这样做也可能会产生些别的后果,必如会直接将Omega诱导至发情,再比如会让Omega的依赖症状加重,但是不管怎样,状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就是了。   徐观意像是知道对面的人会怎么选,挂掉电话前还善意提醒道:“对了,你记得要提前把他抑制器解下来。”   房间内重新陷入一片静谧,只能听见Omega忽轻忽重的难耐喘息声。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   来电人是今天刚在邮轮上谈了个合作案的严惜闻,严氏集团新任总裁,这会儿是故意来跟他通风报信,拉近关系。   “江总刚才不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严惜闻在电话那边笑着道,“你们江氏集团的盛译总,半小时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件大事,说是和凌家解除了婚约,换言之,就是他跟凌家那个小儿子退婚了啊。”   电话这端的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勾着唇角,轻笑了声。   “是么。”   冷玉般的指节探出去,堪堪擦过柔腻腿肉,按亮了那个细细的白色腿环上的显示屏。 第21章   屏幕上显示抑制器的档位已经开到了sss级, 按理来说可以最大限度的阻挡所有信息素的释放和入侵。   江之屿按了下开关。   “啪嗒”一声,腿环脱落下来。   没了抑制器的阻隔,房间内的龙舌兰味道立即化作千万根尖刺似的密剑, 汹涌地朝着床上的omega侵袭而来。   仿佛要将他层层包裹, 寸寸吞噬。   而那股香甜纯美的玫瑰香葡萄味道也再无阻隔, 开始在房间内缓缓散布开来。   enigma自控能力强悍的可怕,几乎没有信息素可以影响到他们冷静理智到可怖的情绪, 但是第一次周身被如此甜美的信息素柔软紧密的包围,冷沉的眸色仿佛又暗了几分。   赵钦去而复返,在外面敲了敲门。   房间内封闭性很好,不会让信息素的味道泄露出去。   “江总, 出事了。”   赵钦等了会, 在留心听了下,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他刚准备再敲,房门被人从内拉开来。   江之屿换了身西装, 拢至脑后的发丝还挂着丝湿润潮气, 一双英俊冷厉的眉眼压迫感十足。   他迈步朝着会厅走, 赵钦便连忙提步跟上去, 边走边汇报道:“江总,会厅那边……”   江之屿打断道:“你在这等着。”   赵钦很是讶异, 点头称是,便转身留在了房间门口等候。   会厅内灯光闪耀, 人群聚集,看似都在三三两两扎堆热聊着, 但所有人目光时不时便要朝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瞄一眼。   江盛译拿了个冰袋在头上敷着, 一道不长的血口从额前划至眉骨,跟个小嘴似的明晃晃张着, 血已经上了药止住了。   刚才他冲进会厅的时候才叫可怖,满脑袋狰狞猩红的鲜血,白衬衫上也被染红了大半。   江盛译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他被抡了一酒瓶之后,恢复了些意识,给自己推了三针抑制剂才过来的,目光透过血色搜寻了一圈,没看到凌然的身影,倒是看见了震惊不已的凌家其他人。   他瞧着凌家那群人一副出乎意料的讶异惶恐,心里觉得一阵反胃,狠得牙根都痒痒,凌溯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给他喝了能催发易感期的酒,还妄想让他给凌然终生标记?!   这一家人,简直恶心透顶。   凌父看了凌溯一眼,凌溯便连忙拦住服务生叫了医生,然后跑到江盛译身旁,关切问道:“盛译,这是怎么搞得,谁把你打成这样?”   江盛译冷脸甩开他,嗤笑道:“谁打的,这还要问问你的好弟弟,凌然呢?他在哪?让他出来!”   凌溯想过了万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是凌然干的。   那个听话乖巧的小omega,不就应该老老实实被alpha标记了才对,平常连看到个虫子都害怕,怎么敢把alpha的头当启瓶器抡?   凌溯知道已经大事不妙,现在只能安抚道:“小然没过来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不管怎么说,吵架动手是不对的,我一定让他给你好好道歉……”   江盛译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一把狠狠揪住了凌溯的衣领:“你们凌家他妈的耍着老子玩呢,啊?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我告诉你,这婚结不成了,懂吗?”   凌溯不敢置信,把胸前的手臂猛得甩开,扬声问道:“你说什么?不结了,江盛译!你难道是想反悔?别忘了我们已经签了协议!”   江盛译冷笑道:“签了又如何,东南亚那个案子老子不跟你合作,一样能做得成!别以为一个协议就能绑住老子,没门!”   江盛译这话能说的底气十足,是因为在上岛前几天,他就已经收到了经理甲传来的消息。   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二公司东南亚合作案追加投资的申请,正如他当初所说的,足足五个点的资金,并且海外部也发来了好消息,说是这段时间当地几个龙头企业主动找上门来,已经跟他们达成了合作意向,没有凌氏的支持,这个案子也万无一失了。   原本江盛译没打算这么快就提退婚,但凌然毫不犹豫砸在他头上的那个酒瓶,将他心底里最后一丝绷紧的弦线也砸断了。   想到被凌然害得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的尹楚,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江盛译站上了正中心的高台,拿着话筒宣布了退婚的爆炸性新闻。   江之屿踏进会厅内,立即便有几人围了上来,有人热情问他刚才去哪了怎么不在,有人殷勤的舔着说想和江氏谈谈合作,还有人端着酒杯围在他身边不说话,只用娇滴滴的眼神看他。   他没理任何人,走到沙发前站着。   江盛译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抑制剂发挥作用,让他体内的躁动不适被压制了些许,察觉到头顶传来的压迫感,他抬起头。   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江盛译只能拉着脸喊了句:“小叔。”   “嗯。”   江之屿见他额角敞着的血口,也有些出乎意料。   小Omega看着瘦瘦弱弱,下手还挺狠。   “退婚了?”江之屿开口问。   江盛译点头,颇有种豁出去的姿态:“退了,刚才跟我爸妈也说了,先斩后奏,他们骂破天也没用,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是我踹了凌家小儿子。”   江之屿又问:“就没想过后果?”   江盛译无所谓的扔下手中冰袋:“能有什么后果?我跟凌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东南亚海外市场已经敲定了几个当地龙头,况且董事会也通过了我要追加投资的提案,还能有什么后果?”   他自认为考虑的已经足够周全,之前答应跟凌然订婚也不过是图凌家的扶持,可现在他掌控了一定权力,甚至已经能从江之屿手下分走一杯羹,江之屿那么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东南亚这块隐形的巨大肥肉还不是让他搞到手了。   那他还怕什么?   江盛译站起身来,虽然比面前男人要稍矮一些,却满脸都是轻狂张扬:“小叔,该好好考虑后果的应该是你吧,总部那群人看起来还不如我分公司的人能干,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合作案都拿不下来,看来江氏很快就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江之屿没反驳,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眸中藏匿着浓雾般的情绪。   年轻人有冲劲有闯劲,是好事。   可惜没脑子。   “好,”江之屿只是淡笑一声,“试试看。”   说完他侧身拿了杯香槟,朝一直向这边张望的严惜闻几人走去了。   江盛译看着他又被几人团团围了起来,矜贵冷傲的卓越气质仿佛不管在哪都只会是人群中的最焦点。   服务生带着个医生过来,医生看着江盛译头上的血口,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来的了,可他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开始处理伤口。   脑袋上被纱布层层包裹好后,江盛译走出会厅,站在外面的露台上透气,顺便拿出手机给汤俊拨了个电话,想叫他派人帮忙在海岛上找找凌然,毕竟这里算是汤家地盘,谁知道汤俊手机一直没人接。   那个把他脑袋爆了头的小Omega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要是被他找到,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盛译烦闷地接起来:“有屁快放。”   那边的经理甲语气惶恐不已,像是废了好大劲才组织好语言:“译哥,不,不好了,东南亚那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江盛译几乎快要跳起来:“你说什么?能出什么问题?!”   经理甲哆嗦道:“那几个合作商原本已经跟我们签订了合同,可是他们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些我们分公司数据报表上的问题,以这个为由集体要求跟我们解除合同,还有,董事会通过追加投资提案,也在刚刚重新下达了通知,持股最多的董事有一票否决权,所以提案又被pass了……”   江盛译猛然将刚裹好的纱布愤怒的扯下来,眼眸中被怒火烧得通红。   江氏目前持股最多的人,正是江之屿。   他才刚宣布跟凌家退了婚,公司那边紧接着就出了事,难不成江之屿跟凌家是商量好了的?   是打量着要把他逼得寸步难行,直到最终放弃么?   江盛译气得直接将手机砸在了露台钢架上,脆弱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   宴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要聊的合作江之屿已经差不多聊完了,剩下的就是些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他喝完了杯中的香槟,笑着跟几个集团老总作别。   喝了点酒,几人也都酒意上头,说话开始荤腥不忌。   “江总这么急着回去,难不成是还要赶去赴别的约?”   “今天江总也没带个伴来,如果需要的话,用不用我给介绍个?总归要在这岛上待三天呢,一个人岂不是太无聊了?”   “江总哪里还用得着咱们介绍,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就是不知道江总看上的是Omega还是beta,又或者alpha?”   “要我说还是beta好,结实耐用。”   “alpha也可以,江总就算在alpha中也是佼佼者,找个alpha伴侣绰绰有余。”   他们还不知道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其实是比alpha还要强悍许多的enigma。   江之屿敛了笑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Omega,也不错。”   那几人暧昧笑起来:“Omega当然好,只是有时候太黏人,而且办事的时候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他们的发情期,可别一不小心给了人终身标记,那以后可就彻底黏上你了,甩都甩不掉。”   几人说着,又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江之屿放下酒杯,说了句失陪,便离开了会厅。   绕过走廊回到套房门口,赵钦还在房门外守着。   主要是经过了汤俊那一遭,不知道这岛上还有没有什么危险人物,找人看着点比较放心。   “醒了么?”江之屿问道。   赵钦替他打开房门,说道:“一直没动静,应该是还没醒。”   江之屿踏入房中,脚步在门口稍微顿了下,随后对跟在身后的赵钦道:“别进来。”   赵钦虽然还站在外面长廊上,但是已经闻到了一股软腻香甜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味,不过他是beta,只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太过浓郁了,浓郁到呛鼻,别的倒也没什么。   “你先回去。”   江之屿下了命令,赵钦便也不敢再往房间内多看一眼,说了声是,便赶紧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那股像是碾碎了上百斤葡萄花蜜的香味便开始围着enigma周身包裹,缠绕,丝丝缕缕顺着皮肤和口鼻钻入身体里。   自控力强如enigma,都被这股太过密集的信息素味道冲击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江之屿走到床边,见原本乖乖躺在床上的小Omega已经完全缩进了被子中,底下鼓起来个小小的山包,只露出头顶一点柔软蓬松的头发。   因为没了抑制器的作用,小Omega无法控制体内的信息素泛滥外涌。   江之屿掀开被子,更加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被子底下的小Omega阖着双眸,脸色酡红成了一片,怀中竟然紧紧抱着他刚才穿过的那件白色睡袍,纤细的两条腿像是新生的藤曼,在上面磨蹭,缠绕,想将身体塞进去,就能汲取到更多龙舌兰信息素。   他是利用那件睡袍,像个小动物一样,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小小的巢穴。   柔软纤细的脖颈微微弯曲下去,原本贴在上面的阻隔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粘在被单上,而那处红肿不堪的脆弱腺体就直截了当的坦露了出来,上面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只留下两个圆圆的小孔。   空气中甜腻的信息素就是从这里释放出来的。   enigma伸出手去,将那件睡袍朝外扯了扯,小Omega像是骤然失去了安全感,口中含混不清的咕哝两声,两手将睡袍攥得死死的,双眸阖动了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睁开的眼睛也是迷蒙的,醉人的,意识不清的,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只是呆愣愣的望过来,想看看来侵占自己巢穴的究竟是谁。   那两道秀气的眉还是紧紧皱着,体内痛苦仍旧未散,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睡袍上的信息素浓度太低,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亟待渴望着浓度更高,更加强悍的信息素入侵,能够帮助他缓解体内的痛楚。   江之屿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碰了下,凌然像是忽然有了感知,他脑海中自动蹦出来一个念头——   面前男人身上的味道好闻的要命,而且更浓郁,更香醇。   身体出自于本能的做出了判断,凌然松开了那件白色睡袍,两条细白的胳膊朝着床边男人伸开,双眸失神,却眨也不眨的望向他。   在等待一个比巢穴更加有用的怀抱。   江之屿伸出手来,却不是抱他,而是将那件有些湿润的睡袍扔下床。   凌然眼中雾气顿时更加浓密了几分,两条手臂仍旧不肯放下,瘪着嘴巴继续看过来。   江之屿捻了下指尖,轻嗅了下手指。   他原来觉得Omega的信息素味道太甜太腻人,可这股香甜葡萄味仿佛和龙舌兰酒味是天造地设的契合。   比雪松要相配的多。   两种味道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微微发酵的醇香和凛冽苦味,不至于太腻,又不至于太烈,像是一杯酿造了许久醉人诱惑的龙舌兰葡萄酒。   他终于也张开手臂,将床上的小Omega轻松抱起来,严丝合缝的搂进了怀中。   enigma的信息素也不再保留,更加汹涌浓烈的散播开来,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从头到尾将Omega牢牢压制在里面,不容丝毫抗拒。   这股龙舌兰酒的浓度足以让所有alpha倒地不起,本就娇弱的Omega更加承受不来。   凌然原本只是想吸取一点点信息素就够了,可谁知这味道太浓,太多,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便开始拳打脚踢的挣扎。   江之屿一手抓住他两个细细的手腕,反扣在了他后腰处。   Omega手上还缠着纱布,再用力下去肯定会扯动伤口流血。   按照徐观意的说法,需要用enigma的信息素覆盖掉alpha的临时标记。   江之屿捏着omega的下巴,别开他的脸颊。   凌然被捏着脸颊肉动弹不得,嘴巴微微张合着,像是被扑打在沙滩上溺了水的鱼,再怎么晃动鱼尾也没办法逃脱,眼泪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滑落。   江之屿手心被他的眼泪打湿,蹙了下眉,将他脸颊别得更开,让他的后颈完全展露在眼前。   开始了覆盖标记。   Omega瞳孔骤然紧缩,浑身颤抖的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可蝴蝶翅膀被人捏在掌心,无法逃离。   便只能无助扑扇,扑扇,扑扇。   随后从高空猝然坠落。   察觉到Omega的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江之屿停止了标记,让他趴在了自己肩上,抬起来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看了眼,没有血迹溢出来。   覆盖标记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需要将另一股信息素完全从Omega体内驱除才行,过程非常漫长折磨。   过于浓郁密集的enigma信息素果然在半夜将Omega诱导至发情了。   江之屿没睡,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办公,怀里趴着个极不安稳的小Omega,一会哭着醒过来,被他按着再在后颈上咬一口,然后又哭着晕过去,昏睡了没一会儿又会被体热折磨的苏醒,然后又被咬着哭昏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纠缠了一整夜。   江之屿处理完了今天一整日堆积的公事,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怀里抱着的人体温还是高,可已经没有了半分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那处后颈上的腺体肿得更厉害了,遍布着数不清的咬痕,还有几处深可见血。   可怜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眸不安的紧闭着,浓密鸦羽般的长睫上湿漉漉的,白皙的脸颊早已红成了一片糜烂不堪的颜色。   江之屿抱着他起身,娇小的Omega可以将脑袋完全依偎在他肩上,双臂也环在他脖颈,一副放心依赖的姿态。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潮湿微腥的清凉海风便瞬间灌了进来,将房内过于旖旎暧昧的味道驱散了大半。   这一晚上小Omega也没怎么睡好,刚被放到床上,两手就死死缠绕住enigma的后颈,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被标记过后的Omega会极度依赖自己的伴侣,尤其是像凌然这样之前只靠着抑制剂度过发情期,还把自己信息素和生殖腔都打出毛病来的Omega,对于灌输进自己体内的信息素会更加依赖一些。   江之屿强行将他两手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谁知道睡梦中的Omega竟然直接被弄醒了,一双含着惺忪潮气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望着面前的人。   江之屿在他脑袋上摸了下,嗓音有些喑哑:“等会。”   Omega的眼泪顿时就掉下来,像无声汹涌的海潮,快要将自己淹没。   江之屿没再看他,起身去了洗手间一趟,过了没一会,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回到床边来。   床上的小Omega这一下的功夫已经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中,赌气似的连一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这种行为堪称幼稚到好笑,也只有处在发情期意识不清醒的Omega才能做得出来。   江之屿大度的没跟他计较,掀开被子准备抱他,里面的Omega却又躲避似的朝另一侧拱了拱。   他伸手进去一捞,把人重新按进怀中后,捏着凌然的下巴让他不准逃避的看向自己。   “认得我么。”   凌然抽噎了两下,委屈的点点头。   江之屿略显满意,在他脸颊上抚了抚,又问道:“不让我抱?”   凌然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连忙摇摇头,但是心中还是委屈,便又红着眼眶点头。   江之屿从一旁柜子上拿了药膏,指尖沾上后,伸到他腺体处给他涂了涂药。   凌然趴倒在他怀中,身子细细发着抖,终于挨到药膏涂好,后颈也被重新贴了个崭新的阻隔贴,那只手才收了回去。   enigma赋予的临时标记比任何药物都管用,凌然身体的燥热也渐渐被抚平,这次是深沉的睡了过去。   江之屿见他安分的没了动静,便将人放回了床上,又摸出那个腿环抑制器亲手给他带回去,将挡位调节到了最大。   他走回书桌前,连线总部那边开了个简短的集团会议。   秘书跟他汇报说昨天晚上分公司那边差点把总部的电话打爆,而且今天一早分公司的人就堵到了集团门口讨要说法,追问为什么给东南亚合作案追加的投资被驳回了。   江之屿沉默的听着,末了交代秘书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名字全都报了过来。   会议结束后,他把名单发给了赵钦。   江盛译先前跟凌然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江之屿早些年确实会亲自处理这些人,也曾经当众把人的腿砸断过。   可这些年他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再亲自动手,这种小事交给底下人去办就好。   昨夜的汤俊确实是个意外,他事后也有些后悔没收住手。   打得重了,往后跟汤氏的合作不好谈。   赵钦把那些人名都记了下来,立即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电话刚一挂断,套房的门就被人在外面哐哐哐的一通乱砸。   大清早如此充满怒气的找上门来,江之屿似乎早就料到。   房内信息素交织的味道已经散尽,他打开房门,看见外面走廊上黑压压站着的保镖,还有满脸戾气用金表猛砸门的汤北。   汤俊是汤北的独子,儿子差点被人打成植物人,这口气汤北要是还能忍得住就不配为人父。   昨天晚上汤俊是被直升飞机临时接走的,送到陆上医院紧急救治去了,医生说要是再来晚一点,可能就真的要变成植物人了。   汤北一听,带着人就去查了海岛上所有的监控。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监控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毁坏,全都看不了了。   没人知道汤俊到底是被谁打成这副样子,但是有人说好像看见汤少爷晚上跟一个Omega关系挺近的,叫凌然,正好就是被江家退婚了的凌家小儿子。   汤北立即找上了凌家那几口,结果他们也在找凌然,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凌然的下落。   堂堂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插了翅膀从海岛上飞了不成?!   就算是掘地三尺,汤北也要把那个小Omega揪出来,必须要给儿子报仇。   昨天晚上海岛上所有地方都已经被找遍了,甚至每个宾客的房间都被搜寻了个遍,仍旧没有凌然的半点踪迹。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房间还没有被找过。   汤北把金表带回手腕上,阴沉着眉宇对江之屿道:“江总,实在抱歉,昨天晚上事情闹得大,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儿子被一个Omega耍的团团转,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必须要把人抓住,我不管影响有多坏,谁劝我都没用,你现在只要让开,让我的人进去搜一搜,这事就算完。”   汤北说完,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当即便准备直接闯进门内。   赵钦这时候从走廊上急匆匆地奔来,挡在了那几个保镖的跟前,对汤北说道:“汤总,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江总房间里不可能会有您要找的人,您不觉得这样带人擅自闯入太过无礼了?”   汤北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什么有礼无礼的,我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儿子有事,就算是得罪你们江氏老子也他妈的不在乎!给我进去搜!”   赵钦还想再挡,可那些保镖不是吃素的,一记横拳就径直冲着赵钦的脸上挥过来。   赵钦堪堪躲开,另一侧又是一拳,这次瞄准的是他的太阳穴,而且下了死手,一看就是汤北的命令。   这样一拳下去,赵钦肯定也得直接进医院。   可那拳没能碰到赵钦,被一只手掌在离他太阳穴几毫米时拦了下来。   江之屿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眸也望不透情绪,手下微微用力,便将那个拳头的骨骼捏得咯咯作响。   那个保镖顿时变了脸色,神色也跟着拳头一起扭曲起来。   一声干脆利落的清响,他的手腕被卸了下来,人也跟着脱力倒在地上。   赵钦心有余悸,看向身旁人冷峻的侧脸。   “汤总,”江之屿淡声道,“过了。”   不仅是汤北过了,汤俊也过了。   越了线,过了界,碰了不该碰的人,这样就是下场。   可汤北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是在阻拦自己进屋搜查,便更加觉得屋内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总偏不让我的人进去查,难道那个Omega真的在你房间里?”汤北扬着眉高声问道,“不是说是江盛译的前未婚夫吗,怎么又跟叔辈的搞上了?你们江家人都喜欢这么乱搞是吗?”   江之屿眼神沉了沉,一股独属于enigma的威压隐隐散布开来,仿佛形成了张无形密网,将整条走廊都牢牢笼罩在内,叫身处其中的人被逼迫的抬不起头,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汤北不过是个最初级的alpha,哪里能抵抗的住enigma的压迫,可他一心为儿子报仇,烧红了一双眼睛,今日势必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不让我进去,那就说明Omega就是在你房里!我汤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只要你把他交出来,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不计较!”   汤北从江之屿的态度上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有数,极有可能动手的人就是江之屿。可他没法拿江之屿怎么样,也就只能拿那个Omega出出气了,要是江之屿连这点让步都不肯,那就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江之屿仍旧站在房门口没动,唇角浅浅扬了个冷淡的笑。   “西港湾那块地,汤总还有没有兴趣?”他说道,“江氏可以考虑合作。”   汤北像是有点愣住了,西港湾那块肥地当时被江氏拿走后,很多家公司就蠢蠢欲动盯上了,企图能跟江氏达成合作好从中分一杯羹。   他为了这事没少在江之屿眼前晃,可江之屿上次已经跟刘向恒达成初步意向,他还以为这肥肉没有自己的份了。   “西港湾?”汤北确认道,“只跟我合作?”   “可以,”江之屿看着他,“前提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天上忽然掉下来个大馅饼,虽然把脑袋砸出个大血洞来,但汤北还是内心欢喜了好一阵,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怒意。   那个项目要拿下来,利润起码顶的上别处十块地。儿子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他再怎么为儿子出气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狠狠从江氏手下捞一笔狠的。   而且汤北也没想到,江之屿为了那个Omega能舍得这么大放血。   生怕他反悔似的,汤北立马打电话让秘书拟了个电子合作书,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就把字先签了,汤北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保镖们心满意足的撤了。   人都走后,赵钦跟在江之屿身后进了屋,边走边不解问道:“江总,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西港湾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市级部门集体迁挪过去,到时候整个海市的发展重心都会围绕西港湾展开,周边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   江之屿当时为了拿下这块地没少费心神,现在这么轻易就把合作方敲定了汤氏,简直是让汤氏捡了个天大的漏。   “放心,”江之屿朝着安静的卧室看了眼,“亏不了。”   他给赵钦安排了几件事,赵钦先去找服务生送了些吃的到门口,然后才离开。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白天的时间是自由活动的,宾客们可以选择呆在房间休息,或者去海岛上逛逛,或者坐船在周边海域海钓、潜水等,总之活动各式各样。   可床上那个小Omega还在睡觉,且没有要醒的意思。   服务生把各类龙虾海鲜摆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然后就悄悄推着餐车离开了。   江之屿走进卧室,见大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甜,对于房间门口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伸手在柔嫩的脸颊上摸了把,Omega的体热已经退下去了,小脸也恢复了白皙。   现在他体内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雪松信息素,取而代之的是香醇浓郁的龙舌兰酒。   江之屿掀开被子,拍了拍床上人的脸颊。   凌然浑然不觉,他正在做着个香甜的美梦,昨天晚上也做了梦,但是太过支离破碎光怪陆离,远远不如现在的美妙。   此刻他梦中是一片紫盈盈的葡萄园,葡萄藤架下面种着红艳玫瑰,两种气味交叠在一起,便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撒着欢似的在葡萄庄园内奔跑,打滚。   滚着滚着,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酒味。   有点冷冽,有点苦涩,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醉人香醇,让人闻了上瘾,还想要汲取的更多。   凌然用力嗅着,寻到了酒味的来源,原来是葡萄藤下的一颗圆润漂亮的小葡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朝着那个方向贴近,贴近,贴近……   “咚”一声轻响,脑袋却撞上了一片硬邦邦的东西。   凌然有些茫然无措,缓缓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眸,潋滟水光还晶莹的映在眼底,朝上望过来。   在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脸庞后,凌然仿佛瞬间恢复了意识,眼尾圆润的瞪大,用力向后猛地一躲。   可后脑勺被一只大掌稳稳掌控,托着捧着,叫他无处可逃。   身子募地一轻,他被人像抱小孩似的从床上抱了起来。   一道浸了醇酒般的嗓音带着轻淡笑意,在他面前开了口。   “害羞了?”   白皙的脸颊登时爆红,凌然小脑袋里有片刻的宕机,他盯着江之屿看了好一会,眼睛缓缓眨了眨,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会在江之屿的床上醒来。   为什么他看见江之屿就有种莫名的冲动,忍不住想靠上去,贴上去,变成藤曼纠缠上去。   为什么,他的腺体好疼好疼。   呜…… 第22章   凌然被放在了床边坐下, 一双满是雾气的大眼睛抬起来,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努力回想着昨夜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越是回想, 脸颊就越是酡红一片。   汹涌热烈的怀抱, 灼热刺痛的咬痕, 灌满四肢百骸的信息素,潮湿密布的浓郁龙舌兰酒味……   难道,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那,那他岂不是已经被面前的alpha给临时标记了?!   一股忽如其来的委屈密密麻麻覆上心头, 凌然努力抿着嘴巴, 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哭出声来。   标记对于Omega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管是对于腺体的临时标记,还是对于生殖腔的终身标记。   临时标记或许只能在Omega体内存在几天的时间, 可是却会让Omega对alpha产生难以磨灭的依赖。终身标记更是这意味着Omega的身体里已经被打下了专属烙印, 除非进行风险极大且极为痛苦的标记清除手术, 否则将一辈子无法离开标记自己的伴侣。   而对于alpha来说, 标记几个Omega并不是难事,只要他们想, 甚至可以不负责的玩一个扔一个。   在被江盛译咬破了腺体的时候,凌然只有无尽的抵挡和抗拒, 以前他有多么渴望江盛译能够给自己一个标记,那个时刻他就有多么厌恶江盛译的标记。   江盛译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易感期聊以慰藉的工具而已, 从来都对他没有丝毫真情意。   所以那个酒瓶子抡在了江盛译头上, 凌然做好了后半生都要一个人依靠着抑制剂度过的打算。   但是谁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有被未婚夫标记, 反而被未婚夫的小叔给标记了。   依据他并不完全的回忆,昨天晚上他不止被咬了一口,他甚至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搂住alpha的脖子痛哭流涕,把自己的腺体凑过去求着他咬自己……   凌然终于隐忍不住,因为太过慌乱无措和惭愧羞赧,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他昨天晚上究竟还干了些什么啊,真的没脸见人了,呜……   江之屿见他悄无声息的又哭了,一手抬起来白细的下巴,注视着那双潋滟雾蒙的桃花眼。   昨晚已经几乎哭了一夜,现在眼角眉梢还泛着红,这会儿又被洇了个透,湿漉漉,红艳艳,一股瑰丽色泽。   他伸手在凌然眼尾抚了把,沾了满手的湿意,指尖绕到他后颈,猝不及防地在阻隔贴上按压下去。   “呜……”   凌然双眼瞬间瞪大,身子痉挛似的扑簌簌抖落两下,要不是被捏着下巴,早已经重新栽倒回床上。   后颈处酸胀疼痛,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在难以隐忍的痛感之间,又在阴暗地生出种不可言说地刺激。   肿胀到近乎糜烂的腺体敏感地像是生出了千百条触角,每个触角上都有一张猩红翕动的小嘴,昨夜已经和咬上来的人接了无数个吻,现在被碰一下,便又叫嚣着继续索求。   凌然受不住的两手拉住了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口中含混不清地喊了句:“痛……”   江之屿松开指尖,确认阻隔贴下的腺体虽然肿得厉害,但是并不发烫,没有发情的征兆。   想来enigma的临时标记也不会这么快就失去作用。   下巴上的手终于收回,凌然伏在床畔,长大嘴巴竭力喘息了几口。   他稍稍觉得缓和过来后,便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两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小,小叔……”他抽噎了两下,“昨晚……”   江之屿浅浅蹙了下眉,居高临下地垂眸望他:“叫我什么?”   凌然吸了吸鼻子,嗓音有点软绵绵地沙哑,却显得整个人都乖软地不可思议,他不懂男人什么意思,又轻声叫了遍:“小叔……”   江之屿拿手机翻了条新闻摆在他面前。   凌然眼前被泪水湿得有点模糊,脑袋凑过去,一字一句地看。   越看,眸中的震惊越藏匿不住。   江盛译昨天晚上在峰会晚宴上宣布已经和他退婚了!   昨晚他意识不清的时候,究竟还发生了多少事情?!   但退婚之事是凌然一早便想好了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当事人居然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心中倒是并没有太多遗憾不舍,反倒是可以重重地松一口气。   凌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他跟江盛译已经退了婚,那江之屿也就和他并无关系了,那他再叫江之屿小叔,倒是显得不太合适了。   可是,那该怎么称呼他呢?   江之屿把手机收了回去,在小Omega的脸上仔细看了圈。   凌然低着头,忽然很小声地说了句:“昨天晚上,谢谢您。”   江之屿问道:“谢我什么?”   凌然手指头在衣摆边缘搅了搅:“谢谢您帮了我,给了我临时标记。”   要不然他可能不知道该怎么挨过那波热潮。   “我不接受口头感谢。”   江之屿突然迈进一步,小Omega就被逼得险些又陷进床上。   江之屿及时拉住了他手腕,轻轻一拽,娇小的身躯便快要被埋进胸前。   凌然仰着小脸看他:“啊……那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呢?之前抑制器的钱也还没有还给您,您一次次地帮了我,可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您的……”   小Omega似乎真的在为如何还钱以及如何还恩情的事情上苦恼,他本来就一穷二白,现在连工作也打了水漂,还能拿得出什么资本。   江之屿不用低头靠近,便能闻得到他身上残留的葡萄和龙舌兰信息素味。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的两道叫声响起来。   凌然难为情的捂住了自己肚子,瘪了瘪嘴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仅没钱,还饿到肚子叫。   enigma像是极为浅淡的面色松动了下,唇角牵起来个微弱的弧度。   “先去洗澡。”他在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下。   凌然呆呆地“啊”了声,低头揪着自己衣领嗅了下,一股过于浓烈地酒味险些把他呛晕,还有他自己葡萄味信息素。   凌然脸颊红得已经快要滴血,拔腿就往浴室跑。   跑到半截,又灰溜溜地折返回来,在enigma面前可怜地说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只带了三身衣服,现在都在他房间里放着。   江之屿拉开衣柜,随便挑了两件丢过来。   “先穿着。”   是一身黑色运动装,长袖长裤,看起来就十分宽大,而且上面没有吊牌,明显是被人穿过了。   凌然抱着那身衣服,径直跑进了浴室内。   他迅速冲了个澡,但是因为手上还缠着纱布,一只手洗澡不怎么方便,出来的时候纱布上隐隐渗出点血迹,伤口处有点痛。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用一只手勉强地吹着头发,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只能用包裹着纱布的手背去蹭,蹭来蹭去头发不仅没吹干,还黏了满脸,很不舒服。   凌然胳膊都酸了,吹风机刚准备垂下来,身后却有只手覆上来,包裹住吹风机把手的同时,也握住了他的手。   凌然猝然抬眸,透过雾气氤氲的镜子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他完全包裹在内,强健的手臂上透露出虬劲肌肉,连沉重的吹风机捏在手里都像是个玩具似的。   江之屿不知何时进来的,站在他身后,极其自然的接过吹风机来替他吹头发。   修长五指缓缓插进湿润柔软的发丝中,拉着扯着头发向外抖动,捋至发尾后,再重新插进发间,周而复始。   从没被人如此照顾过的凌然受宠若惊,扭头想说他自己可以的,但刚转过了半边脸,就被只手掰着脸颊又转了回去。   “别动。”低沉的嗓音在背后用略带命令的语气道。   凌然便真的没再乱动,老老实实站着,眼睛藏在凌乱的发丝背后,偷偷在镜子里望着身后的人。   那两片浓密垂下的眼睫竟也如此纤长,在俊挺的鼻梁上投出了淡淡的侧影。   凌然看得出神,有些呆楞。   他忽然觉得江之屿和江盛译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了。   面前的男人眉弓更加英俊挺拔,双眼也更深邃压迫,分明要好看得多。   吹风机的轰鸣声骤然停了,江之屿抬眸,便将在镜中偷窥的小Omega抓了个正着。   凌然慌乱别开视线,看看天花板,看看地瓷砖,看看洗手台。   就是不敢看身后那双漆黑凌厉的凤眼。   江之屿攥着他手腕,把他裹着纱布的手抬起来,看见了上面渗出来的丝丝血迹。   把纱布拆开来,伤口果然翻着小口子出了血,因为洗澡时候不慎沾了水,这会儿皮肉处有些发白。   江之屿拿了药膏,指尖挤了些,重新给他伤处涂药。   没意识的时候还不觉得有这么痛,现在凌然眼睁睁看着江之屿给他处理伤口,觉得实在疼得很。   纱布重新包好后,他眼眶又红了一圈。   江之屿把药膏放回去,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人。   “疼?”   凌然轻轻吸了口气,摇头。   江之屿便道:“那再涂一遍。”   他一边说着,竟然真的又把药膏摸了过来。   凌然心中一紧,忙道:“不要……”   涂一遍明明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再涂一遍。   江之屿看着他:“不疼就是没管用。”   凌然用力说道:“管用了,疼的疼的,好疼好疼。”   Omega这么娇嫩的肌肤,被碎酒瓶划破了那么长一道血口子,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凌然习惯了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消化,疼得都快哭了,还一脸乖巧的强忍着。   江之屿语气沉缓,像是在教小辈似的:“以后疼就要说出来,不要自己闷着,知道么?”   凌然望着他,眼睛眨了眨。   江之屿已经走到摆满食物的桌边坐下,见小Omega还一脸怔忪地站在原地,便对他道:“过来。”   凌然跟着走过去,江之屿拉开椅子,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凌然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昨夜对他而言是场体力战,他身体素质远不及身旁的人,看着桌上的海鲜眼睛都快放光了。   他征求同意似的看了江之屿一眼,得到首肯后,这才开始动了筷子,专注的小口小口吃起来。   虽然嘴巴小,但是进食速度快,像只吭哧吭哧埋头苦吃的小仓鼠似的,嘴巴嚼嚼嚼,脸颊肉都吃的圆鼓鼓起来。   江之屿没用多少,很快起身去了书桌前办公。   凌然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吃饱喝足后,他擦了擦嘴巴,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这时候才偷偷环顾了下这个套房,比他们其他人的房间都要大上许多,而且窗外视角很好,这个角度看到的蓝海最美。   只是这样的房间是专门为江氏集团总裁准备的,他昨天晚上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现在他意识清醒了,还要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好像就显得脸皮有点太厚了。   凌然慢慢走到书桌前,靠在椅背上的人正在闭目养神,毕竟昨夜真正一整夜没睡的人是他。   凌然轻声细语得喊了句什么,说道:“很抱歉昨天晚上打扰您休息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了话,我就先走了,您可以去床上躺着睡一会,椅子太硬了不舒服的。”   书桌后的人睁开眼,眸底漆黑,看了他一会,才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没学过Omega生理知识?”   凌然:“:<”   凌然:“学过的,上学时候老师都教过了……”   嫌他笨可以直说的,不用拐弯抹角骂他吧。   真是太坏了呜呜。   修长冷白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似科普,似告诫。   “覆盖标记不是一次完成的,”江之屿看着他道,“一晚不够。” 第23章   凌然唇瓣张了张, 脸颊酡红一片。   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他都知道,可覆盖标记,课本上好像没有教过这个, 但他觉得应该也跟临时标记差不多吧, 都是咬腺体而已。   他不想显得自己很无知的样子, 连忙摆摆手说道:“够了的够了的,您的信息素非常强烈, 应该可以支撑到我下岛回家了,回家之后我会立即去看医生的,您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江之屿没再多说什么。   凌然见他沉默不语, 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道他究竟同不同意自己直接离开, 毕竟自己现在还欠着他抑制器的钱,上百万的数额, 他会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偷偷跑了?   既然自己和江盛译已经退婚了, 他也没必要再帮助自己了。   想到这里, 凌然颇为贴心地说道:“那个, 钱我还是会还给您的,我可以先给您打个欠条, 您看可以吗?”   江之屿在桌面上又敲了下,敛着眸色:“打算怎么还?”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的资产只有两千一。   凌然嗫喏两声:“我会赶紧找到工作的,以后就能每个月给您还一部分了, 用不了多久的。”   他在心底默默计算, 如果他能在毕业前顺利找到一家普通媒体公司入职的话,实习期一个月应该可以拿到五六千, 租房花费两千左右,吃饭就算一千五,还可以剩下两千多,每个月还两千块,两百万需要还……   八十三年。   凌然:“……”   要不他还是把自己卖了吧。   那道冷沉目光还落在他身上,凌然低着脑袋,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下。   五年,先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吧。   “五个月?”江之屿问道。   凌然:“:<”   幸好江之屿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随手接起。   凌然瘪了瘪嘴巴,他只不过是个新鲜出炉的毕业生,甚至毕业证都还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回学校去领,现在工作没找到不说,还已经背负了巨额债务。   他们老师说得确实没错,社会竟然这样险恶。   江之屿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凌然,那边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像是在说着工作。   对面不知道问了句什么,江之屿看了凌然一眼,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凌然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可他听不清楚那个电话里在讲什么。   来电人其实是尹楚,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隐忍的委屈之意:“之屿,你之前答应过爷爷,要把新闻独播交给我来做,可是现在栏目里招进来两个新人,我这个负责人竟然是刚刚才收到的通知,集团人力说连终面都没有进行,是赵钦直接打了招呼安插进来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江之屿看着不远处波涛平静的一片蔚蓝,说道:“是。”   尹楚像是没想到他会承认的如此痛快,心中的委屈愤懑便更加强烈起来。   “那你是不是也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我难道会因为个人恩怨就不同意凌然入职吗?我跟他之间可能确实有点误会,聚会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不知道,当然我也不是要怪他,”尹楚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可是,可是你怎么总是那么护着他,就算他跟盛译退婚了,也不会跟你……”   “好了,”江之屿嗓音冷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有人会接管。”   尹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察觉到了对面人这种冷硬语气便是已经有些薄怒了,他连忙解释道:“之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既然凌然和秦诚月两人都要加入栏目,那就我亲自来带凌然吧,我的伤过两天也就没事了,他天赋好,把他交给别人我也不太放心。”   “不必了,”江之屿道,“你带不了他。”   “我怎么会带不了他?我的资历是独播栏目最久的……”   “他不去独播栏目,”江之屿出声打断道,“江舟准备在黄金档新开一个新闻类栏目,他去新组。”   尹楚顿时愣怔了,他跟总部提报想要新开一个栏目提了很久了,每次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准备不充分。   可是现在,凌然来了,江舟的新栏目也有了。   凌然耳边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海浪冲刷着岛屿的声音。   他不知道江之屿在跟谁通话,看起来很是冷静严肃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凌然一边想着,一边悄无声息退到了门边玄关处。   他拿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张欠条,然后又签了字,小心翼翼放在了柜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打开房门之前他抬眸看了眼,窗边的人还没有讲完电话。   他有些失落的垂了垂眼眸,轻轻合上了房门。   凌然在走廊上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房间,四周异常静谧,其他宾客们都外出活动了,蓝利亚港湾风景如画,正是抛开工作享受放松的好机会。   凌然心想,那家里其他人应该此刻也不在,他正好可以偷偷溜进去。   谁知道他正在输入房间密码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凌溯从不远处回来。   一看见凌然,凌溯眼神立刻冷冻下来,他三两步便朝着凌然大踏步走过来,一把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厉声质问道:“你还敢回来?!犯了那么大的错你昨晚去哪了?!”   凌然脸上血色渐渐褪去,他知道自己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拿酒瓶子往江盛译脑袋上抡,要是真的把人打出个好歹来,那他就是故意杀人罪。   可是他也忘不了昨天晚上,亲手把他送进了江盛译房间里的人就是凌溯。   凌然想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可是手腕像是被只铁钳紧紧制住,叫他动弹不得。   “哥哥,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你,”凌然放弃了挣扎,目光清亮地看向凌溯,“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江盛译易感期提前了,你是故意引我过去的,对不对?”   凌溯面对他像是毫无愧疚之意,理所当然道:“是又怎么样?你是江盛译的未婚夫,你替他舒缓易感期难道不是应该的?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们两个的婚约已经作废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凌然轻轻点了点头,开心,满意,他本来就是想退婚,这样正好如他所愿。   凌溯被他这副无谓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你打了江盛译就算了,汤俊又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那么多人找了你整整一夜都没找得到你人影,你到底去哪了?”   凌然眼眸微微睁圆了些,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可是他没办法跟凌溯说。   他偷偷抬起另一只手,装作无意地在自己后颈处柔柔摸了下,那处腺体竟然还在高高鼓起肿胀着,而且为什么好像变得更疼了些。   凌然倒吸了口冷气,顿时不敢再碰了。   凌溯见他不说话,心中怒意更甚:“一下子同时得罪两大家族,你也算是有能耐,汤北就汤俊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就算要拒绝人家,就不能好好说好好讲,每次都非得动手不可?汤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到底是谁动的手?”   江盛译脑袋上的伤可能是凌然干的,从他手上缠绕的纱布就能看得出来,但是汤俊那么一个强壮的alpha,不可能是凌然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Omega能打得过的。   而且看伤势图,汤俊是被人拎着往墙上抡的,脑袋都被抡开花了。   凌然更加惊讶不已,他对于昨天晚上遇见汤俊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面前出现的人忽然变成了江之屿,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脑袋实在迷糊的厉害,想不起来了。   可听凌溯说完,他脑袋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我也没看清楚……”凌然有些心虚的说道。   凌溯道:“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现在跟江家的关系已经闹僵,看江盛译那盛气凌人的狗样子是没办法再挽回了,只能再找些别的出路。   凌溯忽然扯着凌然就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凌然被他扯得手腕痛的厉害,问道:“哥哥你又要带我去哪?”   凌溯走得飞快,像是极怕赶不上似的:“当然是去个好地方,爸妈和凌沫都跟着今天早上那班船出海了,快着点,我们现在应该还能赶得及,爸说了,要是见着你第一时间就要你必须去跟汤家道歉。”   凌然一听,顿时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不想再见汤家人,也不想去跟汤家道什么歉。   “我不要去,哥哥你放开我……”   可凌溯怎么会听他的意愿,已经拉着他穿过长廊和会厅,来到了正对着会厅不远处的海岛码头上。   游艇已经在接最后一班嘉宾,正准备前往停靠在不远处深水湾区域的奢华邮轮,然后再由邮轮带着众多宾客们出海游乐。   两人恰好赶上了游艇的最后两个位置,凌溯强行按着凌然,一同在最后关头登上了那艘邮轮。   上了邮轮之后,众宾客们便四散开来。   凌溯早已经有了目标似的,带着凌然直接上了电梯,抵达了邮轮最顶层。   电梯门一开,门口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把守着,胳膊一伸将两人拦下了。   “邀请函。”   顶层是整座邮轮中最为奢华隐秘的区域,几位被特别邀请的贵宾才能有资格进入,其他人想要进去,必须得有特定的邀请函。   凌溯脸上堆了笑:“不认识我?我是凌氏副总,是专门来找你们汤总的。”   那两个保镖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不管是来找谁的,邀请函。”   另一个保镖说道:“没有邀请函,谁都不能进去。”   “要不你们派个人进去问问,你们汤总肯定认识我,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块喝酒聊天,我这不是知道今天汤总和几个老总在这聚会,我过来也是有事要找他们谈。”凌溯一边说着,一边便想要拉着凌然硬闯进去。   可这些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汤北原先也在道上混过,后来才发了家洗了白,蓝利亚港湾经常承办些高端上流聚会和晚宴等,因此这里的安保工作也做得相当严密到位。   今天在场的哪个不是身份矜贵地位卓越,能放进去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要闯进去。   “除了里面几位,其他人没有邀请函都不准进,您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保镖说着便开始摩拳擦掌,看样子是做好了动手准备了。   凌然赶紧拦下凌溯,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们还是走吧,要是真的动手了影响不好的。”   凌溯仍旧不肯放弃,那两个保镖竟然真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刚要将两个人重新丢回电梯里,凌然就忽然看见了赵钦的身影。   赵钦也朝着这边看过来,在看清楚了差点被扔回去的人是凌然后,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冲着这边跑了过来。   “住手!”赵钦对那两个保镖道,“这位是受江总邀请过来的。”   他眼神看向的人是凌溯身后的凌然,两个保镖显然很是惊讶,但也赶紧让路给两人放了行。   赵钦对凌然极为尊敬地引路:“凌先生,请。”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了退路,凌然在那几个保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跟在了赵钦身后进去了。   凌溯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是沾了凌然的光,也很快提步跟上了。   “赵助理,”凌然小步走到赵钦身侧,对他解释道,“其实不是我要来的,是我哥哥……”   赵钦理解的点点头:“没关系,凌先生,您和凌总直接进去就好。”   赵钦说着,在会厅门前停下来,为两人推开了大门。   凌溯大踏步走了进去,凌然在身后对着赵钦点头致谢,然后才快步跟上。   这顶层的会厅设计装潢跟海岛上的别无二致,只是小了一些,灯光昏暗淫靡了一些。   台上站了好几个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alpha、beta、Omega都有,正在随着轻柔和缓的音乐跳着舞。   说是跳舞,其实只是在扭捏摆动着躯体,毫无尊严地用露骨舞姿讨好着台下近距离坐着观赏的人,那几人手中拿着数不清的票子,看上哪个,便会笑着伸手将人一把捞过来,然后把票子随意塞进去。   凌然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到震惊。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舞,也没见过这样羞辱人的赏赐。   凌溯倒像是见怪不怪,已经走到了舞台下方不远处的沙发软座前,这边也围坐了几个人,正中间摆了张宽大的桌子。   凌溯是奔着汤北去的,在他跟前打了招呼之后,便站着跟他寒暄起来。   汤北像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凌溯便连忙喊了声:“小然,快过来见过汤总。”   此话一出,座上其他人的眼神顿时都看了过来。   凌然回望过去,视线与一道古潭般幽深无波的眼神对视上,那双过于凌厉压迫的凤眼像是快要将他身上的衣服看穿,能直接看透他毫无遮掩的内里。   凌然被盯得别开了视线,耳根莫名热烫了下。   明明不久前才刚刚分别,这么快又在人前见了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混乱不堪的昨晚。   可汤北在看见乖巧站在旁边的Omega后,眼神顿时像是看见了财神似的冒着绿光。   “哎哟,这是凌家小少爷也来了?有失远迎,真是有失远迎啊!”汤北站起身走过来,像是极为亲切友善的对凌然道。   凌溯有些发懵,汤北对待凌然反常的态度让他摸不清头脑了。   昨晚带着一大群人喊打喊杀的人难道不是汤北?   座上其他人显然也疑惑不已,只有汤北清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拉着凌然的手臂,引着他也来桌上入座。   严惜闻原本是紧挨着江之屿好生坐着的,汤北过去踢了踢他的脚,对他笑着道:“严总赏个脸,要不您受累挪个位置?咱们凌小少爷第一回来,照顾照顾。”   严惜闻看着自己身旁还空着的好几个位置:“?”   他扭头看了身旁的江之屿一眼,见那双低沉垂敛的眼眸都快把眼前的小Omega盯穿了。   严惜闻:“。”   他挪了个位置,坐到了一旁去。   汤北笑呵呵的拉着凌然,指着江之屿身旁的位置:“来来来,小少爷就坐这。”   他就是要让凌然一直在江之屿眼前晃悠,好时刻提醒着这位江总,别忘了自己躺在医院里的儿子,还有西港湾的肥地。   凌然很是惶恐,他本无意加入他们,而且汤北究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殷勤,怪让人害怕的。   就在他被硬按着马上要坐下去时,汤北却忽然用力在他后背不经意的推了一把。   “啊——”   凌然身子失控,骤然朝着旁边的位置扑了上去。   角度正合适,恰好趴到身旁人怀中。   两只柔软小手按在了江之屿腿侧,脸颊不偏不倚,埋在了他裤子上。   一只手适时伸了过来,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凌然顺着那股力道抬起头来,见江之屿也恰好在垂着眸看他。   凌然心底里涌上来股委屈之意,眼尾带了点湿润。   江之屿微微俯身,便将他直接从跟前抱到了腿上坐着:“磕疼了?”   膝盖刚才是差点又磕到地上,但是幸好被人托住了,所以并无大碍。   可是这样被人抱进怀里低眉敛目地问,凌然就觉得膝盖好像是很疼的。   他今天刚刚被告诉过,疼了是可以光明正大讲出来的,不要把疼痛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   所以他轻轻点了点头:“有点疼。”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随即覆盖上了他的膝盖,隔着裤子,温热的掌心缓慢在上面揉了揉。   凌然耳根慢慢变得红涨发热,像极了被遮掩在阻隔贴下的腺体,他能感觉得到,周围人的目光都在朝着他们望过来,可江之屿波澜不惊,并不在意。   其余几人也有一瞬间的惊讶,可随即好像就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江盛译急着要跟凌家退婚,现在看来,恐怕是要换人了吧。 第24章   紧接着, 有服务生端着酒杯上了场。   凌然连忙从江之屿腿上下去,正想赶紧跑开,却被攥住了手腕。   他回头看着江之屿, 便听见汤北说道:“既然来了, 那不如小少爷也跟我们一起玩一局?”   江之屿轻轻翻了下手腕, 凌然便被一股力道拉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会玩牌么?”   凌然想了想,扭过头问道:“小猫钓鱼算吗?”   严惜闻在一旁听见没忍住笑出声来:“那都是幼儿园小孩玩的吧。”   凌然义正言辞:“小学和初中也会玩的。”   严惜闻:“……”   “哈哈哈哈好好好, ”严惜闻笑道,“总之那是你们小朋友玩的游戏,我们今天不玩小猫钓鱼,玩放长线钓大鱼。”   “啊, 可是我不会其他的……”凌然求助似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服务生已经将牌发到了江之屿面前, 正准备再给凌然也发一张的时候, 被人出声打断。   “他用我的。”   说着,江之屿极其自然地拿起面前的扑克牌, 放在了凌然跟前。   凌然眼神中有些茫然, 便见江之屿随意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一只手臂松着搭在了他背后, 像是形成了个虚拢的怀抱,将他大半边身子笼罩在了自己划出的专属领地内。   “别怕,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道,“我教你。”   沙发座上的几人有说有笑, 马上就要开局,没有人记得一旁桌边还站着尴尬的凌溯。   凌溯望着这边目瞪口呆, 凌然和江之屿何时变得那般亲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们两人究竟在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可凌然不是一直喜欢江盛译的吗,怎么现在呆在江之屿身边看起来那样柔软温顺, 一副安心依赖的模样?   况且江之屿对凌然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什么长辈对待小辈的那种爱护,倒像是……   倒像是亟待把猎物叼回窝中慢慢享用的野兽。   凌溯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厚着脸皮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唯一一个空余的沙发上。   “几位是不是还少个人?我来凑个人数吧,”凌溯对汤北陪笑道,“汤总,不介意我也来参一局吧?”   汤北本来就没打算搭理他,凌家虽然在海市有点名号,但是他们这桌上的人瞧不上眼,对凌然态度好也只是因为江之屿的关系,这个凌溯不过是个凌氏的副总,又算是什么东西?   可架不住凌溯脸皮厚非要凑上来,汤北厌烦的摆了摆手,服务生便也给他发了张牌。   反正就是随便玩玩,有人上赶着送钱不要白不要。   凌然确实不会玩,也看不懂场上的局势,江之屿让他出什么他就出什么,让他拿哪张他就拿哪张。   一个没有感情的摸牌机器。   玩了几局之后,江之屿时不时会告诉他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出牌,凌然慢慢看清了规律,也能在江之屿指出要打的牌之前先把牌找出来询问他的意见,江之屿点头后,那双桃花眼中便亮晶晶的闪着光,里面满是雀跃之色。   看来这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是很难嘛。   江之屿看他玩的开心,也就没再拘束他,他想出哪张都点头说好,赢了输了倒是无所谓。   可是凌然才刚学会规则,自然比不过其他人,眼看着一连输了几局,汤北和凌溯就要变成最大赢家了。   凌然情绪紧绷起来,全神贯注,一门心思观察场上局面,还会偷偷在心底试图记牌,但是记不了几张他就放弃了,又要记牌算牌又要想出牌策略,太耗费脑细胞。   在又输了一局后,凌然很是懊恼,垂着脑袋踢了踢旁边的桌脚。   一只手在他脑袋后面忽然揉了把,江之屿靠近过来:“这就想放弃了?”   后脑勺被揉得有点舒服,凌然坐直了身子,眸色黑亮,他像是被人给予了些鼓励,攥了攥拳头:“不放弃。”   还没到最后关头,就还有逆转的机会。   江之屿这才勾了下唇角,五指滑到他颈后的阻隔贴处,指尖极轻的从上面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却激起了掌下人猛然一阵激颤。   凌然心中猛地蹦出些委屈之意,连忙抬手护住了自己后颈,想要偏头去看身侧人,却被扶着后脑勺按住了脑袋。   “专心,”江之屿道,“看好上家出的牌。”   最后一局,凌然记着江之屿的话,一直观察着坐在他上家的汤北,在抓住了一个可攻击的漏洞时,凌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一直落在沙发靠背上的那只手忽然落在了他后背上,在顺直纤细的脊柱上轻轻点了下。   似提醒,似引导。   凌然顿时读懂了他的意思,手中的牌瞬间出手,不过两轮出牌,场面便开始压倒性地倾向两人。   直到最后一张牌出尽,局势明了,凌然成了最后的赢家。   严惜闻倒是没什么意外之情,江之屿可怖的牌技他领教过,跟他打牌就没怎么赢过,洗干净钱包准备掏钱就行了。   场面上只有汤北和凌溯两人,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凌溯开始后怕等会该怎么回去跟凌父交代,要是知道他输了多少,凌父恐怕能把他腿打断。   汤北把桌上扑克随手一抛,嚷嚷着不玩了,又借口推脱自己还有事,便先行出了会厅。   其余几人也准备去楼下几层娱乐娱乐,会厅内便散了场。   凌溯也想尽快离开,但是他还惦记着要把凌然一起带回去,便提前在会厅门口等,谁知道等来等去没见人跟着从后面出来,他正准备再进去看看,却被一旁的赵钦拦住了去路。   “里面已经散场了,凌总不方便再进去了。”赵钦道。   凌溯斜睨着他:“我进去找人也不行?”   赵钦微笑道:“不好意思,不行,况且本来让您进去也就是看在凌然先生的面子上,不然您可能还不够格。”   凌溯被他轻蔑的语气惹恼:“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你也不过就是江之屿的助理而已。”   “对,我是江总的助理,所以只负责传达江总的意思,”赵钦道,“而我们江总的意思是,刚才的钱可以缓些日子,只需要您答应两个条件。”   虽然跟江之屿打交道不多,但凌溯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凌溯有些警惕地审视着赵钦,疑惑问道:“什么条件?”   赵钦道:“对您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江氏不久后将会在东南亚再拿下一个项目,到时候只需要凌氏海外部鼎力配合就好。”   “我知道,前不久江盛译不是已经跟我们凌氏谈过合作了吗?”   “不是那个小项目,”赵钦道,“这次是跟江氏总部的合作。”   此话一出,凌溯便了然。   看样子江之屿是甩了江盛译,打算单独进入东南亚市场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江盛译知道了的话,会是怎样精彩的反应。   凌溯一口答应下来:“这个条件没问题,还有一个呢?”   赵钦没说话,只是把身后会厅的大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然后无声看着凌溯。   “说话啊,还有一个条件是……”   话没说完,凌溯看着赵钦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募地明白过来江之屿指得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因为太过惊异,在被两个保镖请下电梯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今天这个局,其实是下给他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把凌然亲手送到江之屿身边?!   *   凌然直接跟在江之屿身后,从会厅的内门下到了邮轮二层。   出了电梯后,面前是一片空旷的甲板,四处难得宁静无人。   这一小片区域有专人看守着,不准别的宾客进入,所以眼前这片辽阔蔚蓝的海域,只有甲板上的两个人能看到。   湿咸海风徐徐拂面吹过,空气中虽然带着股潮湿气息,却和煦温柔地让人沉醉。   凌然深深嗅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才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人。   “您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让我知道吗?”凌然问道,“现在这里没人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江之屿见他脸颊红扑扑的,伸手又在他额前探了探,确认并不是发热。   恰好一阵海风吹拂而过,纠缠着柔软的发丝绕进了修长的五指间,细腻顺滑的触感像是在极尽缠绵挽留。   于是顺着风,五指替他将发丝往后拢了把,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来。   凌然脸颊好似更加红了些,他在袖口下轻轻捏紧了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面前enigma的触碰他不仅不排斥,相反,他心中还在隐隐渴望着那只手能不能再向在牌局上那样,轻轻在他后颈处摸一摸,碰一碰。   能不能再撕开那片小巧玲珑的阻隔贴,抚慰一下底下红肿可怜的腺体。   可现在青天白日,江之屿收回手,看了眼手表,只是说道:“再等等。”   他越是这么说,凌然心中越是好奇不已:“那您能先给我透露一小点吗?一点点就好,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两手交叉握着晃了晃,模样可爱又可怜。   江之屿唇角浅浅勾了下,却仍旧不肯告诉他半个字。   没一会,凌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虽然是个没存过的电话号码,但凌然觉得很是眼熟,他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江氏总部HR的私人号码,上次给他来电的也是这个号。   他立即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江之屿对他道:“先接。”   凌然接起来,HR先问他现在说话方不方便,又问他还有没有意向加入江舟娱乐,因为公司对他还是挺感兴趣的,如果他有意向的话集团可以再帮他安排一次终面。   凌然忽然有点恍惚,但是看着身侧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心中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喜悦丰盈充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进入江舟的机会,尤其是他和江盛译公开退婚之后,这种失而复得的雀跃比他过了初面的时候还要浓烈的多。   从来没有人支持他的梦想,就连家人对他学播音主持也极为反对嫌恶。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非亲非故,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他很多次。   他紧紧攥着电话,眼眶渐渐浮起一层淡淡薄雾。   “我愿意的。”他说道。   那边的HR又交代了些终面需要准备的材料,并且告诉他下周方便的时候过来就可以,只需要提前预约一下。   挂断电话后,凌然眼角微微洇红了些,他还以为那些晚上熬夜准备面试的努力都已经成了泡影,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出现转机。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一个面试的机会而已,即使最终还是通过不了,但是起码竭尽全力努力过,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谢谢您,我知道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不会再有一次终面的机会,这次机会对我也真的非常重要。”   凌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在此刻好像显得极为匮乏,但是除了说些感谢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表达。   他后撤了半步,对着江之屿极为感激地微微垂首:“真的,真的……很感谢您,江先生……”   他话语间有些哽咽,或许是因为喜悦,或许还掺杂了些别的。   一只手伸过来,挑着他的下巴轻轻抬起,直到让他的身子完全站直。   江之屿扶着他脑袋,说道:“不是我的关系,你初面时候表现得很优秀,给每位面试官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想要你,自然会再给你机会。”   “我之前不是故意不去终面的,”凌然眼尾发湿,要哭不哭的委屈样,“是,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   “嗯。”   受罚了。   凌然又道:“终面我会努力的。”   “这才对。”   江之屿收手,指尖最后在他下巴处似是无意地勾了下,低低问道:“刚才叫我什么?”   凌然耳根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再叫出口:“江,江先生……我跟江盛译既然已经退婚了,那以后再跟着他叫您小叔好像也不合适了,刚才是我喊错了,我以后会跟其他人一样叫您江总的。”   “不用改,”江之屿道,“你不用跟他们一样。”   凌然眼眸募地睁圆了些,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以后都喊江先生吗?   赵钦处理完了凌溯那边,也赶来了甲板上,在江之屿身旁不知道汇报了句什么,江之屿应了声,便对赵钦道:“会议安排在今晚,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好,”赵钦道,“那我现在安排游艇赶回海岛。”   他说完看了眼一直乖乖巧巧站在一旁看海鸥的小Omega,问道:“那凌先生呢?”   江之屿淡淡扫了他一眼,赵钦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知道了,凌先生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25章   邮轮在晚上七点钟的晚宴前才会返回, 几人乘坐游艇,先行回到了海岛上。   凌然全程乖得很,一直跟在江之屿身后, 像是知道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卖了似的, 连凌溯在哪他都没问。   也根本不想问。   穿过会厅来到套房区, 凌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跟江之屿住在不同区域,这里就是分岔路口。   严惜闻见他站着不动, 眼看着江之屿越走越远。   他忽然觉得这两人相处模式有趣得很,明明看起来异常亲昵,但是又总会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   像是能在床上猛do,却不会相拥着缠绵接吻的关系。   他对小Omega道:“你住哪, 用不用送你回去?”   凌然忙道:“不用了, 我住在另一边, 我走那边就好了。”   严惜闻很是热情:“没事,我反正也没什么会议要开, 闲得很。”   他这是明显的意有所指。   “哎江总, 您有事就先去忙, 我送小朋友回去, 您放心。”   江之屿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停住,回头看了凌然一眼。   他最后没多说什么, 点头示意,便继续大步离开了。   凌然眼中有一瞬间的失望,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 但是希望落空, 心脏像是被人丢进了汽水瓶里,酸酸涩涩得冒泡泡。   严惜闻陪着他往另一侧走, 边走边道:“放心吧,今天在邮轮上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能去那玩的人都懂规矩。“   凌然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在想这件事。   “对了,你跟江盛译到底是怎么回事,能透露透露吗?”   凌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合适而已。”   “不合适需要等到两年之后,马上就要结婚的时候才发现?”严惜闻好奇不已,“江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看来江盛译这次是冲动了,但是你没嫁去二房也好,论起手段,还得是大房这位厉害,刚才在牌桌上你哥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凌溯,凌然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他现在对于那个家不只是害怕畏惧,更多的是失望。   在海岛人多眼杂不方便发作,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回家之后,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他脑袋埋得更低,整个人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拖着拽着,叫他抬不起头来,也没法挣扎着向上。   严惜闻看出他情绪不高,以为他是玩累了,把他送到房门口就先离开了。   凌然输入密码,迈进房中。   *   赵钦汇报完工作后,站在办公桌前拘谨的不敢动。   从江之屿坐在椅子上开始,就始终没拿一个正眼瞧过他。   他仔细回想今天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到位,根本没想出来。   唯一一点不怎么愉快的,应该就是某个原本该按照计划跟来的小Omega竟然没来,反而回了他自己房间。   赵钦小心翼翼问道:“江总,要不我去把凌然先生请过来?”   江之屿总算掀开眼皮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多事。”   赵钦立刻闭了嘴:“那,那我就先出去了。”   直到关上套房的门,赵钦还是有些想不通,明明就是想让凌然回来,却又不让自己去请,难道是想让人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吗?   没想到天色将黑,套房的门就被人在外面轻轻叩响了。   江之屿一整个下午都在处理工作,晚上要一连开几个视频会,每个项目的情况他都要提前过目。   听了敲门声他以为是赵钦,拉开房门有些烦躁的正要开口,视线却被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张柔软小脸尽数吸引了过去。   凌然带着卫衣帽子,垂在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他气息有些不稳,半张着嘴巴正在呼呼喘气,脸颊上是一片娇软酡红,像是被猛然拉开的房门吓了一跳,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些,上挑着望过来。   他是从房间里偷偷跑过来的,一路上生怕遇到熟悉的人,所以跑得很快很快。   他还担心房间里没人,没想到这么快门就开了。   可是此刻面对着站在跟前高大俊美的“alpha”,他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支支吾吾了两句,江之屿没听清。   “什么?”他微微俯身,靠的Omega近了些,闻到了他身上正在隐隐散发出来的玫瑰葡萄香。   “大声点,再说一次。”   凌然捏了捏掌心,硬着头皮说出了口:“江先生,我有件事情,就是请问……那个……您可以先暂时收留我吗?”   清亮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在极为紧张的等待答案。   江之屿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不动声色,没有答话,却先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在隐隐发烫。   “现在意识清醒么?”江之屿问。   他看起来像是收到了信息素干扰,现在说出口的话可能只是激素影响,并非他的心里话。   凌然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   “清醒的。”   虽然身体在慢慢发烫,可还没有到烧糊涂的地步。   相比于其他人,他对于江之屿更有种天然的依赖感,所以他将这里当成了能躲避暴风雨的温暖港湾。   现在站在房门口像请求主人收留的可怜小动物,眼巴巴等着人开口。   江之屿盯着他眼睛看,似乎在分辨他说得是不是实话。   凌然脖子都仰得有点酸了,还以为他不回答就是无声的拒绝,轻声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了想退缩的意思。   这时候面前的人却退后半步,将房门口让了出来。   “可以。”江之屿道。   凌然眸中募地冒出亮光,跟在他身后进了套房,关上房门后,他想起来自己今日从这里离开时,还多此一举留了个欠条在门口的柜子上。   但是现在欠条不见了。   “江先生,”凌然指着柜子问道,“您有没有看到我今早放在上面的纸条?”   江之屿随意看了眼:“没有。”   其实那张纸条在出门前就被他撕成了两半,没扔,现在还躺在他裤子口袋里。   但他回答的表情太过自然,凌然信以为真。   “奇怪,我明明是放在了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欠条是凌然随手写的,没什么效力,他道:“不算重要,没了就没了吧。”   房间里没什么信息素味,凌然用力吸了吸,一点都没闻到。   他有点失望,身体里也逐渐变得躁动不安,小脸看起来更红了些。   江之屿文件还没看完,见凌然的状态像是还可以,便问他道:“还能坚持么?”   凌然以为他在问自己饿不饿,本着不想给江之屿添麻烦的原则,他点了点头。   倒不是很饿,可以坚持到晚上。   江之屿把遥控器给他:“自己看会电视,我还有点工作,等我会。”   “好。”   江之屿进了一旁的书房,凌然便自己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把卫衣外套脱了,还是觉得热,扯了扯短袖领口,露出底下大片奶白色的肌肤,燥热仍旧没有减轻多少。   与此同时,后颈处被阻隔贴贴住的腺体在默默胀痛,像是已经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山包,把阻隔贴都高高顶了起来。   凌然双眸都被热得湿红,他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到了洗手间去洗了把脸,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面若桃花,脸颊软红,整个人像是糜烂成了一汪葡萄汁。   阻隔贴好像不怎么管用了,他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得换一个阻隔贴才行,他身后想将后颈处的阻隔贴揭下来,但是指尖软的无力,颤抖着不小心触碰到了肿胀的腺体上,难受得他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他现在极度渴望着另一种信息素的安抚,辛辣浓烈的特级龙舌兰酒味刚刚好。   脑海中正这么想着,逼仄的空间内像是就盈满了那股熟悉的令人浑身舒畅的酒味。   凌然本能得使劲嗅了几下,顿时从头皮直接酥麻到了脚趾,可是这还不够,他转身去找寻这股酒味的来源,便张开手臂直接扑进了身后男人的怀中。   江之屿一只手臂横在他后腰,微微用力,便将他身子抱了起来,放在了洗手台上让他坐着。   凌然双腿叉开,江之屿便站在他中间,将他脸颊挑起来,垂下眼眸看他。   那双溢满水光的桃花眼中满是湿润的雾气,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被染上了几抹春色,一颤,一颤,便能颤进人心底。   江之屿知道他的信息素肯定还会再次紊乱,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文件看到一半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过来的甜腻香味,enigma对于信息素的敏感度超出常人,他便意识到小Omega刚才说得能坚持住就是在唬人。   修长指尖顺着细白脖颈往后摸,不过是在那片单薄的阻隔贴上轻轻点了下,身前的小Omega喉间就溢出声痛苦的低吟。   那处孱弱的腺体此刻高高鼓着,阻隔贴的边缘都泛起了褶皱。   江之屿动作缓了些,将那一小片阻隔贴慢慢掀开来,浓郁芬芳的香味扑鼻而来。   底下被覆盖住的腺体果然又红又肿,薄薄的肌肤下面隐藏着千百张小嘴似的,亟待着汲取些甘冽香醇的酒味做养料,好滋养这具不断萎缩中的羸弱躯体。   凌然还有些残存的意识,他知道面前的人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便像只小猫似的努力往他身上蹭,鼻尖在他胸膛里左磨右磨,想得到的多点,再多点。   他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面前,甚至扭着腰想再往他唇边递过去。   “咬……咬我……”   他在乞求。   不断散发着芬芳香气的美味近在眼前,自控力稍微弱一点的alpha早就不管不顾的一口咬上去,恨不得将全身的信息素都狠狠浇灌在面前娇娇弱弱的Omega身体内了。   可江之屿保持着清醒理智,他知道小Omega现在还没准备好。   一手搂住细细的腰,防止他从洗手台上掉下来,另一手在他裤子上按了按。   “先把抑制器摘了。”   凌然趴在他怀中无助的流着眼泪,呜呜嗯嗯应着声,也只有江之屿懂他的意思。   “乖点,”他拖住洗手台上的人起身,两只大掌恰好能包裹住绵软触感,“裤子先脱了。”   凌然自觉将两条腿在他腰后缠紧,像生来便长在他身上的柔软藤曼,不管被怎么曲折,总是能妥帖吻合。   抑制器戴在大腿根上,那抹雪色般的纯白细嫩让江之屿暂且屏息凝神,他专注在抑制器上,打开了卡扣之后,便将裤子又给他提了上去。   抑制器被放在了洗手台上,江之屿摘了自己的阻隔贴,更加浓郁强烈的龙舌兰酒味便慢慢侵袭过来。   凌然窝在他怀里,先是小口小口喘着气,随后被过于浓烈的酒味弄得更加晕乎乎的,嘴巴也无意识的张大了些。   江之屿抱着他从洗手间出来,要先等他适应会太过强悍的enigma信息素,才能对他进行二次覆盖标记,这是后来徐观意发来的一个冗长的文档中写明的一点。   在等待凌然适应的时间,江之屿抱着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像昨晚那般,一手搂着他,一手翻着文件。   小Omega乖得很,被信息素安抚着,脑袋也软软耷拉着,没什么力气,只是时不时腿麻了要动一动。   江之屿看完一份文件后,拨开他后颈处的发丝看了眼,那处腺体更加红了些,像是熟透的果子,咬一口应该能被榨出不少丰盈的汁水。   江之屿抚着他后背细直的脊柱,从脖颈下,一直慢慢抚到尾椎骨,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好让他等会也能像现在这样乖巧。   凌然被抚得舒服极了,眼皮都有点沉缓,眨一下,再眨一下,便没有睁开,像是要睡过去了似的。   可他身体还烧得滚烫,体内作祟的信息素也根本没得到满足。   江之屿看着那处腺体,舌尖舔了舔侧颊。   低头,覆盖标记。   因为是二次覆盖,情况比第一次要好得多,凌然体内并没有别的alpha信息素残留,第一次覆盖标记时就已经被更加强悍的enigma信息素全然侵占。   凌然的反应也没有上次那般痛苦剧烈,只是忽然大股大股的信息素奔涌着在他体内流窜纠缠,还是会让他后背止不住轻颤,闷闷的哼上几下。   可随着enigma信息素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烈的挤占,Omega弱小的身躯开始有些承受不住。   凌然几乎是猛然睁开双眼,有了些想要挣扎的意图,却被背后的那只手按着不准他乱动,只能被迫继续承受着远超于他负荷能力之内的信息素浇灌。   江之屿同样能通过唇齿间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感受到更加醇厚香甜的玫瑰葡萄香,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比任何途径都要高得多。   他以前从不喜欢的甜腻香味,此刻却像是成了最致命的诱惑毒药。   在引诱着他继续深入,探寻,掠夺。   素来自控力超强的enigma第一次稍稍过了头,等到江之屿松开怀中的小Omega时,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已经被刺激得昏厥了过去。   江之屿闻到了空气中交缠在一起的葡萄龙舌兰气味,浓得像是被人进了酒窖中浸泡过了似的。   察觉到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他用指尖在唇边擦拭了下,指腹间便染上了点猩红。   他低头,舌尖探出去,将那处腺体上冒出来的几滴血迹也卷进了口中。 第26章   凌然睡得很深很沉, 不到两个小时,就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一会有洪水猛兽在追着他撕咬,一会他又被丢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窖中, 最后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有看不清的人影一直在岸边来来回回, 每次在他想要挣扎着自己爬出来时,便有几双手又把他重新推回去。   他在腥咸的海浪中浮沉, 飘荡,痛苦的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又有人朝着他伸出手来,这次他不敢再将手递过去,却被一把从冷海中抱了出来……   凌然从睡梦中乍然惊醒, 深深呼吸了几口, 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掉进海里, 而是趴在一个温热舒适的怀抱中。   他轻轻动了动腿,两条腿因为岔开的姿势有点麻了, 一只手忽然顺着伸下来, 替他在小腿处轻轻揉捏了两下。   揉得太舒服, 凌然眯了眯眼。   江之屿察觉到他醒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眼他的腺体, 刚才咬了两次,牙印还没消。   怀里人像是觉得羞了, 耳垂都红透,声音细细小小的:“我, 我想下去……”   江之屿松了手, 凌然立即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自己扶着桌子在旁边站稳。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睡在了男人怀里的, 最后的记忆还在洗手间中,自己好像在露着腺体主动求人咬……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这会儿他好受些了,就是觉得腺体有点刺痛,手伸到后颈处一摸,那一小片都涨涨麻麻的。   江之屿问他:“舒服了么?”   凌然捂着脖子轻轻点头:“好一些了,谢谢您……”   江之屿道:“手给我看看。”   凌然乖乖把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递过去,江之屿掀开纱布看了眼,那条细长的划痕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血线。   “过来。”   他说着走到床边去拿药膏,凌然也跟着进来。   “这两天不要碰水,”他在给凌然的手心涂药膏,说着抬起眸来看了小Omega一眼,“腺体也是。”   凌然点点头:“知道的。”   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低敛下来的眉眼,掌心里的伤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就已经被重新包扎了起来。   凌然恍然有种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的错觉。   凌溯今天拉着他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他手上受了伤。   药膏涂完了,江之屿擦了擦指尖上残余的滑腻膏体,直起身来看人的时候,仿佛天然就会形成一股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刚才没来得及问,江之屿道:“为什么来找我?”   凌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指尖不停在衣服边缘绞着。   “我,我……”   他轻轻咬了下唇瓣,才慢吞吞说道:“我不想回去。”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干,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思绪很乱,想了很多事情。   从看见不远处邮轮在缓缓驶进海湾,他心脏便开始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   果不其然,凌父凌母回来后先是把他训斥了一顿,凌然原本想坦白自己准备去江舟面试的事情,还没找到开口的机会,便听凌父说家里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回家之后要他好好反思一段时间,等过一阵会再重新给他找个结婚对象。   凌然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知道无论他怎样争取,父母都不会同意他去参加终面,也不会让他再去江舟实习,他心里委屈难过,为什么退婚之后他便要在家里悔过反思,而江盛译明明是那个过错方,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况且才刚刚退婚,父母就已经开始给他物色下家了,凌然心中只有强烈抵触,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和焦虑。   他觉得再在房间里呆下去自己一定会哭出来,所以他没有理会凌父凌母的呼喊,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们身边太过冰冷压抑,快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这里是四面环海的孤岛,他无处可去,或许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他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一个人影,总之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敲响了套房的房门。   “跟家里人说过了?”江之屿问道。   凌然连忙抬起头来:“没有,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吗?”   江之屿看出他眼神中的祈求,点头默许,随后问道:“受委屈了?”   身体里还带着面前人的信息素,询问的话语又刻意放低了嗓音,听起来有点温柔。   若是没人关心,凌然自己也就憋在心底里默默消化了,可是刚被临时标记过,又被人捧着手上了药,凌然心头涌上来股巨大委屈,眼眶顿时湿了。   是受了不少委屈。   没人问,没人疼。   只有江之屿问:“想说说吗?”   凌然无措的继续绞弄手指,他不知道江之屿是不是真的想听,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把他当成情绪垃圾桶倒苦水,他会不会觉得厌烦。   可江之屿一直看着他,沉黑双眸那样冷静,强大,像是能将一切不安躁动抚平。   凌然试着说了一点点:“他们,他们不同意我学新闻,也不想让我去媒体公司……”   “他们说,退婚多半是我的问题,我要反思……”   “还说,还说……”   要再给他物色结婚对象。   可这句凌然没说得出来,他脑袋埋得很低,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江之屿将他下巴抬起来,直视着他:“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凌然好像从来没被人这样认真问过意见,他眼中蒙着层雾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的想法,真的会有人在意吗。   江之屿见他不答,忽然将手收了回来。   凌然脑袋骤然没了支撑力,向前微微晃了下,原本被江之屿触碰他是非常舒服的,内心深处也在隐隐渴望能靠得他近一些,要是能再被他抱进怀里就好了。   可那只手却毫不留情的抽走了。   他更委屈了点,唇角悄悄向下撇了下,是在强忍泪意。   “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想说。”江之屿继续问。   凌然别开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快要哭了。   此时空气中的龙舌兰信息素似乎也变得淡了些,没有这股味道的安抚,凌然变得有些急躁难安,衣服边缘几乎快要被他手指扣烂。   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是他内心焦虑情绪的映照。   江之屿用手背蹭了下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在发热,便道:“难受么?”   凌然点点头,想用头去蹭他的手,却又落了空。   “有点,难受……”凌然道,“江先生,可以,给一点信息素吗?”   江之屿有意在克制着信息素的释放,他知道小Omega现在没起热,只是将他的信息素当成了依赖的抚慰剂。   他道:“先回答问题。”   凌然有了点哭腔:“什么,问题?”   黑沉的眸色看着他:“你的想法。”   好像只要他不回答,就没办法得到他想要的。   第一次被人这样逼问,像是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都被人扒开来肆意窥探,他不习惯,也不适应向人坦露心声。   可这段时间积压在心中已久的痛苦委屈愤懑好像忽然裂开了点缝隙,伪装出来的镇定和坚强破了壳,露出里面的软肉来。   凌然掉了眼泪下来,双手捂住眼睛:“我,我不想结婚……”   “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啊,为什么总是要拿我来换取利益呢……”   “我也有想做的事,不可以吗……”   他哭得很伤心,不是因为生理上的难受,而是因为内心的痛苦难过。   他还从没有在外人面前这样不设防的痛哭过,不过想一想,他难堪的样子江之屿好像也见过了多次。   应该不差这一次了。   哭着哭着,凌然感觉到周身渐渐被一股热烈强势的信息素紧紧包裹住,江之屿仍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给他递过来一块手帕,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带了些安抚和鼓励的意味。   “哭出来舒服点了么?”   凌然用那块手帕擦着眼泪,宣泄了情绪,也得到了信息素安抚,说不舒服是假的。   他点头,嗓音闷闷的“嗯”了声,说道:“还要谢谢您,收留我……”   江之屿问:“就不怕我是坏人?”   凌然抬起红通通的双眼,看了他片刻,说道:“我相信您,您不是。”   江之屿视线在他湿淋淋的眼眸上略过,落在了他比眼睛还要红艳些的双唇上。   那点可怜的唇珠刚才被咬成了糜红色,有点嘟着,看起来很软。   凌然拿着手帕,低头说道:“我去洗把脸。”   他说完便逃跑似的溜进了洗手间内。   江之屿抬手揉捏了两下眉心,他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喝了大半瓶,才重新回到书房坐下,继续看文件。   凌然洗完脸之后出来,那块真丝手帕被他用手简单冲洗了下,然后晾在了洗手间里。   他眼睛还有点红,但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倒是好多了。   他悄悄走到书房门口往里面看了眼,江之屿在处理工作,他便静静站在门边没敢进去打扰。   正想走开,里面的人开了口:“进来。”   凌然走到办公桌前,江之屿把刚打印出来的一沓文档给他。   凌然粗略看了下目录,眼眸随之慢慢瞪大。   身体构造,激素分泌,信息素类别,八种性别,常见疾病,标记类型,孕期反应,生产周期……   “你的生理知识应该只有在学校课堂学的那些,”江之屿道,“这是医学用书,比较全面,里面有信息素疾病的介绍,跟你有关的部分可以着重看看。”   凌然乖乖点头:“好。”   他抱着文档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翻开准备开始看。   两人距离并不远,刚好可以使两股信息素交汇融合。   凌然被热乎乎的信息素包围着,尽管这股酒味的浓度已经比他刚接触的时候要浓的多,他现在竟然也能安稳接收了。   他的身体在慢慢适应和接纳。   “有不懂的就问。”   “嗯,我知道了,”凌然冲他轻轻笑了下,“您忙工作就好。”   他动作很轻地翻着,生怕会打扰到江之屿工作。   他先翻到介绍信息素疾病的那一章节,大体浏览了一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病症。   他算是信息素依赖症和腺体生殖腔发育萎缩的综合征,文档中并没有对于这两种情况的合并介绍,他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有一章是专门介绍覆盖标记的。   “enigma可以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被alpha临时标记过的Omega体内,直到将Omega体内的alpha信息素彻底驱除,这一过程称为覆盖标记。”   “覆盖标记的方式有以下几种:单一覆盖、多次覆盖、永久覆盖、规律覆盖。”   “单一覆盖,是指enigma将大量信息素一次性灌入相应的Omega体内,当enigma信息素浓度在Omega体内短时间积聚浓度过高,便可一次性完成覆盖标记。”   “多次覆盖,是指在一定时间范围内,enigma分批多次的将信息素注入Omega体内。”   “永久覆盖,是指用终身标记替代临时标记的过程,enigma与Omega进行体内成结和受精,先前的临时标记便会随之失效……”   还没等看到规律覆盖的介绍,凌然便猛地将文档“啪”一声合上了。   那几段文字的旁边还配有鲜活生动的插图介绍,太过直白露骨的画面叫他面红耳赤,脑袋里不知道是代入了什么,他脸蛋红的快要烧起来,不自觉朝着江之屿的方向望了眼。   插画里的男alpha身材高大,肌肉壮实,特征傲人。   可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虽然只有手臂上的肌肉在黑色衬衫下隐隐显露,但也能看得出底下是更加虬劲精猛的躯体。   凌然在他身上趴过,知道他比图上的人身材好得多。   各方面的。   凌然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覆盖标记是enigma对Omega做的,他是Omega没错,那江之屿……   他其实是enigma?!   凌然双眸忽得睁大,是他一直以来默认江之屿是alpha,他从没往别的可能性上想过。   enigma这种性别他记忆中也只在书上看过一次,而现实中enigma可是凤毛麟角。   江之屿察觉到他的视线,忽然看过来一眼。   凌然像是被抓了包,立刻转移眼神,红着脸故作镇定的低头继续看书。   再往前翻几页,便是关于enigma性别的介绍。   “enigma的信息素通常等级过高,若选择alpha作为伴侣,通过多次临时标记或者终身标记,可将alpha性别催化为假性Omega,是最为适宜的伴侣人选……”   “若选择beta作为伴侣,也可利用信息素催化beta腺体和生殖腔继续发育,通过体内成结和受精,可提升beta怀孕几率……”   “若选择Omega作为伴侣,风险过大,一般不做建议……”   后续介绍凌然还没看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到。   江盛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是我!”   凌然脸色顿时僵住一瞬,他匆忙站起身,腿上的文档都掉在了地上。   “别紧张,放轻松,”江之屿看着他:“没人知道你在这。”   可凌然还是没法完全放松下来,听到江盛译的声音,就会让他想到那个充满雪淞味的昏暗房间。   如果现在再去检测,他和江盛译的信息素匹配度不知道还会不会是百分百,但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江盛译整个人,包括他的雪淞味,都极其厌恶。   “江先生,”他道,“我可以先去卧室躲一下吗?”   “去吧。”   凌然匆匆跑进了卧室,关紧房门。   江之屿又释放了些信息素,把那股葡萄味差不多掩盖住了,走过去开了房门。   江盛译头上还顶着纱布,房门打开的一瞬他就闻到了里面浓烈的龙舌兰酒味,被刺激得皱起眉:“大白天的关着门,信息素还这么浓,小叔,有人招你了?”   江之屿脸色冷淡:“看来烂摊子处理好了,有闲心专门来跟我说这个。”   江盛译眼神压下来,但是又不敢真的在他面前发作:“我家老头子说会出面兜底,回海市之后正好就要召开董事大会,到时候会上见分晓。”   江之松这两年原本已经不太插手分公司的事,可是东南亚项目上被江之屿摆了这么一道,他再不管怕是半个二房都得赔进去。   “西港湾会跟汤氏合作,回去告诉你爸,董事会那群老东西帮不了你们什么,手不要伸得太长,”江之屿笑了下,“会被砍。”   江盛译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寒毛都立了起来。   汤氏最近版图扩张得很快,大有些膨胀过头的意思,江氏盯上蓝利亚港湾不是一天两天了,江盛译知道江之屿一直想把这块海湾弄到手,况且他原本是瞧不上汤北和汤俊这两父子的,现在又忽然说要跟他们合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盛译皮肤都在剧烈刺痛,可他还是扬声问,“西港湾是块肥地谁不知道?你就没想过不小心玩脱了的话,上百亿都得流进汤家口袋?!”   “这是总部的决定,”江之屿不冷不淡的睨着他,“轮得到你来过问。”   “你……!”   江盛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扔下句:“老子不奉陪了,我今晚就会坐船上岸,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说完他怒气冲冲得走了。   江之屿对于他的警告并没放在心上,他一早便知道江之松这次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关门返回房间后,他走进卧室,却看见小Omega坐在床边,正用手捂着颈后的腺体。   动作间松散的领口歪了些,奶白色的肌肤大片露出来。   他脸色红得不像样子,看了眼站在门边的人,只是可怜兮兮开了口,喊道:“江先生……”   “我,我有点难受……” 第27章   江之屿走到床边:“哪种难受?”   他一靠近, 凌然便生出想钻进他怀里的冲动。   可克制住了,现在他意识清醒,不能那么做。   “就是这里, ”他把手拿下来, 低着头给江之屿看颈后的腺体, “有点痒,有点麻。”   那处可怜的腺体昨天被咬过太多次, 今天才只被咬过两次,信息素浓度不够,刚才缓了一会,这会儿又在渴求。   江之屿伸手, 在洇红肿胀的腺体上轻轻扫过, 下了定论:“现在还不行。”   Omega身体承受能力弱, 凌然的腺体原本就有些发育萎缩,虽然在enigma信息素的刺激下已经在缓慢的继续发育, 但仍旧无法负荷enigma短时间高频次的标记。   要给腺体一点恢复的时间。   他收回手, 便看见小Omega眼眶更红了。   “您不可以再咬我一下吗?”凌然问, “就轻轻的一下, 也不可以吗……”   江之屿拿了药膏过来,指腹沾了些, 给他涂抹在腺体上。   “刚才看到覆盖标记的方式了么?”   药膏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凉,又被微冷的指腹缓缓磨蹭, 凌然好受了些,点了点头。   “看到了。”   “我对你做的, 算是哪一种?”   怎么还有随堂测试的。   幸好凌然记性不错, 他想了想:“是多次覆盖。”   江之屿道:“看得很认真。”   凌然燃起点希望,声音很轻:“那现在, 可以咬一下了吗?”   江之屿收了手,语气仍旧保持着理智冷静:“不可以。”   凌然委屈极了:“呜……”   明明书上都是那么写的呀……   江之屿道:“后面还有注意事项,没看到?”   凌然垂着脑袋,有点丧气:“还没看完……”   江之屿像是带着些鼓励意味的摸了下他的头:“那就等你把书看完一遍。”   凌然抬起眼睛,眸中有些亮晶晶的,他听出江之屿话中的意思:“看完书就可以了吗?”   那些文档大概一百多页,全看完最少也要两三个小时。   “可以,”江之屿应,“算作奖励。”   凌然抿了抿唇,点头:“好。”   他很擅长学习,应该能快点看完。   两人先后回到书房,凌然把地上那本厚厚的文档捡起来,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捧着认真看。   房间内包裹着他的龙舌兰味道在渐渐变得更加浓郁,他身处其中,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过激的反应,反倒觉得很舒适。   书房内异常平静,只有间或传来的翻页声,还有窗外不时传来的海浪声。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期间赵钦来了个电话,询问江之屿是否还要出席今晚的宴会。   江之屿站在窗边,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的人,说不去了,有什么事让赵钦再跟他汇报。   凌然看书确实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翻完了一百多页的文档,等到江之屿挂断电话,便看见小Omega站在办公桌前,文档合着放在桌上,黑亮的双眼正在看他。   “江先生,我都看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极不好意思,又在绞自己的衣摆边缘。   江之屿走到桌前斜靠着,长腿随意交叠,把文档拿过来翻了两页。   “都记住了?”   凌然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呼吸不由自主加重了些,心中已经开始强烈期待着他刚才说的奖励。   “差不多,”凌然道,“您可以提问我。”   “覆盖标记之前要注意什么。”   凌然答:“要先释放些信息素让Omega身体适应,循序渐进,然后才能开始标记。”   “生殖腔发育萎缩要怎么治疗。”   “可以借助药物治疗,但是或许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伤,最好的治疗办法是接受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刺激,催使腺体或者生殖腔二次发育,等级更高的enigma信息素也可以代替。”   “enigma的伴侣有几种选择。”   “两种,”凌然低下头,“alpha或者beta,是最佳选择。”   江之屿对他道:“头抬起来。”   凌然慢慢抬起头,便与一双幽深的眼眸对视上。   面前高大优越的enigma正在注视着他,对他道:“是三种,Omega当然也可以。”   他太过强势的眼神让凌然有点不敢直视,想要退缩,却被纠缠着不允许他躲避。   “可是,Omega太过弱小,并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江之屿合上文档,“伴侣enigma自控力够强就可以。”   恰好,他的自控力向来强得可怕。   不过凌然其他的回答都对,这让江之屿有点没意料到:“你在学校成绩很好?”   凌然声音细细小小的:“还可以。”   他从小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乖宝宝,上了大学后每年都拿奖学金,今年还被评为了优秀毕业生。   不过乖宝宝脑子里现在充斥着一些不怎么乖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着江之屿的身体产生那样极度的渴求,以前对于江盛译信息素的依赖,现在好像全都转移到了眼前的enigma身上。   甚至变本加厉。   凌然悄悄偏了偏头,他在等待。   刚才江之屿说了,等他把文档看完就可以再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现在他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兑换该得的奖励了。   江之屿看出他眼底的期待,先走到了沙发旁,然后叫他过来。   凌然立即跟上去,被按着肩膀坐下。   江之屿坐在他身侧,柔软的沙发便朝着旁边深深陷入了进去。   前几次被标记都是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但此刻凌然很清醒,也能清晰明了的感受到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慢慢捏住了他后颈。   凌然身子立刻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两手揪紧衣角,他心中既害怕又兴奋,双腿也不自觉夹紧。   他想蜷缩起来。   江之屿看出他的紧张,并没有开始动作,而是忽然两手掐住他的腰,将他双腿分开,让他面朝窗边坐在身上。   凌然骤然间陷进个强悍灼热的怀抱,那股酒味浓烈刺激得上头,他的后背紧紧贴住健壮胸膛,纤细的腰间也被一只手臂横向揽住,实则是为了禁锢住他,不让他中途逃窜。   这样的姿势更方便那个小小的红肿的腺体展露在眼前,江之屿低头看了看,恢复了这么一会,Omega的腺体好像已经没有那么肿了,但还是一片湿湿的糜烂红色。   “放松,”他在身后低声道,“已经覆盖过很多次了,肌肉放松下来会比较舒服。”   凌然也想照做,可他现在被人紧密包裹着,心脏在砰砰砰狂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怎么能放松的下来。   “先深呼吸几次,”江之屿极有耐心地引导,“重吸,轻呼。”   凌然跟随着他的指令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好一些了,僵直的后背放软了下来。   江之屿在他面前摊开掌心:“手给我。”   凌然把自己一只手放上去,小小的手掌在宽大修长的手心里像小孩子似的。   “两只。”江之屿提醒。   凌然便将另只手也放了上去。   那只手轻而易举便能握住他的两只手,开始不轻不重地松松揉捏,极为温柔缱绻的姿态。   这让凌然果然更加放松了些许,渐渐地,他后背几乎完全贴靠在身后人的胸前,脑袋也轻轻倚了上去,像只正在被主人胡噜顺毛的小猫,乖得不可思议。   那只手随后顺着往下,攥住了两只细细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按在胸前。   随后江之屿低头,给了他一个极其温柔的临时标记。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极其柔缓,很快便疏解了Omega体内的躁动难安,然后沿着血液筋脉细细游走,抚平他体内每一处褶皱。   多次覆盖到了后期,已经不需要再灌注那么大量的信息素,只需要好好安抚Omega即可。   凌然全程意识清醒,结束之后通体舒畅。   江之屿已经松开了他,他站起身,觉得腺体处热热暖暖的,不那么麻了。   “谢谢您,”他眸中水亮亮的,“我觉得好多了,是不是覆盖标记已经完成了?”   江之屿轻轻舔了下唇,上面还残存着些omega信息素的味道。   “还差最后一次。”   凌然愉快地说道:“好的,那您先继续工作,我不打扰您了。”   他说着转身要出去,江之屿叫住他,从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中抽出来一本递给他。   “这是,项目企划书?”凌然有些惊讶,“江舟准备再开创一个新栏目吗?”   江之屿道:“只是初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修改建议,直接在上面圈出来。”   凌然犹豫:“可我现在还不是江舟的员工,看项目企划书是不是不太合适?”   江之屿道:“当是对你的提前面试,如果这关都过不了,终面只会更难。”   凌然是个好苗子,提前锻炼他的工作能力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让他心思转移到工作上,也就不会再有精力想那堆破事。   新栏目还在筹备阶段,这版企划书做的乱七八糟,晚上的视频会江之屿已经准备打回去让下面人重做,给凌然看看也是想知道他心中对于一档黄金时段的新闻栏目有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值不值得他给他铺就的这一切。   凌然觉得自己身上忽然被赋予了沉甸甸的重担:“我会认真看的。”   他又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完成江之屿交给他的任务。   这样重要的文件江之屿都放心给了他,那他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凌然全神贯注在看文件的时候,江之屿去了趟浴室。   过了半小时出来,换了身衣服,头发湿哒哒的,像是刚洗了个澡。   还是冷水澡。   他回到书房,凌然正在拿着铅笔在企划书上写写画画,专注认真。   江之屿点了餐,服务生送来之后两人简单吃了点,便又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晚上九点整,江之屿开始了视频会议。   凌然担心会打扰他,原本想出去,江之屿说没事,他便留了下来。   视频会议主要是对面的人在汇报,江之屿带着耳机,时不时提几点要求,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然后对面人再记下来回去改。   一个小时后开完了总部会议,接着还有几个事业部的会议。   时间已经很晚了,凌然看着看着文件开始犯困,可江之屿还没开完会,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去睡,便强撑着精神陪他。   坚持了没十分钟,他就两眼一闭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视频对面的人还在讲解着PPT,花里胡哨废话一堆,真正有用的数据没几个,江之屿分神看了眼沙发旁,看见小Omega蜷缩成了一团,睡得香甜。   “先休息十分钟。”   他放下耳机,走到沙发旁边,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来到床边,他本欲将怀中的Omega放下,那两条纤细的手臂却缠紧了他的后颈,怎么也不肯松开,像是把他的怀抱当成了唯一的依赖,缩在里面就不想出来。   他轻轻扯了扯Omega的手臂,睡梦中的Omega却蹙起眉心,好像做了什么噩梦般,有些痛苦。   “不,不要……”   轻轻软软的嗓音在呢喃,乞求着不要被放开。   他好像经常做噩梦,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江之屿抱着他又回到书房,像之前那样,让他趴在了怀里。   关闭了摄像头,他嗓音压得很低:“继续。”   那边便又开始了继续汇报。   江之屿这几天不在公司,很多事情只能堆积到晚上再跟他汇报,江氏加班费给得高昂,平日里这个点总部还灯火通明。   等到几个分公司的副总都一一汇报完,留在最后的是江舟娱乐。   原本江盛译是该参加今晚的视频会的,但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二公司的其他项目,根本没管过江舟的事,因此借伤请假,推了底下一个经理来。   那经理开始念江舟新栏目的企划书,念了没几句就被江之屿出声打断。   透过冷冰冰的屏幕,众人只能听见有些阴沉的嗓音传递过来。   “这是谁写的?”   经理有点胆怵,老老实实解释道:“新栏目最开始是尹总监和盛译总一起商议的,后来项目被总部否了,就一直没再启动过,这次总部又同意了新设项目,所以我们就在之前的企划方案上做了大幅度的优化,才形成了这版初稿。”   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照搬了之前的想法。   总部当初否了那版方案不是没原因的,江舟娱乐主营新闻娱乐板块,旗下区分新闻部和娱乐部,新闻部顾名思义专做传统严肃新闻,又以尹楚负责的新闻独播栏目最为出名,而娱乐部主要是经营娱乐圈艺人和各类影视投资部分,两个大板块一般没有交集。   尹楚先前的想法是借新栏目直接打通两大板块,做一档娱乐新闻节目,每期邀请一个艺人明星上栏目,讲述自己拍摄影片或者剧目背后的故事,同时挖掘艺人们背后的独家秘事,有点类似于访谈的节目类型。   可这跟江舟新闻部的调性不符,江之屿是想让新栏目能成为江氏的另一张名片,依旧要做些严肃正统的社会新闻,并且最好是能直击社会痛点,让新栏目成为替群众发声的平台,让江舟成为大众信赖的企业,从而提升江氏的社会影响力和群众信誉。   江之屿先前已经让秘书通知过江舟高层主旨,这次的新栏目总部非常重视,预投资不设上限,结果他们就拿出来这么个烂东西。   “回去重做,”江之屿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要是还不懂就让你们副总亲自来跟我汇报。”   那个经理连连点头,可他怎么敢命令江盛译。   会议开得差不多了,秘书在一旁的公屏上实时总结出了给几人提出的要求。   “各位领导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补充?”秘书提醒道,“没有了的话,今天的会议到这里就……”   屏幕内的人话还没说完,众人却忽然听见了一道有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很轻很轻的一声闷哼,软绵绵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秘书立刻噤了声,屏幕上的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不对,这声音是关闭了摄像头的那一边传过来的。   江总身边有人?!   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那边忽然连麦克风也关了。   秘书嘴角抽了抽,看了众人一眼,谁懂这到底什么意思?   紧接着,视频直接被挂断。   秘书:……   众人:……   这下好了,直接下班。   *   凌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从江之屿怀中醒过来的时候,双眼还雾蒙蒙的失着神,他只不过轻声哼了句,江之屿就点了下屏幕。   他揉着眼睛坐直身子,江之屿便直接关了屏幕。   凌然有点茫然,开口问道:“是要进行最后一次覆盖标记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但是只有标记的时候,江之屿才会这样抱着他。   他根本不记得刚才他只不过在江之屿怀里安稳的睡了一觉。   “嗯。”   江之屿没否认。   凌然还半眯着眼睛,睡意惺忪地乖乖低下头,脸颊埋进他胸前,好将后颈处的腺体在他面前露出来:“我准备好了。”   Omega这样顺从地就将最脆弱的地方都送到江之屿面前,这最后的一次覆盖标记完成之后,是不是以后他也就不会再如此亲密的趴在他怀里把腺体露给他看了?   江之屿发现自己对于这是最后一次的在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Omega的信息素味道并不让人厌恶,相反,清新甜美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融合在一起,甜美的让人上瘾。   凌然等了会也没等到enigma动作,他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吗?”   大手扶着他脑袋又按回了胸前:“趴好。”   这次的标记又变得有点猛烈,但凌然的身体出人意料的适应得很好。   只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他浑身上下都被弄得全是浓郁酒味,醉得彻底。   江之屿把他抱回床上,这次他睡得很沉,没有再黏着要抱。   凌然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才醒,还是被门外送餐的铃声吵醒的。   餐车上满满当当摆的整齐,他随便选了两样留下。   套房内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江之屿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   他昨晚的两觉都睡得很舒服,不管是睡在江之屿怀里的那一觉,还是覆盖标记完成后躺在大床上的那一觉。   只是他占了床,江之屿应该是在沙发上睡得。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今晚自己一定要抢先睡沙发。   这是留在蓝利亚港湾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该离开海岛回到陆地。   岛上的人今天大部分应该还是会出海游玩,凌然呆在房间里不想出去,又去书房开始看昨晚没看完的那个企划书。   他在旁边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基本上算是自己重新构思了一版。   写完之后他觉得很有成就感,有点迫不及待想等到江之屿回来之后拿给他看。   但是他又在房间里看了很久的电视,江之屿还是没回来。   他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信息,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半天,最后只是把备注从【小叔】改成了【江先生】,然后锁了屏。   他肯定在忙着,昨晚也是工作到了很晚,自己要总是打扰会特别没礼貌。   没一会赵钦来敲了门,特意告诉凌然一声江之屿是去了今晚的晚宴,让凌然自己吃饭,早点休息。   凌然说好,然后关上了房门。   他一个人呆在屋里,房间内静的出奇,今晚风平浪静,连海浪声都听不到。   他有点无聊,盯着窗外那片黑暗无人的沙滩看了很久。   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会厅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没人会傻到像他一样,在漆黑的夜里偷偷跑到沙滩上吹海风。   凌然一个人来到那片沙滩,四周昏暗,只能隐约看见模糊不清的海岸线,还有温柔荡漾的浪花。   来这里的几天,他还没有机会能好好看看大海,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也没人在耳边训斥,他心里非常平静,觉得这样的安宁让人很舒适。   要是能一个人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好像也很好。   他脱了鞋子,赤脚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时不时会弯腰看一看有没有漂亮贝壳,捡了几块在海水中冲洗干净,然后宝贝似的揣进口袋里。   等到口袋里都塞满了后,他就坐在沙滩上,静静吹海风。   江之屿回到套房,却没看见小Omega的身影。   正准备拿电话给赵钦拨过去找人,却看见了一条未读消息。   【小葡萄】:江先生,我去海边玩一会就回来。   他往外看了眼,一片昏暗无际的沙滩上,好像确实隐隐约约坐着个人影,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那道背影显得太过纤细,在夜色中仿佛尤为孤单。   虚无缥缈,海风一吹像是快要飘散。   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动不动。   月色昏暗,海面无光。   江之屿便也站在窗边,眸色沉静,不动声色看着。   直到风起,海浪声席卷而来,套房门响了一声。   海风湿湿咸咸的,并且开始越吹越大,凌然觉得有点冷。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宴会应该也快要结束,他得赶紧回去了。   正准备站起身来,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了把,他转身,撞上个温热的胸膛。   抬起眼看,在昏暗月光下只能看得清来人冷峻的侧脸。   “江先生?”凌然有点惊讶,“您怎么来了?”   江之屿没说话,眼神暗沉,手中的西装外套搭上了他的肩头。   冷飕飕的海风瞬间被隔绝开来,凌然陷进宽大温暖的外套里,默默吸了吸鼻子。   “谢谢……”   他出来的急,确实没穿外套。   但是这西装在他身上也太大了,长到能盖住屁股,只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裤腿。   衣服上散发着点酒味,不是龙舌兰。   更像,醇香葡萄酒。   凌然扬起小脸,神色专注看向江之屿:“您喝酒了吗?”   “嗯,”enigma没否认,眉眼也压得很低,“所以今晚乖点。”   别招他。 第28章   凌然忽然有点委屈, 脑袋也低下去。   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不够乖吗,难道自己其实很惹人烦吗?   难道, 江先生根本不想收留自己吗。   见他不说话, 江之屿拢了把他的衣领, 凌然便被拉着重新抬起头来。   “别胡思乱想。”   江之屿像是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别总拿那股甜味来勾他。   “我, 我带了阻隔贴和抑制器的。”   凌然有点无辜,他现在应该没有散发出来什么味道吧。   江之屿低了低头,周围只有海风略带腥咸的湿气,确实没有Omega信息素。   可他为什么总能在他身上闻到那股特有的蜜意, 在Omega一呼一吸之间, 还会让人产生一股想要封住他唇舌的冲动。   凌然仍旧仰着头, 看见面前高大的enigma在慢慢朝着他靠近过来。   明明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干扰,可凌然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耳边听不见风声, 听不见海浪声, 好像只有胸腔里砰砰乱跳的心脏在发出震天响动。   双眼睁大了些, 看着他靠近,再靠近。   直到鼻间都快要抵上他的。   太近了……   近到他能在昏暗的月光下看清楚江之屿浓密的睫毛, 倾洒在高挺鼻梁上的侧影,再往下, 是两片薄薄的湿润的唇。   凌然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薄唇的人多无情。   可是现在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里, 满满当当好像只盈满了他的身影, 又深又沉,快要将他吸进去。   他两只手不自觉地向上攀, 靠自己的力量站不住了似的,轻轻揪住了面前人胸口处的衬衫。   手掌下是紧绷凸起的肌肉,好像也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海风在纠缠,高悬的月色旖旎。   凌然紧张得后背在轻颤,他头脑一片空白,缓缓闭上眼睛。   等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落下来,只有一只手忽然在他脸颊上轻擦而过。   凌然募地睁开双眼,看见江之屿已经直起身子。   修长的指尖捻了捻,嗓音有点哑:“脸上沾了沙子。”   凌然瞬间松开了攥住他衣服的手,脸颊在黑夜中无声爆红。   原来江之屿只是要给他擦脸而已。   他在等待什么?!   *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套房。   凌然身上还披着宽大的西装外套,进门后夹着腿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做错事了在等待受罚。   江之屿问他晚上吃没吃饭,他乖乖回答吃了,又问他现在要不要去洗澡,他说自己今天下午洗过了,去浴室洗漱了下,然后就跑进卧室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床单人被,自己在沙发上铺好。   “我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就可以了,”凌然坐在被子上,“您去床上休息吧,已经有服务生来打扫过了,不脏的。”   “去床上睡,”江之屿道,“我处理会工作,会到很晚。”   谁知道凌然立即手脚麻利地钻进了沙发上的被子中,努力伸长腿给江之屿看。   “这里的沙发很大,我完全能睡得开的,但是您个子太高了,应该躺不下,所以还是您去床上睡吧,我已经觉得有点困了,今天晚上就不陪您了。”   他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晚安江先生。”   说完他赶紧闭上眼,脑袋蒙进被子里,生怕会被人抓起来询问。   问他刚才在沙滩上的时候为什么要闭眼。   江之屿看他这样一副缩头乌龟的心虚样,没再勉强,洗完澡后直接去了书房。   他晚上本来就没喝多少酒,只是看见瓶80年代的葡萄酒,年份久了,味道也香醇浓郁,就多喝了两杯。   明日离岛,除了准备跟汤氏合作的西港湾项目,跟严惜闻谈成的新能源车研发投资,还有几个跟其他公司的合作案。   这次峰会晚宴举办的隆重,来参加的公司大部分收获颇丰,即使没谈成合作,也能笼络几个人情回去。   办公桌上还放了一份文件,是江之屿昨天给凌然的企划书,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做满了批注,一看就是经过了认真思考,有些想法虽然看起来还有点理想化,但是已经很有创意和灵气。   企划书基本上被凌然从头批注到了尾,说是重新写了一遍也不为过,这样一份新栏目企划书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来说太过难得,更别说凌然年纪本来就比正常毕业生还要小两岁,未来应当潜力无穷。   *   凌然在沙发上睡得很舒服,并且没有做噩梦。   他醒来时已经过了上午10点,竟然睡了整整11个小时。   离岛的邮轮在10点就准时出发了,他们已经错过了坐船离开的时间。   凌然原本还很懊恼,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贪睡才误了时间,可是江之屿好像早就醒了,却没有叫他。   服务生来敲房门,送来了颇为丰盛的早餐。   凌然吃着也觉得很不安心,说道:“抱歉,都是因为我睡过头了……”   江之屿已经吃完了,盛了碗海鲜粥,放到了他面前。   “是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还可以再睡会。”   凌然喝了口粥,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别人都已经走了,我们等会该怎么走呢?”   江之屿道:“有人来接。”   凌然怎么也没想到,他口中说得有人,会是汤北。   汤北作为东道主,让人专程开了艘豪华游艇回来接人。   一路上汤北亲自陪着,态度很是谄媚,话语间都是对江之屿的讨好。   汤俊在医院里已经能坐了,跟上百亿比起来,那点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跟江家这种老钱家族不同,汤北算是富一代,白手起家,也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手段和度量非一般人能比。   就比如他明知道把自己亲儿子打进医院的人肯定是江之屿,却还能跟他一起坐在游艇上谈笑风生,这样的厚脸皮和铁心肠让凌然自愧不如。   他并没有参与两人的谈话,只是看着蔚蓝的海面发呆。   他们口中谈论的百亿生意和时事政局不是他现在急需要思考的事情,他要想的是等到游艇靠岸,他接下来该去哪里。   家里他是肯定不想回去的,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他统统都不想看。   仿佛只要没看见,就不知道那些急切地扑上来的并不是关心,而是一道道催命符。   这两天在江之屿身边,他几乎没怎么看手机,心情也难得的变得平静祥和。   他忽然看见船舱两侧有几只海鸥在追着飞,便从桌子上拿了点吃的,对江之屿道:“江先生,我想出去看看。”   江之屿应允,他便自己出了船舱。   将面包撕成小块,他拿了个叉子叉着,高高举起来,一只海鸥便速度极快地飞扑下来,转眼间抢走了那块小面包。   凌然觉得新奇,又叉了一块,被另只海鸥叼走吃掉了。   他就那么不厌其烦地喂着几只海鸥,雨露均沾,每只都有份。   从船舱往外看,只能看得到小Omega温柔笑着的侧脸,要是面包被海鸥吃掉了,他会笑得更开心些。   汤北看看那个Omega,再看看目光一直落在船舱外的江之屿,像是极为惊讶:“江总,你们江家这种大家族,不是一向很注重传统礼教的吗?那天在牌桌上大家都觉得只是随便玩玩,不过你放心,我们几个嘴都严得很,圈子里这种事没人会出去乱说,大家都相安无事就好了。”   言外之意,不管江之屿把凌然怎么玩了,他们也不会有人去跟江盛译告密。   被江家二房退了婚的Omega,紧接着又跟大房搞上了,关键搞上的不是别人,还是江之屿,江盛译的小叔。   玩得真够花的。   江之屿收回视线,两人分明是即将合作的关系,但他这样一副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的气场,总是能将身边的人都压上一等。   他不冷不淡地看了汤北一眼:“谁跟你说是玩玩。”   汤北睁圆眼睛:“不,不是玩玩,难道还玩真的?不是吧江总,你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怎么还上赶着捡自己侄子不要的二手货?”   江之屿眼神忽得沉了沉:“你说什么?”   汤北察觉到他身上正在散发开一种可怖的威压,就像那天他带了人去堵房门时感受到的那样,怎么好像只要一牵扯到那个Omega,江之屿的耐心就会很快耗尽。   汤北其实也不知道江盛译跟那个Omega有没有发生什么实质关系,只是他们都订婚两年了,没终身标记就算了,难道还没上过床?   自己儿子被那小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就算了,怎么连江之屿都跟中邪了似的。   汤北后背渐渐渗出层冷汗,他有点抬不起头来,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这笨嘴说错话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跟盛译总才刚退了婚,你们家里人知道了能愿意?”   “不劳汤总操心。”   江之屿话音刚落,凌然就从船舱外面走了进来。   汤北被压迫得汗流浃背,却眼睁睁看着那个Omega像是毫无反应,又乖乖坐到了江之屿旁边去。   江之屿侧了侧眸,提醒道:“擦手。”   凌然“哦”了声,便拿了湿纸巾,低头仔仔细细把手指擦了干净,给江之屿看了看手,才把湿纸巾扔掉。   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异常自然。   一个自然的发出指令,一个自然的接受指令,并且完成之后还会及时反馈。   汤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总之,回去之后他会再对汤俊下个死命令,以后见了凌然必须提前一百米绕道走。   惹不起但躲得起。   游艇不久后靠了岸,赵钦跟着邮轮先上了岸,已经开着车在岸边等了。   两人在汤北的注视下一起上了车。   等车子开出去之后,赵钦在前面问了句:“江总,要把凌然先生送去哪?”   凌然连忙说道:“麻烦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赵钦没听见江之屿的吩咐,没敢答应。   “凌先生,您直接说您要去哪里就好,要送您回家吗?”   “不,”凌然揪了揪衣角,“不用了……”   江之屿开口道:“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凌然转头望着他,坐在身侧的人看起来还是那样沉着冷静,俊美的脸庞精致到有些冷酷无情,仿佛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或许他总是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找到能破解难题的办法。   可凌然觉得自己有时候很笨,他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时,好像只想躲避。   小Omega眼眶变得有点红,江之屿缓和了些声色:“先慢慢来。”   “可是,我不想回去……”   “可以,”江之屿道,“你已经是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想法被人尊重且认可,凌然有了点底气:“我可以去找诚月,先在他那里住几天,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驾驶座上的赵钦忽然咳嗽了声,赶紧捂住了嘴,脸都快憋红了。   “抱歉抱歉。”   其实他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按照江总的吩咐先打电话让人把滩外别墅那边收拾好了,准备等到两人上岸之后接了凌然回去住。   但是谁知道他们江总不说想把人带回家的事,居然还鼓励Omega自己做决定。   这下好了,人不来了。   江之屿没什么波动,应声:“好。”   赵钦只能把凌然送到了秦诚月家门口,凌然已经给他打了个电话,秦诚月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辆豪车开过来,凌然从上面下来,车子便随即开走了。   秦诚月觉得好奇,看了眼牛逼的车牌号,问道:“我怎么记得你家里人没有开劳斯莱斯的啊,刚才送你来的是谁啊?”   凌然推着他往门内走:“是,是我打的豪华专车,别看啦,都已经走远了。”   家里只有秦诚月一个人在,关上门后,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围着凌然左看右看,还趴在他身上跟小狗似的嗅了半天。   最后目光狐疑地盯着他。   “你不对劲,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别的alpha了?!” 第29章   凌然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   他倒是也没说错,江之屿是enigma,不是alpha。   而且江之屿也不是他的伴侣, 只是好心帮了他。   秦诚月不相信, 就差把他的阻隔贴掀开检查检查了。   “真的?但我怎么总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难道蓝利亚海岛这么养人,几天就能把你养得容光焕发如沐春风?”秦诚月摸了摸下巴, “就跟,就跟……”   凌然心虚:“什么?”   “跟被狠狠标记了似的。”   凌然眼眸募地瞪圆,结结巴巴问道:“为,为什么?”   难道是他掩藏的还不够好吗?难道别人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秦诚月道:“就是你气色看起来真的很好啊, 小脸白里透红的, 漂亮死了, 谁看了不想啵一口。”   秦诚月说着,就玩笑着想凑上来亲他的脸。   凌然赶紧笑着推开, 两人在客厅里跑着打闹了几圈, 凌然口袋里的贝壳不小心掉出来了几片。   “这什么东西啊, 扔了吧。”   秦诚月说着捡起来便要扔进垃圾桶中, 被凌然立即制止了。   “别扔别扔,这是我在海滩上好不容易捡的, 我要留着的。”   秦诚月把贝壳还给他:“小然,你是不是属仓鼠的啊, 有什么囤积癖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   凌然把贝壳宝贝似的揣回口袋中,看到这些贝壳, 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昨晚在沙滩上的那个拥抱, 耳根默默红了下。   “没有呀。”凌然说道。   其实他好像是有一点的,就比如那个早就坏掉了的脚环抑制器, 现在还好端端被摆放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   秦家人晚上就会回来,秦诚月打算带凌然去自己的新家住,前段时间江舟的终面凌然没去参加,秦诚月也因为有别的事情没去成,时间也改到了下周,正好两人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去面试。   秦家还给秦诚月买了车,新款帕拉梅拉。   秦诚月拿着车钥匙带凌然出门:“以后再出去玩就不用司机送了,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凌然坐进副驾驶:“好,可是你的新房子还没住过,我直接住进去不太合适的。”   秦诚月并不在乎这些,他家庭氛围跟凌然截然不同,上面还有个哥哥,一心扑在家族公司上,已经有了人能继承家业,秦诚月就只顾着吃喝玩乐,他想干什么家里人一般不干涉,虽然关心不多,但是家规也不多。   现在他毕了业,家里就把房子车子都给他备好了,只是零花钱还是不肯多给,说是看到他正经找了个班上,才会考虑每个月多给他点钱。   “我说可以就可以,”秦诚月道,“你就安心住着,正好房子离江舟近,最好到时候我们能一起进江舟,就可以直接住在一起了,每天一块上下班,一块出去玩,就跟没毕业的时候一样,多好。”   “好呀,”凌然道,“那我给你付房租好了,这钱给别人赚也是赚,不如给你。”   秦诚月不准备要他的房租,他比凌然宽裕多了,不缺他那点钱,但凌然坚持要付房租,不然就不在他那住,秦诚月也只能答应下来。   路上凌然又接到凌父打来的电话,秦诚月抽空瞄了眼,对他做了个嘴巴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可以接听。   凌然捏着电话的手掌心隐隐发汗,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紧崩起来的。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将电话接通。   那边凌父震怒的声音立即传来:“昨天给你打电话竟然不接,你现在死哪去了?有家也不知道回了是不是?我跟你妈不过就是说了你两句,你还打算玩失踪到什么时候?!”   凌然早已预想到会是铺天盖地的职责,等到那边的人怒吼完,他才缓缓轻声道:“我最近在面试找工作,先不回家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凌父一听,火气噌噌噌冒起来:“谁让你去找工作了?家里是养不起你了是吗?还是说我们在吃喝上亏待着你了?你那个什么破新闻专业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吗?我之前跟你提的事情才是正经事,既然你跟江盛译已经彻底不可能了,那就赶紧转移目标找下家才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结婚,能嫁进豪门哪还用得着你去工作。”   凌然慢慢攥紧了电话,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扭转父母顽固的封建旧思想,在他们眼中自己就应该一个结不成立马再找下一个结婚目标,直到把自己嫁出去为止。   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若说先前对江盛译的迷恋让他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场可怕的深渊陷阱,那么现在那层迷恋彻底破碎之后,他脑海中便只剩下清醒。   “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凌然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能找到工作,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所以你什么意思?!”凌父喝道,“说什么都不愿回来?”   凌然没作声,已经是默认的态度。   凌父怒不可遏:“好,好啊,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就算死在外面马路上都没人给你收尸!”   凌父挂断电话,凌溯站在他身旁,听出来了凌然的意思。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柔软懦弱的小Omega竟然有一天敢这样违抗父亲的命令。   凌溯开始时以为江之屿是对凌然产生了兴趣,毕竟那天在牌桌上那样护着凌然,但是他又让人在下岛之后跟着江之屿,发现凌然并没有跟他在一起。   难道其实是他误会了,江之屿是另有所图?   凌溯思来想去没弄明白,他打心眼里不觉得江之屿会真的看上凌然,再加上牌桌上输出去的钱他还没想到办法怎么躲过凌父的眼睛赶紧填上,所以也对此事守口如瓶。   *   车内空间密闭,刚才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秦诚月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大气都不敢出,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去看凌然的脸色。   凌然刚才红润的脸蛋这会儿有点发白,像是极为勉强的扯出来个笑,但是却比哭还难看。   “诚月,房租我可不可以缓一段时间再补给你。”   “当然可以,不给也没关系的。”   “要给的,”凌然低着头,指尖在用力扣着自己衣角,重复道,“要给的……”   “好好好,象征性的给一点就行了,就当是你陪我住的,我自己一个人住还有点害怕,哈哈。”秦诚月假笑道。   凌然抿着唇角,没出声。   车在一个高档小区楼下停稳,两人下了车,一起上楼。   房子是个大平层,三个卧室,家具齐全,因为面积太大显得异常空旷,难怪秦诚月说自己住会害怕。   平常都有保洁定期来收拾卫生,房间不用怎么打扫,可以直接入住。   两人晚上简单吃了点饭,便一起住在了新房里。   从那片硕大的落地窗内向外望,能看得到仅仅一江之隔的几座摩天大厦,其中最为宏伟气派的那座是江氏集团。   已经晚上八点钟,江对岸仍旧灯火通明。   凌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他在看高耸入云的江氏大厦,只是他没去过总裁办公室,不知道是在第几层。   默默看了好一会后,他回了卧室,从口袋里把那些贝壳倒出来,洗干净吹干后,一一摆在了床上。   每个贝壳都形态各异,他又从中挑选了最漂亮小巧的一部分,把边缘部分磨得圆润光滑,大小差不多一致了之后,制成了一个精致的贝壳手串。   他戴在手腕上试了试,大了整整一圈。   他收进了柜子最底层,关了灯睡下。   第二天趁着白天工作日,秦诚月带着凌然偷偷回了趟凌家,两人做贼似的开门进屋,幸好家里空无一人。   凌然飞速上楼打包了些行李,主要带了几件衣服,还都是他自己用奖学金或者打工赚的钱买的,最后拿上了那个脚环抑制器,离开了家门。   马上要进行终面,两人都紧张又兴奋的准备着,虽然前期已经做足了功课,但江舟的新闻部有多难进他们都早就听说过,尤其是校招,更是千里挑一。   到了面试的日子,两人早早便抵达了会议室外等候。   面试内容确实很难,一共三道题目,一是策划一档黄金时段的严肃新闻类栏目,现场口述出一个简单的栏目企划案,二是针对一则简短的新闻报导说出自己的见解,三是新闻直播模拟。   面试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公司员工们都准备去吃午饭了。   凌然还以为今天的终面江之屿还会作为面试官参与,但是他却并没有出现。   “刚才那几道题真难,我看见第一题就直接懵了,”秦诚月边走边小声跟他抱怨,“我们都是新人,哪里会策划栏目啊,还要口述,我说的有点磕巴,但是好歹顺利说下来,你怎么样?”   凌然前不久刚写过一个栏目企划书,这题他倒是答得很顺畅。   “是很难的,”他点头道,“不过幸好模拟题我们在家里练习过了,应该问题不大的。”   “得亏你提出来要提前练练,不然肯定要完蛋,也没人告诉我一个终面会搞得这么难啊,”秦诚月皱着眉,“还有那几个面试官都太严肃了,我对着他们笑,他们都不搭理我的,凶巴巴的……”   两人已经快要走到电梯口处,身边全都是江舟的员工们。   凌然赶紧伸手捂住秦诚月的嘴巴,小声道:“别说啦。”   秦诚月呜呜嗯嗯两声,没再作声,凌然才松开他。   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太过清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没被工作折磨过的清澈大学生,尤其是一个长得眉眼艳丽精致漂亮,一个娃娃脸蛋可可爱爱,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旁边的员工们三三两两站着,一边等电梯一边在偷偷打量两个人。   “这是来面试的新人?”   “应该是的,刚毕业的吧,一看就很小。”   “都是Omega吧,那个长那么漂亮,不会是靠脸进来的吧。”   “说不准不仅仅靠脸,谁知道是不是走后门来的,咱们公司校招都已经结束了,这俩是后来补得名额。”   “哦~”   周围人在不停嘀嘀咕咕,凌然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想往后面躲一躲,让他们先去吃饭。   但秦诚月没心没肺,拉着他已经排在了进电梯的队伍最前面。   电梯正在下降,四周的员工们却忽然呼啦啦散开了。   “江总。”   “江总!”   “江总好。”   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凌然心头猛地一跳,他往旁边望去,便直接顿在了原地。   一道高大压迫的身影被几人簇拥着,朝着电梯这边缓步走来。   江之屿西装革履,领带也系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戴了副金丝边框眼镜,像是刚开完会过来,周围人在跟他打招呼,他也微微颔首示意。   众人退到旁边让他先乘电梯,秦诚月和凌然也不是不懂礼貌的,都跟着退到了一旁去。   秘书跟在江之屿身边,还一直在低声汇报着工作,他敛着眸色听,眼神始终没有望过来一眼。   凌然的视线在旁边的几个人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眼电梯上显示的数字。   “25”   “24”   马上就快要到20层了,他目光落在江之屿的侧脸上。   只不过几天没见,凌然却觉得他这副强大又冷静的气场有点陌生,金丝镜片底下闪过的一点寒光,让人有些不敢再看那双狭长冷厉的眼眸。   这跟在套房时抱着他哄他放松的人简直天差地别。   “23”   “22”   凌然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尖,鸵鸟似的快要全部缩到秦诚月背后去。   江之屿视线余光看得出凌然在躲着他,仿佛跟他扯上关系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第一次被人这样万分嫌弃似的拒之千里,旁人总是绞尽脑汁往他身上贴,或是用尽办法要引得他的注意。   只有这小omega,装不认识他。   “21”   “20”   电梯门应声打开,江之屿迈步进去,只有秘书和经理跟着走了进去,其他人都没打算进,继续等下一班电梯。   凌然稍稍松了口气,抬眼看着面前的电梯门关上,却恰好与里面望过来的霾黑眼神对视上。   江之屿不发一言,沉沉望着他,在电梯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瞬,凌然好像看见了他轻轻扬起的唇角。   等到人走后,刚才凝滞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凌然把秦诚月拉到了队伍最后面去,秦诚月以为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说,凑过去小声问道:“刚才那个是江之屿吧,江盛译的小叔?你们难道以前没见过?”   凌然道:“见过的。”   秦诚月问:“那你不跟人打招呼吗?怎么看起来不认识似的。”   “我都已经退婚了,他当然也不是我的小叔了。”   秦诚月道:“可他是江氏总裁哎,以后说不定也是我们的大boss。不过我对他们江家的事也不了解,江盛译不是个东西,不知道江之屿人怎么样,是不是可怕的恶魔资本家?”   凌然脑袋里冒出来头上长了两个恶魔角的江之屿,跟他矜冷的气场十分不符。   有点可爱。   他笑着道:“不知道呀,江氏发展的那么好,应该是很多人辛苦工作换来的。”   秦诚月表情悲痛:“能不能让我以后不加班,我宁愿少拿点工资,我愿意把加班机会让给更有需要的人,我就想按点上下班,这样我哥还能多给我拨点救济款。”   对秦诚月来说,这份工作或许只是他生活里的调味品,这点微薄的工资比不上家里给的生活费零头。   可对于凌然来说,这份工作现在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必须要紧紧抓住。   两人从大厦出来,人事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秦诚月去地库开车了,凌然乖乖站在路边等。   没一会,一辆黑车缓缓在他跟前停下。   凌然认出来这是江之屿的车,后车座的窗户降下来,里面的人对他道:“上车。”   凌然慌乱的望四周看了看,好在中午没什么人在车库,秦诚月也还没出来,他手脚麻利的打开车门,赶紧爬了上去。   江之屿眼看着小Omega卧底似的一系列行动,眼尾轻轻眯了下,没说话。   凌然屁股还没坐稳,就连忙跟赵钦说:“可以先别开车吗?我只能坐一会,诚月来之前我要赶紧下去了,不然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又去看江之屿,眼神纯澈清亮:“江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   看他面色红润的模样,最近信息素应该没再紊乱,也就不需要什么enigma的信息素安抚了。   “面试表现怎么样?”江之屿问道。   凌然声音有点雀跃:“应该还可以,我都回答上来了,面试官还对我点头了。”   “这么有自信,”江之屿笑了笑,“要是没过打算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江之屿先前就提醒过他,江舟的终面很难,得足够优秀才能被录用。   凌然喃喃了句:“没过,没过的话……”   那他也没别的办法了,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准备了。   “那我就只能再去投其他公司的简历了。”   另一侧的车窗也降下去了条缝隙,车内的空气变得流通起来。   江之屿伸手扯了把规矩的领带,扯得松松垮垮挂在脖颈间,带了几分随性恣意。   凌然看清楚了他的那条黑色领带,记忆恍然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   他能隐约记得些朦胧的片段,也是在这个车厢里,也是这样一条黑色的丝质领带。   一只手把领带塞进了他嘴巴里,堵住了小葡萄灼热的呼吸和甜蜜的津液。   凌然用力晃了晃脑袋,别开眼神,耳根开始隐隐发热。   江之屿眸中一片幽暗,看不透在想什么,只忽然状似无意的开口:“就没想过走后门?”   凌然有些讶异:“什么……后门?”   江之屿在沉静地看他,不解释,不辩驳,眼神中也好像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地意味。   凌然脑袋里有些混乱,他想赶紧搞明白江之屿话中的意思,但是江之屿在慢条斯理的把那条领带从颈间缓缓抽下来。   车厢内异常静谧,听得见布料轻缓摩擦的声响,像是千百只蚂蚁在凌然喉咙里啃噬,他甚至能回想的到领带把他整个口腔都塞满的酸麻感,口水也兜不住,都被吸在了领带上。   他有点坐不住了。   幸好秦诚月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凌然瞬间接起。   “好的。”   “我这就来。”   他挂了电话,充满歉意的对江之屿说道:“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朋友在等我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了我就先走了。”   江之屿应声,小Omega立即溜得比兔子还快。   等到车门重新关上后,赵钦看着凌然跑远的背影,回头对车后座的人说道:“江总,凌先生好像没听懂您刚才的意思。”   江之屿将手中的领带丢到一旁座椅上,靠在椅背上合了合眸。   “早晚会懂的。”   就像他之前说的,慢慢来,急不得。   他不是江盛译那种年轻气盛冲动行事的年纪,钝刀子磨人,要把薄薄的皮肉都磨成艳丽糜烂的诱人红色,才好细细吞了。 第30章   赵钦从没给江之屿处理过什么烂桃花, 在对待Omega这方面的经验他也十分欠缺。   “我看别人都会送Omega花或者礼物什么的,”赵钦把车子开出去,“江总, 需不需要我找人买点什么送给凌先生?”   街边停着辆崭新的帕拉梅拉, 刚刚逃跑的小Omega正站在车边, 眉眼弯成明媚鲜活的弧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笑着坐了进去。   “不用。”江之屿收回视线。   这么久了, 赵钦有时候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便汇报道:“刚才人事已经提前告诉我了,面试结果其实当场就出了,两个人都符合要求, 可以直接录用, 就是人事部拿不准该怎么安排他们两个, 所以来问问您的意思。”   江之屿简单提了几句,两个人都安排去新闻部的新栏目组, 由新任总监宁新桥亲自带, 尹楚自从脚伤之后已经一个月没去公司上班, 江之屿吩咐了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实则江舟在这段时间做了些人事调动。   宁新桥原本跟尹楚是荧幕搭档,两人一起在新闻独播栏目播了五六年, 还被不少人组了cp磕得起劲,但其实两人背地里不对付, 尤其是尹楚靠着跟江盛译的关系当了总监,处处压过宁新桥一头, 还在私下拉帮结派, 新闻部这两年暗地里内斗很是混乱。   不过现在好了,新栏目组一成立, 总监的位置又多出一个,宁新桥顺理成章上了位,还趁着尹楚不在挖了好几个精兵到自己手下,一起筹备新栏目的诸多事宜。   江盛译这段时间心思根本不在江舟,没怎么管过这边的事,因此总部亲自插手了人事任命,没人敢多说什么。   赵钦大概明白了江之屿的安排:“那以后我会定期跟宁总监对接凌先生的工作情况。”   江之屿揉了揉眉心,淡淡应声。   车子驶上高架,在朝着机场的方向开。   赵钦路上又接了个电话,跟江之屿汇报道:“那边说商总和严总已经到了机场,在私人飞机上等您了。”   这次出差江之屿要亲自去曼谷一趟,东南亚的项目想要完全从二房手里吃下来,是要费些功夫,江之松这段时间也在私底下疏通那边的关系,卯足了劲要把江盛译搞砸的合作案再重新谈回来。   恰好曼谷官方邀请了江之屿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当地的企业龙头自然都会给个面子出席,有官方做背书,什么生意都好谈。   *   凌然和秦诚月一起回了家,没一会就相继收到了录用通知。   两人抱在一起欢呼雀跃,差点没哭出来。   一个哭终于找到工作了,一个哭终于能领赈灾粮了。   秦诚月当即开着车带凌然回了趟秦家,大摇大摆进了屋,发现家里只有他哥秦实星一个人在。   “哥,我和小然以后能进同一家公司工作了,怎么样,当初说好了我要是毕业能老老实实找个班上的话你就每个月多给我点零花钱的,”秦诚月扑过去搂住他哥手臂,“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秦实星比秦诚月也不过大了三岁,但是性格沉稳老道,谦卑有礼,秦家产业他已经接手了大部分,虽然比不上江之屿那种杀伐果决雷霆手段,但是作为一毕业就进入家族企业历练的继承人,能推动秦氏步步为营稳定发展,方方面面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了。   秦实星看了眼凌然,说道:“算数,想要多少?”   秦诚月想了想他和凌然大概的花销,当然主要是他自己的,凌然跟个小猫似的,估计他指头缝里露出来的都能给他喂饱。   他比了个手指:“这些。”   凌然眼睛都瞪大了,二十万?   他一年的工资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万。   “可以,”秦实星没犹豫,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凌然身上撇开,“你和小然一起花,他比你小两岁,有什么事你多帮着他点。”   秦诚月脸蛋快笑开花了:“那是肯定的呀,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凌然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实星哥哥,我和诚月住在一起已经够给他添麻烦的了,我以后有工资了,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秦诚月过来敲了敲他的脑袋:“傻子,那么点工资哪里够花的,我哥疼我们才给零花钱的,这对他来说都是毛毛雨,不要白不要。”   秦诚月见他哥答应的爽快,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再多要点。   “小然,不需要跟我们客气,”秦实星站起身,眸色柔和地望过来,“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跟我提,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   秦实星对他甚至比他自己的亲哥哥还要温柔关爱许多,他们的友好和善意太过妥帖柔软,让凌然又慌又乱,不知所措。   秦诚月特意收拾了些行李,都搬去了新家,晚上秦实星就把钱给他打了过来,他激动的不得了,拉着凌然出去狠狠消费了一把,在海市最有名的旋转餐厅吃了顿大餐才回家。   过了两日,两人一起去江舟报到。   新闻部在20层,宁新桥亲自带着他们办理了入职手续。   凌然对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alpha倒是并不陌生,宁新桥以前是尹楚的老搭档,眉眼清冷锋利,正好与甜美温柔系的尹楚格外匹配,所以他们两个的荧幕cp到现在还很火。   只是两人转为了幕后,都很久没再出镜了。   “以前看过江舟的新闻台吗?”宁新桥问两个新人。   凌然和秦诚月都乖乖点头:“看过,学校老师还带着我们拆解过江舟的新闻稿。”   “新组目前还在筹备当中,但是栏目调子已经定了,仍旧是做社会热点,力求以新锐刁钻的角度解读热点事件,还是直播,但是两个主播不需要像新闻独播栏目那样严肃正经,可以用相对轻松活泼的风格批判和审视,只要收视率高,形式什么的都不是很重要。”   宁新桥带着两人参观了一下整个新闻部的大概构造后,就领着两人去了会议室。   “虽然你们是新人,但是我会对你们要求和老员工一样严格,有没有问题?”   两人摇头:“没问题。”   宁新桥对两人的形象气质倒是颇为满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新组的员工,新栏目第一次试播筹备会,两人正好赶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然和秦诚月走到角落里坐下。   宁新桥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新来的两个员工,然后就开始正式开会。   凌然拿了个小本本开始记录,栏目名称其实已经定好了——焦点视线。   今天会议也主要是让大家汇报关于第一期试播的选题,几个小组纷纷提报了几个,Omega少年失踪案,消金窟里提供性服务的未成年,在滩外断崖跳海轻生的失业beta,因为腺体受损所以报复社会侵犯了数人的狂躁症alpha……   但是这几个选题宁新桥都不满意:“我知道大家最近加班想选题都很辛苦,但是隔壁独播栏目组不辛苦吗?尹总监手下那群人一直盯着我们,就是想看我们第一期节目上来就搞砸罢了,那以后江舟的王牌栏目还是只有一个新闻独播。”   有员工在底下愤愤不平:“他们组的人前两天还来私下打探我们第一期节目想播什么,估计是想赶在我们前面把节目先做出来播掉吧,看我们开天窗他们可是高兴的很。”   “是啊是啊,他们组到处打听,甚至还跟着我们组的摄像准备到时候直接抢拍,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恐怕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有人低声嘟囔,“他们总监是怎么做上今天的位置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说这些都没用,”宁新桥道,“两天后再开次选题会,谁提报的选题通过了,第一期节目就由谁来播。”   “散会。”   凌然和秦诚月最后才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工位后,凌然立即开始投入工作,他在网上四处浏览近期发生的新闻热点,企图从中寻找到一些灵感。   “诚月,”他问坐在隔壁的人,“你说我们第一期节目该做些什么选题好呢?刚才在会上我觉得大家的提议其实都不错的,为什么宁总监还是不满意呢。”   秦诚月一直在低着头看手机,极其专注认真的样子,凌然以为他也在思考选题,靠过来一看——   冰摇红梅黑加仑、燕麦丝绒拿铁……   马卡龙、可露丽、香草舒芙蕾……   他手指速度快得很,在屏幕上一通乱点之后,点击付款,5500元。   “第一天入职,我给大家点了点东西,”秦诚月收起手机,冲凌然挤挤眼睛,“到了你要和我一起去拿来分给大家,就说是我们两个一起请大家吃的,这是礼貌。”   凌然点点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啊。”   他们都是第一次工作,怎么秦诚月看起来这么熟练的样子。   “我哥教我的,他给报销。”   秦诚月把聊天记录给凌然看,上面果然是和秦实星的对话,以及一个一万块的转账。   凌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正想看看他们在说自己什么,秦诚月就忽然把手机又收走了。   “你刚才要跟我讨论什么来着?”   “选题,”凌然道,“刚才会上说得第一期选题。”   秦诚月摊在椅子上:“第一天上班就要动脑子吗,可是我还不想干活,我们先歇会,等外卖来了再说吧,要不你让我干点具体的事情也行,就是别让我动脑子,求你了。”   上学时候秦诚月就习惯了抱凌然大腿,凌然在学习上脑子聪明,思路也灵泛,做小组作业时总是带着他,秦诚月已经习惯了凌然把什么都做得很好,他只用听话地打打杂,跟着一起领奖就行了。   “那你再摸会鱼,我再想想。”   凌然埋头继续苦想,秦诚月埋头继续苦摸鱼。   外卖到了后,两人借了个推车下去,推着满满当当的咖啡和甜品上来的时候,整个大厅的人都在朝他们行注目礼。   到了新闻部,两人分发给新栏目组的每位员工,大家都很友好地冲他们道谢,其他几个栏目组的人看见了,无一不投来羡慕的眼光。   看看人家招来的两个新人,形象又好又大方,捡着宝了吧。   凌然去总监办公室给宁新桥送咖啡,宁新桥顺势把他留下来谈了会。   凌然没想到其实他很健谈,两人还聊到了尹楚身上。   凌然也是来了之后才隐约感觉出来其实宁新桥和尹楚的关系很恶劣,他很庆幸自己没被分到尹楚手底下。   “你条件很好,也很有做一个优秀的新闻主播的潜力,”宁新桥对他道,“回去好好思考选题,两天后我想看到你的汇报,我对你有信心。”   凌然讶异:“您的意思是,下次开会我也要汇报选题吗?”   “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当然可以提,”宁新桥道,“我这边跟尹楚那边不一样,只要你有能力,我不介意越级提拔,即使你是刚入职的新人,我也可以安排你来做第一期的主播。”   *   跟宁新桥聊完之后,凌然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上班第一天就在公司加班到了八点钟。   办公室还没有人下班,所有人都在为了第一期节目赶工。   秦诚月饿得不行,点了两份外卖想和凌然分着吃,结果凌然加班起来也大有工作狂魔的兆头,一口都没吃,最后全进了秦诚月肚子里。   十点钟,秦诚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整个办公区域已经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   “小然,你不累吗?我们什么时候能下班啊?”   凌然抬头看了眼时间,再看看秦诚月皱皱巴巴的小脸,起身开始收拾电脑。   “走吧,我回家再弄。”   到家之后秦诚月直接回屋睡觉去了,凌然在客厅忙到了快12点,才终于弄出来比较满意的一稿。   第二天他把PPT也做了出来,总算赶上了第二次的选题会。   其他几个小组又汇报了自己的选题,宁新桥的表情始终没有松动,看起来还不是很满意。   最后他问凌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凌然鼓起勇气,在众人面前把自己的想法结合着PPT做了汇报。   他的落脚点是前两天刚刚被爆出来的一则新闻,有Omega在医院进行了腺体摘除手术后,本应该无偿捐献出去作为科学研究的腺体却都暗地里被输送给了非法研究机构,这种事件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有相关媒体报道过此事,但是后续那些腺体究竟被用作了什么途径,热度过了却并没有人再关注了。   与此同时,凌然通过大量翻找相关新闻和阅读资料,发现以前也有过私下倒卖腺体的机构被爆出来,有的是会将已经损坏的腺体重新进行修复,然后再以高昂价格卖给另一些医院,移植给需要植入腺体的Omega,还有的是被提纯了腺体中的信息素,然后制成了所谓的抚慰剂大肆在黑市进行贩卖。   凌然结合着前两周新闻独播那边播报的一则新闻,就是指责有些药店竟然在非法违规售卖这些抚慰剂,这两则事件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这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利益链条。   凌然汇报结束后,宁新桥当机立断,直接定了第一期节目就播这个事件,被倒卖的Omega腺体和市面上出现的非法抚慰剂,将两则新闻热点结合起来,一定能引起广泛关注。   “上次我说过的话也当真,”宁新桥当着会议室众人的面宣布,“第一期焦点视线,其中一个主播就先定下凌然。”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但是凌然的选题确实比他们的都要好,组里的规矩就是能者上,也没什么好眼红的。   既然以凌然为主导,宁新桥又带了几个得心应手的人,亲自领着凌然几人一起干。   跑现场,暗调,搜集资料,疏通关系,凌然忙得不可开交,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心里却是激动兴奋占据更多一些。   宁新桥对新人毫无保留,有什么教什么,这期间凌然还一直和秦诚月一起参加着新人主播培训课,虽然都是他们在学校里学过的内容,但是真的实操起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这跟以前在学校里的演播站小打小闹不一样,这次是真的会上电视直播的,而且是江舟台的黄金档,是多少新闻人梦寐以求的平台。   节目筹备异常顺利,凌然还又提出来个创意,在播送这期节目时除了放些采访和调查的小片,还可以请一位权威医生来为群众细致科普一下违规兜售的抚慰剂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伤害,以此劝解群众不要购买。   宁新桥一口答应,对凌然的赞许也又多了几分。   一开始他也只以为凌然不过是个走关系进来的草包,没想到还真的能给他不少惊喜。   关于医生的人选凌然也想好了,他跟徐观意提了下,没想到对方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   万事俱备,只等着两天后开始第一期录制,另一个主播会由宁新桥亲自担任,有他带着,也能减少些凌然的紧张感。   其实让新人担任新节目的主播是正确的做法,观众很看眼缘,凌然恰好又是很容易讨喜的长相。   凌然开心的不得了,每天上下班都恨不得蹦蹦跳跳的,秦诚月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也由衷为他骄傲。   但是这份喜悦凌然好像只能跟秦诚月一个人分享,他甚至找不到第二个会真心为他开心的人出来。   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来个身影,自从入职那天之后,凌然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他。   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肯定是有很多集团的大事要处理吧。   自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在他眼里肯定算不得什么的。   凌然在心底里默默想着,可手指已经点开了一个聊天对话框。   上次发出去消息还是在海岛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他屈指打了几行字,想说自己面试通过了,还想说自己马上就要录制第一期节目了,但是想了半天,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不能那么黏人,也不能总是打扰别人,会招人烦的。   凌然试图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但是效果甚微,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   秦诚月下班之后就回秦家了,他每周必须回家吃饭一次,这是秦实星给他定的规矩。   凌然从公司里出来后,打车去了趟医院。   江奶奶住院也有些日子了,他要是一直不去看也不合适,更何况江奶奶对他向来疼爱,即使他跟江盛译退婚了,以后他也还是愿意再跟江奶奶保持联系。   老人家是哮喘病犯了,在医院住着家里人也放心,就一直没让她回去。   幸好凌然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护工在,凌然坐了会,陪老人家说了会话。   老人家拉着凌然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怜惜。   “小然,江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不糊涂,这事总归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前程,不要为了这件事情就自卑自怨,是盛译跟你没有缘分,答应奶奶别太过伤心,好吗?”   凌然乖乖巧巧地笑,语气坦荡:“江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我都明白的,您只要好好养身体,快点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哎,小然,”江奶奶眼神中满是遗憾,“要是我们真的能成为一家人,那就好了啊。”   凌然又陪了老人家一会便从病房中出来,谁知道都快走到医院门口了,却恰好撞见了提着保温桶亲自来送汤的江盛译。   他目不斜视,装做不认识江盛译一般准备从他身旁径直走过,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   江盛译脸色阴沉:“你还知道出现。”   那天晚上凌然把他打伤,他盛怒之下宣布两人退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凌然。   还以为凌然肯定会哭哭啼啼追着他道歉,再哭着求他不要退婚,哪能想到凌然不仅跟消失了似的再没出现过,现在看见他还装不认识。   凌然奋力甩开他的手,眼神淡漠的看他一眼:“不要碰我。”   江盛译眉眼处的伤疤还未好利索,他盯着面前的小Omega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去江舟入职,你知不知道总部肯招你肯定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没让人把你辞退也就是因为这两年你对奶奶还算尽心,给你个机会罢了,你别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凌然沉默的看着他,忽然轻声笑了下,他以前怎么没有觉得江盛译是这样狂妄自大又让人恶心的嘴脸。   一定是该死的信息素蒙蔽了他的大脑。   “我们当然没有可能了,”凌然笑着道,“江盛译,是我先想跟你退婚的,只不过被你抢先了而已,你既然那么喜欢尹楚,为什么不去娶他呢?”   江盛译脸色骤然僵住,他没想到凌然不仅知道了他对尹楚的感情,竟然还想主动跟他退婚。   凌然视线一瞥,忽然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尹楚,他顿时了然,这两人肯定是从家里一起过来的。   他对不明所以的尹楚也扬了个明媚的笑脸,话却是对跟前的江盛译说的。   “我一定会在江舟好好工作,但肯定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他说着,故意当着尹楚的面朝着江盛译靠近了些,“还有啊,尹楚走路好像不是很稳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得什么病,没有人推他都能从台阶上摔下去,你要不要去扶他一下呢?”   江盛译听了这话猛然回头,看见了脸色已经冷冻僵硬住的尹楚,他回过头来对凌然有些恼怒的低声道:“你怎么说话呢?凌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凌然像是已经无所谓他对于自己的任何评价,向后挪开了些距离,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影响,他冷静理智的在打量面前的人。   他先前可能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江盛译和江之屿长得像,才会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把两个人认错。   “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见到也互相当成是陌生人就好,”凌然轻飘飘的留下句话,“江盛译,其实你很可悲。”   被当成了备胎耍的团团转还毫不知情,可悲到了极致。   凌然转身离开,在路边打了个车回家。   本来今天的好心情都被刚才那两个人毁了一半,凌然有点泄气,坐在车上低头给秦诚月发消息。   【不吃葡萄】:刚才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不吃西瓜】:我猜猜,江盛译?   【不吃葡萄】:是……   【不吃西瓜】:他欺负你没?他要是敢欺负你,我非得带人晚上把他套上麻袋打一顿不可,给你出气。   【不吃葡萄】:其实我已经打过他了   【不吃西瓜】:你还会打人?用什么打的?   【不吃葡萄】:……酒瓶,把他的头打破了,不知道会不会永远留疤   【不吃西瓜】: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小鸡呱呱叫!留疤又咋了,那是他活该,死渣男!   凌然下了车,开门进屋,看见消息后被他逗得笑起来。   【不吃葡萄】:那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不吃西瓜】:已经吃完饭了,一会就回去嗷,别太想我   凌然觉得心情好了些,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出来,秦诚月还没回来,手机上却忽然冒出来条消息。   睡了么   凌然一边吹头发一边回消息,压根没看清对面是谁,就以为是秦诚月发来的。   【小葡萄】:没有呢   【小葡萄】:等你回来一起睡   那边很久没再回复,凌然吹完头发拿起来手机仔细一看,水汪汪的双眸立即瞪得圆溜溜的,一颗心骤然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钻进手机屏幕里把刚才的消息撤回来。   【江先生】:照片.jpg   【江先生】:在出差   凌然短促的“啊”了声,一头撞进柔软的沙发上胡乱扑腾了半天小细腿,后悔地肠子都快青了,他为什么不认真看清楚了再回复呢,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先生会主动发消息给他。   不会误会自己想跟他睡觉吧……   想到这里,浴袍下的奶白色肌肤从耳根轰然红到了脖颈间。   虽然两人亲密的举动不是没有过,但睡觉算是最最亲密的事,他怎么能这样言语冒犯。   凌然哭丧着脸捧起来手机,纤细莹润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戳戳,总算组织了句话,点击了发送。   【不好意思江先生,我刚才回复错了,上条消息您就当没看见吧】   他发送完之后,才点开江之屿发来的照片看。   看起来像是个纸醉金迷的奢华会所,光线昏暗不明,照片对准的是巨大宽阔的落地窗,外面灯火通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一条在夜色中波光粼粼的长河横穿而过,对面耸立着几座错落嘈杂的佛塔,庞大的婆罗门式尖塔点缀着彩色陶片、玻璃、贝壳,像停靠在岸边风姿绰约的神迹遗址。   是曼谷的湄南河夜色,只有在湄南香榭会馆才能看得到的特有美景。   把照片放大些看,能看得到玻璃上其实隐隐映出来个身影,虽然模糊不清,但也能看得出宽肩长腿,恣意慵懒地坐在窗边不远处的软座里,一手拿着手机在拍照,另只手中好像缠着条细细长长的物件,松垮的垂下来一半。   凌然呼吸窒住了一瞬,那是一条领带。   对面很快又发了消息过来。   【江先生】:看见了   【江先生】:打算怎么办 第31章   严惜闻走过来时, 见江之屿正在神色专注的看手机。   “国内还有事没处理完?”   他本无意凑上来看,只是亮起的屏幕在他眼前滑过一瞬,他看见那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不是看工作, 居然在回消息?   严惜闻觉得出奇, 得是什么人发来的消息值得江大总裁在拍卖会的休息空档都要出来回。   江之屿转了下指尖, 熄灭屏幕。   严惜闻:“……”   他根本没打算偷看好吗?!   商烨紧跟着过来,他刚回国不久, 早年间他和江之屿曾一起在欧洲留学,一群富二代有个上层圈子,商烨和江之屿都算是圈层中的核心人物。   当时江之臣腿还没受伤,跟几人关系亦不错。   只是毕业后江之屿就回了国, 商烨在欧洲一家顶级律所入了职, 这两年家里催得急, 他才放弃了律所合伙人的身份辞职回国,继承家业。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 这次拍卖会商氏不仅受到了邀约, 官方更是把拍卖会举办的选址定在了湄南香榭会馆, 商氏的产业。   商烨算是作为承办方之一出席, 便先飞到了海市再同江之屿一起过来。   严惜闻也是后来才知道两人原来早就相熟,他自来熟的很, 又惯会花言巧语左右逢迎,蹭了江之屿的私人飞机不说, 这两天也一直紧紧黏在两人身后,倒还帮上了些小忙。   商烨在一旁坐下, 随意瞄了眼江之屿, 便忽然开口问道:“偷偷结婚了?”   这眼神荡漾的样,只能是在给老婆发消息。   严惜闻手中的香槟差点飞出去, 压着咳嗽看向江之屿。   “没。”   商烨又问道:“你二房那个侄子是不是要结了?”   严惜闻立即帮忙解释:“不结了,退婚了。”   商烨闻言,像是也没什么惊讶情绪,沉静了片刻,看向江之屿:“被你搅黄了?”   严惜闻:“?!”   他刚才的话语间有表达出来这个意思吗?   江之屿随手将领带放进了裤子口袋,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两颗,隐隐露出锋刀雕刻的锁骨来。   他没回答商烨的话,无声流动的空气中在弥漫着淡淡的香槟酒味。   商烨不用多问,看他这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态度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二房的不跟你拼命?”   婚约被搅黄,费尽心血的合作案也被抢走,商烨前几年跟江之松打过交道,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善茬。   江之屿神色间有了些倦怠:“看他们有几条命。”   当事人都不在意,看来是情况都在掌控之中。   商烨敛了敛眸色,三人不再纠缠在私事上,聊了会即将要和严惜闻合作的新能源研发项目,一来二去的商烨也有了兴趣,准备跟两人合作一笔。   得了两大集团的投资,严惜闻高兴得合不拢嘴,又给江之屿透露了点汤氏最近的动向。   “汤北自从拿下西港湾的合作案之后已经开始在外面大肆宣扬,那片地旁边就是海市官方选定的搬迁新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公示了吧,”严惜闻抿了口香槟,“汤北放出风声,这次的项目投资巨大,汤氏在拉拢其他公司一起入股,他本人现在的持比应该被稀释了不少,看来他这次野心确实不小。”   商烨道:“蓝利亚港他也转出去了?”   严惜闻点头:“股份转了一半左右吧,被刘向恒买走了。”   刘向恒很久之前就跟江之屿表达过想要合作西港湾项目的意向,现在能借汤北的方便参上一股,他当然求之不得。   西港湾确实是块肥地,被江氏拍下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看着眼热,汤北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已经笼络了大批量的资金,就等着到时候倾家之力扑到这个项目上。   江之屿道:“是下了血本。”   严惜闻觉得好奇:“那块地江氏到底打算拿来做什么?既然选择跟汤氏合作,那是不是还是准备开发旅游?跟蓝利亚港湾似的,打造海洋上的第二颗蓝宝石?”   商烨也想知道答案,不过江之屿做事向来深不可测出其不意,所有人都猜测的想法并不一定是对的,况且西港湾跟蓝利亚不一样,离着内陆更近,并且有座长达一百多公里的跨海大桥可以直通西港岛。   “商业机密。”   江之屿明摆着不想多透露,恰好有礼仪小姐出来示意大家休息结束,拍卖会可以继续开始了。   几人站起身,一起回到会场。   偌大的会场内坐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巨鳄豪商和政界大佬,曼谷独特的热烈奔放极为妥帖地欢迎着所有人,本次拍卖会名义上为慈善事业,但其实曼谷最近新发布了一大批利好政策,吸引着全世界商客来此投资淘金,拍卖会不过是场进入游戏的敲门砖。   想要加入,总要付些入场券。   拍卖会其实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多数人都象征性地拍了点东西,但真正压轴的拍卖品在今天晚上最后关头才会正式亮相。   礼仪小姐推着透明展示柜进场,一道炽热的灯光顿时追随着打过去,那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稀有艳彩纯紫钻。   世界上现有的紫钻大多产自西澳大利亚的阿盖尔钻石矿,而这颗经过打磨后足有2克拉的紫罗兰钻石出产于寒冷的西伯利亚,是迄今为止发掘出来最大颜色最清透的纯紫色钻石。   此钻先前归英国王室所有,后被一位私人珍藏家收购,并进行了为时6个月的切割和抛光,最后形成了这样一滴惊艳四座的紫色眼泪。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颗紫钻通体散发着深邃魅惑的紫色光芒,像是来自古老神秘宇宙的一颗恒星,又像是盛夏时节一颗悬坠在藤蔓上冒着诱人香气的小葡萄。   商烨见身旁人刚才还一直在看手机,紫钻被摆在了台上后,才终于吝啬地抬眼。   商烨问道:“感兴趣?”   台上在用英文宣读竞拍规则,2亿2千万起拍,每举一次牌子是抬价一千万。   江之屿两指在桌上的号码牌上轻轻敲了敲:“有点。”   赵钦先前提议要给Omega送礼物,他没让人买。   拍卖会的竞拍选品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在网络上进行公布,他当时就看见了这颗紫钻。   拿来当礼物挺合适。   *   凌然把手机摊在桌子上不敢碰,跑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灌了小半瓶,用冰凉凉的瓶子冰着脸颊,一只手伸到颈后在自己的阻隔贴上按了按。   腺体没有肿胀也没有疼痛,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后颈处在微微发麻,连带着一股细细密密的难耐一起挤进胸腔,叫他心脏跳得像是在不停冒泡泡。   江先生在问他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凌然脸颊像火烧,脑袋里总是闪着些异样怪异的画面。   密闭潮湿,酒气弥漫,他快要被挤榨成一滩绵密甜软的葡萄汁。   【小葡萄】:可以,当作没看见吗?   凌然又点开那张照片看了看,鬼使神差的点击保存。   【江先生】:不可以   凌然手指僵住:“:<”   呜……   【小葡萄】:那您说要怎么办呢   对面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没看手机了,凌然等了好一会都没再等到回复。   秦诚月正好回到家,见凌然还没睡,以为他今天还要再加班忙工作。   “你脸怎么这么红?”秦诚月走过来摸摸他额头,“不会是累得发烧了吧?”   凌然脸颊确实还有点热,秦诚月非要带着他去医院看看,被他好说歹说阻止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不是发烧,”凌然又拿冰水贴上脸颊,“刚洗完澡,可能有点热。”   秦诚月立即又问:“那是发情了?”   凌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开:“没,没有。”   秦诚月看见过凌然的腿环抑制器,也知道他信息素有些紊乱,发情期自然也不稳定,所以对于凌然的任何一点变化他都很是小心谨慎,生怕凌然工作起来太拼命连身体都不顾了。   “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不准自己一个人撑着,我必须押着你去医院仔细检查。”   凌然推着他去浴室洗漱:“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洗澡准备睡觉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把秦诚月赶走之后,凌然抱着手机回到卧室,钻进被窝之后,手机屏幕总算又亮了起来。   【江先生】:回去再说   【江先生】:太晚了别熬夜,早点睡   凌然看着对面的回复,心道这话的意思是等江先生出差回来之后就会立即见自己吗。   他不知怎得心中开始隐隐期待起来,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想到照片上那条被轻轻缠绕在有力手腕上的领带。   被堵住唇舌的感觉像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他嘴巴中只有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没有龙舌兰信息素。   只是被塞满了一整个口腔的充实感和紧密袭来的压迫感不像是假的,凌然不自觉地在仔细回想那种被盈满快要溢出来的感觉,两腿有点紧,在慢慢蜷缩成一团。   领带可以一半塞在他嘴巴里,一半绑在他手腕上……   意识到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之后,凌然惊慌失措。   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然为什么开始肖像其他地方也一样能被强硬却温柔的对待。   但是不回复消息很不礼貌。   【小葡萄】:好的,您也早点休息,江先生   【小葡萄】:晚安   那边这次几乎秒回。   【江先生】:晚安   凌然一整夜没怎么睡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点虚空,不知道跟这几天加班太狠有没有关系,原本沉静的腺体也不知道为何在后半夜开始微微发热。   这不是个好预兆,明天就要录制节目了,凌然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出镜会有任何差池。   早上出门之前他犹豫了好久,最终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支抑制剂,慢慢推进了手臂中。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在节目录制完成之前发情。   拜托了。 第32章   来到公司之后, 同组的人看见里凌然忽然开始眼神躲闪,并且状似无意的偷偷嘀咕起来。   两人不明所以,刚准备落座, 宁新桥让人把他们叫进了办公室。   “坐。”   宁新桥倒了两杯咖啡过来, 凌然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明天的节目录制可能出了岔子。   “老大,是不是节目还有什么问题?”凌然开口问,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跟宁新桥混得挺熟,私下里都会直接这么叫他。   宁新桥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他一眼:“是有点。”   秦诚月这下也急了,他是眼睁睁看着凌然这几天忙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他也跟着干了不少活, 但凌然付出的心力绝对比他多了十倍不止。   “明天都要录制了还能有什么乱子?”秦诚月不解问道, “好解决吗?”   “好, 也不好,”宁新桥不知道打的什么哑谜, 目光落在凌然身上, “今早刚来的通知, 焦点视线第一期节目的主播要从隔壁新闻独播组里出, 怕第一期会出差错,所以需要找有经验的主播开开局面。”   此话一出, 秦诚月看起来比凌然情绪还要激动,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让尹楚组里出人?凭什么?!所有准备工作都是我们做的, 凭什么让给他们的人播?”   宁新桥喝了口咖啡,像是并没有什么焦急神色:“你先坐下, 换主播这事是盛译总亲自提的, 经理立马就答应下来了,我都没说得上话, 你这么激动也没什么用。”   秦诚月还是愤懑不平:“选题是凌然挖掘的,他这段时间又是跑线索又是写新闻稿,天天忙活到后半夜,都是为了第一期节目录制做准备,现在上面说换人就换人,难道不是看准了新人好欺负?”   宁新桥看了眼异常冷静的凌然,说道:“我当然也知道他的功劳最大,但是他跟盛译总之间有什么过节,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懂。”   凌然猝然抬起头来,跟秦诚月对视了一眼。   宁新桥问道:“你们不会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吧,面试之前公司就已经做了背调,你们的家世根本不用费劲,随便一挖就挖的出来,只不过上面有要求,不准任何人私下里讨论,所以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提。”   凌然指尖在衣角边缘轻轻搅了搅:“我现在跟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以为公司里没人知道他跟江盛译的事,因为曾经跟江盛译订过婚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羞耻难堪,他并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靠着什么不知名的关系才进了江舟。   宁新桥放下杯子,对面前的两个Omega道:“你们俩放轻松,叫你们进来就是商量这事怎么办,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们两个摆出这副赴死的表情干嘛?”   秦诚月急得在办公桌前坐不下来:“老大,有什么办法您倒是赶紧说啊。”   宁新桥这才开口道:“尹楚今天来公司了,现在应该还在跟经理商量着明天怎么录制的事,他提出想跟我重新搭档一次,我们也很久没合体出镜了,希望能给焦点视线带来开门红。”   凌然忽得站起身来,望向宁新桥的眼神中带着情不自禁的紧张:“那,您答应了?”   在等待宁新桥开口的那段时间,凌然心中七上八下万分忐忑,他生怕宁新桥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背地里也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上,谁不知道他和尹楚多年未合体,若是两人能作为搭档肯定是会比和凌然更有保障。   秦诚月也屏住呼吸,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宁新桥。   “当然没有,”宁新桥上前一人的脑袋给了一下,“我是你们老大还是尹楚老大,我不带你们上节目难道会带他?就他那口齿不清的样子,能播什么新闻?”   可凌然还是隐隐担忧:“那节目录制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隔壁组把我们的第一期录制都抢走吗?观众们会不会先入为主,觉得我们的节目就是新闻独播捆绑的附赠品?”   宁新桥二话不说,把桌子上的文件丢给凌然:“这是你昨晚发我的最后一版,我只是稍微帮你改了几句,其他都写的很好,你自己写的稿子,当然还是你自己播出来顺口。我已经跟经理说了,等会就在演播厅先进行一场预播演练,不是有很多人不服气你作为第一期的主播吗?那好,就让有意者都来试播一次,部门所有人投票,谁得的票数最高,谁当选。”   秦诚月听了,还是觉得不服气:“不是,凭啥啊到底?这个机会已经给了凌然,怎么忽然又要所有人一起试播?那万一尹楚真的得票比凌然高,还真的让尹楚上?”   宁新桥问:“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凌然?”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凌然,眼神中满是赞许鼓励的意味,问道:“打败所有人,包括尹楚,有问题吗?”   凌然捏紧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张,这上面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他深夜趴在电脑面前一点点敲出来的,为着一句话,一个字,他甚至能来来回回改上十几遍,这是属于他的劳动成果,现在要让他拱手让人。   他不愿意。   Omega眉目凛了凛,柔美的眼尾都显得有了几分决然。   “没问题的。”   整个新闻部都赶来凑这场热闹,连21层的娱乐部都惊动了,好些下午没有急活的听说有大热闹看,把偌大的演播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节目录制前进行试播原本是很正常的流程,但是通过试播选出来正式主播,而且要通过不记名投票的形式比拼,这样的形式闻所未闻,有趣的很。   凌然和七八个想要试播的主播们同在一个化妆间化妆,尹楚并不在这里,他作为总监,当然可以享用单独的化妆间。   化妆师给凌然化妆时半天都没下得了手,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化下去才好,Omega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明艳迤逦,稍微上些淡妆,遮掩一下他清纯的学生气,就会显得眉眼间更具魅惑风情。   这样一张脸出现在镜头前,很难让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吧。   化好妆后,凌然进到演播厅内,被满满当当的围观群众吓得以为自己进错地方了。   宁新桥站在屏幕后面招呼他过去,凌然礼貌的跟众人打招呼,穿越人群走到他身旁去。   周围掀起不少暗暗惊呼声。   “这是新人?太漂亮了卧槽!”   “不是,这种人才为什么不挖到我们娱乐部来?播新闻这不是浪费了天才脸蛋?!他叫什么啊,回去赶紧跟总监说挖人!”   “都知道新栏目受总部重视,这些人都想来掺和一脚,等会都得投咱组里的凌然哈,谁敢不投头给他锤掉!”   “尹总监居然要下场跟新人比,比过了还好,要是比不过,那岂不是丢大人了?以后还怎么在新闻部混啊,就算是有后台也会抬不起头来做人吧。”   “别说了别说了,尹总监来了!”   凌然正在听着宁新桥跟他讲注意事项,就看见人群让开了条道,尹楚仪态优雅的缓缓踱步进来,他走路姿势看起来已经无碍,想必是脚伤已经好了。   看了一眼,凌然收回视线。   尹楚正在笑着跟在场的其他人打着招呼,他在人前一向是微笑从容温柔和煦的,况且今天这场比试本来就是为了堵住幽幽之口而已,他难道还能比不过这几个人。   他只不过是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回到部门才知道发生了大变化,凌然去了新栏目组不说,宁新桥居然还亲自带他,并且让他担任第一期的主播。   若说这其中没有江之屿的授意,尹楚心里八百个不相信,就凭凌然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各方面跟他相比,究竟哪一点能比得上他,总是能让江之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特殊照顾。   对于今天的比试结果,尹楚早就做好了盘算,凭他在部里这些年的人脉关系,他的得票数也不可能低。   他今天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教凌然怎么做人。   试播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已经提前拿到了凌然写的讲稿,当然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对于这次事件的理解再进行修改,表达自己的观点。   前几个主播坐到台上进行试播时,凌然一直在下面看稿件,时不时拿笔在上面修改几下。   有个人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凌然回头,认出是独播栏目组的一个新人主播,应该也是入职不久的。   “你好,我叫杨嘉,是隔壁组里的,”杨嘉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笑起来时眼睛眯眯的,“我在你后面一个,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表现很好的。”   凌然也对他笑了笑:“谢谢。”   杨嘉看见他纸上又密密麻麻写了一大段,便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被我们尹总监拉过来参加的,我原本就没想参与你们组里的事。”   凌然有些讶异,他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他们并不熟,以前甚至没说过话。   杨嘉眼神纯澈看着他:“总之你好好加油,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在同一个组里共事呀。”   前面的人恰好播完了,下一个该轮到了凌然上场。   他迈上台阶,坐在了高脚椅上,将手中的稿件摆放在面前的玻璃桌。   演播厅顶上是几十盏明灯,此刻齐刷刷汇聚到了凌然身上,显示屏上是一张放大的美丽脸颊。   白腻无暇的皮肤上仿佛没有丝毫缺陷,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明媚耀目的桃花眼,走形流畅的眼皮到了眼尾处分叉,微挑,勾勒成魅惑诱人的弧度。   台下不时传来几声嘶嘶吸气声,还有手快的已经举起手机来拍了照。   导播把控制提词器的控制器递给凌然,谁知道凌然微微弯了弯唇角,礼貌说道:“谢谢,我不用提词器。”   看过太多遍,他已经背下来了。   导播惊讶了一瞬,但随即极具专业性的问道:“准备好了吗?”   凌然抬眸扫视了一圈四周,台上的这方天地忽然变得小小的,他往下面看去,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瞧不清,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站在这聚光灯下,被人注视,审判,从里到外地扒开来探究剖析。   过于刺目的灯光像是快要把他烤熟了,烤化了,他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其中还有不少是为了看他怎么出丑的,他心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砰砰砰狂跳,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在奔腾着倒流。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晕倒在这个台子上了。   他又在下意识想逃避。   可他低下头,狠狠咬了下唇瓣。   脑海中有道嗓音低沉地在耳边告诉过他,深呼吸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缓缓吐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视线。   他应该要学会再勇敢一点,也再自私一点,只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这是他的人生,不应由任何人掌控。   控制器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手上。   再睁开眼睛,凌然说道:“准备好了。”   数十台摄像机对准他,同时打开了机器。   “录制准备。”   “三——”   “二——”   “一——”   “action!”   “聚焦社会热点,洞察百态民生,”凌然对摄像机绽开个明媚的笑脸,“欢迎来到焦点视线,我是凌然……”   即使没有提词器,凌然依旧顺利精彩的完成了整场演播,途中甚至没有一丝卡壳,并且他在真正全情投入时,还又蹦出来几句临场发挥,句句点题,针针见血。   他用平常的嗓音说话时轻缓温柔,但是上了台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沉了下来,嗓音也用圆润的播音腔压下来许多,显得专业又沉稳,完全不像是个新人。   从台上下来,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给他鼓掌,凌然听见了,寻着掌声看过去,冲着那边微微笑了笑。   好几个人顿时捂着脸开始无声尖叫。   受不了了,好他妈可爱!   下一个轮到了杨嘉上场,接在凌然后面显得他有点吃亏。   从凌然开始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台下的尹楚表情就一直没晴过。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试播完毕,开始准备无记名投票。   两组各派了一个人分发选票,然后再一一回收,计票的时候秦诚月亲自在旁边盯着,唯恐尹楚会乱动手脚。   期间经理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过来凑了热闹。   票数统计好后,直接给了经理来公布。   “尹楚,17票。”   “凌然,15票。”   “杨嘉,2票。”   “……”   经理宣布完后,尹楚组里的人已经开始了庆贺。   “总监厉害!这么一来焦点视线的第一期节目就相当于咱们组来播了吧?”   “那这样两个组还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合并了得了,反正连第一期节目都要我们总监去救场,以后没了我们,他们节目不就录都录不成了?”   “还得是咱们尹总监,这总监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了的!”   秦诚月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指着对面几个人张口就道:“你们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这就回去把所有素材都删了,就算节目开天窗都不让你们录,一群小人,你们组里本来人就比我们多,有本事你们自己组里的别投啊!”   对面不甘示弱:“我们凭什么不投?要是我们几个不能投,那你们也别投,咱们让其他组重新投一次看看,看到底哪边票数多,敢不敢?!”   秦诚月长这么大就没怕过事,更不怕惹事:“敢,怎么不敢!只要经理同意,咱们马上重新投!”   同组的人本来也愤懑不平,这会儿都站在秦诚月身后一起嚷嚷:“就是,我们有什么不敢的,重新投呗,谁怕谁啊!经理,我们都要求重新投票!”   所有人目光看向经理,眼看着屋顶快要被这两伙人掀翻,现在演播厅外面的玻璃上都趴了好多来瞧热闹的人,恐怕今天新闻部在整座大厦是出了名了。   经理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同意这些人能直接干起来,只能说道:“那好,你们两个组的人不能参与投票,其余人重新投一次,几个参赛者也都同意吗?”   尹楚温和地笑道:“当然同意,这样一来也更加公平了,只是到时候结果出来了,希望其他人也不要气馁,只是一次小小的比赛,算不得什么的。”   他像是胜券在握,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   经理着重看向了凌然,毕竟凌然跟江家关系复杂,经理虽然也没搞清楚他到底是跟哪位江总交情匪浅,好像两位都有,又好像两位都没有,但总归是不敢怠慢的。   众人也一起看向凌然,像是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凌然想了想,才说道:“新闻是面向所有群众的,每个人都可以看新闻,都可以听新闻,也都有了解事情本来真相的权利。”   秦诚月根本没懂他什么意思,只是捧场道:“说得对!”   凌然补充道:“所以,我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参与投票。”   桃花眼中似乎潋滟着薄薄一层水光,看向围在外圈的众人。   “是在场的所有人。”   此话一出,娱乐部的几个人率先带头开始鼓掌叫好:“对对对!我们也要投票!”   “就算不是新闻部的也能看新闻吧,难道不应该听听大众的意见吗?”   “我也要票!我也要投!”   就连站在玻璃外面看热闹的都跟着举手示意:“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   经理看了眼尹楚,尹楚唇边的笑都僵硬住了,他倒是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秦诚月眼疾手快,不等经理答应,就已经开始拉着组里的其他人给在场所有人发票了,边发还边小声跟人家嘀咕:“投凌然哈,谢谢,都投凌然哈,我请大家喝咖啡……”   发着发着票没了,组里其他人还提前跑回去印出来了,现场两三百个人,人手一张。   经理也只能说只要有票的就可以投,投了就算数。   等所有人都投了票之后,票数汇总到经理手中,他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根本不敢看背后的尹楚。   “凌然,178票。”   “杨嘉,37票。”   “尹楚,……32票。”   “……”   没等宣布完,凌然就忽然被组里的其他人齐齐拥住了,大家把他包围在中间,无数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在轻轻拍他后背,在缓缓揉他脑袋,在笑着对他说真棒,恭喜。   娱乐部的围观群众乐不可支,他们就爱看些超级爆炸性八卦。   新闻部曾经的王牌主播不仅年老色衰,现在连业务能力也退化的不敌新人,更何况新人鲜艳嫩生,像日出下的朝露水似的,外形靓丽,嗓音能力卓越。   真好看的一场戏。   凌然被包围的呼吸有些不畅,他觉得脑袋里有点眩晕,他不仅赢了尹楚,赢了所有人,还以极其压倒性的大比分获胜。   尹楚脸上的笑早已经挂不住,就连一向温柔的面色竟然在此刻都变得有些扭曲,他抓着经理扬声质问道:“难道就这样定了?难道第一期节目真的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播?!”   宁新桥站在人群外,闻言抱着手臂轻蔑地看过来:“连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都不如了,尹主播以后还能上得了台吗?”   经理也不敢再触犯众怒,甩开尹楚的手,着急忙慌说道:“那个,我还有个会要开,差点忘了。”   独播栏目组的人也觉丢脸,不敢吭声,早已经灰溜溜的先跑了。   尹楚狠狠掐紧了掌心,他本意是想看凌然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的,没想到当中出丑的人竟成了他自己,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扭头径直走出了演播厅。   宁新桥把高兴过头的一群人及时拉了回来,这还只是试播而已,既然节目的所有权都拿回了手中,第一期节目他们必须赢个满堂彩才行。   经此一役,组里众人的凝聚力明显提升了不少,原本对凌然和秦诚月私下里还颇有微词的人也哑了火,开始全身心投入节目录制准备当中。   到了正式开始录制节目的时候,身旁坐着宁新桥,凌然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有了试播的经验,正式录制凌然发挥的还更好了些,跟宁新桥有来有往地互动不说,在与徐观意视频连线的时候,他还能够有意识地引导着徐观意发言。   节目是直播,特意开通了实时评价专栏,能够看得到观众对节目的实时反馈。   刚开播时节目收视率还并不高,但是随着一个个小短片被播放,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真实案例被挖掘,节目的收视率开始节节攀升。   实时反馈栏目里被顶到了最高的一条是【一定要对这些不良医生和非法药店进行严惩!(另外想问问左边那个嫩嫩的小主播是新人吗?好漂亮,以后能每期都看到他吗?)】(7.3W赞)   江舟官方很快就@出来了凌然的微博,欢迎大家来关注江舟的新人主播。   凌然才刚从台上下来,还不知道第一期节目的反馈如何,他从刚刚开始录制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舒服,脸颊上不是涂出来的腮红,而是因为起热映出来的粉嫩红晕。   昨天打了针抑制剂,他今天没敢再打,只是把抑制器开到了最大,并且贴了两张阻隔贴才敢出门。   录制到中途的时候,他开始明显感觉到后颈处在隐隐发胀发热,酸酸麻麻的触感正在从脖子朝着全身各处散布。   可他面带微笑,表情自然,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攥得指节都在微微发青。   录制顺利结束,宁新桥知道了节目收视很好,口碑各方面甚至都远超新闻独播当年的成绩,他准备带着全组人出去好好放松放松,一起喝顿庆功酒。   可凌然下了台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头脑晕胀的厉害,两腿也在不易察觉的细细发颤。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体维持的太过正常,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病在身,太久没发情了,骤然被这股汹涌热潮淹没的时候,他难受的直想哭。   幸而秦诚月一直在台下看着,立即瞧出来他有点不对劲,三两步就上前把他扶住了。   “小然,你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烫?”秦诚月摸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凌然靠在他身上,呼吸正在渐渐变得急促沉重:“我,好像……”   秦诚月登时明白过来。   这次才是真的发情了! 第33章   “你还能自己走吗?”秦诚月先搀扶着他走到演播厅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用台本给他扇了扇风。   凌然身子一阵阵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只抑制剂的缘故,他本来是早就该去医院再复查身体的, 但是工作太忙耽搁了好长时间, 再加上为了确保今天的录制万无一失, 即使他的身体不应该再注射抑制剂强行压制发情,他还是那么做了。   现在乱打抑制剂的副作用来了, 他从没感受过这样可怖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像是聚积起了浓郁密布的汹涌情、潮,能够从头皮开始,正在用极度可怕的速度蚕食着他的身体。   后颈处孱弱的腺体像是凭空伸出来无数只触手, 在拼命汲取掠夺着空气中能够安抚他的信息素。   他极度渴求的不再是什么命定之番的雪淞信息素, 而是强悍浓烈的龙舌兰酒。   皮肤四处都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这次不知为何,凌然感觉到自己小腹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 并不是难以忍耐的刺痛, 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 破土而出的撕扯感。   凌然一直低低垂着头,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根根雪白莹润,苍白指背却在泛着淡淡青色。   他忍得很辛苦。   组里已经有人等不及来演播厅找他们, 看见两人还在这边磨磨蹭蹭,立即跑过来拽他们。   “你们俩还等什么呢, 老大说了今天请客,让咱们使劲吃, 还不快点走啊!”   “都是托小然的福, 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慷慨过,今天必须给小然庆功, 然后咱们再狠狠宰老大一波!”   “刚才娱乐部的人还来了,非得把小然叫去他们21楼坐坐,我立马就给拒了,他们就是想把小然抢走,想得美,小然可是我们组的!”   过来拉凌然的是个寸头alpha,也是组里的摄像,手指刚搭上凌然的肩膀,凌然就忽然后背猛地一僵,差点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躲开那只手,强撑着抬起头来,薄白的眼皮已经被水渍晕染的一片湿意淋漓,快哭了似的。   寸头alpha当即被震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不敢再落在他身上,可是怎么也不舍得就这么收回来。   台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Omega主播,更遑论楼上就是艺人云集的娱乐部,他们整天看着那些漂亮脸蛋也该看够了,但凌然跟他们都不一样。   像枝头沾了露珠在轻轻震颤的果子,咬一口,便能轻松榨出些甜美汁液。   “不好意思……”凌然声音跟刚才在直播台上听起来完全不同,柔柔的,软软的,染了些鼻音,“我,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跟大家去了……”   秦诚月注意到了寸头alpha差点落在凌然身上的手,立即上前把几个人不着痕迹的挤开了,赔着笑脸说道:“实在抱歉哥哥姐姐们,今天你们先去玩吧,小然这几天应该是累着了,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带他去趟医院,不耽误大家去庆功。”   几人听了怎么会愿意走,知道凌然身体不舒服他们还出去庆祝,那成什么人了,他们还非要陪着两人一起去医院,要亲眼看见凌然身体没问题了才肯放心。   凌然不愿这么兴师动众,也不想因为自己坏了大家的好心情,他轻轻拉了下秦诚月的衣角,秦诚月就好说歹说把一群人哄走了,还答应了大家等到凌然身体好了之后再补办庆功宴。   等到众人离去,秦诚月扶着凌然从演播厅出来,公司里还有其他人没下班,他便先把凌然送进了化妆室。   “外面人太多了,你这样根本坚持不到医院,我先去给你找抑制剂来,你等我一下。”   秦诚月说完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凌然在沙发上坐着,强烈的热潮像洪水猛兽一般,在无情摧残着这具纤细单薄的身子,他想要自己保持理智,可手指已经摸到手机,解锁,点开了一个聊天对话框。   他眼中的雾气更甚,指尖发着颤,控制不住的想给对面的人发消息。   想要他回来,要他立马用充满enigma信息素的怀抱拥紧自己。   想要被攫取,被掠夺,被猛烈灌注。   “叮”一声响,那边的对话框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竟然发来一条新消息。   凌然以为自己被躁动不安的情热冲昏了脑袋,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手机屏幕下面多了行字。   【江先生】:录完了?   凌然本就剧烈狂跳的心脏这会儿像是骤然停止了一瞬,被只手缓缓揉捏了两下心尖之后,又开始更加急促地悦动。   他曲起手指,很担心自己会打错字,凑近了屏幕缓缓回复。   【小葡萄】:是的,您看了节目吗?   【江先生】:看了   凌然咬住下唇,在想什么时候世界上才可以生产一部能闻得到味道的手机。   那样他是不是就能透过屏幕闻到他渴望的龙舌兰信息素了。   【小葡萄】:那您觉得,节目好看吗?   凌然呼吸重的厉害,快要拿不稳手机。   【江先生】:作为第一期节目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   江之屿很少夸赞人,他要求素来高,平日里对手下人也标准严格,能入得了他的眼,并能得到一句不错的评价,已经算得上很好的称赞。   凌然原本就红润的脸颊顿时更艳了几分,他心头涌上股松泛的甜意,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紧接着,他心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快于大脑一步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小葡萄】:那……可以有奖励吗   凌然在看清楚了自己发送了什么话过去之后,湿红的双眸瞪圆了些,指尖颤抖着便想将消息撤回。   这是他在心底里偷偷的想法,怎么会脑子不清醒的直接发出去了?   完蛋了。   手指没戳准撤回两个字,屏幕上便直接蹦出来了语音来电。   凌然指尖一抖,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   再挂断会更加不礼貌,他咬紧了唇瓣,硬着头皮放在耳边接听。   因为生怕自己一出声便会泄露目前正在发情的状态,凌然装哑巴,呼吸都刻意强行屏住了。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那条消息,也不知道江先生为什么会忽然给自己打电话,打字不是也能说得清楚吗?   电话那头也没声音,静谧的听筒中只有间或的电流声在流窜。   凌然隐忍的辛苦,额间都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柔软的下唇也被咬的鲜艳欲滴。   那边总算开了口:“说话。”   凌然快被逼哭了,紧紧攥着手机,身子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声音小的可怜,也委屈的可怜:“说,说什么……”   简短的几个字,透过冷冰冰的电话传递过来,江之屿却瞬间捕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   凌然听见电话那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响起来,低沉的嗓音理智冷静,透着能让人也安定下来的强大安抚意味。   “是不是又难受了?”   既然已经被轻易识破,凌然再也伪装不下去了,闷着嗓音软软“嗯”了声。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开车,不停的鸣笛声传过来,吵得凌然脑袋更迷糊。   “起热了么?”   “有点……”   “凌然,”江之屿忽然严肃地喊他名字,“你还在公司?身边还有谁,让离你最近的人听电话。”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秦诚月抓着针抑制剂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问同事借来的,你先打上一针,这里去医院最少要半个小时,现在下班的点,可能得一个小时呢。”   秦诚月手脚麻利的撩开了凌然的袖口,拔出抑制剂,准备帮他推进去。   凌然忽然喊了他一声:“诚月,你先,接一下电话……”   秦诚月见他露出来的锁骨都已经变成了粉红一片,忙道:“谁的电话啊,等我帮你打完针再接。”   电话内却忽然传出道冷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说道:“他不能打抑制剂。”   锋利的针头在离凌然手臂还有两寸远时停住,秦诚月抬起头,颇为茫然地看了眼凌然,再看看他手中的手机,拿起来接听。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打?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不给他打抑制剂能怎么办?”   对面人仿佛对凌然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熟悉,毫不遮掩地问道:“他是不是发情了?”   “是,所以才要打抑制剂啊!”   “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症,抑制剂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秦诚月一听,连忙扔了手中的针剂,担忧的看着凌然道:“小然,你知道自己不能打抑制剂吗?那你昨天还给自己打了一针,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今天才这么难受的?”   听筒内的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大概十分钟,你现在带他下楼,走专用电梯去大厦门口等我。”   秦诚月已经在不自觉听从指挥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凌然从沙发上扶起来。   “好好好,我们这就下去。”   挂断电话前,对面嘱咐道:“外面风大,给他披件外套。”   秦诚月不疑有他,跑去凌然位置上给他拿衣服,披好之后,赶紧带着他去乘总裁专用电梯。   原先这电梯在他们这层是不停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直接开了门。   秦诚月趁着周围没人,扶着凌然赶紧进去。   电梯在快速下降,门开之后,凌然全凭一点意志力跟着秦诚月的脚步在走。   直到出了大厦,站在车水马龙的冷山路上,虽然天色还没尽黑,可浦玉江两岸已经亮起绵延百里的路灯。   微风渐起,凌然脸颊缩进衣领里,身子轻轻晃了两下,像是快要忍耐到极限。   秦诚月焦急地四处张望,没看见那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影子。   他不是傻子,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上面的备注——江先生。   凌然自然不会再跟江盛译那狗东西联系,再联想到之前在电梯间碰见江之屿时候凌然的反常,他可以断定刚才电话里那有点熟悉的声音就是江之屿的。   凌然是脑袋热晕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露馅让他知道。   要不是现在凌然确实情况紧急,而江之屿看起来又对凌然身体状况异常了解,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江之屿把凌然送下来的。   他刚才找抑制剂之前就给他哥也发了个消息,这会儿他倒是更愿意出现在凌然面前的会是他哥。   秦诚月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给秦实星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秦诚月却忽然看见大厦内他们组里的几个同事正在结伴走出来。   “完了完了,被他们看见更解释不清了,”秦诚月让凌然在路旁的圆石墩上坐下来,“小然,你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凌然眼神迷茫,却乖乖坐在石墩上,冲他点点头。   秦诚月道:“我把他们引开,你不要到处乱走,我在里面能一直看见你的,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秦诚月立即往大厦门内跑,一步三回头,确认凌然还好端端坐在那里。   他缠着那几个同事从侧门走,眼神还一直紧紧盯着外面的马路。   凌然一直蔫哒哒的垂着头,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烫的厉害,连呼气都觉得喉咙口灼烧的难受,被阻隔贴压抑住的腺体不停在胀痛,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就这么痛死了。   “刺啦”一声,轮胎擦过地面的尖锐响声袭来。   一辆线条流畅犀利的酷黑色布加迪Divo稳稳当当停在石墩面前,低低趴伏的姿态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强大的发动机没有熄灭,引擎轰鸣,极为惹眼。   凌然双目失神,抬起眼眸来看,便见超跑的副驾驶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里面的人沉声唤了句:“凌然。”   一直头脑昏昏胀胀的Omega像是短暂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意识,莹润的水眸立即变得更加潮湿,毫无阻隔的撞进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江之屿在看他:“上来。”   脑海中最后一根紧紧绷住的细弦也在此刻轰然断裂,凌然眼神中涌出来难以克制的委屈之意,自己从石墩上慢慢悠悠的起身。   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在裤管中显得空空荡荡,太过羸弱。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小Omega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冒着甜蜜香味,混杂着玫瑰花香葡萄味道的信息素在挣扎着冲破阻隔贴,迎着微风扩散开来。   他抖着腿,没有丝毫抗拒地,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那辆车。   车门关上后,江之屿便朝着凌然俯身靠近过来。   温热干燥地气息扑面而来,凌然猛然深深吸了口气,可是小脸却顿时呆住了似的,被泪意洇透了的湿润眼眸中充满无措,望向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来的人。   江之屿似乎是轻笑了下,伸手将安全带拉过来,替他系好,却没有直起身子。   他低垂着眼眸,与茫然无辜的小Omega无声对视,知道他刚才在努力嗅什么,江之屿的手顺势绕到了他颈后,指尖隔着阻隔贴,在肿胀的腺体上轻轻点了下。   “想要什么奖励,嗯?”   本就水汪汪的一双眸子听了此话,长睫颤了颤,像是要落泪。   凌然用力抿嫣红的唇珠,在强忍。   他就知道那条消息江先生肯定看见了,呜……   “不想要?”江之屿道,“那就算了。”   enigma正欲坐直身子,一道轻柔的力道却忽然扯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那两片红红的唇瓣在眼前一开一合,嗓音柔缓,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嗔怪和怨怼似的:“要……”   凌然怕他真的吝啬到一点也不给了,慌忙地补充道:“要,要的……”   江之屿用指腹在他那颗碍眼的唇珠上按,先轻揉缓弄,揉得小Omega忍不住轻声哼唧,再引诱似的加重了些力气。   “要什么,说清楚些。”   凌然想张口,可唇瓣刚微微动了动,enigma的指尖就被他含进了口中一小部分。   薄薄的气息在吞吐。   “要,奖励……”   他脸颊红得快能滴出血,如果不是被热潮挤占了大部分理智,恐怕还是没法从他口中听到他心中真正所想。   “好,”江之屿把他后颈处的两片阻隔贴都揭了下来,“先奖励一点。”   原本空气清新的车厢内开始泛起浓郁热烈的酒味,微冷苦涩又强悍燥热的龙舌兰信息素形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罗网,将靠在椅背上面色潮红的小Omega尽数笼罩在其中。   凌然像是在沙漠中饥渴徒步了数千公里的人,骤然遇到天降甘霖,浑身的燥热疲乏和极度渴望都瞬间被平复缓和下来。   他把烈酒当雨露,用全身去拼命感受着,汲取着。   江之屿抚了抚他烧烫的脸颊,低头,正欲在他腺体上给他个临时标记。   布加迪车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尖锐刺耳的鸣笛,车厢内的静谧缠绵被生生打断。   江之屿让小Omega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往外看了眼。   晚高峰的冷山路已经开始堵车,就在离布加迪几个车身之外的是辆宾利,因为动不了所以只能靠着疯狂鸣笛示意。   两车之间的几辆车已经开始不满,但是看看这两车的价位,再多不满也只敢憋回肚子里。   有胆大的也鸣笛反击,不远处的绿灯刚亮,车流开始动起来,宾利车像疯了似的企图变道插队,就为了能尽快赶到超跑旁边来。   江之屿眸色沉敛,那辆宾利他再熟悉不过。   是江盛译。   *   在江舟新闻台上看到凌然的时候,江盛译正在医院VIP病房看望江奶奶,尹楚坐在他身旁。   江奶奶在跟他唠叨着一些事,江盛译没太听进去。   他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四四方方的电视屏幕吸引走了。   焦点视线是江舟在黄金档新推出的节目,他最近忙着东南亚的案子,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说实话没怎么管过。   尹楚一开始说想做这个节目第一期的主播,他觉得没什么,就直接同意了,可没想到最后上了节目的却是凌然。   又是许久未见,凌然为什么看起来跟以前好像变了大样?   明明在台上正襟危坐,满口圆润播音腔,可是那张清纯魅惑的脸蛋好像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了。   唇红齿白,又纯又媚。   像是整个人在散发着一种被人娇养出来的媚态,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盛译目不转睛地看着,新闻播了什么他没听清。   节目接近尾声,电视却忽然被人“啪嗒”一声关了。   尹楚把遥控器扔到一旁,对他道:“别看了,还是多陪奶奶说会话吧。”   江盛译第一次对尹楚的举动感到有点烦躁,奶奶说得那些道理他都懂,还有什么好听的?   “我再看会。”   他说着又想去拿遥控器,尹楚却忽然发了火,直接把遥控器猛地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顾不得这是在江奶奶面前,大喊着质问道:“江盛译!你是想看新闻,还是想看人?!”   江盛译沉默的看着他,面前向来温柔秀美的Omega此刻竟然变得面目有些狰狞,愤怒嫉妒的烈火把他表面伪装的脆壳烧出了裂纹。   “尹楚,你在闹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看会电视,你至于把遥控器都砸了吗?奶奶还在这里。”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就是在看凌然,你是不是后悔跟他退婚了?江盛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后悔了!”   江盛译站起身:“你今天累了,先回去吧。”   尹楚瞪大了眼睛,江盛译不仅没回答他刚才地问题,而且还在赶他走。   他以为自己能假装无事,在公司他已经丢尽了脸面,没想到现在就连江盛译都变得开始高看那个小Omega一眼。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工作,他喜欢的enigma,都要一一被凌然抢走?   现在就连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江盛译,居然也为了凌然跟他翻脸,还赶他走。   “你是不是忘了凌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害得我从台阶上摔下来,他根本不是你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辜,长成那样一副狐媚样子,他只不过是想攀附高枝罢了!你们看到的纯善都是他装出来的!”尹楚像是情绪有点崩溃,声音都显得有些凄厉。   江奶奶听言,表情冷漠的看着尹楚:“小然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还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尹楚,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看我。”   过去两年凌然对江奶奶如何,老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本来就不太喜欢装腔作势的尹楚,现在让孙儿能看清楚一直以来伪装的人到底是谁,也是件好事。   江盛译心烦意乱:“奶奶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凌然确实不太会做害人的事。”   尹楚眼眶一热,凄婉地看着他:“盛译,你难道觉得我之前在骗你吗?”   江盛译拿起外套,开始往病房外走:“我没这么说,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冷静冷静再说。”   从医院出来,江盛译漫无目的在马路上开着车。   他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焦点视线,恰好两位主播已经在进行收尾。   屏幕内的小Omega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摇曳,嫩白的脸颊浮着层粉粉的红晕,看起来当真像是能魅惑人心的狐媚。   偏偏这狐媚还仪态端庄,恭谦有礼,举手投足都得体大方,红润唇边也一直噙着浅淡笑意,在跟观众朋友们说下期再会。   直到屏幕熄灭,江盛译像是忽然缓过神来。   凌然这样一副春色满面的样子,不像是仅仅依靠化妆就能化出来的。   倒像是,干枯的藤蔓被丰润的营养液浸泡着,生出了挂在枝头饱满欲滴的葡萄,散发着诱人香气。   !   他是不是已经被别的alpha标记了?!   江盛译立即驱车掉头,朝江氏大厦的方向驶去。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迟迟不肯标记凌然,只在退婚前给了他一个浅浅的临时标记,可能都没怎么发挥作用。   那两年的时间他为何没有早点行使伴侣的权利,若是把小Omega彻底标记成自己的Omega,那么即使退婚之后,是不是他也会离不开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追着自己跑?   一边想着,宾利一边迫切加速。   可惜晚高峰的冷山路堵得很,再急迫的心也只能慢慢顺从着车流行驶。   等到江盛译终于赶到大厦楼下不远处,恰好看见石墩上孤零零坐了个人。   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凌然,心中正隐约欢欣着他还没走,下一瞬却看见石墩上的人影站了起来。   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然后,当着他的面,爬上了那辆黑色布加迪Divo的副驾。   江盛译坐在车内双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动车门缓缓合上。   那辆超跑是盛典特级设计,全球限量5台,不是有钱就能定的到,他还从没听说过海市有谁买到了这车。   难道,那个小Omega背着他早已经偷偷攀上了别的高枝?!   *   江之屿没有刻意控制信息素的释放,凌然还带着抑制器,本身就能阻隔掉绝大部分的信息素,只是enigma信息素强悍,所以一小部分能被Omega吸取到。   小Omega像是极容易满足的,一点点的信息素便可以让他乖巧下来。   或许是他本身就乖得很,难受的都快哭了,在电话中也不肯让他知道。   绿灯亮了,宾利在试图闯过来。   江之屿轻轻揉了把副驾上Omega毛茸茸的脑袋:“抓好。”   凌然眼神迷蒙的看他,两只细细白白的手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衣角。   “抓好了……” 第34章   江之屿动作顿住。   omega眨了眨眼, 眼神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对于enigma有着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两手也攥得更紧了些。   江之屿没纠正他该抓好的是扶手, 便将右手顺势搭在两人之间的中控台, 让那股轻轻柔柔的力道抓得更方便些。   宾利万分急切,正在变道超车, 妄图挤至布加迪后方位置。   江盛译双眸通红,怒视着不远处的黑色超跑,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他不仅没打算熄火,反而咬牙踩下油门, 偏转方向, 想将超跑直接堵在路边。   是他来晚了一步, 不能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凌然当着他的面爬上别的男人的车,难怪退婚之后凌然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原来是上赶着去给别人投怀送抱去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变转车道,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侧面乍然响起。   盛典布加迪拥有最卓越的强大心脏, 加速极其迅猛, 漆黑的车身瞬间便冲破空气阻隔,像只勇猛的猎豹般疾驰而去。   江盛译也立即做出反应, 驱车径直跟上。   两辆车飞速驶过红绿灯,对面的车队还在大排长龙拥堵着, 布加迪没打算直行,在即将驶进前方路段时方向盘猛转, 超低地盘使得车身反应速度极快, 轮胎在地上划出几声漂移锐响,便猝不及防拐上了一旁的高架。   宾利不是适合比拼速度的跑车, 但江盛译也不甘示弱,拐弯反应慢了些,险些擦上一旁路边的防护栏,随后直奔着高架而去。   若说原本他还有些迟疑,但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那辆车在试图甩开他,车主一定认识他!   他今天还就必须要追上前面那嚣张超跑看一看,在海市究竟是谁敢沾惹跟江家退了婚的Omega!   高架上车流不息,超跑还在不断加速,敏捷矫健的在车道之间穿梭向前。   凌然早已经由攥着enigma的袖口改为抱住enigma的手臂,他身子也在随着车身不住左右摇晃,便更加收紧怀抱,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enigma视线专注,目视前方,时不时会朝后视镜中看一眼。   路上车多,没办法开得太快,宾利像条恶心的毒蛇,跟在后面没法甩开。   江之屿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凌然垂着眼睫,乖得不可思议。   他当机立断打了转向灯,从高架一个出口下去。   车后的宾利果然没有丝毫犹豫,也踩下油门急速跟上。   下来之后车流量明显减少,曲折开阔的滨海大道最适宜用来检测一下这辆超跑的性能。   仪表盘上的数字不停在攀升,巨大的轰鸣和急速的快感会让人忍不住肾上腺素激烈分泌,江之屿一手扶稳方向盘,车厢内的龙舌兰信息素都开始逐渐变得更加热切浓郁。   凌然能感觉到周甚被更强烈的enigma信息素包裹起来,他惬意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脸颊不自觉的胡乱蹭了蹭,口中无意识的小声哼了下。   好舒服好舒服。   像喝了杯龙舌兰酒一般,微醺上头。   但是拥有的更多,也就想索取的更多,这些好像还不够,颈后的腺体也在隐隐渴望着。   道路两旁的树丛像连环画般急速掠过,后方的宾利已经被越甩越远,远到几乎快要看不见。   蔚蓝海水在树丛间隙中倾泻,远处是延绵千里的火烧云。   从天际,一直烧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滨海大道上只剩下一辆车在高速疾驰,海风略过漂亮流利的车身,金红色夕阳宛若天边洒下的虔诚圣光。   火热的,妖娆的,妩媚动人的,落在Omega浓艳甜美的脸庞上。   仿佛从深海而来,惑人心智的海妖。   再往前开,快要接近入海口处,一架长达百余里的跨海大桥横穿海面,通往一座美丽神秘的海岛。   这里便是即将进行开发的西港湾,大桥连通着距离内陆最近的海岛,西港岛。   这片区域自从被江氏拍下之后,岛上便不再通车,原先住在岛上的居民也得了赔偿款尽数搬迁出岛,大桥入口处设置了路障和安全岗,每日有人在此值守。   布加迪到了近处才开始减速,看守的保安迟疑着想过来阻拦,车窗降下来半扇,保安看清楚上面坐着的人后立即傻了眼,江总先前不是没有来过西港湾视察,但哪次不是一帮人前前后后簇拥着,这次怎么自己开车就过来了。   保安连忙打开路障,超跑朝着跨海大桥驶去,似追逐着海面上正在消逝的落日。   车子最终在距离大海最近的一处平台边停下。   车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这里没有任何遮挡,能将火烧连云的壮美景象尽收眼底。   凌然感觉到车身好像没在摇晃了,可他脑袋里却仿似天旋地转,晃得更厉害了。   “咔哒”一声,他身侧的安全带被人解开,束缚在胸口处的压抑感觉终于没有了,凌然便也好更加紧密的贴到enigma的手臂上去。   柔软的胸前在强健有力的肌肉上轻缓挤压,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让人甩不开。   江之屿伸手过去,在他脸颊上抚了把,掌心沾上一片潮湿。   Omega额间覆了薄薄一层细汗,身子也烫的厉害,他这一路上其实在无声忍耐,却全程一声不吭。   江之屿压低眸色,试图将手抽出来,Omega却像患得患失般用脸颊再在上面蹭一蹭,搂着不肯松手。   “凌然,”江之屿低声唤他,“抬头看我。”   Omega恍惚间听见他在叫自己,反应有点迟钝似的缓缓抬头,眼角一片湿润泪意,望进那双沉静幽深的眸中。   火烧般的光亮映在深刻俊美的脸庞上,enigma嗓音中带着诱哄和温柔,对他道:“手松开。”   凌然虽然内心中是极其不愿的,江之屿的触碰让他感到舒适。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仅想贴到enigma的手臂上,更想把自己深深埋进他怀中。   可enigma的语气不容抗拒,不像商量,更像一种难以违抗的命令。   凌然有些委屈,但还是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   身体的强度依赖是信息素决定的,这不是他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凌然不好意思再抬头看enigma,垂下眼眸,手指开始绞弄自己的衣角边缘。   他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太柔弱,太无能为力,总是被该死的信息素病干扰折磨。   这样的自己一定很惹人烦,也很讨人厌。   凌然还沉浸在低落痛苦的情绪中,却忽然感觉到腰间多了双手。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双手臂就轻松将他从副驾往怀中一捞。   凌然身子骤然一轻,再好生坐稳时,却是面朝着挡风玻璃被抱到了驾驶座上来,坐在了enigma腿上。   从前面往车内看,娇小的Omega即使坐在enigma腿上也还是要稍稍矮上一些,宽阔强大的怀抱能将他尽数笼罩在怀中。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江之屿贴近他后背,一条手臂箍紧怀里纤软的细腰。   “不松手的话,”他在靠近那处红胀弱小的腺体,“怎么抱你。”   凌然能感受到喷洒在腺体处的滚烫气息,似乎比他身子还要灼上三分,而那股龙舌兰信息素却在距离他腺体几寸处停了下来。   他有些急切地想把后颈往身后人的唇边递送,可他往后靠一分,江之屿也往后退一分,就是迟迟不肯咬下去。   凌然眼泪快掉下来,才听见沉静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忘了件事。”   凌然头脑迷迷糊糊,根本记不起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他是因为发情烧晕了头,可江之屿却还保持着冷静理智,记着他抑制器没摘,不能这样直接标记。   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江之屿把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让他方便借力。   “看过海上落日么。”   江之屿在摘他的腿环抑制器。   凌然掉出颗眼泪,听不清他在问什么。   江之屿用另只手臂从他身侧穿过,扶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正视前方。   面前是一览无余的辽阔大海,凌然眨了下眼,含着泪眼望向尽头的海平面。   仿佛是从半空中降下的一场大火,映红了整片斑斓的海面。   像妖冶鬼魅的海妖降临,又似深邃圣洁的神明出世。   烟云彩笔勾勒出的羞赧酡红,洒在凌然脸颊上。   他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唇瓣微微轻启,耳边却传来“啪嗒”一声极轻的响声。   圈在大腿间的抑制器被人解开来,车厢内那股浓郁强悍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几乎是瞬间便朝着Omega的体内汹涌奔腾着淹没而来。   凌然眼眸瞬间瞪大,两手紧紧攥住了面前的方向盘,肌肤上像是生出无数感官,争先恐后汲取着,吸纳着,妥帖承受着来自enigm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侵袭。   江之屿把那个抑制器拿出来,在指尖绕了圈,然后随手扔到一旁的副驾上。   凌然身上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味也在逐渐变得浓郁芬芳,是受了他的信息素影响,Omega也在做出相应的回馈。   这具身体现在不仅对他的信息素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并且也在enigma信息素催化下慢慢产生着发育反应,光是从这处小小的腺体上就能看得出来,嫣红柔腻的光泽看起来比先前更熟了些。   想来除了腺体,Omega的生殖腔应该也会被enigma信息素催化进行二次发育。   如果能定期临时标记,生殖腔的发育会更加稳定。   终身标记就更好了,那样能最大程度的刺激生殖腔快速发育成熟,从而成为能孕育生命的摇篮。   怀中的Omega虽然后背颤抖的厉害,却没有被这股信息素刺激到晕厥过去,这已经比第一次发情的时候进步了许多。   但是想要完全承受住enigma,还差得远。   凌然在深深浅浅的呼吸,被昨天那针抑制剂强行压下去的热潮比前几次都要猛烈激切,虽然已经吸入了大量的enigma信息素,但是体内的躁动不安还是没有被完全安抚下来。   为什么他还是这样难受呢……   凌然在哭,眼泪接二连三滚落下来,“啪嗒”“啪嗒”两声,滴在黑色西装裤上。   江之屿察觉到腿上染了些温热的液体,稍微撤开些距离,垂眸盯着Omega后颈处的腺体。   看来他的身体准备好了,甚至已经开始急不可耐了。   江之屿摸到凌然的两只手腕,先用一只手攥住,接着按着他的腰塌下去。   “趴好。”   Omega乖软得任人摆布,手臂折在胸前,大半边身子都趴在了方向盘上。   江之屿眸色暗下来,柔软垂落的上衣勾勒出单薄纤弱的后背。   沉默地看了会,他才终于仁慈地俯身靠近。   献上一个缠绵但深刻的临时标记。   凌然趴在方向盘上不住颤抖,眼泪流的到处都是,口中也呜呜嗯嗯哭个不停。   可怜又可爱。   江之屿在他承受不住之前就收了势,口腔内弥漫着馥郁的甜味。   这味道像是罂粟开出的花,在唇齿间慢慢绽开,尝过几次之后,让人生瘾。   腺体处还是洇红肿胀着,被狠狠抚慰过后,会再慢慢消退下去。   修长指尖将阻隔贴慢慢按回Omega孱弱的后颈处,凌然已经再受不了任何刺激,稍微碰一碰就会颤着身子哭。   江之屿把他抱着转过身,将他两条细弱的腿折在身子两侧。   见小Omega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江之屿眼神不自觉柔下来,嗓音也放得极低:“哭什么。”   凌然这会儿脑袋里已经晕成了一片浆糊,整个人也像是被丢进了龙舌兰酒窖中浸泡过了似的,浑身上下遍布着enigma的信息素味,连自己本身的葡萄味都被冲淡了。   他哭得委屈又可怜,像是潜意识里也在借着这种由头在宣泄压抑的情绪。   前段时间他把自己逼得太狠太紧,像总是吊着一口气似的,不敢有丝毫松懈,或许身体早已经敲响了警钟,只是被他忽略掉了而已。   有只手在替他轻柔擦掉眼泪,他仍停不住泪意,便用雾气朦胧的桃花眼看着面前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靠的很近,近到他能从江之屿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满满当当,好像全部都是他   他迷糊间好像回到了在蓝利亚海岛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近的距离。   他脆弱难堪,拥有了一个怀抱,却在渴望一个吻。   可是没得到。   凌然难过极了,他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他好像才刚刚被退了婚,也刚刚被家族抛弃。   没有人要他,也没有人爱他。   只有一人,在温柔的抱他,在跟他说做的不错,可以得到一个奖励。   他很开心,原来认真努力做好一件事,是可以得到奖励的。   原来他也是有人认可,有人在意的。   凌然轻声抽泣了两下,手指轻轻攥住了面前人名贵的西装。   他鼻音浓重,眼神迷离:“要……要,奖励……”   明明说好了的,怎么能反悔。   江之屿淡笑了下,这小Omega是被情热冲晕了头脑,忘记了奖励刚才就已经给过了。   那片火烧云已经落进了海中,暮色四合,周围只剩一片朦胧梦幻的蓝调。   江之屿极有耐心,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他单薄的脊柱骨上来回轻扫,引导似的问:“想要什么奖励?”   小Omega想要认真想一想,但是意识模糊,无法思考,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只能往前趴进enigma怀中,潮红湿热的小脸仰着,用殷红湿润的唇瓣去够他。   但是够不到那两片薄薄的唇,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却总是像还差着些距离。   被泪水濡湿的长睫微微颤抖两下,凌然又要哭出来。   “要,要亲……”   江之屿眼眸一直垂着,望那颗红得快要烂熟的唇珠,又望他可怜兮兮的泪眼。   “凌然。”   他捏住小Omega尖尖细细的下巴,沉寂的眸中像是藏匿着一片幽静的深海。   他问:“认得清我是谁么。”   不是第一次了,把他认成江盛译。   可凌然眼尾滚下泪珠来,用隐忍的哭腔道:“江先生……”   江之屿指尖顿住,在滑腻的肌肤上用了点力气。   “什么?”   凌然又委屈地说:“江,江先生……”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江之屿……”   “你,你不亲我……”   “呜……”   “上,上次不亲……这次……也不亲……”   坏蛋。   大坏蛋。   总是骗人,简直坏透了。   凌然还没哭诉完,然而下一瞬,有股力道却忽然按住了他后脑勺,不给他任何反应余地,在他唇瓣还在微微张着的时候,贴上来,含住了那颗令人垂涎欲滴了很久的唇珠。   先用热意浅浅的软化下来,再慢条斯理,不急不徐地吃。   柔嫩,软和,热切,小巧可怜的唇珠快要被吮吸化了。   凌然呼吸有点困难,饱满湿润的唇瓣被人厮磨得难耐,像是快要被舔得流血了。   他咬紧牙关,肺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紧缺,想要大口吸气,却只会吸进更多的龙舌兰酒味,脑袋便会被熏胀得更晕。   这不是吻,像是在吃掉他的双唇。   被吮吸舔舐了好一会,唇瓣终于被人微微松开。   凌然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他两片嘴唇好像已经麻麻地肿掉了。   谁知刚睁开眼睛,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车外光线变得昏暗,但那双眼中泄露出的汹涌贪欲却铺天盖地,坦荡张狂。   “宝宝,”灼热的气息不依不饶贴过来,凌然耳廓被烧得滚烫,“嘴巴怎么这么小。”   “再张大点。” 第35章   凌然耳际在轰鸣作响, 他只看得见对面人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胸腔中有颗上下作乱的心脏,被牵引着, 揉捏着, 丢进了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酒瓶中封藏起来, 升腾翻搅,不见天日。   不等他反应过来, 唇瓣又被人贴住,不似方才只停留在表面的厮磨,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他口中像着了火, 舌头被缠着不轻不重地吮吸, 上下每一寸都被占有欲十足地搅弄舔吮。   入侵者在他嘴里尝到了甜头, 狂风骤雨般压迫性的侵袭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逃避, 轻微侧头寻找到契合的姿势, 方便更加深入探寻索取, 加深这个吻。   两股信息素在唇齿泄露的缝隙中过渡交换, 车厢内气息渐渐变得潮热。   体、液中含有的信息素浓度极高,鼻息间, 嘴巴里,喉咙口, 一直被吞咽进肚子里。   他从里到外全都是浓郁龙舌兰的味道。   凌然被吸得舌根发麻,从小腿一直颤抖到了头发丝, 肺部的空气像是被人狠狠掠夺殆尽, 他双眸阖着,长睫止不住乱颤。   灵魂好像快被摄取, 震碎,散进深海。   他喘息不得,觉得自己可能就快要彻底晕厥过去,唇瓣终于被人放开。   江之屿扶着他后脑勺,盯着他闭合不拢的唇瓣,哑声:“换气。”   凌然呆愣愣的,双眸涣散迷离,两手扶在enigma胸前,细白的指尖无力,只是时不时抓一下,抓得名贵的西装外套上满是褶皱。   Omega终于知道红着脸喘气,水汪汪的眸中有嗔怪,有抱怨,也有忽如其来的巨大委屈。   不是说好了只是亲亲吗,为什么快要把他吃掉了……   江之屿见他呆呆傻掉了的模样,伸手在他唇上轻轻揉了揉。   分明是他主动提出来要亲,没亲一会就只会吐气不会进气了,身子也软的化成了滩葡萄水。   乖的让人想凌虐的不只是这两片可怜的红唇,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   凌然不知道面前人在想什么,他缓了好一会,呼吸好不容易顺畅,唇上却忽然又被舔了下。   凌然:“呜……”   江之屿轻轻抚他后背替他顺气:“休息好了么?”   凌然:“呜……”   江之屿靠近:“奖励还没给完。”   凌然摇头:“太,太多了,呜……”   不要了,他不想要奖励了。   “这次轻一点,”江之屿低头上前,动作柔缓下来,“好不好?”   凌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蒙着雾气的眼眸看他,没说话。   不拒绝,那就是可以。   一股比方才柔和了许多的力道重新贴上来,已经吃饱餍足的野兽,开始慢慢舔吮掌中乖巧诱人的猎物。   enigma确实没骗人,这次跟刚才那个激烈的深吻不同,凌然觉得自己像口中含了块软和温热的棉花糖,甜滋滋的,很舒服。   他忍不住发出几声软腻的闷哼,身子已经彻底趴到了enigma胸前,只是仰着脸,承受着能融化他的力量。   仰得累了,江之屿会把他往上抱一抱,让他趴着休息一会,然后再抬起来他的下巴吻下来。   来回往复,不知道亲了多久,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车厢内不时传来亲吻搅弄的水声。   凌然被松开后,无力趴在enigma肩头,眼眸阖着,累得沉沉昏睡过去。   他身子还有点热,恐怕还要再安抚一会体热才能褪下去。   江之屿单手搂住他,摸到他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   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手机中攒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秦诚月的电话正好再次打进来。   怀里人睡得沉,江之屿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的秦诚月快担心疯了,电话终于接通,他着急忙慌问道:“小然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再不接我都差点要报警了。”   “他没事。”江之屿道。   秦诚月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会是江之屿接的电话。   他想到了在大厦门口接走凌然的豪车肯定是江之屿的,但是没想到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在一起。   “那个,江总,”秦诚月声音不自觉夹起来,带了几分天然的尊敬,“能不能让小然接下电话?我有点事想跟他说。”   江之屿摸了摸Omega毛茸茸的后脑勺:“他睡了。”   秦诚月了然:“哦,睡了。”   秦诚月炸开:“什么?睡了?!”   在哪睡的?怎么睡的?   你们两个睡了?!   他一肚子疑问,但是却不敢问江之屿。   对面的人接着道:“他这几天还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秦诚月暗自琢磨江之屿话中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比自己还要了解小然的病情似的。   也对,自己都不知道小然身体不能打抑制剂,江之屿却知道。   秦诚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瞪大了些。   难不成,小然跟江盛译退婚,是因为早就偷偷跟他小叔在一起了?!   秦诚月猛烈咳嗽了两声,故作深沉地说道:“发热是没有,但是别的不舒服倒是很多。”   “哪方面?”   “就比如江舟某些不知名主播总是嫉妒小然,看他担任了新节目主播就明里暗里使绊子,要不是小然有实力跟别人比也不怕输,恐怕早就在公司里被那些人欺负死了。”   “嗯,”江之屿嗓音沉静,“这事我会处理。”   赵钦跟他汇报过新闻部闹出来的动静,向来胆小退缩的小Omega这次能勇敢挺身而出接受挑战,却出乎他意料。   凌然爱讨好别人,喜欢委屈压抑自己,凡事闷在心里不愿表达,也鲜少在人前宣泄自己的情绪,甚至不会正确排泄负面情绪,总是一个人躲着慢慢消化。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家庭环境造成的内敛性格,想让凌然敞开心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宁新桥是他给凌然安排的代教,资历能力都足够,焦点视线本来就是他为了捧凌然才批给江舟的栏目。   总部重视,意思是他重视。   秦诚月听见江之屿这么说,心里有了点数。   不管江之屿跟小然到底是什么关系,起码看起来比江盛译要强得多。   但秦诚月还是有点私心,他本来觉得凌然跟江盛译退了婚,他哥秦实星就有了机会,他再从中撮合撮合的话,说不定以后凌然嫁给他哥就成了他嫂子,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现在谁知怎么凭空又杀出个江之屿来,还是江家的掌权人,秦诚月不得不为他哥捏把汗。   “江总,要么您现在给我个地址,我去把小然接回家吧。”秦诚月道。   江之屿降了些车窗,丝丝缕缕的海风贯彻进来,吹散了些纠缠萦绕的龙舌兰和葡萄信息素。   “明天我会送他回去,再给他两天假。”   “但是……”   “我们的事,”江之屿沉声,“麻烦暂时保密。”   虽然是请求,但却是不容抗拒的陈述句。   秦诚月:“……”   怀中的小Omega动了动腿,江之屿伸手在他小腿上轻轻揉捏两下,为他舒缓。   “他不想公开。”   秦诚月:“……好。”   何止不想公开,竟然连自己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等他回来必须得“严刑拷打”让他如实招供才行。   电话挂断,车厢内的信息素味道被吹淡了许多。   海上月色朦胧,能隐约看清车内景象。   江之屿将座椅放倒,长腿还是有些伸不开,可趴在他身上的小Omega倒是能舒展开了,缩在他怀里仿佛筑了个窝,浑身都被enigma信息素包裹着,睡得沉稳又香甜。   enigma却辛苦了些,低头就是冒着软糯甜味的小葡萄,明明能一口吃了,却只能在沾满甜蜜汁水果肉上舔舔。   止渴,生津。   江之屿把他往上托了托,在黑暗中低头寻到他唇瓣,慢条斯理,细细吻住。   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被吻着,想睁开眼睛也无法,头脑昏沉的像在做场美梦,半张着唇,呼吸潮湿,予取予求。   被扔在副驾上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江之屿吻着他,捞过手机看了眼——江盛译。   挂断,那边紧接着又打。   再挂断,再打。   来回几次,江盛译的微信消息在上面蹦出来。   【江盛译】:凌然,接电话   【江盛译】:我知道你把我电话挂了,你快点给我接电话!!   【江盛译】:我刚才看见你了,你上了谁的车?   【江盛译】:你这么快就找了新的alpha?!   【江盛译】:凌然,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命定之番?你觉得你找别的alpha匹配度能比跟我的还高?   【江盛译】: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之屿眼底没什么情绪。   在干什么。   趴在他身上,在跟他接吻。   小Omega被亲得闭着眼软声哼哼,不知发生何事。   江之屿把他手机扔到了副驾座位底下,眼不见为净。   一晚上不知道亲了几次,持续多久。   江之屿在天际微亮时醒了,怀里人还在睡着,肩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   他摸了摸Omega脸颊,不热了,本想把人放回副驾,开车带他离开。   但不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在逐渐化开浓雾,亮金色的霞光满天。   要日出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丝绒方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艳彩纯紫钻,光芒耀眼。   他记得凌然的简历,生日是在10月9日。   牵起小Omega的手,五指插、进纤瘦指缝间,细细丈量。   等到一轮火红圆日从海平面缓缓升上来后,他将方盒放回去,拍了拍小Omega的脑袋。   “凌然。”   怀里人不安分的蹭了蹭,困极了不愿睁眼。   江之屿开了车门,托着他屁股下车。   冷沉阴郁的蓝调被霞光驱散,摆脱黑夜,挣扎着升上高空。   幽蓝海水被柔缓的金纱笼罩,映照岸边的两人身上,像镀上一层温柔缱绻的金光。   一起在海边看过月色,追过落日,怎么能不同看一场日出。   “宝宝,”江之屿放低了嗓音哄他,“就看一眼,好不好?”   鸦羽长睫震颤,总算吝啬地掀开条缝,迷迷瞪瞪在他怀里扭头朝着远处海面上望。   望了一眼,再望一眼。   看完之后,眯着眼睛趴在他肩上又睡了过去。   江之屿没再抱他回车上,里面气味太重。   没一会赵钦开车赶了过来,两人上了车。   赵钦道:“我安排了人一会过来开车,另外江总,盛译总在托人打听盛典布加迪Divo的买主,不过您放心,他什么都查不到。”   劳斯莱斯后座足够宽敞,但Omega在怀里睡得舒适,江之屿便没把人放下。   仍旧抱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纤细后背上抚弄。 第36章   昨晚本不该在岛上过夜, 只是Omega情热来的凶猛。   江之屿鲜少失控,但是把人箍在怀里深吻的时候,潮热湿气将唇瓣黏连在了一起, 分不开。   亲来亲去闹到半夜, 干脆抱着他在车上眯了会。   这会儿车内充满了信息素阻隔剂的清香, 理智和冷静也彻底回笼。   车已经驶上跨海大桥,朝着西港湾对面大陆行驶。   在下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今天是对这片区域进行第三次地况评估的日子。   原本江之屿要亲自在现场查看勘探结果,但此刻他有了更重要的事。   众人看见劳斯莱斯从桥上驶来,以为江之屿是已经提前上岛看过一圈了,都在两侧毕恭毕敬地站好, 给车让出来了停靠的位置。   汤北也在人群之列, 早早扬起个笑脸等着。   谁知道黑车像阵疾风似的从众人身侧略过, 没有丝毫减速,竟然直接奔着滨海大道的方向远去了。   汤北脸上挂不住, 过了会才有人通知他今天江总来不了了, 让其他人高标准严要求进行现场勘探。   按照秦诚月昨晚发来的地址, 赵钦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江之屿把人用西装外套牢牢裹住, 才抱着凌然下了车。   秦诚月正准备出门上班,听见门铃响以为是凌然回来了, 跑过来开门。   “小然,你……”   门外站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气势冷冽,威压迫人。   怀中抱着个身材娇小的Omega, 上半身和脸蛋被西装遮住了看不见, 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两条小细腿,被勾着腿弯稳稳托着。   秦诚月几乎是立即倒吸了口冷气, 立即往屋内让了让。   江之屿对他轻轻点头示意,抱人迈步走进客厅。   “哪个是他的房间?”   秦诚月关了门回来指路:“那,那个。”   江之屿沉声道:“谢谢。”   随后抱着人走进房间。   秦诚月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抽回神来,江之屿出现在他家里也就算了,为什么凌然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跟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秦诚月还是担心,悄悄跑到凌然房间门口来看,便见江之屿在床边俯身把Omega轻轻放上去后,脖子上被一双白嫩细长的手臂勾住了。   秦诚月大惊失色。   !   原来凌然才是那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不敢再看,赶紧回到客厅,擦擦桌子收拾收拾沙发,一副很忙乱的样子。   江之屿把Omega缠在后颈上的手臂扯下,见他在睡梦中嘴角都不满的抿起来,俯身靠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才从房间走出来。   这公寓面积不大,家居装饰是欧式奶油风,布置得很温馨宜居。   客厅里有个人在忙忙碌碌,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江之屿走到沙发前,秦诚月立刻像火箭发射似的弹跳起来。   “江总好!”   “嗯,”江之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不用紧张。”   秦诚月用力点头:“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其实心里紧张害怕得要死。   他从没跟江之屿近距离接触过,只是以前偶尔听说过江总的威名。   这样强大压迫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想卑躬屈膝。   他现在默默对凌然又多了层敬佩,居然能胆子大到跟江之屿偷偷在一起,简直是Omega中的Omega。   “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江之屿道,“他在这里应该也住不了多久。”   秦诚月立即警觉:“小然要搬走吗?”   “不是现在,”江之屿道,“也先不要跟他提。”   “我肯定会照顾好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秦诚月说道,“只是他生病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然不想让我担心,很多事他都自己偷偷闷着,不告诉我。”   江之屿:“以后他的事情,你也可以都跟我说。”   秦诚月心思转了转,问道:“跟您说了能有用吗?”   江之屿眸色很沉,望向他:“有用。”   秦诚月直觉感受到江之屿说的是实话,却道:“但我还是想先尊重小然的想法。”   至少他要等到凌然醒了之后问清楚,江家的事情太复杂,他内心深处是不想让凌然再卷进去了。   江之屿:“应该的。”   秦诚月看了眼时间,再不出门他今天铁定要迟到。   “江总,我还急着去上班,麻烦您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另外我给小然留了早饭,要是他醒了请提醒他记得吃。”   秦诚月说完便急匆匆出了门。   他对江之屿很放心,就他家里那三瓜两枣的东西江之屿看不上眼。   餐桌上确实摆着份早餐,一屉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江之屿倒了杯温水,回到凌然房间。   Omega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外套揉吧揉吧窝进了怀里,脑袋枕在上面,睡得香甜。   江之屿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将外套从他脸颊下抽出来些,手指伸到口袋里摸出黑色丝绒方盒。   小Omega昨晚睡得少,现在被人怎么摸都乖乖巧巧不反抗。   江之屿帮他把裤子脱了,又搂着他腰把他从被子间抱起来。   拿过那杯温水,轻轻抵在红肿糜艳的双唇上。   “张嘴。”   玻璃杯挤开他唇瓣,微微润湿了瑰色表面后,猩红小舌才终于知道探出来舔一舔,然后顺从的将嘴巴张开条缝喝水。   江之屿垂眸,盯着那一小段若隐若现的红舌,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等他喝够之后,低头,舔掉周围不慎溢出的水渍。   舔来舔去又把冒着香软甜味的小舌吸进口中,含着,搅着,香喷喷吃着。   Omega身子软烂,慢慢,慢慢,滑进被子里。   *   江之屿从他房中出来,关了屋门,衬衫胸口一片褶皱凌乱,沾了点葡萄汁。   他给徐观意发消息。   【江之屿】:腺体照片.jpg   【江之屿】:前天自己偷偷打了针抑制剂   【徐观意】:看起来除了有点红,别的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好像比之前发育得好了点,不过上面的标记,你咬的?   【江之屿】:嗯   【徐观意】:覆盖标记完成之后他还同意你咬他?你的信息素确实对治好他的信息素紊乱症有好处,也能进一步刺激他生殖腔发育,但是也会导致他对你的信息素产生强烈依赖,可能他现在跟江盛译的信息素匹配度都会不如跟你的高了   【江之屿】:Omega跟enigma可以进行信息素匹配度测试?   【徐观意】:当然不行,enigma的最佳伴侣本来就不包括Omega,测出来的结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   江之屿敛眸。   【徐观意】:你要是不放心,等他过两天精神好了再来医院做次详细检查吧   江之屿锁了屏。   敲门声极轻地响了下,他过去开门,赵钦带着宋义站在门口,两人手中还大包小包提着不少东西。   进门之后,宋义便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赵钦把买来的温补食材填充进空荡荡的冰箱。   江之屿站在那扇落地窗前接电话,面前是横穿了整座海市的浦玉江,对面耸立着数座摩天大楼,被簇拥在最中心最高的那座便是江氏大厦。   秘书在跟他汇报今早西港湾片区勘探的结果,其中有几项指标是单独检测的,结果被直接报到江之屿这来。   作为距离内陆最近的海岛,西港岛外临深水区,足以支撑任何邮轮货轮在此停靠。   西港湾片区并不宜发展旅游,而最适宜用来建码头,跟汤北合作,也不过是个幌子,让外界以为他想打造第二个蓝利亚。   “半小时后开会。”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走之前他又进房看了眼,床上的人抱着他的外套,睡得香甜。   没再进去打扰,江之屿对宋义道:“醒了告诉我一声。”   宋义点头:“江总放心,我会照顾好凌先生的。”   *   凌然一觉浑浑噩噩,睡得昏天暗地。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朦胧黑了。   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上半身还好端端穿着衣服,光滑的双腿却直接跟被褥亲密接触。   他脑袋宕机似的呆住了,缓缓掀开被子看了眼,被子底下光溜溜的,他只穿了条纯白内裤,屁股底下还垫着件触感滑腻的黑色西装外套。   一白一黑的对比感太过鲜明,无数汹涌的混乱记忆像洪水猛兽在朝着凌然脑海中侵袭,他头痛的厉害,抱着脑袋晃了晃。   后颈处传来些异样,他伸手绕到脖子后面摸了摸,腺体上虽然贴着阻隔贴,但是有密密麻麻的酸胀感从底下不断传来。   有点疼,有点爽。   他眼眸顿时瞪得圆圆的,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腺体被咬过,还被注入了大量的enigma信息素。   他能模糊记起些碎片,滨海大道,跑车,海边,火烧云,亲吻……   凌然:“!”   亲吻?!   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唇瓣,谁知道掌心一碰上柔嫩双唇,两片红艳艳的软肉上就传来嘶嘶痛感。   尤其是那颗点缀在中央摇摇欲坠的唇珠,像被人尝过了千遍万遍,一会宝贝似的含在口中怕化了,一会又凶恶的想直接咬下来一口吞掉。   结果就是他现在整个嘴巴都觉得火辣辣的灼痛,舌根也在隐隐发酸发麻,口腔中还能感受到被侵略扫荡的溢满和充斥感。   凌然眼眶一热,捂着嘴巴差点要哭出来。   他好像,好像被亲坏掉了……   外面秦诚月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凌然自己默默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裤子,闻到身上浓烈呛鼻的酒味,他喷了许多阻隔剂,才拉开房门走出来。   秦诚月嘴里塞着块红烧肉,听见动静跑过来看他。   “小然,你总算是醒了,是不是饿醒的?宋义做饭可好吃了!你快来尝尝!”   凌然看着正在餐桌前忙忙活活的人,惊讶得呆住:“宋义?”   宋义冲他笑笑:“好久不见,凌先生。”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诚月推着他往餐桌旁走:“是江总送来照顾我们的,公司对我们多好,看员工吃不饱穿不暖,还贴心的给新员工福利呢。”   凌然被他按着在椅子上坐下,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八个菜,香味扑鼻而来,凌然肚子终于忍不住的叫了两声。   宋义把餐具递给他,凌然礼貌道:“谢谢。”   可他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宋义会出现在这里。   秦诚月给他夹菜:“这些都是赵钦送来的,连青菜都是新鲜进口的,宋义说以后每天都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快吃快吃,比外面的餐厅做得都棒。”   凌然嘴里也塞了块肉,不解问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赵钦要送好吃的来,为什么宋义要来照顾他们。   秦诚月目光在他红肿的唇上看了眼,立即干咳了声别开视线:“你都不记得了?”   凌然耳根在发烫。   记得一些,记得有人在他耳边哄,让他把嘴张大点,但是到底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知道像低沉醇厚的蛊惑。   还记得他被双腿叉开像小孩子似的抱着,他在哭着抖,可还是没被放开。   ……   他记得的事情都不能说,能说的他都不记得。   秦诚月见他脸颊绯红的模样,小声靠过来问他:“你跟江之屿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凌然仔细想了想:“也没多久的。”   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你瞒得倒是挺好的,连我都没发现,我还以为你真把江之屿当小叔了,谁知道你是当老公了啊。”   凌然惊讶:“啊?”   秦诚月拍着他肩膀:“还不快点招,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抱了吗?亲了吗?难道,已经睡了?”   凌然更加疑惑:“你在说什么啊。”   秦诚月伸手捏着他脸颊:“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哼,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跟江之屿早就在一起了对不对?”   凌然赶紧捂住他嘴巴,生怕会被宋义听见:“你,你跟我来。”   他拉着秦诚月进屋,房门关上,一双水亮的眸子才望向秦诚月,说道:“诚月,你误会了,我和江先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没有在一起的。”   秦诚月抱着手臂靠门站着,目光狐疑的看他:“真的?”   “真的呀,”凌然用力点头,“我不是生病了嘛,一开始是江先生送我去医院做的检查,那时候我和江盛译还没退婚,江先生觉得我是小辈,所以一直很照顾我的。”   秦诚月指着他红胀的双唇:“照顾小辈需要跟小辈亲嘴吗?”   凌然脸颊红透,挡着嘴唇说道:“应该也是为了帮我治病吧。”   “帮你治病?江之屿怎么帮你治病?”   凌然耐心的向他解释,将自己的病是怎么患上的,以及江之屿是如何帮他覆盖掉了标记,如何帮他缓解发情期,一一如实告诉了秦诚月。   只是他描述简单,省略了很多中间过程。   秦诚月还是不太相信:“他会有那么好心,居然帮你治病?”   凌然点点头:“江先生人很好的,还送了我抑制器,只是太贵重了,我还在想办法还钱给他,他可能也是怕我病情加重,那样我就不能上班,更加没办法快点还钱了。”   秦诚月嘴角抽了抽,摸摸凌然的脑袋。   凌然学习是很好,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没开窍。   “江氏家大业大,他会在乎你这点小钱?”秦诚月摆摆手,大款似的说道,“你那个什么抑制器多少钱,我帮你还了得了。”   凌然:“好像要两三百万吧。”   秦诚月:“……”   秦诚月抱了抱凌然,眼神鼓舞地看着他:“爱莫能助了,我哥让人时时监控我的卡里余额来着,他从不允许我手上同时拥有这么多钱。”   凌然明白秦实星对秦诚月管的严,所以一开始也没想让他跟着一起操心。   两人在房中又嘀嘀咕咕了会,秦诚月提醒道:“对了,下个月学校要开新生入学典礼,李老师说找了几个已经工作了的学长学姐回去给新生们讲讲经验,也邀请咱俩了,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凌然应和:“可以呀。”   秦诚月:“行,那我跟老师说你也答应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两人出来吃了晚饭,秦诚月说江之屿给了他两天假期,所以明天他还可以在家里休息休息。   凌然想找自己手机跟宁新桥说一声,谁知道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手机。   他去床上又摸了摸那件西装的外套,也没有他的手机。   秦诚月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在江总那?我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帮你接了。”   凌然对此没有一点印象,但是他可以确信手机没在自己这里。   他先找了个备用机用着,思来想去,给江之屿发了条短信。   【江先生,我是凌然。】   【请问我的手机在你那里吗?】   没有回信,反倒是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凌然心脏差点被吓飞,趁着秦诚月和宋义不注意,偷偷摸摸回了自己房间里,这才敢点了接听。   “喂,”凌然声音轻轻的,“江先生吗?”   那边传来道沉沉的嗓音,像是染了些疲惫,四周还有点人声的嘈杂,伴随着电流声酥酥麻麻飘进耳朵里。   “什么时候醒的。”江之屿问。   其实宋义已经在凌然醒来的第一时间给他来了消息,但是又等了好一会,才有两条短信进来。   恢复清醒意识的Omega仍旧规矩礼貌,像昨天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跟他接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翻脸倒是比谁都快。   凌然回答:“是刚刚才醒的,吃了饭,才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   江之屿问:“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凌然想说有的,嘴巴疼。   但是这话说出来太过怪异,像嗔怪,像撒娇,他说不出口。   而且他记得之前看过的文档中提过,也可以通过接吻时候的唾液交换进行信息素互通,江先生肯定给了他很多信息素吧,所以他嘴巴才这么疼。   “腺体,有点难受。”   江之屿声音中多了分冷静:“怎么难受,疼么?”   凌然摸了摸自己后颈,又说道:“好像也不是疼,就是,有点酸酸的,涨涨的,我也说不好。”   “自己用手指按一下,”是有点命令式的语气,“轻一点。”   凌然听话的照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感觉从后颈处传来,顺着纤直的脊椎骨蔓延下去,他差点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喉间不自觉地发出声短促的轻哼,被电话对面的人敏锐捕捉到。   江之屿问:“什么感觉?”   凌然眼眶有点发热:“很麻。”   “只有麻?”江之屿像在认真跟他探讨病情,“没有疼?”   凌然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说不上是疼,不然他眼泪早掉下来了。   就是,像里面被灌满了似的,涨得发麻。 第37章   凌然乖乖回答:“不疼的。”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在走动, 听筒中能听到有其他人在喊江总。   凌然知道他肯定是还在忙着,便有了想挂断电话的念头,他的手机等到江先生空闲的时候再去要吧。   谁知没等他张口, 那边道:“稍等。”   江之屿不知道在跟谁打招呼, 说了没两句便道了声抱歉, 然后又是一片喧哗的声音,像是在场觥筹交错的应酬上。   凌然一直安安静静听着, 脑海中能自动冒出来对面的情形,高大英俊的enigma西装革履,气势凛然,天生一副冷傲矜贵的上位者姿态, 同身边恭维奉承的人们谈笑风生。   随后嘈杂的闹声忽然安静下来, 像是专程找了处僻静地, 只有道嗓音沉且缓地传递过来。   “凌然。”   他连忙出声回应:“我在的。”   “嘴还肿么。”   凌然:“……!”   Omega瞬间哑然,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开始渐渐自白皙的脖颈间蔓延, 缓缓染上脸颊。   他在默默伸出舌尖舔自己唇瓣, 还是肿得, 唇珠也酸麻肿胀着, 刚才吃饭的时候觉得舌头也酸得厉害,所以他一顿饭都吃的细嚼慢咽。   但是他刚才故意不提, 谁知道enigma毫无顾忌,竟然就这么明晃晃的问出来了。   “不准自己舔。”听筒里的声音里像是裹了些潮湿的海风。   凌然:“:<”   他们是打的电话, 不是视频,怎么江先生知道他在做什么呢。   凌然低声辩解:“我不是舔, 我就是, 就是……”   就是试试肿不肿。   况且他嘴巴到底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他脑袋里只能记得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昨天是你哭着来亲我, ”江之屿仿佛发了善心的菩萨,在好心帮他回忆,“把你推开又会哭着贴上来,给了你临时标记不太顶用,你说想接吻,问我在沙滩上的那天晚上为什么不亲你,把我衣服都哭湿了。”   凌然越听脸颊越红,最后他视线落在了床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上,上面确实潮乎乎的带着湿气,难道是他的眼泪。   他没想到自己发情的时候会那样蛮不讲理,听起来这一切好像是他逼迫的江先生,而江先生心善的看不下去他痛苦才会帮他。   至于沙滩那晚落空的期待,明明是他偷偷藏在心里的想法,怎么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说出口呢。   凌然羞愤欲死,软着腿趴到床上,脸颊埋进被子里导致声音都闷闷的软下去。   “真的很不好意思,江先生……”他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江之屿仍旧心善,“接吻好像对你的发情也能有所缓解,下次还可以再尝试。”   凌然连忙把脸从被子中抬起来:“不用了不用了,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很感谢您帮我,我会尽快再去医院看看的,总不能,总不能每次发情都找您……”   那样下去他也担心自己会对江先生的信息素越来越依赖,万一到最后离不开了怎么办。   对面的人没说话,静默了好一会后,凌然听见了一声打火机的“啪嗒”声,然后是道极轻缓的叹息。   “凌然,”江之屿吐出些朦胧烟雾,声音模糊的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帮你是为了什么?”   直到那通电话挂断,凌然也没想明白江先生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   凌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和江盛译还没退婚的时候,要叫江先生一声小叔,那么彼时的他把自己当成小辈来照顾无可厚非。   但是他跟江盛译已经退婚了,跟江家也再无瓜葛,而且他现在还和凌家断绝关系,只是个无依无靠,只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Omega罢了。   他跟秦诚月说得都是心里话,他觉得江之屿帮他只是为了给他治病,好让他能尽快还清债务。   除此之外,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   江之屿收了手机,指尖燃着支雾气缭绕的香烟,只是浅浅抽了几口,任由海风吹散浑身烟味。   商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直站在黑暗中没出声,手中拿着杯香槟淡然抿了口,才问道:“这是还没好上?”   “年纪小,”江之屿笑了笑,“不开窍。”   商烨:“知道年纪小你还下手,人家本来跟你差了一辈。”   “嗯,”细长烟灰被风散在夜空,江之屿随手掐了,才慢悠悠说道,“忍不住。”   本来是没想真的下手,让凌家跟二房退了婚也就了事。   但是后来慢慢放不下手,每次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和隐忍的泪水,就想帮他一把,给个标记而已,对enigma来说算不得什么。   一来二去,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小Omega上了心,不想让他嫁给江盛译,更没法忍受他以后会成为别人的Omega。   所以在想办法把他攥在手里。   可小Omega不久前才被命定之番的alpha伤透了心,现在只能靠诱惑,靠哄骗,让他再把心敞开,最好是能主动贴到自己怀里来。   既然不想放手,那就不放了。   还没有什么是他用尽手段得不到的。   商烨看他这副算计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胜券在握,更别提对方是个小十岁的Omega,才刚迈进社会,就要深入体验资本家的阴险奸诈。   商烨问道:“要是真成了,以后家里那边你怎么解释?原本的侄媳妇成了老婆,且不说二房,你家那个因循守旧的老爷子能愿意?”   江之屿表情冷淡:“他巴不得快点抱孙子,生个孩子就能堵住他的嘴。”   商烨:“?”   商烨:“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江之屿看他一眼,“快了。”   商烨:“……”   商烨:“你先把钻石送的出去再说。”   曼谷拍卖会上5个亿成交的艳彩纯紫钻,像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这么贵重的物品要是敢收下,就得做好把自己赔进去的打算。   两人身后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严惜闻笑着走上来:“刚才就没看见你们,原来在这里躲清静呢。”   商烨道:“凌溯走了?”   严惜闻点头:“走了,拉着我谈了半天想入股新能源项目,我本来是真不想同意,最后答应了让他参一小股,他就立马高兴的走了。”   江之屿靠在围栏边,风吹皱衬衫,宽阔的背影落拓。   他下了定义:“太急功近利。”   严惜闻嘴角扯了扯:“江总,他这么着急搞钱是为了还你钱吧,凌氏最近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我怎么听说凌然他爸最近跟秦家走得很近,难不成是看跟江家的婚约没戏了,这么快就要给凌然谈下一个结婚对象了?”   商烨闻言,不声不响的看了江之屿一眼。   enigma表情淡然:“秦家?”   严惜闻应声:“别小看秦家,秦家有个大儿子叫秦实星,最近势头挺猛,前几天也在宝珠海湾那边拿了块地,听说是跟上面合作的,他们家有点官方背景,倒也是个好靠山,秦家还有个小的,没去家里产业,我记得是跟凌然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秦诚月。”江之屿道。   严惜闻忙点头:“对对,是这个名,一个星一个月,倒挺好记,你回头问问凌然,认不认识秦诚月和秦实星,以后还真说不定两家能成……”   商烨打断他:“宝珠海湾比不上西海湾。”   秦家当然也比不上江家。   严惜闻不明所以:“但是宝珠海那边也挺不错的,这两块地发展不同,也没什么好比较的吧,宝珠海湾那块地这次好像是要开发个葡萄酒庄园,应该到时候会种一大片葡萄,我跟秦实星关系还可以,等他庄园开起来了,我叫他邀请咱们去采采风。”   江之屿默不作声,浓睫在鼻梁上映出墨黑晕影,一双眼眸在黑夜中叫人看不分明。   “葡萄庄园,”他轻笑了声,“是挺不错。”   *   凌然在家里又休息了一日才去上班,他把那件西装外套拿去干洗了,准备今天去找江先生拿手机的时候顺便还给他。   凌然刚坐到工位上,几个组里的同事就跑过来把他围起来嘘寒问暖了一番。   那个寸头alpha摄像看着他,眼神像是有点躲闪,声音也跟外形极其不符,温温柔柔地问道:“小然,你确定没事了?其实你可以再好好休息一下的,咱们第一期节目反响很好,台里已经定了以后每周五晚八点黄金档播出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   “是啊是啊小然,老大说了,我们的庆功宴还是得补上,等你回来咱们就出去好好搓一顿。”   “你身体真的没事了吗?前两天你是怎么了啊,诚月说你有点感冒发烧,是不是累得啊?”   被这么多人围着关心,凌然有些受宠若惊,对于这种温暖善意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别人问什么,他便乖乖巧巧答什么。   接连说了好多遍“没事”之后,同事们才真的相信他是没事了。   宁新桥见他回来,把他叫进了办公室里单独谈话。   “以后工作也不能那么拼,要不是有诚月照顾你,公司真得找人去你家看看,可别刚上班就累晕在家了,适当的时候要劳逸结合。”宁新桥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凌然也不辩驳,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大。”   “焦点视线第一期收视率很好,上面领导们都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决定提前给你转正,还有,”宁新桥从抽屉中拿出张银行卡,放在了凌然面前,“这是给你的奖金,选题被采纳之后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担任一次节目主播也能得到一笔,所以这里面是两笔钱,你收好,出去也别跟人乱说。”   凌然显然没想到还会有额外奖金拿,他看了眼银行卡上面贴着的小标签,双眼随即震惊瞪大。   “这,这么多?”   宁新桥道:“不算多,你要是能成为常驻主播,奖金会再翻倍,工资相应也能大幅提升。”   说完之后宁新桥又补充:“千万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公司有薪酬保密制度,每个人的薪资和该得的奖金也都是有等级划分的,你做的好,自然得到的多,做的不好,自然奖金也没有你的份。”   凌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他第一期节目确实做得不错,这两笔奖金的数额还是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差不多能还清他的四分之一债务,他还没拿到过工资,不过肯定也是比他一年工资还要高的。   宁新桥在观察凌然的反应,赵助理专门跟他嘱咐过,不能一次性给太多,担心凌然会觉得异常,但是又不能给太少,担心凌然会不够花,所以差不多给一些。   但是这个一些的程度很难把控。   宁新桥试探性地问道:“这些钱够不够你的日常花销?这只是第一期节目,下期节目如果你还能保持水准,奖金还可以再高点?”   凌然捏着银行卡猛点头:“够的够的,当然够的,我花不了那么多。”   他节省惯了,以前家里说是培养他的好习惯,从来不会给他太多零花钱,有时候生活费不够,他还会自己偷偷出去打工赚点,也不敢让家里知道。   现在他可以靠自己努力赚工资,赚奖金,还能赢得尊重和成就感。   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只是……”凌然好像察觉出些什么,小声问道,“这真的是公司发下来的奖金吗?不是,别的什么?”   宁新桥咳嗽了声,喝口水压了压心虚:“当然,当然是公司发的,还能是谁发的。”   奖金其实没有这么多,后面多出来的两个0是赵钦打过来的,赵钦肯定又是为江总办事,江总的意思不就是江氏的意思。   所以说是公司给的也没毛病。   凌然放心下来,或许是他见识短浅,不知道原来江氏这么财大气粗。   从宁新桥办公室出来,凌然就看见自己组里的人竟然全都不在工位上坐着,反而跑到了隔壁组的办公区域在凑热闹。   秦诚月回头看见了凌然,跑过来拽着他手臂把他也拉了过去。   “你们都在这看什么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然把银行卡稳妥塞进口袋,这才跟着其他人一起踮着脚往不远处的会议室内张望。   秦诚月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前两天没来不知道,尹楚组要倒大霉了,新闻独播在直播的时候播报了不实新闻,导致有无辜的受害者被网爆,正巧那个受害者先前就有抑郁病史,被刺激的病情发作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今天进了ICU了,刚才这事被另家媒体海市见闻给曝光了,现在外面骂新闻独播的网友们特别激愤,他们组里的人也都在里面挨骂呢。”   凌然侧耳听了听,经理怒不可遏的嗓门从会议室中高调地传出来。   “这件事要处理不好,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给我滚蛋!”   尹楚也坐在里面,脸上向来温和的笑容不在,跟经理据理力争道:“这事说不定就是他们海市见闻搞出来的阴谋,他们联合那个抑郁症的疯子,就是故意引诱我们朝着错误的方向报道,想把新闻独播搞垮。”   经理看着他的眼神极度愕然,像是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辩驳。   “尹楚,那是一条人命!”经理也顾不得许多,愤然说道,“选题是不是你定的?摄像是不是按照你的意思拍摄的?稿件是不是你亲自写的?这件事在播报之前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说那种诱导性和攻击性的语言,大众会被这种视角误导,但你还是临时改了表述,说出了那种诱发群体网爆的话语,这件事情,你必须负总责!”   尹楚脸色有些发白,这些年他平素里仗着身份背景和资历,在台里总是被人高高在上追捧着的,连经理也会事事关照他的面子,整个江舟台他除了是曾经的台柱子,更是明里暗里把自己当成了半个副总来自居。   这次他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他心里也慌,但是他绝不能让其他人平白看了他的笑话。   “好,我自己做的事,我会负责,但是这跟我组里的其他人无关,他们不应该受牵连,公司要处置的话,处置我一个人就好。”   其他人没有一个出来为他说话的,本来大家就是被他捆绑受了委屈,当然都不想再受到公司的处罚。   经理听了此话,扬声道:“从今天开始,新闻独播无限期停播整改,另外我等会把这件事情上报总部,等等总部那边的处理意见,这段时间其他人要是没事干的,要么自己停职留薪回家反思,要么收拾收拾东西,先去焦点视线和娱乐部帮忙。”   “散会!”   在会议室的人出来前,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秦诚月拉着凌然又快速跑回自己位置坐下,凌然扭头看了眼会议室的方向,尹楚恰好从门内出来,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撞上,尹楚阴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凌然缩了缩脖子,问秦诚月道:“尹楚不是已经退居幕后了吗,他怎么也亲自上节目了?”   秦诚月撇了撇嘴:“还不是看见咱们老大带你上了次节目结果火了,就眼红病犯了呗。”   凌然道:“这有什么好眼红的呢,他们的新闻独播还是台里的王牌节目啊。”   秦诚月划拉了两下手机,把他微博页面摆在他面前。   “你这两天是不是没上网?节目播出之后的口碑和反馈你也没看吧。”   凌然无辜:“我没有手机啊。”   秦诚月:“哦对,忘了这茬,你先用我账号看看,你可是火了,微博都快涨了20w粉了,这才两天啊。”   凌然惊讶地在自己微博首页翻看了下,他还是刚来公司的那天才注册的账号,当时只有大眼赠送的几个僵尸粉,首页上也只有一条新人报道的微博,还是转发了江舟的。   现在那条微博底下竟然有了一万多条评论——   【老婆老婆老婆】   【天杀的,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老婆,江舟你好福气,能找到我老婆这么漂亮的新主播,以后新闻台我只看你们的】   【这个好,这个播音腔挺好听的,而且吐字够清晰,观点也够深刻,有点当年尹楚的影子了】   【别在这cue尹楚,我们宝宝叫凌然,比那个什么口齿不清的某位主播强多了哈】   【正经科班出身的小主播一枚呀,大家多多关注江舟的焦点视线,每周五晚八点档播出哦】   【刚看完直播过来的,根本没听见主播说了什么,只想跟主播亲嘴】   【楼上的只想亲嘴,我想跟老婆睡觉嘿嘿】   秦诚月见凌然越翻手机脸越红,他好奇死了,凑过来一起看,看了没两眼就把手机从凌然手里收了回来。   “小孩别看这些脏东西,互联网上哪有好人。”   凌然用水杯冰了冰脸蛋,确保自己脸色正常无虞,这才拿了手机发短信。   【江先生,您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可以去找您拿手机吗?】   昨天江之屿说了手机在他办公室里,要凌然提前联系他再去拿。   凌然托着脸颊在位子上等了会,对面回复过来。   【稍等,在开会】   凌然打字,【好的^^】   他拿了杯子去热水房接水,谁知尹楚正好从里面出来。   凌然下意识便想躲开,但是脚步在原地定了几秒,他攥紧水杯,没有让步。   尹楚此刻对凌然也装不出什么好脸色,冷眼看着他,问道:“你满意了?”   凌然眸色清亮的回视,他不想再躲,他没有做错什么。   尹楚见他不说话,情绪更加难忍:“是不是看见我遭难,你心里痛快的很?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一件小事就能把我压垮,只要有我在,你在江舟还翻不了天。”   凌然表情淡然,反问道:“你觉得把一个抑郁症患者逼得进了ICU,这是小事吗?你觉得让公众对新闻工作者失去信任,这是小事吗?”   尹楚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直击要害,脸色快要垮到地上:“你什么意思!”   凌然歪着脑袋看他:“你不是从业快十年了吗,这些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你,你讽刺我?”尹楚表情扭曲,不敢置信的看着凌然,“你也敢对我冷嘲热讽?!”   凌然不想再搭理他:“随你怎么想。”   说完凌然便从尹楚身旁走过,进了热水房。   等他出来时,外面已经没了尹楚的影子。   凌然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这才看见自己手机上多了条短信,来自江之屿——   【上来】 第38章   偷偷摸摸拿上那件包装好的西装外套, 凌然跟做贼似的,刚按下电梯,肩膀就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下。   凌然吓了一大跳, 回头便看见杨嘉冲他笑眯眯的:“凌然, 我刚才申请调去你们组里了, 上次我说的没错吧,我们果然很快就能一起共事了。”   凌然把手里的西装往身后藏了藏:“你要来我们组里?”   “对啊, 我们组发生的事你今早应该也听见了,总部对尹总监的处罚结果马上就能下来,估计他的总监位置会直接被撤了吧,到时候新闻独播还能不能复播都不好说呢, 所以我就跟经理申请调去焦点视线了。”   凌然了然的点点头:“宁总监人也很好的, 你来我们组里大家都会很欢迎你的。”   杨嘉神色专注的看他:“那你呢, 你也欢迎我吗?”   凌然友好道:“当然啦。”   杨嘉在这届新人里能力也非常出色,就算来了焦点视线肯定也不会被埋没, 但凌然从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假想敌, 大家都是同事, 和平共处就好。   电梯很快跳到了20层, 凌然见杨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犹豫着不想上去。   杨嘉先走上了电梯, 见凌然还站着不动,帮他按着开门键, 疑惑问道:“你不走吗?”   凌然扯了扯唇角,尴尬笑道:“我按错了, 我是想下楼的, 你先上去吧。”   杨嘉不疑有他:“好吧,我先走了。”   等到电梯门重新合上, 凌然才赶紧又按了上楼键。   这次趁着没人,凌然上电梯后赶紧按了顶层。   总裁办公室在101层,位于摩天大楼的顶端,直插云霄。   电梯停下后,凌然小心翼翼走出来。   平日里没人敢上一百层来打扰,所以四周异常安静,周围是环绕顶层的360度透明落地巨型玻璃窗,站在任意一个角度都看得到外面云雾缭绕的风景,宛若身居仙境。   凌然才刚走到办公室门前,秘书就站起身直接迎了上来。   “凌先生您好,江总的会议预计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您可以先进里面稍作等候。”   秘书笑得温柔,过来接过了凌然手里的衣服,引着他往办公室内走。   凌然忙道:“那个,其实我就是来拿我的手机而已,您直接告诉我手机在哪里,我拿了就下去了,就不用打扰江总了。”   秘书道:“抱歉凌先生,江总没把您的手机交给我,只说了让您进去等,可能是想亲自给您吧,您不用客气的,江总等会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留给您,应该够了吧?”   秘书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着身后的凌然,在询问他的意见。   凌然有点茫然:“一个小时吗?应该,够了的吧……”   只是进行一个归还的动作,又不做什么,一个小时还不够?   秘书没再说什么,进了办公室后,又推开了一扇隐蔽门,拿着西装外套走进去收好,然后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给凌然倒了杯热可可。   凌然坐在柔软宽松的沙发上等。   总裁办公室的装饰简单,却处处彰显奢华,一张平坦宽大的办公桌像张床似的,沙发前便是一整块落地窗,远远望出去,能看得见蜿蜒曲折的浦玉江在脚下盘旋。   凌然站在窗户前看了会,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秦诚月小区的所在位置,他打量了一番,发觉他先前站在家里的窗户前看的位置果然是不对的,那样根本看不到这间办公室。   他默默记下了能看得见这里的角度,也不知道记住这个有什么用处,可能只是因为等的无聊了。   只是等十分钟而已,怎么会觉得这样漫长。   凌然喝了半杯热可可,刚放下杯子,就听见外面传来秘书小姐姐说话的声音。   他以为是江之屿回来了,立即跑回到沙发边乖宝宝似的站好,扭头看向门口处。   但是门外的人越走越近,他却听出些不对劲。   秘书好像在扬声提醒:“盛译总,盛译总您不能进去,江总还没回来,没有他的允许外人绝对不能随便进出他的办公室,您要是现在闯进去了,一会江总回来看见了肯定要生气的。”   “我也姓江,我进自己小叔的办公室还要被人阻拦,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我找他有急事,他开完会之后肯定也会第一个见我,你再拦我,小心我让人先把你开了!”   秘书小姐姐不卑不亢地解释:“不好意思盛译总,您可能还没有开除我的权限,如果您今天非要闯进去,那我也会如实禀报江总。”   “好啊,你爱怎么禀报怎么禀报。”   说着,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从外猛然推开。   江盛译朝着偌大的办公室内打量了眼,随后斜睨着背后神色紧张的秘书:“里面又没有人,到底为什么不能让我进?”   秘书东张西望,确信没看见凌然的身影,总算是松了口气,才说道:“因为江总办公室里有些秘密文件,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盛译总如果想窃取商业机密也要注意了,这里是有八个监控摄像的。”   秘书指给江盛译看完,然后不失礼节地笑了下:“我现在就禀报江总,说您在办公室里等他。”   江盛译窝了一肚子火,本来东南亚案子被他搞砸了,家里老头子就已经把他训斥了一顿,现在江舟的栏目又闹出来那么大烂摊子,二房底下的几个公司最近项目进展都不怎么顺利,再加上他又刚刚得知凌然有了新的alpha,并且那个该死的alpha好像家世不错,他竟然查不到他的任何底细。   二房这边搞得一团糟,江之屿却顺利拿下了东南亚合作案,西港湾的项目也在评估准备阶段,而且听说他还和商氏合作搞了个新能源车研发项目,可谓顺风顺水,更上一层楼。   叫江盛译看了怎么能不眼热。   他走到沙发前大爷似的坐下,两条长腿往前面的桌子上一搭,今天来主要是为处理尹楚的事情,自从上次在医院跟尹楚闹了不愉快,这段时间他也狠下心没有再理尹楚,结果竟然发现内心中压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接受。   反而是想到那天下午看见凌然当着他的面爬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更加让他烦躁难安。   江盛译转了下视线,这才发现桌子上竟然有一杯被人喝了一半的热可可。   他看着杯口上被印下的一个略显湿润的唇痕,刚才里面的人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不知道脑子里怎么忽然抽了一下,江盛译眯了眯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杯子。   他隐约记得,凌然好像很喜欢喝这种东西。   凌然躲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   这里看起来像是间隐秘的休息室,但是空间很大,一张铺满了天鹅绒的双人大床,床边的地板上还放了层厚实的绒毯,旁边有个延伸出去的飘窗,上面也是天鹅绒毯,晚上趴在上面看夜景,一定很美吧。   凌然不敢碰里面的任何东西,因为这里一看就是江先生的私人休息室,秘书刚才是把西装外套收进了衣柜中,想来江先生应该也不时会在这里睡觉。   凌然庆幸自己反应快,要是被江盛译看见,肯定又会不依不饶找麻烦。   好在旁人并不知道这办公室里的秘门,他躲在里面倒是清静。   没过两分钟,外面好像又有人进来了,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在说话。   但是休息室隐蔽性好,听不太清。   江之屿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他望了眼办公桌后的实木墙板,没说话,提步走进来。   江盛译没起身,开口便问道:“小叔,你知不知道海市有谁新买了辆布加迪Divo?”   江之屿不动声色走到沙发边来,俯身,把那杯热可可拿起来。   “一辆跑车而已,查什么。”   江盛译猛地坐直身子:“什么叫跑车而已,那是为了百年庆贺才发布的盛典布加迪,全球也就5辆,你觉得海市还有谁能定的到?”   江之屿已经在办公桌后坐下,杯身被修长指尖轻轻捏住,陶瓷外层传递出隐秘温度。   他看向江盛译,表情似笑非笑:“你想问什么。”   江盛译起身走到桌前:“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买主是谁,我跟买主有点过节,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非得把人查出来不可!”   说完后,江盛译忽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神色倦懒的人:“小叔,那车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江之屿拿起那杯热可可,沿着杯身缓缓抿了口。   香醇浓厚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还带着点甜滋滋的奶味。   enigma眉头微微蹙了蹙,那个小Omega是怎么喝下去大半杯的。   江盛译见他不说话,心中那股惴惴不安的急切更甚。   好像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江之屿总是一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姿态,就算他现在急得能去杀人了,江之屿不想说的事情,谁也从他嘴里问不出半个字。   江盛译又喊了句:“小叔?”   江之屿放下杯子,沉声评价:“太甜。”   江盛译腾一下站起来:“你不敢回答了?!究竟是不是你!”   对面人撩起来眼皮,浓黑的眼眸有点发冷,明明是自下而上睨着他,却像是高高在上的俯视。   “好好跟我说话。”   江盛译莫名其妙有点哑火,对于江之屿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心中有太多不确定性,但是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的可笑。   怎么可能呢。   肯定也是因为觉得刚才的问题太过荒谬,所以江之屿连回答都懒得回答,没直接把他轰出去已经算是给了他面子。   江盛译很快想通,便又坐了回去。   “算了,当我没问,”江盛译道,“我来是想跟你商量尹楚的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也只能想办法把对江舟和江氏的影响降到最低,等会直接让公关部对外发公告,就说会对栏目组的负责人进行严肃处理,到时候再把尹楚总监的位置先免了,栏目要不要复播,等过段时间看看反响再说。”   这确实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现在群众还算是理智,只是攻击新闻独播栏目组和当天的两位主播,江舟别的栏目暂时还没有受到大的波动,但是若是再拖下去不进行处理,等到事态继续扩大将变得不好收场。   面对这样的舆论,很多公司可能会直接推新员工或者合同工出来挡灾,但是群众们这次已经预判了江舟的操作,点名了必须要让节目负责人受到严惩,所以受处罚的必须得是尹楚才能服众。   江盛译已经想到了尹楚又会怎样来找自己哭诉,所以他干脆来找江之屿直接商量,最好能由总部的公关部直接公示。   江之屿对此没什么异议,只说除此之外还要江舟立即出面去医院安抚慰问受害者,并且后续所有的医药费包括精神损失费,全部由江舟双倍赔偿。   江盛译离开后,江之屿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浪费了半个钟。   他把秘书叫进来,安排了点事。   秘书脸色惊讶:“江总,您确定没有说错,不是降职,是,开除?”   尹家跟江家不是交情匪浅吗,就这么不打招呼把人开了,惩罚是不是有点过重。   江之屿反问:“有问题?”   秘书大惊失色:“当然,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等到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江之屿才起身,打开了那扇隐蔽房门。   凌然正坐在飘窗上贴着脑袋往下看,他怕弄脏那张雪白的天鹅绒毯,把毯子的边角掀起来,是坐在冷硬石砖板上的。   听见门打开的动静,他还没来得及起身,两手趴在玻璃上的姿势顿时僵住。   江之屿目光落在那道柔软弯曲的后背上,愣怔一瞬,随后很轻的动了下眉峰。   “下来。”   凌然有些不好意思,显得他好像很没有见识一样,但是他刚才实在好奇从这里看下去会是什么样的风景,所以就偷偷趴在上面看一眼。   匆匆一眼,只看清了缭绕的云雾,和被层层遮掩住的低矮群楼,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遍布在细长的江线两旁。   然后就被制止了。   凌然急忙下来,有点慌乱的俯身去整理那片昂贵的天鹅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坐这个毯子,没有弄脏的。”   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恰好坐在了那张刚刚铺好的绒毯上。   “可以弄脏。”颇为纵容。   凌然眼眸睁大了些,视线平移过去,只能看得到他腰间泛着金属冷感的皮带。   再往下,是两条被西装裤包裹住的长腿,凌然坐在上面过,知道里面蕴藏着怎样喷薄可怖的雄性enigma力量。   他不敢再看,低着头,白皙耳根微红。   “我,我是来拿手机的……”   江之屿居高临下垂眸望,那截纤细的后颈处乖乖贴着阻隔贴,也没在他身上嗅到任何信息素味。   “腺体还疼么?”   凌然声音从下面传来:“早就不疼了。”   一只手把他下巴托起,江之屿微微俯身,眼神从他眼睛上一路往下看,最后落在那两片嫣红湿润的嫩唇上。   “这里,”带着薄茧的指腹没有任何阻隔,终于再次触上了念念不忘的柔软唇瓣,“疼么。”   唇上只是被轻轻按了下,凌然眼眸中开始汇聚起潋滟的水雾。   “不,不疼了……”   休息了两天,嘴巴的肿胀也消退了下去,不然班都没法上。   “嗯。”   虽然应了声,江之屿按着他的唇瓣却没松手,拇指缓缓移到他唇角处,作势准备挤进那两片软和温吞的唇肉内。   “舌头呢,”他声音很沉,“伸出来我看看。” 第39章   凌然唇瓣在收紧, 下意识抵抗异物地入侵。   他像是还能感受到嘴巴被灼烫气息牢牢堵住的触感,还有潮热的呼吸在他口中掠夺,吮吸, 舔舐, 想要把他的舌头都吃下去。   不行。   不能吃掉他的舌头。   凌然缓缓摇头:“都没事了……真的……”   江之屿眸色认真:“我看过才知道是真的, 如果伤着了得上药。”   Omega的唇瓣原本就柔软的不可思议,被手指按下去一点红润的凹陷, 像是也在随着这股侵入的力道慢慢启开。   江之屿眼神暗淡下来,在仔细为他检查。   凌然只是飞速张了一下嘴巴,就赶紧闭起来,说话的时候感觉舌头都快在嘴里打结。   “里看, 尊嘟没事。”   泛着湿红色泽的香软小舌只是在视线中略过一瞬, 江之屿确信他可以自如活动, 放心了些。   那天确实亲得有点猛,虽然是Omega非要贴上来索吻, 但说到底是他没控制好分寸。   “吃东西疼么?”江之屿问。   凌然脸色红得快要滴血, 往后缩了缩脖子, 脱离开那只按在他唇瓣上的手指, 总算感觉舌头恢复了正常。   “也不疼的。”他乖乖回答。   江之屿走到床边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只药膏来, 回到飘窗前站着,弯腰俯身靠近过来。   凌然看着在面前骤然放大的一张锋利冷峻的脸, 攻击性太强,他脑袋朝后晃了下, 却被只手稳稳扶住了后脑勺。   “别动, ”江之屿挤了点药膏出来,借着圆润头部涂抹在凌然唇瓣上, “涂点药。”   不知道是什么膏体,涂在嘴巴上清清凉凉的,冒着点葡萄味的香气,又湿又润,很舒服。   凌然屏息凝神,眼睛也不自觉瞪大,只是呆呆仰着脸,双唇微微启着,乖巧任人摆弄。   “江先生,”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喜悦,“我今天收到了奖金。”   江之屿视线全落在柔软的唇肉上,但也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眼募地亮起来。   “很厉害。”   凌然听了,没忍住弯了下眼眸。   江之屿对他的夸赞好像比其他人都更能让他开心些,宁新桥说了得到奖金的事情他不能跟别人说,可这份喜悦他却迫不及待想跟江先生分享。   “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凌然嘱咐道,“老大说了,这个奖金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表现越好得到的奖金越多,等我再攒攒钱,说不定很快就能凑够钱还给你了。”   药膏圆润的滚头擦过唇瓣上面颤颤巍巍的幼小唇珠,来回拨弄两下,抖得像挂在枝头的花苞。   沉默的目光像湿黏的蛇,在慢慢舔过两片饱满漂亮的唇。   江之屿手指似乎顿了下:“你们都这么称呼宁新桥?”   凌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啊,大家都这么叫,我和诚月也就跟着一起叫了,我们组里人都很好的,大家关系很融洽。”   这一点江之屿倒是不担心,宁新桥选组员的时候提前跟他汇报过。   凌然觉得涂药的过程有点漫长,好半天了怎么还没涂好,他唇上好像已经被抹了厚厚一层膏体。   “好了吗?”凌然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觉得好像涂得有点多了。”   “你看不见,”禁锢在他脑后的手终于抽离,“不多。”   凌然听了,便想伸出舌尖来试试。   谁知江之屿又预判了他的举动,看着他道:“不准舔。”   凌然伸到一半的舌尖顿住,吸了口甜甜的冷气,便又乖乖闭上了嘴巴。   “没舔……”   他只不过是想尝尝。   江之屿把药膏顺势放进他口袋里,直起身子:“每天涂,去炎消肿。”   凌然点头:“知道了。”   房门在此时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秘书轻声细语在外面询问:“江总,尹总……尹楚来了,说有急事想见您。”   江之屿过去打开门,眸色有些不悦:“公示发了?”   秘书连忙点头:“发了,就在十分钟之前,总部官方发布了开除尹楚的处理决定。”   “那还敢放无关人员进来?”   秘书:“啊?无关人员是指……”   她随后领悟:“明白了江总,我这就让人把他带出去。”   凌然听清楚了两人刚才的对话,可里面包含的信息他却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他有些愣神,尹楚,居然不是被降职,而是被直接开除了?   其实尹楚犯得错误也不是不可弥补,公司大可以找个新人出来顶包,毕竟尹楚曾经是台里的台柱子,还跟江家关系密切,若是公司想要保他,一定能有大把的手段能使。   但是发号施令者没有丝毫怜惜之意,连让他自白的机会都不给。   房门重新关上,没人再来打扰。   江之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回神。”   凌然这才重新注视着他:“您,不见见尹楚吗?”   江之屿朝他走近,高大的身影像无声压迫的山。   “想让我见别人?”   凌然被自己的声音哽住:“我……”   不想。   但他说不明白,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江之屿,还是因为外面的人是尹楚。   他对尹楚的讨厌不必言说,但对江之屿的……   “想好了再回答,”enigma耐心等待,“不要撒谎。”   凌然看着他的眼睛,恍然间像是看见了一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静蓝深海,波涛汹涌,深邃得快要把他淹没进去。   “我,不想……”   凌然声音很轻,说完之后像是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他有什么资格命令江先生呢。   但是有只手在他头顶轻轻抚了把,像是在安慰鼓励一只小猫咪,一只小狗勾,总之是个能把人心软化了的可怜小动物。   “听你的,”江之屿声音里带着丝轻笑,“只见你。”   说完后,江之屿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递给他。   凌然脸颊红红的,赶紧接过来,确实是他的,但是屏幕黑着,早就没电了。   “谢谢您,是那天不小心落在车上了吗?”   “嗯。”   “您的衣服我也已经送回来了,在您的衣柜里,”凌然攥着手机,轻声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江之屿只说了声好,凌然便走到门边去开门。   谁知身后的人忽然问:“今天下班有时间么?”   凌然脚步顿住,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回头,撞进一双墨黑的眼睛里。   “嗯?”他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起吃晚饭。”   凌然手指忽得用了些力气,心脏也猛然漏跳了两拍。   他只慌张的说了句好的,然后跟被烧着了尾巴似的一溜烟从办公室里跑了出去。   坐电梯直达20层,凌然一路低着头,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秦诚月兴奋的过来搂住他脖子:“小然!天大的好消息,尹楚被开除了你知不知道?!贱人自有天收哈哈哈,你开不开心!”   凌然快被他勒死了,把他手臂扯开:“开心开心,你先松开我,喘不上气了。”   秦诚月见他表情淡定,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便凑近了疑惑看他:“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脸怎么这么红?”   凌然赶紧摸了摸自己脸蛋,不仅红,还热得发烫。   他忍不住舔了下唇,吃到了满嘴的葡萄味,这唇膏果然湿湿甜甜的,口感很好。   秦诚月不放心地过来摸他额头:“不会是又发情了?不是前两天刚刚发过吗。”   凌然眨了下眼:“没有呀。”   秦诚月:“那你老实交代,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知道尹楚被开除的事。”   凌然只好点点头:“我也就提前知道了一会。”   秦诚月仔细看他表情,觉得他没撒谎:“那你是去哪了?竟然去了快两个小时。”   凌然低头扣扣手指,声音很小:“就,上去了一趟。”   秦诚月眼睛瞪大:“上去?亲了?”   凌然立即伸手过来捂他嘴巴,担忧的左右看看:“以后你在公司里不准再胡说八道了,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秦诚月把他手拉下来,抱着手臂:“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不说,别人也会觉得不对劲好吧,而且你这病我实在把握不好,有点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发情,什么时候只是单纯害羞而已。”   凌然赶紧拿出镜子照了照,只是眼睛有点湿,脸颊有点红,嘴唇有点润而已。   他辩驳:“我才没有害羞。”   秦诚月嘴角撇了撇:“现在还是白天。”   凌然:“白天怎么了?”   秦诚月:“禁止白日宣淫。”   凌然:“……”   凌然咬牙:“都说了没有!”   杨嘉朝两人走过来:“小然,诚月,刚才宁总监说今天晚上要带大家一起出去团建,趁着今天小然也来了,人齐了,赶紧把庆功宴补上。”   秦诚月振臂欢呼:“好好好!吃大餐吃大餐吃大餐!”   凌然却突然顿住,问道:“今晚吗?”   杨嘉笑着点头:“是啊,下班了大家直接过去,是提前定了个私人会所,里面很好玩的。”   秦诚月过来勾搭凌然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不会是晚上有约了吧?跟哪个野男人?”   凌然下意识否认:“才没有。”   江先生不是野男人。   杨嘉顺势道:“那好,我就跟总监说今晚大家都去了,等会我把地址发群里,下班了我们一起走。”   “哎,等一下……”   凌然想把杨嘉叫回来,秦诚月却拱了拱他的手臂:“大家上次就是为了等你才推迟了聚会,这次要是再不去应该不太好,而且这次聚会的主人公肯定会是你,第一次组里聚餐你不能缺席。”   凌然又咬了下唇:“可是,我今晚有点事……”   秦诚月了然:“我就知道你肯定约了人,是江总?”   凌然不说话,低头去给手机充电,秦诚月把自己的充电器递给他:“那就让江总一起来呗,反正都是同个公司的。”   手机充上电之后才终于开机,凌然还没想好该怎么办:“那怎么能行呢,被大家发现了怎么办。”   秦诚月抓住他话语间的漏洞,小声质问道:“你,你们不会真好上了吧?”   凌然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回答:“没有,你怎么总是误会。”   秦诚月:“……”   谁知道了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能不误会。   “江总那么大度的人,肯定不会因为一顿饭就跟你翻脸的,你就好好求求他,跟他说清楚今晚我们是部门聚餐,再顺便礼貌性的问问他想不想一起参加,如果不想的话就算了呗。”秦诚月是在认真出主意,他好歹比凌然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强点。   虽然强的不多。   凌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准备就按照他的说辞给江之屿发消息。   谁知道手机刚一开机,劈里啪啦的消息和未接来电就冒了出来。   除了有一些是那晚秦诚月发来的,其余的全都来自江之屿。   凌然翻了翻消息,眼眸渐渐瞪大。   那天下午江盛译居然也在大厦门口,而且还看见他上了布加迪,只是幸好江盛译并不知道带走他的人是谁,不然现在早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了,不可能会这么平静。   凌然心有余悸,干脆把江盛译直接拉黑,他们两个现在都没了任何关系,江盛译还凭什么来过问他的私生活呢,不觉得已经越界了吗。   以后他也不会再和江盛译有什么来往,干脆眼不见为净。   跟江之屿发消息说明了临时接到部门聚餐的通知,凌然还在末尾问了句他要不要一起来参加,过了会江之屿就回复说不去了,还让凌然晚上跟同事们玩的开心点。   看见消息后凌然总算安心下来,江先生没有生气就行。   下午下班后,组里难得没人加班,大家成群结伴下楼坐车。   凌然当然要坐秦诚月的副驾,杨嘉和那个寸头alpha摄像也被分到了他们车上。   两人一上车就开始感叹:“诚月,这是你家里给你买的车吗?”   秦诚月笑笑:“对啊,代步用的。”   寸头道:“帕拉梅拉代步?你家庭条件真好。”   杨嘉:“诚月是秦氏的小公子,家里当然好了。”   寸头看向副驾上的Omega,套近乎似的问道:“小然,你家里没给你配台车吗?”   秦诚月转头看了眼凌然,说道:“我们小然用不着自己开车,这不是有我这个专职司机呢吗。”   凌然倒是没什么伤心的表情,只是淡淡笑了下:“等我以后赚了钱自己买。”   杨嘉十分赞许:“靠自己能力买车也会比较有成就感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家里支持的,再说家里支不支持也不是必须的,有些家庭虽然有钱,但是宁愿断绝关系也不想再有什么牵扯。”   寸头觉出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尴尬笑道:“是啊是啊。”   秦诚月见提到这个话题,凌然还是沉默着不愿多说话,便道:“对了,等会聚会我可能还会再带个人去,老大不是说了可以带家属吗,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后面的两人都说不介意。   凌然侧眸看了眼秦诚月,目光疑惑:“你要带谁呀?”   “秘密,”秦诚月冲他挤眉弄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抵达会所门外,凌然看见面前这个颇为熟悉的先锋式艺术建筑,这才认出来这里就是之前凌溯带他来过的地方。   前面的几层台阶他更是熟悉无比。   其他人也都到了,正在往里面走,秦诚月站在路边打着电话,凌然便也在旁边陪他等着。   没一会,一辆卡宴在两人面前停下,秦诚月冲里面的人兴奋挥手。   “哥!”   秦实星从车上下来,服务生拿了他的车钥匙去泊车。   “快点走,差点就要迟到了,其他人已经都进去了。”   秦诚月一边拉着秦实星,另一边拉着凌然,闷头就往台阶上冲。   凌然没想到秦实星会来,礼貌的叫了声:“实星哥哥。”   秦实星有些日子没见着凌然,只在秦诚月分享过来的链接里看过他们的节目。   “小然,诚月那几次回家吃饭,你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三人已经进了会所大厅,被服务生指引着来到先前预定好的包厢外。   凌然软和的笑了笑:“我可能正好在加班,就没跟诚月回去添麻烦。”   秦实星语气温柔,眼神落在他身上:“怎么会是添麻烦,你能多来走动,我们全家都很欢迎。”   秦诚月在背后推着两人进去:“好了好了,进去再聊。”   里面坐了两桌,宁新桥身旁还空着几个位置,一看就是给今天的主角留的。   凌然刚一迈进去,同事们就开始嘻嘻哈哈的起哄:“欢迎凌主播!”   凌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宁新桥在朝他们招手,便乖乖走过去坐下了。   “这位是?”   身旁的人跟宁新桥握了下手:“秦实星。”   秦诚月凑过来笑嘻嘻地介绍:“老大,这是我哥,他知道我们今天部门聚餐非要过来一起凑热闹,说要认识认识我的领导,我说我们总监长得又高又帅,人还很好,对我和小然都特别照顾,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领导了……”   宁新桥受不了的打断他:“少拍马屁。”   凌然没忍住笑出声来,刚想让秦诚月就坐在自己身旁,谁知道秦实星却忽然在他旁边落了座。   秦诚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转头就在秦实星另一侧坐下。   凌然被宁新桥和秦实星两个alpha夹在中间,虽然他已经在努力挺直脊背了,但Omega还是天生骨架纤细,显得势单力薄。   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也有几个同事带了自己家属来,宁新桥先让服务生准备上菜,然后举着酒杯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   “焦点视线从栏目筹备,组建,到第一期节目的选题,播出,离不开每个人的辛苦付出,虽然今天是为了庆贺我们第一期节目取得的不斐成绩,但更是为了庆贺大家在一组共事的缘分。以后我们是同事,是战友,要以隔壁组里的过错为戒,绝对不能让从我们栏目播出的新闻有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再提到江舟的王牌节目就不会是新闻独播,而是焦点视线。”   他站起来,用酒杯碰了碰桌子:“好好工作,好好做新闻。”   所有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大家一起碰杯,一起欢笑,一起说着“好好做新闻”,然后将杯中酒饮尽。   凌然也被宁新桥的一番话说得心口热乎乎的,他喝的红葡萄酒,虽然香醇浓郁,但是一口气喝得太猛,还是被刺激到了。   秦实星看了眼他空荡荡的杯子,侧身朝他靠近了些:“慢点喝,这酒喝快了容易上头。”   凌然点点头,没等他说什么,秦诚月就趴过来好奇的问:“你们说什么呢?我也想听。”   秦实星像是颇为无奈,把亲弟的脑袋用力推了回去。   秦诚月无辜的很,揉着头瞪他哥一眼,后悔刚才跟他换座了。   “你别忘了今晚是谁给你创造的机会,”秦诚月悄声威胁道,“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等下去,人就又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我嫂子没着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实星没说话,拿起酒杯慢慢喝了口,视线看似落在桌前,实际上在侧耳倾听一旁两人的对话。   宁新桥对凌然的期许很高,尤其是尹楚被开除之后,他交代了凌然一些工作方面的事后,又后知后觉今天是来聚会放松的。   “不说了不说了,有什么工作明天上班再商量,总之我觉得你是目前江舟最有潜力的新人,好好加油,努力成为江舟新的台柱子,说不定还可以进一步成为江氏的形象发言人。”   凌然背负这么大的希冀,也觉得自己肩上的任务重了许多。   “谢谢老大,我会加油的。”   “来,咱们干一杯,也算是为咱们的第一次搭档直播圆满成功庆祝了。”   宁新桥说着,亲自给凌然倒了一小杯红酒,凌然咬了咬牙,陪着一起干了。   喝完这一杯,谁知道马上又来了个同事敬酒,宁新桥喝,凌然也就陪着。   虽然每次只是一小杯,但是一小杯接着一小杯,凌然脑袋慢慢开始变得有点迷糊。   寸头也端了酒杯过来,给凌然倒了一点点。   “恭喜节目顺利播出,我干了,你就喝一点意思意思就行。”   寸头alpha很为凌然着想,仰头将红酒喝尽后,便目光期待的看向凌然。   凌然舔了舔唇,口中满是浓郁酒香。   他刚拿着玻璃杯站起来,脚下就忽然一个晃悠,险些把杯子飞出去。   幸而秦实星及时抓住了他手腕,将他手中的杯子夺了下来,温声:“小然,还好吗?”   凌然将手腕轻轻抽出来,自己抓着桌子站稳,他只是觉得身上很热,很烫,脑袋有点晕,但是意识其实还是清醒的。   “我还好,”桃花眼里雾蒙蒙的,“我想先去下洗手间。”   凌然自己朝外走了几步,想叫秦诚月陪着他去,但秦诚月早就不在自己位置上了,跑到了另一桌正在跟几个同事咋咋呼呼地划拳。   凌然晃了晃头,准备自己去,刚走到包厢门口,秦实星就从身后追了上来。   浑身冒着酒香的Omega实在看起来不能让人放心,秦实星第一次感觉到坐不住,伸手帮他打开包厢的门。   “我陪你去。”   凌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水亮亮的,冲他微笑:“谢谢实星哥哥。”   秦实星耳边轰然炸开一瞬,跟他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护送他穿过光洁雅致的大理石长廊,到了洗手间外。   “我在这里等着,去吧。”   凌然点头,转身自己进去。   洗手间内不大,吊顶挂着几束昏暗旖旎灯光,四周几扇偌大的镜面,台子也是某种特殊材质,黑色哑光质地。   凌然伸手接水,然后扑到脸上。   灼烫的肌肤被冷意降下来些许温度,他总算觉得好受些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喝那么多酒了,头好晕,心跳也好快。   又洗了两把脸,凌然没找到纸巾,脸上湿漉漉挂着水,便走到门口去开门。   沉重的金属黑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凌然躲闪不及,额头“砰”一声撞上来人强壮结实的胸膛。   这一下撞得凌然更加头晕眼花,生理性的眼泪水骤然冒出来,他委屈得不行,抬眸看向来人,却是瞬间愣怔在了原地。   enigma居高临下看着怀里的小Omega,为防止他身子仰倒,一只手臂还适时在他后腰处捞了把。   浑身冒着酒香的Omega像是被泡软了骨头,娇软的身子柔弱无骨,极为贴顺的趴伏在男人胸膛。   蒙着湿气的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   更委屈了。 第40章   凌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江之屿, 他分明说了不来的,现在怎么又会出现。   还把自己脑袋撞得好痛。   凌然往后撤了半步,从enigma怀中出来, 自己站稳, 抬手揉着额角位置。   怀中的柔软骤然一空, 江之屿提步朝他逼近,眼神有点冷。   “喝酒了?”   凌然闷声回应:“喝了, 一点。”   葡萄酒气浓郁香醇,不可能只是一点。   江之屿见他薄白的脸颊上浮着层细腻红晕,不用想也知道他酒量很差劲,原先光是给他闻自己的信息素就能把他醺醉, 他居然还自己在外面喝这么多酒。   虽然是部门聚餐都是同个公司的人, 应该不会有事。   但是他还生着病, 本来就该多加注意。   “撞哪了,”江之屿攥住细白腕骨, “我看看。”   凌然手被拉下来, 额角处微红, 皮肤太细嫩, 撞一下就能红一片。   江之屿指尖松松一握,圈着他手腕, “谁让你喝的?”   温热的手指覆盖在那一小片红晕上,在缓缓揉捏, 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恰好能够缓解疼痛感觉。   凌然仰着脸看他, 像是被架在了热烘烘的烤炉上烧着, 没被揉两下他就有点受不了,湿着眼眶想从这种快要把他融化的旖旎温度中抽离出来。   “就是, 大家都喝了……”   凌然手上没力,想抽回手也做不到,额头感觉不到疼了,那只手便顺着他脸颊下滑,擦掉了他脸上挂着的水珠,顺势捧住了他半边脸,抬起来,仔细盯着看了会。   “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凌然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意识混乱:“什,什么?”   江之屿在他冒着醇香酒气的艳丽唇瓣上摩挲两下:“你不用跟其他人一样。”   凌然心中像是被投掷了颗细小的石子,叽里咕噜,从岸边坠落进深海里。   很轻,却能掀起万丈涟漪。   “江先生……”他瓮声瓮气地问,“你不是说今晚不来吗?”   明明自己邀请他被拒绝了,可为什么又会忽然出现。   江之屿似乎弯了下唇角:“来看小醉鬼。”   “我没有喝醉,”凌然双眸清亮,出声辩驳,“真的没醉。”   他伸手推开江之屿,试图证明给他看,自己朝着洗手间外面走:“你看,我可以走直线的……”   脊背挺得笔直,脚步却走得乱七八糟,还径直冲着不远处的台子上撞去。   江之屿伸手把他捞回来,掐着他的腰不准他乱动。   “好,你没醉。”   “就是,没醉……”   凌然想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但是窝在宽厚温暖的怀里实在太舒服,他脸颊贴上去,晕乎乎地说:“我要,自己回去……”   “你自己走不了。”   江之屿搂着他往洗手间外走,刚才还老老实实由他揽着的小Omega在门打开之前,凭借着残存的理智抬起脸来,冲他眨巴着眼睛:“你,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江之屿开门的手顿住,圈在他后腰的手臂猝然收紧。   凌然被勒得呼吸一窒,更加紧密地朝着强劲有力的身躯上贴。   “呜,你要松开我,松开呀……”   他拍了拍腰间箍紧的手,无辜的眸中纯情无比,却也异常坦然:“如果你也想一起参加的话,那,那我们千万不能一起进去的……”   江之屿近乎把他的身子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能?”   凌然虽然脑子晕,但也像是觉得他的问题好笑,弯了弯眼睛:“因为大家都在呀,会被别人误会的,那样就不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没有任何贪恋地从enigma舒适安全的怀中挣脱出来,自己扶着门框站好。   “我先回去,你要等一会再进去,可不可以呢?”   江之屿无声站着,敛着眼眸看他,这样温声细语的请求,很想说不可以。   本来今晚推了其他应酬跑来这一个小小的部门聚餐,就已经足够荒谬了,现在还被拒绝一起露面。   凌然好像很害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发现,可能因为跟江盛译的婚约给omega造成了些心理伤害。   所以需要很有耐心,需要慢慢等。   凌然见他不说话,只是深沉的看着自己,便问道:“可以,对不对?那,我先去啦……”   他推门出去,抬眼便看见秦实星还站在走廊不远处,背对着这边,似乎在接电话。   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秦实星回头,见凌然总算出来了,立即挂断电话朝他走过来。   “没事吧,我正准备进去找你,”秦实星看他面色红润,走路乱晃,伸手轻轻扶住了他一只手臂,“现在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晕了?我刚才就告诉过你,那酒看着不醉人,其实很容易上头。”   “我没醉的,”凌然两腿打着颤,“我,我能自己走呢……”   秦实星不敢松开他,神色担忧地一直侧眸望他:“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你酒量比诚月还要差一些,看来以后绝对不能让你们两个在外面喝酒。”   “哪有,我比诚月,要,要厉害的……”凌然出声反驳,“他只喝一杯,就会倒。”   秦实星知道秦诚月的酒量,但凌然的酒量显然也差得可以。   “好了,先回去再说吧,小心点,看着点台阶。”   温柔体贴的alpha小心翼翼,搀扶着那道纤细柔弱的背影朝着包厢走去。   洗手间的黑色金属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江之屿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眸色深重,在沉沉凝视远去的两人。   不让他送,却能让别的alpha送。   好得很。   *   凌然和秦实星回到包厢内,里面氛围比刚才更热烈了几分。   酒过三巡,大家都聊开了,混熟了,说话也开始越来越大胆了,甚至有两个Omega跑过来要秦实星的微信。   秦诚月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压根一口没喝,见秦实星只是柔和地笑,没有加人家的打算,就知道该他出马了。   “不好意思啊,我哥有喜欢的Omega了,”秦诚月笑道,“他比较守男德。”   凌然刚跟寸头碰了杯,这次他只是浅浅抿了口红酒,坐下后身子便瘫软到了椅子上。   听见秦诚月的话,凌然也转过头来看向秦实星。   他倒是没听秦诚月说起过秦实星喜欢的Omega,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的。   但他跟秦实星没有熟到那个份上,自然也不会过问人家的私事,秦实星要是想说自己就会说了。   把来人劝退后,秦诚月看向凌然:“小然,你就不问问我哥喜欢的Omega是谁?”   凌然觉得眼前的桌子好像在晃,他配合地问:“是谁啊……”   秦诚月疯狂捅了捅秦实星的手臂,冲他用力挤眼睛。   这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趁着omega喝得半醉,脑子里正迷糊着,先把真心话说了,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他张口便答应了,那好,直接带回家做自己嫂子。   如果他张口没答应,那好,第二天就说是喝醉了酒认错了人,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大家也不尴尬。   秦实星看着凌然,胸中骤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开始斟酌,思考着如何才能开得了口。   他一直隐瞒的很好,至今也没让凌然发现。   可现在真的是好时机吗,真的要在现在这样不怎么正式的场合,就唐突的讲出来吗?   身旁人迟迟没开口,凌然也没在意,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四周嘈杂喧闹的声音他好像都听不见了,视线轻而缓,一直落在包厢的门边。   怎么,怎么还没来呢……   正这么想着,身旁的秦实星好像朝他靠近了些。   “小然,”秦实星嗓音向来温柔,“我有话想跟你说。”   凌然眼神茫然,扭头看他:“啊……什么?”   “关于刚才的问题。”   凌然觉得听别人讲话要有点礼貌,所以他撑着腰坐起来,眼睛很慢很慢地眨了下,在听秦实星说话。   “我……”   但是没等秦实星的话说出口,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凌然听见动静,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视线越过秦实星也看向门边位置。   走进来的人却是宁新桥。   凌然眼神中掩藏不住的落寞失望。   宁新桥也喝了点酒,站在门边扬声说道:“今晚聚餐之后,明天上午所有人都可以放半天假,在家里休息好了再去上班!”   此话一出,包厢内全体人员集体振臂欢呼起来。   “谢谢老大!”   “感谢老大体恤呜呜呜。”   宁新桥没打算邀功,回头看了眼外面,对众人道:“这个确实谢不着我,我没那么大权力给你们都带薪放假,要谢就谢江总。”   门外的人正好走进来,高大冷峻,威压迫人,好在只穿了件随意的黑衬衫,衬得身高腿长,脸和身材都可谓万中无一。   众人没想到只是个小小的部门聚餐,居然能劳动江总大驾。   坐在门边的人立即起身,殷勤的开始赔笑讨好。   可江之屿只是淡然在全场扫了一圈,对战战兢兢的众人道:“不用拘束。”   宁新桥接话:“江总知道咱们组今天在这里聚会,所以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慰问大家,等会澳龙红酒什么的随便点,江总买单。”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的两眼都开始冒绿光。   江之屿沉声:“焦点视线栏目表现很好,这个月你们组每人都会有奖金。”   “奖金?我们也有奖金?”   宁新桥无语地看了几人一眼:“江总都说有奖金了,那肯定就是有。”   “谢谢江总!”   “谢江总!”   “感谢江总呜呜呜。”   站在门边的enigma气场太过强大,不发一言站在那里,压迫地整个包厢内气氛都冷凝下来,没一个人敢落座。   江之屿无意破坏他们刚才欢闹的氛围,视线越过几人,最终在凌然身上落定。   凌然也在站着,两手轻轻扶在桌子上,眼尾纤长的微微上挑,有点发红,与他对视。   站在凌然身旁的,是刚才走廊里那个alpha。   长得也就那样,身材不如他。   他们居然还那么亲密的坐在一起。   凌然眼睁睁看着江之屿在朝他走近,他心跳开始逐渐加快,连刚才秦实星要跟他说得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眼看着江之屿已经走到他身旁来,在宁新桥原本的位置上,坦然落了座。   “都坐,继续玩就好。”   包厢内的其他人见状,这才也都纷纷坐了回去,看出来江之屿今天也比较放松,大家也没刚才那么紧张拘束了。   但全场最为拘束的人却成了凌然。   他现在左边坐着江之屿,右边坐着秦实星。   更像是坐进了坑里。   宁新桥倒是很识趣,跑到另一桌坐着去了,秦诚月也极有眼力见的跟了过去,这会儿桌上的这半边便只剩下了静默不语的三个人。   凌然不说话,一直低着头绞自己的衣角,心跳早已经如擂鼓,红晕更是从耳根一直蔓延进了脖子里。   从江之屿的角度看,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弯成了柔软易折的弧度,让人想将手覆上去,或是将唇印上去,总之想在上面留下些独属于enigma的印记。   像野兽会通过气味和烙印圈属自己的领地,Omega早已是他的专属。   秦实星抿了口面前的酒杯,若说他感受不出来身旁两人的古怪,那便是他眼盲心瞎。   但到底哪里古怪?   他们分明规规矩矩坐着,没有对视一眼,连位置中间都还隔着些距离,甚至不如自己跟凌然靠的近些。   可就像是凭空生出张网,在充满了酒香的空气中缓缓收紧,将那两人笼罩在内。   秦实星不肯相信,他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产生了错觉。   “小然,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秦实星靠近了凌然耳边,问道,“我还可以继续说吗?”   凌然能感受到来自左侧的灼人热度,他是知道江之屿会进来,但是没想到江之屿会直接坐到他身边来。   周围肯定有好多双眼睛在看着,凌然心虚又紧张,脑袋也就更迷糊了。   听见秦实星的话,他干脆直接募地站了起来。   “可以的……”   但是起得太猛,眼前骤然一黑,单薄的身子像被风吹落的树叶,轻飘飘晃悠了两下。   “小然!”   秦实星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他,但是没想到却是碰了个空。   凌然被一只手在后腰处稳稳扶了把,只是礼貌性的一触即松,就算让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是好心搭了把手而已,别无其它。   可凌然却觉得后腰处的那块肌肤仿似被火舌烫了下,有根手指贴着他衣摆下角不着痕迹的伸进去了一瞬,毫无阻隔地在他皮肤上极轻极缓地勾了下。   凌然猛然颤抖了两下,眼角挂了点湿润,扭头看去。   江之屿已经收回了手,只是一只手臂绕过他身侧,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自下而上地看他,目光沉缓。   “没事吧。”   他表情太过自然坦荡,好像刚才自己后腰处地触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而已。   凌然甩甩头,有点站不稳,又坐回了椅子上。   “没,没事……”   江之屿不动声色,拉着他的椅背朝自己靠近了些,手还搭在他身后,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椅子上缓缓敲着。   “秦总刚才想说什么?”江之屿出声问。   秦实星跟他先前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偶尔在应酬上见过几面。   但今晚只是这短短的接触,秦实星便察觉到江之屿很不好对付,或者说,也很不好相处。   他对自己有很深重的敌意,这是alpha天生的直觉感应,而且他的等级应该在自己之上。   但性别是天生的,秦实星依旧不卑不亢,如果江之屿真的有别的心思,那他更应该快点跟凌然告白心意才行。   “是我跟小然之间的一点私事,跟江总恐怕没什么关系吧。”   江之屿眉眼压下来,睨了身旁安静坐着的小Omega一眼。   “是么,”江之屿忽然唤了声,“凌然。”   凌然刚才像是已经走神了,这会儿回过神来,眼神迷蒙的转过头,先看了眼秦实星,再看向江之屿,问:“嗯,什么?”   江之屿看出他眸中失神,显然比刚才更加不清醒,再问他什么也是徒劳。   叫了服务生过来,给他倒了杯果汁。   凌然抱着果汁开始喝,没一会就喝完了一大杯,停下来喘了会气,还想再继续喝,却被只手将杯子轻轻按了回去。   “不要一下喝太多,”江之屿告诫,“太凉。”   凌然听了竟也没有抗拒,乖乖点头,然后真的把果汁放回了桌子上。   四周纷扰杂乱,包厢内的众人已经又玩疯了,没人关注到这边的动静。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旁人听不见,只当是在正常交谈。   但秦实星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然,喉间有什么话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张了张嘴,想问出句什么,却又暗自想会不会是自己对凌然太过在意,所以发生在凌然身上的一切事情在他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究竟是不是他想多了。   上级关爱下级,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秦实星跟江之屿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又彼此在心中较着劲,三人之间的氛围很快又冷下来。   凌然等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继续喝一口果汁了,就用询问的眼神看江之屿。   等到江之屿很轻的对他点了下头,凌然才舒缓着眉眼笑起来,拿过来冰冰凉凉的果汁又喝了一大口。   果汁清爽,能抚平他体内因为醉酒的燥热,可是左边慢慢靠的他越来越近的大腿,即使隔着笔挺的西装裤,也难以隔绝那股灼热伤人的温度。   凌然咬了咬杯口,不敢乱动。   下半身被桌布严严实实挡住,那条腿已经贴到了他大腿上。   可再看江之屿的面色,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能微笑着喝下几个员工敬上来的酒。   在凌然觉得自己可能快被烤化之前,聚餐终于结束。   宁新桥安排了车送醉酒的几人回去,秦实星有司机来接,正好也要先回公司处理点事。   他跟秦诚月交代了好半天,要他一定要安全看着凌然回家,然后回家之后必须给他发消息报平安。   秦诚月扶着软乎乎的凌然,嫌秦实星啰嗦,直接把他赶走了。   凌然这会儿醉醺醺的,靠自己都快站不稳了,秦诚月小身板也扛不住他,把他往副驾驶放都有点困难。   周围人都走了,秦诚月还在努力地给凌然系安全带,可凌然两只手臂搂着他脖子不肯松手。   “祖宗啊,你真是我祖宗,别乱动了行不行?”秦诚月恳求道,“咱们今晚还回不回家了?你喝醉了怎么这么黏人啊。”   “我来。”   身后忽然响起道低沉嗓音。   秦诚月回头一看,顿时僵硬地笑了笑:“江,江总,哈哈,您还没走呢?”   秦诚月生怕江之屿要跟他秋后算账,他在赌,赌江之屿今晚没看出来他哥对凌然的心思。   早知道江之屿今晚会来,打死他也不会叫他哥来凑热闹。   江之屿从一旁伸出手来,把绕在秦诚月后颈上的手臂轻松捉住,掰开,让秦诚月走开,然后放到了自己脖子上。   凌然眼皮重的像坠了千斤石,察觉到些异样气息后,缓缓抬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人不知道何时换成了他想象中的人。   缠在enigma后颈处的手臂又收紧了些,Omega柔软的身子主动贴靠上来,想要往他怀里钻。   清醒的时候总是跟他刻意保持距离,意识迷离的时候才会暴露本性,明明对他也是渴求依赖着的,却偏要客气疏离,遵从那不该存在的礼节。   江之屿干脆俯身,将副驾驶上的人打横抱了出来。   路边停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门打开,他抱着人径直上了车。   站在路旁的秦诚月愣在了原地,看着降下来的车窗,在风中有些凌乱。   “我送他回去,”车内人道,“你是一起,还是自己开车?”   秦诚月想到自己明早还要开车上班,只能现在就把车开回去。   他趴在车窗往里看了眼,凌然搂着男人的脖子,整个人都快贴进宽阔的怀里,闭着眼睛像是快睡着了,看起来舒适又安稳。   秦诚月:“……”   行吧。   秦诚月道:“那就麻烦江总送小然回家了,我自己开车回去,您要是到的早了就麻烦在楼下等等我。”   说完,车缓缓开了出去。   车厢内密闭,浓郁的酒香开始慢慢从怀里的小Omega身上冒出来。   跟龙舌兰酒味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车窗能断断续续透进来外面昏黄的路灯,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2点,马路车少,劳斯莱斯在疾驰。   怀中人不知是不是姿势不舒服,窝在怀里动来动去,脸颊也在鼓鼓囊囊的胸口处乱蹭。   江之屿被他蹭地冒出来股无名火,干脆把他抱到腿上来坐着,让他趴在怀里,伸手轻轻掐住了他后颈,迫使他仰起脸来对着自己。   劳斯莱斯后座空间大,江之屿后来又让人改过内部装饰,Omega两腿曲着也能展开。   凌然无意识张着唇,长睫在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投射处浓重阴影,影子颤颤巍巍两下,变成振翅的蝶,轻轻掀开条缝。   “老实点。”警告语气。   可醉了酒的人脑子是混的,眼神是虚的,舌头是麻木的。   麻木的舌尖慢悠悠伸出来,像条会吐信子的妖艳毒蛇,在红润的唇珠上缓缓舔了下。   凌然只觉得口干舌燥,好想喝那杯冰凉凉的果汁。   但是空气中忽然“啪嗒”响了一声,凌然没听见。   是江之屿脑中绷紧的弦线四分五裂的声音。   他按下按钮,把隔板升上去。   在后座被完全隔绝之前,对赵钦道:“去滨海大道绕两圈。”   赵钦不疑有他:“是。”   隔板终于将最后一点缝隙也填满。   江之屿低下头,贴近那张媚意动人的脸庞,嗓音沉得像来自深海的谜语蛊惑。   “要接吻么。”   呼吸间是潮湿泥泞的酒气,和甜滋滋的蜜味果汁。   他像是在认真询问意见,却并没有要收到抗拒回答的意图。   怀里的人没有反抗的意志,也最好不好有。   Omega反应很缓慢,停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然后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   “要……”   江之屿淡淡笑了声,先在他唇珠上舔了下,然后居高临下对他道:“乖宝宝。”   “那把舌头伸出来,好不好。” 第41章   车窗上像是蒙了层薄雾, 隔着氤氲潮气,看不清晰。   凌然在汹涌的海潮中挣扎,喘息, 巨浪能把他弱小的身躯吞噬殆尽, 连孱弱的筋骨都慢慢剥离开, 撕扯开,一点点磨透了, 吞进腹中。   舌不是舌,是侵占领地的武器。   柔软的Omega仿佛天生便会妥协,接纳,落下的尽数承受。   他是被海水泡软了骨头, 酥化了脊背, 坐也坐不住, 身子被压得向后仰着,脖子被只手托着, 不然早就该撞到前座靠背上去。   他头晕眼花, 喘不上新鲜空气, 仅有的一点微薄气息是从enigma口中渡进去的。   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唇舌被人牢牢占据,软嫩的舌头不属于自己, 被咬着吮着,吸在口中竭力绞着, 快舔烂了。   凌然脑袋里也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自主思考的意志。   但说是完全意识模糊, 又好像不对, 他能知道自己在和人接吻。   在和江之屿接吻。   心脏像是上了机械发条,阵阵凶悍悦动, 没法平复下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承受不住的临界点。   enigma连亲吻都凶猛强悍的让Omega抵抗不住。   凌然有种濒临窒息的恐惧,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死在这辆车上,那也不会有人知道。   车子早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去,外面只有一片漆黑的海。   江之屿听见身下人在发出难耐的低吟,有点不舍的松开对他口舌的禁锢。   啾的一声响,微微起身,给他喘息的空间。   Omega眼尾湿得厉害,被按着重新趴进怀里,纤瘦的后背在无助颤抖,像被惊着了。   江之屿是有点怒意,从刚才在包厢里就一直忍着。   他知道凌然跟秦诚月关系好,两个Omega有些共同语言也不足为怪,但是秦家那个大儿子,是个长得还行的alpha。   怎么他们看起来也如此亲密?   在外面躲着自己,竭力跟自己保持距离,到了秦实星那里就没了这规矩,能跟他坐在一起喝酒,也能让他碰。   是不是发情期的时候没遇上自己,而是遇上了别的alpha,也能让人用信息素帮忙缓解,也能把脖子主动凑上去求着人标记?   江之屿刚才故意有点惩罚似的,很凶的亲他,看他眼眶洇湿,看他脸颊红透,看他颤着身子快要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   然后才在临界点前放开他,让他休息,呼吸,缓合过来。   再抱着他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轻柔地哄。   像惹了主人生气的小动物,即使被惩罚之后,只要窝在主人怀里柔软地撒个娇,又会被大度的宽容,还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的宝贝。   全过程,江之屿始终睁着眼。   感觉到怀里人缓了一会终于不再抖了,气息也喘匀了,江之屿把他身子扶正,要他仰着脸看自己。   “好了么。”   细长上扬的眼尾处晶莹剔透,媚得勾人,却只会无辜地眨眨。   “看来是好了。”   江之屿托着他后脑勺靠近,深深看进他眼底。   “刚才坐在你旁边的alpha是谁?”   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凌然脑子转不了弯:“是,实星哥哥……”   听见这个称呼,江之屿眸色瞬间冷下来。   “你们很熟?”   凌然觉得上唇的唇珠有点发麻,还有点痒痒的,他想舔一舔,却被人捏着脖子逼迫回答问题。   “什么关系,自己说。”   凌然心生委屈:“实星哥哥,就是实星哥哥……”   是诚月的哥哥,也算是他的哥哥。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   江之屿继续问:“没有别的?”   凌然眼神茫然,不明所以。   江之屿追问:“喜不喜欢他?”   凌然微微瞪大了眼睛,妩媚动人的眼尾都被撑得圆润娇俏。   这算是什么问题。   “当然,不喜欢……”   两只手臂细得可怜,又像是藤蔓般缠上enigma的后颈,脸颊柔软地贴在他胸前,乖巧柔顺的不可思议。   江之屿阴云密布的眉宇瞬间转晴许多,把他又往上托了托。   目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两片红唇,低声问:“那宝宝喜欢谁?”   凌然靠在他身上不说话,眨了几下眼睛,忽然凑上前去,在凸起的喉结上柔柔舔了下。   江之屿顿住片刻,随后抬起来他的脸又吻下去。   浅浅亲了几下放开,凌然有些不满,下巴仰着还想追上来。   但睁开眼睛,才看见江之屿在看着他笑。   “喜欢我亲你?”   凌然抿了抿嘴巴,湿漉漉的眼眶看他,点点头。   “但是,要轻,轻一点……”   江之屿还算满意,低头,重新覆上来。   赵钦已经开车在滨海大道差不多绕了两圈,后半夜路上根本没什么车,只有黑色劳斯莱斯像寂夜里的游魂。   他知道江总时间久,也不敢轻易打扰。   隔板总算是升起来了,他赶紧开车赶到凌然的住处,路上江之屿还让他去药店买了醒酒药。   到了楼下后,赵钦在车上等着,江之屿扶着人下了车。   凌然两腿一沾地,险些直接扑倒在前面。   他腿软的厉害,身子也像是烂成一滩泥,站都站不稳。   江之屿箍着他的腰,将人一把捞回来,让他靠在了车门上。   月色昏暗旖旎,楼下寂静无人。   Omega唇瓣微微肿着,又红又艳。   江之屿喉结滚动,撑着车门俯身,又落下个缠绵深重的吻。   强健高大的背影能将娇小的Omega尽数挡住,只能听见不时泄出来的点点情动淫靡声。   吻到最后凌然站不住,被像小孩子似的抱起来,阔步进了漆黑的楼梯间。   等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中,一直安静停靠在不远处的卡宴才寂静无声地关上了车窗。   车内的秦实星震惊错愕,即使他没看清楚被压在车门上亲的人是谁,但那被抱起来的熟悉身影,只能是凌然。   可怎么能是凌然?!   *   坐电梯上楼,一路上凌然趴在温热宽阔的怀抱里昏昏睡去,自己一步路没走,已经安安稳稳被抱到了床上。   衣服鞋子都被脱了放好,脸和手也被用湿热毛巾擦拭干净,还被喂了大半瓶醒酒药。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甜,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   醒来之后脑袋倒没有什么宿醉的疼痛,可能跟床头的醒酒药有关,但是嘴巴和舌头……   凌然脸颊轰一下红了个彻底,跑到浴室镜子前照了照,还仔细伸出来舌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舌根,确定没有被亲坏掉。   明明已经醒了酒,但他像快被烤熟了似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怎么会又跟江先生接吻了呢,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情才对,不需要信息素的安抚呀。   凌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找出来那支唇膏,厚厚涂上一层,这样像是就能掩盖掉enigma在他唇上留下的印记。   下午凌然和秦诚月一起去上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带了个口罩。   秦诚月凑过来要拉下来看看,被凌然防贼似的制止了。   “你要干嘛?”   秦诚月狐疑:“上班你带口罩干什么?”   凌然红着脸咳嗽两声:“我感冒了,咳咳。”   秦诚月:“你没有。”   凌然:“咳咳,真的感冒了。”   秦诚月斜着眼打量他:“被江总传染的?”   凌然:“>.<”   凌然:“才,才不是……”   秦诚月了然于胸,随后叹了口气:“我错了。”   凌然不解地看他:“诚月,你怎么啦?”   秦诚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昨晚他是犯了个弥天大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给他哥打出去那个电话,这样他哥就不会出现在聚会上,江总昨晚送凌然回家的时候也不会用冻死人的眼神看他。   秦诚月欲哭无泪:“我完了。”   得罪了顶头上司,等着完蛋吧。   凌然鼓励地拍拍他肩膀:“没事的诚月,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一定帮你。”   秦诚月觉得这话靠谱,抓住凌然双手使劲晃:“小然,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说了帮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江总面前替我求情,千万不要让他把我开了,我还指着这份工作拿朝廷赈灾粮呢呜呜。”   凌然只顾着安慰他,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求情,江总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没有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不会开了你的。”   秦诚月有点心虚。   挖总裁墙角,不知道算不算不可饶恕。   今天只用上半天班,时间都过得飞快。   焦点视线下期节目的选题已经基本定好了,凌然依旧被选为出镜主播,另一个定的是组里一个很有资历的主播。   下午组里开了个碰头会,简单商定了下节目大概内容,然后分工下去让大家各自准备。   凌然现在每天上班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充实饱和,埋头工作的时候,他能够完全沉浸其中,也不会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江之屿给他的唇膏果然很有用,下午他就感觉嘴巴状态好多了,已经不怎么肿了,他便没再带口罩。   下班之后,秦诚月没让他加班,拉着他准备去医院再亲眼盯着他检查一遍身体。   两人刚走到地下车库,居然恰好碰见了尹楚。   短短几天不见,尹楚脸色青白,眼下乌黑一片,模样憔悴了许多。   他看见凌然之后,一双眼睛像迸射出淬炼的毒箭:“凌然!”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仔细辨认才认出他来。   “都被开了怎么还有脸回来?”秦诚月冷嘲热讽道,“你们组的人都被你害惨了,好好一个王牌节目,这下好了,直接被你毁了,啧啧啧,多可惜啊。”   尹楚情绪本就不稳,被他言语间刺激到,指着两人鼻子厉声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给我下的套罢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凌然,是你让总部开除我的吧,一定是你怂恿的!本来我只是会被降职而已,是你和宁新桥把我害成这样的!”   凌然眼神颇为悲悯:“尹楚,其实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怪不了别人的。”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尹楚面目狰狞,“你到底找了谁?盛译,还是之屿?你让谁开除的我?你就是想要顶替我的位置,我在江舟的位置,还有我在江家的位置,你都想要!你真是恶毒!”   尹楚一边说着,一边想朝凌然扑过来,还没等凌然躲闪开来,一股力道却忽然从身后出现,拉着他将他护在了身后。   江盛译神色颇为关切,转身盯着他仔细打量,好些天没有看到小Omega,攥着掌心内的细腕就有些舍不得松开。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凌然看见来人是江盛译,脸色立刻冷淡下来,甩开他的手站到一旁,像是连点眼神都吝啬于分给他。   江盛译眸中溢出些细微的痛苦之色,他没想到凌然真的能如此决绝,说要跟他形同陌路,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他。   尹楚看见江盛译,心中顿时冒出些希冀,想要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江盛译不着痕迹的避开。   尹楚愣了愣,柔顺的眼眸开始泛泪:“盛译……”   江盛译挡在凌然身前,alpha天生的气场也很是凛然:“尹楚,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我说了这件事情跟凌然没有关系,是我让总部出的公示,你要找人泄愤,也该来找我。”   尹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不可能,我不相信会是你,你说过不会这样对我,你说过不会负我,你说过你会永远喜欢我的,盛译……”   秦诚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人的酸劲,便低声对凌然道:“太恶心了,我们先走?”   凌然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提步要走,江盛译却赶紧上前两步再次想要拉住凌然,但是这次凌然先一步把手避开。   他转回身,神色一片事不关己的淡然,看向江盛译的眼神中也再没有任何留恋。   “还有事吗?”   江盛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僵在半空,酸涩不舍,却缓缓收了回来。   “小然,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我拉黑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可根本发不出去,你应该都没有收到……”   凌然打断他:“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把你拉黑的。”   江盛译怔住,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凌然蹙了蹙眉:“都没有关系了,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联系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江盛译紧紧攥了攥拳,原本积聚在心中怒不可遏的诘问,此刻却再也没了能发泄出来的由头。   “就算是当朋友,也不行吗?”   凌然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秦诚月,说出的话直白而残忍:“可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江盛译只觉得一口热血在喉间哽住,他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在他面前失控,只是问道:“我之前发给你的消息你应该看见了,当时为什么没回我?是不敢回,还是怕我知道你交了新的男朋友?”   凌然抬起眼睛看向他:“那是我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   “凌然,你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那天,有辆布加迪来把你接走的那天,”江盛译近乎咬牙切齿,“车上是不是你新交的那个alpha?”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了?” 第42章   那些消息凌然先前看到了, 只是没有回应。   且不说他并不想让江盛译知道自己和江之屿之间的联系,现在他也没有义务再跟江盛译解释他的私生活。   “我说了,我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 ”凌然声音中透着冷静理智, “我跟谁在一起, 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用向你汇报。”   他眼神纯澈无暇, 却像最能致命的利器,直击江盛译心口。   “总之,我没有在跟别人订婚了的前提下劈腿。”   江盛译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从前的凌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会为别人着想, 善解人意, 从不会这样言语犀利, 咄咄逼人。   “小然,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盛译张了张口, 脸色一片颓败, 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他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如何掩饰过去那段时日他犯下的蠢事。   “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凌然轻轻笑了下, “我不在乎。”   江盛译彻底怔住,Omega确实跟以前大相径庭, 秾艳的眉目舒展,俏丽的唇瓣嫣红嫩生, 像饱满圆润能滴出水的葡萄, 是被人妥善照料过了,所以原先藏在内里的鲜活灵动也被刺激得散发出来。   可是这样明艳动人的凌然, 已经不再属于他。   秦诚月早就等急了,在背后一直叫凌然的名字。   凌然最后对江盛译道:“还有,以后别再跟踪我了。”   说完便毫无留恋的朝秦诚月跑过去,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江盛译很想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再好好质问凌然到底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即使是退了婚,可他也不该这么快就走出来才对。   他们不是匹配度百分百的命定之番吗,命运不是注定了他们会在一起吗?   尹楚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内心深处不愿相信,却还是迟疑地问出口:“盛译,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真的,真的……”   后悔退婚了。   江盛译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这股烦躁郁闷,只是一想到凌然转而投向别的alpha怀抱,他就气得恨不能冲过去杀人。   可能尹楚真的说对了,他就是后悔了。   而面前的尹楚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以往的光彩,不再温柔体贴,不再光鲜亮丽,变成了个眼红嫉妒,且歇斯底里的疯子。   “被开除了以后就别再来公司闹事了,这次是被我发现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可能会被以扰乱治安报警,”江盛译语气冷下来,“别再继续抹黑江舟的形象了。”   他说完要走,却被尹楚扯着衣服挽留。   “江盛译,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退婚的,你还记得吗?媒体新闻也铺天盖地都是你们退婚的报道,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   江盛译有了些怒意,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尹楚嗓音有些凄厉:“他都已经有了新欢,说不准是又找到了什么靠山,爬上了谁的床,你现在在这里装做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吗?!”   江盛译被深深刺痛,眸中隐藏着盛怒:“尹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要不是你告诉我凌然故意害了你,我会那么冲动就提了退婚吗?”   可惜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车库内异常安静,两人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被忽然走近的一个人影出声打断了。   赵钦带着礼貌的微笑,跟江盛译打了招呼:“盛译总。”   江盛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转头在车库四处搜寻了一圈,总算在专用停车位上看到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合着,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没有坐人。   江盛译后背僵直了一瞬,这车什么时候停在那的?   “小叔找我有事?”   赵钦道:“没什么急事,只是江总之前就吩咐过了,以后大厦的安保工作方面要加强,无关人员严禁入内寻衅滋事。”   他一边这么说着,眼神一边意有所指地落在尹楚身上。   尹楚眼眸微微瞪圆,他没想到江之屿做事能无情到这个份上,他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而已,开除了他还不算完,还要这样折辱他。   “之屿在哪,我要见他!”尹楚扬声道。   赵钦笑了笑:“尹先生,江总很忙,没空见您,江氏和江家,您以后都不用来了。”   江盛译有点惊住,江之屿跟他不一样,他在二房是被宠着长大的,素来横行霸道惯了,他跟尹楚闹掰可以,顶多算是两人的私交问题。   可江之屿是江氏掌权人,言行举止代表了整个江家的态度,所以江之屿向来注重人情往来,雷霆手段要有,关系人心也要笼络,他还从没见江之屿这样不给尹家面子。   一声不响把尹楚开除本来就有点撕破脸的意思,现在更是打算直接跟尹家闹僵吗?尹家即使在经商方面不算龙头,可到底在海市盘亘已久,关系网错综复杂,得罪尹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为了什么?   江盛译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尹楚,怀疑地问赵钦道:“小叔真是这么说的?”   赵钦道:“大概的意思是这样。”   尹楚眸中泪水凝聚,眼眶通红不敢置信,身子像是脱力一般依靠在了旁边的车上。   他低着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之屿他不会这样说的,不会的!”   赵钦只是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尹先生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另外盛译总,江总说了这次江舟发生的事情非常恶劣,所以总部要对江舟实行代管机制,以后江舟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必向二公司汇报,有事直接上报总部。”   江盛译怒喝:“你说什么?江舟是我名下的产业,是属于二房的,旁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盛译总这话说得不太对吧,”赵钦面不改色,“总部指示高于一切。”   换句话说,整个江氏,江之屿说了就算。   *   凌然跟徐观意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到了之后秦诚月就陪着他做了全程检查。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徐观意看了看他的各项指标,再看看面前正襟危坐的两个小Omega,还是没忍住问道:“就你们两个单独来的?”   两个Omega齐齐点头。   徐观意道:“没有大人陪同?”   秦诚月拍拍胸脯:“我就是大人。”   可他天生一张显嫩的娃娃脸,虽然比凌然大两岁,但看起来像同龄。   徐观意又看向凌然:“江总这次怎么没陪着你来?”   凌然耳根一热:“啊……他,他很忙……”   秦诚月瞬间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扭头盯着凌然,像在用眼神审讯他。   这话的意思是之前陪他来医院检查的人是江之屿啊,难怪江之屿对他的身体状况那么了解,有些事情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江总日理万机的,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徐观意指着片子上那一点像颗红枣大小的黑色阴影,对两个Omega解释道:“来,先看这里,这是你的生殖腔。”   秦诚月像是比凌然还要好奇,眼睛仔细睁大了些,看着那么小小一团,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小?”   徐观意道:“对了,你也看出来小了,这已经不错了,上次来的时候更小,也就跟个花生大小似的,这已经算是发育了不少了。”   凌然脸颊热热的,语气也乖乖巧巧的,问道:“徐医生,那我的病是不是也好多了?”   徐观意又拿出来另外几张单子,在两人面前铺排开来,指着上面的各项指标一个个解释了半天。   “腺体也发育了些,这么看来信息素紊乱症确实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吃药?”   凌然摇头:“没有。”   徐观意满意道:“那看来我出的主意效果还不错,我早就说了,比起药物治疗,还是enigma的信息素治疗效果更好,你的腺体和生殖腔是在以一种更加健康的方式二次发育,这可比药物来的要好许多,起码,副作用没那么多。”   秦诚月眼神中冒着清澈的疑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也在问:“会有副作用吗?”   徐观意道:“副作用当然也有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会导致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形成依赖,会有信息素依赖症什么的,但是比起紊乱症,这都不算什么,不用太紧张。”   秦诚月又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徐医生,我这次是想让您帮我开点药物,我觉得我还是通过药物治疗比较好。”   徐观意挑了挑眉:“为什么?难道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适应的不好?不应该呀,看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而且发育势头良好,如果能做匹配度检测的话,你们的匹配度应该很高才对。”   凌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舔了舔唇瓣:“还是开点药吧,也比较方便。”   不然总是麻烦江先生,他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况且,况且他也发现了他对于江之屿信息素越来越多的渴求,可能也不只是信息素。   还渴求他的怀抱,他的手,他的温度,他的吻……   凌然赶紧用力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下去了,白皙的脸颊现在热烫得吓人。   秦诚月好奇的快疯了,晃着凌然手臂问他:“到底什么是enigma?谁能理理我啊。”   凌然红着脸不说话,徐观意便好心好意给他科普道:“enigma就是超脱于alpha、beta和Omega的一种性别,信息素等级往往高于所有alpha,可以利用信息素将alpha和beta催化成独属于自己的Omega,天生就会是强悍的领导者性格。”   秦诚月惊讶得合不拢嘴:“那,那这不算是作弊吗?”   徐观意好笑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血统纯正的高阶alpha家族经过几代繁衍后,是有一定概率能诞生下enigma的,但是概率很小,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吧。”   秦诚月立即明白过来,看了看凌然:“原来,江总是enigma?!”   凌然轻轻点头:“是。”   秦诚月觉得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江之屿能把命定之番的两个人都拆散,难怪凌然对于匹配度百分百的江盛译都能保持冷静理智。   原来是因为有了更加强大的依靠。   凌然最终还是拜托徐观意给他开了点药,有日常服用的,也有应对发情热的。   徐观意还跟凌然解释了一下,其实他每次信息素紊乱症发作时候引起的发情,都应该称作假性发情,Omega真正的发情期不会那么频繁,一般一个月一次,一次持续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alpha的易感期大概会两三个月一次,一次的周期也跟Omega发情期差不多。   秦诚月见凌然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了,嘴唇上的红肿也早就消退了,他笑嘻嘻地问:“徐医生,那enigma呢?enigma的易感期多久?”   徐观意道:“这方面我只能根据书上的来回答你,毕竟现实生活中我没遇到过enigma来医院就诊,他们应该都有私人医生,或是会去专属医疗机构。”   他看着凌然,像是在嘱咐什么:“书上写的enigma易感期大概也是三个月一次,一次会持续两个星期左右,当然也不能排除会有时间更长的。”   *   从医院回家,两个Omega都面色凝重,各有各的烦恼。   秦诚月在想自己到底该帮哪边,一边是亲哥,一边是上司,哪边都得罪不起。   凌然把医院里拎回来的药在沙发上排成一排,大大小小有十几盒,并且价格相当昂贵。   幸好他现在有了点钱,但是他的病不知道还需要吃多久的药,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也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秦诚月忽然跑到沙发旁边来拍他肩膀:“小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凌然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抬着眼睛看他:“嗯,你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江总了?”   凌然眼睛忽得瞪圆,被踩中了尾巴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你,你为什么,这样问?”   秦诚月急切想知道答案:“你别管,你就先回答我是不是?”   凌然心绪不宁,眼神也左右飘忽起来,看看天花板,看看软乎的地毯,就是不敢看秦诚月注视的目光。   秦诚月看他这副心虚的反应,心中有些了然,便道:“那这样,我换个问法,你现在还喜欢江盛译吗?”   凌然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喜欢。”   “那你还能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久远了,喜欢上江盛译是在凌然刚上大学的时候,那时江盛译作为江氏集团的代表去了学校礼堂做演讲,江氏刚刚全款出资给学校建了一栋演播大楼,还捐赠了里面所有的仪器设备和大屏,校领导在仪式上专程感谢了江盛译,凌然当时就在众多学生中坐着。   他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alpha,听着他口中描述的对于新闻的理解和见地,心脏也像是在那一瞬间便被狠狠击中。   只不过后来跟江盛译相处下来后,凌然发现他没再在江盛译身上看到那种夺目耀眼的光芒,可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却正好是百分百,那一瞬间的心动,加上信息素的影响,才让他喜欢了江盛译这么久。   “好,”秦诚月又问,“那你喜欢我哥吗?”   凌然觉得疑惑:“当然喜欢呀。”   秦诚月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所以你喜欢他,我是问你会把他当成个alpha,当成你以后的伴侣那样来喜欢吗?”   凌然微微怔住,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他察觉到有人似乎已经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凌然眼神中有些犹豫,说道:“诚月,我跟我哥哥关系不好,所以我也只是把实星哥哥当成亲哥哥一样,如果没有你,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虽然实话刺耳,但秦诚月心中却已经尽数了然。   是他哥和凌然没缘分,要不然也不会有江之屿什么事。   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会发生,而有些人天生没有缘分。   “小然,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秦诚月目光真挚热切,紧紧看着凌然,“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很幸福。”   凌然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呀。”   “以前你家里那种环境,我没办法帮到你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有人能让你过得开心,那就不要管旁人的看法,只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凌然很少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想再问他些什么,却被他直接打着哈哈岔开了。   很快到了返校参加迎新典礼的日子,凌然和秦诚月中午就请了假,准备下午一起回学校。   电影学院每年的迎新典礼都做得隆重宏大,会邀请各届成了大明星的学长学姐回校,给新生们传授经验,鼓舞士气。   秦诚月开车带着凌然到了学校门口,从进大门处就乌乌泱泱一群人在排队等候了,还有不少是外校学生赶来凑热闹的。   秦诚月让凌然先在门口等他一会,他在外面找个地方停车。   凌然站在校门口的石碑旁边,纵使身旁都是各色美女帅哥,他也总是能引起路人注意的那个。   有人甚至认出来他是焦点视线的新人主播,兴奋的跑过来跟他要签名合影,还说他们播了的两期节目都有看,特别喜欢他们的节目。   凌然笑着表示感谢,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签完名合完影,凌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进去了,他们还说好了要先去看望李老师的。   “凌然。”   身后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可凌然听了却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被冷冻住。   他略显僵硬的回头,便看见凌溯站在不远处,正在和善友好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上次跟家里联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凌然以为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调理好了,不会再想到那些阴冷湿暗的磋磨回忆。   可凌溯的出现还是会让他不自觉内心恐慌,心跳加速,难以言喻的焦虑压抑像是挣扎着从脚边传来,又想将他拖回到看不见的黑暗中。   凌然一时间站着没动,凌溯见状,干脆直接朝他走过来。   “小然,是太久没见面了,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凌溯笑眯眯的,“我们都很想你,之前爸爸跟你说得也就是气话而已,你还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凌然轻轻启唇,不想让周围人看穿他的异样,说道:“我该进去了。”   他转身想走,却比凌溯直接一把拉住了手腕。   “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这么不想看见你哥?”凌溯拉着他往旁边的一家私人餐厅里走,“哥请你吃顿饭,有什么话咱们今天好好聊一聊,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凌然竭力挣脱他的手,可凌溯铁了心要把他拉走,转过头对他道:“对了,你就不想知道爸妈是怎么找人给你和秦家大儿子说媒的?”   凌然挣扎的动作顿住:“我,跟实星哥哥?”   凌溯快速把他拉进餐厅内:“对,就是秦实星,既然你跟江盛译没戏了,那你早晚还是要回家结婚的吧,秦家也算是不错的人选,更何况你跟秦诚月还是好朋友,亲上加亲。”   凌然胸口骤然生出股密密麻麻的痛意,即使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凌溯见他不再反抗,便带着他跟随服务生找了个位置落座。   “当然了,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秦家说要问过了你的意思才肯答应订婚,好在秦实星对你也有点心思,要不然也不会谈的这么顺利。”   凌溯心情像是还不错,端起来面前的香槟轻轻抿了口,带着淡淡笑意看向坐在对面的凌然。   “你要是听哥哥一句劝,就赶紧回家结婚吧,你看你自己在外面打拼又能拼出来些什么?Omega根本用不着出来自己工作,反正以后结了婚之后有丈夫养着,你只需要考虑怎么能快点治好你的病,到时候给秦家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凌然指尖在无措的发抖,他眼角被逼迫的有点红,用一种极其倔强的眼神回视:“我在你们心目中,就只是为了家族联姻的生育工具而已,是吗?”   凌溯对他的反应很是无所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从没有这么说过。”   凌然心脏忽然绞痛的难受,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家里没有在乎过他的死活,现在准备跟秦家联姻了,这才又在学校门口堵他。   他站起身,手掌撑在桌子上,细长的五指根根分明,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点点惨白。   “我不会回去结婚的,我有工作,我有我热爱的事业,别人能做好的事情,我也可以。”   凌溯听了这话,却是忽得嗤笑一声,将面前的Omega上下打量一番:“就凭你?别不自量力了,其实你嫁给秦实星我也不是很同意,秦家跟江家比算得了什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罢了。”   他直起身子,靠近桌前对凌然道:“我知道你跟江之屿有联系,你要是能攀上江之屿,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家劝劝爸妈,怎么样?”   凌然察觉到凌溯语气之间的转变,看起来现在凌溯好像才暴露出来今天找他的目的。   “江总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可是你亲哥,”凌溯表情有了些讨好的意味,“你要是能帮哥一个忙,帮我在江之屿那说说好话,他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点都够我赚好久的了,行不行?”   凌然看向他:“可是我记得凌氏跟江氏没有什么商业上的往来。”   凌溯道:“之前是没有,但我前段时间拖了个关系,严惜闻你应该也认识,他跟商烨和江之屿在搞一个新项目,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入了股,谁知道他妈的前两天一个供应商那边忽然因为资质问题被查封,一整批新出产的硬件检测全都不达标,江氏算是这个项目最大的甲方,他们要求下星期就必须把货物供应到位,否则要赔上亿的违约金,我本来就还欠着江之屿一笔钱,我托人找他也搭不上线,思来想去,可能还不如找你比较省事。”   凌然听完来龙去脉,神色逐渐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帮你联系江总?”   凌溯补充道:“反正你跟他交情匪浅,你就直接帮我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延迟交付,并且别收违约金了,以后咱们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多近呢,他叫我一声大舅子也不是没可能啊。”   凌然觉得面前这张极近谄媚的笑脸无比虚伪恶心,他说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跟江总并不熟,你要是有办法就自己去联系他吧。”   说完凌然便准备直接转身离开,但凌溯上前两步拦住了他。   “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凌溯眼神中有怒意,“还是说,江之屿已经玩腻了你,把你一脚踹了?”   凌然双眸不禁瞪大:“你,你说什么……”   凌溯表情轻蔑:“放心,我没告诉旁人,海岛上的时候你就藏在江之屿那吧,是不是早就爬上他的床了?他可是江盛译的小叔,你背着江盛译跟他乱搞,也亏得他不嫌弃你是个被人用过的。”   见凌然脸色惨白着不说话,凌溯自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命脉,继续道:“你在家里装的倒是挺好,爸妈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能把江家两个叔侄玩弄在股掌间。”   他笑着问道:“就是不知道江盛译和江之屿谁在床上更厉害点?说说呗,我也挺好奇……”   话音未落,只听见餐厅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凌然用的力气过大,整个手掌都在痛着发麻,他浑身颤抖,眼角也变得洇红,可是在坚强的忍着,没有让积聚的眼泪掉落下来。   凌溯被这一巴掌打的偏着头,半边脸都火辣辣的快要失去知觉,他明显也愣怔在了原地,像是没预料到Omega居然敢有胆子打他。   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凌然的份,什么时候也轮得到凌然在他头上撒野了?!   凌溯怒目圆睁,捂着那边脸颊直起身:“你他妈的翅膀真是硬了?!敢跟我动手?!我去你妈的!”   他说着,捏紧的拳头便直挺挺朝着凌然脸颊挥舞过来,没有收着力气,Omega不可能承受得了这猛烈的一下。   凌然惊慌失措,身子急速向后躲避,可后背却猛然间撞上了一堵结实强硬的墙上,将他仅有的退路都直接封死。   眼看着那一拳快要落在脸上,凌然腰间忽然多了只手,箍着纤细的腰身转了半圈,他便面朝着怀抱被人拥了进去,脸颊深深埋进混杂着熟悉气息的胸膛。   原来不是冷硬的墙壁,是个充满了温暖热度的拥抱。   灼烫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滚落下来,洇透了那条黑色绸质领带。   enigma身材高大,一手搂着怀里的人,另只手伸出来,接住了要挥舞上来的拳,五指像是不可撼动的钢钳,微微使力,便叫alpha的整条手臂都拧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凌溯瞳孔震颤,看向来人,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顿时渗透后背,面目扭曲着便痛苦哀嚎起来。   江之屿顺势将他往后一扔,像扔块抹布似的把人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香槟酒瓶和杯子盘子都被砸到地上,四分五裂,alpha也应声倒地,躺到了那一堆碎渣上。   江之屿睨着地上那摊横肉,高高在上的神情像在俯视被碾进污泥的卑贱蝼蚁。   “凭你也敢碰他。”   凌溯快要喊叫不出来,惶恐无措地向上望,终于见到了费劲千辛万苦也见不到的人,可是疼得眼前模糊,连求情的话都忘了说。   江之屿声音很沉:“三天时间,要么交货和赔偿款,要么,回去等法院的传票。”   随后便搂着怀里的人转身离开。   凌然脸颊还埋在他胸前,几乎是被人半抱着从餐厅大门出来的。   路边停着辆车,江之屿单手打开车门,搂着他坐了进去。 第43章   赵钦坐在驾驶座, 识时务地将隔板主动降了下来。   车厢内寂静,像是能将所有纷繁杂乱隔绝在外。   凌然坐在后座角落,低着头, 一声不吭。   江之屿扯着领带摘下来, 沾了满手濡湿。   他把Omega的脸颊抬起来, 看见双无声流泪的眼睛。   领带随手团起来,伸过去, 动作轻柔。   凌然没动,只是沉默地仰着脸,眼睫低低垂着,鼻尖都哭得红通通。   江之屿心脏急剧骤缩了下, 捧着柔嫩脸颊, 一寸一寸往下, 替他擦掉眼泪。   Omega柔软,不是发泄利用的工具, 应该被好生捧在手掌里用心呵护。   他原本也不喜欢这样脆弱娇嫩的Omega, 但现在, 只恨不能把小Omega锁在身边, 不准叫旁人看见,也没人能再染指欺辱。   给他擦完眼泪, 那条领带便被随意扔在了脚边,江之屿拨出去个电话, 沉着嗓音交代了几句。   没一会,餐厅门口出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杀神般冲了进去, 很快用黑衣包着个人出来,扔上辆黑车扬长而去。   凌然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眼泪倒是止住了,但神情依旧低落,靠在车窗上不愿说话。   车子缓缓向前开了几步,停在了电影学院校门口。   门口这会儿没多少人了,迎新仪式已经开始,大部分人都进了学校大礼堂。   凌然往外看了眼,耽误了点时间,他现在赶紧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只能先把内心的伤心痛苦暂时掩埋,逼迫着自己尽快忘却,最起码等会不能当众叫人看出来异常。   他竭力平复情绪,嗓音还带着些鼻音,回头对身侧的人说道:“刚才的事……谢谢您江先生,但是我现在还有点急事,可能得先走了。”   江之屿看着他,眸色深沉,似乎能直接望穿他眼底。   凌然有种被人架在半空中凝望审视的感觉,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坚硬躯壳快要被盯出来道裂隙。   他连忙又低声道了句谢,拉开车门准备直接下车。   身后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拉住他手臂往后轻轻拽了把,凌然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栽进enigma怀中,被轻轻拥住。   江之屿盯着他被泪水洇红湿透的眼尾,潋滟的桃花眼中有难过委屈,还有不愿叫人看见的隐忍伪装。   伸手在湿润的眼角按了下,江之屿低声道:“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只是跟校方打个招呼的事,不算麻烦。   凌然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行的,我答应了老师的……”   “没事,”enigma大度纵容,“只说你想不想去。”   李老师是凌然大学时候的导员,对凌然向来颇为照顾,他既然已经跟老师说好了会给新生演讲,并且典礼都已经开始了,如果现在再临时反悔肯定不妥。   凌然说道:“想的。”   江之屿没再逼问他,只道:“好。”   随后松开手。   凌然开了车门下车,转身便听见旁边车门也响了声,江之屿竟然也下了车。   “江先生,”凌然望着他问道,“您也要进去吗?”   江之屿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他身侧:“嗯,校方很早就发了邀请函。”   毕竟江氏给学校捐过大楼,受到邀请倒是不足为怪。   只是江之屿原本并没打算亲自参加。   两人一起往学校内走,过于出众的长相气质频频引来侧目,再加上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漂亮娇艳,实在般配。   凌然走到半路就接到秦诚月打来的电话,给他发来个礼堂定位,要他直接去礼堂汇合。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能容纳一万人的礼堂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个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今年的阵仗比往年都要气派盛大,凌然刚从侧门走进去,就被底下乌泱泱攒动的人头骇住,心中萌生出些退缩之意。   可他回头看了眼,江之屿站在他身后,也在垂眸望他。   凌然忽然有了些底气般,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秦诚月在台侧看见他,连忙冲他招招手,凌然看见站在他身侧的李老师,扬起个浅浅的笑意,这才提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李老师已经许久没见到凌然,她素来对成绩好的学生有种偏爱,更何况凌然不仅成绩好,还乖巧听话,长得也好看,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老师张开怀抱跟他抱了抱,这才道:“不晚不晚,还没轮到我们学院的学生发言,诚月刚才先来了,跟我说你可能有点事耽搁了,我还担心你会赶不过来。”   凌然眉眼弯弯的,虽然眼角还能看出来有点发红,但是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他是刚才哭过。   “我答应了您会来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李老师看着他,神色颇为骄傲:“老师知道,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现在也在江舟发展的很好,老师觉得特别欣慰。”   李老师对于凌然的家庭状况知道一些,因此也会对他多了分怜爱。   一旁的秦诚月听了,撇着嘴凑过来:“李老师,您刚才见了我说最喜欢的学生是我,那到底是我还是小然啊。”   李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和小然都是老师最喜欢的,但是小然跟你不一样,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小然懂事,也容易受欺负。”   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凌然两圈,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和担忧:“我看着小然怎么又瘦了点,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凌然心口猛地被一股酸涩淹没,工作是很辛苦的,但是机会难得,所以他特别珍惜,也总是会比别人付出的努力要多一些。   可老师这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切,却像是快要把他的心理防线击溃。   他忽然很想哭。   李老师担心不已,握了握他的手:“小然,是不是工作或者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就算是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不要生病,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凌然嗓音闷闷的,挤出个笑脸来:“知道了老师。”   秦诚月看出他的异样,拉着他对李老师说道:“老师,我和小然还要去准备一下等会的演讲,我们先去休息室串串稿,演讲结束了再找您聊天。”   李老师笑着道:“去吧去吧,别紧张。”   秦诚月拉着凌然往后台走,凌然边走边回头寻找,但是没再看见江之屿的身影。   秦诚月专门找了间没人的屋子,门一关上,他忙问道:“我刚才好像在校门口看见你哥了,他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凌然轻轻点头。   秦诚月顿时气愤不已:“不是说了就算你死在外面他们都不会管你了吗?现在是觉得你还有用处,所以急着找你回去联姻?”   凌然道:“他们要我跟实星哥哥结婚。”   秦诚月抱着手臂:“我倒是听说了一点,但是我哥嘴严,没告诉我这事,我还是那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自己偷听来的。”   见凌然情绪不高,秦诚月道:“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会帮你委婉地转告给他,只要你不想,这事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凌然觉得眼眶酸软,看向秦诚月:“诚月……”   秦诚月过来呼噜两把他的脑袋:“别哭啊,等会还要上台的,我看你眼睛有点红,你哥刚才没对你做什么吧?”   凌然不想让他担心,只道:“没什么事,而且江总正好路过,帮了我。”   秦诚月刚才没看见江之屿身影,听了这话故作惊讶:“你说江总也来了?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在台下看见总部有个副总坐着呢,应该就是代表江氏来参加今天典礼的,再说了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江总亲自过来?”   凌然摸了摸自己眼角,说道:“可能,江总是还有别的事情呢。”   有没有别的事没人比秦诚月更清楚,给江之屿的消息就是他发的,一方面是为了将功赎罪,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凌然会出事。   秦诚月眼神狐疑,靠近过来看凌然眼睛,问道:“你说,江总不会是为了你吧?”   浓密长睫忽然掀开,凌然别开脸:“怎,怎么会呢。”   门外有人过来敲门,提醒两人马上就快到他们上场了,秦诚月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快速顺了顺演讲稿,两人从休息室出来,跟着几个学生干部到舞台侧面候场。   正在上面讲着的是上一届表演专业的学生,才刚刚毕业就已经因为出演了两部剧而爆火,他在讲话的时候下面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喝彩声,看起来在新生中人气极高。   他从台上下来后,下一个要上场的便是凌然。   这里不同于演播厅,可以当成是一场在万人面前亲身上演的现场直播。   偌大的舞台上金光熠熠,两侧是巨幕投影墙,大背景升降悬挂,三层看台层层上垒,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台上。   新生们的目光稚嫩,热切,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期待。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凌然怕得后背都在抖,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即使因为心脏超负荷运转而晕厥在台上,此刻他也必须硬着头皮站上去。   隆重的掌声欢迎后,凌然缓缓提步,迈上舞台。   两侧的巨幕上顿时投射出一张白皙柔嫩的脸颊,艳丽的眉眼因为端庄得体的微笑而显得漂亮惊人,是柔弱易折的模样,让人无端生出股想折取下来好生捧在自己掌心的贪欲。   被清晰屏幕无限放大的五官过分美丽融洽,多一分少一毫都不会造成这般惊艳效果。   纤瘦的身影站定,冲着台下微微绽开轻柔笑意。   “大家好,我是播音系2024届毕业生,凌然。”   方才因为大屏上乍然出现的脸蛋而陷入静谧的礼堂,瞬间轰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唏嘘,甚至比刚才下去的那位演员更甚。   凌然微微抬眼,扫视了一圈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顿时海潮般袭来,他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耳边听到的掌声仿佛来自于被隔绝的时空。   可他视线在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一道身影后,身子明显顿住了一瞬,被冻住的热血好像猝然间又开始在体内流动。   悍然冷冽的俊美脸庞在人群中异常显眼,那个被派来的副总不在,江之屿端坐在一众校领导中央,抬着眼,在专注看他。   沉缓的眸光跟其他人都不同,带着强大冷静的抚慰,鼓励,赞同。   在告诉他深呼吸,放轻松。   不要怕。   凌然悄悄吸气,像是被注入股力量。   轻缓的嗓音比在电视上听起来更加悦耳,吐字也更温润清晰,他笑着开始了演讲。   “新闻是时代的镜子,是社会的良心,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用文字、图片、视频的形式记录下历史滚动,社会跃迁,是属于新闻工作者的责任担当……”   演讲进行的异常顺利,凌然连半个磕巴都没打,展现出完美的专业素质。   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凌然朝着台下礼貌鞠躬,在直起身子的时候,感受着来自万人直面的赞美和欣赏。这是来自陌生人的,他从未体会过的真实爱意,他有点隐忍不住,眼眶在隐隐发热。   从台上下来后,他脚步都是虚浮的,连秦诚月的演讲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秦诚月虽然也很紧张,但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两人都结束了演讲,李老师早已经在后台等着他们。   仪式没进行完,后面还有几个学院的毕业生致辞,但全场最佳已经唯播音系莫属。   两人没再回台下坐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陪李老师坐着聊了会天。   “你们两个都进了江舟,也好,工作中也能有个照应,”李老师道,“江舟是个很好的平台,很有前景,前段时间出的舆论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秦诚月道:“放心吧老师,出事的是别的栏目,跟我们没关系,公司赏罚分明,我们组里都得了奖金呢。”   李老师欣慰道:“那就好,今天我看着你们公司的领导居然也来参加咱们典礼了,你们没去跟领导打个招呼?”   秦诚月看了凌然一眼:“当然打了,小然替我一起打了,对不对小然?”   凌然捏了捏他胳膊,示意他别胡乱说话:“是啊,那是我们集团总部的江总,我们平常交流也不多的。”   李老师道:“我知道,江之屿嘛,我之前见过他,就咱们系里那栋演播楼还是他捐赠的,当时系里资金不够,跟学校申请了很多次想建个专业楼都没批下来,后来江氏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来捐了栋楼,还把里面的设备仪器都给配齐了,咱们的播音楼恐怕比有些媒体的还要专业。”   秦诚月和凌然对视一眼,凌然眼睛微微瞪圆,讶异问道:“老师,您刚才说捐赠者是江之屿?不是江舟的负责人江盛译吗?”   李老师说道:“我没记错,实际进行捐赠的确实是江氏总部,因为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对接的,当时我还去过江氏大厦两次,见过那位江总,所以我不可能搞错。”   “可是,后来在学校讲话的也是江盛译,只不过当时是在我们系里的小礼堂,对外宣传也一直都说演播楼是江舟捐赠。”   凌然觉得胸口像被只手紧紧捏住,他有些焦躁不安,迫切想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师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仔细回想着:“好像是的,后来是又换了个人来讲话,应该是那位江总没空,另找了个人来代替吧,但那人我之前没见过,没什么印象了,况且要宣传是江舟捐赠也没什么问题,江舟和江氏不是一样的吗,反正都是姓江。”   凌然脑中轰得一声炸开,捏住心脏的那只手终于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血液在倒转流动,他的唇瓣在颤抖。   “不一样的,”他微微出神,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低声喃喃着,“不一样的……”   秦诚月知道他在纠结难过什么,又追问道:“老师,您要不再好好想想呢?您在总部见到的人,确定是外面坐着的那位江总?”   李老师觉得他俩古怪:“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了?”   秦诚月哀求道:“老师老师,您想想嘛。”   李老师肯定道:“你们大领导给人印象很深刻,对学院的意见一直很尊重,光是图纸当时就修修改改了很多版,而且给的预算也超出好几倍,老师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可能记错人。”   秦诚月听了,转头看了眼凌然,见他脸色有点白,状态好像不怎么好,关切问道:“小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凌然胸口闷得难受,即使深深吸气,也像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一切只不过是阴差阳错。   他因为那场演讲对江盛译动心,可他竟然现在才被告知他的动心是错位的。   那些打动他的事,其实都是另一个人做的。   *   播音系的演讲结束后,江之屿就向校方致歉,起身离了场。   后续的流程冗杂无趣,他也没了再听下去的耐心。   几个校领导恭维着陪他来到走廊,江之屿还要等人,那几位领导又跟苍蝇似的围在身边不散,他提出后续会给学校再捐赠奖学金,并且金额令人咋舌。   校领导们脸都要笑烂,见江之屿拿起手机准备接听电话,便也不再打扰,纷纷回了礼堂。   电话接通,商烨在对面问:“到哪了?”   江之屿望着窗外如盖绿荫,微风缓缓吹进来,是属于校园独有的宁静安定。   他声音有些懒散:“电影学院。”   商烨:“?”   商烨:“怎么拐那去了,跟你不顺路吧。”   江之屿理所应当:“有点事。”   商烨问道:“又是那个Omega?”   江之屿嗯了声,商烨便没再细问,只是说道:“你不来,那今天的局要不先算了,严惜闻还叫了刘向恒和汤俊,汤俊前不久刚出院,秦家的应该也在,没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   商烨听出他心情好像还可以,问道:“跑电影学院干什么去了?”   江之屿道:“参加新生典礼,来不来?”   商烨沉默了会:“我离那不远,正好有点事跟你商量,等会。”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商烨就赶到礼堂,而那两个Omega还没看见人影。   两人就站在礼堂外的走廊上谈论起上亿的项目。   有些话商烨是想当面确认江之屿的态度,就比如这次是不是真的要直接搞垮凌溯。   当初让严惜闻放出诱饵吊着凌溯上钩,商烨就察觉出来他是想对付凌氏。   但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小Omega?   商烨道:“督察那边我打了个招呼,供应商一时半会解不了封,凌溯要是凑不出赔偿款,你打算怎么办?”   走廊尽头通往礼堂后台,江之屿远远望了眼,随口回:“看着办。”   看着办,就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之屿原先没打算把事做绝,但是今天凌溯干的事彻底把他惹恼。   他很久没亲自动手处置人,凌溯要不是凌然亲哥,恐怕早被他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碍着凌然在中间,他手段已经柔缓了不少,只是稍微给凌溯点苦头吃,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两人又就新能源的案子谈了几句,期间严惜闻的电话一直在骚扰。   不敢给江之屿打,就按着商烨的电话霍霍。   商烨看他太过执着,总算接起来一个。   严惜闻在对面快要炸锅:“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怎么一个都不来?有事也不能两个人都有事吧?”   商烨道:“行了,地址发我。”   严惜闻连忙问:“你能来?那江总呢,我没敢给他打电话,他也跟你一起过来吗?”   商烨挑眉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江之屿视线仿佛定住,眸色又黑又沉,眉宇压低,在望着走廊不远处,全身的注意力像是都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吸了过去。   商烨没见过他这种眼神,觉得好奇,也随着他的视线转头回望。   一旁的休息室有道门开着,门边不知何时站了道纤细身影。   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睛在朝这边望,没出声,却像是能诉说千言万语。   怎么说呢。   在撒娇。   江之屿开了口,对那身影道:“过来。”   商烨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边走边对电话内的人道:“不用管他,他忙得很。”   刚走到那扇休息室的门旁,里面却忽然又冲出来个人影,商烨拿着手机没来得及躲,被人一头扎进怀里。   秦诚月跑得快,没看见外面有人,这一下子跟撞在了堵肉墙上没什么区别,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懵。   商烨伸手扶了他一把,询问:“还好吗?”   秦诚月没想到面前会是个高大英俊的alpha,眉心微微蹙起来,捂着额头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商烨笑了笑:“抱歉。”   秦诚月没打算跟他纠缠,大度的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计较,下次注意。”   说完便跟身后的凌然道:“小然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啊,你今天回家记得吃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随后捂着脑袋一溜烟跑没了影。   商烨望着那道背影,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谁,便也提步离开了。   距离不过几步,凌然走得很慢很慢,站到江之屿面前,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礼堂内的典礼已经快要结束,江之屿道:“走吧。”   凌然没问去哪,便乖乖跟在他身后。   穿过长廊,来到校园内的林荫大道上。   这是他以前上课时候每天都会走过的路,可却是第一次跟在人影后面走。   阳光斜射,将面前的影子拉得很长,凌然亦步亦趋,不知道在跟随什么,还是在追逐什么。   好像有人已经帮他把看不清的前路淌平,他只需要在身后跟着就好。   走出校门,赵钦开着车在路边停着,看见两人出来后,连忙跑过来打开后座的门。   江之屿却绕到了驾驶座,对赵钦道:“你先回去。”   赵钦了然,把后座的门关上,又贴心为凌然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后才离开。   校门内已经开始有人在陆陆续续出来,人群渐渐在门口聚集。   江之屿上了车,对还傻站在门边的Omega低声:“上来。”   凌然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点点头,顺从地坐了进去。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坐在江之屿身侧的副驾,但是上次他意识不怎么清明,不像现在似的,大脑飞速运转,简直快要超出他能承载的负荷。   对于那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问问江先生当时为什么要给系里捐赠播音楼,也想问他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来演讲。   可千柔百转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一一吞咽了回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能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连李老师都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现在就算是问出来了结果,又能有什么改变。   这只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心思而已,除了讲给秦诚月听过,再也没有人知道。   车子在路上疾驰,始终没人开口,连空气有些静谧凝滞。   绕过一段路口,凌然认出来这并不是回他住处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   前方恰好是红灯,车子停下,江之屿总算侧眸看了他一眼。   “原来还会说话。”   凌然:“:<”   他又没有忽然变成哑巴。   他能隐隐感觉出来,江之屿心情好像变糟了一点,但是他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江先生……”凌然很小声的开口,“要是,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江之屿曲起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衬衫袖口被挽上去一小段,手臂上肌肉结实,淡淡透出来的青筋蕴藏着雄性强悍的力量。   凌然见识过在餐厅他是怎么把凌溯的手臂扭折的,在心里暗暗想他一定不能惹江先生生气,会很可怕。   然而绿灯亮起,车子几乎是瞬间疾驰出去,凌然被惯性甩得身子靠后。   江之屿目视前方,侧脸冷峻,没有答话。   凌然心道,该怎么办,他说完之后好像江先生更生气了……   他决定闭嘴不言,总归不会被卖掉。   直到车子驶上滨海大道,凌然转头,看向窗外仿佛在随着车身缓缓移动的海岸线,还有不远处正在缓缓沉下去的一轮火红落日。   海面像着了火,凌然眼神惊艳,趴在车窗边向外看。   他以前都不知道,难道海市每天都有这样美的火烧云吗。   江之屿把车速降慢了些,落下副驾的车窗,带着温润湿气的海风瞬间灌透了整个车厢。   眼前没有了任何阻隔,凌然两手搭在车窗上,下巴放上去,安静欣赏。   风缠绕着柔软发丝缓缓吹起,江之屿能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   看他眉眼舒展,唇边带着浅淡笑意。   看他半张着嘴巴,唇色红红的,像在把风吃进肚子里。   看他额前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精致漂亮的眉眼完全露出来,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前方不远处缓缓出现一座横跨海面的跨海大桥,凌然才恍然间回忆起来,他好像来过这里。   西港湾不久之后将会被开发,到时候公示会一并对外界放出,在那之,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能在岛上看落日的机会。   车子驶上跨海大桥,朝着西港岛开去。   莱斯莱斯不比布加迪速度快,所以落日像是也走得慢了些,在耐心等待。   车子最后开上一处近海平台,缓缓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被绵延千里的红云映亮。   先前没能看的清楚,这次凌然瞪圆了眼睛,脑袋都快要从车窗边探出去,像是想要将面前美景仔仔细细印进脑海中。   他的紧张,慌乱,不安,伤心,失落……种种痛苦情绪,都在随着吹拂的海风,和无与伦比的落日,渐渐消散,被无尽的深海吸收。   最后一点光晕也被海平面扯着沉下去,天边光线还是亮的,红得蓝得黑得映成一片,像是盛放在边际的一场灿烂烟火。   欣赏完落日,凌然转过头,正好撞进双漆黑眼眸中。   他有点愣住,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声又在阵阵擂鼓,扑腾着想要从他胸口处挣脱出来。   刚才他在看落日的时候,身侧人好像一直在看他。   凌然捉摸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别开视线,耳根在慢慢发着热,小声说了句:“谢谢。”   江之屿撑住车窗,眼神仍在看他。   “谢什么?”   “谢谢,带我看日落,”凌然道,“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话不是在说谎。   江之屿这才问道:“今天的事想说说么。”   凌然有点难以启齿,今天在餐厅被看到了不堪的一面,他不确定江先生有没有听见凌溯说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江先生会不会相信了,也觉得自己是在玩弄他和江盛译?   凌然开口解释:“我之前已经跟家里说明白了,但是他们还是想让我回去结婚,这次,这次是跟秦家商定的……”   “你的想法是什么,”江之屿没什么惊讶神色,“想回去结婚么?”   凌然立即摇头:“不想,我不想做只能依附于他人的物件。”   江之屿肯定他:“说得很好。”   凌然看了他一眼,像是受到了些鼓励,又继续道:“其实今天在台上的时候我很紧张,但是您之前告诉过我,紧张的时候可以深呼吸,让自己慢慢放轻松,然后我就觉得好一些了。”   “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凌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很有用的,我第一次录制的时候也很紧张,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就能控制住了。”   江之屿视线从他眼睛上缓缓下滑,在无声的一寸寸贪噬。   “我还说过,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江之屿道,“家里那边要是你以后不想见,都可以不再见。”   不算什么麻烦事。   凌然像是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可以不见吗?可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这样,会不会真的很自私呢……”   江之屿见他视线又低垂下去,便对他道:“人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动物,如果没有人爱你,那你要先学会爱自己。”   凌然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江之屿唤了声:“凌然。”   垂着的小脑袋动了下,他又道:“看我。”   凌然不想抬头,他眼眶酸涩难忍,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有点模糊。   在江先生面前他好像总是会变得很爱哭,眼泪湿哒哒的样子很丑,不想让他看见。   可是有只手托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望进一双深邃眸中。   江之屿看见他湿红的眼尾,声音沉缓下来:“想哭的话可以哭。”   Omega隐忍的眼泪仿佛瞬间便决了堤,成串地从眼眶中冒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几颗砸在掌心里。   两人之间隔着中控台,这样的姿势有些不便。   伤心哭泣的Omega需要得到抚慰,江之屿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凌然正哭得脑袋懵懵,见他从前面绕到了副驾驶来,开了身旁的车门。   没等凌然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抄起腿弯从位置上抱了出来。   江之屿单手打开后座车门,又抱着他坐进去。   车后座还要宽敞许多,Omega身量小,被抱着缩在enigma怀里快要变成小小的一团。   凌然跨坐在江之屿腿上,两手自然扶住他肩膀,一双眼睛撑得圆圆的,虽然很是震惊,还没耽误继续掉眼泪。   这种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像是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似的,就连他的身体都能跟enigma完美契合。   可他现在没发情,也没喝醉。   只是红着眼睛在哭,就被抱进了怀里哄。   白天被眼泪沾湿的领带还落在脚边,江之屿用手给他擦泪。   “眼睛是水龙头做得么,”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么能流水。”   凌然抿了抿唇,泪眼朦胧地看他,明明是他说了可以哭,自己才忍不住哭的,现在怎么又嫌弃自己眼泪多……   江之屿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失笑道:“嗯,我让的,哭吧。”   擦眼泪的速度赶不上他掉泪的速度,江之屿干脆把搭在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腿上,这样一来眼泪都被外套吸走,不会弄湿两人的衣服。   凌然一边伤心的哭,一边在絮絮叨叨说着些不想回家,不想和别人结婚的话,江之屿听着,时不时应声,一只手在他背后上下安抚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然感觉都车厢内好像在慢慢弥漫开一股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越靠近enigma胸前,那股味道就越明显。   此刻的enigma信息素极尽抚慰,他忍不住用力汲取一些,心中的难过好像就能被抚平一些。   等到他终于哭痛快了,车窗外都已经被淡淡的夜色笼罩。   江之屿把被泪水打湿的外套拿走,摸了摸他湿透的脸:“哭够了?”   凌然嗓音都有点沙哑,拖长了些音调,闷闷“嗯”了声。   实在像撒娇。   就算撒娇也是被纵容的。   江之屿收回了在Omega后背上的手,向后,靠在了身后座椅上,隔开了些距离。   既然Omega的情绪被安抚好了,那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   “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   凌然抽噎了两下,说道:“前,前几天……”   江之屿语气平静,问:“吃药是怎么回事?”   凌然身子明显顿了下,被身前人立刻捕捉到。   江之屿在他额前的细发上拢了把,看着他的眼睛:“你让徐观意开了药?”   听秦诚月提起来,他才知道凌然这段时间居然在吃药。   来的路上他问了徐观意,徐观意忍不住便说了实情,并劝告他下次不管再忙,也还是要抽时间陪Omega来医院检查的,并且最好不要让Omega老是吃药,对身体不好。   凌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缓缓点头:“开了一些。”   江之屿问:“药物治疗会有副作用,徐观意跟你说过么?”   凌然道:“我知道的。”   江之屿轻笑了声,喜怒难辨:“我看你不知道。”   凌然反应再迟钝,也像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一路上江之屿那么冷淡,也不跟他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在吃药吗。 第44章   凌然觉得自己只是不想给江先生添麻烦, 所以如果能通过药物治疗紊乱症,那么他还是自己乖乖吃药比较好。   江先生或许可以帮助他一次两次,但难道以后的每一次发情期都要靠着enigma的信息素和标记度过吗。   “我, 我真的知道的……”凌然轻轻咬了下唇瓣, 心中弥漫起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江先生着想, 为什么江先生却要生他的气呢。   江之屿垂着眸,视线落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   他开了车窗,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便被瞬间涌进来的海风吹散。   凌然吸了吸鼻子,没再闻到enigma的信息素。   像是故意在惩罚他犯的错误,enigma吝啬的连一点信息素也不愿意多给。   凌然心中的委屈更甚,变得有点坐立难安。   江之屿伸手, 指尖隔着裤子在他的腿环上按了下, 那个抑制器他已经无比熟悉, 盲按也能精准关闭。   果不其然,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开始在Omega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刚才哭了那么一通, Omega后颈处都出了些细汗, 阻隔贴有点贴不稳当。   药物治疗紊乱症是可以见效果, 但副作用就是可能会Omega的腺体和生殖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不是小事, 在江之屿这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眼神像沉进静夜深海,凝着凌然问:“既然知道有副作用, 为什么还吃?”   凌然能感受到来自enigma极强的压迫和审视,他身子有点僵硬, 呼吸也渐渐缓下来,被海风吹得有点吸不进新鲜空气。   他想要从这股近乎窒息的氛围中逃离出来。   动了动腿, 想先从enigma腿上下来。   江之屿手肘搭在车窗上, 扶着眉看他,忽然微微抬脚掂了下。   坐在腿上的人也被猛地掂了回去, 甚至还更加往下滑了几寸。   凌然差点坐不住趴进他胸前,两手只来得及在他胸口处撑住,然后低着头抬眼,目光柔软,委屈,嗔怪。   江之屿尽量略过他的眼神,不然会有些控制不住想低头吻上去,视线只落在他的唇珠上,沉声:“说话。”   凌然眼角又在慢慢积聚起水意,他小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烦您了……”   江之屿没去给他擦眼泪,继续问道:“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凌然不解地看他。   那颗唇珠饱满圆润,在漂亮的唇瓣上只是微微凸起来一个小小的嫩肉。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软,多甜,多让人痴迷疯狂。   江之屿喉结滚动:“凌然,你很讨厌我?”   小巧的唇珠随着主人启开的唇瓣颤了颤,凌然几乎立即道:“没有……”   “那就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接受我的信息素治疗,或许我的信息素让你感到无法接受,甚至恶心,”陈述语气,但听起来却像是平静无波的控诉,“所以宁愿接受药物对于身体的损伤,也不肯来问我愿不愿帮你。”   凌然没被人这样空口白牙污蔑过,他急切地眼眸瞪圆,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那是怎样,”江之屿道,“可以慢慢说。”   四周静谧,夜风送来阵阵海浪声。   凌然胸腔震动的快要崩裂开来,他突然觉得紧张的不得了,连今天站在万人礼堂的舞台上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江之屿在等他回答。   幸好车内昏暗,没人能看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   凌然暗暗捏了捏拳,此时此刻深呼吸的方法也不再管用,心脏只管超负荷跳动,不管他头晕脑胀快要晕厥过去。   他鼓足勇气,说道:“我,我喜欢的。”   水盈盈的眼眸在暗处清明柔亮:“您的信息素,龙舌兰酒的味道,我很喜欢的,每次闻到我都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但是徐医生说过的,我的病没有那么容易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在这段时间里,我可能还会时不时进入,发情期……”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小的可怜,羞赧地不想让人听见似的。   “一开始会很频繁,到治疗后期才能慢慢恢复正常周期,”凌然觉得难以启齿,“您帮我几次可能觉得还好,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很麻烦,而且您工作很忙,我也不想总是打扰……”   江之屿一直安静听着,总算听他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像被撬开了一点点缝隙的蚌壳,终于肯把里面柔软的嫩肉露给人看。   但是只一条缝怎么能够,要打得更开,露得更多,要把嫩生生的软肉都宝贝似的含在嘴里,舔着弄着化开,才好吞进腹中。   “凌然,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的信息素,”江之屿循循善诱,“但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么。”   还带着些湿润的长睫震了震,万分专注地望着他。   江之屿试着用一种他能快速理解的说法:“你先前的成长环境中,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你的意见,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家庭给你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在此之前,你对于他们赋予的意志只是接受。”   凌然有些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畸形的家庭关系导致他很小就学会懂事,学会逆来顺受。   他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哥哥姐姐就不会欺负他。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江之屿道:“这样不对。”   凌然呆了呆:“为什么……”   好孩子不就是应该听话,不惹事,不哭不闹吗。   “没有想法,没有情绪,没有诉求,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健康的心理状态,”江之屿看着他,“你可以有自己想要的,然后付出努力去争取,工作状态的你就做得很好。”   凌然需要点时间来思考他的话。   工作的时候他确实能忘却很多烦恼忧虑,因为他一心想把每一期节目做好,他想要证明他能做得到,不比别人差。   “生活中当然也一样,你可以合理表达诉求和欲望,只要手段得当,”江之屿嗓音低沉,像是带着蛊惑意味,“比如,可以试着对我提要求,我不一定会拒绝。”   凌然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对江先生提要求,提什么要求呢。   江先生还说可以为了想要的去争取,可又该怎么争取呢。   江之屿知道他能听得懂,便缓缓关了车窗。   那股咸湿的海风被隔绝在外,车厢内形成道屏障,能将外界全部隔绝开来。   enigma释放了些信息素,凌然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   Omega刚才的绷直和紧张像是被空气中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托着,抚慰着,柔缓抚摸着。   龙舌兰的味道不浓,仿佛故意克制隐忍,只给了一点,等到小Omega沉浸在细密妥帖的环绕中之后,再猛然间收回。   凌然脸色忽得僵住,眼尾撑得很圆,两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住了enigma胸口的衬衫。   才得到了一点点安抚,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竟然就被人无情夺了回去。   他像被抛进波涛汹涌的深海,也像被高高架在万丈深渊的悬崖,一颗心凌空悬着,不上不下,红着眼睛闷哼了两声,难受的想哭。   可enigma不动声色地看他,将他的难耐看在眼底,然后无动于衷。   凌然忍不住又哼了声,指尖攥得隐隐发白,眼泪快要滚落出来。   江之屿抚了抚他的眼角:“我刚才说过什么。”   Omega明显在迫切渴求,水光在摇摇欲坠,却咬紧了唇瓣只是默默扛着,忍着,一言不发。   江之屿忽然伸手,绕到了细长白腻的颈后,两指不过轻轻在阻隔贴上点了下,单薄的后背就激烈颤抖。   像薄翼蝴蝶孱弱振翅,却被人捏在掌心,肆意狎弄。   “凌然,”江之屿眯了眯眼,“教不会你是么。”   Omega呜咽两声,唇珠颤着开了口:“会,会的……”   江之屿:“说。”   Omega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些撒娇似的鼻音:“江先生,可以,可以再给一点信息素吗……”   他快要趴到enigma怀中,小脸仰着,在哀求。   enigma宽容大度,龙舌兰信息素开始重新释放出来。   江之屿搂住他后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贴得更近,严丝合缝。   “可以。”   得到信息素抚慰的Omega心绪渐渐平缓下来,甜腻香味也开始渐渐与龙舌兰交相缠绕,互融贯通。   凌然脸颊埋在江之屿肩上,眼泪掉下来两颗,砸在他肩头。   “那,也可以帮我治病吗?”凌然抽泣两声,声音很小,试探性地在询问,“可能,会很麻烦的……”   江之屿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把,低笑了声:“也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然感觉像是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被挪开。   他的请求不会被拒绝,他的麻烦不再是麻烦。   “不过不是白帮的,我也会适当索要一些好处,”江之屿问,“能接受么?”   凌然抬起头来,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什么好处呢?”   “帮你治疗紊乱症需要我的信息素,”江之屿道,“你知不知道enigma的易感期也需要信息素抚慰。”   凌然点头:“知道的,我在书上看过,而且徐医生之前也有提到过enigma的易感期。”   易感期和发情期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期间都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或行为进行安抚,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江之屿嗯了声,又道:“enigma无法通过临时标记得到抚慰,可能需要通过别的方式。”   凌然主动道:“如果您在易感期的时候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都可以的。”   毕竟江先生帮了他这么多忙,要是他也能帮到江先生一点那就太好了,这样他也不会愧疚感太重。   江之屿看着Omega单纯无辜的脸:“什么都可以?”   “可以的。”   “终身标记也可以?”   凌然瞬间呆住:“啊……”   江之屿笑:“不用。”   凌然抠了抠自己衣角,其实,他心底里好像也没有很排斥……   “释放信息素,拥抱,抚摸,接吻,”江之屿道,“可以不同程度缓解。”   “那,哪种方式效果最好?”   窗外有月色照进来,映得Omega脸颊白腻一片,像个精致漂亮,适合被抱在怀里把玩的瓷娃娃。   江之屿盯着那颗圆润小巧的唇珠:“接吻,体、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   凌然做了做心理建设:“可,可以的。”   箍在腰后的手忽然压了压,凌然被按着更深地喂进怀中。   江之屿看着他问:“会么。”   会抚慰enigma么。   会把红唇张开,任enigma予取予求么。   会伸着香软小舌,让enigma吮进口中含着,用犬齿磨着舔咬么。   会接吻么。   凌然被那股灼热的视线盯得脸色发热,嘴唇也失了水,干燥难忍,一颗火星迸溅上去,快要热切地烧起来。   猩红舌尖缓缓探出来,在唇珠上轻轻舔了下。   柔嫩肉色终于被天降甘霖润泽,月色下泛着一片亮盈盈的水光。   凌然呼吸有些颤,像最忠诚的学徒,轻轻问:“您可以,教我吗……”   教教他该怎么抚慰enigma。   他是学会了提要求,反正对面人不会拒绝。   “可以。”   像被手握生杀大权的掌控者赋予了专属特权。   这次意识清醒着,凌然却像是已经熟练不已,身子柔柔贴上去,唇瓣启开,舌尖也乖乖探出来一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之屿。   在主动等待教学。   江之屿伸手捏住他下颚,抬起来贴近,灼热呼吸在娇滴滴的唇珠上舔舐了下。   凌然猝然闭紧眼睛,浓密长睫止不住轻颤,却始终张着嘴巴,即使紧张害怕,也没有合上。   江之屿揉捏了两下脆弱易折的纤细后颈,嗓音又沉又缓,带着赞许和鼓励意味:“好乖。”   得到赞许的Omega身子更加柔了些,唇瓣也乖乖启得更开。   江之屿这才低头,彻底吻上去,先不急着吞吃,把细腻的唇肉润得更湿些。   凌然觉得嘴唇上热热痒痒的,他印象里先前的接吻不是这样,探出去的舌头没人触碰,没人在意。   紧合的双眸缓缓掀开条缝,却猝然深陷进近在咫尺的深眸中。   enigma一直睁着眼,阴沉黏腻的目光在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眼底暗沉汹涌,遍布炽热贪欲和被竭力压制住的沉溺疯狂,像是蛰伏许久的凶猛野兽终于将美味猎物按在掌中把玩。   可以撕开伪装,暴露出最凶悍的本性。 第45章   就在凌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原本只是在唇瓣表面舔舐的舌尖探进他的唇缝,毫无缝隙侵占进来。   凌然被迫仰着头,喉间发出些黏腻长音, 也尽数被吞吃进腹。   龙舌兰的味道太多太浓, 快要积攒到Omega承受不住的顶峰, 但对于刚刚食髓知味的enigma来说,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车厢密封性过高, 没一会浓烈的酒味就将那股玫瑰花香和葡萄香狠狠压制了下去。   太过悬殊的不对等力量让凌然单薄孱弱的后背开始瑟瑟发抖,他想要喘息些新鲜空气,但唇舌和口鼻早已经被enigma的信息素牢牢占据。   被浸泡了没十分钟,凌然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充满了沉郁浓重的酒味。   不行……真的不行了……   凌然在小幅度颤抖, 脚背不受控制的紧紧绷直。   他快要晕过去了……   原来意识清醒的接吻是这样的感受, 像是从心底里不停往上冒气泡, 一颗一颗在半空中炸裂,炸得他脑海中头晕眼花, 迷糊得仿佛醉了酒。   舌头还被人含在嘴里, 用锋利的犬齿在慢条斯理的研磨, 磨得他舌根都有点微微发麻, 害怕会就这样被人咬断了舌头吞下去。   凌然受不了得想把脸转开,终于找到个空隙, enigma松了他的舌头,在试图让他也学着吮吸舔舐自己的。   可才刚松开桎梏, Omega就忽然把头垂了下去,洁白后颈危险的暴露着, 腺体上的阻隔贴摇摇欲坠。   凌然趁着机会在用力呼吸, 指尖将enigma胸口的衬衫攥出一片褶皱,抖得不成样子。   江之屿替他把那片阻隔贴重新按好, 没再给他休息的机会,捏着他后颈把他脑袋抬起来,一只大手在他后脑勺上禁锢。   视线落在Omega微微启开的唇瓣上,湿红的两片嫩色漂亮得让人眼热,还有些粘连的银丝挂在唇角。   凌然双目失神,像是到达了什么极限,眸中水光聚在一起,泪意盈盈地颤抖着。   江之屿没给他休息的机会,接着又低头附上去。   香甜软烂的小舌头怎么都吃不够似的,将他唇角的银丝吻掉,不急不徐,含在口中继续渡过去强悍威迫的信息素。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怀中的小Omega连哼唧的声音都没了,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要不是被人托着早该一头躺到座椅上。   江之屿总算松开他,将后座放倒,用衣服在下面铺着,这才把浑身冒水的小葡萄放上去。   Omega闭着眼睛没知觉,江之屿两手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敛眸看他。   按理说不该再亲了,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在失控边缘,况且Omega承受不住已经被刺激得昏了过去。   可,情难自控。   俯身,这次尽量轻柔的舔吻上去。   *   凌然意识昏昏沉沉的,enigma的信息素太多太浓,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昏过去了。   车子好像被人重新发动,终于有清新的海风吹进来,吹散车内的旖旎暧昧。   凌然只觉得像躺在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船上,头顶也在晕晕晃晃,最后才终于停下了下来。   他想自己睁开眼睛坐起来,但是没办法做到,只能被人兜着屁股从车上抱下来,车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原来已经回到了他的住处。   江之屿轻车熟路,抱着他走进楼道,然后坐电梯上楼。   站到门口后,怀里的人才趴在肩上轻轻软软的开了口:“我要,下来……”   江之屿低声问:“能走么?”   凌然缓缓点头,然后便被放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身上会软成这样,两股战战扶住了门框才堪堪站稳。   江之屿又要伸手来抱他,却被他制止:“我自己可以的,真的,没有说谎。”   不能走他也一定不能让江先生就那么抱他进去,诚月肯定还在家里。   话音刚落,面前房门就被人忽然从里面打开来。   凌然连忙换上副笑脸:“诚月,江总送我回来了……”   等他看清楚站在门内的人后,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片刻。   秦实星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圈,眼神中充满怀疑审视,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在楼下看到的画面,那种震慑和冲击让他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敢联系凌然。   可是现在,扶在门框上面如春水的Omega实在漂亮的非比寻常,还湿红着的眼尾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被催熟的媚态,更别提那两片嫣红柔亮的唇,好像有点肿。   秦实星藏匿着门后的手臂用力攥紧,显露的青筋蔓延密布,在竭力忍耐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不要将门板直接掀翻过去。   江之屿不动声色,只是沉寂地站在凌然身后,以一种极其强大凛冽地气场将面前的小Omega牢牢包裹在内,浑身上下都打上了自己的专属烙印,如果旁人胆敢觊觎分毫,那便是在找死。   两道视线在无声对视,双方都散开气场,谁也不肯先退让半寸。   秦实星能感觉到对面人的信息素等级要比自己高上许多,可他不甘示弱,也不肯再退让。   先前就是他退让的太多,才导致跟凌然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近一步。   如果他真的能早一点勇敢追求凌然,说不定现在跟凌然订婚的人就是他。   被夹在中间的Omega不明所以,只是感觉到向来温柔的实星哥哥忽然变得攻击性有点强,有点可怕,让他想往后退一步,最好能退进enigma怀里,被紧紧包裹起来。   门内忽然传来秦诚月欢快的喊声:“哥!是不是小然回来了!能吃饭了吗?!”   没听见门口有人回答,秦诚月跑过来看:“站这干什么呢?小然怎么回来这么晚,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他说着就想过来拉凌然的手,一抬头才发现凌然身后还站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   秦诚月脸色一僵,迅速笑着切换狗腿模式:“江总,江总怎么来了?”   凌然脸颊微红,对他小声道:“江总送我回来的……”   秦诚月明白过来,忙道:“那真是麻烦江总了,小然已经安全到家了,您可以放心了。”   凌然被秦诚月拉进门内,心中突然涌上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回头看江之屿,见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在看着自己。   走廊内的灯忽然灭了,漆黑的身影像是座高大沉默的山。   凌然把手从秦诚月臂弯中抽回来,又回到门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汪春水。   “江总,”他忽然问,“您想留下来吃饭吗?”   秦诚月愣了一瞬,随后不由得在心中为凌然鼓掌欢呼。   还是凌然会做人,他竟然都忘了这茬。   跟领导客套客套还是应该的,毕竟领导肯定看不上他这座小庙,怎么会真的留下来吃饭。   “对啊对啊,江总,您要不一起留下来吃点吧,都这么晚了,您也还没吃晚饭吧?”   秦诚月笑着问,没注意到身旁来自亲哥哥的冷漠眼刀。   没等到门外人回答,凌然想了想,又主动上前一步,站到了江之屿面前,仰着脸看他,语气真挚诚恳。   “江总,我想邀请您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您愿意吗?”   头顶的灯光乍然亮起,像道金光盈盈飒飒映照下来。   enigma的五官太过深邃,刀刻斧凿雕就的完美雕像一般,眼窝陷进浓重黑影中,看不清深眸中的想法。   可凌然听见他似乎笑了一下,是很短促的气音。   “好。”   秦诚月从来没感觉到一顿晚饭吃得这样别扭过,别扭到他连宋义做得菜都没吃下去几口,目光一会在凌然脸上晃两圈,一会在江之屿身上打量打量,一会又偷偷去瞄他哥的反应。   气氛实在诡异。   餐桌一共就这么大,凌然坐在江之屿那一侧,对面坐着秦实星。   Omega吃饭的时候也乖乖巧巧,小口小口吃着,长睫柔顺的垂下来,只有脸颊时不时鼓起来,嚼吧嚼吧,然后又慢慢平复下去。   凌然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身侧和头顶有两道视线在交错落到他身上。   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尽管他吞咽的艰难,因为整条舌头都被人亲得太厉害了,酸软的难受,嚼东西的时候他在强忍着,不能哭出来,那样可就太丢人了。   本来被亲晕过去就已经够丢人了。   凌然盘子里的菜就一直没少过,秦实星帮他夹一道,江之屿就会帮他夹三道,然后秦诚月也要来凑热闹,伸直了胳膊够着来给他夹菜。   凌然吃几口这个,吃几口那个,都已经快吃撑了,盘子里的东西还在只多不少。   “够了够了,”凌然欲哭无泪,“我吃饱了的。”   江之屿侧眸看他空荡荡的腰身,难怪抱他的时候感觉他又轻了,吃顿饭跟喂小鸟似的,嘴巴也小,塞不下多少就满了。   亲个嘴都能晕,得养多久才能承受得了enigma的终身标记。   “再吃几口,”江之屿道,“把盘子里剩下的吃完。”   凌然转过头来看他:“:<”   江之屿冷酷无情:“慢慢吃。”   凌然:“:<好吧……”   他吃得速度又慢了些,但是也没再抗拒了,只是嚼得更加细致仔细,把食物嚼烂了才细细咽下去。   秦实星没吭声,默默看着这一幕,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凌然跟前。   凌然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他一眼,他温和地笑笑:“喝点水,你太瘦了,是要多吃点。”   凌然点点头:“谢谢。”   秦诚月把自己的杯子推过来:“哥,我也想喝水。”   秦实星头都没抬:“自己倒。”   秦诚月:“……”   行吧。   一顿饭终于吃完,凌然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只有江之屿还坐在座位上陪着他,秦诚月早就吃完逃到客厅去看电视了,而秦实星去了书房接工作电话。   凌然没浪费食物,把盘子里的菜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还把盘子举起来给江之屿看,示意他自己都吃掉了。   江之屿伸手揉他脑袋,像奖励听话乖巧的小猫咪小狗勾。   凌然眯了眯眼睛,被那只手揉得很舒服。   enigma的手总是像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每次被他触碰凌然都有点舍不得让他松开,像被这双手揉弄,抱紧,占据,填满……   “嗯……”   凌然无意识哼了声,随后察觉到自己竟然发出了那种羞耻的声音,连忙双手捂住了嘴巴。   江之屿笑了笑,收回手。   凌然连忙捂着嘴站起身,脸颊绯红一片,飞快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他急匆匆跑了,在洗手间内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蛋原来变得这么红。   但是更红的嘴巴,不仅红,还在发胀发麻,舌头也酸涩……   糟了,好像有点明显,刚才不会被诚月和实星哥哥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吧……   脑中又冒出来被人抱在腿上按着腰接吻的画面,凌然浑身像是要被烧着。   他拿出那个葡萄味的唇膏,在嘴巴上抹了厚厚一层。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敢对江先生做出那样主动的举动。   可能是被冲昏了头。   用冷水洗了好一会脸,终于感觉到脸颊上的温度被降下来了,凌然这才从浴室内出来。   刚走到客厅,便看见餐桌上已经没了江之屿的身影。   凌然顿时愣住,连忙往四周看了看,都没找到人。   他撇了撇唇角,抑制不住的失落,江先生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秦诚月咳嗽两声,指了指阳台。   凌然朝着阳台一望,护栏边果然站了个身影,身高腿长,恣意落拓,在俯视江边夜景。   宋义也站在他身旁,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凌然眉目立即舒展开来,原来没走。   秦诚月看见了他脸上的一系列精彩表情,从失望难过到开心喜悦,有点太明显了吧……   “小然,你过来。”秦诚月表情严肃。   凌然走过去:“怎么啦。”   “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秦诚月问道,“典礼不是早就结束了,我让你到家给我发消息的,你可倒好,不回我消息,还比我到家更晚。”   凌然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我没干嘛……就是,一直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你在外面,你是一直跟江总在一起吗?”秦诚月看着他嘴巴,“不会是亲了一下午吧……”   凌然眼眸忽得瞪圆,心虚似的,讲话都变得结巴:“不,不是,我……你……”   秦诚月指着他的嘴:“别跟我说你是过敏,难道上回也是过敏?我不信。”   凌然:“……”   对呀,早知道就说过敏了……   秦诚月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你想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的,就是我哥……哎,算了,别管他,谁让他自己不把握机会。”   凌然呆呆地问:“实星哥哥怎么了?是错过了什么机会吗?”   秦诚月叹息一声:“错大了。”   可他并不打算用这个来绑架凌然,他之前说得话都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凌然幸福。   虽然江总看起来很严厉,很凶,光眼神都能把人冻死,看着也不怎么平易近人,感觉随时随地能随机吓死一个Omega……   但是,好像对凌然还不错。   秦诚月问道:“你现在跟江总发展到哪一步了?能透露透露吗?”   凌然想了想:“就是,他说可以帮我治病,这样以后我都不用再吃药了,我也会在他易感期的时候帮助他。”   秦诚月:“啊?不是,你怎么帮他?”   凌然搅了搅手指,不好意思说出口:“有好多种方式的……”   “小然,你胆子真大,”秦诚月由衷敬佩,“江总那么凶,也就你敢接近他。”   凌然目光看向阳台上,歪了歪脑袋:“其实,也没有那么凶的……”   秦诚月沉默的指他嘴巴。   凌然:“……除了这个啦。”   接吻的时候是好凶好凶,像要把他囫囵个生吃了,他哭,他抖,都只会让enigma更情动兴奋。   但是平常接触的时候,也还是会很温柔的摸他脑袋,抱他,安抚他后背,在他做得好的时候夸他,给他奖励……   *   宋义在跟江之屿详细汇报凌然的一日三餐和生活作息,事无巨细。   “早上一般七点半起床,早饭吃得很少,爱吃我做的海鲜粥,但是最多也只喝一小碗,再配一个煎蛋,或者两小片精肉肠,这还是有胃口的时候,要是忙起来可能早饭顾不上吃,七点钟起来就出门了。”   “中午我会给凌先生和秦先生做两份午餐,放在保温饭盒里让他们带去公司,极少数情况下他们也会在公司吃,或者点外卖凑合……”   江之屿打断他:“中午能吃多少?”   宋义想了想:“两份午餐都是一样的分量,一碗米饭,四个菜,我一般会营养搭配着来做,配些牛排或者鱼虾,有时候也会炖些排骨和鸡汤,给他们再多带一份养生汤,秦先生倒是每次都能吃得完,好几次还嫌我给他带的太少没吃饱,但凌先生每次都会剩一些,胃口好的时候只剩一点点,胃口不好的时候能剩一多半。”   江之屿问道:“这种时候很多?”   宋义道:“最近这段时间很多,凌先生很明显瘦了些。”   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影响了食欲。   江之屿看着宋义:“你也知道他吃药的事?”   宋义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也是才知道的,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给您汇报了。”   江之屿没再逼问他,凌然肯定是有意隐瞒,宋义发现不了也正常。   又交代了宋义几句,无非是让他好生照顾着,随后两人从阳台上出来。   客厅里只有两个Omega在小声嘀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悄悄话。   见江之屿出来,两人赶紧站起身。   秦诚月:“江总,您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之屿看着凌然:“时间不早了。”   还不让书房里那个该死的alpha滚蛋?   凌然问道:“您是要回去了吗?”   江之屿沉着脸,没应话。   秦诚月连忙狗腿贴心道:“江总,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要不让小然送您下楼吧,这么晚了,您开车回去一定要小心啊。”   凌然点点头,朝enigma走过来:“我送您。”   江之屿表情明显有点阴,但凌然已经自顾自走到了门边去,换好了鞋子,打开了门等着。   江之屿提步走出去,凌然便跟在他身后,关门下楼。   劳斯莱斯就停在楼下,江之屿在车边站定,回眸,看了眼三十几层的公寓楼。   地段倒是还可以,但是这开发商没什么前瞻头脑,公寓楼卖不上什么价,应该打通一整层楼道做成个大平层,好好规划一下应该能再提提档次,面积大点住的也能更舒心。   见他在望楼上看,凌然也跟着看过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窗户亮着,凌然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等到收回视线,凌然才发现江之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江先生,”凌然弯着眼睛笑了笑,“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   Omega脸庞柔软,眼底闪着星光,实在温柔乖巧的可爱。   江之屿忽然扣着他后脑勺,低头朝他唇上压过来。   凌然只来得及在他胸口若有似无的推了把,可怜肿胀的唇珠被人用力咬了口,他眼中冒出些水光来,委屈说道:“我涂了药的……”   而且今晚在车里不是已经抚慰过了吗,怎么现在还要亲啊……   江之屿舌尖沾染了些甜腻的葡萄味药膏,滑润清凉的味道被他咽进口中。   他忽然打开了后座的门,单手搂住小Omega纤细的腰微一使力,便将人推倒在座椅上。 第46章   凌然耳边只听见“砰”一声响, 车门应声关上。   他腿脚扑腾了两下想坐起身,有股沉重的力道却将他又按了回去。   面前的enigma不过轻轻使力,便能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座椅上, 随后强健宽阔的胸膛也压上来。   凌然浑身骤然绷紧:“唔……”   江之屿没使力, 两具身体也只是若即若离贴着, 将身下的小Omega牢牢禁锢在狭小空间内,不容许有分毫躲避。   凌然难受得哼了两声, 有点委屈:“肚子……”   江之屿抬手覆上去:“撞到了?”   凌然吸了吸气,努力收腹:“不是……”   是刚才吃撑了,被enigma贴着有点挤得慌。   隔着单薄衣物,能感受到指尖下的肌肤薄薄一层, 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撑得腹部都微微鼓起来, 轻轻按一按,里面硬邦邦的。   是Omega身子太瘦, 肚子上几乎没什么肉, 只有一层微薄的皮肉覆着。   只不过多吃了几口, 竟然就被撑出形状。   凌然被按得差点哭出来, 两手赶紧去抓他的手腕:“不要,不要按……”   江之屿没收手, 只是问道:“平常没好好吃饭?”   “好好吃了的。”   凌然看不清对面的眼神,轻声细语回答着, 有点讨好的意味,像是生怕那只手又会在他肚子上按下去。   江之屿低头在他唇上又咬了口, 说道:“不准撒谎。”   凌然闷哼一声, 赶紧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咬过的地方,有点痛。   “有的时候好好吃了……”   江之屿指尖轻轻点了点:“以后每天都要按时吃饭, 拍照给我。”   凌然小声问:“难道抚慰enigma还有这种要求吗?”   “有,”江之屿嗓音沉了沉,“enigma占有欲很强,尤其不能接受自己的Omega和别人有亲密关系。”   凌然眨了下眼:“自己的Omega……”   他是江先生的Omega吗。   江之屿语气平缓,极具耐心:“我已经对你进行过标记,不止你会对我产生依赖,我也会对你产生独占和侵略欲,如果你和别的alpha走得太近,我可能会控制不住。”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在慢慢变得粘稠潮热,还有些残存的龙舌兰和葡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融汇,发酵,形成一种香醇醉人的龙舌兰葡萄酒味,将两人紧密笼罩。   凌然被禁锢着手脚,动弹不得,并且他心中好像也没有生出想要反抗的意图。   enigma的靠近让他舒爽得心脏都在雀跃跳动,可跳动得过快,又有点晕眩的感觉。   “控制不住,会,会怎么样……”   小Omega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壮了胆子,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   可是话一出口,凌然就有些后悔了。   江先生话里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   狭冷的眼眸蹙起来,贴近,呼吸热切,像蛰伏已久随时准备发动猛烈攻势的野兽。   “会忍不住想终身标记你。”   凌然后背忽得一颤,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么,害怕得想往座椅底下缩。   不行,绝对不行的……   enigma和Omega悬殊过大,而且,他的肚子这样小,只是吃多了点东西就鼓得厉害。   他会坏掉的。   江之屿看穿他的担忧惊惧,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好了,别怕。”   不是现在。   凌然呆呆说道:“我会乖乖吃饭的,也不会跟别的alpha走得近,我,我会很听话的……”   能不能不要把他弄坏掉。   他语气实在柔软乖巧,脸颊也在主动朝着掌心中揉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柔柔晃了晃身子,不免会被剐蹭到,又会惹得脸颊一阵热烫。   enigma得到了他的承诺,像是终于被哄好,终于肯宽容饶恕,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把他从座椅上拉起来,抱着坐在了自己腿上。   “说具体点,”江之屿耐着性子,“打算怎么做。”   凌然想了想:“每天吃饭的时候会发照片给您。”   “嗯。”   “跟其余的alpha保持有友好礼貌的距离,不会有亲密举动。”   “嗯。”   “这样,应该够了吧。”   凌然抿了抿唇,软嫩的唇珠被牙齿轻轻蹭了下,竟然觉得有点刺痛感。   江之屿见他皱眉,捏着他下巴让他张开嘴,在那颗红润微肿的唇珠上缓缓舔舐,温热绵密的触感软的不可思议,在帮他缓合痛感。   谁咬坏的,谁负责安抚。   “不够。”江之屿收回来,嗓音有点喑哑。   凌然嘴唇上湿湿润润的,痛感倒是减轻了些,他听了这话,问道:“那还需要什么呢?”   江之屿抬手,指腹在他唇上揉按两下,替他擦掉唇角残留的银丝。   “我的易感期快到了。”   不然最近不会总是按着他亲,也不会总是想不管不顾的给他终身标记。   凌然脑中像是轰然炸开,话语都变得结巴起来:“啊……那,那我,我要怎么做呢?”   江之屿平静道:“经常和我接吻,给我你的信息素。”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凌然乖乖点头:“好的。”   “我需求大,会很频繁,”江之屿看着他,“所以你可能需要搬出来,再跟别人住在一起不方便。”   凌然看起来有点为难,不是他不想搬出来住,先前是他没钱,没办法自己住罢了。   现在他虽然奖金和工资加起来已经有了不小的一笔存款,但是短时间内搬家也不是易事,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诚月开口。   “公司有给新员工的福利住房,可以免费住,”江之屿说道,“赵钦会帮你申请,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凌然疑惑问道:“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福利政策呢?”   江之屿面不改色:“江舟没有,总部有。”   凌然安心下来:“原来是这样。”   见他没再怀疑,江之屿终于开了车门,放他下车。   临走之前,还捏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巴:“记得答应我的事。”   凌然红着脸点头:“记得的。”   江之屿拍拍他的脑袋:“上去吧。”   等到凌然上楼回了家,趴在窗户上往下望,才看见一束灯光缓缓驶离。   “看什么呢。”   秦诚月跑到他背后一起往下看,只看见楼底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凌然收回视线,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诚月,我有件事情想先跟你商量一下。”   秦诚月道:“说吧。”   凌然措辞委婉:“就是,你也知道江总在帮我治病,所以有时候我再和你住在一起,可能,可能……”   他话没说完,秦诚月就一脸悲痛地打断他:“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朋友大了不中留,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凌然你现在是好起来了,所以不需要我这个糟糠朋友了,没关系的,我都ok,只要你过得好,我就算是在桥洞底下饿死又有什么呢……”   凌然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摇:“诚月,你说什么呢,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永远需要你,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代替你。”   秦诚月见他如此真挚的表情,望着他的脸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其实江之屿早就跟他打好了招呼,所以他也知道凌然肯定在自己这里住不久,但是没想到凌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秦诚月心口顿时变得暖呼呼。   “你不准住的离我太远,”秦诚月有点蛮横道,“我能把你让出去已经做了很大牺牲了,你让江总给你买个离我近点的房子,最好就在我这个小区,最好就在我家隔壁或者楼下,再远我就接受不了了,我受不了异地友情。”   凌然解释道:“这个可能没有办法决定哎,因为我要住的是公司的福利房,可能条件没有那么好吧,或许是那种宿舍类型的,但是也没关系啦,毕竟是免费的。”   秦诚月看着凌然:“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福利房?”   凌然道:“是总部的政策,江舟没有的。”   秦诚月嘴角抽了抽,他这个朋友哪里都好,脑子也够聪明,但就是有时候蠢蠢的,被人拐跑了还傻乎乎去感谢绑匪。   书房的门正好被人从里打开,秦实星不知道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眉目不展,接了快一个小时电话。   出来看见两人后,秦实星勉强笑了下,说道:“不好意思小然,本来今晚是来陪你和诚月的,结果公司出了点事,我可能还得赶回去处理一下。”   凌然忙道:“没事没事,工作比较重要,只是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   “嗯,有点棘手,我要亲自处理。”   “哥,要不要我陪你?”秦诚月关切问道。   秦实星道:“不用,你在家陪小然就好,你们晚上睡觉把门锁好,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头有空再来看你们。”   凌然和秦诚月一起把秦实星送到门口。   人走后,秦诚月才赶紧跟凌然解释:“今天我哥是自己忽然来的,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和江总在一起,要不然我肯定把我哥先赶走了。”   凌然笑着道:“没关系呀。”   “真的没关系?”秦诚月问道,“江总没生气?”   “生气?”凌然像是这才后知后觉,“他是生气了吗?”   所以才把自己摔在座椅上,还按自己肚子,咬自己嘴巴。   秦诚月都有点崩溃,也不知道江总怎么忍得住的,他使劲晃了晃凌然的脑袋:“天啊,你快点开开窍吧。”   凌然认真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哪里没开窍的。   他明明聪明着呢。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凌然特意拍了张自己的午饭,给江之屿发了过去。   是宋义做得营养午餐,一小块进口牛排,两块鳕鱼,四只海螯虾,一堆花花绿绿的蔬菜,还有一盅四补汤。   拍完之后,凌然便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宋义给他装的分量比之前要多了一些,他吃到后面觉得有点吃不完,想就那么剩下一部分,但是谁知道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江先生】:吃完再拍张   【小葡萄】:委屈流泪猫猫头.jpg   只能含泪一口一口把剩余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赵钦来了新闻部,没跟其他人打招呼,单独找了凌然出去。   两人来到楼梯间,赵钦把一串钥匙递过来。   凌然眼神迷茫地接过:“这是?”   赵钦解释道:“这是公司给您安排的住处,就是福利房,您可以随意支配。”   凌然点点头,虽然他有点没明白为什么要专门来没人的地方给他。   赵钦又递了另一枚钥匙过来:“这个也是您的。”   那是一串车钥匙,凌然认出来上面保时捷的标志。   “这也是公司的福利吗?”他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赵钦盯着他的脸色,见他已经有了些怀疑,便道:“这个不是,这个是江总的私人车,是刚买的,价格不是太贵,因为是新车,所以可能还需要人多开一段时间进行磨合,但是江总家里车多开不着,您又是比较放心的人,就想请您帮个忙。”   凌然彻底迷糊了:“请我帮忙?”   赵钦:“是,您要是喜欢自己开车那就自己开,您要是不喜欢自己开,那我再帮您找个司机,您看您是喜欢男司机还是女司机,beta行吗?”   凌然立即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开的。”   赵钦露出个安心的笑来:“那就好,房子离您现在的住处不远,就在旁边的一个小区,您今天下班先去看看满不满意,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再帮您物色几个好一点的。”   凌然感激不已:“已经很麻烦你了,赵助理,我只要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我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赵钦默默笑了笑,凌先生是好伺候,但是他们江总可不好糊弄。   完成任务之后赵钦就赶紧溜了,凌然攥着两把钥匙回了工位。   下班之后,秦诚月非要蹭着凌然的车一起走,还非要他赶紧带自己去看看他的新住处。   在看见江之屿给凌然的车是保时捷后,秦诚月心中原先的疑虑已经打消了七七八八。   看样子小然跟着江总,吃什么都不可能吃苦。   凌然对于自己开车还有点不适应,幸好副驾坐着秦诚月给他壮胆,直到车子开进赵钦发来的小区内,两人都有点惊着了。   “公司的福利房,是御棠府?”秦诚月眼睛瞪大,左看右看,这小区比他住的那个公寓还要高档。   凌然哑然,把车停在了一栋最靠近江边的楼下。   “好像,确实是这……”   起码赵钦发来的定位就是这里了。   “别管了,先上去看看,试试能不能打开房门就知道是不是这里了。”   秦诚月拉着凌然快速上楼,一梯一户,电梯能直接通进家门口。   门口有密码锁,但凌然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两人进了房间,顿时更加震惊。   这里是打通了一整层楼道的大平层,面积五六百平,家具奢华内敛,冷淡极简,处处透露着不菲的气息。   正对着江边的落地窗明亮硕大,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能将江边美景尽收眼底,且抬头就是直插云霄的江氏大厦,两栋楼隔着一条浦玉江遥遥对望。   秦诚月跟在家里撒欢了似的,到处跑到处看,兴奋地像回了自己家。   凌然也同样震惊不已,这,真的是给员工的福利房吗……   他也在四处打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偌大的主卧。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死宽死宽的双人大床,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天鹅绒毯,并且整个卧室地板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绒毯。   而主卧有一小段伸出去的飘窗,跟他在江先生办公室的隔间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也铺了毯子,但是要宽敞许多,应该躺的下一个人。   凌然脸颊骤然一热。 第47章   凌然快速从主卧退出来。   这房子太好, 肯定不可能是什么福利房,赵助理一定是不小心弄错了。   秦诚月还在四处参观着,就被凌然拉着离开了。   翌日上班, 凌然上了101层, 准备去找江之屿问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秘书姐姐把他拦下来,温柔跟他解释江总忽然临时有事出差了, 现在不在海市。   凌然兜里揣着那两把钥匙,又问赵助理在不在。   赵钦恰好从电梯内出来,看见凌然本来想躲,凌然赶紧喊了声:“赵助理。”   赵钦转过身来对他笑道:“凌先生, 您怎么上来了, 有什么事我下去找您就是了。”   凌然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他:“好像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那个应该不是公司的福利房,还有车子, 我也真的不能收的。”   他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 况且他现在能养活自己, 只要他好好努力, 一定也有能力靠自己买车买房。   赵钦不敢伸手接,正苦恼着该编什么理由让凌然把东西收下, 秘书忽然走过来帮着解释道:“其实没有弄错,凌先生, 总部的福利房这段时间正好没有空余了,但是江总十分体恤员工, 就先用了一部分私人房产补足, 您分到的这一套正好就是江总名下的。”   凌然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赵钦连连点头:“对对对,没错。”   凌然问:“那车子呢?”   赵钦道:“是觉得不好开吗?需要给您再换一辆吗?您也喜欢帕拉梅拉?”   凌然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秘书接着道:“凌先生要是觉得车开起来不顺手的话,还可以让赵助理带您去车库再进行挑选,总能选到您满意的。”   赵钦道:“要是车库里的也全都不喜欢的话,我陪您去车展看看?今天下午正好有个车展,就在滩外别墅那,我去跟新闻部经理打个招呼,就说您被叫上来开会了,咱们现在出发,过去也就半个小时。”   秘书也觉得这样安排合理:“我跟新闻部说一声就行了,你现在就带凌先生去吧,别回来太晚耽搁凌先生下班。”   说着秘书就准备去打电话,赵钦按开电梯门,眼神示意凌然可以走了。   凌然眼神茫然:“……?”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怎么像提前演练好了的似的。   他是来还车钥匙,不是来要一辆新车的。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凌然攥着钥匙跑进电梯内,不等赵钦上来就按了关闭键,“我开这个就可以了,真的,拜拜。”   电梯门重新合上,赵钦回头看了眼秘书,两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凌然只能揣着钥匙又回到20层工位上,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不动这车子和房子,起码要等到江先生回来之后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他没打算搬进那个大平层,但是没想到在周六的清早,赵钦就带着一群搬家工人按响了门铃。   两个Omega都没睡醒,一个穿着西瓜图案睡衣,一个穿着葡萄图案睡衣,齐齐坐在沙发上,惺忪着睡眼,看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搬家工人在用泡沫板和纸箱小心翼翼打包着行李。   凌然看出来他们是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后,上前去阻拦,却被宋义和赵钦劝说着又坐回沙发上。   随后宋义也加入进去,指挥着众人把凌然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整齐,搬下了楼。   凌然东西并不多,一趟就全都搬好了,其实他这点东西不带过去也可以,住进去之后什么都会有人料理好,所有物品和衣服当然也都要买新的。   但是考虑到小Omega可能会舍不得扔,江之屿还是让赵钦安排人全都帮他妥帖收拾好,一并搬过去。   “凌先生,您看您是现在跟车一起过去,还是我等会回来接您?”赵钦礼貌问道。   凌然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敞开的房门,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我没想现在就住进去……”   赵钦解释道:“那边地方大,您住起来更舒服些,宋义也会过去照顾您,秦先生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过去住几天,这边我会再安排别的保姆过来,不会亏待秦先生的。”   一旁的秦诚月:“……谢谢你啊。”   把凌然从他身边抢走了不说,宋义也要被带走了。   他痛恨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赵钦又问:“那您要现在过去吗?”   秦诚月“蹭”一下跳起来:“去!我也要一起去!今晚我就要住在那!”   赵钦礼貌地笑笑:“当然可以。”   当天晚上,凌然和秦诚月就住进了御棠府。   凌然本想邀请秦诚月和他一起睡主卧大床,反正那么宽的一张床,他一个人睡着都觉得有点浪费。   秦诚月想也没想就拒绝:“我睡客卧就好。”   “为什么呀?”凌然眼巴巴看着他,去拉他的手,“诚月,你不想和我一起睡了吗?以前我们经常睡一张床的……”   秦诚月义正言辞道:“你现在是有自己的enigma的人了,不能随便再和别人睡一张床了知不知道?enigma的占有欲比alpha还恐怖,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凌然眨了眨眼睛:“可是,江先生不是我的enigma。”   秦诚月揪了把他身上小葡萄图案伸出来的藤蔓:“你就说你们有没有拥抱过?”   凌然点点头:“有的。”   “接吻?”   “有,有的。”   “标记?”   “也,有的……”   秦诚月下定论道:“那他就是你的enigma。”   凌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颊都开始微微发烫。   晚上他一个人睡在了那张铺满天鹅绒的柔软大床上,浑身像被无数双温柔的触手细密抚摸着,承托着。   他梦到了潮湿黏腻的海风,还有一双饱含着柔情蜜意的手,手的主人俊美凌厉,在俯身吻他。   密不透风的逼仄空间内,高高在上,威逼利诱,奖惩分明。   一会宽容大度地像能包容他的所有不堪和污渍,一会又吝啬尖锐地想要把他逼迫到难以承受的顶峰。   他柔化成了一汪水,一口泉,一颗鲜嫩欲滴熟得透彻的葡萄,一杯冒着甜腻香气的醇厚葡萄酒。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凌然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深,这张床实在太过舒服,就是他觉得这绒毯太暖,他被闷得好像出了点汗。   掀开薄被看了眼,雪白柔腻的肌肤上果然冒着层亮晶晶水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热得把裤子都脱了,嫩白的腿肉磨蹭在天鹅绒上,两腿间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   凌然顿时瞪圆了眼睛,连忙将被子又包裹了回去,腿部用力夹紧,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空气中好像也在弥漫着一股香甜的信息素味道,他连忙伸手去摸自己后颈处的腺体,不疼也不肿,说明并不是发情。   没有发情却做了那样的梦,竟然还弄脏了床单……   凌然“咚”一声又倒回了被子中,拉过薄被把红透的脸颊遮住。   他有点想江先生了。   *   起床之前凌然偷偷摸摸把毯子和被子都扔进了洗衣机,洗干净了晾晒的时候被宋义看见了,非要过来帮忙晾,还说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做就好。   凌然很是不好意思,只能点点头说好。   秦诚月周末两天都住在凌然这边,大房子的好处就是白天在家里溜达两圈完全可以当成散步。   周一早上两人差不多的时间出门,正好可以一前一后上桥。   今天江舟内部要开个全体会议,除了新闻部和娱乐部的人,还有行政部、公关部、事业部、运营部等几个部门都要参加。   开这种大会没什么意思,表扬几个部门,再批评几个部门,听领导吹吹牛比,讲一下公司的成就和业绩,再听另一个领导画画大饼,展望一下公司未来,会议就开得差不多了。   凌然听得昏昏欲睡,直到听见台上领导话锋一转,开始夸赞起新闻部来,尤其是刚开播不到一个月的新栏目焦点视线,不管从收视率还是群众口碑来说都表现极为亮眼。   而原先被称为江舟王牌节目的新闻独播虽然上周恢复了播出,但网络上还是有不少骂声,原先的江舟台柱子尹楚尹主播终于陨落神坛,还有不少人开始深扒尹楚先前直播时候的错字语病,以及各种并不合时宜的观点论述,还在网上制作了很多尹楚的个人口误剪辑,以及三观不正言论合辑,势要将尹楚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对此江舟采取的方式是装死,并且有了总部的指示,暗地里在业内也发出话去,不准任何媒体再聘用尹楚,否则就是跟整个江氏作对。   会议进行到最后,凌然已经在悄悄和秦诚月商量等会中午吃什么了,却没想到江盛译匆匆赶了过来,径直奔着台上走去。   秦诚月连忙低声对凌然嘀咕:“这狗怎么也来了,真晦气。”   凌然捂着嘴巴:“当没看见好了。”   可江盛译在台上刚刚落座,视线就快速在上百名员工脸上扫过,最后终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埋着脑袋的小Omega。   他仔细看着凌然的脸,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宣布了散会。   凌然和秦诚月坐着等了会,等到会议室的人全都走光了之后,这才从里面出来。   正准备赶紧离开,经理过来叫住两人:“凌然啊,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会,我有点事单独跟你交代下,小秦先自己去吃饭吧。”   凌然乖乖点头,告诉秦诚月宋义给他们两个做得午餐都在他包包里,让秦诚月先吃着,自己便转身去了经理办公室。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凌然却忽然怔在了原地。   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个人,听见动静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灼热炽烈,让人十分不适。   凌然不过愣怔了两秒的功夫,随后意识到这是江盛译故意让经理把自己骗过来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走,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江盛译语气沉重,像被人抽走了脊柱骨,站也站不直,身子在微微朝着娇小的Omega倾斜,似乎这样在说话的时候就能离得他近一些。   凌然抽回手臂,眼神冷淡:“是。”   江盛译语气近乎哀求:“小然,我后悔了,我们重新订婚好不好?你要是觉得没有面子,我可以公开跟你求婚,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提退婚的事,你回来吧。”   听清楚他的话后,凌然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看着江盛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句后悔来弥补?”   江盛译眼眶微红,视线极近贪婪地在他脸上寸寸掠过,不舍得移开半分。   “小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但是我以后会改,我都会改的,只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有能力比其他alpha做得都好,我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宠你疼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别的alpha好了,你回到我身边吧,好不好?”   凌然不假思索:“我们回不去,而且我已经有自己的alpha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但也没有再去解释什么,只要让江盛译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就好。   “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他会不开心的。”   凌然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正好跟凌然打了个照面,蒋蓉莲姣好的面容上瞬间崩裂开一丝憎恨嫌恶的表情。   凌然只是极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像是不认识般从她身边走过了。   江盛译连忙从办公室内出来,妄图去追凌然,却被蒋蓉莲直接挡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蒋蓉莲用涂了翠红的手指按住alpha肩膀,“你说必须要来江舟参加那个什么报告会,我看都是借口,你就是想来见那个小贱蹄子吧?都退婚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在私下联系?”   江盛译推开她的手,见小Omega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得蹙着眉对蒋蓉莲道:“妈,你别这么说他,小然他很善良,心也软,我再求他一段时间,他肯定能回心转意。”   蒋蓉莲简直怒不可遏:“求他?你什么身份,你居然还要上赶着求他?!别忘了他有病,是个不能生孩子的Omega,你就算是要了他又有什么用?你难道想让二房的香火断送在你这里?!”   “有没有孩子无所谓,我也没那么喜欢小孩,”江盛译面色渐渐沉静下来,透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我和他是命定之番,天生一对,我离不开他,他肯定也离不开我,就算您反对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上他了。”   蒋蓉莲气愤地将手包往他脸上丢:“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坏了,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多帮衬着点你爸,二房这些产业将来还不都是你一个人的?现在连江舟都快被江之屿控制了,你还不知道着急!”   江盛译道:“他是我爸的亲弟弟,我爸都斗不过他,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蒋蓉莲气急败坏:“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贱蹄子迷晕头了,满脑子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等着你爸收拾你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愤怒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哒哒哒响声。   江盛译叹了口气,捡起来地上的手包追上去。   *   凌然晚上回家,宋义给他做了四个菜,他吃到最后都有点撑了,也还是剩下了一些没吃完。   本来是要让秦诚月过来吃晚饭的,但是他今晚又回秦家了,凌然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上。   宋义职业修养过高,从来不会跟主人们一起用餐。   所以家里太大的坏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到处都空荡荡的,在黑夜中异常显得孤寂。   凌然照旧拍了自己的饭菜,给江之屿发了过去。   这几天他一直有在好好打卡,像是被人远程监控着,要是有哪一餐吃得太少或是挑食,一定会被对面人冷漠无情地戳穿,然后宋义下一餐就会相应进行调整,尽量把他不爱吃的东西做成他喜欢的口味。   凌然觉得自己食量好像真的大了些,他摸自己肚子的时候都有了些绵软的触感,只是还是太瘦,尤其是躺下来的时候,薄薄的肚皮像紧紧贴合着纤细瘦弱的胯骨而生。   等他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动画片后,对面才终于回复过来。   凌然知道江先生最近出差忙工作,有时候是看消息没那么及时,但是不管再晚,只要看到了他的消息,一定是会回的。   【江先生】:一个人吃了这么多?   【小葡萄】:对呀   【小葡萄】:猫猫歪嘴骄傲脸.jpg   【江先生】: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凌然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缩在沙发里,眯缝着眼睛打字。   【小葡萄】:您忙完了吗?   视频铃声忽得响起来,凌然瞬间被吓得意识清醒,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接起来。   屏幕上的画面光线昏暗,像是只有笔记本电脑折射出的幽冷沉寂的光。   坐在椅子上的人脸庞多半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得清冷峻的轮廓。   而凌然这边亮着暖黄灯光,他已经洗完了澡,发丝柔软蓬松,乖巧贴在额前,水眸中雾蒙蒙的,像有点困倦。   江之屿嗓音听起来有些疲乏,带着点轻微沙哑:“回卧室躺着,外面冷。”   不是商量的语气。   凌然软声说了句好,便拿着手机回到卧室里,走动间镜头也在随着上下晃动,几分细嫩白皙的肌肤从宽松领口泄出来。   江之屿拧了下眉心,等到小Omega总算回到大床上坐着,他才缓声道:“以后不准再熬到这么晚。”   凌然小声辩解:“我是在等您的消息……”   “可以明早起来再看,”江之屿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会再回复你。”   凌然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早睡的。”   听见他这么保证,江之屿没再追究。   已经晚上12点多,按理说该直接挂断视频让小Omega立刻睡觉。   可江之屿眉目不展,暗沉的眸色快要穿过面前的屏幕,将缩在雪白绒毯中的Omega盯穿。   凌然察觉出对面人今晚仿佛有些异样,原本是想借着机会问问房车的事情,但是他视线一转,落在了笔记本旁边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支长长的针剂上。   他对于这个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用来抑制发情期或者易感期的抑制剂。   “江先生,您很累吗?”凌然开口问道。   enigma抬手在眉心上揉捏了两下,累当然是很累,总部多个项目都在同时推进,再加上各个事业群分公司的一大摊事,出差的空档他还开了好几个视频会,刚刚也是才结束了一个联席会,就立即给Omega回过去消息。   等会还有几分文件要看,如果不是因为体内在隐隐沸腾作乱的信息素让他无法沉下心来,倒是也不必推那针抑制剂。   enigma的自控力足够应对易感期前期的微弱反应。   但这次有些不同,江之屿能感受到被克制压抑的信息素在以一种比以往更加猛烈汹涌的速度成倍聚积。   或许是因为对Omega进行过多次标记,Omega的信息素也产生了些影响,更多的是知道汇聚起来的信息素会有人能够尽数妥帖承受,所以便似千里长堤一朝崩溃,铺天盖地的躁动情、欲让enigma都难以招架。   “江先生?”对面小Omega又软声软气唤道。   江之屿靠进椅背中,于是整个人都浸入黑暗,视线能够更加狂妄无矩地舔过屏幕上的每一寸,赤裸炙热的目光能将小Omega扒成不着寸缕,泪眼湿红的可怜模样。   可凌然看不到。   他只是有些担心,下意识凑近了屏幕,盯着对面说道:“江先生,如果您很难受的话,回来我就帮帮您,好不好?”   那两片唇太湿,太润。   连颤颤巍巍的唇珠都在微微震晃。   凌然没等到回答,视频却忽然被直接挂断。   他盯着手机屏幕,缓缓眨了眨眼睛,有点呆住了。   那边回过来消息,有灼热不稳的呼吸被隔绝在屏幕之外。   【江先生】:这边信号不好   【江先生】:等我回去 第48章   翌日上班, 凌然震惊地在自己工位上发现了一束花。   周围路过的同事们纷纷投来好奇八卦的目光,凌然拿出花束上的纸片看了眼——   下班可以一起吃饭吗,江盛译。   凌然反应迅速, 像被沾染上什么可怕病毒, 手一缩, 立即将纸片丢进了垃圾桶。   秦诚月凑过来:“哟,谁送的呀?”   凌然表情有些烦闷:“我以为已经跟他说得够清楚了的。”   秦诚月看见纸片上的字, 恶寒地皱了皱鼻子:“估计他们全家都听不懂人话。”   凌然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秦诚月立即改口:“当然当然,除了江总。”   不想看见这烦心事,凌然将花抱去了洗手间, 用来净化厕所空气。   但最可恶的地方是江舟是江盛译名下的产业, 要是江盛译不要脸到利用职务之便, 时不时来骚扰他一次怎么办,凌然觉得有些苦恼。   回工位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嘉在跟秦诚月偷偷摸摸说小话, 他走过去坐下:“怎么了吗?”   杨嘉神秘兮兮指了指经理办公室的位置:“盛译总今天又来公司了, 他之前基本不怎么来我们20楼, 估计是知道总部最近直接调动了几个江舟的高层, 所以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凌然和秦诚月消息不如杨嘉灵通,两人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嘉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这才说道:“我也是听娱乐部几个人说的, 江舟这两年业绩好,上面也查得越来越严, 就昨天被爆出来娱乐部那边好几个头部艺人都有偷税漏税风险, 而且咱们新闻部每次申请的预算款项也有点问题,前两天总部还安排了审计来进行巡察, 听说查出来不少漏洞。”   凌然睁大眼睛,问道:“那栏目会不会受到牵连?”   杨嘉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可能老大知道的还多些。”   秦诚月问道:“看总部这意思,是不是江盛译以后就慢慢脱管江舟了?咱们难道要归总部直接管理了?”   杨嘉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了。   正巧宁新桥从办公室出来,远远对着凌然和秦诚月招手。   两人一起进了总监办公室,宁新桥给他们一人倒了杯咖啡。   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跟两人刚刚来江舟报道的那天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心里不免打鼓,刚听杨嘉讲了公司最近暗流涌动,难不成新闻部要从新人开刀?   宁新桥对面前的两个Omega道:“那么紧张干什么,都坐下。”   秦诚月哭丧着脸:“老大,你不会是要炒了我和小然吧?”   宁新桥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这次内部变革的缘由,听见外面的风吹草动就能吓成这样。   “放宽心,江舟炒了谁都不会炒了你俩。”   见两人还有些不解,宁新桥干脆解释道:“我就直说了,公司里的传言你们可能也都听到了,江舟高层人事变动是有些大,以后我也会直接兼任新闻部部长,下一步新闻独播栏目将会彻底停掉,以后焦点视线将会成为江舟的王牌节目,也会是江氏面对公众的一张最闪亮的名片,有没有信心?”   两个小Omega听了此话,惊讶之余内心也涌上股热血干劲。   “有!”   宁新桥很满意:“之所以叫你们进来单独谈,是因为你们两个虽然来公司的时间最晚,但是能力水平有目共睹,并且你们没有参与过公司任何党派的纷争,所以我对于你们很放心,江舟接下来会被总部慢慢接管,以后江舟不再属于二公司事业群,而是总部直属公司,这对于栏目来说是好事,以后你们也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什么事情都会有总部兜底。”   凌然眼里闪着些亮光,如果江舟真的能直属总部,那么以后他们的领导,是不是就会变成江之屿了。   他暗暗藏匿起心中的欣喜,问道:“那以后我想做什么选题都可以吗?”   宁新桥笑道:“当然也要看总部会不会给通过了。”   凌然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宁新桥对他寄予厚望:“我先让人提你做小组长,等再过段时间,要是你表现突出,说不定可以跟总部申请下,破格提拔你做栏目副总监。”   凌然眼眸都瞪圆了些,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他一个才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能担任栏目固定主播和小组长就已经够破格的了。   秦诚月倒是反应迅速,赶紧拉着凌然起身致谢,不给宁新桥反悔的机会就跑出了办公室。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人事就下了通知,凌然被任命为了栏目组的小组长,其他几个组的组长都已经有了几年的工作经验,凌然的提拔速度简直快得令人咋舌。   秦诚月狗腿似的拉着凌然手臂,笑眯眯道:“凌组长凌组长,以后还是要多多提携小的呀。”   凌然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说好说。”   *   就在宁新桥跟两人谈完话的第三天,审计组退出了江舟,将江舟巡察出来的一系列问题上报给了总部。   总部紧接着有了指令,先撤去江盛译江舟负责人的职务,以后江舟改为由总部直属,而江盛译名下的江舟股份除了有瑕疵的那一部分,其他将会被总部强制收回。   处理结果公示的那天,听说二房的蒋蓉莲单枪匹马直接闹到了楼上总部去,可惜江之屿出差不在,所以她没堵到人,反倒被赵钦领着几个保镖拦在了外面。   可蒋蓉莲不是能吃亏的主,江之松和江盛译拉不下脸来,她能,她是被二房和娘家娇贵惯了的,娘家把她视为源源不断来钱的金库,当然明面上事事都要为了她着想。蒋姨母给她吹了几次耳旁风,蒋蓉莲就气急败坏,心觉江之屿最近行事确实太过分,太不讲情面,那她也就没必要在外人面前给江家留什么体面了。   江舟内部员工倒是欢天喜地,一片祥和,归属总部不仅听起来逼格更高了,最主要的是总部给所有人都涨了工资,这下哪里还会有怨言,所有人甚至连夜就从原来的20层搬上了90层,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   为了继续鼓舞士气,江舟内部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地点选在冷山路尽头的一处马场。   凌然没打算报名参加,他对于骑马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小时候他和家里人一起去过马场,但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敢下地,自那之后他对于骑马这项危险的运动敬而远之。   可秦诚月爱骑马,以前还养过一只小马驹,可惜后来生病死了。他央求着凌然陪他一起去,反正只有一天一夜,周六白天去,晚上住一晚,周日早上就回来了。   凌然便点头答应下来。   马场直接环绕着冷山修建,青山绿树,百里碧波,山间空气异常清新,闻一闻便叫人心旷神怡。   众人先抵达马场内部的住所,修整好之后便领了专业骑马装,随后跟着驯马师先去挑选每个人要骑的马。   凌然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他独自留在房间内抱着电脑,继续写下周会上要准备的选题。   秦诚月想拉着他一起出去走走,可凌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秦诚月也就没再勉强他。   工作状态的凌然极为认真,直到写完稿件,才恍然间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敲门声响起,秦诚月还穿着骑马装,偷偷探了个脑袋进来看了眼。   “小然,你忙完了吗?”   凌然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差不多了,你们都回来啦。”   秦诚月放心地走进门:“早就回来了,一直没敢进来打扰你,骑了一下午马累死了,还跟其他部门的人比了马术和射箭,你猜猜谁最后赢了?”   他一边问,一边满脸期待又自豪的看着凌然。   凌然笑了笑:“肯定是你呀。”   秦诚月忍不住蹦起来:“是我是我,就是我,我是第一名哎!”   凌然配合的用力鼓掌:“那你好棒,好厉害哦!”   秦诚月甩出来两张票:“这是我赢来的奖励,只有第一名才有哦,正好冷山明天要举办一场赛马会,我们也可以去凑凑热闹了,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凌然不懂什么赛马会,但是看秦诚月很感兴趣的样子,也笑着点头。   “我们先出去吃饭吧,大家在外面草坪上弄了烧烤和火锅,一会肉都要被人抢没了。”   秦诚月拉着凌然来到外面草坪,众人白天都玩累了,这会儿各自抱着盘子吃得正香。   杨嘉给两人留了些肉,招呼两人过去吃。   凌然才吃了没几口,就忽然听见有汽车轰鸣声从不远处径直开了过来。   刺目的车灯直接打在草坪上,几个人被照得睁不开眼,吃饭的动作都停了,骂骂咧咧站起身来,结果在看清楚停在面前的卡宴之后,又顿时震惊不已地噤了声。   江盛译先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去开车门,蒋蓉莲踩着高跟鞋,仪态雍容,目光蔑视,拿着最新款的爱马仕,盛气凌人站在了车前。   蒋姨母也从后座下来,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对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员工道:“见了上司也不知道打招呼了,你们江舟的员工就都是这样的素质啊,啧。”   虽然江盛译不再是江舟的直属领导,可毕竟还是姓江,几个员工们不敢得罪,低头称呼道:“盛译总,蒋总。”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热闹氛围,这会儿像是瞬间跌进了冰窖。   就连几个高层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瞪着眼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就算不怕得罪江盛译,却是不敢招惹二房这位蒋太的。   江盛译觉得没意思,说道:“妈,我们先进去吧,明天的赛马会我都让人给你安排好了。”   蒋蓉莲爱好不多,除了买包打牌,最近还在蒋姨母的带动下爱上了赛马。   赛马会是一早就订好了的,江盛译也没想到亲自送蒋蓉莲来冷山住一晚,居然会恰好遇到江舟的员工们在这里团建。   也是,他们现在团建也没必要通知自己。   现在这样的场面搞得双方都尴尬,江盛译没打算为难这些普通员工,他在人群中牢牢锁定住了一个身影,紧紧盯着看了两眼后,拉着蒋蓉莲便准备转身走。   谁知人群中有人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了句:“又不是我们领导了,装什么啊。”   静夜中只有火架上的烤肉在滋滋冒油的声响,显得这道轻飘飘的话语尤为刺耳,像是个极其清脆响亮的巴掌,隔空扇在了站在卡宴面前的三个人脸上。   蒋蓉莲几乎是立即就被气得面容扭曲,转回身子怒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刚才是谁说的,站出来!”   一时之间无人应声。   蒋姨母不忘添油加醋:“他们母子再怎么样也算是你们的前上司吧?现在才被江之屿笼络过去多久啊,居然就翻脸不认人啦?”   蒋蓉莲更加怒不可遏:“到底是谁说的,最好现在自己站出来,否则别怪我用些非常手段把他找出来,那样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吃点苦头。”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道身影就“蹭”得站了出来。   秦诚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扬着下巴看着蒋蓉莲:“我说的,怎么了?”   蒋蓉莲眯着眼睛看过来,没认出来秦诚月,视线一转,却认出了坐在他身边正在努力扒拉他胳膊的Omega。   蒋蓉莲冷笑了声:“凌然是吧,焦点视线刚刚提拔的新人小组长,你过来,站到我面前来。”   秦诚月听了立即喊道:“刚才那话是我说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蒋蓉莲直接无视他:“我不找你,我只找你的领导,凌然算是你的领导吧,作为领导者不知道管理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就该是他的错!”   凌然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事已至此,不是他躲避就能躲得过去的。   蒋蓉莲原本就一直看不上他,现在知道了江盛译想跟他重新订婚,怕是更加恨死他了才对。   凌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了几人跟前。   秦诚月一万个不放心,跟着跑过来站在他身侧。   江盛译目光痴痴地落在凌然脸上,不愿移开。   Omega脸颊瓷腻,眉目黑亮,唇红齿白,看起来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似的。   蒋蓉莲察觉到江盛译的目光,心中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   “公司的有些人出言不逊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还有些竟然摆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妄想自轻自贱勾搭上司!殊不知贱到了骨子里的人,哪里有资格攀高枝?!”   此言一出,其他员工们不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暗示,顿时开始低头议论纷纷。   凌然一路像是开挂似的晋升本就惹人非议,众人立即能将蒋蓉莲的话和这些联系起来,现在再看江盛译看凌然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了,很多人心中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四周议论声纷起,凌然心口像是被人用尖刀不停戳,终于戳出来几个汩汩流血的大窟窿,他胸口处冷得厉害。   江盛译看出他脸色不好,连忙阻止蒋蓉莲:“妈,够了,别说了。”   可蒋蓉莲正在气头上,他越是劝阻,越是让她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   “你还在帮着他说话是吧?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过去吗?!”   蒋姨母赶紧装模作样上前来搀扶住蒋蓉莲,劝解道:“盛译啊,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你妈最近身体不好,你也不说多回家照顾着点,是不是整天跟什么小狐媚子在一起呢?要不然公司也不至于被人收回去吧。”   凌然眼眸低垂着,声音轻缓:“您说的对。”   秦诚月讶异地望向他:“小然……”   紧接着,凌然指尖捏紧了拳,抬起头来,柔弱的眼尾此刻被夜风吹展,微微上扬着。   “您的儿子最近确实让我很困扰,要不您也会去好好管理约束一下,不要让他再来纠缠骚扰我了。”   有隐隐的吸气声四起,刚才自认为搞清了事态的众人又全都瞪大了眼去看江盛译。   敢情江盛译才是倒贴的那一个?!   蒋蓉莲似乎没想到凌然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她气血上涌,像被刺中了心事般眼前忽然阵阵晕眩。   她要是能管的住自己儿子,哪里还会当众给凌然施压!   “你,你简直,简直……”   蒋蓉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抬起奢侈的鳄鱼皮手包就冲着小Omega的脸蛋砸过来。   一旁的秦诚月反应极快,将那个手包接过来,扔到草坪上狠狠剁了几脚。   蒋姨母见状凄厉地惨叫了声,仿佛那双鞋子不是踩在上百万的包包上,而是踩在了她脸上,她急忙过来推开秦诚月想要把包捡起来,秦诚月手脚麻利,一脚将手包踹飞出去,蒋姨母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蒋蓉莲仍旧不肯罢休,还扑着想上前来打凌然,什么优雅矜贵的上流体面全都没了,被恶毒狰狞的可怖嘴脸替代。   可秦诚月不跟其他员工似的惯着他们母子俩,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况且现在跟工作比起来,他更想狂抽这疯女人的脸。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秦诚月近乎和蒋蓉莲扭打在一起,江盛译从中间拉扯着,凌然插着空护着秦诚月。   周围其他员工们都看傻了眼,全都团团围了上来,却磨磨蹭蹭不敢上前帮忙。   他们一方面是从没见过向来眼高于顶的盛译总和蒋总会有这样失态的面目,另一方面是从没见过像秦诚月和凌然这样勇的Omega,居然敢硬刚江氏二房。   期间凌然不知道被谁用力揪了把头发,疼得他眼眶立即红了,他反手伸过去,也揪住了对方,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啊啊啊——”   蒋蓉莲的惨叫声响起,凌然看了眼自己手掌,里面紧紧攥着一小撮头发。   趁他不注意,一直站在一旁的蒋姨母此刻看准了时机,怀里抱着手包朝他径直地冲了过来。   周围的人群什么时候让开的,凌然根本没注意到,他只看见眼前忽然被一道沉寂黑影尽数遮住,朝他跑来的蒋姨母不知道被人怎么狠命踢了一脚,厉声痛叫着就栽倒在了草坪上。   这一下没收着力气,地上的人肋骨应该不知道断了几根,总之是躺着一动也动不了。   面前高大冷峻的enigma像是恍然间出现在梦里的那般,走到了身边来,微微俯身,直视着Omega的眼睛。   “凌然。”   江之屿眸色低垂,没空理会其他的闹剧,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视线从他红通通的眼尾往下滑,秀气的鼻尖,红通通的唇,白腻修长的脖颈。   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凌然猝然间回过神来,眼眸中弥漫着一层细细薄薄的水雾,轻轻眨了眨,才意识到不是梦。   “江……”他轻声唤道,“江总……”   听见他的称呼,江之屿没言语。   凌然察觉到周围还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他往后退了半步,跟江之屿隔开些规矩礼貌的距离,说了句:“江总好。”   江之屿眸色更沉,直起身子,可还是问出口:“有没有受伤?”   凌然摇摇头,赶紧去看秦诚月的情况。   秦诚月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alpha制住,两只手腕被人捏着,眼睛却像是还能喷火一样怒瞪着不远处的蒋蓉莲,龇牙咧嘴的像随时还能扑上去再咬几口。   商烨见他脖子上有被指甲抓出来的一道血痕,还有几处不是很明显的红印,意识到面前这只汪汪乱叫的小狗其实是个娇贵的Omega,手上的力气便松了几分。   蒋蓉莲更是好不到哪去,头发衣服都乱成了一团,手上脸上还有被秦诚月咬出来的牙印。   秦诚月朝着旁边用力吐了几口:“几天没洗澡了,脏死了。”   蒋蓉莲快要被气晕,要不是江盛译扶着,早就跟蒋姨母一起躺到地上了。   “之屿,你来的正好!”蒋蓉莲情绪激动的高声道,“你快点把这两个贱人给我开除!一定要开除他们!我还要告他们,我要把他们两个都送进去!”   秦诚月试图从商烨的禁锢下钻出来,冲着蒋蓉莲的方向拳打脚踢:“你个老巫婆!丑八怪!来啊,你把我送进去试试,算你有能耐!你还敢告我,是你先动手的,我把你送进去还差不多!我让我哥把你送进去!”   商烨被他吵得头疼,干脆拿了块手帕隔着,将他嘴巴捂上了。   蒋蓉莲催促着:“开除两个员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两个留着也只会是累赘,是祸害!”   凌然抬起眼,心中突然涌上来股极度的不安。   他看着江之屿,只不过几天没见,却觉得enigma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要比以前更加压迫凌人。   四周的员工们没几个敢正眼看江之屿的,可时不时打量两眼,然后又会低下头疯狂交流眼神。   看样子凌然和秦诚月是肯定会被开除的了,他们两个Omega简直太冲动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跟江家人动手啊,就算人家家里内部不怎么和谐,可至少要比他们这些外人关系亲近吧。   可谁知江之屿只是睨了眼凌然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带着湿润潮气和委屈看向他的双眸。   夜风将他头顶的发丝吹歪了几许,江之屿在忍耐。   忍耐想要上前帮他整理头发,再将他紧紧箍进怀里,用力吸取他身上信息素的冲动。   “是该开除。”   此话一出,Omega眸中的水光顿时积聚得更甚,被风吹着盈盈晃了晃,像是快要落下来。   在众人掀起更大的唏嘘声之前,江之屿笑了笑,继续道:“江舟公关部一个,人事部两个,娱乐部四个,还有三个高层,明天总部人事会直接把他们辞退。”   蒋蓉莲眼睛忽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之屿,像是没想到他竟然对她先前安排进公司的几个关系户了如指掌。   “至于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总部的员工,分公司无权对他们进行任何干涉,况且总部对员工一向赏罚分明,既然错不在他们,”江之屿顿了片刻,沉声道,“那你过来,道歉。”   “你要我,向他们道歉?!”蒋蓉莲愤然道,“绝对不可能!”   江之屿像是早已料到:“不道歉也可以,那就拿出点实质性的赔偿。”   “什么赔偿?”   “你手里应该还有5%的江舟股份。”   蒋蓉莲手指都气得有些发抖,这5%的股份是她瞒着家里人偷偷转出去的,连江盛译都不知道她手里还有无瑕疵股。   “你难道,难道让我把股份让渡给他?!”   江之屿道:“让渡手续流程繁琐,我会让法务部拟一份让渡协议,最快一周内可以完成转让。”   蒋蓉莲问:“我要是就不把股份交出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江之屿语气淡然,像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垂死挣扎。   “你这些年通过江舟往蒋家和李家捞了多少好处,用不用我找人帮你算算帐。”   此话一出,蒋蓉莲脸色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张着嘴巴却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从她手里走过的资金流的数额,恐怕会大到让二房都无法想象,这其中有多少是合规合法,就有多少是铤而走险。   她不知道江之屿到底查出来多少,可他既然敢这么说了,肯定是手中掌握了不少相关证据。   江盛译像是再也隐忍不住,没给蒋蓉莲继续发话的机会,强行带着她先进了住所房间休息,而蒋姨母也被马场的工作人员抬了下去。   闹剧收了尾,其他员工们也没了再继续吃下去的心情,三三两两收拾了自己的餐具,跟江之屿打了招呼就赶紧回去了。   凌然和秦诚月被杨嘉和组里其他几个人拉着,也一起回了房间。   回去之后,凌然跟前台要了酒精和面签,仔仔细细帮秦诚月处理脖子上的伤。   秦诚月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兴奋不已的挥着拳头:“那老巫婆实力太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江盛译在中间拦着,我肯定三下两下就能把她揍趴下。”   凌然眼眶热热的,手下动作很轻:“你不疼吗?”   秦诚月摇摇头:“没事,一点都不疼。”   他说着看了眼手机,对凌然道:“杨嘉发消息让我们去他那边喝酒呢,他们都觉得刚才咱俩的英勇事迹值得歌颂,不是我说,老巫婆的做派早就让很多人不爽了,我们是属于为民除害了。”   凌然收拾好了药物,偷偷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先过去吧,我等一下再去,我还有点稿子没写完呢。”   秦诚月不疑有他:“那好,我在那边等你哦,你快点写完过来,我们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凌然笑着推他,就他那个酒量,一杯就能不归。   “好了好了,你先去吧。”   等到秦诚月走后,凌然回到桌前,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他想继续写一会白天的稿子,可是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边去。   刚才他其实很想扑进江先生怀里,想让他抱抱自己,摸摸自己头发,他是耗费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的。   江先生在那么多人面前护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是总部的员工而已吗?   凌然拨弄了两下头发,觉得心烦意乱,什么都写不下去。   他看了眼手机,有条消息正好进来。   【不吃西瓜】:别工作啦小然,快来呀,我们都在等你~   凌然笑了下,合上了电脑。   有条消息又冒了出来,凌然以为又是秦诚月发来的,定睛一看,心脏却顿时开始止不住地剧烈震荡。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屏幕。   【江先生】:开门   为什么要让自己开门,难道……   对面人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紧接着又发来。   【江先生】:凌然   凌然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飞快跑到房门口,不假思索地用力将门一把拉开。   “江先生……”   不等他把话说完,站在走廊上的enigma就极度饥渴难耐地俯身贴了过来,像被吊久了终于吃到美味食物的困兽,步步紧逼,不留一丝缝隙。   低头舔吻上红润柔软的唇瓣,一只手紧紧扣住Omega的后脑勺,另只手将纤细柔软的腰身用力按着,竭力朝着自己身上揉搓,按压,恨不能立即与他融为一体。   浑身的燥热难耐,痛苦狰狞,都像是能在他身上找到出口,勾着他舌头舔一舔,能爽得头皮发麻。   凌然整个人都被压着不停后退,面前仿佛一座宽阔沉闷的山,将他的视线都牢牢占据,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被抵着重重靠在了墙上,腰后的手臂替他承担下了“砰”地一声撞击。   可随后“啪嗒”一声清脆响声,他后背不小心按在了开关上,房间内唯一一点亮光也立刻消失不见。   凌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刚才根本没看清楚江先生的脸,就已经被箍着身子仰着脸,像颤颤巍巍的娇嫩花蕊,被迫承受狂风骤雨般压迫性地猛烈击打。   Omega柔弱不堪,嗓音间或泄出几声呜咽嘤咛,舌头被人搅着吃着,说不出话来。   可面前的enigma像是听不见他的求饶声,只是伸出手去,将房门用力关上了。 第49章   凌然赤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 可有股热火从口舌一直烧进他心里,游走的粗粝触感像在柔嫩肌肤上擦枪走火,所到之处尽是被烧成灰烬的一片红痕。   空气中烈得灼人的龙舌兰信息素在积聚蔓延, 几乎是瞬间便能将偌大房间尽数充斥。   即使带着抑制器, 凌然还是能闻得到太过浓郁的酒气。   enigma极近本能的在他口中舔、弄, 汲取,卷着点微不足道的玫瑰香葡萄咽进腹中。   可也只是在即将喷发的滚烫岩浆上淋了杯甜水, 不够,远远不够。   凌然被吻得七荤八素,闭着眼睛都觉得一阵阵发晕。   他两腿颤抖的厉害,好不容易才能自己站稳。   他还从没有见过enigma这般凶猛强悍的模样, 像是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在玄关处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心间涌上股害怕, 两手尽量在健壮喷薄的胸膛上推搡,口中也在呜呜嗯嗯诉说着什么。   可是用处不大, 那点绵软的力道根本撼动不了enigma分毫。   凌然眸中都开始泛起水光, 他张了张嘴巴, 似在勾引邀请, 等到enigma真的长驱直入时,他收拢牙齿, 不轻不重的在他舌头上咬了口。   虽然不是很疼,但好歹让enigma从那股汹涌的潮热中暂且抽离了几分, 意识也终于回笼。   江之屿微抬起身,眼眸低低垂着, 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小Omega。   他像是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大口大口吸着气,长睫万般无措般竭力颤着, 双唇红润,湿得可怜。   不过几天不见,却像是已经隐忍了很久。   刚才要不是他往后退了半步,真想不管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他。   可怕他不愿,怕他生气,只能告诉自己再等等,再忍忍。   忍耐总会有限度,被易感期的难耐疯狂折磨的时候,只想能抱抱他,亲亲他,多拥有点他的信息素,最好能深入拥有。   江之屿视线从他身上缓缓下滑,不赢一握的细腰,又细又长的双腿,再往下,是一双白得扎眼的月却,嫩生生。   他没穿鞋。   enigma的视力要好得多,一片昏暗中也能看得清楚。   Omega骨架天生娇小,所以哪里都小,连月却都生的小巧可爱。   江之屿眸色沉得厉害。   想舔。   凌然不知道面前人在低头想着什么,他刚才是急着跑过来开门,没来得及穿鞋,被人这样盯着月却看,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只月却抬起来往月却踝后面藏了藏。   江之屿忽然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来,阔步进屋,精准走到他的那张床前,将怀中的Omega放了上去。   凌然身子刚刚接触到柔软被褥,准备坐起身来,下一秒,一只大手却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轻轻用力,便将他整个人都拖拽了过去。   凌然眼眸瞬间瞪大,心口都像是停止跳动,浑身的感官都移到了那只月却上。   直到,干燥热烫的掌心,贴到了他有些微凉的月却底。   凌然后背剧烈抖了下,像被那股热意灼烫到。   他妄想将腿收回来,可enigma抓着不放,在用手掌缓缓替他擦着。   这样的举动已经不能用亲密来形容,而是,而是有些私密。   凌然声音有点发飘,紧紧拽住了江之屿袖口,眼角湿成一片,有委屈,有羞赧。   “不,不要碰……”他敏感的抖了抖,“脏……”   可江之屿像是听不见他的诉求了,神情专注,非但不嫌弃,替他擦完这只月却后,又将他另只月却也擦了干净。   大掌几乎能将整只月却掌牢牢包裹,用热烫的体温为他暖着。   凌然还想再缩,却突然感觉到月却背上落下了个潮湿温热的触感。   他仿佛被吓得傻掉了,半张着红唇,退缩的动作也忘了继续下去,孱弱的灵魂都被刚才那个轻吻抽掉了半分。   坐在面前的高大enigma,低低弯下身子,用一种极度圣洁虔诚的姿态,吻了他的月却背。   吻又不是吻,是将他掌控圈禁起来的枷锁。   “呜……”   凌然被刺激得哽咽了声,快要哭出来。   江之屿松开他的月却,把他从床上捞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跨坐在腿上。   还是这样的姿势让凌然能有些安全感,一片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看得清楚面前人的轮廓。   “江,江先生……”   Omega舌根发麻,用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喊了句。   可没人应答。   江之屿不说话,只是打开了他的抑制器。   蓬勃汹涌的enigma信息素铺天盖地侵袭而来,太多太猛,Omega一时适应不了,抖着身子向前扑去。   江之屿将他圈起来,在他后背轻缓安抚着,即使狭冷的双眸已经因为隐忍过度而赤红一片,也绝对不能就这样直接对他进行标记,他还没适应好。   “呜……江先生……”凌然忍不住哭出来,“慢,慢点……慢点……”   释放信息素的速度再慢一点。   江之屿捧起来他湿润的脸颊,太过迫切想要得到些抚慰,先将他后颈处的阻隔贴摘了,闻到了空气中在缓慢散布开来的香甜信息素。   Omega被enigma的信息素刺激到,也在笨拙,努力的回应。   等到怀中人颤抖的幅度终于小了些,也开始因为觉得舒爽,紧绷的身子慢慢柔软展开后,江之屿这才低头,给他了一个缓慢的临时标记。   凌然原本没有发情,可是乍然被浓烈的enigma信息素团团包裹,细密纠缠,浑身每一道血脉,每一条筋骨都被拉着扯着躁动澎湃起来。   临时标记结束,他像是被诱导着经历了一场漫长研磨的发情。   对Omega进行过标记后,江之屿的难耐燥热得到了片刻缓解,眸中的猩红消退了几分。   怀中的小Omega却像是被太过猛烈的信息素捉弄透了,有点湿,趴倒在enigma胸前合着眼,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江之屿把他放回床上,将他的泪擦掉,两手撑在他身侧,灼热地呼吸洒在他唇侧。   凌然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近在咫尺的黑影,身体已经先一步大脑做出反应,唇瓣微微启开,眼睛又再次合上。   可没有吻落下来。   耳边响起“啪嗒”一声,眼前亮起微弱的昏黄灯光,床头的一盏小台灯被人按亮。   凌然蹙了蹙眉,再度睁眼,这次借着暗光他能够看清面前的人了。   江之屿仍旧离得他极近,眼中还残存着些疯狂的红丝,可被狠狠压制住了,只是若有似无贴着湿嫩的红唇。   “还给亲么。”   毕竟刚才亲得太凶,Omega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凌然注视着他,眼睫轻轻眨了眨,很小声很小声的:“嗯……”   毕竟刚才已经亲过了。   江之屿笑了笑,更加得寸进尺:“其他地方,也给亲么。”   凌然似乎认真想了想,但可惜脑袋里有点晕乎乎的,他又点了点头:“嗯。”   还能再亲哪里呢,月却都被亲过了。   江之屿在他唇上吻了吻:“好乖。”   但是却没在他唇上继续流连。   凌然眼睁睁看着他伏下头去,双眸也随着不敢置信的努力瞪大。   被腿环束缚久了的腿肉霎时间没了禁锢,上下分了层,肉嘟嘟的溢出一小圈软嫩腿肉来。   已经不能说是吻,是舔,是吸,是用舌尖用力刺戳。   凌然挣扎起来,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于是起不了身,更动弹不得。   他眼角渗出些泪意,头顶的天花板都在不停晃动。   不止是两条又细又白的腿,最后热烫的吻几乎遍布全身上下。   昏黄灯光像在见证这场完全的屠戮。   凌然趴在被褥间沉沉昏睡过去,究竟过去了多久他早已没了意识。   先前还一直在担心秦诚月会不会忽然回来,会不会看到床上这一幕。   可他最后根本没了自主思考的意识,生杀尽数由人掌控。   江之屿像是要将他全身都打上专属于自己的烙印,要他沾满自己的味道,要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Omega。   中途停下来,还极为礼貌客气地覆在他耳旁缓声询问了句:“愿意么。”   愿意被这样做么。   凌然意识朦胧,根本听不清楚,只是呜呜嗯嗯几声,眼泪被人舔进口中。   江之屿亲亲他的眼睛,笑:“愿意就好,乖宝宝。”   *   赛马会上午9点钟准时开始,原本贵宾席的最佳观赏位留了几个座,可惜一整个上午都是空着的。   江盛译昨天晚上把蒋蓉莲和姨母都送去医院后,在医院几乎忙了一整晚,早上开车从医院出来,兜兜转转,竟然又开回了冷山马场。   江舟的员工们今天上午退房,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有人退房的时候看见了江盛译,心道昨晚他和他妈脸应该都已经丢尽了,今天怎么还有脸来这。   江盛译目不斜视,已经提前问好了凌然的房间号,径直来到了他和秦诚月的房间外。   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设之后,抬手轻轻敲门。   昨天晚上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凌然确实没做错什么,也是他一直放不下,一直在苦苦纠缠凌然。   他现在只希望凌然不要因此记恨他,不要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可在房间外等了好一会,房内也没什么动静。   他用小号给凌然打电话,毕竟大号早就已经被拉黑了。   熟悉的一串手机铃声果然从房间内响起,江盛译眼中燃起些希望,又上前敲了敲门。   “小然,是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铃声骤然在门内消失。   江盛译挂断手机,仍旧不死心:“小然,算我求你了,你给我个当面向你道歉的机会也好,就当是可怜我也好,江舟以后不在我名下了,我也就不会经常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生气,可你能不能不要不见我,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心……”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额头抵在门上,高傲的脊骨像是都被狠狠压弯。   可门内悄无声息,仿佛根本没人听见他的痛苦。   一门之隔,狭窄的单人床上挤着两个人。   enigma肩宽腿长,平时西装革履看不出来,衣衫笼罩下的身材爆好,肌肉虬结,青筋喷张,能轻松将个子娇娇小小的Omega圈在胸前,遮挡的严严实实。   凌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床小,睡他一个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再加上个enigma,有点挤了。   他是被人搂着睡的,一会被摆弄成这样那样,一会又被舔着腺体刺激他释放信息素,一会呼吸又被掠夺,亲着亲着就会变了姿势。   他与enigma体力相差悬殊,这会儿还趴在精壮胸膛上睡得安稳,没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也没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又被人挂断。   江之屿划了划凌然的手机屏幕,见他已经把江盛译的手机号全都拉黑,唇角微微扬了扬,低头去亲怀里的人。   可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是刚才被挂断的号码发来的。   【能把门打开吗,凌然】   【你不开门,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   【看一眼就好,可以吗】   江之屿面无表情,举起来手机拍了张照。   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趴在胸口,柔软的发丝顺从帖服在赤裸强壮的胸膛上。   而露出来的一小点圆润白腻的肩头上,有一圈轻微的红痕,只要再仔细分辨一下,便能看得出来那是被人叼着咬出来齿痕。   相应的,enigma锁骨上也有一圈牙印,只是更深一些。   照片添加进短信,点击了发送。   门外的江盛译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小臂的青筋顿时赫然暴起。   那个后脑勺一定是凌然没错,可是下面这个挑衅意味十足的该死的alpha到底是谁?!   他们这是已经上床了?做了?   难道,凌然已经被人终身标记了?!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江盛译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勃然掀起的怒火,他只恨不能立刻穿透屏幕过去,把凌然从这个alpha身边抢回来。   他和凌然才是命定之番,凌然怎么能变成别人的Omega?!   就在江盛译准备继续砸门的时候,秦诚月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手紧紧揪着领口,另一手揉着脑袋,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口。   秦诚月脸还有点红,看见江盛译像是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你又来找小然?”秦诚月说起谎话来气都不喘,“他早就走了,昨晚就走了。”   江盛译并不相信:“那他手机怎么在里面响了?”   秦诚月挤开他,站在门前找自己的房卡:“他昨晚走的急,手机忘带了,我这不回来替他拿手机的。”   江盛译站在他身后,似乎在等他开门。   可惜秦诚月摸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自己的房卡,他记忆有点断片,仔细想了想:“难道落在那了?不应该呀……”   见江盛译还不走,秦诚月干脆抱着手臂斜眼看他:“我都说了小然已经走了,你在这等着也没用,你现在去公司看看,说不定他会回去加班。”   “真的?”   “真的,小然是个隐性工作狂,昨天来的时候还带着笔记本,你不会这么不了解他吧?”   江盛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并且他也不觉得凌然会把那个alpha带到这里来,他们昨晚肯定不是在这里睡的。   江盛译没有迟疑,转身离开。   秦诚月等他走了之后,这才又开始在身上到处找房卡。   可惜还没找到,面前倒是忽然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   他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面前高出他一头的alpha,眼神顿时戒备起来,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领。   商烨觉得好笑,对他道:“这么怕我。”   秦诚月梗着脖子:“谁,谁怕你。”   “哦,原来不怕,”商烨轻点了下头,“那你跑什么?”   秦诚月表情变得异常不自在,昨天晚上他就不该喝那么多酒,他一个一杯倒的酒量,竟然喝了三杯进肚,还大言不惭可以自己摸回房。   摸来摸去,摸错了房间,也摸错了人。   早上他是偷偷从商烨房间里溜出来的,记忆有点断片,他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脖子上多了几颗草莓,碰了碰,还有点疼。   跟被狗咬了似的。   商烨看起来不像江之屿那么难以接近,也没那么凶,对Omega友好道:“你的房卡可能落我那了,要不回去找找?”   秦诚月觉得极有可能,但他不怎么想回那个房间。   “回去可以,”秦诚月道,“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帮我找。”   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但他使唤人倒是不觉得不好意思。   商烨笑:“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凌然睡到中午才醒,周身暖烘烘的,像被架在火炉上炙烤,还有股好闻的信息素味,一直在睡梦中陪伴他。   凌然惬意地伸了伸腿,好舒服好舒服……   不想睁开眼,不想起来……   唇上变得湿湿润润的,缝隙被人舔开,有温热滑腻的触感钻了进来,缠着香软的舌根搅弄。   凌然被亲得忍不住哼哼唧唧,等到吻被收回,他才慢慢悠悠睁开眼睛。   眼前有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眉目含着溺毙人的柔情,在看他。   凌然眼睛顿时瞪圆,困顿的睡意烟消云散。   原本只是应该出现在梦中的人,竟然好端端躺在他身侧。   他因为太过震惊而往后猛地缩了下,身子险些跌到床底下。   幸而腰间的手适时收紧,将他拉回了温热怀中。   江之屿替他擦了擦唇角,嗓音轻柔:“昨晚已经被你睡了。”   “所以,你要负责。” 第50章   负责?   凌然在仔细搜寻昨晚的记忆, 一开始还能记得很清楚,但后来他好像是被enigma的信息素诱导至发情了,后半夜的片段都朦胧模糊。   他努力动了动反应迟缓的身体, 确信被子底下的自己是穿了衣服的, 紧张的情绪便放松了些许。   对面人还在看着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凌然觉得唇瓣干涩难耐,轻轻舔了下唇, 忍不住轻声“嘶”了下。   熟悉的酸麻感,昨晚应该又是亲了很久。   “要,怎么负责……”   他声音小小的,脸颊上覆着一层薄薄红晕, 因为太过害羞藏进了被子中, 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enigma的易感期, 不是说会持续很长时间吗,怎么江先生看起来好像没事人的样子。   “现在只是前期症状, ”江之屿似乎看出他的疑惑, 语气颇具耐心, “并且我提前几天已经在注射抑制剂, 但效果不怎么好。”   凌然眼神担忧:“啊……那该怎么办呢?”   “不是什么大问题,”江之屿道, “你能解决。”   凌然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所以才要他负责的吗?   “可是, 我好像还是不太会,”凌然有些自责,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抚到您。”   这还只是前期, 就已经凶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真的等到易感期到来, enigma的情欲恐怕会像出笼野兽般难控。   昨晚他尚且不能自保,那到时候他又能怎么办呢。   江之屿摸摸他的脸蛋,像在抚摸皮肤滑腻的小猫。   “你已经做得很好,”江之屿看着他,“很少有Omega能做到你这样。”   敢于选择enigma作为伴侣,就已经胜过了很多柔弱的Omega。   “真的吗?”凌然像得到了鼓励,眼神中又亮起灼灼的光,“我做得还可以吗?”   江之屿笑:“很棒。”   很乖,很软,很可口。   凌然也眯着眼睛笑了笑,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开心到头顶在旋转冒着泡泡。   好像昨天经历的那些不愉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忽然间又想到了件事,慢慢从被子中抬起脸:“对了,江先生,我还有事情想问您。”   “嗯。”   “赵钦说御棠府的房子是公司给新员工的福利房,还给了我一辆车子,”凌然轻声道,“其实都是您给我的,对吧。”   他虽然有时候在人情世故方面是反应慢慢的,可是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   更何况赵钦找的理由实在太拙劣,他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识破了。   江之屿没否认:“哪里不喜欢?”   凌然赶紧摇摇头:“不是的,房子很大,也很漂亮,车子也特别好开,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接受您的帮助了,这些价值太昂贵,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还得起……”   他欠江先生的债好像越积越多,再这样下去岂不是他要给江先生打工打到下辈子了。   江之屿见他神情专注,便缓声道:“那些不过是作为你帮助我的补偿,既然要还给我,你是想反悔?”   “反悔?”凌然瞪圆眼睛,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   江之屿好整以暇,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凌然在被子底下用力抠了抠手指,嘴巴笨拙但真挚地说道:“我就是担心,您以后可能会觉得我做得不够好,要是您想再去找别的alpha或者Omega,也,也可以……”   与其到时候再把房车还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的这么多,这么好,让他贪心。   不止是这些物质,连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也想永远据为己有。   江之屿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听见他温温吞吞的说完后,唇角扬了下,被气笑了。   “凌然,你觉得我说的让你负责是什么意思。”   凌然唇瓣无辜张了张:“啊……就是,就是……”   应该就是让他能帮助江先生度过易感期吧。   不等他说完,江之屿忽然欺身压上,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都被掀翻在地。   凌然双眸撑圆,下一瞬便感觉到唇珠被人用力咬了口。   “呜……”   他眼中顿时弥漫起些细密水雾,紧接着便感觉到小腹上一热。   空气中慢慢荡漾起一股龙舌兰酒味。   江之屿眯了眯眼睛,说道:“就是想让你成为我的Omega,想终身标记你,想让你用这里给我生孩子。”   锋利冷峻的眉眼压得很低,带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懂了吗?”   凌然脸颊由刚才的薄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最后一双桃花眼也被烧得水光潋滟,像是快要被那股热烫的力道烧得熟透。   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巨大委屈,汹涌着快要将他淹没。   他眼眶有点热,抿了抿唇:“可是,我不能生宝宝的……”   他的信息素病影响到了生殖腔发育,现在他的生殖腔恐怕都还没发育完全,是怀不了孩子的。   江之屿顿了片刻。   对于他刚才颇为霸道无礼的要求,小Omega没否认其他的,倒是先想到了这个。   江之屿像是心情又好了些,大掌也带了些力道缓缓按下去。   仿佛隔着薄薄的肚皮,能触摸的到被藏在温暖房间里的秘密巢穴。   那里有颗尚且稚嫩青涩的嫩芽,因为他的信息素滋养而在缓慢地生长发育,如果他再加把劲,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了。   江之屿低头亲亲他,“只要你想,就可以。”   *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从床上起来后,凌然看了眼混乱不堪的床单,上面竟然还有点点潮湿痕迹。   可他衣服是干净清爽的,像是先被人扒干净,然后又被穿回去的。   他连忙用被子把床单盖住。   江之屿去了浴室,他坐在床边用力揉着脑袋,恍然间想起来件事,连忙摸过来手机给秦诚月打电话。   那边过了会才接起来。   “诚月,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   “没,没有,”秦诚月像是有点心虚,“我昨晚喝醉了,就在杨嘉房间里睡了,怎么了吗?”   凌然同样心虚:“没事呀,我昨天晚上写完稿子太累了,也直接睡着了。”   他补充道:“我一个人睡的。”   秦诚月也道:“嗯嗯,我也一个人睡的。”   两人挂断电话,都暗自松了口气。   赛马会下午还有一场,反正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凌然便随着江之屿一起前往比赛场。   他没看过赛马,本来是不打算来的,生怕跟江之屿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他觉得要是自己再拒绝的话,江先生应该又会不高兴,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跟来了。   到了观赏台凌然才发现,贵宾席原来在普通观众席位的楼上,是个四周用防窥玻璃封闭起来的独立空间,不仅视线最好最宽广,并且极度隐密。   冷山赛马会已经连续举办过十年,比赛时间和马匹、骑手情况都会提前在官网进行公布,看好哪个骑手和马匹,便可以对应下注,四种下注方式可以任意选择,筹码上不封顶。   有些上流人士喜欢看赛马,是喜欢那种紧张刺激的竞技感,同时赛马不确定因素很多,更能考验一个人的眼光。   凌然看不懂比赛,在软坐沙发上坐下之后便给秦诚月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没找到他,已经先过来了。   秦诚月简单回了句【好】。   凌然蹙了蹙眉,总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   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零食,还有五彩缤纷的小蛋糕。   凌然听不懂赛马规则,只是看到江之屿下了连赢,即分别指定两匹马拿到第一和第二的名次,是四种下注方式里最难的一种。   他没看清楚下注筹码后面的零,便听见江之屿在身侧问他:“帮我选两个号码?”   凌然有点懵:“随便选吗?”   江之屿笑了笑:“可以。”   凌然站起身,两只手拢成望远镜的形状,往不远处在马场起点等候的骑手和马匹们望去。   他看不出来谁能拿第一第二,有点心虚的侧眸看了眼江之屿。   江之屿看向他的眼神中有鼓励的意味,说道:“随便玩玩,不要有压力。”   凌然点点头,尽量在那些马匹中选择了两匹看起来最肌肉健壮的。   “那就10号,”他想了想,“和9号吧。”   10月9号是他的生日,他希望能给江先生带来好运。   选好数字后,凌然在位置上坐下来,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小蛋糕看了眼。   江之屿端了一盘,放到了他面前。   凌然眼睛里顿时冒着光似的闪了闪,得到了允许似的拿起来一小块放进嘴巴里,脸颊被甜滋滋的奶油塞得鼓鼓的,心满意足的嚼嚼嚼。   好香好甜,好好吃。   江之屿忽然伸手捏住他下巴转过来,指腹带着些粗粝温度,在他唇上缓缓擦了擦。   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正好撞见沙发前的这幕。   商烨见怪不怪,面色自然,迈着长腿走到旁边另一张桌前坐下。   凌然听见有人进来,连忙往后缩了缩脑袋,自己舔去嘴巴不小心沾上的奶油。   江之屿指尖捏了个空,转头看了眼身侧。   商烨:“……”   秦诚月直接走到凌然另一侧,在距离商烨最远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商烨:“……?”   秦诚月第一次看见江之屿没有狗腿的打招呼,脖子像得了落枕,坚决不往那边转动一下,只是牢牢盯着玻璃外面的马场。   凌然给他推过来一块小蛋糕,笑眯眯对他道:“诚月,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秦诚月跟他口味类似,都喜欢吃些软糯糯的甜食。   秦诚月把蛋糕飞速塞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敷衍说道:“嗯嗯,好吃好吃。”   凌然见他领口居然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而且略长的头发也全都紧紧贴在脖子上,像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遮掩着什么。   他狐疑问道:“诚月,你这样不热吗?”   秦诚月摇头:“不热,我有点冷。”   “你是不是感冒了?”凌然关切问道,“昨晚你睡在哪里了,没盖被子吗?”   秦诚月差点被嘴里的蛋糕卡死,拼命咳嗽了两声,脸都憋红了。   “盖,盖了,没感冒,你放心吧,赶紧看比赛吧,都快开始了。”   凌然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而且现在身旁还有一个enigma一个alpha坐着,也不是说悄悄话的时机。   凌然扭头看了看,视线正巧与商烨望过来的眼神对视上。   他连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以前他也只是听说过商烨的名字,这还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您好。”   商烨目光似乎偏移了下,这才正式看向凌然。   Omega确实乖巧懂事,看起来比电视上漂亮,嫩生生的。   商烨也点头,对他笑了笑:“你好。”   江之屿一手捏着Omega的脸颊转回去,语气平静:“看比赛。”   凌然乖乖“哦”了声,心思却完全不在比赛上。   他在想,为什么诚月和商总连招呼都不打,看起来这么没礼貌,这绝对不是秦诚月的一贯作风。   赛场上忽然传来“砰”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几十匹骏马像闪电般急速飞驰出去,身后扬起数米飞扬尘土,瞬间便将整座马场直接点燃。   下面的欢呼喝彩声乍然响起,不过几圈下来,有几匹就已经和身后的马拉开了距离。   凌然起初对赛马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随着比赛越来越激烈,他选择的10号和9号都在前几名的位置,他的情绪也渐渐被赛场上的状况牵着走,不自觉跟着激动亢奋起来。   还剩下最后一圈,跑在前三位的分别是10号、9号、21号。   凌然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马蹄抬起落下的弧线。   一旁的秦诚月也下了注,9号独赢。   不过他并不是瞎买,他早已经提前研究好了各个骑手和马匹的过往经历,经过深思熟虑才下了注。   秦诚月干脆站起来,跑到玻璃前看得更清楚些。   凌然也从沙发上起身,在看到10号和9号相继越过终点线后,他开心地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回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江之屿,发现他也在笑着看向自己。   凌然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转身就直接飞扑进了enigma怀中,两手勾着他的脖子,身子也软绵绵贴上去。   “赢了赢了,真的赢了!”   江之屿一手搂住他后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心么。”   “开心,特别特别开心!”凌然身子都在喜悦的晃动,“我把幸运给了你一点,江先生。”   江之屿挑了挑眉:“什么幸运?”   凌然闭着嘴巴不说话,他不想说刚才挑选号码的时候是用了什么样的心思,因为他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那样好像会显得他很故意。   “就是幸运呀。”他歪着脑袋说道。   “好,”江之屿没追问,“奖酬都是你的。”   本来就是为了让他玩玩,注下的不大,算下来一共能有百来万。   想给他塞点钱每次还要伤透脑筋,江之屿有时候倒宁愿他别这么懂事,可以对自己再任性一点。   两人在这旁若无人,秦诚月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   他每次问凌然到底跟江之屿谈没谈,凌然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说没谈。   好好好,这就是没谈。   他再相信凌然的鬼话他就是猪。   商烨一直没说话,只是远远看着站在玻璃窗边的Omega。   “小然,”秦诚月知道此时开口不合适,但他实在被人看得浑身难受,又不能直接冲上去把那个不要脸的alpha打一顿,还是说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了,小然坐我的车来的,麻烦江总送小然回家吧。”   他说完就想走,凌然赶紧从江之屿怀里出来,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诚月,我陪你一起去。”   秦诚月能感受到来自enigma的视线,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是要去办点私事,带着你不太方便,你听江总的话,乖乖的啊。”   不给凌然反应的机会,秦诚月逃也是的从贵宾室溜走了。   剩下的三人再继续留着也没事,一同离开了赛马场。   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江之屿打算教凌然骑马,昨天他没跟众人一起参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刚才看起来Omega对于骑马还是有些兴趣的。   商烨看起来兴致缺缺,正好公司里还有点事,便也先开车走了。   马场内的负责人专程赶过来接待,带着两人来到贵宾更衣室。   服务生打量着两人的身形,分别拿了两套衣服过来,领着他们去到里面的隔间。   凌然抱着衣服问:“我也要换吗?”   服务生笑着道:“是的先生,您现在穿的衣服不方便呢。”   凌然以为自己只是陪着江之屿过来骑马,陪着难道也要换衣服。   他没追问,自己乖乖进去换上。   衣服尺寸很合他的身材,马甲束腰将纤细柔韧的腰肢勒成了细细一圈,可这套衣服的系带在背后,他自己系了半天也没系好。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服务生过来了,便拉开帘子唤道:“您好,可以帮我一下……”   没想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江之屿。   已经换好了骑马装的enigma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族感气质,皮质夹克贴合着宽阔肩膀合挺拔身躯,白衬衫搭配着黑色马裤,紧紧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肌肉线条走势流畅优美,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比例完美,再往下是一双长筒马靴,带着不可侵犯的强硬气场。   优雅制服将俊美冷冽的enigma勾勒成了矜贵禁欲的模样,可那双漆黑幽深的眸色中却在掩藏着蠢蠢欲动的贪欲,操控感,和不加掩饰的侵略。   凌然一时间看得有些呆愣住,拉着帘子的手想要放回去,面前的人突然朝他迈动双腿,蛮横无理地径直挤进了他所在的一方小小空间中。   逼仄狭小的隔间内顿时被占据了多半,凌然只能退缩至小小角落里,两只手在背后死死拉着系带,目光有些讶异地盯着面前高大如山的身影。   “我,我还没换好……”   江之屿目光灼热,语气平缓:“哪里不会?”   凌然低声道:“这个衣服的带子在后面,我自己够不到。”   江之屿视线下滑,落在被黑色马甲束成不赢一握的腰肢,下面是两条细细的腿。   这段时间小Omega是被养得好了些,皮肤白腻唇色嫣红,像被养得油光水滑的小猫。   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瘦,昨晚掂在手里的那点肉,从指缝中能泄出去,他一个手掌就能轻松包裹住,还有些富余。   得再把他喂饱点。   江之屿沉了沉嗓音:“转过去。” 第51章   “啊……”   凌然傻了眼, 呆呆站着没动。   江之屿伸手过来,掐着他的月要侧微一使力,便将小Omega整个人翻转了过去。   凌然还没来得及反应, 攥住系带的两只手就忽然被捉住, 随后被按着举到头顶, 动弹不得。   白衬衫和黑马甲的四根系带凌乱散落在背后,中间闪着一小片瓷白柔腻的背部肌肤, 两处小小的月要窝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可怜,昨夜不知道是不是被舔吮得久了,这会儿薄白的皮上还泛着点点红痕。   太细,太软的腰, 被一只手按着, 便抖着塌了下去。   凌然深深吸了口气, 竭力屏住,快要被窒息的颤意憋得头晕眼花。   那只手上好像带着手套, 微微粗糙的布料划过太过柔嫩的肌肤, 触感不怎么美妙, 摩擦感太重。   凌然觉得裸露在外面的那片部位快要被人盯得火烧起来, 空气中仿佛生出无数双细小微妙的触角,带着滚热湿黏的浊液, 缓缓从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上掠过。   若这里不是更衣室,恐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江之屿用了些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将手探进去的欲望, 只是进去还不够,要掠夺, 要占据, 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寸缝隙填满。   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体内的信息素又开始隐隐作祟, 有股热气顺着筋脉开始蒸腾。   隔间内温度在急剧上升,enigma喉结滚动,在吞咽谷欠望。   隔间外此时忽然传来服务生不合时宜的询问声:“凌先生,您的衣服后面可能有带子不方便系,需要我帮助您吗?”   凌然听见外人声音,后背猛地僵直了下,可他被人上下按着动不了,只能扭着头尽量去看贴在背后的人。   可enigma个头太高,他看不见他的眼睛,有点急了,呼吸短促地哼了声。   外面的服务生没等到凌然的回应,只是听见帘内有动静,以为凌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自作主张伸手去掀开帘子。   “不好意思凌先生,我看看您有没有需要……”   掀开帘子的瞬间,服务生剩余的话语顿时咽回了喉咙里,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幕。   隔间内空间狭小,宽肩长腿的enigma就挡住了大半边视线,从背后看过去甚至根本看不到他怀里还藏了个人。   但是下面露出来了两双腿,前面的那两条细细弱弱的,马靴套在小腿上都显得有点肥大,似乎站立不稳,因为外人的闯入在轻轻发颤。   背后的两条长腿不动如山,微微叉开,能将娇小瘦弱的Omega完全笼罩在身前,似乎正将人抵在面前的隔板上。   被打搅到的enigma明显表情沉下来,侧脸冷峻阴郁。   “出去。”   服务生从没有感受到这样强烈威迫的气压,身为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被吓得抬不起头来,哆哆嗦嗦放下帘子就跑了出去。   凌然把脑袋转回去,撇了撇嘴巴:“都被人看到了……”   要是被人认出来他们两个怎么办?凌然心想,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做出来什么亲密举动吧,不会被人看出他们之间是昨晚一起抱着睡了的关系吧?   江之屿顿了顿,慢条斯理开始替他系背后的带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手不准放下来。”   凌然眼珠子一转,他便知道凌然心里在想什么。   又在为那种虚无缥缈并且无关紧要的目光担忧,为了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甚至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所求,活得小心翼翼且痛苦。   他越来越发现对付凌然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见效比较慢,干脆用指令似的话语代替,凌然反倒会乖乖听从,任由人摆布。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多数时候是很好用的一套规则。   果不其然,听出背后的人好像有点不悦,凌然就真的老老实实把手举在头顶,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江之屿手指灵活,几根带子被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束在小Omega纤细的腰后,更显得漂亮惹眼。   这身衣服很衬他,干净清新,细腰长腿,身材一览无遗。   总算换好了衣服,两人从更衣室内出来,跟着驯马师前往马厩。   凌然看见马匹心里还是会不自觉紧张,一直紧紧跟在江之屿身后。   听驯马师介绍起来,他才知道原来江之屿有匹私人马养在这里,是匹血统很高贵纯正的黑色公马,名叫Doggy。   Doggy身形高大矫健,浑身毛发油黑锃亮,每日都有专人驯养和饲喂,性格已经被引导的较为温顺。   驯马师将漂亮健硕的Doggy从马厩中牵出来,缰绳直接交到了江之屿手中,便先行离开了。   Doggy乍然看见熟悉的主人,似乎情绪有些亢奋激动,马蹄在地上奋力扒拉两下,高昂的头颅在江之屿面前低低垂下来。   江之屿伸手过去,大掌顺着黑马的躯体缓缓抚摸,马哼鸣几声,似乎在做出回应。   江之屿回头看了眼,见身后的小Omega早已经退到了几米开外,两手紧紧揪着自己身上的马甲,表情很是严肃紧张。   他失笑,对小Omega沉声道:“过来。”   凌然心里害怕得很,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马背上跌下去之后身上有多痛,更别提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不会心疼他,只会觉得他柔柔弱弱的连骑马也不会,好没用。   可江先生在叫他,他鼓足勇气,朝前迈去。   等到凌然走近之后,江之屿攥住他手腕,将他的手直接放在了马背上。   凌然半边身子都突然麻掉了,一动不敢动,眼睛瞪得大大的。   江之屿将手覆在他手上,带着他一起轻柔抚摸马匹的鬃毛。   摸了几下之后,Doggy像是觉得舒服了,干脆用头主动去轻轻蹭凌然的手。   不像什么性格刚烈的巨兽,像条温顺亲人的大型狗勾而已。   凌然的恐惧不安消散了几分,有些惊喜的扭头看了眼江之屿。   江之屿对他道:“另只手也放上去。”   凌然有点迟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两只柔软的手掌一齐在骏马背后缓合轻抚,在用自己的友好善意跟马儿建立情感连接。   就这么跟马温存地相处了一小会之后,凌然已经觉得没那么怕了。   江之屿翻身上马,双腿在马侧轻轻夹了下,马匹便接收到了他的指令,四蹄小幅度迈动,在场内缓缓跑了几圈。   凌然一直看着他的方向,他骑马的动作流畅又美观,像是生来便是高高在上手握缰绳的万物掌控者。   跑了没一会儿,Doggy已经完全适应了马场的环境,江之屿回到凌然面前停下来。   “想试试么?”江之屿问。   凌然有些犹豫,他见江之屿骑马的姿态英姿飒爽又游刃有余,好像很轻松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他是很想试试的,可是曾经被摔伤的小腿似乎在隐隐作痛。   江之屿下马,干脆将他两手放在马背上,对他道:“一只脚踩住这。”   凌然照做,便感觉到身子猛地一轻,他直接被人托着坐到了马背上。   眼前的视野骤然变得空旷高远,像能一直看到马场尽头的碧波青山。   可他害怕得很,浑身都不受控制地紧紧绷着,把Doggy弄得很不舒服,蹄子不耐烦地在地上用力画圈。   江之屿牵着缰绳,伸手拍了下他的小月退:“别夹那么紧。”   凌然垂眸看他,听见他说:“放松。”   凌然尽量放松下来身子,江之屿替他牵着缰绳,引着马绕场缓慢走了两圈。   马背上的小Omega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渐渐察觉到只要身旁的人不松开手,他在Doggy的背上就是安全的,所以他的身子也逐渐松缓了下来,开始感受到了骑马的乐趣。   江之屿时不时会在一旁提点他。   “背挺直。”   “目视前方,调整呼吸。”   “试着靠身体重心和腿部压力操控。”   “尽量不用缰绳。”   又走了两圈后,江之屿慢慢松了手。   凌然并没有察觉到,他在看远处正在缓慢下落的太阳,不知不觉间竟然快要隐藏进山林,有片火烧的连云笼罩在翠绿波涛上。   这样漂亮的落日,他又是和江先生一起看到的。   马的速度突然加快起来,凌然这才回过神,瞧见江之屿竟然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现在的缰绳完完全全在他自己手中,他孤身一人在随着马背上下悦动的幅度颠簸飘荡。   一股莫名的恐惧霎时间涌上心头,凌然盯着四周快速掠过的地面看,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身子有些坐不稳当了,好像马上就快要从马背上跌下去似的。   马是非常聪明且敏感的生物,感觉到背部人的不适和惶恐,仿佛能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它不再受背上的人掌控,便像是撒了欢一样的加速起来。   凌然身子被颠得东倒西歪,他忍不住失声尖叫,却更加刺激得马不听指令随心所欲。   凌然赶紧压低身子紧紧抱住马背,眼睛也害怕的紧闭起来,就在凌然觉得自己身子快要被颠得散架,人也马上要被再次甩下去的时候,Doggy的脚步却忽然停止了下来。   随后有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从马背上直接抱了下来。   被一个温热的充满安全感的胸膛紧紧包裹着,小Omega缓缓睁开眼睛,纤长睫毛已经因为害怕而被泪水濡湿了些,红通通的眼眶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他还在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而激烈喘息着,身子怕得一直在发抖,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江之屿听见他呼吸太过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惊惧情绪,便继续将他圈在怀中,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凌然,”他嗓音低沉,安抚道,“听我说。”   小Omega因为吸不进新鲜空气,眼中有泪水在急剧蔓延。   可覆在脸上的手掌脱了手套,掌心干燥温热,能将他的一切都尽数掌控。   江之屿收紧手指,有柔嫩细肉从指缝中泄出些软腻。   他说道:“慢慢呼吸,我说吸气才能吸,明白么?”   小Omega被人禁锢着,没有说不的能力,一双眼睛雾气盈盈的眨了眨,点头。   江之屿微微松开些手掌:“现在,吸气。”   小Omega得到指令,张大嘴巴用尽全力深深地吸。   “五。”   “四。”   “三。”   “二。”   “一。”   倒数五声,大掌又遮盖住他的口鼻。   凌然眼睛瞪得更大,胸腔中像是被人狠狠吹气鼓起来的气球,再不让他呼出气去便会直接将他的身体撑爆。   可江之屿没松手,让氧气在他体内短暂停留,随后才慈悲地再次松开手。   “呼。”   小Omega脸颊都快要憋红,终于能吐出口气来。   江之屿如此控制着他的呼吸频率,又让他强行进行了数十次循环往复,感受到怀里人的身子终于不再抖了,才松开他的脸颊。   修长手指在半空中随意捻了捻,指尖的滑腻触感让人舍不得放手。   而掌心里一片温热泥泞,像被淋湿。   凌然从那种无边恐惧中缓合过来了,脸颊柔软地贴在面前人怀中,两手抱着他的腰,怎么也不肯再松开了。   他顾不上周围有没有人经过,有没有人在看,他只能从enigma身上汲取到求之不易的安全感。   像是能在深海中牢牢托举住他的浮木,是他生的希望。   江之屿在他背后轻抚,刚才跑远的马已经回到了两人身旁,像是知道做错了事,用嘴巴叼着缰绳,想要重新塞回到凌然手中。   可凌然脑袋埋在江之屿胸前,不回头,也不理睬它。   黑马喉间发出声短促的哼鸣,脑袋垂着凑过来。   江之屿一手牵过缰绳,用极具压迫性的责备口吻唤了声:“Doggy”   黑马没了那股顽劣脾性,又变回了温顺的大狗勾。   江之屿道:“Doggy很喜欢你。”   凌然脸颊蹭了蹭,还是不愿抬头。   “它很敏感,能感受到你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江之屿揉了把他的脑袋,“如果你给它下达的指令不够坚定,那么它也会跟你一样行动犹豫,甚至最后完全不听从你的指令,变得难以操控,就像刚才那样。”   凌然声音从胸口处传来,喉骨带动着胸腔的共鸣,听起来闷闷的:“我根本不会骑马……”   富家子弟幼时通常都会被培训一些高雅技能,必如马术、航海等。   江之屿问道:“家里没让你学过?”   凌然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学过的,但是,我从马上摔下来过……那时候不小心把腿摔坏了,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就没再骑过马。”   江之屿低头,在他发心上落下个轻缓的吻。   “疼么?”   凌然点点头。   疼,当然疼。   他是一个人住的院,家里人都各自有要忙的事情,请了个阿姨照顾他,阿姨只是拿钱办事,对他不怎么上心,他晚上有时候疼得自己偷偷在被子里哭,第二天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又会强忍着一声不吭。   旁边的Doggy见两人一直在抱着,也用脑袋往两人身上拱了拱。   凌然被拱得差点没站稳,要不是腰后面有只手捞着,他能被拱个大马趴。   江之屿扯了下缰绳,冷声道:“Doggy,Stopp”   马能听出主人有些不悦,立即停止了举动。   凌然转过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黑马,见它垂头耷脑没什么精神,刚才那股欢快劲也消失的无踪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只会用马蹄不停踢着地上的石子。   他心中又生出些不忍来,马是很有灵性也很衷心的生物,可能被养在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主人几次。   江之屿道:“不想骑了我们就回去。”   凌然忽然伸手,摸了摸Doggy的后背,说道:“我还想再试一次。”   江之屿像是并不意外,扶着他上去坐稳,随后忽然也跟着翻身上了马。   凌然后背紧密贴上个宽阔温热的胸膛,身体两侧也被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围困。   他坐在enigma跟前,能被稳妥安全地包围保护起来。   江之屿在他背后开口,震动的胸腔让他耳际都跟着嗡嗡作响。   “再教你几圈。”   说着,长腿在马侧忽得用力夹了下,发出简短坚定的指令:“Doggy,Galopp”   Doggy像是终于能够得到释放,身子急速飞驰了出去。   凌然被人搂着,这次不会再从马背上掉下去,有风在他耳旁疾掠,他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柔软的身子被颠得不停胡乱震荡着,很快便觉得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震碎移位,屁股和大腿都疼得他想掉眼泪。   江之屿一手环在他月要前,固定住他身体。   “好好感受我晃动的频率,”江之屿嗓音低沉,在他耳边同样下达指令,“学着配合。”   凌然用心体会了下,马背的悦动幅度是有规律的频次,只要能跟随着马儿的每一次跳跃主动上下晃动身体,便能极其精准地与其达成一致配合,身子也不会这么痛这么累。   他悟性很好,很快便与江之屿保持在同一个震动频率上。   两人共乘一骑,身影严丝合缝紧紧贴合,像是世上最完美无暇的两道嵌影。   骑了几圈之后,凌然也逐渐掌握住了关窍。   江之屿把缰绳的操控权交给他,任由他对Doggy发号施令,带着两人又在场上绕了许久。   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四周都灰蒙蒙黑下来,凌然才牵着缰绳让Doggy停止下来。   他其实还没骑尽兴,可天黑了视野不好,再加上他第一次骑马,不宜骑得时间太长,不然第二天一定爬不起来。   把Doggy送回马厩中,凌然上前圈住它脖子抱了抱,这才依依不舍跟着江之屿离开。   两人换好衣服后,赵钦开车带两人离开了马场。   在车上凌然就感觉到了些微不适,屁谷被颠得快要碎成四瓣了,并且他觉得两条月退有点颤颤巍巍不听自己控制了似的,尤其是他的大月退内侧,因为那处软肉实在太过娇嫩,也基本没受到过什么凌虐,所以娇贵得很。   只不过在马背上被摩擦了一下午,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见那里红了一大片,跟裤子摩擦到的时候有点疼。   但是他不好意思提,所以强忍着穿好了裤子。   劳斯莱斯开进御棠府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凌然下车后礼貌邀请了江之屿上楼吃个饭再走。   江之屿也礼貌地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赵钦观察了下两人一前一后上楼的背影,识相地将车直接开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早再过来接人就可以了。   宋义在家里早已经做好了丰盛晚餐,像是知道江之屿晚上会过来吃饭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坐在对面,隔着些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工作,看起来真的像只是在简单吃顿便饭。   只是一顿饭吃完,江之屿眼睛里充斥了些红血丝,看起来像在竭力压抑克制着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提。   凌然去了趟洗手间,估摸着自己出来了之后就该送江先生下楼了,都这么晚了,明天是周一,他们都要上班的。   他走到客厅,却看见宋义拿了个医药箱在往沙发边走,边走还边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出来一支针剂。   “找到了江总,”宋义开心道,“幸好家里还有抑制剂,但是这是凌先生之前用的,是Omega专用,对于enigma的抑制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   “没事,”江之屿嗓音沙哑的厉害,“给我。”   宋义将抑制剂拆开,锋利的针头推出些晶莹液体,随后才递给江之屿。   江之屿接过来,掀起一只手腕的袖口,面不改色,准备直接将针剂推送到手臂的静脉血管内。   可尖锐针头还没来得及扎进enigma肌肉结实的小臂中,就被急忙跑过来的Omega紧紧攥住了手腕。   凌然顾不上月退被摩擦的疼痛,目光有些急切,他甚至没想好自己在做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望着江之屿,问道:“您要干什么?”   江之屿蹙着眉,眸色深沉不见底。   一旁的宋义解释道:“江总的易感期需要依靠抑制剂来控制,并且必须在前期就开始定期注射,不然后期爆发起来会很麻烦。”   江之屿也对他道:“松手。”   可凌然不仅阻拦着不肯松,还冲动地将那支针剂从enigma手里夺下来,扔到旁边的桌子上。   “频繁注射抑制剂对身体不好的,”凌然言辞恳切道,“您忘了我的病是怎么得的了吗?而且徐医生之前也说过,如果可以通过信息素进行抚慰,那最好不要太过依赖抑制剂。”   江之屿看着他,视线落在他一开一合的唇瓣上。   那里柔软又甜美,漂亮又可口。   湿漉漉的泛着层水光,惹人怜爱。   Omega生怕他会再去注射抑制剂,两只手都拉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轻声说道:“我,我可以帮您的。”   江之屿唇角轻轻扬了下,有种眼睁睁看着猎物一步步主动被诱进陷阱的胜者姿态。   他问:“怎么帮?”   凌然想了想昨天晚上是怎么帮的,脸颊忽然觉得有点发热,脑袋也低低垂下去,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   “要不,您今晚,留下来吧……” 第52章   床上躺了另一个人, 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柔软的天鹅绒都被压着塌陷下去,凌然呼吸放得很轻,只占据了大床的一点点边缘位置。   两人之间隔着接近半米的距离, 显出几分克制疏离。   仿佛昨晚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拥着入睡的人不是他们。   凌然心想, 他说让江先生留下来, 可没说两人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旁边的客房明明还空着好几间, 但人已经在身侧躺下了,他也说不出再把人赶走的话。   并且,他能感觉到enigma的情绪不怎么好。   空气中的龙舌兰信息素味道并不浓重,身侧的人好像已经睡了, 房内一片漆黑, 静得像是能听见小Omega疯狂乱跳的心。   凌然也在缓慢而小心地释放着玫瑰香葡萄味道, 确保enigma能闻得到。   但是没一会凌然就觉得后颈处渐渐传来些酸麻感觉,好像昨天晚上已经被人逼迫着挤榨了太多, 过度工作只会让Omega身体疲累, 应付不过来。   凌然轻轻伸手揉了揉脖子, 在黑暗中转过头, 看向身侧安静的enigma。   难道真的已经睡着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会了……   凌然很小声地问了句:“江先生,您睡着了吗?”   他保证音量真的特别轻, 是绝对不会把已经睡着的人吵醒的。   沉寂的黑影没动,似乎确实睡了。   凌然想再确认一下, 便又轻声喊了句:“江先生……”   那股阴沉浓郁的龙舌兰酒味像是忽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尘封已久的酒窖被丢了个炮弹, 极其猛烈强势的攻击眨眼间便将小Omega团团包裹其中, 细细密密,像凭空生出的无数双触手, 沿着他的肌肤表层疯狂挤占侵入。   “呜……”凌然有点承受不住,难耐的闷哼一声。   一双手忽然伸过来,直接将他生生从床侧拖进了怀中,坚实虬结的肌肉将娇小的身躯牢牢禁锢,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迫切灼热的吻落下来。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凌然像软了骨头的猫,腰被勒着不停向更深处压,上半身却被吻得连连后退,整个人都被折成了不可思议的柔软弧度。   信息素和深吻双重压迫下,他身子开始慢慢发抖。   江之屿含着他唇舌吃了会,馥郁的香味太勾人,光是嘴巴里含的还远远不够。   一只手覆盖上Omega被蒸腾的热气潮乎的脸蛋,江之屿微微松开他。   凌然得到片刻喘息,终于能大张着嘴巴呼吸新鲜空气。   但是还不等他缓合过来,又忽然被人像是面团一样搓揉两下,随后身子一转,被人压着按进了床褥里。   身上的薄被滑落到了地上,却没人在意。   即使周围暗淡无光,却仍能看清楚小Omega裸露在外的四肢,细长白腻,脆弱易折。   腰际的衣服在动作间蹭了上去,一小截细白的肌肤太过惹眼。   带着高于体温的热度,大掌覆上去,能完完全全遮盖住。   再顺着腰线往下滑……   凌然忽然一个激灵,双月退使劲合拢,伸手用力拉住了enigma的手,带着绵软哭腔:“不,不要……”   江之屿俯身过去,深深嗅了口。   浓郁的葡萄香味扑鼻而来,果然比口腔中的信息素浓度要高得多。   这对于处在易感期的enigma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江之屿手臂上的青筋赫然崩起,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他嗓音带着些喑哑:“月退打开。”   凌然眼眶红得厉害,有朦胧的湿气在氤氲。   他咬紧下唇,用力摇了摇头,可是想到黑暗中enigma应该看不到,便又连忙说道:“不,不可以的……”   他还没有准备好,不是说好了不会对他终身标记的吗?   怎么能骗人呢……   江之屿将他隐忍委屈的表情尽收眼底,眸色猝然沉重下来。   分明主动让自己留下来的人是他,主动开口勾引的人也是他。   本来都打算就靠着他的一点信息素挨过去,但是却被勾得枪临城下。   凌然抽泣两声,慌乱解释道:“我今天受伤了,腿好疼好疼,动不了的……”   他没撒谎,确实很疼。   江之屿了然:“破皮了?”   凌然小声道:“可能,可能是的。”   大掌重新覆上去:“我看看。”   凌然没想到自己不说还好,说了受伤,不被看是不可能了。   面前人更加近距离的靠近,高挺的鼻尖近乎要贴上,似乎真的是要帮他验伤。   更是想仔细看看甜腻柔嫩的湿润沼泽,有没有烂掉一颗葡萄在里面。   “没有血。”江之屿道。   在那道呼吸朝着不正确的方向偏移时,凌然心脏像是快要停跳,他想要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往床头的位置努力磨蹭。   江之屿轻而易举将他按在原地,低沉的语气像在散发着恐怖鬼魅的气息。   “不是说了帮我么,”他靠过来轻声问,“又想反悔?”   凌然忍不住掉下眼泪:“不,不是……”   他没想反悔,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帮。   江之屿亲吻他的眼角:“别怕,宝宝。”   不进去,只是觉得渴。   因为一句承诺,Omega被钉死在温热密网内。   凌然咬紧牙关,一口气狠狠吸在肺里吐不出来,被猛烈刺激得眼前也一阵阵发晕。   葡萄被榨成汁水,饥渴的人奉为甘霖,虔诚地捧着含着,当成天降的恩露。   凌然意识已经归于一片混沌,所以也没看见enigma忽然直起身,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来一支抑制剂。   江之屿沉着眼,望床上的人,用残存的理智推出针剂,缓慢而坚定地推进了手臂中。   抑制剂是必须要打的,他不确定这次的易感期会持续多久,光是注射针剂就已经五天了,可一阵阵的情热发作的更加汹涌频繁。   他今晚也是故意当着凌然的面打针,就是要逼他主动,强迫他开口,朝自己迈近。   针剂注射完毕,江之屿沉了沉气,才将小Omega重新搂进怀中。   在他耳旁轻声低语:“什么时候才能不躲我。”   在外人面前总是跟他装不熟,搞得两人像见不得人。   凌然眼睛还湿着,被人捏着脸颊正视过来。   “宝宝,说话。”   可小Omega眼神迷离,没听清他问了什么,长睫胡乱颤了颤,柔软的发丝有些汗湿了,潮潮乎乎地沾在白腻脸颊上。   他是折腾得累极了,像被当成了泉眼。   江之屿口中还能感受到那股热潮汹涌的甜蜜滋味,便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睡吧。”   下次,可就不会再被这么轻易放过了。   *   等凌然再次睁开眼睛,墙上的指针明晃晃显示着下午三点。   他脑袋迷蒙,嘴巴舌头都酸酸麻麻的,关键是两条月退竟然也酸软得不像样,跟昨晚是劈着叉睡得似的。   他揉了揉头发,强撑着坐起身,房间内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床头放着杯水,他是渴极了,昨晚光顾着滋润别人去了。   喝完整整一杯水后,凌然才像是意识清醒过来,猛然瞪圆了眼睛,踉跄着就从卧室跑了出去。   “宋义!”他哑着嗓子喊道,“我上班要迟到了!”   宋义正在厨房忙活,听见他的喊声连忙出来,看见小Omega正急得在客厅团团转,便安慰他说道:“凌先生,江总给您批了两天假,您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凌然身子这才顿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腾得红透。   “哦……好的。”   宋义笑眯眯道:“更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您就算是要上班,也不是迟到的问题了,是矿工的问题。”   凌然结结巴巴回道:“我,我是昨天骑马,玩得太累了……真的,你,你别乱想啊……”   宋义道:“骑马是会很累的,在家休息两天也很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放心吧凌先生。”   宋义越这么说,凌然脸蛋越红,最后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米,撇着腿飞速跑回了主卧。   宋义没一会就给凌然送了药膏进来,说是江总嘱咐的。   凌然自己涂好药,又不得已找了条宽松的裤子穿上。   秦诚月果不其然给他发了一堆消息轰炸,不过都是上午发来的。   估计看凌然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复,可能早都被吃了个干净。   凌然不过回过去个猫猫可怜的表情包,秦诚月就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喂,诚月……”   “太过分了!”   凌然声音都小了些:“对不起啊诚月,我请假没提前告诉你一声,公司里没什么事情吧?杨嘉和小峰呢?”   小峰就是之前一直跟着他的寸头alpha摄像,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小组长了,还要为组里其他人负责才行。   秦诚月又重复了遍:“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然很不好意思:“我知道选题会的压力很大,但是我已经把下一期的稿子写了一版,我一会就发给你,好不好……”   秦诚月继续自顾自说道:“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我又不是故意走错的,脖子都被他咬了,他还想怎么样啊?”   凌然有点愣住:“诚月,你到底在说谁啊?”   听起来不像是在控诉他,倒像是什么他不认识的人。   秦诚月怒火压不住:“没谁,就是不小心遇上个喜欢咬人的疯狗了。”   凌然小心翼翼问道:“我认识的吗?”   秦诚月似乎顿住片刻:“算了算了,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提起来我就来气,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啊?”   “可能,得后天了。”   凌然不自在地拢了拢腿,昨晚被人强行掰开的感觉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以为对enigma的帮助,和实际的帮助好像越来越不对等。   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以后可怎么办呀。   凌然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身体健壮一点的alpha呢,或者是体质好一些的beta也行。   可他偏偏是最柔弱娇气的Omega。   “后天啊,”秦诚月算了算时间,“后天可能有点来不及了,老大今天给我们组里透露了点内部消息,掌上明珠你听说过吗?就是海市最有名的那家消金窟。”   “听说过,”凌然道,“上次好像听说那边被爆出来过会培训一些Omega,专门为上流人士提供不正当服务,但是被群众举报了几次,也被警察搜查过,并没有查出有什么问题。”   秦诚月道:“对,背后老板可能有上面关系,所以每次都会有人作保,这次老大给的口风是可以查,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地查,最好是能一次性把掌上明珠搞掉,否则的话以后都建议我们再也不要碰这个选题了。”   凌然听了这话,眼里都冒出些兴奋的光芒:“意思是我们栏目可以播这个新闻了吗?”   秦诚月也有些激动难耐:“是呀!”   “太好了!”凌然彻底坐不住了,“要不然我还是现在就回公司吧,真的要拍的话我们还有好多准备要做呢。”   秦诚月阻拦他:“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实在不行你明天来也可以啊,不差这半天了。”   凌然坚持道:“我没事的,我现在就过去,等会我们见了面再说吧。”   秦诚月知道肯定劝不住他,他在别的方面耳根子都软,就是在工作上,一旦认真起来可以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掌上明珠的新闻第一次被爆出来的时候,其实凌然和秦诚月就动了想做这个的念头,但是当时江舟还在江盛译名下,选题刚报到宁新桥那里就被pass了,因为知道高层肯定不会给通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强大靠山之后的江舟可谓所向披靡,连宁新桥胆子都变大了不少,主动提出来让凌然带组跟进这条新闻。   凌然一时开心过了头,连饭都没吃,匆匆跟宋义说了一声公司里有急事,就直接开车跑了。   来到公司后,秦诚月已经带着杨嘉和小峰在小会议室等着了,三个人把近些年关于掌上明珠的新闻全都扒了出来,一一打印,然后贴在小黑板上逐条分析。   秦诚月还从来没有这么有干劲过,现在凌然是他们组的组长,作为公司里被提拔最快,也是最年轻的新闻部小组长,凌然受到的非议不少,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加上在马场被江盛译和蒋蓉莲母子俩这么一闹,虽然凌然看起来是被骚扰纠缠的受害者,但不免让人觉得他是凭着跟江盛译的关系走后门进的公司,也是走后门坐火箭晋升的。   凌然的能力他在上学时候就知道,根本不比那些在公司里混久了的老员工们差,不蒸包子争口气,他们四个这次必须得把这条新闻好好做出来,猛猛扇那些另眼看凌然的人的脸。   凌然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领导,凡事都跟组员们商讨着来。   他们先分析了下掌上明珠的发家史,背后的势力主要来自于近两年才慢慢在海市崭露头角的董氏。   董氏的老总叫董晖,白手起家创办起了董氏集团,掌上明珠就是他在海市捞到的第一桶金,只不过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在其他城市开了会所连锁店,并且入股资金也慢慢多了其他企业。   到了今年,董晖又开始转而踏入政界,先跟几位海市大佬搞好了关系,凭借选举直接成为了海市某个商界学会的主席,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位,但是名号说出去好听,起码已经算得上是内部人士。   秦诚月站在小黑板前:“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但是比较棘手的一点是我们没办法进入到掌上明珠里面拍摄,他们要是看到我们的摄像头,肯定能把咱们几个打成残废,我听说那边的保镖都是练家子,可凶了。”   他们组里一共四个人,一个alpha,三个Omega。   都不够人打的。   杨嘉道:“那就别让他们看到摄像头。”   小峰指了指自己:“难道你们三个进去,我在外面等着?绝对不行,我必须得进去保护你们,谁知道你们进去了会有什么危险?”   凌然想了想:“我们只是进去消费呀,没事的。”   秦诚月立即反对:“不行不行,你每周都上新闻,保不齐会有人认出来你的脸,你绝对不行,我和杨嘉进去或许可以。”   小峰又道:“你们两个也不行,你们一看就是Omega,哪里像是进去找乐子的,被人当成乐子的还不多。”   杨嘉给了他一拳,秦诚月白了他一眼。   凌然腿心还是有点难受,两条腿在桌子底下晃了晃,忽然弯着眼睛笑了。   “我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   在公司热烈讨论到了快十一点,四个人还不觉得累,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恨不得当天晚上就直接冲进掌上明珠拍摄。   但是凌然必须得做足准备才能去,所以几人约好了明晚先在公司碰头,再一起出发。   讨论结束后,凌然走出公司才觉得浑身乏累,他开车回到御棠府,在楼下拿起来手机看了眼,发现居然有个未接来电。   八点钟,来自江先生。   凌然:“!”   完蛋了,他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顾不得腿侧摩擦的疼痛,凌然飞奔上楼。   打开家门后,看见客厅内并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漆黑。   他没在楼下看到江之屿的车,以为他今晚可能就不会过来了吧。   关门进屋,凌然弯腰正准备换鞋,却突然听见有道极轻的脚步声落在了他身边。   他后背猛地一僵,刚准备抬起头来看,就被一双手直接掐着腰抵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第53章   即使看不清楚, 凌然也能立即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难道,江先生在家里从八点等他到现在吗?   凌然心里不免弥漫起些许愧疚, 明明说好了两人互相帮助的, 每次他紊乱症发作, 江先生都能及时出现帮他缓解,可江先生最近在易感期, 他竟然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实在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被抵在门板上的身子不禁放得更软了些,一只手柔柔弱弱的按在了腰侧的手臂上,带着些讨好意味的轻轻晃了晃。   “江先生, 您等我很久了吗?”   瓷白的小脸仰起来, 一双带着柔雾的桃花眼在黑暗中眨巴两下, 模样看起来清纯又无辜,仿佛半夜十二点才回家的人不是他。   面前高大沉寂的黑影沉默着没应声, 只是按在腰侧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克制隐忍下的暴动生出些想要将这截细腰干脆折断的欲念。   或是将他手脚都捆绑起来, 牢牢拴在身上, 这样也不用在易感期的晚上在这独守空房,抱着天鹅绒毯上残存的一点甜腻香味几欲抓狂。   凌然被掐得忍不住闷哼一声, 身子往前贴了贴,主动将柔弱无骨的两只小手放在了enigma健硕的月匈月几上, 单薄的月匈月甫也软软靠上去,清甜的嗓音像在轻声哄。   “对不起呀, 我回来晚了, 不要生气了可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更深的依偎进enigma怀中。   江之屿垂着眼眸看他, 视线能在黑暗中将他脸上的那点婉转献媚望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知道这样撒娇能让自己消气,但这不是撒两下娇就能轻易过去的事。   宋义说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连饭都没吃,走路甚至还撇着,又不是昨天晚上哭着跟自己说腿疼的时候了。   凌然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enigma的表情,但是不等他看清,就忽然感觉到身子一轻,他被人打横抱起,阔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   进了门,江之屿仍旧没把他放下,一直走到了书桌后,才将他放在了宽大的桌子上坐着。   书房里面更黑,连一点昏暗的光都没有。   凌然感受不到enigma的气息了,突然变得有点害怕,像被丢尽了个黑漆漆的无底洞中,四周不知道暗暗藏匿着什么觊觎他的怪物,仿佛在随时准备冲上来将他衣服扒干净,然后和着骨头连皮吞下。   凌然身子缩成一团,企图从书桌上跳下去,这样高的位置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两条腿都悬在半空中幽幽打晃,根本碰不到地面。   但黑暗中有只手将他朝后推了把,他便又跌回了桌面上。   他仍旧不死心,还是想跳下来,可每次又都会被人推回桌子上坐着。   “呜……”   凌然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像只被主人遗弃在黑洞的小猫,他两只手臂伸长,尽量在跟前捕捉着,可碰不到人。   他有点怕黑,意识到enigma明明就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触碰自己,却不让自己碰得到他。   这样根本一点都不公平。   就在凌然心头蔓延上来一股巨大的委屈,眼眶一热差点想哭出来时,眼前乍然亮起道灯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凌然抬手捂着眼睛,等到眼前慢慢适应了这道光亮后,这才抬着红通通的眼睛,看清楚了正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江之屿靠在真皮座椅靠背上,长腿岔开,能将桌上的Omega尽数圈在专属领地中。   浓黑的眼睫一眨不眨,定定望向凌然。   灯光只是来自于桌上的一盏台灯,江之屿将灯罩微微抬起来,让光亮全部打在了凌然身上,好能让他全身上下都在眼前暴露无遗。   此刻那双可怜的桃花眼中积聚起了一汪清泪,纤长浓密的长睫像鸦羽般轻轻震颤,白腻的脸颊像上好的无暇玉脂,被灯光照耀的近乎白到透明,只是眼圈和鼻尖在轻微泛着粉红,似乎是被泪意洇透了。   实在太惹人怜爱。   但也真让人气得牙根痒痒。   凌然吸了吸鼻子,脑袋垂下来,坐在桌子上不讲话。   江之屿伸出只手,搭在他身侧的办公桌上,修长的指尖缓缓敲了两下,嗓音沉且缓:“干什么去了?”   凌然别开脑袋,像是有了点小情绪:“去公司了。”   他一门心思为着栏目着想,不也就是为了江舟着想,最终受益的不就是整个江氏吗。   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凶……   简直坏死了。   江之屿自然知道他是去加班了,又道:“准备拍什么?”   凌然抿了抿唇,掌上明珠的拍摄都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要是到时候拍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这个选题肯定也就打了水漂,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起码要等到明晚他们能顺利溜进会所拍摄再说。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就是,之前准备好的选题……”   敲在书桌上的那只手像游走的毒蛇,已经涂着信子爬到了别的地方去。   凌然双月退紧紧并拢,被敲打的那一整片肌肤都慢慢变得酥麻颤抖。   一下,一下,仿佛有节奏的震慑。   江之屿又道:“什么选题,说清楚。”   毒蛇顺着肌肤爬进了衣衫底下,柔腻的表皮上被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是陷阱,是警告。   凌然身子急剧瑟缩,他想躲开,却被另只手牢牢按住。   “我们,我们想拍掌上明珠,就是滨海路的那家私人会所……”   凌然把今天晚上小组里讨论的事情简单交代清楚后,终于被松开片刻,他收着月退,赶紧又往桌子里面坐了坐,想要离得那两只手远一些。   江之屿几乎是立即将他们的选题驳了回去:“这个先等一等,下期拍别的。”   凌然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没想到江之屿会不同意他们的拍摄。   “可是,老大特意跟我们组说的,可以拍……”   江之屿打断他:“宁新桥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掌上明珠背后是董晖,最近因为西港湾建码头的审批手续江氏跟他有交集,现在可以先盯着,但是不要妄图闯进去秘密拍摄。”   说完,江之屿眸色沉沉看着他:“尤其是你,不准去。”   凌然几乎立刻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呢?我们组里的人都已经约好了……”   江之屿道:“董氏水很深,你看到的掌上明珠只是他用来渗透海市政商内部的媒介,冰山一角罢了,真正藏在深海下面的,你们挖不到。”   不仅如此,那个会所确实不是什么正当地方,宁新桥把这个活派给别的组也就算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组长们知道该怎么把握,起码不会像凌然这样的新人一头热,扎个猛子就准备莽上去直接干。   凌然低头看着他双月退间的地板,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万一我们能挖得到呢……”   江之屿听见他的嘀咕声,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凝重:“你经验少,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掌上明珠情况太复杂,你把握不好里面的尺度,贸然拍摄风险太大。”   “可是,有您在呀,”凌然看着他,“还有江氏在背后支持,我什么都不怕的。”   这反而是江之屿最怕的。   他怕不能每次都那么及时出现,万一凌然有任何一点闪失,他没法想象。   他话语又加重了些:“凌然,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不准跟拍这条新闻,换别的组去,听清了么?”   凌然心觉委屈,两只眼睛会说话似的,含着汪清凌凌的水看过来。   但江之屿已经铁了心不让他参与其中,再怎么撒娇也没用。   更何况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帐没跟他算。   一手抓揉住乖乖放在桌边的月退肉,有几分从指缝间软腻的泄出去。   江之屿低声道:“能出去跑了,看来腿不疼了。”   被捏住的地方正好是磨蹭重灾区,凌然身子抖了抖,低低呼道:“疼的……”   那只手松了些力道,只是浅浅覆在上面。   江之屿问:“没涂药?”   凌然道:“白天涂了的。”   就是过去时间太长,药效早过了。   “坐这别动。”江之屿站起身。   原本还与他平视的高度,现在忽然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他在enigma面前像是在不断地缩小再缩小,快要变成一团可以随意放在掌心中搓揉的真人玩偶。   江之屿贴近他跟前,挑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这样的体位望下去,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刚好到他小月复位置,尖尖细细的下巴若有似无在上面轻缓蹭过,比飘落的羽毛还要轻柔的力道。   却像深刻镌出烫印。   大掌盖住柔腻脸颊,缓缓揉搓。   凌然视线挑着望上看,潮红的嘴唇便会无意识张开,幼嫩的唇珠挂在枝头,在颤。   江之屿察觉抑制剂的效用又变得不怎么明显了,他高高睨着凌然,松了手。   “我去拿药。”   随后转身走出书房。   等到人影终于离开,凌然才感觉到那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消退了些许,他立即挪动身子,想要从桌子上跳下来。   可脚尖刚刚沾到地面,便想到了刚刚enigma离开前的那个眼神。   脸颊上的灼烫灼烫触感好像还没有离开,他身子顿了顿,又将月退缩了回去,重新坐回了桌子上。   江之屿拿了药膏,重新注射了针抑制剂,折身回到书房时,看到小Omega还在乖乖坐着。   走到桌前,指尖旋开药膏盖。   凌然伸出手,白嫩嫩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来:“我自己涂就好了。”   江之屿拿着药膏没动,嗓音沉缓,居高临下地看他。   “裤子脱了。”   *   半小时后,凌然被抱着从书房出来,脑袋埋在宽阔肩膀上,露出来的一点耳根泛着红晕。   刚才被按着在办公桌上翻来覆去地涂药,药膏都已经抹了厚厚一层了,却还没被放过。   江之屿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俯身下去。   凌然两手无措地插进enigma浓黑的发间,指尖微微用了些力气,却还是撼动不了压倒性的力量分毫。   enigma用了像昨晚差不多的手段,心满意足得到了些抚慰后,堪堪放过小Omega,帮他穿好裤子,抱着腿软的人来到餐桌前。   凌然肚子确实饿得瘪瘪的,仅剩的一点汁水也在刚刚被人榨干。   此刻他身上气味有些乱,但好在宋义是个beta,闻不到什么信息素味。   把饭菜热了热,端上桌,宋义就识相地下去休息了。   江之屿抱着凌然在桌前坐下,没让他自己沾到凳子,也没让他自己动一下手。   “以后不准工作起来就不吃饭,”江之屿夹了块小排,喂到他唇边,“张嘴。”   肉香味把凌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他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咬住小排和筷子。   江之屿抽动筷子,发现被不听话的小猫咬着,扬手在他屁谷上不轻不重扇了下。   带了些惩罚意味似的,问道:“说,听见了么?”   被打了之后,凌然双眸都忽得瞪大了些,牙齿也松开,放开了那双无辜的筷子。   他腮帮子咀嚼着油浸浸的排骨肉,被打过的地方觉得有些麻麻的痛感。   更多的是忽如其来涌上心头的羞赧和耻辱感。   被人抱在怀里喂饭吃就算了,还被像小孩子似的打了屁屁。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凌然咬着肉点点头,生怕还会再挨打。   江之屿却并不满意,看穿他内心的不情愿和敷衍,扬手又是一下。   “出声。”   凌然这回身子都跟着抖了抖,抬起眼睛看着江之屿,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像是又想滚出来。   他咬了咬唇,开了口:“听,听见了……”   “重复一遍。”江之屿道。   凌然小小声说:“以后,工作之前,要先吃饭。”   “嗯,”江之屿又道,“身体不舒服也不准再去公司,休息好了再说。”   凌然嘴里含着骨头:“也听见了……”   江之屿对他的态度比较满意了,伸手替他揉了揉,同时摊开另只掌心在他唇边。   “吐。”   一小块光洁的骨头从Omega嘴唇里被排出来,乖乖吐在了enigma手心里。   江之屿把骨头扔了,继续夹菜或者肉给他吃。   凌然嘴巴小,吃东西也慢吞吞的,好在喂食者极有耐心,一口接着一口,等他完全吞咽干净了,才会给他喂下一口食物。   凌然没一会就觉得吃饱了,肚子都有点撑了。   可江之屿还没停手,端着一小碗海鲜粥,吹凉了才喂到他唇边。   凌然勉强喝了一口,就把脑袋歪回他身上。   耍赖似的不肯再抬头,只是摸着肚子说道:“不要了,我吃饱了。”   “把粥喝完。”   凌然摇摇头:“真的吃不下了……”   他胃口小,就算一整天没吃饭,也一顿吃不了三顿的量,今晚因为被喂食的原因已经算是多吃了不少,再多的他一点也塞不进了。   江之屿一直算着他进食的量,再掂着腿上人的斤两,得先让他把胃撑大点,每顿多喂一点点,慢慢才能让他多吃些,多长些肉。   “乖,再喝一口好不好?”   凌然用力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吃撑了,将衣服下摆都微微掀了起来,拉住了enigma的手。   “我真的吃不下了,肚子好饱了,”他语气诚挚,“不信你摸摸,这里,是不是很鼓。”   Omega皮肤娇嫩,触手的感觉像是最上好的真丝绸缎,滑腻趁手。   那处薄薄的肚皮,确实可怜的鼓了起来。   江之屿眼眸顿时变得暗沉。 第54章   或许能让他肚子鼓起来不止是食物, 而薄薄肚皮底下那处稚嫩的生殖腔也跟Omega的胃部一样。   又小又浅,吃不下多少。   再摸下去鼓起来的就该换成别的地方,江之屿不动声色收回手, 并不受他的撒娇蛊惑。   “还能再吃进去点, ”江之屿喂他, “喝完这些才能睡觉。”   听出enigma话语中的无情,凌然知道今晚上这事肯定没得商量了。   又粉又嫩的唇瓣只能认命的慢慢张开, 含住汤匙,吞进去一小口海鲜粥。   凌然动作缓慢得离谱,一口粥在嘴里能停留两分钟咽不下去。   但江之屿今晚的耐心出奇充足,即使被若隐若现的香软小舌早就勾得快崩裂开来, 也状若无事地一勺接着一勺, 仿佛真的要等他全都喝完才能作罢。   凌然吃到最后是真的快哭出来, 吃饭吃得像上刑,他是被钉死在刑架上的罪犯, 汤匙便是搅碎他口腔的刑具。   喝进去最后一口之后, 凌然像软了骨头似的歪倒在江之屿身上, 两只手抱着自己肚子, 紧紧闭上嘴巴。   他真的很撑很撑,一顿吃了快要比上之前两顿的饭量了。   江先生不像是在喂他吃饭, 倒像是在给他惩罚。   江之屿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捧起来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下。   “都吃下去了, 很棒。”   只不过是好好吃了顿饭,倒像是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居然会被人好好捧在手心里夸赞。   凌然心里的委屈不争气地减轻了些, 长睫眨了眨,有点呆呆地望着面前人。   江之屿把他重新抱进怀中, 先带他去浴室洗漱,然后抱他回到主卧,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把小Omega的身子用薄被卷了卷,然后随意塞进了胸前抱住,像是抱着个人形玩偶,柔软度舒适度都是上佳。   凌然以为还需要再像昨晚那样对enigma进行安抚,谁知道两人之间隔了好几层被子不说,江之屿也没再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呼吸埋进他颈间,有点沉的嗅了嗅。   可惜没闻到什么甜美气味,只有沐浴露的淡淡芳香。   凌然动了动身子,小声提醒道:“我还没摘阻隔贴和抑制器。”   江之屿阖着眼,胸腔与喉间发出短促沉闷的共鸣。   “嗯。”   只是应了声,却没动手去摘。   凌然觉得脖颈间有点痒,像是覆盖了层黏腻水汽,伴随着浅浅淡淡的尖锐痛感。   他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忙道:“不可以……”   不可以咬他的脖子。   锋利犬齿被薄白肌肤下不停流动着的甜美味道诱惑,勾引,已经咬住了这一小片滑嫩,只需要在上面开个小口,这样就能尝到最浓郁醇厚的Omega信息素,那样极致美妙的快、感光是想一想,就能让enigma从头发丝一直爽到颅内稿朝。   可是不行,只能吮吸两口,舔舔过瘾。   凌然忽然很轻很轻地问道:“江先生,您是不是还很难受?”   江之屿在他面前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在夜里无声望着他。   凌然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对着一片黑暗说道:“那,要亲亲吗?”   亲嘴巴的话,应该就不会再想咬他脖子了吧。   凌然心里这么想着,主动凑上去吻enigma的嘴唇。   可他仰着脸凑过去,高度也只碰到enigma下巴。   濡湿的唇软软贴上去,在他下巴上柔柔落了个吻,然后就小心翼翼撤回去,等待答复。   江之屿五指插、进他发间,没有回答,直接扣着他的脑袋低头吻下来。   凌然最后根本不记得究竟亲了多久,久到他觉得自己两片嘴唇都已经接近麻木,舌头也被人吃得快没了知觉。   总之嘴巴里的水分被汲取干净,像被挖干的泉眼,已经无法再自己分泌水源,只能靠着enigma好心大度的救济,才不至于干死。   期间江之屿含了好几口水喂他,喂来喂去不是顺着小Omega嘴角流到床单,就是又被他舔回了自己口中咽下。   房间内的水声仿佛一直没有停歇过。   *   凌然第二天起来,从没觉得脖子这么疼过,他几乎一整夜都是仰着脸睡得,脖子像是睡落枕了,不敢转动。   江之屿早上出门他没听见,只是感觉到月退被人掰开上了药,然后他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腿上的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药膏确实见效很快。   宋义见他吃饭的时候脖子一直僵着,用专业手法替他揉捏了几下,居然马上就不疼了。   凌然觉得神奇,问过才知道原来宋义十八般武艺都会一些,连按摩和正骨的手法都是经受过培训的。   “除此之外我还有花艺师、营养师和育儿师的专业证,”宋义颇有些骄傲,“以后您和江总的孩子我也可以带。”   凌然喝着粥,猛烈咳嗽了几声,连忙喝了几口水压一压:“你,你说什么?”   他和江先生的,孩子?   宋义道:“当然了,江总的孩子以后也会是集团继承人,肯定是需要从小培养的,我一个人可能还不够,再请几个帮手也是应该的。”   凌然耳根有点发烫,放下杯子继续装模作样地喝粥。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宋义以为他不相信:“其实从您第一次出现在滩外别墅之后,江总就让我去学这些证书了,幸好我学的速度还算快,我去把证书找出来给您看看,应该都带过来了。”   宋义说着就真打算去翻箱倒柜,凌然赶紧拦住他,脸都快憋红了:“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的。”   宋义看着他:“可您好像还是不相信的样子,我还是找出来吧。”   凌然眼神明亮:“我真的相信你。”   他只是不相信他会和江先生有孩子。   宋义见他表情诚恳,这才作罢。   “江总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最近几天工作可能会有点忙,如果他没空过来的话,让我一定要按时盯着您吃饭,”宋义说道,“并且从明天开始,我中午就去公司给您和秦先生送饭,这样你们就不用早上带了饭再中午去加热了,直接吃热乎的更好。”   凌然觉得江先生对于喂饱他肚子这件事似乎特别执着,就差没一天三顿都亲自喂到他嘴巴里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肚子被喂的撑成了那样,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点了点头说好。   吃完饭后凌然看见工作小组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不吃西瓜】:友友们,今天晚上应该拍不了了,我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掌上明珠今晚的接待活动取消了,我们去了应该也拍不到什么。   【杨嘉】:这样的话,那要不我们今晚的行动先取消吧   【小峰】:+1   【不吃西瓜】:+1   【不吃西瓜】:我有内线,我会随时监控掌上明珠的动向,有风吹草动随时给大家汇报。   【杨嘉】:好   【小峰】:收到   【不吃西瓜】:小然呢,怎么不说话?今晚活动取消,你同不同意?(拍拍葡萄)   【不吃葡萄】:同意   正好因为昨天晚上江之屿的警告,凌然对于还要不要跟拍这条新闻有些犹豫,先暂缓拍摄倒是也给了他时间想想清楚。   白天凌然在家也没闲着,他把先前那条选题的稿子又改出来了一版,发到群里让大家再提修改意见。   几个人简单提出来几条之后,凌然斟酌了一番,抱着电脑吭哧吭哧又改到了晚上七点多。   宋义已经做好了晚饭,叫他过去吃。   他看了眼外面开始亮起来的繁华夜灯,放下笔记本跑到阳台上,朝着江对岸望。   江氏大厦照旧灯火通明,映得幽暗江面波光粼粼闪着晶亮。   有微冷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凌然心想,不知道江先生今晚还会不会过来吃晚饭。   所以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才两个晚上,一起吃饭,躺在同一张床上拥吻而眠,竟然就已经让人有些恋恋不舍。   凌然一个人吃完饭,躺回铺满天鹅绒的双人床上,才想起来这张床其实这么宽,这么大。   *   两天假过去,凌然早早出门去上班。   到了工位看见秦诚月,二话没说就被他拉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真打量了好几圈。   凌然一头雾水:“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   学院风衬衫,可爱的Q版领带,还有细细直直的裤子,显得小Omega整个人嫩乎乎的,像高中生。   秦诚月眼神狐疑,靠近他轻轻嗅了嗅,没觉出有什么怪味,这才松开他。   “很漂亮,”秦诚月摸了摸下巴,“就是漂亮过头了。”   只不过两天没见,他怎么觉得凌然整个人又白又嫩,更水了似的。   凌然有点不好意思,整理整理自己的小领带:“没有啦。”   秦诚月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被终身标记了?”   凌然:“?!”   凌然:“你,你胡说什么,没有呀。”   秦诚月目光下移,语气平和,内容炸裂。   “那你月退怎么都合不拢了?”   凌然:“??!!”   他立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站姿,他只不过是因为今早出门之前涂了药,生怕蹭到裤子上,所以走路的时候撇了撇。   “我那是因为骑马的时候磨的,”凌然解释道,“我第一次骑马不太会,姿势好像不怎么对,所以腿磨得很疼。”   秦诚月一脸我看着你编的表情。   凌然补充道:“真的,就是那天在冷山马场,你和商总都走了之后,江先生教我骑了马。”   “哦,你说是就是吧。”   秦诚月没再逼问他,总之凌然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起骑马是吧,等以后把肚子上骑出来个大包就知道老实了。 第55章   中午下班前, 宁新桥叫了凌然整个小组的人去办公室。   四人原本还在商量着关于掌上明珠的报道方向,宁新桥却直接把他们的选题叫停。   “上次可能是我表述有误,”宁新桥说道, “我是让你们可以着手开始研究掌上明珠的选题, 但不是让你们现在立刻就进行拍摄, 这个选题我又想了想,还是交给别的组比较合适, 你们组里毕竟没有老人带着,很多事可能不太好协商。”   秦诚月瞬间就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宁新桥看着他:“每次就你最冲动,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不一定是好的,多跟你们组长学学, 稳重点。”   凌然接着站起来, 蹙眉看向宁新桥:“老大, 我也想问什么意思。”   宁新桥噎了下,只得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已经做了很多前期工作, 不是白做的, 全都转接给别的组让他们继续跟就好了, 到时候奖金也有你们的一份, 行不行?”   这话说得跟哄小孩似的,可凌然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   掌上明珠表面上看只是个提供聚会场地的私人会所, 其实背地里就是个为政商两界提供特殊性服务的巨大交易场所,其中各条线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有很多Omega可能一开始是被哄骗或者拐卖至此,遭受殴打等非人折磨后, 也渐渐被纸醉金迷的淫奢生活荼毒, 便开始自愿陷入这片淤泥沼潭中。   从以往被报道出来的新闻可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甚至再早之前曾经有个从里面出来的Omega接受了新闻媒体的专访, 只是那片报道刚发出来就在网络上被屏蔽掉了,而那个Omega也再没了踪影。   秦诚月上了些科技,想办法把那篇报道找了回来,刚才他们几个就是在看那条新闻的内容,甚至已经梳理出来了掌上明珠完成一档交易的大概流程。   几人都摩拳擦掌想要赶紧开始大干一场,谁知道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强制叫停了。   凌然作为组长,强迫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努力担当,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艰辛的组员们着想。   他把怀里的文档打开,递到了宁新桥面前。   “这是我们组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一些相关材料,还有我们准备挖掘这条新闻的大概想法,除了这些,还有大概十几个版本的拍摄脚本,都存在我的电脑里。”   宁新桥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顿时有些愣怔住了。   他以为他们的准备也跟之前的每一次选题一样,提前写写稿子,挖挖以前的相关报道也就够了,谁知道手上拿着的文档沉甸甸的,并且每一页都记的密密麻麻,旁边还做了很多详尽的批注,连董氏和董晖的一些材料都被认真分析研究过,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再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四个新人,一个个眼神充斥着希冀的望着他。   年轻人有理想有干劲是好事,他们对于新闻的激情热血,可能也会因为从业久了而渐渐变得麻木冷漠。   但是现在他们这般渴望祈求一个事实真相,任谁坐在这里,也说不出漠然拒绝的话来。   宁新桥把文档“啪”一声合上,又递回凌然手中。   凌然捏了捏拳,语气沉静:“我知道我的能力和经验都不足,但是我的优势是比别人都更加坚持,我的组员们也都是一样,我们不会因为遇到困难挫折就轻言放弃,即使这个选题现在不能通过,我们也还会继续完善汇报材料,继续做足准备,总会有一次能通过的,所以,可以不要把这个选题给别的组吗?”   宁新桥轻叹一声,说道:“拿着你们的材料,走吧。”   秦诚月两手按着办公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走不走,你要是把选题给别的组,我们就赖在你这不走了。”   杨嘉和小峰见状,也眼巴巴地望向宁新桥。   “老大,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是啊老大,先让我们试试呗,我们要是真的做不好的话,我们就主动放弃这个选题,直接让给别的组,我们发誓不会有任何怨言!”   此话一落,凌然和秦诚月以及杨嘉全都扭头看向小峰。   会不会说话?   小峰被三个Omega瞪得闭了嘴。   宁新桥被他们磨得受不了,气得直接走过去把房门打开。   “你们想拍就拍,这个选题不会给别组,上面要是怪罪下来也有我担着,但是这条新闻要是播不好,你们四个有一个算一个,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凌然一听,双眸都闪着雀跃的光,知道宁新桥这是松了口,同意他们继续跟进了。   四个人都高兴得快要不会走路,一连串从办公室跑出去。   路过宁新桥的时候还不忘狗腿的谄笑。   小峰:“谢谢老大!”   杨嘉:“老大万岁!”   秦诚月想冲上来抱住alpha:“老大帅死了,爱你!”   宁新桥实打实被恶心到,一把将凑过来的Omega推出去:“你给我滚蛋!”   秦诚月笑嘻嘻地跑了。   凌然也弯着眼睛,对宁新桥道:“老大,我们会努力做好的。”   宁新桥倒不是对他的能力不放心,嘱咐凌然道:“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什么事情搞不定随时给我打电话。”   凌然乖乖点头:“好的。”   “正好我等会还有点别的事,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送到101层,”宁新桥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上面还需要江总签字。”   凌然接过文件夹,好奇问道:“可是平常要江总签字的文件不都是会有总部的人专门来收吗,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们自己送上去了?”   101层平日里是不准普通员工上去的,凌然心里谨记这一点,所以不敢让宁新桥以为自己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宁新桥含混解释道:“哦,这份文件比较重要,所以得有人亲自送上去,快去吧,别问那么多问题。”   主要是再问下去宁新桥担心自己会暴露,其实他早就知道凌然跟江总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凌然抱着文件,认命地上了101层。   秘书能在监控看见电梯内部,见来人是凌然,直接开放了权限。   凌然垂着头,心里隐隐忐忑不安。   江先生分明才告诉了他不准再跟进掌上明珠的选题,可他今天就直接争取下来了播这条新闻的机会。   是江先生告诉他想要的东西要敢于开口,敢于努力争取,他是很勇敢的争取了,也争取到了。   但是怕江先生会生气,因为自己没有乖乖听话。   这条新闻他是真的很想做,他也有信心可以做好。   等会见了江先生,好好跟他保证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有危险的,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电梯停在了101层,门即将打开。   凌然鼓了鼓脸颊,深深呼吸了几口,弯着唇角露出柔软的笑,迈步上了厚重地毯。   秘书小姐姐已经起身礼貌迎接他了,没等凌然开口,就主动向他报告江之屿的行程。   “凌先生,江总不在办公室里,今天上午是跟几个合作商开了会,下午还有西港湾码头的建工仪式暨发布会,所以您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   凌然唇角的笑容消退了几分:“啊,不在啊……”   秘书忙道:“或者您可以给江总打电话,打他的私人号码就可以了。”   凌然道:“还是算了吧,江总应该很忙的,我也没有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江总签字。”   秘书把文件夹接过去:“只是这样?”   凌然点点头:“是呀。”   秘书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对凌然道:“文件我会转交给江总的。”   凌然微微笑了下:“麻烦啦。”   没见到江先生,凌然心里弥漫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昨天晚上也没见到,他甚至不知道江先生的易感期有没有缓合一些,没有自己在身边,他要是难受的话该怎么办呢?   难道,还有别人的信息素能帮助他吗。   意识到自己已经对enigma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独占欲,凌然有些讶异自己的嫉妒心和小气。   他都可以通过吃药来治疗紊乱症,那江先生当然也可以有其他途径缓解易感期。   电梯在面前缓缓停下,凌然垂着眼眸走进去。   屏幕上的数字在急速跃动,只不过跳了几下,便忽然在97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凌然一直低着头看地面,没注意到来人是谁,直到来人直直在他面前停下,他才抬头看过来。   江盛译模样有些憔悴,那股凌人的盛气都在眉间被敛去了些许,弯折进了眉骨上的浅疤内。   电梯内空间不小,但是他站得离凌然很近,近到凌然能够清清楚楚看见那道被他砸出来的伤疤。   江盛译还以为是自己恍惚间看错了,所以故意站得近了些,盯着面前的小Omega仔细看。   直到凌然抬头望过来,看见瓷白柔腻的漂亮小脸,以及一双媚态勾人的潋滟桃花眼,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不是自己的臆想。   “小然,”江盛译眼眸发红,“终于又见到你了。”   秀气的眉心顿时紧紧簇了起来,凌然往后退了一步,绕开他直接按了下一楼层的按钮。   等到电梯门打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里才是94层,凌然准备从楼梯间走下去,但是谁知道身后有个狗皮膏药似的身影黏上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下楼。   被跟着下了两层之后,凌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江盛译看见他眼神中的恼意和抗拒,连忙往身后的台阶上退了两层。   “小然,你别生气,我没有故意跟踪你,刚才在电梯里碰见你只是巧合,真的。”   他看起来语气诚恳,不像在说谎。   凌然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江盛译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是有话想跟你说,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真的见到你了,又怕你讨厌我,所以不敢说。”   凌然故意冷淡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说的我也全部都不想听,而且我男朋友在等我吃饭。”   说完他便提步要走,江盛译焦急万分,过来轻轻拉了下他的手腕,又赶紧将手放开。   “小然,我只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那天在冷山,我妈她……”江盛译难以启齿,“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视线总是在别人身上,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到你,但是现在不同了,江家跟尹家已经划清了界限,以后我也不会再跟尹楚来往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凌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说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江盛译眼神中亮起一丝光芒,这话好像让他看到一线希望:“因为我们是命定之番。”   凌然摇了摇头:“不是的,最最开始不是的。”   他继续说道:“我最开始喜欢你,是你在电影学院的演播楼里发表的一场演讲,当时我坐在台下看着你,听你说新闻是要为弱者发声,为公众明理,那时候我的家人们都不同意我学这个专业,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才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走错路。”   江盛译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可他对于这段记忆很是模糊,根本不记得他曾经在台上讲过什么,可凌然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心里肯定是还有自己的。   谁知道凌然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本该站在那里演讲的人,不是你,那篇稿子也不是你写的,你只是恰好站在那,把那段属于别人的文字读了出来,而我恰好坐在台下听见。”   江盛译看着站在面前的凌然,见他眼神明明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可是却像在透过自己看别人,那道视线的焦点不是他。   他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好像有印象,本来那天该去电影学院演讲的人是我小叔。”   凌然轻声道:“我知道。”   江盛译看着他释怀淡然的表情,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感,他不知是想急切证明什么,问道:“你真的已经有了男朋友,是个alpha?”   凌然点头:“是。”   其实已经看过了他们睡在一起的照片,但江盛译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宽容大度过,只要凌然没有被终身标记,即使跟别的alpha上床过,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江盛译近乎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几个字:“要记得带套。”   凌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盛译看着他,一字一句叮嘱道:“小然,即使你不会怀孕,也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外面的人都很脏的,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富二代,玩得最花了,上床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带套。”   凌然眼眸猝然瞪圆。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跟他小叔上床的时候要让他带套吗。   Omega小小的脑海中一瞬间有点错乱,太多不明所以的画面呼啸而过,白腻的耳根都开始隐隐泛着粉嫩红晕。   “这跟你没关系。”   凌然急匆匆丢下句话,拉开金属门就想跑出去。   江盛译一手拦住门,慌忙问道:“对了小然,今天晚上老宅有家宴,你如果没事的话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参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家宴奶奶也会去,她太久没见你了,很想见见你。”   “不愿意,”凌然想也不想的拒绝,“你的家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简单的家宴,”江盛译说道,“我小叔你也见过的,其实算是变相的相亲宴,跟北市的朝家,说不定很快就能喝上小叔的喜酒了,到时候你可以和家人一起来参加。”   话刚说完,凌然就像是浑身血液都被冻在了原地,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连想要推开金属门的手指都泛白无力。   他眼中仿佛蒙上层水雾,柔白的脸颊上生出些迟钝和茫然的神情。   可怜的唇珠抖了抖,张开:“你,你说什么……”   江盛译以为他只是感到惊讶,说道:“我小叔的婚宴肯定会邀请海市所有名流,邀请贴一定会发到凌家手上,不过你要是不感兴趣,不来也可以,你应该也没见过小叔几次,不熟很正常。”   不熟吗?   怎么才叫熟呢。   凌然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不知道胸腔里在鼓鼓乱跳的是什么。   他整个人像是傻掉了,呆掉了,不明白该作何反应才是正确的,不漏痕迹的。   他只是用软绵绵的胳膊去推那道沉重的金属门,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得开,被江盛译帮了一把,才顺利从昏暗的楼梯间重新走回到灯光明亮的工作区。   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再看江盛译一眼。   江盛译很想继续追上去,可是想到他刚才冷淡僵硬的表情,很怕惹他生气,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背影。   高大的身影颓丧落寞,像条被人遗弃的狗。   凌然已经走回了自己工位上,仿若骤然被人抽掉了支撑住身体的脊骨,身子绵软的趴到了座位上。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总有一天自己的病会被治好,或许在那之前,江先生就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安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立即终止。   但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只手重重拉扯着,闷闷的胸痛,有点喘不上气来。   现在江盛译说,江先生要参加相亲宴,北市的朝家他也听说过,是跟江氏门当户对的存在,那他们如果见了面之后互相喜欢,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订婚了?   是不是他们以后也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也可以相拥而眠。   江先生是不是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喂他吃饭,陪他在沙滩上吹海风,带他去追逐海岛上的落日……   凌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很想哭,内心深处还充斥着对于enigma的想念,独占欲和割裂的不舍。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果不其然,有点点肿胀发疼。   原来是要进入发情了。   *   下午下班回家,家里照旧只有宋义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   中午凌然根本没胃口,也没吃下去多少。   宋义晚上决定好好跟Omega加个餐,不然下次汇报情况的时候又要被江总冷眼警告了。   养个胃口小的Omega真难啊。   凌然今天没加班,6点半准时到家,直接扑倒在主卧的大床上,脑袋埋进绵软的天鹅绒,哭过了的眼睛被温软包裹住,觉得有点缓解了。   他今天下午体温有点高,这会儿倒是觉得缓解了不少,可能下午一直在进行脑力劳动累着了。   宋义做好饭叫他出去吃,见Omega眼眶红红的,小脸也蔫哒哒的没什么精气神,吃饭的时候一粒米一粒米的往下咽,把宋义急得够呛,恨不能抢过饭碗来亲自喂他。   凌然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连晚饭的照片都没拍,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躺下了。   宋义收拾好餐桌,悄悄打开主卧的房门看了眼。   小Omega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宽大的床上只是鼓起来一个小小的怂怂的山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动不动。   宋义蹑手蹑脚关了门,跑去阳台打电话汇报。   “没吃多少,中午就没怎么吃,一天吃了不到一碗饭。”   “好像哭过了,不知道原因。”   “应该没睡着,但是回来就躺床上了,也不说话。”   “好的江总。”   凌然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缩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小团,拼命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是江盛译今天的话像是着了魔似的在耳边不停回荡。   相亲宴,订婚宴,再然后就是婚宴。   鼻尖又开始泛酸,凌然抱紧自己的膝盖。   别再想了凌然,求你了,别再想……   有铃声恍惚间在耳边响起,被子底下动了动,没力气起来接。   铃声响了一会就挂断。   没过一分钟,宋义就过来敲了敲门,手里拿着手机走到床边,轻轻拉了拉被子。   “凌先生,您要是没睡的话,能麻烦接个电话吗?”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我睡了……”   宋义:“……”   他把被子掀起来一点点小角,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凌然手中。   “您接吧凌先生,我先出去了。”   宋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手机已经被塞进了掌心里,屏幕在被窝中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凌然放在眼前看了眼,随后忽得有些愣怔住了。   上面有一张清晰放大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狭冷幽长的一双眼睛深似古潭,正在透过冰冷的屏幕,漆黑的盯着他。   原来不是电话,是视频。   对面人似乎没想到映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张脸。   原本瓷白柔腻的脸颊因为被窝潮闷,在泛着不太正常的霞色红晕,像是才委屈隐忍的哭过,所以两只眼睛还带着湿润泪意,盈满了摇摇欲坠的水光凑近了看过来,下眼睑和鼻尖都发红。   唇瓣也是红的,润的,嫩生生的,孱弱的唇珠聚起小小一堆软肉,在眼前晃着摇着,让人想一口咬掉。   可爱又可怜。   本该问罪的语气都顿住片刻,在将小Omega眼底的惊慌失措和无助尽收眼底后,嗓音放得轻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凌然,怎么又不听话。” 第56章   凌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 因为这略带责备的一句话,又汹涌的涌了上来。   心中的委屈感更甚,可宣泄无名。   只能眨了眨眼睛, 透明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江之屿看出他情绪不对劲, 蹙眉问:“难受了?”   算起来, 凌然已经有段时间没因为信息素紊乱陷入发情了,近期病症控制的还算稳定, 跟enigma频繁的信息素安抚有很大关系。   江之屿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带他去医院做次检查,上次他和秦诚月两个人偷偷去医院开了一大堆药回来,自那之后就再没去复诊过。   江之屿倒是会私下跟徐观意交流,凌然一点细微的症状表现和反应徐观意都了如指掌, 但还是得靠医疗设备检测出来的结果较为稳妥。   可屏幕对面的小Omega只是抱着手机, 眼睛也不再与他对视, 模样很是低落的垂着眼,不吭声, 脸颊依旧绯红。   真跟小孩子似的, 一点情绪都不会隐藏, 全都明目张胆的挂在脸上。   看出他确实不舒服, 江之屿暂且不跟他计较不肯吃饭的事,才几天没见, 看见小Omega才惊觉原来是自己想他想得厉害。   视线只能通过屏幕在他脸上一寸寸滑过,可惜现在没办法抱他亲他, 凸起的喉结滚动两下,嗓音便有点发哑。   “凌然, ”江之屿道, “抬头看着我。”   即便隔着无法触碰的屏幕,凌然还是下意识抬起头来, 眼睛终于肯直视对面。   江之屿望着他洇透的一双泪眼,低声说:“现在什么感觉,告诉我。”   凌然心里乱得很,颈后的腺体也在一涨一涨的发麻发疼,同时体内正在慢慢涌上来一股更加莫名巨大的空虚和孤寂,毫无疑问,他对于enigma是极度渴望的,可是又不得不在心底里压抑下去。   他一时分辨不清,这种痛苦难受到底是发情期带来的,还是因为知道了对面的人今晚正在一场相亲宴会上带来的。   总之他确实很难受,难受的想哭。   想看见江之屿,又不想看见他。   明知道自己最不应该对enigma产生这种感情,且不说他们之间身份差距过大,江之屿还是江盛译的小叔,他发过誓再也不会跟江家有任何牵扯的。   可江之屿是个例外。   凌然吸了吸鼻子,眼前因为模糊而看不清楚手机屏幕,只能努力睁大眼睛,企图不再让眼泪掉出来。   真的,真的,很想他。   不想他和别人订婚,更不想他娶别人。   江之屿见他不说话,也极有耐心的等着,等他自己开口。   过了好一会,小Omega终于慢吞吞张开嘴巴,用带了点鼻腔的声音小声回答:“就是有点发热,脖子后面也有点疼……”   是发情期的征兆没错,可江之屿对于这个回答仿佛并不满意。   “还有呢。”   凌然想了想,摇头,决定隐瞒。   “没有了。”   既然江先生都没有告诉自己他在哪里,在忙什么,那自己的事情也不要什么都告诉他。   尤其是这颗心,不要给他。   江之屿望着他,那双布满水光的眼睛里写满了欲言又止,千回百转,可嘴巴还是硬得很,心里憋着什么自己消化,都快难受死了也不肯说。   先前好不容易把他教会了一点,现在看来几天没见是又退步回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新账旧账记起来到时候一起算。   江之屿说道:“不舒服先早点休息,叫宋义进来。”   凌然点点头,没什么力气下床,便掀开被子冲着外面软绵绵的喊了声:“宋义。”   宋义连忙从客厅跑进来,正准备接过来手机,对面的人又忽然喊了声“凌然”。   手机已经到了宋义手上,他替凌然拿着手机,只是把屏幕转过来面向床上,对准小Omega。   凌然已经缩回了被子中,抬起眼睛看着,在等那边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之屿只是透过屏幕深沉地看他:“跟我说晚安。”   凌然顿了顿,眼睫似乎缓缓颤了下。   他没想到江之屿特意喊他是这样的要求,宋义还站在床边帮他举着手机看着他。   他张了张唇,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他不说,江之屿就没打算挂,宋义也就得一直举着。   凌然还是说了句:“晚安。”   江之屿唇角很轻的扬了下:“宝宝晚安。”   视频随后挂断。   凌然眼睛还在微微瞪大,心脏不受遏制地胡乱狂跳。   他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听见江之屿这样称呼他,可是感觉并不陌生,像是已经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这样轻柔宠溺的叫了好多次。   宋义把手机收起来,出了房间。   凌然红着脸,继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一阵阵的潮热开始袭来,没有双手来抱抱他,也没有信息素的安抚,他痛的身子在发抖。   没一会,主卧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来。   宋义蹑手蹑脚进了屋,打开衣柜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然后手里拿了件衣服走到床边,轻轻盖在了凌然身上。   几乎是瞬间,一股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开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即使隔着被子,凌然也能感受到身边像是形成张热乎乎的密网,将他颤抖的身子牢牢笼罩起来。   痛感被缓释,空虚被填满,香醇的龙舌兰酒像酿造了上百年般深沉,馥郁,浓烈,沁人心脾,闻之欲醉。   凌然睁开眼,看见宋义正在冲他温柔的笑着,说道:“凌先生,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被窝中默默伸出来只苍白细弱的小手,不动声色将那件衣服拽进了被子中。   enigma的信息素可以没有任何阻隔的进入身体内,一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融会贯通,细碎流淌。   凌然用那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脸颊埋进去,深深嗅了口,后背不自觉地颤抖两下,意识都被刺激得有点迷糊。   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义放心下来:“这是江总提前准备的,上面的信息素浓度应该足够支撑好几天了,要是这一件还不够的话,衣柜里还有几件,还需要再拿过来吗?”   被子中的小Omega脸颊红扑扑的,浑身都被蒸腾的在冒着热气。   他似乎认真考虑了下,说道:“再拿一件吧。”   宋义便又去拿了件江之屿的衣服过来,刚才那件是西装外套,这件是黑色衬衫,上面还挂着条黑色丝质领带。   小Omega像正在囤货的仓鼠,把衬衫和领带全都拽进了被窝里,抱着缠着,用衣服筑成了一个温暖的巢穴,然后舒舒服服窝进去,仿佛正在被上面的信息素抚慰滋养着。   宋义见他眉宇浅浅展开,眼睛也恣意的眯上了,看起来是没事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凌然缩进江之屿的衣服里,也像是被enigma抱住了一般,乏累和难耐很快就消失不见,意识模糊的睡了过去。   今夜的江家老宅确实有场宴会,但主角不是江之屿,他也全程兴致缺缺,不在状态,只是站在二楼红木围栏边上,不冷不淡的睨着楼下一场闹剧。   朝家在北市确实有点盘根错节的势力,如果真的能联姻,对于江家只会是助益。   这是江老爷子亲自给儿子选的门当户对好亲事,谁知道江之屿人都没见就直接拒了。   老爷子勃然大怒,朝家的人已经为此专程来了海市,总不能刚落地就直接让人回去,那江家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失德之人。   江之屿对此倒是无所谓,德行不德行的,只有老一辈人才看得重些,他这些年手段素来狠厉强硬,里里外外得罪的名门不少,前不久才刚又开罪了尹家,再多一个也无关紧要。   老爷子差点没被他这态度气得进ICU,直言江家肯定早晚要败在他这个不肖子孙手里。   江之屿淡淡笑了笑,说要是朝家非要和江家联姻,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今晚的这场相亲宴照旧举办,朝家那个alpha见了江盛译,勉勉强强也还算满意。   江盛译铁青着一张脸,被蒋蓉莲和江之松硬按着坐在座位上。   他不知道明明说好了今晚是小叔的相亲宴,怎么忽然又成了他的?!   他只能庆幸凌然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有跟他来参加今天的晚宴,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凌然解释才好。   蒋蓉莲对于朝家的家事背景颇为满意,席间一直略显谄媚地跟对方赔笑,搞得一旁的江家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朝家即使在北市吃得开,跟江家比却还是有些差距,姓蒋的这模样倒像是江家人上赶着要去倒贴他们朝家似的。   一顿饭吃得明枪暗箭,满桌人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算是好戏,江之屿看得倒是挺愉快。   徐观意上了二楼来,他最近住在老宅给江之臣做腿部康复,正好江之屿今晚回来,他便也顺便给江之屿做做易感期抑制治疗。   enigma的易感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江之屿的自控力是徐观意意想不到的,他好像没怎么受信息素的影响,但是挽起来的袖口下明晃晃的十几个针孔,像扎在青筋上的血洞。   抑制剂也只能短暂发挥效用,要想时刻保持清醒理智,必须一支接着一支注射,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用多了会对身体产生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不管alpha还是Omega都不能太频繁的注射,enigma也是。   徐观意怀里抱了个不知名黑盒子,对他道:“今天刚拿到的,用不用我教你怎么用?”   江之屿扫了眼他怀里的东西:“不用。”   徐观意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侧面下楼,无视正堂内的喧闹,穿过长廊来到间封密隐密的屋子。   里面放着一整套大型的医疗设备,专门针对enigma的检测和信息素治疗。   在治疗开始之前,江之屿给凌然去了个电话,可惜没人接。   他开始变得有些躁动,徐观意见状,赶紧去把黑盒子打开。   趁着江之屿在跟小Omega视频的功夫,徐观意在做准备工作,将医疗设备启动,冰冷的仪器禁圈环绕上enigma的脚腕,双月退,腰部,最后是手臂。   等到视频挂断,徐观意才把那个黑盒子里的东西递过来。   是个黑色特质金属的止咬器。   *   一觉醒来,凌然的体热褪下去不少。   他觉得嘴巴有点酸痛,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嘴巴里居然塞了个东西,鼓鼓囊囊的,撑得他下巴都有点发麻。   直到从嘴里把那条丝质领带抽出来,凌然脸颊才骤然浮上一层羞赧红晕。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领带竟然被他无意识间含进了嘴里,还塞了一整夜,现在上面一片湿哒哒的潮意,是被他的口水濡湿了。   幸好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窘迫。   他赶紧起床洗漱,把领带和那两件凌乱不堪的衣服一起塞进了被子底下藏好。   上班之前他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吃了饭,还特意拜托宋义一定不要打扫他的床,也不要替他叠被子。   宋义答应下来,他才放心的出门上班。   其实发情期身体不舒服是可以请病假的,但凌然想到要跟进掌上明珠选题的话,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所以还是来了公司。   幸好昨晚被enigma信息素充盈抚慰过,一整天凌然都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看起来明艳又动人。   总裁秘书今天还特意从楼上下来了一趟,表面上看是来替总部慰问江舟的员工们,其实是特意来找凌然的。   秘书把凌然单独叫进了会议室,其他员工们都看着,好奇不已却不敢过问。   秘书把一份文件推过来,给凌然过目:“凌先生,这是先前江总承诺给您的江舟股份,转让协议已经拟好了,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在下面签字。”   凌然震惊的睁大眼睛,问道:“转让协议?”   秘书笑着道:“是啊,这原本在蒋蓉莲名下的,是无暇股,您可以放心,江总用了点手段收购回来的,保证以后不会产生任何纠纷。”   凌然手缩回来,在马场的那天晚上江之屿确实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说过这件事,但他以为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那个场面下说的话也不一定全都作数。   “这个我不能收的……”   秘书有些为难:“凌先生是觉得太少了吗?给您的是10%,还给了秦先生1%,这个比例已经比很多江舟高层占的还要多了,江总在江舟的股份比例也不多,大概40%左右,可以再给您转一些,倒也不是很麻烦……”   凌然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少,是我收下不太合适吧,我只是江舟的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秘书笑眯眯道:“凌先生,您可不普通呢。”   见凌然不肯收,秘书绞尽脑汁,最后说道:“其实江舟很多高层都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就比如你们新闻部的宁新桥,他大概占有1%,权力大了些,话语权自然也就大了些,您以后想办什么事也会更方便。”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看出来凌然正在仔细考虑,秘书便出去把秦诚月一起叫了进来。   跟秦诚月讲明了来意后,果不其然,秦诚月两眼都跟饿狼似的冒着绿光,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协议拿过来就签了。   再一看凌然还犹豫着没签,他在一旁催命似的嚷嚷着:“还想什么呢小然,天上掉个大馅饼你还不吃,还等什么?快点签快点签,等江总后悔就晚了。”   秘书嘴角抽了抽,说道:“江总说话算话,不会后悔。”   秦诚月头都没抬,一边把笔塞进凌然手里放在签字的位置,一边准备握着他的手帮他写字。   “话不好说得这么早吧,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凌然捏着笔,简直快被他逗笑:“好了好了,我会自己签的。”   秦诚月不放心:“你现在写,我要亲眼看着。”   凌然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   秦诚月松了口气,拿过来凌然的那份协议随意往前翻了翻,在看到那上面比自己的多了个0之后,猛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确实是10%没错。   天杀的资本家。   *   晚上下班回家,秦诚月带凌然去自己那吃晚饭。   “反正江总最近不是很忙吗,正好把你还给我,”秦诚月把车停好,“一会我哥会买好吃的过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凌然无辜道:“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的呀。”   “那怎么能一样,那又不是在家吃的。”   凌然拉了拉他的手:“那我以后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陪你吃晚饭,你也可以去找我。”   秦诚月婉拒:“算了,我不敢去你家,万一江总在你家冒出来能把我吓死。”   提起来江之屿,凌然表情有点落寞,说道:“那算啦,还是我来找你吧。”   秦诚月看出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跟江总吵架了?”   问完他又觉得不可能,就凌然这个脾气,被人生吃了都不带急眼的,恐怕还会对人说谢谢享用,而江总把人吃干净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能还会嫌凌然太瘦了肉少。   这两人不可能吵得起来。   “没有,”凌然低着头,“没有吵架……”   秦诚月摸了摸下巴:“难道江总在外面有别人了?这也不太可能啊。”   凌然声音很轻:“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秦诚月看他这一副失落又不自信的样,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来回晃:“眼睛长来干嘛的呀,看不出来每次江总看你的眼神吗?都要把你嚼吧嚼吧吃了,还能看得进去别人?”   凌然耳根一红,挣开他的手往楼道内走:“才没有。”   刚走到楼下,一旁的树后忽然出现个人,直接挡在了凌然面前。   凌然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面前这个落魄沧桑的几乎不成人形的alpha居然会是凌溯。   凌溯身上的西服脏乱皱巴,像是几天几夜没换洗过,脸颊苍白到泛着层灰意,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干涩到近乎皲裂出血,一只手臂还紧紧包着石膏吊在脖子里,是那天被enigma拧得骨裂了。   如果不是他喊了句“小然”,凌然近乎不敢认他。   凌然皱着眉,就在不久前他还衣着光鲜地在学校门口堵自己,在餐厅内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如今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凌溯看见凌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上来拉他手臂:“小然,小然,我可算见到你了,你不是住在这里吗,我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了,怎么第一次见你回来。”   凌然后背寒毛直立,他是搬去了御棠府住,而秦诚月的小区在龙潭景。   凌溯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难保不会再追去他在御棠府的住处。   他甩开凌溯的手:“我已经跟家里没有关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凌溯不肯放弃,还想过来抓他,凌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极其冷漠得看他。   凌溯表情异常痛苦狰狞,居然扑通一声在凌然面前跪了下来:“小然,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救救你哥哥!行不行?”   一旁的秦诚月要过来护住凌然,却被凌然拦在了自己身后,凌然转头对他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诚月,我没事的。”   不能每次都让别人来保护他,有些事情他也要自己面对才行。   凌溯看见他的举动,以为他是已经心软了,凌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对家里人的要求说一不二的,即使前段时间因为江之屿从中搅弄搞得他们一家人心不和了,但只要他低声下气地求求凌然,凌然一定会帮他的。   像以前无数次的逆来顺受那样。   凌溯还跪在地上不起,他早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盼着能激起凌然的同情心和不舍:“小然,你也知道我跟江总合作了一个项目,但是我是被人坑害的,我真不是故意要毁约,现在江总和其他几家债主都在外面找我,你看我身上这些伤,我都分不清是哪波人打的了,我不敢回家,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家里最近也不太平,凌氏在东南亚的市场被压制,国内也遭受了接连重创,你要是再不帮帮家里,凌家可能真的就撑不下去了啊,小然……”   凌然听着,眉心微微蹙了蹙,家里的产业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也没打算让他继承一分一毫,即使破产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永远是被凌家人排除在外的选项,好像只有需要用的到他的时候,他们才能想起来他也姓凌。   “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   凌然高高站着,垂眸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亲人,表情很是平静。   凌溯以为有了希望,眼神亮起来,说道:“你就求求江总高抬贵手,放凌家一条生路,再救济家里一点钱,我看你现在过的不错,江总应该给了你不少吧,你刚才开的车是保时捷新款?没有三百万恐怕拿不下来,你这么有钱,也得帮家里度过燃眉之急啊。”   凌然胸口有点闷,呼吸也不自觉重了些。   他问道:“需要多少钱?”   凌溯麻利地站起来,比了个手势:“起码得这个数。”   三个亿,三千万,还是三百万?   不管是多少凌然都拿不出来,他也不会去求江先生。   江先生说过,如果没有人爱他,那他要先学会爱自己。   想把他拉回深潭的手,他要学会甩开。   “爸爸妈妈养育我20年,我会把这笔钱还给家里,”凌然说道,“其他的钱我没有,有的话也不会给你,因为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拉着秦诚月便准备转身直接进楼道。   凌溯身影愣怔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凌然居然会是这个态度,他都给凌然跪下了,凌然居然才只打算还个十几万。   十几万够干什么的?!   “凌然!你就真这么狠心,见死不救?!”   凌然脚步不停。   凌溯双眸猩红,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嘴唇崩溃的裂开鲜血,开始破口大骂。   “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还真以为江之屿对你情根深种了?我告诉你,他跟你顶多也就是玩玩而已,你不趁着他对你还没玩腻的时候多捞几笔才是蠢到家了!说不定他明天就找到个更喜欢的小玩意,转头就能把你踹了你信不信?!”   凌然仿佛充耳不闻,已经快要走到楼道口。   凌溯彻底抓狂,忽而有些疯癫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包着石膏的手臂剧痛无比,他也毫不在乎。   “对了凌然,还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江之屿在曼谷拍卖会上耗费数亿买下来了一颗紫钻,全世界独一无二,我怎么没在你身上看见那颗钻石呢,难道那不是买来送给你的?”   那道纤细的背影忽得停顿住,单薄的脊骨微微僵直。   凌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大笑着说道:“当然不是送给你的!那么贵的礼物当然是要送给以后的结婚对象,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能跟他结婚吧?”   “凌然,你也只不过是个用来暖床的玩意罢了,别把自己看得那么清高!” 第57章   有风从树下一阵阵吹来, 混杂着盛夏灼热的潮闷。   凌然却觉得身上发冷,四肢像被冰冻住,灵魂感受不到这具躯体的存在。   凌溯见他站着不动, 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提到江之屿能让凌然这么不痛快。   他就是看不得凌然现在脱离了家族之后过的这么好, 这么自在,还一副被人捧在手心里好生娇养出来的模样。   怎么好像自从凌然跟江之屿扯上关系, 家里就开始越来越不顺,最近凌氏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都像是有人蓄意而为,可却又抓不到任何证据。   凌溯目眦欲裂,意图朝着那道背影走过去。   不等他迈开腿, 身后忽然接连开来四辆黑车, 阴沉沉一片, 停在了几人不远处。   秦诚月被猝然吓住,拉着凌然往后撤了两步。   最前面的黑车开了门, 从上面走下来个身材高大宽肩长腿的S级alpha。   秦诚月看清来人后, 皱着眉扬声直接喊道:“商烨!”   商烨朝两个小Omega的方向看了眼, 冲他们颔首示意, 随后直接走到了凌溯面前。   身后的车上乌泱泱下来十几个西装保镖,跟着一同上前, 将凌溯团团围了起来。   凌然回头看了眼,凌溯的身影被众人挡得严实,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能听得到乍然响起的一声凄厉惨叫。   秦诚月连忙捂住他耳朵:“小然, 我们先上去吧。”   凌然眼眶隐隐发红, 冲他点点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   等到两人走后, 商烨才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上前将瘫倒在地上的人架起来,双腿跪着,带着石膏的手臂早已又被扯着断裂开,嘴里却被塞了布条再也喊不出口。   附近是高档公寓,在这动手不是好时机,商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打量了两眼后,无奈笑了声。   就这么个人,能从赵钦手底下跑出来,江之屿还是因为他是凌然的哥哥给他留了活路。   这哪里像江之屿之前的脾气,只是废了他一条手臂,还能让他跟疯狗似的又追到秦诚月家门口来咬。   本来也只是帮好友处理点小事,但是牵扯到了秦诚月,又变的不是小事。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江氏迟迟没有起诉你?”   凌溯嘴角在渗血,目光中充满祈求,额角满是因为太过痛苦冒出来的汗,滴进眼睛里,视线被辣的模糊不清。   商烨道:“你不该再出现在凌然面前,你是觉得江之屿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么?他留给你的那一点点余地,也因为今天你的愚蠢彻底断送,你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   凌溯眼神中闪过茫然不解,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江之屿看上了凌然,那不是更加应该对凌家人好一些?   如果没看上凌然,又为何要处处针对,不留情面?   商烨掏出块手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可他对江之屿的行径并不感到意外。   “好了,弄走吧,”商烨将手帕丢在脚边,“动作干净点。”   说完,几个保镖轻手轻脚把地上的alpha抬起来,塞进了车中带走。   商烨给江之屿打过去个电话,是徐观意接的。   “都处理好了,没出什么事。”   徐观意道:“好,等江总醒了我告诉他。”   “他状态怎么样?”   徐观意看了眼仪器上的指标:“不太好,信息素水平还是过高,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迟迟降不下去。”   商烨顿了顿,问道:“要是进行标记是不是能好点?”   徐观意回道:“那是肯定的,如果前期就能直接标记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他目前状态特别危险,上一秒还清醒着,下一秒就能用信息素把人压死,要是不带止咬器简直太可怕,况且凌然只是个Omega,身体素质还不太好,不能冒这个险。”   商烨又问:“那给他找个alpha或者beta?”   徐观意:“……”   还不如直接找死。   商烨笑了声:“开玩笑的,让他自己挺着吧,不是怪能挺的么。”   电话挂断后,商烨也转身上了楼。   凌然已经被秦诚月好好带回了家里,保姆提前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来吃。   可凌然小脸苍白,唇色也浅浅淡淡的,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秦诚月给他倒了杯水,宽慰他:“小然,没事了没事了,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好不好?以后你肯定不会再看见他了,我跟你保证。”   秦诚月不知道自己可以拿什么保证,就拿商烨的人头保证吧。   凌然冲他惨淡一笑,还反过来安抚他:“我没事,你刚才也被吓到了吧,真的很不好意思。”   秦诚月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就生气了。”   凌然点点头:“好,我以后不说了。”   秦诚月刚才把凌溯的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他并不知道江家什么相亲宴的事,可凌溯说江之屿对凌然只不过是玩玩,这话他十分不赞同。   “小然,我觉得江总对你很不一样的,”秦诚月语气真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要不也跟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说不定我帮你开拓开拓思路,你能心情好一点呢。”   凌然眼眶有点热,心跳也有些不规律地捶鼓作乱,他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颈后的腺体在慢慢热胀起来,情绪也有些不受控。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两腿晃了晃:“我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等会秦实星还要过来,凌然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他们吃晚饭,况且他有点不舒服,总不能在秦诚月家里发作。   秦诚月拉着不肯让他走:“你还没吃饭呢,多少吃两口再走吧,而且我哥还没到呢,我专门让他买了澳龙和帝王蟹,你不想吃点吗?”   Omega刚才惨白的小脸这会儿有点红起来了,凌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眼前在一阵阵发晕。   秦诚月还抱着他不撒手,门铃这时候响起来,保姆去开了门。   秦诚月没看见人就张嘴喊:“哥!”   迈进来的人却是商烨。   “你怎么来了?”秦诚月蹙眉。   商烨走到两人跟前,短促笑了声:“不欢迎?”   秦诚月没被他带跑:“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几楼几户?你也偷偷跟踪过我?”   商烨:“……”   这很难查么。   他没答,转眼看见被秦诚月拉住的凌然,Omega脸颊上泛着不怎么正常的红晕,眼眶中也冒着水意,很明显的即将进入发情状态。   他走上前拉开两人,手却只是攥住了秦诚月的手腕,迫使他松开凌然。   “别动他。”   秦诚月手腕上骤然一痛,这人不知道自己力气大得很,仿佛用了狠劲来抓他,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顿时松了手。   气愤羞恼地抬头去看面前高大的alpha,却见商烨的一双眼睛根本没在看他,而是尽数落在了凌然身上。   秦诚月身子顿住,拼命把手腕往后抽:“你放开我!”   商烨颇为无奈的睨了他一眼,应声卸了些力气,却仍旧抓着他没放。   “你没看出来他是要发情了。”   秦诚月愣住,立即去看凌然,这才见他红着脸颊张着唇,一副倒不过来气的孱弱模样,像是依靠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商烨盯着秦诚月:“你也是Omega,怎么连这点生理反应都不知道?”   秦诚月有点心虚,他的生理知识水平匮乏程度和以前的凌然不相上下。   凌然好歹是个学霸,后来又被江之屿恶补过,现在早已经超出他不少,只有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没开化的纯情。   “我,我看出来,我是要送他回去的……”   秦诚月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费劲巴拉地扶住凌然准备往门口走,没走出去两步他就被凌然的腿绊了脚,两人差点一骨碌一起滚到地上。   幸而商烨及时过来从身后将他搀住,等他站稳后,对他命令式的口吻道:“去找个毯子来。”   秦诚月不明所以,但看着商烨沉着冷静的眼神,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哒哒哒跑进屋找了条宽大的毛毯过来。   商烨又道:“把他裹起来。”   “哦好。”   秦诚月用毛毯把凌然严严实实裹好,上半身只露出张脸,然后转过头眼巴巴看着商烨:“然后呢?”   商烨对他道:“然后让开。”   秦诚月让到了一旁去,商烨将被团团包裹住的小Omega扶起来,只礼貌性地隔着毛毯握住了他的手臂,帮助他站起身。   “能自己走么?”商烨问道。   凌然快要有进气没出气,脑袋也晕乎乎的迷糊,轻轻点了点头。   “我现在送你回去。”   两人一起朝着门外走,秦诚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也要一起出去。   商烨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你在家等着。”   秦诚月刚想嚷嚷,房门就被人反手在他面前关上了。   两人来到楼下,商烨让凌然坐在了后座,随后开车送他回御棠府。   好在两处距离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车停下后,商烨又扶他上楼。   御棠府的安保措施做得比龙潭景公寓要好不少,在整个海市来说都数得上最为安全的高档小区,所以凌溯找不到这里来也是应当的。   宋义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两人后连忙将他们迎进来。   商烨将人放在了客厅沙发上,对宋义道:“等会你送他上床好好休息,之屿最近是有点忙,要辛苦你多照顾他。”   宋义连连点头:“商总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凌先生的。”   商烨点头,转身欲走,却听见沙发上的人对着他轻声喊了句:“江先生……”   商烨回头看了眼,小Omega应该是被情热冲晕了头,把他认成了江之屿。   他没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凌然身上的毯子被宋义轻轻取下来,Omega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汗水浸透,不知道是闷出来的,还是因为发情期折磨出来的。   凌然意识模糊,身体软绵绵地栽倒进了大床上。   宋义不方便动手,只得轻轻对他道:“凌先生,要不要把阻隔贴和抑制器先摘了?”   凌然自己摸索着后颈和大月退,摘了东西之后放在床边。   被窝中的龙舌兰信息素还有些残存,凌然将自己深深埋进那个小小巢穴,可还是觉得不够。   好难受,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好想哭……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渐渐被泪水濡湿,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缓慢滑落进天鹅绒毯中。   宋义赶紧去衣柜里又找出来两件江之屿的衣服,跑到床边直接塞进了被子中。   enigma的信息素重新变得浓郁起来,被窝里已经快要被衣服塞满,小Omega蜷缩着身子埋进去,那条领带也又被重新含进了嘴巴里。   口腔中终于感受到了强势浓烈的酒味,混着唾液咽下去,浑身的难耐被抚慰下去。   凌然晚饭都没吃,小小一只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   连续靠着衣服上的信息素度过了几晚,虽然也足够应对紊乱症引起的发情症状,但凌然心里一直坠着块巨石,时不时就会压得他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江先生不知道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没来找他,电话和视频也都没有了。   凌然也没有再主动打过去,他担心会坏了江先生的好事。   他这么懂事体贴,应该不会被嫌弃吧。   凌然工作变得更加投入卖力,像是在故意借着工作逃避什么。   组里四个人最近一直在忙活掌上明珠的选题,所有的资料已经准备的足够详尽,只差一个能够进入会所拍些画面的契机。   总算等到了这个机会。   秦诚月一直在拜托他哥秦实星帮忙盯着点董氏的消息,得知董晖最近又准备参加全国商会的副主席竞选。   大选之前董晖必定要极尽全力笼络关系,掌上明珠最近接待私宴的频次明显增多,并且秦诚月还通过小道消息打探到会所正在暗地里大批量招一些长相好气质佳的女Omega,至于招来是做礼仪小姐还是公关小姐,就不得而知了。   凌然先前想的主意也就是趁着会所补充新人的时机混进去,可他们组里Omega不少,但没有女孩子。   凌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自己p了份简历投过去,漂亮的脸蛋和学历很快就通过了初筛,随后他咬了咬牙,在网上买了条裙子和假发,再化个浓一点的妆,一番装扮下来倒真像是个女Omega。   他准备自己混进掌上明珠进行拍摄,组里另外三个人都不同意,尤其是秦诚月。   里面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让凌然一个人进去实在太过冒险。   但凌然铁了心今晚必须要进去拍摄,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再等下去,等到董晖真的任上了全国商会副主席,到时候他们再想曝光这些新闻只会更加困难。   他第一次拿了组长的身份来压人,却是让其他三个人都不准随便冲进去,只准呆在外面等他。   小峰替他别了个微型摄像头在胸口处,他们的面包车就停在会所不远处的街边,能够在电脑屏幕上实时看到摄像头的画面。   秦诚月万分不安心,对凌然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要是你发现有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立即出来,我们宁愿不拍了,或者你在镜头前给我们打个手势,我们三个看见你的暗号一定拼死也会冲进去救你。”   杨嘉点点头:“对,今天晚上情况复杂,董晖应该会派他的亲信亲自过来接待,我刚才看了看停车场的车,人应该不少,都不是什么善茬。”   小峰也极度担心凌然的安危:“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要不还是我进去算了,你把假发和裙子脱给我……”   话没说完,秦诚月和杨嘉一人给了他一下。   秦诚月:“你看你那体格像Omega吗?”   杨嘉:“不会说话就多干活。”   小峰老老实实去盯电脑屏幕。   凌然理了理胸口的黑色大波浪长卷,站起身扯了扯有点短的裙边。   “你们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他冲着车内三人笑着眨了眨眼,随后转身朝着会所门内走去。   脚上踩着双高跟鞋,虽然只有三四厘米的跟,但凌然走路还是有点撇着腿。   好不容易走到侧门处,把面试通知给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看了眼。   那两个保镖目光肆无忌惮,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几圈,眼神颇为贪婪地在嫩白细长的两条月退上短暂停留,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对凌然道:“进去左拐,找一个黄头发的alpha,他会带你去地方。”   凌然笑了笑,嗓音甜得雌雄莫辨:“谢谢你们呀。”   他迈着高跟鞋进了门,转过金光璀璨的一条走廊,在一个包厢门口看见了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   黄毛怀里正搂着个娇俏的Omega,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旁若无人的互啃,亲得没有任何美感,仿佛只是情、欲的宣泄。   凌然脚步顿住,视线别开看往别处,只将胸口的摄像头对准了黄毛的脸。   黄毛察觉到不远处站着个人,睁开眼望过来,立即便有些愣住了。   是个又柔又媚的女Omega,脸蛋漂亮的无话可说,长相很容易勾人欲、望,偏生气质看起来又是清纯无辜的,穿着条才到大月退根的短裙,下面两条又白又嫩的月退看得人眼晕。   怀里的Omega不满黄毛的愣怔,软着声音扭动哼哼,却被黄毛一把推到了旁边的门上。   “你先滚。”   那个Omega也看见了凌然,眼神中冒出股嫉妒愤恨的怒火,可还是转身跑掉了。   黄毛擦了擦嘴,笑嘻嘻地朝着凌然走过来。   “新来的?”   凌然乖乖点头,把自己的简历递过去:“我是来面试的。”   “哎,你直接通过了,”黄毛把他简历推开,伸手要过来搂他的腰,“现在你进入第三轮面试了,我是你的面试官。”   凌然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弯着眼睛甜甜笑了笑,说道:“我真的通过了嘛?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呢?”   黄毛搓了搓手,眼神中透着露骨的兴奋:“现在就可以呀,小美人,不过你连薪资和岗位都不问问?就不怕我们这里是黑店?”   凌然眼神有些茫然,红唇无措的张了张:“啊,那你们是吗?”   黄毛快受不了了,他在会所负责招人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水嫩的,看起来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那脸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还有那两条月退,扛起来肯定不知道多带劲。   要是直接送去包厢伺候那群老货简直暴殄天物,不如让他先享用享用。   “当然不是,我们这是正经场所,招的也都是礼仪小姐,顶多招待一下客人,卖卖酒,没别的了,”黄毛又想来拉凌然的手,“工资的事情我说了就算,你跟我进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嘛。”   凌然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的恶臭腌臜味,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又往后退,边退边想继续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这是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我可能没有什么经验呢,礼仪小姐具体还需要干什么呢?我很笨的,我怕自己学不会……”   黄毛见他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都快拧到一块了:“很简单,你这么漂亮,不用学也会,就往那一坐,实在不行陪着客人喝点酒,说不定赚的小费比工资还高,咱们这是按次计费,也就是说你接待多少客人,相应也能拿多少分红,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   凌然不慎被他摸了下手,眉心立刻紧紧簇了起来,猛地往后一撤,后背撞上个人的胸膛。   他连忙想转身道歉,却见黄毛脸色大变。   “董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董总,董晖?!   凌然心口一凛,回头看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面色和善的alpha,一身西装革履,长相颇为沉着儒雅,透着股面面俱到的城府和心机,却能很好的隐藏起来不让人感觉到压迫。   董晖只是沉默的看了黄毛一眼,没说话,迈步走了。   他后面跟着的是身边最为亲信的副手,副手走到黄毛跟前,二话没说抬腿照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黄毛被踹翻在地,赶紧爬起来认错。   副手吩咐道:“今天晚上董总要在这亲自招待客人,选最好的一批货过去伺候,要是下次再对新人动手动脚,不用董总开口,我直接废了你。”   黄毛捂着胸口连连点头哈腰:“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等到副手离开后,凌然这才收回眼神。   黄毛不敢再动他,正好要选一批人送到其中一个包厢内,少了个人便直接让凌然快点换了衣服跟着一起去充数。   凌然还一头雾水,被几个女Omega推搡着进了更衣室。   他以为自己身上的这条裙子已经够露了,可手里这条新裙子还是让他耳根一热。   幸好他身材够瘦,不然可能穿不进去,说是裙子,几乎就是两片清凉的黑色布料,只在脖子里和后腰处系了两条细细的绑带,整片后背几乎都是裸露在外的。   裙子特别短,紧紧勒在大月退上的软肉上,只要走动间不慎步子扯得大了些,就要走光,幸好这裙子里面是带打底裤的。   可凌然穿好之后却傻了眼。   这打底,怎么是开裆的啊…… 第58章   这两天靠着溢满enigma信息素的衣服, 凌然的发情期已经缓解了不少,昨天晚上他就没再感觉到难受,所以今天才敢大了胆子孤身闯进来。   还是做了很多防范措施的, 阻隔剂喷了不少, 阻隔贴也贴了两张, 只是抑制器没法带了,露出来肯定会引人生疑。   凌然深呼吸了两下, 感觉身体状况良好,他打算等会进到包厢先看看什么情况,只要能拍下点有用的东西,他就立刻找机会赶紧溜走。   换好裙子, 一旁的椅子上还有双崭新的黑色蕾丝袜, 凌然不怎么会穿, 磨磨蹭蹭穿好走出隔间,门外噼里啪啦响起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   考虑到凌然是新来的, 还没经过岗前培训, 领班倒是对他挺照顾。   “你就跟着这几个姐姐, 等会直接去侧包服务, 不用你干什么,陪着里面的人聊聊天, 喝喝酒,多跟几个姐姐学学, 没什么难的。”   凌然乖乖点头,又状似很是担忧的说道:“可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领班看着小Omega又纯又欲的脸:“不会也没事, 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凌然只得快步跟上前面几个Omega姐姐, 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裙子从月退根再往上窜。   软嫩月退肉隔着廉价蕾丝被粗糙布料来回摩擦, 有点难受。   他已经把葡萄别针式的摄像头换到了这条裙子上,再用波浪卷长发盖住裸露的后背和前胸,颇为隐蔽。   走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黄毛见他裙边更短,一双眼睛都快看直,色胆包天忍不住趁机想摸一把他的腰,连刚才副手的威胁都抛之脑后。   凌然早已察觉他的意图,往前加快两步,灵活曼妙的身姿像深海里的游鱼,直接从狭窄的门缝遛了出去。   可还是被碰到了后腰处的布料,凌然蹙眉,回头颇为恼怒的瞪了黄毛一眼,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染上了一点这个恶心的alpha的信息素。   随后凌然便跟着一行人来到侧路走廊。   两侧包厢隐蔽性极佳,墙上四处都安置了吸音海绵,每个包厢的大门都紧紧关着,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四周异常静谧,只有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凌然偷偷往旁边瞄,身子左右晃了晃,特意让隐蔽摄像头能拍得更清晰一点。   其他omega脸上带着冰冷麻痹的表情,没人搭理他,只管闷头往前走。   忽然有道剧烈闷响从一道厚重的包厢门内传出,走廊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凌然险些崴了脚,惊讶的朝着那道门内看,可他发现旁边的人很快就面色如常,没人在意那间包厢内发生了什么。   凌然想透过门上那扇漆黑的玻璃向里望一眼,却被领班猛得在身后推了把。   “不关你的事,”领班嘱咐道,“别瞎看,快点走。”   凌然揪着裙摆,小声询问:“不好意思,我可以先去下洗手间吗?”   领班有点不耐烦,问道:“很着急?”   凌然立即点头。   领班见他长得乖,料他没什么花花肠子。   “前面左拐直走就是,快去快回来,等会直接来侧包105。”   凌然感激地说道:“知道了。”   走到前方的拐角处,凌然脱离队列,孤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等到领班带着一众人笑眯眯地进了包厢后,他顿时停住脚步,打量了下四周没什么人,悄悄折身回来,来到刚才发出巨响的那扇门外。   门内又恢复了寂静,上面一方黑色玻璃特质防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可用摄像头贴近玻璃的话,或许可以拍的到。   凌然小心翼翼将胸前的小别针取下来,一只手举着缓缓靠近玻璃边缘,身子蹲下去以防被门内人看到。   贴近门边他才察觉到好像是可以隐隐听清里面人的说话声的。   “让你小心点,别搞死了。”   “没有,我没用那么大劲,再说了就算是omega也没这么不禁弄吧。”   “老大说了,这批货必须尽快调教好,到时候要派上大用场的,谁知道让咱们碰上了这么个骨头硬的。”   “算了,说那些都没用,马上又要来批新货,这个腺体和生殖腔都快烂了,不行就直接扔给研究院,应该还能提取信息素。”   “也行,别浪费。”   门内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地上软烂成一摊泥的omega往外面挪。   凌然飞速别好摄像头,在门打开的上一秒恢复镇定自若,挺直了腰背朝着另一头走。   包厢内的人似乎已经出来了,可走廊上依旧悄无声息。   凌然没有回头,他能感受到后方有道凶恶的视线在一直死死盯着他背影,妄图揪出他的破绽。   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慌,可心脏紧张的一直在怦怦乱跳,手心都攥出了些细汗。   “站住!”背后的人果然怒呵一声,“干什么的?!”   凌然背影僵住一瞬,唇边抿着柔软的笑,回头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那两个alpha保镖人高马大,见他脸生,警惕的提步朝他走过来。   “你是新来的?怎么走到这来了,不认路?”   其中一个alpha盯着凌然被发丝掩映住的白皙胸口,厉声质问道:“你衣服上别的是什么?拿下来看看。”   那是个很小巧的葡萄别针。   “没什么呀,”凌然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欲走,“是董总叫我来的,让我现在就赶紧过去一趟。”   “董总?”   两个alpha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凌然惊觉好像有点不对,他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找理由的,但是此刻搬出董晖来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反应极快地转身就跑。   那两个alpha也立即就朝他追上来。   周围包厢内还有贵客,那两人不敢声张,只是紧紧追着凌然不放,好几次差点抓到他的头发,又被他惊险万分地躲过。   脚上的高跟鞋实在不好穿,凌然跑起来跌跌撞撞的,一颗心死死堵在嗓子眼,绕着走廊东拐西拐,竟然堪堪与那两个alpha错开了几个身位。   他慌不择路,不知道推开了几扇门,又转过一个拐角,竟然跑进个更加幽闭的走廊内。   趁着身后两人还没追上来,凌然快速闪进了一个房间。   房内装饰简易,一张黑沉木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幽暗台灯,显得整个房间空旷静谧,又透着股沉寂的压抑。   凌然迅速张望了下周围,这里好像是会所内什么高管的办公室,桌上摆放着一份敞开的文件。   他擦了下额间溢出来的细汗,快步走过去粗略看了眼。   竟然是掌上明珠股权合同转让协议。   凌然猝然瞪圆眼睛,掌上明珠可是董晖发家的起点,他靠着这里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现在居然舍得把自己手中的最后一点股份都散出去。   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他准备舍弃掌上明珠。   凌然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看见了这样惊人的秘密,他还准备再仔细看看,却恍然间听见门外传来些细微响声。   凌然呼吸顿时一紧,在办公室内来回扫视,最后瞄上了角落里的那个黑色衣柜。   他飞速躲了进去,里面只有几件封着防尘袋的西装,剩余空间狭窄,还有淡淡古木香味传出来。   凌然觉得并不好闻。   他捂着鼻子,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不着痕迹关上衣柜的门。   这里虽然能暂且供他躲避,可绝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刚才跑动太过激烈,凌然胸腔还在砰砰乱跳,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掌心内的闷潮被吸进肺里。   他脑内紧紧绷着根弦,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惊惧,脸颊因为缺氧而开始泛起微微红晕,眼角也觉得有点发热。   没有抑制器的阻隔,他就算再不情愿,也被迫吸进了一些陌生alpha的古木香信息素。   刚刚消停下去的腺体,此刻仿佛又开始缓缓变得肿胀。   凌然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茫然无措的瞪大了眼睛,两只手将脸颊软肉都按出了深深的凹陷。   外面一片死寂,他藏在这个衣柜里不敢出去。   漆黑的夜里不知道藏匿着怎样的凶恶猛兽,而他是误闯入龙潭虎穴的可怜羔羊。   被抓住的话只有惨遭分食的下场。   手机一直被他小心藏在胸口,被一条单薄布条勒在空荡荡的内衣里,这会儿居然在微微发着亮光。   凌然竭力屏住呼吸,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是江先生。   他鼻尖猛得酸了下,现在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   可那通电话像是知道他所处的痛苦困境,非要等到他接起来才肯罢休。   一个不接,又打来一个。   凌然曲了曲指尖,划开屏幕。   听筒内顿时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凌然。”   凌然恍惚了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江先生的声音,他最近难道忙成了这个样子,不来看自己,连通电话也不能打吗。   难道,是在陪着相亲对象,所以没空再理会自己吗?   没等凌然回应,江之屿直接问道:“你在哪。”   凌然指尖用了些力气,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我在,掌上明珠……”   他以为江先生会很生气的责备他,毕竟江先生之前说了不准他再跟进这个选题,可他不仅没听,现在还被困在这了。   “具体点,”听筒内似乎有风声灌进来,江之屿气息有些不稳,带着极度强烈的克制压抑,嗓音微微发哑,“哪个包厢?”   凌然心脏骤然瑟缩了下。   难道江先生也要过来吗。   衣柜外面一片模糊黑暗,凌然声音中带了些难以控制的轻颤,委屈和害怕这时候藏匿不住的泄出来。   “我,我不知道……”   江之屿沉沉呼吸两声,对他道:“好,那就乖乖呆在原地不要乱动,先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   江之屿语气平缓有力:“等着。”   不适宜再长时间通话,电话随后挂断。   凌然眼前再度陷入混沌,他低下头,抱紧自己双膝。   江先生说让自己等着他,那他是不是会来救自己呢。   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发现他躲在了这里?又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凌然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晕,他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不能再被这里面的信息素诱导下去了,他担心一会自己又会要发情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轻轻把面前的衣柜推开了一条小缝隙,想要朝外望一眼。   外面却有股力道顺势将他面前的衣柜门猛地用力一扯,凌然面前没有了任何阻隔,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湿润的双眼瞬间无辜瞪大,被洇透的眼尾红通通一片,脸颊上也被染上两团秾艳酡红,白皙细嫩的四肢纤长柔弱,蜷缩起来将自己团团抱住,黑丝在月退根处勒出了嫩嫩一圈软肉。   董晖似乎没想到里面藏着的会是这样一个Omega,无法分辨男女,看外貌特征应该是女孩子,可喉咙口处却有小巧凸起的一点点喉结。   旁边的副手压了枪,刚准备对准凌然举起来,却被董晖伸手拦了下来。   “老大,他不知道都看到了些什么,就这么放过他?”   董晖冲着衣柜内瑟瑟发抖的小Omega笑了笑:“留着吧,送去主包。”   凌然被两个保镖从里面强行拖出来,押着他从房内出来,穿过走廊朝着主包的方向走。   凌然脸上看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恐惧模样,心里却在默默盘算,主包里的宾客都是董晖亲自陪着的,分量肯定要比其余的侧包重要的多,他要是真能混进去,肯定还能收获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凌然半推半就地跟着那两个保镖走,穿过一扇门的时候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身影撞了下肩膀。   凌然轻轻痛呼一声,被一个保镖用力扭了下手臂,呵斥道:“别想着耍什么花招,你今晚跑不了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听话少受点罪。”   凌然低着头没说话,被押着继续往前走了。   江盛译今晚也只是被拉着来这里应酬,刚才被灌了点酒,这会儿意识有点不清醒。   他站在门边,愣愣地回头看着那道纤细曼妙的背影,明明是个凹凸有致的女Omega,他怎么好像听见了凌然的声音似的。   江盛译甩了甩头,断定是自己听错了。   掌上明珠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干净清朗,这里脏乱得很,凌然是个清清白白的Omega,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包厢后,江盛译跟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又开始了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可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刚才那个女Omega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扔下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睛被热火烧成了赤红色。   如果去掉波浪长发,换掉短裙……   江盛译仿若被道惊雷劈中,慌慌张张扔下了一整个包厢的人夺门而出。   凌然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哪里去,曲折回转的走廊像纷乱的迷宫,已经快要把他绕晕了,最后他终于被推进了一扇厚重的黑色金属门内。   里面的地板上铺着层绒毯,偌大的水晶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和扑克筹码,一旁的沙发和软座上横七竖八坐了些人,姿态慵懒随意,旁边紧身贴着几个Omega上上下下伺候着。   房内混杂着淫靡混沌的气味,令人作呕,凌然蹙了蹙眉,屏住呼吸。   董晖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笑着对包厢内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其中有几个凌然只是听说过名字,或是在新闻上看见过人脸,却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在这个小小的包厢内全都见识到。   坐在沙发主位上的是某位政界大佬,凌然只记得他姓千,应该正好分管海关、审批和商务口,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退居了二线,但仍能在整片南方城市呼风唤雨。   在场人无不巴结讨好他的,董晖看了眼凌然,端了杯酒走过去说道:“千老,您最近多有劳累,我这正好新来了个手巧的,会点舒缓按摩的手法,您要不试试?”   千老掀起纹路横生的眼皮,蔫哒哒望过来,浑浊老目骤然放光似的亮了亮,踢了下腿旁的Omega,命他让出位置来。   “董总真是有心了。”   凌然心里正疑惑,他什么时候会按摩了?   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凌然猛得向前一个踉跄,身子不稳扑倒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头顶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射下来。   董晖只是笑道:“有些事还得千老多费心。”   千老似乎对眼前这个omega极为满意,指尖裹挟着股复杂难闻的气味,朝着凌然伸过来。   “选举的事我帮你打听过了,”千老道,“只要不临时出什么乱子,副主席的位置非你莫属。”   凌然缩了缩身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经了然。   董晖想攀着千老这棵大树选上商会副主席,私下里不知道通过掌上明珠输送了多少利益,事成之后他会立即把股份散掉,将这块烫手山药转嫁他人,自己则两袖清风洗的干干净净。   千老没能摸得到omega的身子,脸色顿时变得有点不好看。   凌然低着头,用力拉了拉裙边防止走光,撑着手准备从地毯上起身。   谁知有只手又从背后推了把,董晖身旁的副手上前两步,狠狠按住了omega的脑袋,迫使他的脸颊凑着往散发着恶劣气味的腿旁靠近。   凌然膝盖在粗糙地摊上蹭了几下,单薄的黑丝被磨破,抽着丝卷着边往四周崩裂开,柔腻的肌肤裸露出来。   凌然脑袋被按得生疼,身体本来就有些无力,这会儿挣脱不得,两眼垂着一阵阵发晕,眼眶都被泪水溢满。   副手见他居然还在妄想反抗,手下力气又用得狠了些,近乎揪住了omega假发底下柔软的发根,准备直接将他提溜着扔进千老怀中。   包厢众人对此见怪不怪,千老似乎颇为满意:“还是个硬茬,没调教过得更好,干净。”   凌然陡然生出一股恶寒,看样子这几人之间的交易不是第一次了,他伸手摸索到茶几上的一个酒瓶,要是这个副手再不松开他,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将手里的酒瓶扔到这个老头子的脑袋上。   凌然指尖抖得厉害,一口气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恍然间,身后的包厢门兀地传来一声剧烈重击。   里面的人全都被吓住,立刻噤了声,齐齐朝着门边望去。   双开金属门被几个黑衣保镖从外推开,一道高大凛冽的身影从外面阔步迈进来。   一身漆黑,气势沉寂,阴鸷森然的俊美面容此刻宛若蒙着层郁沉煞气,刹那间便能逼迫得众人脊背发凉。   众人像是愣怔片刻,随后才全都缓缓站起身,错愕不已地望向来人。   “江,江总?!”   江之屿发丝带了几分凌乱,仿佛只是随意向后抓了把,露出锋利的极具攻击性的眉眼,视线冰冷的没有温度,带着独属于enigma的强大气场,在包厢内扫了眼。   看见了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omega。   一瞬间,迫人威压铺天盖地般侵袭过来,那个副手有点扛不住,头低低垂下去,看清了刚才那道剧烈撞击声的来源。   黄毛像被抽了骨头瘫软在门后,顶着满脑袋的血流成了一团污垢,他的头刚才是被当成了开门器。   凌然感觉到压在头上的重量忽得轻了,他回眸看过去,长睫湿润着颤了颤,手中的酒瓶掉在地毯上。   江之屿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出手就差点把董晖手下的人打死。   董晖站起身,却是友好和善的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去打招呼:“江总,幸会。”   江之屿眸色发红,只是盯着地上那道身影,无视董晖的示好,走到了茶几旁边去。   扬手,随意抄起来桌上一个六棱厚玻璃酒瓶,面无表情,用力朝着那个副手的头上砸。   酒瓶敲在头骨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一下过去,那副手还能保持理智,捂着头上鲜血,龇牙咧嘴去掏腰间别着的枪,黑洞洞的枪口转眼间对准身形高大的enigma。   打狗还要看主人,江之屿明显来者不善,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专横霸道,就是没给董晖留脸。   副手破口骂道:“我草你……”   话没说完,江之屿一手捂住枪口,反手将枪夺进手中,速度极快地出招横甩出去。   副手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此刻却毫无招架之力,被枪身重重锤击太阳穴后,整个人惨叫一声,脱力倒在了地上。   江之屿眸色狠厉,是下了死手。   血污流到凌然身旁之前,他腰间忽得多了只手臂,强硬又不容抗拒地勒住他小月复,微一使力将他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箍进怀中。   柔软的身子被托着翻了个身,便严丝合缝嵌进了宽阔怀抱。   凌然月匈前没有任何缝隙,贴上滚着灼烫热度的enigma躯体。   他眼眶通红,挂着点要落不落的委屈泪水,脸颊也红扑扑的,裸露的背后有长长的妩媚波浪卷垂到后腰处,随着身子不经意的颤抖在跟着打颤。   即使被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怀抱紧紧拥住,凌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仰起脸看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眸雾湿。   江之屿从上而下睨着他,从没见过他这副打扮,白皙细嫩的肌肤被黑色裙子映成雪白一片。   只是凌然身上好像隐隐带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即便是不小心染上的,也让人闻着极其刺鼻难忍。   没有任何一个enigma能容忍自己的Omega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江之屿眸色压低,收紧的锋利犬牙似乎在隐隐作痛。   最好是剥开他身上单薄的性感短裙,撕开勒住软嫩月退肉的劣质黑色蕾丝丝袜,叼住那层可怜颤巍的凸起肉圈用力添……   总之,是最近对他疏于管教。   就算他哭出花来,也决计不会被轻易绕过。   凌然感受到enigma不同寻常的炙热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将他抱起来架在烈火烹油上反复煎炒。   他从没见过江先生这样阴沉的神色,有蠢蠢欲动的汹涌热潮泄出来,能将他生生吞没。   凌然第一次生出在enigma怀中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的想法,他不着痕迹的往后瑟缩了下,微小的举动却更加惹恼enigma,箍住他后腰的手臂收力,仿佛要将柔韧细腰直接勒断。   凌然:“呜……”   他极小声的痛呼了下,手指揪住enigma衬衫侧边,却猝然被底下紧绷鼓胀的饱满肌肉骇到,眼神茫然愣怔住。   江之屿不冷不淡地垂眸看他,伸手,拭去他眼角欲坠的泪珠。   包厢内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这边的动静,只是无人敢发出声响。   门外站着黑压压一片人高马大的保镖,赵钦守在门口,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是来砸场子,还是来抢人?   千老擦了擦溅到腿上的血,耷拉下来的松垮眼皮费力向上挑着,看着江之屿,脸色异常难看:“江总这是什么意思,推了邀约,却又带人闯了局,还打伤了董总的人,未免有点太不知礼数了吧。”   作为东道主的董晖却没言语,神色难辨,视线落在小omega身上。   江之屿侧了侧身,将怀里人挡的严严实实,横在雪白腰背上的手臂分明悍然青筋暴起,语气却克制平静,无波无澜。   “董总先动了我的人,我来讨个说法。”   董晖眼神诧异:“这个Omega是江总的人?不应该吧,从没见过江总身边出现过什么伴侣,我还以为江总洁身自好,看不上风月场上这些事,如果这真是江总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凌然有些心虚,往江之屿怀中躲了躲。   他是惹了事又当了缩头乌龟,总归江先生已经来这里找他了,肯定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会好好帮他擦屁股的。   即使心里还是对enigma存着芥蒂,可身体已经做出了诚实反应。   他对江之屿很信任,也很依赖。   江之屿单手抱着他,几乎将他整个身子都提起来,托着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面不改色。   “不听话,”江之屿道,“跟我闹了点别扭。”   董晖看着凌然问道:“真是这样?”   凌然脸颊绯红一片,在江之屿怀里点点头。   很明显的拙劣借口,可董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手底下人办事不力,不小心把江总的人误认成了新来的员工,犯了错是该罚,但千老似乎跟江总眼光出奇的一致,千老很难碰上个看得顺眼的,这可就不好办了。”   三言两语直接把矛头挑到了江之屿和千老身上。   江之屿道:“千老,先前跟您商定的事,我现在想反悔了。”   千老面目一凛:“你还想怎么样?西港湾码头的审批手续是批得最快的,我对你们江氏还不够特殊照顾?”   江之屿道:“不是这件。”   千老问道:“那是哪件?”   江之屿笑了笑:“我准备全力竞选商会主席。”   此话一出,包厢内众人脸色登时大变,连一向披着层假面的董晖都冷了神色。   千老闻言,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这次打定主意了?”   江之屿其实早就在商会主席的竞选之列,只是他明里暗里推辞了千老的几次邀约,直言对此不感兴趣。   但是这次千老敢和董晖一起把手伸向他的人,不管是谁,他必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董晖有些讶然,他没想到江之屿看起来跟千老是旧相识,他要竞选一个副主席都费尽周章,主席之位对于江之屿来说却像是囊中取物,仿佛只要他想,那个位置只能是他来做。   千老面色舒展了些:“我早就跟选委会推荐了你很多次,只是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这次既然你回心转意了,那事情就简单多了,赶明你来海珠大厦找我一趟,我让秘书跟你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把几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一起叫上,未来新经济组织这方面还大有可为。”   江之屿道:“好,回头我登门拜访。”   千老以为他是真心实意要与自己合作,颇为满意地摆了摆手:“行了,有事就先走吧。”   长了眼都能看出来江之屿对怀里的Omega有多重视,再把人强留下来也没意思。   江之屿丝毫没客气,搂着人就朝门口走。   会所内的保镖此时也赶了过来,跟赵钦带着的一伙人在长廊上铺成一片黑海。   两伙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   董晖料定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江之屿不会真的如此恣意妄为。   背后千老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出了这扇门,你们要干什么我可就管不着了。”   江之屿睨了眼董晖,冷笑一声。   今天就算是把掌上明珠砸个底朝天,他也能安然无恙把凌然带出去。   抱着Omega的步伐稳健,迈出包厢。   赵钦带了几个人过来护送着两人朝侧门走,身后两拨人已经热火朝天在长廊上混战成了一团。   凌然被人用手捂着耳朵,脸颊贴近enigma心脏,只能听见胸腔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的两月退在不争气的发软,高跟鞋哒哒哒,像是踩在棉花地里。   等到彻底从会所侧门走出来,他身子都软成了一滩烂泥,要不是被enigma托着,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劳斯莱斯已经在街上等候,赵钦打开后座车门,江之屿将Omega打横抱起来坐进去。   车子立即发动起来,凌然腰上被掐得有点疼,想从enigma月退下来,却只听见昏暗静谧的车厢内传来隐秘的嗡嗡声。   后座的隔板缓缓升了上去。 第59章   后座被隔板形成封闭空间, 凌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颈后的阻隔贴被人猛地揭了下来。   皮肉被粘连着撕扯,痛感伴随着濡湿温热的触感传来。   凌然眼眸立即瞪大, enigma在毫无征兆和预期地对他进行临时标记。   龙舌兰酒和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几乎是瞬间纠缠着, 萦绕着, 湿漉漉被搅成了一体,在车厢内迅速扩散开来。   以前的临时标记从来没有这样凶过, enigma总是极具耐心地,会先释放些信息素等他完全适应好,才会接着进行。   凌然软趴趴地倒在enigma怀中,被掐着腰坐在月退上, 没一会就被诱导着浑身发热, 再次进入了猛烈汹涌的发情期。   江之屿抬起头, 一手捏着他的脸颊逼近,指尖将细嫩肌肤按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一双深沉的眼眸快要燃成赤色火烧云。   凌然眼中一片氤氲雾气, 身体还因为短时间被灌注了过多enigma信息素而微微发抖。   他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江先生一直在暗含着滔天怒火, 可他心里也有诸多委屈之意。   明明不来找自己的人是江先生, 回老宅参加相亲宴的人也是江先生,江先生为什么要生气呢。   凌然嘴巴瘪了瘪, 只想低着头偷偷藏下眼泪。   但是脸蛋被人捏着,动弹不得。   江之屿另只手在车内翻找了两下, 拿出个不知名药瓶。   单手拧开盖子倒出来几粒,含进了口中。   凌然茫然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不明所以, 只是唇瓣被他用拇指抵住,微微张开, 随后热烫的气息便覆了上来。   还是一个强势深入的吻,口中被推着渡进来些甜滋滋的糖豆。   凌然舌头被紧紧压着,不自觉吞咽了下,四五颗糖豆接连滚进了他肚子里。   江之屿又含着他唇舌吮吻了会,在他意乱情迷时松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半眯着眼睛看他。   凌然意识有些混沌,身上也热气腾腾难受的厉害。   这段时间他获得的信息素都不如刚才那个深吻多,但是才刚觉得舒服,竟然就被人收了回去。   还高高的钓着,吝啬地不肯再给。   凌然眼眶越来越湿,主动贴近enigma胸前,小脸仰着凑过来,双唇无意识地轻启,圆润小巧的唇珠也在羞涩诱惑。   可江之屿不为所动,不低头,不再来吻他,只是用目光当成扫描仪,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扫视一圈,确信他身上没有伤处。   因为双月退曲折向后的弧度,Omega膝盖处的黑丝早已经越挣越开,这会儿裸露处一大片细嫩月退肉在外面,白得晃眼。   江之屿伸手,丝袜确实劣质不堪,指尖微微使力勾了勾,便有细碎布条裂开的声响。   于是那片破洞裂得更开。   凌然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对劲,比先前的发情期都要更加难耐痛苦一些。   他极度渴望enigma的安抚或者亲吻,拉着江之屿的另只手,重新放在了自己脸颊上,眼神祈求的看着他。   江之屿只会比他更加辛苦隐忍,手背上遍布着赫然青筋,蜿蜒曲折伸进了小臂上。   他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指尖募地顿了顿,眼神都冷下来几分,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面前的小Omega:“谁给你的裙子?”   凌然很是心虚,眼睛眨了眨:“一个漂亮姐姐……”   “这里,”江之屿问,“怎么是坏的。”   凌然双眸猝然湿润,眼睫垂下去,后背在激烈发抖。   他想挣脱,却被捉住了双手。   江之屿拿过搭在一旁的领带,在他手腕上绕了几圈,只不过松松系上,便能轻易叫小Omega无法逃脱。   凌然被绑住了双手,更加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咬着唇瓣摇摇头,带着委屈的哭腔:“不,不是……不是,坏的……”   江之屿下定论:“那就是你撑坏的。”   凌然眼角有泪珠滚下来,可他只能摇头为自己辩解。   打底裤不是他撑坏的,而是本来中间就空了个洞。   但他的解释不被接受,江之屿仿佛认定了他是故意为之。   凌然呼吸都开始发烫,整个人要被烧成一汪艳丽春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开始不停掉出来。   “啪嗒”   “啪嗒”   响在静谧的车厢里。   江之屿看着他,在观察他的表情和反应。   高高在上,掌控他的所有感官和体会,像手握生杀大权的审判者。   同时问道:“知道错了么?”   凌然一边抽泣,一边在想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误。   好像,是犯了一些的。   他哽咽道:“不应该,弄坏裙子……”   “还有。”   “不,不该……来掌上明珠,拍摄……”   “嗯,”审判者看样子稍稍满意些了,却道,“还有。”   凌然咬着唇瓣抬眸看他,泪意盈盈的可怜样让人心肠顿时软化下来。   “没,没有了……”   他这段时间明明很乖的,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哪里犯了错。   可江之屿冷硬强势,故意逼问:“再想。”   凌然哭得伤心,再怎么想也是想不起来的,脑袋里也像是被手指伸进去搅成了浆糊,快要无法思考。   车子在急速行驶,两旁的路灯照射进来昏暗灯光。   enigma的脸颊一会能被灯光映亮,英挺俊美的五官明晃晃在眼前放大,冲击感太强,让人头晕目眩。   一会又被暗夜笼罩,漆黑一片,沉寂压抑,像座能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的山。   凌然身上忽冷忽热,一会软,一会涨,那几颗糖豆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吃了之后会觉得这么奇怪……   江之屿看着他的脸,呼吸顿了片刻,引导性的问道:“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凌然点点头。   撒谎的孩子会被更深的惩罚。   浓密长睫抖得厉害,凌然立即哭着摇头。   “为什么不听话,”江之屿道,“明明答应了会乖乖吃饭,怎么没做到。”   凌然还在摇头,他不知道这也算是个很严重的错误,只是几顿没吃饭而已,以前在家里也不会有人这样在意他,怎么到了江先生这里,他饿的是自己的身体,却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江之屿见他有些愣神,动作便也冷硬起来,铁面无私道:“以后再不听话,还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凌然泪眼朦胧,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抖着点头。   江之屿这才满意了些,怒气也消下去不少,用双手捧起来他的脸颊,在他眼皮上吻了吻:“乖宝宝。”   “下次不准再不经过我的同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拍摄。”   “也不准工作忙起来就不吃饭。”   “想我了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发视频也可以。”   “还有,想要我的信息素要直接告诉我。”   “宝宝,”江之屿吻他的唇瓣,嗓音低沉如鬼魅,“想要什么都可以。”   凌然主动伸出舌头让他吸,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的东西确实更多。   江之屿知道,但是不给,偏要他主动开口。   凌然脸颊一片红晕,裙子快要挂不住。   他痛苦又委屈,瘪了瘪嘴巴,带着浓重鼻腔控诉:“讨厌你……”   江之屿怔住,随后扬了扬唇角,忽得搂着他转了个身,将他压在了座椅上。   “这样呢,”江之屿俯身问,“也讨厌?”   凌然被丢进看不见底的深海中,也被波涛裹挟着无情击打。   他是搁浅在沙滩上的一尾小鱼,张大嘴巴竭力喘息,也渐渐没有了反击之力。   江之屿亲亲他的唇角,在他耳旁用命令似的语气道:“宝宝,说喜欢我。”   凌然吸进了太多enigma信息素,被这种抱着哄着,捧在掌心里细细吻着,他是喜欢的,非常非常喜欢。   便乖乖点了点头,嗓音又轻又软:“喜,喜欢……”   江之屿脱掉他的高跟鞋,将他放在身上。   “喜欢谁?”   凌然掉下两颗眼泪,被人舔着卷进口中。   “喜欢,江先生……”   得到满意答案后,龙舌兰酒变得更加香醇浓郁,像已经将其中的葡萄浸泡了上百年之久。   二者交融贯通,互为一体。   既然说了喜欢他,那就什么样的他都该喜欢。   反正今晚他是犯了不可饶恕地罪过,即使被惩罚过度也是应该的。   敢拿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是缺乏些教育。   教育的形式有很多种,体罚不提倡,但是多数时候极为有效。   车驶进御棠府之前,凌然就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江之屿用外套把他包裹好,从车内抱出来上了楼。   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一辆卡宴才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外。   这里保密性极高,外来车辆没法随意进入。   江盛译喝了点酒,坐在车后座内,想要看清那辆劳斯莱斯开去了哪栋楼下,可根本分辨不得。   他是从掌上明珠一路跟来了这里的。   本来是要找凌然的踪影,可是找来找去没有任何线索,那道熟悉的背影好像只是他醉了酒的一个错觉。   但是等他从会所内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赵钦带着几个人护送着江之屿也从侧门出来。   比他的小叔出现在这里更加稀奇的地方是,小叔怀里居然搂了个人。   虽然被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可江盛译可以确定那两人的举止亲密,必定不是普通关系。   江盛译一时来了好奇心,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入得了江之屿的法眼,便一路跟着江之屿的车来到了这里。   他倒是不知道江之屿在御棠府还有套房子,这里倒是离凌然和秦诚月的住处很近。   这么晚了,不知道凌然到底在不在家,会所里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凌然?   而此时此刻的凌然眼泪仿佛决了堤,脸颊深深埋进天鹅绒毯中,呼吸间都是一片闷热的潮气。   一整个晚上,他不知道昏过去几次,又醒来了几次。   总之最后意识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更加深不见底的混沌,最终失去了所有清醒和理智。   只能记得有人与他耳鬓厮磨,总是问他喜不喜欢。   问到后面也就不问了。   宋义纠结的事在于到底要不要进去送餐,早餐不吃就算了,午餐不吃就算了,晚餐居然也不吃。   一天不吃就算了,两天不吃就算了,天天都不吃,难不成整天靠着营养及过活就够了?   江总不是还嫌弃凌先生身子瘦,养不胖吗?   这么折腾下去怎么能胖得起来……   主卧内头两天还会有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传出来,后面就没有了,再怎么闹腾,也没有人说话,只是时不时有黏腻水声或者撞击敲打声,听来令人面红耳赤。   宋义每天在房间门口送水送营养剂,还得送套。   各式各样的套,足足十盒,味道好几种,型号都是专属enigma用的特大特长号,形状也各异,多为超薄螺旋纹。   宋义第一次干这种事,担心光买这些还不够,还特意送了些小东西进去。   他一边助纣为虐,一边心生怜惜,在盘算需不需要先把徐医生叫过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家江总,他是担心凌先生出事。   Omega向来娇弱,真的经得起这么造吗。   宋义也数不清是过了几天,总之那扇门总算是彻底开了。   江之屿状态看起来不错,只是眼底有些未消退的红血丝,嗓音也有些发哑。   “叫徐观意来。”   宋义赶紧打了电话把人叫过来,在这之前他先进去主卧打扫了下房间。   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狼藉凌乱……   床上似乎是唯一干净整洁的地方,因为两个人累了还要躺在上面睡觉。   除此之外,地毯,沙发,茶几,书桌……无一幸免。   尤其是飘窗,重灾区。   宋义先简单轻扫了下地上被用过的套,他没好意思数,混杂着湿巾和纸巾,堆满了三个垃圾桶。   还有两人先前穿回来的衣服,有两片黑色布料早已经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衣服,破烂不堪地挂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两条黑色蕾丝丝袜,破了不知道几个洞,最后被人直接撕成了碎片。   凌然一直在床上躺着,似乎还没醒,宋义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把他吵醒。   但他的担心完全多虑,凌然是陷入了深度昏睡,雷打也不会动。   徐观意带了一大包物品赶过来,刚一踏进主卧,就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酒味太重,跟酒窖炸了似的。   他先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准备给床上的Omega做个简单检查。   一只手忽得伸过来,将薄被重新压回去。   徐观意回头:“?”   江之屿:“有问题问我。”   凌然身上每一分,每一寸,没人比他知道的更具体。   徐观意:“我是医生。”   “嗯。”   “我只是给他做个检查,不让我看他身体我怎么做?”徐观意从箱子里翻找着仪器,“而且你是enigma,他可是娇柔的Omega,你对他终身标记了之后他身体可能没法立刻接受你的标记,我得看看他身体适应能力怎么样……”   “没有。”   徐观意:“?”   江之屿将被子掖好,小Omega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来,上面覆着些许消退不去的红晕,一旁的耳垂上还有圈不怎么明显的咬痕。   要是再看Omega白皙柔嫩的身体,那上面几乎遍布着各种暧昧旖旎的斑驳痕迹。   enigma的占有欲超乎常人,这样的风光不能让任何人看了去。   江之屿面色如常:“没终身标记。”   徐观意惊诧不已,仿佛不太相信他的鬼话:“你信息素水平现在都没还下来吧,被信息素控制的时候你还能忍得住不标记他?你,你怎么忍得住的啊?”   江之屿睨他一眼,胸口的睡袍松散了些许,露出锁骨上一小片抓痕和齿印。   能把柔弱的Omega逼到这个份上,不知道战况究竟有多激烈吧。   徐观意还是不能理解,都干成这样了,还能忍得住不标记?!   enigma不是高人一等,是高人许多等。   既然没有终身标记,那也确实没必要检查身体了。   徐观意只是给凌然量了量体温,38.5°,还在烧着。   “按理说不应该呀,”徐观意问道,“你们尺寸合吗?”   这话太过露骨,幸好小Omega昏迷着听不到,否则脸能直接烫熟。   江之屿眉色展了下:“开始不合。”   不仅不合,简直相差甚远。   徐观意赶紧问:“然后呢?他受伤了?”   “没有,”江之屿道,“然后特别合。”   徐观意:“。”   enigma了不起。   徐观意继续分析道:“如果没受伤,也没终身标记,那他现在不应该还烧得这么厉害才对,我先前给你的药也只是催化作用,可以让Omega第一次少受点苦……”   他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问道:“你给他吃了几颗?那是国外进口药,Omega一次顶多吃一颗,如果是跟alpha的话半颗也就差不多了,我跟你说过了不能给他多喂,你不会给他吃了两颗吧?”   江之屿看向床上的人:“多了会怎么样?”   他给凌然吃了五颗,一天算一颗,倒也不算多。   “那他发情期的时间还会被延长啊,而且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抚慰,他的烧就很难褪下去。”   江之屿动手解睡袍腰带:“这不是问题。”   要不是怕凌然身体撑不住,他也不会在这五天里又注射了三只抑制剂。   如果医生都说可以,那他们还可以继续。   徐观意脸色骤然一变:“你等会,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啊,你们是从哪天开始做的?”   江之屿视线转向他,没说话。   徐观意惊讶道:“难道,从你离开老宅那天开始?”   那岂不是已经五天了?   他在心中暗暗咬牙,简直禽兽行径!   “那我还需要检查一下他的腺体,你给了他多少临时标记?”   徐观意准备去看凌然的后颈,江之屿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捏住了睡梦中的Omega的下巴,转向一旁。   白皙后颈处的腺体部位暴露出来,徐观意却讶异地发现上面并没有狼藉不堪的咬痕,顶多只有三个。   已经算是很少了,处于易感期的enigma往往很难控制给伴侣标记,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   徐观意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床边柜子上放着的黑色金属质感止咬器。   止咬器是第二天晚上,江之屿在濒临失控的边缘,翻出来递给了只剩下一口惨气的小Omega,让他亲手为自己戴上。   凌然没见过止咬器,更加没给人戴过,两只胳膊软的像被煮烂的面条,颤颤巍巍发着抖,根本没办法抬得那么高。   江之屿干脆把他抱起来,低头把脸凑过去,指挥着他:“抬高点。”   凌然才醒过来没多久,湿着眼睛,努力抬高手臂,终于将止咬器抵在了他脸颊上。   “后面有卡扣,”江之屿道,“戴好。”   凌然已经觉得很累了,只能再帮他把卡扣也全都扣好。   黑色止咬器像是面罩一般,将enigma下半张脸尽数笼罩在内,只露出一双沾满侵略欲和操控欲的双眸。   “为什么,要戴这个……”凌然眼神迷茫,出声问道。   江之屿没法亲吻他,眼睛里被烧成可怖的血红色。   他用冰冷的面罩碰了碰Omega湿润肿胀的红唇:“为了不把宝宝咬坏。”   幸好提早佩戴了止咬器,否则真的失去理性控制的enigma将会彻底沦为丧失道德约束的原始野兽。   “他除了还有点起热,其他倒是没什么事情,”徐观意看着床上的Omega说道,“就是太累了,而且你一下子给他的信息素太多,把他激晕了,下次要多注意。”   江之屿指尖在Omega有点破损的唇角处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上也有个相同的伤口,两人唇上的伤能印到一块去,倒像是情侣款。   “注意不了。”他一本正经道。   徐观意:“。”   徐观意:“能不能遵一下医嘱?”   给凌然注射了一针Omega专用营养剂后,徐观意没什么好再交代的了,反正他交代了江之屿也不一定会听,只要他能照顾安抚好Omega就好了。   送走徐观意后,宋义才询问要不要做些餐食备着。   江之屿说不用,让宋义去超市和药店多买点营养剂和套备着才是正事,还嘱咐上次的套还是太小,再买大一号。   然后他给宋义放了两天假。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后,他才解了睡袍,掀开被子上了床。 第60章   这几天的深度接触无疑让Omega对江之屿的依赖更深。   他刚靠近过去, 被窝中被烘得软嫩的身子就紧密贴上来。   柔弱无骨,是熟烂的果子。   他张开怀抱,娇小身躯便主动喂进怀中, 脸颊隔着睡袍蹭在他月匈膛, 带着点灼热温度。   江之屿伸手摸Omega沉睡中的脸, 细腻肌肤因为过高的体温变得更加光滑绵软。   发着烧,里面只会更烫。   江之屿释放出更多信息素, 在小Omega的脸颊被烧得更红的时候,动手把他从松散的睡袍里剥出来。   像剥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渗着水,柔软的皮肉包裹着里面最弱小的核。   果肉丰满, 却又天生细细小小的一颗, 捏在掌心中, 用点力气便能挤榨成最新鲜爽口的汁水,喝下去能解万渴。   两件睡袍都被丢到床下, 手上沾满了甜腻葡萄汁。   略带粗粝薄茧的指尖放在唇边舌忝, 浓郁的香味比龙舌兰酒还醉人。   凌然没什么自主意识, 完全凭借身体本能在寻找安抚和依靠。   enigma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和热度, 即使后背都在细细发着抖,还是将湿润的眼睛深深埋进他领口, 用眼泪浇湿那片锋利锁骨上的艳色。   他身体确实还热得厉害,但是退烧针是不管用的, 糖豆似的猛药凶狠,不得到应有的抚慰不会消退。   始作俑者是enigma, 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之屿乐得当他的解药。   最集中失控的易感期已经度过, 现在倒是有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可以慢条斯理,可以细嚼慢咽, 可以将没来得及细品就囫囵个吞下去的美味再重新叼在嘴里。   用手指,用舌尖,用这世界上最可怕恐怖的杀人武器。   缓慢的,一寸寸的,从里到外吃透了。   赵钦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手机被江之屿一把抓起来扔到了墙上。   “咚”地一声,没摔坏,于是铃声一遍遍响。   意识昏沉的Omega也被惊扰到,红肿的眼睛总算掀开条缝。   他好像还没着陆,滔天的汹涌海浪紧紧缠着他,锁着他,妄图吞没他。   他头晕眼花,一只脚仿佛在鬼门关外踏了圈,头顶看不到旋转的天花板。   铃声催命似的没完,江之屿察觉到小Omega哭泣中紧紧皱起的眉头,伸手替他抚平,然后才下床捡起来手机。   电话是赵钦打来的,最好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刚一接通,冰冷弑人的嗓音极度不悦的传来。   “说。”   赵钦素来是有眼里见的,这次要不是事出紧急,他绝对没胆子打电话来打扰。   但是江总消失的时间也太久了,这都已经第六天了,他以为怎么也该完事了。   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没完……   “江,江总,”赵钦语速极快的说道,“您最近都没来公司,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还是需要跟您汇报一下,一是凌氏前天专门派人来找过您,说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来求和,但是按照您之前吩咐过的,我直接拒绝了,并且根据我们的估算,凌氏目前的资金流撑不过一个月就会熔断,到时候他们唯一的出路只能申请破产,这方面我会继续派人跟进,争取再缩短进程……”   江之屿一边听着,一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喝了口,目光看向床边。   小Omega被放过之后,红着脸缩回了被子中,只露出几缕头发散在枕头上。   他拿着水杯回到床边,听电话那边的汇报。   “二是商会选举在即,千老那边也几次派了人过来询问,想尽快敲定个时间约您和几个相关部门一把手碰碰面,董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也没消停,并且董晖准备在选举前就把掌上明珠的股份全部散出,可能是想洗白身份为副主席之位做准备……”   江之屿含了口水,把被窝里的人捞过来,抱在月退上。   捏开他柔软的口腔,覆上去,给他喂了口水。   体温过高的Omega被清清凉凉的水意舒缓到,咽了一小口之后,开始主动汲取。   吸得太快太急,有部分从唇缝中溢出,牵连出暧昧拉长的银丝。   喂了几口之后,江之屿又摸Omega的脸蛋,还是烫。   有细密的黏腻水声从听筒内传出来,赵钦愣了片刻,没敢作声。   直到江之屿沙哑的嗓音命令:“继续。”   赵钦心一横,说话的语速更快了些:“三是老宅那边,二房跟朝家的婚约没成,是朝家没看上蒋蓉莲的品行,连带着对江盛译也颇有微词,二房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看起来没什么希望了。”   江之屿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含着Omega的唇舌却没松开,反而越陷越深。   没滋没味的白水在他嘴里过了一圈,都像是染上了信息素的甜味,变成了股诱人的甜水。   吃不够似的,想把他咽进去的再勾出来。   “再就是西港湾那边的计划在顺利推进,我已经找了多家媒体报道码头的审批流程不合规,整座西港岛的投入可能都要打了水漂,并且还需要赔付一大笔钱吃官司,汤北那边最近着急了,不停拨打您的工作号码还有办公室电话,我们是回应一下,还是继续冷着他?”   小Omega舌根猛然一痛,像是快要被人吃进腹中。   濡湿的长睫掀开,一双摇曳着可怜泪意的桃花眼看过来,软声哼哼两句,却被吸得更深。   赵钦耐心等了会,却听见对面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神态在轻声细语的哄人。   “好了,不吃了好不好?”   “不哭了,宝宝。”   赵钦:“……”   他就不该听秘书的怂恿打这通电话,要不,他还是悄悄先把电话挂了吧。   他没来得及挂,江之屿像是终于记起来听筒这边还有个人。   “凌氏如果开始抛售股份,找人暗地里把多头收购过来,董晖继续派人盯着,让宁新桥带着新闻部的人赶一期掌上明珠的专题报道,主播定凌然,播出时间暂定选举前一天。不用回应汤北,适当给他些江氏准备放弃西港湾的风声,逼他自乱阵脚,同时着手准备洽谈蓝利亚的收购计划。”   言简意赅,只是分神听了几句汇报就将所有事情的后续工作先一步规划好,并且一阵见血,直击要害。   赵钦一边暗自感叹江总从一开始就下的这一波大棋,一边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   线放得够长了,终于快要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刻。   “是,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后,江之屿看着怀里从头到脚都泛着层粉嫩的小Omega。   除却那些他留下的斑驳爱痕,其他关节处也像是被磨坏了一般透着股糜烂的艳红。   而这会儿Omega趴在他身上,眼睛已经又神志不清的合上了,两手紧紧捂着嘴巴,生怕会再被人叼了去。   江之屿去拿开他的手,却把他惊醒。   凌然其实刚才就已经有了些意识,但是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就又开始装睡。   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有手指挤进了他口中。   “别动,”江之屿将他的后脑勺按在月匈前,“我摸摸坏了么。”   凌然:“呜……”   就算没被吃坏,也要被搅坏了。   不止是手指。   凌然整个人都在抖,却没地方躲。   脑袋这几天可能快要磕坏了,总是会不小心被撞到。   要么是地板,要么是床头,要么是冷冰冰的书桌。   也有热烫的怀抱来拥住他,也是为了禁锢住他,不许他逃开分毫。   回忆太凶猛,他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些,只是随便想想,就会面红耳赤哭着掉眼泪。   太凶了。   enigma实在太凶了。   他真的坏掉了。   再被江之屿教育之前,凌然以为的挨打和受罚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时间没这么长。   他真的是很坏很坏的小孩吗,真的有犯那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   为什么好像一直在被打,打得他浑身颤抖到痉挛,一口气倒不上来,甚至晕厥过去无数次。   可醒来还是没被放过。   是不是,是不是惩罚的有点太过了……   凌然从没感觉到这么委屈无助过,他是很喜欢江之屿办公室休息间里的那处小飘窗。   可是喜欢,也没必要在家里也安一个,更没必要晚上抵着他趴在上面看什么风景。   他掉眼泪都掉不过来,视线是模糊不清的,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到了身后能将他完全笼罩住的enigma。   以及他脸上被自己亲手戴上的止咬器。   *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然迷迷糊糊醒过来,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的,他身旁没有人。   浑身酸痛的像被从头到脚拆卸过无数次,又被强按着组装过无数次。   凌然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哭,就算不是心里想哭,身体也会不受控制的溢出些生理性的眼泪。   他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所有的理智才开始默默回笼。   包括今天白天的。   他又开始想哭了。   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书桌前原来是在散发着微弱光线的。   椅子上模糊的坐了个人影,电脑屏幕上幽弱的光打在冷峻的脸庞上,深邃五官似是刀刻,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淡薄的唇线轻抿,唇角带了点残缺的破损,使得高高在上矜贵禁欲的enigma身上染了几分坠入凡尘的堕感。   可他的眼神是冷沉的,似乎是在办公,只是不知道是看文件还是开视频会,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凌然脸颊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无声的盯着enigma看了好一会,心中一会像是被酸酸涨涨的汽水溢满,一会又像是被冰冷的潮水的淹没。   江之屿还在看着电脑屏幕,却像是察觉到了床边的动静。   他按了下键盘,抬眸望过来。   凌然偷看被人抓了包,赶紧像只小猫似的又缩回被窝里。   江之屿唇角扬了扬,起身,走到床边。   “醒了。”   他把被子拉下来,底下一张白皙细嫩的脸颊便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   江之屿手伸进被窝里。   “不烧了,”他摸Omega的脸,“还难受么?”   凌然动了动身子,眼泪花一个劲往外涌,两条月退绵软的不像是自己的,屁谷也不敢在床单上磨蹭。   他点点头。   江之屿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软腻月退肉挣扎着从指尖泄出。   “我检查一下,”他掰着用力,“有没有受伤。”   含泪的眼眸顿时瞪大,凌然推着拒着把他往外挤。   “不,不要……”   江之屿落下个吻:“肿了,没有伤口。”   幸好提前给他吃了五颗药,不然体型太过悬殊的两人本不能如此结合。   江之屿现在才知道Omega的好,水嫩多汁的葡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是生殖腔太浅太小,对于alpha来说或许足够。   可他们一个是生殖腔萎缩的Omega,一个是各方面都天赋异禀的enigma。   只能将他慢慢打造成自己的形状,用不可抗拒的手段帮他适应。   凌然脸颊红的已经快要能滴出血来,幸好周围黑暗,没人看得清他的羞赧欲死。   他不知道的是,enigma能将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出他的躲避退缩,便强横的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在黑夜中凝视他的双眼。   “躲什么。”   现在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个透,即使不愿面对,他也要逼迫小Omega强行面对。   凌然鼻尖酸涩难忍,仰着脸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角积聚成一汪海。   “我们,我们……”他嗓音哑得厉害,又轻又软,“不应该这样的……”   只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一个发情期,一个易感期,用信息素帮助舒缓就可以了,需要做到上床的地步吗。   既然已经上了床,那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江先生或许很快就要和别人订婚了吧,要是被他的未婚夫知道,那自己是不是成了道德败坏的小三。   凌然自己受过这样伤害,所以他不愿意再去伤害无辜的人。   江先生的未婚夫是无辜的,他们这样做是不被世俗认可的。   并且,江先生还是江盛译的小叔,他跟江盛译退了婚,却又跟他小叔上了床,旁人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凌然小小的脑袋里考虑的事情异常多,他几乎能想到所有人的感受,却唯独忽略了他自己的。   他所忽略的,恰恰是enigma最在意的。   江之屿偏要挖掘出他内心深处纠葛的痛苦,再手起刀落连根拔除。   “凌然,”江之屿捧住他的脸,轻声道,“先别哭,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有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凌然暂且止住眼泪,湿着一双眼眶,努力睁大眼睛看过去,委屈和隐忍从里面冒出来。   江之屿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可以这样?”   凌然瘪了瘪嘴巴:“就是,就是不可以……”   江之屿极有耐心:“说具体原因,不然我不接受你的单方面否定。”   凌然舔了下唇角处的伤口,湿红舌尖从唇珠上一扫而过。   江之屿看得眼热,却只能暂且压制住,哄他道:“你说过,很喜欢我的信息素,难道只是信息素而已?”   难道,不喜欢他?   凌然心里更加委屈,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也就好了。   偏偏是喜欢的厉害,却自知没办法得到,才会产生股巨大的失落。   “不是的,”凌然小声道,“不是的……”   江之屿笑了笑:“那就是也喜欢我。”   被人猛然戳中了心事般,凌然想要把头垂下去,把眼睛藏起来,但是脸颊被强势地捧着,动弹不得。   只能被赤裸的盯住,被毫无阻隔的看穿。   “真的不可以的……”心中那点道德枷锁快要压得凌然喘不上气来,他哭着控诉道,“这样,对别人怎么公平呢……”   江之屿一边吻掉他的眼泪,一边问:“哪来的别人?”   这段时间在心里已经想过了千次万次,终于说出口的时候凌然也像是骤然松了口气。   “你不用瞒我了,我,我都知道的……”凌然哭得抽噎两下,哽咽道,“你参加过相亲宴了,很快,很快就要和别人订婚了,你是别人的未婚夫,怎么能和我做这种事呢……”   高大的身影明显顿住,江之屿眸色都暗淡下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谁跟你说我要订婚?”   凌然闷闷道:“没有人告诉我,我,我是自己听来的。”   “江盛译?”   凌然:“:<”   怎么一下就被猜中了。   看着小Omega哭得红红的眼眶和鼻尖,湿漉漉的可怜模样,只想让人把他揉进怀里狠狠疼爱,吃干净他脸上的眼泪,再叫他掉更多的眼泪,吃干净更多地方。   江之屿颇为无奈,不知道这些事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多久,难受了多久,如果不是被今天这般逼问,他可能还不会说,又打算一个人默默消化。   要是最后他一个人消化不了呢?   江之屿忽然一阵后怕。   他会不会像对江盛译那样决绝一般,以后也对自己拒之千里?   江之屿低头,在他唇珠上轻吻舔咬。   “宝宝,我很开心。”   凌然还是抗拒不了他的触碰,后背在轻轻发抖。   江之屿松开他,认真看他的眼睛:“知道我要订婚了,你心里什么感受?”   凌然本来就难过的想哭,又听见他这么说,变得更想哭了。   江之屿看出他眼底巨大的悲痛委屈,心情又变的更好了些。   “这么喜欢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   凌然别开脸:“我,我才没有……”   欲盖弥彰。   江之屿这时候能容忍他的所有娇纵和小脾气,伸手抚上他的眼角,语气认真:“相亲宴的主角不是我,是盛译和北市朝家,我也从来没打算和别人订婚过。”   他动作轻柔,将Omega的脸颊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随后才一字一句说道:“凌然,愿不愿意和我正式交往。”   这话的分量太重,恍然间砸的凌然头晕眼花。   湿红的唇瓣无措张了张,讶异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便听见enigma再次补充道:“以结婚为目的。”   凌然这下子是彻底傻掉了,一双眼睛里还蒙着惨兮兮的眼泪,这会儿目不转睛,只是呆呆望着江之屿,没了任何反应。   他脑袋里撞成了一滩浆糊,原来他以为的不是他以为的,江先生不会和别人订婚。   这话的意思,是只会和他订婚吗。   江先生喜欢他吗。   “喜欢,”江之屿似乎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喉间发出短促的满足喟叹,连胸腔都在震荡笑意,“喜欢得要命。”   凌然更傻了,被龙舌兰信息素激得头脑发晕,眼前也在一阵阵发昏。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场梦,不然怎么会听见江先生这样温柔得跟他告白。   “可是,为什么呢……”凌然觉得不解。   江之屿搂着他的月要:“宝宝,我一直在追你。”   主动安抚他,帮他度过发情期,带他看日落,陪他回学校演讲,教他骑马,送房送车还送钱……   追得够明显了,小Omega迟钝的可以。   凌然好像颇为担忧,至于到底在担忧什么,他也说不好,总觉得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可是你是江盛译的小叔……”   江之屿看着他:“你们没结婚。”   就算结了又怎么样。   他一样能用尽手段把Omega抢过来,即使那时候的Omega已经是他的侄媳妇。   所以该庆幸的人是江盛译,幸好他在婚前劈腿就被凌然发现,不然他会被自己的小叔搞到家庭破裂。   凌然没穿衣服,没有衣角可以揪,只能揪住江之屿身上的睡袍,指尖轻轻揉搓。   “不用现在急着回答,”江之屿看出他的犹豫不决,“你可以有时间考虑,毕竟是我在追你。”   一边说着不着急,一边在煽风点火。   在追求的人成了在上的掌控者,被追求的反倒泪眼涟涟,被欺负得狠了。   小Omega乖得不像话,只是趴在肩头轻颤发抖。   江之屿开口问:“没答应我之前,还给亲么。”   小Omega体温在渐渐升高,没说话,只是朝着怀里又贴近了几分。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江之屿轻笑了声:“也给摸么。”   凌然咬住唇瓣,明明,明明已经在摸了……   江之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掐紧了那抹细月要。   “这么大方啊,”他在白皙的耳垂边呼出口热气,喷洒在上面微红的齿痕上,“也对你的前未婚夫这么大方?”   “这里,也让他碰?” 第61章   凌然哭哼一声, 连连摇头。   “没,没有的……”   他跟江盛译虽然订婚时间长,但是两年的进度比不上他和江之屿两个月的进度。   跟前未婚夫可谓十分不熟, 连牵手都很少。   跟追求者连床都上了, 是里里外外熟透了。   但还能更熟些。   江之屿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以后也只让我碰么?”   凌然已经回答不了。   他们之间的顺序好像是错乱的, 哪有人临时标记了无数次后才问能不能在一起,上了床之后才问能不能亲, 能不能摸。   他们早就已经变得比情侣还要亲密。   江之屿把Omega里里外外全都标记上自己的味道,烙下自己的印记,好叫旁人不能再染指分毫。   床单渐渐湿得不能睡,能沾的, 不能沾的, 溢了满床。   凌然因为太过羞愤不愿面对, 两条月退抖个不停,铺天盖地的白光淹没他的所有意识。   江之屿把人抱在怀里哄, 细细的吻他, 安慰他这都是正常生理反应, 尿了也没什么。   可凌然伤心委屈到了极点, 他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且这是不对的。   床上是用来睡觉的地方, 怎么,怎么能用来承接别的……   只是很快他又趴在enigma怀里昏睡过去, 体力实在太差。   江之屿抱他进了浴室,向来洁癖的人现在什么都不嫌脏, 对满身狼藉的小Omega也喜欢得很。   仔仔细细, 里里外外,用温水清洗干净后, 把人直接裹进自己睡袍,抱着他回到书桌前坐下。   凌然在他怀里不老实的动了动,被按着后腰警告性地打了下。   终于安分守己地缩在温热怀中闭了眼,可怜兮兮的小脸还因为热气的蒸腾泛着不正常的糜烂酡红。   江之屿给他浑身涂了点药,随后目光才转移回电脑屏幕。   不是文件,也不是开会,是一些混乱泥泞的画面。   书桌上还放着个小葡萄别针,上面有个极其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本来只是用来录制掌上明珠的实况,没想到还意外录制了些别的东西。   这摄像头是直接连接外部网络的,画面应该会被实时投屏到另一个电脑上。   江之屿先把跟其他电脑的连接断开,又把摄像头里的视频全都导进了自己电脑。   凌然醒之前,他一直在看这段视频。   只是录制到后面摄像头也没电了,所以视频只有六个小时。   前三个小时,画面从凌然进入掌上明珠,到遇见黄毛,再到躲在衣柜中被董晖发现,越看下去,江之屿脸色越冷。   董晖看凌然的眼神激起他的极度不爽,没人能接受自己的Omega被其他雄性用这种视线打量。   这根本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块可食用的蛋糕。   enigma搂住怀里人的手臂募地紧了些,带着极强的独占欲和侵略感。   Omega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浑身已经充满了他的味道,谁也不能觊觎。   只是把董晖下拉马还不够,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敢碰他的人是什么下场。   进度条拉到劳斯莱斯后车厢。   再往后,就是些雪白柔腻的肌肤,混着湿汗和眼泪,颤颤巍巍,好不可怜。   摄像头的位置不怎么好,很多时候是看不见两个人影的,只能隐约听得到些啧啧水声和肉墩墩的撞击,伴随着猫儿一般的哭哼。   江之屿太阳穴猛跳。   只有他把人抱着放在桌上,或是掐着细月要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画面才能清楚些。   江之屿沉默地看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怀里人的后背上来回摩梭抚慰。   画面极有冲击感的在眼前一遍遍播放,看到有反应的地方,他会暂停下来欣赏,或者把进度往回拉,再仔细地看小Omega绯红脸颊上妩媚动人的表情,意乱情迷的眼神。   有几处闹得动静太大,怀里人似乎也被惊动。   凌然脑袋蹭了蹭,慢慢睁开眼,意识迷蒙的回头往电脑屏幕上看了眼。   这一看不要紧,偌大的屏幕上有两道交叠的身影。   enigma太过高大威猛,健壮到能将Omega的身躯尽数遮挡,只留下两条在肩上颤抖着猛晃的细月退,上面还套着被撕出好几个破洞的黑丝……   这,这是什么东西?!   凌然眼睛忽然瞪大,伸手慌乱地在键盘上乱按,想要赶紧将视频关掉,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大音量键,令人不忍直视的声音骤然响彻在房内。   江之屿捉住他作乱的手,按着收回来,笑得慵懒:“要一起看么。”   凌然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飞速把脸埋进他月匈前,说什么也不肯再抬起来。   他怎么能忘记了摄像头的事,那些画面居然都被拍了下来,如果也被组里其他人都看到了的话,那他还不如现在就死在江之屿怀里好了。   江之屿把他的脸蛋转回来:“放心,没人看到。”   他在导出视频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存储的内容是新的,一直到凌然从掌上明珠出来,后面的画面就没人再打开过。   凌然的组员们是看到凌然已经被安全带了出来,所以视频画面只导出了前半部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江之屿逼着他陪自己又欣赏了会,看到情动处,会捏着他的脸颊低头跟他接吻。   凌然在不自觉回应,可察觉到enigma不止是想接吻后,便抖着身子抗拒,泪眼看起来可怜极了,用哭腔委屈道:“不,不要了……”   真的不能再给了,他体内的enigma信息素多到快要爆炸。   而且再亲下去又要做,他真的不行了,连手指头都已经抬不起来。   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过饭,只是打营养剂,倒是方便,肚子不会觉得饿,但是手背上有五个针孔,细细白白的肌肤青了一小片。   江之屿只是亲他,知道他已经受不住。   要想再做,恐怕还得再给他喂点药。   但是那药也不能多吃,虽然对身体无害,但起码要给Omega一点恢复时间。   他们跟enigma的身体素质没法比,何况凌然就算在Omega中也是娇小柔弱的那一类。   亲了一会后,江之屿暂停视频。   是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烈火干柴,又提刀欲干。   他抱着凌然从主卧内出来,反正家里没人,在家裸奔也可以。   主卧没法睡人,他给凌然套了件上衣,抱着他朝次卧走。   凌然趴在他肩上可怜巴巴捂着肚子,忽然带着哭腔说里面不舒服。   江之屿摸出手机要给徐观意打电话。   凌然拉住他,现在是凌晨三点,要是真把徐医生折腾过来,他会不好意思到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江之屿用手替他揉了揉,问他具体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凌然仔细想了想,皱着眉头:“我想吃东西……”   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但是肚子没觉得饿,反倒还有种被顶到胃部的撑涨感。   但是凌然不想再被打营养剂了,他其实从小就害怕打针,每次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都很恐慌,只是强撑罢了。   凌晨三点,宋义不在家,凌然又不肯让人来送,送的话肯定又要被看见他们这副样子。   那样的话凌然宁愿饿着。   江之屿最后抱着他走进厨房,单手托住他屁谷,另只手拉开冰箱看了看。   宋义临走之前把冰箱里的食材整理的井井有条,上面两层全都是绿色根茎类蔬菜,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分装好了,中间四层是树葡萄、龙宫果、红宝柚等新鲜水果,下面几层放着些其他蔬菜,另一个冷冻冰箱里也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肉类和海鲜,因为凌然爱喝海鲜粥,所以宋义每天都去买了最新鲜的冻起来。   东西倒是都齐全。   江之屿手掌拍了拍他,问:“想吃什么?”   出国留学那几年江之屿有时候会自己下厨,厨艺能喂得饱口味刁钻的自己,喂饱一个Omega绰绰有余,只是回国之后越来越忙,他很少自己做了,手艺应该还没退步。   凌然扭头看着冰箱,像是安安静静在想,好半天没吭声。   江之屿拉开冷冻层:“牛排?”   凌然摇头。   “海鲜?”   又摇头。   “青菜?”   依旧摇头。   江之屿不轻不重捏了把:“再想不出来就喂你吃别的。”   凌然听懂他的暗示,后怕起来,连忙说道:“想吃,想吃泡面。”   江之屿:“……”   江之屿:“吃点有营养的。”   凌然委屈撇了撇嘴:“是你让我说的……”   泡面这个东西时间长了不吃就是想的慌,尤其是在凌晨三点的夜晚。   江之屿最后从冰箱拿了几颗青菜,两个鸡蛋,六个虾仁,两只鲍鱼,又拿了宋义分装好的手工挂面。   堂堂江氏掌权人,在厨房里为小Omega洗手做羹汤。   煮青菜海鲜鸡蛋面。   抱着凌然不方便动手,江之屿找了个软垫,把他放在流理台上。   凌然坐着不舒服,只能侧着身子,两条又白又细的月退耷拉在下面,手肘撑在台面上。   他目不转睛盯着江之屿看。   enigma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只是挂在宽阔肩上,领口大剌剌敞着,露出赤裸精壮的胸膛和饱满虬结的月匈月几,此刻上面遍布着几道抓痕,看起来是被人用了劲挠出来的。   凌然指尖有点酸软,他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江之屿身上抓成了那个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但是低头一看,垂在台边的两条腿上痕迹更多更明显,不仅满是红痕和齿印,他惯于用来带腿环抑制器的那块软肉被咬得最深,现在还有个明晃晃的牙印在上面。   像野兽标记领地似的,原本雪白细嫩的肌肤上现在几乎满是enigma留下的烙印。   凌然月退软的抖了抖。   江之屿动作熟练,已经起锅烧油,先煎了个荷包蛋,是个精致的圆形溏心蛋。   凌然闻着香味,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觉得肚子里更难受了,想先咬一口鸡蛋,吸一吸里面香浓的蛋黄。   但他舔了下唇瓣,强行忍住了。   不能显得他好像很馋似的。   江之屿很快把面煮好,一手端着碗,一手还不忘把流理台上的Omega抱起来,走到外面餐桌前坐下。   知道凌然坐凳子不舒服,就让他坐在自己月退上,然后把筷子放进他手中。   “吃吧。”   满满当当一大碗面,热气腾腾,里面食材丰富,上面还盖着一个形状完美的溏心蛋。   确实比泡面有营养的多。   深更半夜,不会嫌弃他事情多,不会觉得他麻烦。   他说肚子饿,就给他煮一碗面。   凌然鼻尖酸涩的厉害,不过就是最普通的面条而已,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他怎么能感动成这副样子,好没出息。   一顿饭并不稀奇,只是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太难得,一旦得到了,就再也不想失去。   凌然埋下脑袋,准备开始吃,江之屿却突然又把他的手攥住,提醒道:“吹一下。”   刚做好的,直接入口太烫。   见Omega没反应,江之屿以为他又觉得难受了,摸着他的脸看他,才发现掌心里居然一片湿乎乎的潮意。   原来不声不响的时候又在掉眼泪。   心脏像是被只手紧紧揪着扯了把,连带着十根指尖都密密的痛,江之屿吃掉他的眼泪,轻声哄他:“不想吃就不吃了,再煮泡面给你,好不好?”   凌然吸着鼻子摇头,哑声道:“我要吃的……”   泡面没营养,他喜欢吃溏心蛋和海鲜面。   江之屿拿他没办法,从他手里把筷子接过来,夹起颗虾仁在唇边吹凉了,才喂到他嘴巴里。   Omega嘴巴小,喉咙也浅,一次吃两颗大虾仁就塞满了。   难怪吃下他的时候哭成那样。   江之屿就慢慢的等,等他完全咽下去了,才会继续喂他。   一碗面条Omega没吃进去多少,溏心蛋只把中间的蛋黄吃了,留了大半边蛋白,虾仁就吃了三颗,鲍鱼吃了一颗,又吃了点青菜,吃了小半碗面条,喝了两口汤,捂着肚子说饱了,一口也吃不下了。   江之屿没再逼迫他,风卷残云似的很快把他剩的都吃了,给小Omega擦了擦油光水亮的嘴巴,然后带他去浴室刷牙漱口。   一切都做好后,才带他回次卧休息。   只是一趟到床上,又会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搂着搂着又亲到一起,亲着亲着便不止是嘴巴。   发生过亲密关系后,有些看不见的距离又缩短了。   好像怎么碰都可以,怎么弄都是对的。   湿漉漉的葡萄亟待被吃掉,江之屿却从被窝里出来,用薄被把他卷起来裹好,然后塞进怀里当成人形玩偶似的抱着。   “好了,”江之屿轻声道,“睡吧。”   刚被撩拨起来的凌然:“:<”   这人,怎么这样啊……   江之屿垂眸看他,失笑:“没套。”   套和其他小东西都在主卧,刚才没想做,所以没拿过来。   凌然红着脸颊,用小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道:“可以不带的……”   反正他的生殖腔萎缩,无法受孕。   江之屿愣了瞬,似乎没想到Omega能对自己包容到这个地步。   “没套也让做?”   凌然不说话,也不敢看他,刚才那句话是脑子糊涂了脱口而出,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能又小声补充道:“因为我不会怀孕……”   江之屿低头,亲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   “带套不止是为了避孕,也是为了保护你不受伤,不被传染上其他疾病,”江之屿道,“当然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我会让人出具一份体检报告给你。”   凌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又不是想看江先生的体检报告,江先生身体很好很健康,这个他当然能感受到。   江之屿问道:“你想怀孕?”   凌然耳根热得快要冒烟,眼睛都瞪圆了些,慌乱说道:“不是,不是……”   “会的。”江之屿说道。   凌然茫然看着他:“什么呀……”   江之屿只是亲亲他的脸蛋,笑道:“你会怀孕的。”   *   在家没羞没臊得过了一个星期,不上班是挺好,但是一直在艾草不是太好。   为了Omega娇弱的身体着想,江之屿给了他一整天的时间休息,但是还不够。   凌然像被吸干了精气,榨干了汁水,不是被江之屿抱着,床也不肯下,一躺就是一整天,饭也要人喂到嘴巴里才肯吃。   他这样的状态没法上班,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看着实在可怜。   江之屿容光焕发,度过易感期之后整个人都精神抖擞,又给凌然放了两天假,让他乖乖在家里好好休息,然后让宋义回来照顾他。   公司里确实攒了太多事情要处理,江之屿白天总算出了门,去了趟江氏大厦。   凌然在家里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天快黑了才醒。   宋义已经把主卧打扫出来了,还给凌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凌然很是不好意思,脸颊一直红扑扑的,不敢直视宋义的眼睛。   宋义倒是大大方方,从主卧清理出来了几包散落的避孕套,拿着在凌然面前摆开,一本正经的问道:“凌先生,不知道您比较喜欢哪一款?下次我可以多买点那个款式的备着。”   正在喝海鲜粥的凌然剧烈咳嗽起来,差点被一口粥呛死,脸颊憋得更红,一双眼睛也水灵灵的望向宋义。   宋义无辜道:“难道都不喜欢?我可是精挑细选了好久的,enigma专用的款式比较难买到,市面上差不多就这么多种,不过我记得国外好像还有更多类型的,下次我让人都买回来给你试试。”   凌然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捂住他的嘴巴,脸蛋红得像是能滴血:“别再说了……”   宋义拉开他的手:“凌先生您放心,这些都是江总让我买的,并且为了您的体验感更好,江总是专门让我来询问您的意见的,您有什么特殊需求也可以尽管提,对了,我送进去的那些小玩具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凌然疑惑问道:“什么小玩具?”   宋义认真解释道:“就是一些床上用品,用来增进情侣之间感情的,比如有可以……的……,还有可以让上位者……长时间的……,还有个东西叫……,是套在……上的,进入……可以……”   凌然越听眼睛瞪大越大,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很多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竟然能够这样组合在一起,而且那些奇奇怪怪的描述,为什么听起来让人浑身燥热羞涩……   他这次不去捂宋义的嘴巴了,干脆捂住了自己耳朵。   “别说了别说了,根本都听不懂,”凌然道,“我都没有用过的……”   确实没用上,光是enigma已经够Omega消受的了,哪里还能玩得起别的。   宋义像是有些失望:“一个都没用吗,那也太可惜了吧。”   凌然欲哭无泪。   他吃完晚饭,江之屿还没回家。   他自己在沙发上窝着看了会电视,江舟的新闻台刚好在直播,这期的主播是秦诚月,播报的是组里上一次提报的选题,关于建筑工地的。   这是秦诚月第一次担任栏目主播,虽然心中万分忐忑,但还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凌然认认真真看完了秦诚月的播报,心里为他开心的同时,又觉得很是欣慰。   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祝贺秦诚月节目首播圆满结束。   杨嘉和小峰也跟着在群里送上祝福,同时询问凌然身体有没有好点,还问凌然到底在哪家医院住院,他们好去探病。   凌然赶紧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可能只是那天晚上在掌上明珠被吓到了,所以回了家就开始感冒发烧了。   群里两个人幸好没再继续追问,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为什么那天晚上江总会出现在掌上明珠,又为什么会对凌然如此关照。   秦诚月应该是刚下节目,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所以没在群里回复。   凌然又让杨嘉和小峰把关于掌上明珠的一些材料发给自己,他可以在家里先准备准备节目的相关东西,两人告诉了凌然上面同意他们做这期选题的好消息,并且他们一直在等凌然身体好起来,可以回公司带着他们一起干。   凌然听了,眼睛里都开始闪着光。   这样的命令会是谁下达的,他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   一颗心脏变得轻飘飘的,像被泡进了冒着泡泡的汽水瓶里。   他跑到主卧的书桌前坐下,用桌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准备现在就开始着手改稿。   只是这台电脑应该是江先生的,看起来不经常用,桌面上也只有两个文件夹。   其中一个的名称是一条很长的乱码数字,凌然好奇的点进去,瞬间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视频封面让他顿时面红耳赤。   这,这是那天晚上录下来的视频?!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看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意识还迷糊着,具体看见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会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默默咽了下口水,悄悄点击播放。   画面开始运动起来,状况激烈,汗水淋漓,伴随着些无法入耳的声响。   凌然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声音可以嗲成这样……   这段视频不仅被人导了出来,还被赤裸裸放在了电脑桌面上。   像是不时就会被人拿出来欣赏似的。   凌然有些看不下去,一只手捂着眼睛,只敢从指缝中偷窥一二。   这边的屏幕上正在冲锋陷阵,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却不知何时被人轻轻推开了。 第62章   虽然房内异常静谧, 门外人也没有发出声响,但凌然有心灵感应似的,毕竟做贼心虚, 立即就切换了屏幕画面。   江之屿走进卧室, 边走边扯下颈间的领带, 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回来,见小Omega精神状态好了些, 并且还有精力看电脑,便提步往书桌边走。   凌然虽然装模作样在看着电脑上的文档,实际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正在偷偷拖动鼠标, 想将视频页面关掉。   刚准备点击小叉叉, 拖动鼠标的手就忽然被人按住, 一只大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往旁边拖了下, 点击播放。   那个太过冲击的画面再次在偌大的屏幕上展开, 这次换了个体位, 在这种角度下看得更加清晰明了。   白腻泥泞的一片, 湿漉漉淌着水。   凌然整个人像是瞬间被火烧着了屁谷,“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捂着脸就想跑。   但是腿是软着的,被人轻轻勾一勾就搂进了怀里。   江之屿顺势在椅子上坐下, 把他抱在自己身上坐着,声音调的大了点, 声声入耳。   凌然羞愤欲死, 红扑扑的脸蛋快要被烧得冒烟。   意乱情迷的时候也就算了,意识不清醒, 发生了什么也记得没那么清楚。   但是现在头脑清醒的不得了,再被人捏着脸颊被迫看着这一切的记录,脑海中也会有相应的回忆和感受呼应上。   凌然忍不住哼了两声,掰着下巴上的手试图让他松开自己。   江之屿偏不让他逃开,靠近过来,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拍得不够清楚,看不见宝宝的生殖腔。”   凌然:“呜……”   “生殖腔在哪,”江之屿问,“这?”   ……   凌然像受惊的金丝雀,对于他的任何举动都异常脆弱敏感,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听起来委屈的又快哭了。   “不行的,我,我还没好……”   凌然以为他又要来,自己只不过休息了两天,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想到可能是因为enigma的易感期还没结束,所以还需要自己的抚慰。   但是一个小Omega的能力有限,他总不能把小命都搭进去。   江之屿在他眼尾上摸了摸,哑声道:“你已经好了。”   凌然使劲摇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眼神真挚诚恳道:“真的还没有好,我没有骗你……”   江之屿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凌然怕他不相信,咬了咬牙,干脆拉着他的手一起。   “还在肿着呢……不信,你摸摸……”   那两根手指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似的,居然会被主动邀请到这种地方来,微微顿了片刻,便毫不反抗地跟随。   小Omega确实没撒谎,是还没好。   什么东西都不能使用过度,尤其是本来就脆弱不堪的珍宝。   珍宝上慢慢蒙了层露水,是清晨藤蔓上最清甜可口的一颗小葡萄。   不能摘,但可以吃掉皮肉上面的清露。   enigma的手是生得极其修长漂亮的,手掌也宽厚有力,指节根根分明,指腹带了些微微粗粝的薄茧,比Omega的手大了不止一圈,一只手就能把Omega的脸颊完全笼罩起来。   只是浅浅试了试,江之屿收回手,语气沉静:“是没好。”   凌然眼里已经积聚起了一汪水,看出enigma强忍的眼神,知道他在易感期肯定是很不好受的。   他主动用自己的信息素回应,同时身子也软软的喂上去。   “真的不能再做了……”他像是在征求enigma的意见,声音中带了些安抚似的小心翼翼,“亲亲可以吗?”   反正唾液中包含的信息素浓度也很高,也可以抚慰enigma的易感期。   其实易感期已经度过了的某位enigma沉着眼,视线牢牢锁定在怀里人的脸上。   他想要跟自己的Omega结合不止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而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不露痕迹,不想破坏Omega这得来不易的主动。   “可以。”   凌然松了口气,如果只是接吻还好,顶多只是被吸吸舌头,吃吃口水,不至于辟谷被凿开花。   他微微张开嘴唇,舌头也乖乖放在唇边等着,眼睛闭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扑簌簌轻颤,心里除了紧张,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期待。   但是等了会,也没等到enigma的亲吻。   凌然疑惑的睁眼,却忽然感觉到月要间多了双手,掐着他往上一托,便将他抱着坐在了冷硬的书桌上。   辟谷被猛地冰了一下,凌然身子发抖。   江之屿眼睛看着他,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在修长指尖中缓缓剥落。   凌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要亲亲吗,为什么还要脱衣服的。   江之屿脱了衬衫后直接替他塞到了辟谷底下垫着,随后赤裸着上半身,站起来。   凌然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高高仰起来,辟谷倒是不感觉冰了,垫在下面的衬衫上甚至还带着enigma高于常人的体温,暖烘烘的,像是能把他烤化。   在他的视线注视下,身材高大的enigma屈膝,在书桌前缓缓跪下。   月退木艮处被人用力捏助,有软得像棉花糖的腻肉从指缝间泄出来些许,白嫩光滑的肌肤与颜色更深且布满青筋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叫人看了便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想要再用力些,最好能将那些柔腻按出深深的沟壑,掐出无法消退的红痕。   江之屿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他俯身下去,呼吸灼热,眸色被火光烧得有些赤红,里面盛满了浓烈清潮和热烫谷欠望,侵略性极强地扫荡过去,视线化作无数伸长了舌头的触手,一寸寸,钉在上面。   凌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说得亲亲,又没说亲嘴。   是自己给了人可趁之机,他成了被摆在书桌上,冒着甜腻芳香的小蛋糕。   在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奶油已经在慢慢划开,快要淌到书桌上。   那道低沉沙哑的嗓音这才从下面开了口:   “宝宝,月退打开。”   *   江之屿最后把人从书桌上抱下来,湿透了的衬衫团了团,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他把人放到月退上,拿出药膏,指尖沾了些,亲手给刚才被添透了的小雪上药。   凌然是被吃透了,受到的刺激不必前几天的任何一次少,甚至还要更强烈些。   他眼睛里又流出些眼泪来,上好药之后被温柔妥帖地抱进怀里,软绵绵的小脑袋枕在enigma胸前,整个人都被热烘烘的暖着。   江之屿关了视频,才看见电脑屏幕上是凌然刚才正在写的新闻稿。   简单浏览了下,不管从角度还是语句措辞上都算得上比较优秀了,开头是从那个在包厢里被两个保镖弄昏了的Omega身上切入的。   从会所出来后,江之屿就先派人把那个Omega救了下来,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这几天一直没醒。   他的腺体是在短时间内被太多的alpha标记过,几乎咬得看不出原本的皮肤,可以说是被咬烂了,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应该都是想要逃跑被毒打的。   并且他的生殖腔内也检测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终身标记,这对于Omega来说是太过惨烈的事情,寻常人难以想象他当时究竟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江之屿一直让人在医院守着,既是为了监控他,也是为了保护他,董晖那边的人要是知道跑了这么个重要的人物,保不齐会不会对那个无辜的Omega下手。   掌上明珠的罪行罄竹难书,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盘手都是董晖。   凌然在稿件的最后才引出董晖,但是指控董晖的证据不足,光是凭借在会所里面拍下来的这段视频可能还没法把他直接锤死,所以凌然一直在这部分的表述上犹豫不决,之前已经写了很多字,后来又全部都删掉了。   江之屿通篇看完后,屈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怀里的小Omega忽然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我还没有写完……”   他动作极轻地挣脱了下,想从enigma怀中爬起来继续写,无奈累到了极点,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再动弹。   江之屿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揉:“明天再说。”   “不行,”凌然道,“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而且我还要和组员们商议一下节目的事情,今天改完了稿子明天才能有的讨论……”   “必须今晚完成?”   凌然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倦懒,却还强撑着眼皮不肯闭上。   “好,”江之屿亲亲他的发顶,“睡吧,我帮你写。”   凌然撑不住困意,眼睛都快眯上了,听见江之屿的话像是还很不相信。   他不觉得江先生真的会写新闻稿,就算是会写,也没有必要帮他完成他的工作。   “我,我要,自己写……”凌然眼皮一直在疯狂打架,“我已经,快写完了,就差最后一点了……”   他一边说着,其实心里已经放松了下来,眨了两下之后便合上了眼睛。   江之屿没把他放回床上,就那么抱着他,听着他在怀里平稳弱小的呼吸声,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敲字。   凌然写得已经很不错,他要修改的地方并不多,只是帮他把后面没写完的部分继续写完,又在最后加了不少关于董晖的罪行和控诉。   写完之后,江之屿又给赵钦发了条消息,让他整理一下搜集到的董晖的所有材料,明天一早全都送到凌然桌子上。   这么多素材,应该够他们小组做一整期关于董氏的专题了。   替凌然忙完一切,江之屿这才开始处理手头其他的工作。   所有工作都做好后,他抱着小Omega回到床上休息。   照旧把人用被子裹好,严严实实搂在怀中,闭上眼睛,能嗅到他身上的甜味,像是全身都能够舒缓放松下来,异常安心。   第二天一早,江之屿起床的时候特意没叫醒凌然。   本来今天也没打算让凌然回公司上班,他身子娇成那样,想让他借着病假再多休息两天。   谁知道他快要出门的时候,主卧里的人居然自己醒了。   凌然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赶紧从卧室跑出来。   果不其然,江之屿站在玄关处,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向后拢着,只在额前松垮的垂下几缕发丝,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副金丝眼镜,俊美摄人。   仿佛下一秒就能出门上班了。   凌然委屈的不得了,已经快要八点半了,江之屿起床没叫他不说,居然还打算丢下他自己偷偷一个人去上班。   简直太过分。   再也不要让他亲了。   晚上也不要让他抱着睡觉了。   江之屿视线落在他赤裸的双脚上,眸色一凛,阔步走上前,伸手托着他两月退抱起来。   “怎么醒这么早?”   凌然搂着他脖子,委屈又娇嗔:“你没有叫我上班……”   江之屿失笑:“下午再去也可以。”   “不行,”凌然小脸认真道,“我不可以迟到的。”   一旁的宋义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人,脸上的笑都藏不住,善意提醒道:“已经快要八点四十了。”   迟到是必然的了。   凌然心里更着急,甩了甩腿想从江之屿怀里下来。   “完蛋了完蛋了,肯定要迟到了,你快放我下来呀,我要换衣服。”   江之屿抱着他往卧室走:“不急。”   在enigma的帮助下,凌然换衣服的速度变得更慢,还被按在衣橱上又亲了好一会才被放开。   这下好了,九点了。   已经迟到了。   凌然撇着嘴巴,换好衣服之后和江之屿从卧室一前一后出来,又被按在餐桌上吃了早饭才下楼。   赵钦在楼下等着,没想到两人今天是一起上班的,赶紧过来打开后座车门。   凌然犹豫了下:“要不,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会被同事看到的……”   江之屿神色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   是他在追求人,当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想被人看见,不想公开,都可以。   他可以暂时容忍继续当小Omega的地下情人。   江之屿绕到劳斯莱斯驾驶座,对赵钦道:“去送他。”   赵钦了然,跑着去保时捷那边开车。   那今天江总只能自己开车上班了。   两辆车间隔了十分钟,江之屿尊重凌然的建议,让他先把车开进地库,等他上了楼之后,莱斯莱斯才驶进专属车位。   距离凌然上次在掌上明珠会所门口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前五天跟彻底失踪了似的,杨嘉和小峰急得差点报警,作为凌然最好的朋友,秦诚月倒是不急不慌。   他已经第一时间给江之屿发了消息询问,得知凌然确实跟他在一起之后,也就放心下来。   横竖不会出什么危险。   凌然在第六天才开始在群里冒泡,这是生了一场什么样的大病,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大病初愈的人看起来不仅没什么病气,倒是娇娇艳艳的一张脸更加生动媚人,翘着眼尾看人一眼,所有alpha的魂都能被勾走了。   作为组里唯一一个alpha,小峰本来就喜欢凌然,原来不敢看凌然的眼睛,现在更不敢看。   那天晚上在会所门口,面包车上的其他三个人都在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凌然是被江总搂在怀里救出来的,然后还上了江总的劳斯莱斯消失了。   关键是两人是一起消失的,现在又一起回来。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七天内发生过什么。   幸好赵钦提前给三个人通知过,关于凌然和江总的事情谁也不准外传,更加不准八卦。   杨嘉和小峰连连点头,秦诚月嘴上说着保证,心里早已经想好了该怎么盘问凌然。   想让他不八卦,不可能。   凌然到了公司之后,还没走到工位上,就听娱乐部的同事说他们的江总表面上看着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其实背地里早就有了自己的伴侣,只是一直瞒得严实,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江总伴侣的来历。   凌然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耳边骤然一下开始轰鸣作响,他揪紧了自己的衣角,问道:“江总,有伴侣了?”   那同事可谓公司里的百事通,消息来源最为可靠。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啊,也就是你这段时间不在所以不知道,这事虽然不让传,但其实大家背地里早就传遍了,而且先前海市见闻和其他家媒体都报道了,只不过很快就被总部压下去了,不过还是占据了新闻头条好一会呢,你是不是没看啊?”   凌然心脏快要被人捏爆了似的,扯出个不自在的笑:“还没时间看。”   他是没时间看,时间都用来艾草了。   “我给你找,照片都被人拍到了,可清楚了,一看就是江总,”同事好心找出那张照片来摆在凌然面前,“就是江总搂着的那个人看不见,被挡的也太严实了,只能看出来露着腿,穿的是裙子,应该是个女孩子。”   被错认成女孩子的当事人凌然耳根忽然变得通红,心也重新获得了自由。   那张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是他。   那天晚上江先生搂着他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原来被人偷偷拍了照片,不过幸好他的脸完全没有露出来,只能看得出照片上的两人举止亲昵,他被抱得很紧。   同事:“看完了没?是不是觉得意想不到?你说江总的伴侣得是什么样的人,是长得特别漂亮呢,还是家里特别有钱,还是两者都得兼备?”   凌然:“……”   他好像,一样都没有……   同事:“而且江总气场这么可怕的人,一看就很难追,那个女孩子也是挺厉害的,能把江总追到手,要知道光是咱们公司里就有多少人想攀上江总这棵高枝啊,只不过没有勇气罢了,我是真佩服那女孩,她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   事实上是被倒追的凌然:“……”   那同事实在八卦,跟着凌然一路回到了他的工位,嘴里还在巴拉巴拉一直说着。   秦诚月早已经坐在位子上,就等着凌然来了好开始审判。   等凌然坐下后,秦诚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眼尖的发现了他脖子上竟然明晃晃的带着个红痕,像是草莓印。   那个同事还没走,秦诚月状似惊讶问道:“小然,你脖子上这是怎么了?”   那同事也看了眼凌然的脖子,随后诧异问道:“我靠,小然,你这脖子是被人吸出来的草莓印吧?你有男朋友了?!”   凌然眼睛猝然瞪大,赶紧掏出镜子来看了眼。   是今天早上在卧室被新鲜亲出来的吻痕,前几天的印记都涂了药,已经消得看不出来了。   是他太大意了,居然没想着再好好检查一下。   而且某个坏蛋enigma也太过分了,明明说好了不会留下痕迹的,怎么还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留了。   秦诚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什么?小然,你交男朋友了吗?怎么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看样子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你男朋友可真有福气呀,能得到你这么好的Omega。”   那同事看着小Omega唇红齿白,旖旎秾艳的脸蛋,也惊觉凌然怎么几天不见变得更漂亮了。   他惋惜说道:“是啊,你男朋友运气真好,就是咱们公司里又有一批人要失恋喽。”   虽然江总和凌然几乎同时爆出恋情,但是还没人把他们两人联想到一起。   那同事砸吧着嘴,回了自己工位。   秦诚月抱着手臂,这回开始仔仔细细观察凌然的一举一动。   凌然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诚月,你刚才干嘛要那样说,你可以偷偷告诉我的呀。”   秦诚月道:“被他那个大嘴巴知道了更好,这样以后来骚扰你的alpha也能少点,不过凌然,你就没什么要主动跟我交代的?”   凌然抿了抿唇,黑亮的眼珠乱转:“没,没有呀……”   秦诚月哼了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不说也瞒不了我。”   “你和江总睡了。”   不是疑问,是板上钉钉的陈述句。   不然谁能解释Omega脸上这一脸被浇灌出来的妩媚春意。   凌然瞳孔都扩散了一瞬,心慌的左右看了看,确信没人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   “诚月……”   秦诚月笃定道:“不止一次。”   凌然这回脸颊也跟着一起红了,薄薄的皮肤上透出来淡淡胭脂粉,一看就是被人猜中了心事所以羞了,慌了。   他今天早上走路的时候也很注意姿势了,而且穿的衣服也规规矩矩,什么都没有露出来,脖子上的草莓印也只不过是个意外。   到底是怎么被人看出来的呢?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秦诚月见他这反应,不由得有点替他担心,拢着手靠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带套没有?”   即使在这方面的知识匮乏,这点点常识秦诚月还是知道的。   他对凌然道:“不带套Omega会怀孕的。”   凌然赶紧拉拉他的袖口,小声说道:“带了的……”   秦诚月点点头:“哦,看来你们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凌然:“:<”   诚月好像忘了,他生病了,这辈子应该都怀不了孩子的。   秦诚月心里的疑问多得不得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做这种事真的很舒服很愉快吗?”   “你都有什么感觉?”   “你们做了几天啊?一天做几次?一次多长时间?”   “你会不会也觉得肚子里面有点酸酸涨涨的?”   问完一堆,凌然脸颊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诚月目光殷切得看着他,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没想到凌然却察觉到了他话语间的漏洞,忽然问道:“诚月,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你这几天都来公司了吗?”   秦诚月目光偏移,顿时闭了嘴。   杨嘉和小峰过来说会议室约好了,四人便先起身去开讨论会。   凌然把赵钦给自己的材料给几个人都分发了下,四人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会议室里埋头整理各种线索,期间凌然还和小峰一起去了趟医院,看了看那个还在昏迷中的Omega。   要是能在节目开始前采访到那个Omega就好了,有了他的证词,会使得他们的播报更加有说服力。   下午几人继续讨论,凌然发现了江之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帮他把新闻稿写完了,并且言语犀利,一针见血,措辞上可谓毫不留情,直接把董晖抨击成了一个无道德无底线无任何可取之处的下三滥。   当然用词没有这么粗俗,这是凌然总结出来的。   他们要是按照这稿播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高层审核能不能给通过。   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的时候,总部忽然来了通知说是要开员工大会。   几人只能先暂停小会,赶去楼上大会议厅。   凌然的位置在中后排,他坐好之后才注意到台上摆着江氏各分公司所有领导高层的名字,最中间摆着的是江之屿。   看来今天的会议早不了。   等到下面的员工们都坐齐了,一众高层才从前门接连入场,江盛译也在其中。   最后进门的是江之屿,他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后,面对着台下上千名员工,面色沉冷,气场全开,整个场面都在他的掌控下。   会议只是例行公事,听着低沉悦耳的嗓音从话筒中传递过来,凌然也跟其他人一样望着台上,但心境却与所有人都不同。   其实江先生也是天生一副好嗓子,做新闻主播的话也能毫不费力,只是平日里他嗓音总是夹着层寒冰似的,有点冻人。   不过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声音又是不一样的。   压低的嗓音有时候带着点点沙哑,很性感,很撩人。   两片薄唇每次吐出的话总是能让凌然面红耳赤。 第63章   江之屿讲完后, 公司的其他高管们也纷纷表态发言,最后江之屿做了简短总结,会议便很快结束了, 还没耽误大家下班。   等所有领导们先离开, 员工们才排队从会议室内出来。   凌然对其他三个组员道:“节目开播之前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准备, 反正稿子已经定的差不多了,今天大家也都辛苦了, 就都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继续开小会。”   三人都表示同意,正好大家也都回家各自整理一下思路。   凌然问秦诚月晚上要不要来家里和自己一起吃饭,他们都一个星期没见着了, 但是秦诚月说自己今晚必须要回家吃晚饭, 家里最近可能也准备给他物色相亲对象了。   凌然有些惊讶:“你要去相亲的话, 那商总怎么办呢?”   秦诚月脸上似乎有点红,凌然还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气恼的模样, 脑袋上也被他弹了下。   “我相亲跟他有什么关系!”   凌然无辜道:“可是, 你跟商总明明就……”   秦诚月再次重申:“你别乱给我点鸳鸯谱, 我跟他清清白白的,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回家相亲也就是应付家里人罢了, 他们虽然不会强逼我,但是我哥整天在我耳朵边念叨也够烦人的, 我就去露个脸而已。”   末了,秦诚月补充道:“你别跟江总说。”   江之屿要是知道了, 难保商烨不会知道。   商烨要是知道了, 肯定又要来找他麻烦。   秦诚月看见那个alpha就烦。   凌然向他做了保证,心里却在琢磨秦诚月和商烨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看起来就互相有好感,但他最终也没思考出来什么结果,他连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搞拎清,哪里还能指导的了旁人。   两个Omega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江盛译正站在一旁等着,看样子又是专门来堵凌然的。   秦诚月没控制住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他是死也想不到曾经的江盛译会变成这样恬不知耻的舔狗,都被凌然拒绝多少次了,还能这样不要脸的贴上来。   电梯口处还有好多员工在一起等着,凌然能感觉到江盛译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太过明显。   虽然公司里的人大部分也都听说了他们两人的事,但凌然还是不想再跟江盛译有任何牵扯。   他把江盛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他发了个消息。   江盛译看见来信人直接傻了眼,见凌然已经先一步走进了楼梯间,他又装模作样的等了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才跟了进去。   凌然下了两层楼,站在台阶上等着。   江盛译迫不及待地向他靠近,却看出来凌然眼神中的冷漠和嫌弃。   明明已经预想到了他会有的反应,江盛译还是控制不住想见他,哪怕只是跟他说句话。   在凌然开口之前,江盛译抢先道:“我知道,你是让我不要再纠缠你,可是我做不到,小然,我努力尝试过了,我真没办法忘记你。我今天听公司里的人都在传你有男朋友了,你们是感情已经很稳定了,准备要公开了?”   凌然故意道:“是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江盛译情绪激动起来:“你说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你确定你已经很了解他了?他是什么很干净的alpha吗?家世怎么样?有没有钱?”   问出口江盛译才觉得自己多可笑,他早就已经默默跟那个自己不认识的alpha比过无数次,单是能买下那辆盛典布加迪Divo,家世也不可能普通。   甚至,比他的身家还要优越。   江盛译觉得那个人或许并不是海市的,否则他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凌然没工夫回答他这些问题,只道:“他很喜欢我,对我也特别好。”   “那你呢?”江盛译像是还残存着一点点希冀,“你也喜欢他?”   凌然顿了顿,然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喜欢的。”   非常,非常喜欢。   江盛译眼神暗淡下去,凌然这样认真的表情才是最能摧毁他的利剑。   他仍旧不死心的问道:“既然你们是互相喜欢,那为什么不公开?是不是他不想公开的?小然,你不能只看男人说了什么,更多的是要看男人做了什么,他说不定就是因为心里心虚,或许他在外面还有别的Omega,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结婚是很重要的大事,你千万不能那么草率。”   他的表情看起来情真意切,仿佛是真的在为凌然考虑。   但凌然只用一句话便反驳了回去,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是我不想公开。”   江盛译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事情好像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一直以为凌然这么单纯好骗,肯定又是不知道被哪个有钱的alpha花言巧语给哄骗去占了便宜。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是认真的。   而看凌然的反应,像是比跟他的时候还要认真。   江盛译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他缓了好一会,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嘴巴,皱着眉说道:“好,小然,就算是你不想的,这件事……这件事我们先不提,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你,上个星期你有没有去过掌上明珠?我知道你们组最近在拍这个选题。”   凌然没打算跟他说实话:“没有。”   江盛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我就知道那个肯定不会是你,还有件事,小然,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去欧洲的分公司跟几个项目,可能会去一两个月,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快完成工作然后回来的,太长时间见不到你我也受不了……”   听见他要走的好消息凌然心情都好了不少,眼睛里亮晶晶的,问道:“你只是去一两个月而已吗?”   怎么不能一辈子留在那。   江盛译忙道:“对,就一两个月,不会很长时间,这本来是总部的项目,但是小叔最近忙的抽不开身,所以只能派我去了。”   江先生最近很忙吗?   凌然默默的想,很忙的话怎么还有空跟自己在家里呆那么多天不上班。   江盛译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小脸,越看越觉得凌然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面前人的气质更加成熟甜美了些,比以前还要诱人。   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前两步,妄图嗅一嗅凌然身上的味道。   他和凌然既然是命定之番,那么不止凌然需要他的信息素,他对凌然的信息素也会产生无法遏制的渴望。   反正这楼梯间里没人,江盛译耍了点心机,故意把阻隔贴悄悄揭了,释放出一点雪淞信息素。   他期待着凌然被自己的信息素激得站不稳,最好是能直接扑到他怀里来。   他承认这种手段很龌龊下流,但是跟彻底失去凌然的痛苦比起来,什么道德感都算不上什么。   凌然几乎是瞬间就闻到了那股雾霭雪淞味,这是他曾经最喜欢也最渴求的味道,只是那时候江盛译吝啬的不愿意给他。   而此时此刻再闻到这股alpha味,凌然却陡然生出一股恶寒和抗拒,他的身体和心理在双重抵抗,不止是打心眼里厌恶这股味道,就连天生会对命定之番产生反应的身体都觉得难受的要命,皮肤像被成千上万的针扎一般。   他疼的蹙眉,往身后的金属门靠近两步,转身欲走。   “等等!”   江盛译忽得叫住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望向他。   他们可是命定之番啊,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不是高达百分百吗,全天下也找不出比他更加适合凌然的alpha了。   但是现在,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竟然也被人无情掠夺。   他震惊的发现凌然在排斥他的信息素。   “小然,你,你……”江盛译太过愕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你对我的信息素没有反应了,你难道不喜欢我的信息素了?”   凌然有点娇气的捂着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或许是被龙舌兰酒浸泡过太多次,快要把他腌入味了。   他不止是不喜欢这股味道,是觉得讨厌,恶心,难闻。   除了江之屿的信息素,他现在不喜欢其他任何人的味道。   江盛译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道低敛醇厚的嗓音。   尽管隔着层快速通道的金属门,还是让凌然禁不住后背猛地哆嗦了下。   “凌然。”   江之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透过门上透明的两面玻璃,一双沉冷的眼睛在看着他。   凌然无视傻楞在面前的江盛译,连忙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那股雪淞味道终于被门隔绝开来,凌然赶紧深深吸了口气。   enigma身旁的空气嗅起来比刚才那股味道不知道好闻了多少倍,平常不释放信息素的时候,江之屿身上是一股冷冽的男士香水味。   淡淡的,很香,很容易上头。   凌然跟小猫似的使劲嗅嗅,想把肺里的空气全都置换一遍。   要不是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凌然真想把脑袋直接埋到他月匈前。   江盛译在另一侧紧紧盯着凌然的身影,江之屿尽管眼神冷得能结冰,但还记得凌然的嘱咐,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对面前的小Omega说道:“来我办公室。”   凌然乖乖点头:“好的江总。”   江之屿先提步走了。   总裁办公室一般很少有人上去,除了一些高管会被江之屿叫进去挨训,只有极个别员工会有机会踏入。   江盛译贴好阻隔贴,也从门后出来,站到凌然身旁道:“可能是为了掌上明珠那期节目,今天几个高管开会的时候提到过,有人不同意播这个内容,小叔看起来有点生气,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去帮你跟他说一声。”   其实自从冷山马场事件后,江盛译跟江之屿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疏远,江之屿作为江氏掌权人,并没打算给二房留什么脸面,连江之松都被逼的又开始出山露脸,妄图拯救一下快要被江之屿吞并的二房,但是用处不大。   先是江舟,紧接着是二房名下的其他公司,江之屿胃口越来越大,已经用了各种手段吞并下二房将近一半的产业,原本整个江氏就是他持有的股份最多,现在他的个人股份已经超过一半。   江氏,江家,全都是江之屿的一言堂。   现在江之屿还要竞选全国商会主席,看样子是势在必得。   但是为了凌然,江盛译即使不情愿,也可以拉下来脸去找江之屿。   没想到凌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不用。”   随后朝着江之屿远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江盛译看着那两人渐渐走在一起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纤细,从背后看上去竟然万般相配。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呢,他的小叔怎么可能和他的前未婚妻搞到一起呢。   绝对不可能的。   *   凌然一路跟在江之屿身后,穿过层层员工的工作区,路过的众多员工都毕恭毕敬的跟江之屿打招呼,他也会微微颔首示意。   员工们看见跟在江总身旁的Omega,也会跟他友好的笑笑,同时在心里暗忖,这个漂亮的小Omega怕是要倒大霉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总心情不好,肯定要训人。   enigma身高腿长,走得飞快,凌然在后面小跑才能跟得上。   他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忐忑,默默想江先生不会真的是因为掌上明珠的节目才找自己谈话的吧。   可是也不该呀,如果真的不让他播的话,又为什么要帮他改稿子,还给他送素材呢。   正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间。   专属电梯停靠后,门缓缓打开,江之屿先迈步进去,当着众多员工们的面,凌然没敢往里进,准备继续等普通员工电梯。   江之屿看了他一眼。   “上来。”   凌然:“:<”   这样不好吧……   见凌然站着不动,其他员工的眼神更加敬佩的朝他看过来。   江总的话也不听,好有种的Omega。   感受到他人视线的凌然:“……”   好像更加显眼了呢。   于是他硬着头皮,也迈上了那部电梯。   电梯门终于舍得慢慢合上。   几乎是在门在眼前关上的瞬间,凌然的后月要就被人猛地一把搂住,直接强横的箍进了怀中,热切难挡的吻铺天盖地压下来。   凌然节节败退,最后被按着抵在了冷硬的钢板上。   下巴被人牢固钳制,只能高高仰着头,启着唇,无措的供人采撷。   江之屿是生了气,尤其是把人搂在怀里能更加清晰明了的闻到他身上沾染上的其他alpha信息素味。   还是烂俗的雪淞味。   把小Omega嘴里的潮湿都吃进肚子里,再给他灌一些包含着自己信息素的水。   凌然记得这个电梯内有监控,张大嘴巴想说话,却更加方便舌头被人卷走吮咬。   他呜呜嗯嗯几声,快要没法呼吸,才终于被松开了些。   桃花眼中水濛濛一片,捂着嘴巴抬起眼睛,不想再被亲了,舌头都酸了。   江之屿沉默的看着他,电梯门恰好在101层打开。   凌然心尖一颤,连忙往外看了眼,幸好秘书和赵钦都不在外面。   江之屿攥住他手腕,拉着往外走,凌然又是跑着跟上去,忽然有种不是很美妙的预感。   他感觉江先生不是因为节目的事情生气,好像是因为别的事情。   他被肩宽腿长的enigma拎在手里,跟拎个小鸡仔,小兔子,小猫儿似的,总之是软乎乎的萌物,跟在主人身后跑得摇尾巴。   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接着就被按在门后继续接吻。   凌然本来就上气不接下气,嘴里的一点点余地又都被掠夺,两条月退开始软绵绵的打颤。   enigma在用信息素占据他,清洗掉他身上其余的味道,要他整个人都沾满自己的气息,才算作罢。   松开他时,还不满地在他柔嫩的唇珠上咬了口。   凌然“嘶”地一声,飞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肉嘟嘟的那一颗小小唇珠本来就够可怜了,居然还要受到额外惩罚。   凌然那一双晃着水光的眼睛望着江之屿,明显是觉得委屈了。   江之屿也知道自己刚才亲得凶了,但是不凶他不长记性,每次都在他失控的边缘蹦跶。   伸手替他揉了揉唇珠,江之屿这才开口道:“你不乖。”   凌然:“:<”   哪里不乖了呢。   “以后不准跟他说话。”   凌然立即反应过来,他肯定是看到刚才自己和江盛译在楼梯间了。   那么,刚才的江先生那么急,那么凶,是因为在吃醋吗?   凌然还记得他们两人最开始的约定,enigma的占有欲很强,所以他们互相都会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但是今天是个意外,是江盛译发疯了忽然释放信息素,他也不想闻的,臭的要命。   看着江之屿冷峻的脸庞,凌然像是被喂了口热腾腾的酒,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软乎乎的贴上来。   声音很轻,却很认真的说道:“我没有想跟他说话,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都说了什么。”   “他就是说他要去欧洲了,说是替你去的。”   江之屿面不改色:“是。”   凌然道:“还说你最近其实很忙的,可是,好像也没有很忙吧……”   “怎么不忙,”江之屿道,“忙着干你。”   凌然眼眸忽得瞪大,脸上烧出两片艳丽红晕。   面前的enigma在办公室里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用一种沉着冷静公事公办的语气,却能说出这样让人羞赧不堪的话来。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凌然想别开脸,却被人先一步捏住了下巴。   江之屿脸色仍旧发冷:“不准躲我。”   凌然就真的没再动,只是眼神柔亮漆黑,睁得大大的,仔仔细细的看他。   看着看着,忽然弯着眼睛笑起来,他好像明白了江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就像小朋友有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走到哪里都要紧紧抱着,别人摸一下不行,连看一眼都不准。   可他是人,不是玩具。   他也搂着enigma的腰,两手在他身侧轻轻晃了晃:“可以不要生气了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江之屿垂眸,无声盯着他,灼热视线像是能穿透衣服看进里面。   带着一种俯视的,审判的,充满侵略探究的意味。   似乎在甄别他的话有没有掺杂谎言。   如果不给点惩罚,就算现在承诺了,下次也会因为他的宽容大度再犯。   Omega天生柔软,尤其怀里这个小Omega,单纯天真,难道看不出外面有多少alpha对他虎视眈眈,就光说今天开会的时候,台下坐着那么多人,江之屿亲眼看见好几个alpha和beta频频回头看凌然的方向。   尽管他自己也在看,但那是他的小Omega,旁人怎么也敢觊觎。   尤其是在人群中太过出挑的一张脸蛋,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   偏偏小Omega还没什么戒备心。   江之屿问:“怎么保证。”   凌然伸出手指头:“发誓可以吗……”   江之屿牵过他的手,五指强行穿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不如做点实际的。”   于是凌然被抱着进了那件休息室,曾经他趴在上面看过风景的那个小飘窗,现在他又用另一种姿势坐在了上面。   原来那些柔软的天鹅绒毯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现在才真正派上用场。   顾及他的身体状况和承受能力,其实没有做到最后。   江之屿有意吊着他,非要听他亲口说出些软声软气话来,才肯一点点施舍些安抚。   听他说一点都不喜欢江盛译,而且还很讨厌他的信息素。   听他说最喜欢的是龙舌兰酒。   心脏口处的褶皱像是被两只柔软的小手一寸寸抚平,江之屿有点满意了,这时候才起身,将颤个不停的小Omega抱住,搂进怀里,吃掉他眼睛和嘴巴里流出来的水。   “不哭了,”江之屿亲亲他,“宝宝知道错了,对不对?”   凌然在他怀里胡乱点头,月退抖得合不上,被从飘窗抱到了床上躺着。   江之屿替他拢了拢被子:“先休息会。”   被子底下伸出来两只细细白白的小手,攥住了刚才那两根恶劣的手指,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抽噎着问:“什么时候,回家……”   江之屿捧着他的手亲了亲:“还有点工作,忙完就回家。”   “睡吧。”   凌然也确实精力不济,很快就睡着了。   江之屿打电话让秘书来把飘窗上的绒毯送去干洗,然后又打了个电话,把江盛译在欧洲的派驻计划无限期延长。   把剩余的工作处理完,天色已经尽黑。   江之屿走进休息室内,没开灯,听见床上人轻缓地呼吸声,摸黑走过去,用外套把他裹好了,抱起来。   已经快十二点钟,小Omega早就睡熟了,一直被人从楼上抱进了车库内都没醒过来。   江之屿开了他那辆保时捷,把人放在副驾驶歪着,一路飙车回了家。   回家后又替他脱了衣服,去浴室给他清洗。   期间凌然迷迷糊糊睁了眼,被人摆弄的有点烦了,在enigma的头发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下。   这段时间他是被惯出了点小脾气,以前的凌然哪里会有这样胆大的举动。   但有人乐意捧着宠着,没什么不可以的。   江之屿身上也被他弄湿了,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先把他身上洗干净了,用睡袍裹好抱到床上让他继续睡,然后才脱了衣服自己去浴室洗澡。   回到床上的时候小Omega已经踢了被子,脑袋也没在枕头上,一条月退从睡袍间大剌剌的露出来,毫无任何危机意识。   江之屿攥住他脚踝,替他把被子重新盖回身上。   小Omega身上仿佛装了雷达系统,enigma刚躺进来,软嫩的身子就自动贴靠进他怀里,蹭了几下,寻找到个舒适的位置,睡得香甜。   江之屿搂紧他,两人身上是一样味道的沐浴露。   清新的芳草香。   凌然第二天早上醒来,没在床上看见enigma的身影,看了眼时间,才七点钟,还很宽裕。   他昨天晚上睡得不错,这会儿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半眯着眼睛从床上下来,进浴室洗漱。   刚踏进去,就听见里面竟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凌然被吓得困意全无,大着胆子往玻璃门内一看,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里面洗澡,没什么雾气,用的应该是冷水。   他傻在了原地,视线立即收回来,没想到江先生会大清早在浴室里洗冷水澡,还不小心被自己撞见。   他发誓不是故意要看见什么的。   他悄悄转身,蹑手蹑脚准备退出去,手还没摸到门上,腰上就忽然横了只手臂,轻轻用力,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淋浴室。   花洒调成温度适宜的热水才往他身上淋,他红着脸,被从睡袍里湿漉漉的剥出来。   ……   七点半。   江之屿抱着热气腾腾的小Omega从浴室出来,没让他动手,很仔细的给他套好衣服,再一颗颗把纽扣也帮他扣好。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凌然竟然也有些适应了,知道配合的低低头,抬抬手,好让人能帮他把衣服更好的穿上。   吃饭也是被抱着去的,来到客厅,凌然才惊讶的发现玄关处放着两个偌大的黑色行李箱。   他疑惑的看了两眼,宋义就赶紧过去把箱子推进了主卧内收拾去了。   “那些,是什么?”   他没了骨头似的歪在enigma怀里,粥喂到嘴边了才张开嘴巴喝进去,还没开始上班,整个人就已经累着了,懒懒的。   “衣服,”江之屿道,“让人送了点过来。”   凌然仰起脸来看他:“您要搬过来住吗?”   听见他又换成了尊称,江之屿不动声色,继续喂他:“嗯。”   凌然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一直蔓延到衬衫领口下面。   他搅了搅手指,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难以启齿。   江先生要是搬来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算是同居了?   凌然声音绵软,小的快要听不见:“那,那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像那样睡在一起吗?”   江之屿道:“是。”   凌然又问:“那,那每天晚上,都要,都要做那个吗……”   江之屿慢条斯理地替他擦嘴巴:“是。”   “啊……”微挑的眼尾颤动了两下,似乎被吓到了,小Omega轻轻咬了下唇瓣,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看样子是被逼得紧了。   江之屿把他抱到玄关处,让他坐在鞋柜上,俯身替他换鞋。   宽阔温热的大掌攥住细弱不堪的脚踝,enigma动作轻柔,似乎心情不错。   “不止每晚,”江之屿抬头看他,笑了声,“还有早上,宝宝。”   凌然这回是真的接受不了了,每天晚上和早上,不说他身体受不受得了,他还能不能安稳的睡觉了?   夜里不知道要弄到几点,早上那么早醒来又要继续。   他不知道enigma的易感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这不都已经快要十天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凶,把他吃了还不算完,是把他每根骨头,每块皮肉都磨碎了,嚼烂了,细细的吞下去。   如果熬过这段时间,会不会好一点……   凌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却不知江之屿这几天早就不再受信息素的控制,单纯是想了。   他准备跟enigma打个商量,穿好鞋子后站起来,小脸认真:“那可不可以这样,如果早上也要的话,每天晚上就一次,可以吗?”   江之屿两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看他:“不够。”   凌然咬了咬唇,做出让步:“那,那最多两次。”   在江之屿开口前,他急忙补充道:“真的不能再多了,我,我早上会起不来的……”   他不是爱赖床的人,但是这几天怎么都感觉睡不醒,工作的时候也觉得很是疲倦,也就午休的时候能在单人床上多睡会。   江之屿伸出只手,在他脸颊上抚了抚:“你不喜欢和我做那种事?”   凌然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双眼中似乎还蒙着在浴室里那层水雾,见enigma神情专注在等他的答案,好像只要他说不喜欢,面前的enigma就会很受伤。   特别受伤。   凌然否认道:“不是的……”   “那就是喜欢,”江之屿俯身过来亲他,唇角微微扬着,“我也很喜欢。”   边说,边深深嗅了下他身上不自觉冒出来的甜味。   “宝宝。”   “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第64章   来到公司后凌然脸还有点红, 他跟江之屿又是分开走的,赵钦快成他的专属司机了。   小组在讨论的时候,凌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听着听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诚月过来敲敲他脑袋:“组长, 你觉得你这样的态度合适吗?”   凌然揉了揉眼:“不好意思, 我都有在听的。”   “你昨晚没睡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咱们等会再继续。”   “不用了, ”凌然道,“我没事的,刚才这里这句话,我觉得可以再改一下措辞……”   正在说着, 凌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赵钦打来的电话, 告诉他医院里的那个Omega醒了。   凌然的困倦顿时烟消云散, 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秦诚月开车带着凌然三人赶到医院, 病房门口有几个保镖在看守着, 看见他们过来, 让开放了他们进去。   那个Omega一开始还对他们充满了戒备心, 瑟缩着躲到床底下,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凌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现在的戒备心太重,不会跟他们敞开心扉聊, 便让其他三个人先出去等一会。   “你还记得我吗,那天在会所的时候我见过你的。”   凌然眼神柔软和善, 朝床底下伸出手, 天真无害的笑了笑,说道:“我叫凌然, 是江舟焦点视线的新闻主播,这是我的工作证。”   “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帮帮你吗?”   凌然在病房了呆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出来的时候眼圈红了一片。   他共情能力强,听那个小Omega讲述自己遭遇的时候,也陪着他哭了一场。   但事实是有这样惨痛经历的不止这一个人。   回了公司后,凌然将谈话的内容整理了下,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后续的工作。   “明天小峰和我再去一趟医院,诚月和嘉嘉就留在公司继续改稿子,整理其他材料吧,那个当事人Omega答应接受我们的采访了,到时候在播出的新闻里把他的脸模糊掉,声音也做一下特殊处理就可以了。”   “太好了,他居然会同意!能把受害者的采访加进去肯定会大大增加可信度,只要我们能掀起来舆论风向,到时候把事情只管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董晖就算是想捂嘴也捂不过来。”秦诚月说道。   杨嘉点点头:“等你们采访回来之后,我可以先把视频做出来,和咱们搜集到的其他资料一起提供给公检那边当证据。”   凌然想了想,却提醒道:“证据还是先别发出去了吧,等到节目播出之后我们可以先观察一下舆论发酵程度再做打算。”   秦诚月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小然,你是不是担心这些证据就算交上去了也没用?”   董晖既然能拉拢政商两界,还能让千老这样的人物为他保驾护航,手段定然也不简单,以前不是没有新闻媒体报道过掌上明珠的新闻,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全网下架屏蔽,说这当中没有暗箱操作肯定不可能。   但是就算董晖再手眼通天,这次跟他杠上的是江舟,背后意味着整个江氏,和江之屿。   凌然对江之屿有种无法描述的信赖。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没法预测董晖会不会在大选之前跟各方打好招呼,这段时间他的警惕性肯定最高,我们最好别在这种时候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要保密,即使对公司里的其他员工也先不要说,只跟老大单线汇报工作就好了,一切都会在节目播出的那天见分晓。”   秦诚月听了他的这番话很是惊讶,不禁又对凌然刮目相看了,虽然他本来就知道凌然很优秀,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短短的磨练,凌然已经越来越有那些经验丰富的组长的模样了。   “好,我们都听你指挥,”秦诚月关切的看着他,“但我看你这几天有点太累了,明天我和小峰一起去医院采访吧,你多休息会。”   凌然摇了摇头:“没关系,还是我去吧。”   他担心今天刚跟那个Omega建立起来信任关系,要是明天换人了对方可能会变得不配合。   后天就得播出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几人又加班忙乎到了快八点,把第二天准备拍摄的采访提纲全都列好了才下班。   公司大厦依旧灯火通明,还有不少部门的员工们在忙碌。   凌然看了眼手机时间,这才发现半个小时前江之屿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让他忙完之后上楼一趟。   秦诚月收拾好东西过来叫凌然一起回家,他今天想蹭凌然的车回去,他的车这两天开去4S店保养了。   谁知道凌然一脸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说自己现在还不回家。   秦诚月:“?”   秦诚月:“别告诉我你还要自己留下来继续加班?”   凌然干脆把保时捷钥匙给他:“诚月,我把车借你开,你先自己回家好不好。”   秦诚月抱着手臂看他,眼神狐疑:“那你等会怎么回家?”   凌然搅了搅手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还要上去一下……”   秦诚月:“。”   该死的臭情侣。   他拿着车钥匙扭头就走,气鼓鼓的头也不回,非常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撮合他们两个人,导致凌然的空闲时间几乎都被某个恬不知耻的enigma霸占了。   他和凌然现在除了上班,其他时间几乎见不到,凌然原本只有他一个好朋友,没事的时候整天和他黏在一起,现在只不过谈了个恋爱,他就有种自己受到冷落的感觉。   不就欺负他是单身吗,他也要找个伴侣谈恋爱去。   秦诚月走后,凌然才坐电梯直达101层。   秘书见他上来,已经见怪不怪,端起桌上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一杯热可可,引着他来到总裁办公室外。   推开门,便看见enigma站在那扇偌大的落地窗前,正在接电话。   秘书轻手轻脚把热可可放在了沙发前的桌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凌然也没出声打扰,自己乖乖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来那杯热可可喝了口,满嘴的甜腻香味。   甜食果然会让人心情愉悦,今天一整天的工作疲惫都像是一扫而光。   Omega开心的眯了眯眼睛,两手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江先生怎么知道他喜欢喝热可可的,上次给他准备了一杯,这次又是。   江之屿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从落地窗的倒影上已经看见了缩在沙发内的娇小身影,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一只心满意足舔着嘴巴的小猫。   紧皱的眉心舒展开,迈步也走到沙发前,俯身,伸手在他唇角处缓缓擦拭了下。   凌然被迫高高仰着脸看他,水润的眼眸很轻很轻的眨了下,饱满湿润的嘴唇不仅冒着热可可的香气,还软的一塌糊涂。   怎么能这么乖,按进嘴巴里了也不反抗,只是软绵绵含着。   快被含化了。   电话对面的人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江之屿的回复,便又问了句:“江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之屿收回手,语气沉着平静:“不必有什么顾虑,原计划执行。”   对面似乎怔住片刻。   这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决定,这关乎到二房,甚至整个江氏的利害。   江氏除了较有势力的大房二房三房之外,直系还有逐渐式微的四房和五房,另有一众旁系分支和远房表亲等,光是江氏族谱就足够编成一本书。   大房的江老爷子是上一任江家掌权人,江氏在他手上虽然不至于没落,但是发展势头远不及现在,老爷子比较注重家风家训以及亲情血缘的维系,年轻时候不够有魄力,导致大房名下的股权资产被二房侵占去了不少。   老爷子晚年得子,等到快要失去对江氏和江家的掌控之时,才终于知道追悔莫及,便用尽了全部的心血栽培接班人,也就是江之屿。   恰好江之屿又是极其罕见的enigma,所以江老爷对他从小的教育就很是严厉,慢慢到了严苛的程度,要求他样样都要高人一等,出类拔萃,否则便是要打要罚。   江之屿也确实如愿长成了一个合格接班人该有的样子,运筹帷幄,雷厉风行,手段强硬,跟他的父亲相比近乎于残暴,刚上位没多久,就已经在江氏做到了说一不二,底下人谁敢有异心,下场只会一个比一个惨烈。   老爷子跟他说过,必须要将江氏的命脉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同时也不要在集团高层推行如此暴政,最好是采取怀柔政策,不要把关系闹僵。   事实证明江之屿只听进去了前半部分,他慢慢把自己名下的股份从10%,逐步扩张到了如今的将近60%。   一言堂又怎么样,江氏的江,只能是他江之屿的江。   这段时间他对二房的制裁或许是太过了点,江之松不止一次跟老爷子提过抗议,老爷子也明里暗里找过他多次,认为他做得确实过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起码也要给二房留点体面。   江之松虽然按辈分是江之屿的二哥,但是年龄却比江之屿大了接近二十岁,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两辈人。   但江之屿仿佛没有尊敬长辈的谦逊美德,江之松找过他多次都被拒之门外,这次他是打算赶尽杀绝,目标瞄准了二房仅剩的一点海外资产,按照原计划,他是要一次性把这些资产全部吞并。   手下人也知道江之屿的脾性,没敢再多问,说了声是就挂断电话执行去了。   如果进行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最多后天早上,事情便能办成了。   江之屿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当啷”一声响,把凌然吓得一惊,他低头去看的空档,身旁的沙发软垫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enigma人高马大,把柔软的沙发都压出深重的折痕,Omega身量轻,偏着栽进陷阱里。   江之屿张开怀抱,将他揽进去,脸颊又埋在他颈间嗅。   除了浓郁的可可香味,Omega身上还总是带着股淡淡的甜香。   可能是他信息素无意中泄出来的一点味道,江之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是皮肤太薄,所以血肉里的信息素渗出来,透过包裹着骨骼肌肉的单薄嫩皮挥发,然后再被enigma吸进肺里。   这味道太有吸引力,太诱惑,别说alpha,自控力强悍可怕的enigma都难以抵抗,想让这股味道盈满全身,就必须更加用力的去吸,去嗅,伸出舌尖去触碰。   凌然后颈处还带着阻隔贴,腺体也平稳的沉睡着,如果不被人恶意撩拨的话,他是能喝完那一整杯热可可的。   但是贴了阻隔贴也无用,湿润的贴纸可怜兮兮的沾在腺体上,没了阻隔的效果,玫瑰香葡萄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开来。   凌然听见了舔舐的声音,他被人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捂着自己嘴巴,生怕会发出视频里一样羞耻嗲气的声音。   外面还有人在,被人听见可就完蛋了。   没人知道他们看起来冷厉无情杀伐果决的江总此刻像只饥饿难忍的丛林凶兽,正在毫不留情的将瑟瑟发抖的小员工箍在怀里,强行嗅人身上的信息素。   凌然被按着吸了会,江之屿总算将他松开了些,转过他的身子抱到腿上坐着。   见他身上今天早上被自己亲手穿上的衣服此刻已经变得凌乱,皱皱巴巴的贴在细得没边的身子两侧。   江之屿眼神晦暗艰涩,伸出手去丈量,从拇指到中指的距离,几乎能触碰到他另一侧的月要窝。   这样小的肚子里,真的能容得下五脏六腑,和他的东西么。   还是说Omega是太柔软的生物。   凌然眨着眼睛,脸颊红红的,像被染上一层艳色。   他不知道江先生叫自己上来是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闻闻自己的信息素,量量自己的腰吗。   “江先生……”凌然开口问道,“您的易感期,还没有结束吗?”   江之屿靠进沙发椅背,两条长腿肆意曲着,闻言,挑着眼眸看他。   “怎么,觉得我烦了?”   凌然被哽了一下:“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怎么想,”江之屿拉着他趴进自己怀中,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说说。”   凌然也看向他,思索该如何措辞才能不让他误会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enigma的易感期是很痛苦难熬的,所以我想要尽我所能的帮您,但是我感觉最近您好像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了,而且白天还能上班处理工作,易感期症状好像是已经没了的。”   说到后面,凌然声音小了很多,也不敢再看enigma的眼睛:“如果您已经好了的话,那,那……那件事,是不是可以少一点……”   江之屿一边听他说,手一边在他背后不轻不重的抚着,从纤细的后颈慢慢向下,顺着细直的脊柱,一直延伸到尾巴根那处小巧的尾椎骨。   他很享受怀里人在自己掌下轻颤无措的模样,尤其是嫩白的小脸上泛着红晕,上挑的眼尾处沾点氤氲潮气。   实在太让人怜爱。   但是小Omega说出口的话让人不怎么喜欢,这还没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一天也只是两次而已,早晚各一次,中间要等待一整天的时间,未免太难熬。   两次都不行,难道一天一次?   等于没有。   “不行,”江之屿直言,“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事没得商量。”   凌然轻轻咬了下唇,嘴巴也委屈的撇下去,有晶莹剔透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被人欺负惨了似的,像是下一秒眼睛里就能掉出珍珠。   “可是,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副样子的,他们不是还没正式在一起吗,江先生不是也说了可以让他慢慢考虑的吗。   不是情侣关系,也能每天抱在一起睡觉,每天做那种事的吗。   这有点超出凌然的道德评判标准。   江之屿看见他的眼泪,心尖都在发颤,想抱着他好好哄,他说什么都答应他,又想恶劣地继续欺负他,好叫他把眼泪都滴在自己身上。   略带粗粝的指腹在湿润的眼角轻轻按了按,江之屿低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柔声道:“那也是追求你的方式。”   不同雄性通常会有不同的求偶途径,而展现自己卓越的生育能力也是其中一种,很多动物种群的雄性会用对雌性独一无二的占有欲和强大的生育能力来决出首领,在自然界,繁衍是一切行为的前提。   凌然眼睛微微瞪大,像是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是眼眶更红了点,更湿了点。   “这样怎么对呢。”   江之屿跟他解释:“婚前进行性行为重要且必要,两个人在一起离不开互相之间的性吸引,这是每个人与生自带的磁场,不以意志为转移,也无法通过强大毅力自控。”   江之屿双腿分开:“就像你现在坐我身上说话,我满脑子都只会是想跟你做/爱。”   凌然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的话,屁谷有点害怕的悄悄挪了挪。   “可是,这里是公司……”他轻声细语地提醒。   江之屿把他按回去:“结婚之前我们要多试,才能知道彼此合不合适,这是最简单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如果要等到结婚之后才发现彼此不合拍,对于双方来说都会是一种折磨,柏拉图式的恋爱不会存在于我们之间。”   enigma虽然自控力很强,但入股释放起来通常很重欲。   凌然仔细思考了下,其实江先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那,要试到什么时候呢……”   江之屿轻描淡写:“结婚前吧。”   凌然放在他月匈口处的手指蜷了蜷,思路已经被带入他的节奏,开始想两人结婚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结婚前要保持着这样的频率,那结婚之后岂不是还会变本加厉?   现在他就已经觉得吃不消了,以后他该怎么办啊……   他快哭了似的,脑袋趴在enigma身上,哭哼了一声:“我,我不要……”   不要屁谷开花。   江之屿知道Omega娇气,体力不好,还怕疼,扶着他脑袋抬起来,对他保证似的口吻道:“我以后都轻一点,好不好?”   凌然眸中有水光闪动:“你没有,根本没有轻一点……我,我都讲过了,要轻一点,慢一点,但是你根本每次都听不到……好快,好凶,呜……”   凌然不是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努力,但是被情潮淹没的时候,enigma的理智也就不再受控制,哪次不是把人弄昏过去了还停不下来。   江之屿知道自己的恶劣行径,只能在他眼睛上落下个吻,吃掉他的眼泪之后再辩驳。   “那是因为你对我的性吸引太致命了,宝宝。”   “每次看见你都忍不住。”   “想抱你,想吻你,想一个接一个的给你临时标记,想不管你受不受得了,把你终身标记,让你彻底变成我的Omega。”   江之屿垂眸,盯上了他的两片唇瓣,低下头跟他细细的接吻。   “想一直在你里面。”   这个吻果然轻轻的,软软的,两个人的唇只是在缓慢的厮磨,没有侵略,没有暴力,没有单方面的挞伐。   是温情的拉锯,是爱谷欠的分享,是口中的信息素交换。   凌然渐渐意识混乱,他没被这样细,这样磨人的吻过。   不止是轻一点,简直是场湿淋淋的诱惑折磨。   他身子都被吻成了一汪水,连enigma在他耳边低吟了什么也没能听得清,只知道脸颊被烧得滚烫,甚至开始渴求着一场攻池掠地的征讨和侵占。   江之屿吻了他一会就放开,用深沉的眼神看他。   小Omega白皙柔腻的脸颊上已经布满红晕,两片饱满漂亮的唇瓣此刻沾满湿红,微微启开,还在等人继续深入一般。   但是他的小脸上是比之前多了些倦懒,眼下仿佛也有了点点乌青。   前段时间他的身体还没恢复的过来,这两天又有点没节制的总折腾他,不让他来上班他也不肯,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被亲了几下仿佛就喘不过来气,要晕了似的。   看来他的讨饶也不是没道理。   江之屿用指腹替他将唇瓣擦净,等他呼吸恢复平稳之后,把他从身上抱下来,又把热可可放进了他手中。   一切都如他所愿的点到为止。   “让赵钦先送你回家,”江之屿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嗓音沙哑,“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便走到了办公桌后,将金丝眼镜戴回英挺的鼻梁,给赵钦打了个电话,开始办公。   坐在沙发上还傻傻捧着杯可可的凌然:“……”   呜……   赵钦很快来到办公室,走到凌然面前问道:“凌先生,要现在就回去吗?”   凌然放下杯子,看了眼办公桌后的人。   金丝镜片闪着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光,底下一双冷长的凤眼矜贵又好看,深沉的望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被注视到头晕目眩。   但是现在他都准备要走了,enigma还在沉稳的看文件,真的没有要再挽留他的意思了。   凌然只能站起身,对着办公桌的方向小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嗯。”enigma没抬头,只是淡淡应了声。   凌然放下杯子,里面的热可可都没喝完,便跟着赵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静谧的空气中乍然少了那份甜蜜的香味,江之屿的眸色才冷厉下来。   他拿出根烟,点燃,指尖夹着在唇边咬了下,烟雾在眼镜片下缭绕。   他没有烟瘾,无聊,或者觉得情绪难以平复的时候会吸一支。   低头看了眼桌下,恐怕一时半会都平复不下来了,冷白的手背青筋赫然暴起,也只能无奈地揉捏两下眉心。   刚才要是再不把人送走,今天晚上又什么都不用干了,光干他就行了。   小Omega身体素质确实不太好,刚才摸着他身上的肉没有几两似的,也难怪每次都哭得厉害,还总是容易晕,得再尽快亲自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今晚叫他上来不是要上床,原意也只是想看看他,顶多亲亲嘴。   但是吻着吻着就开始刹不住,跟他说得那些话也都是美化过的内心想法。   把人禁锢在身下的时候,江之屿确实不止一次想对他进行终身标记,易感期期间每次还能用尽最后一点理智带套,已经算得上个圣人。   彼时的小Omega已经软成一滩烂泥,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   予取予求,温热妥帖,就算孱弱的生殖腔被人蛮横无理的闯入,也只会乖乖的任由闯入者将温软柔蜜的腔体搅烂。 第65章   烟在指尖燃尽, 江之屿把秘书叫了进来,让她汇报了一下凌然小组工作进展情况。   秘书一五一十,把最近从宁新桥那里听到的, 还有她暗地里从江舟各方面打听到的情况全都跟江之屿复述了一遍。   “凌先生虽然进公司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作为小组长的能力和专业素养是有目共睹的, 并且凌先生作为主播的那几期栏目收视率都特别高,节目口碑也特别好, 他的微博粉丝增长速度甚至比娱乐部的几个艺人还要快,公司正准备要给凌先生再专门配备一个经纪人,来帮他对接各个平台的运营事项。”   江之屿交代了下让下面全面配合凌然小组栏目播出的任务,又让秘书把凌然的微博页面找出来。   凌然很少运营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 首页迄今为止才发布了几条宣传微博, 最新的一条是一张自拍, 看起来应该是在演播厅后台休息室。   刚刚化完妆的Omega脸颊白净柔嫩,唇瓣红通通的, 泛着股蜜意, 手里拿了杯可可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 漂亮的桃花眼勾成月牙般笑盈盈的弧度。   【请你们喝(杯子)(杯子)】   评论区盖了两万多楼, 除了第一条是喊老婆的,后面全都是各种花式舔屏, 隔着层互联网,粉丝们说话荤素不忌。   【不想喝咖啡, 想喝老婆口水和敬业】   【老婆中的老婆,劳斯莱斯中的劳斯老婆, 我素未谋面的老婆, 天生就该做我老婆的老婆!!】   【老婆别上节目,上我】   【是只给我喝, 还是在座的姐妹们都有?】   【老婆嘴嘴怎么那么红,是昨晚我亲得太用力了呜呜,对不起,今晚给老婆吃我嘴嘴】   【都说了不准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要记住你还是个小宝宝!】   【宝贝怎么看起来又漂亮了点,我没看错的话脖子上的是蚊子咬的还是草莓啊?不会是有男人了吧呜呜,不准别的男人吃我宝宝呜呜呜】   【小宝让我炒炒小雪,嘿嘿嘿】   【……】   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江总一条条翻看评论区的秘书:“……”   秘书:“江总,要不我再给您汇报点别的?”   快别看了!   修长指尖在屏幕上不知道滑下去几条,最后返回最上面,点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随手点了保存。   秘书:“。”   “不必了,”江之屿收了手机,抬起头来,“出去吧。”   *   凌然回家之后自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虽然很累很困,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没有一个强势温暖的怀抱搂着,他总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把脑袋缩进被窝里,手指在嘴唇上缓缓摸了摸。   今天在办公室里那个又轻又温柔的吻,慢慢的,湿湿的,却沾满了清潮汹涌的涩欲。   凌然身体特别敏感,那个吻让他已经颤着身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所以江先生尊重他的意愿强行停止下来的时候,他心里又会忍不住空落落的失望。   凌然自己拍了下自己脑门:“都在想些什么呀……”   明明是要去谈条件的,怎么最后反而被美□□惑了呢。   江先生当然是美色,很英挺俊美的长相,雄性荷尔蒙有压倒一切的气势,又因为狭长幽冷的精致眉眼很容易显得多情。   凌然觉得自己肯定是受了蛊惑,不然怎么每次江先生凑近了来吻他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怎么样,他就已经在慢慢打开身体准备妥帖接纳所有即将到来的一切了。   越想,凌然耳根越热。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换了个阻隔贴之后那里平静干爽,并没有要发情的症状。   那他为什么现在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江先生呢。   想着想着,凌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被人拥进怀里圈着了,是他渴望的那个温热怀抱。   下巴也被人挑着抬起来,跟梦里的美色接了个湿湿长长的吻。   凌然像是周身都被温暖和煦的海水托浮着,身边还不时有飘荡的小鱼和水母游过,他的身子随着海浪不停晃悠、晃悠,舒爽得他头皮发麻,两条月退也在被子底下踢了踢,想要从被窝中伸展出来,攀上点什么。   但是身体被薄被裹紧了,他动弹不得。   最后脸颊被人摸了摸,也盖上个湿吻。   凌然迷糊中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眼前有个朦胧的黑影,即使看不清楚,但是他能感受得到是江先生。   以为enigma又需要自己的安抚了,凌然轻轻张开嘴巴,仰着小脸努力凑上前去,准备再献上个充满香甜气息的吻。   他是睡迷瞪了,条件反射的做出一系列举动,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钢丝边缘擦枪走火。   江之屿在他唇上浅琢了下,没再深入,将他小脸埋进自己胸口,按着他后脑勺抵在自己下颌处。   “好了,睡吧。”   小Omega并没有恢复意识,闭上眼睛又睡了,两只手隔着被子抓住了enigma胸口的一点点衣襟,巴掌大的小脸也有大半边被埋进了被子里。   他无意识的伸了伸脖子,嘴巴从被子里露出来,贴近enigma月匈膛处的单薄睡衣,隔着那层丝滑凉腻的布料,两片柔软的唇瓣又轻又缓,吻了上去。   他是把这里当成了enigma的嘴唇,好心好心想送上个舒缓的吻。   布料几乎是瞬间被濡湿,热气腾腾的,贴在了enigma紧绷的躯体上。   一片黑暗中,江之屿眉心猛地跳了下。   *   早上起床凌然没看见江先生的身影,问了宋义才知道他今天一早就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先去上班了。   凌然感受了下,昨天晚上不知道江先生几点回来的,早上也不知道几点走的。   他们没做。   睡足了一整晚精气神就是好,凌然吃了早饭后去上班,他的车还在秦诚月那里,因此秦诚月专程来楼下接了他一起去公司。   凌然先和小峰一起去了趟医院,采访完成的很顺利,回到公司后几人又将情况汇总,最后敲定了新闻稿的最终版,拿去跟宁新桥汇报。   宁新桥开始时将这个选题交给几个人也是扛了很大的压力,且不说公司很多高层并不同意节目播这个,就连江总那边的意思也是不准把这个选题交给凌然来做。   但是凌然组里四个小朋友太过坚持,宁新桥不忍心打压他们的热情和自信,还是同意让他们做了,没想到他们几个小屁孩居然还真的把节目给做出来了,并且做得非常漂亮。   因为这期选题的特殊性,宁新桥让凌然先进行了试播,稿子都是凌然自己写的,从他口中播出来也十分流利顺畅。   并且宁新桥也感觉出来今天这稿中的某些措辞言语很是精辟犀利,有点不像凌然往日绵里藏针的温柔风格,等到凌然从试播台上下来,他先是给四个人鼓了鼓掌,然后才问凌然:“这稿子都是你自己写的?”   凌然有点紧张的点点头:“是的,哪里还有不太合适的地方吗?”   宁新桥看着后半段抨击董晖的那两段内容:“不是不合适,我只是觉得这后半篇好像不太是你的手笔,倒是有点像……”   他看了看旁边三个人,没继续说完。   凌然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两天简直快要忙晕了,他差点忘了后半部分确实不是他写的,是那天晚上江先生帮他写的。   完了,老大不会真的看出来了吧……   宁新桥确实看出来了,江之屿以前也代表江氏在公开场合发表过谈话或演讲,还曾经接受过媒体访问,但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那时候江之屿的发言稿就从不需要底下人动手,都是他自己执笔。   因为宁新桥曾经专门研究过一些名人访谈或演讲,自家江总的讲话当然也在其中,所以他对江之屿的发言风格较为熟悉。   凌然稿子的后半篇,多半出自江总之手。   宁新桥脸上虽然没表露出来,心里却止不住的一阵唏嘘。   他以为江总对凌然的喜欢也只是短暂而表面的,却没想到不仅越来越过分,现在连稿子都会亲自帮他写了,那以后是不是凌然什么都不用做,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往屏幕前一坐,江总会在幕后把所有事情都替凌然铺好。   简直可怕。   秦诚月还一头雾水,凑到宁新桥旁边看那份稿件:“像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也要知道。”   宁新桥把他靠的过近的脑袋推开:“什么都有你的事。”   秦诚月气愤不已:“好好好,没我的事,什么都没我的事,我这就走。”   他说着还真转身就走,凌然赶紧过来拉住他:“诚月,你不能走,你是我们组里的支柱,你走了我们就完蛋了。”   秦诚月嚷嚷道:“行,小然,我这是给你个面子,废物也是有脾气的,我这几天也没少出力吧,怎么就没我的事了……”   宁新桥像是觉得自己刚才话说重了,也对秦诚月道:“是,这次确实有你的事,你把稿子也好好顺顺,这期节目你和凌然一起上。”   秦诚月听了震惊不已,指了指自己鼻子:“我也上?还是不要了吧,只要其中一个定下小然就可以了,再找一个有经验的主播一起播,这不是我们栏目的传统吗?”   宁新桥问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就可以,上期节目你播得不错,也可以跟凌然搭配历练历练,况且这期选题本来就是你们组主导的,当然也是你们最了解。”   凌然开心的不得了,也对秦诚月道:“好啊好啊,诚月,我对你有信心,也对我们的录制有信心,我们就一起播吧。”   秦诚月还是觉得心虚,但看凌然目光希冀的看着自己,便咬着牙点点头:“好,我们一起。”   宁新桥看着面前兴奋激动的两人,也不禁被他们感染到,亲自陪着他们又试了几次,一直练到下班的点。   万事俱备,只等待明晚的直播。   下班之后,凌然又没和秦诚月一起走,江之屿在地下车库等着他,他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溜上车,车子便朝着医院驶去。   江之屿带他去找徐观意做了全身检查。   徐观意见这次两人终于是一起来的,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都一股脑交代出来了。   好在检查结果显示凌然信息素紊乱症已经恢复了不少,并且他的生殖腔发育势态喜人,这跟他每天都能获得大量的enigma信息素有关,每一次的发情期都能被有效的缓解,应该再用不了多久,他身体就能完全痊愈了,生殖腔也能继续缓慢发育完全。   从医院出来后,凌然脸颊还红扑扑的,跟在江之屿身后上了车,感觉脸上的热度还有点没降下来。   刚才两人临走的时候,徐医生嘱咐了好几件事情,还询问了两人最近的同房频率。   凌然想说他们最近确实是每天都抱着睡的。   但徐观意说不是这个意思,于是江之屿道:“我说每天两次,他不同意。”   瞪大眼睛的凌然:“……”   无意被重伤的徐观意:“……”   徐观意:“这个,确实对omega的病情恢复有好处,但是具体的你们自己回去商量,这个不用告诉我,记得带就行。”   江之屿:“不能不带?”   徐观意:“?”   徐观意:“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江之屿:“他的生殖腔还要多久能发育好?”   徐观意:“保守估计还要一个月吧,快的话或许两三个星期就能发育到下一阶段,目前最主要的是他的紊乱症,即使彻底恢复好了,也难保不会有复发的可能,所以日常还是需要多注意。”   末了他又补充道:“对了,记得那个药不要给他多吃,一次顶多一颗啊。”   江之屿没多说什么,拉着凌然转身走了。   听了全程,并且耳朵快要冒烟的凌然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上了车之后,江之屿才摸摸他的耳朵:“怎么这么烫。”   凌然:“呜……”   他们刚才聊的也太细了,要是徐医生办公室里有地缝,他一定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徐医生刚才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了,”凌然道,“您的易感期也已经结束了。”   江之屿收回手,后背靠进座椅内。   小omega话里的暗示已经太过明显,这两天他一直提这事,江之屿还是压抑下眸中无法遏制的暴动,沉着嗓音问:“想说什么。”   谁知道小Omega嗫嚅两声,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说,谢谢。”   江之屿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   凌然眼眸里亮晶晶的,含着汪被吹皱的春水,带着怯意和羞赧地望向他,唇瓣张了张,再次郑重地说了句:“谢谢您,江先生。”   对于江之屿为他做的一切,凌然心里是感激的,感激之余还萌生出很多数不清的异样情感。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理解他的所有决定,支持他的所有选择,对他好,又不仅仅是好,更是呵护,是宠溺,是无休无止的纵容。   他不知道江先生跟他说得喜欢和想要结婚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真的在认真考虑了。   以结婚为前提的考虑。   江之屿把他的手揉进指缝里,拉过来,让柔软的身子靠在月匈口。   “今天听见医嘱了?”   凌然感觉手指头快要被人揉化了,乖乖点头:“听见了。”   “那就每天一次。”最终还是enigma做出让步。   凌然没想到看完医生后的江之屿这么好说话,都没用他开口,条件居然就谈成了。   这样他觉得还可以勉强接受,虽然enigma时间很长,但是起码少了一半次数,他不用整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蔫哒哒的去上班了。   谁知道他刚笑眯眯的答应了,又听见enigma平静宣布道:“周末要做两天。”   凌然脸上的笑僵住,很快换成副哭脸:“啊……不行的……”   周一也还是要上班的啊。   江之屿低头跟他接吻,两片唇一碰上,就像被湿热的水紧紧沾在一起。   黏黏糊糊分不开,一点空气被来回推渡,最后从唇齿间泄出来。   江之屿吃着他的唇舌:“以后每周一给你放假。”   凌然欲哭无泪,说话也含混不清:“那,那样,也不可以……”   他不想在公司搞特殊待遇,那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是走后门进去的关系户。   江之屿已经把他抱进了怀里搂着,昨天晚上没亲够,早上走得早没来得及亲,今天一整个白天又都没见着。   捏着又白又细的下巴命令:“舌头。”   于是软腻滑嫩的小舌就被听话的送了出来,供人亵玩。   凌然被玩得头晕脑胀,险些就要答应了周一放假的事。   江之屿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   他一边继续吻着怀里人,一边捞过手机来斜睨了眼。   本来没想接,但是看见来电是江之臣,还是接了起来。   江之臣的声音立即从听筒内传出:“今晚有空吗?”   江之屿从喉间发出声短促的应答,微微沙哑,饱含未褪的情谷欠。   “嗯。”   江之臣听出他在干什么,却也装做不知:“那等会你回老宅一趟,家里有点急事。”   江之屿终于舍得松开那两片被吻到红嫩湿热的唇瓣,在他素来爱不释手的幼小唇珠上舔了两下,才颇为慵懒的问:“什么事?”   凌然气喘吁吁,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迷蒙,被人按着后脑勺贴在了enigma怀中,小口小口张着嘴巴喘气。   他已经比之前进步了一些,但还远远不是江先生的对手,江先生吻他像是不需要换气,而他早就已经快要被憋死,只能从江先生口中获得一些稀薄的氧气。   江之臣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老爷子让我通知你,我估摸着跟二房有关,江之松今天回过老宅。”   江之屿心下顿时了然,只是他没料到二房的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家底都被掏空了,这才想着要去老头子面前击鼓鸣冤。   为时已晚。   江之屿像揉一个乖顺的小猫那样揉着怀里的小Omega,说道:“好。”   有些账,是该算算清楚了。   他让赵钦先把车开回御棠府,送凌然上了楼,又看着凌然吃了晚饭之后,才让凌然早点休息,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凌然穿着可爱卡通睡衣站在门口送他,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自己会等他。   江之屿看着被昏黄温暖的灯光团团包裹住的小Omega,走上前,跟他说不用等,困了就早点睡。   凌然乖乖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默默的想,还是要等的吧。   江之屿没让赵钦过来,自己开车回了老宅。   他踏进正堂主屋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是二房的人在场,其余几房的人也全都赶了过来,满满一屋子人坐的规规矩矩,八仙桌旁坐着几位家族里年岁已长的长辈,其余人则全都分散坐在正堂各处。   看见他走进来后,所有人的眼神顿时聚焦过来,目光如炬,痛恨他的想将他扎成筛子,惧怕他的也盼望着他能有朝一日跌落神坛,任人碾压,然后其余人等就可以将独揽重权的大房分而食之。   雕花太师椅的主座上坐着的是大房的江老爷子,年逾七十仍旧精神矍铄,一双清白浑浊的眼睛怒视着门口的方向,怒不可遏的厉声问道:“你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忙,能让全家人在这里等你这么长时间?你眼里还有没有点礼仪家规!”   江之屿气定神闲,端的是八方不动,迈动长腿在正堂中间的唐彩琉璃水晶吊灯下站定后,颇有种从没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骄矜狂悖。   偏enigma天生气势使然,不加控制的气场全开,碾压般的威慑便占据至高无上的巅峰。   他扫视了圈四周,唇角轻轻扬了下。   今天不是让他回来参加什么家宴,倒像是对他的单方面审判。   江之屿没打算跟他们浪费时间,目光搜寻到坐在老爷子不远处的江之松和蒋蓉莲,挑衅般的笑着望过去。   “今天人来的倒是够齐全,好像唯独少了盛译。”   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江盛译,蒋蓉莲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不受江之松的控制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江之屿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还敢提盛译?!不就是你把盛译发配到瑞士那个破村子去了吗?江之屿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   “盛译是你的亲侄子!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第66章   此话一出, 正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江之松脸色同样难看的很,拉了蒋蓉莲一把没拉住,出声呵止道:“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之屿也不过是根据集团总部安排做出的决定, 盛译既然是江氏的一份子, 当然也要万事以江氏利益为先, 再说之屿向来有大局意识,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意气用事!”   蒋蓉莲颇为不忿, 本来她手中仅剩的一点江舟股份被江之屿用手段套走了她就怀恨在心,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二房名下的资产还剩下多少?又有多少名义上还是二房的,实际上全都听了江之屿的调遣?   现在连自己儿子都被江之屿轻飘飘一句话给发配了, 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什么时候能回来, 蒋蓉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偏偏儿子是个不争气的蠢货, 居然真的乖乖听话的出国去了。   这两天蒋蓉莲没少磨着江之松回老宅来找老爷子告状, 江家可能没人能管得了江之屿, 也就老爷子作为老家主, 还能说上两句话。   “你别跟我说什么大局不大局的,我就想问问江氏明明还有这么多人在, 为什么非要把盛译外派出去?”蒋蓉莲目光愤恨,紧紧盯着江之屿,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没有蓄意报复?!”   江之屿走到她面前,唇角微微勾了下:“你说得对。”   他眼神坦荡, 没有丝毫遮掩:“的确是私心。”   就是看不惯江盛译要么整天跟只苍蝇似的围着凌然乱转, 要么跟只甩不掉的癞皮狗一样到处释放信息素惹人厌。   既然当初率先提出退婚的是江盛译,那么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回到Omega身边?   发配已是仁慈之举, 如果江盛译再对自己小婶婶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江之屿不敢保证他还能完好无损回到蒋蓉莲怀抱。   但可惜的是,没人知道江之屿的这层心思,只以为他在对付二房的时候顺手把江盛译提前解决掉了。   都知道二房的江之松和蒋蓉莲夫妇俩难缠,蒋蓉莲听了他的回答,怒火烧得一张精致风韵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你,你说什么?!”蒋蓉莲瞪大眼睛,火气攻心险些晕厥过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这么冷血的人!我们家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你居然要这样对待我们?!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大哥都年长你不少,你就算不把我们当成长辈那样尊敬,也该懂些礼数吧?老爷子平日里那么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出来你这样一个儿子!难不成都是跟你母亲学来的?!”   话音刚落,江之屿脸色冷了几分,望向蒋蓉莲的眼神也布满可怖阴鸷。   “你说什么?”   江之松连忙站起身,准备先一步把被激怒到口不择言的蒋蓉莲按回座位上:“够了,你还不给我闭嘴!”   江之屿的母亲去世已久,在江家也鲜少有人提起,蒋蓉莲是被气昏了头脑,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欠妥,但是想要收回来也为时已晚,在座所有人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只能梗着脖子硬声道:“我难道说错了不成?你这性格脾气还不都是跟你母亲一模一样?再说了,我看你自己也行为不检点,新闻上都登出来了,你作为江氏在外面的形象,居然私下里经常出入那种会所,还包养了一个下贱的小女表子……”   这次的话没说完,蒋蓉莲便感觉脖子上忽然多了只手,力气强悍仿似铁钳,修长的五指紧紧卡住她脖子两侧汩汩跃动的大动脉,带着粗粝薄茧的指腹下了死力气,重重按压在上面。   江之屿上前一步,将她脖子牢牢掐在掌心里,冷厉的眼尾藏匿着汹涌暴虐,只要再微微使力,下一秒便能将她掐死过去。   本来今天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江之屿没打算动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二房被他搞得将垮不垮,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江盛译也在眼前消失,其他事情也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蒋蓉莲不该提到他的母亲,和凌然。   江之松几乎傻了眼,见蒋蓉莲被掐得翻了白眼已经快要昏死过去,他甚至忘记了该上前阻止江之屿的动作,只是被眼前的enigma赫然乍起的威压震慑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切。   旁边几个和事佬长辈见事情越闹越大,这时候坐不住了,装模作样过来劝架。   堂内乌乌泱泱一群人,全都围在了八仙桌四周。   “之屿啊,盛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你消消气,先把人松开。”   “她是说错话了,气头上谁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你也别太跟她一般见识。”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副样子,再说了你最近不是要竞选商会主席吗,在外面是该小心些,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别在家里真闹出人命来,那可就太难看了,再说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也不值当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那个什么会所的新闻我也看见过,不过就是那些无良媒体瞎造谣的罢了,你怎么可能会跟那种人有牵扯,我们都明白的。”   “……”   耳边充斥着各种嗡鸣作响,江之屿手背上的青筋像盘根错节的树根,一直蔓延到小臂上。   他觉得周围的人声令人烦躁难安,信息素在体内激增汇聚,急需要找到个突破口释放出来,可是被拼命抵挡在阻隔贴之下,于是将空荡荡的身体冲撞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不管是信息素还是情绪,或许压抑的太久都会面临爆发失控的危险。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站在昏黄灯光下的身影,小Omega柔软的发丝垂顺贴在脸颊上,乖乖巧巧对他说等他回家。   啪嗒一声,心尖上的某根弦崩裂断开。   江之屿手下力气一甩,眼眸轻轻合了合,深深吸了口气,在肺里过度了几个来回,然后才缓缓吐出来。   他曾经教导过Omega的那一套方法,现在用来让自己强行平复。   蒋蓉莲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甩出去几步远,身子撞到了一旁的白瓷古董花瓶上,花瓶被撞倒哗啦啦碎裂一地,不慎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她捂着胸口在那堆碎瓷中挣扎咳嗽,肺里像是被扎破了几个洞,发出呼哧呼哧的难听声响,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爬不起来。   家族里不是没有家规,但即使老爷子作为家主的时候也从没动过这么大怒。   在满地混乱的血迹和碎瓷片中,冰冷似雕像的江家新家主的开了口。   “从今天开始,蒋氏被族谱除名。”   话音一落,满堂震惊唏嘘声,连蒋蓉莲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发话的人。   江之屿眸色深晦,没打算收回命令。   正好今天人来的齐全,也省得日后再另行通知解释。   除名意味着以后她就跟江家没有关系,即使江之松不跟她离婚,她和二房也再得不到江家的任何一点好处,更别说江之松并不是那么重情义的人,保不准扭头就会跟她离了再娶个新的小老婆。   蒋蓉莲没意料到江之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万念俱灰的看向坐在正中央的老爷子。   老爷子素来注重家族和谐兴旺,江之屿当了家主这才几年,独揽大权不说,已经越过族里众多长辈骑到他这个老子头上了,他还坐在这里没发过一句话,江之屿竟然就自行处置了蒋蓉莲和二房。   老爷子勃然大怒,手里热烫的茶盏直直朝着江之屿的方向狠狠掷去。   “谁允许你自己做出决定的?”   江之屿扬手,将那盏紫砂茶杯一手接住,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将他那只手淋湿,几乎是瞬间便烫红了一大片。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理智的神态,从容将茶杯完好放回桌上,垂着眼眸站在水晶灯下,灯光将他周身映照的矜贵华美,难以直视。   他从口袋掏出了印有家族徽章的戒指,不急不缓,戴在了拇指上。   徽章戒指是从祖爷那辈传下来的,古老神秘的图腾纹路来自古埃及最精巧的工匠之手,只有历任家主才有资格持有和佩戴。   戴上这枚戒指,也就在整个家族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和地位。   看见江之屿的动作后,不止老爷子,其他人也全都变了脸色。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江家的所有事情,江之屿都可以说了算,当然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还有别的问题么。”江之屿不冷不淡地问。   整个正堂鸦雀无声,有话说的没话说的全都闭紧了嘴,谁也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权势,是让人臣服的最好武器。   *   小天台上夜风徐缓。   一道沉寂的身影快要融进无边夜幕,唯有指尖一点猩红热火在燃着忽明忽暗的光。   江之臣拄着拐,慢慢走到栏杆旁。   江之屿一直在看山下的夜景,将夜空映成白昼的那一片商业中心CBD,其中最亮最高的那一栋大厦是江氏,隔着一条蜿蜒的浦玉江,对面的那片高端住宅区里住着一个小Omega。   “腿好了?”   “能走一些,但每天不能走太多,”江之臣道,“还在慢慢恢复中。”   “嗯,”江之屿咬了口湿润的烟尾,“欧洲那医生还算有用处。”   江之臣在欧洲治疗了不短的时间,期间还接受过两次手术,没想到居然真的很有效果,回国之后又在徐观意每天催命似的监督下,他已经开始慢慢可以拄着拐练习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太多,不能太累。   江之臣皱了皱眉:“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偶尔。”   江之臣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不了解这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手怎么样了,要不要涂点药包扎一下?”   刚才那杯茶应该是刚刚煮开没多久,肯定烫的吓人,泼到手背上即使不被烫掉皮,恐怕也得疼痛难忍。   江之屿眼皮都每抬一下,手中的烟在栏杆上按灭。   “没事。”   不过印象中江之屿是很能忍痛,从小他被大伯父没少体罚,但是从没听见他哭喊过,不到十岁的小孩,还没分化出第二性别,在冰天雪地里跪在院子里的竹林后,小脸都冻僵了,也只是沉默不响地跪着。   不求饶,不低头,傲骨铮铮。   江之臣道:“我听说你最近得罪了不少人,光我知道的就有尹家和汤家,凌家就不算了,本来盛译跟他们家退婚之后咱们两家关系就不怎么样了,不过会所那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趁着你大选之前故意搞你?掌上明珠我记得是董氏的产业吧,是不是董晖?”   江之屿语气平静:“不算栽赃。”   因为他跟凌然确实有一腿,所以算是事实。   江之臣疑惑不解:“可我记得你不是跟……”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明白过来:“就是那个Omega?”   “嗯。”   江之臣了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董晖我之前跟他打过交道,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大选在即,即使他要竞选的是副主席跟你没什么竞争,但你还是要小心他。”   “副主席他也没什么希望。”江之屿仿佛提前下了判决书。   等到明天的节目一播出,董晖的政路将会被一举封死。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么多年了,你做事确实也用不着我操心,当我没说吧。”江之臣说道。   “怎么用不着操心,”江之屿转头看他,“我还等你回集团帮我,过两天先给你个项目你跟跟进度,赵钦会把材料提前发你。”   江之臣晃了晃手里的拐杖,失笑道:“你这是让一个残废帮你干活?”   江之屿还没答话,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来电,阴郁的眉眼就化开了些许。   江之臣看出些端倪,配合的闭了嘴,没再出声。   江之屿把电话接起来,嗓音压得很低沉,一旁的江之臣听了后背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怎么还没睡?”   对面立即传来道轻轻软软的嗓音:“江先生,您今晚还回家吗……”   小Omega听起来像是已经困迷糊了,却还强撑着精神,在眯上眼睛之前播出这通电话。   已经快晚上12点了,为了等enigma回家,他看了好几集动画片,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心里又实在担心,所以才主动打了这通电话过来。   因为江先生跟他说过,想他了要主动给他打电话。   “有点事还没处理完,你先乖乖自己睡,好不好?”   凌然道:“那我再等一会……”   话没说完,就被enigma强势打断。   “已经很晚了,再不睡明早你会起不来,”江之屿近乎命令式的口吻,“现在就睡,听话。”   凌然只得闷声闷气道:“好吧……”   “去床上躺着。”江之屿道。   凌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摸索着回到主卧的大床上,同时回道:“我躺下了。”   “被子盖好。”   家里常年开着中央空调,晚上温度低。   凌然把自己全身上下牢牢包裹起来,又老老实实说道:“我盖好了。”   “嗯,”江之屿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亲我一下。”   电话那端的凌然有点不好意思:“啊……”   “晚上可能亲不到,”江之屿理由充分,“提前晚安吻。”   隔着听筒,也能听得见对面的小Omega电话靠得离两片嘴唇特别近,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顺着滋滋电流传递过来,有道极其微小的黏腻水声响在耳畔。   江之屿大脑麻了下,那是小Omega舔唇的声音。   于是他听见特别特别小的一声,“啵”。   唇边不自觉漾开笑意,江之屿也在听筒上亲了下,低声道:“晚安宝宝。”   电话挂断后,一直站在旁边听了全程的江之臣快要冷化成石像。   江之屿看他一眼:“还有事?”   江之臣道:“反正今晚这事也就这样了,我看下面不知道还要争论多长时间,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家吧,这边我帮你照看着点。”   江之屿又摸出支细细长长的烟,点燃。   “不回了。”   “为什么?”江之臣觉得好奇,明明看起来想得要命。   夜风吹开enigma额前碎发,露出锋利冷冽的眉眼来,里面的温情荡然无存,像是又覆上层阴霾。   “会吓到他。”   Omega确实胆子小,他身边这堆烂遭的事也还没处理完。   起码等到他把楼下的烂事彻底解决清了,再回去抱他。   *   凌然早上醒来才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一整夜,床单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问了宋义,果然昨晚江先生没回来。   凌然自己默默吃了早饭去上班,今晚节目就要播出,时间紧任务重,他和组员们还有一大堆事情要落实完成。   来到公司后,整个新闻部今天其他栏目组的工作全都暂停,几乎所有人都来帮着凌然组里忙活晚上的焦点视线直播。   凌然和秦诚月一大早就开始顺稿子,又往中间新增了不少内容。   中午赵钦还送来了新鲜的情报,指控董晖的证据链变得更加完善了,一群人兴奋得不行,当即将所有线索串联到了一起,已经几乎能够完整还原以掌上明珠为起点的整条权色交易链。   到了晚上直播的时间点,凌然和秦诚月互相打了打气,两人便一同上了演播台。   “聚焦社会热点,洞察百态民生。欢迎来到焦点视线,我是凌然……”   “我是秦诚月。”   镜头缓慢推到凌然的脸上,他面色郑重,语气不急不徐,对着镜头流利地介绍道:“前段时间我市严厉查处了一批非法售卖抚慰剂以及Omega信息素的地下卫生所和研究室,经过这段时间的多方走访和暗查,我们发现了有一些受害者Omega竟然都有着同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本市一家私人会所有过工作经历,下面我们一起来看一条视频……”   画面随之切出去,这段适时插入了掌上明珠大肆招聘女性Omega的信息和广告,以及凌然暗访掌上明珠的开头部分,并且将他和黄毛的几句对话也剪了进去。   随后秦诚月进行补充说明,然后再插入对于医院里那个Omega的采访视频,接着是引导性指向掌上明珠的一系列证据,最后指向背后的操盘手董晖。   凌然也在一旁跟秦诚月有来有回的探讨,评析。   两人分工明确,凌然言辞稍微犀利些,,攻击性强一些,秦诚月负责说些中立的场面话,在画风逐渐偏向于对董氏和董晖的抨击时,再将群众的视线拉回来一些,不要变成单一的审判视角,但因为各向证据都已确凿,所以这本质上就是一场盛大强烈的控诉。   演播厅外站着新闻部的其他员工们,此刻大家暂时抛却了内部的斗争,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整个江氏跟董氏的对抗,所以全体人都在暗中为凌然和秦诚月加油打气,希望他们一定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只要是凌然担任主播的收视率就不会低,尤其是这期栏目太敢说,收视率从开始便节节攀升,节目还没播完,热搜上就已经开始有了词条,并且在热搜位上稳步上升中,没一会就升到了第一,后面跟了个红到发紫的“爆”字。   【掌上明珠权色交易】   【董氏董晖】   【商会选举】   【董晖副主席候选人】   【江之屿主席候选人】   见自家江总也被连带着上了热搜,公司的员工们开始跑去词条下集体团建,一连串的发江总的彩虹屁。   白送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江之屿的那个词条下基本全是舔颜舔屏的,谩骂的战火并没有连累到江氏。   节目播出大获全胜,舆论风向已经被带起来了,所有人都开始自动在网上开扒掌上明珠的所有线索,有些去过的也纷纷表示早就觉得那里面不干净,背后肯定有些不正当交易,只是之前不敢说,帖子发出来也会被屏蔽。   但这次江氏提前跟微博官方施压,所有讨论董氏的帖子都不会再被删除屏蔽。   董晖被挂在热搜第一居高不下,家里祖宗十八代都快被网友们扒个底朝天了。   凌然下了节目后也翻着微博看了看反响,见已经成功激起群愤,并且商会官微还很快就出了个声明,说是取消董晖的候选人资格,海市警方也跟着发了将会持续跟进此事的蓝底声明。   凌然心里开心又兴奋,像是做成了件天大的好事,有些迫不及待便想跟人分享。   他把微博链接发给了江先生,可是一直到他下班回到家,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凌然心里难免失落,从车上下来,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朝着楼道内走。   天色已经尽黑,路灯在香樟树的枝叶缝隙间摇摇晃晃倾洒下来。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微风缓缓吹拂。   凌然的衬衫被吹出褶皱,轻飘飘的勾勒在细韧不堪的腰身上。   他忽然感觉背后一股阴寒,像是有人正在后面不声不响的跟着他。   他立即顿住脚步,站在楼道口往身后望。   可后面空荡荡的一片,分明什么人都没有。   凌然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不安感。   背后的那片黑暗不是寻常的黑夜,像是已经暗中浓化成了一种可怕凶险的猛兽,会有什么怪物忽然冲出来把他的头吃掉,或者会有一只手伸出来,将他一并拖入到那片漆黑境域内。   御棠府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好,应该不会有外人能够闯入,可凌然还是不自觉加快脚步,走进楼道内,飞速按下电梯。   电梯门终于在眼前打开,他赶紧跑进去,两只手迅速按下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忽然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间挤了进来,强横地将电梯门掰开。   凌然看着那只手,心脏都在一瞬间加速跳动,砰砰砰的重如鼓槌,擂在瘦小的胸腔内。   他双眸害怕又无措,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迈步走进来的人。   直到江之屿在他面前站定,伸手过来抚摸他的脸颊,他才仿佛从那股无名恐惧中稍稍抽离。   电梯门已经在身后合上。   凌然没说话,直接扑进了enigma怀中,脸颊深深依赖的埋进去,两只手也在他背后牢牢圈住,像是生怕他会走掉或者消失似的。   整个身子都变得发软,发轻,是新生的藤曼,只能依附于更加强大的树干生长,如果被扯开或者抛弃,就会因为根系枯萎而慢慢坏死掉。   江之屿惊讶于他的主动,张开怀抱,顺势托住他的两条月退将他抱起来。   察觉到小Omega将脸凑到了自己脖颈间,轻轻软软的呼吸似乎在怀中轻嗅,像在寻找什么味道。   但是凌然吸了吸鼻子,没在他身上闻到任何能够安抚自己的龙舌兰酒味,顿时变得心生不满,只能伸长了脖子更加用力的靠近。   江之屿失笑,揉了揉肩上毛茸茸的脑袋:“是小狗么。”   凌然很自然的搂着他脖子,已经被这样抱过很多次,身体早就熟悉的不得了。   他小声提要求道:“想要,信息素……”   电梯门恰好“叮”一声打开。   江之屿迈开长腿,托着他从电梯内出来。   电梯门是入户的,可以直接穿过客厅进入主卧。   把人压到大床上,慢条斯理地撕开两人颈后的阻隔贴。   然后江之屿才伏在他耳旁,嗓音又低又缓。   “来了,宝宝。” 第67章   信息素裹上来的同时, 又密又热的吻也一同落下来。   凌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染上了什么酒瘾,他明明不爱喝酒的,但为什么才一天没见, 就总是想念这股味道想的厉害。   也不止是味道, 他还想念这个怀抱, 这个吻。   想念被妥帖温热的紧紧包围在其中,他知道会有坚实的后盾将他托住, 不用害怕下落和坠跌,他可以放心的敞开心扉,敞开自己,来者不拒的接纳。   身体里的enigma信息素很快就溢满, 弱小的身体没办法在吸收更多, 多出来的又会和香甜的Omega信息素在空气中交融, 密度过高,久久无法散去。   凌然被亲得直犯迷糊, 一双眼睛里也雾气迷蒙。   他感觉体内瞬间涌进来的信息素太多太猛烈, 承受不了的也还在强行挤塞进他的每一寸毛孔中, 他呼吸急促, 整个人都在轻微发颤,深深陷进被褥里, 想要稍稍反抗一些,但也只能从喉咙中发出细碎的小声呜咽。   代表着给的太多了, 够了,够了……   江之屿有些把控不住, 沾上棉花糖似的双唇, 就急不可耐的舔吮上去,将他口中的所有蜜液卷进口中吞食殆尽, 仍不觉得满足。   小Omega两月退直蹬,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像是快要晕厥过去。   江之屿找回些理智,下眼睑透着点薄红,用强行召唤回来的冷静逼迫自己松开,给小Omega些喘息的时间。   他翻身躺在床侧,将怀里绵软到快要融化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好叫他的额头能抵在自己下颌处。   Omega总是太瘦弱纤细的,像孱弱的猫,要不是在他后腰处紧紧抵着,人恐怕早就已经滑进被子中。   enigma一手搂着他,胳膊放在他脑袋下面给他当枕头,另一手在他背后上上下下摩挲,替他顺气。   凌然缓了好一会,才把一口气喘匀。   他抬起头来,便看见enigma垂着眼眸,视线仿佛一直落在他身上。   看他休息好了,低着头便又朝着他唇舌寻过来。   凌然脸颊早就已经潮红一片,长睫上都沾满了清凌凌的水,又被吻住的时候,有湿润温热的触感在江之屿脸颊上扫过。   轻飘飘的,像羽毛,在诱惑,在赤裸裸的勾引。   可小Omega却撑不住劲了似的,两手在他月匈前软软推了下,忽得用尽力气将脸颊扭到了一旁去。   enigma眼眸掀开条缝,眼神中明显升起股不满意味,大掌钳着尖细的小脸转回来,不由分说就继续含上去。   凌然这次睁着眼睛,双眸乌溜溜的瞪大,可怜兮兮的呜呜两声,祈求道:“等,等一下……”   江之屿微微松开他,两片薄唇依旧湿黏的贴着,看着他问:“等什么。”   仿佛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还是要被生生吃掉的。   凌然见他眼底暗藏的汹涌波涛,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我,我还有话想说的……”   江之屿不为所动,说话间在细嫩嫣红的唇肉上震颤摩擦,寸步不让。   “说吧。”   凌然:“呜……”   就,就这样贴着说嘛……   没有要被松开的意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今天晚上,节目已经播出了,很成功的,您,您看了吗……”   “嗯。”   近水楼台,江之屿顺势在他唇上重重贴了下。   “那,您觉得,怎么样?”   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睁得很大,将原本上挑的眼尾都撑圆了些,像是充满了紧张期待的小猫咪,在冲着主人撒娇要奖赏。   很可爱。   想一口吃了。   江之屿摸摸他的脸,五指张开近乎捏住他两颊,大掌能将他的下巴连带着脖颈都包裹住,这样更能方便禁锢住他,避免他逃开。   “收视率和反响都很好,群众舆论发酵很快,节目刚播完选委会就联系了我,董晖的选举资格已经被撤销,并且永久不能再参与,你们组里收集起来的证据我也让人一并送给了公检法,会有人继续督促后续案件进程,掌上明珠也会立即被停业查处,这一切都是你们组的功劳。”   听了这话,小Omega眼见着开心起来,圆圆的眼眸都勾出了媚人的弧度,声音里是难以遏制的欢欣雀跃:“真的吗?”   “真的,”修长指尖在他脸颊上的嫩肉摩挲两下,低沉嗓音带了点温柔轻笑,“宝宝做得很棒。”   “是很厉害的乖宝宝。”   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夸赞,实在是太过美妙的体验。   凌然心脏像是被注射了一支面包膨松剂,在他胸腔处软软乎乎的膨胀起来,快要将他整个身体都溢满了。   他特别特别开心,也特别有成就感,靠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件事,做好一件事,并且切实为公众争取到了利益,也让坏人伏法,这正是他一开始想要从事新闻行业的初衷。   今天下了节目之后他就一直想跟江先生分享自己的喜悦,还以为江先生太忙了没有看到,没想到江先生其实看了节目,也全都知道。   当夸奖他的人是江先生时,这一切的美妙还可以再乘以两倍。   不对,是三倍,是十倍,一百倍。   总之他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像被哄得迷晕了头脑。   江之屿也勾了勾唇角,然后将话题拉回正轨。   “还要不要亲?”   话是这么询问的,但手已经捏着他的脸颊,迫使他唇瓣无法闭合的张开,肉嘟嘟水润双唇挤出几道褶皱,中间的孱弱唇珠也向外翘起来。   凌然眼睫扑簌簌地抖动两下,还没来得及回答,眼眸刚垂下去,便忽然发现捏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上居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卧室内光线昏暗,只从门缝中透进来些许客厅的光。   因为纱布包裹在手背上,并且enigma从刚才开始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没叫他第一时间看见。   这会儿只不过情到浓处,忘了手上还有伤。   江之屿忽得松了手,手掌连带着纱布一起没进被子里。   凌然却立即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分别攥着他的两根手指,强行从被子底下再拖拽到眼前,仔细盯着他的手背看。   纱布看起来包裹的潦草,只是匆忙间被胡乱缠了几道。   “您受伤了吗?”凌然关切问道。   江之屿没想让他看见:“没事。”   说着手便要收回来,但攥住他手指的那两只小手却执拗的不肯松开,也不肯让他再把伤处藏起来。   “是怎么弄的呢?”凌然语气都放的轻了些,将那只比他的手掌大了不止一圈的手轻柔托在掌心上,皱着眉头道,“都没有好好包扎,还痛不痛呢?”   江之屿顿了顿,见小Omega对于他的伤处比他自己还要关心许多。   “痛。”他忽然回道。   凌然撇了撇嘴:“肯定会痛的,是很严重的伤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他语气郑重地保证道:“我会很轻很轻的,我再帮您重新包扎一下,好不好?”   面对着他这样的请求,没人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江之屿道:“好。”   得到应允后,凌然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之后鞋子都没穿就急着往外跑,险些一个踉跄栽到地毯上。   江之屿跟在后面去扶他,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回床上,给他穿好鞋子才让他下地。   凌然刚才就被亲得浑身发软,现在两条腿也软绵绵的,勉强能走路。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客厅,翻箱倒柜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宋义这会儿就在自己房间里没敢出来,他知道今晚江总会睡在这里,所以外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不会迈出去半步。   凌然找了半天没找到,正踮着脚去够柜子上面的小隔板。   江之屿走到他身后,轻而易举将放在高阁上的小箱子拿了下来,递到他手中。   凌然于是提着箱子走到沙发前,拍了拍沙发软座,对高大冷硬的enigma道:“你坐在这里。”   江之屿从善如流,走过去坐下。   凌然把他的那只手牵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再慢慢去拆开他手背上的那层纱布。   全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疼enigma似的。   江之屿岿然不动,静静看小Omega柔顺乖软的侧脸。   他正将自己丑陋不堪的伤处捧着,像捧了一抔易碎的白雪。   纱布揭开来,底下被烫伤的皮肤已经破开了一层薄薄的皮,下面没有任何肌肤覆盖住的血肉敞着怀,猩红一片。   凌然在看见这处狰狞烫伤的一瞬间,眼底就迅速积聚起不争气的水意。   这伤明明不是在他身上,他却像是能感同身受,这伤形成的时候,该有多痛呢。   他调整了下呼吸,找出来治疗烫伤的药膏,用棉签蘸取了些,这才轻柔不已的替enigma涂抹在伤处。   江之屿似乎没有痛觉感知,刚才说痛的人也好像不是他。   他只是一直在专注的看着小Omega,仿佛对于这种情形很陌生。   受伤是常事,但被人这样呵护着上药,是第一次。   enigma天生就该坚定强大,不能有软弱之处,不能喊痛,不能生出软弱的把柄。   但Omega的眼泪可以将他淹没。   凌然将那处伤口重新用纱布包扎好,末了在他的掌心里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   凌然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江之屿伸手过来,用指腹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看他实在可怜的紧,便又把人拎起来,放在了月退上坐着。   受了伤的明明是enigma,却要把小Omega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好了,不哭了,”江之屿亲亲他的嘴唇,“刚才骗你的,不痛。”   “骗人……”凌然害怕再伤到他那只手,闷声闷气道,“怎么会不痛呢……”   他连打抑制剂和营养剂都会觉得痛,更何况是这样可怕的伤,江先生现在才是在骗他。   江之屿靠在沙发椅背上,把他的鞋脱了,然后让他更加深入的坐进自己怀中。   “昨天回老宅不小心烫了下,没什么大事,”江之屿问道,“担心我了?”   凌然也不再伪装,看着他,点点头。   昨天晚上他确实很担心来着,所以等到了那么晚还没睡,没想到他的忧虑是真的,江先生居然真的受伤了。   江之屿简单跟他说了下回老宅处理的事情,受伤的部分一句带过,蒋蓉莲被从家谱除名,并且江之松已经准备和她离婚的事情着重讲了下。   当然江盛译被他发配到北欧农村的事没提。   凌然对于二房发生的变故很是震惊,蒋蓉莲一向嚣张跋扈,对他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现在恶人自食了恶果,凌然在觉得通体舒畅的同时,心里又冒上来个疑问。   “江先生。”   “嗯?”   凌然问道:“是为了我吗?”   江之屿懂他的意思,没否认,只是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揉着。   凌然也明白过来,心里被一阵阵的酸楚没过。   他鬼使神差一般,低头,在那片雪白的纱布上面很轻很柔的落下去个吻,脸颊也顺从的慢慢贴上去。   “谢谢……”   他像只小动物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谢,只能在主人受了伤的手掌上乖乖的蹭一蹭,为主人舔一舔伤口。   江之屿仿佛看见了他竖起来冲自己摇晃的尾巴,伸手过去捉住,掐着细细的月要翻了个身,便轻松将人压进了沙发内。   凌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一座覆在头顶的大山牢牢压制住了。   ……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落下来,漂亮的结成一汪水,被卷进口中吃掉,或是埋进柔软的垫褥内。   还有些水是甘霖,从天而降,没有一滴会被浪费。   凌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主卧大床上的,只是有人让他再亲一亲伤口,他就乖乖的亲了。   好在第二天早上不用早起,因为凌然组里被安排了一个很重要的外景任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透露。   早上江之屿几点走的凌然完全不知情,要不是秦诚月的电话催命似的打过来,他还昏昏沉沉睡着醒不过来。   时间已经下午六点整,秦诚月和其他组员们已经到了拍摄地点,左等右等不见凌然身影,他担心凌然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播了昨天的新闻之后就被董晖的人盯上了。   谁知道电话一接通,听出来凌然还在睡觉,秦诚月尖叫道:“什么?!你现在还没起?!!”   凌然迷迷糊糊的:“几点啦,我的闹钟还没响呢……”   秦诚月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直接把凌然从床上揪到现场来:“已经六点多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正式开始了,你连你男人的选举大会都不过来亲眼见证?!”   凌然瞬间就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腰酸腿软的骤紧眉头,问道:“现在已经开始进场了吗?”   “当然了!除了我们几个,其他媒体早就进去找了个最佳位置蹲守去了,我们就算现在进去也已经找不到好位置了,顶多在大后排拍拍江会长的美貌算了!”   凌然强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赶紧拉开衣橱开始换衣服:“诚月,你们先进去找个位置吧,我顶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一定不会耽误拍摄的。”   秦诚月对凌然一向放心,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出过纰漏,肯定是事出有因。   “行,我带他们两个先进去,你快点赶过来啊,但是路上也要注意安全,这个点车很多,恐怕会很堵。”   “嗯嗯,我知道啦。”   电话挂断后,秦诚月回到会场门口,带着杨嘉和小峰先进了会场。   偌大的场馆内已经乌乌泱泱挤满了人,全国商会主席换届选举大会即将在此隆重召开。   各地新闻媒体将后排位置都占满了,秦诚月几人也只得先在后排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先把机器架好。   秦诚月:“小峰,你看看能不能拍的到主席台。”   小峰:“能拍到。”   秦诚月放心下来:“那就好,起码不会交白带了。”   小峰:“从别人的屏幕上拍到的。”   秦诚月:“……”   杨嘉:“……”   *   凌然紧赶慢赶,总算在六点四十分赶到了会场门口。   他一路跑进了场馆内,在后排位置找到了秦诚月几人。   秦诚月见他脸颊红扑扑的,气都喘不匀了,又心疼地替他拍拍后背:“跑这么快干什么,迟到就迟到了,我们几个在这拍也一样。”   反正都拍不到。   凌然看了眼四周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再看看他们这个刁钻的拍摄角度,出现在镜头里的除了主席台,简直人满为患,全是同行。   “我们得换个地方拍,最好能到前排去,”凌然看了眼第一排最佳的拍摄位置,“前面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   秦诚月道:“别想了,我们是江会长的人,选委会本来都不同意我们进场拍摄的,第一排肯定不行。”   小峰:“江总这还没选上呢,你怎么就开始叫会长了。”   杨嘉:“江总选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还要问。”   秦诚月:“我提前练习练习,等会恭喜江总的时候好顺嘴。”   小峰:“还得是你,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拍马屁的。”   秦诚月:“……别逼我在人最多的时候扇你。”   三个人在旁边吵吵闹闹,凌然却一直在认真思索,努力想着解决对策。   不为别的,这次他真的很想很想,在第一排看江先生的演讲。   凌然脑海中想到个人,应该会有办法帮他们,他走到旁边去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商烨就出现在几人身后的位置,正在四处寻找。   凌然对他挥了挥手:“商总,我们在这里。”   商烨朝几人走过来,言简意赅:“机器收拾好,跟我走。”   秦诚月看见商烨,脸色有点垮下来,刚才还欢快跳脱的氛围也冷了几分。   凌然问道:“可以去第一排吗?”   商烨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他也是选委会成员之一,这点小事并不难办。   几人跟着商烨穿过层层人群,直接来到了主席台下面最近的一排位置就座,小峰把机器架好后,屏幕正好可以清晰明了的对准话筒后的演讲台。   大会很快开始进行,按照标准的选举流程,选委会组长先发表讲话,审议通过换届选举方案,接着公布计票监票唱票人员名单,介绍会长、副会长候选人员名单,然后便开始无记名投票选举。   选票结果出来前,整个会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在等待唱票的最终结果。   凌然恐怕是全场最紧张的人,他虽然坐在台下,却感觉眼前一阵阵晕眩,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录制节目,第一次在台上演讲还要可怕的多,即使深呼吸来调整心情,心脏还是砰砰砰的无法平息下来。   “现在公布唱票结果,担任新一任全国商会会长的人是——来自江氏集团的,江之屿。”   “恭喜江会长。”   听见最后的宣判落定,凌然这才像是充到涨开的气球,骤然浑身松懈下来。   耳边是能掀翻整个场馆的欢呼鼓掌声,他却觉得眼眶酸涩难忍,迎着摇曳的泪光,抬眸看向走到演讲台上站定的人。   江之屿在站上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台下的端倪,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视线下垂,直直落在第一排的小Omega身上。   宁新桥是说了今天江舟也会派人来拍摄,但江之屿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也没让人多做安排。   他并不知道来的会是凌然,也不知道现场这么多家媒体,他们几个小朋友怎么坐到第一排来的。   但是他看见那双泪湿的眼眸,在雷动的掌声里掉下来两滴透明的珍珠。   身后上万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那个小Omega好像傻掉了一样,在皱着眉头哭。   那一瞬间,江之屿心脏被潮水淹没。   他开始发表自己的就任演讲,多是些官方场面话,视线在台下缓缓扫过,最终总会再次落到第一排那道人影身上。   凌然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看着站在高高主席台上的人。   他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此时此刻的场景,恍惚间看见了当初电影学院同样人头攒动的演播厅,里面也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演讲。   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江之屿,稿子也是他写的。   他说,为弱者发声,为公众明理。   那时候的凌然坐在台下,也像现在一样,仰望着,满怀希冀。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之间的位置还曾互换过。   站在台上当着全校师生演讲的是凌然,坐在第一排观看了全程的人是江之屿。   所以说缘分是很奇妙的事情,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该纠缠的人总会纠缠到一起。   即使错过了很长时间,也还是会相遇。   *   大选顺利结束,凌然和秦诚月几人先出了场馆,外面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几个站在一边排队等着取车。   商烨走出来看见了几人,叫住凌然说道:“幸好你们还没走,等会一起去庆功宴,江会长请客。”   小峰问道:“我们也能去?”   他们这样的小虾米,哪里能参与到江总的庆功宴上。   商烨却礼貌道:“可以。”   小峰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杨嘉拉住:“不好意思啊商总,我们就不去了,我们还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组长,诚月,咱们回头公司见吧,我们走了。”   小峰一句话没说,被捂着嘴强行拽走了。   走远之后小峰才气愤问道:“你不吃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去吃点好的?”   杨嘉简直无语:“我那是好心救了你一命,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的。”   小峰疑惑问道:“看出来什么?”   杨嘉:“……”   杨嘉:“凌然和江总是一对。”   小峰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   杨嘉:“哦,对了,诚月和商总应该也有一腿。”   小峰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看见两人溜走后,秦诚月便也准备偷偷走掉算了,他可不想去参加什么庆功宴,还不如赶紧回家睡大觉。   谁知道刚想转身撒腿就跑,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后衣领。   商烨看着他,笑着问:“去哪?”   秦诚月也笑:“我想起来我也有点事,那什么,我也先走了啊,小然,我就不陪你了啊……”   他迈步想跑,又被揪回了高大的alpha面前站着。   “要办什么事,我找人帮你办。”   “额,就是……那个……”   秦诚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这都快晚上十点了,他还能有什么急事,急着回家睡觉罢了。   凌然也想过来拉住秦诚月的手,想让他不要走了,就留下来陪陪自己吧。   手还没拉上去,腰侧就传来股力道,暗地里捏着他往旁边一转,将他转进了自己的领地内。   enigma身影高大,将会馆内投射出来的耀目光亮都遮盖住。   凌然呼吸一窒,更加耀目的是面前一张猝然放大的冷峻面庞。   他仰起脸,也只能看得到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里面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出隐匿的情绪。   周围还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在看向新任会长的方向。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距离是有点近了,但是两人都站得礼貌规矩,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只有凌然能感受到enigma身上在朝他散布过来的侵略欲,昨天晚上他都还没恢复好,现在两条月退是颤颤巍巍强撑着,只要有人过来戳他一下就知道,他会立刻身子不稳地倒进enigma怀里。   江之屿也确实没料到他今天还能赶得过来,看出他的逞强,身子朝前压低了些,嗓音克制地凑到他耳旁低语。   小Omega白皙的耳根瞬间红了个透彻。   “宝宝。”   “月退都合不拢了。” 第68章   庆功宴在一家会所举办, 说是庆功宴,但其实只有商烨和严惜闻,还有几个平日里经常一起玩的朋友来参加, 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 凌然基本上能叫得出名字。   他把江之屿说的话当真了, 走路的时候特意挺直腰背,整个人紧紧绷着, 强忍着不适感想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休息一天根本就不够,他腰还酸的厉害,每走一步月退也止不住的发颤,总感觉里面还有东西……   秦诚月很是愤懑不平:“我说了我要回家睡觉, 姓商的简直太没人性。”   凌然温声道:“你就当陪陪我嘛。”   秦诚月看着他道:“要不是你在我早转头就走了。”   说完他就一直盯着凌然看:“小然, 你不舒服吗?”   凌然摇头:“没有呀。”   “我怎么觉得你走路怪怪的。”   凌然月退更软了:“没, 没有吧……”   秦诚月摸了摸脑袋:“我可能困迷糊了,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跟在其他人身后一起进了包厢, 里面是一张能容纳十余人的旋转餐桌, 江之屿坐在主位, 其他人也都纷纷落了座。   凌然本来想和秦诚月一起坐在门口的, 谁知屁股还没沾到凳子上,就察觉到有道视线穿过桌子, 一直在朝他这边看着。   他心灵感应似的抬头望,果然望进一双深且沉的眼眸中。   江之屿一侧坐着商烨, 另一侧的位置还空着,是给谁留的不必言说。   凌然没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江之屿行为举止太过密切, 他不确定在场的人中有几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只是顶层领导和下属,靠着坐有点太逾矩了吧。   他准备忽视这道灼热视线, 刚要落座,便听见主位上的人开了口。   “凌然。”   忍无可忍,终于不再避讳。   在台上看见他眼泪的时候,就已经想把人揉进怀里,狠狠舔掉他脸上的水。   江之屿道:“过来。”   桌上其他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射到了门边的小Omega身上,商烨和严惜闻当然见怪不怪,其他几人有恍然大悟的,也有震惊不已的,还有几个抱着不怎么好意的眼神,笑着在凌然身上来回打量。   跟江之屿认识久了,朋友们倒是没想到他原来好这口。   这个小主播长得是又嫩又靓,看起来像新生的露珠,或者什么鲜嫩多汁的果子,总之是碰一碰就会抖着出水的娇软Omega。   看着就很容易坏。   “还不快点过去,江会长点你名呐。”   “别坐门口啊小宝贝,等会上菜烫到你了怎么办。”   “直接坐江会长旁边去,坐他月退上也行。”   “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好吧,我们就当没看见啊。”   众人嘻嘻哈哈的,被enigma略带冷意的视线扫了眼,几人这才察觉出好像有些不对劲,顿时噤了声。   不太对,江之屿以前什么时候带人参加过酒局,更何况是他们这几个人的小圈子聚会?   这好像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吧。   而且还让人坐他旁边去,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就这么忍不住?   顶着众人的目光,凌然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慢吞吞的挪动,总算是挪到了主位旁边的空座上。   他这才发现上面已经被服务员提前放置了一个软垫,像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   愣了片刻,他在江之屿身旁坐下。   秦诚月也被服务生引着换了个位置,换到了商烨另一侧。   人已经到齐,包厢内开始上菜。   严惜闻率先举起来酒杯,对着主位道:“我先来打个样,今天主要是为了庆贺我们江总荣升江会长,刚才场馆里我可是看了全程,竞争那么激烈,江会长还能杀出重围以大比分优势领先,以后在圈子里混还得靠着江会长多多提携了啊,我干了,江会长随意。”   他说着便将酒杯一饮而尽。   已经跟江之屿玩得比较熟了,严惜闻故意说了通客套话,桌上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口一个江会长叫着,一杯接一杯的酒敬着,倒是没真想让江之屿以后帮衬什么,就是烘托烘托氛围,把江之屿灌醉才是他们今晚的首要目标。   秦诚月是除了凌然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他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面对这样的场合却也能丝毫不怯场。   “尊敬的江总,伟大的江会长,世界上最好最英明神武的领导,江氏的主心骨,我最最崇拜的天之骄子,”秦诚月一脸虔诚,“我必须要敬您一杯大的,您喝不喝随意,我必须干了才能表示我内心的激动心情。”   听完,凌然正想要开口提醒他一句,不要忘了自己一杯倒的酒量,便看见秦诚月竟也真的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坐了回去。   一旁的商烨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秦诚月没来得及夺下自己的酒杯,就听见身侧人低低闷笑了声。   他脸颊有点涨红,恼羞成怒将酒杯抢回:“你这人怎么这样!”   红酒早就被他换成了果汁兑水,颜色看起来没差,其实喝在嘴里甜滋滋的。   商烨看着他:“哪样?”   秦诚月怒瞪着他,虽然是自己的技俩被拆穿,但是决定再也不会搭理他了,埋头开始往嘴巴里猛扒菜。   周围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其他人虽然状似在聊天,实际上眼神总是时不时朝着主位上瞄两眼。   想看看那两人还能再腻歪到什么地步。   凌然没觉得他和江先生有什么腻歪的,他们之间只是很正常普通的社交礼仪。   江先生手背上的伤还没好,今天上台也是特意用疤痕贴遮住了的,所以他帮江先生布菜,倒酒,也只是不想他再扯动伤口。   之前每次吃饭,被照顾的人都是凌然,这次能反过来照顾一下江之屿,像是素来强大的人也会流露出柔软的一面,会让人更加怜惜心疼,因此凌然特别积极,也把江之屿照顾的特别到位。   在一桌人挨个敬酒的时候,凌然还会凑到他身旁小声道:“您的伤还没有好呢,要少喝一点。”   江之屿垂下眼眸就能看见两片湿润的红唇在眼前一开一合,晃的人眼晕。   幸好让他坐过来了。   “好。”   嘴上顺从的应着,但是江之屿今天心情明显很不错,所以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几杯后,伸手解开了月匈口的两粒纽扣。   从凌然的视角扫过去一眼,能看见被衬衫领口遮掩下的一小片锁骨,上面还挂着一小圈清晰的齿痕。   是他昨天晚上哭着咬出来的。   尽管除了他没人能看得见,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也并没有在意他们这处。   凌然还是觉得耳根隐隐发烫,想动手把那两粒扣子再扣回去。   江之屿却忽然朝着他的方向倾斜过来,两人的大月退在桌布下的遮挡下紧紧贴在了一起,有热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凌然像是快要被烫伤了,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月退合拢起来,避免再跟他触碰到,一只大手却在桌布下伸过来,轻缓地按在了纤细的月退上,不容许他避开分毫。   江之屿语气平静,没人看得到桌下的风光。   “宝宝。”   “想吃颗虾仁。”   他声音很轻,而包厢内乱哄哄的,只有凌然听得到。   “好,好的……”   凌然用公筷夹了,放进enigma面前的盘子里。   搁在凌然月退上的手没动,江之屿看着他:“刚才碰到伤口了,有点痛。”   凌然有点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呢……”   江之屿道:“喂我。”   凌然点点头,把盘子里那颗虾仁再次夹起来,递得高高的,喂到了enigma唇边。   “张开嘴巴,啊——”   凌然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做出了张嘴吃东西的动作,眼睛一直在盯着那颗虾仁,等待enigma吃下去。   江之屿看见了在他唇缝间一闪而过的猩红小舌,知道那块嫩肉的香甜软烂滋味,喉结滚了滚,张口,将那颗虾仁含进了口中,慢慢咀嚼。   看似在交谈实际上将这边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的众人:“……”   就破了点皮,装没完了?   凌然看着江之屿咽下,目光柔和的问道:“还要吃吗?”   江之屿道:“可以。”   凌然又夹了一个到盘子里,同样的流程喂给他。   江之屿似乎对他的这套照顾异常受用,但是又吃了两口也就不再吃了。   另外让服务生又上了几道菜,都是凌然刚才动得多的,江之屿知道他爱吃,直接让人放在了他面前。   桌上其他人正好聊到最近在寻摸新鲜好玩的地方,严惜闻有点可惜道:“前段时间我不是还提过秦实星搞了个葡萄庄园吗,准备等他那边修整好了我替他给大家发邀贴都去玩玩,但是没想到还没开业呢就泡汤了。”   “怎么了?手续没搞好还是差钱?有什么困难都跟江会长倾诉啊,他分分钟就给办了。”   “就是,秦实星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啊?”   严惜闻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这么个事,我昨天刚问过实星,他说庄园已经被一个私人买家给买走了,他本来是不想卖的,但是对方拿出来的条件已经远远高于那个庄园本身的价值了,他要是再坚持下去也没太大意义,干脆做了置换。”   “哪来的神秘买家?”   严惜闻道:“不知道啊,我没打听出来,也不知道人家买来是做什么用的,那个庄园还有自己的酒窖,是可以用传统古法工艺酿造葡萄酒的,看来咱们是没有口福,喝不到了。”   “谁有人脉再帮着问问呗,我觉得也挺有趣的,有空去玩玩倒是不错。”   “是海市的买家?除了咱们还能有人这么有闲情逸致,花高价买个闲置的葡萄酒庄来玩?”   “你管人家呢,说不定人就是有钱,就是烧兜,买来送人也行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在讨论着。   凌然已经吃饱了,甚至有点吃撑了,两眼放空发着饭呆。   江之屿去外面接了个电话,今天晚上他的电话一直没停过,各种祝贺消息铺天盖地,只是多数他都不接也不回,还让赵钦提前把所有找过来的其他酒局都推了。   千老其实也一早就派了人过来邀,江之屿一并拒了,谁知道对方直接生气了,嫌江之屿过河拆桥,上了位之后竟然就想开始撇清关系。   千老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江之屿的私人号码上,打了第三遍的时候,江之屿才到走廊上接起来。   千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除了咒骂江之屿背信弃义,不讲道上规矩,还搬出来身份压制他,想要将他拿捏在掌心中。   但他估计也是第一次碰上江之屿这样的硬茬,说翻脸不认人就真的能做到冷血无情。   早在今晚的选举之前,江之屿就已经发现了千老不仅在背地里瞒着他做些小动作,甚至早已经暗中更换了支持者,但是结果没有改变,江之屿仍旧高票当选,所以千老这会儿又开始舔着脸回来找他,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干的样。   “董晖跟你的交易不止发生在掌上明珠吧,”江之屿道,“他已经被立案侦查,你觉得你跑得掉么?”   听筒那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惊恐:“你,你想做什么?董晖已经被你拉下马了,你还想做什么?”   江之屿笑了笑:“犯了错的,可不止是他。”   “你别想陷害我,我告诉你江之屿,董晖也不是什么善茬,你把他害成这样,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他肯定会找你算帐!”   江之屿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好,那就让他来找我。”   “我等着。”   *   站在外面又吹了会风,感觉情绪平复下来,江之屿回到包厢内,发现原本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小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主位,手里还拿着他的酒杯,两只手捧着,在仰头喝着。   旁边站着严惜闻和另一个朋友,两人也端着杯酒,笑着在看凌然。   没有其他意思,单纯被他的举动可爱到了。   江之屿蹙眉,阔步走过来,将小Omega手里的杯子放下,看见他一双蒙着层滟雾的眼睛,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嫩红的唇角挂着不慎淌下来的酒渍。   一副已然喝了不少的模样。   凌然是有点醉了,再加上刚才他是两种酒一起喝的,更容易上头,这会儿努力扬着脖子去看站在身旁高的像座山的enigma,他脖子都有点累了。   于是对enigma挥了挥手,不满的怒了怒嘴巴,软声软气的命令:“你,你低一点……”   “我,看不到,你的脸了……”   江之屿在他面前俯身靠近,能更深的望进他眼底,也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   才离开半个小时,小Omega就能被灌成这样。   江之屿神色不悦,冷眼回头扫了下。   严惜闻顿时感觉后脊都有点发凉,他赶紧解释道:“不是啊,你别误会,不是我们要灌他酒,是他自己要喝的,我刚才是过来往你杯子里倒酒等你回来喝,但是他看见了就说他可以替你喝,我寻思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他很能喝呢,我就答应了,谁能想到……”   他是一点不能喝啊。   凌然在enigma靠过来的时候就眯了眯眼,很放心的将脑袋轻轻倚在了他肩上,脸颊上软绵绵的细肉被挤出点嘟嘟的弧度,像是小猫似的蹭了蹭,在找寻一个更加舒适的角度。   江之屿干脆在他后腰处搂了把,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托着他屁谷让他挂在身上,温热潮湿的呼吸也埋进自己脖颈间。   这样的姿势确实舒服多了,凌然砸吧了两下嘴巴,不知道是不是还想再咬些什么东西。   他刻意跟江之屿保持了一晚上的礼貌距离,现在直接化为负数。   其他人也全都停止了动作,视线一致的望过来。   装了一晚上大尾巴狼,可算装不下去了吧。   江之屿神色再自然不过,对包厢内众人道:“他醉了,我先带他回家。”   其他人像是被这话惊着了。   回哪?   回家?!   江之屿抱着怀里的人,步伐平稳,迈开长腿就朝着包厢外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包厢内顿时跟炸了锅似的。   “搞什么啊,玩真的?”   “那个Omega什么来历啊,谁家的?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这是已经同居了?我怎么感觉他被Omega吃死了啊?现在不讨厌柔弱的了?”   “讨厌?没看见眼都快长人家身上了,忙着回家办事去了吧。”   “不就喝了两杯酒吗,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咱们几个又不会吃人。”   严惜闻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好心提醒道:“以后还是多注意着点吧,说不定马上就要多个小嫂子了。”   *   被抱着坐上车,又被抱着上楼回家。   凌然一路上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身处何地。   等到被从那个温热舒适的怀抱里剥离出来,又被塞进了被窝中,他终于稍微清醒了些,迷蒙的睁开眼睛,看见床边模糊的站了人影,似乎正在解着胸前的扣子。   他便也开始在被窝中解自己身上扣子,但是两只手不怎么听话,解来解去也才解开了一颗。   扣子好像在他手中跟他的指尖打架,他委屈的眼眶都红了些,含着汪清水抬头望,眼神祈求。   可床边的人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可怜,竟然直接转身走掉了。   凌然:“呜……”   他被衣服绑架了,谁来救救他啊……   实在打不过衣服,只能就这样难受的穿着睡觉。   凌然往被窝里缩了缩,鼻息间满是清甜的葡萄酒回甘。   闭上眼睛刚要睡着,床边的人去而复返,一手伸进被子里,把底下穿戴整齐的小Omega捞了出来。   江之屿似乎怔了下,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画面。   发丝凌乱躺在床上的弱小身躯快要缩成一团,衬衫只解开了一颗扣子,所以那一小片莹白如玉的锁骨便也只能露出来一块,上面明目张胆的挂着个深重的吻痕。   小Omega脸颊潮红一片,呼吸间充斥着馥郁的葡萄酒香,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在不自觉地委屈发颤,根部溢出了点点湿润,因为在被子底下捂了会,又娇又嫩的肌肤上也被捂出了点细汗,摸在手心里滑腻腻的。   他的两只小手还在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纽扣,不知道刚才是做了怎样激烈的斗争,但还是没出息的被打败了。   江之屿原本只是想替他换上睡衣,在摸到他颈间潮乎乎的水意后,便改变了主意。   酒有的时候并不是太坏的东西,可以催q。   把小Omega抱进怀中,朝着浴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浴缸内已经被放满了温水。   狭小的空间内蒸气密布,过高的温度让酒意蒸发的更快,喧嚣着冲上头顶,小Omega晕得在洗手台上坐不住,被一只手按住月要侧,才能勉强不从台面上滑下来。   江之屿用贴着药贴的那只手,慢条斯理的替他解开扰人的纽扣。   像剥开一枚白腻光滑的水煮蛋,又像撕开包裹在水润果肉外表的一层果皮。   喝醉的人有了胆大的借口,凌然睁着眼睛,低头看着那只手。   然后被抵在覆满雾气的镜面前。   一只细细白白的小手忽然砰的一声按了上去,更像是砸上去的,闷闷的一声钝响。   而后是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手背爬满克制隐忍的青筋,压在那只纤细的手背上,能够完完全全的笼罩住,强硬的将他的五指分开,手指挤进去,与他在背后十指交握,宛如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后来凌然被抱进了浴缸内,周身像是被无数双温柔暖意的手承托着,替他舒缓着。   身后的人圈着他,在他耳旁缠绵着问:“不跟我道贺?”   今天晚上收到的恭喜和祝贺太多,但这才是最想收到的一个。   其实会场里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江之屿更想从他口中亲耳听见。   凌然被磨得没有任何脾气,柔软的像在冒出奶油的泡泡大福,薄白的肌肤被戳破,是庆功宴后的美味甜点。   他掉着眼泪,后颈处也被人叼在嘴里咬了咬。   他意识朦胧,一切全由人支配,乖乖配合道:“祝,祝贺你……”   江之屿侧头低下去跟他接吻,唇齿厮磨:“还不够。”   湿红的眼睛睁开,嫣红的唇瓣无措颤了颤:“啊……那,怎么办呢……”   他好像什么都不会了,脑袋已经醉醺醺的傻掉了,是需要人手把手耐心教导的。   江之屿在水下掐紧他月要侧,嗓音低沉蛊惑响在他耳边。   “宝宝,骑我身上。” 第69章   话音落下, 凌然便被一股力道抱着,翻身在上。   溢满水的浴缸是经不起任何折腾的,温热绵柔的水声激荡, 水面渐渐变得波涛汹涌, 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 不停在湿漉漉的瓷砖上来回震颤,拍打。   热雾是蒸腾的迷/药, 凌然吸进去了太多,龙舌兰酒和他今天晚上喝的各类葡萄酒在体内混成了一团,把他变成了水汪汪的宝贝。   他有幸见识到宋义口中描述的那几样小东西,没有全都体验到, 也能让他灵魂都仿佛被摄取, 被震碎。   ……   江之屿把怀中失去意识的小Omega用浴袍牢牢包裹好, 抱着他从浴室内出来。   他头发上还湿哒哒的在滴水,精致漂亮的脸颊一片被闷出来的热红, 双眸乖巧柔顺的阖着, 湿润的长睫上挂着几颗没来得及落下的珍珠。   天真柔软, 没有任何攻击力。   被人怎样摆弄都无力反抗, 抽抽嗒嗒掉着眼泪,承受不住的时候埋在enigma月匈口哭哼, 虽然也只会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但是也会有安抚怜惜的吻落下来。   他已经进步了许多, 可还是撑不了多久就迷迷瞪瞪昏在了怀里。   江之屿将他放在大床上,用毛巾替他擦了擦潮湿的头发, 从浴室将吹风机拿出来, 再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月退上,无所谓水弄湿了刚擦干的身体, 开始替他吹头发。   修长有力的指尖在黑亮柔软的发丝间来回穿梭,怕会吵到他,所以用了最小的风量。   吹干的时间被延长,可江之屿没觉得枯燥,在他发顶轻轻柔柔的拢着,感受着那点点潮湿泥泞的顺滑在掌心里慢慢变干,变蓬松。   最后膨胀成一块软绵绵的小面包,带夹心的。   小Omega在睡梦中似乎被人伺候的极为舒适,脸颊毫无阻隔的在下面蹭了蹭,睡得香甜。   江之屿被蹭出股热烫的火气,指尖在他发丝间轻轻抓了抓,满手滑腻。   把他塞回被子底下,江之屿拿着吹风机回到浴室。   过了许久之后出来,上了床,把人捞进怀里抱着。   埋在月匈口处的脑袋毛茸茸的,嫣红湿润的唇瓣不知道是碰上了哪里。   紧致有弹性,触感上好。   凌然觉得喜欢,便张开嘴巴,轻轻巧巧的贴上去。   *   早上醒来的时候除了脑袋疼,浑身也像是散了架。   江之屿走得早,没叫醒他。   宋义做了醒酒汤端进来,凌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可怜巴巴的炸了毛的头发,一边咕咚咕咚把醒酒汤全都喝了干净。   他身上穿了件肥大许多的睡袍,一看就不是他的尺寸。   所以胸口也大剌剌敞着,底下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到处遍布着斑驳的爱痕,还有些蔓延进睡袍底下被遮掩住。   下面露出来的两条小细腿上也全是各种痕迹,攀爬到了大月退根处,两只脚踝上带了两道红圈指痕,一看就是被人用手攥出来的。   宋义不小心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看来昨天晚上战况相当激烈。   凌然简单洗漱了一番,拖着身子吃了早饭去上班。   赵钦在楼下等着他,俨然成了他的专属司机。   到了公司后,秦诚月看见凌然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凌然趴在工位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上班呀。”   秦诚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那就好,看来江总昨晚做人了。”   凌然脸蛋还是红红的,嘴唇也红,抬眼的时候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哪有……”   秦诚月下定论:“被疼爱的很明显。”   凌然:“……”   没继续打趣他,秦诚月说道:“昨天嘉嘉就告诉我他和小峰已经把拍到的视频做出来了,网宣那边先发了通告出去,所以我们今天现写稿子也来得及。”   凌然困倦的点点头,开了电脑:“好。”   “还有啊,老大还说我们下期节目还可以做董晖的专题,正好借由掌上明珠的事件引出他背后牵连的所有利益方,而且我还听说董晖好像昨天晚上在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就临时想办法出国了,警方那边还没追踪到他。”   凌然道:“他这样算不算是畏罪潜逃?”   秦诚月想了想:“如果已经定罪了才算是潜逃,他反应挺快的,应该是料想到可能会没有翻身的余地,所以出去避避风头。”   凌然已经开始在电脑上敲字,边敲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做专题的话我们肯定还要再好好研究的,现在还是先把昨晚的选举稿子写出来吧。”   秦诚月过来把他电脑合上:“这点小事还不用你出马,我写就得了,写完给你看看,你要不去休息室睡会?眼都快睁不开了。”   凌然确实累的不行,坐在这硬撑也干不了什么,他脑袋都是糊的。   “好吧,我就睡一小会。”   秦诚月催促他:“快去快去,我办事你放心。”   凌然进了休息室,里面还躺着个别的部门的alpha,昨晚上加班加完了就没回去,这会儿睡得正香,还在打呼噜。   休息室内一股难闻呛鼻的烟味,凌然没进去,悄悄出来关上了门。   他揉了揉眼睛,在想还有哪里可以睡会觉。   手机里收到条消息——   【江先生】:上来。   凌然没有犹豫,坐电梯上了101层。   秘书小姐姐带他来到总裁办公室内,凌然没看见江之屿的身影。   秘书解释道:“江总今早有事没来公司,您直接进去里面睡觉就好,想睡多久睡多久,不会有人再进去打扰您,有什么需要您也可以随时叫我。”   凌然心里软了软,原来就是叫自己上来睡觉。   他对秘书道了谢,自己推门进了里面的隔间。   这张床睡起来跟家里的差不多,都很宽敞,很柔软,凌然累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没想到他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钟了。   凌然立即从床上下来,推门走出来,却见外面的办公桌后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江之屿正在看文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没有抬头,伸臂一捞,便捞到了个柔软的小身子,直接抱进了怀里。   凌然坐在他月退上,双眸还有点意识朦胧,眨了眨眼,有点委屈似的。   “我睡过头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定了个闹钟的,但是怎么好像被人关了似的,他完全没听见闹铃响起过。   “没关系,”江之屿摸摸他的脸,宽容大度,“觉得困再去睡会。”   凌然摇摇头:“不睡了,我还有工作要忙的。”   他说着想从enigma腿上下去,箍在他腰上的手却没放开。   江之屿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什么工作?”   凌然道:“诚月写完了稿子我还要帮他看看的,而且还要准备下期节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江之屿不知道给谁发了个消息,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他浏览了下,说道:“稿子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凌然有些惊讶,见秦诚月居然把稿子直接发给了江之屿,而且江之屿简直一目十行,这么快就审完了。   “还要继续做董晖的选题?”江之屿问道。   凌然认真的点点头:“我想做,一期节目还没办法把他做过的事全都讲明白,而且节目播出之后又曝光出来很多我们之前没掌握过的情况,我想都自己调查清楚了,这样下期节目的时候再一一揭露。”   江之屿见他已经有了规划,也没打消他的积极性,只道:“最近有没有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凌然狐疑:“什么意思呀……”   江之屿耐心跟他解释:“比如上下班路上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你?或者有没有被监视的感觉?”   凌然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过的。”   就是节目播出的那天晚上,他晚上下了班自己回家,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他,或者就是监视着他。   但是他当时还以为是江先生,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不是,后背寒毛便陡然竖立起来,两手悄悄攥住了enigma腰侧的衬衫。   江之屿察觉到他的紧张,在他后背上轻轻抚了抚,随后找出了手机里的一小段视频给他看。   视频中被折磨到血肉模糊的人凌然认识,是他那天晚上在掌上明珠见到过的董晖身边的副手。   副手身上没几块好肉,像条死狗一样倒在血泊中苟延残喘,有人厉声质问了他两句,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   “你们就算是今天把老子弄死,也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答案,老子什么都不会说的,哈哈哈哈……”   “有本事你就让姓江的来,他不是有本事吗?那你让他自己找人去啊?”   “别以为老子查不出来,他不是很护着那个贱女表子吗?老子就偏偏要戳他眼珠子……”   话没说完,有个拿着电棍的黑衣保镖入了镜。   凌然眼睛被一双手覆上,挡住了视频内恐怖血腥的画面。   凄厉痛苦的惨叫声才刚刚从里面传出来,就被江之屿关了。   凌然当然听懂了刚才那些话里的意思,他有些后怕的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如果那天晚上江先生没有适时赶回家,没有在他身后出现,那么他会被怎样对待?   或许冲进电梯里的人,就会是刚才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个副手。   江之屿摘了眼镜,一手抬起来他的脸颊,低头在他唇上细细吻着。   边吻边说:“没事,没事了宝宝。”   “别怕,我会一直在。”   凌然被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搂着,唇瓣,脸颊,耳垂,都被湿热的吻过。   紧张害怕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把脑袋枕在enigma肩颈中,用力嗅着那股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江之屿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在拍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带着强烈的抚慰意味。   “我让赵钦安排了人保护你,以后只要时间合适,你跟我一起上下班,如果不想上班,也可以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在董晖彻底落网之前,江之屿说不担心是假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他赶回去的及时,把跟踪凌然的人解决了才进的电梯。   是他此前大意了,不知道董晖什么时候查到了凌然的底细,知道在掌上明珠那晚的Omega就是凌然,并且还查到了两人的住处。   他能留那个副手的狗命到现在,就是为了从他口中逼出董晖的下落,但是那副手倒是衷心,至今还没吐露半个字。   刚才感觉到怀里的人怕到发抖,江之屿心都被他揪了起来,酸痛的厉害。   凌然冷静下来后,又连忙说道:“还有诚月……”   他们两个一起出的镜,有人要来害他,当然也不会放过秦诚月。   江之屿道:“他有人操心。”   凌然这才放心下来。   但他并不想就此在家休息,越是如此,他应该越挫越勇,彻底将董晖的丑恶罪行尽早公之于众才好。   江之屿尊重他的选择,只是也告诉他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当心,并且察觉到任何不对劲都要立马告诉自己。   凌然点头答应了。   江之屿干脆没放他回去,下午的会议也推了,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下午,最后安抚到休息室里的大床上去了。   下班后赵钦送两人回家,路上跟江之屿汇报了些工作。   江之屿没在凌然面前避讳,因此赵钦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都说了。   幸好凌然有些弯弯绕绕的话听不太懂,也不知道江之屿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听见了两人提起蓝利亚港湾,还有西港湾码头,甚至还提到了凌氏。   他没有多问什么,一直乖乖窝在江之屿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   江之屿垂着眸,在看凌然的反应。   赵钦说到凌氏的近况时,凌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像是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凌然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还上过好几次新闻台,播过好几次新闻了,凌家人除了凌溯先前三番五次来找凌然麻烦,其他人仿佛完全忘记了凌然这个人。   对于家族没有贡献的Omega,就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   既然已经完全断绝了关系,那有些事也就不用再留有余地。   江之屿简单回复了赵钦几句,赵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凌然,听明白了。   此后的两天,凌然确实是跟江之屿一起上下班的。   江之屿知道他怕被人看见,所以一直是开着他的保时捷带着他,然后赵钦自己开着劳斯莱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再后面两辆车里跟着几个保护凌然的保镖。   没再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一切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   江之屿即使要出差,也会先把凌然的事情安排好,把赵钦留在凌然身边。   早上上班也是赵钦送凌然去的。   到了公司后,凌然才察觉到今天部门的同事们有些不同,看他的眼神都是带了笑的。   他走到工位上,才看见桌子上竟然摆满了花,还有张很大的祝福卡片,上面是部门里的每个人签的名字,最下面用烫金的水笔写了几个大字——   “生日快乐,最好的凌主播!”   闻到花香味,凌然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可能是最近忙着弄节目的事情,他有点晕头了,竟然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他拿起来那张卡片看来看去,极为珍视的收进了自己包包里。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多的生日祝福,心里酸酸甜甜的,像是被幸福和快乐涨满了。   才刚准备在工位上坐下,秦诚月就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过来拉着他的手就跑,把他拽进了一个安静的会议室内。   杨嘉和小峰,还有宁新桥都在里面,桌子上放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插着两根蜡烛,三个人都满眼含笑的看着他。   等到会议室的门关上后,秦诚月才小声起了个头:“预备,唱!”   “祝你生日快乐——”   “……”   四个人围着凌然,开始给他唱生日快乐歌,凌然一直笑眯眯的,脑袋上被扣上了寿星公的帽子,脸上也被抹了奶油,像只花了脸的小花猫。   唱完后,秦诚月才把蛋糕捧到了他面前来:“先许愿,再吹蜡烛。”   凌然双手合十,乖乖巧巧的许了愿,然后脸颊一鼓,一口气把两根蜡烛吹灭了。   四人为他欢呼起来,秦诚月道:“凌然宝宝,我现在正式宣布你已经二十周岁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你以后就是个大人喽。”   小峰很是惊讶:“你,你才刚满二十,那你几岁上的大学啊?”   秦诚月勾着凌然脖子:“我们小然学习一直很好,跳级了懂不懂?”   凌然捏了捏秦诚月胳膊,让他低调一点,不要老是在外人面前夸自己。   但秦诚月一般是忍不住的,他炫耀凌然的成绩就像在炫耀自己一样,凌然在他这里就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方面。   “长得好看吧,成绩还好,成绩好吧,年龄还小,年龄小吧,工作起来还很周到,”秦诚月遗憾道,“宝贝,你到底有什么缺点啊,我要是alpha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当老婆。”   哦,有缺点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已经有老公了。   秦诚月打不过不说,还得卑微尊敬着。   “这蛋糕可是我跑了半个城市才给你买到的,中间是葡萄果酱,特别好吃,你必须都吃完。”秦诚月道。   凌然塞了一大口奶油蛋糕,赞扬道:“真的好好吃哦。”   秦诚月:“我们是专门在公司给你过生日的,知道你晚上肯定没空吧,江总是不是早就给你安排好浪漫大餐了?”   怕凌然会担心暴露,秦诚月安慰他道:“你不用在他们几个面前见外啦,他们三个也都知道,不用瞒着。”   “他出差啦,”凌然诚恳的说道,“而且,我没有告诉他今天是我生日……”   秦诚月很是惊讶:“江总不知道你的生日?不可能,你说破天我也不会信的,你们肯定是有别的安排想要瞒着我。”   凌然说道:“他真的不知道的,公司的事情很忙,我不想打扰他,而且只是一个生日而已嘛,有你们陪我就好啦。”   秦诚月还是不肯相信:“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不是一直很关心你吗,关心你的话会不肯花心思问问你的生日在哪天?或者赵助理也不知道提醒提醒?”   凌然放下手里的蛋糕,擦了擦嘴巴:“最近事情真的很多的……”   秦诚月怒气冲冲的打断他:“这也不是理由,你别给他找借口了,我看他就是对你还不够好,还居然专门挑选在今天出差,简直过分!”   其余三人听见他们开始在背后议论江总的私事,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继续听,不知不觉间偷偷溜了出去。   凌然好脾气的拉了拉秦诚月的手:“诚月,你生气了吗?”   秦诚月无奈至极:“该生气的是你好不好,又不是我的生日被人忘了,我生什么气啊。”   凌然善解人意道:“我没关系的。”   秦诚月不知道是想明白了什么,问道:“小然,你不会是爱上了吧?”   凌然也有些怔住,又听见秦诚月问道:“江总不在,你就没觉得心里有点点失落,或者难过?”   凌然低下头:“有一点吧……”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过生日的。   可能是这段时间真的快被惯坏了,他其实很想让江先生不要出差了,快点回来陪自己过生日。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江先生每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很忙很累了,他不想再添麻烦。   秦诚月却看着他道:“你怎么能算是麻烦呢。”   凌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之前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但是现在开始慢慢觉得自己也是有价值的。   应该,不再是麻烦了吧。   凌然一整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虽然因为江之屿不在会有失落难过,可他还有诚月,还有他的组员,还有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们。   他被一种温暖的爱意包裹着,在一天天长出新的骨血。   如果下班后没接到那通电话的话。   因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来的,凌然没有多加疑心便接通了。   “小然,是我,”那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沧桑,“我是爸爸。”   以为已经长好了的地方,其实不过是暂时止住了血。   听到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凌然还是不自觉绷直后背,精神高度紧张。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偏偏挑在他生日的这天打来电话。   凌然没有说话,呼吸声轻轻浅浅。   那边的凌父用一种从来没有对凌然用过的友善语气,说道:“小然啊,今天是你生日,爸爸妈妈和你姐姐在外面定了个餐厅,咱们一家人很久不见了,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给你庆祝生日了。”   凌然下意识抗拒:“不用了,我不想去。”   凌父那边顿了下,似乎没想到凌然会这样冷漠无情的拒绝,他说道:“你要是不想自己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去你公司接你,你现在在江舟混的倒是不错,经常上电视是吧,那江氏的员工是不是全都认识你?”   听见他这么说,凌然后脊有点发凉,喉咙口也紧缩了下:“不可以,你们不要过来。”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出现在公司,他们过来的话恐怕又会不知道闹出来什么样的动静,凌溯都能追到秦诚月家里去,他不敢保证家里其他人会不会有怎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深深吸了口气,凌然说道:“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第70章   董晖最后的消息断在澳洲, 江之屿借着谈生意亲自飞过来一趟。   他一边派了人在澳洲继续搜寻,一边让商烨通过官方牵线搭桥。   回国之前手下人说在维多利亚州发现了目标,江之屿恰好住在悉尼达令港。   被抓到的人不是董晖, 是个染着一头黄毛的alpha。   他像是怕极了, 被压着带到达令港长湾码头的时候, 腿软的站不住,一头跪磕在码头边停靠的一艘奢华游艇前。   再抬起头来, 便看见那晚出现在掌上明珠的鬼魅般的人物。   江之屿站在游艇甲板上,垂着眼眸睨过来,眼神不像在看活物。   好像有了点印象。   黄毛想爬起身,却被身旁的打手用力在胸口踹了脚, 一口血当即喷出来, 他的肋骨应该是被踹断了, 倒在地上哀嚎几声。   黄毛不是个骨头硬的,江之屿不动声色, 那个打手便又上前补了两脚, 这下肋骨是彻彻底底断了。   “别打了别打了, 我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我知道的全都可以告诉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江之屿挥了下手, 那个打手暂时停了下来,用一口澳洲口音的英语问了话。   黄毛一时间没听懂, 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那个打手凶神恶煞的又冲过来踢他, 他发出凄厉惨叫声,喊道:“江总, 江总!您饶我一命, 我可以告诉您董晖的下落!”   江之屿敛了眸色:“说。”   黄毛在江之屿这吃过亏,知道他狠起来是真能把自己在这个异国他乡活活打死, 不假思索的就把自己的旧主卖了。   “董晖跑出国的时候其实谁都没带,但是我帮他订的机票,所以我知道他来了悉尼,我就也偷偷给自己订了一张跟来了,”黄毛艰难吐出口中的血,“到了悉尼之后我也一直在找他,我只知道他一直在维多利亚州活动,但是他具体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一半留一半,以为能瞒得过去,谁料甲板上的人忽然走下了游艇,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黄毛感受到来自头顶强悍迫人的威压,他喉间的鲜血涌动的更加明显,听见那道冷沉的嗓音在头顶宣判:   “把他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虽然也是用英语说的,但黄毛这次听懂了。   他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扑着上前去抓江之屿的裤腿,却被打手从后面拖了过去,一旁还停了艘有些简陋的渔船,上面摆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刀具,是用来剐生鱼片的。   黄毛彻底被吓破了胆,在刀具还没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就闭着眼睛一股脑全部交代了出来。   “江总,江总我还有话要说!”   “虽然董晖的具体行踪我不知道,但他一直和国内有联系,他在出国之前还让他的副手去跟踪了一个Omega,好像是他的什么仇人,而且他当时说的是他不要那个Omega的命,他要的是……”   江之屿猝然转身回来,一把掐住了黄毛的脖子,指尖不可遏制的缓缓收紧,一双狭冷的眸中藏匿着赫然暴动的怒火。   黄毛虽然也是个alpha,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来自于顶级enigma恐怖骇人的可怕气息,比上次在会所时感受到的更甚。   他被掐得喘不上气,像条被仍在岸上胡乱扑腾的死鱼。   江之屿脸色冷得可怖,掌下能感受到正在挣扎跳动的大动脉,他内心深处有不可抵抗的气血在沸腾叫嚣,被狠狠压制下去后,一字一句的问道:“他要什么?”   黄毛面色痛苦扭曲,只能用气音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他,他要的是,是人……他早就看上那个Omega了……要把他调教成,招牌……”   会所的招牌,用来拉拢权势的床上玩物,可以肆意任人亵玩的乖巧Omega。   此外黄毛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还有就是,董晖,他好像已经……回国了……”   有温热的血溅到了手背上,江之屿脸色沉寂收回手。   黄毛说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不然他的人在澳洲找了这么长时间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国内案情已经推进到了一定进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董晖已经跑出了国,他如果换个身份现在回国倒是可以混淆视听。   但也不排除这是董晖特意吩咐了黄毛这样说,好用来迷惑他的视线。   达令港的夜风裹挟着淡淡潮湿腥味,十月份的澳洲才刚刚迎来初夏。   江之屿让人收拾了码头,接起来一个来自国内的电话。   *   凌然没打算告诉赵钦自己晚上要出去干嘛,他只说了要出去吃顿饭,没说跟谁吃。   他跟家里的事情搞得一团糟,也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当面跟他们说清楚了。   赵钦脑子活泛,说什么也要开车送他去。   凌然拗不过,还是乖乖坐上了车。   餐厅在距离中心城区有些远的地方,赵钦一边开车还一边在心里默默犯嘀咕,这是吃饭还是绑架,怎么选了这么个偏的地方。   幸好他提前跟江总报备过了。   餐厅是建在一座半山腰的,唯一的好处是清净,工作日的晚上也没什么人来往。   正好凌然本来也不想让人看见。   赵钦过来替他打开车门。   天色已经变得浓黑,头顶密云遮月,吹来的山风也有些微冷,像是阴沉沉的要下雨。   凌然缓缓吸了口气,准备朝着餐厅内走,赵钦忽然问道:“凌先生,需要我陪您一起进去吗?”   凌然摇摇头:“不用了,你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了,我等会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他不知道这顿饭要吃多久,所以不想让赵钦在外面等着。   赵钦走是不可能走的,温和的笑了笑:“江总交代过了,您身边不能没人陪着,我还是跟您一起进去吧,您要是觉得实在不方便,我就在房间外面等着不进去,这样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叫我。”   要是真的让凌然自己进去了,江总回来知道了他也就完了。   赵钦坚持要陪凌然一块进去,凌然最后妥协道:“好吧,那你在房间门口等我就好,我会尽快出来的。”   本来也就没什么好再说的,凌然决定速战速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内,服务生带着两人来到包厢。   进去之前,赵钦小声对凌然道:“加油。”   凌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推开面前的房门,提着一口气踏进去。   里面是张很大的餐桌,上面已经摆了几十道菜,凌父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凌母和姐姐凌沫。   寿星还没到,他们已经在吃饭了。   这么久没见,凌然站在门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面前的三个人看起来都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凌父,头发竟然已经白了大半,像是经受了不少磋磨,变得有些老态,凌母也不再向之前的容貌迤逦,面带沧桑。   看见凌然进来后,桌上三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停下筷子尴尬的笑起来。   凌沫最先过来迎接凌然,说道:“小然来了,快过来坐,怎么还傻站着呢,我们等了你好一会了,你再不来菜全都凉透了,我们才刚准备动筷,还没开始吃呢,都等着你呢。”   话这么说着,凌然眼睛又不是瞎的,那只澳龙都已经被吃了一半了。   不过也是无所谓的,他今天吃了很多很多蛋糕,现在肚子一点都不饿。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凌然没看见凌溯的身影,还觉得有点奇怪。   今天家里人来的这么齐全,竟然会独独少了他。   凌父尬笑两声,端出一副慈父的姿态和语气来:“小然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家里人当然是专程出来给你过生日的了,这不担心你作为公众人物在外面吃饭会觉得不方便,我们还特意挑了个离市区远一点的餐厅,这里人少,不会有人认出来你,你放心。”   这话说得貌似体贴,但凌然还是察觉到些异样气息。   什么时候他的需求会被家里人重视过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凌沫已经拉着凌然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算是家里对凌然态度最温和的人,此刻却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小然,你知道大哥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凌然蹙了蹙眉,自从上次凌溯追到秦诚月家门口之后,他确实没再有过凌溯的消息。   凌父面色一凛,呵斥了凌沫一句:“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你提他干什么?”   凌沫心有不甘:“爸,大哥都被人搞到牢里去了,你难道真的打算坐视不理吗?小然要是有办法救大哥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提?”   凌父猛地拍了下桌子:“小然才工作多久,他能有什么办法?那个逆子自己做错了事,有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我一直告诫他不要那么心焦气燥,行事一定要万般小心,结果呢?他把自己赔进去了不说,现在还把凌氏,把家里害成了这副鬼样,家里的房子都已经卖了还是填不上这个窟窿,你还想让小然怎么做?!”   包厢内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凌然没想到凌父竟然会这样为他说话。   凌沫有些忍不住急躁起来,扬声道:“我明明都跟你解释过了,大哥是被人陷害的,是江家人故意要害他,他能怎么躲避?他不也是为了家里好吗?不信你问问小然,小然肯定也会相信大哥是清白的。”   凌沫说完便目光恳切地望向凌然:“小然,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凌然抬眼,看了看桌上另外三人的眼神,他们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救命稻草,看过来的视线热切希冀,在等待从他口中说出什么救世主般的话来,就连凌父的眼睛里都饱含着情感。   被他们这样注视着,凌然不仅觉得异常不自在,还从心底里弥漫上一股无可比拟的悲哀。   他就算再傻,反应再迟钝,现下也看出来了。   刚才凌父和凌沫是在他面前唱双簧,目的是为了让他也觉得凌溯可怜,答应想办法救他。   心脏被重重敲击了下,凌然做了两个深呼吸,觉得胸腔内的氧气渐渐恢复丰盈。   他说道:“犯了错误,就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不管犯错对象是谁。   此话一出,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另外三人表情明显僵住,缓了十几秒才像是听明白了凌然的意思。   凌沫不敢置信道:“小然,你在说什么呢?那是我们的大哥啊,难道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吗?你不是新闻台的主播吗?你既然能煽动舆论给一个人定罪,也能想想办法帮帮大哥恢复清白的吧?你,你怎么能说大哥是活该的?”   凌然眼睛轻轻眨了眨:“新闻不是煽动舆论,是让公众有知情权,焦点视线不太适合播这样的内容,如果需要的话,我或许可以联系法治在线做一期经济犯专题。”   “经,经济犯?!”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你自己亲大哥是经济犯?!”凌父彻底撕开了伪善的假面,手中的筷子直接迎面丢了过来,“我就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亲人进了监狱还在外面说这样的风凉话!我把你从族谱上除名看来没做错!你根本就不配做凌家人!”   凌然避着身子躲开,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仿佛对于凌父的恶语相向已经没有了什么伤心的感觉。   他喃喃道:“哦,原来已经被除名了啊。”   那他今天晚上就不该再跑过来的,白白浪费了时间。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   凌母这时候才有些着急的开了口:“小然,你别理会你爸爸和姐姐说的话,其实我们今天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你哥的事。”   凌然想,那是为了什么事情呢,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给他过生日的。   然后凌母就继续道:“你之前打过来的钱是什么意思?别管你爸爸的想法,难道你也从心底里想跟家里彻底断绝关系吗?”   凌然没说话。   啊,原来是为了钱啊。   凌父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像是又恢复了那个冷漠严厉的父亲形象:“想彻底断绝关系也可以,那么点钱肯定是不够,你起码给家里拿出来三千万,这也算是家里把你养到这么大的一点报酬,不算过分。”   凌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数额:“三千万?”   “这已经是少算了的,如果你能乖乖回家跟秦家联姻,那不还钱也可以,”凌父理所当然道,“我可以当作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秦家也不管凌氏破不破产,你算是走运,秦家那小子喜欢你,不在乎你有没有被退过婚,你以后继续干主播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也可以。”   凌然指尖有点发颤:“我不愿意。”   “好啊,那就还钱,不能把你卖出个好价钱,起码不能让我和你妈赔本吧?”凌父看着凌然的眼神有些贪婪,“反正你不是又自己在外面找了个有钱人?够不够有钱到为你掏出来三千万?或者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你男朋友开口,那我来说也可以。”   “他不会给你们这笔钱。”凌然语气轻缓,却极其坚定。   他一定不能让这群恶鬼缠上江先生。   “小然,你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凌母皱着眉说道。   “我之前好像就听大哥说过,你是不是早就跟人家谈了?”凌沫逼问道。   “他是海市人,还是北市的?港门的?有钱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你现在倒是有资本,”凌父轻蔑说道,“这年头,就算是在外面找个女表子也要付点女票资吧。”   凌然眼眸微微瞪圆了些,他虽然在竭力隐忍,但是被人像个商品一样用这样侮辱性的话语评价,还是会让他心绪难以遏制的低落难过。   尤其说出这样话的,是他生理意义上的家人。   “我已经把这些年的抚养费还给你们了,并且我也不在凌家的族谱上,根据《社会公约法》和《Omega保护条例》,我可以不再对你们进行赡养义务,”凌然轻轻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今天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刚才你们的要求我也一个都不会答应。”   说完,他转身就迈步朝着门边走。   身后传来凌父怒不可遏的吼声:“你他妈的怎么讲都讲不通是吧?信不信我把你被人包/养的事曝光给其他家媒体,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江舟混!你觉得你还能上得了电视,当得了主播吗?!”   已经走到包厢门边的身影顿住了片刻,凌然转过身来,轻声说道:“那我会告你们诽谤,情节严重的可以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恰好,我知道怎么能让情节变得更加严重。”   “这是我的专业。”   凌然已经伸手去拉开包厢紧闭的大门,坐在桌前的凌父怒火攻心,一张脸色憋闷的铁青,额角暴起的青筋像是快要崩裂开来,血溅当场。   他一手抓起桌上的空酒杯,扬手便狠狠朝着门边的方向怒掷过来,同时拔高了音量大声震喝道:“你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给老子滚……”   话音未落,那个酒杯眼看着即将砸在凌然的脑袋上。   包厢的门适时被人拉开,凌然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背后是玻璃酒杯砸到地上响起的稀里哗啦声,以及被关在了门内言语歹毒的啐骂。   凌然像是刚刚打了一场疲惫不堪的战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现在是心脏麻痹的行尸走肉,低垂着眼眸,一张小脸有点苍白,不声不响的朝着餐厅外走。   赵钦也没说话,跟在他身后。   来到餐厅门外的时候,夜风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大。   远处是在黑夜中迷蒙不清的高山,黑压压一片,快要将头顶的乌云都遮住。   有细弱的雨丝随风被吹到脸颊上,冷冰冰的,温热的躯体仿佛也快要被冻僵。   没带伞。   凌然在走下台阶的时候,雨势忽然变得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砸在头发上,脸颊上,身体上。   “凌先生,您先在这等一下吧,我去跟餐厅里借把伞,雨有点大,您要是淋了雨可能会生病的。”赵钦有些焦急的说道。   凌然已经下了台阶,仰起脸,看了眼正在落雨的黑夜。   头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赵钦看见他停住脚步,赶紧转身回到餐厅内借伞,他们的车停的有点远,要是这样走过去非得全身都淋湿不可,他身体素质倒是还好,皮糙肉厚的淋场雨也没什么。   但凌先生是娇贵的Omega,不能吃苦。   赵钦走后,凌然又开始继续往前走。   他低着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任由雨滴尽数落在身上。   好像也没有感觉到很冷吧,只是眼眶不小心有点酸,鼻尖有点涩。   走出去没几步,凌然觉得自己好像眼睛被雨淋湿了,眼前有点模糊。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外面的西装裤已经被雨水溅湿了些许,却毫无退让之意。   像座来到他面前的山,能将他牢牢挡住。   又仿佛不是错觉,因为头顶没有雨滴再降落下来。   凌然缓缓抬起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仰起来看。   是一把黑伞把他从头到脚笼罩住了,耳边只有劈里啪啦的雨声争先恐后砸在伞顶。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撞进一双又深又沉的眼眸里。   远山骤雨,这是一方能把他完全容纳进去的安全领域。   不会有风吹到他身上,不会有雨落到他脸上,他的所有惶恐不安和迷茫无助,都能被平稳妥帖的承接,然后化作温情蜜意,成为滋养他生长的养料。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贴到他脸颊上,掌心内的那点高于常人的温度灼热烫人,他却颇为依赖迷恋的将自己的脸颊更加深入的贴合进去。   江之屿摸了摸他脸上的水,嗓音低缓入耳:“怎么哭了。”   小Omega眼眶比外面的雨水还要湿润,下眼睑都红通通一片,小巧秀气的鼻尖也是红的,脸蛋被泪和雨泡的软嫩,又湿又滑。   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用软声软气的语调喊了句:“江先生……”   然后眼泪像是决了堤,再也隐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砸在沾满土腥气的草地上。   江之屿一手撑着伞,另只手解开外套纽扣,敞开怀,将冰冷的小身子按进宽阔温暖的胸前。   凌然把脸上的水都蹭在他衬衫上,被雨打湿的身体也进入了暖洋洋的烤箱一般,心脏正在慢慢随着暖意回血,又有新鲜的血液涌动进来。   他恢复知觉了。   江之屿一只手托着他屁谷,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不知道刚才他们都在里面谈了什么,但是不用细想也能大概猜得到。   看小Omega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幸好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伤处。   怀中的小Omega也颇为配合,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搭上他的后颈,然后慢慢收紧,小脸和温软的呼吸也一同埋进了他颈间,脑袋听话的伏在他肩上,柔顺乖巧得不可思议。   “江先生……”   是很委屈的,他刚跟家里彻底断绝关系,也看清了所谓的“家人”的丑恶嘴脸,不过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所以鼓足勇气做的事情也未必没有好结果。   雨水只会溅在enigma腿上,江之屿一手抱着他,走得步伐稳健。   凌然声音透着点哽咽,一不做二不休,那股勇气现在还在他胸腔内震颤。   他轻轻问道:“之前问过我的话,还算数吗……”   有温热的眼泪掉进颈间,江之屿道:“算。”   凌然又问:“那以后,会不要我吗……”   已经走到了车边,江之屿拉开车门,抱着他坐进去,黑伞直接留在了门外。   他把车内暖风打开,低头亲亲雾气蒙蒙的水眸。   “不会。”   凌然脸颊被人轻飘飘托着,一颗心也像是浮在海面上,上上下下,波涛起伏。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心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再理会了。   封闭的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已经演变成了瓢泼大雨。   凌然恍然间回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暴雨如注的坏天气。   但是此刻他的嘴唇被缠绵深情的含着吻,他后背颤抖的张开唇瓣,承受着,也羞涩轻巧的回应着。   他是脆弱的宝贝,被人捧在掌心里接吻。   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江之屿松开他,指腹慢慢摩挲进他的唇角,嗓音发哑:“会。”   是一句很重的承诺。   凌然心脏在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颊被吻得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恢复了血色。   他颈后的阻隔贴在刚才接吻的时候就被轻巧的揭掉了,本来打湿了黏糊糊的沾在脖子上就感觉不舒服。   现在那股玫瑰香葡萄味道的信息素正在他体内缓缓散发出来,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诱惑,仿佛在盛情邀请。   可他还没感受到enigma的信息素。   凌然身子发软,轻轻向前贴去,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强健结实的月匈膛里。   他睫毛胡乱震颤了两下,舌尖伸出来,在唇珠上很轻很缓的舔了下,便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肉在猛烈绷紧。   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漂亮的眸中有水光在摇曳。   “那,那我现在答应,好不好……”   江之屿似乎怔住片刻,随后捏住白细的下巴,在他唇里重重搜刮了圈。   “答应了,就要彻底变成我的Omega,”江之屿问,“能接受么?”   凌然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能的。”   说完之后,他便又主动贴到江之屿唇上,像小动物似的慢慢在薄唇上啄吻。   江之屿笑了笑,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开些距离。   “不是现在。”   凌然眼眶里顿时又有泪水积聚起来,他瘪了瘪嘴巴,委屈不堪的问:“为什么……”   江之屿在他眼角的湿润处按了按,语气中带着刻意压抑的平缓:“你还没准备好。”   凌然觉得身体里空落落的,他急需要现在就被人填满,被人占据,被人需要。   所以他掀起来自己的衣服,拉着那只手放上来。   “我准备好了的,真的……”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急切,状态很是反常。   江之屿把他两只手捉住,他没得到满意的回馈,因此开始无声掉起来眼泪。   江之屿把他脸颊抬起来,那张可怜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一双眼睛也哭得泪意朦胧,整个人都因为极度地伤心在轻轻发抖,实在是万分惹人怜爱。   “凌然,”江之屿低声唤他,“宝宝。”   “宝宝。”   “不哭了好不好?”   他还是觉得委屈,浓密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咬着唇不吭声。   江之屿于是妥协地来亲他,不让他再在那两片红肿糜烂的唇瓣上用力咬。   “咬我,宝宝,”江之屿贴着他的唇,“别伤着自己。”   凌然真的张口在他唇上咬了下,江之屿在他背后带着安抚性地轻轻摩挲。   察觉到怀里人是真的在自己嘴唇上咬着,泄愤似的,好一会才肯松开。   江之屿舔了舔被他咬出来的两颗小牙印,轻声笑了。   气性还挺大。   “终身标记你的话,你得吃药,”江之屿道,“不然你受不住。”   他今天从澳洲赶回来就直接来了这,身上别说药了,套也没带,就算不终身标记也做不了。   凌然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忽然开始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他最后从包包里找出来一个药瓶,默默拧开,往嘴巴里倒了不知道多少。   江之屿把他手里的药瓶拿下来看了眼,眼神骤然一沉。   这就是徐观意先前给他的药,谁知道小Omega竟然会把药放在了包里。   这药做得跟糖豆似的,凌然嘴里嚼吧嚼吧,正准备咽下去,一只手却忽然强行掰开了他嘴巴,修长有力的手指伸进去,要把他嘴里的药抠出来。   可凌然喉咙一动,口腔不自觉皱缩了下,然后他张开嘴,里面的糖豆已经被他不知不觉全都咽了下去。   江之屿眸色黑的可怕:“药怎么会在你身上。”   凌然含混不清,委屈道:“是,是你上次,塞进来的……”   就是前几天凌然在他办公室的休息间睡觉的那次,他随手把药瓶装进了凌然包里,本意是让凌然带回家,但是凌然一直忘了这事,导致他最近天天背着药瓶上下班。   “吐出来。”江之屿在他唇边张开手掌,有些严肃的命令道。   那药本来就不能多吃,刚才没看清楚他到底倒进去多少颗。   “已经,都咽下去了……”   凌然怕他不信似的,舌头也伸出来给他看了看。   江之屿看着那截软糯猩红的小舌,喉结轻轻动了下。   好不容易归拢的理智冷静,顷刻间轰然崩塌。   确实都咽了。   ……   暴雨还在倾泻,天空像被捅出个大洞,雨水斜密拍打在车窗上,形成紧锣密鼓却极有秩序的节奏。   车厢内的龙舌兰信息素乍然间被释放出来,带着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强劲气场。   凌然觉得自己又在发热了,但是不知道是药效还是信息素的催化,再这么下去,他可能马上就要被烧断理智。   enigma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信息素还在不加克制的喷薄涌出。   ……   凌然委屈的哭哼:“你,你去标记别的Omega吧……”   “我,我要,回家……”   “呜……”   细碎的哽咽被吞没,江之屿抚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在他红肿的眼角和唇瓣落下灼热强势的吻。   “晚了,宝宝。”   刚才已经给过他可以被放过的机会,但他实在不该。   不该这么不乖,更不该挑战自己忍耐的极限。   ……   抱着他一边吻,一边哄,等他在怀中哭得累昏过去,车窗外的雨势也变得小了些。   江之屿用西装外套把他包裹住,宽大的衣服能盖住他大半个身子,只留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在外面。   反观enigma,衣服依旧好端端穿在身上,只是沾满了潮乎乎水,皱成不堪的模样。   他把小Omega放在副驾驶座,冒着朦胧细雨,驱车急速驶离。   不是下山的方向,再加上下雨,路上车少,所以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恰好这处餐厅位于青山脚下,而半山腰坐落着一座偌大的老派欧式葡萄庄园,在这里可以用最质朴地道的古法酿造出美味的葡萄酒。   四周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环绕,像大自然敞开的怀抱,守护着这片美酒的摇篮。   石砌的外墙爬满岁月痕迹,透着古老神秘的气息。   红瓦绿墙在雨夜中庄重肃穆,一辆黑车缓缓驶进。   车子最终在一座古堡似的建筑前停下,里面立即跑出来两个仆人来到车边撑伞。   江之屿把人从副驾驶抱着下来,迈步踏进古堡大门内。   直到被放在铺满柔软厚毯的大床上,小Omega才疲倦得将眼皮掀开了条缝。   他以为是已经回到家了,顿时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脸颊在绒毯上蹭了蹭,正准备再闭上眼睛继续睡过去,却看见眼前有道高大逼迫的身影朝他倾压过来。   呼吸骤然间被掠夺,凌然头晕眼花,从头发丝一直颤抖到脚后跟。   他眼眸微微瞪圆了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不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enigma像是对他全身上下都无法克制的着迷,吃完他的唇舌还不够,想把他连着皮肉全都吞进去。   “宝宝,”低沉喑哑的嗓音响在耳畔,“还没开始。”   ……   “放松。”   “肚子怎么这么小。” 第71章   大雨断断续续, 不知道连下了多久。   眼前一片漆黑,所以其他感官能被无限放大。   凌然沉浸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中。   风平浪静,他可以像条自由自在的小鱼, 趴在海面上恣意徜徉, 吸一口海水, 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狂风大作,他便被汹涌的海浪淹没吞噬。   窗外骤雨密布, 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整片遮天蔽日的葡萄藤蔓。   挂在枝头颤颤巍巍的几串小葡萄中总有最娇嫩弱小的一颗,被雨水浇透全身之后,企图利用旁边繁茂的枝叶来遮挡一二。   但绿叶也会被猛流击穿,溃败, 单薄脆弱, 不堪一击。   然后在暴风雨的枝头不停乱颤的葡萄藤, 只能可怜地胡乱摆动,也会有几颗幼小的果子被击打着跌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葡萄基本上是熟透了, 熟烂了。   在指尖轻轻捏一捏, 会有极其丰盈的汁水从破损的果皮下溢出来, 冒着清甜香味的果肉湿水淋漓, 汁水一不小心就会沾了满手。   被人俯身从地上捡起来,并不嫌脏, 吃进腹中后,唇齿间满是诱人芳香。   玫瑰花香葡萄是葡萄中的一个特殊品种, 果肉在吃进嘴里的一瞬间,也会有玫瑰花的香气泄出来。   两种味道相得益彰, 沁人心脾。   让人只想一颗接着一颗, 不断品尝。   ……   enigma从床上把人捞起来,翻个身, 让浑身热烫的小Omega趴进怀里。   这是被体内成结后的正常生理反应,更何况与Omega结合的并不是普通alpha,而是信息素和各方面素质都要强悍百倍的顶级enigma。   Omega是被发情热烧得糊涂了,手指尖都在无法抑制的发颤,脚尖紧紧绷着,小脸上满是潮红的湿汗,泪湿的双眸也无力睁开,意识混乱地合着,趴在enigma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呼吸轻的像小猫儿似的。   而enigma因为过度隐忍,眸色连带着下眼睑处在微微发红,手背压抑不住明晃晃的青筋,底下赫然暴动的喷薄血液在疾速朝着全身上下奔腾叫嚣。   他摸起来摆在床边的药瓶,将糖豆含在口中两颗,像是觉得不够,又吞了一颗进去,然后低头,嚼碎了吻进Omega唇缝中。   ……   易感期那几天都没有这样克制不住。   小Omega说过不喜欢打营养剂,所以这次让人送的是营养液,可以口服的,唯一的缺点是不好吸收,所以一天要停下来喂他喝好几次。   床边已经扔了数不清的空袋子,凌乱不堪散落满地,营养液很快只剩下最后一袋。   小Omega身体又娇又虚,况且在这个阶段,羸弱的生殖腔更加不能营养跟不上。   江之屿单手拿着营养液,咬开袋子,仰头喝了口,然后才放在怀里人的唇边去喂他。   可惜那两片肿胀不堪的唇瓣虽然微微张着,却没有自主吮吸吞咽的意识。   江之屿只得含了口,捏开他的脸颊,低头过来直接喂进他口中。   等压着他的舌根逼迫他咽进去了之后,再含一口,继续用相同的方法喂他。   一口接一口,总算将整袋营养液都喂了进去。   指腹将他唇角丝丝点点晶亮的液体擦掉,再将他唇瓣上不小心沾上的湿润也舌忝舐干净。   江之屿牵起来他垂在身侧的柔软手掌,Omega的手指纤细莹润,跟包裹住他的大掌相比,骨架简直小的可怜。   现在那只纤若无骨的手上不知何时被人带上了一枚钻戒,即使在被厚重窗帘遮住的昏暗卧室内,也能透过点点微弱光亮看见那颗硕大闪耀的艳彩纯紫钻,在他无名指的指根处闪耀。   从曼谷拍卖会上买下来后,又专门借机量了他手指的尺寸,然后经过数位工匠日以继夜赶制出来的钻戒,此刻终于有了送出去的理由。   即使他再想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从身到心,被烙上了enigma的专属。   江之屿自始至终就没打算给他抗拒的机会,在他湿红肿胀的唇上印下个轻柔的吻。   “宝宝。”   “生日快乐。”   *   窗外的雨总算停了,江之屿随手拿了件睡袍披上,将床上的人用被子遮盖好后,才拉开房门走出去。   外面正对着一条昏暗幽秘的长廊,墙上挂着各种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壁画,有破碎的光线透过红帷幕窗帘洒进来些许,将enigma冷峻的脸庞映照得宛若来自画中。   古堡内的仆人多是欧洲面孔,这处葡萄酒庄先前就是一位白人葡萄酒爱好者来到此地进行开发的,只是后来发现做古法酿制葡萄酒实在赚不到什么钱,才把酒庄转让出去。   兜兜转转,最后到了江之屿手中。   他让几个仆人再送营养液进来,然后找了古堡中一位白人医生,让他进了卧室。   那白人医生矮矮胖胖的,看起来格外和善,跟在江之屿身后冷汗直冒,万分紧张。   他们不是瞎子,刚才在外面就看见了这位江先生敞开的领口处有多少斑驳激烈的爱痕。   那天被抱进去的另一位先生至今还没出过房门呢。   他们几个人私下里也嘀嘀咕咕了不少,感觉他们的新老板模样英俊,气质矜贵,活脱脱贵族做派,应该不会做事情那么不知道分寸,在床上闹出人命来吧。   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白人医生似乎愣怔住了。   那是一道瘦削的纤细身影,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布满湿红,像是陷入深深沉睡中的睡美人,亟待着被人吻醒。   这位难道是江先生的伴侣吗?   竟生得如此美貌!   江之屿已经走到床边坐下,那个白人医生还战战兢兢的站在床尾处,头都不敢抬起来。   房间内空气不流通,里面盈满了各种各样暧昧旖旎的味道,像一颗被酒水浸泡透了的烂葡萄。   他有点不敢呼吸,生怕会唐突了他们的新老板,只能战战兢兢问道:“江先生,您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我为您诊断吗?”   江之屿:“不是我。”   “那是,这位Omega先生?”白人医生恭敬道,“不知道他都有哪些症状,需不需要我为他做一下检查?”   “不用,”江之屿果断拒绝,“我的私人医生已经知道他的状况。”   他在彻底终身标记凌然之前,用仅剩的那么一点点理智给徐观意打了个电话。   徐观意正在医院值班,困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听见江之屿说他想干什么后,徐观意第一反应就是阻止。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最成熟的时期,”徐观意道,“你就算忍得再难受,也还是要继续忍。”   “他刚才吃了七八颗药,”江之屿嗓音低哑的厉害,“可能更多。”   “什么?!”徐观意直接尖叫出声,“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江之屿下颌处有隐忍的汗珠低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不知名处。   “没从他嘴里抠出来,”江之屿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带他去医院洗胃。”   徐观意冷静下来,皱着眉说道:“倒是,倒是也不用,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做,看看他身体现在什么情况了。”   于是徐观意在电话那头指挥着,江之屿用布满青筋的手,按部就班地听从着指令,像是最冷静理智的学徒,时刻将小Omega的状况告知对方。   徐观意在听他说完后,显然也有些讶异:“怎么会这样。”   “有问题?”   “没问题。”   徐观意思索了良久,才继续说道,“只是看起来,他确实已经准备好了。”   小Omega的身体恢复状态超出徐观意的想象,他没再阻拦,只是告诉了江之屿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一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一做就是五六天,没有那个Omega经得起这样搞,更何况他的这个Omega还要更加娇弱一些。   再就是一定要注意期间给他补充营养,时长不建议太久,也不建议一次就成。   江之屿谨遵医嘱。   这会儿他面色已经恢复沉静,问那个白人医生道:“我听说欧洲人中enigma和Omega结合的特例比较多,你了解么?”   白人医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答道:“江先生,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是要知道enigma这种性别本来就少之又少,所以就算是欧洲有这种特例,也绝对用不上多这样的字眼。”   江之屿淡然应了声:“被enigma终身标记后的Omega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相关问题早已经咨询过徐观意了,但多了解些总归没有坏处。   “据我所知,我先前就曾经为一对enigma和Omega夫夫做过治疗,”白人医生说道,“不过他们的主要矛盾在于房事不和谐,他们的信息素可能也不如Omega和命定之番的匹配度高,所以导致Omega的婚后生活比较痛苦,生理问题影响到了心理健康,还因为迟迟无法受孕患了抑郁症,最后他们两个和平离婚了,那位Omega先生经过了清洗标记的手术,最后也找到了跟他更加契合的alpha伴侣。”   白人医生说完后,才发现江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冷成了一座雕像,快要把他吓得不敢开口了。   “江先生,您是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江之屿把被子底下熟睡中的人揽进了怀里,不冷不淡的看着他。   白人医生顿时感觉后背寒毛直立,他们上一任老板秦先生虽然也是等级比较高的alpha,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不如这位新老板高。   感受到怀里人似乎在轻轻颤抖,江之屿在小Omega后背上缓缓安抚着,眼眸微微挑起来:“命定之番,有那么重要?”   怎么他们医生群体一个两个都对这四个字有特殊情怀似的。   白人医生道:“这个是当然了,信息素匹配度比感情还要重要,只要匹配度高,就算是两个不相爱的人也会不自觉走到一起,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命定之番的吸引,这是本能。”   江之屿重复道:“instinct.”   本能。   无法抗拒的下意识身体反应叫本能。   可惜enigma无法与任何性别进行信息素匹配度检测,他们虽然可以任意标记所有其他性别,却没有一个人会与他们是天生的命定之番。   怀中的小脑袋忽然轻轻在胸膛前蹭了蹭,软乎乎的脸颊毫无阻隔的穿过睡袍贴上去,像是被后背上的那只手抚摸得十分惬意,身体的不适可以暂时被忽略掉,所以喉咙里也发出声舒服的轻哼,仿佛吃饱喝足的小猫在主人怀中满足的喟叹。   江之屿唇角缓缓上扬,将他往上托了托,方便自己低头就吃到那颗湿亮圆润的唇珠。   本能又怎么样。   现在小Omega已经从里到外,包括那个刚刚发育到第二阶段的幼小生殖腔内,全都沾满了他的味道,这辈子也不可能洗得掉。   他也不会允许他从身边逃走,再去找什么命定之番。   他才是他的本能。   *   凌然身体累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误当成了一颗真正的小葡萄。   他被剥开了果皮,挤开果肉,被迫取出中间被保护最深的小小的核,然后皮肉被丢进了石臼中用力地捣。   捣成了稀烂泥泞的一汪葡萄汁,又被人叼着一口喝光了……   他浑身酸软的厉害,脸颊陷在柔软的绒毯中拔不出来,眯着眼睛难受的直哼哼。   有只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把他裹着毯子直接抱进了怀里。   有凉飕飕的液体被喂进了他口中,是甜甜的糖水,他张开嘴巴喝了,可眼皮还是上下黏着睁不开,浑身各处酸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又有人来给他身上每一处难受的地方做按摩,他恰好可以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缱绻周到的服务。   江之屿一边给他按着,一边接起来个电话。   赵钦汇报道:“江总,凌氏已经在今天早上正式宣布了破产,那天凌先生在餐厅里见过凌家人之后,凌家确实打算真的动手,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做好了防范,他们给其他家媒体曝光的照片和视频也都已经被收了回来,不会再有什么风险。”   凌家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就算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也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是想拉着凌然一起下水,可惜做事太蠢,早就已经被江之屿派人监视起来了也毫不知情。   “你看着处理。”江之屿道。   赵钦又问道:“还有新闻部的秦诚月来问了好几次凌先生的下落,他说给凌先生打电话总是关机,问……问是不是我们把凌先生绑架了……”   江之屿笑:“让他打给我。”   赵钦:“他说他不敢。”   挂断电话后,江之屿给商烨去了个电话,让他顺便通知严惜闻一声,不是一直都想来葡萄庄园玩么,让他们可以叫几个朋友一块过来。   商烨问:“你确定能去?”   江之屿:“有什么不行?”   商烨又问:“不怕坏了你的好事?”   江之屿语气稀松平常:“办完了。”   商烨:“。”   商烨:“对了,还有件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说,澳洲那边有了点董晖的消息,他最近在维多利亚州的一个赌场出现过,一晚上输了八千万,他带出国的那点钱应该都快挥霍完了,但最主要的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国内就有人在暗地里给他汇钱,一次只汇一万,到今天为止已经汇了接近两百万。”   江之屿沉吟片刻:“国内有人保他。”   商烨:“你觉得是谁?”   “千老。”   千老已经被江之屿搞得退位保身,明面上的关系他是不能再动,可是没想到他跟董晖居然还私下里有联系。   他这样保董晖,很难说不是冲着江之屿来的。   商烨提醒道:“董氏的资产已经全部被查封,董晖的个人账户也全都被冻结,他这些年来犯得事不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暴雷已经能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千辛万苦打拼出来的家业全都葬送在了掌上明珠那一条新闻上,如果他回国,第一个要找的人只会是你。”   或许还有凌然和秦诚月,但商烨提醒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够了,没再多说什么。   他相信江之屿听得明白。   江之屿摩梭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纯紫钻戒,看着怀里人纤长的睫毛因为不稳在微微震颤。   抬起来他的下巴,又在那两瓣嫩生生肿翘起来的唇上轻缓撕咬。   没咬几下,小Omega就低低痛呼一声,然后布满迷蒙水气的眼眸睁开,极度委屈的望过来。   江之屿知道他醒了却还在装睡,现在是装不下去了,便用这样可怜的眼神看自己。   看得他心痒难耐。   不止被标记后的Omega需要伴侣抚慰,对Omega进行了标记的enigma也同样需要安抚和慰藉。   所以他又低头在小Omega唇上亲了亲,哑声问道:“还难受么?”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凌然眼泪就那么清凌凌掉了出来。   不止是难不难受的问题,是,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奇怪好奇怪。   动一动,还能感觉到。   江之屿吻掉他的眼泪,重新拿了袋营养液递到他唇边:“张嘴。”   凌然咬紧牙关,脑袋别到了一边去,脸颊埋在他月匈口处,一边委屈的掉眼泪,一边摇摇头,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喝进去任何东西了。   小小的肚子里明明已经吃饱了,甚至都快要被撑破了,怎么还要喂他呢……   江之屿替他揉了揉,轻声哄道:“那些不在胃里,你今天才只喝了一袋。”   “就喝一口。”   “宝宝,乖一点。”   最后好说歹说,小Omega喝进去了两口,然后就哭着说肚子快要撑破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多喝了。   江之屿咬着那袋营养液,把他剩下的都喝完了后,摸着他的脸颊给他擦掉眼泪。   “除了肚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然抽噎两下,嗓子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脑袋还是昏沉的厉害:“哪里,哪里都,都不舒服……”   应该问他哪里舒服才对吧,呜。   江之屿给他揉捏身上酸软的地方,在他耳边低声轻笑了下,随后问:“都不舒服么?”   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点了点。   “小骗子。”   江之屿贴近红嫩嫩的耳垂:“宝宝,你爽得现在还在抖。”   凌然脸蛋骤然变得更加涨红,他用力撇着嘴,只会结结巴巴辩解:“我,我没有……我是想,让你停下……但是,你根本,就不听我的……”   “呜呜……”   “:<”   江之屿亲亲他的泪眼:“下次都听你的。”   凌然根本不会再相信,眼眶通红的捂着肚子:“大骗子……”   每次都说下次会听自己的,可是下次,下下次,在床上他就没有听见过自己讲话。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大坏蛋。   凌然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他颇为不解,从被子底下抬起手来,迎着室内微弱的亮光看了眼,随后他的双眸不敢置信的瞪大。   那是一颗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紫色钻石,被戴在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映衬得钻石更加绚烂夺目,手指更加莹白如玉。   实在太过相配。   凌然傻了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这么好看的紫钻,上面千万条晶莹剔透的棱角能折射出他惊讶迷茫的眼神。   他盯着钻戒看了两眼,像是大脑宕机似的没明白过来,抬眸去望面前的人。   江之屿牵起来他那只手,轻轻落下个吻:“喜欢么?”   凌然问出了个最天真无害的问题:“这是什么……”   江之屿替他把钻戒上不小心沾上的水雾擦掉:“在曼谷看见的时候就想送给你当生日礼物,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说也不算晚。”   江之屿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垂下来的眼眸专注而柔和,盛满了比钻石还要熠熠生辉的光彩,轻轻说道:“宝宝,生日快乐。”   既然当天晚上说得他没听见,那就再说一次。   江之屿道,“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快乐。”   不止是生日。   本来已经被哄好了的眼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湿润,凌然鼻尖酸的厉害。   他以为江先生不知道他的生日,他以为自己的生日已经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但是没有。   江先生都记得,甚至从一开始就记得。   心口被密密麻麻的细雨淋湿,泡在了一汪酸涩的雨水中,又满又涨。   爱意多的快要溢出来。   凌然手上带着自己收到过的最最贵重的生日礼物,像是千斤重,把他更深的砸进enigma怀中。   他脸颊蹭了蹭,把雨水蹭到他身上。   “可是,为什么是戒指……”   生日礼物有很多种,鲜花,蛋糕,衣服,首饰,送些什么都好的。   为什么偏偏是戒指呢。   江之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脑袋,让他双眼望向自己,然后跟他对视。   “还记得我说过,我们的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他道,“但是现在,我想反悔。”   凌然眼神懵懵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江之屿道:“我们不要交往了。”   凌然睫毛颤了颤,眼圈红通通一片,下意识便想张开唇瓣说些什么。   明明他才刚主动答应了的,怎么忽然又被拒绝了呢。   然后他就感觉唇上一热,是enigma低头在吻他。   吻了一下,双唇恋恋不舍还想纠缠,用尽力气才能稍稍分开,抵着他接着说道:   “宝宝,我们结婚。” 第72章   凌然甚至还能记得当时凌溯在秦诚月家楼下是怎么跟自己说的。   他说江先生在曼谷买了颗钻石, 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要送给以后的结婚对象的。   而现在这颗钻石变成了一枚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凌然心尖软烂的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爱哭了, 可是他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怎么办……   小Omega像是不敢置信,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红得可怜。   “不喜欢?”江之屿问道。   毕竟是他选择的款式, 为了给小Omega惊喜,自始至终都将他埋在鼓里。   惊喜是有了,可没想把他弄哭。   江之屿用手掌替他接眼泪,柔声哄:“我再让人重新设计, 完全按照你的喜好来, 好不好?”   凌然含着泪眼摇摇头, 有泪珠从嫩白的脸颊滚落。   设计的这么漂亮的钻戒,一看就是花费了很大心思, 他哪里还能提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之屿将搭在一旁柜子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来, 从口袋里不知道掏出来个什么东西, 把凌然的另只手牵起来, 往他拇指上套了下。   “这个呢,喜欢么?”   凌然低头看去, 拇指上这次被戴上的是一枚神秘古老的家族徽章古戒。   这是江家掌权人才能拥有的徽戒,他只在江之屿任江家新任家主的新闻报道上看见他手上带过, 后来就再也没在任何地方看见过了。   江之屿平日里也很少专门搬出这枚戒指来压人,他更多的是用雷霆手段逼迫所有人在他面前低头。   上次使用是在全族长辈面前把蒋蓉莲逐出家谱, 这次使用, 是为了向小Omega求婚。   凌然显然更加愣怔住了,一枚戒指已经快要压得他抬不起手来, 再加上这另一枚代表了家族最高权威的徽戒,他怎么能够收下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凌然下意识便准备将那枚戒指从手上摘下来还回去,但他的两只手却被人轻轻攥住。   “都是你的,”江之屿在他手背上极尽轻柔的吻了下,“想戴哪个都可以。”   凌然软绵绵道:“可,可是……”   “凌然,是我向你求婚。“   江之屿看着他:“你当然还是可以有考虑的时间,只是我可能等不了太久。”   担心短时间内给小Omega造成的冲击过大,先是两人刚刚转向交往状态的恋人关系,接着他就把小Omega按着终身标记了,现在把人吃干抹净了之后连床都还没下,又抱着人哄着求了婚。   眼下不是最好的求婚时机,以后当然还会有更加正式的求婚仪式,此刻小Omega体内体外都被龙舌兰信息素影响着,脑袋恐怕根本无法思考,跟他讲多了道理他也没办法完全明白。   但江之屿等不及了,他承认,他是大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他对凌然一直都没安什么好心思,是他用尽了手段才把凌然从命定之番的身边抢到了自己手中,也已经彻底标记成了自己的Omega,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踏实。   或许只有让凌然怀上他的孩子,确信凌然再也不会离开他,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们的进度是快的可怕,但这已经是江之屿竭力控制的速度。   如果他再禽兽一点,早就应该不顾小Omega的身体状况把他终身标记无数次了。   空气中的酒味在迅速弥漫,根本没给凌然思考的时间,他就已经整个人摔进了满是龙舌兰味道的床褥间。   身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这会儿已经被催化着烧成一把热烈的旺火,把他烧得皮肤滚烫,脸颊红腻,双眸湿润。   “宝宝,”江之屿一边不加控制的释放信息素,一边贴着他耳廓,“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本就松散的睡袍腰带被解开,掀到了凌乱的地板上。   “我已经在你生殖腔里成过结,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嫁给我,知道么?”   低沉的嗓音像是蛊惑,引诱着小Omega再次深陷发情的同时,还要他牢牢记住自己的话。   凌然的呼吸声渐渐加重,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唇瓣张了张,却只能化成一滩水。   医嘱说的是对于小Omega的终身标记不能一次就彻底完成,最好是控制好每次的时长,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多次进行重复标记。   江之屿记得清楚。   ……   只是这次仿佛不止是单纯的标记,还有些不加克制的惩罚意味在其中。   enigma把试图逃跑的小Omega用力一把扯回来,大掌按在柔嫩的月退肉上,任由带着斑驳红痕和齿印的软腻白皙从指缝中不堪泄露。   “知道错了么?”   可惜回应的只有呜呜哽咽声。   于是enigma摸过来床头的药瓶,作势捏开他的嘴,还要再往里猛灌。   已经意识到厉害的小Omega唇瓣紧紧闭着,眯着眼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吃。   他在车上敢往嘴里塞那么多颗药纯属是因为当时心情实在不好,所以也把enigma的怀抱当成了慰藉的避风港,他是被惯的无法无天了,知道不管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总会有人替他担着。   况且他当时没被终身标记过,也不知道原来这是这么磨人难耐的一件事。   但enigma像是这会儿有了极大的耐心,可以就这件事上慢慢教育他。   见他闭着嘴巴不肯吃,扬手便轻轻落了一巴掌下来。   “啪”的一声响。   不痛,但是羞赧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小Omega哭哼一声,抖着身子近乎痉挛。   enigma仍旧不肯放过他,又打了一巴掌。   “张嘴。”   小Omega抽噎着张开了嘴巴,无奈被硬塞了一颗糖豆进了嘴巴里,他不太想咽,所以用舌尖卷着在慢慢舔上面那层糖衣。   谁知道enigma又捏了颗糖豆,递到他唇边来:“再吃。”   小Omega像是快要被吓坏了,一个劲躲避也躲不开,只得又被塞了一颗进去。   再那只手还要试图往他嘴巴里继续塞的时候,小Omega一边哭一边抖:“不,不要吃了……”   enigma于是问:“知不知道错?”   小Omega:“知,知道……”   enigma:“错在哪了?”   小Omega抽抽嗒嗒的,可怜又可爱,湿红着一双眼睛断断续续说道:“不,不敢了……不敢了……呜……”   他即使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这会儿也没办法组织好语言,只是哭着求饶。   enigma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体,知道他身体不好,不仅一日三餐要仔细喂着,各种营养也全都不能落下,为了尽快治好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和生殖腔萎缩,经常要给他信息素安抚。   除了上次易感期第一次给他喂药多吃了几颗,此后每次做的时候都会严格控制剂量,生怕会伤到他。   没想到的是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知道在意怜惜,也不顾一次性吃那么多颗会不会有问题。   每次enigma生气都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本来也不是真的要给他喂多少,只是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enigma最终心软下来,给他喂了两颗就收了手。   最后的一颗,塞进了自己口中。   ……   凌然感觉自己好像发了很长时间的烧,他哭着求饶了,却有道低沉的嗓音贴着他耳边喟叹:   “宝宝,好热。”   是很热,凌然觉得这张床像是火炉,快要把他烧成一团灰。   他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多少次,脑袋里是混沌不清的浆糊,一直在被晃来晃去的搅弄。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人在浴室,正在被里里外外仔细清洗。   洗好后被一张绒毯牢牢裹了起来,然后又被抱着出了卧室。   这是来到这里的这几天里凌然第一次走出这间卧室,不能说是走出,因为他自始至终双脚没落过地。   浑身疲累的很,他趴在enigma肩上,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滴水,柔腻的小脸红扑扑的闪着水光。   他虽然对于周围的环境很是好奇,但实在太累了,累到没办法抬起头来仔细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能看得见长廊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中世纪欧式风格的油画,地上是带着纷繁错杂花纹的厚重地毯。   这里好像是一座古老漂亮的古堡,而他不知道被抱到了哪里去。   背后忽然传来几人打招呼的声音,英语是纯正的英式口音。   凌然后背轻微颤了颤,好像是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和害羞。   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的,那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在卧室里闹出来的动静,岂不是全都被外人听见了……   光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耳根就红得没法见人,脸颊更深的埋进enigma肩颈中,说什么也不会再抬起来一下。   江之屿轻笑了声,知道小Omega脸皮向来薄得很,便让其他仆人们先退了下去。   抱着怀里的人走到了餐桌旁坐下,江之屿才扯着他的绒毯让他抬起头来。   凌然先扭头看了看四周,确信这片区域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古堡内的餐厅也年头已久,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照亮一整张华丽夺目的长桌和奢华餐食,周围墙壁上也挂着精美绝伦的壁画,雕花的桌椅尽显神秘优雅,不远处有一扇彩色玻璃镶嵌的窗户,从外面透进来柔和的阳光。   凌然只是朝着那扇窗外看了一眼,便顿时愣怔住了。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半山腰,大片的葡萄藤如绿色波涛,随着微风阵阵轻晃,藤上挂着串串饱满圆润的葡萄,在阳光下宛如紫宝石、绿翡翠般交相辉映。有蜿蜒的石子路穿梭其间,路边还盛开着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火红妖冶玫瑰花。   刚刚被暴雨冲刷过的天空澄澈清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鼻息间仿佛能够闻得到葡萄的甜香。   一切美好的像幅画卷。   原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葡萄庄园。   他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惊喜,回过头来看着江之屿,眸底溢满亮晶晶的碎星。   江之屿知道他想做什么,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腰没让他乱动,语调波澜不惊的说道:“先吃饭。”   凌然问道:“吃完饭就可以出去看看吗?”   江之屿笑了笑:“可以。”   凌然开心的不得了,吃饭的时候也乖乖配合,江之屿喂他什么他吃什么,不挑食也不嫌肚子撑了。   一口气被喂进去了不少吃食,甚至还喝了一整碗汤,最后胃部连带着小肚子都高高鼓起来。   江之屿摸了摸,满意了,这才放下碗筷。   凌然以为这就是吃完了,迫不及待想出去逛逛,却仍旧被按着坐在大月退上。   他不明所以的望过来,便看见一旁有两个仆人推了个巨大的三层蛋糕车走了过来。   “给你补过生日,”江之屿道,“尝尝看。”   说着,便用叉子剜了一小口奶油下来,递到了小Omega唇边。   凌然本来没打算再吃的,他肚子撑得不得了,再吃可能真的要坏掉了。   但闻到了那一小块奶油上不断散发出来的甜腻奶香,他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   知道他爱吃奶油小蛋糕,江之屿专门让人从法国请来的糕点师,就是为了给他赶制出一个生日蛋糕。   小Omega还是张开唇瓣,猩红小舌小心翼翼探出来,在那块白花花的奶油上轻轻舔了口。   不同寻常的香甜味道顿时在口腔中爆裂开来,像是吃进去了一口甜蜜蜜的棉花,凌然眼睛都顿时闪出亮光来。   “好吃么?”江之屿问。   凌然用力点点头:“嗯!”   他也同样用叉子去剜下来一小块,准备送到enigma口中尝一尝,可惜他指尖一直在发软,要不然刚才吃饭也不用人喂到嘴里了。   奶油不小心沾到了手指上,凌然没在意,努力伸手将叉子递过去。   “好好吃的。”他补充道。   江之屿不怎么爱吃甜食,但此刻也没扫他的兴。   只是那两根白细的指尖上包裹着的一层薄薄的奶油,不知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引得他目光变得暗沉灼热,他便没去吃叉子上的。   凌然像是被烫了下,将手立即收了回来,叉子一时没拿稳,上面的奶油掉到了他小月退上。   皮肤是比奶油还要白嫩几分似的,上面点缀的几点斑驳也像是鲜艳欲滴的樱桃。   江之屿眸色压得更深,唇齿间的奶油味道还没完全消散。   凌然心尖都猛地颤了颤。   像是吃到了甜头,他很快浑身上下各处都被涂抹上了奶油。   当然也被很干净的一一清理掉了。   江之屿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还去么?”   凌然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板上,他被enigma用睡袍包进了怀中,趴在他月匈前缓缓摇了摇头。   好累,好困,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出去玩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江之屿托着他起身送回卧室。   仆人急匆匆跑来敲卧室门,过了好一会,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站在门口的enigma身上只松散的披了件睡袍,狭冷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副被人搅了好事的模样。   仆人不敢看他露在外面的胸膛,低着头飞速说道:“江先生,大门外面有几辆车来了,好像是您的朋友们。”   江之屿:“让他们回去。”   仆人:“……”   不是您邀请他们来的吗?   当然他不敢这么说,恭敬说道:“恐怕,已经晚了……那位商先生已经开车进来了,刚才我们要是再不开门的话,他的样子好像是要撞门了……”   江之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仆人走后,他进卧室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换上身衣服。   走到床边,上面深陷在被窝中的小Omega又昏睡过去了,江之屿没打算叫醒他,俯身在他嘟嘟的侧脸上亲了下,提步走出卧室。   *   秦诚月在商烨刚把车停稳之后,拉开车门就直接疯跑了出去。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坐商烨的车了,就算是坐也不能坐副驾驶。   等他跑远了之后,商烨才从车上下来,远远望过去一眼。   跑那么快,又不会把他吃了。   严惜闻和其他几个人坐了同辆车,一下车就几人就开始嗞哇乱叫,止不住感叹这里真是个绝妙的地方。   秦诚月心里还记挂着凌然,暂时也没功夫欣赏什么美景。   凌然已经消失了又快要一个星期了,他怕凌然那个小傻子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跟人道谢呢。   这事凌然干得出来。   一溜烟跑进古堡大门内,秦诚月抓住门口的一个仆人就问道:“小然在哪?”   那个仆人被他问懵了,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用英文回道:“不好意思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秦诚月便也用英文又问了遍:“就是前几天来这里的一个Omega,长得很漂亮,跟我差不多高,他叫凌然,他现在在哪呢?”   仆人意识到他是在说卧室那位Omega先生,刚准备张口回答,秦诚月便看见了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enigma。   江之屿简单穿了件黑衬衫,只是松松垮垮系了几颗扣子,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领口处几点明显的红痕招摇过市,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秦诚月跑到楼梯口:“江总,小然是不是在楼上呢?我上去看看他。”   一边说着,秦诚月一边丝毫不见外的朝着二楼跑。   只是路过enigma身边的时候,领口忽得被只手从后面揪住了。   江之屿提溜他跟提溜只小鸡仔似的,目光看向楼梯下方的来人,手上微一使力,便将小鸡仔朝着下面没什么感情的一丢。   秦诚月眼睛顿时瞪大,脚步根本站不稳,被人从楼梯上直接扔进了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中。   有双手在他腰间大发慈悲的托了把,他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板上。   只是他被人提着腰抱起来之后,却没有立即被放下。   脑袋不知道是抵上了谁的胸膛,开口说话的嗓音震得他耳膜有点发麻。   “别太过分。”   说话的人是商烨。   这话是对着楼梯上的enigma说的,江之屿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下,淡淡笑道:“抱歉,手滑了。”   秦诚月:“?!”   手得多滑能把他从楼梯上扔下来?!   明明就是故意的!   严惜闻几人也恰好从外面进来,安静的正堂内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秦诚月赶紧用力扑腾两下从商烨怀中挣脱,同时气鼓鼓的看了江之屿一眼,顺便也瞪了商烨一眼。   几人对这座葡萄酒庄赞不绝口,只要不是想靠着这里盈利,当成个人收藏资产来说再合适不过。   几人也全都看见了江之屿锁骨处的几点红痕,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提及。   江之屿先让几人在正堂落座,命仆人去酒窖取了酒车过来。   严惜闻几人看着满满一车各种年份各种口味的葡萄酒,眼都快看直了。   江之屿从中挑选了一瓶年份上好的红葡萄酒,透过酒瓶能看到里面的红酒已经变成了砖红色,并且液体颜色清澈透明有光泽,说明这瓶酒的质量也是绝佳。   酒醒过之后被分给了众人品尝,饶是几人已经品酒无数,还是觉得这酒入口清甜,余味悠长,并且酒体轻盈的像脱脂牛奶,入口入喉都令人回味无限。   众人在品酒的时候,秦诚月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不敢在外面胡乱喝酒,找了个借口要上洗手间,便趁着江之屿不注意偷偷溜上了二楼。   仆人立即跟江之屿汇报了声,他没太在意,只道:“随他。”   秦诚月跑到了二楼,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是空的。   他正想不会是自己真的猜错了,就误打误撞恰好推开了一扇卧室的门。   里面已经被仆人打扫过了,窗子开着,空气也十分清新。   屋内摆设的也像油画似的,秦诚月看见大床上躺着个人影,他一眼就认出来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是凌然。   他惊喜万分,快步跑到床边去,轻轻拍着被子喊道:“小然小然,你怎么还在睡觉啊,太阳都晒屁股啦!”   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然后又慢慢舒展开,继续安稳的睡着。   秦诚月见他小脸红润润的,嘴唇也像是过敏一样红肿不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体温很高,居然是在发烧。   秦诚月担心的不得了,又叫了凌然几声,可惜实在叫不醒他,便赶紧转身朝着屋外跑。   小然都烧成了这个样子,江之屿居然还有闲心在楼下陪着那群狐朋狗友喝酒?!   简直没人性!   才刚跑出卧室的门,他就迎面撞上一堵墙。   抬头一看,是狐朋狗友之首。   商烨扶稳他,伸手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秦诚月怒气冲冲:“小然发烧了,我要让江之屿马上找个医生过来,他到底怎么照顾小然的,一点都不关心小然的身体!”   秦诚月一边说着一边提步要走,商烨拦住他:“不用找医生。”   “你根本不知道情况,小然身体不好,平常应该多注意才对,不让医生看看要是变得更严重了怎么办,你快点让开。”   秦诚月推开他,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不是发烧,”商烨看着他,目光沉缓,“体内成结会使得Omega体温变高。”   “他是刚被终身标记过。” 第73章   “终身, 标记?”秦诚月重复了一遍,很不敢相信似的,“你, 你怎么知道?”   商烨捏着他的手腕没松, 指尖紧了些:“你不知道?”   Omega更应该掌握这些生理知识才对。   秦诚月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 挺着胸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为了考考你。”   他皱着眉从商烨手中逃离出来, 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看见江之屿正在跟严惜闻聊天,秦诚月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自家养的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菜才几天没看见,就被猪里里外外给拱了个遍的感觉。   关键是拱他家娃娃菜的猪还人高马大, 他打不过, 只能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江之屿见他下楼之后就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让仆人也给秦诚月倒了杯酒,顺便把酒庄里最值钱的一瓶送给了他。   秦诚月很黏凌然, 这点江之屿知道, 所以凌然骤然被他霸占了, 秦诚月肯定会患得患失。   但是看着手里被硬塞进来的一瓶白葡萄酒, 金黄的色泽分外诱人,秦诚月却内心毫无波动。   严惜闻眼馋他手里的酒, 干脆好声好气的问道:“小月月,你是不是不喜欢喝酒来着?要不你把你手里的酒送给我, 我给你送个别的礼物行不行?”   秦诚月无所谓道:“你想要就拿去。”   严惜闻一听喜出望外,伸手过来就要接:“真大方, 我刚才就问之屿要这瓶酒来着, 结果他转头就送给你了,还是你人好啊小月月。”   只可惜他手还没碰得到酒瓶, 就忽然被人从中间截了胡。   商烨把酒拿起来看了眼,像是有些惊讶,望着江之屿问道:“这里的酒窖有年份这么长的酒?”   江之屿道:“就这一瓶。”   距离储藏在酒窖中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比纳帕谷葡萄酒拍卖会上卖出天价的白葡萄酒还要珍贵许多。   可惜收到的人不识货,居然转眼就准备送人。   商烨把酒瓶又塞回了秦诚月怀中:“拿着。”   秦诚月不满:“我又不会喝酒,送我是为了讽刺我?”   商烨缓缓道:“这酒起码七位数。”   秦诚月:“?!”   他立马换了表情,狗腿的把酒瓶揣进了怀里,比揣了一包金子还烫手。   这酒比他一辆车还贵,江总果然比他哥出手大方的多。   秦诚月是还没见过凌然手上带着的钻戒,光是一瓶酒已经足够将他收买下来。   他觉得小然跟着江总其实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以后肯定吃不了苦。   严惜闻还不死心,抱着一线希望道:“不是,刚才不是说好了要送给我了吗?小月月,你怎么光听姓商的一句话就反悔了啊。”   秦诚月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傻,我不会喝酒还不会算数吗。”   其他几个人也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怀里揣着的酒瓶,秦诚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能安心,凑到商烨身旁小声道:“喂,你把车钥匙借我下。”   商烨没问什么,掏出钥匙放进他掌心里。   秦诚月捏着车钥匙,揣着酒瓶急匆匆出了古堡。   他把白葡萄酒放到了商烨车上,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商烨的人品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商烨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不会偷自己的酒。   严惜闻和其他几人看着秦诚月那瓶酒眼热的不得了,合起伙来一人又问江之屿要了好几瓶酒,这才作罢。   本来这些酒从酒窖取出来就是为了送他们,江之屿对朋友向来大方,不看年份和价值,有人想要就送。   喝着聊着好一会,江之屿让仆人带着几人去葡萄藤那边玩玩,可以采采风,摘摘葡萄,或者直接坐在葡萄藤下,就着新鲜采摘的葡萄品酒,会别有一番风味。   把人全都支走后,江之屿折身返回二楼。   卧室内的大床上仍旧鼓着个小小的山包,小Omega在梦中睡得香甜,楼下嘻嘻哈哈的说话声自始至终没能吵到他。   他从吃完蛋糕到现在已经又睡了好几个小时,这几天几乎一直在床上度过的,连太阳都没怎么晒到。   江之屿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泛着淡淡粉嫩颜色的脸蛋。   又休息了这一会儿,他身上的热已经散了下去,不怎么烧了。   掌心里的肌肤像是变得更加柔嫩了几分,在略带粗糙薄茧的指腹间搓揉,将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都磨出了艳丽糜烂的色泽。   江之屿低头看着他,总觉得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勾人的香味,压抑克制的神经总是能轻而易举被他撩拨。   但现在不行,这几天那处孱弱可怜的生殖腔已经被成结了太多次,现在恐怕都还无法合拢。   Omega身体娇得厉害,必须要给他和那点小小的生殖腔足够的休息时间。   江之屿只是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宝宝,醒醒。”   可惜小Omega睡得死沉死沉,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声还依旧清浅绵长,可能是做了什么美梦吧,嘴里像是在嚼吧着小蛋糕,模样看起来很是满足。   江之屿唇角轻轻勾了下,没再继续叫他,直接让仆人送了身干净衣物进来。   先把床上的小Omega抱着进了浴室,给他洗澡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但是能在洗澡的时候不把他弄醒,就需要一点技巧。   洗完之后,用浴巾裹着给他吹头发,用了最小的静音挡,先把发根吹干吹蓬松,吹到差不多八分干之后,就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开始往他身上套衣服。   小Omega虽然不会配合,倒是好在也不会抗拒。   只是那具白皙幼嫩的身体上现在满是各式各样的痕迹,有齿痕,有指印,更多的是厮磨出来的吻痕,从脖颈处往下蔓延,连脚趾上都错落着几圈牙印……   江之屿在慢慢替他穿着,是有些繁琐的米白色英伦风衬衫,在领口处系了个丝带蝴蝶结,外面再搭上一件驼色针织披肩,纹理细腻柔软,衬得小Omega更加唇红齿白,像个从小就被娇养在这座欧式古堡内的贵族小少爷。   没给他穿短裤,江之屿也不愿让他身上任何一点被别人看去,给他套了条略微宽松的垂坠西裤。   穿戴整齐之后,小Omega脸颊只是在床上蹭了蹭,没有要醒的意思。   江之屿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让他在肩上继续安稳地趴着睡,带他走出古堡,来到外面风景如画的艳阳下。   前几天的暴风雨过后,天气难得还没开始转凉,阳光温柔和煦地洒在身上,照得人浑身热乎乎的惬意。   微风送来些玫瑰花和葡萄的清香,跟怀里人的信息素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江之屿嗅了嗅,抱着他也来到不远处的葡萄藤下。   秦诚月和严惜闻正在比赛谁能在十分钟之内摘到的葡萄最大最多,比了好几轮,秦诚月每轮都惨败,不怪他能力不行,他是身高受限,够不到长在高处的好株,后面便开始耍赖在严惜闻的筐子里偷。   严惜闻嗞哇乱叫,两人从这片葡萄藤跑到了隔壁那片还在打闹。   江之屿走到被遮天藤蔓荫蔽的长椅旁,让仆人把长椅拉到了阳光能晒到的地方,然后才抱着人坐下。   其他几人都在另一边玩闹,只有商烨在这静静坐着,手里拿了杯葡萄酒,眼神望向不远处,慢慢悠悠品着。   江之屿给怀里的小Omega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叫他能晒到太阳光的同时,也不至于被晒黑。   许是白日里的光还是有些刺眼,小Omega脸颊在他领口处埋了埋。   江之屿拢了下衬衫衣领,叫他的眼睛能完全藏进去不被阳光照到,随后用一种占有欲十足的体位,一只手搂在被马甲束腰勒成不赢一握的腰肢后,另只手搭在小Omega月退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轻轻抚弄。   商烨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两人身上的,目睹了刚才江之屿极其自然的一系列动作。   他忽然看见了那个小Omega无名指上佩戴的闪着夺目光芒的紫钻。   商烨:“收了?”   江之屿:“嗯。”   商烨:“好手段。”   江之屿:“没用手段。”   商烨:“……”   商烨:“这话你自己信?”   江之屿在纤细不堪的月退上轻轻捏了下:“戴上了就没摘,挺乖的。”   商烨点头:“看得出来。”   两人除了在聊工作的时候话能多些,平常交流习惯了,互相之间总能第一时间明白对方意思。   安静了片刻,商烨喝了口酒,听见长椅上的人又开了口:“有时候也不听话。”   商烨:“你说他们几个去掌上明珠拍摄的那次?我觉得不该怪他们吧,想拍董氏的媒体很多,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有勇气。”   江之屿缓声:“不是。”   商烨觉得好奇:“还有什么时候?”   “床上,”江之屿面色沉静,“总跟不上节奏。”   商烨:“……”   在另一侧玩够了的几个人一人提着一大筐葡萄回来,秦诚月把自己的都倒进了严惜闻那里,扭头看见了凌然的背影后,背着轻飘飘的筐子跑得飞快。   “小然!”   刹不住车马上就要撞到凌然背上的时候,商烨伸手扶了他一把,蹙着眉对他道:“以后别跑这么快。”   秦诚月不以为意,把背上的筐子直接甩到商烨身上,凑过来看凌然的脸。   “小然?”秦诚月问,“怎么还没醒啊?”   江之屿不冷不淡的抬着眸看他,不知道是因为拿人的手短,还是因为在公司当狗腿当的入味了,秦诚月缩了缩脖子,坐到商烨刚才的位置上。   “凶死了,我才是小然的嫡朋友,你一个庶老公嚣张什么啊。”不过他再也不敢大声嚷嚷了,只敢自己小声嘀嘀咕咕。   江之屿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其余几个人也走到了长椅附近来,各自围着桌子找了位置坐下。   都不是第一次见江之屿身边带着这个小Omega了,几人脸上虽然见怪不怪,但是都在偷偷挤眉弄眼无声惊呼。   顾及到小Omega还没睡醒,所有人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些,一边聊着这葡萄酒庄,一边坐在藤架下怡然品酒。   仆人也给江之屿倒了杯,他拿着酒杯在指尖轻轻晃着,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微微动了动。   低头看去,那两片浓密似鸦羽的长睫确实在扑簌簌颤动,极为艰难的眨了眨,掀起条缝隙,没能成功唤醒大脑,便又惫懒的合了回去。   没合一会,又开始在挣扎,颤巍巍的睁了下眼睛。   这次有进步,缓缓眨了好几下,像能掀起一小股细风似的,没有衣物的阻隔,直接扇在enigma锁骨处。   江之屿把酒杯放下,大掌在他被阳光晒得毛茸茸的头发上轻柔抚弄。   小Omega意识稍稍回笼了些,虽然反应还是很迟钝,但起码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在enigma衣领下轻轻眨动,仿佛幼嫩初生的蝴蝶,还在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江之屿搂着他没动,极有耐心,等他自己慢慢清醒。   凌然几乎睡晕了头,以为自己被丢进了什么热气腾腾的蒸箱内,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极为舒适,身体的酸软和难耐都似乎被阳光晒得化解了些许。   人还是需要多见见太阳,更何况他只是一颗需要光合作用的小葡萄。   凌然缓慢抬起头,仰着小脸望向抱着自己的人。   他意识还模糊着,在这个温热的怀抱中能够全身心放松下来,下巴轻轻靠在enigma胸前,翘着红嘟嘟的嘴巴轻轻晃了晃脑袋,撒娇似的。   江之屿一时没忍住,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   “还睡么?”   凌然其实还是觉得累,但是天气这样好,他也不想再睡了,想就这样趴在他身上再多晒一会太阳。   所以摇了摇头,只是把脸颊更深的埋到他身上,柔软的脸颊左右蹭了蹭,蹭出来一小圈软乎乎的嫩肉。   让人很想低头在上面咬一口,或者直接吃进嘴里,嚼烂了咽进腹中。   凌然一直没让江之屿咬他的脸,总是用手臂遮挡来着,否则这会儿他脸上应该还会多出来好几个红痕。   他有时候搞不懂为什么enigma这么喜欢啃他,咬他,总想把他吞下去似的。   他是人,不是真的能剥开皮肉吃了的小葡萄。   呜呜。   江之屿伸手摸他额头,确信他没有再起热,又去摸他后颈的腺体,确信阻隔贴是好好贴在上面的。   凌然的紊乱症已经好了很多,抑制器倒是不必每天都带着了。   一直在旁边没眼看的秦诚月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怎么能保持那么安静,像是对此视而不见的,他忍不住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原本眼睛又要闭上的凌然瞬间睁开眼,动作像是卡住了似的,极其缓慢的回头看,随后眼眸微微瞪圆了些,缩在enigma怀中傻掉了。   原来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一直在看着他们。   白嫩的脸颊在以极快的速度涨红,连带着耳根都变得嫣红一片。   凌然转回头,掀开江之屿的衬衫领口就把脸蛋埋了进去,只剩下一截泛着淡淡粉色的脖颈在眼前晃荡。   江之屿知道他脸皮薄,一边拍着他后背安抚,一边淡淡扫视了圈周围。   所有人都拿人手短,立刻嚷嚷着:“没看见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   “这里没外人,不用担心啊,我们嘴都严,你们没公开之前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拿我们当空气就好,你们继续,继续。”   哪里还能继续的下去,凌然不知道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江之屿没听清楚,抬着他的脸颊望下去:“说什么?”   凌然羞愤难当,他对于上次自己在众人面前喝醉然后被抱走的事情全无印象,以为上次自己还伪装的好好的,结果现在才露了馅,还是大馅。   “你,故意的……”他咬了咬唇,不满控诉。   明明知道还有外人在,刚才却没有提醒自己,而且还这样亲密的抱着自己。   江之屿道:“宝宝,你没问我。”   凌然撇了撇嘴,想从江之屿怀里下来,但后腰处的手把他固定的很稳当,他根本动不了。   “你自己没法走,”江之屿只能低声细语地哄他,“想去哪我抱你去,好不好?”   凌然也确实感觉出来了,自己是没法走路,甚至没法坐。   被人这样抱着特别舒适,但是特别不好意思。   幸好其余几人看起来已经又聊起来了,倒是没人特别关注他们这。   除了秦诚月。   秦诚月磨磨蹭蹭过来,眼巴巴看着凌然,很多话想跟他说似的。   但是不管说什么江之屿必定全程都能听见,所以也只能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个小Omega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凌然就开心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看得江之屿不由听的更认真了些。   到底说什么能开心成这样。   秦诚月也笑眯眯地:“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会塌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抓马,简直精彩!”   凌然也点点头:“对,我也觉得他很像。”   说的都是些娱乐部传过来的小道消息和八卦。   凌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张问道:“我这几天没去公司,有没有耽误栏目的进程?”   他们组里早就定好了准备在再继续做董晖的专题,要是因为他影响了整个组里的进度就不好了。   秦诚月道:“放心放心,我们后来也跟老大又讨论过,专题的事情我们其实可以再等等,最好是等到董晖的事情全都调查完了,水落石出了,我们再做一个总结性的专题,不然做得太早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查清楚,我们也没法播出。”   这话说得是有道理,凌然安心了许多。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其实是江之屿定的。   秦诚月道:“你也不用工作太用功了,小然,既然都请假了,就好好玩,好好放松好了,别一直惦记着工作的事情,还有我们几个呢,工作只是为了别人打工而已,身体才是自己的本钱,不能为了帮别人赚钱把自己身体累垮了啊,该应付的时候就得应付,该摸鱼的时候也得摸摸鱼。”   作为两人顶头上司的江之屿没出声。   秦诚月意识过来,连忙补充道:“当然这种情况在我们江舟是不可能存在的,我自从上班以来工作勤勤恳恳,从没迟到早退过,也没应付摸鱼过,我工作起来都是不要命的。”   凌然也重重点头,看着江之屿说道:“是的,我可以帮他作证的。”   江之屿捏了捏凌然脸颊,沉声道:“帮别人糊弄你老公。”   凌然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湿红的唇瓣张了张,脸颊看起来比刚才那会更红了些,整个人都娇艳艳的,含着包水似的,现在被捏破了皮,汁水快要流出来。   他,他怎么能说是自己老公……   坐在旁边的秦诚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才看见了凌然刚才一直缩在江之屿怀里的左手,上面竟然有一颗能闪瞎他眼睛的无敌大钻戒。   不是吧???   没等他发问,商烨就走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毫不留情的提溜走了。   凌然红着脸,想对于江之屿刚才的话当作没听见,脸颊低下去,还没等藏起来,就被一只手捏着下巴缓缓抬起来,沉稳的呼吸低头贴上来。   凌然有点慌,想要回头去看其他人是不是在看,江之屿没让他转头。   “都走远了。”   那几人不是没眼里见的,干脆把这片葡萄藤留给了两人,集体挪到了旁边玩去了。   凌然提起来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见面前人又道:“觉得我说得不对?”   凌然心想,肯定是不对的,他们又还没有结婚,怎么能用那个称呼。   江之屿看穿他的小心思,干脆捏着他的下巴,让那两片还在湿肿着的唇瓣张得更开,然后低头吻上来。   凌然揪紧了他胸口的衬衫,两只手上的戒指都还好端端戴着,刚才没意识到应该先把戒指摘下来,是不是也被他们都看见了。   唇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下,正好咬在这颗秀气小巧的唇珠上。   凌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颗小小的肉球,每次都会被亲得发麻发肿。   江之屿舔了舔咬过的地方,沉声道:“专心。”   接吻的时候还能走神,看来是休息好了。   从背后看过去倒是只能看见两人的头凑在一起,具体在干什么是看不清的。   江之屿亲够了之后把人放开,怀里的小Omega只能无力趴伏在胸前缓缓喘息。   修长的指节伸过来,替他将牵连出的唇角湿痕抚去。   “宝宝,”江之屿垂眸看他,“先叫一声,好不好?” 第74章   凌然把眼角被逼出的一点点水痕也擦在他身上, 脸颊肉似乎微微鼓了起来。   “叫什么呀……”   耳边的胸腔内发出一声短促的震颤,凌然听见他在笑,仰着脸看他。   江之屿捏了捏他的脸颊, 像是在抚弄什么上好的玉体:“跟我装傻?”   一边说着, 一边作势又要低头过来亲他, 凌然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连忙抬手捂上去。   两只细细白白的小手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江之屿却也真的止住了动作。   “不要再亲了……”凌然有点委屈,“嘴巴痛。”   江之屿在他唇上摩挲两下,是还在湿乎乎的肿着。   当然肿起来的地方也不止是嘴唇。   “舌头痛不痛?”江之屿声音从他手心下传出来,有点发闷, “伸出来我看看。”   凌然跟他提条件:“那, 你不可以亲。”   江之屿笑:“好。”   于是小Omega这才放心下来, 自己乖乖张开嘴巴,幼小粉嫩的舌尖慢慢试探性的伸出来, 只露出来一点点泛着莹润光泽的舌尖, 红通通的, 像条刚刚出生的小蛇。   做出这样勾引人的动作, 偏偏脸上的表情还是单纯天真的,眼眸也湿漉漉的看着人, 眼尾稍稍有点下撇,是很可怜兮兮的神态。   江之屿眼神晦暗, 手指伸过去,夹住那条浑身涂满了黏液的软滑小蛇。   凌然呜咽一声, 险些哭出来, 感觉到舌头被仔仔细细翻搅着检查了一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凌然唇边开始有含不住的银丝滴落下来。   江之屿擦了擦手上沾上的水渍, 也替他擦干净脸颊,下结论道:“没坏。”   凌然赶紧闭上嘴巴,下巴都觉得有点酸了,他决定再也不要开口了。   江之屿让站在不远处的仆人倒了杯葡萄酒过来,还送了一盘刚才新鲜采摘下来的葡萄。   紫到发黑的葡萄每一颗都粒大饱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在指尖,皮肉只是薄薄一层,底下被覆盖住的果肉才是汁水丰盈,十分诱人。   用不着特意剥皮,只要轻轻一挤,果肉就会争先恐后抢着被人吞进口中。   江之屿拿着那颗葡萄,喂到了怀里人的唇边。   “张嘴。”   凌然刚才已经暗自下过决心了,他只是嘟了嘟嘴巴,摇头,意思是不吃。   江之屿指尖微微使力,那颗葡萄便在凌然唇角边被撑爆了皮,丰富的葡萄汁溅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凌然唇肉上。   凌然听见江之屿把那颗葡萄吃了,有果肉被牙齿撕咬磨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在空气中慢慢散发出来的葡萄清香。   这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被吃掉的好像不是葡萄,是他。   凌然很轻很轻的掀开唇缝,快速舔舐了下唇瓣。   甜腻腻的味道顿时充斥了他的口腔,只不过是几滴汁水就这样甜,这样好吃啊……   江之屿看穿小Omega的心思,便又从盘子里挑了颗葡萄,再次喂到他唇边来。   “要不要试试?”   凌然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颗葡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很想尝尝这里的葡萄到底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这里种植的大多是玫瑰香葡萄,改进后的优良品种,果肉通常具有浓郁的玫瑰香气,这也是名字的由来,含糖量很高,除了鲜食,也常被用于制作葡萄酒。”   江之屿低头贴近他颈侧,在他身上深深嗅了口。   “宝宝,跟你的味道一样。”   凌然像被人抓住了狠吸的小猫,被吸得魂都快掉了,所以被那颗葡萄挤进嘴巴里的时候并没有反抗。   enigma可能并不是故意的,指尖也微微陷进了潮闷柔软的唇肉中。   果肉被强行压出来,那一层薄薄的皮在口腔内爆裂开,有四溢的果汁朝着喉咙口喷溅,一直甜进了嗓子眼里。   凌然含着那颗果肉,舌尖赶紧主动将汁水全都吞咽下去,感受到了嘴巴闭合的阻力,他抬着眼睛,控诉般的看向enigma。   江之屿收回手,扶着他的下巴让他嘴唇并拢,像在帮助他咀嚼似的,在他下巴处一下一下的替他发力。   凌然嚼得倒是省力了,要是可以的话,面前的enigma恐怕恨不能亲自嚼烂了喂给他吃。   凌然吃完一颗葡萄,满足的眯了眯眼。   入口的味道除了葡萄的香甜之外,确实还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玫瑰花香气,两种味道并不违和,反而融合的相当美妙。   这还是凌然第一次尝到自己的味道,他以前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信息素这样香甜可口。   等他嚼完咽下去之后,一只大掌才在他唇边摊开来。   “吐。”   凌然嘴巴蠕动两下,吐出一颗小巧的葡萄核。   江之屿把核扔了,问他:“还要不要?”   凌然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好吃,爱吃,还要。   江之屿笑了笑,又拿了一颗喂到他嘴巴里,等他吃完了再让他把核吐进手心里扔掉。   一颗一颗的喂,一颗一颗的扔。   还要时不时替小Omega擦擦唇角留下的汁水。   连旁边的仆人看着都惊呆了,养孩子也没有这么耐心的大家长。   一连吃了十几颗之后,江之屿没再让他多吃,怕他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   但凌然明显没吃过瘾,眼睛一直朝着那个盛满了紫红色葡萄的盘子里看。   江之屿拿起桌旁的高脚杯,里面的葡萄酒已经提前醒好了,现在正是最好入口的时候。   他抿了一小口,丝滑轻盈,味甜有回甘,并不难入口。   他把杯口递到小Omega唇边,嗓音低沉蛊惑:“尝尝。”   凌然也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没打算喝酒,可他还没摇头,就听江之屿道:“慢慢喝,这酒不容易上头。”   凌然闻到股玫瑰花香气,似乎是从杯中传来的,他一时也有点好奇这酒会不会跟葡萄汁一样好喝,可他并不会品酒。   于是江之屿又一步步教他怎么做,先看葡萄酒的外观,白葡萄酒的颜色是从浅黄色慢慢过渡到金黄色,年岁越是长久的酒,颜色也会越来越深,而红葡萄酒的颜色则是从紫红色慢慢过渡到砖红色。   眼前的这杯红葡萄酒颜色已近砖红,品相上佳。   江之屿晃了晃杯身,让凌然去闻里面酒液散发出来的香气,三类不同的香气分别是玫瑰花香,发酵时产生的面包香,以及来自橡木桶的陈年香草味。   “先闻表层,再深吸口气,”江之屿用另只手扶着他后脑勺,看他小脸都快要蹭到杯口上去,“尽量分辨不同的香气层次。”   凌然乖乖照做了,可小脸上很是迷茫,他根本闻不出来什么三种层次,他只能闻得到酒味和花香。   他就着enigma的手喝进去一小口酒。   “别咽。”   江之屿说着,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前轻手点了下。   凌然身子陡然打了个激灵,嗓子一紧,直接将口中的酒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根本就没来得及品尝。   江之屿失笑:“连口酒都含不住。”   嘴巴小,喉咙也浅。   凌然委屈的看他一眼,明明是他非要碰自己喉咙,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敏感的做了吞咽动作。   像是已经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似的。   江之屿摸摸他的脑袋,又将酒杯凑近过去:“这次含好,我说咽才可以咽。”   凌然点了点头,乖乖张开嘴巴含了口酒。   江之屿半命令道:“让酒液在口中充分接触到舌头的各个部位,舌尖,舌侧,舌根,舌底。”   凌然小心的让葡萄酒在口中听从指挥,照着江之屿的指令来做。   “慢慢感受甜度、酸度,口腔两侧可能会有微微的刺痛感,而陈酒内的单宁细腻柔和,能增加酒体的结构和复杂度。”   凌然好像能感受到一点跟以往喝酒时的不同了,江之屿的讲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学会怎么喝葡萄酒。   他已经充分感受到了酒体的轻盈顺滑,一直在等待江之屿的下一步指令,他便可以将口中的酒咽下去。   可面前的人一直在沉默盯着他看,视线从他湿红嘟起的唇瓣,扫到因为含满了酒水而鼓起来的两颊。   凌然等来等去没等到enigma继续说话,心里有点着急了,舌根有些发酸,快要含不住了,眼睛一眨,便准备自己偷偷咽下去。   可谁知enigma能够提前预判他的小动作,在他马上要把酒水咽下去的同时,伸手轻轻在他鼓起来的两颊上捏了把,然后低头添了上来。   凌然眼眸猝然瞪大,嘴巴里快要被他含得温热的葡萄酒最后没有一滴流进他的肚子,全都被上前来抢食的enigma掠夺殆尽。   除此之外还从他口中搜刮走了不少。   末了,江之屿伸手替他擦唇角留下的红褐色酒液,手指还没碰到他脸颊上,小Omega就直接埋头进了他胸口,然后将嘴巴上的湿润全都蹭到他衣服上。   反正是黑色的,擦湿了也看不出来。   凌然有点被亲懵了,酒是不醉人,但是含着酒的吻醉人。   他不肯把头抬起来,江之屿便也由着他去,一只手一直在他后脑勺以及后颈处来回抚慰。   不远处的几人似乎是玩够了,朝着这边走过来。   严惜闻看见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瓶新酒,拿了个杯子尝了口,很是不满的问道:“不是,这瓶也比送我的值钱?”   看来这座葡萄酒庄居然深藏不露,私人酒窖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稀世珍品,而江之屿刚才让仆人推出来的那些虽然也是上好的佳品,却不能跟这瓶,还有秦诚月的那瓶比。   江之屿没打算解释,这酒本来就是他专门让人留着给凌然品酒用的。   严惜闻喝了两口之后,还想再来倒。   江之屿使了个眼色,仆人便上前来把那瓶酒默默收了回去。   严惜闻:“??”   防谁呢?   秦诚月过来拍了拍严惜闻的肩膀:“你也别气馁,刚才你摘葡萄不是挺厉害的嘛,你可以回家自己酿啊。”   严惜闻满脸无语的回头:“说的是人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秦诚月用手机帮他搜了搜,大声朗读道:“葡萄酒的酿造过程一般分为七步,首先第一步,采摘,这个你已经完成了,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二步,去梗破碎……第三步是发酵……”   他越念,严惜闻脸色越黑。   严惜闻上前把他手机直接抢了过来:“我谢谢你啊,好心人,我都不会用手机百度呢。”   秦诚月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想要把自己手机再抢回来,奈何长得没别人高,也没别人胳膊长。   他有点气恼,转头去看商烨,眼神求助。   商烨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神色有点冷淡,顿了几秒,还是走上前,轻而易举从严惜闻手里将手机拿了回来,递还给秦诚月。   秦诚月有人撑腰了似的,变得更加嚣张,又开始继续念:“第四步就是压榨……”   严惜闻被他气得够呛:“再念一会把你哥叫来。”   秦诚月虽然并不怕他哥,但是目光看了眼坐在长椅上像长在一块了的那两个人,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能让他哥来找罪受。   玩闹了一下午,天色也逐渐黑了。   几人留下来吃了晚餐,临走的时候又一人薅了几瓶酒走的。   严惜闻还恋恋不舍的:“我觉得你那个酒窖应该不错,下次再来我要直接去酒窖参观参观,我想见见世面。”   其实就是想去要酒,生要,反正江之屿买了这庄园看起来也就是玩玩罢了。   谁知道江之屿却搂着怀里的小Omega,说道:“我说了不算,你该征求主人的同意。”   “主人?什么主人?这庄园不就是花了高价买下来的吗?”   “不在我名下。”江之屿在慢条斯理的替小Omega擦试唇瓣。   几个人看样子都有点懵,除了一只脚已经踏出古堡大门的商烨。   “不在你名下在谁名下?花那么多钱买过来干嘛?难道还真送人玩啊?”   此话一出,江之屿用一副你有意见的眼神看过来。   严惜闻再看看今天一整晚都被他抱在腿上一口口喂饭的小Omega,不敢置信道:“难道在他名下?”   秦诚月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是没听错吧,这座庄园,是江之屿买来送给凌然的?!   凌然显然同样震惊不已,眼眸微微瞪大,一眨不眨的看着江之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脏跳动的很快。   这座葡萄庄园是什么时候被买下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归到了自己名下的?   江先生怎么又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又该怎么感谢,怎么报答呢。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凌然才被从餐桌上抱起来。   江之屿没带他回二楼卧室,而是穿过一条幽长的走廊,来到了位于古堡地下室的酒窖内。   昏黄柔和的灯光在木制拱形的天花板上晕染开来,偌大的空间内排列着一座座整齐高大的橡木酒架,在昏暗的光线内仿佛沉默的卫士,庄重肃穆的陈列着无数稀世佳酿。   这些酒架色泽深沉,质地精良,岁月在其纹理间刻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也为其增添了一抹古朴神秘的气息。一瓶瓶葡萄酒安静栖息在专属凹槽内,圆润瓶身在灯光下泛着幽微光泽,就连每一个标签上的字迹都古老娟美。   酒窖的角落处还有一座小型喷泉在潺潺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酒香,那是葡萄的芬芳、橡木的醇厚与岁月的沉香相互交织的迷人气息。   凌然鼻尖不停萦绕着这股醉人的味道,他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储藏了这么多酒,难怪严惜闻那么想来这里看看,确实是来见世面了。   江之屿抱着他在几个酒架之间走过,边走边看每个标签上写着的介绍,一连路过了几排都没有挑选到满意的,最后走到了一处停下,视线停留在其中几瓶酒身上。   白天给凌然挑的那瓶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只喝了那么一口就没再喝了,所以现在再亲自过来给他挑一瓶别的口味的。   当初买下这座葡萄庄园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酒窖,别人只知道买家花了高价钱,却不知这里存着的这些葡萄酒都很有收藏价值,并且还有一些品牌的酒品已经绝版了,以后只会更加值钱,所以这是一笔并不会亏本的买卖。   江之屿一手托着怀里人,另只手拿起来架子上的一瓶葡萄酒,放在凌然面前给他看清楚,询问他的意见:“这瓶喜不喜欢?”   上面写着一堆花里胡哨的连笔英文,凌然根本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他也不知道葡萄酒该怎么挑选,但是enigma还在看他,等他的回答,他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江之屿放下,又拿起来另外一瓶:“这个?”   凌然又点点头。   “好好选,”江之屿在他屁谷上捏了把,“等会喂你喝。”   凌然赶紧摇摇头:“不要……”   他酒量不行,白天喝了那么一小口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再喝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喝醉。   江之屿没再询问他的意见,挑了瓶度数只有10%的,抱着他转身离开酒窖。   “今晚可以不吃药。”   ……   说是不给凌然吃药,江之屿就确确实实做到了。   他耐心十足充分,毕竟已经吃了这么多天,现在也能沉缓下心思来。   循循诱导,徐徐图之。   刚才挑选的酒瓶打开,先哄着他,用教他品酒的名头,给他喂了小半瓶。   剩下的江之屿自己喝了个精光,直到两人全身都沾满了一模一样的醉人酒气。   被灌醉了的小Omega像是溢满了汁水快要流淌出来的小葡萄,比白天新鲜摘下来的还要更加水嫩可口些。   江之屿总是吃不够似的,捏着他也像捏住那颗皮肉快要爆裂开来的果肉。   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了面镜子,也或许是早就在那里了,只是这些天凌然一直昏昏沉沉,不是在睡着,就是眼前被朦胧的泪意遮掩着,根本没有发现过。   现在倒是想不发现也不行了,因为镜子被挪动过位置,正好摆在了床尾的墙边。   是一面足有两米宽的巨大落地镜,与整间卧室的欧式风格极其相配。   凌然偶尔会被捏着脸颊,被迫与镜中同样面色潮红神志不清的自己对视。   可他也分辨不出什么,只会被咬着耳朵在旁边诱哄。   “宝宝,睁眼。”   然后与一双水汪汪的湿眸对上,再把红红的眼眶哭的更湿些。   ……   后来,凌然又觉得想上厕所了,而且很着急。   他不想再尿在床上,可没人理会他的诉求。   enigma是对他极度纵容,告诉他可以直接尿,就算弄脏了床单和被罩,再让人换干净的就好。   但小Omega隐忍得厉害,一边抽抽嗒嗒的掉眼泪,一边用力摇头。   “不,不要……不要……要,要去厕所……”   他已经过完了二十岁生日,按照法律可以结婚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   enigma偏偏当作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后,才大发慈悲地俯下身子,亲掉他的眼泪。   “还是想去厕所?”   小Omega用尽全身力气点头,整个人像是被潮水蒸熟的红虾,红嫩嫩的,躯壳一剥就掉。   “叫老公,老公抱着去,好不好?”   终究还是难以启齿的,小Omega咬着唇瓣,水濛濛的桃花眼委屈无措的睁着,黏湿的长睫颤抖两下,又有眼泪滚落下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   呜呜……   enigma不厌其烦,又来吻他的眼泪:“不叫,就尿床上吧。”   “不要……不……”   小Omega摇了摇头,将糜肿的红唇咬出了一道不甚明显的褶皱,嗓音轻飘飘的发软,混了些甜腻腻嗲气,化不开似的。   “老,老公……”他抽噎两下,祈求道,“要,尿尿……”   宽阔健硕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瞬,enigma眸色沉得厉害,太阳穴处赫然暴起的青筋在挣扎着叫嚣,正在妄图随着喷薄而出的龙舌兰信息素涌出来。   凌然眼眸瞬间瞪圆,太过凶猛的信息素让他接受不了,眼泪像是决了堤,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enigma只能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从大床上抱下来。   “好了,不哭了宝宝。”   enigma将他带到洗手间内,并没有把他放下,像给小孩子把尿式的姿势托着他。   小Omega累到极点,连抬起来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也确实用不到他自己做什么。   enigma贴着他后背,这才缓声道。   “尿吧。” 第75章   凌然又被端回了大床上, 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已经意识不清。   再醒来的时候仍旧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拥着,后腰处有只手一直在他背后抵着,能让柔软的小身子严丝合缝嵌进胸前。   凌然动了动身子, 便忽得被更紧地往怀中搂了搂。   “醒了。”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 他仰头, 才发现江之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   脑海中又想到昨晚混乱不堪的记忆,凌然脸颊腾一下红了, 脑袋埋进被窝里。   被子里还有些残存的酒味和香味,是两人身上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一只手在底下伸过来,动作轻柔的覆在了小Omega已经鼓起来的小月复上。   只是隔着薄薄的皮肉在上面点了点,凌然就忽然发出声难耐的哭哼, 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有些慌乱的去推拒那只手, 随后自己用两只小手把肚子慢慢捧了起来, 呼哈呼哈喘着气,不肯再让别人碰。   江之屿再次伸手过去, 这次一点力气都没用, 只是握在了他的手背上。   “里面这么鼓, ”enigma语气专注认真, 问道,“是不是偷偷怀了小宝宝?”   凌然呼吸都顿住了, 漂亮魅惑的眼睛抬起来望着他,眼神很是无辜。   “没, 没有的……”   且不说他是第一次被体内成结,光是他那个小小的萎缩起来的生殖腔, 就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enigma抬起来他的下巴, 又问:“那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凌然说不出口。   昨晚他被逼着做了多少事情, 只有enigma心里最清楚。   让喊老公也喊了,让喝酒也喝了,让含着也含了,听话乖巧的不可思议。   江之屿觉得以后应该不用再让徐观意开什么药了,酒窖里的几千瓶酒,他们可以慢慢喝。   即使肚子里已经很撑了,但江之屿还是让他一口不落的吃了饭。   吃过饭后,赵钦开车来庄园接了两人回御棠府。   已经在庄园里胡闹了这么多天,凌然心里一直记挂着工作,看起来比江之屿这个集团总裁还要操心得多。   不过以后就是总裁夫人了,帮自己老公关心关心公司倒也应该。   江之屿强行让他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班,要是凌然不听,他就让凌然接下来一个星期连路都走不了。   凌然老老实实听了话,在家里休养,有什么工作秦诚月会线上发给他,他在家里改改稿子,写写方案什么的也是一样。   那两枚戒指还在凌然手上,但他选择摘下来,好生收进了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   江之屿晚上回家,看见小Omega坐在沙发前的绒毯上敲电脑,两只手细白如玉,上面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走到沙发旁边去,弯腰直接把坐在地上的人一把捞了起来,抱着他坐进沙发里。   “地上凉,”江之屿道,“回头让人换个厚点的地毯,这段时间不准再坐地上。”   天气已经入秋了,还没到用得着开地暖的季节,但大理石地板已经冰冷透骨,只是坐了这么一小会,小Omega两只脚就已经有点冰了。   江之屿握着他的脚给他暖着,看了眼他电脑上的文档,还是董氏专题的稿子,已经改了不知道多少版,还是没改到满意的程度,所以凌然这会儿是正在改第二十一版。   他看着电脑的神情专注,期间两只手一直没舍得离开键盘,敲了几个字之后,小脸皱起来,又全都删掉了。   “好难呀。”他轻声抱怨,像是撒娇。   江之屿于是在他电脑上划了划,大意看了下他的稿子架构,随后简短的提了几点建议。   “开头不要用这个案例,吸引力不够,我记得赵钦给过你董氏的相关资料,有一份是关于董晖在不同城市开设权色交易场所,并且跟那几个地市的高层领导都有利益输送的证明文件,用那个。”   说完,江之屿干脆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手从他腰侧绕到电脑键盘上,开始劈里啪啦直接动手帮他改稿子,一边改,一边教,还一边征求他的意见。   江之屿的言语用词一贯是言简意赅,话风犀利,见血封喉,上次背他给自己改的稿子凌然就已经感觉出来了,现在亲眼看他把文字在自己面前敲出来,读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凌然哪里有什么意见,他心脏跳动的厉害,对enigma又是崇拜又是敬仰,他觉得江先生就算不是江氏老总,不出生在江家,靠着他自己的能力肯定也能混得出人头地,因为他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会,而且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样子。   要是江先生做新闻主播,那自己一定会每天守在电视机前专门看他。   “走什么神。”一只手在小Omega额前点了点,把他飘走的意识强行拽了回来。   凌然脸蛋有点红,赶紧去看屏幕。   江之屿已经替他把大体脉络又重新梳理了下,框架先架起来,剩下的就是往里面继续填充内容。   “开头先是我刚才说得那个案例导入,接着引用之前发生过的案件做印象加深,目的是引起群众共鸣,接着你和搭档主播配合着就前面两个案子各自说说自己的看法,你的部分我帮你写好了,等会自己顺顺。”   凌然认真的读了遍,发现已经写得很完美,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需要再改。   他对于现在这被江之屿改过之后的第二十二版稿子十分满意,很是开心的转过身来,两只手搂住了enigma的后颈。   “江先生,你好厉害哦。”   江之屿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叫我什么?”   凌然又叫了句:“江先生……”   江之屿唇角扬了扬:“昨晚还叫老公,今天就跟我生疏了。”   不提起来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凌然就觉得肚子里又开始有种快要撑破的感觉。   见他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江之屿拉过他的手,五指插进去跟他十指相扣,问道:“戒指呢?”   凌然很小声的回答道:“我没有弄丢,我都好好收起来了。”   “没有说你弄丢,”江之屿又亲了下他的手背,“就算弄丢了也没关系。”   凌然赶紧摇摇头:“绝对不可以,我一定会保管好的,是那么漂亮的钻石,不可以弄丢。”   “这么喜欢啊,”江之屿道,“以后再多给你买几颗,好不好?”   他捏了捏小Omega柔软的手指,说道:“每根手指上都戴一颗。”   一颗已经能把凌然压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要是十根手指全都戴满,那也有点过于淫奢了吧。   凌然道:“不用了不用了,一颗就够啦。”   江之屿笑着道:“这么给老公省钱。”   凌然轻轻嘀咕了一句:“可是真的很贵呀……”   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顿时冒出来明亮的光,看着enigma说道:“对了,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江之屿来了兴趣,没再束缚着他,给他穿好鞋才让他从腿上下来。   凌然踩着拖鞋跑回卧室,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翻找,总算是掏出来一个压箱底的小盒子。   他两只手捧着,小心翼翼打开来。   里面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坏掉了的脚环抑制器,还有一串手工制作的贝壳手链。   贝壳是他当时在蓝利亚海岛的沙滩上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捡回来的,特意挑选了最干净最漂亮,然后用心的穿成了一串漂亮的手链。   只是跟江先生送他的东西一比,这个礼物好像有点太普通,太便宜了,好像有点拿不出手了……   凌然突然又有点后悔,他想再把手链装回盒子里,却没想到旁边直接伸过来只手,将那条手链拿了过去,放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   江之屿问道:“这是送我的?”   凌然像是后知后觉害羞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小小的手链上,每一片贝壳都被人仔细清洗晾晒过,然后一个个刷油穿孔,是花了心思才能做出来的礼物。   是小Omega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亲手做的。   江之屿把手链还给他,解开了手腕上的袖口,把手伸过来:“给我戴上。”   凌然轻手轻脚替他戴上,明显很开心,也有点小小的得意。   江先生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戴上这么一条有点幼稚的贝壳手链居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而且他对于尺寸的把握简直炉火纯青,手链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江之屿把他搂进怀里,低头在他鼻尖上蹭了蹭:“什么时候做得?”   凌然想也没想回答道:“就是从蓝利亚回来的时候呀,那里沙滩上的贝壳都特别特别漂亮,我捡了好多好多。”   “是么,”江之屿笑了笑,“当时怎么没送给我?”   “当时……”   凌然立即捂了下嘴巴,像是说错了话似的,再说下去他那点小心思恐怕就要完全暴露。   当时他和江先生可还没有这么熟,还不熟的时候就送人家自己亲手做得礼物,也有点太逾矩了吧。   只是他不说,江之屿也能轻而易举看穿他。   “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凌然仍旧不肯答话,脑袋抵在他胸前,耳根似乎也有点红了。   江之屿继续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给你临时标记?”   “还是在沙滩那次?”   凌然抬起来一只手,去捂enigma的嘴巴,声音祈求道:“别再问啦……”   如果真的论起来,他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可能就是那次海岛的沙滩上,也可能更早。   早在江盛译代替江之屿参加电影学院演播楼的演讲上,他坐在台下,喜欢上的是那篇发言稿背后的灵魂。   江之屿也就真的没再多问,按着他的那只手,在唇边仔细亲了亲。   “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凌然觉得自己手掌心里被亲得都有点痒痒的,只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手链,居然就会被人珍视成这个样子。   凌然于是也伸手搂住他的腰:“我以后也会给你送更加贵重的礼物的,我现在可以自己赚钱了。”   江之屿轻笑了声,应和地道:“好,宝宝赚钱养我。”   凌然抬头看着他,两人很自然地开始接吻。   吻着吻着滚到床上,但是不能再做,江之屿只能抱着他一起去浴室洗澡。   像淋湿一只小猫,把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抱出来擦干净,再躺回到床上。   凌然浑身热乎乎软绵绵地,被抱在怀里摸脑袋,摸得他舒服极了,灵魂都快出窍。   江之屿问他那个脚环抑制器早就已经坏了,为什么还一直没扔。   凌然迷迷糊糊地觉得困了,眼皮都开始打架,含混地说道不可以扔,因为那是江之屿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听到这个答案的enigma都怔住了几秒,随后才将怀里的小Omega更加紧密的揉进胸口。   *   凌然休息了两天后恢复了一些,便急着想回公司去上班,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都开始想念他的组员们了。   赵钦照旧开车送他去公司,保时捷后面也照旧跟着两辆保镖车。   江之屿今早要去参加商会的第一届大会,两人就在楼下吻别。   赵钦早已经见怪不怪,开车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还在跟凌然汇报着公司里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董晖的案件最新进展。   “董晖大概率已经回国了,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一直没敢露头,公安那边也一直没找到他人在哪,不过江总也安排了人在找,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今天吻别时间久了点,凌然出门有点迟了,赶上早高峰,排队过桥的车从两个路口前就开始堵,原本紧跟在后面的那两辆保镖车也被好几辆车挤到了后面去。   赵钦按了按喇叭,继续说道:“所以其实这段时间您不要在外面露面比较好,董晖报复心很重,您去上班都有点风险,虽然车后面也有保镖跟着,但是如果有些什么突发状况,还是很不好说,您是不能受一点伤的。”   凌然问道:“他要报复的人是我吗?”   赵钦道:“不止,但是肯定包括您,还有秦主播。江总只是不想把您当成金丝雀似的捆在家里,所以什么都是顺着您的意思来,您想来上班也依了您,只是江总总归不放心,明天我会再安排两辆车,四辆车跟着的话能保险些。”   凌然有些惊讶:“是不是太多人了……”   如果不堵车的话,他距离公司也就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要是后面再跟上四辆车,搞得跟个车队似的,好像阵仗有点太大了。   但赵钦不觉得阵仗大,要是他保护不好凌然那就是他的工作失职。   赵钦立即拨出去个电话,开始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来凌然这边。   凌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车后座听着,如果这样能让江先生放心的话,那他也没什么意见。   不远处的红灯终于变绿了,堵塞的车流也有了要开始松动的迹象。   赵钦一边用耳机接着电话,一边踩动油门发动车子。   保时捷才刚要滑行出去,从横向马路上忽得拐进来辆加塞的黑色面包车,稳稳当当将凌然的车截停。   赵钦看了眼那辆车,神色顿时冷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拨出去另一个号码。   只是还没等到电话那边接通,黑面包上就下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性alpha,走到保时捷面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凌然猛地吸了一口气,就算他反应迟钝,也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打手之类。   并且那两人腰间有一点寒光冷冽的闪过,凌然看清楚之后,眼眸登时睁大。   那是一把被别在腰间的砍刀。   桥上的车流已经驶出去了几百米,这边还被堵着一步没动,后面被堵住的车子也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在后面疯狂按着喇叭催促。   那两个打手满脸横肉,其中一个被鸣笛声烦得没了耐心,干脆走到保时捷后面的那辆车前,从腰间将砍刀猛地抽出来,照着那块前挡风玻璃用力重击一下。   “砰”地一声,玻璃上以那处刀痕为中心轴朝两侧炸裂开来。   凌然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都猛然瑟缩了下,两手紧紧攥住了胸前的安全带,扭头去看赵钦。   赵钦已经来不及再继续打电话,从后视镜中能看到那两辆保镖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后面还在堵着,他们也正朝着这边跑过来。   可站在车边的这个alpha也狰狞的笑了下,似乎也马上就要在凌然那边的副驾外动手。   赵钦连忙对凌然说了句:“凌先生抓好了,我得试着冲出去!”   说完赵钦就忽得猛地踩了下油门,保时捷不受控制的直接撞上了斜停在前方的黑面包车上。   对方车上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边能这么疯,被撞了个措手不及,面包车在空旷的桥上打了几个转,随着一声巨响径直撞上了桥侧的保护栏,甚至将护栏撞了个裂隙,半个咕噜都悬在了海面高空上。   凌然身子也随着那身撞击剧烈往前俯冲,身前被人用胳膊挡了下,接着被安全带狠狠往后勒,他肚子被勒的有点疼,默默抿了抿唇,生理性的眼泪冒出来了些。   刚才站在凌然车窗外的那个提刀的alpha只是愣怔了一瞬,接着就挥刀准备追过来。   赵钦右手手臂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骨头看起来有点走了形,可他没感觉似的,继续发动油门,车头都被撞散了的保时捷发出轰得一声高鸣,随后越过刚才那辆面包车,向着桥面上全速冲去。   凌然被惯性甩到椅背上靠着,耳边只听见了“砰”地又一声响,他回头一看,后车窗上竟然明晃晃地横插着一把砍刀,力道之大,已经穿透了玻璃,镶嵌在了车身上。   赵钦速度不减,没有拐到公司去,下了桥之后打了个弯,直接带着凌然去了医院。   抵达医院之后,凌然才看见赵钦手臂竟然以一种极其诡异地姿势垂落着,他惊慌道:“赵助理,你的胳膊……”   赵钦已经提前给徐观意打了电话,徐观意在一楼大厅迎接他们,看见两人之后赶紧跑过来。   第一时间先是把凌然上上下下粗略看了一遍,确信他没少胳膊也没少腿之后,徐观意稍稍放下心来。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徐观意问道。   凌然连忙道:“我没有受伤,但是赵助理的胳膊好像伤得很严重,徐医生你快点给他看看。”   徐观意见赵钦手臂确实是骨折,便把赵钦交给了同事带去拍片治疗,然后自己带着凌然上了二楼。   光听他说不行,还是得给他做个全身的检查。   凌然虽然觉得自己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就是被安全带勒的觉得前胸和肚子有点疼,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徐观意一边给他做检查,一边很是温柔的安慰他:“不用哭啊,你身体没什么大事,赵钦的胳膊也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了。”   凌然有点茫然:“我没有哭呀。”   徐观意把他从仪器上扶起来坐着,给了他一个小镜子:“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不用害怕,我打电话跟江总说了,他正在往这赶,应该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江之屿阔步进来,三两步走到凌然面前,冷峻的眉心紧紧蹙着,眸中溢满担忧惊惧之色,心里再是焦急万分,也有点不敢乱碰小Omega的身体,伸出去的手只是略显无措的僵在半空。   “他有没有伤着哪?”江之屿回头问徐观意。   徐观意看着凌然的检查报告,摸了摸下巴,说道:“倒是没有受伤。”   江之屿并不放心:“你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你确定他哪里都没伤着?没出血?”   徐观意干脆把报告扬了扬,给他看清楚:“不信你看看,我保证真的没事,可能顶多是蹭着或者磨着哪里的皮了,反正骨头肯定是都好好的,也没发现有出血点。”   凌然听见面前的enigma像是骤然泄了口气,然后他就被人从仪器上抱起来,很紧很密地揽进了怀里。   江之屿一颗心这才像是落在了实处,刚才接到电话后他第一次露出有点失态的模样,从还没开完的大会上径直起身,飙车赶来的路上一直有块千斤巨石摇摇欲坠,狠狠压在沉闷的胸口,快要压得他喘不上气。   这会儿抱着小Omega,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甜味道,甚至还能感受得到今早把他揉在怀里接吻的温热触感。   江之屿把头更深的埋进他颈间,深深地嗅。   徐观意见状,极有眼力见的先离开了。   凌然被湿热的呼吸蹭得脖子有点痒痒的,他被抱的实在太紧了,呼吸有点点困难,胸口和肚子肯定是被安全带勒红了,这会儿又被enigma坚实的胸膛用力抵着,抵得他眼泪花都在眼眶中泛滥。   但是此刻得enigma像只埋首在他身上的大型猫科动物,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挫折创伤,简直把他身上的味道当成了抚慰剂,吸来吸去还觉得不够,高挺的鼻尖已经快要陷进他衣领内。   凌然两只脚只有脚尖能堪堪点地,他身体的重量其实都在enigma手臂上。   身材娇小的Omega被迫承载着高大健壮的enigma,着实困难。   可凌然丝毫没有推拒,他只是抬起手,在enigma的头发上很柔很缓的抚了抚。   就像enigma每次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的那样。   然后用很轻很软的嗓音说:“好啦。”   “不用怕啦。” 第76章   徐观意在门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进去。   江之屿仍旧抱着凌然,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正在扶着小Omega的后腰跟他讲话。   凌然只是乖乖巧巧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我真的没事, ”凌然再三保证, “当时赵助理保护了我。”   江之屿看着他:“身上有没有擦伤?”   凌然鼓了鼓脸颊, 这个不太好说,他不确定自己胸口有没有磨破皮。   江之屿见他犹豫, 便道:“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凌然两只手拉着衣角边缘,并没有注意到房门被人打开了,他正在慢慢把衣服掀起来,试图露出擦伤, 期间不小心摩擦到了顶端, 还有点难受的蹙了蹙眉。   只掀到了一半,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就出现了一道很明显的红痕,像是被大力摩擦勒出来的, 从肚皮上一直望上延伸, 可能胸口处的会更加明显。   江之屿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按住小Omega的手没让他再往上掀。   徐观意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一会可能还有病人要过来,要不我先快点把检查结果说一下, 要是有擦伤的话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家尽快上药就好。”   凌然赶紧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拉下来, 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徐医生。”   徐观意拿着检查报告过来,给两人详细说了下凌然的病情。   “就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 紊乱症是已经完全痊愈了, 但平常还是要多注意,尽量还是多用信息素安抚, 以防复发,”他对江之屿道,“另外比较让人惊讶的一点是,终身标记对他的生殖腔发育起到了非常关键的催化作用。”   江之屿隔着衣服,一手轻轻托住了小Omega的肚子。   里面温热潮湿,幼小稚嫩,而他前不久刚刚在里面成了结。   徐观意无视他们的小动作,继续道:“总之目前来看生殖腔发育良好。”   江之屿问:“能怀孕么?”   凌然脸颊一热,没想到他能这么坦诚了当的问出口。   徐观意道:“这个我还没法直接下定论,只能说不排除已经恢复了生育能力的可能,幸好enigma的信息素等级高,如果换做是普通的alpha,恐怕他是一点怀孕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了。”   听见医生这样说,凌然眼睛也骤然亮了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enigma。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还是有可能会有宝宝的?   那会是他和江先生的宝宝。   光是这样想着,凌然就觉得心口变得软绵绵的,用两只小手把小腹上的大手包裹了起来。   药膏倒是没必要再开了,家里就有。   赵钦的手臂确实骨折了,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好好修养,江之屿安排了人过来守着,然后开车带凌然回了家。   回去之后先把他扒光了,上下仔细检查了下,确定只有身前的一点点擦伤,其他地方确实完好无损。   然后江之屿便把他抱在月退上,手法轻柔的给他涂药,还找了件自己的睡袍给他裹上。   凌然披着宽大的睡袍,不会摩擦到身前的伤处,上了药的地方清清凉凉的,火热灼痛感被压抑了下去。   今天是没法去上班了,江之屿也没再出门,在家里陪着他,安抚他。   虽然受到了惊吓的是凌然,但是凌然觉得江先生好像比自己更加担惊受怕的样子,还让人把工作文件材料等也都送到了家里来,抱着他在书桌前办公。   保时捷被送去了修理厂维修,下面人拍了照发过来,江之屿看见了那把横插在后车窗上的一把锋利砍刀。   那辆面包车上的打手已经全都被抓了回来,江之屿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论起来打击报复这件事,恐怕没人能做得比他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事背后的指使者不止董晖和千老。   汤北先前在西港湾码头的事上吃了大亏,被江之屿特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迷惑住,以为码头的审批程序真的出了问题,在他把手头的筹码全都低价抛出之后,西港湾工程的审批手续却忽然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办了下来,并且立即开启了动工仪式,可这时候码头的股份已经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江之屿名下,这一来一回,汤北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搭进去了巨额资产,连蓝利亚港湾都被他以极低的价格快速出手以换取资金流来弥补亏空,并且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蓝利亚其实也是被江氏收购了。   他竟然会天真的相信江之屿愿意跟他谈筹码,愿意把这好事也跟他分一杯羹,原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天大的骗局,或许从当初他在海岛上带人围了江之屿的套房逼他交出Omega的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江之屿算计上了。   江之屿听完下面人的汇报,挂断了电话。   他忽然很想抽支烟。   但是怀里的小Omega似乎是有点困了,趴在他身上合上了眼睛,已经睡着了。   不抽烟也可以,低头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落下个吻,把他身子往上又托了托,方便他睡得更加舒服些。   给凌然配了保镖也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今天要不是赵钦反应快,那把刀难保不会伤到凌然身上。   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江之屿就不免一阵后怕。   他得罪的仇家是不少,最近光是因为商会选举的事,就有不少人在下面持反对意见,今天的大会也出现了持械的反抗者,还在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如果可以,江之屿是不愿凌然再去上班,最好连门都不要再出,只有凌然一直在他的视线下他才能安心些。   但他又不舍得把凌然好不容易被养出来的翅膀折断,是他亲手把凌然一步步培养成了在镜头前自信漂亮,举止大方的模样,难道要让他不再做新闻,不再当主播,以后不要再在公众前抛头露面吗?   可这不该是凌然的错,如果揭露事实真相就要被犯罪分子打击报复,那么应该受到严惩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不该是勇敢站出来为事实发声的人。   那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阻止凌然涉险?   就像今天这样,永远把小Omega抱在怀里保护着吗。   他能做到,凌然未必能接受。   怀里的小脑袋忽然动了动,凌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enigma抱着。   他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折线,也不知道都代表什么含义。   他又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回到enigma胸前窝着。   江之屿摸了摸他的头发:“宝宝。”   凌然轻轻“嗯”了声,眼睛已经又合上了。   江之屿嗓音沉下来:“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先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凌然睁开眼,仰起脸来看着他:“为什么?是要把我开除吗?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江之屿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道:“当然不是,你做得特别好,新闻台的收视率因为你已经比以前大幅提升,节目的口碑也在逐步变好,你已经算是江舟新的台柱,宝宝,你很讨人喜欢。”   有些人就是天生观众缘好,这是无解的课题,尤其是像凌然这样观众缘好,自身能力还突出的,很容易就会在一众主播中脱颖而出,甚至很多平常不爱看新闻频道的人也会因为凌然被吸引着过来多看两眼。   最近他因为个人事情请假的频次高了些,观众呼声快要把江舟的官方帐号淹没了,都在问凌然去哪了,怎么最近两期节目里都没有看到他。   凌然疑惑不解:“可是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公司了,难道还要再休息一个星期吗?”   江之屿道:“可能要不止一个星期。”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太想让凌然知道,但是要想把事情全都彻底解决,恐怕还要耗费上一些时间和精力。   最起码在这期间,凌然必须要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才能让他安心。   小Omega已经足够懂事,甚至没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问道:“那,要多久呢?”   具体多久江之屿现在没法说出答案,但是他已经有了董晖的一些线索,找到董晖也只会是时间问题,至于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挨个处理就好。   不让凌然出门,江之屿也陪着他呆在家里。   各种工作文件每天都让人送到家里,会议也都是线上视频开,有时候还会有人来家里汇报工作,江之屿会把人带到书房去,凌然不想打扰到他们,会自己安安静静呆在卧室,等到人走了之后才会回到客厅看电视。   在家里确实很无聊,凌然有时候会自己看其他各家新闻媒体的栏目,还会在笔记本上做做笔记,或者分析一下别人栏目的稿件和框架结构。   有几次江之屿的视频会开到了晚上还没结束,怕影响到凌然睡觉,他拿着电脑去了书房。   对方是江氏多年来在欧洲的合作伙伴,对于每次邀约会见都被江氏拒绝已经心生埋怨,很多事情只适合当面洽商,连面都不肯见确实有些失了礼数。   江之屿花了点时间跟对方解释,会议结束后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回到主卧的时候,床上的小Omega已经裹着被子睡得很熟。   他上了床,将人搂进怀里后,空荡荡的胸腔被柔软的填满,闻到了那股馥郁芬芳的香甜味道。   *   凌然第二天醒来的很早,轻轻从enigma怀里挣脱后,自己穿好鞋子下了床。   宋义已经做好了早饭,他没有叫醒主卧的人,自己先坐在桌前吃了早饭。   昨晚江先生又是忙到了很晚才休息,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了。   这几天江先生陪他呆在家里,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些,很多事情线上做会很不方便,凌然心知这一点。   吃完早饭后,秦诚月给他来了个电话。   “小然,你最近怎么样,没有再出什么事吧?”   秦诚月也听说了凌然差点受伤的事,一直想来家里看他来着。   凌然道:“我没事的。”   秦诚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出门啊,你还会去上班吗?”   凌然小声道:“应该会的吧,我也不知道……”   在家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很是无聊,虽然江之屿也会给他安排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比如帮自己看几份文件,比如翻译几份条款,再比如在电脑上敲敲字,教他看合同之类的。   但这些都不是凌然感兴趣的,他做起来也不会有开心兴奋的感觉,打发时间倒是可以。   要是被江之屿发现他觉得无聊了,就会拉着他做点两人运动。   运动来运动去,通常大半天时间就耗费过去了。   这倒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手段。   秦诚月坦然道:“其实我这几天也没怎么去公司,我哥也不太让我出门,我在家里感觉都快被憋疯了,好无聊好无聊,我从没没这么想出去跑新闻过,真的好想出镜播新闻啊。”   凌然声音轻轻的:“其实,我也很想。”   秦诚月颇为不满:“你说凭什么把我们关在家里啊,避风头也不是这么避的,到时候风头避过去了,恐怕人也被憋傻了。”   凌然反过来宽慰他道:“诚月,你要是觉得太无聊的话,我可以每天都跟你打电话聊天。”   秦诚月哭嚎道:“我不要打电话,我要和你出去玩呜呜呜。”   凌然被他逗笑:“应该不会很久啦。”   “谁说不会很久的,姓商的还跟我说以后也不准我再到处乱跑,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老老实实上班下班,然后回家吗?太无聊了太无聊了,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   凌然不解问道:“诚月,你为什么要听商总的话呢。”   电话那边的人顿住了片刻,随后有点反常的结巴:“我,我听谁的话?我谁的话都不听,我就听我自己的话,谁也别想管我。”   说完秦诚月又补充道:“小然,你的话我会听的,这个你放心。”   凌然道:“那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商总让你不要乱跑你就不要乱跑了,以后做事情也不要那么莽莽撞撞的,要注意安全呀。”   秦诚月哭丧着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小然,差点忘了我打电话是要跟你说什么了,嘉嘉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你看见了吗?”   “我还没看呢。”   “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就是公司最近在欧洲有个访学机会,是跟BTC合作的,一共就两个名额,要不我们一起报名试试看怎么样?”   如果能去BTC访学肯定是特别好的机会,但凌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后他仔细看了看那条报名消息,要是真的去那边的话起码要访学三个月。   凌然心里虽然很想去,可是这么长时间,他又觉得很是犹豫。   江之屿从卧室出来,便看见小Omega坐在餐桌前在看手机,神情专注,连他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他站在凌然身侧,伸手揉了揉凌然的脑袋,余光瞥到了凌然手机上赫然出现的巨大logo——BTC News.   “吃完早饭了?”江之屿问道。   凌然把手机收了起来,抬头看他:“嗯,你要现在吃吗?”   江之屿淡淡“嗯”了声,在他身旁坐下。   凌然没再继续看手机,也没离开餐桌,两只手托着脸颊,撑在桌子上,专心看着面前人吃早饭。   江之屿吃了两口,也给他喂了口。   凌然张开嘴巴,喝了一小口粥。   江之屿问:“刚才在看什么?”   “就是群里发的消息,没什么的,”凌然想了想,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在家里陪我的,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去忙正事就好,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江之屿没吃多少,擦了下嘴巴,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来到客厅坐下。   “想赶我出去?”   凌然把两条手臂搭在他肩上,软乎乎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呀。”   他就是觉得江先生一直在家里陪着自己好像特别耽误事,其实他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有人专门陪着。   江之屿搂着他,手指在他背后轻缓摩挲,想到刚才在他手机上看到的消息。   “BTC总部在伦敦的广播大厦,在全球范围内提供新闻服务,BTC News是旗下的电视广播分部,新闻内容涵盖国际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军事等多个领域,以深度报道见长,注重挖掘新闻背后的真实面目。”   江之屿垂下眼眸:“想去的话,我可以让人安排。”   凌然像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刚才秦诚月一提起来,凌然其实就动了想去的心思,又看见了那条消息推送后,心里便更加充满向往。   “可是,我可以出门了吗?”   这话说得实在委屈,江之屿心口猛地被利刃戳了下,心脏骤然瑟缩。   他抱着小Omega,轻声细语对他解释道:“宝宝,不让你出门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是最近外面有点不太平。”   凌然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最真实的心里话,其他的我会考虑,”江之屿看着他问,“想去么?”   凌然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很轻的点点头。   他是很想去,可他也不想离开江先生。   三个月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好,我来安排。”   凌然问道:“真的可以去吗?”   江之屿亲亲他:“可以。”   现在把他送出国访学也好,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国内的这些烂事。   江之屿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欧洲那边全都提前安排好了,凌然和秦诚月一起,不占用江舟的那两个名额,另外让赵钦跟着两人去,商烨也派了人跟着。   伦敦有商烨的关系在,毕竟回国之前他在那边呆了小十年,各种关系错综盘杂,两个小Omega去了就会有人接应。   凌然以为还要过段时间才会过去,没想到江之屿答应他的事情办得异常利落,第三天就带他去了机场。   一路上阵仗很大,劳斯莱斯后面不知道跟了几辆保镖车跟着,黑压压一片,最后齐齐停在私人停机场外。   秦诚月已经提前到了,正在机场等着。   看见凌然来了之后,他兴冲冲地就要跑过去抢先开车门。   后衣领又被人一把拽住,秦诚月迈不动腿,回头瞪着站在身侧的人:“你干什么!”   商烨没松手,只是冷着脸看他,语气也不太好:“我怎么跟你说的?”   秦诚月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了,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小了下来:“听话听话,我这不是很听话吗,凶什么凶。”   他能解了禁足和凌然一起出国访学,本来就开心的不得了,况且去的还是BTC,谁还能控制住情绪啊?   等到了欧洲他就可以彻底恢复自由了,现在是因为还要靠着商烨的关系,所以就暂且在他面前低个头。   谁知道商烨像是能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原本提着他领口的手指下滑,竟然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秦诚月仿佛被蛰了下,惊叫一声又拔腿要跑,那只手缓缓用了点力气,他就突然觉得两腿发软,动也动不了了,只能任由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把自己拎到了眼前站着。   “我再说一次,去了也不准搞失联,不然我就去把你抓回来,听见了吗?”   秦诚月被捏得快哭了,偏偏他又没什么反抗能力,心里再多不满顽劣,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带着哭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带着任务去的,不是去玩的,我能好好照顾小然,肯定保证完成任务,行了吧。”   商烨像是满意了,松开手,又在他后颈的阻隔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下,似是警告。   秦诚月这次是真的挤出点眼泪,他咬紧牙关,愤恨地想,出国就把手机关机,想找到他,做梦去吧。   劳斯莱斯已经开到了正厅外,停稳后,江之屿伸手开门。   身后忽然有只手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看,便看见坐在身旁的小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湿红了双眼,极其委屈不舍地望着自己。   还没走,凌然就已经觉得有点受不了了,一想到会有那么长时间见不到面前的enigma,也没办法感受到温热的怀抱,灼烫的吻,听不见他在耳边用低沉柔情的声音跟自己说话,晚上也不会有人把他抱进怀里搂着,用手臂给他垫着当枕头……   江之屿心脏仿佛被那只小手拉着狠狠扯了把,又酸又痛,忍不住回过身,将他抱进了怀里。 第77章   眼泪几乎是瞬间从红通通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凌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在拼命抑制想哭的冲动。   但是被严丝合缝嵌进个宽阔的胸膛中,又被捧着脸颊细细密密的吻掉泪珠。   他更加控制不住, 眼泪也掉的更加汹涌。   “我, 我不想去了……”   他满脸湿透的泪痕, 仰着可怜巴巴的小脸,看着面前的enigma, 说出口的话有种即将要被人狠心抛弃的委屈感,可分明先前提出来想去的人是他。   他只是没想到分别居然会让人这么痛苦,他不想跟江先生分开,一天也不想。   江之屿心软得厉害, 快要被他的眼泪泡成一汪揉皱的春水。   亲完他的眼泪, 口中沾染了点苦涩味道。   离别的眼泪是苦的。   把寻到那两瓣柔软的嘴唇, 慢慢的吻他,安抚他。   “宝宝, 不哭了好不好, ”江之屿在他的后颈处摩挲, “你不是经常看BTC的新闻么, 真的不想去了?”   凌然每天有看新闻的习惯,江之屿一直知道, 他经常关注那些官方媒体,江之屿也都知道。凌然最爱分析的是BTC News频道, 有时候一个人能坐在那里研究他们的新闻稿研究上大半天,上学时候凌然也是拿BTC新闻练得英语口语。   说不想去肯定是假的。   凌然趴在enigma怀里不说话, 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内心深处对于enigma的依赖感早已经不知不觉重到了一定程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坐私人飞机倒是不用担心误机,有时间把人抱着好好哄一会。   出门前凌然还只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他已经看到了站在正厅内等待的商烨和秦诚月。   “宝宝已经长大了,”江之屿在他后背轻轻拍着,“一个人也能完成很多事情,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对不对?”   凌然闷声闷气道:“不对,不对……”   听起来像在闹脾气的撒娇。   江之屿知道他只是在分别的这一刻觉得难以忍受,等真的到了那边,他一定能够投身于新鲜的事物和工作当中。   认真做自己专业工作时候的小Omega身上会闪着非同寻常的光,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小Omega捧上更高更大的舞台。   “只是去学习三个月,你去了之后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时候可能还会不舍得回来。”   凌然立即摇头,看着他道:“我,我不会的,时间一到我会快点回来的。”   江之屿亲亲他,似是鼓励:“好,你在那里安心学习,我经常飞过去看你,好不好?”   凌然把他的手拉过来,钩住他的小拇指,长睫上还被泪水黏湿着,神色认真道:“那我们拉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是小狗。”   实在是太天真幼稚的承诺,但是饱含一片柔软赤诚。   江之屿勾了下唇角,牵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同样认真郑重地允诺。   “一百年都不变。”   又抱了好一会,凌然眼泪总算是止住了,江之屿把他从车上抱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推着行李车。   等到终于坐上飞机后,凌然看着窗外,觉得眼眶又开始酸的难受。   他趴在飞机窗口处,能看得见站在厅内的一道高大身影,也同样在看着他的方向。   凌然撇了撇嘴巴,眼泪差点又要掉出来。   反观坐在他身旁的秦诚月,从一上飞机就开始兴奋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他真是又长了见识,再次对江总的财力有了更加清晰直观的感受。他是受够了在国内被人从早到晚监视的感觉,现在监视他的除了他哥,甚至还多了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他实在憋屈的受不了。   现在看见凌然快哭了似的,秦诚月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赶紧抽了纸巾过来给他擦脸。   “别哭啦,小然,我们很快就回来啦。”   秦诚月看着他一双湿红的泪眼,这副可怜委屈到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自己心里都软的不行,真不知道江总怎么能狠下心来送他出国的。   他问道:“小然,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分离焦虑症?我觉得你好像变得太多了,你现在对江总有点过于依赖了,不就是离开三个月吗,又不是三年,也不是三十年,更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还嫌三个月时间太短了,不够我们玩的啊。”   飞机已经起飞,那个私人停机场很快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点。   凌然听见了秦诚月的话,竟然更加伤心了:“诚月,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有情感方面的,也有生理需求方面的,被终身标记后的Omega本身就会对伴侣产生难以抵抗的依赖,这是无解的天性。   飞机已经行驶平稳,秦诚月解开安全带离开座位,跑到后面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会后提着个黑箱子回来了。   他在凌然面前打开箱子,那是一个小型的冷冻箱,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支透明玻璃管,每个玻璃管中各自储存了0.2ml不知名澄澈液体。   凌然疑惑的看向秦诚月,秦诚月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凌然摇摇头,这应该不在他带来的行李里。   秦诚月小心翼翼拿起来一支,放在凌然手心里,跟他解释道:“这是enigma的信息素提取液,我听说提取信息素是特别危险也是特别痛苦的过程,要用一根很细很长的针管,从腺体这边扎进去,要扎得很深才能提取到浓度最高最纯净的信息素液,而且这也不是能一次性就完成的,可能要扎很多次才能提取出来那么一点点.”   凌然听着他的介绍,眼眸随之一点点瞪大。   秦诚月道:“这里一共是20支,我们要去三个月,差不多四五天一支,其实用不着这么频繁,但是多备用一些总没坏处。”   凌然攥着掌心里的那支冷冰冰的透明玻璃管,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江先生什么时候背着他去提取了信息素液,怎么他完全不知情?   20支,要扎多少针,提取多少次才能完成?   难怪今天江先生的后颈一直紧紧贴着信息素,临走之前甚至都没有给他信息素安抚,是不是他的腺体伤得太重了呢……   想到这里,凌然看着那摆放整齐得一支支玻璃管,感觉那些很细很长的针孔像是扎在了自己的腺体上,疼得他泪眼模糊。   秦诚月没想到自己是想安慰他,结果又把人搞哭了,赶紧把他手里的玻璃管放回去,凑上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小然小然,我说错了,其实提取信息素液一点都不疼,而且江总可是enigma,那么高那么壮,肯定没感觉哈哈。”   凌然不说话,秦诚月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难怪江总交代了不让他告诉凌然这信息素液怎么来的。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凌然会心疼哭。   *   海市直飞伦敦大约要12个小时,中间有8个小时的时差,两人抵达的时候差不多下午四点。   凌然对伦敦的第一感觉是,这里的天湿漉漉的。   刚落地就有人在外面接应,赵钦跟对方交涉了几句,随后凌然和秦诚月就被带去了住处安顿。   马里波恩公馆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区,距离BTC总部大厦不过2公里的距离,地处伦敦W1腹地,是伦敦最著名的富人区之一。   整座公馆戒备森严,虽然处于繁华喧闹的市中心,一踏入公馆大门,封闭性极佳的空间便将外界嘈杂尽数隔绝。   来的路上凌然一直在看窗外的街景,他这会儿像是已经从那股浓重的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公馆四周的建筑多是乔治亚时代的红砖白墙,立面优雅,整齐美观,充满了厚重的文化底蕴,街道两旁的许多联排别墅和宅邸呈现出一种极度强迫的对称美和庄重感。有几栋造型奇特的建筑装饰细节华丽,融合了哥特风和古典式等多种风格元素,尽显19世纪中后期的淫靡与奢华之风。   凌然看得有点入迷,开车的司机便沿路跟他们一一介绍了下附近的地标和建筑,这里距离福尔摩斯纪念馆、万灵教堂和BTC总部大楼都很近。   到了马里波恩公馆后,私人管家安排人将两人的行李全都收进了房间。   凌然的房间依然有个小巧的飘窗,格局布置看起来也跟国内的房间差不多,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专门提前打点好的。   手机忽然有个视频电话弹出来,凌然坐在飘窗上接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国内天已经完全黑了,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一点。   “到了?”   凌然对着手机点点头,乖乖回答:“嗯,刚刚到的。”   江之屿将领带扯得松了些,对屏幕那边轻声道:“靠近点,宝宝。”   视频画面中的小Omega已经靠的屏幕很近,温软的呼吸像是也能隔空穿透过来,轻地像扫在脸颊上的羽毛一般,却能让人心痒难耐。   凌然接收到指示,没有迟疑,慢慢把小脸凑得更近,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起来还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又偷偷哭过。   江之屿声音放得更柔了些,问道:“吃饭了么?”   凌然点点头:“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以后还是要每天三餐都发给我,”江之屿看着他,“要按时吃饭,不然我会生气。”   凌然吸吸鼻子,点头:“我知道的……”   江先生对他管的最严的就是这一点,他因为不好好吃饭的问题没少挨罚,后来就真的长了记性,三餐都会按时吃,身上的肉也果真养的多了点。   担心他不适应那边的饮食,宋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专门给两个Omega做些国内口味的饭菜。   晚上吃饭的时候凌然拍了张照片,给对话框那边的人发了过去,谁知道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   【江先生】:乖宝宝   【小葡萄】:猫猫乖巧.jpg   8个小时时差,凌然还是倒了两天才倒过来。   秦诚月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不知道累,他想拉着凌然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在周围逛逛玩玩。   但是凌然只陪他去了一天就累着了似的,浑身犯懒,第二天窝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才休息过来。   两人随后去了BTC广播大厦进行报到,总部负责人亲自对他们进行了面试,随后把他们分进了电视新闻部,还给两人安排了一个经验颇为丰富的前辈带教他们。   那位前辈Oliver是BTC News的新闻主播之一,平日里上节目的稿子也大多数由他亲自执笔或改稿,他本人的风格以视角独特、言语犀利为主,对于一些时事热点通常能表达出跟别人不太相同的看法和观点,足以引起公众更深层次的思考。   在来这里之前凌然就对Oliver较为熟悉,他平日里也没少研究学习他的输出表达和讲话风格,能由Oliver作为他们两个的带教,这是凌然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Oliver是个身材健美,长相也英俊贵气的白人alpha,五官深邃迷人,私下里看见真人比电视上还要俊美几分,尤其是那一双蓝宝石似的眼睛,像最澄澈无波的幽蓝海水。   他在非工作状态很是平易近人,还会跟凌然和秦诚月开开玩笑,讲讲在BTC总部这么多年来听说过的八卦,但是一进入到工作状态,他又是完全投入和百分百严格,有时候对于凌然和秦诚月的要求已经到了有点吹毛求疵的地步,毕竟是两个刚进入行业不久的新人,按理来说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不容易,可Oliver的要求只会更高,更严格,目标是能用这短短三个月把他们两个培养成能达到BTC News出镜主播的标准。   “ling,这篇稿子我看过了,”Oliver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碧蓝的眼睛严厉看向站在桌前垂着脑袋的小Omega,“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的问题,你写稿的时候总是顾虑太多,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玻璃心脏的人,你要做的是直接了当点出他们的错处,你把稿子拿回去,今天下班之前再改出来一稿来给我看。”   凌然点了点头:“好的,Oliver。”   随后那双蓝眼睛又看向了站在凌然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秦诚月:“qin,你的问题更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写的东西根本就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写出来的,你要让我在镜头前念这些东西吗?”   秦诚月脑袋埋得更低:“对不起Oliver,我回去也会好好修改的。”   “不,你的问题不在于修改,而在于你要重新写一篇新的,同样在下班之前交给我。”   两人最后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怎么这么严格啊,我写的有那么差吗?”秦诚月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稿子,“我觉得还好啊。”   两人在公司私下交流的时候就会转换回中文,反正周围没人听得懂,跟加密对话似的。   凌然把他的稿子拿过来看了看:“唔,其实问题也没有那多的,你只要把开头这里改一改,中间这里改一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笔给秦诚月划拉了两下,最后说道:“……要不,结尾这里也改一改吧。”   秦诚月哭丧着脸:“那还有哪里能用的?这不就是重新写了嘛。”   凌然拍拍他的肩膀:“Oliver要求是高了些,但是他的能力和水平也都比我们要高很多呀,他提出的建议是我们确实存在的问题,在以前那个环境下我们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发现,进步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但是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学习的呀,加油,我们一定可以在下班之前改出来的。”   秦诚月看着他小脸上满是认真,在给自己鼓励打气,不由得笑起来:“小然,其实你也很适合做幼师,你肯定很会哄小朋友。”   凌然于是摸摸他的头发:“秦诚月小朋友,那你要快快写一篇新的稿子出来,老师可以帮你改改哦。”   秦诚月来了劲头,打开电脑劈里啪啦敲字:“写写写,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不就是八百字吗,难不倒我!”   总算是赶在下班之前交了差,拿去给Oliver看之前,凌然给秦诚月稍稍修改了下,秦诚月没法给凌然再改什么,他觉得凌然的稿子已经写的非常完美,就帮他校了校稿。   Oliver看起来有几分满意,又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让两人明天再抽空改。   此外Oliver还给两人安排了第二天的出外景任务,来到BTC已经两周的时间了,总体来说Oliver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是满意,要求高归要求高,对于他们的成绩也不能视而不见。   其实也是变相给他们一个出镜机会。   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凌然有点开心的给国内拨了个视频过去,他很想第一时间跟江先生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打过去的视频却迟迟没有接通。   直到视频被自动挂断,凌然咬了咬唇,默默收起来手机。   或许,江先生是正在忙吧,又或许是已经睡了,自己还是不要老打扰他比较好,因为时差的缘故,江先生每次接自己的视频都是在后半夜,他晚上一共能休息几个小时呢,总是这样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们每天都会视频通话,江之屿会问凌然一整天都做了哪些事,凌然会一一回答,然后江之屿又会就他提到的事情进行追问,想将他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事无巨细。   其实也会从赵钦和宋义那边听到关于小Omega的所有汇报,但还是想从他口中亲耳听到。   听他轻轻软软的呼吸声,听他总是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或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每次他的声音从听筒传过去会有多撩人。   他们还在视频时说好了,江之屿会两个星期来伦敦看他一次。   但是现在已经正好两个星期了,不仅人没来,还连视频都没有接。   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凌然只给对面发过去一条“晚安”,就没再打扰。   可他又实在想念,晚上一个人躺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不仅身边空荡荡的,从身体到内心都觉得空得厉害。   像是肋骨被人偷走了几根,他的胸腔里少了样最重要的东西。   幸好还有enigma信息素提取液能稍稍安抚他的情绪,但是凌然再次打开那个小巧的黑色冷藏箱之后,却忽然有点愣怔住了。   箱子里原来有20支玻璃管,这才过了两个星期,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在这短短的14天里,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用掉了10支提取液,算下来用的频率高的时候几乎一天一支,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他体内进行着驱使,而他自己对于身体这般反常的反应居然丝毫没发现。   提取液的浓度不低,按理来说20支他这三个月内应该都用不完才对,怎么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也无法抚平他的难受不安。   凌然一边觉得讶异,一边又感觉到那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正在弥漫上来,他呼吸有点急促,对于enigma信息素的渴望在一瞬间便能达到顶峰。   已经顾不了更多了,他抓起来一支提取液,指尖有些颤抖,将针头对准了自己的手背,正准备扎进去,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动作猛然间顿住。   enigma连提取液的针头都已经提前考虑到了,是用的最细最小的针管,扎在皮肤上不会特别疼,顶多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凌然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颈后的阻隔贴费尽力气揭了下来。   不过是平常做起来最顺手不过的事情,此刻做起来却让他眼角泛泪,眼角都被挤出了几点泪花,要落不落的坠在眼尾。   他两条腿有点使不上力气,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坐下后,举着提取液,万分艰难的摩挲到了自己的腺体处,针头直接对准了腺体周围的皮肤,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轻轻推了进去。   疼痛的感觉倒不是很强烈,主要是一种酸麻和肿胀感。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液在强劲迅速的侵占进Omega的体内,带着摧枯拉朽的可怖力量,能将每一条细嫩的筋脉尽数抚平,甜腻的Omega信息素丝丝缕缕从后颈微微肿胀的腺体中泄出来,被龙舌兰拉扯着纠缠了会,慢慢随着敞开的窗户朝外散去了。   凌然晚上睡得极其安稳,像是被enigma温暖的怀抱一直紧紧搂住了似的,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手机里也没有任何来电或者回复。   秦诚月没有跟凌然被分到同一个组里,两人分别赶去了自己组的拍摄地。   凌然来到的是最大的英式皇家公园,赵钦在他身边跟着,另外还有两辆保镖车停在公园不远处,随时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即使国内那群人的手伸不到伦敦来,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在皇家公园找几个来游玩的路人,询问一下他们对于昨天在一条马路之隔的新威街头发生的未成年群体持械抢劫案的看法,那几个未成年在抢劫未遂之后,随机捅死了一位无辜路人,一共捅下去了59刀,但几人却因为均未到法定年龄而被判决了无罪释放,此事一经报道便引起了社会公众的强烈谴责和反对。   这条新闻是Oliver播的,播出稿件中凌然也参与撰写了一部分,所以他对于这个案件较为熟悉,Oliver叫他来也是为了让他在采访视频的最后,代表BTC官方立场发表几句总结性的观点看法。   凌然可谓身负重任,虽然这条视频最终应该只会在网络新闻渠道播出,但是只要能够播出,对凌然来说就是个特别大的肯定,因此他十分看重这次机会。   小组组长也是Oliver带出来的,对凌然也颇为关照。   在前面采访其他路人的时候,能让凌然在旁边休息就让他休息。   但凌然做事认真,工作态度也很积极,他一下都没坐,一直跟在几个外景记者身后跑来跑去,   外景记者们早已经熟悉了这种工作强度,忙起来的时候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们这条网络新闻视频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六点之前赶制出来,所以几人工作节奏极快,走路也基本靠跑。   才只采访了五个路人,换了五个景,凌然就有点吃不消,眼前似乎有点一阵阵发晕。   伦敦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却觉得身上一直在冒冷汗,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不像是吃坏了肚子的那种感觉,而是有只手在拉扯他的生殖腔,要拉扯着他一直往下坠。   赵钦一直跟在他旁边照看他,见他脸色有点发白,赶紧从包里找出来一包营养液递给他。   “凌先生,中午您就没怎么吃饭,要是江总知道了肯定要责怪的。”   凌然喝了口营养液,觉得稍微缓过来了点,但小腹中的坠痛却没有缓解,还更加疼了点。   “我吃了一点的……”   “就是吃的太少了,而且今天这么冷,您在外面这样跑,如果感冒了就麻烦了。”   营养液是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还热乎着,凌然全都喝光了后,肚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不会感冒的,我穿的很多很厚,”凌然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小脸轻轻埋进去,“赵助理,你不要告诉江先生,好不好?”   他眼睛清凌凌的,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beta,在跟赵钦打着商量。   他也知道江先生可能会因为他大冷天的在室外这么拼命会生气,所以干脆不要让江先生知道好了。   赵钦提醒道:“就算我不说,江总也能自己看新闻,他一定能猜得出来。”   凌然只是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语气像是有点低落,说道:“他最近应该也没有时间看吧……他是不是特别特别忙?你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吗,赵助理?”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消息回过来,也没电话或者视频打过来,实在不太对劲。   赵钦实话实说道:“应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具体是哪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凌然还想再继续问什么,却忽然被身旁的一个组员打断了。   “ling,这位是你的丈夫吗?我看他一直在跟着你照顾你,他对你真好啊。”   凌然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丈夫,他,他只是我的朋友。”   组员好奇问道:“ling,那你有丈夫了吗?你结婚了吗?还是说已经有了男朋友?”   凌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组员问道:“那就是快要结婚了?”   凌然弯着眼睛笑了笑:“嗯嗯。”   “真好啊,那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   “ling!”不远处的组长喊了凌然一声,“最后一个路人拍完了,到你的顺序了!”   凌然赶紧把手中的营养液袋子塞到赵钦口袋里,朝着那边跑过去。   赵钦看着小Omega的背影,眼神顿时变得有几分复杂。   他刚才没跟凌然说实话,不止是凌然联系不上国内,他从昨天开始,也跟国内断联了。   凌然跑的有点急了,本来已经不疼了的肚子竟然又开始有点疼起来,但他没有时间再休息了,趁着天色还有点亮光,他赶紧进行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   今天一整天听下来,前面几个路人的言论差不多都是对法庭的此次判决表示不公和谴责,还有几个言辞激烈的,扬言伦敦市法庭里的法官都是些蠢笨的豪猪,竟然会跟杀人犯站在同一边,简直连人都不算是,认为他们就该被剥夺审判资格,等到他们什么时候也被未成年人攻击了,看他们到时候还会不会认为那些未成年罪犯无辜。   也有人认为那些未成年人确实不该受到法律制裁,“他们只是孩子”,“都是因为他们的家长,因为那些大人们没有做到监管的义务”,“法律也要讲人情”,那些人这么表达道。   凌然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他连提词器都不需要,深深吸了口冷气,在竭力忍耐着腹部传来的坠痛感,对着面前的机器,换上副严肃庄重的表情。   “针对发生在新威街的故意杀人案,以上群众们已经慷慨激昂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们绝不鼓舞任何一个罪犯逃脱法律制裁逍遥法外,我们也不抹杀社会家庭对于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真实存在的蔑视和漠然……”   腹中的疼痛感加重了几分,凌然垂下来的那只手默默捏紧了袖口,脸上的表情却还看不出任何异样。   “……针对未成年罪犯的判决和量刑,是否应该逐步对相关法律进行修订和完善?即使不通过剥夺政治权利进行约束,是否也该相应给予其他方面的处罚?进入未成年人管教所的法定年龄是否还能再度下降?从社会层面应该做出哪些努力以防类似事件再度发生……”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该在每个人心中。”   “BTC报道。”   最后一句话说完,在场的几个组员都很是惊讶,他们似乎没想到凌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漂亮柔弱花瓶,居然会如此有新闻敏锐度,并且快速组织出来的语言也能得体有深度,是个很有能力的新人。   摄像机一关闭,凌然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肚子实在疼得厉害,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竟然直接晕厥了过去。   *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凌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内的大床上。   四周的一切太过熟悉,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内,床前站了好几个人,可惜他眼前有点模糊,看不出来谁是谁。   即使认不清,也不妨碍他能一眼认出enigma的身影。   可他视线环顾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   秦诚月见他醒了,赶紧趴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小然,你总算是醒了,呜呜……”   秦诚月少见的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对一旁道:“医生,麻烦您赶紧再给他做一下检查吧,别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凌然脑袋里懵懵的,感觉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条缝,然后有个冰凉的仪器伸了进来,慢慢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台显示屏,上面黑咕隆咚一片,还有点白花花的脉络,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一直站在他床旁边的白人医生推了推眼睛,表情认真的说道:“不可能搞错,这里是他的生殖腔,虽然看起来比一般Omega的生殖腔要小许多,但这不意味着就没有生育能力。”   白人医生目光看向凌然,缓缓道:“所以,凌先生,您确实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凌然脑袋更懵了。   “我,怀孕了……”   医生点头:“是的,已经一个多月了,您可以再仔细回想一下,您和您的伴侣在一个月之前有没有过体内成结行为,注意,我指的是成结,寻常的X行为并不算数。”   房间里好几个人的眼睛在盯着,都在为他的身体紧张焦虑,可凌然本人像是反应迟钝,久久没能理解过来医生话里的意思。   秦诚月以为他是觉得害羞,把房间里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自己留在床边陪他。   “有的有的,医生,”秦诚月帮他回答道,“一个月前他刚被终身标记了,而且当时他还浑身发烧了呢,应该就是因为体内成结导致的吧。”   “没错,那看来就是那段时间有的,”医生道,“凌先生,您今天肚子疼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伦敦天冷,好像过段时间就会有今年的第一场降雪,您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冻感冒了,一日三餐都要营养均衡按时吃,还有,怀孕的前三个月胎儿比较脆弱,这段时间也最好不要进行激烈的X行为。”   秦诚月见凌然呆呆傻傻的样子,便帮他应下来,顺便又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他最近还能去上班吗?用不用呆在家里养胎?”   医生道:“要是身体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可以正常上班的,注意不要太劳累了就好,还有一点,孕期的Omega情感需求会比较强烈,他的伴侣在哪里?怎么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应该需要大量的伴侣信息素进行安抚,除了安抚孕夫,更要安抚孕夫肚子里的胎儿。”   秦诚月有点担忧的问道:“如果,如果他的伴侣最近不在,也没法获取到他伴侣的更多信息素,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对他进行安抚?”   医生蹙了蹙眉:“怎么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伴侣?Omega怀孕是多么辛苦的事情,伴侣不在身边照顾就算了,连信息素也不能提供?”   秦诚月都有点为江之屿打抱不平了,解释道:“是,是有点非同寻常的情况,不过他的伴侣已经提前把信息素提取液准备好了,只是好像不太够,我刚才看了下,现在只剩下9支了。”   医生表情似乎松动了下:“信息素提取液?”   “是的,一共20支,每支0.2ml,高浓度的。”   医生极度惊讶:“他的伴侣,是等级很高的alpha?”   提取信息素的过程有多痛苦煎熬,没人比一个医生更加清楚,能够忍受提取出来这么大剂量的信息素液,恐怕等级最高的alpha都不一定承受的住。   秦诚月道:“是enigma。”   医生了然的同时,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床上这个娇娇弱弱的漂亮小Omega。   他们是怎么结合到一起的?   但医生不方便再多问什么,又交代了几句,等到信息素提取液用完之后,可以带着Omega来医院,医院里有能够代替伴侣信息素的药物,给孕期Omega注射进去,同样可以起到安抚作用。   秦诚月这才放心下来,送着医生出去了。   房间门关上,只剩下凌然一个人躺在大床上。   他这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伦敦,这里是马里波恩公馆。   而他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宝宝。   他肚子里有个小宝宝。   凌然有点无法相信,他两只手在被子底下很轻很轻的覆盖在了肚皮上。   细腻肉嫩的肌肤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管放什么东西进去都能被很轻易的撑出来形状。   可是现在里面如果真的有一个小宝宝的话,为什么会摸不出来宝宝的形状呢。   会不会是医生真的搞错了,他其实没有怀孕,他的生殖腔不是还没有发育好吗,之前去徐医生那里检查,也没有检查出来怀孕的事啊。   凌然对于自己能不能怀孕这件事情还有很深的疑虑,结果医生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已经怀了。   这个宝宝,是他和江先生的宝宝。   凌然心脏忽然变得柔软不已,像是被放置在了软绵绵的云彩上,他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两条细细的手臂撑着身体,想从床上坐起来。   秦诚月送完医生回来,赶紧过来又把他按在床上,极其戒备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凌然指了指床边的水杯:“想喝水……”   秦诚月把水杯给他递过来:“我给你拿,喝吧,慢点喝。”   凌然喝完大半杯温水,忽然问道:“诚月,医生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吗?”   秦诚月看了眼他平坦的小腹,重重点头:“小然,你真的怀孕了,但是你自己怀孕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难道宝宝在你肚子里,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凌然无辜的摇摇头:“没有呀。”   秦诚月也没什么经验,摸着下巴说道:“应该是宝宝还太小了,医生刚才说差不多三四个月才会显怀,所以你现在没感觉也正常,而且你也没有孕吐反应,这简直是太好了,我听说很多人在孕期会吐得特别厉害,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凌然还是觉得一切都有点不真实,他又在被子底下偷偷摸摸自己小小的肚子,在心里默默跟里面的小宝宝说话。   宝宝,宝宝,你真的在里面吗。   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   很快,凌然就有了感觉。   秦诚月刚夸奖完他吃饭不孕吐,他在晚饭立马就开始了孕吐反应,并且小脸都吐得有点发白了,肚子里空空如也,还是一直干呕个不停。   宋义还以为是自己晚饭做得不好吃,又去给凌然专门做了点轻淡的,但凌然吃了还是吐,最后饭也没吃下去多少,难受得躺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凌然睡了之后,秦诚月才把赵钦和宋义叫到自己房间里商量对策。   “国内能联系上了吗?”   赵钦道:“还是不行,要不我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诚月难得表现得如此冷静,劝阻赵钦道:“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江总故意单方面切断了和伦敦的联系,不然就算是有不可抵抗的外力阻挡,他也肯定不会让小然担心,如果小然都找不到他了,肯定是他暂时不想让小然找到,或者说,不想让小然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赵钦神色一变:“难道江总遇到麻烦了?”   秦诚月想了想:“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现在知道凌然怀孕了,国内形势又不是太明朗,秦诚月也不敢贸然带凌然回国,他思虑再三,还是主动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那边的人很快便接通,秦诚月开门见山直接问:“江之屿呢?”   商烨停了两秒,才回复:“他没联系你们?”   秦诚月道:“你肯定知道他的情况,别骗我了,你就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然这边有很紧急的事情,我必须得直接跟他说。”   商烨道:“没骗你,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他的消息在国内也被人全线封锁,我也在找人。”   秦诚月不相信似的:“你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那还有谁能知道?”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好,那我换个问题,”秦诚月快速转动脑筋,“你就告诉我你的猜测,相不相信由我自己判断,你猜测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商烨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最后知道他的消息是在西港湾码头,而这几天警方一直在西港岛附近搜捕董晖的下落,直到今天早上,董晖尸体才从海边被打捞上来,在此之前还没建好的港口有艘无主的游艇停靠过,那艘游艇的爆炸残骸也刚刚被搜寻到。”   商烨就说了这么多,秦诚月挂断电话后仔细琢磨了好一会,总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那一瞬间,他觉得后背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如果和董晖一起上了那艘游艇的人是江之屿,而游艇发生了爆炸,董晖要么是被当场炸死,要么是被炸进了海里淹死,那船上的另一个人,江之屿呢?   秦诚月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嘱咐了另外两个人,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能让凌然知道。   但是想瞒住凌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是不告诉凌然江之屿的任何消息,恐怕他会更加胡思乱想。   于是秦诚月用力调动大脑细胞,今天告诉凌然江之屿是去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岛屿开会了,明天告诉凌然江之屿在他睡觉的时候来过电话,可惜他正睡着,就没有吵醒他,后天又跟凌然说江之屿最近要去非洲考察,那边同样没有信号,所以要过段时间才能联系他。   凌然表面上每次都乖乖点头,表示相信了,私下里坐在房间内的飘窗上,一遍遍拨打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秦诚月说的话他其实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们全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凌然能看得出来。   可是江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能连一条消息都不回,连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呢。   他难道不想自己吗……   伦敦这几天降温降得很快,室内温暖如春,外面的窗扉上却已经清凌凌的挂上了点冰花。   身材单薄的小Omega孤零零坐在飘窗边,房内没有开灯。   他能看得到楼下喧哗热闹的商铺和来往熙攘的行人,可四周实在太过安静,听不到一点点声响,面前的玻璃仿佛一道结界,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的伤心落寞才是格格不入的,没有拥抱,没有安抚。   明明这样的状态在之前的二十年里他应该很熟悉了才对,怎么才得到那点偏爱和温情不过数月,就能将他磨成这样脆弱敏感,需要人陪,需要人抱,需要人轻声细语搂在怀里哄的脾气。   凌然除了难过之外,心里还异常记挂着enigma的安危。   他几乎是无条件相信enigma不会抛弃自己,可他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还是出事了,受伤了?   凌然无法控制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害怕,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将眼泪憋回到眼眶里,同时用一只手轻轻护住了小腹。   他不能够总是再哭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宝宝。   他得像江先生说得那样长大才行,除了照顾好自己,他更加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宝宝。   他要相信江先生,江先生说了会来找他的,他们还拉钩起誓了的,骗人的是小狗。   就再等等他吧。   *   秦诚月对于凌然的转变很是诧异,凌然是个爱哭包,这个他早就知道,但是这两天凌然不仅不哭了,还一门心思投入到工作上,吃饭也好好吃,睡觉也好好睡,要不是整天顶着两个湿红的眼眶,看起来真的跟没事人似的。   秦诚月心里也焦急万分,他每天都给商烨打电话问情况,有时候一天打两三个,后来发展到除了睡觉,过几个小时就打一次问问。   商烨没嫌烦,每次都告诉他照顾好自己和凌然,有什么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又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境中过了两个星期,凌然的孕吐反应还是没好,信息素提取液也已经用光了,等到明天秦诚月就打算带凌然去医院找上次那个白人医生,准备请他再给凌然检查一下身体,如果贸然注射他上次说得那种安抚药物的话,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凌然工作非常努力认真,Oliver训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经过上次出镜的那次网播新闻,Oliver开始把他往电视台新闻栏目中推荐。   他没想到凌然看起来是个娇娇小小的Omega,竟然蕴藏着这样巨大的能量。   晚上他带着凌然和秦诚月在总部大厦楼下的餐厅内用餐,说好了这段饭他会请客。   凌然最近都没有什么食欲,就点了份牛油果沙拉,用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上面的沙拉酱放得实在太多了,他吃了没几口又觉得有点腻,放下叉子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喉咙口的反胃感被压了下去。   秦诚月一直没说话,埋头苦吃着。   Oliver姿态优雅的切了几块牛排,见凌然已经停止了进食,便热情的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肉叉了一大块过来。   “ling,你吃得太少了,这家牛排做得不错,你可以尝尝我的,我还没有动过。”   凌然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碧蓝眼眸,里面不仅盛满了友好善意,竟然还多了点不该有的情愫和关怀。   凌然看出来他的意思,赶紧礼貌推拒道:“我已经吃饱了,Oliver,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Oliver觉得他只是在跟自己谦让:“你们国家的人总是谦虚礼貌,这让我有时候有些分辨不出你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想法。”   凌然看着那块被强行放进了自己盘中的牛排,上面被刷着层厚重的酱汁,看起来冒着诱人色泽。   可他闻到这股浓郁的香料味和肉味,却只觉得腻人,有点想吐。   凌然拼命捂着嘴巴,眼睛都瞪圆了些,把头扭向一旁,压抑着声音小声干呕了下。   Oliver像是震惊住了:“这牛排变质了吗?”   秦诚月十分自然的将凌然盘子里的牛排倒进了自己盘中,对Oliver解释道:“没有变质,特别特别香,只是小然不能吃牛排而已。”   Oliver很是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吃牛肉,这是你的忌口吗?”   凌然还在捂着嘴巴,巴掌大的小脸上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因为刚才的干呕被逼出了几滴眼泪出来,盈动的挂在眼角,让人看了就很想伸手过去,帮他把泪珠抚掉。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秦诚月就一边嚼着牛排,一边帮他回答了。   “不是,他不是忌口。”   Oliver表情放松下来:“那就好,我以为是我犯了你的禁忌。”   秦诚月慢悠悠道:“他是怀孕了。”   Oliver手中的钢叉瞬间掉在了桌子上,十分不敢相信地望向看起来嫩乎乎的小Omega。   他以为凌然顶多只是有了男朋友,毕竟他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讨人喜欢,单身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Omega竟然会已经结婚了,还怀孕了?!   他的身体看起来这样纤细,这样瘦弱,哪里像是已经怀了孩子的样?   Oliver震惊的张着嘴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秦诚月把那块牛排吃完,满足的擦了擦嘴:“好撑,Oliver,谢谢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急速降温,要下雪呢。”   正说着,凌然朝着窗外看了眼。   外面的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薄薄一层白色,天空中也有晶莹剔透的雪花在不断飘落下来。   原来已经下雪了。   秦诚月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两人再次礼貌的对高大英俊的alpha道了谢,然后便牵着手一起从餐厅走出来。   寒冷的潮气瞬间扑面而来,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还是觉得冷得彻骨。   伦敦的冬天比海市要早得多,也要冷得多。   赵钦先去开车了,两人站在餐厅门口等。   凌然仰头看着天上散落下来的雪花,伸出只手,接住了漂亮轻盈的一片,掌心里凉凉的,那片小小的雪花很快在手心里融化,消失,只留下了一小滩水迹。   他们两人没带伞,有风将几片雪也吹落在了他们头发上,肩膀上,白茫茫几朵,像开在寒夜里的花。   餐厅的门又被人推开,Oliver从里面走出来,撑了把伞,遮在凌然头顶,替他挡去了掉在身上的雪花。   凌然看着头顶那把忽然出现的黑伞,记忆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这把伞撑住的好像不是雪花,而是倾泻而下的漂泊暴雨。   伞下是能将他完全遮挡在内的封闭空间,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安全屋。   站在他身旁为他撑伞的也不是金发碧眼的alpha,而是跟他同样有着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enigma。   一阵寒风吹过来,卷起路边已经堆积起来的雪花,迷住了凌然的眼睛。   他眼眶发热,像是有眼泪想要滚落下来。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江先生。   视线垂落下来,毫无征兆的朝着马路对面扫视了一眼,凌然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浑身猛地一僵。   被冰冻的心脏仿佛在缓慢升温,即将到达沸腾的临界点,快速跃动的心跳声在他胸腔内激烈撞击,他双眼只是无措的瞪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只是自己眼睛被风雪迷花而出现的幻想。   如果他再眨一眨眼睛,那道身影是不是就会消失不见。   可他眨了一下,再眨一下,站在对面街边昏黄路灯下的身影岿然不动。   黑发黑眸,几分被苍茫白雪覆盖,俊美尊贵的像伦敦街头恍然矗立的雕像。   那道深沉灼热的视线穿过层层薄雪冷雾,也在看向他。   不是幻想。   凌然忽然开始快速朝着对面街边走过去,脚步由慢变快,最后直接飞奔起来。   像一片同样从天空坠落的雪花,直接把自己砸向了那道身影。   他不用顾虑太多,会有人将他稳妥接住。   黑色大衣朝他敞开,有个熟悉温热的怀抱,终于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包裹了进去。 第78章   Oliver和秦诚月还站在餐厅门口, 两人目光一致,朝马路对面看着。   秦诚月眼眶也不由自主湿润了些,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抹眼泪。   没死就好, 没缺胳膊少腿就好, 别说凌然了, 这段时间他都快被吓死了。   要是江之屿再不出现,他也想不出什么新的理由骗凌然了。   Oliver不明所以, 他才刚刚消化完凌然怀孕的消息,能让怀着孩子的Omega拼命上班养家的伴侣,一定不是什么好伴侣。   但是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他以为凌然身边的那个没用伴侣, 竟然会千里迢迢追到了伦敦来, 还是在这样一个雪天。   从今天上午开始气象局就已经发布了寒潮和暴雪预警, 机场所有航班都暂时停飞了才对。   这个男人是怎么过来的?   江之屿垂着眸,浓长的睫毛上挂落着几片清凌的雪花。   他用沉厚的大衣将面前娇小柔软的Omega尽数笼罩在怀里, 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轻微发颤, 同时也有丝丝缕缕的冰雪渗透衣衫, 毫无阻隔的侵入进来。   刚才凌然忽然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 江之屿也恍然间愣怔了片刻。   他以为那道站在伞下的身影不过是个外形相似的Omega,再加上这几天确实有点疲劳过度, 餐厅内折射出的幽黄灯光看起来那样温暖,跟他身上彻骨的寒意是两个世界。   但是很快日思夜想的小Omega就明晃晃出现眼前, 在朝着他飞奔,像片坠落的雪花, 没有丝毫犹疑地跌进他怀中。   直到现在将人结结实实搂进怀里抱着, 他才能感受到,这一团温热绵软的小身子, 确实是他的小Omega每错。   凌然将脸颊深深埋进去,鼻尖也在用力嗅着,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水味,还有隐藏在深层次的信息素,他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怀抱温暖又强势,能将他身上的那点冷意用温热的体温驱赶掉,他对此毫无遮掩的喜爱,贪婪,留恋,依赖,想要更深地进入他怀里,不仅是因为身体的本能渴求。   是因为他实在想念。   江之屿察觉到他还在不停往怀里钻,搂着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几乎快要将他双脚离地抱起来。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得更大了些,江之屿朝对面的餐厅门口看了眼,刚才给凌然撑伞的那个白人alpha还站在原地望向他们,旁边站着正在向他挥手的秦诚月。   江之屿对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把凌然半搂半抱着,直接带上了停在路旁的车上,随后车子径直离开。   赵钦也开车过来了,秦诚月还不忘跟Oliver道别。   “不好意思啊Oliver,那位是小然老公,他们这段时间异地,刚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小然急着走,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Oliver捏紧伞柄,微笑道:“当然不介意。”   秦诚月点头:“那就好,那我也先回家啦,我们明天公司见哦。”   等到车子开走后,Oliver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脑海中全都是刚才对面路灯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那样相爱,像是什么都没法将他们再分开。   *   公馆距离总部大厦不过2公里,眨眼间就到了。   地上已经都是积雪,江之屿抱着怀里的小Omega下车,始终没让他沾到雪地。   公馆内的管家和仆人们都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在主卧的浴室内放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   江之屿直接迈步进去,蒸腾的雾气瞬间扑面而来,将两人浑身的霜雪都热化。   凌然还埋在他胸前不肯出来,两只手也抱得紧紧的。   江之屿牵着他的手掰开,面前的小Omega便忽然抬起脸来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水雾濛濛,无措的眨了眨,漂亮的眼睑红了一圈。   这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不止是凌然难受,江之屿看见他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心尖猛地颤了颤,像是快被震碎了。   他低下头去,轻轻含住那两片微微张开的唇瓣,在小Omega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着那条冒着香软湿气的小舌接吻。   凌然仰着头承受,一开始还只是有些缠绵的轻吻,后来伴随着凶狠的喘息和索取,这个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像是快要把他的灵魂都吸取出来,纠缠着吃进腹中,将两人彻底融为一体。   凌然有点站不稳,被逼着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身子一轻,直接被掐着腰抱坐在了高高的洗手台上。   这样两人的高度总算到了同一水平线,方便被人更好的捏住后颈,大张着嘴巴,供人予取予求地侵占。   两种味道的信息素也在口腔内进行着高浓度,高密度的激情互换。   凌然这段时间一直只能靠着提取液舒缓,现在这一个吻就能让他浑身发软,头晕眼花。   后颈处的阻隔贴甚至都没被揭下来,他却有种被这个吻标记了的感觉。   静谧的浴室内听不到说话声,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啧啧的黏腻水声不断从门缝间泄出。   凌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快被吃得发麻,他坐也坐不住,上半身变得软绵绵得,只有被腰后那只手抵着才不至于洗手台上滑下来,肺里的空气被挤占得越来越稀少,他小力挣扎了两下,喉间也发出几声呜呜嗯嗯的低吟。   可惜没被放开,声音反而被更深的堵回了喉咙里。   他实在有点受不住了,脸颊酡红一片,不知道是被热气蒸得,还是被这股浓郁到将他淹没的酒味熏得,总之他找到了个间隙,终于能够扭开脸颊,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   谁知道一只强有力的手跟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不等他再多吸两口气,又纠缠着继续吻上来,将他刚才吸进去的气也尽数掠夺殆尽。   ……   只是一个吻而已,凌然最后两手无力撑着大理石台面,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江之屿总算松开了他,抬手,替他将唇边不慎滴落的银丝擦去,然后开始着手替他脱衣服。   凌然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乖乖靠在背后的镜子上,低头看着那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一颗一颗解开他身上的衬衫纽扣。   像是将一枚光洁柔亮的水煮蛋从蛋壳中剥离出来,底下隐藏的肌肤白皙细嫩,完美无瑕,薄薄的肌肤覆盖着小巧玲珑的骨架,腿很长,腰很细。   江之屿帮他脱完之后,眸色深沉得看不清底色。   把小Omega打横抱起来,走到里侧的浴缸前,动作轻柔的将人放了进去。   凌然周身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刚才在雪地里的寒意也消散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刚才还得到了enigma的信息素抚慰,他极为舒适的靠在了浴缸内壁上,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江之屿在浴缸旁单膝跪地,替他试试水温:“要不要再热点?”   凌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眸中水光摇曳,轻轻摇了摇头。   江之屿摸摸他的脸颊,触感滑腻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刚才不该抱着他在雪地里站那么久,今天这么冷,他穿得却不算多。   凌然又摇摇头,一只小手忽然从水面下伸过来,连带着雪白纤细的手臂,表面是一层湿淋淋滑腻腻的水色。   那只手轻轻拽住了enigma的大衣,随后嗓音软乎乎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进来……”   以前江先生经常会跟他一起洗澡的,今天为什么不一起洗了呢,刚才在外面明明江先生身上淋得雪更多些。   江之屿捏了捏他的手:“你先洗,我身上冷。”   话音刚落,小Omega嘴角撇了撇,眼眶更红了些,看起来像是快哭了似的。   “你不和我一起吗,”凌然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这话像凭空生出千万根针,在江之屿心口猛地扎了下。   他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于是只能在小Omega红艳艳的唇瓣上吻了吻,低声道:“我先去脱衣服,然后过来陪你,好不好?”   凌然连这点让步也不肯给,两只手都伸过来,主动替enigma解里面衬衫的纽扣,手臂上滴落下来的热水将enigma身上那件名贵大衣弄得一团糟。   江之屿像是丝毫不在意,在衣服被人解到一半的时候,才有些迟疑的攥住了他的手。   但是阻止的举动晚了半步,凌然已经眼尖的发现了异样,他在浴缸内跪下来,上半身完全朝着enigma怀里靠近,扯着手中的衬衫往底下被掩盖着的躯体上看。   只是看了一眼,眼角就被迅速积聚起来的热泪挤垮,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啪嗒啪嗒两声,滴到平静无波的水面上。   江之屿知道他看了会哭,身上再多的伤都没觉得怎么痛,可面前的小Omega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伤无声掉眼泪,却让他觉得心如刀割。   “宝宝,不哭。”   江之屿把外衣脱了,穿着衬衫,直接迈入浴缸内,将小Omega抱在腿上坐着,手上捧了把温热水流,慢慢替他洗掉眼泪。   “哭得我心都碎了,”江之屿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哄,“伤口都不疼了,真的,医生都说没事,不然我怎么能飞过来找你?”   衬衫湿了水,紧紧贴在肌肉喷张的身体线条上,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疤痕凸起,即使被衣服挡着,也能隐隐约约看出些大致轮廓。   凌然趴在他肩上,生怕会压到他的伤处,小心翼翼挪动了两下,往外避了避,哭得抽抽嗒嗒的,还不忘提醒道:“伤,伤口,不能,沾水……”   江之屿摸着他小脸上的泪意,觉得可爱又可怜,忍不住又亲亲他:“没事,已经长好了,你摸摸。”   凌然动作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用手指尖在enigma腹部那处最明显得凸起上缓缓抚摸下了,还是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又劈里啪啦掉着眼泪哭起来。   “肯定,肯定很疼的……这都是,怎么弄的……”   江之屿怕吓到他,轻描淡写的把国内近期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董晖一直没放弃报复,跟千老联合做局引诱江之屿出面,江之屿正好在大肆撒网寻找董晖的下落,倒是没想到他会蠢到直接送上门来。   那天在游艇上的其实不止江之屿和董晖,只是其他人后来都先下了船,炸弹是董晖提前安置在游艇上的,操控器也被他捏在手上,然后他跟江之屿谈条件,要求江之屿放弃商会会长的职位,并且还要把他名下的江氏股份全都转让给自己,再送自己安全出国,否则两人就要一同葬在这片海域。   原本是必胜无疑的筹码,但是他威胁错了人,江之屿当着他的面把那份股份转让合同一点点撕碎了,又眼睁睁看着他按下了倒计时按钮。   游艇将会在两分钟之后爆炸,董晖人已经彻底被折磨得疯魔,素来平静的脸上表露出了狰狞底色,他站在甲板上,站在凌乱的海风中,声嘶力竭的问江之屿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还想要他怎么样,他都已经身败名裂了,被抓进去也一定会被判处死刑,难道江之屿宁肯陪着他一起死,都不愿意答应他的条件吗。   江之屿朝他走近,给了他一个理由。   董晖像是极其不敢置信,难道江之屿这样跟他作对,千方百计把他逼到绝境,就因为那个Omega?   就因为他一开始要把那个Omega当成会所玩物送人?!   这算哪门子狗屁理由!   董晖觉得江之屿一定是在骗他,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或交易。   他在爆炸前忽然掏出把黑洞洞的手枪,瞄准了江之屿的方向,他就算自己死,也必须要拉着江之屿一起垫背,他要让江之屿死在他前面。   可枪声没来得及响起来,江之屿随手从桌上摸起个钢叉,速度极快的隔空用力甩出去,钢叉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力道和角度都完美无缺,恰好直直插进了董晖握着枪的那只手背上,瞬间便将他的手背和手心扎了个对穿。   董晖痛苦哀嚎一声,手腕一松,手枪应声掉在了甲板上,董晖挣扎着还要去摸那把枪,江之屿一直在心里默默计数,时间差不多快到两分钟,他头也不回的跃进了深海中。   董晖看见江之屿跳进海里逃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倒计时按钮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安置在游艇上的炸弹也不过是他用来骗过江之屿的伪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炸弹,他就是料定了江之屿心思甚微,会跳船求生。   他赶紧用一只手撑着从甲板上爬起来,跑进船舱内想要立即驾船离开,这是深海区,没有游艇,江之屿想要光靠自己游到岸边,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游艇发动机轰鸣作响,才刚刚驶出去几米开外,“轰”得一声震天响袭来,巨大火浪将海平面都烧成了一整片赤红色,周围掀起无数雪白激荡浪花,飞溅起数十米高,随后又争相击落到海面上。   那艘游艇眨眼间便被炸成了黑焦残骸,上面安置的假炸弹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成了真的,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江之屿虽然已经提前跳船,但还是被剧烈冲击拍出去数米远,在手下人赶到之前,他已经因为撞击陷入了深度昏迷。   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妄为,把江之屿带回岸上后,送到了个隐蔽的地方养伤,按照江之屿之前的吩咐,对外所有消息都暂时封锁,就连商烨都被蒙在鼓里。   外面找江之屿的人不少,也不乏有想借机寻仇的,要是被人知道他身受重伤,还一连昏迷了数日,都不用说外人,恐怕最先乱套的会是江家。   直到昨天江之屿才刚醒过来,把剩下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尤其是跟董晖有过联系的千老,汤北等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冒着坏天气和暴风雪,赶来了伦敦。   虽然凌然听的是简化版本,但心里还是十分后怕,但凡这些事中江之屿有半点遗漏的地方,怕是就没办法好好的来伦敦看他,也没办法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   凌然忽然直起来身子,伸手继续去扯开enigma的衬衫,一边扯一边说道:“我要看看你的伤……”   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没事,心里始终没办法安心。   江之屿怕吓到他,只给他看了胸口处最细最小的一道,应该是不知道被游艇上什么爆炸碎片划伤的,大剌剌的一道伤疤,横亘在饱满虬结的月匈月几块上,虽然形状不大,但是好像割得很深,即使现在已经愈合了,但外表层还是像沾着一层血痂。   凌然睫毛逐渐变得湿润,难怪,会在他身上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原来失去他消息的那两个星期,他是一直在医院里昏迷着,满身是伤。   凌然缓缓靠近了些,唇瓣上湿湿热热的,像含了口温软的水,很轻很轻的,在那道伤疤上印下个吻。   双唇软绵绵的贴在上面,并没有急于移开,保持着趴在他胸口的姿势,将那处伤口也暖得同样温热了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小Omega眼眸中水亮亮,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和心疼,问道:“我帮你亲一亲,会觉得好一点吗……”   不止是好一点,是好得太过火。   一股难以遏制的火气在奔腾着上涌,浴室内温度高涨,龙舌兰信息素在水面上迅速化开,将浴缸内满溢的温水熬成一池热酒。   被热酒熏涨得浑身发红发软的小Omega脱了力,栽倒进enigma怀中。   水满则溢。   ……   凌然感觉自己今晚好像一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特别重要。   在听见enigma预告性的提醒后,他才恍然间被召唤回了那么一丝丝理智。   ……   小Omega两手委屈的扶着肚子,哽咽道:“这,这里……有小宝宝……”   江之屿愣怔住,大掌缓慢地覆上他的手背,心中剧烈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兴奋,难怪他总感觉小Omega今晚有些不同寻常,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拼命让理智冷静回笼,先将小Omega从浴缸内抱出来,用宽大的绒毯将人裹住,再抱着放到大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江之屿只是随便披了件睡袍,便拉开房门叫了几人进来。   宋义和管家,还有几个一直照顾凌然的仆人都急匆匆跑了进来,就连秦诚月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跑过来。   江之屿坐在床边,一手抚着床上小Omega的脸颊,一边对站在屋内的众人道:“谁先说。”   管家:“江先生,我已经派人去请医生过来了,就是一直为凌先生照看身体的那位家庭医生,具体的情况那位医生可以非常详细的告知您。”   宋义:“江总您放心,凌先生目前怀孕应该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就医生之前的话来说,他们两个情况都很好。”   仆人:“凌先生每天的作息也非常规律,十一点之前会睡觉,早上七点钟起床,是很健康的作息。”   只有秦诚月抓了抓头发,问:“大半夜的,什么情况?小然脸怎么那么红,他身体不舒服,难道是发烧了?”   江之屿看他一眼:“不烧。”   秦诚月讶异道:“你不会是才知道小然怀孕了吧,你们刚才,没干什么吧?”   刚才两人一回来就直接进了浴室,其他人根本没有插话的功夫,确实是太长时间没见,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要不是凌然自己想起来说了,恐怕现在他都已经在凌然体内成结了。   得看干到哪种程度才叫没干什么。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又紧急替凌然检查了下身体。   江之屿问道:“医生,我的伴侣是怀孕两个月么?”   刚才那种直冲天灵盖的亢奋和喜悦已经被他克制压抑下来,不管医生说出怎样的答案,他都能坦然接受。   即使医生现在说之前都是误诊,凌然根本没怀孕。   可医生收起仪器,郑重地点点头:“是两个月没错,但他是不是前期孕吐反应比较严重?我看他身形偏瘦,可能没有很好的补充营养,这对于孕夫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江之屿呼吸有点轻:“好,我会好好照顾他。”   医生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江之屿上下打量了一圈,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因为您是enigma,您与Omega的结合属于特例,现在您的Omega既然已经怀孕了,那您更应该时时陪在Omega身边,不仅要给予他信息素的安抚,更加要给他心理上的抚慰和依靠,孕期的Omega只会更加娇贵脆弱,尤其是在孕早期,有必要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再两地分居了。”   闻言,江之屿沉声:“我会一直陪着他。”   如果知道小Omega怀孕了,当初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把小Omega孤身一人送来伦敦。   医生见他如此配合,便又多说了几句:“还有啊,要记得带Omega定期去医院产检,或者我过来给他做定期检查也可以,再就是不要让他情绪起伏过大。”   医生说着,看了眼小omega艳红的脸蛋:“在孕早期的这几个月内,也一定要避免剧烈运动。”   江之屿问:“多剧烈才算剧烈?”   医生道:“如果是enigma的话,前三个月一定不能在生殖腔成结。”   江之屿又问,只是前三个月不能,那过了三个月是不是就可以。   医生说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体位和方式得当的话就行。   江之屿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医生极有耐心的一一解答,两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学术课题似的。   秦诚月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赶着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先出去了。   医生最后交代道:“孕后期的时候可能需要配合方法提前对Omega的生殖腔进行按摩疏通,不过这都是怀孕到了八九月份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现在您只需要先知道会有这么个过程。”   江之屿全都应下,才让人送了医生出去。   凌然一开始是有点醉了,脑袋里也晕乎乎的,躺在床上一直感觉天花板和床在转,所以他闭着眼睛,乖乖任由医生给他做着检查。   到了后面江之屿和医生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但是听着那些尺度颇大的话题,尤其话题的主人公是他,他脸蛋慢慢升温,快要在被子底下烧起来了。   他特别想起来捂住江先生的嘴巴,请求他不要再问的那么详细。   直到听见房门打开又再次关上,凌然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被子掀开,他被搂进个紧实密切的怀抱中,只是这次小腹的位置被人特意小心避开。   江之屿把怀里的小身子往上提了提,看见他紧闭的长睫一直在扑簌簌震颤,装睡都得那么不像,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   勾着唇角轻轻笑了声,低头,贴着他的唇瓣缓缓厮磨,吮着吻了会,才留恋不舍的松开,只是黏糊糊碰着,沾着。   心中感受万千,无法尽数让他感知,最后也只能用最贫瘠的语言表达。   “辛苦了,宝宝。”   “我爱你。” 第79章   那两片长睫颤得更厉害了些, 像振翅欲飞的蝶。   江之屿伸手,在脆弱的蝴蝶翅膀上轻轻拂过,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眼角。   凌然觉得眼睛发痒, 慢慢睁开, 无措间撞入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里面承载着无可比拟的温柔, 像深不见底的海浪,汹涌着将他淹没。   他眨了眨眼睛, 再也没办法装作没听到刚才那句话,心脏跳动的有点快,深呼吸也解救不了。   手掌无意识贴紧了小腹,很小声的问了句:“是因为, 我怀了宝宝吗……”   江之屿在他眼角亲亲, 搂得他更紧了些:“是对你说的太少。”   凌然有点没明白:“什么呀……”   江之屿摸完他的眼角, 指尖又落在小巧挺翘的鼻尖,最后缓缓滑向蒙着层水光的唇瓣。   enigma像是世间最有耐心, 也最慈悲妥帖的伴侣, 对不谙世事的小Omega要进行悉心教导。   “不是因为有宝宝, 也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江之屿看着他,嗓音又低又缓, “只是因为你特别好,特别值得被爱。”   “所以我喜欢你, 爱你,也可以理解成非你不可, 离不开你, 想和你共度余生。”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小omega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处, 让他感受到底下阵阵有力跳动的心脏。   凌然像是有点呆住了,眼眶微微发湿,仰着小脸看着enigma不说话,婉转的眼神却能诉说千言万语。   江之屿被他看得心尖发软,低下头和他鼻尖相抵,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道:“宝宝,说你爱我。”   他连给小Omega的爱也是这样强势偏执,专横霸道,一股脑全都抛出去,小Omega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他也有办法让他接受。   凌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他也从没想过要拒绝,只是乖乖朝着enigma也凑近了些,随后轻声说道:“我爱你,我也离不开你的……”   他第一次这样吐露心声,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敢再看江之屿,眼睛也低低垂下来。   enigma却没打算放过他,抬着他脸颊,深深看进他眼底。   “刚才有没有弄到里面,疼不疼?”   小Omega摇摇头,很是羞赧地舔了下唇瓣。   大掌贴上他月土皮,掌心里的温度比小Omega身上任何一处都要高一些,热乎乎的,隔着薄薄的肌肤,像是能够触摸到里面还没成型的孩子。   江之屿产生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他是因为爱着小Omega,才会对他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怀揣了些爱意。   但是怀里的人这样瘦,这样小,几乎让人难以相信他身体里更小的生殖腔内能够再盛得下一个小生命。   江之屿顺势丈量他细得可怜的腰身:“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   凌然怕他生气,连忙解释道:“我有好好吃的,但是有时候吃不下去,吃了,也会吐出来……就不太想吃了。”   江之屿想到医生刚才说的孕吐反应,摸着他尖尖细细的下巴,问:“这样吐了多久?”   凌然嗫喏道:“差不多两个星期。”   江之屿对他的身体状况恐怕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些,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宽慰道:“是孩子不乖,闹得你身体也不舒服,如果怀孕真的太辛苦,我们可以以后再要孩子,或者不要。”   这才只是孕早期,他的生理反应就这么严重,要是到了中后期还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医生现在就开始提醒孕后期要做的舒缓事宜,说明到时候Omega要承受的只会更多。   早知道怀上enigma的孩子会让Omega这样辛苦,他就不应该在小Omega体内成结,如果拥有一个属于他和凌然的孩子要以凌然的身体健康为代价,那他宁愿永远不要。   可凌然听了这话,却误以为enigma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刚才还湿润的眼眶立即便涌出几颗眼泪来,委屈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都被狠狠揪在一起。   江之屿替他擦掉眼泪,边擦边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   “怎么哭了,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嗯?”   凌然哭着摇摇头:“你,你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小宝宝……”   江之屿被扣了这么大个帽子,连忙捧着他的脸颊解释:“不是,我喜欢他,只是怀他会让你特别辛苦,我舍不得你吃一点苦,宝宝。”   江之屿亲吻他的泪眼:“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就留下他,我是他的父亲,我当然喜欢他,但是我更爱你,你在我这里永远是首位。”   小Omega还是哭得伤心,江之屿拿他没办法:“好了宝宝,不哭了,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这么喜欢这个孩子,那就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们一大一小照顾好。   江之屿虽然担心,可更不愿意凌然伤心,再三跟他发誓自己是爱他肚子里的小宝宝的,凌然总算是相信了,不再哭了,长睫上还挂着一条条湿润的泪痕,哭累了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江之屿抱着他,用手臂垫在他脑袋底下当枕头,同时将他牢牢搂在怀里,任由他脸上的湿痕都蹭到自己胸前。   其实刚才小Omega也算是接着劲在他怀里宣泄,这段时间憋闷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反正会有温热的怀抱拥着他,会有人吻掉他脸上的泪水,就算是无理取闹也会被宠溺的应承下来。   江之屿在他背后轻柔摩挲,其实他这段时间已经做得很好了,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刻苦上班,还要一边自己照顾自己,毕竟已经是两个身子的人了,有很多地方要注意。   小Omega的确长大了很多,也变得越来越优秀耀眼。   今天在餐厅门口看见他和个金发碧眼的alpha站在一起,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白人alpha对小Omega产生了怎样的想法,江之屿不用靠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怀孕后的小Omega是更娇了点,也更招人了。   *   凌然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之前靠着信息素提取液的安抚,并不能真的缓解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可昨天夜里他一夜无梦,睡得异常香甜。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闹钟还没响,他躺在床上没动,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旁边的被子底下明明还有些残存的温热触感,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在里面呢。   难道昨天晚上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难道江先生其实根本没有出现,他昨夜其实做了场荒唐大梦?   凌然眼眶逐渐变得酸涩难忍,如果没有拥有过就算了,昨晚的感受那样真切,现在才来告诉他只不过是场梦,叫他怎么能接受的了啊……   江之屿端着玻璃杯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床上的小Omega用被子罩住了脑袋,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伸手将被子轻轻扯下来,底下一张被憋得有点发红的小脸就显露出来,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眶。   江之屿心尖一揪,俯身将他从被子底下一把捞了出来,把他抱在腿上坐着,摸他湿漉漉的眼眶。   “怎么了,不舒服了?”   凌然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确信脸颊上这温热的触感不会是幻想,确定面前的enigma是真实存在的。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凌然张开双臂,直接扑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搂住他后颈,脑袋也埋到他肩颈里,在上面轻轻蹭着,颇为依赖的嗅着。   江之屿抱着他哄了哄:“不走,在这里陪你。”   凌然抬起脸来:“明天也不走吗?”   “嗯。”   “后天呢?”   “也不走,”江之屿笑道:“一直陪着你。”   凌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那,国内的事情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呢?”   “都可以线上处理,”江之屿捏捏他的脸,“没人比我宝贝更重要。”   凌然当然知道他说的宝贝是指自己。   小宝贝这会儿觉得开心了,终于不用再忍受分别,他的访学才过了三分之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会结束,而这段时间江先生能够一直在伦敦陪着他。   江之屿把玻璃杯拿过来,凑到他唇边提醒道:“喝水。”   凌然十分乖巧的张开嘴,就着江之屿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下肚。   刚才江之屿出去就是为了给他倒杯温水备着,正好等到闹钟响了他起床可以直接喝。   谁知道闹钟到了现在还没响,江之屿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   “要不要再睡会?”   凌然趴在他身上摇摇头,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睡了,马上就要起床上班了……”   他其实还很困,浑身都犯懒,昨晚在浴室虽然没做到成结那一步,但还是把他累的够呛。   江之屿见他小脸上满是疲惫,便道:“要是觉得累就请个假,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或者你想提前结束访学也可以,你怀着身子本来就要多注意,等到以后孩子生下来,你还想再回来访学我再让人安排。”   凌然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我现在不能走的,还有一期很重要的节目没有录完,我的稿子还没改完呢,Oliver说了今天要改出来给他看。”   江之屿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Oliver?”   凌然点头:“Oliver是我的带教老师,也是BTC News很厉害的一位新闻主播,主要播国际新闻的,他真的很厉害的,知道的可多了,对我和诚月虽然有点严厉,但是私底下人其实还不错的……”   江之屿越听脸色越沉静,听起来他对于这个Oliver的评价还挺高,光是夸他厉害就夸了两遍,连他私底下的为人都这么清楚,难道他们不止昨晚一起吃过饭?   江之屿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走到衣橱旁边给他挑今天要穿的衣服,挑了几件在他身上比量一下,然后回到床边把他身上的睡袍解开,开始一件件帮他换上。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被人像是洋娃娃一样摆在床上换衣服了,但是第一次他没什么意识,全程都由人操控,自然也就不知道害羞。   这次他意识清醒的很,胳膊和两腿被人捏着摆弄,连小小的内裤都是被人亲手脱下来又换好的,他实在羞得厉害,几次想起身自己穿,又被按着肩膀躺回去。   “乖点,别乱动。”   “抬高点。”   “胳膊。”   “脚。”   一边穿,江之屿还能一边面不改色继续跟他对话。   “那个Oliver,结婚了么?”   凌然咬了咬唇,脸颊被弄得红通通的,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的……嗯……”   江之屿又问:“他经常请你们吃饭?”   凌然摇头:“没有呀,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下了班之后他请我和诚月吃饭,不过我们之前中午会在公司的餐厅碰到,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   哦,看来是蓄谋已久。   江之屿道:“你们很熟?”   凌然笑了笑:“是呀,他也会跟我们说一些公司里的八卦,都是内部消息哦,他还让我们绝对不要告诉别人呢。”   江之屿靠近了些:“能告诉我么?”   凌然被眼前骤然放大的一张俊脸惊到,不管看多少次,他还是忍不住看呆。   末了,才点点头:“可以的。”   江之屿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就好,具体那些八卦是什么内容,其实他完全不在意。   穿好衣服后,又把人抱起来送进浴室洗漱,然后给他把不小心弄湿的头发吹干,才带他去餐厅吃早饭。   凌然平常自己洗脸弄湿了头发不怎么吹,都是自然风干。   两人一起坐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秦诚月还在赖床没起,他每天早上都是起床困难户,宁愿不吃早饭也要多睡几分钟,最后出门的时候带上宋义给他准备的三明治去了公司简单对付口就算完事。   相比起来凌然已经属于太乖太听话的类型,江之屿觉得他这段时间又瘦回去了,所以早饭坐在他旁边监督他吃,还注意给他营养搭配。   凌然一开始还吃得好好的,但是没喝进去几口粥,小脸忽然就变得有点发白,喉间涌上来一股难以遏制的反胃,他扭头趴在桌边,猛地干呕了两声。   江之屿第一次看见他有孕吐反应,动作极快的将他抱在腿上坐着,一边扶着他的腰,一边轻轻在他后背上下抚动,替他缓解呕吐的难受。   凌然吐了几声才停下来,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还在反复揉搓,搅动,一阵阵的引发痉挛,让他只能无力地趴在enigma怀中,后背有些难耐地弓起。   他紧紧捂住嘴巴,试图压抑住那股翻涌地冲动,可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地发抖,有憋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落泪。   江之屿撩起来他的衣角伸进去,同时低头在他后颈处缓缓亲吻,极尽所能地对他进行帮助和安抚,宽大粗粝的掌心将小Omega细嫩的肌肤也暖成一片温热,揉了一小会后,凌然就觉得浑身舒服多了,想吐的感觉也被压抑了下去。   enigma不在的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度过这些难熬的时刻。   但现在enigma替他擦干净唇角,在他耳边轻声道:“宝宝,听我说,慢慢调整呼吸。”   跟着enigma的指令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凌然睁开湿红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人。   江之屿让人先把桌上的早餐都撤了,虽然做得已经都是轻淡口味的了,但是看来小Omega并不喜欢。   “刚才没吃多少,肚子饿不饿?”   江之屿摸了摸他软绵绵的月土皮,直接问:“想吃什么?”   凌然想了想,说道:“想吃,青菜海鲜鸡蛋面……”   就是江先生先前给他做过的那种。   江之屿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对他说好,然后抱着他从餐厅起身,让其他人都去忙别的,径直迈步进了厨房。   没用得着别人帮忙,很快,江之屿就一手端着面,一手抱着人从厨房出来了。   回到餐桌前坐下,在其他仆人惊讶的目光中,江之屿开始着手喂小Omega吃饭。   其他人感到震惊的不止是江先生这样尊贵的身份居然会自己下厨,而且最普通的面也能做成这样色香味俱全的样子来,并且还对那位凌先生照顾到了这种地步,神奇的是凌先生这次竟然没有孕吐!   江之屿喂他的每一口都会提前用勺子把面条夹断,等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进去大半碗也没说难受之后,又给他喝了两口热乎乎的汤。   小Omega这回才说吃饱了,江之屿看了眼他剩下的小半碗,知道这确实是他正常偏大的饭量了,给他擦了擦嘴巴,才在他唇角亲了亲,夸他做得真棒。   吃完早饭,凌然和秦诚月还要出门上班。   伦敦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今早街边的雪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空气还是彻骨的寒冷。   出门之前江之屿给凌然穿好最厚的一件外套,米白色的貂毛大衣领口还有一圈毛茸茸的毛领,摸起来手感顺滑细腻,极其保暖。   他牵着凌然的手上了车,说是要送他到公司楼下。   凌然开心的靠在他怀里,跟他手牵着手,幸福雀跃的不得了。   秦诚月爬到副驾驶坐好,司机这才开车送他们上班。   一路上能看到马路上还有不少环卫工正在清理雪堆,整个伦敦城银装素裹,像装在雪花球里的精致城堡。   车子很快在BTC大厦楼下停稳,凌然从车上下来,跟秦诚月一起往大厦门口走,一步三回头。   江之屿也下了车,站在车边看他。   在那道纤细身影在雪色中走出去没几步之后,江之屿便有点受不了,喊了声:“凌然。”   凌然脚步立即顿住,回头望过来,见站在车边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还站在原地看向他,眼神灼热。   他心脏猛地急速跳动了两拍,对身旁的人道:“诚月,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来。”   秦诚月看了看手表,提醒道:“还有十分钟,注意时间啊。”   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凌然准备朝着车边跑过来,还没迈开脚步,便听车边的人又道:“不准跑。”   江之屿叮嘱道:“慢慢走。”   凌然不敢再跑,只敢一步步慢慢走回来,重新站到他跟前。   江之屿伸出手来,将他的领口向上拢了拢,直到毛茸茸的领子将小Omega的大半张脸全都笼罩了进去,随后他才低头靠过来,借着毛领的遮挡,将小Omega轻轻往上提了提,含住了他的唇瓣。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亲了多少,亲来亲去还是不够似的,每次接吻凌然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这里还是在公司门口,人来人往,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想开口提醒一下,一张开嘴巴,却让那条灵活有力的舌尖有机可趁,直接借机挤进了他的唇缝中,勾着里面乖巧绵软的香软小舌开始舔吮啃咬。   凌然心里紧张害怕,同时又被亲得有了点难以遏制的生理反应,喉间泄出几声软绵绵的呜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被人松开。   江之屿像是想要借着上班前的这个吻,要让他一整天都沉浸在里面回味,好让他没工夫再去搭理别的什么alpha。   显然还没亲够,但时间有限,也只能先放小Omega上楼。   在他两瓣红得明艳的唇上按了按,才哑声对他道:“去吧。”   凌然快速踮着脚,够不到那片薄唇,只够在enigma下巴上轻轻亲了口,然后红着脸说道:“我去上班啦。”   说完就逃也似的飞快跑进了大厦。   等到小Omega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江之屿才让司机先把车停到地库去,然后也提步迈进BTC大楼。   前台知道了他的名字后,直接将他请上了顶层办公室。   江之屿是让人给凌然安排个经验丰富有能力的带教,但是没想让带教来挖他墙角。   BTC的负责人跟他相熟,听他说了说情况后,赶紧让人给电视新闻部那边下了通知,凌然将由那边的部长亲自带教,以后就不用Oliver插手了,同时还表示以后也想跟江氏长期合作,所以如果凌然和秦诚月愿意的话,可以给他们担任新闻主播的机会。   江之屿表面答应下来,又随口不经意的提起来凌然已经怀孕的消息,所以以后出外景的工作也需要交给别人,总之安排给凌然的事情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能累着他,更不能让他觉得无聊没有劲头。   BTC负责人满面愁容,干脆让江之屿给凌然安排一下工作表算了。   江之屿毫不客气,真的给凌然做好了规划,让负责人给下面人发下去,直接照做就好。   负责人尽管很是无奈,但也只好全都应下来。   帮凌然打点好工作,江之屿来到电视新闻部那层,站在一面透明玻璃墙前,看着正在会议室里给几位领导汇报工作的凌然。   凌然并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带着欣赏和怜惜,完全无法移开分毫。   凌然的汇报很详尽,工作能力显然也得到了所有领导们的认可,他弯着眼睛礼貌笑了笑,抱着怀里的材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再抬头向外看时,那道玻璃墙外面空空如也,分明什么都没有。   下午凌然接收到了换组的通知,他竟然被调换去了部长的组里,由部长亲自担任他的带教,连Oliver都震惊到了,还想跟上面再挽留一下凌然,谁知道上面的意思非常坚决,像是要特别栽培凌然似的,接着就把人调走了。   换了新组后的凌然工作任务也更重了些,他一整个下午都在为接下来要录制的新闻栏目寻找选题,因为部长说如果他的选题被采用了的话,下期节目说不定可以让他跟着进演播厅。   凌然浑身充满干劲,谁知道下午下了班之后,他正在楼下等秦诚月,Oliver又主动过来邀请他晚上共进晚餐,凌然礼貌的拒绝掉了。   Oliver像是有点不甘心,碧蓝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ling,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很喜欢你,虽然你已经有了伴侣,但我并不介意,或许你也可以试着接受我,说不定我并不比你的那位伴侣差。”   国外可能比较多的人都能接受开放性的关系,但凌然显然不是其中一员。   “抱歉,Oliver,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同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凌然自己拢了拢领口,遮挡住下半张脸,“并且,我的伴侣一点也不差,他是个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的人,在我的心里,谁都比不上他。”   话音落下,凌然忽然感觉腰上多了只手,他扭头看过去,便瞧见了enigma冷峻的侧脸。   江之屿把他揽进怀里,当着旁边那个金发alpha的面,直接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随后摸摸他被冷风吹得有点凉的脸颊。   “宝宝,怎么这么晚。” 第80章   凌然眸中闪着亮光, 身体也朝着enigma的方向倾斜了下。   “你怎么来啦。”   江之屿牵住他的手:“接你下班。”   其实江之屿一整天都没离开过,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坐着办公,国内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事情不少, 他估摸着凌然快下班了, 就让人先收了电脑, 出来等凌然。   谁知道正好看见那个讨人厌的alpha又黏上来。   Oliver不是第一次见江之屿,这次距离近了些, 更加能感受到这个亚洲面孔的男人身上散布着一种可怖的攻击性和压迫感,但是在看向小Omega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会转换成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就像是,就像是眼前这个小Omega身上早已被打上了这个男人的烙印, 别人休想再染指分毫。   Oliver表情已经被挤压的有些不自然, 他强撑着微笑, 打招呼道:“您好,我是ling的同事, 之前也算是他的带教和上司, 请问你怎么称呼?”   江之屿不冷不淡的抬眼:“我是他爱人。”   Oliver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只需要知道他是凌然的伴侣, 爱人。   Oliver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顿说道:“既然这样的话, 那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刚才已经约了ling一起用晚餐, 要是您没有别的事情,我不介意您和我们同去。”   搂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凌然赶紧凑过去小声解释道:“我明明没有答应他的, 是他瞎说的啦。”   江之屿问道:“真没答应?”   凌然点头:“真的真的,我想快点回家见你, 和你一起吃晚饭。”   其实刚才凌然的话江之屿全都听见了,只是他很享受凌然在外人面前不仅不躲着他,反而这样乖顺柔软的依偎在他怀里,还大大方方对他表示偏爱和依赖。   这让江之屿十分受用。   可惜两人对话的时候讲的中文,Oliver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看着面前两人当着他的面咬耳朵。   “抱歉,”江之屿总算舍得搭理一下对面的人,“我们今晚已经有约了。”   Oliver追问:“那明天晚上?或者你们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江之屿礼貌的笑了笑:“恐怕都不行。”   Oliver心生疑惑:“为什么?”   江之屿目光沉冷的看着他:“我不太喜欢有人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   这话中的警告意味很重,Oliver似乎有些讶异,他印象中的亚洲人通常会尽量维持表面的理解跟尊重,即使是内心不喜欢,也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江之屿没打算再继续跟他浪费时间,又道:“并且刚才我爱人已经表达的足够明了,你们只是同事,以后也最好不要做超过同事情谊的事,否则已经可以算是职场性骚扰,我不敢保证你还能好好留在BTC。”   Oliver表情明显骤变,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其实凌然一开始打着访学的名意空降BTC总部就已经足够令人生疑,现在凌然又突然被调到了部长的组里,还能由部长亲自带教,这一切说背后没有人运作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起来样貌和谈吐都不凡,像来自有权有势名门望族的贵族,那么他说得让自己无法留在BTC的话,看样子不像是威胁,倒像是真的。   Oliver顿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张了张嘴巴,有点说不出话来。   江之屿搂着凌然准备转身离开,还不忘提醒凌然:“回家了,跟你的前上司说声再见。”   凌然回头,对Oliver挥了挥手:“再见,Oliver。”   Oliver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再见,ling。”   凌然被人搂着走的很快,随后被塞进了路边停靠的一辆林肯车上。   车上的暖气已经提前打开了,车厢内暖烘烘的。   凌然用手背暖了暖自己脸颊,发现车已经在发动了,连忙说道:“诚月还没下来……”   江之屿把他两只小手拉下来,放在掌心里给他暖着。   “有人送他回家。”   小Omega的手还是有点凉,光是掌心的温度已经有点不够热了,江之屿干脆拉开衣服下摆,把他的手放了进去。   凌然双眸瞪圆,手掌像是被放在了烤箱里慢慢蒸着,暖意将他两只手紧紧包裹,他动作很轻的曲了曲指尖,毫无阻隔的触碰上了一点点坚实硬挺的月几肉,那块肌肤赤裸滚烫。   enigma的体温天生会被常人高一些,凌然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但是他倒是没想过在冬天可以将enigma当成一个大型暖手炉。   哪里都是暖的,热的,能把人烤化的。   软绵绵的小手渐渐有点不老实起来,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能感觉到底下的肌肉会因为他的触碰而表现出不一样的反应,他觉得好玩,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要是不被人制止,他还能继续撩火下去。   江之屿隔着衣服把他两只手按住:“不想暖了?”   凌然赶紧说道:“想的想的。”   他手还没完全热乎起来,呆在里面不想出来。   江之屿用另只手去摸他脸颊,滑腻腻的脸蛋上也冰凉一片,坐在车里已经快五分钟了,竟然还没恢复热度。   江之屿又用手掌心去给他暖着脸蛋,一只大掌能将他大半张脸都包裹进去,五指顺着柔嫩的肌肤摩挲两下,忍不住托着他的脸靠近,低头凑过去吻住他的唇瓣。   就连那两片嫩嘟嘟的嘴唇上也带着点微微的凉意,江之屿好人做到底,将他身上每一处都悉心照顾到,直到将他口腔内也印上自己的温度,才终于将怀里被吻得脸颊热红红的小Omega松开。   凌然双眸含水,有点娇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趴在他身上,两只手还伸在他衣服里没拿出来。   江之屿搂着他,手指在他后背缓缓上下抚弄,像在抚摸窝在怀里异常乖巧的一只小猫。   凌然被摸得很舒服,江之屿已经对他的身体太过熟悉,他背部轻轻颤着,享受着来自爱人的触碰和抚慰。   车子没有开回马里波恩公馆,而是直接来到了伦敦最繁华的购物天堂——约德街。   一是江之屿听宋义和管家说,凌然虽然已经来了伦敦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每天出了上班下班,休息日也呆在家里不怎么爱出去,只被秦诚月强行拉着出去逛了两次,就不怎么愿意去了。   二是来伦敦来得仓促,江之屿也确实没带什么行李过来,他没让人去买,陪着凌然在街上逛逛,也能顺便给两人都买点回去。   伦敦才下过一场初雪,给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了层静谧神秘的面纱,约德街在雪后更显奢华与浪漫,道路两旁的中欧建筑被白雪温柔的覆盖着,精致橱窗在灯光和雪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车子停稳后,江之屿搂着怀里的人下车。   凌然看了看人潮熙攘的商业街,双眸里亮晶晶的,扭头看向身侧人。   江之屿敞开大衣,把他整个包了进去。   凌然浑身一暖,见enigma里面只穿了件黑色衬衫,看起来就不怎么厚的样子,这样的姿势他是暖和了,但江先生应该会觉得冷吧。   他想从enigma怀里出来,却被按住了腰。   凌然抬起眼睛,关切道:“这样你会冷……”   江之屿把他的手在衣服底下绕过自己腰侧,教育道:“所以你得抱紧点。”   凌然身负重任,点点头,两手环住enigma劲瘦的腰,将身子更加紧密的贴近他怀里。   江之屿几乎是半抱着他在走,天色已暗,道路两旁的店铺中投射出温柔的暖光,打在两人身上,只会投射出一道纠缠在一起的黑影。   路上的行人很多,望向他们的眼神中无不充斥着欣赏艳羡。   enigma身姿挺拔高大,深邃立体的五官混迹在一堆白人中也夺目出挑,狭冷幽深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薄唇,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峻和高贵,而在他怀里被紧紧拥着的小Omega明艳漂亮,笑起来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澄澈清泉,甜美的面容像是雪地里绽放开的娇媚花朵。   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人们只当这是一对万般登对的恩爱夫夫。   凌然第一次跟江先生一起逛街,内心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他不是不喜欢出来玩,只是之前心里一直有事压着,没有玩的心思。   现在不一样了,有江先生陪着他,他对什么都很感兴趣,遇见什么店都想进去看看。   江之屿也耐心十足,反正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陪着他慢慢逛。   陪着他逛了几家店铺后,江之屿又带他进了几家奢侈品店。   两人刚一踏进去,守在店门口的几个店员就像是闻见了血腥味的鬣狗,顿时都围了上来,一眼便能看得出两人衣着价值不菲,开始围着两人介绍起来。   江之屿买衣服不怎么挑剔,一般的款式他穿上都能比模特图好看,店员给他推了几个新款,他让人都包了起来,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司机上前把包装袋接了过去。   轮到给凌然挑衣服的时候,江之屿挑剔的点开始变多起来,材质要柔软亲肤,不能把小Omega娇嫩的肌肤搞得过敏,版型要不松不紧,既不能太透风,又不能不够宽松,不能勒着小Omega肚子,尺寸必须贴合他纤细的身材,该凸出来的地方要凸,该凹进去的地方要凹。   挑到后面,作为衣服的使用者凌然都已经看花眼,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乖乖坐着等。   江之屿挑出几件满意的,给凌然看过之后,他也点了头,付了钱,便带他走出奢侈品店。   路边的路灯也亮起来,几家商铺正在外面的街边布置圣诞树。   凌然兴奋道:“快到圣诞节了呀。”   “嗯,”江之屿道,“你的访学结束前正好能在这边过完圣诞。”   “好啊好啊,”凌然拍了拍手,“我以前只看见过别人过圣诞节,我也很想过,只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圣诞老人的礼物。”   也许每个小孩子都会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的存在,凌然小时候也相信过,可是每年同班小朋友们都能收到圣诞礼物,只有凌然从来没有收到过。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圣诞礼物其实是来自每个爸爸妈妈的爱,他没有这份爱,当然也就没有这份礼物。   所以他对于圣诞礼物一直有种憧憬和向往,总在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平安夜的晚上,也会有圣诞老人觉得他这一年表现得很棒,值得奖励一个小小的礼物给他,即使他每年都会放袜子在床头,也还是每年都收获一场空欢喜。   那是一场不属于他的美丽梦幻。   江之屿摸摸他的脑袋:“凌然小朋友,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么?”   凌然用力点点头,目光天真柔软,透着股能把人融化的赤诚:“相信的。”   江之屿像在哄小孩子似的语气,低声哄他道:“之前每年都许愿要什么圣诞礼物?”   凌然仔细回忆了下:“一年级的时候,想要一个很漂亮的铅笔盒。”   “五年级的时候,想要一整个屋子的漫画书。”   “初中想要一个崭新的随身听。”   “高中……想要爸爸妈妈同意我上补习班,因为我想参加艺考,最后只能靠自己努力学习……”   江之屿在认真听:“后来呢,还想要什么?”   凌然摇了摇头:“后来,就没有再想过了,因为我发现,只要我想要的事情好像都不会实现,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只要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再有失望和落空。   江之屿搂得他更紧了些,将下巴轻轻抵在他头顶,让他把脸颊全都埋进自己胸口处。   凌然耳边的嘈杂仿佛暂时被屏蔽掉,他只能听得到紧贴着耳际的有力心跳声,正在一阵阵跃动着传来。   “宝宝,”头顶的嗓音低沉醇厚,围绕着耳廓震动,“以后你想要的,就都会实现。”   是一句保证,一句承诺。   江之屿摸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望进他眼底:“骗人是小狗。”   凌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用力抿着嘴巴在憋泪,然后轻轻点点头。   江之屿牵着他的手,两人继续沿着街边走。   路边出现个卖冰激凌的橱窗,上面五颜六色的奶油色块看起来着实吸引人,尤其周围又有一大群人在排队买冰激凌,在雪天吃点不合时宜的冰糕像是什么新风尚。   凌然看着人群中捧着巨大的奶油冰激凌甜筒走出来的人,眼睛像黏在他们的雪糕上了似的,越看越觉得嘴巴馋,便仰着小脸去看江之屿。   江之屿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搂着他也过去排队。   凌然没想到enigma竟然这么好说话,自己都还没撒娇请求,只是一个眼神,他竟然就同意了。   排到两人的时候,凌然舔着嘴巴,正趴在透明玻璃柜上挑选要哪个口味的冰激凌,便听见身侧的人开了口:“一杯热可可,谢谢。”   凌然飞速抬起头来看着enigma,却见他面色如常,接过来店员手里的杯子,揽着他的腰就把他从队列中拉走了。   江之屿把杯子的饮口打开,转了个方向方便小Omega直接喝,才把热乎乎的可可塞进了他手中。   凌然撇了撇嘴巴:“不想喝这个,我想吃冰激……”   话没说完,就被人无情拒绝。   “不行。”   凌然觉得委屈极了,明明刚才还跟他说他想要的都会实现,他现在就是想要一个冰激凌都实现不了。   “你,骗子……”   一边说着,一边竟然就红了眼眶。   江之屿在对待他身体的问题上从来说一不二,伸手轻柔抚摸他的眼尾,语气带了点严厉:“现在天冷,你最近胃口不好,更何况现在处于孕早期,饮食方面要格外注意,冷的冰的一概不准吃,太腻太甜的也不能吃,所以喝完这杯之后,以后可可也要控制少喝。”   凌然一听他这话,赶紧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热可可,生怕连手里的这杯再不喝都会被收回去。   他喝完后舔了舔唇,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冰激凌呢。”   江之屿把他手里的垃圾接过来,随手扔进垃圾桶,替他擦了下唇角的残迹,这才道:“过去前三个月,请医生看过情况了再说。”   “那到时候要是医生说我可以吃了,我就吃一点点,可以吗?”   为了一点点好吃的,他眼睛里的光跟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江之屿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应允道:“可以。”   小Omega很容易就满足了,凑上来亲亲enigma的下巴,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江先生,你真好。”   江之屿问:“不让吃冰激凌也觉得我好?”   凌然点头:“你是为了我和小宝宝着想,我都知道的,你管着我是因为我最近孕吐很严重,我会很听话的。”   他眼神柔软真诚,江之屿心口一热,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宝宝,好可爱。”   凌然有点不明所以,他不过就是说出了真心话,哪里可爱了。   看他一脸懵懵的样子,江之屿又觉得可爱的要命,覆上来亲他的嘴唇。   周围还有很多人看着,凌然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闭上眼睛,任由enigma将舌尖探进自己口中攫取。   两人吻了一会后放开,继续往前走。   凌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偷偷从江之屿口袋中摸出来他的手机,按亮屏幕,看清楚了那张屏保。   是他很久之前在江舟休息室里化妆的时候拍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在对着镜子自拍,手里还拿着杯热可可。   这张照片是他当时拍的营业照,还发了微博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江先生居然会把他设置成了屏保,要不是刚才付款的时候他瞥到了手机屏幕,可能还一直没有发现。   凌然没有问什么,悄悄把手机又放了回去,他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心里突然鼓足勇气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   他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对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颇为随性的拍了张走动中的照片,本来想偷偷干的,谁知道忘记关声音了。   “咔嚓”一声响。   江之屿回过头来看他,便见小Omega做贼似的,正要把手机往口袋里藏。   江之屿伸手过来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照片。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有力,手背覆着层薄薄的青筋,底下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被紧紧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看起来纤细稚嫩,关节处泛着点粉嫩色泽,连指甲盖都是圆润小巧的形状,漂亮又可爱。   周围光线昏暗,两只手缠绕紧密,虽然只是随手一拍,却生出些不可言说的旖旎暧昧。   江之屿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想私藏?”   凌然有点羞赧的说道:“我,我是想发微博……”   江之屿把他拉到了跟前站着,凝视着他的眼睛:“宝宝,能和我公开了么?”   这事凌然其实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躲着不见人,总有要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并且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总是瞻前顾后,但是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尤其是在他险些要失去江先生的时候,他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他总是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在为了别人而活,那样他该过得多压抑,多痛苦,多不值得。   每个人只有短暂的一生,他应该把目光都放在爱他的人,还有他爱的人身上。   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们,他管不着,也不想在乎了。   他和江先生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想通了这点后,凌然内心变得无比自洽。   但是要公开,他还是想循序渐进着来。   比如先发这么一张牵手照,证明他已经非单身。   本来凌然是想瞒着江之屿发布的,等他自己刷到给他个惊喜,谁知道立马就被抓了包。   不过江之屿万分配合,甚至还帮凌然又找了几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牵手照供他选择,最后凌然挑了一张最有氛围感的,点击发布。   发完之后凌然没敢看评论,关了手机,被江之屿牵着走。   他的视线忽然被街边一家古着店吸引住,那家店的橱窗布置得独具匠心,跟周围时尚前卫的店铺风格完全不同,复古道具和昏黄灯光营造出一种幽秘氛围,橱窗中央有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静静躺在一个黑色天鹅绒盒子里,戒圈四周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古老的咒语。   他不由自主拉着江之屿走进那家店铺。   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墙壁上挂着各种复古画作和照片,架子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古着物品,从精致的瓷器到华丽的服饰,每一件都有其背后独特的故事和来历。   凌然走到那枚戒指的展柜前,像被迷住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那些花纹是古埃及文字,跟江之屿送他的那枚家族徽章戒指有异曲同工之妙,看起来竟然像是一组对戒。   店家见他一直盯着那戒指,便走过来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凌然指了指那枚戒指,问道:“我想知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古着店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来处,店家对这枚戒指很是熟悉,开口便介绍道:“这个说来话长,这枚戒指的质地是青金石,来自古埃及,是我此前在一个背包客那里淘来的,再往前戒指的主人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枚戒指在古籍上有记载,它本来该是一组对戒,可惜的是另一枚在很久之前就被亚洲的一个家族所有,后来我也再没见过。”   他继续说道:“而这一枚,您看到上面刻制的文字了吗,这些文字是当时打造这枚戒指的工匠奉行了法老的命令所铸,而那位法老准备将这枚戒指送给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当时身患重病,性命垂危,只是这枚戒指还没能铸造完,他的妻子就已经遗憾过世了,所以上面这些繁复文字的寓意是——”   “愿神灵庇佑,烈日不伤吾爱之肤,沙尘不迷吾爱之目,疾病不侵吾爱之体。吾心中之爱火,如戒指上闪耀的青金石光芒,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话音刚落,店家便看见站在橱窗前的小Omega眼眶似乎有点湿润。   凌然没说话,江之屿开口问道:“这枚戒指可以售卖么?”   店家有些为难道:“不好意思两位先生,这枚戒指我们已经售卖出去了,现在只是买家还没来提货,所以我们暂时还在做展出。”   听了这话,凌然小脸上有难掩的失望。   是他们来晚了一步,戒指已经被别人买走。   可能,是他们没有缘分吧。   凌然依旧在看天鹅绒盒子里的那枚戒指,视线停留在上面,久久不舍得移开,最终也只得故作轻松的对江之屿道:“我看完啦,我们走吧。”   江之屿怎会看不出他眼神中的落空,又看了眼那戒指面前摆的序列号,随后跟着凌然走出店铺。   凌然没了继续再逛下去的心思,江之屿便带他回了公馆。   吃完晚饭后,江之屿抱他去浴室洗澡。   凌然情绪不怎么高涨,低垂着脑袋,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之屿一件件地给他脱衣服,脱到最后一件,见他心思还在神游,便忽然托着他的屁谷把他抱了起来,直接跨步走到了花洒下。 第81章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凌然身上最后一件单薄的打底被浸湿。   布料渐渐变得几近透明,贴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像是能够隐隐透出底下的肉色。   凌然没想到他会忽然打开花洒, 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微微皱着眉, 抬着小脸看他。   江之屿道:“脱光了怕你冷。”   一边说着,视线一边在怀里人纤细柔弱的细腰上打量。   两个多月还不显怀, 所以小Omega的腹部依旧顺滑平坦,被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似乎因为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注视而在微微发抖。   他曲起手指,在那处蕴藏了宝藏的玄妙处轻轻一点。   小Omega忽然呜咽一声, 刚才游走的意识也全都回笼。   身上仿佛多了层沉重的禁锢, 薄衫湿了水也会变得沉甸甸的, 他被贴得有点不舒服,于是就在enigma怀里蹭了蹭:“脱掉, 全都脱掉……”   江之屿这才慢条斯理地将两人之间最后的阻隔也剥离。   他把小Omega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洗着, 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那么入神。”   凌然被他抱着坐在浴缸里, 两只手臂担在浴缸边缘,下巴也靠上去, 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任由一双手在他身上服务。   “我在想今天在那个古着店里, 店家讲的埃及法老和他妻子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江之屿两手揉了些泡沫, 慢慢揉进他的发丝间, 修长十指缓缓插|入进去,在柔软地墨发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故事真实的概率为0, 江之屿今天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枚戒指跟江家的家族徽戒本身是一组对戒,是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而耗费重金打造的,只不过后来两枚戒指一枚被江家收藏,另一枚流落到了伦敦的一家平平无奇的古着店里。   戒指的含义从来都是世人赋予的,可以代表权力,当然也可以代表美好和爱情。   所以江之屿没有泼冷水,反而问小Omega:“你觉得是么?”   凌然认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的吧。”   江之屿道:“那就是真的。”   凌然眼里亮晶晶的,问道:“你也这么想对不对?你也觉得那个故事很感人是吗?”   他们一定很相爱吧,不然怎么会用戒指来许下那么深刻的誓言。   江之屿拿过花洒,给他冲去头顶的泡沫,对他道:“眼睛闭上。”   凌然乖乖合上眼,等到头顶的泡沫都被冲洗干净后,他才赶紧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又黑又亮,还在等江之屿的回答。   江之屿知道他对那枚戒指念念不忘,也顺应着他的话继续说:“是,很感人。”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再有点感情就更像了。   小Omega已经浑身都被洗得白嫩嫩香喷喷,像块雪白柔软的小蛋糕,抱在怀里滑腻腻的,要从指尖溜走似的。   江之屿把他从头到脚裹好,吹干头发后放到大床上。   凌然自觉钻进被子里,等到enigma也在身旁躺下后,就乖乖凑上来贴近他怀里。   谁知道白天还对他搂搂抱抱丝毫不知道收敛的enigma,这会儿忽然成了规矩克制的正人君子。   还是会把小Omega搂在怀里的,但是抱得没有那么严丝合缝了,也还是会低头亲亲他唇角的,但是一触即分,不再深入。   凌然还在闭着眼睛,便感觉到有只手轻轻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把,随后低声道:“睡吧宝宝。”   凌然重新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enigma,两片湿红的唇瓣微微张着,似乎还没得到应有的慰藉,竟然就这么被生生终止了。   以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有哪次是想今天晚上这么消停安宁的?   怀了孕的小Omega本身就多愁善感,又联想到自己刚才提起来那枚戒指寓意的爱情故事的时候,enigma的语气明显像是在敷衍自己,好像只是为了哄自己似的,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吧,   凌然觉得难过又委屈,在enigma怀里转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人,默默咬着唇瓣暗自神伤。   江之屿深呼吸了几秒,本身搂着他就火气难消,昨晚没做到位,为了遵循医嘱今天必然也没法做,怀里的小Omega香软得快要把人逼疯,他不敢保证能忍到几时。   掰着怀里的小身子,让他又转回到自己面前。   两人面对面躺着,江之屿抬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把人吻透了,吻熟了,吻得浑身冒着股甜味了,这才微微松开。   凌然呼吸凌乱,衣衫也被撩得乱七八糟。   江之屿收回手,两人刚才唇舌分开时,在小Omega糜红的唇角边牵连出一条暧昧晶亮的银丝,他用指腹替小Omega擦了,沉声问:“消气了么?”   凌然一口气还没能喘得匀,他撇了撇嘴巴,说道:“你,你根本都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相信那个故事。”   江之屿耐心跟他解释:“不是骗你,只是那些古老的传说本来就会有各种版本记载,在后世流传的时候又会被不同的人加以自我意志,所以我们听到的版可能已经经过一部分艺术加工,但不可否认你说得对,那些寓意是好的,所以无论真假。”   由于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所以本来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小Omega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气可生了,但还是板着小脸继续质问他:“那,你刚才都没有好好抱我。”   江之屿似乎轻叹了口气,手臂收紧,将他严丝合缝搂进怀中。   “这样抱好不好?”   小Omega觉得有点满意了,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又道:“你一开始也没有好好亲亲我……”   指的是刚才那个敷衍的吻。   江之屿轻轻扣住他的下巴,拇指不可抗拒的陷进柔软湿热的唇角,使了点力气向下按压,小Omega的嘴巴便被撑大到了无法合拢的地步,隐藏在口腔内的绵软小舌也没有任何隐藏的暴露在了危险境地,仿佛在恐惧的瑟缩,却更加让人垂涎。   江之屿用另只手掌着他后脑勺,按着朝自己靠近,然后重新覆上去个吻。   这次是大汗淋漓真刀真枪的热吻,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留,克制压抑的本性也难以遏制的泄露出来一些,很明显的将怀里的小Omega吓得够呛。   只不过是顾及着他的身体所以一直在忍耐控制,既然他想要,接吻还是可以毫无顾忌的。   等到怀里的小Omega被磨成了一汪沁人心脾的葡萄汁水,就连晶莹剔透的表皮都被春水浸透了似的,上面开始泛着点点莹润光泽,enigma大发慈悲,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到几近窒息的吻。   小Omega像在岸边搁浅的小鱼,鱼尾巴这会儿都再也扑腾不动了,只是软哒哒的趴在沙滩上,嘴巴大大张着,面色渗透出一种不正常的酡红,像喝醉了酒,又像身体发了高烧。   江之屿怕他冷着,下床之前给他把被子完整的掖好,随后俯身靠近过来在他额前落下个轻柔的吻。   “我去洗澡,要是困了就先睡。”   亲个嘴亲得跟露营扎寨了似的,这么着没法睡,而enigma又对自己的身体认知清晰,所以先让小Omega睡觉是最明智的选择。   谁知道他说完之后正想着起身,衣角却忽然被一只柔弱的小手轻轻拉住了。   凌然没什么劲,声音很小,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他:“我,我可以帮你的……”   江之屿顿住片刻,随后扯着唇角轻轻笑了笑,坐在床边,一只手颇为爱怜的捏他的脸颊:“宝宝知道该怎么帮?”   凌然视线往下瞄了眼,眼眸顿时瞪得圆了些,他丈量了下,觉得那种悍然怪物应该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   但是把enigma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好像是他,于是他鼓起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知,知道的,”凌然把被子掀开,邀请他进去,“我可以先试试的。”   江之屿看着他小脸上满是认真诚恳,目光在他嫣红肿胀的唇瓣上打量了眼,随后翻身上了床。   不会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   只是教学就需要教材,两人中只能小Omega先充当了那个示范用的教材。   他被搅弄成了一颗只会呜呜冒水的泉眼,咬着被子不敢哭出声音,生怕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enigma将被子从他口中解救出来,与此同时在他月要下轻轻拍了拍。   “换。”   收到了指令似的,小Omega被人托着不停爬上爬下,最后没了力气,又被抱去了浴室简单冲洗了下。   床单发湿发潮,混杂着汗水和葡萄汁,还有点龙舌兰酒味。   幸好床够大,江之屿抱着他在另外一侧较为干爽的地方躺着,让他几乎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小Omega今天逛了那么多地方本来就累了,这会儿眼眶还红着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差点迟到,江之屿想让凌然多睡会,已经帮他给公司请了假,但凌然还惦记着自己的选题,还是踩点赶到了公司上班。   把凌然送进大厦后,江之屿看他工作这个热情和劲头,也就没再提让他提前结束访学回国休息的事,让他继续做他喜欢的事,在他背后鼓励支持他,必要的时候托举他,帮他扫清障碍,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应有的做法。   江之屿又去咖啡厅继续处理工作,期间宋义给他发了几张菜单询问他的意见,江之屿划着看了看,挑了几个凌然爱吃的,又挑了几个营养均衡的,其他的让宋义看着做。   国内有江之臣暂时照应着,而且每天秘书也会把公司的所有项目进展全都给江之屿做总结汇报,所以这段时间他一边陪着凌然,一边也算是休养身体。   他每天都送凌然上班,下班了再去接他。   有时候两人会一起在伦敦的街头走一走,逛一逛,把凌然没来得及去的地方都去看一遍。周末凌然会叫上秦诚月和他们一起去,但秦诚月只去了一次就再也不跟着了,他可不想总是跟在两人后面当电灯泡,再说了,江之屿为了支开他会给他张卡,他乐得自己去商场疯狂消费。   天气好的日子,江之屿会牵着凌然的手,两人沿着泰晤士河漫步,一直走到伦敦眼下。   伦敦眼像是一颗巨大的璀璨明珠,镶嵌在泰晤士河畔,乘着摩天轮缓慢攀升,整座伦敦城便如同一幅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宏伟壮观,有的古朴雅致,有的摩登现代,而蜿蜒的泰晤士河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仿若一条灵动的玉带。   波光粼粼的河面折射出万点金光,在这般绚烂的光芒里,两人在摩天轮里接吻。   在街边小店闲逛的时候,凌然看见墙上挂着的厚厚一沓明信片,上面印的照片是前不久伦敦市内出现的极光景象。   凌然的提案已经顺利通过,他将在本周五晚,也就是平安夜的当天晚上,登上BTC News的全球新闻频道,虽然只是播报一分钟关于伦敦市内极光现象的讲解,但这条新闻将会在100多个国家平台进行播出,这对于凌然来说已经是非常梦幻的一件事。   他从上学时候就一直观看学习的国际新闻频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出现在上面,还是以新闻主播的身份。   凌然想要那一沓极光明信片,江之屿就把店里所有带极光照片的都给他买了下来。   凌然喜欢得不得了,回了家后全都摆在床上,在一张张的挑选自己最喜欢的,打算离开BTC的时候给公司里的同事和领导们一人送一张明信片当作离别礼物。   他趴在桌子前写了两张,总觉得自己的英文写的不是太好看,像小孩子鬼画符似的。   一抬头,看见enigma正站在桌子旁边看他。   凌然灵机一动,把手里的笔塞给江之屿,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你帮我写一个我看看。”   江之屿在明信片背面写了两个单词,用的是漂亮流畅的花体,写出来的字迹竟然像印刷体似的,实在好看。   凌然眼睛都亮了,于是把剩下的明信片都堆到了他身旁,想了想,又拉开他的手臂,自己乖乖坐在了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语气撒娇似的说道:“你写得好好看哦,你把这些都帮我写完,名字我自己写,可以吗?”   江之屿抱着他,用手中的笔尾在他唇珠上点了点。   “求人应该怎么求,刚教过。”   凌然怒了怒嘴巴,飞快地凑上去在他唇角软乎乎地亲了亲,然后两只手在他脖子后面晃了晃,嗓音糯糯的:“老公老公,求求你啦,帮帮我,可不可以……”   江之屿又按着他亲了会,末了在他唇珠上舔了下,说道:“可以。”   凌然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抽出来一张明信片放在江之屿手边帮他按着。   江之屿就用一只手搂着他,另只手在背面按照他的意思每张都写下一句话,然后凌然再在后面署上自己的名字。   他挑出来的明信片都是他觉得照片拍得漂亮的,伦敦那天晚上短暂的极光他没能看得见,当时他被弄得有点累了,在enigma怀里睡得正香来着。   “这张好漂亮哦,有点不舍得送出去了,我要自己留着,”凌然又挑了一张,不禁纠结起来,“可是这张也很好看,那张也很好看,全部都很好看怎么办呢……”   江之屿问道:“宝宝,想不想亲眼看到真正的极光?”   凌然头也没抬:“想看呀,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伦敦不是能经常看到极光的,这种概率很小,我们可能没有机会了。”   他最终还是忍痛割爱,又挑出来几张让江之屿一一写好。   *   平安夜当日,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浓郁的节日氛围中,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挂满了闪烁的圣诞彩灯,空气中飘荡着热红酒和姜饼的香甜气息。   晚八点,凌然的脸庞准时出现在了BTC News的全球新闻频道。   “12月20日23点至12月21日凌晨3点,在本市北部郊区出现了短暂的极光现象,这是由于前几日的强地磁暴所致,伦敦的地理位置相对靠南,而极光一般出现在高纬度地区,所以本次市内能见到的极光现象属于异常罕见的情况,能看到极光的人都是非常幸运的,刚才提到的地磁暴……”   画面中的小Omega语速平缓,笑容甜美,本身就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模样,现在怀孕后整个人更是蒙着层圣洁的光,眼角眉梢都仿佛带着柔情蜜意,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江之屿直接进了BTC大厦,被人引着在演播厅外等凌然录制结束。   凌然的部分较少,播完之后就可以提前下班。   部长正在夸赞他刚才做得非常好,一点都不像是新人,还试图询问他有没有想法直接辞职来伦敦这边工作,BTC轻易不会启用新人主播的,但凌然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优异,即使没有后台关系,部长也对他十分满意。   但凌然像是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礼貌的拒绝了。   他没办法跟江之屿分开,他也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海市。   他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部长正打算再跟他说些什么,凌然就突然发现演播厅的玻璃墙外站着道熟悉的身影,他在看清楚后顿时愣怔住了,随后飞快跟部长道别,然后就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江之屿过来接住他,在他额前警告似的点了下。   “说了不准跑。”   凌然连忙点点头,趁势钻进他怀里:“我下次一定一定不会了,但是你怎么来啦,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之屿随口道:“跟着外卖员就上来了。”   凌然有些讶异:“门口的安保可严了,难道没有人拦你吗?”   江之屿道:“可能以为我是贵客,没人敢拦。”   凌然忍不住笑起来:“吹牛。”   跟在他身后的部长看清了江之屿的脸,震惊的刚想开口打招呼,却见江之屿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部长心下了然,也恭敬地点头示意,随后转身走了。   江之屿牵起来凌然的手:“下班了凌主播,今天是平安夜,要不要跟我去约会?”   凌然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装做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一本正经道:“好吧,就给你个机会吧,那你要好好表现哦。”   但凌然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江之屿说得约会只不过是在伦敦的街头找一家高级餐厅吃饭,吃完饭之后两人在趁着节日的氛围在街边逛逛。   可司机竟然直接把两人送去了机场,江之屿带他乘坐最近一趟的航班,落地挪威特罗姆瑟。   这座宁静的小城市像是一颗遗世独立的明珠,被镶嵌在北极圈的怀抱中,有着“北极之门”的称呼,每年都有无数人怀揣着对极光的憧憬慕名而来。   落地的时候天色已黑,有专人来接着两人送去了坐落在半山腰的酒店山庄内。   今晚天气晴朗,并且气温只有零下五六度,并不是很冷,正适合去山顶看极光。   出门的时候江之屿给凌然穿得厚厚的,在他里面的打底衫上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尤其是小腹的地方贴了两个,又给他戴上个毛茸茸的小熊帽子,围好围巾,两人这才跟着酒店向导一起上了吉普车。   山路有些崎岖,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车窗上蒙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里面暖气开得有点足,凌然穿得太多了,没一会就觉得有点热。   他想把帽子摘下来,江之屿怕他感冒,没让,只是帮他把围巾敞开了些,露出来底下一张被捂得严严实实,有点泛着水红的脸蛋。 第82章   车子继续朝着山顶快速驶去, 他们的向导经验丰富,一路上还给两人介绍着特罗姆瑟当地风情和追赶极光的注意事项。   可惜向导的地方口音有点重,凌然听得不是很明白, 江之屿便会在他耳边轻声给他翻译着。   车子很快抵达了最佳观赏点, 山顶四处是雪, 周围一片静谧,头顶是浩瀚如海的星河, 可惜还没有极光出现。   江之屿先跟着向导下了车,让凌然乖乖坐在车里等一会。   凌然就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他努力睁大眼睛, 可惜看不清楚他们站在不远处在做什么, 看了一会后, 他觉得有点无聊,山顶没有信号, 手机也没法玩。   暖气烘得他有点困, 没一会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 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扣了下。   凌然被吵醒, 揉着惺忪得睡眼望过去,便看见江之屿正站在车窗外, 眸色异常温柔得看着他。   凌然把车窗降下来,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江之屿从车窗内伸手进来, 把他敞开的围巾重新围了回去,将他的下半张小脸完全遮挡住, 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 像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冬眠小熊。   随后江之屿把车门打开,把他从车内抱下来。   凌然双脚骤然陷进一片雪地中, 要不是被人紧紧拽着,恐怕能一个趔趄直接摔个大跟头。   江之屿牵着他,带他走自己刚才过来时踩出来的小路。   “看着脚下。”   凌然小心翼翼踩着那些脚印往前走,雪地的阻力小了很多。   江之屿带他走到一处较为平缓的高台,这里是整座山的最佳观赏平台,已经有些人提前到了,三三两两站在四周等着,还有几个摄影爱好者架着专业的相机正在进行拍摄。   天边只是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荧光,江之屿把凌然抱在一块巨大凸起的岩石上站着,然后在他面前弯下腰,给他把裤脚和鞋子上沾得雪抖掉。   凌然一直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等他给自己弄干净一只脚之后,又自觉地换了另一只。   旁边有人看见两人的举动后,投来讶异的目光,照顾人的能细致到这个份上,被照顾的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还真是登对。   江之屿直起身子,把他的围巾往上拉了下:“冷不冷?”   凌然站在石头上还比他要矮一些,身子没有骨头似的往前靠在他怀里,小熊耳朵轻轻摇了摇,声音闷闷的:“不冷。”   他穿得这么厚,走路都有点不方便,哪里还会觉得冷。   “可能还要再等一会,等到那点云层散去,应该就能看到极光。”   凌然仰着头,黑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星光,他问道:“为什么忽然要带我来看极光呀。”   “你不是喜欢么,”江之屿搂住他,“挪威的极光会比伦敦漂亮很多,你收藏的明信片也大多在此地取景,我之前在欧洲留学的时候来这里看过,很美。”   虽然凌然没说,但是没看到伦敦出现的那次极光他显然觉得很遗憾。   既然他喜欢,那就带他来看更美的。   凌然眼睛笑得眯了眯,有星星快要从里面流淌出来,他用脑袋在江之屿怀里蹭了蹭,像是小动物似的在表达自己的开心和喜欢:“我听说,一起看极光的人,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所以上次错过和江先生一起看极光的机会,凌然还以为回国之前他们也再看不到了呢。   江之屿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语气平缓有力:“即使看不到,也会很久。”   那只是个没法考究的传说,江之屿以前从来不信这些誓言和承诺,可自从和凌然在一起之后,他竟然也开始爱上这些虚无缥缈的寓意。   两人还在说着悄悄话,四周就忽然开始出现惊呼和赞叹,他们一起抬头朝着不远处望去。   只见浩瀚星空宛若一整片巨大的黑色绸缎,而在北方的天际,有一抹淡淡的光晕正在天边蔓延,开始时只是清晨湖面上泛起的一缕淡淡青烟,飘渺幽微,风一吹仿佛就要散去。   接着那道极光的颜色开始越变越鲜艳,形状也渐渐变幻莫测,像是坠在天际的一条巨大彩绸锦缎,可以随风轻盈起舞,粉紫蓝绿的光芒相互交融闪烁,留下无边绚烂与梦幻。   凌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满是惊艳之色,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盛大而绚丽的壮阔景色,当这样震撼的美景真的显现在眼前时,他才惊觉照片上的风景不及眼前景象的万分之一。   天空美的像是下了场星芒雨,将他们牢牢笼罩在内。   凌然忽然觉得感动,眼眶都变得有些湿润,他还在仰着头看着,便听见身侧的人喊了他一句。   “宝宝。”   凌然应声转过头去,遮挡在脸颊上的围巾被只手轻轻扯下,随后他被人紧密的搂进怀中,一股温热的触感在唇上传来。   满天梦幻浪漫的极光下,他们在白雪中拥吻。   天地万物仿佛失色,凌然所有感受都集中在这个轻柔深情的吻中。   他们一起看了极光,他们会在一起好久好久。   *   坐车返回酒店的途中,凌然觉得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一路上一直靠在江之屿怀里窝着,两只小手也被他捏在掌心里把玩,玩得两只手都热热发烫。   回到酒店后,大堂前台站着两个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凌然认出来秦诚月的背影,连忙开心的喊他:“诚月!”   秦诚月正窝着火,听见凌然的声音回头看,顿时更气了:“他们都回来了,都怪你不让我去!再晚点连屁都看不见了!那我大老远飞这里来干什么?我不是来酒店玩的!”   对面站着的商烨一脸沉静,任他怎么闹腾,末了说道:“你感冒还没好。”   意思是说什么他今天都出不了这门。   秦诚月气得火气直冲天灵盖,想冲上去给这人来一下,管得比他哥还宽,简直烦死人,但他又掂量掂量了自己的实力,还是只敢嘴上过瘾。   “我感冒早就好了,再说了,外面哪有那么冷,也就零下几度而已……”   秦诚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凌然,问道:“小然,你说外面冷不冷?”   被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凌然:“不是很冷的。”   秦诚月忙道:“你看,小然都说了……”   接着凌然又道:“但是诚月,你既然感冒还没好的话,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外面都是雪,你要是冻着了感冒更严重了怎么办?”   秦诚月瞪了他一眼:“你帮谁说话?”   本来秦诚月下班后是可以直接回家的,但是听说江之屿带凌然去看极光了,他就算托着病躯也要一起跟过来,这两人简直过分,平常在伦敦玩的时候不带他就算了,来挪威看极光居然也不带他,他今天就算是在外面被冻死,也一定要出去看到极光。   凌然见秦诚月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身体发烧了,他想过来摸摸秦诚月的额头,手还没伸过来,就被江之屿拦了回去。   “你干什么呀?”凌然小声问道。   江之屿捏着他的手指:“这事你别管。”   秦诚月跟凌然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从小被家里宠出来的,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肯定越想干什么,靠凌然劝肯定没用。   既然没用,他也没打算跟凌然在这里浪费时间。   江之屿好心道:“过会还有云雾,今晚会不会散不好说,明后都是阴天,大概率看不到极光。”   听了这话,秦诚月恨不能现在就跑出门去,也就是说今晚就是看见极光的最好时机,后天他们就要走了,要是来这一趟什么都看不到的话,他一定会把商烨咬死。   眼看着秦诚月要炸锅,江之屿看了商烨一眼:“车在门口。”   说完就牵着凌然往房间的方向走。   凌然还很不放心,频频回头看,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跟秦诚月说句什么。   江之屿直接伸手过来捂住他的嘴巴,把他的小脸强行转回来,搂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笨蛋。”   凌然努着嘴巴反驳:“我才不笨。”   江之屿刷卡进门,失笑道:“不笨怎么没看出来?”   凌然被他搂着进门,有些疑惑的问道:“看出来什么?”   他眼睛忽然亮了亮:“你是说诚月和商总之间的事情嘛?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互相都有好感对不对?我是不是很聪明?”   也就聪明了一点。   江之屿给他摘掉帽子,解开围巾,把他身上穿的厚重得外套脱下来,引导式的问道:“刚才没闻到什么味?”   凌然皱了皱鼻子,使劲嗅着:“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江之屿轻轻捏了把他的鼻子:“我说在前厅的时候,没闻到两股信息素味?”   凌然刚才被包裹的太严实,鼻子也被蒙着,确实没闻到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是说,你是说……”   江之屿没让他说完,已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房间内的小阳台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摆放了一颗圣诞树。   圣诞树上挂满了各式彩灯彩球和装饰品,树枝上缠绕着金色丝带,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条灵动的金蛇游走在翠绿色的枝叶间。   窗外是雄伟壮丽的雪山,更加映衬得这座小木屋内静谧安宁,像在一片苍茫白雪中遗世独立的温馨港湾。   靠近之后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若有似无的热可可香气。   凌然眼眸瞬间被星星灯点亮,他看见了放在圣诞树旁边桌子上的那杯热可可,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喝过了,而圣诞树下居然还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目测有十几个。   江之屿先把那杯热可可递到他手中,凌然喝了一大口,喉中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问道:“今天我可以喝了吗?”   江之屿对他的饮食把控向来严格,他这段时间孕吐反应都减轻了不少,身上的肉也好不容易养回来了点。   江之屿捏着他月要侧那一点点包裹着软肉的肌肤,应允道:“今天过节,可以喝。”   凌然惊喜的问道:“这算是我的圣诞节礼物吗?”   他今天真是最幸运的人,不仅上了梦寐以求的全球新闻频道,还看了极光,现在居然还有圣诞礼物可以收。   江之屿没想到小Omega太容易满足:“礼物只是一杯热可可就这么开心?”   凌然两手捧着杯子,又慢慢喝了一小口,慢慢品。   他眸中满是晶亮:“开心呀,只要是江先生送我的,我都开心。”   这话说得实在太乖,太招人喜欢。   江之屿在他唇角亲了亲:“还有更开心的,要不要现在看?”   凌然用力点点头:“要。”   江之屿把旁边的礼物盒随便挑了一个,递到他面前,然后把他手上的热可可端走。   每一个盒子上面都包装精美,用力最漂亮的红丝线缠绕,最后在上面系上个蝴蝶结。   凌然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拆开。   里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铅笔盒,他万分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宝贝似的把那个铅笔盒从盒子里拿出来,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不舍得碰坏,然后又小心的放了回去。   “这,这个是我以前最想要的那个款式,现在应该已经停产了吧,”凌然眼眶酸涩难忍,“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样的款式应该只有国内有卖,在国内尚且不易搜寻,更何况还要千里迢迢再送到特罗姆瑟。   而且江先生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他最喜欢的颜色和样式也能猜的到。   江之屿伸手过来抚他眼角,指尖沾了满手的湿润,轻叹一声,便把人抱进了怀里柔声哄。   “是不是不喜欢?”   凌然含着汪眼泪摇头,泪水便甩落到浓密的长睫上,带了点点濡湿,微微撩起来看人的时候,能把最冷硬的心都看化了。   江之屿心口早就融化掉,给他擦完眼泪,又去亲他睫毛上的水。   “不哭了好不好,宝宝。”   凌然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有点,忍不住……”   江之屿捧着他脸颊:“这才第一个,后面的还怎么拆。”   凌然咬了咬唇,使劲把眼泪往回憋:“我能拆的,我可以的,我不哭了,不哭了……”   江之屿于是又给他拿了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随身听,第三个盒子里是凌然当时最喜欢看的漫画书,那几本已经绝版了,有钱也难买到,接着第四个,第五个……   拆到最后,凌然才数清楚,一共十九个盒子。   凌然没哭出声,只是眼泪一直无声往下掉,豆大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想要再捧住也来不及,只能一下接一下的在他唇边啄吻。   江之屿用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感觉到怀里人终于平复下来不少,胸口的衬衫都已经被他哭透,怎么感觉小Omega比之前更能掉眼泪,怀孕之后难道水也会变多么。   凌然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enigma的腰,脸颊埋在他胸膛,嗓音闷闷的带着鼻腔:“为什么,是十九个……”   江之屿拍着他的后背,低沉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道:“是圣诞老人补偿给凌然小朋友十九年来的圣诞礼物,他让我转告给你,以前一直都一个人过节,辛苦了。”   “以后会有人来陪着你,爱你。”   “不管什么节日,你都不会再一个人。”   话一说完,江之屿便感觉到胸口处又有一汪热乎乎的泉水在咕嘟咕嘟往外涌,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小Omega,因为他的几句话,泪水又像是泄洪一般决了堤。   江之屿给他擦擦眼泪,忽然喊道:“凌然。”   许久没被叫过大名的小Omega抬起来朦胧的泪眼,眼眶红通通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又可怜,一双水眸努力睁着看他。   江之屿抬起来另只手,那只手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长长红色丝带,丝带的一端绑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的尽头绑着一个不知名的轻盈物体,在灯光和月色的照应下闪着晶亮的光。   高大英俊的enigma忽然单膝跪下,将丝带另一端的物体解开来,举在了指尖。   凌然在这一瞬间止住了眼泪,他像是被面前的场面惊住了,心脏跳动的太过剧烈,头脑中也眩晕的很,他像是被施展了法术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垂着眼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enigma。   江之屿手里拿着凌然在古着店里看见的戒指,而跟这枚戒指配对的另一枚江家家族徽戒,此刻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两枚戒指上的古老神秘的图案合并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腾——荷鲁斯之眼。   这是埃及神话中神权的象征,也是捍卫爱情的护身符。   江之屿忽然觉得或许凌然说的对,那个古老的神话传说说不定是真的,这两枚戒指上的荷鲁斯之眼也会永远庇佑他们的爱情。   “凌然。”江之屿又喊了声。   此刻的窗外乍然盛放起几朵绚烂璀璨的烟花,耀眼夺目的光芒将大半片雪山映亮,随后宛若流星般拖起条长尾,凋落的余晖点缀出圣洁的光。   圣诞树旁的两人被光弧笼罩在内,凌然看清了江之屿眼中的庄重和虔诚。   他像是世上对自己最忠实的信徒,单膝跪地,已经剖出所有的真心和赤诚,双手捧着,献祭一般奉上。   “我爱你。”   “很爱很爱,比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爱。”   “所以宝宝,嫁给我好不好?”   凌然觉得那些烟花像是在他脑海中炸开,他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温柔的水中,耳边轰鸣作响,除了自己砰砰作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清澈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到尖尖细细的下巴上,汇聚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窗外五彩缤纷的光芒照射下,美好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只能用力点点头。   珍珠从白皙的下巴滴落,他瓮声瓮气道:“好……”   江之屿轻轻牵起他的手,将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处,戒指被他花了点心思搞到手之后,又专门让人按照凌然的尺寸做了加工,所以现在戴在纤细莹白的手指上正正好好。   随后江之屿站起身,用宽厚温热的手掌替他把脸颊和下巴上的泪水拭去,又把自己手里的那枚家族徽戒放进了他手中,伸手过去。   “帮我戴上。”   凌然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他哭花了眼睛,拿着那枚戒指戴了好几次也没能给enigma戴上去,手指尖颤抖的不像话。   江之屿早已习惯,小Omega每次给自己戴东西都是对不准的,最后还是要他手把手教着来。   这次他也是极有耐心的扶着小Omega不停发颤的指尖,无名指主动钻进了戒指里。   随后握住了小Omega的同样戴了戒指的那只手,两人手上的戒指终于能够配成一对。   就像那枚戒指被世人赋予的寓意——   他们心中的爱火,如戒指上闪耀的青金石光芒,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烟花还在空中绽着,窗边有一对新人在热吻。   刚给凌然补了个求婚仪式,江之屿原本只是想亲亲他脸上的眼泪,带着无尽的爱意与缱绻,用吻来封住他眼睛里不断冒出来的水。   但是多余的水分总还是要有个出口,不从眼睛里流出来,也会从别的地方淌出来。   这段时间每天都睡素觉,enigma早就难以克制,今晚的小Omega也早就软成了一汪水,信息素的浓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变得浓郁了不少,光是闻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还想再把这颗体内孕育了葡萄籽的小葡萄再更加用力的榨一榨,看看是不是还能挤出来更多香甜美味的汁水。 第83章   凌然对于求婚之后发生的事情印象都不是很清晰, 他只记得那条红丝带被绑在了别的地方。   他跟江之屿说好了,不会弄伤他肚子里的小宝宝,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捧着肚子哭得可怜。   江之屿这次没怎么施舍同情, 惦记着医嘱没体内成结, 其他该做的都做到位了。   把累的昏昏沉沉的小Omega从床上抱去浴室清洗, 又呆了好一会才出来。   终于被浑身干爽的放回了大床上,凌然眼睛都睁不开了, 两条小细腿也在止不住打颤,这还是顾及着他身体的程度,要是不顾及,恐怕这会儿他早晕到海里去了。   江之屿伸手摸到被子底下, 把他一条月退抬起来。   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小Omega被弄醒, 抖着身子踢了两下, 细细的嗓子眼里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呜咽。   不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江之屿俯身过来吻他微肿的唇瓣, 贴着慢慢厮磨:“不做了, 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   确信小Omega没受伤后, 江之屿又在他小腹上轻轻抚了抚, 低声问:“宝宝,肚子里面疼不疼?”   小Omega闭着眼睛, 闻言自己感受了下,然后缓缓摇头。   江之屿放心下来, 在他身旁躺下,将柔软的小身子重新包进怀里。   “晚安宝宝。”   *   特罗姆瑟面积并不大, 城内还有极光博物馆等人文景点。   本来是打算第二天再带凌然去城内其他地方逛逛的, 但是前一晚闹得有点过,凌然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起来之后磨磨蹭蹭吃了个午饭,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在特罗姆瑟简单逛了逛,几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飞回了伦敦。   回去之后零点还没过,算是圣诞节当天,江之屿直接找了点关系,拐着刚下飞机的小Omega去领了本证。   结婚证。   他等不及要把小Omega彻底拴在自己身边,也等不及办了婚礼再领证,光是那个Oliver就够他喝一壶醋,眼看着访学还剩一个半月的时间,要是中途再冒出来个什么alpha或者beta的,他很难保证自己还像之前那么好说话。   现在有了结婚证,他就是凌然的合法丈夫。   秦诚月是过了段时间才知道凌然已经领了证,他震惊的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虽然知道凌然以后肯定会跟江之屿结婚,但是没想到两人动作这么迅速,还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把事情办完了。   时间已经到了1月底,也快到了国内的新年。   凌然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再去上班江之屿更不放心,所以让凌然提前结束了访学,准备带他在新年之前回国,而秦诚月则留在伦敦继续完成后续工作任务。   江之屿自从前段时间忽然消失了踪迹之后,这么久以来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传出,很多新闻小报一直在猜测江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是不是那位年轻上位的掌权者江之屿其实早就已经出了意外,而江家和江氏现在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   或者说,江家是不是已经变天了。   还有些写的过分的,直接说江之屿早就意外身故了,有人在医院里看到江之屿的病危通知单,江家一直瞒着这件事不爆就是怕有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搞江氏。   凌然在网上都刷到了不少,有几篇写的跟真的一样,说江之屿其实一直不在国内,是因为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小情人,这段时间每天在国外飞来飞去陪着几个小情人度假呢。   凌然把手机屏幕在enigma眼前晃了晃,问道:“这些是真的吗?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吗?老公。”   他被江之屿强制要求喊老公,一开始羞红脸怎么也不肯喊出口,被磨了几次葡萄核之后,开始老老实实喊起来,喊来喊去竟然也觉得顺口了。   江之屿往他手机上瞄了眼,把他手机锁了屏,给他把身上的绒毯又盖了盖。   “少看这种垃圾新闻。”   凌然眼睛里水雾濛濛,挺着个大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看起来真像是被大佬娇养在国外的小情人。   “你还没回答我呢,老公。”   江之屿简直被他气笑了,凑过来亲亲他的唇角:“老公只有你一个,宝宝。”   江之屿整天跟他的贴身保姆似的,凌然当然知道那些新闻都是瞎编的,但是长途飞机实在无聊,他就跟江之屿在这没话找话。   “那以后呢,以后会不会爱上别人呢老公。”   “不会,只爱你。”   凌然指指自己在绒毯下鼓起来的肚子:“那这个宝宝呢老公,你不爱这个宝宝吗?”   江之屿把他的手抓过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爱,但最爱你。”   每个回答都天衣无缝,对话几轮结束,凌然又觉得无聊了,撇着嘴巴自己低头划拉手机。   江之屿攥着他的手指十指相扣,两人手上都带着戒指,用手机拍了张照,然后不知道编辑了什么东西。   凌然在这刷着刷着,竟然就刷到了江之屿的微博推送。   他以为江之屿这个个人帐号从来不会使用,结果第一条微博竟然就是官宣。   照片是刚才拍的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文案简单明了,【已婚】。   凌然眼睁睁看着那条微博由红,变成火,最后变成一个紫色的爆,直接挂在了热搜榜一。   江氏集团的总裁消失已久,忽然有了最新动态竟然就是宣布已婚,所有人都在网上猜测分析这位大名鼎鼎的江总的伴侣会是谁,有猜是江氏以前的合作伙伴的,也有猜是江之屿身边跟了好几年的那个女秘书的,还有猜是江之屿在国外带回来的其中一个小情人的。   猜来猜去,没几个人能猜得中凌然的真实身份。   任谁也不会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吧,凌然刷着话题底下的评论,在心里默默的想。   他正想着,有条评论却忽然闯进眼底。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另外一只手很像凌主播的吗?】   底下只有两个人跟着附和。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确实很像我老婆的小手,而且我老婆之前也发微博官宣男朋友来着,可恶我当时竟然以为只是男朋友,不会是老公吧呜呜呜】   【楼上撞老婆了,我可以很确信的告诉你那手就是凌然的,他手指甲长得很粉很漂亮,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凌然看完评论,赶紧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圆圆的小小的,确实泛着点粉嫩嫩的颜色。   这条评论被淹没在数以万计的评论当中,没有几个人刷到,显然也没几个人认同。   凌然把手机举过来给江之屿看,惊讶道:“居然有人能猜到哎。”   江之屿看着后面的两条评论,脸色看起来有点不爽,他知道凌然老公粉多,但也有点太多了。   “眼睛累不累,关了手机休息会。”   凌然摇摇头:“我不累,我还能再玩一会。”   他今天白天睡多了,现在一点也不困,已经快10点了,预计还有8个小时飞机才能落地。   江之屿又纵容他玩了会才没收了他的手机,让他靠在怀里睡觉。   飞机落地的时候凌然还没睡醒,江之屿把他从飞机上抱下来,直接抱着他坐进车内。   两人没回御棠府,车开进了滩外别墅。   别墅到底宽敞些,保姆佣人多了也能盛的下,凌然现在毕竟是两个身子的人,起居行卧江之屿都恨不得给他安排上七八个人照顾着。   凌然为了在家里养胎也就没再回公司上班,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娇贵,但江之屿不敢冒险,怕凌然觉得无聊,就让宁新桥给他线上布置点工作任务,他可以在家完成。   过年时候江之屿没回老宅,两人是一起在别墅里过的。   江老爷子知道自己儿子结婚居然都是在网上看来的,并且大众们猜测了那么久江之屿的结婚对象,竟然也没一个人有准确消息。   没过多久就是老爷子的寿宴,江之屿本来没打算参加,但接了老宅打来的电话后,他又变了想法。   江之屿看着肚子已经明显鼓起来的小Omega,把他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宝宝,商量个事。”   凌然手里捧着宋义刚刚给他洗干净的玫瑰香葡萄在吃着,这跟他的信息素味道一模一样,他这段时间有点吃上瘾了。   “你说吧。”他口中含混不清的回答。   江之屿把他手里的果盘先拿走,他今天已经吃了不少,再吃肚子该不舒服了。   “老爷子的寿宴在老宅办,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凌然想也没想就直接点头答应了:“好呀。”   江之屿把手放在他圆溜溜的小腹上,大掌紧紧贴着柔嫩肌肤,在上面打着圈的摩挲着。   小Omega最喜欢他这样摸自己肚子,靠在enigma怀里舒舒服服的享受,里面的小宝宝像是也能感应到这是父亲的抚摸。   “去的人会很多,不害怕么?”   小Omega这段时间鼓起来的不止是肚子,浑身上下都长出了些软绵绵的肉来,摸起来也不觉得硌手,手感上佳。   江之屿很满意他被自己养成这样一副又白又软,漂亮娇憨的样子。   Omega天生就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用爱滋养,才能结出最动人美丽的果实。   凌然眸色黑亮,搂着enigma的脖子:“不怕呀,有你陪着我。”   像是有了爱人的陪伴,刀山火海他都不会感到害怕,因为他知道总会有双手在身后接住他。   江之屿心尖微颤,低头,跟他接了个玫瑰香葡萄味的吻。   *   说是寿宴,其实举办的过于隆重,像是整个海市的上流聚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赶过来卖给老爷子个面子。   偌大的草坪上已经停满了车,两人来的不算早,宾客们都进了正堂内。   江之屿搂着凌然的腰,小心护着他往门内走。   门槛处有点高,江之屿几乎是把他提起来抱进去的。   凌然本来在外面都听见了里面的热闹喧哗声,可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后,整个正堂内忽然变得静静悄的。   他抬起眼睛看过去,瞬间跟无数道打量过来的视线对视上。   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望向门口的眼神震惊错愕。   水晶吊灯投射出无可比拟的华光,虚幻梦影般的将门边一对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璧人牢牢笼罩在内。   enigma身影高大挺拔,背脊宽阔,将怀中的娇小羸弱的Omega稳妥护着,身形能轻而易举将他包裹,随后沉寂幽冷的眼神抬起来,淡淡朝着屋内随意扫了圈。   那些望过来的视线像是碰上了没法相抗衡的力量,急匆匆收回了眼,不敢再看。   可是有人已经认出来了凌然的脸,认出了他就是前不久才跟江家二房退了婚的那个凌家的小儿子,只是江家跟凌家解除婚约之后,两家不是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他现在怎么又会跟江之屿搞在了一起。   甚至还搞大了肚子!!   屋内又渐渐恢复了觥筹交错谈话声,但是这一爆炸性的新闻像在平静的海面下暗暗掀起来的狂风巨浪,呼啸着裹挟而过,所有人表面上装做淡然,背地里端着酒杯都在互相偷偷递眼色。   骤然成为舆论风口的焦点,即使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凌然还是觉得此刻很不自在,他腿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迈,被牵住的手掌心在细细密密的冒汗。   他能感觉到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在身旁不停传来,江之屿只是稳稳牵着他,朝那张八仙桌的正座上走。   两人路过几人身边的时候,背对着这边的人正在端着酒杯自以为小声的嘀咕。   “今天可是老爷子的寿宴,江之屿就这么带着那个不三不四的Omega出来见人,前段时间不是爆出来他已经结婚了吗,难道就是跟那个Omega?”   “八成就是吧,我看那小孩长得挺漂亮,估计江总一开始只是想随便玩玩,但是谁知道玩脱了,把人Omega的肚子都玩大了,现在事情兜不住了不得不官宣吧?”   “他们江家怎么这么乱啊,当小叔的能和侄媳妇在一起?我怎么记得当时二房的要求退婚是因为那个Omega没办法生育啊,现在这肚子都大了,谁说生不了的?而且恐怕得怀了五六个月了吧?这么算一算,肯定是还没退婚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背着江盛译偷偷搞上了!”   “你小点声,被人听见咱们就完了。”   话音刚落,江之屿恰好站在几人身后,他轻笑了声,语气平静无波,要不是眼神冷得冻死人,根本听不出什么恼怒情绪。   “是完了。”   那几人一听,顿时差点吓破了胆,回过头一看,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enigma气势强悍可怖,高大威压的身姿明显透露着一股轻蔑不屑和厌烦,睨过来的目光像在看路边的几只死狗。   他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凌然从几人之中穿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正座的位置上,凌然紧挨着他坐,而刚才那几个人自然会有人妥善处理。   眼看着参与了讨论的几个人不管说没说诋毁凌然的言论,都被“客气”地请出了正堂,在江家的宴会上出言不逊,还得罪了一手遮天的掌权家主,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   江之屿消失之前发生的事本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猜测,关于风头正盛的董氏怎么一夜之间大厦倾颓,关于手段狠辣的董晖怎么被人算计得死无全尸,关于江家二房怎么从跟大房分庭抗礼被排挤到差点全部从族谱上除名,关于江之屿怎么在逆风盘中扭转乾坤登上商会会长宝座,以及再之前的汤氏怎么被搞到资金链断裂,凌氏怎么被逼得走向破产……   所有得罪了江之屿的人好像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只是其中哪些是直接得罪了他,哪些又是因为得罪了他身边的人,没几人知道真正内情。   坐在整屋正座上的江之屿正在让人给凌然更换杯子里的茶,那盏紫砂壶浸泡的君山银针被替换成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放在金光异彩的金丝楠木八仙桌上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江之屿用手背试了下温度,这才拿起来递到小Omega手中,缓声说:“不烫了,慢慢喝。”   小Omega模样乖巧的笑了笑,接过杯子,两只手抱着小口小口的喝。   再没眼力见的人也能看出来了,这位是被江之屿当成了眼珠子小心捧着的宝贝,谁也不能碰一下。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本该是江老爷子,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却全都集中在凌然身上。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见江之屿身旁居然还坐着个人,也顿时心生疑惑,他觉得那个小omega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直到站在身旁的二房江奶奶讶异的喊了句:“小然?”   老爷子恍然大悟,略显浑浊的双目都愕然怒睁,这个大了肚子的小Omega,不正是之前跟二房订过婚的那个?!   江奶奶已经先一步走近,看看凌然宽敞的衣服下高高鼓起来的小腹,她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也有点花,但是脑子却还没糊涂。   “你,你们……”江奶奶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你们这是……”   江之屿对江奶奶态度向来温和尊敬:“您不是说过很喜欢凌然,想跟他成为一家人么。”   江奶奶嘴唇错愕的蠕动两下,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不假,但她那是想让凌然嫁给自己的孙子江盛译,而不是嫁给他啊!   江之屿道:“现在,也算是一家人。”   江奶奶彻底没了话,凌然看了江之屿一眼,嫌他刚才说得不够委婉,江奶奶身体不好,别把她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来。   凌然轻轻拉了拉江奶奶的手,嗓音软软的:“奶奶,对不起,这件事应该早点告诉您的,但是我怕您接受不了,我怕您知道了以后就再也不喜欢我了,我怕您讨厌我……”   他越说声音越小,听起来可怜死了,江奶奶知道凌然吃得苦多,顿时心软的厉害,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傻孩子,奶奶怎么会讨厌你,奶奶是喜欢你,想让你过得开心点,幸福点。”   “既然……哎,既然盛译那孩子跟你没缘分,可能现在也算是最好的安排吧。”   眼前的两人瞧着倒也确实登对,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况且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江奶奶异常开明,这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小然,以后之屿要是敢欺负你,尽管来找奶奶,奶奶还是能给你撑腰。”   凌然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点头:“谢谢奶奶。”   旁边的江之屿听他嘴巴这么甜,伸手过来搂住他的腰,宣示主权似的好心提醒:“宝宝,该叫婶婶才对,不然叫差辈了。”   江奶奶是江老爷子的弟媳,自然就是江之屿的婶婶,凌然既然跟他结了婚,以后也得跟着他的辈分改口才对。   但凌然已经叫了好几年的奶奶,忽然要叫一个比自己大了几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为婶婶,他张了张嘴巴,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江之屿正准备再耐心的给他讲道理,江老爷子就忽然走到两人身旁,颇为恼怒的叫江之屿跟他来书房一趟。   凌然有点担心的挽住他手臂,江之屿拍拍他的手:“没事,我回来之前乖乖在这坐好。”   见凌然点了点头,江之屿起身走进书房。   刚一进去,老爷子就怒喝一声:“你是真不要脸了?那孩子比你小多少岁?之前还跟盛译订过婚的,算是你的小辈,你到底什么时候对人动的歪心思?!”   江之屿面不改色:“第一次见面。”   他后来也回想过什么时候对凌然越陷越深,没法放手,没找到个确切的时间点。   或许就是从第一次见面,在江盛译房间看到那个在床上瑟瑟发抖,可怜兮兮自己筑巢的小Omega开始,就已经往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沦陷。   老爷子听了这话,太阳穴都跟着猛地跳了跳,他不知道该骂自己儿子是变态还是心理有问题,又或者两者都有。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在家里再见到盛译,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没想过,”江之屿淡然道,“也用不着解释。”   江盛译被他发配到了北欧,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国,即使回了国,他也不会让凌然再见到他。   老爷子简直快被他气得吐血:“你就是这么处理问题的?”   江之屿道:“这样最高效。”   他不需要过问任何人的意见,他可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所以他的意见才是意见。   老爷子年事已高,既然江家已经传承到了他手上,其余的事情老爷子也不必再过多操心。   江之屿知道老爷子把他叫进来就是为了问凌然的事,绕来绕去没意思,他道:“我们已经领了证,婚礼已经在筹备中,过段时间就会办,还有什么想问的?”   老爷子眼神炯然的看着他:“你们有没有做婚前财产鉴定?”   “没签,”江之屿异常坦诚,“签了个婚前协议。”   老爷子顿时放心了一大半,他最在意的就是江氏和江家的利益:“婚前协议也成,将来离婚的时候不至于还要打官司走流程,会省心不少。”   “是省心。”   江之屿淡淡笑着,平地扔下个惊雷:“离婚的话财产全给他。”   “我净身出户。”   老爷子眼前忽然一阵发黑,起身起得太猛差点直接晕厥过去:“你,你说什么?!”   “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你竟然要把财产全都给他?!给他一个外人?”   江之屿脸色有点冷下来:“他肚子里怀的是你亲孙子,也算外人?”   老爷子被这话堵住,他刚才也看见了小Omega高高鼓起来的肚子,没有老人不想尽快抱孙子,他咬牙让了半步:“孩子当然是江家人,但孩子他妈可不好说,你怎么能保证他能永远不变心,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   江之屿似乎轻叹一声:“所以,我在努力。”   他说道:“您最好也加把劲,对他好点,争取别让他对我变心。”   *   江盛译从瑞士乡下赶了整整两天,终于赶在老爷子寿宴这天回来。   飞机落地后他直接来了老宅,一路上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好寿宴才刚进行到一半。   他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下衣服,这才迈步朝着正堂的方向走。   外面的草坪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他认出来几辆眼熟的,正准备进屋找那几人打招呼,一辆深黑色的盛典布加迪Divo却赫然出现在眼前。   江盛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盯着仔细瞧了瞧,才忽然感觉有股热血猛地从脚底直接冲向天灵盖,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双眼睛也快要烧成赤红色。   他死也不会忘记这辆车,这辆车的主人就是当着他的面抢走了凌然的那个该死的alpha!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这狗东西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既然已经到了他的地盘,那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江盛译提着满腔的怒火,直接冲进了正堂屋内,有人立即发现了他,笑着凑上来跟他打招呼。   他现在没有寒暄的心思,不停在整屋中找寻着有没有陌生面孔,看来看去也没找到疑似人物,却猛然望见坐在八仙桌正座旁边的位置上,正在跟江奶奶笑着聊天的小Omega。   他眼睛顿时瞪大,他没有看错吧,不会是他因为太想念凌然所以出现了幻觉吧。   那个唇红齿白,浑身上下像冒着甜腻香味的小Omega,居然,居然真的是凌然?!   江盛译像丢了魂似的,一步步朝着桌边走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然的脸。   位置上的两人也很快看见了江盛译的身影,江奶奶很是惊喜,招呼他来自己身边坐。   “盛译回来了,快过来坐,奶奶怎么觉得你又瘦了点?”江奶奶颇为怜爱道,“是不是在那边吃苦了?”   江盛译一双眼睛都快长到凌然身上,正准备张口跟凌然说话,他不知道是忽然看见了什么,身体在那一瞬间被冰冻在原地,那股热腾的怒火被人从头到脚用一盆冷水浇灭,变得偃旗息鼓,再没了动静。   “小然,你,你……”   你怀孕了?!   这话像是太过艰难,江盛译组织了好半天语言都没能说得出口。   他是太久没见到凌然了,还以为凌然跟那个alpha早就已经分手了,没想到的是他们看起来不仅没分,现在还连孩子都有了。   江奶奶见他这反应,立即明白过来凌然虽然已经放下了,但是她这个傻孙子看起来还没放得下。   “盛译啊,你陪我去西堂找个东西去,我老眼昏花了怕是看不清楚。”   江奶奶拉着江盛译准备离开,但他被钉在了原地似的,脚步挪动不了,随手将江奶奶塞给了一个过来贺寿的宾客,那宾客热情的不得了,把江奶奶请佛似的请走了。   江盛译在江奶奶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目光紧紧逼着凌然,从他的头发丝一直往下打量,直到视线再次落在他明显隆起的腹部,才感觉心口仿佛被马蜂狠狠蛰了下,疼得他呼吸都有点发颤。   医生确实说过凌然生殖腔发育萎缩,而且凌然之前每天都要佩戴抑制器,他是没办法怀孕的。   但是现在,面前这个肚子大的走路都需要人在旁边小心护着的小Omega又是怎么回事?!   江盛译几次想开口挑起来话题,但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气氛沉默的诡异。   凌然是因为要听江之屿的话,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他回来,但是江盛译坐在他旁边他实在觉得浑身难受,这里是江家,旁边那么多双看好戏似的眼神盯着,他又没办法赶江盛译走。   做了好一会内心挣扎,凌然忽然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   江盛译也猛地跟着站起来:“你要走?”   凌然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肚子,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江盛译会对他肚子做出什么不理智举动似的。   “不走,”他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江盛译给他指了下方向:“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凌然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   “小然,你是怕我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吗?”江盛译不是看不出他躲避自己的动作,眼神中有藏匿不住的受伤,“你大可以放心,我死也不会。”   凌然还是抱着肚子,怕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似的:“你多心了,我没这样想。”   好吧,确实想了一点点。   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凌然自己朝着洗手间的位置走,江盛译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能看得出来小Omega现在身子重,走路很慢,好在旁边的人看到他走过来后,都会极为恭敬礼貌的小心避让开。   江盛译误以为那些人是看见他在后面跟着,所以给了他面子,心里霎时间又恢复了点居于高位的暗爽。   凌然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处的转角,刚才那个送江奶奶去西堂的宾客这会儿刚返回来,走得急匆匆的没看清楚对面来人,等到发现是凌然之后再想刹住脚步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不小心撞了下凌然的手臂。   凌然身子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后险些跌倒在地,这时候幸好江盛译及时冲上来,在身后扶了他一把,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姿势像是把他半抱在了怀里似的。   凌然自己站稳后,立即挣开了江盛译的手。   对面的那个宾客见自己居然冲撞了凌然,要是凌然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的话,那一瞬间他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没看清楚过来的是您,您撞疼了吧?”宾客的腰呈90度弯曲,一个劲朝着凌然鞠躬行礼,“您身体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我真的特别特别抱歉,是我眼瞎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最主要的是求求您可千万别让江总记恨我啊……”   宾客说着说着,看着快急哭了似的。   凌然想把他扶起来让他别再鞠躬了,自己这不是还好好的站着,宝宝也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没事,真的没事,”凌然反过来安慰人,“我答应你,我会跟他说的。”   宾客看到一线希望:“真的?拜托您跟江总求求情,您说话肯定管用。”   周围人的目光已经又都汇聚过来,凌然着实不想再成为视线焦点。   凌然点头:“真的,只要你现在别再对我鞠躬了。”   宾客赶紧直起腰来,再三表示诚挚感谢。   一旁的江盛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口中的江总,指得……不会是他小叔吧?!!   为什么凌然被撞到,要跟他小叔求情?   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对凌然这么尊敬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   那辆盛典布加迪,到底是谁的?!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江盛译像是故意将自己蒙蔽住,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一直对所有线索选择视而不见。   但是此刻他再也没法装下去,因为他口中的小叔,所有人敬畏的源头——江之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凌然身旁来。   enigma旁若无人,先将小Omega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下,除了手腕处有不太明显的一圈红痕外,别的倒是没发现有什么。   然后把人搂进怀里问:“撞哪了?”   凌然见那个宾客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便拉着江之屿的手臂晃了晃:“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你刚才也检查过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江之屿目光在对面那个瑟瑟发抖的宾客脸上停留了会:“周家的是吧。”   周姓宾客没想到江之屿居然会对自己有印象,忙道:“是,是,江总您还记得我。”   “嗯,之前你们跟分公司谈过合作,只不过最后没成。”   江之屿记性很好,只要跟江氏有过接触的合作方,不管来头是大是小,他都能记得住对方。   这是能力,也是礼貌。   凌然担心江之屿会为难人,一直在偷偷捏他手背。   江之屿感受到了他的暗示,也确实听从了他的意见,并没有过多苛责。   只不过到底有没有事,还是得再仔细检查检查才知道。   等到周围众人都散去后,江之屿准备带着凌然一起进洗手间,谁知道身后忽然传来道不敢置信的质问声:“小叔,您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江盛译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已经在尽量维持最后的体面,但是亲眼看到凌然身旁站着的人变成了江之屿,他还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没法接受。   江之屿睨过来一眼:“你想听什么?听他是怎么成为我的Omega,还是他是怎么怀孕的?又或者他是怎么被你出轨伤透了心,趴在我怀里哭的?”   “想从哪个开始听起,我都可以慢慢告诉你。”   江盛译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折磨的濒临崩溃,这些问题的答案没有一个是他想听的,光是看着凌然的孕肚,他就已经能够脑补出一些他从没干过的事情。   能把小Omega萎缩的生殖腔都刺激的再度发育,甚至能凭借非同一般的实力在里面开花结果,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喉咙口难受的快要窒息。   凌然是不是让小叔在里面成结了,终身标记了?!   必定是的,不然孩子又是从哪来的?   他们是做了多少次才成结的?又做了多少次小Omega的生殖腔才被强行催熟?   体内成结了多少次才成功受孕的?   小Omega看起来那么娇,那么小,能不能承受的住小叔的标记?   他那么爱哭,是不是每次都会哭得很可怜?   但小叔那么强势狠厉的一个人,就算他哭晕过去,恐怕也不会停……   江盛译双目赤红,有凸起的青筋从他手背上根根爆裂。   不行,别想了!   不要再想了!   江盛译控制不住脑内疯狂的联想,直到他赤裸大胆的眼神彻底引起enigma的不悦。   江之屿侧了侧身,将怀中的小Omega尽数遮挡住,随后颇为冷漠的挑眼望过来,下了最后判决。   “刚才看得那几眼,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江之屿道,“以后没什么特殊事情,就不用回来了。”   江盛译仿佛骤然泄了气的皮球,听见这句话后一时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之屿这是要永绝后患,让他永远呆在北欧。   一辈子不准他回来了。   凌然没看见江盛译脸上什么表情,他被江之屿搂着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后,又被从里面反锁。   凌然从刚才开始就想上厕所,江之屿看出来他用力夹紧两条月退,却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上,反而托着他的屁谷把他抱起来,放在了高高的洗手台上。   凌然身子抖了抖,目光委屈又柔软。   他知道江之屿处理完了外面那些人,现在是要来处理自己了。   但他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犯什么错,应该不用受到惩罚。   江之屿居高临下的看他,小Omega都已经是怀了宝宝的人了,还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两只手在自己鼓起来的衣角处绞了绞,轻声道:“我没有不听话……”   江之屿掰开他两腿后,站在了他双月退中间。   随后收了手,没说话。   凌然又道:“我就是想尿尿,刚才喝太多牛奶了……”   江之屿继续看他,动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在上面刚才被人握出来的红痕上轻轻摩挲,目光湿润粘稠,像化不开的毒蛇黏液,试图将他手腕上沾染上的那么一点点几不可闻的陌生味道舔干净。   凌然甚至没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他只是觉得有点痒,轻微缩了下,就被抓得更牢了些。   “我没想跟他讲话,但是今天外面人太多了,我怕我直接走掉会不太礼貌……”   凌然小声解释着:“我已经跟你结婚啦,我现在不就算是他的小婶婶了,他是你的小辈,也就是我的小辈呀……”   他这话说得极有道理,也算是说到了enigma心坎里。   那股在手腕处萦绕的湿热触感终于消停下来,江之屿问:“要是我没来,还打算让小辈陪你进来?”   凌然眼睛都睁大了些:“怎么会呢,我肯定自己进来的呀,但是刚才好像好多人都看到你跟我一起进来了……”   洗手间的空间虽然很大,但座便器只有一个,哪有两个人一起上厕所的道理?   明明是不知道进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凌然光是想想脸蛋就有点发红,等会出去怎么见人啊……   “进来当然是有正事要办,”江之屿撩起来他的衣角,“有没有撞到肚子?”   那处本来平坦白皙的小腹现在高高的隆起来了个小山包,本就又薄又白的肌肤被撑得圆滚滚,皮肤褶皱都被毫无间隙的撑开,像一颗圆润饱满的雪白大福,里面应该是藏了香甜可口的奶油。   手掌在上面轻柔抚过,细嫩的肌肤带着Omega温热的体温。   上面依旧光滑白腻,没什么被撞到的痕迹。   江之屿给他把衣服整理好,见他脸颊红扑扑的,眸色水亮,像挂在枝头浑身吊满了露珠的小葡萄。   这会儿肚子里葡萄籽多的把果皮都撑薄了些,明明身体已经熟透了,却还用那种怯生生的眼神看人。   看得enigma一股无名火直往身下窜。   ……   凌然哭哼了声,还不忘提醒道:“尿尿……”   他是来上厕所的,不是来干别的。   江之屿给他把完尿,才又重新把他抱回去坐着。   小Omega身上那点雪淞味还没完全被消除,江之屿闻到只觉得越来越烦躁难安。   他在那处被阻隔贴遮挡住的后颈轻轻点了下,问道:“想不想要信息素?”   既是为了安抚小Omega,也是为了安抚肚子里的孩子,enigma每天都要给出去一部分信息素。   凌然感受了一下肚子里的小宝宝,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眼尾克制得有点发红的enigma。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好,但是enigma看起来不太好。   “现在吗?”他轻声询问。   江之屿已经伸手,将他后颈处的阻隔贴轻轻揭开了一小部分,丝丝缕缕的香甜气息开始诱人的从底下冒出来。   “嗯。”   凌然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外看了眼,一只手捧着自己高高鼓着的肚子,另只手想伸手后面去把自己的阻隔贴再按回去。   “不行的……”   他好像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有龙舌兰信息素在快速弥漫,他被酒味熏陶的脸颊更红了点,身体也有点发软,脱力般的伏在enigma肩头:“外,外面,都是人……”   洗手间密封性很好,江之屿用信息素将他牢牢包裹起来,他身上刚才不小心沾染上的那么一点点信息素早已经被驱散干净。   醇酒般醉人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烧着:“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着,我是怎么标记你的。”   一边说着,enigma一边按住了小Omega的手,不准他挣脱逃避。   凌然生怕他会真的给自己临时标记,正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感觉到那道灼热的呼吸只是在他后颈处贪婪迷恋般的用力嗅了嗅,缓和了一会后,就又帮他把阻隔贴重新贴了回去。   江之屿把通风排气键打开,两股交缠的信息素味道很快就消散不见。   他把凌然从洗手台上抱下来,低头在柔软甜美的唇瓣上亲了亲。   “宝宝,我怎么会让别人看到你刚被标记完的样子。”   那副能勾死人的媚态,当然归他一个人独有。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寿宴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项。   一个足足八层高的蛋糕被推出来,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一切为二,所有人都恭贺老爷子健康长寿,然后一一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凌然当然也送了一份,只不过是江之屿提前帮他准备的,一是因为他不知道老爷子具体喜欢些什么,二是他没钱买太贵的礼物。   江之屿帮他备的是一套茶具,具体材质和年份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懂,只是看到老爷子收到礼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把他上下打量了两眼,然后还跟他道了谢。   两人从寿宴回去后没几天,老爷子就一个电话又直接打到了江之屿手机上。   只是江之屿当时正在书房看文件,怀里搂着个在吃水果的小Omega。   看见来电后,江之屿懒得接,翻了个面眼不见为净。   凌然觉得老爷子刚过完寿宴,不接老人家的电话很不礼貌,所以帮江之屿接了起来。   但是电话接通后江之屿不说话,于是凌然只能再充当江会长的发言人。   “喂,您好。”   那边的老爷子暴脾气还没发作,听见这么软声软气的打招呼,火气也是硬生生压了回去。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之屿呢?”   凌然道:“他,他在忙呢。”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明天叫他回老宅吃晚饭,这兔崽子一消失就好几天,要是我不给他来个电话,他是又打算再失踪上三个月?”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告诉他明天回去的。”   “记得让他早点回,别再搞到那么晚耽搁大家时间。”   凌然乖乖道:“好的。”   挂断电话前,老爷子又飞速补充道:“对了,你也跟他一块回来,不用拘谨,就是一家人一块吃个饭。”   凌然有点懵懵的,看了江之屿一眼,见他正目光柔和的盯着自己笑,便立即应了声:“好,好的。”   江之屿知道老爷子的用意,估计是在寿宴上亲眼看见大了肚子的小Omega怀的是自己亲孙子,这回知道着急了,知道想抱孙子了,叫他回去吃饭不是目的,让他把小Omega带回去才是真正的目的。   两人第二天晚上一起回老宅吃了晚饭,确实没别的事,就只是单纯吃饭而已。   后来隔三岔五的,老爷子就打电话让江之屿回家吃饭,还每次都让他带上凌然。   事情渐渐演变成就算他有事回不去,老爷子也会专门派司机来把凌然单独接回去,吃完饭之后把人送回来,然后再打电话把他劈头盖脸训一顿,嫌他为什么天天忙工作忙成这个鬼样,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扬言要是他再照顾不好,就要把凌然直接接到老宅来住,他这边可用的佣人多,肯定能把小Omega和孩子都照顾的妥妥贴贴。   江之屿说不可能,顺便让老爷子以后少插手他的家事,尤其是少给凌然单独打电话。   老爷子火气不打一处来,说让对凌然好点的人也是他,说不让插手的人也是他。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旁人都别活了。   亲儿子忤逆不孝,幸好找了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媳妇,小媳妇不仅性格好脾气好,还不嫌老人话多无聊,不仅能陪自己聊天说话,肚子里还怀着他们老江家下一任的接班人。   老爷子觉得他确实不能让凌然跟儿子离婚,毕竟就那个不孝子的狗德行,也不会再有这么听话乖巧的小媳妇肯要了。   *   两人后来的婚礼选定在了蓝利亚海岛举行。   隆重盛大的婚礼几乎惊动了整个海市,因为江会长名声在外,从全国各地飞过来参加的名流望族也难以计量。   蓝利亚自从被江氏收购后,就不再对外开放,这片海湾现在已经成了个人专属,而那份收购文件上持有人的名字是凌然。   关于蓝利亚海岛成了自己的私人资产这件事,凌然是婚礼结束后才知道的。   彼时江之屿带他单独来了后山陵墓祭祖。   这是江家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祖训,所有成婚的新人都要先来祖爷爷的陵墓前祭祀祈福,一是告知他老人家喜讯,二是祈求他老人家庇佑。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来江家后山,这片远杉林还像之前一样郁郁葱葱,永远青翠的绿叶枝繁叶茂,仿似万顷碧涛。   只是他的心境跟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他和身旁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枝象征平安健康幸福等所有美好寓意的松树枝,在面前的黑袍神父低声祷告过后,两人一同将松树枝虔诚放在那块无字碑前。   小Omega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些,江之屿怕他累着,一直微微侧着身子站在他后方,让他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同时一只手在他衣服底下伸过来,不着痕迹地替他轻轻托着沉甸甸的肚子。   神父完成祷告使命过后,便跟两人点头示意,然后慢慢下了山。   凌然还和江之屿站在那块无字墓碑前。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绿障,圣洁柔和地倾洒在两人身上。   他们站在光芒下,紧紧依偎着,像生来便是如此这般。   江之屿轻轻牵住他的手,将他护在怀里,两人手上相配成对的戒指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走吧。”   凌然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并肩朝着山下走。   下山的路依旧崎岖不平,但跟上次不同的是,今天阳光晴好,而江之屿就走在凌然身旁,跟他十指交握。   一边小心托着他的肚子,一边陪他一起慢慢往前走。   往阳光里走。   前方没有乌云风雨,有的只是晴空万里和绿海松涛。   凌然几乎是被人抱着在走,自己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他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冷峻侧脸,在阳光照射下仿若虚幻泡影,俊美的让人晃神。   他偷偷弯着眼睛笑了笑,没发出声音,却还是被身侧人捕捉到。   “什么事这么开心?”   凌然笑得更灿烂了些。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一转头看见他站在自己身旁,很安定,很开心,幸福得有点头晕。   凌然在回忆中仔细搜寻了下:“之前书上还说enigma和Omega并不是最佳伴侣,我觉得书上写的好像也不对嘛。”   他们明明就是啊。   江之屿忽然停住脚步,眸色又深又沉,看进凌然眼底。   “enigma的最佳伴侣从来就不是Omega,这是与生俱来的信息素决定的本能。”   书上这么概述并没有问题,enigma性别凤毛麟角,enigma与omega的成功结合更是难能一遇。   可随后他垂下眼眸,有细碎光影在他发梢涌动 。   他低头凑到凌然唇瓣上亲了亲,嗓音低柔又缓慢的说道:   “但是宝宝,   爱超越本能,   所以我们才会相爱。”   凌然眸中有泪光闪烁,他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   爱超越本能,所以他们相爱。   信息素从来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爱才是。   他们独一无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