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壑玫瑰雨   作者:泥巴姥爷   文案:   猫咪美人攻X成熟温柔受   捡到一只喝醉的猫   此后,洛璃成为了猫咪最爱的猫爬架   照顾一只脾气大的懒猫,每晚被醒来独耍的猫咪啃醒   白天的猫咪,是长相惊艳的美人编剧   晚上的猫咪,是不让踩奶就不睡觉的烦人精   洛璃从此拥有了,被踩被啃也不会醒的微瑕睡眠   可是,他的漂亮编剧,老是说自己是一只猫怎么办?   洛璃:你吃点药   宴卿:小猫咪为什么要吃药?   不仅说自己是猫,还说自己是神仙   洛璃:你绝对是精神有问题,快,吃药   宴卿:像我这样的神仙猫咪,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不吃药   多年之后,当洛某人发现,宴卿真的是一只……神仙猫咪   宴卿:是你自己不信的,我早告诉你了   洛璃:……原来马甲太离谱,就可以随便脱啊……   一句话简介:叫什么咪咪,叫老婆   标签:诱人美攻,猫咪攻,温柔受,受宠攻,甜宠,成熟受,甜攻,娱乐圈,攻攻相贴 第1章 你抱抱我   发布会结束之后,会场一片混乱,张助理疯了一样地到处找人。   “小张,你急什么,说不定宴老师只是去厕所了。”   张助理要急疯了,打电话也打不通,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那宴卿就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发布会结束后的一分钟里。   他不过转头跟导演聊了几句,宴卿就消失了。   张助理捏着手机,浑身发抖,惨白着一张脸,对着一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道:“你们知道今天最贵的行头是什么吗?”   “XXX的高定啊,怎么了?”   张助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你们知道,那身行头套在谁身上吗?”   一众人全部沉默了,终于,导演打破了僵局,缓缓说道:“好像是穿在宴卿身上吧?”   品牌方当时就是冲着宴卿来的,不然不会投资加宣传。   张助理两眼一抹黑,险些当场晕过去,“就是穿在他身上啊!他现在人丢了,他整个人都可以丢,那身衣服不能丢啊!”   “哎,没事,明天给人家还回去也是一样的,不要这么急啦。”   导演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张助理虚弱地大喘了几口气,一脸死相,“哪次被他穿走的衣服,能囫囵个儿回来的……”   众人找了半个小时没找到的宴卿,这个时候正缓步走在大街上,叼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站在人行道和马路的分界线上走,每一步都踩在线上,走得很悠闲。   走了不过十分钟,就到了酒吧。   这个时候刚刚十二点,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宴卿将没吃完的棒棒糖丢进了垃圾桶,双手插在兜里,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还没走进酒吧,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很吵、很强烈的重金属音乐,人头攒动,灯光将这个蘑菇房子映照得光怪陆离,舞台上流泻着碧色的长河,一只只毛色油光水滑的人形硕鼠,一头头健壮无比的人形麋鹿在舞动。   宴卿眯着眼,嗅到了空气里糜烂的气息。   摇了摇头,感觉头很晕,眼睛也很烫。   老板擦着酒杯,一抬头就看到斜斜地依靠在门口的宴卿。   一身的高定将他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拔的同时,腰部很好地收出了诱人的线条,一双长腿交叠着,看上去危险且性感。   “你怎么突然来了啊?今儿晚上不是发布会吗?聚餐什么的都结束了?”   老板看着宴卿,他今天有事,提前打烊了,都已经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这尊大佛一来,他还怎么回的去。   宴卿好像很累了,坐在吧台前,使唤他给自己倒了杯他珍藏的红酒。   “你这蘑菇房子里还是这么热闹。”   宴卿摇着酒杯,看着里面晃荡的酒液,抵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小子怎么老是说这些奇怪的反话,我都已经打烊了,一个人都没有,哪里热闹了?再说了,我这儿是正经酒吧,哪里有什么蘑菇房子。”   老板只当他是创作人,想象力比较丰富,没当回事,把钥匙丢给了宴卿,“走的时候锁门啊,别玩太晚,我今儿真有事,陪不了你。”   宴卿抓着钥匙,点了点头,对他乖乖地挥了挥手。   老板一走,宴卿就坐不住了,眼里的那些热闹也逐渐变成荒芜,宴卿歪了歪头,这些人怎么突然就都走了呢?   都不好玩了。   宴卿的酒量很差劲,喝一小口就容易醉,现在走路已经有点不稳,摇摇晃晃地站在了舞台上,看着漂浮着血色气泡的半空,抬手想要抓住或者戳破那颗气泡,却只能抓了个空。   宴卿有些脱力地靠在了钢管上,摇晃着酒杯,跟着脑子里那缓慢清雅的音乐,闭着眼信手一舞。   醉鬼在舞台上表演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等到宴卿有些站不住了,斜斜地扶着钢管,有些犯恶心,头也很晕,想着该离开了,稍稍一抬头,越过所有虚妄的浮尘,穿透那些奇怪的幻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宴卿背靠着冰冷的钢管,向上伸着手,反扣着钢管,才不至于让他倒下,而门口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洛璃看着舞台上那个醉得不轻的人,绕着钢管慵懒悠闲地舞动,柔韧的腰肢,腰间露出了些许白皙的肌肤,腰线若隐若现,漂亮性感的脸,一双桃花眼醉眼如丝。   一时间心如擂鼓,耳间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跑车的呼啸声飞快地掠过,洛璃猛然回神,看到舞台上的人对着自己举起了酒杯,摇晃的酒液在莹润的酒杯里溅起绯红的花。   宴卿看着那个面貌清俊的人,对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   洛璃心口一颤,看着那红润的,妖艳的笑容,浑身过电一般酥麻。   宴卿无趣地看着他,似乎在不满对方的走神,又绕着钢管转了一圈,背过身去,仰着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砰——”   洛璃恍然回神,看着台上那个人突然倒在地上,酒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洛璃三两步跑进去,跃上了舞台,单膝跪在宴卿身侧,看着这个倒在一地碎玻璃里的人。   这个时候他在发现,这人耳边居然还戴着一朵玫瑰。   耳尖已经被荆棘割破,血液绕着花茎,流淌出带着血腥美感的纹路。   宴卿抬着软绵绵的手,将耳边的玫瑰拿下,递到了洛璃面前,眯着眼,已经昏昏欲睡。   “帮我拿一下哦,明天我还要见到它的。”   可惜还没等到洛璃接到手里,宴卿就睡了过去,花掉落在他腹部。   洛璃看着倒在地上的醉鬼,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总不能带回自己家吧?   正这样想着,洛璃一抬眼尾,就看到了他胸前有一枚宝蓝色胸针,洛璃凑近了一看,上面夹着一张小黄鸭图纸:   我叫宴卿,今年一岁,如果你是个好人,请把我带回家,如果你是个坏蛋,那么请赶紧把我丢在路边冻死。   洛璃憋不住笑出了声,小心翼翼地把碎了的酒杯抹开,双手绕过宴卿的腰背,把人抱了起来。   然而刚刚抱着,还没走两步,宴卿就挣扎起来,“不要这样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开更啦,求求海星星和小评论!   不知道评论什么,就说:我是bt,我爱看!!!   可以去看看泥3月26日的微博,有泥心里面,宴卿的猫咪模样 第2章 猫将军穿着套头式战袍   由于宴卿挣扎得太厉害,洛璃只好又把他放回了地上躺着,无奈地看着这个人在地上耍赖皮。   偏偏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如果他也走了,酒吧会不会被人打劫他不知道,但宴卿睡在这里,第二天绝对冻感冒。   洛璃看着在地上说胡话的宴卿,没想到这居然就是那个年轻的编剧。   亏他今天还想着去发布会凑个热闹,见识见识搞创作的人,真人到底什么样子,这下倒好,洛璃的偶像滤镜还没建立起来,就塌房了。   洛璃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能写出那么火的电影……   “唔……你要让我睡大街,你是坏人,对吧?”   洛璃低头一看,这人正眯着眼睛,一脸委屈地发问。   “你不让我抱,我也没办法把你带走啊。”   话音刚落,宴卿像是被洛璃的愚蠢发言给气到,抬手就抓住了洛璃的领带,把人拉到自己身上,叉开长腿缠住了洛璃的腰。   洛璃睁大了眼睛,看着宴卿在自己身下毫不避讳地动作,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而宴卿则是伸着无力绵软的胳膊,抱住了洛璃的脖子,整个人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了洛璃身上。   “这样抱,你这个大笨蛋。”   宴卿嘟嘟囔囔地挤兑了洛璃两句,洛璃这辈子还没被人骂过笨蛋两个字,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搞艺术的人可能就是这样吧。   洛璃跪在地上,支着身子把宴卿抱了起来,幸亏这人身子修长匀称,抱起来一点也不重,长腿搭在他身侧,随着洛璃的走动,脚时不时会蹭到洛璃的小腿。   洛璃费劲地把宴卿弄回了家,这人再怎么不重,也是个大高个子,站到玄关的时候,洛璃手都酸了。   “哎,快自己下来,我手麻了。”   洛璃晃了晃身上的人,而宴卿则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嘟嘟囔囔地说道:“唔……不要下来,你是我爬过最舒服的猫爬架。”   “又说胡话。”   洛璃摇了摇头,无奈地半跪下来,将人放在地毯上,然后转过身去换鞋子。   不过一个换鞋的功夫,宴卿已经从地上翻了个身,趴在地毯上伸懒腰。   双手都伸向前方,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展开,柔韧的腰部延展出漂亮的弧度,洛璃叹了一口气,又回过头去穿拖鞋。   再回头,宴卿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往前爬,洛璃连忙跨过去,双手伸到他腹部,想把人抱起来。   还没怎么用力,宴卿又不满意了,扣着洛璃的手,挣扎着转过了身,“不要勒我肚子,愚蠢的人类,连抱我都找不对方式。”   宴卿从来不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里只剩酒,被洛璃这样一抱,顿时恶心起来,差点被洛璃勒得直接吐出来。   洛璃深深呼出一口气,只好再次用他喜欢的方式,把这人抱了起来,撑着麻木的双臂,一路跑进了客房,终于把人丢在了床上。   洛璃敲敲打打着自己酸疼的胳膊,看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唉……真没想到宴卿居然是这样的。   “唔……你把我放倒干什么?本将军还没解战袍呢……”   醉鬼吵着就翻身坐了起来,叉着腿扯身上的衣服,一边扯一边说:“待本将军解个战袍,再来与你这小贼……一决生死。”   洛璃想要上手帮他解,而宴卿死活不让。   可宴卿没怎么穿过XX的高定,这身衣服穿上的时候,张助理就怕他弄坏,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   以至于宴卿根本不知道怎么脱这身衣服。   宴卿越解越恼火,“人类……为什么要设计这么繁琐的臭破布。”   洛璃都要被他气笑了,偏偏这人又三番五次拒绝他给他解衣服。   宴卿实在解不开这些繁琐的东西,开始扯着衣服的下摆,从下往上翻,跟脱套头卫衣一样脱。   洛璃摇了摇头,将宴卿扑倒在床上,看着那个已经烦躁地抓破好几块衣料的人,开玩笑似的说道:“这位将军……您的战袍还是套头式儿的啊?”   宴卿实在解不开了,只得张开双臂,躺在洛璃身下,眯着眼,看着洛璃给自己解衣服,缓慢地吐出了一句话:“勉强允许你这个人类为本将军宽衣解带。”   洛璃实在不理解这位创作者的脑回路,更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播放着什么剧本,只能认命地给他脱掉了衣服。   剥去了一身高定,宴卿依旧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一具匀称修长的身体横陈在眼前,洛璃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看起来很柔软,线条很美的肚子。   宴卿从来不去健身,身上没有那些练出来的腹肌,只有天生的曲线和柔软的肌肤,洛璃一摸就停不下手了,手指逐渐从宴卿的腹部游走到他的腰间。   细瘦柔软的腰在掌中柔若无骨,舒服得让人想把整张脸都埋在这里。   一阵风过,宴卿打了个喷嚏,这才将洛璃从美色之中惊醒,瞬间抽回了手,内心里不停地传来道德的抨击。   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喝醉的人动手动脚啊!   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上下其手啊!   洛璃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开着的窗关上了,而躺在床上的宴卿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好像睡得很香的样子。   洛璃看着他微微有些湿润的头发,凑近了一嗅,瞬间倒退了好几步。   这是用酒洗了头吗!   本来不打算给宴卿洗澡什么的,但是这人实在是……有些刺鼻啊。   洛璃纠结地看着已经熟睡的宴卿,实在是难以忍耐让他就这样臭臭地睡一个晚上。   “醒醒神,洗完澡了再睡。”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脸,对方只是皱了皱眉,瘪着嘴翻了个身,略微有些长了的头发在床上蹭了蹭。   洛璃忍无可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爬到宴卿身上,把他抱了起来,咬着牙走到浴室,把人丢进了浴缸里。   “啊!好凉!”   宴卿的背一碰到浴缸就弹了起来,死死抓着洛璃的肩,软绵绵的双腿在浴缸里无能为力地乱蹬。   “等会儿等会儿,我放水就不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个:啊,好凉   写的时候那个茶里茶气的视频还没火,现在看到就老是想起那个被泼酒的样子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不知道评论什么就评论:我是bt我爱看!!) 第3章 喜欢踩奶和舔毛   洛璃拧开了花洒,温水瞬间落下,宴卿又开始不安分,一碰到水就开始往浴缸外面爬。   “我不要洗澡……啊——刁民!”   宴卿紧紧抱着洛璃的肩膀,想要往外爬,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只能挂在洛璃身上打滑,洛璃今天已经彻底无语了,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骂骂咧咧。   他挤了洗发水,往宴卿头上抹,又被宴卿蹭了满脸泡泡。   而宴卿还在叽叽咕咕地骂他,一会儿刁民一会儿乱臣贼子,倒是骂得中气十足。   洛璃给他洗干净了脑袋,冲掉了身上的泡泡,把人丢在浴室的软椅上,宴卿赤条条的趴在那里,头发还在滴水,洛璃给他裹着浴袍,然后光速洗了个澡,勉强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次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不过是去拿了一下吹风机,宴卿就已经拱到被子里去了,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体,把整张床都弄湿了。   洛璃有心阻止也是为时已晚,床单已经不能看了,而那个人还在床上乱拱,把头发拱得像鸡窝。   宴卿只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又潮又难受,嘴巴抵在胳膊上,开始舔自己的胳膊。   “哎!刚刚洗干净,你舔什么呢?”   洛璃把宴卿的脑袋拨开,摁开了吹风机,风扇转动的一瞬间,宴卿猛地睁开了眼,双手捂着耳朵,满脸痛苦地闪到了另一边。   洛璃不知所以,看了一下手里的吹风机,又看看宴卿那副“受伤惨重”的样子。   他只好关掉了吹风机,把客房的空调温度打高了几度,坐到宴卿身边,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宴卿这个时候清醒了一点点,看着洛璃给自己擦头发,下意识伸手勾住洛璃的腰带。   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放他的爪子而已,而洛璃则是看向他柔软的手,漂亮的手指微微曲着,暧昧地勾着他的腰带。   擦到头发不滴水之后,洛璃就擦不下去了,看着这一床狼藉,睡是睡不成的,他也懒得给宴卿换床单。   看着已经闭眼入睡的宴卿,洛璃头痛欲裂,他就不应该在今天去街上乱逛,应该好好回家睡觉,就不会有这档子倒霉事儿了。   洛璃止不住地后悔,从柜子里拿出了崭新的被子,把宴卿卷成鸡肉卷,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洛璃看着扒开被子,伸出胳膊挂在自己肩上的宴卿,实在想不通,他一向最不喜欢被人越过社交距离,却对宴卿几度容忍。   可能是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自来熟,抱人家脖子抱得理所当然,甚至还用头蹭来蹭去。   洛璃叹出今晚的第N口气,把人搁在了床上,和自己分盖两床被子。   洛璃困得眼睛发酸,抬手要将暖黄的小夜灯关掉,想着终于可以结束今晚的酷刑,他一定要光速入睡。   “唔……不许关灯。”   宴卿牌鸡肉卷滚到了洛璃身边,摁住了洛璃的胳膊,不让他去关掉小夜灯。   洛璃看着闭着眼睛瞎挥舞胳膊的宴卿,今日份忍耐能力已经逐步攀升,他已经不会感到烦闷了,只想赶紧关灯睡觉。   “听话,关了灯睡觉。”   “不听,我不要关灯,床脚站了个胖茄子,关灯了会来咬我。”   宴卿枕着洛璃的胳膊,指了指床脚的衣架子,洛璃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那只是一个衣架子,不会来咬你。”   “它会的,它身上还站着一只怪兽。”   “旁边衣柜里蹲着一只奥特曼,怪兽不敢轻举妄动。”   洛璃好像也不正常了,居然开始顺着宴卿的思维说话,哄着这个人赶紧睡觉,再不睡觉要死人了。   “哦……”   宴卿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扒在洛璃身侧陷入了睡眠。   洛璃长叹一口气,终于摁到了灯的开关,屋子变得一片漆黑,怀里窝了个小火炉,难得睡得很舒服。   洛璃睡着前还在想,自己肯定是疯了,跟一个认识不到五个小时的人同床共枕。   这是他前二十几年从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果昨天有个人告诉他,他今晚会和一个人抱着睡觉,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的脑子抽进马桶。   入夜,洛璃睡得很沉,而宴卿却醒了。   晶亮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醉意缱绻的光,他的酒还没醒,但是睡不着了。   宴卿坐起身,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凑近了这个人的脸,嗅了嗅他的气味,嗯……很香。   宴卿伸出手,戳了戳洛璃的脸颊,对方撇过了头,把宴卿吓得连忙抽回手,静止了三秒,发现洛璃并没有清醒,宴卿又伸手去摸他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宴卿眼里的世界开始扭曲,有些时候总能看到无数光怪陆离的东西,而他身边偶尔会出现一个人,没有脸,整颗头颅都是无数腐烂的枯枝败叶。   散发着糜烂的气息,流淌着脓血,甚至有些会长出蛆虫。   宴卿凑近了洛璃的脸,用鼻尖蹭一蹭。   洛璃呓语一声,推了宴卿一把,惹得他很不高兴,直接翻到了洛璃身上,坐在他的胯部,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洛璃。   为了不让洛璃惊醒,宴卿念着一串没有人听得懂的话,洛璃微微睁开了眼,然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宴卿微微一笑,趴在他身上,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地盯着洛璃看,就这样看了很久,直到腰都酸了,宴卿才直起身。   “嗯……?”   宴卿撑起身子的时候,双手正好放在洛璃的胸口,掌下是毛茸茸的睡衣,触感十分舒适,宴卿当即就来劲了。   双手开始不自觉地收缩,张开,又收缩。   “嗯……”   宴卿眯着眼,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知道洛璃不会醒,也就更加放肆地在洛璃身上踩奶,眯着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足和幸福感。   “嗯……这个人类,怎么踩起来这么爽。”   宴卿哼哼两声,不自觉地高兴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手上也越发收不住力道,深深地凹陷进去。   “哼,真是一个上好的猫爬架。”   宴卿踩高兴了,趴在洛璃身上,搂着洛璃的脖子,将嘴巴抵在洛璃的额头上,轻轻地、小幅度舔舐着。   勉强帮你舔毛。   【作者有话要说】   踩奶哩,卖力得很,是不是可以来点海星星助力一波呢?   (使眼色:我是bt我爱看) 第4章 看上去就是被糟蹋了   宴卿抱着洛璃舔了很久,跟吃棒棒糖一样,越舔越上瘾,最后舌头都舔麻了,才倒在洛璃的脖子旁边睡了过去。   凌晨,洛璃被一串连续不断地咳嗽声吓醒,他被什么东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洛璃费劲地在床上动了动,将自己的双手抬了起来,拍亮了小夜灯。   照亮身上趴着的人之后,洛璃才想起来,哦,昨天晚上他带了个拖油瓶子回来,现在这个拖油瓶子正赤条条地趴在他身上。   洛璃见宴卿一直在咳嗽,抬手摸上他光滑的脊背,想给他拍拍,掌下一片冰凉,洛璃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只关了客房的窗,主卧的窗一直开着。   而宴卿赤条条地趴在他身上,也不知道趴了多久,浑身都被吹凉了。   洛璃想要坐起来,却被压得动弹不得,“宴卿?宴卿,醒醒,从我身上下去。”   宴卿抱着他的脖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不像能沟通的样子,洛璃只好费劲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扯过旁边的被子,把他罩了起来。   “你怎么了啊?”   洛璃把这个冻得冰冰凉凉的人捂热乎了,但宴卿还没止住咳,最后终于把自己咳醒了。   “嗯……药,在衣服里。”   宴卿脸色苍白的同时,脸颊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缺氧似的喘息着,洛璃连忙去了客房,捡起地上的衣服,在里侧掏出了一个小瓶。   洛璃边走边看,却是个纯白的喷雾瓶子,没有名字,也没有用法用量。   一般喷雾都是用来治疗呼吸道疾病,难道宴卿有这个病?   怎么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   由于不知道用量,洛璃只敢对着他喷两下。   宴卿缓了一会儿,情况有所好转,只是脸还是被憋得通红,没什么精神地翻了个身,卷着被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半闭着眼睛。   洛璃走到窗前,把一直灌冷风的窗子给关上了,被宴卿这样一吓唬,他困意全无,坐在床前,看着宴卿打瞌睡。   看他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洛璃抬手要关灯,又被宴卿拉住了。   “你旁边有个超级大的蜘蛛在吐舌头……”   洛璃挑了挑眉,怀疑宴卿是睡迷糊了,但他还是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没有,是窗帘的影子。”   “就有,你一关灯,它就会爬到床上来,啃我的脚趾头。”   宴卿说得一本正经,跟真的一样,洛璃眼睛微眯,凑近了宴卿的脸,学着他的表情,缓缓问道:“那为什么不咬别的地方呢?也许还会咬你的小腿,然后往上爬,咬你的……”   洛璃还没说完,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宴卿焦急地说道:“会被它听见的,你在教它吃我。”   洛璃觉得有那么一点荒谬,轻笑一声,不再说这样的话,宴卿悄悄挪开了手,依旧盯着洛璃的身后看。   “我不是说了嘛,柜子里有奥特曼,没有东西敢来咬你的。”   “噢……对哦。”   真是万能的奥特曼呢,洛璃无奈地摇头,最后关了灯,躺到了宴卿身边,宴卿自觉地抱着他的胳膊。   “你说,奥特曼要是不管我怎么办?”   宴卿晃了晃他的胳膊,洛璃闭着眼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大蜘蛛就会肆无忌惮地爬上来啃你的脚趾头。”   “那,那你还是把灯打开吧……”   宴卿好像真的很害怕一样,洛璃都要被他搞到精神分裂了,伸手把他摁到了怀里,拿被子兜头罩着。   “大蜘蛛专吃那些大半夜不睡觉的坏孩子,你乖乖睡觉,它就不会来了。”   宴卿在被子里拱了拱,整张脸埋在洛璃胸前,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手痒地又踩起了奶。   “啧,你干什么呢啊?”   洛璃抬手挡住了宴卿,把他的手爪子扯开了,宴卿不满地咕咕了两下,等到洛璃稍微放松警惕,就又把手贴了上去。   如此推拉三番,洛璃最后都没力气生气了,由着宴卿在他胸前轻一下重一下地摁。   真是难以想象,前天他还在期待去发布会上和宴卿交谈一下,结识一下这位青年才俊,结果呢,还没来得及有点什么偶像滤镜,他就直接看到了赤条条的宴卿。   还和赤条条的宴卿睡在一张床上。   而那个外人畏惧的宴卿,正在对他的胸又挠又捏。   简直是天方夜谭。   简直是个恐怖故事。   宴卿踩的开心了,踩着踩着就睡着了,咕噜咕噜的细微呼噜声在耳边响起,洛璃有点想笑,又怕把宴卿吵醒了,又要折磨他,只好憋着。   最终把自己给憋睡着了。   次日,洛璃起身的时候腰酸背痛,就好像睡着了被人蒙上被子打了一顿一样,洛璃揉着腰站了起来,换好了衣服。   而床上的宴卿还睡得正香,指尖粉红,正捏着洛璃的睡袍腰带。   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膝盖上有淤青,可能是昨天磕磕碰碰到的,洛璃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洛】:查一下宴卿助理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宴卿在我这儿,来接他。   助理回复得很快,洛璃取出了医药箱,掏出一瓶红花油,给宴卿的膝盖揉了药油。   睡梦之中的宴卿抽了抽鼻子,扯过被子罩住了头,他这样一拉,连着光洁的大腿都露在了外面。   洛璃看着那漂亮的长腿,还是给他拉好了被子,遮住了。   不到十分钟,宴卿的助理就来了。   洛璃给他开放了门禁,张助理火速来到了洛璃家里。   “洛总早上好,我是宴卿的助理,叫我小张就行。”   洛璃点了点头,指了指房间,张助理表示明白,但是他走到了客房。   张助理一斜眼就看见了地上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高定,然后就是那乱糟糟的床,上面的被子和床单都布满了褶皱,甚至还有一些不明不白的水痕……   张助理震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洛璃端了一杯热牛奶,转过身才看见了在客房门口发呆的张助理。   “宴卿在主卧。”   洛璃不明所以,指了指张助理背后的卧室,张助理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洛璃,然后猛然冲进了主卧。   一进去,就看见宴卿那双白净的腿,膝盖上的淤青格外扎眼,而宴卿还在睡,脸都睡得红扑扑的。   张助理看着宴卿那副被糟蹋的样子,瞬间感到无比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张助理:!!??震惊我一整年   卿卿(哈气):收起你惊讶的下巴   叉腰:海星星,小评论!   释放自己bt的属性! 第5章 他弄丢了我的玫瑰   张助理震惊得整个人都快碎掉了,洛璃没想到他在脑补什么,指了指宴卿。   “他有呼吸道疾病?昨晚发作了一次。”   张助理听了这话则是一脸茫然,剧组那边一大堆老烟枪,天天抽烟,跟一个个大烟囱一样,宴卿要是有这个病,那还不得被熏死?   “这……不会吧,我跟着他很久了,从来没有见他发作过,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有什么病。”   洛璃眉头一挑,没有再说话,张助理则是又悄悄打量了一下洛璃。   人人都说洛璃,洛三少,为人清冷淡雅,妥妥的高岭之花,从来对不熟悉的人都是退避三舍,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会……和宴卿……   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初次见面就滚上了一张床!   怎么可能……   张助理怀揣着不可置信的心情走到宴卿身边,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先是摸了摸他有些滚烫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真的很像是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闹得太严重而导致的高热。   张助理拍了拍宴卿的脸,“宴老师,快醒醒,起来吃点药,没几天时间就要交稿子了,您还一字未动呢……”   宴卿皱着脸,紧闭了双眼,又往被子里拱了拱,选择性忽略张助理的每一句话。   张助理又好声好气地劝了他几句,而宴卿依旧油盐不进,甚至卷着被子滚了几圈,睡在床的正中间,远离张助理。   张助理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宴卿的被子,猛地一扯。   宴卿被他抖搂出来,玉体横陈,洛璃端着热牛奶,站在门口,不禁感到庆幸:幸好他早上看不过眼,给宴卿穿了条裤衩子。   “宴老师!快起来码字啊,没几天就要签约了,您少说得把三分之一的剧情码出来啊,您不码也要跟其他的副编讲剧情啊,这东西都在您脑子里,让他们怎么办嘛。”   张助理推了推宴卿的肚子,烦得对方终于坐起了身,扯过被子,顶着鸡窝头,闭着眼,愤愤地咆哮了一句:   “要稿没有!要命一条!”   洛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宴卿一头扎进被子里,又把自己蜷成了一圈,而张助理则是无奈又心急,抱歉地对洛璃笑了两下。   “实在是打扰您了,他,他平时不这样的……”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宴卿脾气比平时更大,硬是劝了十几分钟也不肯去上班。   洛璃喝完了牛奶,叹息一声,走到床前,摸了摸宴卿的背,像给炸毛的小猫顺毛一样摸。   “床脚还站着胖茄子和小怪兽呢。”   洛璃弯下腰,凑到宴卿耳边说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宴卿身子一僵,睁开了眼睛,跃过洛璃的肩膀,一下就看到了胖茄子和小怪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大卸八块。   “可是柜子里有奥特曼,我不会有事的。”   宴卿躲进了被子里,不愿意探头,洛璃轻轻扒开被子,露出了宴卿那张漂亮且泛着红晕的脸。   “奥特曼只会拯救听话的孩子,你要是再不起床,他就要去别人家了。”   闻言,宴卿惊恐地坐起了身,扒着洛璃的肩,跟昨晚一样,用长腿缠着他,洛璃只好再次把他抱了起来,走到客房,在衣柜里挑了几件他没穿过的衣服,给宴卿换上了。   宴卿坐在床脚,看着洛璃,昨晚的记忆开始回笼,让他有些难堪……   却别别扭扭地低声问了一句:“我的玫瑰呢?”   洛璃一愣,给宴卿打领带的手顿了顿,“什么?”   宴卿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难掩失望,默默摇了摇头,“没什么,昨天晚上多谢你。”   说完这句话,宴卿站起身,给了洛璃一个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张助理看见,宴卿在背对着洛璃的一瞬间就开始掉眼泪。   张助理震惊地看着宴卿推开门走了出去,而洛璃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张助理对着洛璃鞠了一躬,道了声告辞。   洛璃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屋子里重新变得寂静无比,只剩下电器运作的声音。   而这一地狼籍,说明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洛璃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打了电话让人来整理,然后自己也去上班了。   他今天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宴,宴老师,您怎么了啊?”   张助理跟在宴卿身后,宴卿身高腿长,走得极快,边走还在边用手背擦眼泪。   张助理看着宴卿愤愤地开了车门,一头钻进后座,趴在后座上。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宴卿这么伤心的样子,不是吧……听说洛三少是个正人君子,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发生一夜情,然后第二天翻脸不认人,始乱终弃的剧本,不该是洛三少拿着啊。   看来有钱公子哥都是坏蛋!   “宴老师?到底怎么了啊?”   宴卿趴在后座上,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有点委屈。   为什么要弄丢他递给他的玫瑰呢?   他都说了,要好好保管,他今天还要看见的。   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然后丢了呢?   “他弄丢了我送给他的一支玫瑰。”   宴卿的声音闷闷的,难过到无以复加,而张助理则是突然无语住了。   不是吧……   就一支玫瑰花,可能一夜就会枯萎,就算留着,今天说不定也只剩个荆棘杆子了。   至于哭得跟失身又被人抛弃一样吗?   张助理干巴巴地劝了宴卿几句,然后狠心地把他带去了剧组。   “宴卿,你可算来了,今天少说得写个三分之一出来。”   和宴卿一起主笔的人叫岑凯铭,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文字很温和,这个时候走到他身边,勾着宴卿的肩,拉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张助理给宴卿冲了药,端了进去,宴卿接了过来,就让张助理出去了,然后转头就把药给倒了。   “哎!你倒了干什么?你脸色这么差,生病怎么能不吃药呢?”   岑凯铭就转了个身的功夫,宴卿就已经倒了,拦都来不及拦。   【作者有话要说】   在梨子这里,卿卿非常容易情绪崩溃,非常敏感,梨子马上就要懂了 第6章 喝露水长大的神仙猫咪   宴卿理都不理他,坐在电脑前,一脸死相,整个人都写满了颓废二字。   “你看我像是会在乎身体健不健康的吗?”   宴卿头一歪,抱住了桌子旁边放着的发财树脖子,病态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愁意。   “额……好吧。”   岑凯铭已经习惯了宴卿时而一语惊人,摇了摇头,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两张纸,跟宴卿讨论着剧情。   他们两人今天要写近六万字的剧情。   不过岑凯铭的那一部分只剩下两三万,宴卿则是一字未动,今天生死时速。   看着宴卿这副可怜样,岑凯铭还是决定自己为他分担一点,疏通了剧情,也就忙了起来。   午间,岑凯铭约宴卿一起去吃饭,宴卿头也没抬,趴在桌上,“区区凡人,像我这样的神仙猫咪,都是喝露水长大的。”   岑凯铭摸了摸神仙猫咪的背,还是很好心地劝道:“那你小心点工业污染啊,现在天上下的雨都是毒药,露水干不干净咱也不知道。”   岑凯铭说完就走了,宴卿则捂着肚子,在桌子上翻了个身,他确实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一般吃进去的东西都会被他吐出来。   奈何昨天晚上那杯酒,到现在还在他肚子里……要吐的话也来不及了。   实在是太大意了!   东西吃进去不吐出来,一夜之后就会往他全身渗透,现在他浑身都飘着酒香,熏得他头痛欲裂。   宴卿看了看四下无人,变成了猫咪形态,四仰八叉地睡在阳台上晒太阳。   他躺下不久,岑凯铭带着饭回来了,“哎?宴卿?嘶,这人怎么突然不见了,每次都是这样。”   岑凯铭自言自语,把饭放在了桌子上,刚刚端起碗,就看到了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长毛橘色小猫咪。   “哟,你怎么来了?这都多久不见你来玩了。”   岑凯铭端着饭坐到阳台上,摸了摸宴卿的肚子,白白的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晒得暖洋洋的,摸起来十分舒服。   “你是不是特别怕宴卿啊,每次他在,你就不来。”   宴卿不屑一顾地喵喵了几声,人类,勉强给你们看一看我的真身。   岑凯铭吃完了饭,正要开始工作,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怎么了?”   岑凯铭刚刚拿起电话,宴卿就跳到了他的肩上,把耳朵贴过去听。   “啊?那一部要提前开拍?不是开玩笑吧,之前不还说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吗?”   “哦——原来是已经写完的那一部,那没事了,拍吧拍吧。”   “啊?什么人啊,还要把我们喊过去教?”   “哦——来头这么大啊,那好吧,但是宴卿不见了啊,我先一个人过来吧。”   宴卿站在岑凯铭的肩上,舔了舔*上的白毛,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哎,咪咪,我要去工作了,你自己玩啊。”   “喵呜——”   “什么?你要跟着我一起去?”   “喵——”   岑凯铭看着这么可爱又粘人的小猫咪,顿时舍不得拒绝,顶着肩上的猫咪就出门了。   宴卿满意地坐在他的肩上,转过头对着岑凯铭的头舔了几口。   “嘿嘿,你舔我是不是就是喜欢我?”   岑凯铭乐呵地把猫放在副驾驶上,宴卿坐得稳稳当当,闻言斜了岑凯铭一眼。   哼,舔你,是收你为小弟的意思。   岑凯铭带着小猫咪浩浩荡荡地去了剧组片场,刚进门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吓得肩上的宴卿直接跳了下来。   “哎?裴总,您好,真是不好意思,赶时间,走得急。”   裴醉玉和岑凯铭握了握手,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端坐着,仰着头,有些傲慢在脸上的猫咪,“没事,快进去吧,都在里面等你了。”   岑凯铭弯腰抱起小猫,和裴醉玉错开身,然后跑进了会议室。   一进门,岑凯铭就看到了这戏的主演:单重华。   宴卿被岑凯铭掐着胳肢窝提了进来,不满地蹬了岑凯铭一脚,然后自己跳到了桌子上,和单重华面对面坐着。   单……重华……   宴卿甩了甩尾巴,缓步走到了单重华面前,看着这个人和几百年前差不多的脸,冷哼一声,跳到了他的腿上。   “哎!咪咪,不能胡闹。”   岑凯铭伸手要把宴卿抱回来,陈导斜了他一眼,“是你胡闹还差不多,越发没规矩。”   宴卿伸着爪子勾住了单重华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   “没事,我抱一会儿也可以的。”   单重华僵着身子不敢乱动,总觉得这猫咪来者不善,爪子也很锋利,让人害怕。   宴卿哼哼了两声,躺在他腿上,听着桌上的人叽叽喳喳。   单重华一边听,手就挪到了宴卿肚子上,摸那里的白毛,还没摸两下,就被两记猫猫拳打开了。   宴卿转过头,看到单重华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揶揄一笑,哼,这个傻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蠢笨。   宴卿站起身,爪子搭在单重华肩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抱着单重华的脖子,在他脸上舔了几口。   好了,现在你也是我的小弟了,不要怕我。   “哎?咪咪很少舔人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舔了你。”   岑凯铭震惊地看着完全僵硬了,不敢动的单重华,单重华看了看这只眼神极其傲慢的猫咪。   这应该不是喜欢我吧……   舔完了他,宴卿跳下地,悠哉悠哉地走了。   这些人都爬着不爽,还是昨天那个人比较趁手。   宴卿坐在门口,但是想想那个人弄丢了他的玫瑰,他就不太高兴。   亏他这么信任他,居然敢辜负他……   真是可恶,岂有此理!   宴卿对着地面哐哐打了两下,拖着长尾巴躲到了隔间里,变回了人样。   “叩叩叩。”   “进来。”   宴卿推开门,一屋子人都转头看向他,宴卿坐在了岑凯铭身边,陈导见他一副病容,也没多说话,继续跟单重华讲戏。   而单重华这次却是有些走神,直勾勾地看着宴卿。   一场会开了两个小时,结束之后,宴卿被陈导留下来说了几句,直到张助理进来打圆场。   【作者有话要说】   裴哥和花花来打工了   卿卿(倨傲地抬下巴):收你们为小弟 第7章 去找忙碌的猫爬架   “你别来帮他说好话,每次活动都迟到早退,衣服也不知道弄破多少件了。”   陈导看着宴卿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就来气,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不少。   说到衣服,张助理也是一脸苦瓜相,这他真的没办法给宴卿开脱了,这次XX的高定也变成了一地破布,都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合作方还在商讨一个对策,而宴卿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因为他没钱。   他不用吃饭,甚至连张助理都不知道宴卿到底住在哪儿,名下有没有房产可以抵押。   他写的东西确实火,但钱他一分也没留,以至于每次活动的衣服破了,都是陈导掏腰包垫着。   不过这次张助理脑子转得快了,把宴卿从陈导手里解救出来之后,拉着宴卿给他出主意。   “还有一个解决方法,洛三少是那家高定的最大股东,你去跟洛三少说说,让他别让你赔呗。”   宴卿根本不知道他嘴里说的洛三少是谁,一脸懵圈,“什么洛三少。”   “不是吧?你们都坦诚相待了,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张助理给宴卿理了理有些乱的衣领,宴卿歪了歪头,看着他,实在想不起来那个弄丢自己玫瑰花的人是谁。   “你说啊,他是谁。”   “洛璃,洛三少,谁都泡不到的高岭之花,居然跟你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这个大瓜可吃撑我了。”   张助理没好气地拍了拍宴卿的肩膀,“你不去就算了,等下我去找他的,实在不行,把你卖给他,给他抵账算了。”   张助理说完这个就去忙了,宴卿靠在门上,想了很久也不明白。   见过给猫咪买猫爬架的。   但是没见过把猫咪送给猫爬架的。   送就算了,还能抵账,人类,真是奇怪。   “宴卿?”   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宴卿回过头,看到了抱着一只毛绒玩具熊的单重华。   宴卿转过身,挑了挑眉,倨傲地抬着下巴,“叫我干什么。”   “你真的是宴卿……?”   单重华走近了两步,看着宴卿那倨傲的表情,眼神和刚才蹲在他腿上的猫咪,几乎一模一样。   “不然呢?这几百年你去哪儿了?”   宴卿靠在门上,他还没退烧,身体很累,不靠着点什么就难受。   单重华看着他这副憔悴到风一吹就要散掉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出了一些事情,睡了很久,不久前才醒过来。”   宴卿点了点头,早年他甚至以为这只笨蛋吸血鬼已经被人吃掉了,还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   真是浪费他的感情。   “行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宴卿有点烦躁,转身就要走,却又折了回来,站到单重华身前,很自然地抱了抱他。   脑袋搁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单重华和几百年前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哼,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出息。”   宴卿只是拿他试一试手感,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就放开了。   还是那个叫洛什么的,抱着最舒服,最趁手。   “你们……在干什么?”   单重华的背后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连忙一把将宴卿推开了老远。   “裴哥,这是我朋友,宴卿。”   单重华光速转身走到了裴醉玉身边,而他的朋友——宴卿,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推在了地上。   宴卿感到非常不高兴,狠狠瞪了单重华一眼,气得爬起来,一脚跑掉了,也没跟裴醉玉打声招呼。   “别让别人乱碰你,娱乐圈太乱了。”   裴醉玉给他拍了拍肩,单重华喉咙一梗,“嗯……好,我知道,他没有恶意的。”   宴卿气呼呼地走到停车场,坐上驾驶位,给张助理打了个电话。   “你说的那个洛什么,在哪儿,我去找他。”   张助理感叹宴卿这个轴家伙终于想通了,忙不迭就把洛璃公司的地址发给了他。   宴卿把车停到了里洛璃公司很远的地方,又悄悄变成了小猫咪,刚刚散步到洛璃的公司门口。   居然就在门口看到了洛璃。   宴卿精神一振,连忙跑了几步,在洛璃进旋转门之前,顺着洛璃笔挺的身子爬了上去,站到了洛璃的肩上,安稳落座。   白白的爪子还顺手在洛璃的肩上踩了两下。   洛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猫咪吓得不轻,差点一下把宴卿摔地上去,在保安想要把宴卿赶走之前,洛璃拦了一把,侧过头,看了一眼肩上那只一脸倨傲的猫咪。   嘶……   洛璃顶着肩上的猫咪进了电梯,越看越觉得这个猫咪有点眼熟。   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见过。   宴卿站在洛璃的肩上,看着这个一脸冷漠,淡然从下属面前路过的洛璃,心情突然就有点好,长毛尾巴在洛璃的背上拍来拍去。   洛璃回到办公室,坐下的一瞬间,宴卿从他肩上跳了下来,端坐在他的办公桌上。   “你是哪家的小猫咪啊?”   洛璃伸手想要去摸摸宴卿的头,被宴卿一记眼刀刮了过去,宴卿后退了几步,大尾巴在桌子上扫来扫去。   洛璃只好收回了手,看着眼前这只小猫咪,怎么看怎么眼熟。   尤其是这个高傲的小表情。   洛璃当即掏出手机对着宴卿拍了一张,打算之后再看看,看看到底是像什么。   宴卿安安静静地被他拍了一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只是为了猫爬架?   宴卿看着这个忙碌的猫爬架,趴在了桌子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桌面。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还有几万字的稿子在办公室嗷嗷待哺,他居然选择趴在洛璃的桌子上,看着洛璃工作。   可是……洛璃认真工作的样子,居然还挺好看。   宴卿眯着眼,被阳光晒得犯困,而洛璃也有些累了,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看着这一小只打瞌睡的小猫咪,缓缓把手伸了过去。   柔软的肚子摸起来手感非常好,让他很想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宴卿缓缓睁开了眼,一记猫猫拳把洛璃的手打走,然后一脸戒备地把肚子上的毛舔顺。   洛璃看着有趣,见他舔顺了,又伸手给他逆着摸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刚舔顺了   梨子:吸猫吸猫   (收份子钱了,一颗海星星吸一下卿卿)   小声哔哔:是BT就要大声说出来! 第8章 小猫咪存什么钱啊!   宴卿舔着舔着,洛璃又给他摸乱了,顿时来气,一动不动地盯着洛璃。   洛璃看着他这副虎视眈眈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这只小猫咪,长得好像宴卿啊。”   洛璃说着,无视了宴卿一脸震惊,双手捧住了猫脸,用大拇指揉搓着他的脸。   “真的好像啊,你不会是他养的吧?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看他那么干净,应该是家养的。   洛璃揉搓着那可爱的脸,感觉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呢?   宴卿嫌弃地看着洛璃,抬头撞了一下他的额头,甩甩尾巴,跳到洛璃的肩上,狠狠踩了几下,过了把瘾就跑了。   跑到门口的时候地上太滑,宴卿还在地上滑了一跤,这一滑又把洛璃笑得前仰后合。   宴卿只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真是太丢猫脸了!   而张助理这个时候也找上门来了,带着经纪人一起去跟洛璃商量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宴卿的人,洛璃是不会浪费时间见他们的。   昨天晚上他看见宴卿那身衣服的时候,脑子里就隐约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利用这件价值不菲的衣服,做一笔划算的买卖呢?   也许合作方把衣服给宴卿他们的时候,就打了其他的主意,毕竟,宴卿不爱惜衣物是人尽皆知。   但是在看到宴卿那个诱人又有点傻气的样子之后,洛璃不舍得了。   他还是适合走正经商人的路线吧。   不过……既然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了,洛璃也乐得听听对方的想法。   洛璃在一边的会议室里见了宴卿的经纪人和助理。   听了张助理的想法之后,洛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背靠在椅背上,吊足了胃口之后,才缓缓开口说话。   “这是宴卿的想法,还是二位的想法?”   张助理和经纪人相视一眼:宴卿什么想法都没有,连人都找不到。   最后还是经纪人岑姐,斟酌之后说道:“宴卿一般没有特殊的需求和想法,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帮助他处理,只需要告诉他他该干什么。”   岑姐嘴里发苦,要不是她弟弟岑凯铭,几次三番跟她推荐宴卿,说宴卿很需要一个像她这样专业,且业务能力极强,处事能力一流的经纪人,把她夸的飘飘然,她才不会一时头脑发热,接下宴卿这个大炸弹。   根本就是宴卿实在太难搞,犟就算了,关键是不听话,又太有个性,还很会犯事儿,放眼圈子里没人敢要。   洛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嗯……”   岑姐和张助理瞬间紧张起来,看洛璃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太满意这个说辞,不满意到连条件都不想继续听下去。   “如果要仔细商讨的话,宴先生不到场,没有他本人的许可,是不是不太好。”   岑姐张了嘴还没说话,洛璃就又是一句发问:“其次,我个人认为,宴先生如果到场,更能促成这次合作。”   张助理看了岑姐一眼,感叹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面子里子他二者都要,话也说得中听又漂亮。   但宴卿的行踪诡异,实在不好逮人,岑姐笑着答应了,“本来宴卿是要来的,只是现在可能有突发事情,没能赴约,我们下次详细讨论的时候,他一定会到的。”   岑姐脑袋都要疼炸了,这个宴卿!明明找张助理要了地址,说要来,结果现在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洛璃点了点头,想要站起身,结束这次谈话,门却突然开了。   宴卿推开门,出现在门口,里面的三个人同时向他看来,把他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结束了?那我走了。”   宴卿转身就要走,幸好张助理一向机敏,果断冲上去,抱住了宴卿的胳膊,把人拉到了会议桌前。   洛璃重新坐了下来,这也让两名兢兢业业的打工人看到了希望。   不用赔钱就好!把宴卿怎么样都行!   宴卿不太高兴地看了一眼洛璃,猫爬架刚刚才冒犯过他,现在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哼,伪君子……   he——tui!   宴卿在心里叽叽咕咕地骂了洛璃几句,也解了气,只是他现在维持人形非常艰难,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十分难受,只有猫咪形态才能勉强舒服一点。   听着岑姐和洛璃有来有回地畅谈他的价值,宴卿麻木地看着桌面发呆。   宴卿并不理解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意义和法则,但也习惯被张助理和岑姐摆弄来摆弄去,总之不会害他就行。   “宴卿?宴卿。”   宴卿只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水里,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敏感,传来的声音十分失真,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洛璃已经看了他很久了。   宴卿晃了晃头问道:“怎么了?”   洛璃看着他还有些薄红的脸,坐的很远都隐约嗅到了清冽的酒味,昨夜明明给他洗过澡,不至于过去那么久了,宴卿身上还能有这么浓的酒味吧?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按他们说的做就是了。”   宴卿只淡淡扫了洛璃一眼,很小气地还在计较那朵弄丢的花,兴致缺缺。   “好,那么我让人今天拟订合同,不知宴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来签?”   “随便,都行,明天吧。”   宴卿不想多拖,他明天以后肯定会非常忙碌,好几万字的稿子还没写呢。   说完这句话,也没等洛璃说话,宴卿就想站起身走人了,而洛璃却叫了一句“等一下”。   然后对着岑姐和张助理礼貌一笑,示意他们先出去。   宴卿转过身,看着笑容和煦的洛璃,不明白这个人在做什么。   “你刚刚其实没认真听吧?”   “那又怎么样,听不听有什么要紧的。”   洛璃摸着下巴,看着这个傲气又倔强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还是太嫩了啊,遇到坏人,都不知道被骗多少次了。   “那你真的明白签下那个合同之后,你要做些什么吗?”   洛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宴卿。   这个时候,宴卿才恍惚明白,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给卖了。   “我需要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做的吗?”   宴卿重新坐了下来,他有些站不住了,也不知道那个老板给他倒的什么破酒,他的身体居然迟迟没有完全消耗掉。   洛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很耐心地把刚才和岑姐商量好的项目,给宴卿列举了一遍。   “介于宴先生您弄坏的衣服,价值八百万美金,这些年我旗下不少品牌曾经找过您代言,但都被拒绝了,所以……”   洛璃轻轻一笑,展现出了商人奸诈的本质。   宴卿瞪大了眼睛,他确实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这个数字一旦大到一定程度,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八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宴卿一拍桌子,气愤地站了起来,一时头脑眩晕,他只能咬紧牙关,撑起气势。   洛璃瞳孔微缩,看着宴卿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配着脸上的薄红和恼怒,实在是太漂亮了。   一时间,他竟然感觉脑子一嗡。   都忘了该怎么讲话。   “宴先生,您冷静一点,您一场代言费也不便宜的,不用多久就可以还清。”   洛璃只是想表示,我不是为难你,你可以很快还清,都不用费多大力气。   他只是有点私心地想和宴卿有一点点交际而已。   尽管话是这样说,宴卿还是很生气,很恼火,一件衣服而已,有必要那么贵吗?穿在身上不就那么回事吗?   凭什么这破布这么贵,八百万……   宴卿虽然是个活了很多年的猫,但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和一些文字工作者很像。   比如:有点容易感到愤愤不平。   他这些年挣到的钱基本上全花费在电影制作上了,算是投资,收到的钱又会完全投进去,现在又有一部电影要开拍,他身上还真一个钢镚都找不出来。   难怪岑姐老是劝他留一点在手里……可是……小猫咪存什么钱啊!   此时宴卿已经愤愤地把洛璃所处的阶级都狠狠在心里骂了一顿。   “谁稀罕你那破代言啊,你……你这个人真讨厌!”   想让我出来营业?休想!没门!   宴卿看着洛璃,看着这个他很满意的猫爬架,他本来是很想……很想和他交个朋友什么的。   可洛璃弄丢了他的花,现在又用金钱来和他交易,君子之交淡如水,洛璃……让他太失望了。   洛璃被突然大发雷霆的宴卿吓了一跳,并不理解宴卿到底在气什么,表情略微有些呆滞。   他平时面对多难缠的客户都能保持平静和风度,今日却因为宴卿破功了。   他脑子居然足足空白了五秒钟。   啊?怎么突然就讨厌我了……   宴卿生气地起身,却因为站得太猛了,一阵恶心,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宴卿后退了两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一股淡红从他指缝里滑下,洛璃的双眼都被那抹红给刺痛了。   终于从空白状态切换到了紧急状态,连忙扶住了宴卿的胳膊,而对方并不领情,挥手打开了洛璃的手,扶着墙壁就跑了出去。   洛璃看着他踉跄又狼狈的背影,虽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追了出去。   会议室外的人看着门突然被推开,然后就是捂着嘴巴,红着眼睛的宴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直奔卫生间。   洛璃的秘书和张助理都看着步履虚浮的宴卿,顿时惊呆了……   不是吧……这么激烈……这才多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可是欺负卿卿,让泥很兴奋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不许心疼!心疼的话,泥给你们几拳,作为安慰(发出bt的笑声) 第9章 一只受惊的小猫   宴卿反身将卫生间的门猛地踹上,快速给门上了锁,然后趴在洗手池上一边咳嗽,一边吐出了昨夜喝的酒。   淡红的酒液在洗手池里扭曲成妖异的模样,宴卿咳得眼睛都睁不开,恍惚之中,看着里面的酒,像他的血一样。   宴卿缓缓平复了呼吸,睁开了眼,看着里面的酒发愣。   酒液在里面扭曲着,生长出肮脏的触手,宴卿咳嗽着后退,看着里面的触手疯狂生长,越来越长,酒液不断变化着,在张牙舞爪之中长出了两颗凸出的眼球。   宴卿猛然后退,背靠在隔间的门上,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触手仿佛被他的神情和举动取悦到,越发疯狂地扭动着,长出带着蹼的手指,狠狠插进了眼球里,浆液迸溅而出。   不知怎的,这一幕激发了宴卿脑海里最深层次的恐惧,瞬间让他情绪崩溃。   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宴卿颤着手扑到洗手池前,开了水,将哭嚎哀叫着的酒液冲得七零八落。   终于消失了。   而宴卿也已经浑身都是冷汗,剧烈的喘息着,却好像怎么呼吸都不够,浑身都颤抖着,双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撑起身子都很困难。   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撑起身时,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好陌生。   这是他的脸吗?   宴卿看着自己憔悴的脸,苍白的脸上带着薄红,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一下镜面。   在指尖触碰到镜面之前,宴卿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没有脸。   整颗头都是一大片腐烂的枯枝败叶,两个血洞往下流淌着脓血,蛆虫在里面蠕动着。   宴卿一动也不敢动,他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镜面之时,身后的人突然举起了一把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干脆地扣动了扳机。   腐烂的黑血瞬间炸开,整颗头颅都爆裂开,而他的身体,还是屹然不动地站在宴卿的身后。   镜子里的人支离破碎地喷溅血液,那些鲜红的滴流化作万千双长着蹼的手,想要钻出镜面。   宴卿咬着牙关,闭着眼睛,浑身都提不起劲来,终于在那些东西钻出来之前,一拳砸碎了镜面,而镜子里的人并没有消失,只是碎成了无数个剪影。   宴卿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头发,脸埋在膝盖上,脑子里除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痛苦,什么都没有。   卫生间的门被暴力破开,洛璃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紧张地跑了进来。   “宴卿!”   洛璃跑到他的身边,单手搭在宴卿的肩上,却把对方吓了一跳,慌张地站起了身,扶着洗手台往另一边退。   “宴卿?你怎么了?”   洛璃看着宴卿惨白的脸色,满眼惊恐,呼吸频率很高,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连忙通知人叫救护车。   再这样下去,不到两分钟,宴卿就会休克。   宴卿摇着头后退,“死人……眼球,有死人……”   洛璃惊诧地四下看了一眼,而后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洛璃摆着手,逐步靠近了宴卿,宴卿已经没有力气,背靠着窗户,还在剧烈呼吸。   随着洛璃的靠近,那些诡异的画面都开始骨化,宴卿感觉到耳后吹来一阵风,将洛璃散下的额发吹向后方,也将那些可怕的幻觉吹散了。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宴卿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达到了极限,背靠着窗户软软地滑坐在地。   洛璃单膝跪在他身前,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在他衣服里掏他的药,却什么也没找到。   “你的药呢?宴卿,药呢?”   看着宴卿逐渐恍惚的神情,呼吸越来越微弱,洛璃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到处翻找。   “什么药……”   “我不知道……”   说完这两句话,宴卿闭上了眼睛,往一边倒去,洛璃扶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他不敢乱动宴卿,以免引发别的不好的事情。   半分钟之后,医护人员赶来了,将宴卿送去了洛璃的私人医院。   洛璃焦急地站在走廊,这个时候张助理和岑姐也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洛总,我们看见宴卿咳着血从您的办公室里跑出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岑姐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宴卿的身体一直很正常,年年的体检都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在洛璃的办公室里待了五分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而里面又只有洛璃和宴卿两个人。   很难让人相信,洛璃是无辜的。   洛璃抬手抹了一把脸,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只是说了那套衣服的价格,以及他需要服从的项目,他的情绪就突然激动起来了。”   张助理和岑姐看着洛璃脸上愧疚的表情,他们从心理上相信洛璃的话,毕竟宴卿出了事,对洛璃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宴卿怎么会无缘无故情绪崩溃呢?   会不会是洛璃自己掩盖了一些不好的言语呢?   这一切都只能等宴卿醒来再问了。   急救很快结束,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用担心,只是情绪激动造成的胃痉挛,以及受到惊吓造成的神经性休克。”   岑姐又询问道:“胃出血了吗?他怎么会突然咳血呢?”   医生一脸疑惑,解释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和出血的迹象,不可能出现咳血的症状,应该是呕吐,病人身上酒气浓厚,可能是吐了红色的酒。”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事,只是一场乌龙。   医生走了之后,宴卿已经被转移到病房,还在安静地睡着。   岑姐看了一眼洛璃,“洛总,您只说到他情绪激动,医生还说了受到惊吓,这个是怎么回事?”   洛璃也不清楚,“我踢开洗手间的门时,他蹲在地上,确实是受到惊吓,说洗手间里有死人,但是……我看了的,那个时候洗手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更没有尸体。”   岑姐听着听着,只感觉脊背发凉,和张助理对视一眼,然后用时将视线移到了宴卿身上。   熟睡之中的宴卿安静且俊美,没有平时那种倨傲,也不会跟人闹脾气,怎么会突然看到尸体呢?   “会不会是宴卿最近压力太大了,好几个剧找他,加上他的想象力确实比一般人丰富。”   岑姐叹了一口气,目前她只想的到这样一个说法,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还得等宴卿醒来再说。   洛璃看着宴卿苍白的脸,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很烫,“等他醒了带他去做个脑部CT,他一直发烧,可能引发脑炎,从而短时间里产生一些幻觉。”   看着洛璃如此上心,岑姐想起了刚才对洛璃那么不客气地质问,“抱歉洛总,我必须保证我手里人的安全,刚才冒犯了。”   “没事,这事儿我确实有责任。”   张助理又适时打了个圆场,这才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但他和岑姐还有事,不能在医院待太久,而宴卿孤家寡人,没人可以照顾他。   “我来吧,今天也没什么事,等他醒了我再走。”   岑姐感激地跟洛璃握了握手,带着张助理走了。   从此,洛璃就是她心里的男神了!   温柔又冷静,还有格局,还善解人意。   洛璃坐在床边,看着宴卿安静的睡颜,这么多年他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人,却都不如宴卿给他的视觉冲击大。   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也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现在除了这四个字,好像没有别的说法可以解释了。   洛璃抬手触了触宴卿的脸,温热光滑,仅仅是触碰一下,都会让他心生悸动。   没有昨夜的鸡飞狗跳,他才更好地体会到什么叫心动。   洛璃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甚至是薄情,却唯独对宴卿无法克制,这种失控,让他感到怪异和不安。   尤其是宴卿的一切表现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理性的选择就是赶紧离开,可洛璃却忍不住想靠近他。   洛璃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后知后觉,遇到宴卿之后,他叹气的频率提高了太多。   在他出神地时候,宴卿动了动,侧过了身,左手埋进枕头下面,扎着针的右手覆在下半张脸上。   洛璃给他牵着输液管,避免走针。   等他处理好,床上的人发出一句呓语。   “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花,给别人呢……”   语气是洛璃从未见过的委屈和悲伤,仿佛梦中人被巨大的绝望笼罩着。   洛璃无措地看着宴卿眼角滚落的一颗晶莹的泪珠,直到那滴泪滚到枕头上,洛璃才想起来抽纸给他擦拭。   虽然这句呓语模糊不清,洛璃也大概猜出来了。   他这个时候才猛然想起,早上宴卿醒来之后,曾经问过他:“我的玫瑰呢?”   也正是这个问题之后,宴卿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一朵花?   洛璃想到了张助理,当时是张助理来接他,可能对方会知道什么,随及拨通了电话。   “洛总?出什么事了吗?”   洛璃犹豫了片刻,万一是他想多了,会不会很丢脸?   洛璃看了一眼宴卿,心生一计,打着咨询病因的旗号是个很好的由头。   “今天早上宴卿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情绪波动?”   张助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狠了狠心,为了宴卿的病,还是出卖宴卿的面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小猫咪偶尔应激一下子~   (不知道说什么就说……bt……) 第10章 给你几记猫猫拳   “他早上和您分开之后哭了很久……”   洛璃一愣,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宴卿……哭了很久?因为一朵花?   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宴卿的脸上,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嗯……为什么哭呢?”   “他说,因为您弄丢了他送给您的花。”   张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担心惹恼洛璃,而洛璃只是轻笑了一声,无奈地道了声谢,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洛总,宴卿他……有时候确实很奇怪,但是他没有恶意的,可能是他在意的东西和我们不太一样。”   洛璃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之后,挂断了电话。   看着宴卿苍白的脸色,洛璃心里按耐不住地酸麻刺痛,怎么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有如此的关切呢?   就在他看着宴卿的脸发呆时,主治医师推开了门,拿着一张化验单。   “洛总,这个病人很奇怪,我们检测出他身体里多项激素水平十分怪异,建议立即去做一个脑部CT。”   医生都这样说了,洛璃也十分惊诧,怎么会……   “情况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   洛璃心慌不已,前二十年,哪怕是走入穷巷,他也未曾有过任何胆怯,今天却被医生的四个字吓到呼吸频率都乱了。   宴卿被紧急带去做了CT,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洛璃站在医生身边,焦急地看着屏幕上的片子,“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拧着眉,看着片子啧啧称奇。   “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只有很轻微的脑炎?”   医生看着报告十分困惑,洛璃不懂这些,询问了两句,医生一一解释。   “他还有没有什么病症?”   洛璃已知的只有那个他见过一次的药,而张助理和岑姐都不知道宴卿有呼吸道疾病,宴卿的种种表现也确实不像患有这个病。   “今天凌晨他有过呼吸困难的症状,我在他衣服里找到了喷雾型的药。”   医生更加困惑了,“可是这个病人,他并没有呼吸道疾病,也没有任何会导致呼吸困难的其他病因,现在除了轻微的脑炎以外,他的身体又意外地非常正常。”   真是前所未闻。   洛璃和医生面上都是一片愁云,过了片刻,医生再次问道:“他有没有心理疾病?如果有的话,可能会因为心理因素出现休克以及呼吸困难,甚至是心梗。”   这个洛璃自然不知道,恐怕连宴卿本人都不知道。   “可能还需要专业医师检测。”   洛璃很快安排下去,但是……他以什么立场让宴卿接受诊断和治疗呢?   洛璃摇了摇头,和主治医师聊了几句之后,回到了宴卿的病房,宴卿依旧陷入沉睡,安安静静。   他第一次见到宴卿的时候就注意到,宴卿的脸色其实很差劲,只是被他优越的外表掩盖了。   他总是一副不得好眠的样子,眼神里时不时露出焦虑和忧郁,很容易发脾气,很容易激动甚至崩溃。   比如……因为一朵玫瑰花而大哭。   洛璃摸了一把脸,感觉自己真是遇到了一个诱人的麻烦。   宴卿睡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悠悠转醒,看着洛璃靠在椅背上打瞌睡,他恍惚之间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看着这个人就很安心,前所未有地安心。   可能这是他最满意的猫爬架吧。   宴卿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一下就惊醒了洛璃,洛璃看着宴卿没什么精神的眼,很想摸摸他的脸,但现在宴卿已经清醒了,他不敢再让宴卿受刺激。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璃最终还是选择摸了摸宴卿的额头,试探他的温度。   还有点低烧,比之前已经降下来太多。   “没有。”   宴卿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洛璃,还是不想跟他说话,他有点想不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顿时又心情低落了。   洛璃毕竟是在各大老狐狸里脱颖而出的小狐狸,一眼就看出了宴卿的想法。   “宴卿,我先向你道歉,我白天不妥的说法让你感到被冒犯到,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但是我并不是要用金钱衡量你的意思,只是跟你汇报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让你感到不舒服,真的很抱歉。”   宴卿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洛璃,他们白天发生了什么……?听洛璃的说法,应该是起了争执?   他也没想到洛璃会突然来这么一招,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而对方说的话,确实能很好地安抚了他,且献上了诚挚的歉意,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给他搭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台阶。   面对这样的台阶,这完全没有不下的理由。   “我……我也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这半句软话,宴卿说得磕磕巴巴,跟要他的猫命一样,最终撇过头去,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幕。   洛璃也很惊讶,宴卿有多难搞,圈子里圈子外都是各有各的说法。   别说让这样一个人服软,就连说半句软话都是难于登天,而宴卿今天居然……主动承认错误。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洛璃真的很想高呼两声,简直是奇迹啊!   看着宴卿别别扭扭的样子,洛璃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宴卿顿时感觉整张脸都烧得发烫,窘迫地瞪着洛璃,“你笑什么啊?好笑吗……”   “我笑你啊,也没别人说得那么不讲道理。”   这话说得既褒又贬,宴卿梗着脖子半天找不出话来说,只能愤愤地捶了一把被子,蒙着头躺了下去,背对着洛璃。   一整个生气的大动作。   洛璃挠了挠他的背,然而对方不为所动,更是闷闷地嘀咕了一句:“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啊?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   洛璃不解,宴卿刚刚都顺着台阶下来了,怎么还闹脾气呢?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弄丢我的玫瑰花。”   宴卿说得很小声,处于想让洛璃听见,但又不想让他听得太明白,以至于让自己难堪的心境。   洛璃看着他柔韧漂亮的腰背,很克制不住地用指尖戳了戳他。   宴卿往被子里缩了缩,依旧不理他。   于是洛璃胆子更大了一些,去戳他的腰,惹得对方恼羞成怒,转过身就拉着洛璃的手狠狠打了几下。   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回荡,宴卿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格外好看,洛璃只感觉手背有点热热的,倒不怎么疼。   “消气了嘛?没消气的话,再打两下?”   洛璃把手背往宴卿那边递了递,宴卿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要求,狐疑且震惊地看着洛璃……   “你以为你……你这样示弱,我就会怜惜你吗?我照打不误。”   说罢,又拧了洛璃的手背几下,然后丢开了他的手。   洛璃也是很惊诧,一般人听他这样说了,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宴卿……还真挺不一样。   “那你现在消气了嘛?”   “哼……消了一点点。”   宴卿再次背过身去,这次整个都蜷在被子里,洛璃只能感叹,幸好针早就拔了,不然还真禁不起宴卿这样一个接一个大动作。   洛璃又摸了摸他睡得翘起来的发尾,这头发跟宴卿这个人一样,总是爱跟人对着干。   “等你好了,再去一趟我家吧。”   看着宴卿如此闹别扭的样子,洛璃非但没有什么厌烦,反倒觉得很有意思,一时头脑发热,居然说出如此暧昧的话。   宴卿愣了愣,这个人……在邀请他吗?   宴卿偷偷撇了撇头,偷瞄身后的洛璃,想要确认这个人是不是认真的。   “你是诚心邀请我吗?”   宴卿依旧背对他,牙有点痒,习惯性咬着枕头的边边,手在被单上踩了踩,有点想答应,但是又觉得不能答应得太快。   显得他很轻浮,不是,显得他很廉价。   洛璃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声:“是的,我诚心邀请你去看看。”   宴卿莫名觉得很高兴,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也好像曾经有过一个人说过,要带他回家。   让他感觉冰冷了几百年的身体在回温。   就在他高兴到了极点,想要答应的时候,洛璃看见宴卿浑身突然一僵,感觉不对劲,一探身,只见宴卿的双眼直直地瞪着窗户的方向。   “宴卿?宴卿?”   洛璃轻声唤了他几下,而宴卿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洛璃顺着宴卿是视线看向窗户的位置,那里什么也没有。   而在宴卿眼里,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和在卫生间里的人一模一样。   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连嘴角边的笑意都来不及收起,就这样僵着,看着那个恶臭连连的人。   宴卿不敢动,也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僵在那里,等着这个人自己消失——就像几个小时之前那样。   “宴卿!宴卿!”   洛璃抓着宴卿的胳膊,使劲摇晃了他几下,因为宴卿颤抖得太厉害,像是看到了触及灵魂深处的恐惧。   因为洛璃的声音,宴卿回过头看了洛璃一眼,洛璃看着宴卿陡然惨白的脸,和之前一样不明所以。   而宴卿这样一动,原本站在那里不动的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向宴卿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一只多灾多难的可爱小猫咪   梨子:一名称职的猫爬架   泥:一个张开手要海星的土匪 第11章 怕黑的小猫咪   宴卿下意识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头扑到了洛璃怀里,就在他触碰到洛璃的一瞬间,那个奇怪的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变成了一地灰尘,被窗外的风吹得四散而尽。   幸好洛璃做得离床很近,才稳稳地把宴卿抱在了怀里,不然这一下肯定会摔到地上。   “有……死人……”   宴卿喘着粗气,指着窗边,洛璃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树。   “没有死人,那只是一棵树,别自己吓自己,真的没有。”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   宴卿抱着洛璃的脖子,依旧时不时转头去看窗户,洛璃拍了拍他的背,“真的没有,你是发烧烧坏脑子了,产生了幻觉。”   “真的吗……”   这句话,宴卿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他不发烧的时候也会看见,只是这段时间,这些东西陡然变得可怕了很多而已。   “真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好好休息吧,探视时间要到了,我得走了。”   洛璃把宴卿放回了床上,摸了摸他的头,宴卿不想被留在这里,但是洛璃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细心地给他掖好了被子,又关上窗,拉上了窗帘。   “这下好了吧,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到你了。”   洛璃站在床边,给他往保温杯里倒了热水,就放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宴卿已经找不出离开的理由,这个时候护士来了,给他打第二针,也是来催促洛璃赶紧离开,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洛璃最后看着宴卿乖乖打点滴之后,才离开了。   灯被熄灭掉之后,门也合了起来,宴卿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个人蜷成一团,他从来没有在陌生的地方待过一个晚上。   这个黑暗的小空间里,仿佛隐藏了无数个孤魂野鬼,无数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萦绕在宴卿的床边。   宴卿一头埋进枕头里,被子盖过头,手背陡然一痛,是固定的手被他牵动,针头已经扎破了静脉。   他受不了了,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再待下去他肯定会窒息。   宴卿拔掉了针,窝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病房门,却怎么都不敢起来。   胳膊腿仿佛千斤重,他颤抖得太厉害,宴卿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为什么会这么懦弱……   宴卿咬着手指头,指尖被刺破,血珠滚进嘴巴里,整张脸缩进被子里,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心里,意识到自己又在如此懦弱地哭泣,他恨得想要一口咬死自己,双手抓着头发。   黑暗在悄无声息地绞杀他。   宴卿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必须得走,挣扎片刻之后,宴卿爬下了床,撑着桌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跑到了病房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哎!那个病人,怎么回事,快拦住他!”   宴卿转过头,看着后面有医护人员在追他,恐惧的情绪再次被激发到最大,尽管他躺了很久,浑身发软,这个时候也只能咬着牙,拼命跑。   “快通知保卫科,有个病人突然跑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宴卿跑到了楼梯处,却因为转角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空了。   在楼梯上跌了两脚之后,宴卿一头栽进了一个有些冷的怀抱里。   “宴卿!?你怎么在这里?”   宴卿浑身难受,眼睛充血得厉害,喘着粗气,抬眼一看,居然是单重华……   “带我走……快点。”   裴醉玉看着宴卿的情况非常不对劲,拦住了单重华。   “你现在这个状况,不能离开医院。”   “裴哥,先带他走吧。”   宴卿担心被人看见,变成了猫钻进了单重华的外套里,扒在他的肩上,伸着舌头大喘气。   “裴哥,那我们明天再来拿药吧。”   单重华抱着怀里的猫,感觉他抖得厉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醉玉看着宴卿这副倒霉样子,只好同意了,两人抱着猫回到了车上。   宴卿趴在单重华腿上,爪子不停地挠着车后座,将好好的真皮都挠得乱七八糟。   “哎,你别挠啊……”   裴醉玉伸着手戳了戳宴卿的背,不料这一下又把宴卿给吓到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叫声凄厉地砸了裴醉玉的手几下。   “哎!别打了!”   单重华捏住宴卿的爪子,又去看裴醉玉的手,“没伤着吧?有没有挠到你?”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单重华直接把宴卿塞进了衣服里,不让他伸爪子。   “没事,他没伸指甲,就用肉垫拍了我几下。”   裴醉玉看着宴卿露在外面的毛脑袋,眼神涣散,粉嫩的舌头露在外面哈气。   “啧……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在开车的助理说道:“裴总,它看上去好像是应激了,性格这么烈的猫,很容易应激,现在要去宠物医院吗?”   单重华和裴醉玉也不懂这些,只是看着宴卿这么难受,还是决定带去宠物医院吧。   “重华,你认识他那么久,他这样过吗?”   单重华摇了摇头,摸着他的毛脑袋,宴卿不让裴醉玉摸,倒是不排斥单重华。   “他以前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记得他脾气特别好来着。”   裴醉玉看着宴卿还没他一整个手长的身子,这么小只猫,脾气倒是不小。   哪里脾气好了……   “他这么多年就长这么点大?”   单重华摸了摸他的身子骨,觉得有些奇怪,“嗯……不太对劲,难道是我长大了?我感觉他以前好像大一些,可是照理说不会越长越小的啊。”   宴卿趴在单重华胳膊上,看着他们两个一边摸他,一边讨论他,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又对着单重华叫了一声,抬手把他嘴捂住。   别说话了!吵死了!   看他这样,单重华只好噤声,和裴醉玉一起下车,走进了宠物医院。   他们下车的时候,宴卿已经快要睡着了,也没有抖得很厉害了,像是应激反应过去了一样。   为了保险,他们还是选择去医院看看。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来,又将会是鸡飞狗跳。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一只脾气躁躁的小橘子   花花:一只脾气很好的吸血鬼   裴哥:一个没养过猫的可怜人 第12章 身子小脾气大   “哎——这小猫崽怎么脾气这么大啊?”   两三个医生看了看彼此身上被抓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看了看从检查台上窜到了一边的小猫。   现在单重华和裴醉玉也把他哄不好了,宴卿没想到走来走去还是到医院,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单重华也是邦邦几拳。   “这小猫看上去才三四个月大,性格就这么辣,这长大了怎么得了啊。”   一个护士同情地看了看主治医师受伤的手背,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凶悍的小猫咪。   “裴哥,这怎么办啊?他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单重华根本抱不住猫,一碰就被宴卿三脚两拳揍了过来。   裴醉玉无奈地摸了摸脑门,看着那浑身炸毛的小猫吱哇乱叫,连带着单重华的面子也不给了,时不时就要给他两下。   “先不要碰它了,让它冷静一下。”   医生把单重华拉开了,看着宴卿揣着手,一脸戒备地趴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所有人。   “他这是怎么了?”   裴醉玉拉过单重华的手,检查被宴卿打过的地方,没有出现划痕和伤口,看来对认识的人,宴卿还是有分寸的。   “不检查的话无法确定,我刚才摸到他好像没有吃东西,可能是肠胃问题,也可能是需要吐毛球了,再者就是……”   医生顿了顿,单重华看向他,裴醉玉也望了过去,医生摸了摸下巴,“他看上去才三四个月,但看牙齿,应该一岁左右,有可能是快要发情了,嘶,但是它好像发育不太好,不让人碰的话,不方便检查呐。”   单重华:……   裴醉玉:……   宴卿:……!?   话音未落,一团橘色就窜了过去,对着医生的脑门就是几拳,充满了怒火的喵言喵语在诊断室里此起彼伏。   你才发情了!你全家都发情了!   裴醉玉看着单重华红到滴血的耳尖,忍俊不禁,这样的事情……搁谁谁不尴尬啊?   单重华最后还是找了一块软软的毯子,把宴卿包着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勉强好一些了,闷闷不乐地趴在他胳膊上,一脸死相。   医生给开了些药,让他们带走了,一出医院门口,裴醉玉和单重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宴卿,你到底是不是发情啊?这么烦躁。”   裴醉玉看着宴卿原本立起的耳朵变成飞机耳,很熟练地往后躲了两步,这才没被宴卿打到。   而裴醉玉还没笑两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面色一凝,连忙接了。   “梨子,干什么呢啊?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这边丢了个人,得麻烦你帮忙找一下。”   裴醉玉看了一眼单重华,前段时间他频繁丢老婆的事情,已经被圈子里的人都传遍了,每次都下大力气找,彰显了他在找人方面的强大能力。(单重华是攻)   难怪洛璃会打给他。   “谁啊,听你语气这么着急。”   电话那边洛璃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很生气,“宴卿。”   裴醉玉喉咙一哽,看向单重华怀里已经睡着的猫咪,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你找宴卿干什么呢?”   “他原本在我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他的病情不轻,现在人自己跑了,很危险。”   洛璃明显急坏了,说话无比直接,完全是长话短说的架势。   裴醉玉斟酌了片刻说辞,才缓缓说道:“那个,其实你不用找了……是我和重华把他带走的,他急匆匆地从医院里跑出来,我们谁也拉不住他,他也不肯回去,我现在找医生给他看了,这才刚刚睡着了。”   电话那边洛璃停顿了很久,最终松了一口气,“在你那儿还好,没出事就行,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他。”   洛璃揉了揉疼痛难忍的头,他本来睡得正好,住院部那边一个电话打到他助理那边,他助理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把他叫醒。   他最是浅眠,一旦醒了就很难再入睡,现在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裴醉玉又看了一眼宴卿,见他依旧睡着,也就放心大胆地八卦起来。   “别了别了,闹了一个晚上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找人,听样子还找的很急?”   电话那边只听见洛璃深深叹了一口气,表示下次再告诉他。   “哎,还卖关子啊,吃瓜吃一半,我心里怎么舒坦得了。”   裴醉玉悄悄勾着单重华的手,揉捏着他的指腹。   洛璃叹息一声,“我明天早上来接他,到时候跟你讲,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洛三少一言九鼎啊,明天一定要告诉我。”   “行。”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单重华看了一眼裴醉玉,刚才电话里说的事情,他已经全部听清了,听起来像是宴卿又闯了祸。   “你们俩人,真的是好朋友啊?性格差异这么大,是怎么成朋友的?”   裴醉玉说着就摸了摸单重华的脸,看着对的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过来。   “我脾气也不小的。”   “那你给我凶一个看看。”   一听这话,单重华又泄气了,好吧,他这辈子都比不过宴卿会生气。   “那我还真做不到,但是宴卿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单重华摸了摸宴卿的脑袋,觉得真的很奇怪,怎么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呢?   宴卿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回到家里之后,裴醉玉犯起了难。   “把他怎么办呢?这么小一只,丢客房床上,我感觉不太忍心啊。”   虽然已经知道这么小只猫,脾气大的跟炸药桶一样,但裴醉玉还是心有不忍的。   单重华看着裴醉玉,又看看房间里的床。   他突然就想到了曾经,他偏要睡在某对夫夫之间……   终于,天道好轮回了吗?   出来混,终于还是要还的了。   “要不我们仨……凑合一个晚上?他就这么小一点,也不占地方。”   最后只能这样了,单重华把宴卿放在床上,看着他睡得跟猪一样。   又不太高兴地戳了戳他的头。   没想到,这一戳,把宴卿给戳醒了。   宴卿一看是他,放心了一点,伸了个懒腰,又趴下去了。   就在他打哈欠的时候,单重华从拿回来的药袋子里掏出了药,对着宴卿的嘴巴就丢了进去……   等到裴醉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长毛小橘猫在满屋子里追着单重华打……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听不懂他在喵什么,但肯定骂得很脏   卿卿:喵#$&*呜! 第13章 一小只橘色电灯泡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   裴醉玉一把揪住了宴卿的后颈脖子,把那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揪了起来,丢在了床上。   “要么,你,睡地板,要么赶紧乖乖躺着。”   宴卿最是吃软不吃硬,一下就跳到地板上去了,睡就睡!哪里没睡过?还差这一次地板吗?   威胁我?没门。   裴醉玉一看他这么犟,无奈地叹气,看了一眼衣服都被挠破的单重华,“没抓破皮吧?”   单重华摇了摇头,趴在床上,滚了一圈,伸着手去戳地上的宴卿,“你还病着呢,不要闹脾气了,我抱你起来?”   宴卿斜了他一眼,冲着他呲牙哈气,要多凶有多凶,只是猫脸太可爱,又小小一只,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单重华一看就知道他已经没生气了,只是还在乔气,试探着伸手把他抱到了床上。   宴卿趴在单重华肩上,看着裴醉玉关了灯,而单重华习惯性要窝到裴醉玉怀里,宴卿顿时发现……   他好像成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电灯泡。   而按照故事的正常发展,这个时候他应该主动退开。   于是一只小猫咪落寞地从单重华肩上滑了下来,揣着手手,窝在枕头窝窝里,埋头苦睡。   早知道就应该自己一个人去睡大街,干什么来趟这个浑水呢,还当了电灯泡……   宴卿看了一眼旁边光速入睡的两个人,烦躁地哼哼了两声,烦死了!   可是贴着单重华,也能给他贴着洛璃一样的错觉。   都是一种让他很安心的氛围。   可单重华让他安心的原因是同类,那洛璃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安心……   他甚至还弄丢了自己的玫瑰花。   怎么可能让他感到安心呢?   越想越焦躁,宴卿最后一头扎在枕头窝窝里,陷入了睡眠。   半夜的时候,单重华摸了摸身侧,一下就摸到一个毛团子,宴卿滚到被子外面去了,揣着手,单重华探手捏了捏他的爪子,有点凉。   为了避免宴卿乱滚之后着凉,单重华顺手把他捞起来,塞进了怀里,而后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裴醉玉照例先醒来了,一转过头,他就看到了一只不属于单重华的手。   迷糊了一瞬间之后,他才想起来,哦,昨天带了个宴卿回来。   而昨天的小猫咪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睡得脸颊通红的人。   裴醉玉摸了摸下巴,看着两个非人类物种贴在一起睡觉,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勇士。   从单重华和宴卿的相处模式里,裴醉玉也算明白了,这两个家伙几百年前绝对是一个窝里长大的,打打闹闹之后,还是喜欢贴贴。   裴醉玉洗漱好之后,门铃响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洛璃。   裴醉玉抬手一看,才早上七点,洛璃居然来得这么早……幸好现在宴卿是人形,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裴醉玉一开门,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洛璃,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你也生病了?”   洛璃显然一夜未得好眠,尽管知道宴卿已经没事了,但他还是忧心忡忡了一晚上,加上根本就睡不着,以至于枯坐到天明。   太阳还没升起来,洛璃就起床了。   “我晚上跟你打完电话之后,就没睡好。”   裴醉玉拉着他坐到客厅,去房间喊了一下两个懒虫,然后就要洛璃给他讲八卦。   “你和宴卿……是怎么回事啊?平时没什么交际啊。”   洛璃撇了一眼这个吃瓜群众,喝了一口水,“偶然遇见的,带回去了一个晚上,发现这人挺有意思,和他待在一起,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把周围人都折腾了一遍。”   看着洛璃风雨不动安如山地说出这么糟心的事情,裴醉玉居然隐约从他的口中品出了一种……疲惫……   裴醉玉只想大呼:我不理解……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接他?”   洛璃又喝了一口水,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有合约,但是我惹他生气了,想着合作关系不能太恶劣。”   后面的话洛璃没有说完,裴醉玉点了点头,但是满心都在想:我信你个鬼。   裴醉玉还想再问,这个时候,单重华拖着宴卿出来了。   不是夸张,他是真的把宴卿半拖半抱地弄出来了。   当洛璃和裴醉玉都往他这边惊诧地看时,单重华睡得迷迷瞪瞪,有些难为情,“他不肯醒。”   开玩笑,现在是早上七点,宴卿一般都会睡到自然醒,谁七点就自然醒啊!   现在听着洛璃和裴醉玉交谈,宴卿只觉得聒噪。   单重华最终还是把他搁在了地毯上,然后坐在一边呼了口气。   洛璃惊讶地看着单重华和宴卿,又看看裴醉玉。   “你们三个……昨天晚上,睡在一起?”   看着洛璃微微睁大的眼睛,裴醉玉突然意识到……如果宴卿是只小猫咪,从他们房间里出来,就不会这么违和了。   “呃……嗯,是,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各忙各的,这不刚刚见到了,分都分不开呢,哈哈哈哈。”   裴醉玉干笑了几声,洛璃摸了摸手上的表,看着趴在地上没醒的宴卿,很好心地走了过去,直接把宴卿用他喜欢的方式抱了起来。   也没管单重华惊讶的表情,跟他们说了一声,就铁青着脸离开了。   裴醉玉送了洛璃几步,给他按了电梯,然后侧过头,看了看单重华。   “看来你的好朋友,被人看上了,以后要记得保持距离。”   裴醉玉拍了拍单重华的肩,而对方则是一脸困惑。   当然换作宴卿也一样,肯定会问出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啊?   困惑完之后,单重华后知后觉地捂着肩膀,一阵钝痛从肩头传到全身。   “嘶……”   裴醉玉扯开他衣服一看,单重华的肩头被宴卿啃了几个小小的牙印,还有一些泛红的抓痕。   洛璃抱着宴卿回到了车上,助理也没收住惊讶的嘴巴,看着洛璃把宴卿放在了后座,靠着窗户继续睡觉。   宴卿其实已经醒了,但就是懒得动,也不想动。   “不要装睡了,装也装不像,谁睡着了拉着个棺材脸啊?”   洛璃戳了戳宴卿气鼓鼓的腮帮子,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很不高兴。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讨厌你。”   宴卿闭着眼睛,语调很缓慢,可他说出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洛璃还是困惑地歪了歪头……   他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又被讨厌了呢?   昨天晚上他还和宴卿友好沟通,甚至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怎么今天又突然讨厌他了?   洛璃苦恼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表。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抱紧我毛茸茸的猫哥哥   卿卿:磨牙,磨牙,摩多摩多   裴哥:………………   梨子:………………………… 第14章 从来没有弄丢过   宴卿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终于抬起眼皮睨了洛璃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了?”   洛璃抿着唇,思索片刻,试探着问道:“你不是讨厌我了吗?我说话干什么呢?只会惹你更生气。”   所幸坐在前排开车的司机是受过专业训练,不该笑的时候绝对不会笑。   天可怜见,试问谁见过洛璃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宴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人这么不上道,怎么就这么来气。   “你不说话才会让我更生气。”   洛璃捋了捋袖子,感觉创作者的小心思真是太难猜了。   “那你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呃,因为……”   宴卿脱口而出两个字之后,就想不出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在生气什么来着?洛璃有做错了什么吗?嗯……仔细想想,洛璃好像并没有做错些什么。   宴卿顿时有些愣住了,他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说讨厌洛璃了。   看着突然卡壳的宴卿,洛璃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而宴卿却有点难堪,怎么办?发错脾气了,好丢脸,怎么办?   “因、因为你,你弄丢了我的……”   宴卿还没说完,洛璃突然精神一振,连忙让司机往家里开,“你等等,别说了,我明白,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虽然在平时,要是有人突然打断他说话,他会感到跟不舒服,但现在,宴卿只想说:太好了!打断得太棒了!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宴卿颇有躲过一劫的窃喜,甚至语调都突然轻松起来,洛璃则是看着他陡然明朗的表情,摸了摸头……   嗯……看来创作者都是这么阴晴不定吧?   但是他听说岑凯铭是个很开朗,而且很好说话的人……   啧,怎么偏偏就宴卿这么……特别呢?   车掉了个头,把洛璃和宴卿送到了地下停车场,宴卿自己下了车,看着洛璃按了电梯。   “你要带我回去干什么?”   宴卿这次戒备地看着洛璃,打量着这个人这次又要怎么惹他生气。   洛璃看着他这个表情,突然就想到了昨天缠着他,进了办公室的橘色小猫咪,不怪他瞎想,是真的很像宴卿。   洛璃按捺住想要说出这个事情的欲望,咳了咳,“我一直没有跟你解释一件事情,因为我觉得你还是自己亲眼看到比较好。”   宴卿眼尾微动,好奇地看着洛璃,走进电梯,然后侧过头,“看什么呢?”   “你上去了就知道了。”   洛璃看着宴卿难得流露光彩的双眼,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见过宴卿的人都说,宴卿此人,得罪很容易,讨好又太难,能不接触就千万不要接触,能不和他相处,就千万不要和他相处。   前者被气得不轻,后者被气得要死。   可洛璃却是觉得他偶尔张牙舞爪,伸着尖利的爪子,谨慎防备的样子有些可爱。   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炸毛小猫。   宴卿见他只看着自己,根本不打算透露一下,顿时不高兴极了,撇了撇嘴,“还卖关子啊……难怪我讨厌你了。”   洛璃淡淡一笑,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着他有些充血的眼睛,他又心软了软。   好吧,不跟小孩子计较。   “就等一下下,很快。”   宴卿此人吃软不吃硬,见洛璃如此好声好气,又愧疚起来,他略微自省了一下,他好像确实不应该说话如此刻薄。   下次……下次改正吧。   正想着,电梯叮了一声,洛璃拉着宴卿走出了电梯,又回到了这个房子里。   但这次宴卿是清醒的,洛璃也没有抱着他,甚至没有换鞋,直接拉着他走到了小客厅里。   宴卿一转过转角,就看见了那个小花瓶,以及里面的一支,已经怏怏的玫瑰花。   干净整洁的桌子上还掉落了几瓣已经发黑的花瓣。   宴卿看着这朵玫瑰花出神,在这短短的十秒钟之内,他什么都听不见,视线里的其他东西都变成了虚幻,就连旁边洛璃在说着什么,他也根本没有发现。   他的眼里只有那一朵已经枯萎,但是依旧被人好好地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   “宴卿?宴卿?”   洛璃试探着叫了宴卿几下,而宴卿根本听不见,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原来……洛璃没有弄丢它。   宴卿缓慢回神,眼眶湿润,他说不出他到底怎么了,但是他就是很委屈。   非常委屈。   看着那朵一夜就枯萎的玫瑰花,宴卿的眼泪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洛璃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顿时有些诧异,看着神情空洞,却流淌着晶莹的泪珠的宴卿,他心疼得没办法。   愣神了一瞬间,洛璃连忙抽了纸,给宴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了啊?昨天晚上我带你回来,就把它放在这里了,第二天早上你问我的时候,我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没有弄丢它。”   洛璃摸了摸宴卿发冷的脸,并不明白宴卿怎么会因为一朵花,因为一朵枯萎的玫瑰花,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我以为,你把它丢了……”   宴卿的声音很嘶哑,听起来非常委屈,非常难过,洛璃给他揉了揉脸,把他搓得软和了一些。   “现在你知道我没有了,还讨厌我吗?”   洛璃笑了笑,只感觉宴卿真的很幼稚,很单纯,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那么别扭的小心思。   宴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洛璃,他好像之前都没有很仔细地看过洛璃的脸。   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没有染上他幻觉里的任何瑕疵和污秽,但他却有些无法看清洛璃的五官。   就跟做梦一样,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洛璃,但洛璃的脸上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让他无法看得很清楚。   洛璃见他情绪渐渐稳定,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一点,你想吃什么?”   宴卿愣了愣,本意想要拒绝吃早饭的提议,但看着洛璃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就转了一个弯。   “什么都可以。”   洛璃闻言笑了笑,“那你到时候可别挑食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就是那种,表面上张牙舞爪,有点刻薄闹别扭,但其实高敏感,很容易哭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5章 我们是朋友嘛?   宴卿微怔,看着洛璃走进厨房,他不可控制地站了起来,从小客厅里往厨房那边看,虽然连洛璃的背影都看不到,他还是看着那边。   视线变得很模糊,可他明明已经没有眼泪了。   周围的场景都被蒙上了磨砂玻璃,让他什么都看不清,宴卿呆愣地移开了视线,再次看向桌面上的玫瑰花,抬脚走到了它的面前。   那花真的已经枯萎的不像样子,让宴卿都无法记起自己把它戴在耳边时候的模样。   他缓缓伸手,触碰了一下依旧尖利的荆棘,而后将那花从花瓶里抽了出来,尽管宴卿已经很注意,尖刺还是割破了他的指腹,红润的血珠缓缓沁出,宴卿看着指尖上的血。   那么鲜艳。   那么刺眼。   就像玫瑰。   宴卿看着枯萎的玫瑰,半闭着眼,想要再嗅一嗅它的气味,然而,就在花朵要抵到鼻下的时候,宴卿听见了很轻巧的“啪嗒”一声。   宴卿猛然睁开眼,手抖了一下,手里的玫瑰花突然变成了腐烂生蛆的头颅,腐烂的血肉掉落在地,宴卿浑身僵硬。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宴卿屏住了呼吸,想要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插回花瓶里,就在花茎已经放入花瓶之中后,宴卿感觉到一阵风从侧面的窗子吹来。   那颗腐烂生蛆的头瞬间滚落,在干净的桌面上划出血腥的痕迹,咕隆咕隆地滚到了地上。   宴卿猛然退了几步,紧紧咬着牙,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看着地上滚落的头颅,宴卿浑身发冷,后退了几步。   “这是怎么了?叫你好几下也不应。”   宴卿猛然回过头,他的后背已经贴上了洛璃的胸膛,这样一个大动作,直接和洛璃撞在了一起,嘴唇撞到了洛璃的鼻尖。   宴卿仿佛触电了一般,想要躲开,却被洛璃的脚拌了一跤,往左侧倒去,幸亏洛璃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只是刚才鼻尖感受到的柔软,让洛璃面皮发烧。   但宴卿此时脸色惨白,没让那暧昧的氛围持续太久,洛璃扶着他的胳膊,又喊了他几声,宴卿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我摸摸还烧不烧。”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额头,温度如常,“不烧了啊,药吃了吗?”   话问出来之后,洛璃才想起来,宴卿昨夜自己跑出去了,哪里有药吃,不由得摇了摇头,幸好他家里有备用。   “好了好了,先吃饭再吃药。”   洛璃拉了拉还呆愣愣杵在原地的宴卿,这才顺着宴卿的视线,看到了那一朵已经被风刮掉的玫瑰。   洛璃心里一紧,不至于这样也会怪他吧?   宴卿看着洛璃的手,缓慢平静下来,低声问了一句:“你……看见了什么?”   洛璃斟酌用词,安抚着摸了摸他的胳膊,“它枯萎了,很容易被吹散,我再给你买,这次换我送你怎么样?”   这样的说辞很新鲜,宴卿看着洛璃诚恳的样子,身体的凉意都被驱散了。   “勉强同意。”   宴卿刻意避开了视线,避免再看见那个恐怖的头颅,而这一举动却在洛璃成了羞赧,让洛璃心情颇好,拉着他坐到桌前。   盛了两碗鱼片粥,洛璃坐在宴卿对面,看着这个人只是盯着冒热气的粥看,神情很专注,但又有些呆呆的。   “怎么了?你不爱吃鱼吗?”   洛璃满怀期待,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闪过了不好的念头:这可是你说什么都可以的,不爱吃也得给我吃下去!   宴卿摇了摇头,对着粥呼呼吹了几下,“不是,它太烫了。”   洛璃笑了笑,不是不爱吃就行。   然而,没有过多久,洛璃就笑不出来了,他这边已经半碗下去了,而宴卿还在:   “呼——呼——”   洛璃想着再等等,结果他一碗吃完了,宴卿还在:   “呼……呼……”   “你……要是不爱吃,可以直说,我再给你换点别的。”   洛璃看着宴卿都快要把自己给吹缺氧了,有点落寞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搞笑。   宴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歇了一下,“真的不是不爱吃,是它烫。”   洛璃看着他那碗已经不冒热气的粥,又又又叹了一口气,“都快要结冰了,真的不烫了,你试一试嘛。”   宴卿不太信任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磨磨唧唧地拿起了勺子,舀了一丁丁点,喂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就缩到了一边,皱着脸,卷着舌尖。   “你骗人,烫死了。”   洛璃这下是真不信了,拿过他的碗,舀了一勺试了温度,“瞎话,哪里烫了,都快凉了,快吃,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吃药,故意不吃饭?”   “你污蔑我,我没有,它就是烫。”   宴卿把勺子一丢,起身就要跑,被洛璃一把摁下,“哎哎,又闹脾气,那我吹,吹凉了你吃。”   这句话一出,宴卿哪里还有理由跑,反倒又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又愧疚了,主动把碗拿了回来,捏着勺子又吹了一会儿,乖乖吃掉了。   洛璃也算是试探成功,总算能够摸清宴卿的脾性了,这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又容易自省,然后感到愧疚的家伙。   他双手垫着下巴,看着宴卿将他煮的粥吃了个干干净净,成就感瞬间爆棚,连昨夜没有睡好的烦躁,都在此刻消散。   吃完了粥,宴卿斜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悄声问洛璃,“那我们……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洛璃一副温柔倾听的样子,总让宴卿没机会炸毛,连同说话都没有那么刻薄。   “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洛璃声线柔和,说话如同和风细雨,宴卿看着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当然有,我一直很喜欢你……写的那些作品。”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洛璃在某个地方停顿了一下,平白生出了一些暧昧氛围。   宴卿不是第一次接触到别人的赞美,但这么普通的一句话,竟让他感到欢喜的同时,有些局促。   “你不觉得奇怪吗?里面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怪诞的画风,迥异的风格,还有一点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呼——吹吹吹吹—— 第16章 漂亮小乞丐   洛璃笑了笑,宴卿说的这些,都是曾经很多人诟病他的话。   “当然不觉得,你有你的特色,我喜欢的就是你的与众不同啊,不然我为什么不喜欢别人,一定要喜欢你呢?”   宴卿一愣,看着洛璃一本正经的样子,默默在心里问自己:洛璃说的是,喜欢我的作品吧……   “那,你这么喜欢我,还要我赔好多好多钱。”   宴卿悄悄把椅子往一边挪了挪,他其实不怪洛璃,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洛璃转移注意力。   不要让他吃药啊……   “这怎么能一样呢,人永远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们是朋友,但不能包庇你。”   洛璃笑容温柔,宴卿也没仔细看他的眼神,分明暗含精光。   不让你赔……怎么制造机会和你相处呢?   宴卿撇了撇嘴,人需要负责,可我只是一只神仙小猫咪而已。   听他说完,宴卿点了点头,光速想要逃离,甚至主动说:“我该走了,今天要赶稿,白白!”   话音未落,洛璃就看见宴卿轻巧地蹿到了门口,这个时候,洛璃也就明白了,宴卿说那么多,果然就是不想吃药!   “别跑啊!吃药!”   洛璃反应也快,在宴卿要夺门而出的瞬间,把人拦腰抱住了,半拖半拉地把宴卿往屋子里拽。   “啊——不要,休想让我吃药。”   宴卿死死扣着门框,宁死不肯回去,洛璃则无奈地笑出了声,甚至配合地想到了另一句台词:“大郎,该吃药了。”   过了一刻钟,宴卿红着眼睛站在电梯门口,一脸憔悴,洛璃很贴心地给他拿了几块小饼干,但对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吃药了好康复,怎么这么抗拒呢?”   洛璃想摸一摸宴卿的头,但对方很不给面子地躲开了,甚至还把他推出了电梯,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逼我吃药,我不和你玩了。”   说完这句话,洛璃还愣在电梯外面,而电梯门已经随着话音落地,合上了。   洛璃无奈地抬头,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往下掉,摇了摇头。   真是实打实的小孩子脾气。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样的把戏。   洛璃不跟他计较,老老实实等宴卿走了,他按下一班电梯。   倒也很遗憾,他本来还想把宴卿送去写字楼的,现在只能辛苦宴卿自己走过去,或者打车过去了。   洛璃在脑子里想了想,这里离宴卿的写字楼还挺远,走路过去得二十几分钟,上班高峰期打车也要十分钟。   宴卿绝对迟到。   想到这里,洛璃轻笑一声,他真是多虑了,宴卿这种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怎么可能在乎迟到还是早退呢?   和洛璃想的一样,宴卿走到外面就后悔了。   他不仅打不到车,还不知道往哪里走。   一整个傻在路边。   宴卿双手抱臂,沉思了一会儿,又支起一只胳膊,抬手戳着自己的脸,开始想办法。   打电话?他昨天从医院跑出来,手机没带。   没有手机,干什么都不方便。   打车?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就算到了地方,他还得跑上跑下让岑凯铭给钱。   麻烦。   走路就更不可能,他不记得路,现在也没有导航。   居然无解了。   遇到这种情况,宴卿也很有一套处理办法,一屁股坐在了人行道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发呆。   在心里告诉自己:急也没用,反正无解,还不用上班了。   幸好能认出宴卿的人并不多,他一直在幕后,曝光不多,这个时候蹲坐在路边,只会引来晨练大爷大妈的注视。   宴卿想着他找不到办法,也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就摆烂吧。   等办法来找他。   可能摆烂小猫咪的运气不会差吧,宴卿坐在路边,也吸引了洛璃的注意力。   他刚开着车从地下车库上来,一转弯就看见一只发愣的宴卿,坐在路边,跟个小乞丐一样。   不过,是个漂亮的小乞丐。   “滴滴——”   宴卿抬起头,看到洛璃的车,对方把车窗放了下来。   “上车,不然要罚款了。”   洛璃笑容温和,完全没有被他惹恼的意思,宴卿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上了车。   他胡闹了一场,没有得逞就算了,反倒还让自己很没有场子了。   “我是在路边找灵感。”   “是是是,沐浴清晨的阳光带来的灵感。”   宴卿的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甚至有变成向下弯曲的趋势。   “我自己也可以去的。”   洛璃忍笑忍得很辛苦,很配合地点点头,“是的是的,是我上赶着要送你。”   宴卿哼哼了两声,撇过头去,越想越丢脸,靠在车窗上,却莫名其妙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一笑,洛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明白你很傻了吗?”   洛璃调笑了他两句,宴卿整个人背对他,脸贴在窗户上,不看洛璃。   “才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是因为不记得上班的路而开心吗?”   说到这个,洛璃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宴卿转过身,梗着一口气,横了他一眼,但是也忍不住笑了,只是有些难为情,脸都憋红了。   “不许笑了,我……我不和你说了。”   宴卿焦虑地咬着嘴上的皮,臊得脸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要是洛璃一气之下不理他了,直接开走,他还不会这么难堪。   结果洛璃一副不跟他计较的大度模样,让他显得弱智又无理取闹。   宴卿啃了啃指甲,又偷偷看了一眼洛璃。   人类!真是太可恶了!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我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一到写字楼,宴卿就蹿了下去,跑了两步又回来了,洛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又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了啊?”   “我来谢谢你,白白。”   洛璃看着他弯腰往车窗里探了头,说完这句话就又跑了。   洛璃失笑,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啊。   不过……倒是很有意思。   让他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一点调剂品,心里都暖和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很没有面子!!!!   需要海星星安慰,需要评论安慰 第17章 吐毛毛   洛璃来到公司之后有点失望,他也说不出是少了什么。   走到电梯里之后他才想到了原因:今天在外面没有碰到那只可爱的长毛小橘猫。   但洛璃有预感,那只小猫可能还会来,于是他走到秘书的面前,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还记得有一只橘色的猫跟着我进来过吗?”   “记得,您有什么吩咐?”   洛璃想了想,还是说了,“如果它还想再来,让门口的人别拦着。”   说完,洛璃没有去管秘书的表情,走进了办公室。   “天呐,洛总今天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哇,今天的洛总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什么气质?”   “啧……说不上来,就给我一种母性光辉……”   “噫——!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另一边,宴卿弯着腰,扶着隔间墙,胃都要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单重华那个家伙骗他吃了什么药,他本来只想把早上吃的粥吐掉,结果还吐出来一大堆毛毛。   他又不是普通的小猫咪!他舔进去的毛会被身体溶解,吃的东西也会被溶解,只是身上会有饭菜味儿,他闻着不舒服,才提前吐出来而已!   毛毛溶解掉也是他自己的味道!   他为什么要吐出来!   越想越生气,然后又吐了一口毛,嗓子眼都被毛毛扎得难受。   “宴卿?宴卿?是你在里面啊?”   岑凯铭在外面敲了敲隔间的门,宴卿擦了擦嘴,哑着嗓子,“怎么了?”   “没什么,你真的没问题吗?吐这么厉害,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办公室里有药,给你冲一点?”   一听到药,宴卿就恼火,连说了几声不要,又咳了一口毛吐掉,感觉吐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推开了隔间的门。   岑凯铭见他脸色比前几天更差,吓了一大跳,“好家伙,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写东西啊,怎么累成这样?”   宴卿撇了撇嘴,还不是被单重华害的,还有那个洛璃……   好吧,洛璃的罪过小一点。   单重华才是最大的恶人,不对,恶鬼!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而已。”   宴卿漱了漱口,跟着岑凯铭回到了办公室,岑凯铭边走边跟他梳理剧情,两人又讨论了很久之后,宴卿终于开始写了。   忙忙碌碌一上午,终于赶工赶的差不多了,岑凯铭惊讶地看着他,“你这病了一场,怎么写得比以前更快了?”   “废话,都要交了,有什么潜力都在这个时候被激发了啊。”   宴卿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手还有点抖……   岑凯铭惊诧地直摇头,“好一个潜力被激发,您这早晚腱鞘炎,颈椎病,还是得平时也写,不至于一下攒这么多。”   “话多,烦你了,跟老妈妈一样。”   宴卿写得脑子发懵,困意涌上心头,打了个哈欠,起身就想往落地窗上爬。   他经常窝在这里睡觉,助理就在这上面铺了床。   “哎哎哎,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先吃饭再睡。”   岑凯铭拉着宴卿的胳膊,而宴卿困得要命,非睡不可,脱了外套和上衣就往落地窗上一躺,缩成一团。   岑凯铭看着宴卿没有一丝赘肉的白皙身子,摸了摸额头,还是把他丢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给他盖上了。   “难怪每次你在,那个小橘猫就不来了,你把人家爱睡的地儿占了。”   宴卿不屑地哼哼了两声,往软枕头里蹭了蹭,愚蠢的人类,本座就睡在你面前呢。   宴卿躺在阳光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岑凯铭则是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   “嘶,我的手机呢,真是,手机找不到了,今天还有人说要直播采访,来了就打电话通知我的……”   岑凯铭的碎碎念在办公室里轻巧地划过,而宴卿已经睡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又往身下的软垫里缩了缩。   恍惚之中,他闻到饭菜的香味,应该是岑凯铭带着饭上来了,岑凯铭叫了他几声,宴卿听见了,但是不想动,又睡了过去。   岑凯铭只好自己一个人吃饭了,顺便还要担心他的手机。   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到时候人家来了,也没人能通知他,真是苦恼啊。   当初应该留一个对方的电话的,现在也联系不上人家。   岑凯铭揉了揉头发,感到很无力。   尤其宴卿还在睡觉,总得提前知会一声,他把宴卿喊起来啊!   想着,岑凯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睡得咕噜咕噜的宴卿。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承受这样的煎熬!   这个世界!你又错了!   岑凯铭站起身,还是打算去找找他的手机,结果刚刚走出办公室,就听见电梯叮了一声,岑凯铭连忙躲了一下。   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   “现在我们来到了第八层,这里也就是大家非常好奇的,著名编剧岑凯铭和宴卿的办公室,相信大家都非常好奇如此有灵气的二位年轻编剧的工作生活……”   果然是这样吗!岑凯铭浑身一震,连忙往办公室里缩,现在叫宴卿肯定来不及了,这个家伙每次醒了都要糊涂一个小时左右……   岑凯铭恨不得痛哭撞墙,摸着身上的风衣,狠了狠心,脱下来,走近了正在睡觉的宴卿……   “叩叩叩——”   岑凯铭浑身一震,连忙把桌子上的零食和果皮横扫进垃圾桶,又把垃圾桶踢到了办公桌下,整了整衣襟,然后去开门了。   “哇,您好您好,您就是岑凯铭,岑老师吧?”   年轻的记者非常热情,伸出手跟岑凯铭握了握手,岑凯铭惴惴不安地把他们请了进来,但一直站在办公室的中间,不让他们靠近办公桌。   因为桌子后面就是落地窗,而落地窗上有一只宴卿在睡大觉!   真是令人悲愤!   “岑老师,请问您的好搭档宴老师去哪里了呢?”   岑凯铭顿时脑门冒虚汗,“啊,他事情比较多,刚刚有急事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哈哈哈哈……”   记者也没过分追究,又问起岑凯铭他们平时的工作状况。   “岑老师和宴老师都是非常高产的编剧,这些年也带给了我们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剧本,对于这次正在筹备的剧,您有什么展望呢?”   一说这个,岑凯铭就不虚了,开始夸夸其谈。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叽叽咕咕)开始骂花花   花花:啊qiu——! 第18章 垂死梦中惊坐起   “我们平时确实还是挺忙碌的,就今天上午,宴卿赶了好几万字的稿子,有的时候更辛苦,一天要赶十万,真是歹命。”   岑凯铭说着说着就开始满嘴跑火车,逗得记者一阵乐呵。   宴卿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来了人,吵得要死,一直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说话,听一点漏一点,什么也没听懂,更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然而,他正要再次睡过去,突然听见岑凯铭提到了他,说宴卿怎么怎么,又说什么宴卿要写十万字……   宴卿迷糊了一下,然后猛然惊醒,一下从落地窗上坐了起来,一脸迷糊又惊恐地看着岑凯铭的背影,问道:“宴卿为什么要码十万字,宴卿一个字也码不出来了……”   宴卿猛然坐起来,岑凯铭用来遮盖他的风衣、以及宴卿自己的外套,都滑到了地上,露出了大片白净的肌肤。   岑凯铭浑身一震,连忙捂住了镜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咬紧了牙关,问了一句,“这个是直播,那它能暂停吗?”   “呃……抱歉,不太行。”   岑凯铭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睡得头发跟鸡窝一样的宴卿面前,把衣服捡起来,丢他怀里,把他裸露的上身给遮住。   然后低声咬牙切齿地骂他,“早不醒晚不醒,你这个时候醒了干什么!”   宴卿还迷糊着,眯着眼睛问了他一句:“我没有要写十万字了吧?”   “没了没了!睡你的吧!”   岑凯铭把宴卿摁回了落地窗上,宴卿也很配合,倒下去就睡着了。   岑凯铭一脸语塞的表情,看着正在憋笑的记者,“我们……我们平时真的很辛苦的,今天是个意外,意外而已……”   “没事的,我们都,都相信您。”   所谓的辛苦:一个侃大山,一个睡大觉。   后面的采访,记者忍住没有笑,继续走完了流程,而岑凯铭也逐渐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而宴卿也很听话,一直在睡觉,没有捣乱。   等到人家走了,岑凯铭才终于收起了假笑,坐到办公桌前,狠狠晃了宴卿几下。   “嗯……怎么了?”   宴卿睡得迷迷糊糊,被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看着岑凯铭的样子别提多无辜了。   岑凯铭本来一肚子的气,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就不生气了……   最后只是咬着牙牙关骂了他一句,“你可得感激你爸妈给你生了这张脸!不然我今天高低得揍你一顿!”   宴卿怏怏地看着他,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害得岑凯铭反倒先愧疚起来了。   “那,那个,你吃不吃东西啊?午饭都没吃。”   宴卿摇了摇头,默默把衣服穿好了,他想起来今天得去洛璃那里签合同,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出发。   岑凯铭还是给他塞了几颗糖,看着宴卿摁了电梯。   岑凯铭看着宴卿阳光下的身影,忍不住想起了曾经,其实也不是他特别包容宴卿,因为一般人和宴卿这样的怪咖都合不来。   包括他。只是他慢慢有点明白他了而已。   他曾经也很讨厌宴卿,和宴卿一起当编剧,有时候也会一起去片场盯戏,他是科班出身,经常瞧不起宴卿是个野路子。   两个人经常在夜深还因为剧本的事情大打出手,甚至还会当众吵架。   也就是在那么多次吵架之中,岑凯铭发现,宴卿平时说话有点刻薄,但真正吵起来的时候,根本就吵不过任何人。   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闷闷地踢桌子腿,结果桌子没坏,反倒把脚踢坏了。   岑凯铭知道他脚受伤了,但故意没告诉别人,宴卿自己也是个不修边幅的,根本就没当回事。   然而那一次,夜晚,他们在雪山山腰拍摄,中途因为防范失误,出了不甚严重的雪崩,他被埋在了雪下,离附近的人其实很近,他有意识,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以为他要死在这里了。   宴卿的运气很好,他在盯夜戏,没回来,躲过了,但剧组里很多的人都失散了。   宴卿可以跟随身边人离开,将这里留给搜救队,但宴卿没有走。   岑凯铭被埋在地下,能听到宴卿的脚步声,一脚轻一脚重,就停在了他的头顶。   岑凯铭无法说出他当时的心情,他激动得想哭,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在挖他的时候,宴卿还找到了其他失散的成员,在如此惊险的雪崩之下,全组无人死亡。   单凭宴卿一个人就找到了六个被埋在雪下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宴卿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事故不严重,搜救队来得人不多,有一段路是宴卿把岑凯铭这个大高个子背下去的。   这个时候岑凯铭才发现,原来宴卿比他看见得还要消瘦,单薄,在雪天里背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连呼吸都抖得不像样。   但其实宴卿不止背过他,在岑凯铭昏迷其间,宴卿还帮着背了其他人,等到去了医院的时候,宴卿的脚已经肿得发紫发黑。   听说当时医生差点要给他截肢了。   那次之后,岑凯铭开始试着去理解宴卿,才慢慢承认,宴卿担得起鬼才这两个字。   “叮——”   电梯门开了,宴卿走了进去,并没有看到一直站在背后的岑凯铭,就连岑凯铭心里刻骨铭心的救命之恩,在宴卿脑子里也早就没了印象。   “他”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至于别人感恩与否,铭记与否,“他”都无所谓。   宴卿打车去了洛璃的公司,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拦住了,因为他没有出入证。   宴卿想着跟洛璃说一声,但现在他才发现,没有洛璃的联系方式。   幸好前台的工作人员认出他了,把他带了进来,送他去了洛璃的办公室。   “你怎么突然来了?”   洛璃有些惊喜地站了起来,他本以为今天那只小猫咪不会来,他要一个人处理事情了,没想到,小猫咪没来,宴卿来了。   “不是说好今天签合同的吗?你没有准备好?”   宴卿歪了歪头,难道他要白跑一趟?真扫兴。   洛璃连忙喊法务把合同拿来了,还细细跟宴卿讲了有哪些合作和注意事项,说得宴卿脑子发懵。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听说要码字):大惊失色! 第19章 给猫咪剪指甲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宴卿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文件,看见那么多字,脑子都疼了。   他今天码了好多好多字,现在看见字就想吐。   洛璃生怕他拒绝,连忙说道:“有很多只是品牌的介绍和基本要求,不用看,一般人都不会违规。”   这话却没有安慰到宴卿,一般人不会?可我不是人哎……这可怎么办。   见宴卿还有所犹豫,洛璃再次安慰他道:“不用担心,你要是违规了,我给你担着。”   这个时候宴卿才放心了,拿着笔开始签他的“卖身契”。   “你放心吧,不会很辛苦,多半就拍拍照片和写真,有少数可能会有视频要求,但是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不专门拍摄,采取别的方式。”   洛璃已经把话说得非常迁就了,宴卿也不会多为难人,乖乖签完了合同。   就这么一件小事情,几个人讲来讲去居然还谈了很久,眼看着都到六点半了,又要下班了。   洛璃很自然地提出要求,“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正好晚上一起吃个便饭怎么样?”   宴卿想了想,虽然他不需要吃饭,但如果是好吃的东西,他也挺喜欢。   加上,他现在和洛璃是朋友了,别人和朋友都会经常一起吃饭的。   那他好像确实应该和洛璃一起吃个饭。   “嗯,好啊。”   见宴卿答应得如此干脆,洛璃几乎是高兴到没边没际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这样高兴过。   他接受到过那么多人的示好和邀请,从来对这些都是不屑一顾,更没有对任何人主动过。   只有宴卿。   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迁就,想要和他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洛璃精心挑选了一家他觉得最好的空中餐厅,夕阳和夜景都十分漂亮。   如果宴卿喜欢那里的夕阳,他就能顺水推舟地说:这里的夜景也漂亮哦。   这样他们接触到机会和时间就更多了。   洛璃心情颇好,亲自开车,宴卿坐在副驾驶,看着外面暖红的阳光,视线变得很发散。   连洛璃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见。   洛璃看他呆呆的,轻声喊了他一下。   “宴卿?”   “啊?怎么了?”   宴卿转过头,看向洛璃被阳光映照得很精致的脸,恍惚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一阵刺痛钻入脑中。   洛璃看着宴卿有些迷茫的眼神,眉心微蹙,歪了歪头,动作有些不自然。   宴卿支着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看向洛璃,这个时候才好了一些,“没什么,有点犯迷糊。”   夕阳正好,洛璃带着宴卿去了空中餐厅,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桌子不大,他们都个子高,腿长,哪怕是规规矩矩地坐着,膝盖也会偶尔擦碰在一起。   “怎么样?这里风景还不错吧?”   洛璃撑着下巴,看着夕阳照拂下的宴卿,美得不像真人,反而像是造物者最伟大的杰作。   精致,又孤傲,同时又有点迷糊得可爱。   让人觉得很矛盾,却又合乎情理。   “嗯,挺好看的,就是这个菜单怎么这么多字?”   宴卿戳了戳自己面前的一份菜单,上面的菜名字都长的要命。   “哈哈哈,现在的餐厅都想着把菜品名字写得高级一点,要是看不明白就看后面的图片吧。”   闻言,宴卿很听话地把菜单翻到了背面,开始看上面的图片。   洛璃看着宴卿的手在菜单上点来点去,偶尔多停留一会儿,让服务员记下。   宴卿的手也很漂亮,就是……   洛璃蹙了蹙眉,就是指甲有点长了,让那双漂亮的手显得有些妖媚,和宴卿本人的气质很不搭。   宴卿毫无察觉,而洛璃就一直盯着他的一双手看,心里痒痒的,很想说出来,又怕宴卿反感。   终于,宴卿点完了餐,发现了洛璃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了吗?”   宴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摊着手,手心手背都看了两遍。   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而洛璃终于忍无可忍,摁住了他那双不停晃悠的手,而他刚刚把宴卿的手摁住,宴卿低头一看,很迅速地把手抽出来,搭在洛璃手背上。   哼,人类,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猫爪在上原则?   洛璃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很温暖,也很软,顿时有些脸热,又不好意思很快把手抽走,只好说道:“你的指甲有点长了,会容易刮伤自己。”   宴卿看了看,嗯……按照人类的说法,应该是有点长了。   下一刻,宴卿做了洛璃这辈子最担心,最无法忍受,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宴卿只是顿了顿,将大拇指塞进了嘴里,洁白的牙咬着指甲边边,很干脆利落,很不计后果地用牙齿将长出来的那一部分指甲撕了下来。   洛璃看得肝胆俱颤,连忙在他要啃下一个的时候,再次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祖宗!别,别这样,别这样,我靠,你就是这样剪指甲啊?!”   实在是太过于震惊,洛璃连风度和礼仪都忘记了,拉着宴卿刚刚啃过的手,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可怜的大拇指已经露出了血丝和破皮。   十指连心。   就算是不连在洛璃身上,他也想象出这种疼痛了。   反而是宴卿这个当事人不当回事,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这样比较快,怎么了?”   宴卿不解地看着洛璃,洛璃觉得宴卿不可思议,宴卿也觉得洛璃小题大做。   洛璃叹了一口气,叫服务员拿了一套指甲剪工具来,摁着宴卿的手,把他那可怜的大拇指抢救了一下,最后好歹能看了。   都救了一个了……   宴卿看着洛璃专注的样子,心里泛上了一股别样的情绪,夕阳将洛璃的侧脸照的暖呼呼的,看上去非常柔软。   就像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最和煦的阳光。   洛璃剪完一个,有点犹豫,自己要是贸然剪下去,宴卿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到。   然而下一秒,洛璃就看见,宴卿一声不吭地把食指移到了指甲剪下。   洛璃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一个小动作而已,洛璃却觉得宴卿有点呆呆得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的行为类似于一种焦虑症,会忍不住想伤害自己 第20章 等一个人   宴卿有些贪恋的看着洛璃,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是他期待已久的。   他很不喜欢剪指甲。   但其实指甲长了之后,他也会很不舒服。   可他不会剪指甲。   拿着指甲剪总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情绪就会非常不稳定,会很想伤害自己。   比如用牙啃指甲,啃得鲜血淋漓,啃得乱七八糟。   他总是能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但心里又特别痛快。   好像毁掉一切,就能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   懦弱,悲戚,卑怯,如野草一般在他那颗烂透了的心里横生。   这个时候宴卿才明白,他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在接一个人。   等他主动拉着他的手,说一句:“怎么指甲长了也不剪呢?”   等他主动拿起指甲剪,一边剪一边数落他:“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啃指甲,就给你手指头都涂上黄连。”   洛璃给他挨个挨个剪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又拿了创可贴,给他把露着血丝的大拇指包裹上了。   宴卿看着陡然轻松了的双手,又看看包扎好的大拇指,对着洛璃笑了笑。   连谢谢都没说,只知道傻笑。   洛璃却连这句怪罪都想不到,只是看着他耀眼的笑容,觉得宴卿笑得非常呆呆傻傻。   和传闻里那个牙尖嘴利的宴卿截然相反,和传闻里那个暴躁易怒的宴卿大相径庭。   可见传闻不足信。   唯有亲眼所见才是真。   就在洛璃想要出言调笑的时候,宴卿脸上的笑意陡然僵硬了,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扒在窗子边上,伸着头往外看。   洛璃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也跟着他看去。   宴卿看的方向是老街,老街那边保留了很多上世纪的东西,交通工具,报亭,老车站,复古楼。   洛璃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是晚上六点半,是电车到站老街的时间,能听到到站时候的叮咚响。   宴卿屏住了呼吸,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站起身就往空中餐厅外面跑,洛璃愣了一下,连忙往桌上拍了几张现金,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乎洛璃意料的是,宴卿看着风都能吹走,跑起来却非常快,好几次差点被车碰到,都是擦着衣角过去,看得洛璃胆战心惊。   “宴卿!你看着点车啊!”   洛璃避着车辆,在路上跑得头发散乱,很是狼狈。   宴卿什么都听不见,连头都没回,逆着人流往车站那边挤。   洛璃实在跟不上他,撑着膝盖喘着气,支起身的时候,已经连宴卿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算是明白了。   传闻有一点是真:宴卿跟个疯子一样。   戏里戏外,剧本里剧本外,都跟个疯子一样。   洛璃有些失意,脚下却没有停,一直在往车站那边挤。   现在是通勤的高峰期,人流量非常大,洛璃挤得衣服都乱了,整理了好几下也没用,最后只能放弃仪态。   花了好几分钟,洛璃终于挤到了车站边上,而他找不到宴卿,他在人群里已经很高了,却找不到另一个高个子。   只能说明一件事,宴卿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洛璃泄气地轻捶了一下车站牌子,靠在车站后边喘气。   过了十分钟,电车开走了,这里的人也慢慢少了。   来老街的人一般都是下班回家,这个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从老街坐电车出去,通勤的人散了之后,车站陡然冷清了。   这个时候洛璃才发现,车站前面还有一个人。   洛璃在车站牌子背面,从底下看见前面有个人蹲坐在地上。   洛璃看那个衣服就是宴卿身上穿的,连忙绕到前面,果然看见宴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车开来的方向。   “宴卿?”   宴卿没有反应,只是看着远方,好像在等人。   洛璃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只好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傻等。   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车流和人流都越来越少,洛璃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他居然陪着宴卿,在这里傻等了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应该是电车的末班车了。   最后一辆电车空空荡荡地开走了。   宴卿看着电车远去,不解地看着尾灯都消失在黑色的天幕里。   “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两个小时了,洛璃终于听到了一句人话,疲惫得很,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宴卿,那人很困惑又很认真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谁?”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了,洛璃也就没顾忌什么面子里子,坐在宴卿身边,也很不解地看着宴卿。   宴卿似乎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茫然地回过头,看着地面,失落得像是星河坠入人间。   洛璃看着他灰败了好几个度的眼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宴卿怎么突然这样了,也就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他说他会回来的,我答应来接他。”   宴卿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腿间,手指扣着膝头,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洛璃想安慰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办法,他一向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可唯独每次面对宴卿的时候,就会破功。   像个刚刚见识世面的毛头小子。   “那……他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洛璃试探着把手搭在宴卿的肩上,安抚地捏了捏他。   宴卿抬起头,眼睛很红,抽了抽鼻子,看着很可怜,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   “我……不太记得了,他好像总是很忙,总在写东西。”   一听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洛璃心生一计,摸了摸他的头,劝道:“你忘记了吗,星期五才会回来,今天是星期二,他不会回来的。”   宴卿的眼睛陡然睁大了,连忙抓住洛璃的手,“那他周五会回来的吧?”   洛璃哽了哽,想着宴卿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睡一觉就忘记了。   “是,他周五会回来,我们周五再来好不好?”   “好……好。”   洛璃扶着他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宴卿蹲久了,腿都麻了,跟一块膏药一样,贴在了洛璃的背后。   洛璃叹息一声,晚饭没吃就算了,还要陪人疯到现在,最后还要他背。   宴卿只觉得洛璃扒着很舒服,没打算让他背,但洛璃很自觉地蹲了蹲身子,把人直接弄到了背上。   宴卿一愣,抱住了洛璃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发疯的小猫咪   梨子:怎么办,只能宠呗 第21章 我没有家了   洛璃背着他,从老街走到了停车场,宴卿趴在他的肩上,在他沉稳的步伐里陷入了深眠。   在洛璃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宴卿才醒了,迷糊了几秒钟之后,他从洛璃背上下来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睡过这么沉了,然后有些抱歉地看着洛璃。   “对不起,搅乱了你的晚饭。”   洛璃摇了摇头,他早就饿过了,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怪宴卿,只是摸了摸他的肩,“以后不要这么冲动,高峰期的时候车流量大,万一是车流量不大的时候,人家开得快,乱跑很容易出事。”   宴卿点了点头,他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事后他也很苦恼,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也说不出要那样做的理由。   就像魔怔了一样。   “我知道了。”   洛璃给他开了门,然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宴卿乖乖地系好安全带,听见洛璃问了一句:“你家住哪里?”   宴卿捏着安全带,看着前方,拧着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住在哪儿。   洛璃失笑,“你怎么回事啊?你天天晚上都睡哪里啊?在这么大个城市流浪?这里连桥洞都没得睡。”   洛璃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宴卿绝对不缺钱,怎么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呢?   可是看着宴卿沉默地思考,洛璃开始有些担心……   不是吧?真的没地方住……?   “呃……你不会真的不记得自己住在哪里了吧?”   洛璃伸手摸了摸宴卿的额头,一点也不烫,也不像是哪里有被撞到的样子。   宴卿垂头丧气地坐在副驾驶上,神情有点哀伤,“我没有家了。”   洛璃嗓子一梗,心里酸酸麻麻地疼,没有再问这个问题,驱车带着宴卿回到了自己家。   下车之前,洛璃还点了两份外卖。   “走吧。”   宴卿靠在窗子上眯了一会儿,这会儿醒来还有点迷糊,看着洛璃发愣。   “怎么了?睡一觉又不认识我了?”   洛璃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好笑,很想去捏捏他的脸,但是担心宴卿反感,也就忍着没有上手。   停车场里还有别的车经过,车灯扫着二人的脸过去,宴卿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洛璃,有些恍惚,好像分不清现在的时空。   洛璃摇了摇头,看他这个样子就是睡懵了,下了车,把宴卿从副驾驶里挖了出来。   “这是哪里?”   第一来的时候,宴卿喝醉了,第二次直接从大门进去,没有见过洛璃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现在正一脸紧张地到处乱看。   “这是我家楼下,你不是不记得住在哪里吗?那就跟我回去呗。”   洛璃勾着宴卿的肩膀,亲昵地带着他走向电梯,宴卿转过头,看着洛璃温柔的笑,居然一本正经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洛璃愣了愣,见宴卿这么认真,他突然有点自我怀疑。   他是个……好人吗?   洛璃咽了咽口水,看着宴卿漂亮的脸,他到现在都是被宴卿的外表吸引,甚至能为了这张漂亮的脸,忽略他矛盾又麻烦的举动。   他……应该不算是个好人吧?   “叮——”   电梯到了,打断了洛璃的思绪,洛璃讪笑了两声,把宴卿带了进去。   “宴卿,要是今天不是和我在一起,你晚上怎么办呢?”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洛璃实在很困惑这个事情,看向还是有些蔫蔫的宴卿,宴卿则是顿了顿,缓慢开口,“随便去哪儿啊,散散步,很快就天亮了。”   洛璃给他拿了一双棉拖鞋,宴卿穿上鞋,跟在洛璃身后。   洛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分不清宴卿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晚上那么冷,你一个人在外面乱晃,很危险。”   因为有暖气,屋子里的很快就暖了起来,宴卿有些热,脱掉了外套,被洛璃挂在了玄关。   “我能有什么危险?不怕。”   你还是担心担心别人的安危吧。   宴卿今天晚上的精神状态很差劲,站着跟洛璃说话都犯困。   洛璃拿了外卖进来,一看这个家伙就是不想洗澡,奔着床就去了。   “哎,等等,洗澡,先洗澡再睡。”   在宴卿倒在床上之前,洛璃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人捞了回来,而宴卿实在困得站不住了,像一根软面条挂在洛璃身上。   “不想洗……我不脏的,不信你闻闻,我一点也不臭。”   宴卿毕竟是有神格的猫,不说每天都是香喷喷的,起码身上不会有异味。   洛璃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衬衣,张开双臂,坦着胸膛让洛璃闻,洛璃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凑到他脖子边嗅了嗅。   还真没什么味道……   “不臭也不能不洗澡啊,在外面晃一天,怎么都有灰尘和脏东西。”   洛璃帮着他脱掉了衣服,宴卿已经眯着眼了,认命了一样,任由洛璃摆布。   “我不脏的,我从来不会粘上脏东西。”   “好好好,是是是,你最干净了。”   洛璃一边附和他,一边把他扒干净了,丢进了浴缸里。   这次洛璃有经验了,先把浴缸弄热乎了才放热水,把赤条条的宴卿放进去之后,对方依旧睡得很安稳。   洛璃忍住没有乱看,自己光速洗了个澡,穿好睡衣,才把浴缸里的宴卿捞起来。   洁白无瑕的身躯横陈在面前,洛璃只是扫了一眼,就很快拿浴巾将宴卿裹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他将头发擦得半干,转身就看见一具白花花的身子。   宴卿看着很瘦,但其实身上该有肉的地方都还是有肉,比如洛璃从侧面看过去,就能很好的看到他下陷的软腰和圆润的小屁股。   看上去手感很好。   但洛璃还是很正人君子地撕开了自己的视线,又回到床边给宴卿盖上了被子,而之前搭在他身上的浴巾,早就被宴卿一脚踹到了床下。   盖上被子之后,宴卿在床上蜷了蜷,将脸埋进被子里,呼吸着被子上洛璃的气味。   洛璃看着他挺高一个人,蜷起来的时候居然只有这么小一点人,着实让他感到很惊讶。   然后又是担心他睡得落枕,想要把他掰正,躺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迷糊小猫咪 第22章 抱着猫咪睡觉   宴卿呓语两声,不太高兴地翻了个身,又缩成了一团。   洛璃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去了。   他简单喝了几口送来的汤,也没什么胃口了,刷了个牙,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来。   他刚刚躺好,那个原本缩成一团的家伙,就自主贴上来了,这下倒是不蜷着了,舒展了身体,攀在他身上。   洛璃的右手被宴卿抱着,肚子上也黏了一只手,腿上还搁置着宴卿的右腿。   洛璃甚至安慰自己,好歹这次没有上次那样鸡飞狗跳,已经进步很大了。   但是这个姿势其实很尴尬,洛璃的右手被宴卿抱着,会贴在对方很私密的地方,柔嫩的触感,贴在他的手背上。   洛璃感到脸上很热,只能悄悄捏紧了拳头,缓慢地移开了一点点,试探着把自己的手移到了自己大腿上。   就在洛璃即将陷入睡眠的时候,宴卿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他的肚子,把他吓醒了。   这种半梦半醒的时候被吓醒,就会更难入睡,洛璃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斜了一眼宴卿……   上次他就在反思,在自省,甚至无比后悔带宴卿回家。   然而当这个事情重复发生时,他还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例如今天。   宴卿捏得很轻,手指轻微一张一合,洛璃能听到他满足的呼吸声,像是在舒服地喘息,又像是在做什么开心的梦。   可就是让洛璃感觉很性感。   但是发生在这个时候真的很奇怪啊!   好好地睡觉,你这么高兴地呼什么吸啊!   洛璃深有怨念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想想好歹旁边睡着个美人,不要生气。   想想宴卿那张漂亮脸蛋,不要生气。   洛璃转过身,面对着宴卿,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背后,让他捏背去,然后一鼓作气地把人往怀里一拉,就当抱着个大娃娃。   “你这张脸可救你一命了,好好谢谢他吧。”   洛璃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在宴卿脸上偷偷亲了一口。   宴卿一直时不时捏一捏洛璃的背,又觉得不过瘾,不听话的手又游弋到了洛璃的胸前,在他胸口踩奶。   洛璃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生气,想把宴卿的手打开,但是脑子里突然闪过宴卿可怜巴巴的表情。   想起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副驾驶上,喃喃自语:   “我没有家了。”   想起宴卿主笔改编或者原创的剧本,想起那些带着残忍的浪漫色彩的一帧一页。   洛璃叹了一口气,把宴卿往怀里揉了揉,随他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困,但是脑子里全是事情。   全是和宴卿有关的事情。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有宴卿参与编导的电影,画面是这么多年来最触动他的。   取景也好,画面设置也罢,以及那些台词,都让洛璃很渴望见到能把东西拍到他心坎里去的那个人。   两年前,洛璃还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在酒会上遇到了裴醉玉,还跟他说起想见见宴卿的事情。(彼时裴醉玉还没遇到单重华)   裴醉玉那个时候露出见鬼了一样的表情,劝他赶紧别想了。   还对他说出一句很经典的劝告:戏品和人品,不要混为一谈。   “梨子,宴卿这个人人品怎么样,我没接触过,我就不跟你说人品了,但是这个人性格真的很奇怪,我朋友跟他共事过,被他弄得三天两头着急上火,俩人处得跟火药桶一样。”   这好像还是宴卿刚有点名气时候的事情。   洛璃当时很不相信,觉得是裴醉玉夸大其词了,“真的假的?我看发布会时候,他站在一边有点呆,也不主动说话,全程没开口。”   裴醉玉举着酒杯直摇头,“真的别接近,接近的人都想逃,这么说吧,有次在南边老城区取景的时候,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一整个剧组的人,活都不干了,去找他,嘿,就是找不着,差点报警了,结果呢,人家只是在电车上坐了一下午,坐终点站去了,是那儿的门卫大爷报警给找回来的。”   裴醉玉拍了拍洛璃的肩膀,真诚地劝诫他,不要靠近宴卿,会变得不幸。   洛璃想到这里,又摸了摸宴卿的头,对方则是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没有拒绝被摸,反倒在他胸口猫一样地蹭。   虽然吧,裴醉玉的话确实没有说错,遇到宴卿之后,他不幸了很多,但是他感觉遇到宴卿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幸运。   宴卿没有传闻里那么妖魔化,只是有点傻,有点冲动,以及……有点不正常。   洛璃又亲了亲他的发顶,决定明天再询问一下国外那个知名心理医生。   虽然对方说的是近一个月不会到国内来。   但洛璃还是放心不下,想让对方最好快一些来,实在不行,他想带着宴卿出国去找人家。   通过这几天的种种事情,洛璃敢断定,宴卿的思维和心理绝对有问题。   甚至有可能是精神类的疾病。   但这样的事情不能带去医院解决,更不能让消息有走漏的风险。   不然……他反倒是害了宴卿。   宴卿最为人欣赏的是他的风格,最为人诟病和不解的,也是他的风格。   当初仅仅是《管道玫瑰》,这一凄美和肮脏冲击力极大的画面,被宣传之后,都有很多喷子在高呼查询宴卿的精神状态。   如果宴卿真的有精神类疾病……   如果这个消息走漏……   洛璃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洛璃苦恼地抱着熟睡的宴卿,还真是遇到个麻烦鬼。   他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洛璃醒得比宴卿早,打算去上班,但对方一直抓着他,让他分身乏术。   “宴卿,醒醒了,上班呢。”   宴卿迷糊地睁开眼,眼睛只剩一条缝,手还黏在洛璃的胸口,他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过了。   难得的几次安眠,都是洛璃给他的。   睡得还算饱,宴卿也就很好说话,没胡闹没发脾气,坐起来就开始穿衣服。   只是动作越来越慢。   洛璃看着他,以为他是又困了,一直担心他一头栽下去。   但宴卿只是看着床脚的衣架子,转过头悄声问洛璃,“你的衣柜里,真的会有奥特曼保护我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踩奶小猫咪   海星星! 第23章 我是神仙呐!   洛璃愣了愣,想起来宴卿说床脚有怪兽的事情,于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找来衬衣给他穿上。   “当然有,只是奥特曼晚上要保护我们,现在是白天,他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吵他。”   宴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下了床,看着洛璃给自己扣扣子,“你真好,是朋友都会这样吗?”   洛璃手里一顿,恍若大梦初醒,他怎么会给宴卿穿衣服穿得这么顺手?就好像已经和这个人相处了很多年一样。   而宴卿琥珀色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洛璃一时愣了神,没有说话。   宴卿难得很有耐心,又问了一句:“你对其他的朋友都是这样吗?”   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没朋友。   虽然和单重华是兄弟,也算是朋友,但他们失散太多年,他自认不可能为对方做这些。   所以,他有些好奇人类之间互为朋友会怎样做。   “不,我只对你这样。”   洛璃摇了摇头,本来想糊弄一下,说是的,但是他又担心宴卿当真,也光溜溜地和别人睡觉,更是想到宴卿还和单重华他们两口子睡过一张床,他就警铃大作。   “你也不可以和别人这样,在别人面前要穿得严严实实的,知道了吗?”   宴卿歪了歪头,不太理解,为什么对别人不能这样呢?虽然他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呢?只能和你这样吗?”   见他又是一本正经地发问,更是发现宴卿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什么羞耻心,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应。   洛璃面色发红,他只是不希望宴卿去别人家脱裤衩子而已,可是现在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好像是他在拐带宴卿。   饶是洛璃平时巧舌如簧,现在也一时大脑宕机。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只能和我,就只能和我。”   洛璃说出了这么多年来,他认为最混账的,最不讲道理的一句话。   正有些惴惴不安,宴卿却也没有反驳,反倒呆呆地点了点头,难得很乖。   “好吧,勉强同意。”   宴卿接过洛璃递来的裤子,慢吞吞地穿上了,洛璃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说,他晚上没地方去。   “你晚上真的没有地方去吗?”   洛璃给他理了理衣领,假装漫不经心。   宴卿点了点头,“我不记得,偶尔有地方去。”   洛璃心里一沉,如果宴卿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他的精神状况确实……有很严重的问题。   “那你晚上都来我这里住吧?”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带动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洛璃实在看不明白自己了。   理智告诉他,宴卿是个大麻烦,应该像裴醉玉说的那样,离开宴卿。   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一般,突然说出这么不计后果的话。   万一宴卿拒绝了,该是多尴尬?要怎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怎样保持绅士风度和诙谐幽默?   洛璃浑身发冷。   他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看十步,费劲心思算尽可能发生的情况,而现今,他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些暧昧又无法估计后果的话。   真是危险至极。   幸运的是,宴卿没有让他担心很久,睁大了还有点迷糊的双眼,愣神地看了洛璃几秒之后,那张总是看起来很软的嘴巴弯起笑容。   “好啊。”   洛璃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拒绝,幸好不用挖空心思去想怎么圆这场对话。   “你今天还是去写字楼吗?”   洛璃给他递来了外套,宴卿动作依旧很慢,磨磨蹭蹭地穿上之后才说:“不去,今天……嗯……我忘记地方了,等下问一下岑凯铭,要去片场。”   “主演是单重华吗?”   “对,怎么了?”   洛璃笑了笑,这可不就巧了,原来宴卿要去他和裴醉玉一起注资的电影,裴醉玉是为了单重华,而他,则是看到了编导的后面写了“宴卿”这两个字。   “我知道地方,直接送你过去吧。”   他还知道近期的取景都是在那边,方便得很,只是过段时间之后好像要去别处。   闻言,宴卿很高兴地笑了,和洛璃在一起实在是太省事了,总能让他感到非常舒适,非常自在,更是难得的安心和放松。   早饭已经送来了,宴卿看着旁边还摆着几颗花花绿绿的药丸,就感觉反胃,顿时不想走到那精致的早点前。   洛璃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背,“不吃药的话,奥特曼就不保护你了。”   想到以后可能晚上都要到洛璃这里来,那每天晚上都会需要奥特曼的保护……   不能得罪奥特曼了……   宴卿苦着脸,先抓了一把药,为难地塞进了嘴里,仰头送水一口吞了。   洛璃看了看药盒,没有说必须饭后,也就没拦着他。   吃早饭的时候,洛璃发现,宴卿很不喜欢吃东西,也很怕烫。   总是用勺子搅来搅去,一副没胃口的样子,难怪这么瘦。   洛璃吃完之后,还打算等等他,但宴卿直接放下了勺子,全程没吃几口,“可以走了吗?”   宴卿把碗往前一推,双手撑着下巴,神色如常,眼睛很空很静,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   “你就吃这么一点点?”   洛璃点了点桌子,想让他再吃几口。   宴卿并不反驳,摸了摸脸,“嗯,我本来就不用吃饭。”   洛璃一愣,“为什么?你是铁打的?”   “我是神仙啊。”   宴卿一脸正经,说得理所当然,洛璃差点就信了。   听到这个话,洛璃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劝他吃饭,更是在心里疯狂叫嚣:必须赶紧把那个医生从国外弄回来,或者赶紧去国外看病!   不然以宴卿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给饿死……   洛璃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哄他多吃了几口,才把宴卿送到了片场,和他们同时到的还有裴醉玉和单重华。   洛璃往窗外探头,和同样探头的裴醉玉视线撞在了一起,而宴卿也有点惊讶,居然这么快就碰上了。   “宴卿!”   单重华一看到宴卿就醒觉了,跟裴醉玉道别之后就拉着宴卿往片场走。   宴卿回过头,看到洛璃下了车,和裴醉玉站在一起,对他挥了挥手。   洛璃一笑,看着宴卿回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我是神仙呐!   梨子:这人肯定是有病 第24章 你可要长点心呀   裴醉玉一脸暧昧地看着洛璃,用胳膊戳了戳洛璃的腰。   “怎么回事啊,昨晚在一起?别告诉我你们住得近,你顺路带过来这样的借口。”   洛璃撇了他一眼,表情很轻松,“他说不出他住在哪儿,我才带他回去的。”   裴醉玉嗤笑一声,“谁都不知道宴卿住在哪,最能跟的记者都没办法挖到宴卿的住址,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你。”   论打击人,没人能比裴醉玉更狠,就这么一句话,洛璃的心就凉了半截。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说得我心里拔凉。”   裴醉玉看着他这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就只能感叹,最先陷进去的人总是这样,抓住一点机会就不会撒手,和当初的他一模一样。   “哎……我也不好多说,你自己判断吧,我不插话了。”   裴醉玉怕自己再跟洛璃说下去,会忍不住把宴卿的身份给暴露了。   当时他知道洛璃对宴卿有意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告诉洛璃宴卿的身份,让他小心处理这份感情。   但是被单重华拦了下来。   如此特殊的身份,一旦知道的人太多,对他们这样的非人类而言就会陷入极大的危机。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几乎只剩单重华一只吸血鬼?   往久了说,都是杀戮和血腥。   因为他们两人的事情太特殊,现在裴醉玉的很多朋友都知道单重华的身份,实际上,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说漏嘴。   想到这里,裴醉玉看着洛璃,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宴卿以后会告诉他,也许两人最后没有任何关系。   都是没影儿的事情,还是不要从他嘴里抖出来得好。   洛璃一直看着宴卿的背影,没有注意到裴醉玉复杂的眼神,但他看着单重华熟稔地勾着宴卿的肩,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他又想到宴卿和他们两口子睡过同一张床!   洛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裴醉玉,“你们……那天晚上,是三个人一起睡的?”   裴醉玉大概猜到这人有点吃味儿,但还是很狡猾地假装看不懂,甚至理所当然地说:“对啊,这个宴卿啊……也真是的,特别黏我家重华,睡觉都要贴着,要抱着,我看着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表情一直很端庄的洛璃瞬间垮脸,耷拉着眼睛,狠狠剜了裴醉玉一眼,想骂人,但他的修养不允许。   裴醉玉还没有自觉,还在逗他,“哎呀,梨子啊,你可长点心呀,想办法把他管好,千万别放出来,太闹腾了。”   洛璃扒开裴醉玉挠他痒痒的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就是故意气我。”   裴醉玉朗声笑了,“那倒也不全是为了气你,这俩人确实关系匪浅,重华对别人都很冷淡,唯独一看到宴卿,就会自己粘上去。”   这句话明显没有安慰到洛璃,洛璃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说一句:“我不跟你计较。”   然后气得一脚跑掉。   裴醉玉看着洛璃驱车离开,渐渐收敛了笑容,最后只能想着“人各有命”,略带愧疚地开车离开了。   抵达片场之后,陈导简单安排了一下,就把宴卿和岑凯铭叫走了。   “过段时间有一个要去大漠取景五天的戏,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到时候谁去吧。”   这都是老规矩了,自从那次他们拍摄出意外后,一旦要去外地取景,宴卿和岑凯铭就会留一个在这里赶稿。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上次被留下的是宴卿,这次轮到岑凯铭了。   “你小子真命好,上次可没这回事儿多。”   岑凯铭没好气地埋怨了两句,宴卿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很正经地说:“下次有什么访谈的,我替你,稿子我分多的。”   岑凯铭震惊,张大了嘴巴,“你要去……访谈?那玩意儿可烦了,会逮着你问,疯狂抓你的小细节,半句话都不能说错。”   一提到这个岑凯铭是真的发怵,他最怕的就是有推脱不掉的访谈,尤其是大多数访谈问题里面会追问他和宴卿私下的关系,到底像不像传闻里说得那么不堪。   每次岑凯铭都是澄清了再澄清,但还是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某些词语不放。   其实他们最想邀请的是宴卿,而宴卿则是因为脾气太烂,根本请不动。   于是他们才把枪口对准了好好先生岑凯铭。   “我知道你每次去都会为难,总得有一次会是我。”   宴卿没有任何表情,他不世俗,只是因为融入不进去而已,但他不是不懂。   他甚至比那些人更明白他们对热度的欲望,对肮脏的渴求。   总有一次会是他躲不掉的。   那倒不如他自己选择一个去面对。   “那好吧……到时候再说吧,要是舆论情况不好的话,还是我去吧。”   岑凯铭也不是真的抱怨,不过是随意说两句嘴而已,只是宴卿容易当真。   宴卿点了点头,侧目就看到已经准备妥当的单重华,这次他饰演的是一个行事狠辣的卧底。   他的搭档是宴卿没有合作过的一个新人。   应该是陈导亲自选角的。   因为单重华会跳舞,所以陈导破格二次录用了他。   说是破格,但宴卿明白,是陈导给裴醉玉做了不少工作,好不容易才把人给请出来。   “宴卿,你们还不去吗?”   单重华说着,和岑凯铭握了握手,又靠到了宴卿身边。   “你们先听陈导的安排吧,一般没有大问题,我们不会插手的。”   宴卿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被单重华拉到了戏场,看人家演。   宴卿其实很不喜欢参与这个过程,因为能把他的文字完全演出那个感觉的人,实在太少。   很多时候都要习惯将就和忍让。   宴卿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偶尔充当单重华的搭档,陪他对戏。   倒也没有平时那么无聊。   直到另一个主演演到了某一个情节。   宴卿和岑凯铭都同时蹙起了眉,看了彼此一眼,最终还是去让陈导叫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事业篇了,看严肃的猫咪 第25章 生气   陈导也很不高兴,也是在这次沟通里,宴卿才明白,这次这个人并不是陈导亲自选角。   而是被人硬塞进来的。   又和当初的单重华不同,当初单重华都只是演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练手,而这人一来就要了主角。   还是个很难驾驭的主角。   陈导眉毛拧得能夹死蚊子,“这不行,他形象也不贴,演技更是大问题。”   岑凯铭则是在这次交谈里面充当老好人,拉着那个叫张冬昀的年轻人讲戏,给他分析该怎么演。   宴卿坐在陈导身边,一言不发,很失望,更是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陈导。   陈导知道他心里不舒服。   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被人演成这样,换谁看了都闹心。   宴卿看着那个不太服气的年轻人,心里更加烦躁。   最终在张冬昀NG无数次之后,宴卿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桌子,陈导还没发话,他直接走进片场叫停。   “不会演就不要再演了。”   站在张冬昀对面的单重华也被宴卿吓了一跳,虽然他也被张冬昀搞得很烦了,但也没到宴卿这么生气的地步。   “你们都说我不会演,讲也讲了,我也照你们说的做了,哪儿来那么多屁事啊!你他妈算老几?”   张冬昀横了宴卿一眼,用胳膊撞了宴卿一下,这一碰更是触了宴卿的霉头。   看着已经背对他的张冬昀,宴卿胸腔里燃起前所未有的恼怒,抬手直接抓住了张冬昀的肩,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到了片场聚光灯的最中间。   一声巨响落下之后,整个片场有过死寂一般的一瞬间安静。   张冬昀眯着眼,浑身酸痛,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宴卿提起一边的道具铁锤,这个铁锤是为了后续剧情专门定做的,手柄很长,宴卿握在手里的时候,铁锤拖行在地面上,发出金属专属的声音。   “说了那么多遍,不听?”   宴卿的声音很轻,在微风中一吹就散,但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和阴森,单重华看着他的背影,浑身发冷过后,才想起来:宴卿说的是张冬昀的台词。   “非要跟我耍花招。”   随着尾音有些缱绻地落下,一锤砸向地面,将整张桌子砸得七零八落,巨大的声响终于唤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却没有阻止。   只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宴卿那么瘦弱的人,会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张冬昀恐惧地不停后退,“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啊!”   “我早就疯了。”   说完又是一锤,直直砸在张冬昀背靠的墙上,无数被砸碎的水泥块和灰尘纷纷落下,砸在宴卿的头上,肩上。   而那巨大的铁锤横在张冬昀的头上,给他遮挡了大部分的掉落物。   鲜血顺着宴卿的额头往下落,殷红的血珠随着宴卿抬头,滑了满脸,宴卿看向侧面的机位,和单重华对视了一眼,艳红如血的舌尖卷走了掉在指尖上的血珠。   而后又回过头,看着已经被吓傻的张冬昀,宴卿拿下铁锤,竖在身边,单膝半跪,一脸阴翳,本就白皙的脸被鲜血映照得胜雪。   宴卿撑着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冬昀,缓缓问了一句:“知道该怎么演了吗?”   宴卿丢开铁锤,身形有些不稳,平时磕一下碰一下,都疼得要命,今天这一砸,痛意直钻心底。   宴卿站了起来,不太敢迈步,他眼睛本来就不好,现在被血沫糊了眼睛,越发看不清楚,直到单重华过来扶着他的胳膊,宴卿才敢放心走路。   “你……你看上去不太好。”   单重华帮他扒拉了一下被血和灰尘染了的额发,看到了还在滚出细小血珠的伤口。   宴卿提起一直放在柜子里的医药箱,没让助理跟上,只拉着单重华进了休息室。   “帮我随便擦一下就行,做做样子。”   宴卿现在的修复能力还算不错,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疏于锻炼和保养,依旧退化了不少。   “还不如我给你舔舔好得快。”   单重华沾了生理盐水,给他冲洗破皮的地方,宴卿撇了他一眼,“谁要你舔,擦一擦,贴个止血贴,还没走出这个门就痊愈了。”   宴卿自己把头发弄了一下,看着已经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又看了看头上的止血贴,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   单重华得到了夸奖,笑得很明艳,宴卿看着他,恍如隔世。   本来心情好了一点点,宴卿突然又沮丧起来了。   单重华明显感觉到宴卿的情绪变化,不解到坐在他面前,轻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   宴卿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宴卿却说得很艰难,眼里突然蓄了泪珠,他的记忆里已经忘却了那些痛苦,可他的身体,他浑身的细胞还替他记着。   宴卿双手插进发里,有些痛苦地弯下腰去,双肩有些发抖,空洞的眼里不断淌出眼泪,低声啜泣。   单重华被这一突变弄得手足无措,有些慌张地想要摸摸他的肩,却又担心刺激到宴卿。   “宴卿……你,你冷静一点,不要想了,忘了就忘了吧,别想了。”   宴卿抱着头,从座位上缩到了地上,头痛欲裂,用额头撞了一下地板,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单重华抬起头,看着突然前来的洛璃,他很有预见地将手垫在了宴卿额头下。   “洛总?你怎么突然来了?”   洛璃现在没时间说,只让单重华先出去一下,单重华闻到了裴醉玉的味道,想到他也来了,就出去了。   洛璃将宴卿扶起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宴卿已经没有意识,只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头抵在洛璃胸口,轻轻撞着洛璃。   “宴卿,别怕。”   洛璃摸了摸他的背,带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亲吻他满是泪水的脸颊,一边轻抚他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洛璃说了多少句“别怕”,宴卿才勉强平复下来,靠在洛璃的肩上,缓慢地呼吸着。   “宴卿?你好些了吗?”   宴卿没有回应,只是靠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就会出现记忆错乱,理智崩溃的状况 第26章 骂骂咧咧的猫咪   洛璃很耐心地等待他缓过劲儿来,一直在安抚他。   “你……怎么来了?”   宴卿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上还贴着止血贴,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得让人心疼。   他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连带着把洛璃也弄了满身的粉尘,洛璃是有轻微洁癖的,但从来没有在宴卿面前表现出来过。   现在他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他一看到宴卿失魂落魄的样子,就什么别扭劲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听裴醉玉说,你和张冬昀闹起来了,担心出事,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洛璃今天有个项目合作的伙伴正好是裴醉玉,两人送了人之后,直接去了外面谈事情,裴醉玉接到消息快一些,直接带着他来了。   甚至在车上还在说:“梨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真看上宴卿了,你以后的麻烦事儿不会比我当初少,何况宴卿比重华更难搞一些,加上张冬昀的后台不简单,对方浸淫娱乐圈多年,人脉和手段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强。”   早在裴醉玉说这些之前,洛璃就已经在心里掂量过了,于是他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那我们加起来,能扳得赢对方吗?”   裴醉玉一笑,“那当然,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真的非他不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我心理上不支持,但如果你需要我,物质上我当仁不让。”   最后一句话狠狠击中了洛璃的心,导致这个时候洛璃抱着宴卿的手格外得重,抱得太紧,让宴卿呼吸困难,但很安心。   “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宴卿不像是会冒冒然发怒的人,洛璃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定是张冬昀过分了。   “没什么,他演技差而已,教他演了演。”   宴卿实在累得厉害了,每次闻到洛璃身上的气味就会很困倦,索性直接靠在洛璃的肩上,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洛璃实在看不下去他一身灰,把宴卿挪到沙发上,给他脱掉了外套。   单重华从外面探头进来,看着洛璃,“洛总,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们先走吧。”   洛璃很利落地剥了宴卿的裤子,抱着人走进了卫生间。   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单重华看着洛璃这么熟练的动作,一时还没想过来,愣愣地看了一眼裴醉玉。   “别看了,走走走,我俩电灯泡。”   裴醉玉拉着单重华提前下班了,走到门口才忍不住问他:“我看你对别人都爱搭不理的,怎么和宴卿分开这么久了,感情还这么深?”   单重华哼哼了两声,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那当然,宴卿在我记事之前就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就跟我亲哥一样。”   裴醉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亲哥这次怕是要摊上事了,我提前帮他盯着点。”   “嗯呐,辛苦裴哥——”   “瞎话,哪里辛苦了。”   还没逗乐两分钟,裴醉玉就接到了洛璃的电话。   而洛璃这边,才是真的辛苦。   “醉玉……你们那天晚上给他吃了什么药?”   洛璃扶着宴卿,对方趴在洗手台上吐得一塌糊涂,一边吐,一边骂单重华骗他吃毒药。   他的身体分解药物非常慢,而且也不是想吐就吐得出来。   宴卿迷糊地撑着头,拧开水,洗手洗脸,嘴里全是药味儿。   洛璃听着电话那边裴醉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那你们给他吃了治什么的药?”   裴醉玉心里苦,宴卿是猫啊……当然是吃治疗猫咪应激的药。   可他不能说啊……   “我,我们就给他吃了点能镇定下来的药,名字我忘记了。”   洛璃松了一口气,都这么久了,不至于还有什么危害,随及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宴卿,喝点水。”   宴卿抬起头,就着洛璃的手,微微仰着头,眼神迷离,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又吐进了洗手池。   “有没有好一些?”   洛璃扶着他的胳膊,让宴卿挂在他肩上,把人搁在了浴缸里,避开了头上的伤,给他洗了个头发,又冲了冲身体。   被热水泡湿之后,宴卿才真正回过神来,仰着头看向洛璃,热气蒸腾之下,他的视线更加模糊,不由得眯了眯眼,“洛璃?”   “嗯?”   这好像是宴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洛璃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看着宴卿水润又迷离的眼神,洛璃忍不住靠近了他,垂着眼,顺从内心,摸了摸他的额头。   “可能是因为……我有点担心你。”   洛璃其实想说,因为我喜欢你,可他拿不准宴卿的性情,不敢轻举妄动。   宴卿闭了闭眼,洛璃瞥见他嘴角的笑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又不会死。”   “胡说。”   洛璃捂住了宴卿那张口无遮拦的嘴,而后拉着宴卿站起来,让他自己擦干净了,把衣服穿好。   宴卿坐在浴缸边上,慢吞吞地擦干自己,而洛璃早就出去了。   洛璃在外面深呼吸着,喝了一大杯冷水,才把脸上的热度和身体的燥热平复下来。   他对宴卿的渴望再以燎原之势膨胀,可他却连宴卿到底什么性向都不清楚。   事实是,关于宴卿个人的任何信息,都是谜团,没有任何人知道。   除了知道他脾气不好,容易急躁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洛璃摇了摇头,确实很难搞啊……   “洛璃……”   宴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洛璃连忙回过身,看到已经收拾整齐的宴卿靠在门框上,神情疲惫。   “怎么了?”   洛璃靠近了他,而后对方很主动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我有点晕乎,看不清东西。”   如果宴卿神志更清醒一些,就能感受到胸膛下的那颗心脏在如何蓬勃地跳动着。   洛璃很高兴宴卿这么需要他,搂着他的腰,矮了矮身子,把人抱了起来,从后方去了停车场。   宴卿趴在洛璃的肩上,感觉实在是太安心了,脑子里的那些痛苦记忆又开始自我放逐。   缓缓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一直走在坑猫哥哥的前沿   卿卿:骂累了,要歇会儿 第27章 猫咪哭泣   洛璃抱着宴卿回了家,到门口的时候,宴卿才醒了过来。   看到熟悉的地方,宴卿转过头,在洛璃的侧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双臂收紧,很舒服地用手掌捏着洛璃的肩。   “醒了还要赖着我?”   洛璃手有些酸了,但是他总感觉,宴卿好像又瘦了,摸了摸他的腿,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不是他的错,但他心里却酸疼着。   “不想下来,你抱着好舒服。”   宴卿又往他肩上靠了靠,洛璃的身形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就算是经常健身和运动,也没有很多肌肉,穿上衣服很显瘦,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宴卿老是说他抱着舒服。   他最近应该没有长胖吧?   洛璃开了门,鞋子也没换,先把宴卿放到了床上,正要离开,就感觉到手被人拉住了。   转过头,宴卿眯着眼,正用一种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洛璃心里没由来地一紧,连呼吸的时候,胸口还抽痛了一下。   “怎么了?”   洛璃直接踢掉了鞋子,侧身躺在宴卿身边,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额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宴卿摇了摇头,很困倦,但不想睡,“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洛璃一笑,也轻声问他:“不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宴卿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后又眯了下去,“是吗?我忘记了。”   洛璃无奈地重新说道:“因为我担心你啊。”   宴卿趴在床上,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依旧抓着洛璃的手不放。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洛璃又笑了,感觉有些异样,但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好像这个问题你也问过我。”   “哦……又问过了啊。”   宴卿看上去非常累,非常乏力,已经抓不住洛璃的手,洛璃有些心疼地靠近了他,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那你又为什么放任我接近你呢?”   洛璃知道,宴卿很厌恶和别人接触,最讨厌不必要的社交和交友,可他不断地小心试探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宴卿拒绝过。   也让他感觉越来越有希望,吃着一点点糖丝,渴求着更大的糖块。   宴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暖光下,宴卿眼底的乌青变得很浓厚,看上去可怜极了。   洛璃以为他睡着了,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复,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了一声轻若鸿毛的话。   “你的味道,很熟悉,很让我安心。”   洛璃身子一僵,转过身,看向双眼紧闭的宴卿,俯下身,“我的味道?”   宴卿点了点头,将半张脸都陷进洛璃的枕头里,“像我的药。”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不解,“什么药?”   这下又等了很久,宴卿呼吸平稳,好像是真的不会等到答复了。   但洛璃已经不着急走了,揉了揉他的脸,却在下一秒吃惊地发现指尖微凉。   他刚刚不自觉地抚摸了宴卿的眼角,恰好接住了一小滴眼泪,凉意从他指尖蹿到心坎里。   洛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句模糊的话:   “救命的药。”   洛璃指尖一颤,一种浓烈的酸楚涌上鼻尖,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有想哭的冲动。   洛璃捏着柔软的帕子,将宴卿眼角的泪痕拭去。   洛璃一直看了他很久,直到手机突然振动一下,他才退开了身子,看到裴醉玉发来的微信。   【裴】:最近小心一点,张冬昀被打的事情传开了,当时有人拍了视频,对宴卿影响不好,我给压下来了,没翻起浪来。   往上翻还能看见几个失效的语音通话,应该是之前他没注意到。   【洛】:好,我们再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揭过去,问题应该不大。   裴醉玉回得很快。   【裴】:嗯,你在忙什么呢?难得啊,都没秒回我。   洛璃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睡觉的宴卿,抱着手机敲字。   【洛】:陪宴卿,他状态不是很好,你有什么熟悉的心理医生吗?水平高的那种。   【裴】:啊?这我还真没办法,这种事情太隐私了,我不熟悉的不敢介绍给你。   【洛】:没事,那我等我认识的人回国,应该不急。   洛璃丢开了手机,简单洗了个澡,回到床上的时候,发现宴卿又缩成一小团,呼吸不太稳。   洛璃爬过去,跃过他的肩头,看到了枕头上一块块湿掉的痕迹。   洛璃贴着他的后背,把他环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人轻微的啜泣。   到底是怎样的悲痛,能够让宴卿这样感情淡薄的人,伤心到睡着了都会忍不住落泪?   “为什么丢下我……”   一声呓语模糊地在洛璃耳边响起,洛璃没有听清,于是凑近了宴卿,双臂撑在他身侧,把他整个罩在自己身下。   然后就听见宴卿一直在低声重复这句话。   带着浓厚的哭腔,以及被绝望笼罩的悲伤。   洛璃没办法帮他,只能伸手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泪珠,随及抹了抹他睡得有些潮湿的额发。   看着宴卿皱着眉的样子,洛璃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宴卿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   他总是被宴卿优越的外表迷惑,忽略了宴卿的眼神。   即使是在笑,但眼神里总是融着隐秘的悲伤。   洛璃原先以为是他笑得太傻,才给他一种细微的异样感,而今看到宴卿的眼泪,他才恍然大悟。   宴卿好像从来没有很开怀地笑过。   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结合那句话,洛璃不免想起了那天他们在车站里枯等两小时的事情。   为什么要丢下他?   让宴卿如此介怀,如此难以释怀的人,到底是谁?   洛璃有些心疼他,更有些嫉妒那个抛下宴卿的人,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而宴卿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身上的洛璃,缓缓睁开了眼睛。   突然四目相对,洛璃有些尴尬,收回了手,“你怎么了?突然哭起来了。”   “我……我什么时候哭了?”   宴卿揉了揉眼睛,眼睛确实很涩很胀,但眼泪早就都被洛璃擦掉了,宴卿这个时候什么也没摸到。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我没有 第28章 吃一吃   洛璃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宴卿也追着往他那边动了动,伸手抱住洛璃的脖子,贴着他闭上了眼。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亲昵,亲昵到让洛璃欣喜若狂,只愣神了一下,就回抱了宴卿,把人揽在怀里,轻抚他的腰背。   而宴卿毫无自觉,往洛璃脖子上蹭了蹭,手掌无意识地抚摸他的肩,捏来捏去。   连着腿也挤到洛璃大腿内侧,轻轻地磨蹭着。   动作很细微,却让人感觉很暖。   “不许再走了……岑……”   在极度安静的夜晚,这句话仿若惊蛰之日的雷鸣,震耳欲聋。   洛璃浑身一颤,宴卿在说什么……   难道那个人姓岑?   洛璃抱着宴卿的手有些颤抖,最终从他身上移开了。   这样的感受,让洛璃想起年幼的时候,他捧了一碗鲜甜的鱼,小心翼翼地品尝了几口,却突然被尖利的刺扎中了柔软的口腔。   洛璃感觉呼吸有些不畅,缓慢推开了宴卿,坐起身,靠在床头,双目赤红,看着睡得很沉的人,而对方还向他伸出手,想要他抱。   洛璃深呼吸了三旬,给宴卿盖好了被子,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走进了客房。   这一分开就再也睡不着了,洛璃靠坐在床头,细细在脑子里思量和宴卿相关的人,姓岑的只有两个人:岑凯铭姐弟。   岑姐和宴卿相识很晚,能够产生这么大的情感羁绊的可能性很小,可如果是岑凯铭……   宴卿早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出版社编辑,偶尔画一些没人看得懂的画,文字很简洁残忍,多美的物件都能被他扭曲成恶欲,却给人一种让人窒息的浪漫。   直到几年前,宴卿偶然被陈导发现,才让璞玉不至于蒙尘。   也正是这一次,名校毕业,留学归来的岑凯铭,受邀参与陈导的电影制作。   宴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和岑凯铭,一起作为编导共事。   当时有多少人质疑过陈导的决定,后来电影爆火的时候,就有多打脸。   如此算来,宴卿和岑凯铭一起共事也不过五年而已。   洛璃双手抱头,感觉很无措。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顶着高风险做项目的时候,洛璃从来没有慌乱过,遇到涉事项目时,他也能冷静处理,争取损失最小,收益最大。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毫无边际可言的猜想而心乱不已。   不对。   洛璃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简约的灯,宴卿和岑凯铭有分开过吗?   洛璃摸摸下巴,除却工作必须的分离,他们两个好像一直都在同一间工作室里待着,天天朝夕相对的。   哪里有抛弃过宴卿的行为?   洛璃想不通,一坐就坐了好几个小时,抬手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   洛璃摇了摇头,想要强迫自己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抛开,先睡一觉才是正经事,他翻身到床头柜里摸了一瓶褪黑素出来,打算吃两颗,却听见了隔壁主卧的异响。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洛璃心里一紧,赶紧跑了过去,一进门,宴卿趴在地上,已经慢慢扶着床站了起来,脸色发青,转头看到洛璃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宴卿弯着腰,扶着床,好像没什么力气,眼神也很空洞,看上去并没有完全清醒。   听着他低声喃喃,洛璃感觉很心酸,这些话……是宴卿在对他洛璃说呢?还是透过他,在对那个抛弃他的人说?   尽管心里别扭,洛璃还是走了过去,把他扶到床上,宴卿呆呆地坐着,看着洛璃的腰肢,很自然地伸手抱住,将头靠在他的腹部。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宴卿的声音很低微,很柔软,和平时那个张牙舞爪的他完全不一样,洛璃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抬起手,摸着他的后脑勺。   而他这个动作很好地安抚到了宴卿,宴卿在他肚子上蹭了蹭,呼吸着洛璃身上的气息,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你为什么不见了?”   宴卿抬起头,流淌着迷雾的双眼看着洛璃。   这个眼神让洛璃无所适从,他很想和宴卿分开,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和他紧紧抱在一起。   好像可以抱一辈子,好像抱多久都不嫌多。   “我......出去接了个电话,担心吵到你。”   宴卿这个时候很困倦,很容易就被说服了,拉着洛璃躺回床上,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洛璃的身上,手又不听话地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洛璃这个时候也是真的困了,在宴卿规律地按揉之下,居然缓缓睡着了。   宴卿迷糊地靠近了洛璃的胸膛,张着嘴,将他松垮垮的扣子给咬开,用额头将衣服顶开,毛茸茸的头钻进了洛璃的胸膛。   暖呼呼的气息洒在洛璃身上,温热酥痒。   不知睡了多久,洛璃猛然惊醒,梦见自己掉进了深渊,被一群饥渴难耐的食人鱼包裹着,被啃食殆尽。   洛璃醒了之后好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   “唔......?嗯呜......”   洛璃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他动了动被宴卿压麻的半边身子,也正是这个时候,宴卿的头从他身上滑到枕头上,胸部的拉扯感和令人尴尬的声音才让他明白!   “你!你怎么可以......”   洛璃撑起身子,浑身燥热,摸了摸自己被咬肿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   而被推开的宴卿没有清醒,只是砸了咂嘴,温热的手还搭在洛璃的肚子上。   洛璃声线发抖,这个事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这件事情。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宴卿在......一边吃,一边捏来捏去。   这简直太奇怪了。   “嗯......被子翘起来了,好冷。”   宴卿扯了扯被洛璃带走的被子,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洛璃心有余悸,不敢靠近他,只是把被子掖好了,就偷偷下了床。   洛璃借着月光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之后才开灯,站在镜子前,洛璃看见他的睡衣被咬掉了两颗扣子,还有两颗要掉不掉地耷拉在外面,敞开的胸膛上,左胸红肿不堪,右胸上有好几道划痕,没有破皮,只是看着很吓人。   “这个家伙真是......属狗的吗?又啃又咬的。”   洛璃取出医疗箱,用棉签沾了药,将红肿的地方和划痕都涂了涂,又用冷水拍了拍高热的脸,才缓慢回到了床上。   一到床前就看见宴卿闭着眼睛在枕头边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他。   洛璃将衣服整理好,但是少了两颗扣子,大片胸膛还是裸露在外面,洛璃摸了摸他乱晃的手,被宴卿一把抓住。   洛璃重新躺下之后,宴卿又黏了上来,甚至轻车熟路地往他衣服里拱,洛璃都没想到他业务已经如此熟练,都没来得及拉他,他就又凑到胸口去了。   “咳!呸!”   宴卿咬了一口药膏,难受地在洛璃身上蹭来蹭去,满嘴的苦味可害苦了他敏锐无比的味觉。   【作者有话要说】   噫……噫……今天的猫咪需要海星助力 第29章 居然没有反应!   洛璃看他这皱眉委屈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把衣服拢好,把宴卿给隔开,不让他靠近。   所幸后半夜宴卿没有再乱动,睡得很安稳。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宴卿还是出现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在一起贴得很暖和,洛璃摸了摸他的头,可能世界上没有比现在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   洛璃想要小心地退开,毕竟早上总会有一些令人尴尬的反应,但是宴卿抱他抱的很紧,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洛璃轻轻抽了好几下,也没有抽出来。   反倒是手背又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洛璃身子一顿,看着宴卿睡得那么香,应该暂时不会清醒,又试探着将手贴到了那个地方。   嘶……   洛璃奇怪地皱眉,不相信地又轻轻摸了摸,甚至挑弄地揉了揉……   嘶……   奇怪了啊。   洛璃眨了眨眼,秉持着关心宴卿身体的念头,又用手掌包裹着对方,轻柔地抚慰了两下。   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洛璃眼尾一挑,正沉浸在震惊之中,手都忘了收回来,而宴卿被他弄得不太舒服,曲起左腿,并了并腿,将洛璃的手夹在了那尴尬的地方。   洛璃往下一看,再想抽出来……好像变得非常困难了。   洛璃看着那个没有任何反应的地方,被宴卿夹着的手正好包裹着那温驯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尺寸不小,可是……   如果没有反应的话,不论大小,都太可怜了。   “嗯……洛璃……”   洛璃转过头,手里一抖,不小心捏了一把,宴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腿叉开了,“嗯?你在干什么呢?”   宴卿迷迷瞪瞪地看着洛璃,刚刚被抓了一下,那里有些不舒服,他不太自在地把腿曲了起来。   “没什么,你抱着我的胳膊,腿夹到我手了,刚刚拔不出来。”   宴卿没有细究,点了点头,困倦地耷拉着眼睛,洛璃松了一口气,拿了衣服换上,回过头,宴卿还在发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醒醒神啊?这是怎么了?”   洛璃捏了捏他的脸,宴卿抬起头,一脸睡意朦胧,“又要上班……不想去……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为什么要上班……”   宴卿委屈巴巴地一头栽进被子里,洛璃笑着把他拉起来,利索地扒掉了他的睡衣,把一件摸起来非常舒服的白色毛茸茸开衫递给他,又塞给他一件白色衬衣,“先穿这个。”   宴卿不情不愿地套衣服,穿好了之后才听见洛璃突然说道:“上次的医生找我,希望你再去复查一下。”   “啊?为什么要复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宴卿提着裤子,发现有点大,走两步可能会掉。   洛璃诧异地靠近他,手指捏着裤头一比,居然足足宽了小半个指节?!   “你上次还能穿的,怎么突然瘦这么多?你这还叫没事?。”   洛璃赶紧又去衣柜给他找了一条小半号的裤子,穿着居然刚刚好。   洛璃感觉很奇怪,拉着宴卿和他一起站在落地镜前,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宴卿的身高。   “你……你原本多高来着?”   “我不知道。”   宴卿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洛璃,不明所以。   “我感觉你之前好像比我高个两三厘米,怎么现在感觉没有之前高了?”   宴卿歪了歪头,靠近了洛璃,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用手划了划。   “差不多的嘛,大惊小怪的。”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身高之类的,感觉自己一直和洛璃差不多高。   想起宴卿某个部位的异常,洛璃暗示着说道:“有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我真的没事……”   洛璃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拉着宴卿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带着他吃完早饭,送他去了片场。   洛璃下了车,宴卿站在车旁边,一脸萎靡,道了别,走两步后,又转回来了。   “怎么了?”   洛璃看着他蔫蔫的样子,觉得好像在送孩子上幼儿园。   宴卿走近了他,靠在他的肩上,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再见。”   洛璃真的觉得宴卿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得很,明明看上去很冷硬的人,做这样幼稚的事情,却反倒让他感觉特别可爱。   像一个第一次交朋友的孩子。   临走还会给对方一个拥抱。   真是太可爱了。   宴卿走了之后,洛璃也打算离开,却正好碰到拿着一瓶可乐的单重华。   一看到洛璃,单重华手滑了一下,又赶紧把掉下去的可乐给接住了,下意识往背后藏。   “洛总?早上好。”   洛璃一看就知道,裴醉玉一般不允许他乱喝东西,可乐这样的饮料,裴醉玉绝对很少碰,自然会给单重华一个定量要求。   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自己偷偷摸摸买的。   “早,你手里……”   “没什么!真的什么都没有!”   单重华光速反驳,绕过洛璃就要跑,却被洛璃给挡住了。   单重华失望地看着他,而洛璃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单重华只好商量道:“能别告诉裴哥嘛?”   洛璃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单重华喜出望外,道了谢,生怕他反悔,赶紧就要跑,却又被洛璃拦住了。   “怎么了嘛?”   单重华抱着可乐后退几步。   洛璃缓缓说道:“我可以不告诉他,但是你得帮我一件事。”   “啊?”   单重华听着洛璃低声说了几句话,有些为难,但听着这人是为了宴卿着想,还是答应了。   今天的戏份很无聊,再加上张冬昀被宴卿收拾了一顿,老实了不少,但进度非常慢。   陈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不堪入目,实在没脸去看宴卿和岑凯铭。   最终陈导犹豫再三,还是把宴卿和岑凯铭拉到了身边,看着上午仅存的几条戏。   “宴卿,你对这个角色的塑造更多,你说,如果让你选,谁最合适?”   另一个主角是岑凯铭力荐单重华,说形象很贴合,演技也不错。   但是张冬昀的这个角色,宴卿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话。   宴卿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把他演好。”   说完这句话,宴卿的情绪再次降到了低谷。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还是个孩子啦……不是真的不行 第30章 劝吃失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陈导实在没脸,只好喊了停,让大家伙们提前吃饭。   宴卿又和往常一样,打算去休息室睡一会儿,把饭点睡过去,这次却被单重华给拦住了。   “哎?哥,你哪儿去啊,要吃饭了。”   单重华拉住宴卿的胳膊,要把他拉到自己这边一起吃饭。   “别叫我哥。”   单重华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他只是顺口就叫了而已……随及耷拉着脑袋,拉着他往里走。   宴卿没什么精神地任由他拖着自己进了休息室,一推开门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儿。   “我们本来就不用吃饭,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宴卿坐在餐桌前,单手撑着下巴,不解地看着单重华大快朵颐。   “不用吃东西和喜欢吃东西是两码事啊,我吃了也没用,不能补充能量,身体会把它们溶解掉,但是它们好吃,过过瘾也是不错的,还有啊,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就很温馨啊。”   单重华给宴卿塞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又把汤和菜摆到了他面前,“快!吃!大口吃!”   今天他特意跟厨师说了,要多准备一份不热乎的菜,厨师又花尽心思才让菜冷一点,口感尽量好一点。   宴卿没胃口,看着一桌子菜,提着筷子不知道夹哪里。   “你怎么不吃啊?这个蒜蓉茄子特别好吃,你尝尝呗。”   单重华换了个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一点,宴卿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但是他真的,对吃饭这个事情总是莫名地反感。   “我真的不想吃,这些东西都很香,但是我真的没有胃口。”   宴卿放下了筷子,呆呆地坐在桌子前发呆,单重华端着碗,嚼了两下嘴里的菜,感到很担忧。   看来洛璃的担忧是对的。   虽然他知道宴卿不会因为不吃饭而饿死,但是就宴卿的情绪状况而言,真的很不对劲。   “宴卿,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也不会因为不需要吃饭,就真的什么也不吃,你以前最喜欢吃鱼虾螃蟹之类的东西了。”   宴卿听着单重华的话,感觉很陌生,这真的是他吗?   爱吃鱼虾螃蟹?   这些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很久了,久到让他根本想不起来,甚至觉得自己和单重华嘴里说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人。   “我......爱吃鱼虾螃蟹?”   宴卿用筷子戳了戳眼前的大闸蟹,却根本没有任何食欲。   单重华一一给他说,把他爱吃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可宴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真的不记得我爱吃这些东西。”   “那你尝尝啊,尝尝又不会怎么样。”   单重华把大闸蟹掰开,又递给了他一套吃螃蟹的工具,宴卿不擅长用这些东西,搁置在一边,自己打开了螃蟹壳儿,挖了两口蟹黄。   “一般般啊,我不觉得喜欢,也不觉得讨厌。”   宴卿又放下了,双手撑着下巴,根本不打算继续吃,单重华这才觉得洛璃真是奸诈得很。   他只是偷偷买了可乐被他发现了而已!居然给他布置这么艰难的任务!   他还不如赶紧回去跟裴醉玉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一定不偷喝可乐了。   “哎,那你多少吃一点啊,我们不需要吃饭,但是也会需要生活的情调啊。”   单重华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讨厌吃饭呢?   吃饭多是一件美事啊。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吃一吃饭,吃一吃好吃的零食和小吃,就能够好很多。   宴卿看着他,喃喃自语,“生活的情调?情调......”   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说过。   说过生活要有情调,不要总是千篇一律,要接触新事物,寻找生活的调味剂。   “对啊,你看我和裴哥,就经常出去吃饭,出去探店,找一些有趣的地方去玩,多有意思呢。”   单重华又悄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快吃,这个香菇可好吃了。”   “还是......还是不要了吧,我,吃了还要吐出来,一点也不好受。”   这句话更是把单重华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吐出来……!   这是什么鬼操作?   “你、你为什么要吐出来啊?你这不自己找罪受吗?身体可以自己融化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宴卿垂着头,玩着手指,“融化之后身上会散发一种饭菜味儿,闻着不舒服。”   单重华彻底被他打败了,摸了摸额头,宴卿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猫咪呢?   单重华的任务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只能沮丧地给洛璃回了个消息。   【单】:洛总,我真的没有办法劝他吃饭,他根本就不听,他说他不喜欢吃饭。   洛璃刚好结束了一场会议,这个时候裴醉玉还走在他身边,一下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框。   “这是怎么了?重华在说什么?”   洛璃看了一眼,很无奈,“我让他督促宴卿好好吃饭,他现在告诉我,他也把宴卿没办法。”   “哎,梨子啊,你这可就是碰上麻烦了,宴卿去参加任何饭局和场所,都从来不吃东西的,倒是会喝酒,你不如自己去片场陪他吃饭。”   洛璃是见过宴卿喝酒的,第一次遇见那个家伙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喝醉了酒,把洛璃好一顿折腾,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让宴卿喝酒这个事情,还是暂缓吧。   不然遭罪的还会是他。   “你等下不是要去探班吗?”   洛璃给裴醉玉递了一杯水,裴醉玉嘿嘿一笑,“对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我去不会很突兀吗?”   洛璃一向把涵养当衣服,做任何事情都会思量着一个度,一旦感觉过了那个度,就会果断把自己给收回来。   因为这个习惯,洛家给他介绍的很多对象,结局都是告吹。   他的防备心和距离感实在是太强,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突破他距离感的人,就只有宴卿。   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抱住,第一次见面就赤裸相对,甚至抱着彼此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整个晚上。   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难过……   卿卿:我不理解……   我感觉这篇可能偏日常一点,会不会看得很无聊呢? 第31章 看动画片   “你去怎么可能会突兀啊,你跟我一样都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我们去看看我们的钱到底是怎么花出去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这句话成功地说服了洛璃,虽说之前他从来都是只投资,不管人家到底怎么拍电影的。   但是现在这个借口,很好地安抚了他追求一个合理界限的心情。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什么时候去?”   裴醉玉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就是现在。”   洛璃无奈一笑,“好吧,走吧。”   说是马上就走,其实两人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点突发事件,整整耽搁了几个小时,裴醉玉火大得很,本来早就能看到单重华了,结果硬是被几个傻X合作商拦着谈项目。   要不是洛璃在这里撑场面,裴醉玉是真想翻脸不做示意了。   “梨子,幸好你在,不然我真想一拳打死这几个傻X。”   洛璃也累得够呛,真就是宁愿跟聪明人吵架,也别跟傻X讲道理。   “唉,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一听这话,裴醉玉连忙勾着洛璃的肩膀,“快走,这个时候正好能赶上他们吃晚饭呢。”   洛璃索性也不开车了,坐在副驾驶,紧紧地抓着安全带。   裴醉玉这个时候开车开得很猛,洛璃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很没有安全感。   “我再也不坐你的车了......”   裴醉玉笑了两声,洛璃被他拉着往休息室冲。   本来还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可是当离那扇门越来越近的时候,洛璃居然还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哎,走快点啊,你怎么好像不敢去的样子。”   裴醉玉拖了洛璃几下,洛璃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真的不突兀吗?”   “突兀个锤子突兀啊,你来都来了,再怎么突兀都来了,别说你这个时候要反悔啊,我跟你说,晚了!”   裴醉玉直接拉着洛璃,大步走到了休息室门口,正要开门,却从隔音极好的门里听见了一些别样的动静。   “嘘——别说话,等会儿,这里面在干什么呢?”   洛璃看着裴醉玉做贼一样猫在门口,连忙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跟裴醉玉一起猫在门口。   “怎么好像有歌声?”   洛璃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是挺高兴的声音。   裴醉玉悄悄摁下了门把手,因为他提前说要来,单重华肯定不会锁门的。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猫在门口的裴醉玉和洛璃,瞬间表情管理失败了。   屋子里确实很开心,也确实有歌声,更有两个傻了吧唧的家伙,在蹦蹦跳跳。   洛璃仔细听了听,确定了,应该是某个动画片的主题曲。   裴醉玉更确定,因为他有次去接单重华下课,就看见单重华和老师的小孩一起看这个动画片。   电视里播放着《开心超人》,现在还在主题曲阶段,两个端着饭碗的家伙,正在电视机前开心地看动画片,摇摇晃晃,蹦蹦跳跳。   洛璃打算进去的时候,却被裴醉玉拉住了,低声告诉他:“别动别动,我拍个视频。”   洛璃看着他已经开始录视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夺笋啊这人......   然后也掏出了手机。   真是两个傻孩子。   等到主题曲放完,裴醉玉和洛璃一起站直了身子,收起手机,假装刚刚来,清了清嗓子。   “哎?你们来了啊。”   只有单重华转过了头,宴卿端着饭,正看得开心,怎么可能有心思理人呢?   洛璃坐在沙发上,看着宴卿专注看动画片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笑。   直到洛璃和裴醉玉*本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之后,宴卿才有一点点反应,转过头。   “嗯?你怎么来了?”   猫爬架居然又主动来找他了,真是令猫咪惊喜。   宴卿端着碗,洛璃一看就知道,他只是端着而已,里面的饭菜根本动都没动。   “我也来看看你们日常拍摄的情况,来长长见识。”   一说到这个,宴卿和单重华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   今天的拍摄也是和之前一样,非常艰难。   因为张冬昀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差劲了,陈导和岑编导,一直在不停地教导他,但是依旧无法让他演得十分到位。   宴卿就不用说了,一看到张冬昀,一想到张冬昀就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本质上,卿卿和花花一样,是个憨憨,木头美人 第32章 猫咪将军要上阵?   “这是怎么了?突然都这么消沉。”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肩,难得看见他正经忧愁什么事情的样子。   让人看了就很想帮他扫除一切困难。   宴卿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饭碗搁在桌子上了,单重华递给洛璃一块小饼干,说道:“拍摄不太顺利,那个张冬昀太差劲了。”   裴醉玉清了清嗓子,示意单重华注意措辞,“这人来头不小,得罪了,还真不好收场。”   这个时候宴卿才看向裴醉玉,“什么来头?”   裴醉玉捅了捅洛璃,“那你得问他了,那人的表面靠山就已经很厉害,靠山背后的靠山,还和梨子有不小的关系。”   宴卿又把视线移到洛璃身上,洛璃有些为难,他也是听裴醉玉说了之后,一合计,才发现关窍。   “是我大哥,洛瑜。”   众所周知,洛璃是洛三少,而洛家大少爷则是圈子里不敢提及的狠人。   和洛家闹掰之后,早早就从洛家搬离。   洛璃的大哥,和他差了八岁,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这么多年手里就没干净过。   洛璃都快要不记得这个大哥长什么样子了,但他幼时,洛瑜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在洛璃五岁之前,生活就没有平静过,故而他对他这个大哥,讳莫如深。   “是洛瑜……那怎么办,我看陈导的意思,是想要换人了。”   宴卿十指交错,有些不安地扣着手指。   如果张冬昀背后的靠山真的是洛瑜,他们换掉张冬昀,就绝对会被洛瑜认为是洛璃在向他挑衅。   可……如果不换掉张冬昀……   这部电影绝对会砸在他手里。   宴卿紧紧抓着手,一想到这部电影会被毁掉,宴卿情绪陡然就激动起来,双手克制不住地发抖,指甲没入了肉里。   见状,洛璃赶紧握住了他的手,“还有办法可以想的,先别急。”   几人简单吃了个晚饭,宴卿提着筷子,就吃了两口白饭,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丢下筷子出去了。   洛璃看着宴卿离开,转过头去问裴醉玉,“你有没有感觉,宴卿有时候很不太一样?”   裴醉玉端着碗的手一顿,讪笑道:“有吗?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反正都是一样不好相处。”   洛璃又去看单重华,“你和他关系那么铁,你觉得呢?”   单重华脸埋在碗里,用大口吃饭掩饰心虚,“我……我也看不太出来,反正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洛璃只好一个人郁闷,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吗?   他总感觉白天的宴卿和晚上的宴卿不一样,性格,举止,言辞,都非常不一样。   白天的时候更刻薄,不耐烦,烦躁,不安,却也相对成熟一些。   晚上的时候性格会柔软很多,黏人,甚至有点爱撒娇。   洛璃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坐了两分钟就放了碗筷,也走了出去。   宴卿直直奔着陈导去,而陈导今天居然没有在休息室吃饭,宴卿转悠了两圈,没找到人。   最后还是路过一个打杂的人员,宴卿拉着人家问了两句,才知道,陈导今天气得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监视器前面看拍好的片子。   宴卿走到陈导身边,陈导不知道抽了多少烟,身边绕着浓浓的烟雾,宴卿轻咳了两声,喉咙和鼻子都不太舒服,但没有离开。   “怎么了?”   陈导听到他咳嗽,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宴卿坐在他身边,看着监视器里自己的画面。   陈导居然是在反复看他教张冬昀演的那一段。   “宴卿,你觉得谁能演好这个角色。”   陈导的嗓子很沙哑,眉头皱得很紧,他的直觉不会出错,在看到这个画面的一瞬间,他心里就已经难以违抗,但他深知他所想十分荒谬。   宴卿沉默良久,“没有人能演好。”   “真的?你在写这个角色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人?”   陈导看着宴卿的侧脸,他总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脸上血色很淡,眼底乌青很浓。   不正是他笔下的这个角色吗?   “没有,没有人能演好他,我都不记得了。”   这话说得很莫名其妙,陈导听不太明白,却也只是摁住了心思,没有往题外话上问,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宴卿聊着。   最后陈导还是忍不住了,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想要换角,但是这个事情一旦出了,不会有第二个演员敢接这个角色是其一,其二就是,换上去的人必须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角色,宴卿,你觉得呢?”   宴卿没有反应,依旧看着监视器里的自己,舔舐着指尖殷红刺眼的血珠,“陈导,你心里有人选吗?”   “有,但是,他不一定答应,再者,我们得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   陈导也看着镜头,视角已经切换到了单重华的戏份,监视器里的刀光剑影擦着他的眼角划过,翻卷着的血色红绸浪潮一般从头盖下。   “你心里属意谁?”   宴卿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镜头里惨淡又鲜活的画面。   “宴卿,你真的不明白吗?”   陈导侧过头,宴卿挑起眼尾,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我是最演不好这个角色的人。”   “瞎说,你分明就是他。”   陈导将手掌搭在宴卿的肩上,“宴卿,你笔下的他,我怎么看都是你。”   宴卿轻轻地笑一下,脸上的笑意很淡薄,淡薄到下一秒就会被揉碎在风中,卷着花瓣的清香,被吹往不知名的方向。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谁也成不了谁。”   宴卿的手不自觉掐着手背上的薄肉,肩膀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掌心温暖到极致的热意,顺着双肩缓缓流淌进心壑,抚平了那些刺起的焦躁和不安。   洛璃的声音从宴卿头顶传来:“陈导,如果真的要换角,会引起第三方投资方的撤资吧。”   “嗯,对方肯定不会再支持拍摄。”   这部电影本来就不受市场的偏爱,更不知道发出去会有怎样的影响,敢注资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再失去一个投资方,绝对是雪上加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卿卿是呆呆喵   卿卿:喵呜,交出海星 第33章 猫咪的“亲吻”   宴卿和陈导一样明白,这部剧的导演班子已经算是顶配,但是题材却连过审都很困难。   即使过审了,也可能会面临被下架,被封禁的结果。   而陈导和宴卿,是唯二的两个坚定要把这部电影拍下来的人。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陈导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呼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宴卿的肩,“如果真的让你来,你来吗?”   宴卿本来要站起身离开,听到这个话,脚下一顿,垂着头想了很久,久到陈导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   “我来。”   陈导夹着烟,抬起眼,看向宴卿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陈导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上浮现笑笑意。   “说到做到。”   “当然。”   宴卿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洛璃。   “你怎么跟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话音未落,宴卿拉着洛璃的胳膊,离开了陈导的视线。   “我看你情绪不太好,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洛璃偏了偏头,看到宴卿脸侧印了一块灰尘,抬手给他抹去了。   “没事的,过会儿就好了。”   宴卿难得会跟人解释,虽然神情淡淡的,但也给洛璃很大的鼓舞。   “是因为张冬昀的事情吗?”   “嗯,很不好处理,还有你大哥的事情,也是个麻烦。”   宴卿说话很直,没有考虑到这个话可能会冒犯到洛璃,所幸洛璃对宴卿很包容。   两人站到片场之外,天黑之后这里更加阴暗,也让两人的交谈有一种隐秘的感觉。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如果你们担心对方撤资,我可以和裴醉玉多出,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宴卿的脸隐在阴影里,侧目的时候,眼眸里光华流转,仿若寒山之巅的星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再签一些合同,你想怎么用我,就怎么用吧,作为给你的补偿。”   听到这个话,洛璃忍俊不禁,很想抬手摸摸他消瘦的脸,“我自愿的,不需要补偿。”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就和你跟裴醉玉一样?”   洛璃哽了一下,实在不敢想他和裴醉玉,怎么可能和对宴卿一样呢?   “嗯......不完全是,你是特殊的朋友。”   “特殊的?”   宴卿歪了歪头,他写的剧本多是偏文艺,对情情爱爱的描写很少,多的是各种尖锐的矛盾和冲突,以及矛盾和冲突之间迸溅出的血腥浪漫。   他也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很少去看电影,也很少去看别的作品,多半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隐约明白洛璃的情感,但一旦触及这种情感,他就好像被丢进了一个透明的套子里。   变得迟钝,变得呆滞,变得开始选择逃避。   他放任自己变得痴傻,变得麻木,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回应。   “嗯,在我心里,你是很特殊的人。”   “有多特殊?”   宴卿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往洛璃身上靠,站到了他背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抱着怀里这个舒服的猫爬架,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都松弛了。   洛璃还没来得及说,陈导那边就开始叫人了,宴卿在他身上蹭了蹭脑袋,“晚上再说吧。”   “嗯,你先去忙吧。”   洛璃看着宴卿走远,侧目就看到裴醉玉一脸兴奋地走过来了,“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裴醉玉掏出手机给洛璃看,“刷微博,笑死我了,我把他俩摇摇晃晃看动画片的视频发上去了,评论区能把我乐死。”   洛璃记得以前裴醉玉很高冷的,从来不会发什么微博,现在倒好,时不时就要蹦出来秀两下。   在心里吐槽了一两下,洛璃还是很配合地把头凑了过去,看着裴醉玉的手机屏幕。   【新的CP已经出现】:吼?那个跟老婆一起蹦蹦跳跳的憨瓜瓜是谁?   【提头吃粮】:好可爱啊,没想到撕开高冷的表皮之后,老婆是个小奶豆。   【让我看看谁在涩涩】:诶?奶豆的好朋友都是奶豆!   【哎!老婆!】:所以......旁边的那位,我可以抱走吗?   ......   “这群小姑娘真是,这些话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洛璃忍俊不禁,看着评论区里的那些言论,和裴醉玉笑得脑袋抵在一起。   两人笑了一会儿,裴醉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哎,走走走,跟我去片场后面偷看,陈导刚刚是喊宴卿去教张冬昀跳舞。”   “啊?宴卿还会跳舞?”   裴醉玉斜眼瞧了他一眼,“我听重华说,宴卿比他跳得更好一些,就是不怎么跳而已,快走,就是少才要赶紧去看。”   洛璃被裴醉玉拉着走到了片场后面,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人群外,伸着脖子往里看。   这个时候并没有开始教张冬昀,陈导让人先把宴卿编舞的各个角度都拍一遍,宴卿就没有刻意放慢动作。   他不想看见张冬昀,就拉了单重华过来,站在旁边充当工具人。   纯白色的纱球绕着宴卿细瘦的腰肢,随着手间柔软的动作,如游龙,似戏鱼。   宴卿没有换上舞衣,只是单调的一身黑,却比穿上任何飘逸的舞衣都要勾人。   白嫩的腰线在宴卿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动作里若隐若现。   在这一刻,洛璃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听得见自己蓬勃的心跳声。   宴卿绕着站在一边的单重华,像是把他当作了自己想要献舞的人,在一舞结束之后,贴近了他,坏心眼地抬了抬下巴。   在一切光源的背面,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借位吻。   裴醉玉:!!!   洛璃:???   单重华僵硬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宴卿露出一个嘲弄的笑,他下意识抿住了嘴唇。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亲下去吧?憨货。”   宴卿丢开纱球,觉得索然无味,缓缓走下台,单重华尴尬地动了动胳膊,跟在宴卿身后。   “哥、呸,宴卿,我没有那样想。”   “那你抿嘴巴干什么?”   宴卿斜了他一眼,单重华被他一看就浑身一激灵,总感觉那双猫眼传来的视线跟长了刺一样。   可能是小时候被宴卿欺负多了,到现在都保留着以前的习惯。   宴卿回过头,就看到了两个人,洛璃和裴醉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们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故意惹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叫哥……   卿卿:就是皮而已   梨子and玉玉:……我这颗心已经醋成八百瓣儿了   不会有人看到这里……还没有关注泥泥吧……快关注~ 第34章 猫咪的柔弱   裴醉玉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恼火得很。   而宴卿很少去关注别人的情绪,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很快得到回话,就自己转身离开了。   今天晚上的部分剧情估计需要修改一下,他得去编剧组那边开会。   宴卿去开会,单重华要拍戏,洛璃和裴醉玉两个孤家寡人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走在电影城外的人行道上。   “你大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裴醉玉掏了根烟,叼在嘴里,从洛璃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打火机。   “没想好,如果真的换角,我可能会在此之前选择撤资吧,表明我没有要跟他对上的意思,但是以后通过你注资。”   裴醉玉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个办法是最能和平解决问题的,但很快,两人都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洛璃最先想到了,“当初合作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那人背后是我大哥?我们摸查得那么透彻都无法发现,而现在又这么轻易地表露给我们看。”   秋叶静静地飘落,洛璃捏了一片在手里,捻着枯萎的根茎,让叶子在手里转动。   “洛瑜的心思太难猜,又不好惹,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既然亮明身份,应该不至于会大动干戈。”   两人在电影城外转悠了两圈,裴醉玉接到了单重华的电话,说是可以回去了。   他们小两口走了之后,洛璃站在门口,左等右等,没等到宴卿。   洛璃再次走近电影城,这个时候收工的收工,乒乒乓乓乱成一团,洛璃找了很久,才在会议室旁边的厕所里找到了宴卿。   “宴卿?你怎么了?”   宴卿蹲在洗手池前,十指深深陷在发根,悄无声息地攥紧了头发,双肩轻微地颤抖着。   “宴卿!”   洛璃来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想要安慰他,却被宴卿突然扑住了,洛璃惊诧地看着宴卿扯坏了自己的衣襟。   宴卿呼吸急促,好像喘不上气了一样,洛璃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宴卿也出现过呼吸困难的症状。   洛璃只好顺从他,让他放松警惕之后,将人面对面抱了起来,走到了休息室里。   宴卿扯开了洛璃的衣襟,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子处,双手紧紧抱着洛璃,狠狠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像是缺氧的人抱住了氧气瓶。   “不够……怎么都吸不够……好难受。”   宴卿在洛璃怀里蹭来蹭去,洛璃被他抱得紧,还要腾出手来给他找药,好几个包都翻了一遍,根本没有找到上次看见的药。   “你的药呢?”   洛璃给他顺气,感受到他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以及身体的轻颤,洛璃情急之下想要把宴卿拉开。   “没有了,早就没了,你别动……”   宴卿扒在他肩上,灼热的呼吸急促地洒在洛璃的肩上,宴卿深呼吸着,像个瘾君子。   “别动……让我吸一吸。”   宴卿总感觉洛璃的气味非常熟悉,但太淡薄了,无法唤醒他对这个气味的记忆,而他原本记得这个味道,却在和洛璃初遇之后,永远忘记了。   他焦躁不安了很久,他找不到他的药了。   而洛璃替代了那个药,平时和他在一起,嗅着他的气味,又能够抚平他心里的躁动。   洛璃发现他在慢慢平静下来,也就真的不乱动了,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像摸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摸宴卿。   这样待了十分钟,宴卿缓缓恢复意识,但依旧抱着洛璃的脖子,不肯撒手。   “洛璃,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困扰你?”   宴卿的语气很低弱,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力气。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要拿开的时候,又被宴卿摁了回去,洛璃一愣,只好继续摸。   “还好,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可真好……”   宴卿闭了闭眼,又休息了一会儿,才从舒服的洛璃身上下来。   坐上车的时候,洛璃说着明天要去拍摄一个写真,需要宴卿穿上品牌方的衣服,但宴卿没什么反应,靠在窗边,好像聋了一样。   洛璃叫了他几下,宴卿神情恍惚地看着他,洛璃重复了好几遍,他也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和答应。   洛璃看了直摇头,没指望宴卿能记得他今晚说的话,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宴卿也没清醒多少。   有些呆呆地缩成一团,白嫩的脚丫子在细瘦的脚踝处轻微磨蹭,看上去很幼稚。   洛璃给这个痴呆傻傻的家伙盖好了被子,躺在他背后,躺下之后,洛璃才听见,宴卿嘴里念念有词。   洛璃拧着眉,凑近了他的后背,想要听清,却越听越模糊。   他越来越好奇,宴卿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变成现在这副时而正常,时而呆傻的样子。   洛璃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捋着他的头发,直到宴卿转过身,拉着洛璃的手,垫在脸侧,精致小巧的脸在洛璃的掌心里蹭了蹭。   乖得不像话。   宴卿抓着他的手,漂亮的双眼微微合着,呼吸有些急躁,好像不太高兴。   洛璃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疼,知道他现在眼里什么也看不到,洛璃大胆地伸出手,贴在他脸上,时不时地轻抚他。   就这样陷入沉睡。   半夜,洛璃又被宴卿弄醒了。   这次洛璃惊醒得更彻底,因为宴卿太用力了。   洛璃几乎被他捏得喘不过气来,一睁眼就感到左胸一阵阵酥麻钝痛,宴卿叼着他胸口的肉,野兽一样啃噬着。   宴卿趴在他身上,一只罪恶的手贴在他的肩头,仿佛入夜后,危害人间的撒旦,恶魔的爪牙摁住了脆弱的人类。   “宴卿!你!”   洛璃扣住他的双肩,想要把人扒拉开,却听到了宴卿呜咽的哭声,好像被人欺负了,委屈到了极点。   “不要推我……”   他口齿不清地哼哼了两声,额头抵着洛璃,脸色红晕,气息温热,因为洛璃推开他,眼角沁出了细小的泪珠。   洛璃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很心软地放开了他,任由他摆布去了。   洛璃忍着身体里流窜的、蚀骨锥心的痒,无可奈何地仰躺在床上,垂眼就能看到宴卿趴在他身上“大快朵颐”。   宴卿好像玩得非常开心,嗓子里蹂躏出专属于猫咪的、开心的声音——让人感觉在撒娇的咕噜声。   听得洛璃浑身酥麻。   洛璃看到宴卿修长的手指将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红印,面皮顿时烧红,撇过脸去。   宴卿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了很久,洛璃实在被他弄烦了,捧着他的脸,要把他拔开,“宴卿!醒醒神,别、别这样了。”   “唔……我不……”   宴卿被他抬起脸,迷糊的双眼里饱含珠泪,脸颊绯红,挂着泪痕,一开口就又掉了几颗泪下来,滑到了洛璃的指尖,温热,又沉重。   再次把洛璃好不容易硬朗起来的心砸得软烂不堪。   “不要推我,你不要推开我……”   洛璃被他痛苦又难过的表情吓得连忙收回了手,宴卿贴着他的胸膛,没有再张嘴,只是止不住地掉眼泪。   把洛璃的胸口哭得全是泪痕。   “哎?你、别哭了,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推你了,不推了好不好?”   洛璃摸着他的后脑勺,把这个表面冷冰冰,实则又软又爱哭的家伙抱在怀里揉。   被他抚摸了很久之后,宴卿才缓过劲儿来,这次力道小了很多,手软软地揉搓着。   猫爬架真好,还能踩。   洛璃叹了一长口气,抚摸着宴卿的背,轻轻拍着,妄图把宴卿给拍睡着。   终究是他想多了,宴卿很快就睡着了,又开始说梦话,嘀嘀咕咕的,一句也听不懂。   洛璃把他往上抱了抱,凑近他的脸,想要听听他在说什么,而对方只是重复着三个字:   “猫爬架……猫爬架……猫爬架……我的猫爬架……”   洛璃闭着眼睛深呼吸,想要平静一下,动了动身子,而宴卿生怕他走,连忙和他贴得更近,热度陡然翻倍,洛璃决定直接装死吧。   反正逃不开了。   就在洛璃自暴自弃的时候,腿上多了点温热,夹杂着一点点冰冰凉凉的东西。   洛璃诧异地微微撑起上身,和他贴得更近,打扰到了猫大爷睡觉。   宴卿陡然转过头,生气地咬了洛璃的锁骨一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嗯……”   宴卿蹙着眉头,嫣红爬上眼角,手指再次陷入洛璃的胸口,透露着恼火的呼吸声更大了些。   洛璃抱着他的腰身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顿时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到另一个世界去。   他之前担心宴卿是ed,属于是瞎操心了。   洛璃看着湿痕,以及自己腿上的冰冰凉凉,又看看趴在怀里似睡非睡的宴卿。   洛璃无措地看着腿上的乱象,以及彼此那令人无语的地方,宴卿更严重,简直是说出来都过不了审的程度了哎!   以至于我们洁身自好的洛总啊,真的很想挖一条大大的地缝钻进去,免得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抓起来、锁起来。   让洛璃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四个字:水满则溢。   当然,这里的“水”,要替换成另一个令人尴尬的字眼。   洛璃感觉胸口的压力小了很多,垂眼细看,宴卿已经睡着了,万恶的猫咪嘴巴终于打烊休息。   “唉……”   洛璃看看宴卿熟睡的脸,面色红润,当真是好颜色,洛璃将他转移到枕头上,认命地给彼此换了裤子,将弄脏的衣物丢掉了。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宴卿已经睡得很沉了,洛璃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又爱又恨了。   “洛璃……”   正触到宴卿脸颊的手指一顿,几秒之后才曲起指节蹭了蹭。   还没摸几下,宴卿就眯起了眼睛,迷迷瞪瞪地往洛璃身上攀,洛璃抱了个满怀,居然很快再次入睡。   换作平时,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次日,宴卿完全不记得半夜发生的事情,洛璃也没有提醒他,毕竟说起来很尴尬。   见他脑子清醒了,洛璃又重复了一遍拍摄写真的事情。   “啊?写真?怎么拍。”   宴卿捏着勺子,在碗里不停地搅拌,抬眼看着洛璃的时候,眼里满是迷茫。   “去了就知道了,正好今天岑凯铭在片场盯着。”   洛璃若无其事地提到了岑凯铭,假装不经意地抬眼去打量宴卿的表情,对方依旧呆呆的,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难道那个对宴卿始乱终弃的人,真的不是岑凯铭?   洛璃就思考了半分钟不到,宴卿那边就已经把粥搅到桌子上了,洛璃递了块帕子给他。   “你怎么不喜欢吃东西呢?这几天本来就忙,又不吃东西,瘦这么快。”   宴卿浑不在意,继续玩弄食物,“我不用吃东西啊,我是神仙。”   “唉,又说胡话。”   洛璃严重怀疑宴卿是不是有什么认知障碍之类的疾病,总是说一些不着调,又怪异的话。   “我才没有说胡话。”   宴卿嘟囔了两句,象征性地吃了两口,洛璃劝他多吃点,也不听,只催着洛璃赶紧出发。   洛璃摇了摇头,也只有在吃饭上,宴卿才会固执又坚定地选择上班。   洛璃把宴卿带到了摄影室,这里是他私人建造的专用摄影场地,整栋商业大楼的五到十层都是各种摄影场所,以及办公室。   宴卿跟在洛璃后面,好奇地看着全透明的电梯外,也不是在看风景,只是看那垂在室外的玻璃丝绦,看着让他手痒。   很想上去挠一爪子……   “到了,走吧。”   洛璃拍了拍他的肩,宴卿才回过神,乖乖地跟在洛璃身后,被他带到了一间看上去和其他场所很不一样的地点。   一进去,里面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洛总好。”   “洛总早!”   不怎么齐整的问好声一下下传来,宴卿好奇地从洛璃身后探头探脑,看着里面丰富的器材、衣物、道具,以及数不清的大牌化妆品。   真是让猫咪头疼。   宴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身手碰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小瓶子,看到小瓶子掉到地上了,他心里才舒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猫猫是什么猫猫呢?   啊……原来是过不了审的猫猫……   苦……忘记把幅度修小点了,苦 第35章 为什么要拍这种   洛璃看着地上的小瓶子,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宴卿的肩,拉着他走到化妆室,将人摁在了化妆师手下。   宴卿不太高兴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化妆师把自己弄来弄去,往脸上涂各种各样的东西。   “唉,这个黑眼圈有点重啊,好难遮。”   化妆师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宴卿的脸色实在是太差劲了,皮肤状态明明很好,但怎么化都不对劲。   化妆师苦恼地敲了敲脑袋,看向了一直在背后站着的洛璃。   洛璃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处理了一些事情,抬起头就和为难的化妆师对视了。   “怎么了?”   宴卿回过头,无所谓地说:“嫌我不好化。”   “不不不不,不是,是有一点点难度……”   他们在分析过宴卿的五官之后,原本给宴卿设计的是很精致的妆容,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适合宴卿。   他的神色太低落,尽管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但眼睛里怎么都化不开的抑郁神色,实在是和精致的妆容相悖离。   洛璃看了看镜子里的宴卿,虽然依旧漂亮,确实觉得看起来怪怪的。   “那就别追求精致了,顺着他的神色化吧。”   化妆师又想了想,当即敲定,放弃妆容的精致,追求宴卿眼里的忧郁,给妆容带了颓丧和禁忌感。   这下化完,化妆师看着镜子,才满意了。   洛璃站在宴卿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唉,看上去更不高兴了。”   宴卿抬起头,“工作,哪里高兴得起来。”   “呀!糟糕糟糕,洛总,这衣服还没换,就先化妆了。”   化妆师猛然惊醒,看向宴卿身上的衣服,洛璃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糟糕……   “咳,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流程。”   洛璃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对拍摄流程并不了解,加上他突然来了之后,这里的工作人员都陡然沉默严肃起来,大家都顺着洛总的意思,都忘了该先带宴卿去换衣服……   宴卿拧了拧眉头,越发不高兴地看着洛璃,眼神里满满的幽怨……   “要是换衣服弄毁了妆容,还得再化?”   宴卿不高兴地捏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把瓶子扒拉来,扒拉去。   “没事,我给你换,不会弄坏的。”   洛璃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宴卿斜他一眼,给他手上来了一下,自己起身走到更衣室去了。   洛璃看着他那副炸毛的样子,失笑,昨天晚上还很喜欢被摸,白天一清醒就不乐意了。   宴卿大大方方地从一堆工作人员中挤了进去,大家伙多半自动给这个传说脾气大得不得了的编剧让路。   更何况宴卿顶着一张被人欠几个亿的脸,真是谁看谁发怵。   “衣服呢?”   洛璃后脚走了进来,工作人员们瞬间更加紧张了。   工作人员A:怎么办,一个不好惹的客户加上一个高冷总裁,今天的工作也太艰难。   工作人员B:这个时候还在想要摸鱼,我是不是要被开了?   衣服递到洛璃手上之后,洛璃看了看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言不发,但兢兢业业的打工人都求生欲十足,一个个鹌鹑一样地跑了出去。   将里面的空间留给了洛璃和宴卿两个人。   洛璃拉着宴卿进到了更衣室,看着宴卿慢手慢脚地解扣子,洛璃又急性子犯了,拉着他就开始帮他解。   “我只是动作慢,不是不会。”   宴卿总感觉在洛璃眼里,他就像是个高位截瘫的患者,什么都不会,什么都需要洛璃代劳。   “我知道,但是时间久了对妆感不好,我手脚快。”   洛璃其实没有那么急的,只是......帮宴卿脱掉衣服,就好像是在拆一件精致的礼物一样有趣。   让他莫名上瘾。   洛璃确实手脚快,一下就把他剥的干干净净,漂亮的身子展露在他的眼前,而宴卿则是豪不羞耻地站在原地,脸都不带红的。   洛璃帮他穿好了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其他的人都愣了一下。   明明是素得要命的浴衣而已,穿在宴卿的身上就格外的性感,配上他那副不太见精神的样子,就很有禁忌的刺激感。   这个人......总是能激发人的保护欲和施虐欲。   一边无辜得让人想要好好疼爱他,一边又想要将他折磨得更可怜一点。   “洛总,您坐。”   助理给洛璃搬来了座位,洛璃婉拒了,站在众多工作人员之后,看着摄影师在那里跟宴卿说话。   “你们忙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就行。”   洛璃也很苦恼,他的员工总是很害怕他一样,可是他又不会发脾气,也不会吃人。   怕他干什么呢?   他只是想看宴卿拍写真而已......   “要在这个浴室里面拍?我感觉怪怪的。”   宴卿看着身上的衣服,确实有点奇怪,不太像是寻常洗澡之后穿得浴衣,更像是......穿来调情的。   他不是不懂人类的某些情趣活动,只是感到不理解而已。   “啊,对,就是要拍出那种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宴卿歪了歪头,淡淡一笑,突然就看透了这群人类,“哦——我明白了,要拍出勾引人的感觉,对吗?”   摄像师被宴卿一本正经却一语惊人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洛璃,然后悄悄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宴卿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你们这样的布置,可一点也不诱人。”   摄像师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们不想擦边!他们也不想拍得太露骨!他们只是想凸显出正经之中的情调!   宴卿没有多管摄像师摇摇欲坠的危机感,抬手将身边的道具梅花绕在蓬蓬头上,一支一支垂在半腰处。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宴卿到底在想什么。   “宴老师?您在干什么......这.......”   宴卿转过头,一脸无辜,“你说什么呢?你要的勾引和诱惑啊。”   摄像师尴尬一笑,指了指,垂下来的梅花,“就这个?”   “当然不止。”   宴卿笑了笑,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将原本穿得一本正经的浴衣,扯的魅惑至极,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您这是......”   “你站远点就知道了,你挡着我了。”   摄像师不明觉厉,战术性后退,退到不打扰到宴卿发挥的地方。   宴卿将因为扯开衣领,耷拉下来的衣袖,系在手腕上,反扣在背后,双手形成了一个被捆绑的模样,而后,当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只剩下摄像师赶紧找好了角度,疯狂对着宴卿摁下快门。   洛璃看着那一幕,浑身的血液都被一瞬间点燃,烧得他理智全无。   宴卿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仰着头,垂下的红梅抵在丰润的唇上,他咬着红梅,斜过眼看着镜头。   眼神脆弱,却冰冷无比,透露着让人发疯的诱惑。   因为背着手的动作,腰背很好地拉伸出魅惑的弧度,腰线若隐若现,欲盖弥彰。   洛璃都忘了呼吸,血液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嘶……   忘记要说什么了 第36章 猫咪又崩溃了   拍完第一套之后,洛璃还没回神,看着宴卿熟练地摆弄来,摆弄去,他假意低头处理公事,一直看着手机,但余光从来没有从宴卿身上移开过。   摄像师明显最兴奋,没有见过这么好拍的,和宴卿沟通非常高效,他甚至只需要说几个关键词,宴卿就能了解他的想法,然后做得让人百分百满意。   “好了,这一套结束了,快去换衣服吧。”   一听要结束了,宴卿本来还在高兴,谁想到摄像师居然说:还要换!   “还有?”   宴卿拧着眉,有些焦躁地瞪着摄像师,一脸不快。   “呃.....”   摄像师连忙向洛璃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洛璃走到宴卿身边,拉着他走进更衣室,“还有几套,很快。”   “你明明早上只跟我说了两个。”   宴卿耷拉着眼角,神情骤然低落下来,洛璃心里一慌,手里却没停,给他换上了一套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   “因为我只记得那两个……”   “噢……好吧。”   洛璃给他理了理袖子,欣赏了老半天,满意地点着头,果然,他第一次见到宴卿时,就没有看错,他就是个衣架子转世。   穿什么都好看。   穿完衣服,洛璃正要退开,却被宴卿抱住了腰,头埋在他的肩上,面对如此亲昵的举动,洛璃浑身一僵。   往日,除却在床上和不清醒的时候,宴卿很少会这么主动又这么粘人。   “怎么了?累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身后黏上了一双手,又和晚上睡觉一样,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嗯,我还以为可以结束了。”   宴卿有些委屈,扒在洛璃身上不肯撒手,就这样抱着捏了很久,才缓缓直起身子,认命地走了出去。   洛璃好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宴卿薅过了桌子上新鲜的花束,满脸不高兴地靠在窗边,斜着眼瞧了摄像师一眼。   “还不快来拍?”   “哎哎,好咧。”   就这样又拍了好几套衣服,宴卿不笑不说话,结束的时候已经浑身没劲儿了。   洛璃今日大饱眼福,请全工作室的人吃午饭,凑到宴卿身边,“中午想吃什么?海鲜派吃不吃?”   宴卿没什么精神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蔫蔫了。   “不想吃,想回家睡觉。”   洛璃叹息一声,想想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宴卿累了一个星期,还要在周末被他拉出来营业。   下次一定注意。   “好啦,别闹别扭,吃饭还是要吃的,要是你没什么想吃的,就任由我点菜了啊。”   一听吃饭,宴卿就头疼,一头扎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手耷拉到了地板上,“那还是吃白粥吧,别的我也没什么胃口。”   洛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宴卿最近明显消瘦了很多,真是让人担忧。   仅仅是吃白粥,怎么可能能够把人养胖呢?膳食营养都不均衡。   “唉,好吧。”   办公室的人,除了宴卿,其他人都吃得挺开心,洛璃也心疼他又累又困,没吃多少就带着他回去了。   让洛璃没想到的是,这次宴卿居然一回去就往浴室跑。   洛璃惊诧地跟在后面给他拿了衣服递进去,震惊地看着宴卿光速把自己脱了个干干净净。   往日这个人有多不爱洗澡,可是有目共睹的,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很快洛璃就知道了,宴卿是真的因为身上换了太多套衣服,导致了轻微的过敏。   肩上和腰部起了少量殷红的小疹子,隔近了看就像是上午宴卿叼在嘴里的红梅。   洛璃也洗了个澡,让宴卿去客厅的小医药箱里找药膏,等他洗完澡了就帮他擦药。   宴卿在客厅里翻墙倒柜,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泄气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股挫败感和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全身,正要站起身去问洛璃。   “嘶——啊......”   站起身的时候太猛,膝盖撞在了茶几上,宴卿疼得弯下了腰,倒吸好几口凉气,扶着茶几,一拳砸在上面,烦躁和恼怒逼得他浑身颤抖。   情绪即将崩溃之际,洛璃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怎么了?”   一侧过头就看到宴卿弯着腰,一手砸在茶几上,一手揉着膝盖。   宴卿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战栗,看向茶几的眼神,像是要把它大卸八块。   “怎么了?撞着腿了?”   洛璃缓慢凑近了他,轻轻把手搭在了宴卿肩上,而对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嗯......”   宴卿拼命压抑着身体里想要破土而出的恼怒,咬紧了牙关,眼泪却是不听话,出了声之后就开始往下掉。   洛璃也弯下了腰,想要去看宴卿的脸,而这个时候,宴卿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哎?你......这是怎么了啊?”   洛璃被这一突发状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慌张地蹲在宴卿对面,抽了几张纸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宴卿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却弄得这么丢人。   “好了好了,等下就把这个破茶几砸了好不好?”   “嗯......”   洛璃又哄了他几句,宴卿的情绪才勉强平稳下来,起码不再掉金豆子了。   洛璃拿着药膏给他擦药的时候才慢慢想过来了。   想必是本来就因为今天要上班而不高兴,上午又各种折腾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发现身上长了疹子,找不到药就算了,还把膝盖撞疼了。   茶几成了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璃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已经emo入睡的宴卿,感到无奈的同时又觉得这人可爱的紧。   正这样想着,他怀里就挤进来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方熟练地挤开了他的衣领,脸往下一埋就开始吮。   洛璃:......   他收回说宴卿很可爱的话。   由于他想到宴卿今天上午已经很难过了,也就忍着没有阻拦他,只是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购物软件,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奶嘴,止咬器。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同样的感受:处理很大的事情时,顶得住很大的压力,但是往往碰到一些很小的事情,做不好就会非常挫败   然后情绪陷入无能狂怒   卿卿:???你才无能狂怒 第37章 见一个朋友   在荒废了一下午用来陪宴卿睡觉之后,终于在晚上七点半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洛璃给吵醒了。   洛璃眯着眼睛把手机拿了过来,惊叹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而旁边的宴卿还睡得很死,一双白净的手黏在洛璃身上,嫩红的指尖时不时捏洛璃一下。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空了很久,洛璃拿下手机,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个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电话,号码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短号。   就在洛璃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说话了。   “啊!洛宝,是我,我现在正在国际机场,晚班飞机回国,用我助理的手机打给你的。”   洛璃听着那熟悉的、欢脱的声音,确定了对面正是他在A国留学时结识的朋友:艾尔特。   艾尔特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心理医生,如果不是洛璃和他私交不错,恐怕排队排到猴年马月也见不到他。   “什么时候到呢?”   “明天上午吧,我到了给你电话,哦对,顺便把你那个朋友带出来,我见见他呗?”   “求之不得啊,那你回来之后我们再聚吧。”   简短的对话之后,洛璃挂断了电话,搁在一边,转过头看向完全不受影响的宴卿,睡得安安静静。   洛璃再次躺到了他身边,看着他睡得红扑扑的脸,克制不住地靠近了宴卿,捧着他精致小巧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洛璃紧张地退开了,见宴卿没什么反应,他松了一口气,又贴了过去,这次是宴卿那看起来就很软的嘴唇。   接触到那有些湿软的唇,果然和他想象得一样软,像一块热乎的小果冻,洛璃并没有打算贴多久,而宴卿这个时候动了。   几乎是令人猝不及防地含住了洛璃的下唇,叼在嘴里吮弄。   软嫩的舌尖舔舐着,让洛璃浑身都酥软了一瞬。   宴卿吸了几下就退开了,往被子里缩了缩,睡得很乖。   直到晚上,洛璃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回到房间一看,宴卿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缩在被子里,睡得还很沉。   洛璃坐到床边,摸了摸宴卿的头,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他在均匀地呼吸,洛璃都要担心他是睡出问题了。   看他睡得这么香,洛璃确实有点不忍心把他叫醒,但是再怎么睡,也不能不吃饭啊。   洛璃戳了戳宴卿的脸,想想还是算了,叫起来也吃不了多少,还不如让他睡个够。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宴卿也没醒来。   艾尔特给洛璃打电话的时候,洛璃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正把不愿意醒的宴卿抱到了腿上,rua他的脑袋。   “洛宝,我先去啊,我饿得不行了,边吃边等你。”   艾尔特已经馋A市的一家日料店很久了,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洛璃这边还在叫宴卿起床。   “唔……今天又要干什么啊?”   宴卿打了个哈欠,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看样子还能再睡好几个小时。   洛璃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去见一个人,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   宴卿百般不乐意地换好了衣服,一脸困倦,明明已经睡了很久,却依旧没什么精神。   去到日料店的时候,洛璃接到了艾尔特的电话,让他到隔壁的火锅店来。   带着宴卿走近火锅店的时候,宴卿明显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感觉空气里都漂浮着辣味,刺得他眼睛鼻子都不舒服。   但看洛璃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宴卿也就没说话,眨了眨不太舒服的眼睛,跟在洛璃身边,绕过热火朝天的大堂,绕到了二楼的开放式包厢里。   “洛宝!我的宝哎,快来坐。”   洛璃浑身一抖,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宴卿,对方眯着眼睛,轻轻撇了他一眼。   宴卿在心里默默吐槽:真是腻歪。   艾尔特性格奔放,长相俊美,远看静若处子,近距离接触之后才会发现:是个脱兔。   洛璃想不到艾尔特突然改地点是为了什么,毕竟这人的心思实在难猜,有时候是深思熟虑,有时候又是随心所欲。   不过,开始上菜之后,洛璃隐约明白了。   艾尔特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试探宴卿。   “洛璃,这是你的朋友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艾尔特讲一盘牛肉丸子放在了宴卿面前,端盘子的手歪了歪,一颗小丸子跑了出来,在桌子上蹦哒了两下,滚落一旁。   宴卿皱了皱眉,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七个丸子,心里很不舒服。   “介绍一下,这位是宴卿,国内知名的编剧。”   艾尔特很给面子,“嗷”了一声,“我看过《管道玫瑰》,宣传图很有意思。”   洛璃面露难色,艾尔特说点什么不好,偏要说《管道玫瑰》,虽说国外的接受度普遍比国内高,但《管道玫瑰》给宴卿带来的,多半是不好的影响。   洛璃眼神示意了艾尔特,但对方则是轻轻点了点桌面,让洛璃不用担心。   宴卿果然有点反应,抬起眼看了一眼艾尔特,“我知道你,你是心理专家,艾尔特。”   艾尔特笑着摆摆手,从宴卿面前的盘子里挑走了两颗牛肉丸子,丢进了火锅里。   宴卿盯着盘子里的五个丸子,牙突然很痒,蚀骨锥心的痒,让他焦躁不已,也拿起了筷子,挑走了一个丸子,丢进了火锅里。   他刚刚挑走,艾尔特眼疾手快,也再次夹了一个丢进火锅里,宴卿见状,不满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艾尔特挑了挑眉,笑着问道:“怎么了吗?突然看我干什么呢?”   洛璃瞧着宴卿的眉心皱了起来,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忍耐什么。   艾尔特见好就收,打着哈哈将宴卿面前的牛肉丸子全丢进了火锅里。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宴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洛璃看得一头雾水,向艾尔特投去不解的眼神。   不过几十秒,他就收到了艾尔特的微信。   【特艾你哟】:双数强迫症。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咬牙切齿):讨厌这个医生!需要海星星安慰! 第38章 醉酒的猫咪   这一顿饭把宴卿吃得精疲力尽,倒也不是因为吃多了东西感到累,而是那些散的食材,让他感到无比焦虑。   丸子类会到处跑就算了,个数还总是单数,不是单数也会被艾尔特有意与无意地弄成单数。   还有那些肉,生的东西摆在宴卿的面前,红色或者带血,就会让他感到很不适,忍不住想扣指甲。   再就是那令人头脑发胀的火锅,热意蒸腾着辣子味儿,烟熏火燎地在宴卿面前张牙舞爪,引得一些幻觉在眼前不停地乱晃。   胖茄子和小怪兽在火锅边上手拉手地跳舞,一些硕鼠捧着牛羊肉大快朵颐,血红色的泡泡在宴卿面前不断地飘,惹得他头晕眼花,几次差点吐出来。   而他抬起眼,就能看到艾尔特身边坐着一个人,没有脸,没有枯枝了,只剩下血淋淋的眼眶,随着扭曲的脸淌下黑血。   为了不让自己太倒胃口,宴卿难得主动在冰桶里拿了一瓶啤酒,开了酒盖子就往嘴里灌,冰冷刺激的酒被他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洛璃和艾尔特叙旧,宴卿就在旁边,边听边喝酒,等到洛璃有心想拦的时候,桌子上已经空了三瓶酒。   看着宴卿明显已经醉意朦胧的眼,艾尔特阻止了他一下,“让他喝吧,等他醉了,反倒好说话。”   “什么好说话?”   宴卿眯着眼,又喝了一口,眼前的很多幻象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连洛璃和艾尔特的脸也是,变得扭曲。   艾尔特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肉,“没什么,都没怎么见你吃饭,不饿吗?”   据他所知,宴卿已经十几个小时水米不沾了,正常来说,怎么也该饿了。   “不想吃,拿走。”   宴卿把碗扒开了,喝醉了的人不知道轻重,险些把碗打进锅里,幸好洛璃手快,扶了一把。   洛璃嘴里发苦,他是知道宴卿喝醉了有多难搞的,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在艾尔特的试探中,不难看出问题,见宴卿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了,也就直接跟洛璃说了。   “目前我能断定,他有中度双数强迫症,以及中度的厌食症,其余的,还需要专门的诊断才能判断。”   艾尔特说完结果,看着洛璃担忧的神色,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的,这才多大点事,还能控制得住,过几天,我挑个日子,你带他去我家,我给他看看。”   洛璃答应了,而艾尔特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了,剩下洛璃,看着还在喝酒的宴卿,一阵头疼。   “宴卿,别喝了,听话,我们回家吧?”   洛璃想要去拿宴卿手里的酒瓶,却被宴卿躲了过去,仰头将瓶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要,别在我手里抢东西。”   宴卿背对着洛璃,将头靠在窗上,这个时候醉意涌上心头,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害得宴卿头重脚轻,躲得差点倒地上去。   当然,如果不是洛璃一直揽着他的腰,他早该滚地上去了。   洛璃看着他难受地靠在玻璃窗上喘气,不免心疼,用微凉的手摸了摸宴卿滚烫的脸,醉意将宴卿的脸颊和眼尾,烧成了晚霞时分的火烧云,颜色漂亮得让人心碎。   宴卿看着洛璃那模糊的脸,一头载到了他肩上,被洛璃扶着走出火锅店,走到门口的时候,洛璃被门槛绊了一跤,手里一晃,宴卿就摔趴地上了。   所幸喝醉的人身体麻木,宴卿这一跤更像摔在棉花糖上,一点也不疼,趴在地上就睡着了。   门口的服务员看见洛璃的窘态,连忙过来帮着把宴卿扶了起来,而陌生的气息刚刚接近他,他就挣扎起来,推开了服务员,在地上滚了一圈……   “哎?”   服务员一愣,看到宴卿的侧脸,“这是……他是宴卿?”   洛璃很不想承认,就没说话,让服务员退开,他半跪在地上,将宴卿面对面抱了起来。   服务员很识趣地站远了一点,在他退后的一瞬,远处有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在喧嚣的商场里沉寂,没有任何人听见。   宴卿扒在洛璃肩上,随着洛璃走动的频率,额头一晃一晃地碰着洛璃的脖子,上了车之后,洛璃才解放了双手。   司机已经坐在前排,洛璃看着在他身上乱蹭脑袋的宴卿,果断把天鹅绒的帘子合了起来,避开了司机的视线。   很快,洛璃就会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明智,宴卿已经在往他怀里钻了。   喝醉了的人没轻没重,直接把洛璃摁在了车窗上,熟练的咬开了扣子,   洛璃被他蛮横地压在窗户上,粘着他的胸口,埋下去就啃,一双手还非常不听话,逮着哪里就捏哪里。   洛璃被他烦得没办法,又舍不得推开他,担心一推,又跟上次一样,哭哭啼啼,闹得他手足无措。   一想到前面的司机还能听到车后座这些暧昧的声音,尤其是宴卿哼哼唧唧地吸出声音,实在是引人遐想。   洛璃感觉这辈子的脸都被宴卿给丢干净了,最终还是将这个烦人的家伙拉了起来,离开了他的胸口,宴卿茫然了一瞬,就被洛璃堵住了嘴。   接触到柔软的嘴唇,宴卿很自觉地含住了他的下唇,叼在嘴里吮,这样声音小了很多。   洛璃居然无奈地松了一口气,趁着这个空隙,将自己乱的不堪直视的衬衣扣好,只是上面的褶皱怎么也不可能捋平了。   不过一小会儿,司机就开到了停车场,洛璃感觉到车停下来了,但是司机可能也尴尬,一直没有出声。   洛璃闭了闭眼,夺回了自己的嘴巴,将宴卿摁到自己肩上,把人拖到自己身上,抱着下了车,用脚将门给踢上了,然后头也不敢回地逃离现场。   相信司机能知道他该做什么的。   洛璃的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或者买张去火星的火箭票,连夜逃离地球。   只有罪魁祸首:宴卿,一直眯着眼睛,醉得厉害,什么也察觉不到,甚至还在不满自己的人工“奶嘴”不见了,张着嘴就开始咬洛璃的肩头,有点尖利的牙齿刺在他肩上,怎么都是疼的。   将宴卿抱到床上之后,洛璃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在床头,看着趴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的人,无奈地爬到他身边。   宴卿自主钻进他怀里之后,洛璃才想起来,门口的快递柜子里好像显示货物待取件,洛璃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他下单的东西已经到了,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脸,笑得不怀好意,然后抽身离去。   宴卿迷迷糊糊地被人推开,然后身边一空,眯着眼睛看着洛璃离开,陡然心慌不已,身体却重得厉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抬手想要抓住洛璃的衣角,最终慢了一步,洛璃走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从心底横生,迅速席卷全身,宴卿往床边爬了爬,累得头昏眼花,侧过头就能看到扭曲的墙面,龇牙咧嘴的胖茄子,阴森可怖的小怪兽。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光怪陆离,扭曲的空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宴卿眨了眨眼,感觉不到自己是谁。   洛璃在门口取回了自己的快递,将东西拆了出来,走到厨房,用热水烫了烫,又用温水细细清洗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   一进去就吓了一跳,宴卿大半个身子挂在阳台上,幸好有防护栏挡着,不然早就掉下去了。   洛璃慌忙地丢下了东西,迅速跑到了窗边,拦腰抱住了宴卿,将他从高楼之外拉了回来,宴卿迷迷糊糊地看着洛璃,就连这个人也看不清,但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很熟悉,很让人安心。   宴卿顺从地被他抱到床上,脸上很冰冷,被晚风刮得失去了温度,洛璃看着他空洞的眼神,陡然心慌不已。   就算是上一次,宴卿醉得那么厉害,也还会跟他说说话,能有一些正常的行为,而这一次......   明明没有上一次醉得厉害,但宴卿的行为已经完全异常。   甚至让洛璃感觉,宴卿已经无法判断是否认识自己。   “宴卿?宴卿!”   宴卿茫然地看着洛璃,他的声音在耳边判断,传入耳中的时候变得很奇怪,让他无法辨别洛璃在说什么。   他好像被装在一个磨砂玻璃盒子里,看不清,摸不透,踩在云端,脚底软绵,随时可能坠落。   洛璃看着宴卿发白又茫然的脸,手脚都感觉不到温度了,他心慌得厉害,轻手轻脚地将宴卿带回了床上,盖好被子。   而宴卿则是一直睁着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洛璃,嘴巴轻微地张合,好像想要说点什么,洛璃没有功夫管这些,他必须马上联系艾尔特。   “艾尔特,你现在马上来我家一趟,宴卿很不对劲,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也不认识我。”   艾尔特这个时候都睡着了,猛然被洛璃一口气输入了这么多信息,顿了很久,专业素养让他很快清醒,安抚道:“他如果没有过激行为,明天早上再看看,可能是醉酒导致短暂性的迷糊。”   艾尔特觉得洛璃是关心则乱了,他观察过宴卿,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但自制能力很强,罗辑思维是非常清晰,现在的状况不至于是因为精神原因造成的。   有艾尔特的准话,洛璃放心了一点,看着身边的宴卿,对方已经伸着手去勾他的衣带了,很快就扯开了一大片。   洛璃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来,看着昏昏欲睡的宴卿,在对方再次拱到怀里时,轻而易举地将奶嘴塞进了宴卿嘴里。   宴卿要是清醒着,肯定会不高兴地吐出来,奈何今天迷糊得厉害,叼着奶嘴,往洛璃胸前一靠,很快就睡得很沉。   “怎么看着就这么可怜呢?”   洛璃不知以前听谁说过,可能是单重华吧,说宴卿以前的脸是有些婴儿肥的,洛璃想象不到宴卿那个样子会是什么样。   只是现在的宴卿,这张脸小巧精致,但消瘦了太多,脸侧的线条清晰可见,看着很凌厉,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宴卿的睫毛很浓密,很柔软,如果宴卿有婴儿肥……   那一定会非常可爱。   洛璃揉了揉他的脸颊,肉不多,惹人疼。   他说不清为何对宴卿这么着迷,说不出为何会这么心疼宴卿,即使知道宴卿心里可能有着一个扎根已久的人,即使知道宴卿心理和精神都有很大的问题。   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要和宴卿有更近的关系。   这个时候,宴卿呓语一声,因为叼着奶嘴,模糊不清,嘟嘟囔囔,听起来很可爱。   洛璃笑了笑,决定把他抱紧一点,免得出现像刚才那样危险的事情。   两人一直睡得很沉,直到半夜,洛璃有点渴,想着要起床去喝点水,想要将胳膊抽开,却被宴卿黏了上来。   洛璃又抱着他哄了一会儿,直到宴卿再次睡熟,洛璃才起身到了客厅。   客厅的窗户没关,吹着有些闷的空气闯入家中,洛璃喝了一口水,缓步走向窗边,正要将窗台的门关上,却在下一秒被亮如白昼的闪电吓了一跳。   洛璃手微微一抖,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搓了搓有些发凉的胳膊,关上滑门时,一声剧烈的雷声在天边炸裂。   洛璃看着灰暗的天空,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响的雷声了。   他正看着天空出神,卧室里传来一些动静,洛璃猛然回神,连忙回到卧室。   一进去就看到宴卿趴在地上,摸索着床头柜,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无法起身。   洛璃三两步来到他身边,半蹲下来,将宴卿抱到了怀里,感受到他呼吸急促,情绪很不稳定。   “没事,别怕,只是打雷。”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额头,额发睡得很潮湿,这会儿额头一片冰凉,洛璃低下头,看到宴卿半梦半醒的眼。   没什么精神地睁着。   发白的唇微微张开,喘息着。   洛璃不确定宴卿这个时候是否清醒,也不确定宴卿有没有攻击性。   但他无法将宴卿推开,他害怕伤害到宴卿。   “宴卿?你醒着吗?”   洛璃的声音很轻,过了一会儿,宴卿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喝醉的猫猫 第39章 相拥和不愿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脸,轻轻拍他的背,他总是感觉宴卿是多变的。   他见过那个在片场据理力争,要求严苛,寸步不让的宴卿,那么强硬,那么锋芒毕露。   他见过那个在漆黑的夜里安静落泪的宴卿,那么脆弱,好像抱在怀里都会碎掉。   他见过现在这个冷静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宴卿,眼里的星河都坠落深海,让洛璃感觉很陌生,很遥远。   “宴卿?怎么了?”   洛璃感觉到他现在是清醒的,好像比平时都要清醒。   宴卿叹了一口气,在他肩上蹭了蹭,看着洛璃的脖子,眼里没有聚焦,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细微。   “洛璃……好累。”   洛璃一愣,低下头,下巴靠在宴卿的额头上,将他往怀里紧了紧,有些心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卿,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低落又冷清的声音,见他如此迷糊,洛璃鼓起勇气亲了亲他的额头。   “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好难受。”   洛璃低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摸他的头,安抚他。   宴卿没在意洛璃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有问题,但是我不想治,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句话让洛璃一愣,宴卿自己知道?真的吗?   “我知道很多都是幻觉,但是我反抗不了,我藏在躯壳里,看自己惊慌失措。”   “我也知道,我很麻烦,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躲得好累。”   宴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困倦的双眼眯了起来,洛璃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得很痛心。   可能现在这个昏沉又清醒的宴卿,才是真正的宴卿。   之前他看到的,是宴卿,又不完全是。   “洛璃,别带我去看医生,我不想去,不想治……就这样吧。”   宴卿说完就靠着洛璃的肩,两人都沉默着,雨越下越大,打在阳台上,密集的雨点声传进安静的室内。   洛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没有立场带宴卿去做治疗,何况现在宴卿本人已经表明不想去接受治疗。   “你和平时不太一样,你也知道吗?”   洛璃将他搂在怀里,用温暖的体温,驱散了宴卿周身的寒冷。   “嗯,你隔着磨砂玻璃看我,于我也一样。”   洛璃明白了,没有再多问,只是将宴卿抱得更紧。   宴卿很快就再次陷入沉睡,洛璃将他抱到了床上,两人抱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   洛璃感到很难过,眼泪平静地滑落在枕头上,他平时看到的宴卿,是剥去了掩饰后,全凭本能行事的宴卿。   而这些本能里,又藏着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宴卿。   他们共同组成了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宴卿。   他把自己藏起来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   他拒绝治疗,拒绝去寻求他遗忘的事情。   他承受着所有的难受,终于在一个雨夜,靠在洛璃的肩上,疲惫地说出了一句“好累”。   洛璃擦了擦眼泪,无声无息地抱紧了宴卿,决定明天给艾尔特打个电话,告诉他,取消预约。   清晨,五六点的时候,突然又电闪雷鸣,洛璃感到怀里多了个人,睁开眼就看到宴卿轻车熟路地扯开了他的衣服,拱进了他怀里。   洛璃叹了一口气,已经做好要被宴卿一顿非礼的准备,而宴卿却没有再折磨他的那块地方。   宴卿只是靠在他胸口,睡得挺乖。   洛璃意外地看着他,有点庆幸的同时,又很担心。   没有睡多久,六点过一点的时候,宴卿的手机响了,洛璃绕过宴卿的腰,摸到床边,拿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单重华。   洛璃感到很惊讶,这么早,单重华怎么打电话来了?   “喂?”   对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洛璃接的电话,说道:“今天要拍外景,要去葳蕤山那边,陈导昨天在群里通知了。”   洛璃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昨天一整天,宴卿都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晚上也睡得很早,完全没看见消息。   “宴卿,醒醒,要起床了。”   宴卿睡得很沉,脸颊都睡得红红的,睁开眼的时候跟没满月的小猫一样。   洛璃一看就心软,怎么可能有人忍心让这么可怜的人去上班呢?   洛璃凑近了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宴卿眯着眼,困难地半睁开,看到了洛璃柔软的嘴唇,熟练地仰起头,张嘴含住了他的下唇,叼在嘴里吮。   宴卿吮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整个人陷在枕头里,被子里,洛璃拨了拨他的额发,柔软的贴在脸侧,就这么一小会儿,宴卿就再次睡得沉了。   洛璃亲了亲他的脸,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但又觉得宴卿平时睡觉确实熟得不像样,让他感到很担心,担心宴卿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后面这里,洛璃就狠了狠心,将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宴卿痛苦地皱着脸,嘟嘟囔囔地不肯动,“不要上班……不要……”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起来吧,单重华都起来了。”   这句话的作用似乎大一些。   洛璃也明白,小孩子都不喜欢被人比较,何况单重华是业界出了名的赖床钉子户,宴卿一听他都起来了,这才打起精神来,慢吞吞地穿衣服。   正要站起来,外面一声闷雷,宴卿心里颤了颤,看着外面糟糕的天气,雷声的刺激让他很不安,焦躁地扣了扣手指。   发现他的小动作,洛璃走近了,拉着他走到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才分散了宴卿的注意力。   出发的时候剧组那边已经动身了,洛璃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还是他送宴卿过去,最省时间。   于是推迟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取消了两个不怎么着急的会议。   “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开车的。”   但宴卿开车其实很危险,他眼睛不好,他的眼镜丢在办公室了,现在稍微远一点的东西就看不清。   洛璃知道他眼睛不好,摇了摇头,“走吧,反正也就是听他们扯皮,跟着你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的项目灵感。”   洛璃拉着宴卿走到停车场,对方有点不高兴。   看他闹脾气,洛璃有些好笑,拉了拉他的胳膊,“怎么了?”   “会耽误你的事儿,我自己去。”   宴卿小声说着,拧着眉,还没从起床气里缓过神来。   洛璃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是真的不想去上班,正好跟你去那边看看,给我个理由翘班吧。”   “真的?”   宴卿不太相信,坐到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撇了洛璃一眼。   “真的,上班太无聊了。”   洛璃动了动肩膀,一边通知艾尔特取消预约,一边打量宴卿缓和下来的脸色。   依旧跟昨天白日里一样,有些呆呆的。   今天的天气确实糟糕透了,出了市区之后频繁又交通事故,路况很差劲。   走走停停弄得宴卿很不舒服,有些晕车,一到葳蕤山这边的影视基地就吐了。   吐得全是昨天喝进去的酒,却好像完全没有消化过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   洛璃给他擦了擦嘴,捏了捏他发白的脸,宴卿拧开水喝了一口,勉强让嘴里的异样感驱散了些。   “宴卿,你们怎么才来啊,外景还在搭,里面已经拍了好几条了。”   单重华摸了摸脸上的冰碴子,天上下的雨夹雪,小冰碴捧在手里一下就化了。   宴卿看了看身边的洛璃,他的发上和肩上都落了冰碴,背对着群山,这一幕让宴卿感到很熟悉。   却怎么样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宴卿?”   单重华伸手在宴卿眼前晃了晃,宴卿回过神来,“岑凯铭在的话,一切都顺利吧?”   “嗯,还行,就是张冬昀不太行,一会儿嫌冷,一会儿觉得打戏难,武术指导都烦了,多亏岑凯铭打圆场。”   宴卿张了张口,无话可说,又选择了闭嘴,无奈地看了洛璃一眼,“嗯……那我们进去了,你怎么办呢?”   单重华打了一个响指,对着洛璃的背后指了指,“洛总,裴哥也来了啊,你可以去找他玩,他在那边的度假村里安排住的地方呢。”   洛璃觉得单重华的建议不错,拍了拍宴卿的肩,“进去忙吧,我去找裴醉玉。”   “嗯……那等会儿见?”   宴卿不太自在地扣了扣手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试探一下干什么,总之……他很想知道等会儿还见不见得到洛璃。   “嗯,好,等会儿见。”   洛璃笑了笑,给宴卿拂了拂眉梢上的冰碴,然后看着单重华拉着宴卿走了。   洛璃本来还不知道要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幸好裴醉玉也在。   宴卿听着单重华给他讲了这两三个小时的拍摄进度,不太满意。   有很多可以一条过的戏,被张冬昀拖慢了进度,他很不喜欢这种被拖后腿的滋味。   单重华也心有不满,对戏的时候总是被张冬昀不知轻重地弄到,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   “唉,真的不是我要跟你说人家坏话,你去了肯定更生气,岑凯铭都要绷不住笑脸了,可见这个人多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是一只害怕和难受的时候,就喜欢躲起来的小猫 第40章 打一架   单重华摊了摊手,走到影视城之后就噤声了,他在片场就怼了张冬昀几句,发现说再多也没有用,人家根本不打算改,态度还奇差无比。   宴卿听得头痛欲裂,葳蕤山这边的戏非常重要,更有好几次非常精彩的打戏在这里发生,但需要演员细致地处理这几场打戏里不同的情感,很考验演技。   走到片场的时候,宴卿就听见陈导在大发雷霆,指着张冬昀的鼻子,骂得非常难听。   而这次也出乎意料,张冬昀应该是头一个敢跟陈导对骂的人,让陈导的怒火越烧越旺,直接一转头看见了宴卿,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宴卿说道:“宴卿!来得正好,你给他示范示范。”   宴卿一愣,他还没完全醒神,这个时候有点发懵,接过陈导手里的本子好好看了一遍,毕竟是他亲手写的,很快就能找对感觉。   岑凯铭看着宴卿苍白的脸,趁陈导拧保温杯的时候拉了一下宴卿的胳膊。   “你脸色这么差,能行吗?这一场都是大动作。”   宴卿本来就精神不好,眼底日常带着乌青,今天先是早起,然后又是晕车和呕吐,一番折腾下来,脸色发青,嘴唇苍白。   实在是太病态了。   “没事,正好这一段里,这个角色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气色。”   宴卿摇了摇头,将本子甩给了单重华,手指在某些地方点了点,让单重华配合他搭一场戏。   单重华摇了摇头,他早上已经拍了很久了,现在又要陪宴卿营业。   站到戏场后,宴卿找了找机位,又让几个灯光师换了位置,动了动机位。   宴卿凑在单重华耳边,跟他简单商量了一下,他们的默契是从小就存在的,很多话只需要轻描淡写地点一点,就能很好地配合起来。   “会不会太危险?你来真的?”   单重华皱了眉,小的时候他日常被宴卿欺负,他确实打不过宴卿,论干架经验也比宴卿少。   但是成年之后,不论体能和力量,他都是指数爆炸式增长,而宴卿则是趋于平稳。   发展到现在,宴卿的个子比他要矮半个头,看上去柔柔弱弱。   宴卿撇了他一眼,“当然来真的,你只管动手就好了,反正我们都死不了。”   单重华噎了一下,只好跟他分开了两步远,还没站稳脚跟,宴卿就已经一脚勾起了地上的长枪,速度飞快地向他横扫而来。   破空声不绝于耳,银光流溢的枪头擦着单重华的脸侧划过,宴卿毫不手下留情,一拧手腕,配着旋身的动作又扫了过去。   单重华惊诧地后仰着躲过,也飞速抓起了身后的长刀,短兵相接,在这样冷的天里擦出了火星子。   现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兵器碰撞的铮鸣,甚至有人张大了嘴巴……   这二位……怎么打得这么狠,完全不需要后期,机位在宴卿的调试之后,能够很好地将画面和视角转换妥当,简直跟看成片一样刺激……   最终是宴卿一枪砍碎了单重华手里的长刀,震得对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单重华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战意未尽的宴卿,生怕对方又一枪甩过来,回过神了就连忙自己爬起来了。   “你……你还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宴卿转了转手里的长枪,然后一把丢在了一边,转过头就看见陈导满意地点了点头,宴卿觉得挺没意思的,转身就坐在门口不想动了。   这个时候只剩下张冬昀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单重华叼着一包吃的,怀里抱了几包,也坐在了宴卿身边。   “来一口,来一口。”   宴卿撇了一眼他手里的零食,薯片,饼干,辣条。   随及,宴卿戳了戳单重华手里鼓囊囊的薯片,“你怎么还带这些来了?”   “你不知道嘛?陈导说要在这里待将近一个月啊?”   宴卿眉头一皱,他还真不知道要待这么久。   一看他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单重华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你……还真不知道啊?”   “嗯……没看见消息。”   宴卿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捡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乱画,他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待太久,身体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   比如过敏,或者无缘无故起红印子,比如神铬会出血。   宴卿烦恼地撑着下巴,看着远山的雾气,又看着近湖区陆地上的小水坑。   单重华抱着零食,在他旁边吃,还顺手往宴卿嘴里塞了几块。   宴卿没什么食欲,只好含在嘴里慢慢嚼,堵住自己的嘴,希望对方不要再塞了。   “哎?你脖子怎么了?我刚刚没打你这里啊。”   单重华擦了擦手就扒着宴卿的衣领,看他脖子上有一小块淤青,“怎么好像伤得很严重一样?”   宴卿不明白怎么回事,让单重华用手机拍下来让他看看。   看着图片里的淤青,宴卿点击删掉了图片,“没事,正常现象,换地方就会这样。”   “啊?那会不会越来越多啊?就像丧尸那样。”   宴卿转过头,看着单重华脸上那好奇又担忧的表情,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于是宴卿难得开起了玩笑话:“会,半夜还会咬你。”   “啊?”   闻言,单重华连忙坐远了一点,“你别真咬啊,你的牙穿得透我的肉。”   说来也是奇怪,小的时候,单重华一直觉得自己的皮肉除了银制品之外,刀枪不入,结果有一次被宴卿咬了一口,马上就出现了一圈圆圆的牙印。   “谁要咬你啊,德行。”   宴卿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却突然听见一边的单重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刚转过身,怀里就多了一大堆零食,而单重华则是飞速蹿到了很远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宴卿一脸蒙圈地抱着怀里的零食,想拍拍裤子上的灰都做不到,看着单重华逃离的方向,看不明白这只笨蛋吸血鬼到底在搞什么。   “宴卿?你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啊?”   裴醉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宴卿回过神,看到了洛璃和裴醉玉一起向他走来。   洛璃正和裴醉玉说着新开发区的事儿,这个时候看到宴卿怀里的零食,一下就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毕竟……他可是抓包过单重华的人。   “我出来透透气。”   裴醉玉没多问,只是看了看他怀里的零食,然后若有所思地“嘶”了一声。   “你也喜欢吃这样的小零食啊?”   这个“也”字用得很灵性,再者,裴醉玉的语气不像是赞赏,宴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嗯……偶尔吃一吃。”   说到这里,裴醉玉打趣地笑了洛璃一下,“这不有喜好的嘛?”   洛璃干笑了两声,点了点头,他还是选择性闭嘴吧,免得开口就戳穿了单重华的西洋镜。   裴醉玉自然不会在门口吹冷风,说了两句就走进去了。   洛璃帮着把宴卿怀里的零食抱了出来,找了个柜子放了进去,再回来的时候,宴卿正靠在门边发呆。   “门边潮气大,对身体不好,站远点吧。”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肩,对方很顺从地后退了几步,而后才听见宴卿说:“裴醉玉会在这边待多久?”   洛璃歪头打量了一下宴卿的神色,像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说道:“他最近办公都在这边,可能陪单重华拍完这边的外景了才会回去。”   宴卿没有说话,但洛璃敏锐地捕捉到他余光闪了闪,在偷看自己。   洛璃觉得宴卿很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爱闹别扭的同时,又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呢?”   洛璃捏了捏他的耳垂,有些软,有些冷。   他很高兴宴卿这样问了一句,让他心里的希望又大了很多,甚至可以有希望从宴卿口里挖出一句挽留,让他更加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   宴卿动了动肩膀,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一个完美的理由,看得洛璃忍俊不禁。   他实在是好奇,好奇宴卿到底会说出什么借口呢?   很快,洛璃就看见宴卿动了动胳膊,抬起左手,解开了上衣,将左侧的衣服拉了下来,大片白皙的肩头,锁骨,脖子都露了出来。   而洛璃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漂亮至极的肌肤,视线完全被他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印子吸引了。   “你、你这是怎么搞的?受伤了吗?”   洛璃紧张地问着,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碰,又担心弄疼了宴卿,手指在那些青红淤紫前停了下来。   宴卿没所谓地将衣服弄了上去,一边扣扣子,一边低着头小声说:“换了地方不习惯,就会这样,你如果也在这里的话……涂药会方便很多。”   后半句话说得非常小声,像被宴卿吞进了肚子一样。   洛璃心疼的没办法,看到宴卿小声嘀咕的样子,更加不忍。   “一直是这样吗?”   宴卿点了点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青紫,“嗯,这些年出去得少,一般都是岑凯铭出去,好了很多了。”   洛璃看着他粉红的指尖,让手指下面压着的青紫更加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尾部更新了一千字,看不到的话就清理一下缓存 第41章 猫咪生气   洛璃还欲多说,后方传来了岑凯铭的声音,“宴卿!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陈导找你呢。”   宴卿看了一眼洛璃,难得叮嘱了一句:“休息室在右侧方,裴醉玉应该在301。”   洛璃答应了一声,拍了拍宴卿的后背,看着他和岑凯铭一起走了。   洛璃站在原地很久,视线一直聚焦在岑凯铭勾在宴卿肩上的手处。   岑凯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抹炽热的视线,专注着将兜里的眼镜盒掏了出来,“喏,你丢办公室里的,给你带来了。”   “多谢。”   宴卿接了过来,拿出眼镜戴上之后,又很熟练地把眼镜盒塞在岑凯铭的口袋里,对方也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洛璃眯着眼,看着两人默契又亲昵的举动,内心里的那个疑问再次涌了上来。   难道宴卿心里那个人……真的是岑凯铭……?   不对啊,按照宴卿的反应,应该是对方丢弃了他,如果岑凯铭先选择了分开,还会对宴卿这么体贴?   洛璃想不通,挠了挠头,最后决定先别想了,去找裴醉玉吧。   “陈导找我干什么?”   宴卿推了推眼镜,一副很普通的黑色边框眼镜,戴在他脸上却格外有滋味,一股禁忌又禁欲的感觉呼之欲出。   即使岑凯铭看了宴卿好几年,每次乍一下对视的时候,还是会被宴卿的容貌刺一下。   “岑凯铭,不要看着我发呆。”   宴卿也习惯经常有人盯着自己发呆了,仔细想想,好像只有洛璃没有对着他的脸出过神,让他很满意。   “啊?啊!抱歉,是这样,张冬昀又和他掐起来了,给他气得够呛,喊着要改剧本。”   “改剧本?!”   这无疑是宴卿最反感的事情,当即音调就高起来了,拧着眉毛,一副死气沉沉的黑边眼镜都挡不住宴卿眼里的怒意。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把部分剧情移植到单重华的那个角色上。”   宴卿依旧拧着眉,心里的怨气横生,不满地嗤笑一声,没再多说话。   不管岑凯铭怎么说,要他完稿之后再动手,他就会非常恼火。   “不能干别干了,真他妈无语。”   宴卿嘟囔着骂了几句,岑凯铭也是这样想,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了陈导面前。   陈导明显是刚生完气,脸上还气得通红,正拧着保温杯喝水,看到宴卿之后难免有点愧疚。   如果不是当初实在不好回绝,他绝对不会接下张冬昀这个烂摊子。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可能会是他最砸招牌的一部电影。   甚至可能因为这部电影,和宴卿彻底闹翻。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骄傲如陈导,难以忍受的事情。   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对宴卿好脸色一点,希望对方不要气得撂挑子不干。   “宴卿啊,这个事儿确实要辛苦你和岑凯铭了。”   宴卿一言不发,只有岑凯铭点了点头,用胳膊肘捅了宴卿两下。   “嗯,知道了。”   宴卿勉强应和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但陈导还是把他拉回来,又多说了几句。   具体说了要怎么改,怎么加,甚至最后宴卿自己都忍不住了。   “陈导,既然张冬昀不行,干脆直接砍掉戏份当配角吧,就单重华一个主角。”   陈导还是觉得可惜,张冬昀的角色本来非常精彩,出彩起来比单重华的角色还要惹眼,却偏偏遇到了张冬昀……   “这……”   说实话,陈导舍不得这个角色,何况剧情需要这个角色推动,一旦砍掉太多戏份,拍摄会非常难以进行。   陈导点着烟坐在窗前,摆了摆手,“你先改中间那一部分吧,我再仔细想想,之后给你答复。”   宴卿没有再多说,转身就走了,留下陈导和岑凯铭大眼瞪小眼,最后岑凯铭摇摇头,追上了宴卿。   “别生气了,晚上一起改。”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屡见不鲜,岑凯铭跟组比宴卿多,加上他人好说话,改得不少,早就习惯自己的作品被阉割,被各种修改。   宴卿则不一样,到哪儿都横得要命,除了这次,还真没有对自己的作品动过手。   一想到自己的角色会被改得面目全非,剧情也会随之改动,变得污七八糟,宴卿摘了眼镜,一把摔在墙上,镜片脱离了镜框,一起掉在地上,被雨水淋得凄惨。   岑凯铭站在一边,叹息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宴卿这个人有多犟,多不肯转弯,他见识多了。   “宴卿,现在大环境就这样,资金本来就不够,换角的话,陈导也很难做,何况……这个本子能不能成功过审,都是另说,到时候肯定还会改,会比这次改得更多,改得更糟心,别生气了,没用的。”   宴卿看着檐上的雨珠,连成线落下,他什么都明白,只是当这个事情落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还是生气而已。   只是气自己,气自己无能,气自己除了生气别无他法。   宴卿看着雨,看着雨砸在小水坑里,降下灰尘,落得一身污脏,躺在地上任千人踩,万人踏。   “一个电影而已,能翻了天了?打上枷锁嫌不够,还要断了手脚,逼人跪着乞怜。”   岑凯铭站在他身后,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将手搭在宴卿的肩上。   刚出校园时,他也有过大展身手的理想,有过势必写出自己为之热泪盈眶的剧本的热忱。   他带着这些热忱撞击着逐年冰冷的框架,妄图以蚍蜉之力,撼动压在身上的参天大树,最终他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   飞蛾扑火式的自我感动罢了。   岑凯铭比宴卿聪明,比宴卿圆滑,他知道南墙很硬,知道头破血流的滋味不好受,也就学会了迎合讨好,学会了成长为自己曾经最不耻的人。   “宴卿……别说了,先回去吧。”   岑凯铭拉了拉宴卿的胳膊,勉强把人拉到了302。   “晚上我就不走了,跟你一起改吧。”   宴卿点了点头,但是又想到了洛璃,掏出手机给洛璃发了个短讯。   洛璃接到宴卿的短讯,微愣。   【宴卿】:晚上要和岑凯铭改稿。   见洛璃愣住了,裴醉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梨子?哎,醒醒神,看什么呢?”   两人刚刚还在讨论在度假村后面开发天然温泉的事情,这个时候洛璃突然看着手机发呆去了,让裴醉玉说了好些话都落了空。   “啊?我在看宴卿的短讯。”   洛璃大概知道宴卿的意思,应该是要他晚上不用找他了。   没想到宴卿还能想到跟他知会一声。   “哟,稀罕事儿啊,宴卿居然会发短讯啊。”   裴醉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轶事,挑着眉要听洛璃讲个清楚。   看着他那副八卦的样子,洛璃笑了笑,不太理解,“宴卿会发短讯,是很值得八卦的事情嘛?”   “那当然啊!你是不知道,《管道玫瑰》开拍之前,原定导演是陈导,宴卿才答应了,后来突然换人,宴卿就不干了,任谁找都找不到,后来只能巴巴地把陈导请回来,陈导当时就说:‘宴卿很少碰手机’。”   裴醉玉听的八卦比洛璃海了去了,加上洛璃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念书,对国内的这些消息都不怎么了解。   那些都是他错过的宴卿。   洛璃忍不住猜想,要是他能早点回国,早点认识宴卿,是不是可以在所有人都找不到宴卿的时候,安静地看着宴卿躲在自己家里呢?   “他给你发的什么啊?”   裴醉玉笑得一脸好奇,曲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洛璃知道他八卦,将手机收了起来,双手抱臂,退了退身子,“你好奇这些干什么呢?收收心思,继续看你的文件吧。”   裴醉玉“啧”了一声,撇了他一眼,将文件翻了一页,“什么呀,我关心关心你们俩的进度嘛,又不告诉别人。”   这话让洛璃面上无光……进度……   好像真没什么进度。   说他们两个不亲密吧……睡一张床上,拉过小手,亲过小嘴,甚至宴卿还有那么……令人羞耻的小毛病。   可是非要说他们很亲密吧……但谁也没有给彼此的关系做一个准确的定义,他打着朋友的幌子接近宴卿,拥抱宴卿,亲吻宴卿,做着一切朋友不该逾矩的事情。   洛璃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是个禽兽。   “嗯……不好说啊,就那样吧……”   看着窗外的雨,越看越沉重,洛璃很想和宴卿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但他看不透未来,看不透真正的宴卿是怎样一个人,更看不透他心底埋藏的人是谁。   不安让他难以放下风险去奋力一搏,情感又如同向天扬起的马鞭,在一声嘹亮的震鸣后,鞭策着他不断向宴卿靠近。   裴醉玉听完也不问了,洛璃眉眼之间带着的愁意已经让他明白了。   “唉,你也别太难过,宴卿难搞,人尽皆知,你要是真喜欢他,也别气馁,我看他还是关心你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特意跟你知会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生气的猫咪 第42章 手疼   裴醉玉给洛璃把茶满上了,又笑着岔开话题,“他晚上忙着,你跟着我们去度假村那边玩玩儿呗,总比待在休息室强,那边挺漂亮的。”   洛璃欣然接受,他总不能待在这里长蘑菇。   于是晚上洛璃也就没回来,跟着裴醉玉和单重华在度假村玩了小半圈,地方确实挺大,但就是时不时感觉自己在发光发亮,让洛璃有些酸酸的。   看着裴醉玉他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洛璃是打心眼儿里羡慕。   从小到大,他没有过正常的家庭,先是大哥的反叛,后有二哥的纨绔,父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押在了洛璃身上,这么多年,除了裴醉玉这一个朋友,就没有和多少人有过正常的相处。   他是真心向往裴醉玉和单重华这样温暖的情感。   可他只在宴卿身上体验过些许的温存。   他从心底明白,宴卿无法主动给予自己温情,于是他默默靠近,偷偷向宴卿索取,所幸对方并不吝啬。   可这样会疲惫。   洛璃认识宴卿不久,却又觉得认识宴卿很久,因为他有点累了。   他疲于去猜,疲于得不到答案,没有目标地向前追赶宴卿的身影,疲于用尽全力却只能抓到一丝碎片。   碎片化的宴卿。   “洛璃?你怎么了?”   单重华拿着一瓶冰可乐,塞到了洛璃手里,“今天裴哥允许我喝三瓶呢,分你一瓶。”   洛璃笑着扣开了拉环,正要说话,又看见单重华转过身抱了几袋酸辣小鱼干,放到了洛璃腿上,“我刚刚在那边看见了这个小鱼干,我不久前吃过,味道不错,你给宴卿带回去,他以前可喜欢吃小鱼干了。”   “宴卿喜欢吃小鱼干?”   洛璃捏着小鱼干的包装袋,感觉隔着袋子都能闻到一股辣味儿。   单重华顿了顿,他总是下意识地以为宴卿还是百年前的那个恣意的哥哥,总是会忘记,现在的宴卿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了。   “嗯……好久以前了,算了吧,他现在可能不爱吃了。”   想到这里,单重华也叹了一口气,想要拿走小鱼干,转过身的时候,洛璃已经把小鱼干收起来了。   “带回去试试吧,也许他心情好好的话,说不定会吃一点。”   洛璃想起艾尔特说宴卿有厌食症,这种病症总是让洛璃联想到骨瘦如柴这四个字。   他很害怕宴卿也会变成那样。   害怕看到宴卿本就柔弱消瘦的身子躺在宽大的床上。   害怕看到宴卿那张精致的脸瘦得双颊凹陷。   更害怕宴卿最终像风中的雪花,随着风刃的切割,消散在天幕之中。   单重华看着洛璃面带愁容,一向不会体贴外人的他,难得也共情到一丝清苦。   “洛总,宴卿他……应该也还是很好相处吧?”   怎么洛璃老是一副忧愁的样子呢?   说到这个,洛璃想起了单重华和宴卿是一起长大的,询问道:“嗯,还行,听说你们很久没见了,你觉得他变化大吗?”   “当然大啊,分开这么多年了,好多习惯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单重华又想了很久,斟酌了片刻,说道:“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了。”   洛璃点了点头,他心里还是倾向于让宴卿去接受治疗,可是……   他不想违背宴卿的意愿。   更不想逼迫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天晚上,洛璃在度假村租了一个独栋,坐在阳台上看雨,直到冷得受不住了才进房间,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最后非常不习惯地倒在床上,由着暖气把自己的身体烘热,暖和的手贴着依旧冰冷的心,闭上了眼睛。   宴卿就没有洛璃这么闲适了,和岑凯铭两人,拉了两把椅子,各自对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商量一边改稿,偶尔争吵。   不知道第多少次争吵后,岑凯铭低下头,搓了搓酸疼的眼睛,活动了两下手腕,按摩了几下手掌的腱鞘。   一边的宴卿还在满脸不爽地敲字,对着原本没问题的稿子,大刀阔斧地修改。   修到最后,宴卿已经非常麻木了,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的剧情都删掉,把整个剧都删掉。   改得面目全非的剧,已经不算是他的作品了,而是时代的“作品”,是某些人想要受众群体看到的“杰作”。   宴卿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冷风一股一股灌入,原先他一直在和岑凯铭争论,两人又相互急眼了,争得浑身冒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冷。   刺入骨髓的冷。   岑凯铭注意到宴卿的手背已经冷得发紫,最后还是他站起来,主动把窗户关上了,打开了暖气。   不过几分钟,屋子里就暖和起来了,可宴卿只感觉自己还身处三九天的冰窖。   连身上冒出的汗都会结成霜。   “喝点热水,你靠着窗,吹了那么久冷风。”   岑凯铭把保温杯递给宴卿,算是求和,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宴卿软和下来。   效果也是和以前一样好,宴卿冷着脸接过了保温杯,喝了一口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说话也没那么刻薄了。   两人一直改到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趴在桌子上睡了。   次日清晨,岑凯铭是被一阵躁动吓醒的。   他惊醒之后,自然而然地去看宴卿,而身边的椅子上根本就没人了。   岑凯铭拉开了椅子才看见宴卿趴在地上,有些痛苦地呢喃。   “宴卿?!你怎么了?”   岑凯铭蹲在他身边,而对方蜷在地上,捂着手腕,“手好疼……”   岑凯铭看他疼得厉害,也不敢乱动,担心他是摔地上摔断了手腕,连忙站起身出去叫人。   一开门,就和站在门口的洛璃撞了个正着,岑凯铭惊诧了一瞬,洛璃脸上的震惊也没来得及收去。   刚才他在门外,听见里面岑凯铭的声音,以及一些宴卿似哭非哭的痛呼,洛璃还没来得及误会点什么,门就被推开了。   “洛总,快让让,我要去找医生。”   洛璃愣神着让开了,看着岑凯铭跑远。   找医生……?为什么要找医生……   洛璃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担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洛璃……我手疼……”   “洛璃……”   宴卿细微的啜泣声砸醒了还在愣神的洛璃,意识到有人在喊自己,洛璃这才强撑着走进了302房间。   而里面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宴卿还趴在地上,捂着手腕,双眼紧闭,看样子只是下意识地喊着洛璃的名字。   无疑是让洛璃浑身一震,单膝跪在宴卿身边,伸手摸了摸宴卿的手腕,并没有断,也没有受伤。   只是有点水肿。   “宴卿?宴卿,先起来,地上冷。”   洛璃抱着宴卿的腰,艰难地将人挪到了自己的肩上,宴卿紧闭的双眼里沁出了几颗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进了洛璃的脖子。   “宴卿?”   洛璃缓慢地抱着他站起身,将宴卿放在了床上,这才看见他满是泪痕的脸。   “手疼……”   “等会儿就好了,乖,听话,医生快来了。”   洛璃抽了纸给他擦干净了脸,而宴卿却并不买账,手指微微曲着,神色迷糊,抿着嘴唇,泪珠不停地滚落。   “别哭别哭,医生快来了。”   饶是洛璃平生最是巧舌如簧,游走各类关系之间游刃有余,如今站在宴卿面前,却是哑口无言,除了慌张的安慰,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好疼……洛璃,我手疼。”   宴卿终究是没有忍住哭声,咬着洛璃的肩头哭了出来,洛璃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越擦越多。   洛璃看着他并不如何清醒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宴卿说的“手疼”,可能并不是这样的表面意思。   如果是心理上的疼痛……   “我给你吹吹,好不好,给你吹。”   洛璃试探着捏着他的手腕,捧到了手边吹了几下,又亲了亲手指,“吹一吹就不疼了,听话。”   让人意想不到,还真能把宴卿给哄住,宴卿抿着唇,眼里泪光未散,脸颊有些发红,手指蜷了蜷,轻轻摸了摸洛璃的鼻尖。   “洛璃……”   洛璃没有听到宴卿的话,侧目看见岑凯铭带着医生跑来了,看到洛璃坐在床头,愣了愣,“洛总……?”   因为宴卿一直抓着洛璃不放,洛璃也不敢用力,只得一直坐在床头,没有让开,医生弯了弯腰,就着洛璃的手,给宴卿做了简易的检查。   “放心吧,没有骨折,是急性的腱鞘炎,昨天晚上是不是吹冷风了?”   医生说着,而洛璃并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只好转头看向岑凯铭,对方看着宴卿和洛璃紧扣的手,有点尴尬。   “我们……昨天晚上可能吹了很久的冷风,还吵了几架……”   医生摸了摸下巴,“那就是了,受了寒气。”   “那怎么办?”   洛璃摸着他的手指,轻柔地给他按摩。   医生又摸了摸宴卿的额头,“有点发烧,开点药,手嘛,急性腱鞘炎,多歇歇,不要再过度劳累,给他按一按就好了。”   医生手脚麻利,将药都开好了,放在床头之后,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源:我姐跟我说,她家大橘,走路踩到笔,硌了一下,撒娇半小时以上,特别话唠,一直喵呜喵呜,嗷呜嗷呜地叫   就跟碎碎念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猫咪很黏人   洛璃看着床头放着的药片,而宴卿还没缓过劲儿。   宴卿抓着洛璃的手,侧着身子,将脸埋在洛璃的掌心,眼泪时而滑进他的掌心。   宴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这样了,醒来的时候,手掌和手腕传来剧烈的钝痛感,狠狠鞭笞着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   让他再次克制不住情绪,再一次崩溃,再一次像一个懦夫一样哭泣,让他难以维持清醒的面貌。   让他只想被洛璃紧紧抱在怀里,只想让洛璃好好疼一疼他。   “洛璃……”   洛璃看着宴卿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如丝,神色伤感又深情,看得洛璃心口一热,主动俯下身,捧着宴卿的脸,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洛璃甚至已经忘记了,岑凯铭还站在背后,对方一愣,最后只能缓缓退到了门口,将房门关上了。   “洛璃……手疼。”   为了方便给宴卿按手,洛璃躺在了他旁边,把人抱到了怀里,捏着他的左手。   胸口黏了一只右手,也许是真的疼得厉害了,这次只是贴在胸口,没有动手捏来捏去。   洛璃摸着宴卿的头,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片,想想还是等宴卿睡一觉之后,再吃吧。   以宴卿现在的情绪状况,吃药?想都不要想。   洛璃给他按了会儿,手也有点酸了,才把人抱到怀里,让宴卿靠得更舒服一些。   “洛璃……”   宴卿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洛璃,发烧让他视力骤降,本就不好的眼睛雪上加霜,现在看什么都很模糊,让他非常不安。   洛璃很少被宴卿如此频繁地喊名字,心里酥酥麻麻,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行动快过大脑,把人揉在怀里,紧紧相拥着亲吻起来。   唇齿之间溢出了不少轻哼,更有些许呢喃和低吟,洛璃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宴卿的唇角,而宴卿也生涩地回应着。   也不是回应。   只是没有抗拒,顺从着洛璃的力道,顺从着洛璃的想法,任由对方索取。   这样的举动让洛璃心都酥软了,只想把人拥得更近,拥得更紧,直到二人融为骨血。   屋外,三个人面面相觑。   单重华和裴醉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岑凯铭神色异常,站在门口发呆,面色沉重,才走近了。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一些衣料声,床被压出动静,更有宴卿低声喊着洛璃的名字。   隐约里,还能听见宴卿在喊疼。   实在是难以让人思想正经。   裴醉玉看了看岑凯铭,对方一脸尴尬,单重华自己后退了几步,拉着裴醉玉也退开。   “裴哥……我们走吧,这个房间的隔音好差啊。”   单重华低声跟裴醉玉说了几句话,冲岑凯铭摆了摆手,拉着人就跑了。   只剩下岑凯铭感觉双腿都被灌了铅一样,最后也缓慢地挪开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平时如此冷硬,又生人勿近的宴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岑凯铭捂了捂脸,实在是没眼看。   洛璃感觉到宴卿的呼吸逐渐平稳,退开了身子,发现对方真的已经陷入沉睡了。   洛璃捏着宴卿的手,给他按摩,宴卿的手确实肿了一些,只是他如今才知道,宴卿居然这么怕疼?   照理说,腱鞘炎并不是刺痛和剧痛,多是钝痛,更何况宴卿是突然忙了这段时间,才造成的,应当没有很严重。   可宴卿却疼成这样,确实把洛璃吓到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好像降了一些,兴许睡醒了就退烧了,不用吃药。   可惜宴卿没有让洛璃轻松多久,就又疼醒了,眼睛一睁就开始掉眼泪,让洛璃感觉他哭得远比疼痛带来的反应要严重多了。   洛璃看着宴卿抽回了手,趴在枕头上哭,越哭越难过,“宴卿,怎么了?特别难受吗?”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肩,对方又往枕头里陷了陷,眼泪全擦在枕头上。   屋子里暖气很足,宴卿哭着就开始出汗,头发都潮了,洛璃见他这样闷头哭实在是不行,将他抱了起来,让宴卿趴在自己肩上。   “手特别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宴卿听不清洛璃在说什么,他的眼前出现了太多枯枝败叶,一朵朵开败的玫瑰耷拉着充满荆棘的枝子,笨重的花朵要掉不掉,都像廉价的菜叶。   都像垃圾。   掉在地上,落在泥里,踩过去的人不会在意,花被踩进泥里也不介意。   如此廉价。   如此低贱。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如同陷入末日,在腐烂的房间里弥散出恶欲。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   宴卿靠在洛璃的肩上,眼泪湿透了洛璃的肩头,洛璃听着他口里模糊不清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笨拙地抱着他,摸着他的后背。   宴卿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片段,却什么都看不明白,只能抓着洛璃身上的衣服,转过头,将脸埋在洛璃的脖子里。   不想去看。   可闭上了眼睛也能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   可那些画面并不是扭曲的,反倒十分温馨,但宴卿就是不愿意去看,甚至看上一眼都会感到蚀骨锥心的痛意。   他看见一排排枫树,一个小报亭,看见一身白衬衣的人,站在报亭前,购买着当日的报纸。   他看见满天飞雪,他看着周边的小店铺都在往后飞驰,他低下头,看见怀里那一捧染了雪的玫瑰。   花瓣随着他的奔跑,都被北风带着飞向后方,落在小孩子堆起的雪人上,落在雪人的嘴唇上,涂上了娇艳的胭脂。   他从三九隆冬跑到了盛夏蝉鸣,路过的花店里摆上了向日葵,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一捧玫瑰。   不要别的。   然后抱着一捧玫瑰,跑过了常青树,听着自行车的铃声,绕过了蝉鸣,再次踏入了深秋,他抱着枯萎的玫瑰花蹲在老街的车站前。   “宴卿?宴卿!”   洛璃捧着宴卿的脸,看着他的双眼从空洞到聚焦。   “洛璃……”   宴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看着洛璃担忧的脸,眼里不再滚出泪珠,只是呆呆地看着。   “洛璃……”   洛璃应了一声,看着宴卿失神的双眼,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看上去脆弱到下一秒就会碎掉。   “洛璃……”   宴卿小声喊着洛璃的名字,抬起沉得厉害的手臂,绕着洛璃的脖子,引得洛璃又吻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原本的轻吻变得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猛烈,宴卿被洛璃翻了下来,狠狠地压在床上,抬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愈发深入。   洛璃的吻从宴卿的唇,到他的脖子,热切的呼吸洒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在那里留下一朵朵盛放的玫瑰吻痕。   身体的欲望在疯狂的燃烧,一股股烟花一般的冲动在血管里爆裂,被传导致全身,最终在心脏处汇集成暖意和爱欲。   就在洛璃难忍至极的时候,他感觉到脖子上一直挽着的双手陡然滑落,轻轻地塌在身体两侧,洛璃茫然地抬起头,看到脸颊微红的宴卿已经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洛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到自己的身体反应很剧烈,而他蹭着宴卿的敏感之处,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反应。   好像亲吻只是本能地想要被人疼爱,好像亲吻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宴卿心里难受了,就想要洛璃亲一亲。   他心里难过极了,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所以想被洛璃疼一疼。   洛璃看着这个把人撩起火又自顾自睡去的人,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言语去表达自己的羞恼,只得给宴卿掖了掖被子。   待身体的热欲逐渐平复之后,洛璃推开门走了出去,一下就遇到正在往这边走的岑凯铭。   “哎?洛总,宴卿怎么样了?”   岑凯铭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震惊,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见多了,想想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宴卿这个人比较特殊,他震惊了一下而已。   “睡着了,你这是拿的什么?”   洛璃看见岑凯铭一手拿着打印好的剧本,一手捏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岑凯铭摇了摇头,“路过了昨天走过的地儿,准备捡起来丢掉,结果一路上没找到垃圾桶。”   岑凯铭手里拿着昨天宴卿一气之下摔碎的眼镜,洛璃看着那副凄惨的眼镜,很难想象当时的宴卿到底有多生气,才会把这副看起来很结实的眼镜摔成这个样子。   “怎么摔成这样了?”   眼镜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洛璃接过了那副眼镜,下意识掏出手机,让助理查一查宴卿在哪里配的眼镜,给他换一副过来。   岑凯铭摊了摊手,无奈地往房门那边看了看,“没办法,他气急了就容易砸东西,他现在发烧,小部分原因是吹了冷风,多半是气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每次一气着就发高烧,发烧了也不跟别人说,就自己硬抗,我不知道的时候也跟他吵,有次在片场吵着吵着就晕过去了,把我们一群人吓得不轻,一摸额头才发现,少说39摄氏度。”   岑凯铭絮絮叨叨地说着,洛璃听得很认真,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于是他虚心地听着。   岑凯铭说着就打算去找陈导看剧本,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了,“哎,洛总,宴卿把药吃了吗?”   洛璃一愣,说了句没有,“应该不着急吧?我想着等他醒了,要是退烧了就不用吃药了,没退烧再给他吃。”   岑凯铭笑着摇了摇头,将剧本交给洛璃拿着,自己则是往房间那边走,“不行,他这得早点吃药,他这一觉会睡到大半夜,这会儿是看不出来烧得厉害,等到半夜就会高烧不退,那个时候吃药就晚了。”   说罢,岑凯铭拧开了房门,几步走到了宴卿床边,对着宴卿睡得红扑扑的脸拍了拍,大声说道:“宴卿!起来改稿子!”   一听改稿子,洛璃就看见宴卿身子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着岑凯铭。   于是岑凯铭又说了一句:“起来改稿子啊,十八万字呢!”   “啊……?”   宴卿呆愣地啊了一声,岑凯铭这个时候眼疾手快,连忙趁着他松懈了牙关,一把掐住了他的脸,蛮横地将他的嘴巴掰开,一手抓过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快准狠地对着他嗓子眼里丢了进去。   “唔……!”   宴卿被噎得难受死了,又喘不上气,洛璃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岑凯铭则是又非常顺手地捏住了宴卿的鼻子,端起水就对着宴卿的嘴巴往里灌。   “咳咳咳……”   岑凯铭喂完了药,确定宴卿吞了进去,就功成身退,也不管宴卿趴在床边咳得要死了,拿过洛璃手里的剧本就快步离开了。   洛璃连忙走到床边,看着宴卿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趴在边上,一边剧烈喘息,一边咳嗽。   洛璃蹲下来,捧着宴卿被水打湿的脸,红润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眼睛眯着,隐隐有泪光。   岑凯铭能下手那么高效,是因为他不管看着宴卿多可怜的样子都不可能心疼。   岑凯铭能那么直接地做这些,但洛璃做不到,他光是看着宴卿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都心疼得要碎掉了。   “洛璃……难受。”   宴卿抿着唇,拧着秀气的眉毛,嗓子眼被药片硌得很难受,后来岑凯铭给他灌了水,把他喝得直犯恶心。   但是这个药见效很快,宴卿根本没有机会吐,就再次昏睡过去了。   洛璃抱着他,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时不时就要俯下身去亲一亲他。   明明昨天晚上他才觉得追随着宴卿很累,但在这个人如此虚弱,如此需要他的时候,洛璃几乎是当仁不让,只想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宴卿这一觉睡过去,就真的和岑凯铭说的那样,再也没有醒过,就算后来洛璃将他裹着厚厚的被子,抱到了度假村,他都没有反应。   这边剧组的条件还是不适合养病的,度假村那边起码安静许多,不会有机器运作的声音,洛璃看着昏睡中的宴卿皱眉头,心里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岑:没错,我是惯犯   梨子:……………………   卿卿:miao需要海星和评论才能好   这章是不是很肥? 第44章 猫咪难养   洛璃抱着宴卿去度假山庄的时候,裴醉玉正好从后山那边走出来,接着电话,还被洛璃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呢?把人偷过来了?”   裴醉玉瞟了一眼睡得脸色发红的宴卿,又看了看洛璃那副沉默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自己让开了位置,“行了行了,快进去,外面冷死了。”   洛璃还算是脸皮薄的,根本就没办法顶得住裴醉玉那探究又玩味的眼神,裴醉玉也就不为难他了,看着他抱着宴卿进去了。   倒是单重华从片场那边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洛璃的一个背影,好奇地探头去看,也没有看见什么,洛璃就快速地绕过了转角。   “裴哥?我看见洛总抱了个什么进去了。”   裴醉玉点点头,拍了拍他肩上落的雪,“嗯,抱了只睡着的猫进去了。”   洛璃上了楼之后,快步将宴卿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才能松下一口,好好看着宴卿熟睡的样子。   其实他很担心到时候宴卿醒了,会不高兴,但看着宴卿在那边睡得很不安心,很不舒适,他就忍不了了。   宴卿这一觉睡得很沉,直接就睡到了深夜。   洛璃和裴醉玉他们吃完了晚饭回来,宴卿还在睡,只是拧着眉头,像是睡得不太舒服。   “洛璃......”   “嗯?怎么了?”   宴卿微微睁开了眼,向洛璃伸了一下手,洛璃握住之后,又被他挥手轻轻地拍开了,洛璃不解地空着手愣在原地,宴卿胳膊疼得发抖,还是又朝他伸胳膊。   洛璃细细思考了一下,缓缓捏着宴卿的手心,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洛璃坐在床边,宴卿借了他一把力,坐起来之后就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洛璃这段时间已经被他这样抱习惯了,不会出现一开始这样时的僵硬,只是默默拿过遥控器,将暖气又打高了一些,摸了摸宴卿汗湿的后背,将他的上衣脱去了,因为宴卿的衣服没拿过来,他只好换了一件自己穿过的衣服。   本来宴卿一直挺听话的,却在换完衣服之后哼哼唧唧了半天,又一头扎到被子里去了,躲在被窝里拱来拱去。   洛璃又看不懂了,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舒心了。   “宴卿?别乱动了,到底怎么了啊?”   洛璃扒拉了两下被窝,才发觉自己这些话又是错付了,宴卿根本就意识不清醒,完全是凭借本能,不舒服就在床上乱蹭。   看着他颤着手攥了头发,洛璃连忙给他将手握住了,担心他这个时候伤害到自己,这样一拉扯,洛璃才想起了事情是哪里不对劲。   宴卿的肩头上开始有大片大片的红印子,不像是起了疹子,倒像是被人打出来的,“这又是怎么了?”   洛璃感觉很奇怪,又掀起他的上衣,看了看宴卿的腰背,都浮出了花瓣一样的红印子,倒也不是鲜红色,只是颜色粉粉的,看上去更像是过敏了。   这个时候,洛璃脑子里才想起来宴卿站在片场外面“挽留”他的话,更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宴卿身上就已经有这些痕迹了。   说是换个地方就会不习惯。   洛璃又在宴卿的东西里找了找,最后找到了一管没有任何药品名称和使用方法的软膏。   看着宴卿捂着肩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洛璃还是想了想,最后将衣服给他扒了,捏了一根棉签,沾了软膏给他涂了药。   涂了药之后,洛璃给他吹了吹,很快就干了,身上的红印子也很快消退。   洛璃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管奇怪的软膏,膏体是非常晶莹的红色,涂在宴卿白皙光滑的背上之后,能直接盖住那些粉色的印子,涂完之后更像是一朵朵玫瑰。   看着那一朵朵红艳的花痕,洛璃伸手触碰到了他火热的肌肤,明显地感受到宴卿的身子颤了颤,“嗯......?洛璃?”   “嗯,没事,我就摸一摸。”   洛璃摸了两下之后,宴卿颤得更厉害了,最后直接坐了起来,眯着眼睛,对着洛璃那只“作恶多端”的手就打了一巴掌。   “不许摸了。”   宴卿说完就又钻进了被窝里,睡得潮红的脸在暗色的小夜灯之下更显风情,洛璃摸了摸刚刚被打过的手背,最后无奈地笑了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宴卿已经睡得很熟了,可能因为手疼,这次睡着了没有抓着枕头的边边,只是乖巧地趴在那里。   洛璃正要回到床上,房门响了,他开门一看,是助理给他送了他订的东西来了。   “调节成夜间模式的话,可以带一整个晚上,但是要注意温度不能太高,不然难受,白天的时候就可以根据需要,自行调节强度了。”   助理将一套发热按摩护腕递给了洛璃,洛璃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回到了房间。   坐到床前,想要给宴卿戴上,但是宴卿又动了动,哼哼唧唧地要他抱,洛璃又只好将东西放在一边,把身上光溜溜的宴卿往怀里抱了抱。   “醒了?饿不饿,还是渴了?”   “嗯......想喝水。”   宴卿眯缝着眼睛,因为低烧,眼睛都酸涩得厉害,甚至感觉眼睛都在发热,像是要被人活活挖出来一样难受。   洛璃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宴卿有心想接过来,但是手掌一旦受力就疼得厉害,只好由洛璃代劳。   洛璃看着他小口抿着温水,宴卿靠在洛璃肩上,浑身都酸软,喝了两口就撇过了头,洛璃收拾好之后,就爬上了床。   但宴卿可能是睡得久了,浑身的痛感都开始恢复,腰身也是酸的,背后更是一阵一阵钝痛。   “怎么了?老是动来动去的。”   洛璃本来想抱抱他,但是又担心他身上难受,不好碰他。   “腰疼,背也疼。”   宴卿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没有精神。   洛璃没有再说话,只是往他那边靠了靠,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揉着。   揉了一会儿之后,宴卿就把他的手拿开了,在昏暗的视线里,洛璃没有看到宴卿红了个透彻的耳朵。   “别揉了,你歇歇吧,小心一点,别跟我一样手疼。”   洛璃睁了睁眼,很少见到如此正常的宴卿,没有胡说八道,没有颠三倒四,逻辑和神态都处于正常的状态。   “没事的,把手给我,我给你戴个东西。”   宴卿老老实实地将手递了过去,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他感受到非常钝痛,洛璃揉着他的手掌,将护腕给他戴好了,调节好了模式。   温暖的震动感从手腕和手掌处传来,确实能够缓解不少,洛璃给他戴好了手腕,顺便就将宴卿往身上扒了扒。   “昨天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洛璃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地,有节奏地给他拍一拍、捶一捶他酸疼的地方。   宴卿动了动,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腿也迈到了洛璃身上。   “因为改稿的事情,还有角色问题,不太高兴。”   宴卿的声音闷闷的,一想到白天的事情,就浑身难受,心里更难受,往洛璃怀里蹭了蹭,将洛璃的手拉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洛璃的手顿了顿,心里一热,大概知道宴卿的意思,开始轻轻地摸他的头,没想到就这样摸着摸着,宴卿就睡着了。   洛璃看着他熟睡的脸,用嘴唇靠了靠他的额头,还在低烧,洛璃又亲了亲他的眉心,将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心抚平。   “我会想办法给你摆平的。”   洛璃大概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非常阴损,但是为了宴卿不要再因为那些人影响身体,可能还是得像裴醉玉说得那样,运作一下。   洛璃抱着他,给他揉腰,让洛璃没有想到的是,宴卿靠在他怀里,哼了哼两声,声音有些甜腻地嗯了几下。   “唉......你啊你啊,老是这样,撩拨得我拿你没办法。”   半夜的时候,洛璃只感觉怀里好像抱了一个小火炉,把他热醒了,而宴卿也随着洛璃的动作,翻了个身,爬到了另一边,趴在床边喘息。   洛璃摸了摸他的背,已经全是汗,湿漉漉的,浑身的温度也很高,而宴卿此时浑身都非常敏感,被洛璃摸的这一下,跟刀片刮皮肤一样,带起十分强烈的刺痛和酸麻。   “洛璃......”   “嗯,我在,别乱动,我去拿一套毛巾来。”   洛璃下了床,去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毛巾,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宴卿就翻了个身,难受地呜咽着。   宴卿的头已经后仰到了床外,细瘦漂亮的脖子拉伸出诱人的弧度,满是汗水的脖子在小夜灯的照耀下晃着晶莹剔透的光。   洛璃生怕他掉下去,连忙爬上床,抱着他瘫软的腰,扶着宴卿的后颈,将人抱了回来。   坐起来之后,洛璃伸手一摸,宴卿的额头一片滚烫,满是汗珠,连发间都全是潮湿。   果然和岑凯铭说得一样,这个时候就发起了高烧,幸好那个时候又岑凯铭给他喂了药...... 第45章 没“长大”的孩子   “洛璃……我难受。”   宴卿靠在洛璃的肩头,潮湿的发打在洛璃的脖子上,居然是微凉,洛璃扯过被子,将他的身子遮住,拉着人窝进被窝里。   “发发汗就好了,别乱动,会着凉。”   洛璃总是会忘记他在跟一个烧糊涂的人讲话,宴卿根本不听他的,一双腿非常不听话地到处踢打。   一床被子被踢得到处漏风,洛璃按也按不住,想抱他,宴卿又嫌热,屈膝顶着洛璃,自己又滑到了床边,脑袋搁在床外吊着。   洛璃真是看了都觉得难受,又把他抱回来,这三番五次地搞下来,洛璃也恼火了,一巴掌扇在宴卿的屁股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滚动。   “别闹了!你这样只会加长难受的时间。”   说罢,洛璃又掐住了他的腰,将到处乱滚的宴卿一把拖了回来,“啧,别乱动了!”   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也被宴卿弄得心烦意乱了。   而宴卿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难受地呜咽着,白净的脚顶在洛璃的胸口,不让洛璃弯腰抱他,最后还是被洛璃一把扯开了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腿脚,掐着腰摔在床上。   “啊!”   磕碰间,宴卿的手顶到了床头,闷闷的撞击声传来时,洛璃才连忙给他把手握住,捏在手里揉了揉。   宴卿疼得直吸气,疼痛鞭笞着昏沉的神经,他缓慢睁开了滚烫的双眼,眼睛因为发烧而水润润的。   “你刚刚是不是打我了?”   他眼睛十分漂亮,即使在暗光下也跟宝石一般,此刻盈润着水汽,看起来比平日里更惹人疼。   洛璃想起来自己气急了打了他屁股一下,略微愧疚了一下下,但还是觉得宴卿该打。   “嗯,打了一下屁股。”   “……”   宴卿瘪着嘴踢了他一脚,没什么力道,反倒把脚踝送到了洛璃手里,洛璃捏了捏他的脚踝,反倒让宴卿感觉很舒服,躺着躺着就又睡着了。   洛璃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不会再闹了。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才凌晨两点,洛璃钻进被窝,将宴卿抱到怀里。   “腰疼……”   睡下没两分钟,宴卿哼哼了两声,开始往洛璃怀里钻,洛璃垂下眼睛,看见他毛茸茸的额发蹭在自己胸口。   洛璃动了动身子,将手搁在宴卿的腰上,给他揉着腰。   宴卿睡着,只感觉腰间的那只手实在是摸得太舒服了,又往洛璃怀里靠了靠,戴着护腕的胳膊搭在洛璃的腰上,找了一个非常舒适的位置窝着。   温热的手摸摸腰侧还好,宴卿靠在洛璃的胸口逐渐陷入睡眠,洛璃想着终于能安静睡觉了,将手摸到了宴卿的后腰,将人往上抱了抱,想着这样盖被子才不会漏风。   “唔!”   宴卿本来睡着了,洛璃的手突然摸他后腰,还有点重地勒了一下,而后又把他往上抱,直接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碾压了好几下。   本就因为生病而被放大了几十倍的皮肤敏感,这下被洛璃这样一弄,浑身都颤了颤,宴卿都忘记了手上的疼痛,直接伸手摁住了洛璃的手腕。   “别摸这里……手拿开。”   宴卿轻呼一声,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传递给洛璃一种十分甜腻的感觉,迅速抽回手的同时,吞了一下口水。   洛璃不过抽身了一下,蹭到了彼此私密的部位,宴卿哼哼了两声,曲起膝盖顶开了洛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拧着眉头,陷在枕头里喘息。   宴卿虽然活了两百年,却实打实还是个猫崽子,幼年他和单重华还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身高长得比单重华快多了,单重华常年够不到他的腰。   吸血鬼的生长期晚,后劲却足很多,从现在看来,两人分别的那些年里,宴卿确实长得慢了,而单重华现在已经比他高了一个额头。   宴卿自己也没好好养着,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如此陌生的感觉。   更没有人教他,以至于宴卿自己也不明白,他可能是被洛璃弄得有要发情的症状了。   而他的猫形体,其实连那里都还没发育好。   洛璃听着他难耐的呜咽,正无措着,低头看到他那里的反应,想着要不要帮他解决一下,又觉得宴卿现在还病着,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就犹豫了那么一下,宴卿就平复了一下呼吸,眼皮重的厉害,浑身都难受,一股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冲击着他疲惫的神经,最后不堪重负地陷入昏迷。   洛璃愣了愣,听到旁边有些难受却平稳的呼吸声,又看看宴卿那已经出现湿痕的内裤,一脸困惑。   不是吧……都这样了,还能睡得着啊?   洛璃秉持着关心他身体的原则,悄悄靠近了宴卿,将他摊在被子外面的手塞进了被子里,视线又晃到了那隐秘的地方。   嘶……这样睡一个晚上,明天醒来会不会很疼啊?   洛璃挠了挠头,很困惑,也很无措,最后看着那湿痕,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刚十四五岁的时候,一夜醒来也会出现这样情况。   可是宴卿都二十好几了吧……?   洛璃又看了看宴卿熟睡的脸,因为生病,他呼吸有点困难,嘴唇微微张开,额发都带着薄汗,额际一些毛茸茸的细软发也可怜巴巴的带着小汗珠。   洛璃还是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又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擦掉,最后想不到办法解决宴卿的生理反应,只好狠狠心,两眼一闭。   明天你醒了疼……那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什么都没做……   宴卿在睡梦中被人揽到了怀里,手又下意识地贴到了洛璃的胸口,指尖偶尔轻点。   次日,清晨,雪下得更大了。   而洛璃的心情也和这场雪下在树上一样沉重。   早上醒来的时候,宴卿正趴在他的怀里,而洛璃一醒就感受到身下有点粘腻。   顿时浑身一惊,直接跳过了初醒时分的迷茫,小心翼翼地托起宴卿,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带着他坐了起来。   洛璃一看自己和宴卿身下,就感觉脸上一烫。   两人正紧贴的地方湿了一大片,洛璃看着自己睡裤上的透明液体,有的已经干了,凝成白色,有的还是湿润的深色,看得洛璃脸上烫的要命。   偏偏宴卿还抱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如果不是知道昨天晚上宴卿下面的状态,洛璃可能会怀疑宴卿是尿床了。   洛璃一边想不通,一边把自己和宴卿的裤子都扒了,顺便很困惑地打量了一下那可恶的作案工具。   也不像是还在发育的样子啊,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粉粉嫩嫩,一副没有使用过的样子,但也不至于……   不至于还是个小孩子吧?   洛璃摇了摇头,其实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只是之前没有这么严重。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头,对方翻了个身,从洛璃身上掉了下去,趴在了床上。   只需要视线微微下垂,就能看到那圆润白净的小屁股,看起来手感很软。   洛璃摇了摇头,将自己那大清早就不太正常的想法甩了出去,赶紧扯了被子把宴卿捂好,又拿了体温计喂在宴卿的嘴巴里。   他用嘴唇贴了贴宴卿的额头,感觉温度降了很多,应该已经退烧了。   “叩叩叩。”   “洛总,你吃不吃早饭啊?”   洛璃直起身,门外传来的是单重华的声音,他开了门,看见对方抱了一大盘子泡芙,脸上还沾了奶油。   “宴卿呢?”   单重华伸着脖子往里看,只能勉强透过屏风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还在睡,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   “嗷,别给他吃太烫哦。”   洛璃笑了笑,不禁想起了之前给宴卿吃粥,那个家伙吹得快缺氧了,才吃了一小口。   单重华说完就抱着泡芙走了,洛璃关上门,点了早饭送到房间里来。   而宴卿还睡得没醒,洛璃捏了捏他的脸,看见对方皱了皱眉,宴卿的嘴角生得微微上翘,瘪嘴的时候给人一种在撒娇的感觉,这个时候没醒,微抿上唇的时候,让人感觉很幼态,像在闹别扭。   看着宴卿的脸,洛璃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碰瓷自己的长毛小橘猫,就着这样的念头,洛璃捧着宴卿的脸,越看越觉得宴卿的五官生得精致。   用年轻人的话来说,这个五官很猫系。   人中线条明显,却因为圆润小巧的唇珠而变得柔和,凸显了面部的幼龄。   其实洛璃想的是“可爱”,但是一联想到宴卿那个脾气,还是觉得这两个字不太符合。   “宴卿,醒醒,喝点水。”   宴卿感到有人骚扰自己很久了,微微眯着眼,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看到洛璃端了个杯子,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水。   “烫。”   看到那还在冒热气的水,宴卿撇了撇头,不愿意喝。   “不烫,常温水。”   洛璃说着,又自己试了试,确实不烫,又喂到他嘴边。   宴卿看着勺子里冒气儿的水,又开始自己吹。   洛璃无奈地看着那小小的一勺水……   怎么可能烫嘛!   【作者有话要说】   噫,危险危险危险 第46章 “对,你尿床了”   洛璃看着他小口小口地把水喝了,又拿过被他丢在一边的体温计。   37.5摄氏度。   可算是退烧了,不然今天宴卿不肯吃药的话,他又舍不得像岑凯铭那样给他灌药,不知道又会是怎样鸡飞狗跳的一天。   “饿不饿?”   “不饿,想睡觉。”   说罢,宴卿又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刚刚扎进去,宴卿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衣服,连裤衩子都没了。   “唔……?我的衣服呢?怎么是个光屁股。”   洛璃看着被子里拱来拱去的鼓包,听着宴卿疑惑又直白的话,想起今天早上的尴尬,顿时又感觉脸皮在发烧。   “你昨天出汗太多了,就给你脱了。”   洛璃刚说完,宴卿就探出一个脑袋,用被子裹着身体,不久前才退烧的脸上还带着薄红,配上他这副有些呆呆的眼神,让洛璃仿佛看到了一双手铐在向自己招手。   “我只记得你打我屁股。”   宴卿垂下头,用被子裹了裹身子,然后一脸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内侧。   上面有干涸的痕迹,宴卿用手蹭了蹭,“这是什么?怎么干在我的腿上了?”   洛璃看着宴卿坐起身,毫不避讳地将大腿露出来,捏着大腿上的软肉,正困惑地看着他。   洛璃的脸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烫过,只能撇过头,缓缓说:“是你……你那个、你那里,嗯……”   宴卿听不明白,依旧抬着头看洛璃,洛璃看他是真的不明白,把心一横,斩钉截铁、严肃正经地说道:“是因为你尿床了。”   洛璃给他扯了扯被子,将他白皙的身体遮住,这才缓解了脸上的热意,而宴卿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毫无羞涩可言。   但其实,宴卿只是看着自己的腿发呆去了。   脑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尿床呢?我都一岁了,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宴卿不由得看向自己腿间那个可恶的作案工具,凝神思量。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人形和猫形不一样吗?果然还是猫形比较靠谱!   想罢,宴卿撇了撇嘴,也没觉得多丢脸,毕竟,一岁的小猫咪偶尔尿一下床,也没什么罪过是吧?   洛璃则是不敢相信,不是吧……你真的相信你自己尿床了?   但看着宴卿这副有点“伤心”的样子,还是选择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应该是意外。”   宴卿窝进了被子里,眼睛很酸很疲惫,看着洛璃那模糊的脸,点了点头,顺手拉着洛璃也躺下了,自己又黏进了他怀里。   洛璃本以为宴卿会先想穿点衣服或者穿条裤子,没想到居然直接光溜溜地往他身上爬,这个时候又还是大清早的,引得洛璃身上有点热意。   但他的手还是很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把就搂住了宴卿细软的腰。   “都不穿条裤子吗?羞不羞?”   洛璃捏了捏他的腰,宴卿则是内心毫无波澜,义正言辞地说道:“小猫咪本来就不用穿衣服。”   “又胡说八道。”   洛璃笑了笑,摸他的腰,却被宴卿扼住了了手腕,洛璃一愣,而宴卿则是握着他的手腕,移到了自己脑袋上。   “不要摸腰,摸这里。”   宴卿在他的手心里动了动脑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一下,洛璃看着他微眯上了眼睛,那一下不是蹭在他的手心,而是蹭在他的心口。   蹭得他心痒难耐,蹭得他欲壑难填。   “嗯,好,这样摸?”   洛璃像摸一只猫一样摸着宴卿的头,看着宴卿在自己怀里微微抬头,没什么血色的唇轻松地微张,唇角天然向上,看上去很诱人,很可口。   这一幕,让洛璃又想起了那只碰瓷自己的小橘猫,被摸脑袋的时候,那张白白的小嘴也会有这样的弧度。   看起来很可爱。   洛璃摸着摸着就捧着了宴卿的脸,揉搓着宴卿的脸颊,而对方也没有反抗,眼睛眯得越来越小,几乎只剩下一双眼角上翘的线。   好像真的被摸得很舒服,甚至让洛璃看出了几分意乱情迷。   宴卿看着洛璃那张越来越模糊的脸,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之中,视线移到了在飘雪的窗外,一个长满了腐烂枯枝的人对着他招了招手。   宴卿知道这是幻觉,并不断告诉自己:都是假的。   就这样被洛璃摸得睡着了。   洛璃看着他又睡了过去,轻声叫了他几下,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没有再喊。   他刚刚退烧,身体很虚弱,容易感到疲倦是正常的,只是什么都没吃,不利于身体恢复。   洛璃看了看时间,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钟,等宴卿睡一个小时,再给他吃点东西。   给宴卿盖好被子之后,洛璃出了房门,正好遇到要去室内滑雪场的裴醉玉和单重华。   “今天没有你的戏?”   洛璃看着一脸苦相的单重华,对方摇了摇头,“没有,一般我的戏都需要宴卿盯着,今天是正好没有排。”   这不,宴卿病得还挺巧。   不然到时候进度跟不上了,宴卿又得熬夜跟陈导一起看片子。   裴醉玉拍了拍洛璃的肩,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暧昧的味道,表情有些微妙,看得洛璃又脸热起来。   “宴卿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几个人一边往滑雪场那边走,一边说着话。   “早上的时候退烧了,现在又睡着了。”   这个时候单重华可算找到机会,能够跟一个做的了宴卿的主的人沟通了,连忙说道:“他肯定还有别的病症,洛总记得带他去看看。”   单重华已经惦记这个事情很久了,告诉宴卿是没用的,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其他人又管不了他,现在也就洛璃能说的动他。   洛璃闻言皱了皱眉,没有打算跟着他们去滑雪,走到门口就停住了。   “我有请心理医生回来给他看看,但是他不乐意去,生理上已经做过检查,他身体指标很奇怪,但ct看不出异常。”   单重华是知道宴卿到底有多犟的,他做出决定的事情,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头比撞南墙的榔头还铁。   “嗯……就尽量把他骗去检查吧,他肯定有问题,还不是小问题。”   见单重华说得信誓旦旦,洛璃心里那个疑影儿又开始疯长,开始在脑子里细想。   确实,如果宴卿真的病了,然后讳疾忌医,确实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到时候耽误了治疗,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可就太晚了。   裴醉玉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太有压力,慢慢来,“等下中午一起吃饭吧。”   “嗯,好,你定位置就好。”   洛璃跟他们分开,朝着滑雪场旁边的餐厅走去。   这家餐厅因为厨师比较任性,需要看着客人单独做菜,故而不接受送菜上门的服务,还得自己过来点菜端走。   洛璃坐在厨师面前,点了几道凉拌爽口的小菜,又要了两份软糯可口的开胃粥。   厨师的动作比较讲究,看起来很有美感,一言不发地坐在这里观看也一点都不无聊,做完的时候正好五十分钟过去了。   洛璃端着菜回到房间的时候,闹钟响了。   “唔……”   宴卿在被子里缩了缩,抓着被子盖住头,哼哼唧唧地呓语了两句。   “宴卿,起来吃点东西。”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脸,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他不过走了五十分钟,宴卿脸上就又是一层汗。   好像睡得不太好。   宴卿坐起身,接过洛璃递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了,缓慢爬到床边。   他昨夜才高烧过,躺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个时候坐起来才感受到身体巨大的疲惫和酸涩。   宴卿双手撑着腿,垂着头,坐在床边轻声咳嗽了几下,感觉腿软得站不太起来,又摇了摇头,连带着觉得头也很重。   洛璃摆好了餐具,转过头就看到他脸色又白了起来,走到了宴卿身边,扶了他一把。   “还很难受吗?”   宴卿借着洛璃的劲儿才站起来,很顺手地抱了他一下,熟悉又舒适的手感顿时让宴卿感到很安心。   “嗯……身上没劲儿。”   宴卿自己也感觉到身体好像比之前弱了很多,好像这几年太过于劳累,每次生病之后都没有好好养着。   似乎有些虚耗太过,哪怕有神铬,也修复不过来了。   洛璃斟酌了一下,还是没说要再带他去检查身体的事情,免得宴卿听了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两人坐在桌前,宴卿怕烫,他的粥被洛璃用冷水隔着砂锅泡着,已经变得微温。   宴卿搅和了两下碗里的粥,已经没有冒很多热气,看样子确实是不烫了,他才勉强送进了嘴里。   味道其实很好,但宴卿本身就厌烦吃东西,再美味的东西吃进嘴里也容易引起反胃。   “吃点这个菜,酸酸的,挺可口。”   洛璃点了点一道只有一点点酸辣的藕尖,宴卿勉强吞下了嘴里的粥,犹豫片刻,还是夹了藕尖塞进嘴里。   确实挺可口,酸辣的味道压下了他那股反胃的欲望,宴卿多嚼了几下,终于吞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一岁多的小猫咪尿床应该不可耻吧……   梨子:……可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第47章 猫咪吃东西了   见宴卿终于正常地吃了几口东西,洛璃心里别提多高兴,但是这种高兴没有持续多久。   宴卿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和勺子,没什么精神地缩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发呆。   洛璃叫了他好几下,却并不能喊动他,好像宴卿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根本听不见洛璃的声音。   宴卿看着桌面,也看着洛璃身边站着的那个奇怪的人。   那个顶着枯枝烂叶的人,斯斯文文地坐在洛璃身边,对着宴卿招了招手,又站起身,走到了洛璃身后。   肮脏的双手搭在洛璃的肩上,随着他的动作,污黑的恶臭的血液掉落在洛璃干净的白色毛衣上。   将那洁白染得犹如渠沟里的死水。   宴卿看着他,看着他将那爬着蛆虫的头颅靠近洛璃,而洛璃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话。   只是宴卿试着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   耳朵里好像被灌了水,身体里好像被灌了水银,疼痛,烧灼,心痛难当。   而那个人停下了动作,再次抬起头,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宴卿,蛆虫从里面爬出来,而他的脸上裂开了一张巨大的嘴。   好像露出了一个微笑,也方便黑血如瀑布一般涌出。   “看见了吗……”   沉闷的、沙哑的声音从那张肮脏的嘴巴里传来,像是砂纸刮过毛坯房一样的声音。   宴卿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却因为身体虚弱,腿没有力气,退了几步就向后倒坐在地,后脑勺撞在了墙上。   “宴卿!?”   洛璃也随着他站起来,只是动作没赶上宴卿摔倒,来到宴卿身边的时候,看着他的视线还集中在他刚刚坐着的地方。   洛璃探手摸向宴卿的后脑勺,幸好撞得没有很严重,没有起包,“怎么了?”   宴卿紧紧盯着那个奇怪的人,而对方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化作了雪花,被暖气吹得化成千万滴雪水。   “没……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都是假的,假的……”   宴卿扑到洛璃的肩上,将脸埋在他的脖子处,嘀咕着让自己放松神经的话,像是在自我安抚。   洛璃抱紧了他的身子,感受到他的轻颤和慌张,难道又是幻觉……?   “宴卿,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洛璃将嘴唇贴在宴卿的发心,鼻尖被他的发挠得发痒,暖香从宴卿的发间沁出。   是一种闻到会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气味。   宴卿摇了摇头,浑身都发软,眼前一阵一阵眩晕,“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得到这个回复,洛璃也并不失望,和他意料之中一样,宴卿不会告诉他的。   “那你好受一些了嘛?”   洛璃摸了摸他的后背,感觉到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膛变得越来越热切,宴卿温凉的身体都被烘热乎了。   “嗯……好一些了。”   洛璃扶着他的胳膊,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宴卿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弯腰的当儿,洛璃被他弄得没站稳,连带着宴卿一起坐在了床上。   宴卿坐在洛璃的腿上,微微垂头,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秀气的眉毛皱着,洛璃很自然地搂着他,给他拍了拍背。   “先歇着吧,别再着凉了。”   说罢,洛璃就把他塞进了被窝里,宴卿侧着身子,因为生病没有血色的指尖捻着枕头边边,洛璃不过收拾了一下桌子,一回头,就看见宴卿一直看着自己。   视线好像很集中,又好像并没有在看他。   他不知道宴卿在透过他看着谁。   洛璃看着那个眼神,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只得慌忙转过身,双手在桌面上摸了摸,其实已经没有事情需要他做了,但他就是感觉身体灌了铅一样。   怎么也转不过身,怎么也不敢回头。   他不敢看到宴卿那个空洞无物,好像下一秒就会闭眼离开的模样。   “洛璃?”   “啊?怎么了?”   身后突然传来呼唤,洛璃猛地回过头,他没想到宴卿会突然叫他,有些惊诧。   宴卿冲他抬了抬胳膊,洛璃这回明白了,坐到他身边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摸他的脑袋。   “困了,但是躺着累。”   洛璃还没听说过这么无理取闹的理由,但还是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自己也坐到了床上。   但宴卿这样说,也并不是胡说,他有一块神铬长在腰上,一旦身体难受,神铬就会躁动,加上他如今身体差了很多,没有得到滋养的神铬一年比一年暴躁。   每次生病,腰间那块最大的神铬就像是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样,折磨得宴卿腰疼。   也就洛璃抱着的时候,他能舒服点。   洛璃看着他闭上眼睛,又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烧,就想着把人放下,这几天他老是围着宴卿转,落下了不少事情没有处理。   而这个时候,洛璃也才明白了那些新手爸妈的困难,比如有些小孩子一旦放下,就会惊醒。   当洛璃放下宴卿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宴卿睁开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洛璃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又躺了下来,抱着他,宴卿这才继续睡。   洛璃摸了摸他的额发,深感自己好像被一只小动物碰瓷了一样,赖着他,缠着他。   但说实话,看着宴卿这一张脸,洛璃就觉得心甘情愿。   这宴卿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洛璃自己都奇怪,自己一旦对上宴卿,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被宴卿摘走了,一旦看着他的脸,洛璃心里就忍不住翻腾着爱欲和保护欲。   “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洛璃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又凑到了宴卿面前,蹭了蹭他的脸。   就在他沉溺在宴卿身上的气息里时,一只手又黏到了他的胸口,洛璃一低头,就看看宴卿那双罪恶的手,在微微地捏。   因为腱鞘炎没有好,他无法用劲儿,只是软软地黏在那里,偶尔轻轻揉了揉。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洛璃也就没有跟他计较,看着宴卿逐渐陷入熟睡。   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但能看着宴卿,他就感觉特别满足。   前半辈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他安全感,但这个时候,屋外风雨未歇,狂风呼啸卷积着大雪,而屋内洛璃抱着熟睡的宴卿,生命终止于此都甘之如饴。   后来洛璃自己看着看着也睡着了,直到裴醉玉在外面敲门,他才醒过来。   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   洛璃拉着迷迷瞪瞪的宴卿,给人裹得像颗球,穿得挺厚实,带出了门。   一看到宴卿,单重华就自主贴了上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度已经正常了。   “后续剧本我已经看了,改动真的挺大,也不知道张冬昀那个家伙……会不会闹几天。”   剧本改动意味着很多已经拍摄的成片无法用了,毕竟不是顺着剧情拍的,很多景能一起用就一起用,这下剧本一改,台词一变,很多场景也换了。   很多涉及张冬昀那个角色的戏份,都要重新开始。   虽然一开始张冬昀也干得不怎么样,但突然增加的工作量,换谁都可能不爽。   宴卿气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这部剧本来可以好好过审,偏偏政策收紧,一下给卡住了。   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话裴醉玉没有说出口,他一直担心这部剧会被卡,就是因为隐约有风声,他和洛璃都是知情人,但单重华和宴卿,只是凭感觉猜而已。   大家也就都没有继续往后说,倒是洛璃说起了订好的地方,有哪些特色菜,吸引了单重华的注意,也就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宴卿本来就没胃口,身体不舒服就更不乐意吃东西,但洛璃说得很香,难得让他也有了点期待。   更何况,单重华之前跟他说,和好朋友一起吃饭,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他和洛璃是朋友,陪朋友吃饭,是他应该做的。   等到菜都上齐之后,宴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凉菜,一盘一盘精致可口,闻着酸酸辣辣,很有食欲。   夹了一块藕带,喂到了嘴里,确实味道不错。   而宴卿没注意,身边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洛璃、单重华还有裴醉玉,三个人都盯着他吃饭。   等到他慢吞吞地嚼完,一抬头,就看到三个人全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看我干什么?”   宴卿下意识又夹了一块,放到了嘴巴里,酸味巨多,一点点辣调节,开胃可口,又不会刺激到他的身体。   洛璃笑了笑,又给他盛了一碗虾肉煮的软烂的粥,“看你吃东西了,都高兴。”   宴卿有厌食症的事情,洛璃苦恼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单重华和裴醉玉,所幸宴卿只是心理上抗拒……   裴醉玉当时说,慢慢让他不那么抗拒,应该会好很多。   故而一直让单重华在他身边帮他灌输一些吃饭的用处……   倒也是各司其职。   宴卿看着碗里温热的粥,舀了一勺,又开始了长久地吹气,吹得周围人都替他感觉到累。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细嚼慢咽嘛…… 第48章 摸摸自己的傻弟弟   不得不说,在看惯了单重华吃饭之后,看到宴卿吃饭就会很难过。   洛璃看看单重华,又看看宴卿,忍不住想叹气。   一个吃得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而另一个……   嚼一口粥要花八百年。   就连单重华这样的慢性子,看到宴卿吃饭都着急。   “宴卿,你是不是因为吃饭太慢,才选择不吃啊?”   单重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双手撑着下巴,思考片刻之后问了出来。   然而宴卿只是撇了他一眼,他就是看见单重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嗯,浪费时间。”   一顿饭吃到最后是三个人看着宴卿一个人吃。   结果还没吃完一碗粥……   洛璃看着剩下的一大碗粥,面露愁容,盘算着什么时候趁宴卿心情好,把他骗去找艾尔特。   哦不,不是骗,是劝说他去找艾尔特看病。   可惜没歇多久,单重华正问着宴卿后续改掉的剧情还得重拍多少场的事儿,陈导打电话来了。   “和宴卿赶紧来这边,我和岑凯铭商量着要加几场戏,你得过来补镜头了。”   单重华挂断了电话,因为他开着免提,几个人自然都听见了。   宴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犯懒叹气。   洛璃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去吧,没发烧了。”   意思很清晰:装不了病。   宴卿低落地扫了他一眼,千万般不情愿地走了。   和他一样不情愿的当然还有单重华。   他下意识就想往宴卿背上趴,但是很快就想到宴卿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乱碰得好,只能跟宴卿并肩走着。   “如果要补镜头,我感觉陈导是拿定主意要换人了,但是……”   宴卿拧着眉,这句话说得很轻,只有单重华听力敏锐才听得见。   “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张冬昀后台硬,估计剧本重新发回审核的事儿,也跟他那边脱不了关系。”   宴卿点了点头,随及抬眼瞧了单重华一眼,难得开了开玩笑,“聪明了啊,真是难得。”   单重华只当宴卿是在夸他,乐呵着就忘了自己刚才的顾虑,直接勾住了宴卿的肩膀,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起来。   “那当然,这还是裴哥跟我说的,我就记得了。”   闻言,宴卿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只笨蛋吸血鬼不可能自己琢磨出来。   恐怕这次还得裴醉玉和洛璃一起操作一下了。   当换角的风波被抬到台面上来了,到时候舆论和资金,都不会偏向剧组这边。   一想到这个,宴卿就头疼,他对现在这个剧本尤为看重,可偏偏就是这个他最看重的剧本总是命运多舛。   让他很恼火。   但他情绪一旦不稳定,他的身体就会格外脆弱,尤其是这些年他糟蹋身体太过了,身上的神铬已经濒临崩溃。   一旦他的身体压不住神铬的反面力量,将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他确实应该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了。   不为别的,就为这部剧还没好好地走完它该走的路,他就还不能倒下。   宴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大雪纷飞的天空,感觉异常疲惫。   “如果张冬昀真的被换掉了,会是你替他吗?”   宴卿听到单重华的疑问之后,沉默了很久,直到快要走到片场这边了,宴卿才拍了拍单重华的背。   单重华以为宴卿不会跟他说话了,正低落着,突然就听到宴卿说:“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会来演的。”   张冬昀骤然被换掉,必然会得罪站在张冬昀背后的资本方,不会再有演员敢冒着深陷舆论攻击的危险,来演一个前途不明的电影。   除了他,似乎没有别人能去演了。   陈导如果不是看到宴卿和角色的贴合度高,经验和镜头感都很足,也不会这么坚定地决定换角了。   宴卿说完这句话就往前走去了,单重华看着他消瘦的背影,米色的围巾一角被冷风卷起,显得宴卿在嘈杂的片场里格外的孤独。   单重华看着就出了神。   他是沉睡了百年,昏迷前以及清醒后,身边总会有人陪着他走,可宴卿不是。   他可能孤身一人走过了太多不快乐的日子,让他再也没有了曾经那副少年意气的模样。   单重华问过宴卿这一百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宴卿说不记得了。   如果真的是高兴的日子,应该不会不记得。   看着宴卿越走越远,单重华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感觉宴卿在走向一个深渊。   他费尽了力气去抓他的衣角,却和年幼的自己一样,只是抓住了一根丝线,轻而易举地就被风吹散了。   他看着洛璃也很辛苦地在靠近宴卿,却也和他一样,不论是拥抱也好,紧攥着宴卿的手也好,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孤身一人,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逐渐消失在深渊的边缘。   他们谁也找不到宴卿到底把自己封闭在哪里。   他们都觉得宴卿可以是任何模样,大笑着捉弄人、欺负人,坏心眼地设计一些花招去逗弄别人,会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跳着他喜欢的舞蹈,会在翻涌着夕阳霞光的海边光着脚转圈。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将真实的自己藏进了犄角旮旯里。   将亲近的人推到离自己千里之外的地方。   “单重华,到你了。”   单重华猛然回神,看着宴卿回过头来了,他下意识想要答应一声,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宴卿看着身后的单重华突然满脸泪水,淡然地往回走了几步,抬手把他脸上还没滑下来的眼泪擦去了。   “哭什么呢?没出息。”   “就是没出息……一直没出息……”   宴卿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突然被单重华抱住了,宴卿空了的手只好转而搭在他的后背上。   “怎么了?突然这样。”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洛璃,不管什么,反正就是……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说点什么都好,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说,洛璃问不出来,我也问不出来,你这样总是让我们很担心,总是提心吊胆的,你……”   像是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单重华哭着说了很多东西,他的预感很强烈,总觉得会和以前一样,在某个很突然的时候,宴卿就会再次消失。   宴卿听着他颠三倒四、找不到逻辑的话,自己也很困惑,他出什么事情了吗?他只是真的不记得了,也不想再想起来,也不太觉得有必要生活而已。   很令人担心吗?   如果单重华都会有这种不安,那洛璃应该感觉更强烈吧?   于是宴卿默默地点了点头,“嗯,好,如果我想起来什么了,就告诉你。”   单重华这才松开了他,自己胡乱擦了擦眼睛,又冲宴卿伸出了手,“你说好了的,不许反悔,我们拉勾。”   宴卿无奈地看着他的手,觉得太幼稚,但一看单重华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倒霉样子,还是选择顺从。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话是这样说,宴卿还是勾着他的小拇指,跟他拉勾了。   没想到,单重华这只笨蛋吸血鬼是真的学坏了,见宴卿跟他拉勾了,一下就把宴卿的小拇指给勾严实了。   宴卿眉心微蹙,苦着脸想要把自己的小拇指抽回来,却怎么也抽不动。   “你干什么?”   单重华吸溜吸溜鼻子,连忙快速且损色地说:“你还要好好吃饭,每天一日三顿饭得吃好,还要喝好玩好睡好,少发脾气,不许打我,拉勾!”   宴卿一脸无语地看着单重华死勾着他的小拇指私自“签订”了一大堆无理条约。   正要出言训斥,单重华又加了一句:“谁反悔谁是小狗!”   宴卿这下是真的想伸手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了,但是陈导已经在那边喊人了,他俩只好暂时休战,一起往拍摄现场走。   谁也没想到,本来以为单重华只是来补几个镜头,竟然一下就补到了晚上。   宴卿才退烧不久,这个时候冷风一吹就有些站不住,又忙活了一下午,有些犯困。   看着单重华在那边补单人镜头,没什么需要他说的,宴卿这才找了个台阶坐下了,歪头靠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上打盹。   “宴卿!这边来一下。”   宴卿还没睡到两分钟,就被岑凯铭的声音给吵醒了。   岑凯铭已经找他很久了,总算在这个犄角旮旯里把他给挖到了。   “快来,张冬昀那边又出问题了,过来看一下。”   岑凯铭拉着宴卿的胳膊,把他从材料堆里拔了出来,凑到宴卿耳边小声说:“他拍的那些镜头,陈导也不是完全不用,可以剪成另一个角色,也不算完全换角。”   宴卿点了点头,感觉即使这样,得罪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过好歹没浪费拍摄时间,也还算不亏吧。   两人晃晃悠悠到这边的时候,张冬昀已经跟陈导吵完一架,正恼火地坐在一边,一看见宴卿就横了他一眼。   宴卿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陈导,站到了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哭什么哭,给你两巴掌   花花:嘤——————   其实吸血鬼是有一种预知未来的直觉的   花花和封华都有这样的能力   可能在封华身上明显一点 第49章 今天是陪睡小猫   “宴卿!你到底写的什么东西,这个时候要这样,过了一会儿又变卦,你到底要人怎么办?”   张冬昀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抓过水杯就喝了一大口,宴卿没说话,只是看了陈导一眼。   这一下就又把陈导看愧疚了,一肚子火自己灭了,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拿着本子跟宴卿小声说了几句话。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要加一个配角进去,把张冬昀的戏份加到那个角色身上。   岑凯铭自然也听见了,和宴卿对视一眼,在心里叹气。   谈完之后,宴卿也没理张冬昀,对方被冷落,又狠狠剜了宴卿一眼。   “你的手怎么样了?能写吗?”   岑凯铭说着就捏着宴卿的手腕摁了摁。   宴卿看着手,“不知道,好一些了。”   路过单重华那组的现场时,宴卿还逗留了一会儿,随及一本子拍单重华脑袋上去了。   “困糊涂了?嘴瓢串词儿了。”   单重华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才想起来他说了对手的台词,“嗷……错了,也确实困……”   单重华揉了揉眼睛,接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要别人跟裴醉玉说一声,晚上不要等他了。   宴卿揉了揉手腕,跟他挥了挥手,和岑凯铭一起回房间了。   “你手不好就别写太多,跟助理们开个会,把任务分一下,别老是一个人写。”   岑凯铭和宴卿不一样,宴卿几乎只跟着陈导,剧本往往是自己一个人写,但岑凯铭会跟很多别的组,往往是好几个人一起开会,分任务一起写,这样效率高,也不存在累坏的情况。   但跟陈导的组的时候,就意味着和宴卿搭档,宴卿不用别人,他也就不好用,往往是他们两个人扛起整部电影的全部文本。   宴卿是不喜欢假手于人,更甚是他的要求确实只有他自己明白,岑凯铭这个提议自然没有被采纳。   “我不会拖后腿的。”   宴卿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揉了揉手腕就开始了,岑凯铭跟他合作久了,也明白他不是为了呛他才这样说。   “我不是担心你拖后腿,只是你的手本来就伤着了。”   “没事,跟完这部电影,我会歇很久。”   宴卿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   “要歇很久?怎么了?”   岑凯铭不解,宴卿和他一向很多人找,即使熬到很晚,几天几夜不合眼,宴卿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工作量很大,怎么会突然想歇下来?   “累了啊,就想歇歇。”   宴卿敲着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歇,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想着就又想起洛璃说,那个人星期五才会回来,现在已经过去很多个星期五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想过要去接他了?   宴卿揉了揉山根,头有点疼,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想法甩到了一边。   “你是想歇息了,但估计找你的人不会这样想,还有好几个访谈已经找了我们很久了。”   “到时候再说吧。”   宴卿看着电脑上的字,只觉得自己的手在机械地运作着,到底写了什么,都没过脑子。   一直到凌晨四点钟,宴卿的房间门被敲响,单重华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看见宴卿和岑凯铭都是吊着一口气码字。   “你怎么来了?拍完了?”   “嗯啊,拍完了,我也要完了。”   单重华关上门,晃晃悠悠地趴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往被子里拱,没拱两下就睡着了。   宴卿看了一眼窗外,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歇一下再写吧,几个小时了。”   岑凯铭打了个哈欠,他等这句话很久了,但因为要面子,宴卿不说累,不喊停,他也就跟着死撑。   “好,我回我那边睡会儿。”   按照以往的习惯,宴卿和岑凯铭关系不好的时候,都可能累了就睡一张床,醒了继续相看不顺眼,今天如果不是床上多了一大只单重华,岑凯铭应该也不会回去。   宴卿抬脚踢了踢睡得横七竖八的单重华,对方很乖巧地滚了一圈,给宴卿腾了一块地方。   宴卿也没跟他客气,一头就扎在床上,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睡在陌生的地方,单重华睡觉不太老实,又滚了三圈,滚到了宴卿的身边,直接就顺手把宴卿压住了。   手还贴在宴卿的脸上,相当于是扇了他一下。   宴卿眯了眯眼,对着单重华的手就咬了一口,又因为太困,脑袋一歪就靠在单重华的锁骨上睡着了。   单重华在睡梦之中皱了皱眉,把宴卿当成了裴醉玉,还想着为什么他的裴哥突然瘦了那么多,手感不太对劲了。   恍惚之中睁开眼看了一下,一看是宴卿,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于是乎,天亮之后,洛璃和裴醉玉听说他们昨天忙碌了一个晚上,都有点心疼,早上九点的时候想着他们应该歇的差不多了,一起带着早饭过去了。   一开门,就瞧见床上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洛璃感觉不太妙,抿着唇悄悄瞟了一眼裴醉玉,作为裴醉玉的发小,他可是很清楚裴醉玉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势的。   果不其然,看见这一幕,裴醉玉先是一愣,然后脸都拉下来了。   洛璃摸了摸脑袋,看着两个缩成一团的人,给人一种在看两只小猫睡觉的感觉。   看着还挺有趣。   尤其是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宴卿,被平日里温温吞吞的单重华抱在怀里,缩成一小只,反差感太强烈了。   洛璃一下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随及就收获了裴醉玉一记眼刀,“笑什么笑,快分开这俩人。”   裴醉玉捅了捅洛璃的胳膊,戳到了痒痒肉,洛璃又笑了一声。   “还笑!还笑!”   裴醉玉咬着牙低声说着,又掐了洛璃胳膊几下,洛璃被他这副吃大醋的样子逗到,一个劲儿地笑,停也停不下来。   “嗯……?”   宴卿先是被单重华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而后又听见床边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迷迷糊糊地醒了,转过头看着一边悄声打闹的两个人。   像看两个傻子。   看完,宴卿又窝到暖和的地方去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单重华则是根本就睡死了,雷都打不醒。   裴醉玉看他那么累,也不忍心叫了,叹了口气,洛璃自告奋勇,拍了拍裴醉玉的肩,“那你看着他俩吧,我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裴醉玉勉强点了点头,看到床上两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戳了戳宴卿的脑袋。   宴卿觉浅,一下就惊醒了,迷糊地看着裴醉玉,即使神志不清,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眼里弥散出来的不满。   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然后一到暖光闪过,裴醉玉再探头看得时候,单重华怀里已经没人了。   掀开被子的一角,这才看见一小只小橘猫,正伸着爪子,扒开了单重华的衣服,拱了进去,又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一起缩进了单重华衣服里,趴在他脖子上睡了。   裴醉玉无奈地伸手摸了摸那颗小小的毛脑袋,还真没有刚才的醋意了。   确实,看着单重华抱着个人睡觉,他就醋得没办法,但看着单重华抱着一只小猫咪睡觉,好像就不酸了。   宴卿深谙这个道理,所以直接没挪窝,变成了猫型。   一般情况下,宴卿只有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才会变成猫,窝成一团,会舒服很多。   但是这个时候裴醉玉又焦躁起来,等会儿洛璃回来了,怎么跟他解释呢……   他正愁着呢,洛璃的讯息就传来了。   裴醉玉打开微信一看:   【洛璃】:情况不妙,我二哥回来了,我得回一趟本家。   【洛璃】:怎么办,刚刚听说,好像我大哥也回来了。   裴醉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洛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是出了名的混账,这对混账兄弟一起回来了,洛璃这个相对来说的软柿子,回去恐怕是要挨欺负了。   裴醉玉看得直摇头,真是……这都什么事儿啊!   【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都提前联系(点蜡烛jpg.)   洛璃看着裴醉玉发来的表情包,感觉这个日子简直是太艰难了。   他二哥洛琛回来就已经很难办了,现在大哥洛瑜也回来了,两个人已经都在本家了,洛璃头疼地捶了一把方向盘,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本家开。   洛璃将车停在车库里,随及从后面上了二楼,进到自己房间里换了身衣服,才到客厅去。   他爸妈都坐在沙发上,洛瑜和洛琛,一个坐在单人沙发里,一个靠坐在窗边,这个时候都看着他站在楼梯上。   “爸,妈,大哥,二哥。”   洛璃挨个挨个地问好,然后坐到了他爸妈对面,转眼看看洛瑜和洛琛。   “大哥和二哥怎么一起回来了。”   洛瑜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容貌和洛璃最像,俊逸精致,但天生向上翘的嘴角显得比洛璃要邪气精明很多。   洛琛则是纨绔不堪的样子,痞里痞气地靠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五官线条比其他两兄弟要英气硬朗很多,看起来就是个刺头。   【作者有话要说】   猫咪出现了 第50章 两只难缠的哥啊   看着这一个比一个难缠的哥哥,洛璃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心里还是难免发怵。   他从小就生活在两个哥哥的阴影之下,他和洛琛年岁相差不大,更是从小被洛琛欺负到大。   洛璃性格和他的两个差别太大了,他性格温和,和他的妈妈一样,是宁愿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性子,一昧的退让反倒让洛琛觉得趣味横生。   洛瑜离家早,没怎么欺负过洛璃,但这个大哥是个玉面修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这些年横扫商界,黑白通吃,心狠手辣,一旦盯上了什么东西,哪怕是闹出血腥来,他也是势在必得。   洛璃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听他爸和他的两个哥哥说着寻常话,心知洛瑜和洛琛绝对不是为了探亲而回来。   终于,洛琛没有那么多耐心,直接挑明了,把话头放在了明面上,“洛璃最近忙什么呢。”   洛璃面色一凝,不理解洛琛想要探求什么。   随着洛琛话题移到洛璃身上,洛瑜也朝洛璃看了过来。   “最近在忙爸交给我的时尚品牌,顺便往其他圈子投资了一下。”   洛璃说得很模糊,没有提到很具体的行动,也是担心让他两个哥哥逮住什么话头。   洛琛见他话里严谨,一时想不到怎么继续问,不耐烦地闭上了嘴,看了一眼洛瑜。   洛璃把他们这短暂的一眼对视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两个家伙就是来找茬的。   洛瑜说话更贼一些,语气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倨傲,“时尚品牌?我上次看见XX高定那边发了新的宣传照,怎么找了个面生的模特?”   洛瑜突然一问,洛璃自己也愣了一下,最近他都跟宴卿待在一起,这个时候才恍然,他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围绕着宴卿转,居然想不起来洛瑜说的模特到底是谁。   “嗯,总得有点新鲜血液,总是那几个也审美疲劳。”   洛璃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没露出马脚,洛瑜却是紧抓不放,“我看那模特确实长得不错,身段也好,听说是你亲自带去的?”   听完这句话,洛璃心里一颤,这才想起来,要说是他亲自带去的那个模特,那可不正是宴卿吗!   洛璃心里没由来得一慌,脸上还是镇定自若,“嗯,偶然认得了,感觉很符合新品的风格。”   听到这里,洛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也是看过宣传的,但他只记得那个模特的脸,并不知道是谁。   “我看那男孩确实挺不错,他的那一组宣传的流量也最大,洛瑜,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洛父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自从早年洛瑜跟家里翻脸之后,就很少跟他讲话了,倒是对继母的态度一直很好,甚至偶尔关心。   洛瑜沉默了,洛琛只好给他爸一个面子,接过话头:“大哥手下有个人,最近正捧着,和那个‘模特’有点过节。”   洛琛故意将重音咬在模特两个字上,说的时候还扫了洛璃一眼。   洛璃抿着唇,喝了一口茶,没什么表示,以不变应万变。   洛父点了点头,明白了老大这次回来就是找刺儿的,也就没说几句话,带着老婆走了。   走之前,洛父和洛璃对视一眼,见洛璃波澜不惊,很满意。   他这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是疯起来不要命的混账羔子,唯有老三性子温润,从小就稳重,沉得住气,可堪重任,但他并不希望洛璃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他必须能顶得住两个哥哥的压力,挑起洛家的未来。   所以他不会多干涉三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男孩子,摔摔打打地长起来,才有血性。   父母离场之后,三人的气氛才是真正进入白热化。   洛瑜直白地说道:“你一开始不知道张冬昀是我这边的人?”   洛璃老实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打听出来,洛瑜身边的消息都瞒得紧,手里人口风也最紧。   “后来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跟着宴卿一起给我添乱。”   洛瑜将杯子轻轻地磕在桌子上,轻响在安静的氛围里震耳欲聋,带着洛瑜独有的气势。   “他演技并不够挑起这么重要的角色,也是他自己的能力问题,我并没有故意针对大哥的意思。”   洛璃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表现得很淡定。   洛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洛璃了,这个时候听到这番话,才隐约感觉到,那个小时候总挨老二欺负,偶尔躲起来一个人哭鼻子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不卑不亢,让洛瑜心里的不满熄灭了一些。   “嗯,不用紧张,我也不是不懂道理,张冬昀有几斤几两我也知道,我听闻陈导有换角的意思,是真的还是假的?”   洛瑜挑起眼尾,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洛璃,洛璃毫不露怯,点了点头,“他和陈导经常因为演戏而争论,陈导性子太急,张冬昀也是烈性子,争论了很久也还是觉得这个角色也不太适合他。”   这番话也没完全将黑锅甩给张冬昀,分给了陈导一点,给足了洛瑜面子。   洛瑜听完笑了笑,“你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小,有点大人样子了。”   洛璃一愣,甚少见洛瑜有个真心实意的笑脸模样,随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洛瑜这边刚刚说完,洛琛从窗边走到了沙发边,坐到了洛瑜旁边,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地问道:“哎,我说你跟那个宴卿到底什么关系?张冬昀换下去了,谁还敢演这个角色,我听剧组人说,陈导要让宴卿自己演?这种浑水,你还敢跟着掺和?”   洛璃将杯子放在桌面上,脑子转得飞快,“单重华和他关系好,我和裴醉玉又很熟,一来二往就熟悉了,至于角色的事情,我不清楚。”   这话依旧没什么漏洞,洛琛撇了洛璃一眼,最后只能闭嘴,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他也不是特别有名气的,你们关系好到让他去给那么重要的品牌代言?”   洛瑜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但洛璃的反应并没有满足他的好奇。   “只是看他很适合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然而,洛璃还是低估了他家大哥的好奇心,他越是这样撇得干干净净,洛瑜就越是好奇,越是觉得洛璃和宴卿有事。   “真的?我依稀记得你带他回过公寓吧。”   洛璃顿了顿,没想到洛瑜居然一直派人盯着他,连大晚上带宴卿回去,都被看见了……   “他喝多了,但我不知道他住哪儿,他自己也不说,就带回去了。”   洛瑜好笑地看着洛璃,这话依旧是没什么漏洞,于是他也就不执着于找漏洞了,直接无赖起来。   “哦,睡过吗?”   “啊?”   洛璃傻眼了,抬起头看着洛瑜,唇齿微张,这个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没……啊,也不是,一起盖棉被纯睡觉睡过。”   一听这话,洛琛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问什么你都说。”   洛瑜也是垂着头笑了,手里把玩着杯子,抬眼看了洛璃一下,见他呆呆的,倒是真不像和宴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反倒放心了。   洛璃心里的石头勉强落了地,就在洛瑜两人要走的时候,洛瑜突然转过头,看向洛璃。   “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洛瑜笑了笑,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和宴卿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关系,就别插手太多。”   洛璃松懈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洛瑜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哥,为什么这样说?”   洛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影儿的事儿,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洛瑜说完就走了,洛琛倒是不急着走,转头看了洛璃一眼,“看不出来?”   洛璃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洛琛拍了拍洛璃的脑袋,“读书都读傻了,我觉得大哥是找到新玩具了。”   洛璃这趟家回得真是提心吊胆的,这个时候又被洛琛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吓到了。   “玩具……?”   这个时候太阳难得出来了,洒在洛璃有些发白的脸上,洛琛没注意这么多,随口说道:“前段时间大哥就留意到他了,就是新品宣传海报刚发出来的那几天,还找我打听过宴卿的底细。”   洛璃这下心里真的一凉,转头看向洛琛,“大哥看上他了?”   “不知道,可能吧,但是依照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毕竟宴卿那张脸,那个身子骨,很符合大哥的喜好。”   洛璃咬着牙,没有继续说话,洛琛说完之后撇了撇眼睛,隐约看见洛璃似乎是在咬牙。   不由得觉得有趣,问道:“哎,你真的跟他没什么?你紧张什么。”   洛璃随意说道:“大哥这些年,身边留不住人,不就是他‘玩’得太过?这次怎么也是我的熟人,我当然担心。”   洛琛拍了拍洛璃的肩膀,“让他自求多福吧,大哥看上的人,就没有不得手的,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把宴卿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洛瑜:什么啊,谁说我要ntr了? 第51章 哭泣的猫咪   洛璃这下心里警钟长鸣,警惕地问道:“是嘛?哪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宴卿能有好下场?”   话是说得无情,心里有多痛只有洛璃自己知道。   “以前的都是玩物,我瞧着大哥确实挺喜欢这个宴卿的,样貌确实是最好的,他怎么也会怜香惜玉吧。”   洛琛说得轻巧,洛璃可是一句都不敢信,转身就回了屋子里,收拾着一起吃了个午饭,吃得味同嚼蜡。   趁着没人的时候,洛璃才给裴醉玉发了讯息。   【洛璃】:糟糕了,我大哥对宴卿很有兴趣。   裴醉玉看到讯息的时候,正弄了午饭回来,看见单重华已经醒了,只是怀里窝着一只熟睡的猫,他躺着不敢动。   裴醉玉端菜的手一抖,面色复杂地看向了单重华怀里的小猫,洛瑜……居然对宴卿有兴趣……   “裴哥,你怎么了?”   单重华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小了,手里时不时摸一摸小猫的背,顺顺毛。   裴醉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单重华解释现在的情况,看着单重华跟转移炸弹一样,把猫咪搁在了床上,裴醉玉还是拉着他,退到了门口。   “怎么了?”   “你还记得洛琛吧,现在是他大哥洛瑜,盯上宴卿了。”   单重华睁了睁眼,不甚明白地问道:“盯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嗯,就是你吃饭时盯着盘子里的血的那种意思。”   单重华搓了搓发冷的胳膊,明白过来了,觉得很不妙。   “洛琛的大哥,洛瑜?不会是个比洛琛更混蛋的家伙吧?”   “嗯……洛琛跟他比起来,还不算混蛋。”   单重华深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看了看床上,已经重新变回人的宴卿,“怎么办?要不我们把他藏起来?”   裴醉玉摇了摇头,“没用的,被那条毒蛇盯上,藏起来反倒坏事了。”   裴醉玉摸了摸单重华的脑袋,又叹了一口气,“叫他起来吃饭,睡很久了。”   单重华这才走到床边,拨了拨宴卿脸侧的碎发,“宴卿,吃饭了,快醒醒。”   想着都这么久了,怎么也该睡饱了,不该有脾气了吧?   没想到,宴卿睁了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没发脾气,也没动静。   宴卿这个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大片扭曲的人脸,糜烂的树叶长满了天花板,单重华凑到他的面前,而宴卿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扭曲的幻象。   单重华看着他眯着眼,神情恍惚,有些担心地把裴醉玉也喊来了,两人都紧张地叫着宴卿的名字。   而宴卿看着两人模糊不清的面目,最终变成了那个头上满是枯枝败叶的男人,血肉模糊的眼眶里流淌出腐烂的蛆虫和污血。   宴卿猛然惊醒,坐起身,蜷着腿后退到床头,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个恐怖的幻觉。   以往都只有一个幻觉,宴卿都已经快要习惯了,但这次为什么变成了两个?   裴醉玉看着宴卿神情有异常,单重华也是奇怪,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   “别靠近他,我们站远点。”   裴醉玉拉着单重华退到了宴卿视线之外,站在一边悄悄打量宴卿的状况。   宴卿也奇怪了,怎么这两个幻觉还会自己离开呢?   往日都是因为洛璃靠近了他,那些幻觉就会灰飞烟灭,怎么这次这么奇怪……   这种奇怪的场景,让宴卿紧张又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逐渐平复了呼吸之后,宴卿闭了闭眼,缓了缓,再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回复了正常。   天花板上的枯叶都消散了,而宴卿也侧过头,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单重华和裴醉玉,两人身上的枯叶也都消失了……   “怎么会……是你们……”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那他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宴卿抓着头发,脸埋在膝盖上,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烫得厉害,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在腿上。   单重华看着宴卿缩在床头,眼泪淌了满脸,一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宴卿总是十分强大的样子,小时候他总是需要仰望宴卿,长大了,即使已经比宴卿高了,他也总是习惯性地觉得宴卿还是曾经那个强大的哥哥。   今天他才见识到,宴卿扛不住的时候也是会哭的。   裴醉玉觉得他这个样子绝对有问题,已经打电话叫了心理医生过来。   “你穿得日常一点,剧组这边偶尔会有记者,别被拍到了。”   单重华坐在宴卿身边,看他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净眼泪。   “裴哥……他,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说完,单重华又凑到宴卿面前闻了闻,感觉之前闻到的那种酸涩的苦味儿更浓了一些。   “怎么办,那股味道更浓了,情况比之前严重了。”   单重华拨了拨宴卿额头上的头发,又凑过去到处闻了闻,哪里都是一样的味道。   裴醉玉什么也闻不到,只能嗅到宴卿身上那股暖暖的味道。   洛璃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提着包的艾尔特,还震惊了一下,和艾尔特一路走到房间之后,就看见裴醉玉和单重华都抵在熟睡的宴卿面前闻来闻去。   “你们……在干什么呢?”   裴醉玉抬头看到洛璃和艾尔特,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又很快被笑容掩盖下去。   “没事,他刚刚情绪不稳定,我和重华给他擦了擦脸。”   一听是宴卿情绪又不稳定了,洛璃连忙走到了床边,抬眼看了看艾尔特。   本来裴醉玉找的人不是艾尔特,但艾尔特正好和那个人在一起,表示自己曾经见过宴卿,于是艾尔特就来了。   几人简单寒暄了一下,艾尔特才搬了椅子坐在床头,简单给宴卿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的病症,又抽了一管血放在了包里。   单重华见他抽血,本能地想阻止,而后又想起了宴卿是有神铬庇佑的,人身和人类没有区别,查不出什么来。   左不过指标不太正常。   只是艾尔特刚刚抽完血,宴卿就惊醒了,这下醒来没有幻觉,但是看到一屋子人,又吓了一跳。   “别慌,别慌,宴先生,能告诉我,您刚才情绪失控,是为什么吗?”   宴卿看着一脸正经的艾尔特,犹豫了很久,也不肯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本能地抗拒这个人。   洛璃坐在宴卿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不能说吗?”   宴卿转过头,看着洛璃,心里多了些慰藉,但还是不愿意告诉艾尔特,于是凑到了洛璃耳边,小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他。”   闻言,洛璃只能抱歉地看向艾尔特,艾尔特也比较通情达理,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裴醉玉本也要带着单重华一起出去,但宴卿拉住了单重华的胳膊。   “不用走。”   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宴卿只是不想告诉医生而已。   洛璃在心里不认同这种讳疾忌医的做法,但又拿宴卿没办法。   “说吧,刚刚怎么了。”   宴卿脸侧还沾着睡得有些潮湿的发,洛璃给他顺了顺毛,听到他说:“我之前,偶尔会出现幻觉,看到一个很恐怖的男人,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基于什么契机出现,但是刚刚,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幻觉,缓过来之后,发现是你们两个。”   宴卿抱着膝盖,抬眼看向单重华和裴醉玉,发自内心地感到抗拒和恐惧,他很少有害怕的东西,说白了那个幻觉也没有多恐怖,但只要它出现,宴卿就会不可控制地陷入一种应激状态。   单重华挠了挠头,很苦恼,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先吃饭吧,都过饭点了,之后再商量。”   裴醉玉招呼着几人过来吃饭,洛璃已经吃过了,还是坐在了宴卿身边,给他拿了碗筷。   宴卿被这样吓了两次,胃缩着疼,不太舒服,却也感受到了饿。   这种感觉很奇特,带着酸涩的痛楚,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感受到饥饿的滋味了。   单重华看着他自己夹了一块豆腐,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端着碗笑了起来。   看到宴卿居然自主吃饭,几人都是喜上眉梢,就连洛璃都跟着多吃了一顿。   但他还是没有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这个时候,岑凯铭敲了敲门,叫宴卿和单重华去补戏。   补的还是前几天大改的剧情,因为时间紧张,得有宴卿指导单重华。   而岑凯铭则是被分给了张冬昀。   宴卿知道他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要是闹得厉害了,我们就换换,你过来我们这边歇一下。”   岑凯铭点了点头,“嗯,没事的,也就不太好说话而已。”   本来就时间紧张,岑凯铭走到片场的时候,还被几个做专访的记者给拦住了。   这也不怪人家,本来就是岑凯铭之前就和他们约好了这几天要采访的,但是因为剧本的事情一推再推,人家终于等不了了,直接来了片场这边逮人。   “岑老师,这边就采访一下,很快就好,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岑凯铭有些为难地答应了,但是一转眼就看见单重华贴在宴卿后背上,两个人从后面往片场这边来了。 第52章 你倒是抓老鼠啊!   岑凯铭知道宴卿这几天身体不好,也就不想让记者打扰到他,悄悄往那边挡了挡,希望能遮住宴卿。   “岑老师,听说这次拍摄是您和单重华第一次合作,您觉得难度大吗?”   岑凯铭笑了笑,这样的问题,看似是要和他拉家常,实则很容易引起观者的对立思维。   比如把单重华和张冬昀放在岑凯铭的面前,用岑凯铭说的话,对立来看。   “对于任何一部作品,都存在各种各样的挑战,需要大家共同配合。”   岑凯铭对应付这些话题已经很有经验了,这些事也确实不能让宴卿来,宴卿一向有话直说,非常容易掉进媒体挖的坑里面。   “听说,您和宴老师的关系并不好,前段时间还有人流出二位在片场大打出手的照片,您对此有什么回应呢?”   岑凯铭在心里皱了皱眉,他本来以为是要来采访一些专业问题,没想到对方的每个问题都是往娱乐方面靠,顿时不太高兴。   他们本来就是幕后的工作者,很少露面是其一,掺合娱乐圈容易对职业造成影响是其二,可岑凯铭和宴卿的样貌都出色,经常闹出风波。   岑凯铭阳刚且温和,五官英气,气场随和。   而宴卿则是矜贵漂亮,眼角眉梢堆叠着文人书卷气息,神情清冷,破碎感很强,属于我见犹怜型,却脾气很大。   二者的容貌都是可以进军演艺圈的,偶尔出席发布会,都会被人抓着拍,让他们俩的工作增添了一些麻烦和娱乐气息。   岑凯铭一直留意着前面的镜子,看着镜子里,宴卿和单重华已经走远了,才放心下来。   “我和宴卿的关系不像外界揣测的那么恶劣,大打出手也是很久之前,没有磨合好的时候,现在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岑凯铭一本正经地回复着,眼睛却很尖,一下就看到原本已经走远的宴卿和单重华,突然动作大了起来。   顿时有点发怵。   在心里止不住地祈祷:千万别闹出大动静!   “那宴卿的脾气和传闻里比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记者问的问题都是吃瓜群众们很好奇的问题,尤其群众非常好奇宴卿,和宴卿有关的一切,都想要挖出来细细分析。   容貌是其次,关键是宴卿此人确实容易让人产生探索的欲望。   剧本精良,容易致郁;喜欢画画,却画风诡异;会跳很多种舞,电影里所有的舞蹈都有他参与编排,但跳舞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得要死,动作优美,身姿优雅,却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岑凯铭苦恼地拧了一下眉,笑着说:“传闻是怎样,我不清楚,我觉得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是活泼还是文静呢?”   岑凯铭迎着冷风,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呃……多数时间还是文静的吧。”   话音未落,单重华的声音传来了。   “啊——!宴卿——它爬到材料上去了!”   岑凯铭脸上维持的风度稍微垮台了一点点,记者们自然不会忘记单重华的声音,尤其话里还带了个宴卿,纷纷开始往那边看。   岑凯铭不着痕迹地挡了挡镜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记者正要继续问话,刚刚张了嘴,那边的两个人又传来了动静。   “单重华——你这个牲口!你逮住它啊!”   宴卿的一声咆哮砸进来岑凯铭的耳朵里,也自然而然地砸进了记者和摄影师脑子里。   岑凯铭生无可恋地看着记者,后面两个人还在闹腾,噼里啪啦地响声传了过来,岑凯铭的笑容挂不住了,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一只大黑老鼠在上蹿下跳,单重华站在宴卿身后,抓着宴卿的胳膊,给他指位置,宴卿手里抓着个扫把,隐约看见扫把在颤抖。   “你指啊!到底在哪儿啊?”   宴卿眼睛不好,气得跺了单重华一脚,单重华也急得一通乱指,“它刚刚就在你面前了,是你打歪了,还踩我!你有踩我脚一半的准头,就打中它了!”   “哎哎哎!在那,材料顶上!快打快打!你快打啊!”   单重华拍着宴卿的肩,把宴卿拍得匡匡响,宴卿见那老鼠上蹿下跳,心里也犯怵,最后咬咬牙一下就打了下去。   “打中了吗?”   “打中了!”   宴卿不敢抬扫帚,死死摁着,单重华躲在他身后,探了个脑袋看。   “怎么办,现在,就这样摁着吗?”   宴卿侧目看向贴在他身边的单重华,单重华也一脸懵,轻声说道:“你是猫,我又不是,没有这个技能。”   “我!我也没抓过老鼠啊……”   宴卿摁着扫帚,无语地横了单重华一眼,最后悄悄地挪开了一点点,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黑影飞速从扫帚底下蹿到了棍子上。   “啊——————!”   合二为一的两声惨叫刺得远处的岑凯铭闭上了眼睛,一脸人生无望的样子站在记者面前。   宴卿光速丢掉了扫帚,拉着单重华就跑,老鼠也被他们两个吓了一跳,慌忙朝反方向跑。   然而,宴卿和单重华跑的方向正好是岑凯铭站的地方,两个人惊魂未定地跑了过去,路过的时候,宴卿还不忘使唤岑凯铭:“快去打老鼠!好大好大一只啊。”   岑凯铭无奈地看着宴卿拉着单重华跑远,随及转过头,看向记者,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记者瞠目结舌,消化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没了。”   岑凯铭挠了挠头,看着宴卿逃离现场的背影,又无奈地说道:“他、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真的。”   记者:“呃……好的,我们会相信的。”   岑凯铭:……   宴卿和单重华一路跑到了拍摄地点,两个人惊魂未定地大喘气,还时不时往后看,最后单重华憋不住笑了起来。   宴卿眉毛一横,掐了他胳膊肉一下,然后瘪着嘴走了,转过身的一瞬间也有点憋不住想笑了。   单重华换好衣服之后,又和宴卿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其他演员走戏,过了一会儿才到单重华。   宴卿撑着下巴看着,时不时说两句,副导演坐在机器前面,偶尔凑过来跟宴卿讲两句话。   直到要拍一段舞蹈的时候,宴卿才站起来,走到了那个女演员的身边,稍微指点了几下,对方点了点头,宴卿才坐回了原地,偶尔探头去看副导演那边的机器。   拍得还算顺利,宴卿撑着下巴,看着单重华,这个角色和他本人性格完全不同,是个严肃稳重的将军,单重华的声线偏软,不太贴角色,后面应该要用配音了。   宴卿坐在原地琢磨着,拍了几个小时之后,岑凯铭匆匆赶来了。   “怎么了?”   宴卿抬起头,看岑凯铭脸上有郁闷的意思在里面,岑凯铭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咱俩换换吧,我扛不住了。”   这还是岑凯铭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自己顶不住了,宴卿拍了拍他的肩,答应了,拍拍裤子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看见了洛璃和裴醉玉。   洛璃皱着眉在跟裴醉玉说话,裴醉玉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两人见到宴卿走近了,才收敛了话头。   “还没结束吗?”   洛璃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宴卿脸上的灰印子,宴卿摇了摇头,“没呢,这几天忙,今天应该又是深夜了,你也别等他了。”   后半句是对裴醉玉说的,裴醉玉点了点头,早上单重华已经说了,这几天他的戏都是满的。   宴卿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洛璃的肩膀,“我先去另一组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洛璃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们还没吃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宴卿摆了摆手,边走边回过身说:“不用管我了,问单重华吧,他应该要饿死了。”   闻言,裴醉玉连忙开始掏手机点菜。   宴卿冲洛璃笑了笑,一看他笑,洛璃心神一松,就连困扰他很久的事情,这个时候都不算什么了。   单是看见宴卿今天状态不错,他心里就暖得跟盛夏一样。   “今天宴卿状态不错,难得啊。”   洛璃松了一口气,看着宴卿离开的背影,眉头都松开了,露出了微笑。   裴醉玉看着洛璃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笑了他几句,两人说着话离开了。   “等下还是多备一份清淡的粥,我等下给宴卿拿过去,多少吃点。”   “我知道的。”   宴卿来到张冬昀这组的时候,不出所料,陈导又是脸红脖子粗,估计岑凯铭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久了实在忍不了了,才来找他换。   宴卿也无奈,站到陈导旁边,看着张冬昀演得乱七八糟,血压都上来了。   “刚刚已经说了,不要等动作完了再说台词,跟PPT放映一样。”   宴卿在陈导喊卡之后,说了一句,陈导也点了点头,张冬昀这一条已经卡了好几次了,这个时候更是恼火,指着宴卿要他演示一遍。   陈导看了一眼宴卿,宴卿没办法,只得给他做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有你这个弟弟,真是我的服气   花花:嘤嘤嘤嘤嘤嘤……   海星!   讨要! 第53章 今天是落水的猫咪   如此往复了好几遍,张冬昀依旧做不好,宴卿也有点烦了,连续好几天高强度工作,到了这个点后,他有些头疼。   没有力气跟张冬昀争吵,只是转身就走,想着去坐着歇一会儿,宴卿眼前有点昏花,头一阵一阵疼,一向挺直的背塌了下去,抬手摸了摸侧脸,感觉温度又有点高。   这次张冬昀的戏份在一个小湖边,到了夜里水汽有点重,潮湿得厉害,宴卿搓了搓胳膊,感觉关节有点酸疼。   “宴卿。”   背后传来了张冬昀的声音,宴卿缓缓转过身去,“怎么了?”   “还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   难得张冬昀自己有问题提出来,宴卿看了他一眼,又走了回去,视线偶然飘忽到张冬昀背后飘着雪的湖面,想起小的时候单重华说长大了要一起去钓鱼。   好像有次睡前洛璃也是这样说,等天气适合的时候,带他去老家的湖里钓鱼。   张冬昀将剧本递给宴卿,宴卿只是恍惚了一瞬,就从口袋里伸出手去接,闭着眼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头晕。   然而,就是闭眼的一瞬间,张冬昀猛地抓住了宴卿的手腕,宴卿的腱鞘炎还没完全好,这个时候被这样一攥,疼得眉毛都蹙了起来,抽手的那一瞬间,张冬昀带着他一起往后倒。   两个人拉扯之间本就如电光火石般迅速,周围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宴卿和张冬昀就一起掉进了湖里。   结着薄冰的湖面瞬间破裂,张冬昀沉在下面,但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一下就抓着宴卿的头发,两人颠倒了位置。   宴卿抬手捏住了张冬昀的手腕,不过轻轻一个发力,张冬昀脑子里就闪过了清脆的骨裂声。   而这一下宴卿也疼得厉害,他的手腕受不了寒,更禁不起这样用劲,宴卿咬着牙往水面上浮,又朝着张冬昀小腹踹了一脚。   张冬昀捂着手在湖面上挣扎,宴卿扒着岸边,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连忙把他拉了起来,又下水去捞张冬昀。   宴卿咳嗽着吐了几口水,冷风一吹更是浑身都疼了起来,扶着身边人的胳膊,宴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感觉腰部一股针扎般的疼痛,硬撑着走进了更衣室。   锁上门之后,宴卿脱掉了湿透的衣服,转身看向镜子,身后的神铬烙印果然又泛着殷红的光,血液顺着腰背的肌理滚落。   宴卿头晕眼花,扶着墙,随手抽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将衣服撕成了条状,缠住了背部,才重新穿上干净的衣服。   换完衣服后,宴卿靠坐在沙发上,头胀疼得很,身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宴卿!”   没歇多久,单重华就敲门进来了,身上还穿着戏服,紧张地坐在宴卿身边,看宴卿脸色很差劲,又去摸他的额头。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   问完这个话单重华才想过来,找医生也没什么用……   宴卿摇了摇头,把手递给他,哑声道:“给我按一下手和胳膊。”   闻言,单重华老老实实地给他按了起来,宴卿垂着眼睛看他捶捶打打。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他们说是他把你拉下去的?也有人说是你们两个打起来了,你把他推湖里去了。”   单重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难搞的演员,一向好脾气的他都要忍不住骂人了。   宴卿合上了眼睛,“他拉我下去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不会是好事儿。”   他有预感,这次又有得闹了。   单重华也明白这一点,来之前就已经跟裴醉玉说过了,让他密切关注一下舆论。   真是一刻都不安生。   单重华给他按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还有最后一条戏没走完,这个时候差不多要到他了。   他走之后,宴卿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没多久,岑凯铭也来了,“你先回去歇着吧,那边的戏差不多了,我过来看着这边。”   “好。”   “我先送你回去吧。”   岑凯铭给他拿了一件厚外套,想要扶他一把,宴卿皱着眉摇了摇头,只穿上了外套。   “不用,你看着这边就行。”   宴卿这才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眼睛酸涩得很,灯光打来很不习惯,他抬手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休息室那边走。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了,除了几个拍摄地点还有人,其他地方都是黑灯瞎火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宴卿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这会儿正犯恶心,后腰上的神铬也疯狂反噬着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近百年都没有好好修养过,神铬确实能够保护他,但他也需要滋养神铬,一旦他身体长时间处于糟糕的状态,就会遭受反噬。   宴卿自己也琢磨出了这个道理,奈何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单单凭借他自己,实在无法脱离这个糟糕的境地。   宴卿捂着胸口,缓过了一阵心悸,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刚抬起头,一道刺眼的光芒就刺了过来,身后陡然刮来一阵热风,宴卿意识到身后有人袭来,下意识转身挥了一拳。   那人没想到宴卿跟个病秧子一样,打人的力道却不小,在黑暗里又掏出了一根铁棍,宴卿强打起精神躲了几下。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宴卿斜眼一看,三辆车停在远处,有一辆的车门正开着。   有人想把他带走……   宴卿一脚踢飞了那个人手里的棍子,身后又冲过来了几人,这下没有动粗了,宴卿刚转过身,几道刺鼻的喷雾扑面而来,宴卿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就屏住了呼吸。   本以为还能再撑一会儿,然而这个东西药效极其凶猛,宴卿不过后退了几步就失去了意识。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已经将洛璃的电话拨通了。   刚刚接通一秒,就被抱起他的人发现了,直接挂断了。   也不知道洛璃能不能自己悟到。   宴卿被丢在了后座,反铐着双手,眼睛上被缠了厚厚的黑布。   前排坐着两个壮汉,纷纷回过头看了后座的宴卿一眼。   “是这个人吧?”   “根据照片,是的。”   “那快交出去好交差。”   两人短暂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立刻发动了车辆,极速从后方开出了影视城。   受神铬的庇佑,宴卿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但身体被麻醉了,没什么力气,只能费劲地用神识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他还在车上,车窗没有关严实,夹着潮湿的空气吹进车里,宴卿嗅到了雨后青草的气息。   宴卿忍不住呛咳了几声,声音很细微,这一咳又反胃得很,在后座上喘息着。   深呼吸好几巡也吸不到底的感觉,反倒更加恶心。   前面开车的两个壮汉听见了他急促又低微的呼吸声,相视一眼,觉得不太对劲,连忙靠边停了车。   一人拉起了宴卿,抱在腿上,两个人都坐在了后座上,两人都是受训优良的手下,见宴卿呼吸困难,第一件事就是给车内通风。   一人给他做心肺按摩,一人去后备箱拿了医疗器具,给宴卿测了血氧,只有85,连忙调节了氧气浓度,给他带上了鼻氧。   “我在后面守着,你快去开车。”   那人给宴卿摆好了睡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保持呼吸顺畅。   这一系列操作让宴卿有点捉摸不透,看来这群人的主谋,不想让他出事。   吸了十五分钟氧,车还在开,鼻氧被摘下之后,又过了几分钟,车停了。   让宴卿更加确定,他现在绝对已经离开本市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宴卿逐渐恢复了力气,深知车门打开之后是他唯一的机会。   两人因为宴卿的状况,对他放松了警惕,一人抱着宴卿下了车,宴卿感知到了两人的位置,最后在两人十分接近的时候,突然暴起,一脚踹向了身边人的下体。   一声惨叫之后,宴卿挣断了手铐,躲开了攻击,速度奇快,一记手刀直接打晕了剩下一个人。   宴卿慌忙扯下了眼睛上蒙着的布,黑布随着跑动直接在空中飘落,坠在雪地里。   黑夜里雪光给了宴卿助力,所幸他夜视能力强,环视周围的群山,宴卿飞快地逃跑,但内心有些无力。   他方向感很差,不知道往哪儿跑,只能凭感觉乱蹿。   “往那边跑了,快抓住他!”   后面追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宴卿身体本就很差劲,现在麻药还没完全过,腿肚子直打颤,宴卿扶着树,因为跌了一跤,手掌在树皮上擦出了血迹。   宴卿捂着胸口,冰冷的空气如利刃,翻绞着他的肺部,连带着整个上腹都疼痛难忍。   “在那!快追!”   宴卿猛地回过头,挣扎着提起浑身的力气,再次逃跑,雪花纷纷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偶尔回过头,睫毛上也沾了些雪。   不知道跑了多久,视线越来越模糊,腿脚重得要命,宴卿咬着牙往前继续跑,但速度是越来越慢,冰冷的空气吸入体内也感受不到寒冷了。   整个呼吸道都烫起来了,白气在空气中弥散着,铁锈味随着呼吸的起伏越来越浓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了点事情……唉……更新晚了 第54章 碰上了棘手的事情   宴卿回过头,被身后的灯光刺到了眼睛,脚下不稳,跌倒在雪地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小腿不知何时被荆棘划破了。   他跌倒在雪地里,血迹染红了洁白的雪。   跌了一跤后,宴卿感觉到了体力的巨大流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强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   “在那儿!快开枪!”   宴卿扶着树,没有听到枪响,但腰部一阵刺痛,他背过手,一下就拔出了一根很细小的针剂。   这个时候再想跑,已经迈不动腿了,反倒左脚绊了右脚,一头栽下山坡。   鲜血顺着山坡滚落,拖出一长条暗色的痕迹,宴卿趴在地上,随着喘息,呛咳出了血沫。   宴卿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后背架了起来,浑身软得像面条,刚才跌落山坡时,腹部撞到了石块,这个时候火辣辣地疼着。   “真有你的,浓度这么高的药,醒这么快,还有力气跑。”   “看他这下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那一枪针是肌肉松弛剂,宴卿强撑了几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找到了吗?”   洛璃捏着手机,看向急匆匆赶来的裴醉玉,对方摇了摇头,喘了口气,“没找到,整个电影城都找翻过来了,没有。”   洛璃看着上面仅一秒的通话记录,宴卿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惊讶了一瞬,刚刚接通就挂断了。   顿时感觉不妙。   裴醉玉第一个怀疑是洛瑜干的,洛璃感觉不像,他大哥最近忙得很,就算再怎么盯上一个人,也没见过洛瑜放下过公事去绑人。   “我问问洛琛。”   洛璃紧紧捏着手心,用力到手都颤抖起来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二哥,有个事儿问你一下。”   洛琛那边有点吵,像是在打沙袋的声音,他笑了一声,“什么事儿啊,能让你给我打一回电话。”   洛璃斟酌用词,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单重华说宴卿不见了,正急着找,不是大哥把人带走了吧?”   “不至于吧,他昨天晚上出国了,好像有急事要处理。”   洛璃皱着眉,语气装作轻松,“好,既然不是大哥干的,我就帮人去找找。”   洛琛没有那么多心眼,还说着他也帮忙找找,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是洛瑜干的,他出国了,没空。”   洛璃收起手机,而裴醉玉正在联系这边的搜救队,但是宴卿失踪不到一个小时,不一定会去找。   “不行,指望不上,电影城这边三个大门,都有监控,你先去看看有什么可疑人员,我去找重华,他有办法。”   裴醉玉吩咐完就跑了,洛璃赶紧往监控室那边跑,裴醉玉则是把单重华拉到了休息室。   “怎么了?”   单重华刚刚脱了戏服,穿着一件薄毛衣,心里隐约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宴卿不见了,可能被人带走一个小时了。”   一听到这个,单重华立马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了,赶紧走到冷柜里把裴醉玉储备下的血粉泡了水。   平时要他喝都是不情不愿,这个时候也不管粉末不好溶化,吞不下去,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嗅觉敏感之后,单重华苦恼的皱眉。   “快去开车,那边很不好走。”   单重华本想直接蹿出去,奈何宴卿居然被带到了临市。   一路上更是大片大片的居民楼,太容易暴露。   宴卿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上已经被重新蒙上了黑布,小腿抽疼着,又划破的伤口,更有点抽筋了。   “呃……”   宴卿动了动腿,疼得更厉害了,根本弯不了,他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但周围的气味很潮湿,有久不通风的味道,恶劣的环境让他更加难受。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听到了宴卿难受的气息音,犹豫了片刻,相视一眼。   “你进去看看,我锁着门。”   对方点了点头,将铁门打开了,宴卿被关在一处完全黑暗的房间,外界还用了漆黑的厚布笼罩着,仅留了几个管道换气。   而房间里,宴卿还带着鼻氧,呼吸没有很困难,只是闻到的气味不太好。   守卫进了笼子里,点着小灯,见宴卿受伤的腿微微抽搐,宴卿小腿上的布料被剪掉了,这个时候能明显得看到小腿肌肉抽搐。   守卫顿了顿,最后看看宴卿那难受的样子,听着他痛苦的呜咽声,心有不忍,小心地避开了他腿上的伤口,给他按揉抽筋的地方,将那硬块揉软和了。   “多谢……”   宴卿喘了口气,浑身都疼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模糊不清地道了一声谢。   守卫应了一声,提着灯走了,随着笼门关上,最后的光亮再次消失了。   “咔、咔、咔、咔……”   床边似乎有一个节拍器,频率很快,听得宴卿心脏剧烈跳动着,让他很难受,心率增快导致他呼吸很困难,时不时咳嗽,少许血沫顺着嘴角划过脸侧,滴在床垫上。   几个小时过去了,门口两个守卫放心不下,偶尔探头看一看宴卿的情况。   视觉全黑的状况下,听力本就十分敏感,节拍器高频率的拍动,让宴卿的心跳频率几乎和节拍器同步,心悸敢让他难受地蜷了起来。   包扎好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而迸裂了。   守卫见状不妙,进到里面,再次给宴卿包扎伤口。   “把……把它关掉……关掉……”   宴卿已经意识模糊,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那个节拍器的声音,身体微微震颤。   守卫看了一眼节拍器,这个东西是他们的老板要求他们放在这里的,不可以违背命令,最后只是给宴卿处理了伤口,就退了出去。   宴卿攥着胸口的衣料,揉着心口,口鼻里噙出了血,随着呼吸洒在床垫上,染成星星点点的红。   “裴哥,前面好像走不了了。”   单重华贴在车前玻璃上,看到前面拉起了横栏。   裴醉玉眯着眼睛,感觉那个标识是塌方的意思。   “不好,前面山路塌方了,你快下去,从这边山上绕过去,我想办法从另一边开过去,洛璃联系了北边的救援队,会去支援你。”   单重华点了点头,快速下了车,直接绕着山石飞身上去了。   洛璃在监控室里看得眼睛都酸了,一段黑黢黢的画面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   宴卿被带走的过程不到两分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剩下一个人的背影最清晰。   “尽全力修复这个画面。”   技术人员已经尽了全力,还是一个比较模糊的背影,洛璃撑在操作台上,仔细看着这个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着重放大他的手,这个地方。”   洛璃皱着眉,手指点在屏幕上,圈出手腕的一角,技术人员将那一个小角落单独截了下来,进行了修复。   “只能这样了。”   技术人员将打印出来的图片递给了洛璃,洛璃盯着那个手腕上露出来的一角,像是一个纹身……   洛璃掏出手机,硬着头皮拨通了洛瑜的电话。   振铃很久,都快要挂断了,洛瑜才接了。   声音很低沉,“喂?洛璃?”   洛璃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漠的状态,“嗯,大哥,有个事找你。”   “长话短说,我这边凌晨。”   听得出来洛瑜现在心情不好,洛璃也没继续铺垫,直接说道:“你认识京城那边的张家吗?我记得他们嫡系手下的腕上都带着银色纹身,宴卿不见了,疑似被他们抓走了。”   洛璃明显感觉到,他说出“宴卿”这两个字的时候,洛瑜那边多了一点衣料摩擦的声音。   “仔细说说,他是不是得罪谁了。”   洛璃将单重华之前说宴卿和张冬昀的事情,都跟洛瑜说了一遍。   洛瑜沉默了片刻,说道:“多半是张家干的,张冬昀是艺名,他是他们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家里宠得很,才送到我这边,让我在圈子里照看一下。”   洛瑜揉了揉太阳穴,他这几天忙得很,今天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刚睡下几个小时,就被洛璃吵醒了。   洛璃正要说话,洛瑜那边继续说道:“这事儿你别管了,裴醉玉也是,不要插手。”   洛璃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绷紧,声音却还是冷淡,“那宴卿怎么办。”   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洛瑜点了烟,提了点神,思虑片刻,说道:“你去找余臣琰,我暂时有点抽不开身。”   洛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洛璃坐在椅子上,看着图片里那个模糊的纹身。   如果真的是张家,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和裴醉玉都撼动不了张家的权势,无法让对方忌惮,一昧掺合进去反倒会坏事,洛璃先给裴醉玉打了电话。   “洛瑜说让你们别插手,这件事是京城张家干的。”   裴醉玉开着车,这边三条路都塌方了,他刚才就发觉事情不对劲,塌方应该是人为的。   “这个时候也停不下来了,重华已经去找宴卿了。”   洛璃拧着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找到……?   但这个时候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又被抓走了 第55章 差点逼疯   “我现在马上联系余臣琰,论权势,只有他镇得住张家。”   裴醉玉答应了一声,幸好单重华带了手机,这个时候还联系得上。   洛璃拨通了余臣琰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洛璃?怎么了?”   余臣琰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胸膛一样,洛璃没功夫计较这些,直接表明了来意。   余臣琰顿了很久,询问道:“跟裴醉玉说清楚,千万不要让重华掺和进去,一切等我处理,不要冒进。”   洛璃答应了,余臣琰挂断了电话,已经紧急通知了手下的人,封锁消息,然后给张家的当家人打了电话。   洛璃靠在椅背上,再次给裴醉玉打了电话,叮嘱他一定不能让单重华掺和进去。   “我刚刚跟他说了,但是我担心他忍不住,他担心去晚了,宴卿会出事。”   洛璃叹息一声,他何尝不担心呢?   “别让他进去,如果我们都被搭进去,就真的没人能护住宴卿了,单重华闯进去,指不定会被怎么样,万一宴卿没救出来,反倒再多搭进去一个。”   裴醉玉也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单重华退到了最初塌方的这边,被裴醉玉拉到了车上。   “裴哥,为什么?我已经知道他在哪儿,只要进去,我就能把他带出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单重华明显是急了,瞳孔都无法变成正常的黑色,暗红的眼睛在黑夜里十分危险。   裴醉玉摁住了他的肩,知道他着急,脸色都比平时严肃了很多,“这次下手的人,除了余臣琰能有本事跟他对上,没有别人了,对方既然堂而皇之地把宴卿带走,其一是为了震慑我们,其二是表明,他们只是想给宴卿一个教训,不是想要他的命。”   “我当然知道宴卿不会死,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很差劲了,被人折腾他也受不了啊。”   裴醉玉缓了一口气,人类社会的重重利益绞结,是单重华这个笨笨的吸血鬼无法理解的,更不明白这些细枝末节的暗示和手段。   “重华,宴卿被带走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我是一体,你进去把他救出来,就相当于是我把他救了出来,张家以后就一定会连带我们一起盯上,要是以后宴卿再出事,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现在有能力的只有余臣琰,只有他能扭转现状,而我们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裴醉玉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的话也正是洛璃忌惮的,他们没有办法撼动幕后之人,就只能干着急,这比让他们受罪更难受。   单重华看着他,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单重华沉重的呼吸声,最后他垂下眼,腰背也塌了下去,失神地靠在椅背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深陷泥沼,却无法挣扎,只能看着自己或者别人慢慢沉沦的滋味,真难受。   此刻洛璃也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手垂在身侧,他失魂落魄地捏着手机。   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从小到大,他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护不住。   从他心爱的玩具,喜欢的书,热爱的事,到现在他喜欢的宴卿,什么都护不住。   他成长得太慢了。   洛璃看着监视器上循环播放的那一段画面,每一帧都像利剑刺入他的胸膛。   为什么他总是要受人摆布,为什么他总是那个受欺负的一方。   洛璃捏着手机,狠狠记住了张家。   张家……势必要他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咔、咔、咔、咔、咔……”   宴卿侧着身子,半趴在床上,抬着手死死捂住了耳朵,但那节拍器该死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脑子里,疯狂地叫嚣着,带动着他的心跳。   宴卿攥着心口,滚了一圈,从床垫上跌了下去,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瓷砖冰凉的温度很快就让他手脚麻木。   鲜血从口鼻里滴落在地,鼻氧被宴卿摘掉了,宴卿也不知道腿上的伤口到底多严重,这个时候每爬一步,伤口就刺痛着。   疼痛吊着精神,让他不至于再次昏过去。   他身上的药劲还没过,但双手已经有力气了,不太灵活地摘掉了蒙眼睛的黑布,睁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   漆黑的环境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尤其这个节拍器能加剧时间的流逝感,时间感知和空间感知都在逐渐崩溃,宴卿知道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可以把人逼成疯子。   “我叫……宴卿……”   “现在是凌晨……我叫……宴卿……现在是……凌晨……”   “我叫……宴卿……一岁……”   “凌晨……现在是凌晨……”   宴卿爬到了房间的边缘,什么都没有摸到,又沿着边缘往另一边摸,却怎么也找不到节拍器到底在哪儿,只能确定整个黑色的屋子里,地面上只有一个床垫。   宴卿每隔一会儿就说一遍自己的名字和时间,保持思维和时间感,他的腿还是没有力气,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   果不其然,因为里面的动静,守卫再次开了门,外面的光线也很暗,但好歹让宴卿看到了点光。   “把门锁上!”   守卫见他趴在地上,连忙让另一个人锁上了门,转过头,灯光照出了地上呈现拖痕的血迹,整个屋子里都是已经干涸的暗色血迹。   灰色的瓷砖上蒙上了一层不明显的痕迹。   水泥墙上有血色的手印和指痕。   而那个让宴卿难受万分的节拍器,被放在镶嵌在墙里的玻璃柜里。   守卫半蹲下身子,再次将宴卿架到了床垫上,而他的身体已经因为趴在瓷砖上,变得很冷。   一阵又一阵的心悸让宴卿再次呛咳起来,血沫溅到了守卫的手上,守卫看着宴卿满脸的血迹,以及失神的眼睛,顿时觉得必须汇报一下情况。   毕竟老板并不想闹出人命。   守卫将鼻氧给他带好,又找来了厚被子,改住了宴卿冰冷的身体。   守卫出去之后就联系了老板,汇报了宴卿现在的情况。   变声之后的声音说道:“把节拍器的频率调慢点。”   他依旧不打算关掉那个东西。   守卫应了一声,开了门,看着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的人,突然很同情他。   他将节拍器调节到正常的频率,看着宴卿还在咳嗽,怀疑他是血液呛进了气管,这种咳嗽非常难受。   “把门锁好,我给他顺顺气。”   另一个人果断锁好了门,守卫蹲下来,给宴卿拍了拍背,看着他又呛出几口暗色的血,突然觉得情况非常不对,看着宴卿状况好一点了,才再次出门,再次向老板汇报了。   “咯血?”   “对,整个床垫,都是他的血。”   对面沉默了很久,守卫隐约听见了一句嘟囔:“这么不经整?”   守卫什么也不敢说,只等着老板发话。   “把节拍器关掉,这边会送医生来,让他们把他从地下室带到二楼房间。”   医生来得很快,宴卿被挪到了二楼的小房间里。   只有一张单人床,空间只够两个医生活动。   宴卿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双眼几乎无法聚焦,嘴里喃喃自语,医生见他这副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样子,也惊了一瞬。   剪掉宴卿的上衣之后,看见了里面缠着的布条,只好再次剪掉,这才露出了青紫一片的腹部。   医生赶紧给宴卿抽了血,送去做血常规检查,又让宴卿漱了漱口,见他神志不清,还得控制住他,免得他吞下去。   “是胃出血,血压很低,补充血容量。”   宴卿浑身发冷,被两个医生各种检查,手脚很麻,几乎动不了了。   医生确定宴卿是已经被注射过肌肉松弛剂,且胃里没有食物之后,就给他做了内镜,对胃部出血的地方进行了止血治疗。   做完这一切,宴卿头上满是冷汗,神智越发昏沉。   “……现在……凌晨……”   医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给他盖好了被子,做完了分内之事,就离开了。   灯又被关上了,宴卿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动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最后看着黑暗中虚无的一个点,失去了意识。   洛璃连夜回了A市,回了一趟本家之后,带着资料,悄摸去了余臣琰的别墅,敲门之后是李天霁给他开的门。   “快进来,正好要找你。”   李天霁难得正色起来,手里捏着一叠老资料,看样子是正在整理。   余臣琰正坐在电脑前,整理了一份文件,又抬头看着洛璃。   “你收集到了什么?”   “我父亲那里有一个官员贪污的证据,那个人是他提起来的。”   余臣琰拿过来洛璃带来的东西,正好能补上他这边线索的空缺。   顿时喜上眉梢。   “好,你就躲在这里,别乱走,我现在出去一趟,手里把柄我就好谈话了。”   余臣琰拍了拍洛璃的肩,他和宴卿的事儿,他也多少知道一点,深知洛璃和裴醉玉不一样,家族和事业都是他的羁绊和拖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展露出和宴卿的关系。   这样只会害了宴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可怜的猫猫 第56章 叶封华   洛璃看着余臣琰离开,却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跟李天霁道别之后,他果断回到了本家,叫醒了已经入睡的父亲。   “爸,我记得您以前和张家有联络,后来是为什么断了?”   洛父揉了揉眼睛,上了年纪的人需要很长时间来清醒,他揉了揉山根,声音很沙哑。   “当年张家犯了大错,险些全家都受难,为了避嫌,才跟他们断了联络。”   洛父揉了揉眼睛,神智清醒了不少,最后抬起头问洛璃,“你怎么突然急着问这个?”   他家这个老三最是稳重,识大体,怎的今日如此急躁?居然半夜跑回家问他张家的事儿?   洛璃顿了顿,瞬息就想好了借口,“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最近接触到了张家的人,想多了解一点,好拿捏。”   “哦,那我倒要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他们遇到那么大的事儿,还得多亏了一个人,才保下了他们家,只是那个人神出鬼没,深入简出,喜怒无常,极难讨好。”   洛璃不解,京城里还有此等人物?为何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是叶封华,此人甚少露面,只在张家出事的时候伸了手,具体是什么原因,谁也不清楚。”   “叶封华……”   洛璃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了一圈,心里却是没什么底,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找到这个人,更不知道如何找这个人压制张家。   他只得将这个人的名字报给了余臣琰,希望能给他提供帮助。   余臣琰用了法术,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张寒策那边了,但是他不能告诉洛璃,只得谎称自己还在开车的路上。   “我爸说叶封华是能压制张家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余臣琰应了一声,细想之后隐约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好,我有办法找到他,但是他肯不肯帮忙,很难说,我做好两手准备。”   洛璃闭着眼睛,点点头,最后去找裴醉玉汇合,他们已经在离宴卿很近的地方了。   洛璃双手掩面,难掩疲惫,车里非常安静,更让洛璃心底的愧疚和担忧不断滋生,疯狂撕咬着他的内心。   但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揉了揉眼睛,抹了一把脸,调整好呼吸频率之后就发动了车,咬着牙往裴醉玉发来的地方开。   余臣琰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目的地,虽说他使用法力,来得极快,但京城这边温度更低,风跟刀刃一般厉害,还是让他的头发有点散乱了。   他和叶封华有过短暂的联系,只打过一次电话,见过几次面,带着面具,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叶封华身上。   但张家呢?   这个时候太晚了,很多地方都关停了,更因为低温预警,他想找个人出来都不方便。   只能先边走边联系叶封华,试试吧。   电话拨通之后,余臣琰靠在背风的巷口,大衣的衣角卷着过往的冷风,在寂静的借口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余臣琰甚至不确定叶封华还有没有用这个电话号码。   终于,过了很久,对方接了电话,鼻音很重,像是被人吵了清梦。   “谁?”   “余臣琰。”   对方没有任何耐心,听语气十分烦躁,“干什么。”   余臣琰知道他急着睡觉,也就没有客气:“有人被张家绑走了,希望你能帮忙,条件你提。”   叶封华笑了一声,还是问了一句:“谁?”   余臣琰犹豫了一下,担心叶封华并不知道宴卿是谁,但总得试试,“你可能不认识,一个编剧,宴卿,宴会的宴,国务卿的卿,和单重华一个剧组。”   “单重华参与进来了?”   “嗯。”   “好,你先去张寒策那儿等着。”   叶封华果断挂断了电话,听着那边的忙音,余臣琰愣神了很久。   这……这就搞定了?   就这么简单……?   余臣琰马不停蹄地往张家那边赶,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裴醉玉和洛璃。   裴醉玉看着手机里的讯息,又看看单重华,难以置信,“应该很快就能把宴卿带出来了,余臣琰说叶封华肯帮忙。”   单重华顿时来劲了,从椅背上挺了起来,“那我能进去吗?我去能很快把他带出来,让我去。”   裴醉玉正要说话,就看到洛璃下了车往他这边走来,开了后座的门。   “叶封华居然肯帮忙,这么好说话?”   洛璃觉得蹊跷,这段时间事情都堆在了一起,让他心里很不安。   他这样一说,裴醉和单重华玉心里的雀跃都瞬间低落了,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最后什么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叶封华想另下毒手,他们也没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璃只能看着他们两个,说出这样一句没底气的话,为什么和宴卿撞在一起的事情,就总是让他束手无策呢?   挫败感再次袭来。   看他这个样子,裴醉玉连忙开解他,“梨子,别气馁,这个时候换了谁,我、余臣琰、李天霁,也是没有办法,你年纪还小,慢慢来。”   然而,就在他们情绪低落的时候,单重华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如果是余臣琰,他一定会联系裴醉玉和洛璃。   单重华捏着手机,这个时候任何动静都会让他们紧张极了。   看这个情况,不是余臣琰和李天霁,他们三个又在一起,还能会是谁?   张家的人?   还是说……是叶封华?   单重华看着裴醉玉,最后点击了接通,试探着说道:“喂?”   “您好,这里是平安保险,请问……”   “不要——!”   此时,情绪的崩盘只需要一个……毫无关联的电话。   单重华气得手都抖了,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摔在了脚底下。   洛璃和裴醉玉都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都是哭笑不得,但看着平时跟一块小棉花一样的单重华,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真是很……稀奇。   最后洛璃叹了一口气,裴醉玉也是摇了摇头,拍了拍单重华的肩膀,“没事,别生气了,叶封华肯出面的话,事情会解决得很快。”   “嗯……但愿如此,宴卿身体那么差……”   单重华垂着头,明显很担心,而这句话更是让洛璃心口刺痛难当,想到宴卿本就苍白的脸色,这次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就让他心火难灭。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传来,裴醉玉和洛璃连忙去掏手机,而后又同时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们都慌糊涂了,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感觉到震动感——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来电。   最后两人都把视线转向了单重华,单重华一愣,连忙低头去看脚边的手机。   果真是他的手机响了!   单重华犹豫着捡了起来,依旧一个陌生来电,看电话号码的前几位,和刚才那个保险推销很相似。   单重华顿时火冒三丈,他都说了不要不要不要,居然还敢打来!   他果断接了,大声说道:“不要保险!不要不要不要,都说了不要,还打来干什么!烦死了——!”   单重华说完就要挂断,而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单……重华?”   “啊……啊?”   另一边,叶封华拧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再次撇眼,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确定是单重华无误。   单重华惊了一下,脊背一麻,现在卖保险的都这么厉害了吗?居然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你去找宴卿吧。”   后面这句话才把单重华给一巴掌打醒了,连忙问道:“你是谁?”   对方很不耐烦,说了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叶封华。”   车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惊,居然是猜测之中,可能性最小的那个结果。   他们也没有时间纠结为什么叶封华选择给单重华打电话,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单重华开了门,因为洛璃还在车上,他没有选择直接爬山,而是谎称兵分两路,假意开车绕过塌方的地方,然后才弃车,钻进树林里,提速赶路。   裴醉玉带着洛璃直接往另一面开,通过单重华前进的大致方向,大致确定了宴卿被安置的地方,最后绕了一整圈,从一条小路开过去。   单重华率先赶到了这处外表看起来跟危楼差不多的地方,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心里一紧,赶紧往屋子那边跑。   他刚刚踏出一步就被发现了,所幸他反应快,直接撂倒了三个人,一拳砸碎了其中一个人的牙,给单重华手都砸疼了。   眼瞧着地上的人都动弹不得,单重华一脚踹开了大门,而里面的两个守卫已经得到了通知,没有阻拦单重华。   整个屋子里都弥散着血腥味儿,让单重华难以确定位置。   “他在哪儿?”   “二楼,第二个房间。”   单重华撇了一眼两个守卫,守卫脊背发凉,那一眼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   单重华没有多管,直奔二楼,一推开房门,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   他不敢开灯,担心刺激到宴卿的眼睛,他的夜视能力不错,能看到宴卿已经陷入昏迷,手上还插着针管,正在打点滴。   “哥……宴卿,宴卿。”   当他的手触碰到宴卿冰冷的脸时,单重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无法流通了。   他不敢轻易挪动宴卿,只得给他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然后让裴醉玉赶紧让救援队进来。   洛璃捏着裴醉玉的手机,焦急地询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呀,封华来了 第57章 终于得救   单重华摸了摸宴卿的脸,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情况不太好,看不到外伤,他体温非常低。”   一听这话,裴醉玉和洛璃立马绕着小路往那边开,通知已经逼近的救援队全速前进。   单重华又把宴卿身上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伤口,然后捂着宴卿扎着针管的那只手,冷得跟冰窖里的铁一样。   “宴卿?你醒醒,宴卿。”   单重华不敢摇晃他,只能轻轻用手拍拍他的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他用力掐他的脸,也没有反应。   连皱眉的反应都没有了。   单重华感觉非常不对劲,但又无计可施。   连在宴卿身上的仪器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很稳定,但就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咔哒。”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单重华一跳,单重华抬起头,视线移到了屋子里的窗户上,定睛一看,屋外的树上,正坐着一个人。   对方手里抛着一个小石子,刚刚就是小石子砸在窗户上发出的声响。   那人带着半块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口鼻,只剩一双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   单重华心里一紧,这个人他曾经在裁缝店里见过!   是那个和他长得极像的男人。   单重华呼吸一滞,看着那个人,而对方则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最后突然消失在了树上。   这个时候救援队也来了,将宴卿转移到了救护车上,单重华也跟着上去了。   救护车行驶之中,单重华总感觉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心里也挺不舒服,感觉不太对劲。   “咔哒。”   熟悉的声音传来,单重华脊背一紧,下意识就抬头往上看,就在他抬头的一瞬,救护车的车顶被诡异地掀开了一块。   单重华的瞳孔骤然紧缩,车顶上赫然就是刚才那个树上的男人。   对方直接跳了进来,黑色的大衣卷起雪沫,整个人透露着清冷的氛围。   单重华屏住呼吸,转头一看身边的医护人员,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机器人一样工作着,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活儿。   单重华护在宴卿身边,不让对方靠近,但那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甚至直接扒开了单重华。   单重华下意识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无法动弹地立在一边。   男人站在宴卿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伸出手,指尖点了点宴卿的眉心,最后屈起手指,在他脸上蹭了蹭。   “我的小猫崽都长这么大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单重华浑身一僵,正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叶封华。   单重华只有一双眼睛能动,诧异地看着叶封华的一举一动,这个叶封华,居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叶封华摸了摸宴卿柔软的头发,试探了一下宴卿的法力,最后拧住了眉,不甚愉悦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会这么虚弱。”   单重华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叶封华看完了宴卿,才转过身,看了看单重华。   单手捏住了单重华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往左转一下,又往右转一下,像是在审查。   “一看就是个蠢的。”   他说完这句话,单重华才感觉恢复知觉了,抬手就打开了叶封华的手。   叶封华也不介意,自顾自坐到了单重华身边,抬手摘掉了面具。   斜过眼就能看到单重华那探索的神情,不禁觉得,这个根本不知道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家伙,傻得有点好笑。   “你到底是谁……?”   单重华看着叶封华的脸,就跟照镜子一样,除了左眼眼尾那里的蓝色印记,两个人的相貌几乎完全一样。   救护车里很安静,叶封华没有看单重华,而是一直盯着宴卿的脸看,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就在单重华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叶封华淡淡地说了一句:“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哥。”   在单重华的印象里,他只有宴卿这一个哥哥,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来了?   叶封华自然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视线又重新移回了宴卿脸上,“宴卿是我带回家的,你出生之前,我就离开了。”   “家”这个字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叶封华的话里,骤然说起,陌生之余还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暖意。   然而,单重华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叶封华的手就已经移到了他的脑后,轻轻一敲,单重华就失去了意识,栽进了叶封华怀里。   叶封华揽住了他,转眼看了一下宴卿,慢条斯理拨了一个电话。   洛璃和裴醉玉匆匆赶到房子门口的时候,搜救队正在到处搜查。   “这边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已经搜了好几遍了,根本就没有人。”   搜救队的队长,有些恼怒,哪有这样耍人的?   闻言,洛璃和裴醉玉都是诧异又震惊,洛璃看着搜救人员在屋子里各种排查,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裴醉玉也马上明白了。   洛璃对着队长说道:“赶紧封锁所有的出口!所有可疑车辆都不许通行!”   洛璃的胸膛快速起伏着,白气从口里呼出,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这个时候不仅宴卿没找到,连单重华都不见了。   裴醉玉抓着头发仔细和洛璃把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顺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真的解决了,不管重华过不过来,宴卿都会被救出来……”   裴醉玉说到这里,洛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继续说道:“叶封华让他过来,就是为了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两个人都捋清楚了叶封华的行经,但是还不太明白,叶封华到底为什么要多带走一个单重华呢?   何况叶封华怎么来得这么快?   但他们顾不得去想那么多,连忙通知了余臣琰,将所有的事情的都给他汇报了。   余臣琰这个时候正坐在张寒策的对面,听完洛璃的话之后,他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应了一声就挂断了。   随即向张寒策甩出一沓资料。   “你要维护你们家的人,我也不能让你欺负了我的朋友,你最好确保宴卿他们平安无事。”   余臣琰拿不准张寒策到底知不知情,也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   “第一,我不想维护他,第二,恐怕宴卿到底会怎样,还真不是我说得算,封华突然插手,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张寒策喝了一杯茶,只是这样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行为举止里的送客之意,已经表露无疑。   他这句话也就是知道单重华也被带走的事情了,但他这样说的话,叶封华要么是早就计划好这一步,或者是,顺水推舟。   幸而在余臣琰离开之后,李天霁就已经在着手定位叶封华的位置,和裴醉玉沟通之后,发现单重华也和叶封华在一起。   而那个位置正好就是A市的温泉疗养院。   说明宴卿很有可能也在那里。   裴醉玉现在无比庆幸他早就在单重华身上留了定位,不然这个时候还真是无从找起。   洛璃坐在驾驶位上,裴醉玉坐在副驾驶,两人一起往温泉疗养院赶,洛璃想了想,还是觉得裴醉玉给单重华装定位的行为不可取,却很好用。   “等消停了,给我也弄一个来。”   “啊?”   洛璃突然说了一句话,裴醉玉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   洛璃抿了抿唇,感觉有点难为情,但是为了宴卿的安全着想,这是最好的决定。   “我说定位,给宴卿也弄一个,免得下次又丢了。”   听着洛璃平淡又咬牙切齿的语气,裴醉玉摸了摸额头,再看洛璃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原本的乖小孩洛璃。   “你别担心,应该问题不大,对方既然把先把宴卿送去了医疗设施完备的地方,起码说明他们暂时没事。”   何况裴醉玉深知单重华的问题不大,宴卿有神铬庇佑,两个非人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但洛璃不知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深呼吸好几次了,见他这样,裴醉玉抓紧了安全带。   所幸洛璃是把管理情绪的好手,车开得很平稳。   不过半小时,就来到了疗养院。   而五楼的走廊里,叶封华带走了单重华,转过转角的时候,侧过头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先带走单重华,你帮我照看一下宴卿。”   病房门口,赫然是本来应该在国外的洛瑜。   洛瑜看着叶封华的背影,又联想到之前看到过单重华,这两人从眉眼到身形,都相似无比。   他不禁觉得,叶封华面具下的脸,应该和单重华相差不大。   突然觉得有趣极了。   “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叶封华转过头,抱着他的傻弟弟走了,而洛瑜也推门进了病房。   宴卿还在睡着,洛瑜站在他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这还是洛瑜头一次离宴卿这么近,伸手就能触碰到他苍白的脸。   “睡着了倒也没有传闻说得那么凶啊。”   洛瑜戳了戳宴卿的脸,觉得有趣得很,要是再胖一点,应该会更好玩。   “嗯......”   宴卿不胜其烦,撇过头,抬手把洛瑜的手打开。   一声轻笑在病房里擦过,洛瑜坐在床边,觉得好玩,又去戳了戳他的脸。   “不要烦我......”   宴卿又给他打开了,这下恰好被洛瑜捏住了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洛瑜:大晚上把我喊来看孩子……无语   封华:抓不到好用的壮丁而已   想要一点点海星星…… 第58章 CPU干烧了   洛瑜捏了捏他柔软的手,看着宴卿这双秀气的手,看起来有些像女生的手。   洛瑜玩着玩着,被叶封华深夜抓来当看护的烦躁,烟消云散了。   想罢就又捏了捏宴卿的手心。   总感觉宴卿像只猫,手心很好捏。   没想到这一捏就把宴卿给捏醒了,他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   洛瑜见他醒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之前烫了一些,有些发烧,正要按铃,宴卿迷迷糊糊地抓住了洛瑜的手。   他现在眼睛视物十分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口鼻里也满是铁锈味,只能凭感觉判断眼前人。   可偏偏此时坐在他床头的人,是洛瑜——三兄弟里和洛璃长的最像的人。   宴卿下意识就觉得眼前人是洛璃,眯着眼睛冲他伸胳膊,往日他刚睡醒的时候就会这样要洛璃抱一抱。   洛瑜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愣了愣,和第一次见他这样的洛璃一样,将宴卿的手握住了,也和洛璃一样,被宴卿打开了手,依旧冲他伸胳膊。   洛瑜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俯下身将宴卿抱了起来,给他披着毛毯,抱到了自己腿上。   宴卿习惯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洛瑜没想到宴卿居然和传闻里完全相反,心里十分震惊。   嘶,为什么突然要抱他?真奇怪啊。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睡得有些潮湿的头发用毛巾擦了擦。   而宴卿环抱着洛瑜的腰背,皱着眉在他肩上蹭了蹭脸。   不对劲……这个手感不太像洛璃,难道是他太久没有爬他的猫爬架了吗?   怎么感觉洛璃的肩比往常宽了一点点……   洛瑜看着宴卿闭着眼睛乱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最后扒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洛瑜抱着宴卿,一脸懵圈,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直接把人给抱起来了。   他伤成这样,能抱吗?   洛瑜顿时有点骑虎难下,打算按铃。   可宴卿睡得不太好,一直动来动去,找不到熟悉的位置,窝不舒服,想要嘟囔几句,却因为久不喝水,嗓子干疼,只能发出气音。   洛瑜看着他难受地皱眉,摸了摸他有些发干的嘴唇,拿过桌上的水瓶,倒了一杯水,用棉签沾了水,点在宴卿嘴巴上。   宴卿睁开眼,看着洛瑜,想叫一声“洛璃”,却根本发不出声,只能说出个“洛”字。   洛瑜摸了摸他时冷时热的脸,将杯子里的水吹温,喂了一丁点给他。   宴卿撇过头,又往洛瑜肩上趴,洛瑜拍了拍他的背,听着他费劲地喘气,掀开宴卿身上的病号服,见他腹部一片青黑。   洛瑜顿觉大事不妙,这一看就伤得不轻,怎么能这样抱着呢!   “唔……肚子疼……”   宴卿睁开眼,把衣服拉了下来,把头仰在洛瑜臂弯里,总算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但却睡不着了。   洛瑜将毯子给他裹好,揉了揉他的脸,“你不睡了?”   洛瑜的声音比洛璃要冷淡些,但对着宴卿时,语调要柔和很多,轻言慢语的,这样说一句话,和洛璃的感觉非常像。   “睡不着了,身上难受。”   宴卿眼神空洞,只当是洛璃抱着他,抬手就摸到了洛瑜的胸口,熟练地拉开了他的衣服,一只不老实的手钻了进去。   宴卿眯了眯眼睛,想踩奶……   洛瑜胸前一痒,顿时一愣,看着宴卿如此自然地摸来摸去,捏来捏去。   洛瑜大惊失色,差点没把宴卿丢地上去。   捏着捏着,宴卿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心情前所未有得平静,如此安逸松懈的样子,却让他眼底的乌青越发明显。   洛瑜有点难以接受,只容忍宴卿踩了一会儿,就把他的手拉了出来。   “唔……”   宴卿眯缝着眼睛,不满地咕噜了几声,拍开洛瑜的手,又把手塞进了他胸口,固执地要踩奶。   洛瑜拧着眉,想要把他拉开,但看着宴卿好像捏得很高兴,又不太忍心了,只好默默火冒三丈,任他捏了。   但他可不是洛璃,没有那么好打发,转过头就看到宴卿闭着眼,那么安逸,那么闲适,看得洛瑜心里如同猫抓一样。   洛瑜将宴卿往上抱了抱,抬手轻戳着他的侧脸,低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应该向叶封华多提点要求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宴卿的脸上,弄得宴卿脸上有点痒,眯缝着眼睛,看着那张和洛璃有八分相似的脸,越靠越近。   而宴卿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洛瑜的嘴唇上,往日他踩奶的时候,总喜欢咬住洛璃的肩头或者下巴,最后就是嘴唇。   但在宴卿意识清醒的时候,洛璃好像没有靠得这样近过。   可惜,洛瑜本来只是打算偷偷弯腰,把宴卿挪回床上,可是宴卿直接张嘴咬住了他的下巴!   洛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洛璃,往这边来,我去那边找。”   裴醉玉尝试打听,但疗养院是叶封华的,院里的人口风相当紧,什么也不肯说。   裴醉玉和洛璃一人找了两层,最后到了第五层,两人分两边挨个看病房。   最后是裴醉玉找到了宴卿的病房,刚刚路过窗户,就瞧见洛瑜抱着宴卿,两人在昏暗的病房里,脸贴得极近。   他自然是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情况,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连忙躲到了墙后,转过头就看到洛璃跑了过来,又赶紧把洛璃往后带了带。   “别!别往前!”   裴醉玉压低了声音,扝住了洛璃的腰,把他往后带,洛璃顿住了脚,见裴醉玉神情慌张,心里自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宴卿他……”   “不、不是!你别看了,他没事……”   裴醉玉这下是真的CPU快要烧掉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宴卿算是他的大舅哥,而洛璃是他的好兄弟,洛瑜是洛璃的亲哥哥……   他的大舅哥,好像正被他的好兄弟的亲哥哥抱在怀里亲……?   何况他的大舅哥本该是他好兄弟的。   这叫什么事儿……   裴醉玉苦着脸,他自己的媳妇儿还没找着呢!   “到底怎么了?”   洛璃被裴醉玉拉到了转角,摁着他的肩膀,裴醉玉抹了一把脸,思前想后,还是说了,且言简意赅:“洛瑜在里面。”   洛璃:?!!   “那你还把我拦着?!”   洛璃震惊是震惊,但是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话没说完就要往前冲,又被裴醉玉使劲扝着拉了回来。   “你冷静点!你现在去算什么?你不久才跟洛瑜说你和宴卿没什么关系,现在又急匆匆地去找宴卿,洛瑜能放过你?!能放过宴卿!?”   “我……我……”   一席话像是破冰,将洛璃凿醒了,确实……如果洛瑜知道了他和宴卿的事情,绝对会广而告之,那他父亲绝对会大发雷霆,他现在羽翼未丰,父亲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绝对会对宴卿不利。   这样反倒正好顺了洛瑜的意,洛父对宴卿下手,他更方便直接抢走……   “是我冲动了,可……总不能坐以待毙。”   裴醉玉叹了口气,拍了拍洛璃的肩,“我去,我还要问重华的下落。”   定位显示单重华还在疗养院里,却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   “叩叩叩。”   洛瑜抬起头,赶紧将宴卿丢开了,一脑门问号,而宴卿已经睡熟了,嘴巴因为咬洛瑜,咬得润润的。   “干什么。”   洛瑜拉开门,看到裴醉玉一点也不意外,站到了病房外。   走廊上只有裴醉玉一人,洛璃已经躲到了转角,站在那边偷听。   “宴卿在里面?”   “嗯,怎么?找单重华?”   洛瑜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嘴角边带了笑。   “嗯,他人呢?”   裴醉玉被洛瑜这副表情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总是不自在。   洛瑜双手抱臂,靠在墙上,轻飘飘地说道:“叶封华把他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叶封华为什么带走他?”   裴醉玉心里不断地怀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单重华和叶封华,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没有任何接触。   叶封华带走他干什么?   洛瑜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因为在疗养院,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洛璃躲得远,集中注意力才听得清。   “那你得问叶封华啊,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洛瑜用指腹捻了捻嘴唇,上面还停留着宴卿的气味。   “什么事情?”   裴醉玉这个时候已经按响了浑身的雷达,任何动静都能让他紧张起来。   “叶封华的眉眼和单重华很像,身形也很像。”   洛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但裴醉玉紧张地刮了他一眼,他还是很善解人意地憋住了。   裴醉玉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在裁缝店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叶封华。   裴醉玉懊恼地呼了口气,面色不虞地看着洛瑜,“顺水推舟的事儿做来挺开心吧?”   这句话着实是说在洛瑜心坎上了,在他眼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张家吃亏,当然是笔划算买卖。   “那当然,不过顺水推舟是叶封华干的,只不过他送了我一个……”   洛瑜见他忙碌了一个晚上,觉得很有趣,于是贴近了裴醉玉的耳边,故意嚣张地轻声说完:“顺水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洛瑜:??裴某人能不能看清了再说话呐?!   裴醉玉:嘶,我怎么敢看啊!   大怨种梨子:…………………………   微瑕睡眠猫咪:噫,怎么还抱错人了呢 第59章 我那脑子有病且眼瞎的猫   顺水人情……   洛璃心口一痛,双手紧攥。   他成长得太慢了,洛瑜不过顺手的事情,却能让他如此焦头烂额。   叶封华只需一念之间,抬抬手指,就能一举让他和裴醉玉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没遇到宴卿之前,洛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能无能到如此境地。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他人横刀夺爱,却只能站在转角。   洛璃背靠在墙上,双手用力到发白,指尖没入了掌心,鲜血淋漓。   终究是忍住了怒气,给余臣琰传去了讯息,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而余臣琰也告诉了他,他已经知道单重华在哪儿了。   于是洛璃转手就发给了裴醉玉。   裴醉玉正和洛瑜说着话,手机响了一下,一看就抽身离开了,洛瑜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轻笑一声,又回到了病房里。   “当真还在停车场?”   洛璃看着裴醉玉,点了点头,“是余臣琰刚刚说的,你快些过去吧。”   裴醉玉放心不下洛璃,拉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办?洛瑜现在在里面。”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不会冒然进去。”   裴醉玉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好,那我们都摆平之后再见。”   洛璃看着他匆匆离开,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背靠在墙面上,又拨通了电话,直接找上了之前在国外结识的华侨朋友。   “喂?洛宝,怎么了?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夜深,国外这个时候还是白天,对方心情好像很好。   洛璃沉下浮躁的内心,说道:“有点事情……这个时候不好跟你说,我听说你最近和我大哥有合作,能不能找点什么重要的事情把他找过去?”   对方沉吟片刻,问道:“特别急?”   洛璃烦躁地扣着医院的墙砖,“嗯……很急。”   “好,难得你开一回口,等下吧,先不说了,下回你小子得好好跟我说说。”   “好,一定的。”   洛璃靠在墙上,抬着头看向楼顶,缓缓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   洛瑜静静地坐在床边,一会儿戳戳宴卿的脸,一会儿又搓一搓他柔软的头发,这种玩玩具一样的感觉让他非常新奇。   玩着玩着,手机响了一声。   洛瑜一看讯息,脸色一凝,直接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宴卿,怎么想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居然给洛璃拨了电话!   洛璃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大哥居然给他打电话!   幸好他在进医院的时候就开了振动模式,他连忙快步走进了卫生间里,用卫生纸塞住了鼻子,做出刚睡醒的鼻音效果。   “洛璃。”   洛瑜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接着就是他走在走廊里的脚步声。   正好洛璃的嗓子有点沙哑,听起来和睡着了被人喊醒的状态非常相似,“大哥?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了?”   “有点事要你来一下。”   洛璃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大哥不会是喊他来照看宴卿吧?   “什么事?”   “宴卿你也认识,我找着他了,现在有事要忙,你来温泉疗养院看着点,五楼。”   洛瑜也是考虑宴卿出事的消息不能走漏,交给谁他也不放心。   下属可能会揣测,而洛琛是个大老粗,也就洛璃心细又嘴严实。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闻言,洛瑜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当然,洛璃也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洛璃硬是在外面多待了半个小时,从后院监控死角绕出了疗养院,然后又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之前他和裴醉玉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也没多少人看见他们。   洛璃熟练地来到了宴卿的病房,看到病床上熟睡的宴卿,他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真是不让我省心啊。”   洛璃坐在床头,俯下身子在宴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唔……”   宴卿才睡熟不久,这个时候很容易醒,被洛璃这样嘬了一口,他当即吓醒了,不太高兴地皱着眉哼哼了两声。   宴卿奇怪地撇了撇头,怎么今天晚上,洛璃老是骚扰他睡觉呢?刚才捏他,现在又亲他,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   洛璃这才意识到自己下口太重了,煎熬了一晚上的心情,这个时候实在难以克制。   宴卿睁开眼睛,一看,眼前依旧是洛璃,不太高兴地抓着他的衣角,一直用手指挠他的袖口。   洛璃捏着他不老实的手,一边摸他的脑袋,一边轻声哄他睡,这才终于把这只难哄的猫主子哄睡着了。   听着病房里仪器运作的声音,洛璃靠在床头,摸着宴卿的脑袋入睡了。   早上六点。   洛璃被一阵呛咳的声音惊醒,转头就看见宴卿已经半坐起身,呼吸急促,一手摁着心口,咳得脸颊通红。   洛璃连忙按了铃,医护人员来得很快,宴卿皱着眉,一阵一阵的心悸让他浑身发冷,心口隐隐作痛。   护士给他带上了鼻氧,又给他按摩心口,折腾了将近五分钟,才缓过劲儿来。   宴卿这个时候清醒了不少,但眼睛还是看不清,护士走了之后,他抓着洛璃的手,“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我的眼镜还在剧组。”   洛璃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眼睛,他知道宴卿的眼睛不好,但之前也没这么严重啊,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怎么突然看不清了?是不是带你走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宴卿摇了摇头,然而这样的动作又让他头晕脑胀起来,有些犯恶心,仰头靠在床头,抿着唇,压下了那股恶心劲儿。   洛璃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插了吸管凑到他面前,“只能喝一点点,这次的事儿和张冬昀脱不了干系,但是苦于他们手脚干净,没有证据。”   病房里极为安静,宴卿闭着眼睛缓了很久,心脏才舒服多了,睁开眼看着洛璃,“他们想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还有得受。”   说完就又咳了几声,洛璃给他顺了顺心口,然后宴卿又接着说道:“我先是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子里,里面有个节拍器,频率很快,心脏可能受到影响了。”   但是洛璃听单重华说他身上还有别的伤,于是掀起他的上衣,看了看,果然腹部青黑。   “这是怎么弄的!?”   洛璃心疼得没办法,想摸又怕弄疼他。   宴卿看了看,低声说,“逃过一次,跌了一跤,磕到的。”   此话一出,更加坚定了洛璃想要整垮张冬昀的念头。   洛璃抓着宴卿冰冷的手,垂着头,声音很小,“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下反倒是宴卿笑了笑,笑得洛璃浑身发凉,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宴卿。   宴卿的眼睛很空洞,但神色清明,“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你保重你自己就好,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宴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连累洛璃罢了,但这话说得洛璃心里难受极了。   是啊,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坦白过情感,宴卿从来不提,却和他亲近,他也从来不问,担心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宴卿一向冷淡,就连剧本里也鲜少谈及情情爱爱,在他宏大的世界观里,情爱沦为了微末。   也许宴卿根本不懂爱。   洛璃叹息一声,他的手松开了宴卿的手,想要抽离,却在一下秒握得更紧。   宴卿一愣,抬眼看着洛璃。   “怎么了?”   “为什么不会怎样呢?你想我放任不管吗?想让我袖手旁观?”   洛璃眼睛有点红,气息不稳,他深知宴卿现在身体不好,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但今晚对他的刺激太多了,再怎么稳重冷静,洛璃也有点端不住了。   “不是,我是不想连累你和我一样。”   带上鼻氧之后,他呼吸顺畅了一些,但心率依旧时快时慢,让他有些恶心,浑身有点发冷。   说完这句话,洛璃还没来得及反驳,宴卿又扑到床边去了,把刚刚喝下去的水全吐了出来。   他没吃什么东西,水吐光了就只剩下胃液。   洛璃给他拍了拍背,宴卿漱了口,摁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叫医生来?特别难受吗?”   洛璃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宴卿摇了摇头,冲洛璃抬了抬胳膊,“不用,这个床睡着身上难受……”   洛璃把他抱到了怀里,宴卿这下抱住洛璃的腰背,感觉熟悉的手感又回来了,抱着非常趁手,暖和又舒服,顿时犯起困来,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之前难道是他身体太难受,所以怎么抱都不舒服吗?   宴卿想不通,咳嗽了两声,往洛璃脖子上蹭了蹭,嘟囔了一句:“之前身上难受,靠在你身上都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   洛璃心里一梗……原来宴卿是把洛瑜当成他了。   他也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难受,五味杂陈,只好默默地摸着宴卿的后背,两个人挤在一起,抱着他睡了过去。   闭眼之前,宴卿又钻到了洛璃的衣服里,叼着那块可怜的肉,咂吧着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洛瑜:主打一个事业批   梨子(恼火):谁都没办法拒绝撸猫是吧?   沉睡的猫咪:谁能把我的眼镜拿回来……? 第60章 封印神铬   洛璃有些语塞,宴卿这个坏毛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都要以为宴卿之前是一时兴起呢……   现在胸口传来熟悉又陌生的酥麻酸痒,洛璃既是难受,又是庆幸。   起码现在宴卿在他怀里安睡,平安无事。   想到这个,洛璃又和自己的不适和解了,只要宴卿高兴就好吧。   洛璃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今晚确实折腾得人头疼,天都快要亮了,他最多再睡两个小时就要爬起来,不然被人看见,洛瑜可能会知道。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后脑勺,揉他的头发,心里无比安定。   这样想想,被宴卿嘬两口,捏两下,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嘶!别咬!你轻点。”   洛璃下意识想要拍宴卿的脑袋,想起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生生忍住了,改为捏了捏他的后颈子。   “唔……”   宴卿抿了抿,又狠狠嘬了几口,才吐了出来,乖乖贴在他的胸口,安静地睡了。   闭眼之前,洛璃心想:这个鸡飞狗跳的夜晚,终于要过去了。   两个小时后,洛璃准时在查房之前醒来,将宴卿挪到枕头上,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装作打瞌睡。   然而,这个时候,最先来的,居然不是医护人员,而是叶封华推开了病房门。   洛璃昨天已经听见了他大哥和裴醉玉的对话,看着这个和单重华非常相像的人,警惕地站了起来。   叶封华信步走了进来,好像看不见洛璃眼底的防备。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和宴卿很亲密。”   叶封华语调很冷,言辞却是带着戏谑,听得洛璃心里一片乱麻。   叶封华知道他和宴卿的关系暧昧……却又把宴卿作为顺水人情,给了洛瑜……   他到底在这场局里扮演什么角色?   就在洛璃犹豫的当儿,单重华和裴醉玉一起来了,单重华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叶封华,最后对洛璃说:“洛总,你和裴哥先出去一下吧,我们有点别的事情。”   裴醉玉为难地看着洛璃,今晚他的CPU已经彻底烧废了,只能拉着洛璃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没事的,你信不过叶封华,怎么也得信重华。”   这才让洛璃心里安定了点,最后和裴醉玉一起出了病房。   离开前,洛璃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宴卿。   门关紧之后,叶封华眼尾的蓝色印记噙出阴蓝色的冷光,略施法术,将整个病房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   单重华看着他如此轻松的动作,眼里依旧难掩惊诧。   “现在,我们说的话,做的事,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嘛?”   单重华站到床边,将宴卿抱了起来,叶封华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们算人的话,就只有我们知道。”   单重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嘟囔了一句:“你的玩笑好冷。”   “是你自己体虚。”   叶封华轻轻一巴掌扇在单重华的后脑勺上,转而伸手解开了宴卿的衣服,看到他腹部的伤势之后顿了顿。   嘀咕道:“恢复能力也这么差。”   叶封华心里一沉,单重华留意到他的眼神,有点不安,“很严重吗?”   “情况不好,把他面对着你抱起来。”   单重华听话地坐在床头,让宴卿趴在他肩上,露出了光洁的后背。   这个时候,宴卿的神铬处于隐匿状态。   叶封华拧着眉,眼尾的阴蓝色冷光淡了,指尖在宴卿的后背上画了几下。   片刻后,宴卿身上的神铬逐渐显露出来,看得叶封华一惊。   “怎么会……”   叶封华看着他后背上三大片殷红的神铬,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单重华也见过宴卿的神铬,初见也被吓了一跳,但不知道叶封华在惊讶什么。   叶封华拂过他的神铬,“他的神铬一直是这么多块,又这么大一片吗?”   单重华一愣,小声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看到他的神铬,上次见到的时候,神铬还会出血,也不是血……流在床上没有印子。”   他越说,叶封华的心就越凉。   见他如此沉默且严肃,单重华更加不安了,“到底怎么了?”   叶封华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两个傻小子,“神铬越大,于己而言就越危险,法力也就越弱,浑身的精力都被神铬反噬了。”   何况宴卿居然有三块神铬。   百年来,叶封华从来没有听说过三神铬并立的情况。   叶封华看着他后腰上那一大块玫瑰式的神铬,再看看蝴蝶骨上的两块不知形状的神铬。   “百年难得一见。”   单重华不懂这些,抬起眼,问道:“这样会怎样?”   叶封华揉了揉额角,脑子里有点混乱,说道:“很麻烦,处理不好,会疯的。”   “啊?”   单重华顿时抱紧了宴卿的身子,直起身,死死盯着叶封华,“什么意思?”   叶封华又选了一个好理解的说法,“一个神铬代表一个神识,多个神铬,如果驾驭不好,他会神识分裂,用人类的说法,叫做……”   单重华盯着他,叶封华沉默片刻,摸了摸宴卿的脑袋,继续说道:   “人格分裂。”   让叶封华感到棘手的事情很少,这次宴卿的状况确实层层让他头疼。   “那……怎么办?”   单重华摸着宴卿的后背,能看到他的神铬在泛红光,仿佛在抵御着别人的触碰。   “我先封印他的神铬,你好好盯着他,不要让别人伤着他,不要让他乱吃东西,情况很麻烦,我得回去想想办法。”   单重华呆愣地点了点头,毕竟这种玄里玄乎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懂,叶封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宴卿也算是他捡回家的弟弟,叶封华应该不至于害他。   本来他以为“封印神铬”会是个很难的事情,需要这样那样做法,然而叶封华只是在他神铬上画了几下,眼尾闪了闪蓝光,就结束了。   单重华诧异地看着那几大块殷红淡去,又抬头看看叶封华,磕巴着说:“这、这就完了?就封印了?”   叶封华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不解地反问:“怎么?还要怎样?”   “就这么摸几下就、就完事了?”   单重华也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宴卿的后背,“就跟按开关一样?这么简单啊?”   叶封华懒得理他,斜了他一眼,揉了揉宴卿的头,“醒醒,别睡了,一只懒猫。”   宴卿眯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光着身子趴在单重华身上,叶封华看着他这副迷糊样儿,觉得有趣,捏住了宴卿的鼻子。   “唔——起开!”   宴卿起床气本来就严重,叶封华还在这个时候惹他,果不其然,被宴卿一爪子打开了,叶封华“哟”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背上一道划痕。   好奇地捏着宴卿的手看,一边看一边跟单重华说:“这小猫小时候挠你吗?到底是有神铬,爪子比寻常猫厉害。”   单重华点点头,“还咬我呢。”   宴卿这个时候才清醒了一点点,从单重华肩上爬起来,看看单重华,又侧过头看看叶封华,一下子就醒觉了,惊诧地左看看、右看看。   叶封华瞧着他这副样子有趣,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不认得?”   宴卿一下就闻到了叶封华手上的气味,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涌进了脑海里:   一双手把他从冰天雪地里捧了起来,随意地塞进了衣服里,带着他从雪窝里,来到了温暖的炉子旁。   宴卿一直以为是单重华的父亲捡回了他,但那个气味并不完全相似,只有这个时候嗅到叶封华的手,他才明白,是叶封华把他捡回了家。   “是你……”   种种幼年时期的记忆涌上心头,是叶封华把冻僵的他抱在怀里捂热,给他喂了热的鱼肉糊糊,陪他玩珠子。   猫的情绪是很受感官影响的,仅仅只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当初和叶封华一起的温馨感觉就全部涌了上来。   宴卿扑到叶封华肩上,叶封华抱了抱他,“想起来了?”   “嗯……”   宴卿点了点头,都忘了自己身上没有衣服,挂在叶封华身上。   叶封华试着揉了揉他的后腰,“疼不疼?”   宴卿一愣,有点痒,但是不疼,“没有感觉。”   “我把你的神铬封印了,你的身体法力太弱,三神铬伤身。”   宴卿也跟单重华一样,呆住了,磕磕巴巴地问道:“这、这还能锁上?”   叶封华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一个赛一个的笨,当初如果知道你不是普通小猫崽,我该带你走的。”   确实,宴卿小时候和普通的长毛小橘猫没有任何区别,包括长大了,猫型也和普通猫一样,也就半岁之后才能化形。   而那个时候叶封华已经离家了。   单重华这个时候才插的进嘴,给宴卿披上了上衣,“你为什么走了啊?”   单重华贴在宴卿后背上,下巴搁在他肩上,两个人贴在一块。   “不告诉你。”   叶封华说完这句话,打了个响指,一阵微风拂过,所有的声音都重新涌来。   宴卿转眼,就透过窗户,看到病房外的洛璃和裴醉玉。   宴卿惊讶地摸了摸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得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华:我说话很冷嘛?   花花:……不然呢   封华:可是我的小猫还是这么黏我哎   花花:(恼火地骂了一堆脏话,醋ing) 第61章 今天是得瑟的猫咪   叶封华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一暗,想起他实行封印时,窥见的宴卿的回忆,语气微沉,“我封印了你的神铬,反噬减少了。”   宴卿看着远处,惊喜地揉了揉眼睛,又到处看了看,久违的好视力让他感到脑袋一阵清醒。   单重华也凑到宴卿脸侧,感觉现在的宴卿和之前不太一样,好像活泼了不少。   前段时间,宴卿身体不好,精神与日俱下,整天都是异常沉闷,他们几个经常愁得很。   生怕宴卿又出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单重华又凑到宴卿的脖子处闻了闻,“嗯——没有之前那种生病的味道了。”   宴卿身上轻松了不少,没有之前死气沉沉的感觉,一高兴就又扑到叶封华身上去了。   叶封华微微一笑,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是个小猫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挂在我身上。”   说到小猫崽,叶封华又严肃地说道:“你现在神铬封印了,不可以变成猫。”   宴卿脸色一正,“那怎么办,我没地方去了。”   他本来打算这次忙完了就歇着,变成小猫到处跑比较方便,现在一看,他的休息计划又泡汤了。   叶封华以为他是没地方住,“那你跟着我住不就行了。”   “不是……我打算忙完了出去玩的……”   叶封华:……   单重华:……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浮现了一模一样的无语,原来是要变成小猫出去转悠。   这个时候单重华的脑子罕见转得快起来了,“那也没事啊,你不方便出去的话,跟着我去玩呗。”   单重华说的玩,是参加一个综艺栏目,玩一期而已。   单重华本来要和裴醉玉一起作为特邀嘉宾前往,但裴醉玉最近太忙了,陪不了他。   有宴卿陪他的话……单重华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叶封华自然不会管这些小事儿,随便这两个傻弟弟折腾去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单重华又吃起醋来了。   宴卿战术性后退,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   单重华瘪着嘴,嘟嘟囔囔,“你对他主动多了,都没有这么主动抱过我……”   单重华说着斜了叶封华一眼,把脸埋在宴卿肩窝里,叶封华见他吃味儿,又得意起来。   宴卿拍了单重华的脑袋一巴掌,“谁让你老是坑我。”   “才没有……”   单重华才狡辩了一句,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医护要来查房,给宴卿做一下检查,却被叶封华拦住了,让她出去了。   叶封华捏了捏宴卿的脸,“别住了,也别让人检查,你的伤已经好了,为掩人耳目,肚子上的青紫,我没有给你祛除。”   宴卿点了点头,看向了叶封华眼尾的蓝色印记,他依稀记得叶封华的脸上,以前是没有这个的。   叶封华见他看,点了点眼尾,“神铬。”   宴卿已经猜到了,但难以想象叶封华是如何脱胎换骨,修炼成神。   和他们天生的神不一样,叶封华的神铬是后天修炼而来,神铬无法隐匿。   “宴卿,走吧,趁早,回到剧组,免得有变故,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叶封华丢给宴卿一套衣服,然后就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洛璃和裴醉玉都一起涌了进来。   洛璃看着宴卿精神状况好了很多,震惊了一下,侧过头,看了一眼裴醉玉。   裴醉玉的CPU彻底报废,干巴巴地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叶封华是会两手的,就……他会一点蒙古医术,哈哈哈哈……”   洛璃不太相信,但只要宴卿好就行,暂时不计较那么多。   宴卿拍了拍洛璃的背,“没事了,回剧组吧。”   洛璃看着他清明的双眼,之那种迷迷瞪瞪的感觉不见了,让宴卿的神色更加耀眼了。   “真的没事了?还是多留院观察几天吧。”   宴卿摇了摇头,抓着洛璃的胳膊往外走,“今天还有拍摄进度,赶紧干完了,过段时间可能要整改,等休息的时候随你怎么检查。”   洛璃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拧不过宴卿的胡搅蛮缠,被宴卿一通狡辩,也只有由着他去了。   “那你要好好吃饭,每天我都给你送去,不可以不吃。”   坐到车上之后,洛璃还是跟宴卿讨价还价了一番,宴卿摸了摸肚子,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反感吃饭了。   “好啊,我想吃辣的。”   洛璃面上一喜,转过头看了宴卿好几下,“哟,转性啦?还有想吃的东西了。”   洛璃这才欣慰了一点,但他也没忘了宴卿胃出血,别说辣的了,味道重一点的都不能吃。   一听就知道这个提议是笨笨的单重华提出来的。   见宴卿正在兴头上,洛璃也没多说,但肯定不可能给他吃的。   宴卿见洛璃没有反驳,有些高兴地哼哼了两声,这个时候还真有点饿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饥饿,这个时候舔了舔嘴巴,洛璃看着他红润的舌尖,眼神一暗,连忙移开了眼。   宴卿扒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身上难得舒服了,他兴致不错,甚至搭在膝盖上的手还在打拍子。   哼哼着好听的调子。   洛璃见他高兴,心里实在是欣慰,一行人在开拍之前回到了剧组。   宴卿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张冬昀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宴卿眉尾微动,面上的表情有些戏谑。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张冬昀见他居然神清气爽,顿时气恼……   不是说他都精神混乱了吗!   不是说他都胃出血了吗!   怎么一夜之间就恢复了!   张冬昀紧攥着双拳,如果宴卿现在好模好样地回来了……陈导今天肯定要开会商议换角了……   功亏一篑。   宴卿看着他气愤离场,脸上浮现出笑意,洛璃见他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实在是有趣,屈起手指拱了拱他的脸颊。   “好啦,瞧把你给得意的。”   宴卿哼哼了两声,心情颇好地走到了岑凯铭身边,对着洛璃挥挥手:“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没事的。”   洛璃失笑,和裴醉玉一起离开了。   岑凯铭拍了拍宴卿的背,“你没事就好,昨天我见单重华那么着急,还以为你出大事了。”   “没事,不会让那个家伙得逞的。”   宴卿眼里光华流转,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带着浓重的病态,看得岑凯铭一愣。   “哎?你今天气色怎么这么好?”   两人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唠嗑。   宴卿笑了笑,没有告诉他。   进了会议室,重要的主角和配角都到场,幕后的主要人员也到场了。   宴卿和岑凯铭一左一右坐在陈导的身边,陈导简单陈述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进程,以及褒贬了不少方面之后,才将角色的事情摆上台面。   张冬昀自然在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抵不过在场的人都对换角并无异议。   略有异议也在看了张冬昀一眼之后,选择了妥协。   在他们看来,张冬昀在片场的表现实在是糟糕,所有人都跟着受气,张冬昀也没对他们多客气。   只是让幕后人员去演戏……   其他的人难免有些担忧,宴卿不是科班出身,更从来都只是参与幕后,虽然有经验,但到底能不能成,大家伙心里还是没有底。   关键是这个时候换角,没有任何演员再敢演这个角色。   尤其现在外面都在传张冬昀背靠京城张家,更没有人敢趟这个浑水了。   想到这一茬,就没有人持反对意见了,只是看向宴卿的眼神带了担忧。   恐怕这次拍完之后,宴卿有得烦了。   “拍完今天,全组修整七天,大家都辛苦一个多月了,都好好休息,吃好喝好,七天之后,我们继续下半部分的拍摄。”   陈导说完之后,大家伙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岑凯铭站在宴卿身边,“你真的决定好了?”   宴卿没什么所谓地走在前面,“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岑凯铭叹息一声,说道:“今天晚上有个访谈,推不掉,你跟我去一趟吧。”   宴卿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单重华就扑过来了,挂在宴卿背后,两个人像两块膏药一样贴着往前走。   “宴卿,晚上吃什么啊,我听裴哥说你想吃辣的,我们去吃毛血旺怎么样?岑编要不要一起啊?”   岑凯铭挥了挥手,给宴卿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就走了。   宴卿带着身后的“单膏药”往前走,“随便吧,太久不吃东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吃的。”   两人嘟嘟囔囔地往前走,倒是单重华最划算,今天没有他的戏份,上次一次性补得太多了,今天的进度全部都提前拍完了。   于是单重华坐在一边,看宴卿在那边忙活,偶尔和陈导说两句之后,又去和群演沟通。   单重华撑着下巴,看别人忙活总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忙碌到了下午,宴卿的活儿差不多完成了,岑凯铭过来这边拍了拍宴卿。   “快去换身衣服,你这忙得灰扑扑的。”   宴卿拍了拍身上沾灰的衣服,有些苦恼,他现在连那点微末法力都没有了,他也没带什么衣服来……   这个时候单重华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哎嘿,我有衣服,但是你穿得了吗?”   单重华拍了拍宴卿的小身板,宴卿比他矮了五厘米,身形也纤细,不见得穿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来人,把单重华拖出去!   想要小海星——满足我~~ 第62章 我那刚满一岁的猫咪   只是这话听得宴卿不太高兴,踹了单重华的屁股一脚,气闷闷地走了。   刚刚走出去就看见洛璃来了,洛璃自然听说了今天宴卿有访谈,这个时候给他拿衣服来了。   “正好穿上,又是一次形象宣传。”   洛璃将衣服递给宴卿,宴卿摸了摸这套质量上乘的衣料,爪子很痒。   摸到这样舒服的面料就会非常想把它撕碎。   宴卿强行忍住了这股子冲动,将衣服穿上了,洛璃又拿了胸针,别在他的左胸上。   而这个时候,宴卿的助手小张,刚刚被陈导放过来,看见宴卿胸前的胸针,以及他一身的高定,顿时脑袋都要冒烟了。   “天呐……洛总,您……您确定真的要给他穿吗?”   张助理凑到了洛璃的耳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初宴卿和洛璃初识,那晚就弄坏了衣服……   张助理想的是一出金主和小编剧的娱乐圈文。   而洛璃是想到了那个鸡飞狗跳的夜晚,以及后来和宴卿之间的小误会……   两人脸色复杂的对视一眼,为了让助理放心,洛璃还是事先声明:“这次坏了也不要紧。”   张助理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在一张小黄鸭贴纸上,写了一句话,夹在了胸针内侧。   宴卿站着任由他们拨来弄去,看着张助理离开,又自己把那张贴纸拿出来丢掉了。   “你会陪我去嘛?”   宴卿还惦记着单重华说的要出去吃饭,打算邀请洛璃一起。   因为他听单重华说,和好朋友之间,甚至和喜欢的人之间,都是需要一起吃饭,一起寻找好吃的食物的。   宴卿这些年一直独来独往,和他关系最近的可能就只有陈导和岑凯铭,这两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和应付不完的饭局,几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私下聚餐。   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一起吃饭联系感情。   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洛璃,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抱住他的时候甚至连心脏都会慢下来,然后随着两人相拥的热度传递,心脏也收到了热浪的鼓舞,开始迅速往全身泵送带了满足的热血。   洛璃看着宴卿认真的眼神,见他严肃正经,像是询问工作一样,但他的手却在不安地扣着指甲。   洛璃垂下眼,宴卿的指甲又长了,该剪了。   而他这短短几秒的犹豫,让宴卿难受极了,以为洛璃是无声地拒绝了他,随及伤心地撇过了头,转过身去,在桌子上拿了一支笔。   往一张崭新的小黄鸭贴纸上写字:我叫宴卿,如果你是个好人……   洛璃本来是想要再欣赏一会儿宴卿故作镇定的模样,但看他背过身去,只好凑到了他的身边,看着那没写完的字,打趣道:   “怎么,这次不写你一岁了?”   宴卿撇了他一眼,他只是忘记写了,只好在已经写下的两句之间,打了个添加符号,正要添上去。   “哎哎,别添了,我跟你去,保准你不会丢的。”   洛璃说着就要拿过宴卿手里的笔,宴卿却是又犯了倔脾气,非要写,甚至气闷闷地又背过身去写。   他本来以为洛璃会很快答应他,毕竟洛璃对他的要求都是一口应下,甚至有求必应,可现在洛璃犹豫了……   现在洛璃答应下来,让宴卿觉得对方只是在怜悯他。   他才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好啦好啦,我本来就是要答应的,刚刚只是逗逗你。”   洛璃从背后抱了抱宴卿,拍拍他的肩,而宴卿依旧背对着他,把贴纸写完了,叠进了胸针里。   宴卿依旧不说话,一看就是还在闹别扭,洛璃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宴卿低声嘟囔了一句,但说的话太模糊,洛璃没有听清楚。   “嘀咕什么呢?”   洛璃凑到他面前,宴卿反倒推开了他,闷闷地在前面走,看着宴卿的背影,洛璃心里一紧。   因为宴卿在他面前总是和外界传闻不一样,他总是会忘了宴卿本质上是个心思极其敏感,情绪阴晴不定的人,刚才故意逗他,想必刺到他了。   宴卿郁闷地抿着嘴,快步往前走,其实很想回头看看洛璃有没有跟上来,但是又觉得这样就没有场子了,只得忍住,硬着头皮继续走。   所幸洛璃没有站在原地,三两步跟了上来,直接拦腰把宴卿从门外揽回了屋内。   “好啦好啦,别闹脾气了,是我不该故意逗你,下次一定马上做出回应,好不好?”   宴卿不是个好哄的人,但见到洛璃服软,还是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你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   洛璃给他理了理有些炸毛的头发,脑袋看起来毛茸茸的,又让洛璃惦记起了那只偶然碰瓷他的小橘猫。   听秘书说,这段时间小橘猫根本就没再去过公司,现在又是冬季,洛璃不禁有些担心那只年纪明显很小的猫,会不会挨冻呢?   宴卿不太自在地躲了躲,不再让洛璃摸他的脑袋,“你为什么边摸我边这样……忧愁?”   洛璃摊了摊手,拍拍宴卿的肩,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我是想起来,之前有只小橘猫跟我去过公司,挺可爱的,秘书说它后来就没来过了。”   闻言,宴卿身子一僵,表情有些皲裂,不动声色地斜了洛璃一眼,在心里嘀咕:边摸我边想猫……   真是可恶!   虽然那只猫就是他,但是也不能想!   见宴卿的表情有些奇怪,洛璃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他是不是胃疼了,“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你还是担心小猫去吧。”   这个时候洛璃才第一次在宴卿本人身上,看到了传闻的影子。   啧……一只猫的醋也要吃?   啧……嘴巴还这么不饶人……   宴卿闷闷地在前面走,洛璃无奈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嘛,又不高兴了?”   洛璃倒是不怕他生气,因为在他看来宴卿其实很好哄,很幼稚,反倒看他这样闹别扭,心里痒痒的,甚至还有点得意。   起码……宴卿是在乎他的。   让洛璃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等一切都处理好了,他想找个机会跟宴卿好好聊一聊。   将宴卿送到岑凯铭那边去了,洛璃才有机会独自处理公务,摸出了手机,看着文件上的合作方:张寒策。   洛璃眼神一暗,如果他海外的朋友都规划好了,他和张寒策沟通就会简单很多。   他是不相信张寒策会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的,为了张冬昀绑架宴卿,还做得漏洞百出,一点也不像张寒策的手笔。   如果不是后来叶封华横插一杠子,他们早就解决好了。   于是洛璃拨通了电话,对方似乎料到他会打这个电话,接得很快,“洛璃,直说吧,我只有五分钟。”   “我能提供海外市场的帮助,条件只有一个,宴卿的事情,谁干的,谁付出代价。”   近期张家在海外碰壁,而洛璃在国外七八年,比起国内的高层,他和海外的权贵的关系反倒更紧密。   他能给张寒策最便利的帮助。   张寒策笑了笑,“我知道,我自会料理他。”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说完,张寒策先挂断了电话,洛璃坐在车里,看着前方岑凯铭勾着宴卿的肩膀,脑袋凑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等下,你千万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主持人问什么,我先顶着,顶不了了,你就保持微笑,装得乖一点,然后礼貌拒绝,行不行?”   岑凯铭是真的愁,这次的访谈推不掉,还不让他一个人去,非得把宴卿也拉下水,结合这段时间的传闻,估摸着是张家施压,弄出这档子事儿来制造黑料的。   宴卿垂下眼睛,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容易说错话,但他也是真的反应不过来哪句话里有刀子,哪句话里有坑。   对于不在乎的人,不在乎的话和问题,他的思考能力确实很有限。   “嗯,好,我看你脸色行事。”   “等下有沙发坐,我把手搁你膝头,撑不住了我就悄悄动你。”   岑凯铭对于这些事情,倒是很有经验,提前跟宴卿商量战术,免得到时候出状况。   “嗯嗯,好。”   岑凯铭自然是担心得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宴卿一一应下,想着这个不是直播,录播而已,之后给剪辑的人打声招呼……不该播的就剪掉。   宴卿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忙了一整天,有些犯困了。   录制开始之后,岑凯铭前一秒还紧张兮兮,下一秒就调整好了状态,立马入戏,换上了职业假笑,把宴卿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学过变脸吗?”   “嘶,别乱说话,身上有麦。”   “嗷……”   岑凯铭带着宴卿一起出场,录制的现场也是有不少观众,一看到站在岑凯铭身边的宴卿,不少人就激动起来了。   这可是宴卿第一次公开出席访谈节目,之前每次发布会的时候,都跟一个木头呆呆一样,一句话都不肯多讲,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见过宴卿情绪平淡时的声音。   网传的都是宴卿跟演员争执时,发脾气时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幼稚猫咪   今天也想要一点点海星星~ 第63章 默契和厉害   宴卿站得很靠近岑凯铭,在踏上台面之后,灯光比幕后亮太多,刺得宴卿有点反胃,不自觉地就将身位错在了岑凯铭身后一点。   从台下看上去,宴卿就好像是被岑凯铭护着上台的。   甚至已经有人拍照,觉得有点好磕。   【观众A】:是一只在外凶得一批,在内乖得不行的小媳妇。   【观众B】:??你不觉得反过来更好磕吗?娇滴滴的老攻。   【观众C】:???你们在加密什么语言?   双双落座之后,岑凯铭的笑容挑不出错,宴卿一昧装傻充愣,和在发布会现场一样,痴呆傻傻的。   然而,这次岑凯铭预判错误了,访谈节目并不是公式化的问答。   倒像是趣味小游戏。   于是乎,在两人都被发了一个题字板之后,宴卿奇怪地看了岑凯铭一眼。   两人已经合作很久,默契十足,岑凯铭一下就看穿了宴卿的想法。   眼神交流:   【宴卿】:这是什么花招,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岑凯铭】:我、我也没想到,这次换花样了……   【宴卿】:那怎么办?这样会做错事儿嘛?   【岑凯铭】:你……你三思而后行吧,别太耿直。   【宴卿】:好吧……   “咳咳!两位,看题呀,不要看彼此了。”   主持人是个中年男人,天生一张笑脸,让人看着很亲切,看到他的一瞬间,心情就会好起来,这样的人确实比较适合做这类节目。   只是主持人看向两人的眼神也带着探究和暧昧,让宴卿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又往岑凯铭的肩膀后方躲了躲,尽量不和主持人对视。   现场不止他们两位嘉宾,台面前方还有六个由节目选取的参与人员,看上去是负责代表广大网友提问的。   宴卿看到这样的场面就不太自在,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而这边主持人早就已经说出了提问,他们二人需要同时在答题板子上写下答案。   岑凯铭已经写完了,一转过头,发现宴卿这个家伙居然在公然发呆?!   岑凯铭真的要被他紧张死了,只能在内心里咆哮: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大哥——   “宴卿,宴卿,答题……问我们选择对方当搭档的原因。”   岑凯铭拍了拍宴卿的膝盖,又低声跟他讲小话,宴卿才反应过来,提笔就在答题板上写了两个字。   主持人早就留意到宴卿在发呆,后面说题目的时候,刻意将声音放得很低缓,没有打算把宴卿的思维唤回来。   “好,请二位亮出答题板。”   岑凯铭面上是和煦的微笑,但心里其实非常担忧,宴卿……你可千万别乱写啊。   宴卿则是觉得自己写得应该是中规中矩吧,自信满满地把答题板翻了过来。   “哦——!!!”   两人同时亮板子之后,现场的观众、主持人都笑了起来,突然大声,吵得宴卿耳朵刺痛,差点恨不得直接一脚跑掉。   岑凯铭要疯了,总不至于是自己写了什么不得了的吧?那绝对是宴卿这个家伙……   岑凯铭连忙弯腰去看宴卿的答题板,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在笑什么……   这个时候,岑凯铭难免有点困惑,宴卿是真的不关注舆论吗?是完全不知道外界在怎么揣测他俩的关系吗?!   宴卿一头雾水,满脸懵,去看岑凯铭,而对方的笑脸有点僵,脸色发青。   宴卿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于是又去看岑凯铭的答题板。   答案:   【岑凯铭】:默契。   【宴卿】:厉害。   “你……你这……”   岑凯铭看了这个答题板简直是两眼一黑,一直维持得很好的笑容都皲裂了。   “怎么了?”   宴卿还是没有想过来,凑近了岑凯铭,悄声问了一句,“写错了吗?”   “嗯……没错,但是,凑一块不太好。”   主持人见他们两个又去讲悄悄话,故意朝台下投去一个暧昧又磕cp的表情。   答完题目之后,就轮到底下的六个人提问了。   前三个人都是询问的两人合作的第一部 电影,问题比较正经,宴卿很少说话,都是在一边点点头,嗯两声。   但后三个,明显就在往奇怪的方向偏移了。   先是一位小胖子的问题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了。   “请问您二位,在生活中感情怎么样呢?”   这话一出,岑凯铭摁了摁宴卿的膝盖,示意他别吱声。   因为他看见宴卿已经要脱口而出:还可以。   这句话有一个明显的坑,“感情怎么样”。   这种问题多半是问夫妻的,问朋友一般是:你和XXX关系怎么样。   岑凯铭斟酌道:“偶尔意见相左,会互相呛几句。”   他回答得太隐晦,甚至回避了主要问题,让小胖子没有吃到瓜,于是又拿出了一段网友传上来的视频。   宴卿和岑凯铭一起转过头,看着这段几年前的视频。   那是他和岑凯铭第一次合作,两人在幕后吵起来了,视频里,宴卿推了岑凯铭一下,岑凯铭也恼了,没有往日的风度,和宴卿打起来了,结果是宴卿被桌腿绊倒,摔了一跤。   这也算是两人的黑历史了,宴卿无所谓地看着岑凯铭,岑凯铭则是已经尴尬得用脚抠出了三室一厅。   “这算是您刚才说的,呛两句嘛?”   小胖子明显憋不住笑,乐出了声,宴卿没get到笑点,什么都听不懂,又去看岑凯铭。   岑凯铭笑了笑,“近年来,很少这么急眼了。”   宴卿又配合地点了点头,“嗯!”   主持人明显是冲着宴卿来的,后面又问了几个很奇怪的问题。   “宴卿平时会有灵感缺失的时候吗?”   宴卿稍微思考了一下,感觉没有坑,“偶尔会有。”   “那是怎么度过这个时期呢?”   “去玩,散心。”   主持人笑了笑,这个回答能做的文章就多起来了,果然,岑凯铭太刁滑,还是得挑宴卿下手。   “那您会选择玩什么呢?”   “我……”   宴卿还没说,膝盖被岑凯铭捏了一下,宴卿立马停住了话头,仔细想了想,斟酌着说:“就……慢节奏地生活,放空一下。”   主持人笑着打趣了几句,视线移到了岑凯铭搭在宴卿膝头的手那里,又说道:“岑老师在工作时间和平时,都像大哥哥一样吗?”   岑凯铭这时指尖微冷,到底还是疏忽了,他和宴卿的接触也会被镜头放大,他把手搭在宴卿膝头,几乎是平时很正常的一个动作,这个时候却会被人当做暧昧……   艹……   见岑凯铭沉默了几秒,宴卿侧过头去看他,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些问题能有什么坑,差点控制不住想挠头……   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平时都挺忙的,自己管好自己。”   宴卿见岑凯铭CPU烧了,只好随意说了一句,这下主持人又笑了起来,宴卿被他笑得满头雾水。   笑什么呢?   岑凯铭已经心如死灰,脸色复杂地看了宴卿一眼,也默默把手收了回来,宴卿奇怪地和他用眼神沟通:   【宴卿】:说错话了?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吧?   【岑凯铭】:……没事……   这句话确实没什么不对,只是外界对他俩有刻板印象,这话放在他俩之间就有种“两口子工作时候就公事公办”的感觉。   接下来又到了随及抽选网友评论,然后提问的环节。   岑凯铭简直捏一把汗,要是抽到关于他的评论,他还能放心些,要是抽到关于宴卿的……   他可真是两眼一抹黑。   然而,这次还真就犯太岁,抽到了和宴卿相关的评论。   来自网友【阎王爷路过都得磕一口】:想知道宴卿的剧本里没有感情戏,只靠大家乱磕cp的原因。   岑凯铭脑子一紧,只能给宴卿一个“好好讲话”的眼神,宴卿抿了抿唇,表示:我可以的!   “看喜好呗,喜欢哪两个,就是哪两个,不受限制。”   此话一出,岑凯铭又是一口老血哽咽在了心口,这样说……真的不会被营销号打成玩得很花,私生活混乱的渣男吗?   岑凯铭几乎想找个胶带,把宴卿这张不长脑子的破嘴给贴上。   宴卿见岑凯铭的脸又青了好几个度,微微挑眉,小声问:“你怎么了?”   岑凯铭牙都要咬碎了,人都要气得发烧带冒烟儿了,这人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没事,被你气的。”   一听这话,宴卿有点困惑,他说的不对嘛?   主持人这下是真的笑开花了,宴卿只要一开口,他们就能抓住漏洞,然后炒热度,在他眼里,宴卿跟活菩萨差不多。   只可惜他不是信徒,是恶鬼,宴卿也不是活菩萨,是一尊泥菩萨。   由于现场情况有点躁动了,宴卿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是不太妥,可惜他太少参与这种活动,依旧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   所幸下面的六个提问人开始发问了。   一个高个子女生问道:“请问二位,如此高产,身体会吃不消吗?”   这下宴卿乖乖闭嘴,让岑凯铭回答去了,岑凯铭脸色铁青地完美发挥,没让节目组再找到漏洞。   【作者有话要说】   岑凯铭:谁来一刀杀了我吧……………… 第64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猫咪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个节目活动,回答十五个问题。   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   考验的就是一个下意识回答。   而题目又是机选出来的,他们需要同时回答。   为了让他们回答得更同步一些,主持人掏出了节拍器,响三下回答即可。   宴卿一看到那个节拍器,浑身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觉得事情要变得不妙,手脚都不自觉地发冷了。   岑凯铭对于应对这些,已经是得心应手,他就能很快地回答上来,但宴卿听着那节拍器的声音就很不适。   “咔、咔、咔、咔、咔、咔……”   这个节拍器比宴卿之前听到的要慢很多,但是他的身体对这种声音应激,在节拍器响起来之后,他的心跳就开始变得异常。   整颗心脏仿佛被人捏在了手里。   宴卿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挺直的背弯了下来,脸色也开始发白。   心悸感再次席卷浑身,宴卿有些喘不上气,呼吸的频率加快了,额头上浮了薄薄一层冷汗。   眼前一片昏花。   看着提词板上模糊的字眼,宴卿困难地揉了揉眼睛,脸色已经显而易见地糟糕起来。   宴卿的回答逐渐慢了岑凯铭半拍。   岑凯铭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转过身,看到宴卿微微弯着腰,“怎么了?”   “我……喘不过气……”   两人声音很低沉,没有人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宴卿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宴卿摇了摇头,勉强看清了那些题目,却根本没有办法出声。   岑凯铭连忙叫停,想要扶着宴卿先离开这里,却在下一秒感觉肩上一重,宴卿软倒在他背后,岑凯铭猜测他是心脏不舒服,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想了,三两下把宴卿抱了起来,连忙往后台急救处赶。   尽量别让镜头拍到太多。   现场的人一旦乱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救治。   所幸这个节目的拍摄场地,下一场是一个含危险运动的栏目,这边设有急救处,离拍摄现场非常近,不然岑凯铭才不敢挪动宴卿。   岑凯铭也不敢急跑,尽量不颠簸到他。   宴卿意识模糊起来,岑凯铭担心他有窒息的症状,吓得一脑门汗,三两步抱着人闯进了急救处,医护都被这幅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抄起家伙事就来了。   “他是心脏不舒服,具体什么病,我也不清楚。”   医护将呼吸罩叩在了宴卿脸上,让他平躺,确定心跳和能否自主呼吸之后,医护们也松了一口气。   连上心电图机后,医护才说道:“心律失常导致的,保险起见,我们已经呼叫救护车了。”   岑凯铭连忙通知了单重华,他没有洛璃和裴醉玉的联系方式,只能在工作群里找到了单重华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单重华这个时候正在毛血旺火锅店里,点菜点得不亦乐乎,一看是岑凯铭打电话来,还疑惑了一下。   “喂?是后悔不和我们来吃饭了嘛?”   岑凯铭这边急得冒火,骤然听到单重华这么闲适的声音,愣了片刻,才重新焦急地说:“宴卿出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发心律失常,等下会送往中心医院。”   难得这个时候单重华脑子转得极快,马上说了叶封华旗下,最近的疗养机构,“送到这里去,我们马上过去。”   单重华不舍地看了一眼毛血旺,吞了一口口水,最后决绝地转身往外跑,抓着正在跟老板讲话的裴醉玉就往停车场跑。   裴醉玉开车的时候,单重华通知了洛璃,然而这个时候电话没有拨通,裴醉玉才想起来,洛璃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肯定是走不开的。   “你给他发条微信,等下他自然会看见的。”   “好。”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叶封华居然已经在病房里了。   单重华让人把宴卿往他这里送的时候,叶封华就得到了消息。   叶封华皱着眉,摸了摸宴卿发凉的脸,他已经封印了宴卿的神铬,按理说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会处于最佳的恢复期,怎么会突然心悸?   单重华来到病房,一见叶封华,就板起了脸,一向好脾气的人突然这么恼怒,就连裴醉玉都吃了一惊。   “你不是说,封印了他的神铬,现在他就会好起来吗?”   单重华抓着叶封华的胳膊,非常不高兴地看着他,好像被人骗了一样。   “等他醒了,我再问他。”   叶封华扣开了单重华的手指,自顾着站了起来,扒开单重华,坐在了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   单重华一见他这个什么都不多说、不解释,眼高于顶的样子就来气,转过身就要说叶封华几句,却被裴醉玉拍了拍后背。   “都先别气,宴卿醒了。”   一听这话,闹矛盾的兄弟两个都凑到了病床前。   宴卿只是短时间昏迷,醒来的时候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很差劲。   叶封华把床位调高了一点,很顺手就揉了揉宴卿的头。   单重华则是不太高兴地瞪了叶封华一眼,要不是宴卿在身边,他和叶封华两个又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叶封华没空搭理单重华,轻声问宴卿:“你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和这次突然心悸,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宴卿果断说出了节拍器的事情,他自己也发现了,是主持人手里的节拍器导致的心悸。   叶封华拧着眉,这下真是不好办了,“你现在没有神铬庇佑,只能像正常人类一样接受治疗,这段期间一定要养好身体。”   “你现在才说这些,之前你怎么不说清楚?”   单重华毫不客气地呛了叶封华一句。   宴卿这才看向单重华,对方明显非常不高兴,看向叶封华的眼神是宴卿从未见过的,他看着自己身边一左一右,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怎么了?两个人突然成了仇人一样?”   宴卿知道单重华小孩子气重,但不明白为什么单重华很抗拒叶封华。   单重华张了张嘴,想着宴卿还在养病,还是不说了让他糟心了,“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叶封华抬眼,冷静地看了单重华一眼,转过头,习惯性地摸宴卿的脑袋,“有人怕我害你。”   “明明是你自己不靠谱,还要赖我。”   单重华嘟囔了一句,又把叶封华的手扒拉开,不让他摸宴卿。   宴卿一会儿看看单重华,一会儿又看看叶封华,两个人你来我往,净在这儿打嘴仗。   宴卿不解地看向裴醉玉,裴醉玉无奈地叹了一长口气,摊了摊手,表示无解。   看来这两个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时好时坏。   宴卿听着他们两个从昨天的一杯可乐,争论到今天他突然出事,又从出事争论到晚饭,叶封华放他们鸽子。   听着倒挺热闹,毕竟宴卿很少看见单重华这么生气的时候。   叶封华虽然也看不惯他,却还是句句都有回应,当然,反驳也是回应。   宴卿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睛,安稳地睡着了。   两人正说得上火,被裴醉玉拍了拍肩膀,再转头才发现宴卿睡着了。   “你们两个属麻雀的,都跟我出去,别打扰他休息。”   裴醉玉一左一右把两兄弟拉了出去。   裴醉玉也不明白单重华为什么对自己的亲哥哥敌意这么大。   叶封华则是无奈,他能猜到单重华心里在闹别扭,但他现在没有哄人的耐心了,清冷了多年,更拉不下脸去哄一个失散百年的弟弟。   他们身上流着相似的血液,他们有着相像的面容,彼此之间的感情,却都比不过和宴卿亲昵。   叶封华带宴卿回家,而宴卿陪单重华长大,真正的亲兄弟却是从未谋面。   裴醉玉把闹别扭的两人隔开,转换话题道:“洛璃回你了吗?”   “没有,应该还在忙吧。”   说到这里,叶封华则是唯恐天下不乱,说道:“还不如我跟洛瑜说一声,他绝对马上就到。”   他一说这个,单重华就又生气了,“你瞎搅和什么啊,上次就是你把他叫来,捣什么乱。”   叶封华双手抱臂,靠在洁白的墙面上,眼神很冷淡,“本来就是实话,洛璃羽翼未丰,他本就不该来招惹宴卿。”   单重华还没开口,叶封华又继续说道:“他根本就护不住宴卿,你护得住?裴醉玉都不见得有这个能力,但我和洛瑜可以。”   裴醉玉在两人之间维护和平,却是哪个都拦不住,叶封华说话又冲,气得单重华一拳就砸了过去。   裴醉玉想拉也拉不住,还因为这两兄弟都动作迅速,被两人一起推开了,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还想拉一下,却发现这两兄弟都身法灵活,他也插不进手……   因为在医院,宴卿还在病房里睡着,两人打得很沉默,而叶封华到底更胜一筹,最后捏住了单重华的后颈脖子,将人摁在了墙上。   “想跟我动手,你还太嫩了。”   单重华侧过脸,双手被束缚,随及一跺脚,狠狠踩在叶封华脚背上,又不解气地多多踩了几脚……   【作者有话要说】   踩脚这个……在封华那本里面还有别的戏份   嘿嘿嘿嘿嘿 第65章 脑子不清楚的猫咪   洛璃赶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这样一幕:   单重华使劲跺叶封华的脚、裴醉玉在一边拉架、叶封华气急了还要继续揍单重华、三个人都一句话也不说、裴醉玉靠肢体语言、单重华和叶封华靠眼神。   场面十分安静且诡异。   洛璃惊呆了,站在电梯门口,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而他们毫无察觉,还在沉默地争执着,洛璃只好轻轻咳了两声。   “咳、咳。”   叶封华最先转过头,淡淡地扫了洛璃一眼之后,率先松开了单重华的衣领,对方也同时移开了自己的脚,两人瞬间分开,气氛变得更加胶着。   洛璃只能走到满头大汗的裴醉玉身边,询问宴卿的情况。   “突发心律失常,可能是台上太闷的原因。”   裴醉玉只能胡扯了一个原因,反正这是叶封华的医院,洛璃也不会打听到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样一想,裴醉玉又觉得愧对洛璃。   “上次出院确实太草率了,还是得多观察几天的。”   洛璃说罢,伸手去拧门把手,却被叶封华拦住了,“先让他睡一会儿。”   实则是他方才用法术探查过宴卿的神铬,此时后背上的印记并没有褪去。   洛璃感受到了叶封华眼里的防备,觉得有些奇怪。   他本来对叶封华没有很大的看法,左不过是他上次擅自带走宴卿和单重华,让他心有芥蒂,可叶封华为何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洛璃收回了手,把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坐在了病房门口。   叶封华没有待多久,提早离开了。   裴醉玉坐在洛璃的身边,询问他这次的会议状况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殊的,本来一接到信息就要过来,结果张寒策突然约我见了一面,才耽误一点时间。”   说到这里,洛璃把方才的情况跟裴醉玉说了一遍。   张寒策是突然前来,洛璃会议刚结束,张寒策的电话就来了,两人约在了湖上的咖啡馆里。   商量的是拓展海外市场的事情,因为有洛璃牵线搭桥,进度颇有成效,张寒策亲自来,就是希望和洛璃的关系不要太僵。   “你细细打听的话,也能知道,张家现在已经分成了三派,而张冬昀是第三派里最小的孩子,他们惯的厉害,我平时不多说,但涉及到我,我并不会站到他们那方。”   张寒策说的这些,洛璃自然略有耳闻,张家家大业大,后辈中不乏资质不错的孩子,而这些“领头羊”多半是张寒策的人。   称为第一派势力。   张寒策这次前来,并不是代表整个张家,而是代表他们的第一派势力前来:   “表面上张家家大业大,内里早已蛆虫腐枝横生,你若是想对付他们,我也乐意和你一起剪去他们的力量。”   洛璃当时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这个时候跟裴醉玉一起商讨之后,确定裴醉玉也是同样的想法,才决定之后再跟张寒策见一面。   “这个事情不能急,张寒策一定也在等一个时机,等对方先下手。”   裴醉玉说这个话的时候,眉心深深地拧着,洛璃隐约觉得不太对,“你觉得他在等什么时机?”   “我说不清……只是,张寒策为人阴狠狡诈,和他合作,与虎谋皮,不得不百般小心。”   洛璃转过头,看着前方洁白的墙壁,单重华就靠站在那里,眼底也是化不开的愁意。   裴醉玉自然看见他低落的神情,询问道:“怎么了?”   单重华摇了摇头,背过身去,脸贴在病房门上,透着玻璃看病床上的宴卿。   最后低声说:“管他什么时机,不要对宴卿不好就行……”   洛璃听着这话,看了一眼裴醉玉,裴醉玉抿着唇,垂下头去。   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心里都塞进了一大块石头。   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磨得血肉模糊。   在门口坐了一小会儿,裴醉玉带单重华吃饭去了,洛璃进了病房。   他坐在床边的一瞬间,宴卿就猛然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醒,好像从来没有睡过一样。   因为醒得太突然,心跳不稳,宴卿眯着眼睛,困惑地看着洛璃。   洛璃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按了铃,医护赶来之后,宴卿推开了护士的手,转头去看桌面,然后又着急地去看床头柜,好像在寻找什么。   “请不要乱动,情绪平稳一些。”   医护捏着宴卿的手腕,防止他乱动,伤到自己。   洛璃见宴卿的神情熟悉又怪异,心里更是涌上来一股凉意。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头,却被宴卿敏感地躲开,而宴卿还在张望,寻找着什么。   直到他的心脏恢复稳定,医护离开之后,宴卿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着急地抓着洛璃的胳膊,沙哑地问道:“我的……我的花呢?你是不是丢掉了?你答应我要留下的!”   洛璃诧异又奇怪,坐到他身边,轻声告诉他:“玫瑰?我放在家里,给你看过,但是它已经枯萎了,这些你都知道的。”   洛璃拿过毛巾,擦干净了宴卿头上的汗水,“怎么突然问这个?到底发生什么?”   宴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洛璃,秀气地眉皱着,反问道:“我看过?我看过它怎么可能枯萎,你骗我,你丢了它,你弄丢了……”   “你弄丢了,还要骗我。”   宴卿警惕地推开了洛璃,后退到床边,胳膊肘搁在仪器上,看上去是想要下床。   洛璃这下彻底迷惑了,却不能表现出激动的情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退了几步,跟宴卿保持距离,哄着让他冷静一点。   “不是这样的,我……我真的带你见过它,你当时也误会我了,后来我们都解释好了啊。”   宴卿歪了歪头,手捏着仪器的管子,突然沉默下来,除了呼吸急促,没有别的举动。   洛璃不敢刺激他,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得悄悄通知了叶封华,他知道叶封华肯定没有离开医院。   “我?你带我见过它?我的花吗?为什么我不记得。”   宴卿的声音很小,眉头紧锁,费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和洛璃大吵一架,去洗手间吐了,然后看见幻觉,最后被洛璃送进医院……   可是洛璃说的那些,他感觉很熟悉,却什么都记不得。   宴卿想着想着就冷静下来了,重新坐到床上,呆呆地看着被子。   洛璃站在一边,看见宴卿这个样子,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他总觉得宴卿多变,性格阴晴不定,脆弱的,悲伤的,敏感的,却又在某些时候十分强硬,十分坚定,甚至偏执……   而这一切,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宴卿,可能存在两个人格。   而他初遇的那个人格,已经沉溺很久了,或者在某些瞬间短暂出现一下,而洛璃根本就无法想起到底哪些时候是那个人格。   这才是让人感到恐惧的……   “哦……你带我见过它了,我想起来了。”   宴卿摇了摇头,双手抓着头发,头疼得厉害,刚刚耳朵里刺痛了很久,一阵嗡鸣声过后,他重新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玫瑰已经枯萎了,像被侩子手砍落的头颅,滚落在地,枯槁的花瓣被风吹散,吹向窗外。   宴卿深呼吸三旬,感觉很疲惫,揉了揉眼睛,而这个时候,叶封华来了。   宴卿抬起头,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叶封华。   叶封华和洛璃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对宴卿说道:“我听医生说你情况不稳定,才来看看。”   宴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一闻到叶封华的气味,他就特别容易犯困,闻着特别舒服,总是让他想到当年那个温暖的壁炉,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叶封华当时穿着质量考究的衣服,厚厚的毛领特别适合踩奶。   叶封华坐在床头,深知宴卿对他有着雏鸟反应,轻轻地摸他的头,看着他再次沉睡,然后跟洛璃出了病房。   “他出现记忆混乱的状况,很短暂,刚刚你来之前,他又重新想起来了。”   叶封华点了点头,回过身看了一眼,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思考对策。   宴卿的情况特殊,且百年难遇,更没有先例,他也只能尽量缓解,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   何况……宴卿的状况拖到现在,确实已经太晚了。   “需要找心理医生吗?”   洛璃看着叶封华,他看得出宴卿对叶封华的感情不一般,也许只有通过叶封华,才能说服宴卿。   叶封华深知心理医生的作用不大,可这个时候宴卿的神铬暂时封印,只能靠人类的技术养护身体。   “嗯,我等下跟他说,你应该认识艾尔特吧,就让他来吧。”   叶封华很少犹豫,当即就确定了行动的方向,跟洛璃说清楚之后,拍了拍洛璃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抓紧时间。”   语音很低,洛璃却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滋味。   洛璃防备地看着他,而叶封华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洛璃站在原地,通知了艾尔特,但没有明说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猫咪: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想要小海星~   不会有人看到这里了,还没有关注泥某人吧~? 第66章 我那发疯的小猫咪   宴卿没睡多久就醒了,却不是自然醒,像是喘不过气一样,呼吸困难,苍白的脸都憋红了,洛璃想要按铃,却被宴卿一把扯了过来,力气极大,引得洛璃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宴卿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处,很艰难地呼吸着,却更像是在吸他身上的气味。   洛璃使劲伸胳膊,探着手想去按铃,而这个时候,宴卿的力气大得离奇。   明明是个看起来风都可以吹散的人,这个时候扝着他的力气,大到几乎让他窒息。   “宴卿!你松开点。”   “嘶——!你!”   洛璃推了宴卿几下,却不曾想,被宴卿一口咬在了肩膀上,这一下吓得洛璃是真的不敢乱动了。   宴卿闭着眼睛,被人推搡的不满迅速弥散,恼怒地叼着洛璃肩上的皮肉,脸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即使他很生气,嘴里还是收着力道,吸够了洛璃的气味,他才松开嘴,看着洛璃被他咬得要破不破的肩膀,脑子里轰鸣一声,惊诧地看着伤口。   洛璃转过头,看了一眼肩头,又看到宴卿慌张又心虚的样子。   “我……”   宴卿想摸摸洛璃肩上的上,一抿嘴却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儿,更加担心自己再次弄伤洛璃,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犹豫之后只敢碰碰伤口周边晚好的皮肤。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明明……只是喘不过气,想抱抱洛璃,想闻到他的气味,因为他的气味和那个药很像……   然而,一想到药,宴卿偏了偏头,因为头疼,眉心微蹙,洛璃见他情况不对劲,连忙叫了他几声,才勉强让宴卿的双眼聚焦在他的脸上。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了?”   医护给洛璃的伤口消了毒,所幸没有完全出血,养两天就好了。   宴卿拿开了他的手,脑子里很乱,总感觉有些事情他应该记得,却总是忘记或者被抛下。   “我之前身边有什么药品一样的东西吗?”   洛璃一下就想起了那个喷雾,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宴卿拿出来,询问周边人也说宴卿没有呼吸道疾病。   就连问宴卿本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洛璃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宴卿,宴卿沉默地坐在床头,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   实在受不了看宴卿这样低落,洛璃捏了捏他的手腕,“想不起来就过段时间再想,总会想起来的。”   宴卿没有说话,依旧垂着头,看着洁白的床单上,爬上了一颗颗艳红的果实,在床单上跳动,翻滚,逐渐胀大,充气,变成一个又一个血红的泡泡。   泡泡炸裂在床单上,云散出混乱的色彩。   宴卿看着,伸手捻了捻床单,指尖也染上了诡异的色彩,洛璃唤了他几声,却并没有引起宴卿的注意。   因为知道宴卿的情况不容忽视,洛璃赶紧联系了艾尔特,跟他描述了一下宴卿的情况。   “你先别乱动他,用他执着的东西吸引他,千万别让他一直这样沉寂在自己的脑海里。”   艾尔特一贯吊儿郎当的声音都变得严肃,洛璃不敢耽搁,脑子里了有主意,挂了电话就往病房外跑,而这边医院在山水之间,周边没有什么花店。   洛璃正拨打了助手的电话,让她买点玫瑰过来,却在转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洛璃道了声抱歉,抬眼就看见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一大束花,各种各样的花,里面还搁着一个牌子:迎接亲爱的出院。   那一大束花里,最中间就是一朵漂亮的楼兰玫瑰,对方似乎急着走,没有计较,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麻烦等一下,我能找你买一朵花吗?”   男人奇怪地看了洛璃一眼,说道:“最近的花店离这里七公里,开车过去也来得及。”   “我真的很急,就只需要一朵。”   洛璃还没来得及指指那朵楼兰玫瑰,男人已经抽给他了一朵扶郎花给他,洛璃只能尴尬地点了点中间那朵楼兰玫瑰,“一万,这朵,怎么样?”   对方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洛璃,而洛璃是真的着急,直接掏了支票,写给了那个男人。   洛璃也顾不得对方的反应,抽了花就回到了病房。   宴卿缩在床头,呆呆地看着被单,眼前的色彩变得越发诡谲,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色调阴冷,昏暗,肮脏,爆裂的泡泡溅出的痕迹看得他浑身都疼。   这个时候,一朵肉粉和乳白的双色玫瑰划破了肮脏的色彩,荆棘割破了所有的泡泡,全部爆裂开,却根本无法把玫瑰弄污。   洛璃紧张地看着宴卿的反应,而宴卿顿住了,不再焦虑地扣着满手不存在的污秽,抬起头,看着洛璃。   洛璃松了口气,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宴卿接过了洛璃手里的玫瑰,捏在手里安静地看着。   见他有点反应了,洛璃摸了摸他的头,询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宴卿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话,但还没开口就咳嗽起来,声音很沙哑,洛璃连忙给他顺了顺气,转过身去倒水。   却在回首的那一秒惊得摔了手里的杯子,“宴卿!”   只见宴卿双手抓着带刺的茎杆,一口将玫瑰咬进了嘴里!   “宴卿!松手!快吐出来!”   洛璃按了铃,而刺已经扎破了宴卿的手,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掉,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方才破裂的泡泡,溅出刺眼的红。   医护连忙赶来,有技巧地夺走了宴卿手里的花茎,又去掰宴卿的嘴巴,洛璃摁着他,想要把他嘴里含着的花挖出来。   “唔……”   宴卿咬着嘴里的花瓣,却被医护扼住了下巴,不让他吞咽,也限制了他的呼吸,憋得满脸皆是难受的红。   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洛璃看得心中刺痛难忍,只能撇过头去,任由医护将宴卿嘴里的花瓣抓了出来,没让他吞下去。   宴卿被这样折腾一番,又头晕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比刚才更混乱,他不太记得他是谁了,更不知道眼前的洛璃是谁。   只看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头顶着枯枝败叶和腐烂的肉和蛆虫,走来走去。   “不要……不要过来……”   宴卿翻了个身,看到正在打电话的洛璃,只有洛璃的背影是干净的,他伸手要去抓洛璃的衣角,视线让他觉得他抓到了,手里却总是空的,在离洛璃一寸远的地方空握。   “情况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是的,非常突然,征兆……?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征兆。”   洛璃跟艾尔特沟通着,对方表示会先跟叶封华说一声,准许了才能过来。   “嗯……”   宴卿费劲地想要抓住洛璃的衣角,却被身后的医护一寸一寸拖回了床上,离洛璃越来越远,洛璃转过头就看到宴卿满脸泪水,好像很着急,很害怕。   眼神是洛璃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没有往日的忧郁沉闷,却是满满的脆弱和恐惧,看得洛璃连呼吸都忘了,连忙靠近了他,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靠近了才听见宴卿沙哑又低微的声音:“不要让它们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洛璃抬眼看了医护一眼,宴卿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只好让他们先出去,等宴卿情绪平息一些再来。   “您千万小心,他的状况……很有可能再次弄伤您。”   医护叮嘱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洛璃抱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别怕,他们出去了。”   宴卿没有说话,但洛璃感受得到,他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他不知道宴卿在恐惧什么。   洛璃只见过他哭过一次,但神态和这次并不相似,洛璃的直觉告诉他,他上次遇到的,是另一个人格,那个倔强的,强硬的,撑不住也要逞强的人格。   而现在的人格,明显比上次那个要胆小,要脆弱,像只被人丢弃的猫,冲他伸着手,期望被人抱紧。   “没事了,没事了。”   洛璃低声哄着他,宴卿闭着眼睛,不敢睁眼,他害怕一睁眼就看见无数个骇人的幻象。   害怕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懦弱的自己。   似乎只有在纯黑的世界里,他才能沉溺在洛璃的气味里,沉溺在温柔和暖意里,逃避那些痛苦的,远离那些肮脏的、丑恶的。   洛璃的肩头越来越湿润,脖子里都滑进了眼泪,宴卿靠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着。   直到叶封华到病房的前几分钟,洛璃才把宴卿再次哄睡。   叶封华看着宴卿脸上的泪痕,警惕地看着洛璃,“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洛璃面色不虞,硬生生地说:“当然没有,发生得很突然,不信你可以去查监控。”   叶封华自然不会去查监控,他苦恼地坐在床边,拧干了毛巾,擦干净了宴卿脸上的泪痕。   怎么会这样呢……   神铬已经封印了,为什么宴卿还是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状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封华一向对自己的法力非常自信,可现在他也不敢打包票了,只能无力地握着宴卿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卿卿主打一个发疯   他看到的,恐惧的,逃避的,以后都会有解释 第67章 一起保护好猫猫   叶封华陪着宴卿之后,洛璃才有时间休息一下,联系了艾尔特,但对方说宴卿的情况很复杂,他需要做点准备,下午才能来。   洛璃靠在陪护的床上,微微睁开眼,看着一言不发的叶封华。   他和单重华确实长得非常像,但让人一眼就能分辨他们俩。   叶封华的气质更凌厉,而单重华性子太软。   也就只有和叶封华吵起来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两人确实是亲兄弟。   “你就这么信任艾尔特吗?”   沉默了很久的叶封华,摸着宴卿发凉的脸,低声问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洛璃和他对视一眼,不解,“他没有必要跟我耍花招。”   “没有必要,但不是没有可能。”   洛璃还想再问,但手机响了,叶封华也垂下了头,似乎不打算再跟他说话。   洛璃掏出手机一看,是张寒策。   他走到病房外,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来提示你一句,如果做了决定,要付出什么,都只是为了最后的结果而已,别后悔。”   张寒策这句话像是在最后一次警告他一样,洛璃还是询问了一句:“你不要太乱来,什么代价?”   对方低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等别人先拿出底牌,我才知道代价,但八九不离十,会影响到很多人。”   张寒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从来不在乎会牺牲什么人,更是情感淡漠,任何人都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总之你也不打算改,还来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问你,你有在意的人和事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洛璃也很混乱,张寒策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这个话的瞬间,洛璃脑子里闪过了宴卿,以及身边的所有人。   但为了不让张寒策拿捏到他的软肋,他还是平静地说:“没有。”   “那就好,无用的感情只会影响到我们的决策。”   说完这句话,张寒策挂断了电话,洛璃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在病房外站了很久。   到了下午,艾尔特来了,细致地询问了很多事情之后,又和刚刚清醒的宴卿沟通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至少双重人格。   但与此同时,艾尔特也非常困惑,因为宴卿有太多失忆的症状,故而无法判断他的主人格到底是哪个。   一听到失忆,叶封华微微蹙眉,从他第一次用法术探测宴卿的身体时,就接触到少数的记忆片段,只是……   涉及宴卿和他的身份秘密,没有办法告诉艾尔特那些情况。   “暂时无法判断诱发他人格转换的契机,还得多观察一段时间,一定要密切关注他的行为和语言,他的情况很特殊,人格转换很顺畅,也更难发现到底是‘谁’把‘谁’藏了起来。”   宴卿的情况更像是他本人非常接纳那个多余的人格,至于哪个才是被分裂出来的,暂时不能妄下断论。   艾尔特说完这些之后,同情地看了一眼洛璃,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尽量少和他亲密接触,人格分裂会影响他的性格和行为,他可能无意识地伤害到你。”   洛璃将艾尔特送到了机场,他要回国了,过段时间,一切都处理好了,洛璃打算带宴卿出国治疗。   这个想法被叶封华知道之后,叶封华表示了反对,却并没有给出能劝服洛璃的理由。   “你带他出去,但你保护不了他。”   叶封华和洛瑜的关系更好,故而一直觉得洛璃年纪太轻,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并不能好好照顾宴卿。   “你连和他的关系都无法宣之于口,让我怎么相信你,任你把他带走?”   话糙理不糙,叶封华的话狠狠刺了洛璃一刀,却无法反驳,只能沉默着,和叶封华无声地对峙。   最后自然是洛璃认输了,他掏出手机,看到了裴醉玉发来的信息——时间显示是他和张寒策沟通的时候。   【裴】:出事了,出来谈,下楼。   洛璃心里一紧,捏着手机,转过头就看到单重华急匆匆地上来了,“你快下去吧,他在车上等你。”   虽然把单重华和叶封华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很危险,但洛璃也顾不得了,有他们两个守着宴卿,起码宴卿是安全的。   洛璃赶紧下了楼,坐进了车里,裴醉玉取出电脑,将情况说了一遍。   “果然,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有不少大V和粉丝发帖控诉宴卿越权,起因是上次宴卿和张冬昀一起掉进湖里,被人拍了,捏造出是宴卿和张冬昀起争执,是宴卿蓄意伤害。”   虽然剧组方面已经发了声明为宴卿辩驳,但是网友并不买账,还因此扒出了以前宴卿在片场和岑凯铭以及其他演员争执的视频。   越来越多不知真假的黑料被爆出来,事态有点严重,共有人在“呼吁”张冬昀起诉宴卿故意伤人。   “这要是真的,张冬昀不早就敲锣打鼓地报警了?!”   洛璃对舆论的了解不如裴醉玉,但事态发展太迅速,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操盘。   “很多人只是跟风,那段拍摄的视频角度刁钻,看上去确实很像是宴卿先动的手,这个张冬昀,演戏不怎么样,这个时候的演技倒是挺好……”   裴醉玉拍了拍洛璃的肩,他们已经紧急联系了公关团队,但是现在人家占了先机,他们这边一直被宴卿的事情牵制住了,这个时候想要遏制住,是不太可能了。   “也没事,反正宴卿是清白的,别告诉他就行了,我会继续盯的,不要影响宴卿的情绪。”   洛璃叹息一声,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张寒策的话,又把这事儿跟裴醉玉说了一遍。   “难道是张寒策?”   洛璃在国内不久,并不了解这个低调的张家当家人。   裴醉玉细想了一会儿,“不像,他一出手就必然见血,不会这样不痛不痒,这样的手法,应该是张冬昀他们的人干的。”   “嗯,确实,只要不伤害到宴卿……”   说完这些,裴醉玉开着车,带洛璃来了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馆,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止这些,张冬昀无非是因为换角的事情记恨宴卿,他拿陈导没办法,就拿宴卿开刀。”   洛璃点了点头,倒了一杯茶,“嗯,他想毁了这部作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洛璃的眼神暗了暗,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裴醉玉看在了一起,都明白了彼此的含义,也就没有明说。   “先不说他,只是宴卿这个事情,可大可小。”   这个时候上菜了,洛璃给裴醉玉夹了一筷子菜,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当初对他好奇,也还是因为他本人的问题。”   裴醉玉马上就明白了洛璃的言下之意。   宴卿在这个圈子里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想必岑凯铭比他们更明白这一点。   在这个商业化显著,快节奏明显的时代,不少人想要摆脱这种低质量的生活,却并不符合供给方“高效率”赚钱的欲求。   而宴卿则是横在欲求和无法索取二者之间的一柄利刃。   他坚持要原创且剧本中心制,是他个人的性格所致。   却踩了某些利益方的金饭碗。   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忍耐几年了,同期电影也被有宴卿参与的电影压制。   谁动了蛋糕,谁就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洛璃和裴醉玉都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们联手可以保住宴卿,也只是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但如果真的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真到这种境地,洛璃和裴醉玉也无法多做些什么。   当劣质成为了洪流,良品也就沦为了微末,被卷轧进肮脏的渠沟。   他们二人之力,不过是蚍蜉撼树。   无力感再次席卷了二人。   洛璃没什么胃口地吃了半碗饭,裴醉玉则是垂着头,想着想着就停了筷子。   “洛璃,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善终了,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以前宴卿没背景,现在他有了,至少别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裴醉玉想通之后,给洛璃倒了一杯果汁,洛璃也笑了一声,“你倒是会安慰人,确实,他们不敢,我们就有时间把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张寒策,他应该不会真的对宴卿下手。”   洛璃说完这些,裴醉玉也轻松了不少,开玩笑说道:“那当然,叶封华最近经常往医院那边跑,他可不想得罪叶封华。”   洛璃深知张寒策只是想铲除没用的亲戚,并不想贸然和叶家结仇。   谁都不乐意树敌。   谈完了事情,洛璃还想回医院,但裴醉玉把他拦住了,“行了,别回去看着了,让那两个看去,他们都去陪宴卿了,你可得陪我。”   裴醉玉说着就把洛璃塞车里去了。   这段时间洛璃一直连轴转,是个人都看出来他脸色不好了。   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不然裴醉玉才不乐意把单重华放出去陪宴卿呢。   裴醉玉把洛璃送回了家里,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洛璃看着裴醉玉驱车离开,站在树影子里,看着车来车往,发了很久的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海星星~ 第68章 抱着猫猫睡觉   宴卿一直睡着,好像沉入了一个枯燥的梦境。   满天的大雪盖在他头上,压得他抬不起头,几番摔在地上,双手都被冰冷的碎雪刺痛。   他想睁开眼睛,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你别坐在这里,挡着呼吸机了。”   单重华又看叶封华不顺眼,小声让他离远点,叶封华抬眼就蔑视了他,“挡着又不影响它运作,你急什么?”   “你!总之你离他远点。”   单重华抓着叶封华的胳膊,执意要把他拉开,叶封华挣开了手,两人又干瞪眼起来。   “为什么?我非要离他近点。”   两人掐着掐着就又打起来了,但顾及宴卿在睡觉,两人扭打在地上,谁也没吭声,叶封华本来还担心自己下手重,没有尽全力。   谁料单重华是一点也不担心把他打坏了,拳打脚踢一点也不带收敛,叶封华烦了,想休战,又被单重华一口咬在了肩上。   “嘶——!你有病啊?你敢咬我?”   这下单重华是真的触了他的霉头,叶封华也不顾及了,低下头一口咬在单重华的肩头。   单重华的牙没有叶封华尖利,叶封华一下口他就见血了。   两人恶狠狠地咬着对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都不松口。   最后还是单重华忍不了了,他本来就怕疼,牙也不利索,怎么都咬不过叶封华,模糊地说道:“你松口!”   叶封华恼火了,两人当真是亲兄弟,性子都是一样的犟,含糊不清地说:“你先松口!”   “我不松!你先!”   “不,你先!”   “你老,你先。”   “你蠢,你先。”   “你是老光棍,你先!”   “你……!”   叶封华恼羞成怒,又咬紧了一点,单重华也使劲儿咬他。   这个时候,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宴卿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地上咬成一团的两个人,呆呆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睡得头疼,腰也疼,一动就跟万虫蚀骨一般,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床头,看着地上两个同时松口的人。   单重华和叶封华同时转过头,看着宴卿,宴卿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双肩,缩在床头,生怕这两个人一下子扑上来咬住他。   “你感觉怎么样?”   叶封华站得快,迅速坐到了宴卿的左边,单重华爬起来之后坐在了他的右边,两人用一模一样的关切眼神看着他。   宴卿疲惫地看看叶封华,又瞧瞧单重华,“没什么感觉,就是累,怎么都睡不够。”   叶封华想摸摸他的头,被单重华一巴掌把手打开了,“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宴卿还没说话,两个人就又挤兑起来了,正想要插言劝说两句,却被两人同时摁住了肩膀。   叶封华率先钻进了被窝,单重华也不甘示弱,两人躺在宴卿的身侧,拉着宴卿也躺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呢啊?”   宴卿实在是不理解,突然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真不愧是两兄弟,一样一样的幼稚。   两人一边一个,都抱着宴卿,把他夹在中间,像是在瓜分领地。   宴卿躺着,单重华和叶封华还在斗嘴,他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原先还觉得身上累且疼,这个时候被他们两个一闹腾,反倒转移了注意力,身上没那么难受了。   叶封华趁着单重华不注意,悄悄把宴卿往怀里带了带,手垫在宴卿的后腰处,温和的法力如潺潺流水,一丝一丝地钻进宴卿的身体里,很好地抚平了他后腰的酸痛。   一闻到叶封华的味道,宴卿就犯困,更是被他的法力滋养得很舒适,眼皮开始打架,不自觉地转过了身,将脸都埋进了叶封华的怀里。   温暖的、熟悉的气味,让他瞬间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个冬天,屋外大雪纷飞,冰天雪地,屋内有火热的壁炉,柔软的毛毯,以及叶封华温暖的怀抱。   仿佛回到了幼年,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种感觉非常舒服,引得宴卿沉溺,很快就被叶封华的法力泡得浑身酥软,疲惫地昏睡一天之后,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踏实地闭上了眼睛。   叶封华看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就和曾经抱着还是小猫的宴卿一样。   “你不许亲他!”   单重华压低了声音,推开叶封华的脑袋,他看见宴卿主动窝到叶封华怀里,本就吃味儿,现在一看叶封华的举动,更加不满,悄摸靠到了宴卿的后脖子处,固执地从他背后抱着他。   “他自小我就这样亲他。”   叶封华满不在意地白了单重华一眼,这次没有再亲宴卿,只是用下巴在宴卿的头上蹭了蹭,轻轻拍着他的背,用法力帮宴卿疏通筋脉。   单重华沉默了,只是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宴卿的后脖子处,他深知他永远无法超越叶封华在宴卿心里的位置。   叶封华在冰天雪地里救了他,是宴卿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还给了宴卿一个快乐成长的和平时期。   现在更有法力去帮宴卿缓解疼痛。   而他除了吃味儿,什么也做不了。   单重华垂着眼,从背后紧紧抱着宴卿,心里很难过,他也不想这么小肚鸡肠,可凭空多出的一个哥哥,突然分走了宴卿对他的关注。   他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单重华蹭了蹭宴卿的脖子,最后郁闷地睡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叶封华还是清醒的,在寂静的夜里,叶封华伸手摸了摸单重华的脸,帮他把脸侧的发捋到耳后,随及伸长了胳膊,拉了拉被子,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将单重华也揽住了。   三个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个晚上。   这一觉无疑是宴卿睡得最好的一觉,醒来后头都不疼了,而叶封华给他送了一晚上的法力,反倒是三个人里睡得最不安稳的。   “吃点粥,冬瓜虾米粥,很香的。”   单重华端了一碗粥给宴卿,最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叶封华,大发慈悲地也给他盛了一碗。   叶封华看着他递过来的碗,一时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想到单重华会给他盛粥。   “接着啊,你发什么呆?老年痴呆了?”   单重华别扭地把粥塞进了叶封华手里,然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   宴卿看着粥,还是喝了一点,头重脚轻的,看到眼前两人的状况不对劲,他也提不起力气来关心他们。   他看着眼前人,心里很燥郁,他很想问一句:你们两个怎么了?   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像是被装进了塑料薄膜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想要张口,却被更大的无力感压得浑身惫懒。   他知道,他是真的病了。   却也和以前的选择一样,他不想治。   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不想治。   宴卿沉默地喝完了粥,叶封华恢复了一些,随及又把手贴到了宴卿的后腰处,发觉宴卿的体温又低了很多。   心情很复杂,叶封华还是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却在下一秒猛地抽手。   叶封华猝然站了起来,甩了甩手,单重华看到他的指尖在冒烟,五根手指都出现了血色的裂纹。   叶封华惊诧地看着宴卿,宴卿不明所以,被叶封华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探身去看他的手。   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可叶封华淡定不下来了,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思考。   宴卿和单重华都看着他,叶封华想清楚了才说道:“你的神铬等级突然升高了。”   宴卿不明白这些,叶封华细致地给他说了一遍。   神铬等级和人的天赋差不多,遗传下来的神铬,等级可能高,也可能低,但可以通过后天的修炼提高等级,长久不修炼,则会降低。   按理说,如果宴卿是遗传了父母双方的神铬,但从未修炼过,应当早就退回到最低级的状态。   高级的神铬,可以养护低级的神铬,昨夜是因为有叶封华的养护,宴卿才睡得那么好。   叶封华本人的神铬等级已经很高了,宴卿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高于他?   只能说明……这可能是宴卿与生俱来的等级,虽然倒退了那么多年,被叶封华养护之后迅速恢复了。   “等级高,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单重华不解地问了一句,叶封华撇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不完全是好事,起码现在不是。”   叶封华没有再细说,只是摸了摸宴卿的头,“别乱动,待在这儿好好休息。”   叶封华走了之后,宴卿垂下眼,呆呆地看着床单,单重华的手搁在他的膝头,给他捏腿。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挺麻烦的。”   闻言,单重华一愣,看见宴卿低落的神情,连忙摇头,“怎么会,治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什么都好了?”   宴卿看着单重华的双眼,他的眼里总是盈着星星点点的光,让人看了就觉得日子还有点盼头。   可宴卿却移开了眼睛。   透过医疗器具,看着窗外的大雪。   只觉得这天越来越灰,大雪好似永远都不会停。   被大雪埋葬的东西深藏地底,被遗忘的记忆结成厚重的冰,一起堆积在心头,磨出血泡,冻成晶体。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华:要被吸干了……   给封华这本求收藏!   《病弱仇敌是个娇攻》求收藏! 第69章 今天是破碎感猫猫   “你怎么了?”   单重华小心翼翼地问他,拉着他冰冷的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宴卿转过头,重新躺了下去,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手抓着枕头边边。   这段时间,每个人问他最多的话就是: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可能是最近睡得太久,做了太多灰败的梦,让人丧气极了,只想永远把自己藏起来。   宴卿低声说:“没什么。”   “你肯定有点什么!”   单重华掀开他的被子,一大只人直接钻了进来,固执地捏着宴卿的脸问他:“你说啊,你答应我了的,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宴卿挣扎了几下,无法把自己的脸从单重华手里拯救出来,只好摆烂,任由单重华把他的脸搓来搓去。   “你说嘛……老是憋着。”   单重华固执地跟他睡在同一个枕头上,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宴卿能看清单重华的眼睫毛。   “不想说。”   宴卿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只是觉得没意思。   “为什么不想说?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啊。”   单重华最受不了宴卿这样,总是一个人藏着心思,他从小就知道,宴卿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却最是敏感多思,所以在他的印象里,父母总是关心宴卿多一些,以至于他现在都不太记得和父母之间有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   他也知道,小时候,宴卿不愿意和他玩,所以他就主动缠着宴卿,总是想要把他从疏离的那一面,拉进温暖里。   直到最后,他们失散的那一天,宴卿把他交给了可托付的人,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单重华不明白,就连宴卿自己也弄不明白该说什么,思索了很久,也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不想躺在这里,不想治任何病,你们会帮我吗?”   宴卿抬起眼,眼底蕴着复杂的神色,单重华一哽,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沉默地抱着宴卿,和他贴在一起,嘀咕着:“除了这个,其他的都行。”   宴卿这才闭上了眼睛,将下巴搁在单重华的肩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静静地靠着。   单重华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乱糟糟的,更是担心得不得了,偷偷摸出了手机,打开了联系人列表,找到了一个人,给他发了短信。   余臣琰接到他的短信时,正好和洛璃、裴醉玉在一起,三个人谈着事情,而余臣琰突然点开了手机。   “琰子,出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裴醉玉和洛璃都紧张极了,谁的手机一响都会引起他们神经紧绷。   余臣琰摆了摆手,“是重华,问了我点事情,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余臣琰不留痕迹地看了裴醉玉一眼,裴醉玉当即就明白了,肯定是单重华找余臣琰帮忙看看宴卿。   单重华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如果宴卿的情况严重到叶封华都觉得棘手,就只能再看余臣琰有没有办法了。   这也就意味着知道宴卿身份的人又多了一个。   而洛璃始终被蒙在鼓里。   裴醉玉倒了一杯茶,心虚地一口干了。   三人确定了要和张寒策合作的事情,就打算离开,最后是裴醉玉引开洛璃。   “梨子,晚上有饭局,陪我出去一趟呗。”   洛璃也没办法拒绝,对方是他和裴醉玉共同的朋友,不去不好,“好吧,但是不能太晚。”   “我知道的。”   裴醉玉拉着洛璃走了,在背后冲余臣琰挤眉弄眼。   余臣琰笑着跟他挥了挥手,随及赶去了医院。   不成想,去的时候似乎不太巧。   “你出去!我都说了晚上你别来了,你还来干嘛?”   单重华费劲地要把叶封华推出病房,而叶封华则是扣着门框,不肯走。   “你烦我归烦我,我走了宴卿怎么办?”   “不用你管,我有办法的,你快走。”   单重华想着余臣琰一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两个的关系,知道叶封华身份的人很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余臣琰站在电梯门口咳嗽了两声,说道:“重华,别推了,我已经看见了。”   余臣琰何其聪明,一见叶封华的相貌和眼角的印记,就什么都明白了。   单重华懊恼地踩了一下叶封华的脚,最后别别扭扭地碰了碰余臣琰的胳膊,“介绍一下,他叫叶封华。”   然后又拍了拍余臣琰的肩膀,冲叶封华说:“这位是余臣琰,比你厉害多了。”   叶封华看了余臣琰一眼,他们两人早就联系过,此刻再次面对面,同时发现了对方的秘密,内心都有点微妙。   论权势和财力,二人不相上下,但余臣琰是活了千年的红狐,修为绝对高于叶封华。   叶封华没好气地斜了他的蠢弟弟一眼,叹息一声,主动和余臣琰握了握手,最后进了病房。   叶封华刚才对宴卿的神铬进行了二次封印,防止神铬等级继续上升。   这个时候宴卿正睡得熟,余臣琰掀开了他后背上的衣服,一眼就能看清被封印后的三大块神铬。   只一眼就明白了单重华为什么要冒风险把他找来。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余臣琰摸了摸宴卿的后腰,问单重华。   “宴卿一丁点大的时候就被他带回来了。”   单重华指了指叶封华,后者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   “被丢弃的?”   这句话明显是问叶封华了,叶封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路过,看到他了,怕他冻死,就带回家了。”   余臣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单重华就更紧张了,问道:“到底怎么了?”   余臣琰放下了宴卿的衣服,把被子给他盖好,解释道:“极有可能是被丢弃了,他的根骨很好,天生就是高等级神铬,但生来是猫形体,化形之前无法修炼,撑不起如此高等级的神铬,必然遭受反噬,一般活不到化形。”   说到这里,都明白了宴卿被丢弃的原因。   余臣琰顿了顿,继续说道:“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但后天没有抓住机会修炼,这个时候我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余臣琰最后试探了一下宴卿的神铬等级,更是摇了摇头,对单重华说道:“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真的没有办法吗?”   单重华拉着余臣琰的胳膊,神情恳切,让余臣琰不忍心看他,转移了视线,最后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别折腾他了,待在这里他也好不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留遗憾。   单重华一听就受不了了,眼睛都憋红了,还想再说点什么,却都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病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氛围,沉默得让人如临冰渊。   不知过了多久,余臣琰听到了单重华哽咽的发问:   “神……也会……死……吗?”   他不相信宴卿会离开,他不敢相信宴卿还要再离开一次。   百年前宴卿救了他一命,然后再无联系,至今单重华都不敢回想那一天,甚至刻意避免回想离别。   可现在,有人对他说:“能活一天是一天。”   余臣琰叹息一声,拍了拍单重华的肩膀,“他会越来越衰弱,但不是很快就不行了,宴卿能独自一人活到现在,也许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   单重华始终不放心,坐在床头,捏着宴卿冰冷的手,难过地抬手抹掉眼泪,余臣琰只好又补了一句:“衰弱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衰弱了,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几百年,说不准的。”   叶封华扭过了头,冲余臣琰打了个手势,两人到病房外谈话。   “照理说,宴卿连半岁都活不到,是吗?”   叶封华靠在墙上,他还算冷静,因为宴卿还没衰弱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不到最后,就总会有希望。   “是,天生高等级神铬,除非尽早开始修炼,和神铬互相滋养,否则就是被神铬吸干。”   余臣琰坐在长椅上,他也想不通宴卿是如何做到活过这几百年的。   而叶封华更是疑惑,他家里人都没有法力,没有人会给宴卿滋养神铬,何况他的等级那么高,能帮他的人本就是凤毛麟角。   说到这里,两人都再次陷入沉默,线索又断了。   他们仿佛走进了一个闭环,每一条路都指向死亡。   “叮——”   这个时候,电梯响了,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到洛璃和裴醉玉从里面出来。   洛璃见余臣琰过来这里,有些奇怪,难道之前那个短信就是单重华发给他,找他过来吗?   如果是回来看宴卿,那为什么当时没有说出来?   洛璃心里留了个疑影儿,但也没多问,想先进去看看宴卿。   却被余臣琰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洛璃奇怪地看着他,而余臣琰的表情很严肃,他心里就不安起来了。   “刚刚医生来了,说宴卿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他排斥医院,最好选择保守治疗,让他自己选择愿意待的地方,配合心理治疗。”   这话是他现场编的,毕竟他能感受到宴卿在医院里根本就休息不好,睡着了也很不安,神铬被封印了都在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华一直在试着阻止猫猫的衰弱,但是似乎种种办法都会被破解,他们开始发现,猫猫的衰弱似乎是个无解的死局 第70章 一只懒娇猫   一听这话,洛璃反倒松了一口气,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也不是他预想的最坏的情况。   “那你表情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还以为又出事了。”   余臣琰这才松懈了神情,刚才故意装得严肃,让洛璃心里产生反差。   “逗你玩的啊,吓到你了吧。”   余臣琰若无其事地笑着,洛璃被他这副无赖样子逗到,捶了他肩膀一拳,“等下问他想去什么地方。”   “嗯。”   洛璃说完,裴醉玉就打开了病房门,刚刚进去,裴醉玉的脸就垮了下来。   洛璃见他突然停在了原地,三两步走了进去,凑到旁边一看,瞬间就明白了。   单重华和宴卿睡在一起,两个人贴的极近,单重华眼睛还有点红,好像是哭过不久,最后睡了过去。   洛璃战术性后退,离裴醉玉远了一点,“哎,你别醋了,别出声,都睡着了。”   “你都不管管?!”   裴醉玉虽然有点酸,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数落着洛璃。   洛璃摊了摊手,指指床上的两个人,“你看嘛,明显是单重华非要抱着宴卿的,要管也是你该管管。”   裴醉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原地挪了两步,想去把人薅起来,又担心把宴卿弄醒了。   现在宴卿就跟一尊瓷娃娃一样,谁都怕碰碎了他。   于是乎,裴醉玉只好咬牙忍住,但是一想昨天晚上单重华就是一夜没回家,心里又难免醋醋的。   “他陪宴卿,你就陪我算了!”   裴醉玉咬着牙拉着洛璃一起去了隔壁空房间休息。   为了保护宴卿的身份,这一层都被叶封华控制了,毕竟这是他的医院,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二天清晨,宴卿接受二次全面的检查后,确定没有问题,就出院了。   站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宴卿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又是一个阴天,然后呼吸了一下潮湿阴冷的空气,坐上了副驾驶。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   洛璃见他又在出神,连忙开始跟他说话,艾尔特说了的,尽量别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宴卿微微晃神,洛璃的声音像是潮水,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了一圈,带起了星星点点的涟漪,从模糊和遥远逐渐变得近在咫尺,最后变得清晰。   “上次单重华说吃毛血旺,还没去。”   洛璃犹豫了一瞬,还是向裴醉玉发出了邀请,对方欣然接受,并明白洛璃的意思,主动订了位置。   宴卿靠在窗前,又变得沉默寡言,洛璃时不时看他一下,好像之前那个活泼一点的他本来就不经常出现。   难道这就是他的两个人格吗?   洛璃不明白,好像这两个人格只是性格不同而已,那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一个沉默寡言,却浑身带刺。   一个活泼明朗,却总是藏起来。   只是宴卿的情况多数属于两者之间,艾尔特说他的两个人格很会伪装,喜欢装成对方的模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洛璃实在不能理解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绿灯了,但车没动,宴卿转过头,发现洛璃在看他,不解地唤了他一声,“洛璃,绿灯了。”   话音未落,后方的车就已经纷纷开始鸣笛。   洛璃连忙回过神,继续专心驾驶。   “抱歉,我看得太出神。”   宴卿不太高兴,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原本他就不喜欢别人看着他发呆,本来以为洛璃不会这样,但现在洛璃也变成这样了。   让他感到有点……难过。   被凝视、被探究的感觉,让他很想逃离。   “洛璃……”   “嗯?”   洛璃感受到他不高兴,正准备问,没想到宴卿主动开口了。   宴卿犹豫了三秒,还是决定直言不讳,“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发呆,好像我是个怪物一样。”   好像在扒开我的皮,看看我有什么价值。   扒得鲜血淋漓之后,一脚踢开,骂一句:“百无一用是废物。”   洛璃心里一酸,但还是庆幸宴卿会主动告诉他自己不高兴的原因。   “好,我下次注意,但是嘛,其实很多人看着你发呆,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这下轮到宴卿愣住了,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车窗外的镜子上,看到了自己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嘛?明明一点也不好看。”   洛璃没绷住,笑出了声,宴卿更不解地转过头,被洛璃笑得有些羞恼,“你笑什么呢?”   洛璃偷偷瞟了他一眼,宴卿因为情绪波动,脸上浮上了点血色。   总算是没有之前那股子阴沉和灰败了。   洛璃也算是找到了办法,想要宴卿活泼点,最好的办法就是逗逗他。   “笑你不自知啊。”   “我怎么不自知了?”   宴卿靠在椅背上,眼里的灰雾驱散了一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气了。   不由得让洛璃想起了前段时间,他有想过要不要和宴卿好好谈一下他们的关系。   可一想到宴卿现在的身体状况,洛璃只得三缄其口。   “明明就是很好看,尤其笑起来,特别好看。”   洛璃发自内心地夸了宴卿,宴卿歪了歪头,又看向窗外的镜子,还是觉得自己长得挺普通的。   但是想到变成猫的时候,经常会有人类跑过来,想要摸他,宴卿脑子一转:可能人类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吧。   宴卿摸了摸脸,不过看了一会儿,就来到吃饭的地方,只不过……   并不是毛血旺火锅店。   而是……毛血旺火锅店旁边的梁记粥铺。   这家店虽星级不高,却是洛璃和裴醉玉从小就喜欢的店,尤其是粥做得极好,很适合现在的宴卿。   自然也方便把隔壁毛血旺带过来。   于是上了二楼包厢之后,宴卿坐在窗边,一眼就看到对面,抱着一大碗红通通的不明物体的单重华。   单重华眼神躲闪,明显是心虚,头都埋了下去。   “你抱的是什么?”   宴卿手肘撑在桌面上,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而单重华则是护食一般,捂着碗,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今天上午才被裴醉玉狠狠教训了一顿,说宴卿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吃辣,他怎么能答应带宴卿吃毛血旺。   单重华抱着自己的那一小份,缩在墙角,都不让宴卿多看一眼。   好像宴卿多看一眼,就会更伤害身体一样。   要不是他订的太早,隔壁老板早就给他做好了,退掉不太好,他也就不会抱来了……   宴卿见他遮遮掩掩,也就没有继续追究,看着服务员上了一大堆菜,还有几罐粥。   宴卿看着那一碗碗没什么颜色的粥,顿时没什么胃口了。   “不想吃……”   宴卿捏着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背都塌了下去,嘀咕了一小句。   洛璃哄着他尝一尝,“你试一试,粥都是看着清淡,这家的味道挺好的。”   宴卿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吹了很久,才尝了一小口,顿时眼里冒光。   确实味道不错!   比看起来有胃口多了。   于是宴卿几乎没有吃别的菜,一直在喝粥,期间单重华也是埋头苦吃,直到洛璃和裴醉玉提到了下周开始的某期综艺。   “下周去个两三天,正好去完,宴卿和重华都要回剧组了。”   宴卿这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裴醉玉,“下周?去哪儿?”   一听这话,其余三个人都沉默了,彼此看了几眼,自从知道宴卿有人格分裂之后,他们才想起了很多从前忽视的事情。   比如很多提前商量好的事情,过几天宴卿就会忘记。   之前以为是他太忙,给忘了。   现在一想,宴卿的记忆力和单重华不相上下,一般说好的事情都不会记错,更不会忘记。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说给了另一个人格,而现在这个掌控身体的人格,无法知晓。   洛璃最先回过神,“和重华一起去玩几天,上次去过的,有温泉,开车十五分钟还能到海边。”   宴卿点了点头,没说拒绝的话,就是答应的意思。   四个人一直吃到九点多,每个人都吃撑了,除了单重华,出了门还吵着要吃冰淇淋。   裴醉玉无奈地带着他去买冰淇淋了,洛璃转过头问宴卿,“你想吃吗?”   宴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移开了视线,看着前方。   洛璃看不出来他是想吃还是不想吃,“怎么?犹豫的话,就也去尝尝吧?”   最后宴卿摇了摇头,摸了摸吃撑的肚子,“算了吧,下次再说,吃不下了。”   这次确实是这百年来,他吃的最多的一次。   以至于回到家之后,宴卿趴在沙发上半天都不想动。   洛璃好心地给他拿来了两颗健胃消食片,“促消化的。”   “不要吃。”   宴卿别过头去,窝在沙发里,像一只大懒猫。   不知为何,洛璃又想起了那只见过一面的小猫咪,也是这样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橘色的尾巴,只有尖尖是白色,心情好的时候会缓慢地拍打桌面。   就像宴卿现在,歪在沙发上,光着的脚有节奏地拍打着沙发扶手。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抱进我的毛血旺,这么罪恶的东西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有没有觉得,每次封华都离开得很突然? 第71章 清澈的表白   洛璃先去洗了个澡,完事儿后推开浴室门时,没由来的觉得外面实在是太安静,随及赶紧顶着一头水雾出来。   发现在宴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洛璃找了毛毯给他盖上,随及去吹干了头发。   洛璃再次走到沙发边的时候,半蹲了下来,温热的手摸了摸宴卿的脸,睡得红扑扑的,看上去气色很好。   摸着摸着就很上瘾,让他停不下来。   然后就把宴卿给摸醒了。   宴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下就看见洛璃慌张的神情,一看就是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样子。   洛璃看着宴卿没什么要发脾气的意思,还冲他伸胳膊,才放心了,任由宴卿扒到了他肩上,像一只懒猫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洛璃……好撑。”   他太久没吃饭,今天突然吃多,让他感到非常疲惫,挂到洛璃身上之后就不愿意动弹了。   “躺床上给你揉揉。”   洛璃抱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往房间里挪,两人像两只贴贴的企鹅,一晃一晃地往前走,晃着晃着让宴卿困倦的同时,觉得有点好玩。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洛璃转过头就看到他闭着眼睛,笑得一脸闲适,柔软的发贴在脸侧,脸上睡出了红印子,看起来像是过年时吉祥如意的瓷胖娃娃。   “像企鹅步。”   宴卿的声音很轻,像是低吟,勾得洛璃心痒难耐。   又想起了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宴卿……”   “嗯?”   洛璃抱着他,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洗浴后的香气扑到了宴卿的脸上,闻起来暖暖的。   “我想问你个事情。”   洛璃犹豫了很久,最后盯着宴卿柔软的嘴唇,吞了吞口水,还是下定决心问出来。   宴卿半趴在洛璃身上,鼻尖抵在他的脖子处,手贴在他的胸口,规规矩矩,没有乱捏乱揉。   “什么?”   “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宴卿听到洛璃呢喃似的问话,更加不解,撑起脑袋,犯困又想打起精神来,眯着眼睛反问他:“我们不是朋友嘛?”   洛璃:……   你和你朋友睡一张床?你和你朋友抱在一起睡觉?你和你朋友住一起?!   洛璃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够显而易见,足以让宴卿明白:他们的朋友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   没想到,洛璃不说,宴卿还真就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当朋友?!   洛璃有点心梗,但看着宴卿这么困,又不忍心继续折腾他了,只得把他拉下来,重新躺好。   宴卿反倒不乐意了,又支愣起来,“我说的不对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洛璃叹息一声,勉强说道:“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困了就快睡觉。”   宴卿明显感觉到他的话,让洛璃不满意,犟劲儿又上来了,抓着洛璃的肩膀摇晃,“不行,你快说清楚,不然我睡不着。”   洛璃心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好说出口?   怎么说呢?   于是只好再次反问:“你会和你的朋友这样待在一起吗?”   宴卿凝神思考,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也没有朋友啊。”   小猫需要朋友吗?反正他不需要,自己溜达就挺不错的。   “……”   洛璃倒吸一口凉气又呼出,最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宴卿自然明白他很无语,但不明白为什么洛璃突然不高兴了,又摇了摇他的胳膊。   “你继续说啊,到底怎么了?”   看宴卿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在里面,洛璃干脆咬咬牙,一下就坐了起来,把宴卿吓了一跳,柔软的头发都有几根炸了起来。   “那你说,单重华和裴醉玉是什么关系。”   “他们?就和你们人类会结婚一样啊?”   宴卿不解地看着他,洛璃也是被那句“你们人类”吓到,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我们,人类?”   “对啊,你们人类不都是这样搭伙过日子嘛?我是神仙,猫又不需要搭伙。”   宴卿说得一本正经,洛璃叹了一口气,把他脑袋上翘起的毛摁下来,“又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本来就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被宴卿一打岔,洛璃差点忘记他要说什么了,连忙回归正题,“那我们这样,不就跟他们一样吗?”   说完这句之后,宴卿顿了很久,摸了摸脸,又挠了挠头,最后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洛璃,表情很严肃,但是洛璃总觉得他这个表情很可爱,于是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   宴卿看着洛璃,洛璃也看着他,他现在能分清宴卿的两个人格了。   现在的宴卿,就是和他初遇的那个,傻乎乎的,有时候又很机灵。   而工作时期的宴卿,则是另一个,比较沉闷,但有时候也会透着一股傻气,像个装大人的小孩。   有时候洛璃都不相信,宴卿真的人格分裂?真的不是因为把日常生活和工作时间分得太开?   但一想到他记忆的错位,这样的想法又被他否定了。   反倒是因为宴卿一会儿说自己是神仙,一会儿说自己是只猫,洛璃又怀疑宴卿的自我认知也有问题。   “你问了这么多……”   宴卿突然说话,拉回了洛璃的注意力,他又慢慢贴近了洛璃的脸,继续说道:“就是想和我搭伙过日子?”   洛璃呆滞在原地,跨度这么大吗?   前一秒还说他们只是朋友,现在就要搭伙过日子了?   这么简单的吗?   “我……”   宴卿说得那么直白,反倒让洛璃非常不好意思,他本来就脸皮薄,被宴卿这样一说,更加感觉臊的慌。   见洛璃白皙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发红发热,宴卿又凑近了去看他,“你好红啊。”   洛璃越发羞恼,反手捂住了宴卿的眼睛,“睡觉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   宴卿被洛璃摁在床上,声音有点闷闷的,大有今晚不说完就不罢休的意图。   “我……我是这个意思。”   “嗷,那你是要征求我的同意?”   宴卿扒拉开洛璃的手,看着洛璃,洛璃只觉得宴卿的眼神非常清澈。   清澈到有些愚蠢。   “嗯……嗯嗯……嗯……”   洛璃只想着宴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脸可以丢了。   “噢……那我要是答应了,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宴卿趴在洛璃身上,时不时挠一挠洛璃的脖子。   “好像不会有什么不同。”   “嗷……那就搭伙过日子呗。”   宴卿说完就扒着洛璃的肩膀,觉得一切都解决了,心满意足地往洛璃肩窝里一趴,马上就睡着了。   洛璃转过头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戳了戳宴卿的脸,然后悲哀地发现宴卿是真的一下就睡着了……   一声叹息刚刚要发出来,就被宴卿的手捂住了嘴巴,洛璃不明所以地往旁边看,发现宴卿依旧沉睡,只是随意搭在了他的嘴巴上。   洛璃捏着他软软的手,垂下眼睛,笑容有些奇怪。   原来他纠结这么久的事情,可以这么轻松就解决。   洛璃转过身,将宴卿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凌晨三点。   洛璃正睡得沉,突然感受到有人在轻轻地摇晃他,吓得洛璃一下就惊醒了,睁眼就看到宴卿一边揉眼睛,一边捏他的胸口。   “洛璃……”   “怎么了?”   洛璃下意识就担心宴卿是身体不舒服,一下就清醒了,但是宴卿看上去并没有很难受。   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抓着被子蒙住头,缩成了一团,然后闷闷地说了一句:   “有点饿……”   “啊?”   洛璃呆滞地啊了一声,看着蒙着脑袋的宴卿,揉了揉他的头顶,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你想吃点什么呢?”   洛璃捏了捏他的耳朵,宴卿背对着他,迷糊之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又给洛璃添麻烦了。   但是……他真的很饿……   饿得胃都缩成了一团,缩紧到有点刺痛。   忍不了了才叫醒洛璃。   “随便。”   “那我煮碗面去吧。”   洛璃披上衣服就下了床,听到洛璃走了出去,宴卿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在温暖的被子里多窝了一分钟,才爬了起来。   洛璃从保鲜柜里拿出了面,放在一边,灶上的水还没煮沸,他打了个哈欠,又摸了两个鸡蛋,打在了碗里,切了两把小葱,洗干净了两片青菜。   又想着宴卿不爱吃青菜,只好收了起来,拿了青椒和鲜肉出来,打算炒个青椒肉丝。   宴卿扒在门框边,默默地看洛璃忙碌,看着锅里煮沸的水,变成水蒸气,柔柔地绕在洛璃身侧,把他的身影绕得很模糊。   恍惚里让宴卿迷了眼。   靠在门边有些无可适从,眼睛很烫,烫到让他不得不频繁眨眼,最后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   可刚才的那一幕萦绕在脑子里,即使他已经紧闭了双眼,也依旧无法摆脱。   宴卿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抓着头发,顺着门框跪坐在地,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闷痛也顺着膝盖传遍全身。   却抵不过头疼。   疼得宴卿弯下了腰,仿佛有人在剜他的眼睛一般。   仿佛,他的眼里,曾经也有个人,像洛璃这样围在炉边生火。   却被一柄利刃,从他的眼里生生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好宠的?   嘿嘿,那来点海星星呀 第72章 抓住那些磕cp的   洛璃切着菜,身后突然传来钝响,一转过头,就看到宴卿跪坐在地,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刀具,半蹲在宴卿身边。   “头晕?还是头疼?”   宴卿摇了摇头,只是晃神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没有感觉了,看着神情慌张的洛璃,宴卿歪了歪脑袋,缓解了一下颈边抻到的酸痛。   “我刚刚怎么了?”   宴卿垂下头,发现自己跪坐在地,思维有点断片,他刚刚只是起了床,走到厨房门口……   怎么突然就跪在地上了?   洛璃一愣,摸了摸他冒出冷汗的额头,喉咙酸涩,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苦笑一声,安慰道:“没怎么,应该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哦……”   宴卿不疑有他,顺着洛璃的力道站了起来,膝盖磕得有点疼,“嘶——我的膝盖,好像被人砸了一锤子。”   洛璃弯下腰,把他的裤腿挽了起来,宴卿也配合着把裤子往上拉,露出了磕红的膝盖。   “吃完了面给你用药油揉一下。”   洛璃拉着宴卿坐到餐桌前,这个时候水已经开了,洛璃丢了面进去,又炒了个青椒肉丝,沥干净了油,正好面也熟了。   “这个青椒不辣的,你尝尝爱不爱吃。”   宴卿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围着围裙的洛璃,看愣了神,连洛璃说话都没听见。   洛璃把面摆在了他面前,发现他还在发呆,又捏了捏宴卿的鼻子,“回神啦,吃面,不是饿了嘛?”   洛璃刷完了锅,端着自己的面,坐到宴卿的对面,宴卿捏着筷子,绕了一筷子面,看着热气蒸腾,神色还是有点呆。   面做得很香,青椒肉丝也炒得很好吃,宴卿叼着面,时不时吸溜一下,“真好吃。”   得到了夸奖,洛璃笑了一声,说道:“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吃不惯那边的食物,就经常学着做饭,现在很久不做了,应该手生了不少。”   宴卿摇了摇头,表示否决,“很好吃,就是很好吃。”   洛璃看着他埋头吃干净了碗里的面,最后把汤都喝干净了,成就感瞬间爆棚,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好像这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哪一件事情,能比得过这一刻看着宴卿吃光了面。   吃完之后,宴卿趴在桌子上,听着洛璃洗碗的声音,“洛璃,我可以帮你刷碗的。”   洛璃回过头,就看到宴卿像个懒猫一样趴在桌子边上,一看就是又撑到了。   “是嘛?你还站得起来?”   “我只是需要歇一歇,当然站得起来。”   宴卿摸了摸肚子,他还不习惯这种吃饱的感觉,肚子热热的,有一种满足感。   似乎是为了向洛璃证明他可以站起来,宴卿撑着桌子来到了洛璃的身后,伸了个懒腰,随及掏走了他手里没刷完的碗。   主动将碗洗干净了。   洛璃惊讶地看着他有些生疏的动作,“你会刷碗?”   宴卿挑了挑眉,有种被看轻的不满,“刷个碗而已,怎么就不会了啊,还用学?”   语调里是难掩的委屈,好像被人当做四体不勤又懒散愚钝的低能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现在你刷碗的样子,感觉和你的气质不太搭。”   宴卿洗干净手,转过头,眼里透着困惑,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看样子很呆很傻,“我?怎么不搭了?”   洛璃摘掉了围裙,拉着他,走进房间,边走边说,“就是……之前看你,都觉得你没什么烟火气,一点也不像会做家务事的样子。”   宴卿哼哼了两声,贴在洛璃的背后,然后被洛璃甩在床上,仰躺在被子上,蹭了蹭脸,“神仙也会做家务事的。”   洛璃坐在他身边,把手垫在他的脸和被子之间,宴卿也配合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洛璃早上还要上班,虽然迟一点没事,这个时候也该睡了。   宴卿顿时有点愧疚,因为这段时间他和洛璃很多时候都在一起,习惯到让他觉得两人的步子一直是同调的。   而他这几天确实不用工作了,但洛璃还忙着呢,他……   真不该把洛璃叫醒给他做饭的。   “对不起……我忘记你明天还要上班了。”   宴卿抱着洛璃的胳膊,关了灯之后,他嘟囔的声音更加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不要紧,以后饿了也跟我说,你身体不怎么好,不能饿的。”   洛璃翻了个身,能更好地抱着宴卿,两人额头贴着额头,能嗅到彼此的呼吸。   “嗯……我知道了。”   洛璃说是这样说,宴卿也不会当真,下次能忍就忍吧,打扰了洛璃休息,他还是过意不去。   宴卿睡得比洛璃快,没一会儿就睡熟了,洛璃凑到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一醒就很难睡着,只好一直抱着宴卿,时不时摸摸他的后背,觉得宴卿很趁手,抱着非常舒服。   最后实在睡不着,洛璃难得摸出了手机,眯着眼睛顶过了强烈的光亮,调低了手机亮度,在宴卿的背后,玩起了手机。   洛璃并没有玩手机的习惯,这个时候捏着手机也不知道干什么,翻着翻着,就看到了微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点开了。   他的账号还是助理建的,头像是公司的logo,上一次发博还是转发了宴卿的那一组照片。   洛璃看着那九张照片,不带犹豫的,一张一张点开看,看完就心满意足地抱着宴卿亲了一口。   宴卿呢喃了一句,似乎是在嘟囔着骂洛璃,哼哼唧唧了两声,脑袋往洛璃胳膊上一趴就又睡着了。   洛璃继续看照片,随及滑到了评论区。   为首居然是裴醉玉……?!   【裴醉玉】:哇~   居然还有不少人点赞……   点开回复,还能看到好多不穿裤子的网友……   洛璃脸皮薄,没有再看,给裴醉玉点了个赞之后,就把评论区收了起来,又到别处逛了起来。   可能是大数据捕捉到了洛璃,给他推送的东西都是和宴卿有关的。   有几年前第一次和陈导合作时,陈导带着一脸淡漠的宴卿出席宴会,给宴卿介绍了不少知名导演。   而因为宴卿没什么表情,被拍了照挂上微博,还有不少人说他没礼貌来着。   还有之后出席发布会,只会点头和“嗯嗯”的事情,因为官方的恶意剪辑,惹得别人以为宴卿是故意摆脸色,又骂了很久。   再往后就是《管道玫瑰》,这部微恐怖的悬疑救赎片,海报是宴卿画的,风格诡异怪诞,也正是这部电影和这张海报,让远在海外的洛璃看到了宴卿。   看到国内的评论之后,洛璃还是再次感叹,外网的接受度要高很多。   虽然外网也有人不欣赏,但骂宴卿精神病的人还是国内多。   想到这个,洛璃就心疼地摸了摸宴卿的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谁能想到……宴卿真的有问题……   洛璃都不敢想,要是宴卿的病被人爆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再往下刷,就是近年风评很好的《末代花魁》,也就是单重华得奖的那一部电影。   这一部倒是让那些不看好宴卿的人大跌眼镜,评论里也多出了另一种声音:   他的风格我不吃,但不可否认,他的剧本写得很好。   确实是从《末代花魁》之后,网上对宴卿的骂声才少了。   所幸宴卿不看这些,不然得多糟心,洛璃一心疼就又亲了他几下。   宴卿睡得沉,也没察觉到,只是往洛璃怀里拱了拱。   洛璃亲不到人了,就只好继续刷。   这下正好给他推了一个访谈节目。   就是几天前,宴卿和岑凯铭一起去的那一档。   洛璃这才发现,原来当时出事的事情不胫而走,主流媒体他们都没让人家放出来,但是现场的人放出去了自行拍的视频。   因为隔的很远,拍得很模糊,但从宴卿开始难受,到最后被岑凯铭着急地抱走,都完整地拍了下来。   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幸灾乐祸的有,骂幸灾乐祸的有,有说岑凯铭没有医学常识的,也有说宴卿看起来就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   洛璃看得心烦意乱,顿时想退出,结果……看到了第四种……   【我的cp永不倒】:只有我觉得很好磕吗……岑老师的男友力MAX……   居然还有磕cp的!   洛璃脸一沉,彻底退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宴卿白净的脖子呼了一口气,吓得宴卿不满地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   宴卿嘀嘀咕咕地推开了洛璃,脸皱得像包子,却又被洛璃摸摸脑袋就不吱声了。   洛璃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重新把宴卿扒到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嘴角,却没能全身而退。   被宴卿含住了嘴唇,叼在嘴里吮吸,洛璃眼神一暗,想着不亲白不亲,扣住了宴卿的脖子,交换了一个绵长又温情的吻。   两人的动作都很轻,感觉宴卿的呼吸有点急促的时候,洛璃就适可而止了,抱着再次陷入深眠的宴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健健康康、大吃大喝的猫猫   嘿嘿,那是不是可以献出海星呢?   还有哦,封华那本更新了,是不是很惊喜呀嘿嘿 第73章 猫咪乔气   宴卿醒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香味。   阳光很好,是他身体不好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   宴卿眯着眼,眨了眨,又抬起手遮住眼睛,贪恋地撇过头,从指头缝里看着被阳光晒得透亮的窗。   暖阳卷着饭菜香味,烘得他越发懒散,一时间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又歇了一会儿,才坐起身,神铬被封印之后,他的身体虽然没有更好,也没有继续变差,反倒清醒的时间多了。   宴卿转过头,拿过手机,本想看一眼时间,却看见了另一栏字:   星期三。   指尖轻轻在那三个字上碰了碰,宴卿垂下头,表情有些迷茫。   “宴卿,醒了吗,吃早饭了。”   洛璃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探头就看见宴卿已经坐起来了,正捏着手机发呆。   见他没有反应,洛璃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宴卿?”   “嗯?”   洛璃喊了他好几遍,宴卿才反应过来,被洛璃摸得眯着眼,抬起头,看着洛璃脸上温柔的笑,突然问道:“星期五,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宴卿捏着手机,苦恼地皱着眉,他总是会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想要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让人容易感到无力和烦躁。   “为什么我总是想不起来……”   宴卿想着就丢掉了手机,双手摁着额头,弯下了腰。   “别逼自己,没事的,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慢慢想起来。”   洛璃抱住宴卿,他也不知道宴卿在纠结什么,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安抚他。   宴卿慢慢回抱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洛璃的脖子。   “想不起来就……会很难过,但是,可能想起来了……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宴卿靠在洛璃的脖子处,在他身上蹭了眼角,洛璃明显感觉到脖子有点湿湿的。   虽然不明白宴卿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但他的情绪也影响了洛璃,让洛璃也感觉鼻头一酸,转过头亲了亲宴卿的额头。   “没事的,慢慢来,会好的。”   宴卿抬手擦了眼泪,呼出一口气,哽咽着问:“早饭吃什么呢?”   “冬瓜虾仁粥。”   洛璃抹了抹他脸上的泪痕,发现宴卿的这个人,不论哪个人格,都特别爱哭。   却又总是要逞强。   明明两个人格,都不是很强势的性格,却都希望彼此能坚强一点,能让对方能有一个逃避的港湾。   洛璃不禁心口一疼,捧着宴卿的脸,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好啦,怎么这么容易哭鼻子,之前老听别人说你凶,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闻言,宴卿横了洛璃一眼,眼尾还是红的,这一眼不仅没给洛璃多少震慑,反倒是勾得洛璃心口酸麻。   宴卿没说话,默默穿好衣服,抱着碗喝粥,倒是喝着粥才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跟你签过合同的,这段时间耽误了很多进度。”   其实宴卿不提,洛璃自己都快忘记这一茬了,这一下不免让他想起因为那组宣传照……   让洛瑜看到了宴卿……   洛璃微微沉下了脸,语气依旧温和,“嗯,确实落下不少,怎么了,今天想去补进度?”   他们品牌不缺代言人,因为宴卿前段时间忙,有几个赶时间的已经交给别的艺人了,现在离上新品还有一周。   “嗯啊,还欠你好多钱没赔呢。”   亏得宴卿还没把这件事情忘掉,昨天他就想着要跟洛璃说来着。   毕竟那八百万美金,对他的冲击遗留至今。   一听他提那八百万,洛璃就没绷住笑,“当初还惹得你生好大的气。”   这样一说,宴卿有时候还确实挺凶的。   宴卿撇了他一眼,面色不虞,嘀咕道:“谁让你们的衣服那么贵。”   他说着话就忘了吹凉粥,一下就烫到了舌尖,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痛苦地皱着脸。   洛璃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宴卿仰头就一口闷了,“真是烫死我了。”   宴卿捂着嘴,把杯子递给了洛璃,洛璃看他那副倒霉样子,心疼又好笑。   宴卿被烫到之后就不吃了,像是在跟这碗粥闹别扭。   最后还是洛璃给他把虾仁和冬瓜挑出来,喂给他吃了。   宴卿本来不想吃的,但是洛璃都已经喂到他嘴边了,他做不到让洛璃失落,才一口一口吃掉。   洛璃喂着,就想起了凌晨刷到的微博,好像很多人都认为宴卿和岑凯铭的关系很暧昧。   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这个时候欲言又止,宴卿也看出了问题,嚼完了嘴里的虾仁,想着单重华经常跟他念叨:一定要主动沟通,不能让对方憋在心里,不然早晚憋出一个隐患来。   当时单重华的表情非常……一本正经,宴卿听得一知半解,却还是主动询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洛璃被他问得一愣,心里居然涌起了慰藉,看着宴卿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终于懂事的孩子。   洛璃垂眼想了想,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算是明白宴卿和岑凯铭之间真的没有暧昧关系,也没必要拿这个事情去问宴卿。   毕竟宴卿不关注舆论,对他本人的情绪有好处。   “没什么,就是……打算问你想不想出去散心。”   宴卿不疑有他,撑着脑袋开始想,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一般是变成小猫到处散步,也可能是睡在公园的花坛上,偶尔有两脚兽来陪他玩,来轻薄他。   但是现在他的神铬封印了,不能变成小猫,那作为一个两脚兽……他该怎么休息呢?   “出去干什么散心呢?”   宴卿帮着洛璃端碗,一起站在洗碗机旁边,看着洛璃处理好厨房。   正好洛璃昨天晚上刷到了《末代花魁》,现在还没过上映期,可以带宴卿去看看。   “《末代花魁》首映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去?”   宴卿点了点头,当时他身体不舒服,变成猫跑了,缩在剧组的衣柜里睡觉。   “那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洛璃摆好了碗,捏着毛巾擦手,看着正在发呆的宴卿,捏了捏他的脸,把他捏醒。   “那就去呗。”   和单重华一样,宴卿其实也会有些抗拒自己的作品,毕竟自己写的时候和演员能体会和表演出来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他很抗拒这种差距,看了难免心里不舒服,但是洛璃想看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看看。   毕竟单重华总是跟宴卿说:如果对方要求了什么,不要命,就是不过分的。   当时听到这个话,宴卿战术性后退,看着单重华的眼神稍微有点讶异。   在想,裴醉玉到底给单重华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宴卿摸了摸鼻子,好像确实是这样。   犯不着为了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惹对方失望或者不高兴。   想想单重华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了,除了生死,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去他妈的”来解决,确实没什么大事。   洛璃听宴卿答应了,确实兴奋了一下,一向淡淡的笑容也明朗了更多,虽然垂着头整理碗筷,但宴卿就是感受到他这个时候的雀跃和欢喜。   再次印证了单重华的话,还是有点道理。   “几点去呢?”   “晚上去吧。”   白天他容易犯困,要是看自己的电影看睡着了,指不定要被洛璃笑话。   想完就没忍住,打了哈欠,洛璃顿时就没绷住笑声,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晚上去。   “有的人啊,晚上睡那么久,白天还是犯困,可别到了晚上看电影也打瞌睡去了。”   洛璃笑着打趣他,宴卿撇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一看就是又乔气了。   看着宴卿的背影,洛璃失笑,整理好了就跟着他走出了厨房。   觉得很多时候,宴卿的脾气很像闹别扭时候的小姑娘。   容易掉眼泪,容易感伤,容易多思多忧,还容易情绪不稳定。   想到这里,洛璃就难免想起了单重华和叶封华这两兄弟,性格天差地别,倒是和宴卿相处最久的单重华,和宴卿的性格有点像。   说不定就是受宴卿的影响呢。   看到宴卿又一头栽进了被子里,洛璃也躺倒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脖子,“又乔气啦?”   宴卿没说话,背对着洛璃,捏着枕头边边,其实没乔气,只是觉得洛璃在嫌弃他睡得太久。   想着是不是以后少睡会儿。   但是洛璃的手越过了他的腰,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发凉的小腹,轻轻地揉着。   像是两个闹了不痛快的小孩子,另一个在笨拙地认错一样。   宴卿深知洛璃没有错,所以做不到任他一个人靠近而自己无动于衷,于是乎捏住了洛璃的手,就这样静静地贴着。   “是不是乔气了?”   洛璃感受到宴卿的情绪没有很大的波动,才放心地环抱着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宴卿那白净的脖子上,让人感觉很痒、很暖。   “哪有那么小心眼。”   宴卿闷闷地嘀咕了一声,随及转过身,往洛璃怀里一趴,小声说他:“是你先嫌我睡得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平淡的日常,会不会很无聊呢? 第74章 长肉让猫咪苦恼   宴卿不生气,只是想试探。   试探洛璃会不会为了哄他而让步。   “怎么会嫌啊,你睡着了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怪癖,挺好的。”   这话说得违心极了,但洛璃依旧诚心诚意地亲了亲他的脸,没想到话里又被宴卿抓了错处,张嘴就咬了洛璃的下唇一口。   “那你是嫌我平时很吵?”   宴卿微微抿着嘴,嘴角向下,唇珠在他这张本就有些幼态的脸上,显得很可爱。   “哎呀,不是,真不是,我夸你呢。”   洛璃亲了亲他的嘴巴,含着他的唇珠,软软的,用牙齿轻轻地磨,有种在吃小熊软糖的感觉。   宴卿哼哼了两声,沉迷这样亲昵的触碰,环住了洛璃的腰,两人滚成一团,亲到最后都有些喘不上气。   洛璃捧着宴卿憋红的脸,用掌心揉搓他的脸,“最近养胖一些了,脸上有肉了。”   “嗯……但是过段时间开拍的话,长胖了影响上镜效果。”   宴卿把自己的脸从洛璃手中抢了回来,自己捏了捏脸颊,确实……   长胖了……   随及,宴卿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到了床头柜上的小镜子,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他自己了。   现在的气色比之前好太多,眼底的乌青也消散了不少。   “好啦,别看了,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不胖不瘦。”   洛璃凑到宴卿面前,见他有点不高兴,又抱着他滚到了床上,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行,得克制了,晚上饿了也不能再乱吃东西。”   宴卿苦恼地往洛璃怀里一趴,嘟囔道:“单重华吃那么多,怎么就是长不胖,我这才吃了多少……就胖了。”   洛璃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腰,身上倒还好,没有察觉出长胖,就是脸上很明显就是长肉了。   洛璃低下头,一下就看到宴卿的脸颊,配上他这个气鼓鼓的样子,看上去还真……   真……挺可爱的。   像只小猫。   洛璃脑子里灵光一现,又摸了摸他脸上的软肉,“哎,我跟你讲,我之前在公司遇到了一只小猫,还是只长毛小橘猫,特别可爱,关键是,那个神态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宴卿瘪着嘴,嘟囔了一句:“哦……你好像说过一次了,你很喜欢猫嘛?”   “嗯……还挺喜欢的,毛茸茸的,看着还挺乖,就是之后再没遇见过了。”   洛璃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宴卿闷声掐了他腰间的肉,觉得很不爽。   又对着我说想念一只猫?   有什么好想的!   “嘶——哎!你咬我干什么?”   洛璃还没回过神来,宴卿就扑到他怀里,狠狠咬了他一口。   “哼……”   宴卿叼着他的肉又用牙齿碾了碾。   洛璃看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一只很小的猫而已,你跟它比什么啊?”   “哼……你不许想他。”   “行行行,不想了,说不定以后都遇不到了呢。”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头,宴卿往上拱了拱,枕在洛璃的胳膊上,低声问他:“为什么喜欢猫?”   洛璃感觉宴卿很喜欢被人摸脑袋,即使被他枕着胳膊,不太方便,依旧摸摸他的头。   “其实也喜欢小狗,但是没时间遛,那天我很忙,那只小橘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这样的感觉就很好。”   宴卿哼哼了两声,“你就是喜欢懒猫而已。”   洛璃被他酸溜溜的话逗乐,把他往怀里捞了捞,“对啊,像你这样的懒猫。”   在遇到宴卿之前,洛璃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人,什么都不干,就躺在床上犯懒,抱在一起说悄悄话一样。   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感受着这样隐秘的温情,洛璃情不自禁地再次亲了亲宴卿。   宴卿眯着眼睛,觉得洛璃是真的很喜欢亲他。   于是往洛璃脸上蹭了蹭。   他个子高,但是骨架小,洛璃都比他肩宽一点点,洛璃抱着非常趁手,软绵绵的,像一块小蛋糕。   不知为何,洛璃突然就想起宴卿和单重华关系很好,而且两人的身形还挺像,只是单重华比宴卿高很多。   “宴卿。”   “嗯?”   宴卿被亲得迷迷糊糊的,犯起了困,刚想打个盹,就被洛璃喊醒了。   “你和单重华是怎么认识的?”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看他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宴卿打了个哈欠,“他生下来我就认识他了啊。”   洛璃摸了摸额头,确认道:“你们是兄弟?我好像没听见他叫过你哥哥。”   宴卿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嗯了两声,听语气有点不太高兴:“我不让他叫的,都比我高了,还叫什么哥哥。”   洛璃没忍住笑,原来是觉得没面子。   宴卿说完就睡了过去,洛璃看了看时间,他选了下午四点场,一个半小时看完,五点半正好去吃个晚饭。   现在宴卿还能睡个午觉。   洛璃看着宴卿熟睡的脸,悄悄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低声说:“吃饱了就睡觉,你不长肉谁长肉啊。”   “讨厌你……把肉转移给你……”   宴卿睡得迷糊了,还是下意识还嘴。   洛璃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香味。   不免觉得奇怪,昨天宴卿好像没洗澡,怎么还是香的?   洛璃又闻了闻,确定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香。   摸了摸宴卿的背,发觉他睡熟了,洛璃才起身,去书房办公去了。   宴卿这次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手软脚软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地找洛璃。   洛璃在家办公,刚刚开完会,见他开门,连忙把视频关掉了,宴卿眯着眼睛,很自觉地往他身上一趴,幸好洛璃的椅子够宽敞,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睡醒了?”   洛璃抱着他,揉了揉他的背,宴卿还迷糊着,没说话,蹭了蹭洛璃的脖子,胡乱嗯嗯了两声,就又睡着了。   洛璃身上挂着一只懒猫,行动不便,只能自己给宴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宴卿坐在他腿上,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个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准备收拾收拾出门。   宴卿趴在洛璃身上伸了个懒腰,刚醒,没什么精神地靠在他肩上,鼻音很重,“几点了?”   “马上三点,去刷个牙,洗个脸,准备一下。”   洛璃拍了拍他的腰,宴卿敏感地躲了躲,眉心微皱,洛璃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没用力啊……   “怎么了?我手重了?”   “嗯……也不是,偶尔我自己碰到也会疼。”   洛璃早就发觉,宴卿的痛觉极其敏感,有时候他不小心碰到宴卿,都能看到他额际疼出了冷汗。   宴卿缓了一会儿就没什么感觉了,倒是这一疼,让他彻底醒觉了。   洛璃心疼地给他揉了揉,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两人黏糊了一会儿,洛璃带着宴卿站了起来,而宴卿还挂在他肩上,被洛璃抱着腰,一步一步往洗手间挪。   挪着挪着,宴卿就又笑了起来,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洛璃转过头,看到宴卿的笑脸,他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阳光正好穿过窗帘,映在两人身上,照得暖呼呼的,宴卿的发梢都散发着暖光,显得更加毛茸茸。   不知为何,洛璃看着宴卿的笑,心里也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最初他被宴卿的创作风格吸引,见到这个人之后,宴卿身上的文气、韧劲儿又让他眼前一亮,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些东西加起来,只用两个字就可以解释:   心疼。   宴卿所有的气质都被拿开之后,剩下的只有那勾人心疼的能力。   耷拉着眼睛的时候,引得洛璃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   皱眉的时候,觉得只要他不高兴,这整个世界都是错的。   流泪的时候,看得洛璃心里难受得想死。   可他没想到,宴卿笑着,也能让他心酸。   想来可能是如此开怀的笑,实在是难得。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微风吹开了窗帘,暖阳一股脑地涌进来,洒在宴卿的脸上,让他展露了笑颜。   洛璃禁不住想问,宴卿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宴卿的笑太难得,消散得又太快。   让他抓不了,也留不住。   宴卿把头埋在洛璃肩上,感受着阳光的洗礼,只觉得这一刻实在是太舒服了。   想永远死在这一刻。   他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所以洛璃没有问出口,狠狠亲了他的脖子一口,抱在一起进了洗手间。   宴卿睡觉之后有刷牙的习惯,但自己挤了牙膏之后,又撇了一眼洛璃。   洛璃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他的神情,问道:“不会是想要我陪你一起刷吧?”   宴卿埋头倒水,小声嘟囔:“随便你喽……我可没有这样说。”   “嘴硬得啊,百年之后只剩一张嘴。”   洛璃捏了捏他柔软的嘴唇,还是站在了他身边,挤了牙膏陪他一起刷。   宴卿先刷完了,擦干净了手,还是下意识想甩爪子。   “啪——”   洛璃正在吐水,转头就看见宴卿蹲地上去了,顿时一急,慌忙擦干净了嘴巴和手,摸着宴卿的后背,半蹲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哭嚎)我怎么就长胖了!!!!   想要海星星…… 第75章 抱着猫猫看电影   “嘶——”   宴卿抱着手蹲在地上,刚刚甩手的时候,手磕在洗手台上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背,看他疼得鼻尖都冒汗了,眉心深深地蹙着,倒吸了几口凉气。   洛璃半蹲在他身边,把他的手从怀里拉了出来,摸了摸,表面没有任何撞红的迹象,骨头也没事。   “很疼吗?”   “嗯……”   宴卿垂着眼睛,抬手摸了一下眼角噙出的生理性眼泪。   洛璃给他揉了揉,“吹一吹就好了。”   宴卿耷拉着脑袋,侧着头看洛璃亲了亲他的手。   “怎么这么怕疼?”   洛璃看他好像好多了,才把他拉了起来,宴卿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还有点疼。   “不知道,好像一直这样,天生的吧。”   宴卿扒着洛璃的肩站起身,腿有点麻了,洛璃扶着他的腰,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呢?”   宴卿不解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走路有点瘸。   “感觉好像我们都七老八十了一样,哈哈哈哈哈。”   洛璃朗声笑了起来,嫌宴卿走得慢,稍微弯下腰,把宴卿整个抱了起来,走到床边 ,丢在了床上。   宴卿坐在床上,咬着自己还在泛疼的手指,看洛璃在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最近天气有些回暖,洛璃在衣帽间里逛了逛,给宴卿找了一件厚的羊绒衫外套,白色的,摸起来软绒绒的,很热乎。   快要走出来的时候,又返回去摸了一条米白黑格的围巾。   宴卿站在镜子前,任由洛璃摆弄来摆弄去,最后洛璃又去选了一顶贝雷帽,宴卿捏着帽子边边,看着洛璃:“怎么这么麻烦啊。”   “你别乱动,我给你弄好就行了。”   “嗷……”   宴卿坐在床上,被洛璃摆弄了十几分钟,终于弄完了,两人才出了门。   坐在车上的时候,宴卿摸了摸脸,顿时看向洛璃。   洛璃已经发动了车,回看宴卿,“怎么了?突然看我。”   “我眼镜忘记戴了。”   洛璃摇了摇头,宴卿没由来地笑了笑,让洛璃觉得他有点傻,又一起返回去拿眼镜。   到电影院的时候还剩五分钟就到点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排队检票,两人直接就进去了。   叶封华封印了宴卿的神铬之后,他的眼睛好了不少,但还是看不清晰,可夜视能力恢复如初了。   进影厅的时候已经关了灯,宴卿走在前面,没让洛璃开手机灯,坐下没多久,开场了。   这还是宴卿第一次看成片。   看起来比在片场好看多了。   宴卿看着大荧幕上的单重华,不禁笑出了声,洛璃转过头,见他捂着嘴噤声。   凑到了宴卿耳边,低声问他:“你笑什么啊?”   “我一看见他就出戏。”   宴卿咬着手背,还是克制不住想笑,又担心打扰到别人,拼命想要抑制,克制到肩膀一直在抖抖抖。   洛璃揪了揪他的耳朵,示意他平复一下。   宴卿悄悄深呼吸了三旬,抓了洛璃买的爆米花,塞嘴里转移注意力,终于止住了笑意。   成片还是很好看的,单重华的演技没什么技巧,全靠感情,可宴卿跟他太熟了,看他有时候委屈巴巴的样子,根本就不会像其他观众一样觉得心疼。   只会想呼撸他的脑袋瓜子。   同时,他也发现了,有时候他觉得很严肃的剧情,播出来还有点搞笑……   宴卿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偷笑。   洛璃也算是发现了,宴卿的笑点其实不高,只在于他想不想笑而已。   虽然宴卿知道所有的剧情,看完也还是挺触动的,靠在椅背上,在灯亮起来的一瞬间,眯起了眼睛。   洛璃侧过脸想要跟宴卿说话,却看见宴卿身边的人看了过来。   “好像真的是宴卿!我刚刚听见声音很像。”   “真的假的,这电影都上映那么久了,他们不都看首映的嘛?”   “我照片都找出来了,真的是他。”   宴卿自然听见了旁边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见远处三男两女。   电影上映久了,这个时候来看的人,都是坐得零零散散的,而那一群学生正好转头就看见了宴卿。   宴卿虽然不关注网络上的言论,但也能猜到他的风评肯定好不了,发现被人认出来就往围巾里缩了缩脸,推了一下眼镜,赶紧拉着洛璃跑了。   跑出电影院之后,宴卿撑着双膝,揉了揉肚子。   洛璃看他靠在柱子上喘气,打趣道:“缺乏锻炼了啊。”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伸过手,给他揉了揉肚子。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夜温低,下班的通勤时间过去之后,这条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在散步了。   热闹多半集中在商业圈那边。   “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长肉?”   洛璃被宴卿一本正经的反问逗乐了,捧着宴卿的脸笑了起来,揉搓他脸上的软肉。   他没想到宴卿是真的很在乎自己长胖了。   “吃完之后,我们散散步,不会长胖的。”   洛璃本来想说可以去健身,但宴卿现在的身体还没休养好,贸然锻炼会伤身体。   “真的吗?”   宴卿任由洛璃揉搓他的脸,又被洛璃亲了一口,终于“噫”了一下,双手抵住洛璃的胸膛。   别吸了!猫都要被你吸秃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真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闻言,宴卿不屑一顾,哼,按照你们人类纪年,我都几百岁了。   还在乎那九十九岁嘛?只在乎能不能瘦九两肉。   但是转念一想,宴卿看向了洛璃,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可每天吃饭之后都要走一走。”   洛璃笑着揉他的脸,“好,走就走。”   两人绕开了人多的地方,洛璃开着车带宴卿去了一个很隐蔽的店。   是一家特色做烤鸭的店,在东湖上,坐在二楼靠窗的卡座里,还能嗅到风中卷着水的气味儿。   “闻着像野鱼的味道。”   宴卿扒在窗户边,眯着眼睛嗅,他到底是只猫,本能对鱼的味儿非常敏感。   洛璃给他倒了一杯清香的茶,看向东湖,开玩笑说道:“等有时间,带你去钓鱼怎么样?”   宴卿转过头,眼里有些好奇,“钓鱼?感觉就干坐着,很闷啊。”   “哈哈哈哈,你和单重华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裴醉玉说这个的时候,他也怕闷。”   洛璃想起前几天,裴醉玉说取消了对那档综艺的邀请,因为合作方更换之后,综艺活动安排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宴卿身体不好,担心他受不了。   所以过几天他们几人就当是出去度个假。   宴卿闻言笑了一声,“他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是先问好不好玩。”   洛璃点点头,很少见到宴卿回忆过往的样子,果不其然,下一秒宴卿就摇了摇头,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不提了。”   这个时候有服务员来上菜,洛璃挪了挪碗盏,递给宴卿洗干净的勺子,“尝尝这个汤,很好喝的。”   宴卿尝了一小口,确实不错,就是有点烫,刚刚放下,洛璃又给他夹了笋尖,“这个笋尖也嫩的,尝尝。”   “嗷……”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   洛璃:这个好吃,快吃   宴卿:嗷?嗷……   洛璃:还有这个,也好吃   宴卿:啊……?   洛璃:这个香菇味道跟肉一样,很有趣,吃。   宴卿:?我……   洛璃:别说话,快吃,这个也好吃。   宴卿:????你是忘记我胖了嘛?   洛璃:没事,饭后多走几百步就好了。   宴卿:……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一顿饭吃到最后,宴卿觉得他真的不能再吃了。   “不行,不行,不吃了。”   看洛璃还在给他夹菜,宴卿连忙制止,他还吃得下,但是……他怕胖。   洛璃手一顿,知道他是担心长肉,只好笑笑,把筷子放下了,“好吧,晚上确实不能吃太多。”   两人又坐在原地说了一会儿话,宴卿正打算说走吧,结果突然跑过来了一群小孩子,手里拿着的风车,迎着跑动的风,响起轻微的:   “咔、咔、咔、咔、咔……”   宴卿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皱了眉头,下意识揉了揉心口。   所幸受绑架的影响已经小了很多,应激反应没有之前严重,他缓了口气就好多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后背,感觉他好受一些了,两人才离开。   站到外面的时候,陆风吹来,宴卿看着波涛微卷的湖面,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洛璃就跑了起来。   “哎!你跑什么啊?去哪儿啊?”   “带你去看场戏。”   洛璃难得见到如此有活力的宴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两人在路灯下奔跑,夜风微凉,却被两人的氛围熏热。   宴卿拉着洛璃跑到了一处废旧的古钟楼,洛璃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连灯都没有的地方,而宴卿则是轻车熟路地带他绕到后方,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如果没记错,这里是上世纪中叶建的,近年规划旅游的时候,和周边的联动效应不强,被废弃了。   而宴卿好像很了解这里一样,带着洛璃往上爬,一直到顶层,两人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晚上七点半。   周边唯二的路灯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猫猫带梨子去干什么呢? 第76章 隐秘的快乐   可另一盏因为年久失修,昏黄的光闪动了几下,就黑了。   只剩一盏灯,始终如一,照亮了大半个钟楼。   宴卿拉着洛璃走到了一处屏风处,洛璃不解地看看宴卿,又看看这个满是灰尘的屏风。   宴卿拍拍洛璃的肩,摘掉了帽子,脱掉了外套,塞在洛璃手里,笑着说:“你站在这儿别动。”   洛璃歪了歪头,好奇宴卿在打什么小算盘。   而宴卿则是走到了屏风的另一面,路灯将他纤瘦的身形投射在了屏风上。   路灯昏黄,屏风古旧,丁达尔效应下,连灰尘都有了美感,萦绕在宴卿的身边,在屏风上绕着倩影。   洛璃睁大了双眼,没有音乐,只有静谧,只有宴卿在另一面,跳着他从未见过的古典舞。   宴卿的手比一般男性要纤细,一看就是舞者的手,连影子都充满了柔韧和力量。   他自小就喜欢古典舞,又是在女儿堆里长大,只会女舞者的动作,碰巧能把他手型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洛璃看着眼前的一幕,美得让人想哭,美得让人心酸不已。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被废弃的地方,收获如此盛景。   宴卿跳完了一曲,呼出一口气,缓缓从屏风后走了过来,见洛璃还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洛璃才回过神,给他穿好了衣服。   “怎么、怎么突然想到带我来这里?”   洛璃鼻音有点重,揉了揉鼻头,欲盖弥彰。   宴卿轻笑一声,很自然地抱住了他,趴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你请我看电影,请我吃饭……”   想来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来回礼。   宴卿嗅了嗅洛璃的脖子,又抬起头,摸了摸洛璃的脸,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主动含住了洛璃的嘴唇,亲密又隐秘地说:   “所以……我请你看,别人都看不到的,皮影戏。”   唇齿相接之间,话音模糊,洛璃眯着眼,眼前一片模糊,宴卿贴上了他的脸颊,才发现是一滴泪。   宴卿抹掉了那颗泪珠,没有问洛璃为什么哭了,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两人亲吻得忘我。   末了,洛璃才缓过神来,难为情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痕,语音还有点哽咽,“很……好看,谢谢。”   宴卿得到的夸奖不少,这次却是唯一一次展露笑颜,纯粹的笑意涌上心头。   “喜欢就好,走吧。”   洛璃看着宴卿的手,和自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点了点头,和宴卿一起离开了古钟楼。   宴卿走在前面,洛璃看着他的背,看着他柔韧的腰肢,自己笑着呼了口气,平复了心绪。   他得到过很多东西,他的出身,让他能够轻易地获取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剥离把他从很多情感中剥离出来。   洛璃一直觉得,他活得像一尊傀儡。   因为大哥的固执和偏执,二哥的纨绔和任性,父母将所有的期望都加注在了性格温良的他身上。   他拥有很多人羡慕的东西,可没有人爱他。   没有人真正想过他的感受。   只有宴卿,因为他请他看了电影,吃了晚饭,天真又纯良地将自己最擅长的、最喜欢的事物捧到了他眼前。   作为礼物,献上了自己真诚的感谢。   洛璃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触动?   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会得到回应。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宴卿的喜爱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一个人的执着和兵荒马乱。   想着即使宴卿不接受他,也是理所当然。   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宴卿会回应他,他只敢在夜深,在无人问津的黑暗里,偷偷地奢望:   谁来爱我吧。   谁能感受到,我想要的情感?   只敢在宴卿熟睡的时候亲吻他。   每一次亲吻,他都会想,是他自己索取的,宴卿不回应,他也不该失望。   他费尽心思地付出,却从来不敢奢望得到回报。   甚至不敢奢望宴卿会如他一样爱。   可现在……   一切好像不一样了。   他好像也是……值得被爱的。   “宴卿……”   两人走到了街边,夜间的街道没有白日的热闹,只剩下被风卷起的落叶。   宴卿回过头,在路灯的辉映下,显得很柔软。   “怎么了?”   洛璃看着他,宴卿的眼睛很漂亮,在路灯下像琥珀,温暖且柔美。   洛璃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用力地回握了宴卿的手,“没事,走吧,回家。”   “嗯,回家。”   宴卿笑了,在昏黄的路灯下,笑得很柔和,让洛璃只想时间永远暂停在这一秒。   回到家之后,洛璃还是有种不太真切的感受,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宴卿洗完澡就趴在床上,翻着洛璃放在床头的书,《小王子》。   洛璃坐在床边,摸了摸宴卿的脑袋,还是忍不住想问他,“宴卿。”   “啊?怎么了?”   宴卿抬起头,从回家他就发现洛璃有心事,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能等洛璃想说的时候,自己说出来。   宴卿放下书,坐了起来,看到洛璃刚刚吹完头发,蓬松的发看上去软软的,让人很像蹭一蹭。   洛璃挠了挠头,说实话问这个好像有点难为情,但是……不问又觉得很纠结。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宴卿歪着脑袋,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好奇地看着洛璃,“嗯,你说。”   洛璃实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最后把心一横问道:“我想知道,你……你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事物嘛?”   宴卿茫然地看着他,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吧……不知道。”   洛璃看着他这个傻不愣登的样子,脸红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磕磕巴巴地斟酌着又问道:“那你、你知道,你对我……是、是什么感情吗?”   宴卿睁大了眼睛,不解,洛璃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喜欢和你在一起啊。”   洛璃心里一震,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又低下头去,心里暗藏多年的自卑隐隐作痛。   “那你……你说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事物。”   洛璃垂着头,扣自己的指甲。   他一焦虑就会这样,想要转移注意力。   宴卿更加困惑了,挠了挠头,“你说的是过去式,但是和你,是现在,更是未来,是正喜欢和你在一起,自然不是‘喜欢过’。”   洛璃喉咙一哽,看着如此一本正经的宴卿,他的话和表白没有任何区别,可他的样子却像是在跟他讨论:今天的晚饭好不好吃。   “那就是喜欢的吧?”   洛璃都不敢看宴卿,被他按捺多年的卑微,在两人逐渐接纳彼此的时候,缓缓探出苗头。   在他骨子里,可能是不敢相信会有一个人,喜欢他,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幼时,只有在表现极端优秀的时候,才能得到父母的夸赞。   成长中,他眼前只有一个比一个更重的担子,家族,企业,未来,虽然都不完全属于他,却把所有的期望和压力都压在了他身上。   到现在,他做到了,像其他人希望的那样,可是那些他本就不乐意的东西,变成了他人眼里的理所应当。   而他,只是一个他人为了达到目的,而产生的工具。   他始终不敢相信,会有人爱他。   可现在,他听见宴卿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生活呢?”   在小猫看来,我喜欢拥抱你,就已经是我喜欢你的第一个大前提。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就是你自己。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的一切,都值得我爱你。   洛璃惊讶地看着宴卿,他没有想到,原来喜欢,本来就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他以为他喜欢宴卿,契机是因为宴卿的作品。   而现在,他明白了。   就算没有那些,宴卿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也照样会令他心动。   那些外在的特质,只是让他更喜欢而已。   洛璃笑了笑,笑得有些心酸,他居然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纠结了那么久,小心翼翼地藏了那么久。   宴卿见他还有点感伤,不明所以,但还是扑过去,扒在他肩膀上,抱着洛璃,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正蹭得开心呢,结果洛璃突然发力,一下把宴卿摁在了床上。   他的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眼睛惊讶地睁大了,看着洛璃凑了过来,坚定且不容拒绝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往日的温柔不再,变得有些霸道,蛮横地吸吮着他柔软的嘴巴,牙齿摩挲着他的唇珠。   柔软的滋味很让人上瘾,像是偷吃小熊软糖的孩子,吃了一颗,还想再吃下一颗。   宴卿的眼神也逐渐迷离,眯了起来,专注地被洛璃亲吻,他的双手被洛璃压在他脸侧,久而久之,手腕有点疼。   宴卿的痛觉神经本来就敏感,当即闷哼了一下。   洛璃才反应过来,平时稍微磕碰一下都会疼的人,此刻正被他用力地摁在身下,连忙松了手,把人往怀里抱。   两人缠绵在一起,洛璃将脸埋进了宴卿的颈脖里,温热的呼吸洒在宴卿白皙的皮肤上,热意让那里的皮肤变得有些红艳。   颜色实在是漂亮极了。   洛璃克制不住地亲吻上去,在那极其脆弱且敏感的地方留下朵朵红润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卿卿跳舞哦   想要海星星~给封华那本求收藏~ 第77章 两只小动物去社交   亲着亲着,就有些失控了。   两人本都是清心寡欲派的,这个时候竟都蹭起了火,洛璃撑起身子,一手抚着宴卿红润的脸。   宴卿肤色极白,非常容易脸红,这个时候血气蒸腾,浮在脸颊上的颜色是极好的。   看到洛璃被情欲染透的眼眸,宴卿不解,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沉溺的眼神,觉得很新奇,躺在洛璃身下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可恨宴卿现在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然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好看啊……”   洛璃揉搓着他脸上的红,像是揉搓着晚霞,身上的热意越发难熬,俯下身去,亲吻着宴卿泛红的脖子。   呼吸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惹得宴卿又痒又酥,推拒地将手搭在洛璃的肩上,“你别……别亲我的脖子。”   脖子和肚子,在宴卿眼里都是顶脆弱的地方,被洛璃自上而下地亲吻,让他感觉舒服的同时,又浑身战栗,头脑发晕。   宴卿抓着洛璃的头发,眼前一片模糊,被洛璃摸着摸着就开始犯困,就在洛璃解开他的裤子时,一直抓在他头发上的手,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柔软的指尖顺势勾着洛璃的睡袍腰带。   洛璃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陷在枕头里,已然沉睡的宴卿……   “宴卿……?”   洛璃不可置信地看着宴卿,伸手轻拍他的脸颊,而对方是真的已经睡熟了……   洛璃略微呆滞地微微张着嘴巴,仿佛被人兜头破了一盆冷水,无措且震惊。   怎么会有人在如此亲昵的时候,直接睡死过去了?   洛璃难以置信,抬手摸了摸自己逐渐降温的脸颊,又看看睡衣完全敞开,白皙的身子上落着点点吻痕的宴卿。   对方好像睡得非常安心,漂亮的手指微微蜷着,头歪在两个枕头之间,指尖耷拉在眉心。   洛璃缓了整整两分钟,才接受现实:宴卿居然是真的睡着了!   洛璃咬着牙,狠狠揉搓了两下宴卿柔软的身体,咬着后槽牙趴在宴卿身上,最后咬他的耳垂泄愤。   说是泄愤,实则自己心比什么都软,只是含在嘴里,幽怨地吮。   吮完又认命地抱住了宴卿,把他往怀里揉了揉。   洛璃叹息一声,压抑着浑身的燥热,感受着热和欲汹涌而来,又如潮汐一般缓慢退去。   其实他也是犹豫的。   洛璃关了灯,抱着宴卿,在黑夜里,手掌贴在宴卿的脸上。   他知道宴卿有多怕疼,平时偶尔不经意间磕磕碰碰到,都会疼得直冒冷汗,就更别提这种本就不是天生适合交合的情况。   怕不是要疼死在床上。   洛璃又心疼了,他不想看到宴卿疼得直皱眉的样子。   他叹息一声,摸了摸宴卿的后脑勺和脖子,把人往怀里一揽,手掌贴在他柔软又细腻的背后、腰间,而后游弋到柔软的小屁股上,有些愤愤地捏了一下。   “你啊!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洛璃说罢,认命地亲了亲宴卿的额头。   而睡梦中的宴卿,呓语一声,往洛璃怀里蹭了蹭。   “不要丢下我……”   洛璃没有听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次日,两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居然是宴卿的手机响了。   洛璃看着宴卿衣衫不整地爬到床边,捞过了手机,眯眼一看,是单重华。   可惜他爬得动作是0.5倍速,爬到手机边上,电话就挂断了。   宴卿迷迷瞪瞪地想要回拨,却紧接着又被打了一个电话进来,是陈导的。   宴卿眉心一跳,已经下意识感觉情况不妙了。   果不其然,一接电话就被陈导训了一顿。   “前天在群里通知了,今天是所有合作商,以及全剧组的庆功宴!人都来齐了,就差你和单重华了!”   陈导听见宴卿说话还瓮声瓮气的,就知道他这是根本没睡醒,又气得继续训:“赶紧过来,我还请了好几个老前辈,来认识一下。”   宴卿趴在床边,嘟囔着答应了,随及手一滑,胳膊一卸力,手机掉地上,脑袋又耷拉在床上了。   洛璃已经听见陈导的大嗓门了,他今天确实也被邀请到庆功宴去,但是他下午有个重要会议,赶不过去,才推了。   而昨天晚上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不完整的……亲密活动,今天早上谁也没想起来这件事。   “宴卿,快起来,怎么又睡着了。”   洛璃抱了抱他睡得软趴趴的身体,把他跟抱猫一样抱起来,搁在了卫生间刷牙。   此时宴卿的手机又响了,洛璃捡起来一看,是单重华。   他果断接了,对方听见洛璃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还没说一句话,手机就被裴醉玉拿走了。   “梨子,让宴卿快下来,我们在你家楼下等他。”   洛璃揉了揉眼睛,惊讶裴醉玉他们居然也迟到了,“啊?你们还没去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裴醉玉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我们……闹钟没响。”   洛璃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上学迟到的时候,最烂的借口。”   “滚呐,爱信不信,快让宴卿下来。”   洛璃答应了,转头去看趴在洗手台上边刷牙,边打瞌睡的宴卿,转过头听见裴醉玉恼羞成怒,洛璃又笑了他几声,才挂断了电话。   宴卿漱了口,洗了把脸,迷迷瞪瞪地走出来,看见洛璃已经悠哉悠哉地给他搭好了衣服。   “来试试,我觉得这套特别衬你的肤色。”   宴卿任由洛璃把他摆弄来摆弄去,因为最近天气依旧不怎么热乎,又给他拿了大衣。   弄完,宴卿站着都要睡着了,洛璃拍了拍他的背,赞叹不已,“不愧是我新选的代言人。”   说完这个,洛璃又想起了一件事,摸着宴卿的脑袋问他:“这部戏什么时候杀青?”   一提公事,宴卿就不困了,支愣起来,“顺利的话,应该是今年十月,至于什么档期,听陈导安排吧。”   洛璃给他理了理头发,将他垂在脸侧的发,用银色镶蓝钻的发卡别了起来。   “嗯——人好看就是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洛璃拨了拨宴卿的头发,将他送到了门口,宴卿这才奇怪地转过身,“你不去吗?”   “我下午有事,推了。”   宴卿失落地垮下了肩膀,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洛璃失笑,摸摸他的肩,“出去吧,单重华要去的,裴醉玉送你们去。”   宴卿垂着头,被洛璃送上了车,而裴醉玉打趣地看了看洛璃的脖子。   “我送完他们去找你。”   裴醉玉冲洛璃挥了挥手,洛璃看着他们走了,才回去。   而宴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裴醉玉也推了这个庆功宴。   居然只有他和单重华两个人一起去……   宴卿靠在后座,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裴醉玉,又看了看单重华,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了?”   单重华转过身,看着宴卿双手抱臂,神情非常复杂。   “只有我们两个一起?”   单重华悲痛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有事,但是陈导一定要我们都去,说是对人脉有好处的事情,不去是笨蛋。”   宴卿叹息一声,他以往不在乎什么人脉,但是经过剧本被层层卡审核的事情之后,宴卿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剧本方面的事情,陈导本就不方便插手,这些事情本该是他和岑凯铭打理的。   而他和岑凯铭都没什么人脉,几次三番都是陈导亲自出面摆平。   宴卿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可这种名利场,宴卿最是不擅长,往往陈导也不勉强他,可近几年,陈导逐渐把宴卿往人前带了。   洛璃或者裴醉玉在还好,只有他和单重华……   宴卿有种两个小孩子混进大人世界的感觉。   他不擅长交际,单重华不屑于交际,搭配在一起,属于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当同桌。   前排裴醉玉和单重华说着话,宴卿坐在后座,独自忧愁。   他还是有点社恐的成分在里面的。   裴醉玉把他俩送到了,也没多犹豫,没给单重华纠结和撒娇的机会,直接开走了。   宴卿和单重华站在路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好没有安全感。   “走吧,进去。”   宴卿拉着单重华,对方叹了好几口气,“我不想去啊……好难啊……”   单重华说着就挂在了宴卿身上,他比宴卿高很多,像个大型毛绒玩具一样,在宴卿头顶蹭了蹭,突然吸了一口气。   “哎?你身上怎么有股很甜的香气?”   宴卿自己闻了闻袖口,“没有啊,管他呢。”   两人就这样一晃一晃地走进了会场。   一进去,两人规规矩矩地分开,单重华的助理带着他去敬酒,而宴卿则是被岑凯铭带到了陈导身边。   喝了一圈下来,宴卿整个人都有点昏,才结束了,看着会场上其他人觥筹交错,外面舞池里也是男男女女,这次陈导还真请了不少人。   宴卿酒量不好,这个时候腿软,身上没劲,走路都飘,站不稳地歪了一下,手臂被人扶住了。   “你喝了多少啊?”   单重华摸了摸宴卿的额际的茸发,都带了细汗。   宴卿摆了摆手,走了两步就歪了两步,单重华只好勾着他的肩膀,带着他来到了蔬果糕点区。   “我刚刚就在找吃的,来,你是不是没吃东西,空着肚子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涩…… 第78章 差点养死哥哥的猫   “没来得及吃点什么,就灌了一肚子酒了。”   宴卿索性靠在单重华身上,顺着单重华的力道,两人来到了糕点区的卡座处。   “那你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拿点……酸的吧。”   单重华闻言,挠了挠头,问他:“你能吃酸的吗?”   “为什么不能吃?”   宴卿揉了揉发热的脸,仰头看着单重华,单重华也说不清,“你不是前段时间胃不好吗?”   “应该……没事吧,那你随便拿点甜的吧。”   两个没什么自理能力的小动物出门,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宴卿靠在桌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单重华端了一大堆吃的来了。   “尝尝这个葡萄,酸酸甜甜的,我助理说这个解酒。”   宴卿正好犯恶心,单重华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果然酸酸甜甜,很好地缓解了。   “好吃吗?”   单重华自己也吃了两个,觉得很甜,宴卿点了点头,“挺好吃,我之前好像没吃过葡萄。”   “那你多吃点。”   单重华说着,还摆了几盘子糕点搁在宴卿面前。   宴卿倒是只逮着葡萄叨,一口气吃完了一大串。   “哎,你少吃点吧,不吃糕点的话,这儿还有意面。”   单重华要助理弄了点意面,搁在宴卿面前。   宴卿却没什么胃口,反倒感觉心口闷闷的,单手撑着额头,“不想吃,有点晕。”   “啊?那要不要吃点解酒药?”   单重华也不明白宴卿是怎么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觉得温度有点低。   “不是醉了犯晕的感觉,我还是想吐,去下洗手间。”   宴卿扶着桌子站起来,单重华哪敢让他自己走过去,糕点一丢就扶着宴卿往洗手间去。   “别是吃坏东西了吧?你早上没吃什么?现在只吃了葡萄?”   单重华看宴卿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脸都白了。   宴卿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扶着墙,耳朵也听不清单重华在说什么,一阵耳鸣让他头痛欲裂。   单重华扶着他,觉得这个情况好像不是喝醉那么简单,一手揽着宴卿的肩,避免他摔一跤,一手赶紧拨号。   然而,这个时候裴醉玉和洛璃都在开会,找谁?   单重华的手指不由得移到了被他备注为“讨厌的保险推销员”上。   叶封华应该有时间吧……?   单重华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打给了叶封华。   对面居然接得挺快,“说,怎么了。”   叶封华深知不到万不得已,单重华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宴卿情况不好,我发定位给你,赶紧找人来送他去医院。”   叶封华一听就知道是大问题,挂了电话就让附近医院出救护车,把人送他医院那边去。   几乎是宴卿到医院的那一刻,叶封华就到了,看到站在急救室门口,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的单重华。   “具体什么情况?”   叶封华还算冷静,摁着单重华的肩膀,让他别晃来晃去了,看着眼晕。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去了庆功宴,他喝了酒,头晕想吐,我助理说葡萄解酒,他吃了一串,没过多久就说心口闷,想吐。”   一听这些,叶封华气得快撅过去了,咬牙切齿且恼怒,低声说:“猫不能喝酒,更不能吃葡萄!”   单重华一愣,不解地拧着眉,“他不是一般的猫啊,以前剧组聚餐他也是喝酒的,怎么就这次……”   “你也会说以前?他现在神铬被我和余臣琰封印了,看着是个人,实则就是只猫!”   叶封华气得拍了单重华的脑袋一巴掌,“你真是……!”   单重华捂着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我又不知道……我以为我能吃他就能吃……”   “你是什么胃?他是什么胃!”   叶封华生气,但也深知现在发火也没用了,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怒火。   单重华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这次他真是连顶嘴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被叶封华这样臭骂一顿,他还是很委屈。   叶封华通知了赶紧洗胃,气得恨不得给单重华一刀。   两人没瞪几眼,又吵起来了,叶封华懒得哄孩子,转身就要走,单重华下意识去拉他,却……   一不小心抓到了叶封华的头发……   叶封华震惊地转过身,单重华扯得不轻,疼得对方眼睛都红了,然后就是更浓烈的怒火。   两人不顾形象地在走廊上打了起来。   “谁让你老是骂我!”   单重华恼火地推了他一把,叶封华气得心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才冷静下来。   他不理人,单重华也就冷静了,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一个又一个错误,却拉不下脸跟叶封华认错。   另一边,宴卿不知道被摁着灌了多少水,吐了多少次,才勉强好一点了。   折腾了两个小时,才转移到病房。   宴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没睡,微微睁着眼睛。   叶封华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的头,“你不能吃葡萄,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宴卿想说话,但是刚才吐得嗓子眼疼,发不出声,只能摇了摇头。   叶封华叹息一声,抬眼看了一下还站在一边扣手的单重华,“坐吧,站那儿罚站?”   单重华垂着头坐在另一边,看宴卿脸色依旧苍白,更加愧疚,“对不起……”   宴卿没力气讲话,只能改为捏了捏单重华的手心。   叶封华看了单重华一眼,“去买点米汤来,什么都不要加。”   “噢……”   因为做N多错事,单重华乖乖听话,什么也没多说,站起来就走了。   叶封华习惯性摸宴卿的头,而他的手温热又柔软,摸得宴卿感觉很安心,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是医院的床,他怎么睡都不习惯,睡不舒服,“哥……”   叶封华正抬着头看吊瓶里的药水,听见宴卿叫他,才低下头,“怎么了?”   宴卿没说话,冲叶封华伸了伸胳膊,和别人不同,叶封华一下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等这瓶药水挂完,手上扎着针呢。”   “嗯……”   这瓶吊得挺快,刚打完,针一拔,宴卿就伸着胳膊往叶封华身上挂。   叶封华把他裹在被子里,抱到了身上,一靠到他身上,宴卿就犯困了,眼皮开始打架,但还是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骂单重华了?”   “没有……就、打了一架。”   叶封华撇过头,亲了亲宴卿的发顶,以前宴卿还没化形,一只毛茸茸的小橘子,他就喜欢这样抱着他,亲他的脑袋。   “不怪他……我自己的问题。”   宴卿手痒地挠了挠叶封华的衣领,他看得出来,这两兄弟心里都有疙瘩,但他不知道怎么调解。   “谁让他蠢。”   叶封华轻轻拍着宴卿的后背,宴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以后和他好好说,他脾气比我好多了……会听的。”   “嗯……我知道了,睡吧。”   宴卿靠在叶封华肩上,嗯了两声,很快就睡着了。   叶封华将手贴在他腰间,用法力安抚他。   感觉胳膊处有点痒,叶封华侧过头,看见宴卿的手微微地张合,在捏他的胳膊。   应该是身上难受,踩奶能让他放松很多。   叶封华把他往上抱了抱,方便往宴卿身子里灌法力。   隔得近了,叶封华吸了口气,总感觉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随及凑到宴卿发顶,悄悄嗅了嗅,发现是宴卿身上的气味。   叶封华蹙着眉,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   等到单重华回来了,让单重华再闻一闻。   单重华一去就是一两个小时,周边的米汤他尝了,都做得不行,一股腥味儿,他跑到老远才买到了满意的。   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封华一动不动地抱着宴卿,在床边打瞌睡。   单重华小心翼翼地把保温袋放在床头,一点点声响就惊醒了叶封华。   叶封华明显疲惫了不少,宴卿的神铬等级太高,给他灌法力的消耗非常大。   单重华见他醒了,问道:“你怎么把他抱起来了?”   “他躺着不舒服。”   “哦……”   说完这些,单重华摸着温热的保温袋,没有再吱声。   叶封华见他杵在那儿,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之前……不该凶你,对不起。”   单重华一愣,低着头,手里无所事事地捏着保温袋,瓮声瓮气地说:“哦……勉强……不跟你计较,我……不是故意扯你头发的。”   对于这个刚接触不久的亲弟弟,叶封华感到迷茫,见他不太聪明的样子,就容易想到多年前那个傻里傻气的自己,进而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过往,容易对单重华过多苛责。   实则每次说完他,叶封华都很后悔,却又梗着性子,不肯转圜。   而单重华,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哥哥,他心里是有怨言的。   一是怨当初叶封华负气离家,最后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他恨自己当时太小,拖累了宴卿,又怨叶封华有能力,却没有赶回来。   二是,单重华总觉得宴卿对叶封华亲昵,心里醋得很。   幸而有个宴卿,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让他们不至于彻底闹翻。   “你来闻一闻,他身上是什么味道。”   叶封华说着,轻轻拍了拍宴卿的背,示意单重华靠近些。   单重华都不用靠近,他的嗅觉是三个人里最好的,“是一种很甜的花香,只在他身上闻到过。”   叶封华听完之后彻底愁了起来,揉了揉宴卿的脑袋。   “怎么了?”   单重华不明所以,坐在床上,看着睡得很香的宴卿。   叶封华摇了摇头,“不确定,等他醒了,我再问问他。”   说完这些,兄弟俩又陷入了沉默,都看着宴卿,单重华看着宴卿时不时捏一下叶封华的胳膊,奇怪地拿起了宴卿睡得软趴趴的手。   “他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华:……?!他扯我头发!!!   花花:……!?他骂我??!!!   卿卿:……没我,这个家迟早dei散 第79章 猫师傅卖力踩奶   叶封华抬头看着自己的傻弟弟,理所当然地说:“踩奶啊。”   “啊?”   单重华傻乎乎地捏了捏宴卿的手,“什么叫,踩奶啊?”   叶封华无语地撇过头,叹息一声,“你自己查,我说不清楚,反正宴卿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难受、安心、舒服的时候,都会这样。”   单重华听得云里雾里,自己掏了手机开始查。   查完就更郁闷了,手机往床上一摔,双手抱臂,一整个生气且隐忍的大动作。   叶封华被他这个样子弄得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他不信任我。”   单重华瘪着嘴,眼神幽怨地看着叶封华,又看看还在睡的宴卿。   “怎么不信任你了?”   叶封华不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资料,一头雾水。   “资料上说,他只会在信任的人身上踩奶,他从来没踩过我。”   单重华越说越委屈,愤愤地瞪了叶封华一眼。   叶封华小声嘲笑了他,又将宴卿往怀里抱了抱,贴着宴卿的额际,“这可是我带大的小猫,当然信我。”   确实,宴卿从满月就是叶封华照顾,一直到宴卿半岁,叶封华离家,父母不让宴卿跟着他出去受苦,硬是把他留了下来。   宴卿过了半岁,化形成人之后,还把爸妈吓了一跳。   单重华醋醋地白了叶封华一眼,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吸了吸鼻子,又奇怪地说道:“他身上之前是生病的苦味儿,现在怎么这么甜?这代表他身体好了?”   单重华不理解,毕竟现在宴卿也算是病着,怎么突然变甜口了?   叶封华顿了顿,犹豫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宴卿收手揉了揉眼睛,缓缓醒了过来。   “你醒啦?”   单重华一见他睁眼,直接凑了过去,把宴卿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往叶封华肩上扑。   看得单重华既失落又吃醋,撇了叶封华一眼。   叶封华摸了摸宴卿的脑袋,“你凑那么近,论谁刚醒都会被你吓着。”   宴卿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表示赞同。   叶封华见他清醒些了,把他搁在了床上,“我问你个事儿。”   宴卿端着单重华递来的米汤,还是热的,“什么事?”   “你作为猫的时候……有过发情的经历吗?”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三个人都有点难为情。   宴卿抱着米汤,他本来就脸皮薄,肤色也白,很容易脸红,这个时候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宴卿的声音跟蚊子嗡嗡一样,“应该没有吧……”   叶封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撑着下巴,指了指单重华,幽幽地说:“我……和他,都闻到你身上有疑似发情造成的味道,可能是之前你的身体被神铬压着,一直没有很好地成长,现在……咳,最近几天,尽量哪里都不要去。”   单重华瞪大了眼睛,这个甜甜的花香气味……居然……   是发情的气味儿?!   单重华坐在床边,默默捂住了鼻子。   而宴卿现在只关心……会不会有别人闻到啊!   他自己是什么也闻不到的。   “嗯……我身上的味道,会有别人闻到嘛?”   宴卿有些焦虑,他最近确实也感觉身体有点奇怪,容易犯懒,又容易感到烦躁。   叶封华看了看单重华,单重华也挠了挠头,“要不等下你问下洛总闻不闻得到。”   宴卿垂着头,对这样的事情感到非常无措,不论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还是个小猫崽子,会本能地感到担忧和羞耻。   叶封华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都是正常现象。”   宴卿不明白,只觉得有些难堪,脑袋垂得更低,一整个自闭了。   他还没有自闭多久,洛璃和裴醉玉就赶来了。   单重华买完米汤才通知了他们俩,两人一结束会议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洛璃一进病房就看见了一脸心虚的单重华。   叶封华见人多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之前还捏了捏宴卿的脸。   “怎么搞成这样了?”   洛璃坐在床边,而裴醉玉则是无奈地看着单重华。   “他……对葡萄……那个,过敏,医生还说,最好不要让他再喝酒了。”   洛璃转过头,看着宴卿苍白的脸,而单重华还跟报菜名一样,播报着宴卿不能吃的东西:“还有柿子、桃子、李子、樱桃、杏,再就是巧克力、洋葱、牛奶、茶叶、高糖类,嗯……海鲜的话,墨鱼、虾、蛤蜊、鱿鱼、马面鱼,日常来说,太油太咸也不行,然后就是腌制类食品,这些都不能吃。”   裴醉玉无奈地拉了拉正在掰着手指头细数的单重华,跟洛璃对视一眼之后,就要拉着单重华离开。   单重华不明所以,却顺从地被他拉到了门外。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脸,揉着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个下因为宴卿刚刚洗过胃,脸色苍白,看上去又瘦了。   宴卿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但这个时候看见洛璃了,他的委屈劲儿突然就上来了,刚要扑到洛璃肩上去……   “咔嚓——”   “啊,还有啊,所有的坚果,也都不可以吃。”   单重华探了个头进来,吓得宴卿连忙收手,随及懊恼得满脸通红,“知道了!”   宴卿咬牙切齿地看着单重华关上了门,恼羞成怒,捶了一把被子。   洛璃失笑,主动把他扒到了怀里,拍拍他的背,“你怎么这么多不能吃的,以前也没告诉我,幸好这段时间吃东西都完美避开了。”   宴卿趴在洛璃的肩上,无奈地嘟囔了几句,他也没想到,有神铬保护的时候,他不愿意吃东西,现在他要吃东西了,神铬却被封印了……   排除掉单重华说的那些东西,他好像没什么可以吃的了。   宴卿烦躁地挠了挠洛璃的后背,脑袋在洛璃的脖子上蹭了蹭,“真烦,没什么可以吃的。”   “好啦,还有很多可以吃的,吃清淡的,吃鸡胸肉拌沙拉。”   宴卿支棱起脑袋,一脸不情愿,“不要,跟草一样。”   “哈哈哈哈哈,味道还……不错的。”   洛璃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安慰宴卿了,刚才单重华报那一大堆,把他也惊着了。   宴卿一脸死相地趴在洛璃身上,“过几天要重新开机了,今天庆功宴上说,剧本过审之后,会顺利很多。”   提到好事儿,宴卿的语调轻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医生来查房,又带宴卿去做了很多检查,让他留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正好两天之后,我们一起去外面玩,散散心,你和单重华一周之后就要去Y城的山区里取景。”   那个地方是陈导早就选好的,宴卿本来是不打算去,让岑凯铭一个人去就行了。   但是裴醉玉不能陪单重华,单重华缠了他好几天,宴卿最后还是点了头。   “去玩什么啊?”   “就简单放松一下,我们都没什么安排。”   一听没安排,宴卿就放心了,这样他要是起不来床,赖着也没事。   洛璃陪了他一会儿,医生来赶人了,他才走了,但是想起曾经把宴卿一个人留在医院,闹出不少动静……   洛璃又不放心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   宴卿看着外面,又看看空荡的屋子,果断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一个人呆在空荡的病房里,绝对又不知道会看见些什么。   洛璃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宴卿住的单间,床还挺大,两个人睡刚刚好。   虽然洛璃跟医生保证,会睡在陪床的那边,但禁不住宴卿缠着他,最后还是两个人挤在一起。   “晚上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弄醒我。”   洛璃习惯性摸宴卿的脑袋,宴卿眯着眼睛,嘀咕道:“不用弄,好几次我就动一下,你就醒了。”   宴卿只要不喝酒,往常睡觉是很老实的,一般动也不动,就乖乖地窝在洛璃怀里。   不然洛璃觉浅,早晚被宴卿弄得神经衰弱。   “你怎么知道的?我瞧你睡得挺香啊。”   洛璃撑着脑袋,宴卿枕着他的胳膊,手又不自觉地往他身上攀,一张一合地踩。   “我当然知道,我是闭着眼睛,又不是闭着耳朵。”   猫师傅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卖力踩奶。   洛璃抱着他,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洛璃没养过猫,也没见过宴卿的这种行为,觉得很有趣,又很怪异。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宴卿……”   宴卿抬起头,嘴巴里还咬着洛璃的衣服扣子,模糊不清道:“干什么?”   以往这个时候,踩奶被打断,宴卿都会很烦躁,今天他倒是脾气好了不少。   “你这样捏来捏去干什么啊?”   洛璃看着他顿了顿,宴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喜欢你啊。”   洛璃被他突然打直球,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问完这句话,洛璃就瞧见宴卿那秀气的眉蹙了起来。   猫大爷三番五次被他打扰,已经要发脾气了。   宴卿烦躁地咬了洛璃一口,力度很轻,更像是嘬了一口。   “因为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猫师傅突然直球 第80章 小小风波,啪,没了   因为宴卿短短的一句话,洛璃直到睡着都脑子发懵。   好的东西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的宴卿,洛璃摸了摸他的脸,正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却被手机的振动声吓了一跳,连忙把宴卿挪开,起身接电话。   来电显示:张寒策。   洛璃面色一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肯定是大事。   他穿上外套,捏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怎么这么久才接。”   张寒策的声音很冷,即使是寻常说话,也是一股子寒气,这个时候明显心情很差,让这种寒冷,达到了彻骨的地步。   洛璃眼神微微凌厉起来,“有事说事。”   “确实有事问你,宴卿和叶封华是什么关系。”   张寒策好像很疲倦,话语之间居然叹息了一声。   洛璃不解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实是张寒策没错,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宴卿是他弟弟。”   洛璃冷漠地说了一句,凭宴卿和叶封华那个亲昵的态度,再就是单重华和叶封华之间那么明显的关系,洛璃不用问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张寒策那边停顿了很久,没有一丁点声音,洛璃奇怪地看了一眼,通话仍在继续。   “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了?”   张寒策那边低声说了一句没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洛璃更加不解了,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细想了一会儿,最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博。   随即目呲欲裂。   五分钟之前,有一个大v对剧组的换角公示进行了转发评论。   “宴卿这种幕后工作者,也要仗着一副好皮囊,来抢演员的饭碗了吗?”   点开这个人的微博,下方是一大片为张冬昀喊冤的评论。   甚至有人借此机会再次发出了宴卿和张冬昀同时落水的视频,更有甚者发出了之前宴卿在片场发脾气的视频。   文案非常具有煽动性:难以接受我喜欢的作品,是这样的人写出来的。   不过五分钟,网络上的评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张冬昀,而宴卿则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洛璃手一抖,刷新了一下,微博顿时一片空白。   洛璃脑子一空,还没来得及看,裴醉玉的电话就打来了,洛璃赶紧接了:“醉玉,出事了。”   “对,怎么会这样,我这边舆论一直在管控,但这个人突然冒出来,还直接热搜第一,根本压不住,谁干的?”   裴醉玉想不到还会有谁要整宴卿,这段时间他和洛璃的手下已经是时刻监督,随时准备着进行公关。   “刚刚张寒策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宴卿和叶封华是什么关系。”   裴醉玉一愣,“就问这个?我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是张寒策干的,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张寒策急于剪去家族之中的拖累,早就想对张冬昀下手,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而洛璃等人一直没有把和宴卿有关的任何事情向张寒策透露,目的就是保护宴卿,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   “等一下,”裴醉玉突然顿住了,他身边传来了单重华的声音,“微博突然崩了。”   这是洛璃在接电话的时候,就发现的事情,但没想到是微博崩了。   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网卡。   洛璃和裴醉玉一起默契地开了免提,然后都去看了一眼微博。   他们俩去的巧,就这一瞬间,页面恢复正常。   只是之前铺天盖地的言论,瞬间消失。   洛璃还记得那个牵头的大v博主的名字,当即搜索,却已经什么都搜不到了。   他还记得几个评论言辞激烈的微博名,一搜,也是一片空白。   不到一分钟,往上和宴卿有关的所有舆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灰飞烟灭。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能有这个能力的,应该只有张寒策,再就是叶封华了。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裴醉玉和洛璃都是雾里看花。   张寒策在等一个怎样的时机?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是他干的,他可能是要以抹黑宴卿的形式,将张冬昀捧杀。   至于之后会怎样,宴卿会被利用到各种地步,谁也不知道。   洛璃背后一阵冷汗,就连裴醉玉和单重华都是如此。   如果没有叶封华,宴卿会怎样?   洛璃捏着手机,他想起了之前张寒策问他,确定他没有在乎的人。   想必从那个时候,张寒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洛璃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一阵冷风吹来,让他毛骨悚然。   直到看到还在床上熟睡的宴卿,他才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在嘴边,哈气将手吹热,才捧起宴卿的脸,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回归了肉体。   “你去哪里了?”   宴卿眯缝着眼睛,被洛璃亲醒了,揉了揉脸颊,嘟囔了一句。   “没什么,继续睡吧。”   “哦……”   宴卿没多想,侧脸枕在洛璃的掌心里,干燥且温暖,洛璃给他的感觉和叶封华很像。   都是能够让他感到安全和救赎的温暖。   洛璃轻揉了他的脸,像摸猫一样摸他的脑袋,独自抚平自己内心的后怕。   而另一边,叶封华家外。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张寒策习惯性想要去拉住叶封华的手,最后却只是拉住了他的胳膊。   叶封华今晚紧急处理了舆论,没什么心思去听张寒策的理由。   “太晚了,你回去吧。”   叶封华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神色很平静,默默掰开了张寒策的手。   此话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刺入张寒策的心中。   一语双关。   他们之间太晚的,何止是时间。   叶封华平静地转过身,指纹锁叮咚一声,门开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张寒策冲着叶封华的背影辩驳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   这句话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可张寒策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做别的。”   “无所谓,你走吧。”   叶封华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将要关上,张寒策硬着头皮,把心一横,挤了进去。   “你真的不生气?有气别老是闷着。”   叶封华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早就无悲无喜,脱掉了外套,羊绒衫看起来很温暖,让他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   “你管的太多。”   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彻骨寒冷。   张寒策站在原地,叶封华也不赶他走,自顾上了二楼,关上了房门。   张寒策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手机又响了。   “收手,不要动宴卿,换个人。”   张寒策的声音很低沉,站在冷清的大厅,身边只有轻微的电器运作声。   接完了电话,他抬头一看,叶封华居然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自上而下地审视着他。   张寒策和他对视一眼,虽然叶封华眼底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却让张寒策心中升起了点点希望。   “封……”   “你怎么还不走?”   叶封华好像是真的很疑惑一般,如此问了一句。   语气很清淡,没有锋芒尖刺,更没有冷嘲热讽,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主人的身份驱赶着张寒策。   “我……马上就走。”   张寒策的话是这样说,但在叶封华转身回房间的一瞬间,他钻上了二楼,跟在叶封华背后,进了他的房间。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张寒策就被叶封华踹了出来,张寒策转身还想敲门,却被门里丢出的一床被子,兜头飞了过来。   他明白,这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自此,房子里是一片寂静,没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除了他们两个人。   次日,洛璃有紧急会议要开,便把宴卿一人留在了病房里,走之前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宴卿。   医生来检查之后,宴卿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也就拧不过宴卿,放人出院了。   单重华说要来接他,宴卿没同意,三言两语把他赶走了,保镖要送他回洛璃家,宴卿自然也是拒绝。   出院之后,宴卿给洛璃发了一条讯息,告诉他自己在外面。   宴卿发完了短信,就靠在路灯下,看着车水马龙,心里很平静的同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   今天是星期五。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有一件事没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被他刻意地抹去了。   宴卿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不知不觉跟随着人流,上了电车。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上了电车,其他的只得开着车,跟上电车。   看着窗外的风景,宴卿靠在椅背上,出神。   “哎,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像那个谁谁谁啊?”   “靠窗的那个?”   “对啊,长得像那个脾气大但很好看的编剧。”   “嘶……你这样一说,还真挺像。”   身边偶尔有这样几句低语,宴卿只觉得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太过于炽热,转过头去,瞧了那几个人一眼。   这一看,更让那几个人坚信:   真的是宴卿本人。   所幸他凶名在外,那几个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宴卿没当回事,靠在窗边出神。   他很享受这样在吵闹中,意识中的安静时分。   只需要保持呼吸就可以了。   什么都不用想。   然而,这份宁静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宴卿回过头,看着一个娃娃脸女生。   “怎么了?”   宴卿日常说话的声音很小,不仔细看,甚至觉得他的嘴巴都没有动。   “你是那个……编剧宴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张寒策:哦莫………………   封华:你怎么还没走? 第81章 去到熟悉的车站   宴卿看着这个没恶意的人,不解,这个人认识他?   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是。”   女生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且直接地回答她,惊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宴卿是幕后人员,这么多年没有处娱乐圈的经验,毕竟圈子不同。   宴卿说完这个字,没等到下文,也就没有继续看着她,重新转过头,靠在窗前,看着窗外。   又过了很久,久到宴卿要昏昏沉沉地要睡着,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声:   “那个……张冬昀被抢角色,是真的吗?”   听到某个字眼的时候,宴卿蹙眉,闭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他演不好。”   他身边的几个女生秉持理智吃瓜的信念,没有把宴卿直白的话放在心里。   见宴卿虽然没什么耐心,但始终有问必答,她们胆子也大了起来,悄声问宴卿:“那你真的要演啊?”   “演戏好玩吗?把自己写的东西演出来,是不是更贴合本意呢?”   “哎对,自己演自己写的,应该更新鲜吧?”   宴卿脑子里突然被塞了很多个问题,有些头疼,不太情愿地睁开眼,因为犯困,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委屈,好像被身边人打扰了清静。   “你们问太多了,我答不上来。”   阳光从前方的窗户照过来,打在宴卿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毛茸茸的。   几个女生被如此养眼的美景震撼到,一时都安静下来,回过神的时候,见宴卿神色有些疲倦,就没有再问了。   宴卿得了安宁,靠在窗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一帧一页,手指玩弄着外套上的小饰品,小半张脸被衣领遮住,显得安静且贵气。   宴卿睡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一斜眼,发现身边的人还没换,仍然是那几个女孩子。   顿时不解,但也不排除同路的可能。   旁边的女孩见他醒了,几番犹豫之后,见宴卿看她的眼神带了询问,才又悄声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单重华是不是很熟啊?”   “嗯,怎么。”   此话一出,耳边又多了好几个问题:   “他本人好看还是上镜好看啊?我听人家偶遇的人说,他本人比荧幕上还要好看。”   “哎,他资源这么好,是不是很有后台啊?”   “好几个路透视频都是单重华贴在你背后哎,这个关系应该非常非常要好吧!”   “还有还有,他和裴醉玉是真的吗!这对我很重要!”   “对对对,娱乐圈还有真感情嘛?”   宴卿一个头,五个大,深呼了一口气:“单重华本人是个傻子、后台什么的我不知道、关系挺好、真的、最后一个我也不知道。”   几个女生明显更兴奋了,异口同声地说道:“问这么多都答得上来嘛!”   宴卿深深叹了一口气,感叹这群年轻人的精力是真的好,也感叹自己年纪大了是真的禁不住吵闹。   “不要吵了,头都大了。”   宴卿缩在里座,他的小声申诉没有被兴奋的女孩子们听到,加上这个时候电车来到了市区,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她们的声音和周围的说话声融在了一起。   宴卿被她们这样一吵,现在到了闹市,居然罕见得没有焦虑,反倒默默靠在窗上,被热闹包裹着,陷入了深眠。   真是奇怪极了。   宴卿睡着前自己也惊讶:我居然能在这么喧嚣的环境里入睡了。   几个女生后知后觉地发现宴卿睡着了,才克制住了兴奋,安静了下来。   宴卿昏昏沉沉地跌入了一个梦境。   又好像是回忆。   他梦见叶封华抱着他在雪地里走,尚未化形的他缩在叶封华的手心里,啃他的手指头,磨牙的同时,呼吸着叶封华的气味。   画面一转,叶封华走了,他被爸爸抱在怀里,那时他还不明白离别的含义。   没过多久,他好像病了,后腰断裂一样得疼痛,浑身的骨头都在重组一样得难受,他什么也吃不下,水米未进将近三天。   直到爸爸掰开了他的嘴巴,想要给他灌米汤,却被他的牙划破了手指……   发现宴卿的牙齿居然能划破吸血鬼的皮肤。   宴卿喝到了爸爸的血,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他就这样被爸爸妈妈用鲜血养到了化形。   宴卿不会修炼,更没人教他心法,只靠着天地间固有的灵气,稀薄地苟延残喘。   后来有了单重华,两人偶有打闹,宴卿看见自己的手指,能轻易地刺破单重华幼嫩的皮肤,被吓了一跳。   久而久之不愿再靠近单重华。   ……   “叮——前方到站,老街。”   宴卿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经是一片冷汗,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宴卿扶着椅背站起身,头重脚轻地走下了电车,坐在站台前的横椅上。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看到宴卿之后会侧目几秒,也只有几秒而已,就收回了视线,重新投入自己的生活。   昨晚的消息虽然被叶封华迅速压下,却始终走漏了风声。   更因为舆论被粗暴地遏制,很多人反而相信了宴卿真的抢走了张冬昀的角色。   然而想要发表恶意评论的账号都会被病毒入侵,然后被强行封号,让这次的风波被抹上了黑色元素。   不少人开始旁敲侧击地讨论:宴卿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进而去考古了宴卿的过往,什么也没发现。   没被世人发现之前,宴卿的过往干净得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来往的人看着这个在网络上被人疯传的宴卿,看他呆愣地坐在横椅上,只是注视着电车。   宴卿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把别人的视线放在眼里,坐累了,支着手臂,一双漂亮的手撑在脸上,像只在等待主人的猫。   时间过得很快,宴卿现在没有神铬保护,会感到疲惫和饥饿,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了街边摆摊卖的米糕。   他很少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有些纠结地在原地自我斗争。   一阵风过,捎来了米糕的清香。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   宴卿站在米糕摊前,指了指白色的那一块,“能把边角那儿的葡萄干摘掉吗?”   老板看着这个漂亮的年轻人,被他琥珀色的眼眸看得一怔,心里莫名有些凉意,脑子跟灌了水一样感到麻木的同时,竟然还有种毛骨悚然。   “啊?您说什么?”   宴卿的声音不大,在闹市里更是如同蜉蝣,一下就被汽笛声掩盖。   宴卿不自觉地咬着指尖,心里有些焦虑,“把……那个,葡萄干,能……把它,取掉吗?”   “哦!可以可以。”   老板动作麻利地把米糕上的葡萄干以及花生碎都撇干净了,宴卿付了钱,捏着米糕重新坐到车站前。   宴卿咬了一口米糕,清香在嘴里化开,他吃东西很慢,一块米糕吃到最后变得冰冰凉。   几个保镖一直在一边守着他,所幸没什么事情发生,宴卿也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啃米糕而已。   也就没有跟洛璃汇报。   洛璃遇到了个大麻烦,海外金融风暴,影响到了他的部分产业,他将要紧急赶赴海外处理事情。   而在此之前,他还答应了要陪宴卿出去散心。   现在看来,他必须在离开前处理好本土公司的事务,没时间陪宴卿了。   等到洛璃忙完一天,一抬手,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   他询问了几个保镖,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   “宴卿怎么样?”   “没有异常,一直在老街车站这边。”   “老街?”   “对,从出院,到现在,还在车站。”   保镖们困得想打哈欠,而那个传闻里性格暴躁易怒的编剧,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横椅上,手里捏着半块米糕,丝毫不介意东西已经冰冷,还在小口啃。   洛璃忙了一天,一时没有想起来,很久之前,他请宴卿吃饭,和对方在老街那儿枯等几个小时的事情。   洛璃叹息一声,挂断了电话,时间也不早了,他得收拾收拾去把宴卿接回去了。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正好碰到电车的末班车,钟楼也在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敲响了。   钟声淳厚,音波仿佛肉眼可见一般,一波一波荡漾到了洛璃眼前,他恍然大悟。   他想起了,曾经他跟宴卿说:“那个人星期五才会回来。”   洛璃喉咙一紧,未曾想到宴卿会在这样一个突兀的时刻,突然想起这件事。   他以为宴卿早就已经把这件小事给抛之脑后了。   洛璃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车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开到了老街。   车门在寂静的老街路口处响了一声,宴卿没有转头,只是看着手里已经凉透的米糕,嘴里还含着一小口,在缓慢地咀嚼。   凉了的米糕一点也不好吃,像是在吃墙灰。   洛璃看着他缓慢弯下来的脊背,心里很难受,他小跑了几步,最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宴卿身边,坐在他的旁边。   宴卿仿佛没有感觉,依旧看着路灯昏黄的前方。   直到晚上八点半,最后一班电车来了,空空荡荡的,没坐几个人,下了车的人们各奔东西,空空荡荡的电车开向漆黑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猫猫:哼,讨厌的两脚兽 第82章 猫咪最深的恐惧   宴卿沉默地看着电车消失在视线之内,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手里完全冷掉的米糕。   洛璃察觉到宴卿的情绪不对劲,又看看他手里的米糕……   才恍然,他今天没有陪宴卿吃饭,也就意味着没有给他吃药。   艾尔特给宴卿开了抑制人格分裂的药,被洛璃磨成了碎末,每次吃饭的时候,悄悄地分很多份,混进宴卿的汤里、米饭里、喜欢的菜里……   他今天走得急,又不能让保镖知道宴卿的病,药只能洛璃自己贴身藏着。   没有服药,极有可能导致发病。   宴卿捏了捏手里的米糕,又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洛璃看到他眼里滚出晶莹的泪滴,从嘴唇上滴落,洒在米糕上。   宴卿无声地哽咽着,费劲地咀嚼着嘴巴里的米糕,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在偶有经过的车灯照射下,几乎连成银色的丝线。   洛璃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解决。   宴卿好像非常难受,非常难过,洛璃试探着摸了摸宴卿的背,“宴卿?”   宴卿没有反应,只是一口一口啃着米糕,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块米糕全塞进了嘴巴里,艰难地咀嚼着。   他哭得无声无息,除了微微皱眉,以及那连成线的泪珠,他还算平静。   可越是这样平静的崩溃,在洛璃看来就更加严重。   艾尔特说,如果他歇斯底里,那说明他的情绪还有收回来的可能,一旦他静默,才是真正难以转圜。   洛璃无言且心痛地看着宴卿吃掉了米糕,被风吹凉的手不敢再去摸宴卿的头。   于是他只能轻轻呼唤他,希望能唤醒沉溺在自我世界里的宴卿。   “宴卿,醒醒。”   而宴卿毫无反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表情里却没了悲伤。   流泪成了机械运动。   安静且持续,消耗着宴卿的心力,却不自知。   洛璃慌了,赶紧给艾尔特发了消息。   艾尔特回复得很快:在原地别动,尝试唤醒他,没有反应也不要停。   他开给宴卿的药物十分温和,可宴卿居然仍旧出现了戒断反应。   按道理讲,这个药哪怕隔一个星期不吃,也不应该出现戒断反应才对。   艾尔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他赶紧穿好衣服,一路往洛璃给他的地址那边赶。   赶来的时候夜温已经很低了,洛璃把外套给宴卿披上了,他自己冻得有些遭不住。   幸好艾尔特体贴地给洛璃带了一件大衣,洛璃道过谢,紧张地问接下来怎么办。   艾尔特挠了挠头,“现在的状况,可能需要催眠。”   “催眠……?”   洛璃一愣,现在宴卿神志不清,怎么能接受催眠治疗呢?   洛璃揽着宴卿的肩,看他无神的双眼,“他无法亲自签订协议认知书。”   艾尔特挠了挠头,拧着眉,“或者,你把叶封华找来,让他来进行这个事情。”   洛璃更加不理解了,“叶封华不是心理医生,让他来干什么?”   艾尔特吸了一口气,“你要看他一直这样下去吗?再过半小时就会急剧恶化。”   洛璃别无选择,给叶封华打了电话,对方接得很快,并快速来到了现场。   “你们都回去吧,我带他走。”   叶封华独断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屈着手指,蹭了蹭宴卿的鼻尖,像是在让宴卿嗅到他的气味。   下一秒,宴卿瞳孔微缩,缓慢地抬起了头,双眼没有一丁点光芒,混沌地看着叶封华。   洛璃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转过头去看艾尔特,眼神里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而艾尔特摇了摇头,勾着洛璃的肩,要带他走,洛璃不放心宴卿,不肯走。   艾尔特叹息一声,双手搭在洛璃的肩上,“交给他吧,叶封华总不会害他,他的情况很特殊,等下我再跟你讲。”   洛璃转过头看了一眼宴卿,就被艾尔特拉走了。   车辆在寂静的车道上行驶离开,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的一瞬间,整个老街都陷入了死寂。   叶封华将空间隔离,半蹲在宴卿身前,指尖泛着蓝色的光芒,在宴卿的眉心一点。   宴卿的视线由黑暗到模糊,看着眼前混沌的世界,意识里一片空茫,有一瞬间的慌张,而后沉入了一种和平的舒适感之中。   叶封华见他神经松懈了,将他从横椅上抱了起来,抬手在车站牌子上画了一个符纹,随着蓝光越发明亮,他抱着宴卿走进了光芒里。   下一秒,叶封华抱着宴卿,出现在了单重华家的浴室里……   单重华洗完澡,穿着小熊睡衣,正在擦头发,而后一睁眼,就被眼前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啊——!”   单重华吓得差点滑了一跤,惊魂未定地看着一脸无语的叶封华。   裴醉玉在书房听到了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一开门就看到叶封华抱着宴卿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   裴醉玉也被吓了一跳,看向里面脸都吓白了单重华。   “你怎么来的?”   单重华看着叶封华非常自来熟地把宴卿往床上一放,还盖上了被子。   叶封华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过来,你牵着他的右手。”   单重华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裴醉玉见他们有事要做,知趣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书房。   叶封华非常赞赏裴醉玉懂事的行为,封闭了卧室的空间之后,还有心情对单重华开了个玩笑话:“算你眼光还不错。”   单重华还记着刚才被他吓到,哼哼了两声,挤兑了他一句:“那当然,比你好。”   叶封华手一顿,说者无意,没跟单重华计较,“嗯。”   叶封华搓了搓宴卿发冷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搓得发热发红,才让单重华握住。   “不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松手。”   单重华困惑地看看宴卿,又看看叶封华,“啊?干什么啊?”   叶封华考虑到弟弟是个傻孩子,为了避免他坏事儿,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他的主人格陷入了自我逃避的状态,得把他从潜意识里唤醒。”   而这种唤醒,需要叶封华的神识潜入宴卿的意识之中,把他从最恐惧的深渊里拉出来。   而单重华,则是宴卿和叶封华之间的媒介——一个相当完美的媒介。   他和叶封华是血亲,血浓于水,万一叶封华陷得太深,可以借助单重华和他的血脉联系回到现实。   同时,他推算了命盘,单重华是宴卿那段记忆的参与者,他的气味能更好地激发宴卿深层意识之中的恐惧。   单重华看向沉睡的宴卿,手收紧,握着宴卿的手腕。   叶封华见他严肃起来了,才握住了宴卿和单重华的手,闭上眼,运起法力,两人以法力为介,一起进入了宴卿的潜意识。   单重华再睁开眼,则是身临其境,站在雪地里。   一转头就看见了和自己并肩站着的叶封华。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单重华看着冰天雪地,雪花在他眼里被无限细化,能看得见冰晶。   叶封华呼出一口白气,身体久违地感受到了寒冷。   而他们现在所有的感官,都源于宴卿的记忆,因为宴卿冷,所以他们也感同身受。   “看着。”   “啊?”   单重华不解地看向叶封华,对方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除了看,没有别的办法,当一份痛苦,被分成三份,宴卿一份,你一份,我一份,宴卿所承受的少了,就不怕了。”   叶封华拉着单重华走出了雪洞,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阿爸!那边有个橘子。”   单重华眼神一凝,看到一个少年从开阔的雪地里,跑进了一片蒙上雪雾的山林,坐在树根下,扒开了雪地。   “冬天呐,哪有橘子。”   叶封华拉着愣在原地的单重华,往一棵粗壮的树后躲了躲,“不要被发现。”   单重华连呼吸都忘记了,看着山林里的两个人,目光汇聚在那个陌生男人的侧脸上,“他是……”   “我们的父亲。”   叶封华的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表情如常,单重华则是如鲠在喉。   出事的时候他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双亲的容貌,早就被埋藏在时间长河里。   甚至早年他误会了这一场失散,以为他和宴卿是被抛弃的。   “是只小猫,我能带它回家吗?”   少年捧着从雪窝里挖出来的“小橘子”,能感受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蜷缩在树根下,几乎冻僵。   “也是缘分,这么冷,带回去吧。”   少年得了准许,将小猫塞进了怀里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揣着。   与此同时,单重华和叶封华都感受到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叶封华甚至还能嗅到自己当时怀里的糕点味道。   他们都在此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治愈。   “你说,我会激发他潜意识里的恐惧,那为什么,他的意识会在这里开始?”   单重华以为会在他们失散的那一天开始,所以看到漫天大雪的时候,才会惊讶和怔愣。   “因为太痛苦。”   叶封华淡淡地说了这么几个字,嘴里呼出的白气飘散在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记忆是猫咪小时候的生活   第二段记忆里才会有梨子 第83章 猫咪的眼睛   单重华跟着叶封华的脚步,从山林里的小路,绕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单重华早已不记得家是什么样,却没想到,叶封华居然还记得回家的路。   两人走了很久,才看到了一处古朴且精致的竹屋楼,看起来清爽又舒适。   叶封华带着他的傻弟弟爬上了屋顶,他轻车熟路地掀开了一小片屋顶,两人挤在一起往里看。   少年捧着小猫,揉它的脸,一个看上去很温婉的女人把小猫抱了起来,用木勺舀了米汤喂猫。   明明是如此温馨的画面,屋顶的两人却都被令人绝望的恨意笼罩着——是宴卿的情绪在说:要是能永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单重华不过抬眼看了一下叶封华,周围的天气就突然变了。   一片枫叶飘到了他的眼前,单重华捏住枫叶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色也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林海。   “为什么不能听我一回呢!一昧躲藏,能躲多少年!”   单重华歪着头去看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叶封华倒是没看,撇过了头。   少年怀里抱着猫,和爸爸在院子里吵了一架,看得出来,爸爸并不是容易生气的性格,即使少年已经因为不被认同而产生怒意,他还是想着要好好沟通。   “可我们能去哪里?没有地方容得下我们,外面对我们来说太危险。”   “我已经找到了办法,脱离了凡胎,就不会再作为吸血鬼而活下去,你为什么不信呢?!”   单重华看着院子里的闹剧,转眼就能看到叶封华眼角边的神铬印记。   毋庸置疑的是,叶封华的路走对了。   “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带着那么多族人听你一面之词呢?”   父亲的顾虑和质疑无法撼动年少且固执的叶封华,最后是父亲抱走了叶封华怀里的小猫,看着他负气出走。   叶封华在秋天离开,而在他离开之后,周围的场景很久都没有再改变。   停在叶封华离开的那一天,很久很久。   久到单重华和叶封华开始困惑,开始担心是不是宴卿的精神状况承受不了了。   可他们二人还是能够共情到宴卿的不舍、难过、悲伤、痛苦。   直到腰背开始刺痛,仿佛万虫撕咬,甚至连叶封华都撑不住,单重华的身体比叶封华要好一些,居然也疼得和他一样,蜷缩在红色的枫叶之中。   “这……这到底怎么了?”   单重华咬着牙,浑身都要碎裂一般,他弯下腰,把叶封华从地上扶了起来,两人靠在竹楼的窗前,都疼得脸色发白,还要强撑着去看屋内发生了什么。   小猫蜷缩在床上,嘴巴死死咬着枕头的边边,叶封华认得出来,那是他的枕头。   小猫不肯吃东西,连水都喂不进去,浑身发抖,只有单重华和叶封华知道它此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一直很困惑,宴卿到底是为什么化形了。”   按道理讲,宴卿是活不到化形的,这次的疼痛本该是要命的。   叶封华喘了口气,勉强扛过了疼痛,而单重华则是咬着衣领,一言不发,苦苦忍耐。   直到他看到,爸爸去掰小猫的嘴巴,被他的牙齿划破了手指,鲜血涌进了小猫的嘴巴里,而小猫也不再咬着枕头,开始吮吸鲜血。   一切都有了解释,叶封华定定地看着这一幕,也就单重华什么都不懂,才不会觉得震惊。   叶封华看着父母用鲜血把宴卿养大了。   萦绕在他心头的疙瘩,在这一瞬间解开了。   “怎么了?”   单重华看不明白这一幕的含义,转头看向叶封华。   而叶封华保持沉默。   他明白了吸血鬼一族几乎灭亡的原因。   血液的喂养,献祭了全族的气运。   两人身上的疼痛感开始消退,没过多久,宴卿半岁了,化形成人,父母都惊诧地看着突然从被窝里拱出来的小孩子。   可能也是这个时候,父母才意识到,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但他们遍寻无果,找不到任何可以教导宴卿的人。   宴卿的神铬等级又太高,天地间自然且稀薄的灵力根本满足不了他,于是父母继续用血液喂养他。   终于让宴卿熬过了最危险的半岁,神铬等级开始下降,也保住了宴卿的命。   这一段回忆,单重华感觉宴卿的情绪极其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地让他猜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画面一转,又到了冬季。   单重华呼吸一滞,因为画面里有了他。   果不其然,他看到宴卿背着他下山玩,看到他们从闹市逛了一圈,看到他手里抓着宴卿的头发,高兴地咬宴卿的肩膀。   而当他们上山的时候,宴卿看到了远处的火光,听到了可怕的声音。   下一秒,海啸一般的恐惧扑面而来,一根银箭擦着宴卿的肩膀,扎在了树身上,宴卿回过神来,将背后的单重华塞进怀里,快速朝反方向拼命地跑。   也是能够感同身受之后,单重华才发现,原来,当时宴卿表面那么冷静,那么镇定,内心里却是翻涌着灭顶的恐惧。   也是,宴卿的胆子本来就不大。   只是惯于伪装成不在意的模样。   两人藏在林子里,随着意念,身边的景色不断地向后虚化,单重华和叶封华两兄弟只能在这场真实的梦境里充当旁观者。   看到一根银箭刺中了宴卿的后背,两人感同身受了宴卿的疼痛耐受度,都被这种疼痛逼得弯了腰。   宴卿跑上了断崖,扯开了怀里幼小的单重华,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把他奋力地往山崖下抛去。   单重华听见当年自己稚嫩的声音,凄厉地喊了一声:“哥哥——!”   山崖下的接应者接住单重华的同时,身后的人追击而来,两柄银戟从后方刺入了宴卿的蝴蝶骨,将他死死钉在了崖顶。   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硬是疼得单重华和叶封华同时跪倒在地,狼狈地相互扶持着。   “凝神,一定要感受这种痛苦,才能真正把宴卿潜意识里的恐惧分摊过来,保持清醒,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叶封华咬着牙,见单重华快撑不住了,一把拽住了单重华的长发,将他往自己身上抓了一把,强硬地带着快要疼疯了的单重华站起来。   “忍着,宴卿当年就是这样忍过来的……”   单重华攥着叶封华后背的衣料,缓了很久,才能勉强说一句完整的话:“我撑得住……这都……是我欠他的……”   说完这句,单重华苦笑一声,一阵鼻酸,“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叫他哥哥了……”   两人缓了很久,都没能缓过来,只能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环境再次变幻。   阴暗潮湿的牢笼里,宴卿被丢在里侧,浑身都是血,几个高大的男人将他拉了起来,丢破娃娃一样,丢在了架子上,宴卿因为失血,无力反抗。   其中一人捏着银刀,贴在宴卿的身上,却没有发生烧灼的迹象。   “他不是吸血鬼,你们抓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啊?他跟那群东西混在一起,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啊!”   “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宴卿昏昏沉沉地趴在架子上,后背被刀尖刺破,疼痛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将他再次淹没,宴卿咬着牙,恐惧和血腥的刺激,疼痛和畏惧激发的愤怒,在胸腔里迸溅。   宴卿咬着牙,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凝神看着前方的刑具。   幻境开始变得十分不稳定,可见此处对宴卿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单重华和叶封华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宴卿的心声:   “救我……救救我……”   叶封华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痛难当,虽然他早已从宴卿破碎的记忆里看到过这样一幕。   可当这一幕身临其境时,他的愧疚,他的痛心,如同野草疯长。   刑架上的刀具开始发生共鸣,宴卿的神铬力量,被迫激发,刀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他身后刺去。   不过一秒,身后的所有人,都被各式各样的刑具,扎成了筛子。   宴卿不敢往后看,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满身是血,手脚并用地往外跑,而外面全是监守的人。   宴卿只得再次回到这个牢笼,直面了他造成的“盛景”,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浑身颤抖的同时,他坚定地握住了一柄长刀,猛地抽了出来,撑着满身伤痕,拖着刀,转身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就在看到光明的一瞬间,单重华和叶封华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冲撞过来。   宴卿眼前闪过一瞬白光,他听见了自己无意间发出的,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单重华和叶封华同时捂住了刺痛难忍的双眼,双双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前一片漆黑。   但在失去光明的最后一秒,叶封华看见宴卿手里举起的刀,也深深没入了那个男人的胸腔。   重物倒地的闷响回荡在已经没有活人的房子里。   宴卿痛苦地捂着淌血的双眼,他凭借印象,一边痛苦地悲泣,一边往外爬。   攒够了力气之后,宴卿摸到了门框,站了起来,双手上占满了鲜血,屋外是大雨滂沱,将他浑身的伤口冲刷得泛白、发肿。   【作者有话要说】   从周五开始,更新时间变成每天的晚上八点吧,长佩的阅读模式,大半夜太亮了,伤眼睛 第84章 健康小猫有望   单重华和叶封华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宴卿摔倒在林间的声音。   血腥味在大雨中四溢,又被冲刷干净,只剩下雨水的气味。   大雨打在枯树枝上,本是冬季,不该有雨,此时却是反常地暴雨不止。   宴卿跌倒在地,身下的雨水被他的鲜血染红,在黑夜里,血液是黑色的,在他的身下,如同巨大的红背蜘蛛。   他察觉到一种生命的消逝感。   他喝过爸爸妈妈的血,而现在,那些被他吸收的血,正在缓慢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他们都死了。   旁观者也明白了这种无力和绝望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单重华双手捂着眼睛,强忍着没有倒在地上,只能胡乱扶着一棵树,将额头贴在树上,妄图缓解绝望和痛苦。   叶封华听见宴卿的哭声,在雨打树干的声音下,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悲痛。   宴卿趴在大雨里,缓慢蜷起身子,在雨中号啕大哭。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赤裸的后背伤痕累累,后腰处,一块比血殷红的印记若隐若现。   随着宴卿绝望的情绪达到顶峰,随着两个旁观者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朵鲜红的玫瑰,在宴卿的后腰处盛放。   成为黑色梦境里,唯一的血色。   宴卿的哭声越来越小了,单重华跪倒在地,捂着眼睛,根本站不起来,叶封华靠在树根旁,费劲地睁开刺痛的双眼。   梦境开始坍塌了,一块又一块碎片掉落下来,将那只在大雨里悲泣的小猫砸得破碎不堪。   “咳咳咳——”   叶封华被一串连续不断地呛咳声拉回了现实,睁眼就看到单重华吐了一大口血。   如此突然的情况,单重华还知道不能吐在床上,鲜血点点洒在床头柜上,单重华跪倒在地,血液呛进了气管,还在咳血。   叶封华恍惚地看着床上的宴卿,想要伸手去擦他眼里淌出的血泪,却在下一秒,看见被子上染了一片血色。   他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鼻子,已经是满手鲜血。   叶封华解除了房间里的空间隔离,捂着鼻子进了卫生间,可不论他怎么洗,都无法洗干净血迹。   鲜血持续不断地从鼻子里涌出来。   叶封华撑着精神给裴醉玉拨了一下电话,然后挂掉,他撕了一袋没有开封的新毛巾,捂着鼻子。   而毛巾迅速被染红,叶封华的意识也逐渐淡泊,背靠着墙,滑坐在地。   五分钟前,房间外。   洛璃赶到了裴醉玉的家里,裴醉玉和他一起坐在客厅,询问宴卿的情况。   艾尔特已经将宴卿的病症分析给他听过了,洛璃叹息一声,又给裴醉玉复述了一遍。   他们原先以为宴卿的人格分裂,是两个独立自主的人格。   然而给他吃过药之后,他居然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性,仅仅一天没吃药,就引起了戒断反应。   这种奇怪的现象,经过艾尔特的分析,原因可能是:宴卿的主人格并没有和分裂出来的人格独立,反而是依赖的那一方。   选择被药物压制的是宴卿那个胆小的主人格,一旦失去药物,主人格不得不站出来,让他产生了抗拒和焦虑。   艾尔特进而分析,宴卿的主次人格,并不是常规的人格分裂,并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格。   更像是宴卿自己把人格,强硬地掰成了两份。   听到这里的时候,裴醉玉和洛璃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是云里雾里。   “掰?他自己?”   裴醉玉困惑地拧着眉,而后洛璃给他举了个很简单的例子:“艾尔特说,这样的病例也不是开天辟地第一桩,他曾经接收过一个病人,他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交流障碍,久治无果,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他突然就好起来了,很长时间让艾尔特觉得很神奇,征求同意之后,催眠治疗,得知对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勇气,从本我之中剥离,独立成了一个保护型人格,而主人格则时常陷入沉睡,成为了依赖型人格。”   “这种病症,其实是病人的自我救赎。”   说完这个事例,裴醉玉才明白了,两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宴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洛璃本来还要说点什么的,结果门铃突然响了。   裴醉玉和他一起站到门口,监控里显示是个陌生男人。   “这个人……好像是张寒策。”   裴醉玉没有和张寒策接触过,而洛璃则是接触不少,在暗色里也认出了他。   开门之后,裴醉玉才第一次见到了传闻手段刁辣的张家当家人。   “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因为宴卿的事儿,洛璃和裴醉玉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而张寒策毫不介意,看也没看他俩,直接跨了进来。   “叶封华呢?”   张寒策站在客厅中间,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裴醉玉刚要开口,房间里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连忙推门进去。   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浴室的水声,单重华的咳嗽声都涌进了几人的耳朵里,洛璃三步并做两步,查看睡在床中间,脸上还有血迹的宴卿。   裴醉玉路过浴室的时候看见叶封华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软椅和地面上全是血,来到窗边发现单重华的情况,也没有比叶封华好到哪里去。   也是一地血。   只是单重华好歹神志清醒,其他两个都已经失去意识了。   一时间,房间里乱极了。   洛璃拧了热毛巾给宴卿擦脸,宴卿的手腕被单重华捏得发紫,裴醉玉把药油抛给了他。   而单重华则是呛着血了,咳得难受至极,手上、脸上全是血,裴醉玉麻利地把他擦干净了,又给他止咳。   张寒策给叶封华擦干净脸,想要把他抱到外面去,却在触碰到他腿弯的时候,叶封华瞬间惊醒,下意识呈防备状态,拳脚瞬间就砸了过去,得亏张寒策反应快,格挡拆招。   “别碰我。”   叶封华扯过他手里干净的毛巾,捂着已经没有出血的鼻子,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三番五次推开了张寒策扶过来的手,自己走到了客厅里,窝在单人沙发里发呆。   洛璃和裴醉玉收拾好房间,看着窝在床上睡着的两个人,又看看彼此狼狈的模样。   搞得跟处理凶案现场一样。   走到客厅,就瞧见气氛极冷的两个人。   叶封华窝在沙发里,看样子应该是在沉思着,文静且淡漠。   而张寒策则是直勾勾地看着叶封华的侧脸。   裴醉玉见叶封华的脸色苍白,给他倒了杯糖水,“怎么搞成这样了?”   叶封华端着温热的水,一言不发,最后眼角往张寒策那边斜了一下,“不方便说。”   裴醉玉和洛璃对视一眼,深感这个大舅哥是个非常难啃的铁板,又看看张寒策,深感这两个人的气氛太过于诡异。   说亲近,那是完全不亲近。   说有仇,又好像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就在气氛诡异胶着的时刻,张寒策主动退出,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来确认你的安全,先走了。”   叶封华头也没抬,裴醉玉送张寒策出去了。   三人重新聚在茶几前,叶封华抿了一口糖水,神色平静,像是在安静地思考。   洛璃和裴醉玉都看着他,等他发话。   洛璃注视着叶封华的脸,和单重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周身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叶封华冷漠且安静。   单重华热情且活泼。   叶封华不说话的时候,周边的空气都是冻上的。   也就和宴卿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软和一些。   洛璃看得出来,叶封华非常疼爱宴卿。   所以他思量的时间非常久,生怕分析出错,害了宴卿。   叶封华喝了一半杯,才开口,“今天之后,宴卿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怎么说。”   洛璃两眼放光,下意识捏紧了双手。   叶封华放下杯子,靠在沙发里,翘着腿,指尖在膝盖上一点一点。   “移情,我和单重华分担了他的痛苦。”   叶封华后仰着头,手指交握,贴在小腹,看着天花板,没有作多余的解释。   洛璃和裴醉玉都知道他累了,也就没有再问,看着叶封华缓慢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洛璃就近拿了个毯子,给他盖在了身上,和裴醉玉对视一眼,打算将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留一盏。”   叶封华闭着眼,冷不丁说了一句,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裴醉玉打趣道:“怕黑?”   “引魂。”   叶封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知真假,又把两个人听得脊背发凉,连忙留住了客厅的灯。   倒是洛璃把卧室的小夜灯开着了,免得宴卿半夜醒了害怕。   留灯的时候,洛璃在床边停留了几分钟,看着宴卿睡得很安稳,单重华老老实实地趴在一边。   “走吧,今晚咱俩凑合一晚上。”   裴醉玉勾着洛璃的肩膀,遏制自己的醋意,和洛璃一起回了客房。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叶封华缓缓睁开了眼睛,摸着身上柔软的毯子,他能嗅到上面留有单重华的气味,想必是某人经常窝在毯子里,睡得流口水。   他拿开了毯子,手撑着膝盖,缓慢地站起身,闭着眼缓了很久,站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安静的城市。   背影冷淡、孤傲。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吓唬人的封华:我觉得我装得很好 第85章 健康小猫咪   第二天清晨,洛璃起来的时候,叶封华已经不在这里了。   来到主卧,宴卿和单重华窝在一起,像两只小猫缩在一起。   裴醉玉梳了头,也扒在门边,醋溜溜地说道:“他们两个啊……唉,这醋我吃了八百遍了,实在是倦了。”   洛璃无情地嘲笑了裴醉玉,并不承认自己也有点酸溜溜的,“去书房吧,我有点事情要托付给你。”   裴醉玉双手抱臂,战术性后退,“不是吧,我还打算出去玩呢。”   “推迟推迟,是大事。”   洛璃推着不情不愿的裴醉玉进了书房,一关就是一上午。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宴卿的肩膀被单重华的脑袋压麻了,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脚踩在单重华的胯骨上,把他缓慢地蹬开了。   “我的肩膀……嘶……”   宴卿0.5倍速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疼痛难忍,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睡在自己旁边的单重华。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在单重华家里躺着?   宴卿眯着眼睛,伸手掐住了单重华的脸颊。   “啊——!疼!”   单重华猛然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脸,疼得眼泪直冒。   宴卿幽幽地收回手,摸摸脸,“原来不是在做梦。”   单重华实在没忍住,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气急败坏地捶了被子一拳。   宴卿已经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而单重华依旧清晰无比地记得。   “我怎么在这里?”   单重华顿了顿,移情时感同身受的痛感没有离开他的身体,这个时候还在他脑海里翻滚着,刺痛着。   “我们一起回来的啊,你忘记了?”   单重华撒了个不高明的谎,所幸宴卿没有多追究,他也习惯于自己老是忘记事情。   初醒,有些呆愣地靠在床头,他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头也不晕了。   “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单重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自从看到宴卿的过去之后,他的愧疚和难过让他更心疼宴卿。   “好像轻松了一点,为什么这么问?”   宴卿察觉到单重华他们肯定是做了点什么,但叶封华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没有让宴卿记得昨晚的任何事情。   “没……没有啊,我们去、去……我们把你接来的,你不记得了?”   单重华磕磕巴巴地比比划划,演技拙劣得要命了。   自然骗不过宴卿。   “你贡献了你职业生涯里,最差的演技。”   宴卿冷漠输出了一句,又接着吐槽道:“从小到大,你就没骗到过谁。”   单重华尴尬地挠了挠脸,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告诉宴卿了。   “他对我用了移情?”   宴卿很惊讶,这种法术他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就更别提使用了。   何况单重华作为“媒介”,此时都感觉万般不适,而叶封华作为使用者,则会承担50%的痛苦,宴卿20%,单重华30%。   “那哥哥他,怎么样?”   宴卿很快就清醒了,他潜意识里的那些痛苦回忆,早就在百年的冲刷下,不再那么清晰,但每次回想起来,依旧难受至极。   很难想象,叶封华贸然分走了50%的痛苦,会有多难受。   “我不知道,结束之后,我就睡过去了。”   宴卿扣着手指,有些担心叶封华的状况,起床之后在客厅也没看见他,只得找到了书房。   洛璃和裴醉玉恰好谈完了事情,正在张罗着午饭吃什么。   “洛璃,叶封华不在这里吗?”   宴卿敲了门,探了个头进书房。   见他状况不错,洛璃和裴醉玉都是一喜,深感叶封华的功劳巨大。   “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他们起来的时候,叶封华就不见了,门口的监控没有拍到他离开的时间。   洛璃还奇怪地问了一句:“总不是飞檐走壁吧。”   裴醉玉脑门一凉,连忙转了话题。   想必是用法术离开了。   宴卿失落且担心地坐在餐桌前,等饭吃。   单重华坐在他对面,“没事的,他还是很厉害的。”   “你不明白,他再厉害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单重华确实不明白,他没有宴卿了解叶封华。   宴卿叹息一声,搓了搓脸,感觉整个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想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那种雾里看花的模糊感了。   “吃饭吃饭。”   裴醉玉端了碗,洛璃在门口拿了外卖,几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午饭。   饭后,洛璃将一瓶药给了单重华。   “以备不时之需,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这是艾尔特开的药,叶封华说,要是宴卿再出现意识混乱的情况,给他吃一片。”   单重华看着手里没有名字的药瓶,默默把瓶子装进了口袋里,“好。”   晚上,宴卿和洛璃回去收拾了东西,洛璃要出差,他也要和单重华跟随剧组,去南方取景。   剧本大改动之后,张冬昀的角色变成了配角,而宴卿则要和单重华一起充当主演,将大场面、复杂剧情的场景都放在了大山里。   这一去,信号不好,国际时差,两人要分开近三个月。   “你要去多久?”   宴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洛璃打鸡蛋。   “不好说,这次动荡很严重,我大哥洛瑜也在那边,应该会和他一起回来。”   说到洛瑜,洛璃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去车站接宴卿的时候,被洛瑜的线人发现了,以至于之前他和宴卿去各种地方的照片,都传到了洛瑜手里。   洛瑜那边正好是早上,直接给洛璃拨了电话。   “让你帮忙照顾人,你直接给我撬走了?”   洛瑜的声音还算冷静,听起来心情不算差。   “哥,是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和他早就确定关系了。”   在洛瑜面前,跟他打马虎眼是不可能过关的,洛璃只好装老实本分。   “嗯,我知道,我对宴卿也只是好奇而已,没时间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别让老头子知道了。”   果不其然,洛璃老老实实说了,洛瑜反倒没跟他计较,应该是忙得很,没说几句就挂了。   “那我们要分开挺久的。”   宴卿心里多了几分不舍,低眉耷眼地靠在门框上。   洛璃轻笑一声,咔嚓一下又磕破一个鸡蛋,打在碗里搅和,“舍不得了?”   说罢,回过头看向可怜巴巴的宴卿。   “哪有,我只是不习惯。”   宴卿嘴硬得很,走到洛璃身边,走到砧板前,帮忙切了菜。   “真的?”   洛璃笑着凑到宴卿面前,“真的真的?”   宴卿被他笑得难堪,撇过头去,把切好的菜丢进了水碗里泡着。   他躲开了视线,却把已经红透的耳朵留给了洛璃,洛璃笑着抱住宴卿的腰腹,极为大胆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烧红的,滚烫的,透露着宴卿的羞赧。   像是情意绵绵的彰显。   “你……!”   宴卿躲了躲,却被洛璃抱得更紧,洛璃今天也是受了离别情绪的熏染,胆子大了起来,一口咬住了宴卿的耳垂。   “你撒口!”   宴卿痒得没办法,浑身过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垂一直蜿蜒到了脚趾头。   “不撒。”   一想到两人要分开几个月,洛璃就觉得焦虑极了,一向工作狂的他,这个时候竟然生出了再也不要工作的想法。   牙尖碾压着那块柔软且脆弱的小肉,鼻息里充盈着宴卿身上的暖香。   让他心里的不舍无限扩大。   “别咬我……”   宴卿的耳朵非常敏感,一碰就容易痛痒,此时被如此温暖滑腻的滋味萦绕着,逼得他呼吸都加快了。   洛璃也不敢太招惹他,毕竟他的身体刚刚好了一点,见好就收,松开了宴卿那可怜的耳垂。   “我是真舍不得你。”   洛璃将脸埋在宴卿的脖子处,蹭了蹭他柔软的肌肤,鼻尖划过颈线,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把宴卿吸进肺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宴卿转过身,察觉到洛璃眼里的愁意。   在洛璃没有来得及收敛情绪的时候,宴卿微微低下头,侧了侧脸,主动在洛璃的唇角处蹭了蹭。   他的触碰一点也不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手段,更像是一只小懒猫,发觉两脚兽在忧愁,大发慈悲地来给两脚兽蹭蹭。   仿佛在告诉你:不要伤心啦。   洛璃被这种新奇的触碰捂热了心脏,愁绪被情热席卷,反手扣住了宴卿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轻柔的吻。   宴卿被含住嘴唇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似乎不理解这个两脚兽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唔……”   宴卿被洛璃往前摁了一点,一下坐在了台面上,纤长的手指撑着桌面,微蜷的手指扯出暧昧的线条。   洛璃摁着他的腰,不让他逃脱,吻得宴卿身体发麻,嘴巴发痛。   “洛璃……有点疼。”   搭在洛璃肩上的那只手用力捏了捏,提醒洛璃冷静一下。   听见他喊疼,洛璃才回过神来,慢慢撤了力道,松开了宴卿。   “哪里弄疼了?”   “嘴巴……”   宴卿的疼痛耐受度低,稍微用力一点都会疼,这一下也再次让洛璃陷入纠结。   他很想……占有他。   很想在离开之前,做点让自己更有安全感的事情。   却也不想弄疼宴卿。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噫!讨厌的两脚兽   海星挺多的,加更一下下   所以……想要海星星 第86章 是令人难过的内容   洛璃抱着他的腰,摸了摸宴卿的嘴唇,一边摸一边思考……   在他看来,宴卿好像什么都不懂,好像没什么欲望可言,更没有闹过绯闻,这么长时间一直保持清心寡欲的状态。   那他现在突然提起……想更进一步的话,会不会很唐突呢?   宴卿注意到洛璃又在出神想事情,一口咬住了洛璃的手指,口齿不清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洛璃回过神来,脸上透着薄红,神色不太自然,抽回手指,“我……在想一件大事。”   这个话语勾起了宴卿的兴趣,笑意浮上面庞,“什么啊?”   看着宴卿这副天真单纯的模样,洛璃越发觉得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更加觉得自己唐突了。   “你知道,情人之间……会做些什么嘛?”   洛璃的声音越说越小,后来甚至因为面皮发烧,别开了视线。   可宴卿只觉得洛璃在跟他闹着玩儿,追着他的视线,非要和他眼神对视,“什么事儿啊?”   两人在厨房里玩起了视线追逐战,反倒逗得洛璃没有那么难为情了,最后叹息一声,直接说道:“就是……非常亲密,非常非常亲密的事情。”   他的性格还是偏保守的,很容易感到脸热,尤其是这种需要坦诚相对的事情,他更是脸皮薄得不行。   宴卿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洛璃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宴卿,低着头去琢磨晚饭,打算煎两个蛋,做点沙拉吃。   这样宴卿就不怕烫了。   洛璃沉思的模样一向严肃,宴卿摸不着头脑,以为洛璃是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原地扣手。   “洛璃……”   “嗯?”   洛璃切好了菜,发觉宴卿很不安,“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宴卿毕竟原身是个小动物,有着敏锐的直觉和旺盛的求生欲。   “哪有,我只是在思考。”   洛璃说罢,又转身去了忙活去了。   宴卿一头雾水。   思考什么?不会是思考怎么惩罚他吧?   虽然洛璃平时已经表现得很温柔了,就连跟他说话都从来没有大过声音,本人也是十分细致入微,性格非常柔和。   但宴卿还是害怕。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一般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吓人。   看洛璃的动作如此流畅,一点也不像在生气。   宴卿还是不放心,悄悄伸手,手指勾着洛璃的衣带。   洛璃瞧了一眼腰间的那根漂亮的手指,忍俊不禁,他也不明白宴卿在紧张什么。   但宴卿因为担心他生气而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爱不释手。   所以故意吊着他,就想多看几秒他这个小心翼翼的模样。   “洛璃……”   宴卿勾着洛璃的腰带,带着晃了晃洛璃的腰。   洛璃故意不理他,将沙拉装盘,递给宴卿,“先吃东西。”   宴卿苦着脸,看着盘子里的“草”,“我……”   宴卿顿了顿,打量了一下洛璃的表情,结果什么也没打量到,只能更小声地说:“我不想吃。”   “嗯?你说什么?”   洛璃挑眉,询问似的看着宴卿,宴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说什么。”   然后垂头丧气地端着沙拉,乖乖坐在桌前,开始站着沙拉酱吃草。   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去,宴卿可怜巴巴地看了洛璃一眼,“我,可以不吃了吗?”   “随意啊。”   洛璃没什么表情,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就要走,他得安排好事情。   宴卿看着他,瘪着嘴,最后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洛璃强忍笑意,偷偷欣赏宴卿的局促不安。   最终还是不忍心继续逗他,“我没有不高兴,就是……很舍不得你。”   “啊?舍不得我……你舍不得别人的方式……就是刚刚那样?”   宴卿真的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人类表达自我的方式?舍不得对方,就要吓吓对方?   他真的不明白。   两脚兽啊,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不是,我就逗逗你。”   洛璃没憋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就瞧见一只气呼呼的宴卿,直奔主卧,跑了。   哦呼……玩脱了。   洛璃收拾完了碗筷,站在房门口,看着床上,缩在被子里的一小坨。   “生气啦?”   洛璃从背后抱住他,将额头贴在宴卿的后劲,嗅着他身上的暖香。   “嗯。”   宴卿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且闹别扭。   “其实我真的是在想一件大事。”   洛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宴卿不自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听,表面上还是装作:我不在乎。   “嗯哼。”   “想和你更亲密一些,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被子窸窣,软绵的声音带着暧昧——宴卿缓缓转过身,和洛璃面对面,看着洛璃那张线条柔和的脸。   他很少关注对方的长相,因为总是看不清。   而现在,他好像能看清了。   洛璃的眉眼非常柔和,像是一泉清澈的春水,一眼望去,连心都静了。   他的鼻子线条也依旧柔和,鼻梁高挺,鼻头却偏钝,收敛了高鼻梁带来的压迫感,看起来温柔且可靠。   嘴唇偏薄,笑起来嘴角上翘,让人不自觉地会信任他,靠近他。   宴卿一边想,一边用指尖描摹,不自觉地喃喃:“怎么更亲近呢?”   话音没落,宴卿就已经凑到了洛璃面前,咬了他的嘴唇。   “比这样更亲近?”   两人隔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在彼此之间纠缠。   洛璃看着眼前的美貌,一时贪看,愣了神,宴卿等不到回答,又觉得亲昵的游戏总是做不腻,攀着洛璃的肩去亲吻他的嘴唇。   洛璃沉溺在如此温情的时刻里,环住了他的腰,轻抚着他柔韧的腰肢,“还有比这更亲昵的。”   他沉思着性教育为什么这么不普及的同时,又感到不可思议,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宴卿居然真的是一张白纸。   “怎么更亲昵?”   宴卿的声音有点哑,喉咙发干,越发过分地拥吻着,洛璃的手在他的后腰处摩挲,一股股温暖的酥痒,让他有些难挨。   柔软的腰肢在洛璃的手里更加软化,洛璃模糊地思索了一下,总感觉自己怀里的真的是一只猫。   但洛璃又犯难了,宴卿什么都不会,但他知道宴卿是真的怕疼,舍不得让他在下面。   难道......还得他自己献身吗?   洛璃脸皮很薄,羞耻心极重,很纠结地和宴卿亲吻着。   不自觉地咬了宴卿一口。   “嘶.......”   宴卿猛地退开,捂着嘴巴,眉头紧锁,洛璃连忙查看了他咬到的地方,幸好没有破皮。   只是单纯的疼而已。   宴卿委屈地看着他,他自己没有自觉,并不知道他这一眼里的幽怨有多惹人。   洛璃呼吸一滞,用尽了勇气,撑起身子,一巴掌拍灭了小夜灯,抓着这只傻瓜小猫咪。   “你不会,那就换我教你好了。”   宴卿还在犯懵,而他的衣服就已经离他而去了。   所幸洛璃一向心细如发,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此刻表现得不慌不忙,但其实紧张的要死。   宴卿被他剥得如同荔枝,不知所以地靠坐在床头,双手撑在床面上,看着忙碌的猫爬架——也不知道猫爬架在忙活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也许是猫爬架有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想法。   洛璃看上去稳如老狗,其实很不熟练,弄得自己也很难过,而宴卿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是让洛璃觉得负罪感满满。   于是乎,他终于忍不下去了,丢下不可描述的东西,低下头。   宴卿实在是猝不及防,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温暖且柔软的触感,生疏却虔诚,着实吓了这只小猫崽子一大跳。   “洛璃......?!”   洛璃埋着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滚烫和泛红,口齿不清却强硬地说了一句:“闭嘴。”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宴卿这么凶,但却很有效。   因为宴卿也确实说不出话来了。   ......   ……   ......   脸都麻了,但是发现宴卿这个雏儿居然没有结束的意思,洛璃感觉奇怪极了,抬眼去看宴卿的时候,却发现他仰着头靠在床头,双臂遮挡着眼睛。   “怎么了?”   “很怪......”   宴卿挡着脸,体温很高,洛璃轻柔地拉开了他的手,借着月光,看见了他透红的脸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隐约能看见他泛红的双眼。   宴卿确实已经逼近发情,但还没有真正到达那个地步,这下完全被洛璃刺激到提前进入发情状况,身体的状况逐渐过分起来。   真是卡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步呢。   幸好洛璃上面在忙活,手也没闲着,做好了准备。   ......   ......   ......   洛璃还真没想到,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确实很难以抵抗,而宴卿也没好多少,居然也是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情况。   这个时候,洛璃只有庆幸,幸好没让宴卿当0。   那可不得疼死他。   洛璃不禁觉得好笑,会有多少0在初夜的时候,还在安慰他那没经验且怕疼的1?   应该没几个吧?   他还在苦中作乐,宴卿靠在床头,都快疼哭了,他知道洛璃肯定比他更不好受,但是他......   他真的很想坚强一点,但是做不到啊,毕竟他做得到,他也过不了审啊。   明明是柔软,却因为无人至此,像是一张长满了突刺,每往无人区潜入一分,都得承受痛苦。   经过了长久的折磨,两个没经验的人,才终于彻底,亲密无间。   洛璃居高临下,捧着宴卿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两人都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你说的......亲密.......太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是难过,各种意义的难过   心情难过,难过审核   想要海星星 第87章 保护小猫咪   洛璃居然也生出一抹满足感,在疼痛和温情里,找寻到了血腥的浪漫。   一场甜蜜的酷刑持续了很久,洛璃腰快断了,宴卿才堪堪结束。   一切趋于平静之后,两人紧紧相拥,洛璃懒得动弹了,但宴卿直觉不能不清理,坚持要把将洛璃弄到浴室。   也是今天晚上,洛璃才发现,宴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居然还不小,轻松地把他抓了起来。   只是如今角色对调,洛璃实在是难为情。   当即挣扎着下地,“我自己走。”   不禁佩服宴卿,被他抱了那么多次,一点反应也没有,别说脸红了,连个羞臊都没有。   宴卿也不理解,这只两脚兽为什么脸红了?   小猫咪怎么会拒绝猫爬架的拥抱呢?   那小猫咪拥抱猫爬架,猫爬架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   真是个奇怪的猫爬架啊。   嗯……两脚兽真奇怪。   两人解决好一切,已经很晚了,倒在床上,宴卿自觉地爬到他身上,窝在他怀里,两人享受着分别前最后的时光。   次日清晨,洛璃忍着没有去想昨夜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害臊的。   宴卿睡得迷迷瞪瞪,看着洛璃换衣服,“你要走了?”   洛璃一边打领带,一边走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他的额头,“嗯,会去很久,估计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戏已经拍完了。”   “你中途不会回来吗?”   宴卿眯着眼睛,心里是说不出的抗拒和不舍。   他不想洛璃离开。   “看情况吧,我可能会抽时间去看你。”   洛璃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宴卿也开始穿衣洗漱了。   他的航班和洛璃的时间撞了,两人谁也送不了谁。   还不是同一个机场,只得两人分道扬镳。   裴醉玉也无法送单重华,让助理来了洛璃这里接宴卿。   两个抗拒出门的非人类,得离开他们靠谱的老婆,自力更生了。   宴卿看着还在打哈欠的单重华,没什么精神地坐在他身边。   “吃不吃三明治?”   单重华递给了宴卿一块三明治,一杯温水。   毕竟宴卿现在吃东西得非常小心,单重华可不想再把他弄进医院了。   宴卿接了过来,塞进嘴里,啃了一口,没什么胃口,但饭还是得吃。   见他吃掉了三明治,单重华又高兴起来,拉着宴卿叽叽喳喳地说话,可把坐在前面开车的助理吓了一跳。   他还没见过单重华跟除了裴醉玉以外的任何人,如此亲昵热情过。   “哎?你身上的甜味儿怎么没有了?”   单重华说着就嗅了嗅宴卿,发现他身上那股“发情”的气息消散了。   宴卿老脸一怔,瞬间明白了是昨夜的“亲密活动”解决了他发情的大问题。   原来......发情的时候就要做这种事情吗?   疼归疼,但是......还挺舒服。   见宴卿沉默了,单重华也瞬间闭了嘴......   他明白了......   嘤,他的哥哥成别人的人了。   单重华又有点醋醋的,撇过了头,看着窗外。   宴卿一边吃一边发呆,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专心闹别扭的家伙。   单重华的小脾气闹给了空气,没有得到宴卿的哄哄,最后只能自我痊愈。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宴卿后知后觉地发现单重华在闹脾气,戳了戳他的胳膊,果不其然,一问,对方的委屈和幽怨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和他们刚才的话题无关的话。   “为什么你对那个叶封华,比对我好?”   单重华无比幽怨地看着他,瘪着嘴,看起来像是个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   “我怎么对他好了?”   宴卿无比疑惑,他对叶封华很好吗?在他的记忆里,一看到叶封华,一闻到叶封华的味道,他就会很自觉地回到当初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最温情、没有任何痛苦、只有无限被宠爱的日子。   他会不自觉地觉得温馨和快乐,紧绷的神经也会放松下来。   他自己觉得对叶封华再怎么亲昵都不为过。   这种他不自觉地亲近,让单重华酸了?   “你每次都和他很亲近啊,你不让我叫你哥,你自己叫他哥哥的时候,别提多亲近了.......”   单重华深感要和他抢哥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也还好吧,抱一抱而已。”   宴卿对单重华的感情,多半被之前那段血腥恐怖的经历给污染了,他的记忆受气味的影响很大,往往闻到一个味道就能回到过去的相同时段。   而单重华的气味,总能让他想起那段不好的经历,故而他总是克制自己少和单重华亲昵的接触,听到单重华叫他哥哥,也会唤起那段记忆,让他感到很抗拒。   现在他仔细一想,他的抗拒,可能对单重华也不公平吧。   单重华当时年纪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他也是无辜的,和宴卿一样失去了那些亲人。   宴卿叹息一声,像摸小狗一样,搓了搓单重华的脑袋,“行吧行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我不拦你了,还不行吗?”   单重华惊讶地看着他哥,喜出望外,高兴得一时忘记了说点什么,直接扑上去,抱着宴卿就是一顿蹭脑袋。   “好耶!哥——”   宴卿被他拿脑袋蹭得脸都皱起来了,连忙把这只激动的吸血鬼扒拉开,“行了行了!你怎么跟那群没有边界感的两脚兽一样,逮着我就是一顿薅。”   单重华高兴得没边,到机场都兴奋极了,一路“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行了啊,差不多得了,属鸽子的啊?”   宴卿觉得自己得到了脱敏治疗,单重华现在叫他哥哥,他已经不会想起那段糟糕的回忆了。   单重华正洋洋得意地独自拥有他的猫哥哥,却在一下秒,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叶封华披着大衣,一身干练利落又衬身段的西装,看起来也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宴卿一看到叶封华,几乎是下意识就以为自己还是一只小猫,当即就扑上去,垫着脚,挂在叶封华身上,“你怎么来了?”   叶封华也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他今天带了半块面具,藏蓝的底,绕着暗红的水纹,看起来妖异且神秘。   宴卿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手感很软,材质特殊,想必是为了掩饰他和单重华那一模一样的面貌。   单重华是公众人物,叶封华的身份也不简单,更是权势滔天,万一被人发现,又是一顿风言风语,闹得不可开交。   “我来送送你们。”   话是这样说,但叶封华既然亲自来,就绝对是要交代点什么。   果然,叶封华对着站在一边,满脸醋劲儿的单重华招了招手,“过来,有事叮嘱你们。”   有正事的时候,单重华还是没有小脾气的,乖乖站到了宴卿身边。   “这次去恐怕还会有不安定的日子,你们和张冬昀还在一个剧组,这部戏不会因为他而毁掉,但是他这个人注定是留不得,你们尽量避开他的锋芒,我不了解张寒策的计谋,但我警告过他,不要伤害到你们。”   叶封华一手揉一个脑袋,又正视着单重华:“你身体比宴卿要好,凡事多护着他,也不要让自己涉险,万一有紧急情况,就联系我。”   “我知道的。”   单重华没有抗拒被他摸脑袋,乖乖点头。   叶封华又看看宴卿,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宴卿,他的预感非常准,总觉得还会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叶封华捏了捏宴卿的脸,宴卿也慎重地点头,“我也知道的。”   “你的神铬问题,我和余臣琰一直在想办法,暂时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办法,但也没有什么坏消息,最近不要动用法力,尽快把身体养好。”   这件事也是让所有人都担忧的事情,当初余臣琰为了不让其他人陷于悲伤的氛围,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只有余臣琰和叶封华知道,宴卿的情况其实非常严重。   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试错和实践了,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余臣琰这段时间已经试了很多法子,却都无法缓解宴卿的衰弱。   他的衰弱仿佛是某种不可更改的因果律。   但叶封华不相信,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任何机会。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登机的提示音传来,宴卿和单重华才和叶封华分开。   他们两个无疑又是最后到达剧组的人,本来就起晚,还碰上了飞机晚点,到达剧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所幸这天只是开了个小会,吃了顿开机饭。   由于之前那段时间拍戏的种种不顺,陈导这次也还算是破格了,往常都是没有这顿饭,直接开拍。   宴卿和单重华去得晚,没有吃饭,直接回了酒店。   他们两个住得很近,本来要在门口分开,但单重华非要跟宴卿住一起。   “叶封华说了的,要我好好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唉,因为上面一章被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加更一章吧   上一章全是暧昧,没什么剧情,看下面这章也不突兀   快给海星!!! 第88章 吸血鬼和猫猫   “不合规矩啊,你怎么能跟我睡一个房间呢。”   宴卿摊摊手,表示拒绝,并且他知道裴醉玉是个醋坛子精,他可不想被裴醉玉记恨上。   “万一被别人拍到,还说我潜规则你呢,自己睡自己的去。”   宴卿没跟他多说废话,直接拿着单重华手里的卡,刷开了他的房门,把一脸可怜的单重华塞了进去。   “你当真如此狠心?”   单重华可能是戏瘾上来了,可怜巴巴地演了起来,宴卿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但手里依旧没留情,冲他摇摇头,kuang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宴卿刚刚关上门,一转头就瞧见岑凯铭正一脸紧张地抱着一个盒子,“这是什么啊?你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六点开拍。”   岑凯铭都没有多看宴卿一眼,将那个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宴卿看见一丁点。   宴卿困惑地看着岑凯铭的背影,他从来没有见过岑凯铭情绪如此失控的样子。   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没办法,只得将这件事放在一边,没有再去想,开门进了房间。   虽然剧本是他写的,但台词还是需要熟悉的,今晚临时抱个佛脚。   宴卿的行李箱里只有三套衣服,其余的都是自己的一小部分手稿,以及一些和陈导商量下来的分镜、光线安排。   宴卿坐在地毯上,倒了一杯热水,看了几页之后,洗了个热水澡。   正顶着毛巾走出浴室,门响了。   宴卿穿好了衣服,一看猫眼,是单重华。   “干什么啊?又有什么小花招。”   宴卿无奈地拉开门,靠在门口,没打算放人进来。   单重华很自觉地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笑得一脸无辜,“我那边的空调坏了,好冷的。”   南方湿冷,宴卿刚来第一天就感觉关节不太舒服,可单重华是吸血鬼的体质,这些年又被裴醉玉养得极好,说他怕冷?   鬼都不信。   “你撒谎都不撒个有水平的啊?”   宴卿故意逗他,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单重华比他高,但在气势上,总是输宴卿一筹,“我真的冷嘛,不信你过去看,真的坏了。”   “你就是非要跟我凑一块?”   宴卿最后还是放人进来了,关上了门,就瞧见单重华高兴地霸占了他一半的床铺,两床被子让这张大床变得拥挤起来了。   “耶——还是让我得逞了。”   单重华窝在被子里,洋洋得意地笑出了声,宴卿嫌弃地踹了踹他的屁股,“往那边挪一挪。”   宴卿关了灯,钻进了被窝,正要感叹这南方的天气是真的冷进骨子里,一个暖呼呼的身体就靠了过来。   “哥,我可暖和了。”   像是邀功一般,又像是害怕宴卿一个不爽就把他丢门外去,单重华主动充当暖手捂。   随即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把宴卿缠了起来。   他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抱在一起,睡得暖烘烘的。   温馨的记忆随着身边的暖香,在宴卿的脑子里播放,让他紧绷的神经再次松弛下来,很快就要入睡了。   却听见单重华问了一句:“哥,为什么叶封华姓叶啊?”   宴卿:......   宴卿睁开眼,眼神危险地看着单重华,他都要睡着了,这个时候问什么问题!吵醒猫了!   宴卿冷冰冰且无情地输出:“因为爸爸姓叶......”   “嗷......原来如此。”   真是个脑残问题呢。   宴卿再次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次入睡。   没到半分钟,单重华:“哎?那为什么你姓宴呢?”   宴卿再次被吵醒,后果很严重。   单重华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答,以为宴卿睡着了,却在下一秒,听见宴卿深呼吸了一口气。   单重华正疑惑地支棱着脑袋去看,还没反应过来,宴卿就突然暴起,用被子兜头蒙住了单重华,狠狠给了他几记猫猫拳。   “因为!咱妈!姓!宴!”   每多一个停顿,就会有一只笨蛋吸血鬼挨一记猫猫拳。   单重华默不作声地等宴卿出了气,重新躺了回来,才悄悄扯开被子,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宴卿深呼吸。   “我不知道嘛......”   宴卿出了气,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脾气急,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抬手rua了rua单重华的脑袋,“不怪你,我只是单纯地生气而已。”   单重华:......?单纯地生气?   他不理解,但他也不敢问,只是重新缠上了宴卿,很快就再次把冷冰冰的宴卿捂热了。   小打小闹之后,一吸血鬼一小猫还是贴贴着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单重华的闹钟响了。   宴卿没有设闹钟的习惯,往常他不用很频繁地盯戏,起早贪黑的日子并不多,可现在不行了,他的角色变成了演员,得和单重华一起起来。   没有裴醉玉在身边的单重华,还是能够短暂地自理一下,而宴卿则是这么多年就没有自理成功过,清醒了不到三秒钟,就又昏过去了。   “宴卿!哥——!你醒醒啊——”   单重华把睡得软绵绵的宴卿扒拉起来,狠狠晃了好几下,而对方依旧睁不开眼,单重华深感自己成长的机会到了,赶紧把宴卿拖了起来。   他还没帮人穿过衣服,但宴卿根本喊不醒,为了不迟到,不被陈导责骂,单重华这个一向温吞的人都干练起来了,麻溜地给他套上了衣服。   随即携带着宴卿洗脸刷牙,然后拎着他迅速上了车,在车上吃了早饭,赶到片场的时候正好六点半。   宴卿还迷迷瞪瞪的,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挪来挪去,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单重华可是累坏了,一口气吃了八个三明治。   仿佛一秒钟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宴卿靠在车窗上,又眯了半分钟,才下来,走路的时候,脚底像是踩着棉花,直飘忽。   单重华手里端着豆浆,又喝了好几杯豆浆,才感觉勉强饱了。   “你吃这么多......不撑吗?”   宴卿捏着他塞过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小口,还没到他俩的戏份,这个时候可以对一下戏。   “不撑啊,刚刚好,好吃的东西,怎么吃都不嫌多。”   宴卿正要说话,却听见了陈导发火的声音,“从昨天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这场戏最是关键,去那边好好反思一下!”   被陈导发火的演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配角,被骂了也没有什么怨念,默默走到一边进入状态。   宴卿转头和陈导对视了一眼,也就顺便看到了站在陈导身后的岑凯铭。   对方脸色很差劲,像是一夜没有睡觉一样。   宴卿站起身,走到了机器后面,看着里面的画面,凑到了岑凯铭身边,“怎么搞的?”   岑凯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宴卿一眼。   “你怎么了?”   宴卿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没事......”   岑凯铭的眉间堆了愁意,宴卿不明白他在忧虑什么,只能适当性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下场是宴卿和单重华的对手戏,他确实也没时间听岑凯铭说话了。   由于和张冬昀闹得不愉快,剧组再次分为了两组,此时本该在另一组的张冬昀,却跑到了这边来看戏。   他始终不觉得宴卿能演好,哪怕他自己演得不好,他也不会承认别人的好。   故而一拍完自己的戏,就跑来看热闹了。   宴卿和单重华的第一场对手戏十分复杂,尤其对于宴卿这种第一次亲自上阵的人来说,难度很高。   为了安全起见,给他们二人都上了威亚。   宴卿要在被追杀的同时,吊着威亚,借力蹬住墙上的壁灯,向后翻的同时,朝身后的单重华开一枪。   他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单重华会躲过他的那一枪,他得在落地的一瞬间,往前上挑匕首,直逼单重华的咽喉。   武术指导之前就跟宴卿商量过这个地方的问题,“宴老师,这个难度确实太大,对身体灵活性的要求太高了,等下先试一条,不行的话,我还有第二套方案。”   “嗯,好,先试试吧。”   单重华的动作要简单不少,闪避的同时,拔刀格挡,避开宴卿的攻击即可,武术指导跟他商量了一下,又跟陈导打了招呼。   调整好设备之后,在听见开机的一瞬间,宴卿顶着人造雨,单手拎着枪,在暴雨里,踩着青石板转,在烟雨巷子里穿梭。   “站住!把刀交出来!”   单重华在身后快速追了上来,宴卿回过头,眼里露出一抹诡异的欣喜,发梢贴在嘴角,随着他的淡笑弯出诱人的弧度。   “你追得上,我就给你。”   说完这句,前方是一大块倒塌的杂物,宴卿照武术指导说的那样,借力打力,蹬着墙壁上牢固的壁灯,灵活的腰肢在风雨之中露出了白皙的腰线,在烟雨之中,青砖古壁之间,这抹苍白有力而又富有张力。   而下一秒,宴卿却敏锐地在雨声之中,听到了一声“咔嚓”。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我哥隔着被子打我,他超爱!(他超爱jpg.)   快给海星!!!! 第89章 猫猫有好腰   单重华在宴卿的身后,能特别清晰地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暴雨里的脸上瞬间浮上了惊愕。   “咔嚓——”   宴卿感觉身体瞬间失重,下意识抽出了背后的刀,敏锐地翻过身,一刀划在墙壁上,力道极大,速度极快,甚至在墙面上划出了火花。   宴卿二次借力,向后翻身,对着身后两眼惊愕的单重华,开出了那一枪。   单重华见他脱险,心惊不已,却赶紧凝神入戏,躲过一枪,越过废墟,而后格挡住宴卿刺来的那一刀。   “卡——!”   陈导和岑凯铭都吓坏了,连忙跑了过来,刚才他们都看见了,宴卿身上的威亚突然断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安全事故,所幸宴卿个人技能过硬,不然......   要是摔在那一堆废墟里,怕不是要出人命。   “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陈导被刚刚那一幕吓坏了,都忘记看机器里的画面了,可想而知,绝对精彩异常。   而单重华刚才被宴卿那样一吓唬,情绪绝对真实且饱满。   “还好,就是手腕有点扭到了。”   宴卿身上都湿透了,刚才情绪紧绷,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平静下来,才感觉手腕有些胀痛,后背也火烧火燎的。   陈导见宴卿没事,才扫了一眼画面,这个突发事件造成现在的画面比剧本上描绘得更加惊艳。   单重华也凑到一边,看到自己那个绝对做不了假的“震惊”,感叹道:“我应该也做不出来第二遍这个表情了。”   宴卿活动了几下手腕,看着画面,青砖石瓦,烟雾朦胧,刀尖划过古墙,摩擦出火光,质感绝美。   效果不错,虽然很危险,但是值得。   工作人员检查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异常,可设备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坏了,差点闹出大事。   宴卿也没当回事儿,又和其他演员过戏,一条一条拍下来,他也逐渐找到了感觉,熟练起来了。   晚饭的时候,宴卿才发觉自己的腰背发凉,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哥,你的背怎么奇奇怪怪的。”   单重华端着饭走了过来,看到他深色的衣服好像有点似干非干的感觉。   宴卿不明白是出了什么问题,对着穿衣镜脱掉了上衣,想要看看自己的后背。   而单重华则是惊讶地丢掉了饭碗,“你快趴下!”   宴卿还没来得及看清镜子里的情况,就被单重华抓到了房车的床上趴着。   “怎么了?”   单重华从床底翻出了医药箱,看着他白皙的后背上青紫交错,甚至有很多地方已经被磨破,正在渗血。   “应该是威亚断开的时候,震到了,青的青,紫的紫,还出血了。”   宴卿趴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任由单重华摆弄。   “哎——你轻点啊!”   “嗷......我注意一点。”   单重华下手没轻没重的,他和裴醉玉都很少受伤和生病,基本上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怕再弄疼宴卿,只得找了个镊子,夹着棉签,给他伤口上消毒、擦药。   背上一阵又一阵刺痛袭来,宴卿忍得脸都白了,回过头瞪了单重华一眼,“别弄了,疼死了,让它自己好吧。”   随即把坐在床边的单重华蹬远了一点,自己也受反作用力,往里侧滚了滚。   “不行,叶封华说了的,你现在跟普通人和普通猫没有区别,必须得消毒,上药,快过来。”   宴卿怎么可能拧得过单重华,一下就被他从里侧挖出来了,给他的后背涂药。   一边涂,还拿着个小电风扇吹伤口,这样应该会疼得好一些。   宴卿一脸死相地趴在床上,难过地撇过头,却再次被单重华摆弄来摆弄去。   “你干什么啊?”   “你腰上也有伤。”   单重华跟洗白菜一样,把他扒来扒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猫哥哥已经要发火了。   这个服务水平太差了——!   就在宴卿即将生气,要回过头给他一爪子时,他的手机响了。   很新奇的感觉,一般很少人给他打电话,这样一想,应该是洛璃打来的。   宴卿将搁在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看着来电显示,真的是洛璃。   “歪?你怎么打来了?”   宴卿趴在床上,随着注意力的转移,顿时不觉得单重华的服务水平很差劲了。   洛璃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刚刚吃完午饭,“吃饭的时候想起你了,来问问你今天拍得怎么样。”   洛瑜这个时候正坐在离洛璃很远的电脑桌前,敏锐地听见了洛璃在跟宴卿打电话,瞬间竖起耳朵,化身吃瓜群众。   洛璃只眼睛一瞟,就看见他哥在悄悄看戏,假装不在意地转身,站在窗边,面对着大海,把洛瑜那吃瓜的视角切断了。   “啧!”   宴卿正跟洛璃说着今天的事儿,就听见那边有别人的声音,“谁啊,你那边还有别人?”   此时单重华也竖起了耳朵,开始偷偷吃瓜。   洛璃无奈地转头,看向他一脸不满的大哥,“我大哥,洛瑜,和我在一起。”   “噢噢,那你小心点,裴醉玉老说他不是好人。”   宴卿这边碎碎念了好几句,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可能是有趣的事情,洛璃都耐心听着。   虽然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叶封华和单重华到底对宴卿做了怎样的治疗,但只要效果好就行。   他能感受到宴卿的性格好像更开朗一些了,艾尔特也说,不能让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着他这样讲述寻常小事,让洛璃的心暖和极了。   电话挂断之后,依旧站在窗边回味。   “你差不多行了啊,这么大把年纪了,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洛瑜拿着一大堆文件,坐在电脑前忙活的同时,还不忘了挤兑洛璃。   洛璃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一直觉得他大哥是个很可怕的人,现在相处久了倒也还好。   反倒是他大哥这个人啊,还挺幼稚的,尤其爱呈口舌之快。   “哥,你比我大八岁呢。”   “滚呐,我比你大八岁也年轻得要老命了。”   洛璃不跟他打嘴仗,沉浸在温柔乡里片刻,洛瑜见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宴卿就有那么好?跟个小孩儿一样,碎碎地说这些小事儿,麻烦死了。”   洛璃瞟了他一眼,习惯了他哥这张没个把门的破嘴,“你想听还听不到呢,谁都懒得搭理你。”   和他相处久了,洛璃也敢怼他几句了,洛瑜也不生气,反倒觉得有趣。   “我才不想听呢,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幸好你把宴卿撬走了,我只是看他脸好看,这个性格搁在我这里,还不得烦死我。”   洛瑜表示对自己的单身状况十分满意,又挤兑了洛璃恋爱脑几句。   洛璃摇了摇头,不跟他那幼稚的大哥计较,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洛瑜突然说了一句:“我们这一待就是三个多月,你可别偷跑回去看他哦。”   “啊?连一天假期都腾不出空来?”   洛璃震惊资本家的恶毒,惊诧地看着洛瑜。   洛瑜翻了个大白眼,“智者不入爱河,搞钱不分时限,你早点把海外的这部分产业壮大起来,家里那点产业就都是你手里的小玩意儿了,到时候咱家老头子就拿你没办法,你说话才有分量,明白吗?不然你怎么护好你手底下那个小编剧?”   “有了钱,有了权,你要多少个宴卿,就有多少个宴卿,但是你一旦落了弱势,你谁都留不住。”   洛瑜的部分言论,洛璃并不赞同,但是对于有了更大的势力,才能更好地保护好身边人,这一点,他无比赞同,于是看了看自己的行程安排,将回国看宴卿的那一栏,删掉了。   洛璃看着被划掉的那句话,十分不舍,更十分难过。   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凉意和心悸。   宴卿挂掉电话之后,才发现单重华已经给他涂完了药,正坐在一边吃饭,饭都凉了,他也不在意,吃得很香。   但宴卿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隐约觉得单重华在闹脾气。   “你这是怎么了?”   宴卿坐起身,穿上了干净的上衣,将扣子扣好了。   “没什么......”   单重华大口干饭,看上去低眉耷眼的,绝对是有事儿。   宴卿没有哄人的经验,伸脚蹬了蹬他的腿,“有事儿就说,装又装不像。”   单重华哼哼两声,三两口把饭吃完了,擦了一把嘴,嘀嘀咕咕:“你对我可没有对洛璃那样有耐心。”   真是个小气鬼,宴卿无奈地看着他,又伸脚蹬了他一下下,“少来啊,哪儿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你对他们都可好了,对我最严厉,老是训我。”   单重华吃完了饭,又拆开了薯片,抓了两片塞进嘴里,吃得愤愤不平,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   “谁让你最笨啊?不训两句,老是做不好。”   这话一出,单重华更委屈了,气愤地抓了一把薯片,啃得像一只仓鼠。   “我哪里笨了?!我明明做得挺好的,早上有人赖床不起,还得是我把你弄到剧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哼,今天是功夫猫猫,海星呈上来哦 第90章 猫咪吃奶片   单重华的委屈又开始蹬鼻子上脸,好不容易抓到宴卿耐心好的时候,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做得很好。   论自信,单重华确实还算很可以。   哪怕是他自己吃饭没掉桌子上,他也能拿出来夸一夸自己。   宴卿无奈地耐心地听着,最后抬手打断了他,“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我就随便一说而已,你不笨,好了吗?”   他知道单重华是很好哄的,果然,他只要说一句软话,单重华就好了,委屈一扫而空,“给你吃奶酪片。”   宴卿刚刚要接过来,单重华又收了回去,条件反射一样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猫咪可以吃奶酪片吗?   答:可以。   “喏,给你,你可以吃。”   单重华生怕把他的猫哥哥给吃坏了,又要挨叶封华的骂。   宴卿没好气地抓了过来,塞进了嘴里,咬碎的瞬间,窗外漏进来一点点灯光,照在宴卿的脸上,将这一幕映得十分闲适和淡然。   趁宴卿对着窗外的光发呆,单重华心灵福至,抓起身边的相机,学着裴醉玉的模样,给他拍了一张,拍完之后,他拿出来一看,效果居然还挺不错。   挺有氛围感的。   随即高兴地上传到了自己的手机端,发给了裴醉玉。   【单】:看,我拍的!   【裴】:还行啊,以后学学摄影,挺有天赋的。   一看到信息,裴醉玉就知道单重华是求表扬来了,当即夸了他,让某人的自信心又爆棚了,递给宴卿看。   “你看,怎么样?”   宴卿的脸算是扛得住大荧幕的,自然不畏惧单重华这个新手的摧残,他接过相机一看,还算可以。   对于新手来说,确实不错了。   “可以,好好学习一下,能去和我们组里的摄像师大哥抢饭碗了。”   不夸还好,一夸还真不得了,单重华的自信心炸棚子了,毕竟裴醉玉夸他,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在哄他,百分之四十出于情人滤镜。   但是宴卿也夸了他哎!   宴卿的夸奖哎!   是宴卿夸的!   单重华得意洋洋地摆弄相机去了,宴卿嚼着奶片,还要继续把剧本小修小改一下,今天在拍摄途中发现了一些小问题。   随即打开了电脑,开始码字,这本的剧情并不复杂,初步定了片名为《卧底》,他演的那个角色就是敌方阵营里的卧底。   为人阴鸷偏执,却会罕见地心软,心狠手辣的同时,心怀悲悯。   身世凄惨,性格阴晴不定,情绪十分不稳定,是个非常不适合当卧底的人——这也是他被选中为卧底的最大原因。   因为敌方头目极端多疑,他这样不适合当卧底的人,反而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故而,他作为卧底潜伏在敌人那边,连另一名男主都不知道他的双面身份。   由于前期删删改改,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动,更是将部分戏份移加到了另一个角色身上,让宴卿现在的演绎难度增大了不少。   宴卿本人其实和这个角色的贴合度不够高,只是恰好那天的感觉对了,让陈导看到了。   这个角色的疯狂只是表象,内里是不安和偏执。   在和另一名男主的对手戏中,逐步将疯狂的表象去掉,露出了内里的情绪,最后更是将人格魅力达到升华。   宴卿看着电脑,捏了捏山根,叹息一声,转过头,发现单重华居然在玩手机!   他在旁边悲痛地琢磨剧本和演法,这臭小子居然在一边玩手机!   宴卿当即炸毛,对着单重华的脑袋就呼了一下。   疼倒是不疼,就是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倒挺吓人的,单重华吓得一哆嗦,手机都掉地上了。   “你怎么了啊?突然打我干什么?”   他们两个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现在才晚上九点多,还没到休息时间。   单重华将手机捡起来,嘟囔道:“我就发个微博玩玩,怎么这么多人给我打电话?”   他看着手机上此起彼伏的电话,挂了一个又一个,他的助理、经纪人、甚至裴醉玉给他的公关团队的负责人也打了电话来了。   单重华撑着脸,他什么也没干啊,又不是闯祸了。   “谁给你打电话?”   宴卿推开电脑,凑到单重华身边,看着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你干什么了?”   “我发了个微博啊。”   单重华理所当然地看着宴卿,又补充道:“你们都夸我拍得好,我就发了一下。”   宴卿点点头,“哦,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嘛。”   可惜这两个非人类选手都是不关注舆论的,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单重华看着自己的微博页面热度越来越高,挠了挠脸,“为什么好多人@裴哥啊?”   宴卿又吃了一块奶片,探头来看,“你怎么发的?”   宴卿本人是没有微博的,只有经纪人他们运营的一个官博,用来发布一下剧本进度,以及签约和拍摄进程,再就是偶尔的宣传而已。   “喏,我就随便搞了一下。”   单重华把手机递给他,宴卿一看,照片是单重华刚才随手拍的,文案:我哥夸我了~   宴卿看着这个骚包的“~”符号,脑门上不由得挂了几条黑线......   “你傻啊?”   宴卿顺手揪着单重华的耳朵,“你......你私下叫一叫就行了,跟我扯上关系对你影响不好。”   他毕竟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外界对他的评论多半是贬义大于褒义,难得的褒义居然还是冲着他的脸......   “怎么影响不好了,我就要叫,好不容易允许的。”   单重华满不在乎,宴卿拿过他的手机,看着评论区里一大堆“脱裤子”现场。   【到处磕】:路过,超了。   【我爱猫猫】:眯眼?超了。   【处处吸欧气】:都闪开,我是大学生我先超。   【呜啦乌拉哩哩】:不许跟我抢,所有的老婆都是我的。   以及一大堆@裴醉玉的,言论诸如此类:你老婆跑啦——来自老婆的帽子,签收一下......   宴卿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吃瓜群众哪里都有啊。   不过也还好,恶评不多。   宴卿还想着还好,下一秒,裴醉玉打电话来了,单重华一下就拿过手机,点了接通。   “歪?”   “你发了微博?”   裴醉玉应该挺忙的,周边的环境有点嘈杂,他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额.......”   单重华瞬间心虚,虚头巴脑地说:“对啊,我发了。”   裴醉玉自然知道他不懂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也没训他,说道:“经纪人那边助理会处理的,你不用管了,想发就发吧,注意措辞就好。”   单重华得到了许可,腰板瞬间就硬朗了,冲着宴卿洋洋得意地一笑。   跟裴醉玉讲了半小时电话,才不舍地挂断了。   宴卿坐在一边修稿子,将最终版发给了陈导,又分给了几个助理,让他们整理出来。   “嘿嘿,裴哥同意我发,耶。”   单重华倒在床上,傻乐呵。   宴卿看着自己的傻弟弟,无奈地叹气加摇头,又拆了一颗奶酪片,啃得正香。   “明天有一场戏好难啊。”   单重华拿着剧本,在上面做记号,有一段一直是他的死穴,本是早就该拍了,结果之前NG了一整天,陈导气得高血压都犯了,只好丢在一边,修改了场景,留到了现在。   “哪一场?”   宴卿关上了电脑,揉了揉眼睛,也倒在床上,看着单重华手里的剧本。   “这里,遭到你刺杀的这一段,这种恨又不完全恨,怜也不完全怜,最后又好像怨恨起来了......这也太复杂了,怎么表现啊。”   单重华苦恼地闭上了眼睛,之前陈导因为他的这一段,大发雷霆,给他留下了一点点心理阴影,想到这一场就格外难受。   宴卿抿着唇,他不擅长教导别人,凝神思量了很久,最后缓缓说道:“我们举个例子。”   “嗯呢?”   单重华转过身,看着宴卿。   “假如啊,有一天,裴醉玉突然和你分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单重华瞬间就坐直了,鲤鱼打挺一样,把宴卿吓了一跳,剧本都从手里砸到了脸上。   “我说假如!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宴卿恼火地把镜子对着单重华的脸,单重华看到自己眼睛已经红了,脸上还带着薄怒和不甘。   “你现在的情绪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我们继续假设,他和你说他不要你了,他选择了和别人在一起,要和你再也不见面......”   单重华只要一脑补到这个事情,一向脾气跟棉花糖一样的他,就恼起来了,又觉得难以置信,情绪是相当得复杂。   然后宴卿继续说道:“而后来,你发现,他和你分开是有原因的,是为了大局考虑而做出的选择。”   单重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代入之后,好像狠狠地懂了。   宴卿举着镜子,从镜子后面探头出来看他,见他眼睛都红了,又觉得好笑,打趣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假的啦,举例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提醒大家,86解锁了,多更一章啊   是不是很良心?哼 第91章 喂猫哥哥吃饭   单重华缓了很久,才勉强收回了情绪,没好气地把剧本捞了回来,做了个批注,“都怪你,举得什么例子……”   单重华抽了纸,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做作的模样令宴卿无语。   刚要出言奚落他,房车的窗户传来了轻响。   “叩叩叩——”   单重华回过头,下意识就要开窗,可宴卿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连忙摁住了单重华的手,朗声问道:“谁!”   窗外人影猛地一闪,宴卿直觉不好,弹起身,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跟着人影攒动的方向跑,“谁在那里!”   宴卿随手抄起了地上丢着的道具棍子,单重华紧跟着他,“哥!你慢点……”   话没说完,一道冷光闪过,宴卿的眼睛被刀光刺了一下,眯着眼猛退了一步,而那个持刀的男人随即钻进了草丛里,一溜烟就不见了。   “快通知保卫处,有人持刀行凶未遂!”   宴卿回过身,推着单重华快去打电话,说完了话才注意到单重华眼底的惊愕。   “你的脖子!别说话别说话!”   宴卿这才感觉脖子有点疼,抬手一摸,鲜血已经淌了下来。   单重华反应迅速,直接扣着宴卿的后颈,低头含住了他的伤口,舔舐着不断出血的地方。   不到半分钟,血止住了。   宴卿脸色发白,摸到伤口已经结痂了。   单重华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才掏出手机通知了保卫处。(《咬你一口》里面有讲,吸血鬼可以靠舔舐伤口达到止血和促进愈合的的效果)   单重华说完了这些之后,又凑到宴卿脖子边上,查看那个伤口——没有割到动脉。   所幸宴卿当时后退了一步,不然那一刀会割断他的喉咙。   “你吓死我了,让你不要走那么快,很危险啊!”   单重华拧着眉训了宴卿几句,倒是把宴卿训懵了。   愣愣地看了单重华几秒,宴卿反倒笑了起来,“你还训起我来了。”   “不然呢?!那么危险,走,还站在外面。”   单重华拉着他上了车,赶紧让司机开去酒店,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影视城这边围绕着大山,酒店在市区,这个沉寂的南方小镇,夜晚十分安静,宴卿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种不真实感还萦绕在心底。   如果他没有后退,他现在更没有神铬保护,会怎样?   他从来不惧怕死亡,更不在乎生死。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会想,要是他离开了,洛璃怎么办?   宴卿摸着脖子上的血痂,又转头看了一眼在打瞌睡的单重华。   对方敏锐地睁开了眼睛,他沾了宴卿的血,现在感官极其敏感,宴卿的视线转过来的一瞬,单重华就醒了。   车停了,两人下了车,宴卿突然脑子一抽,问道:“我的血是什么味道?”   单重华一愣,下意识咂了咂嘴,“甜的……”   说完就不高兴了,垮着脸,“为什么问这个啊?”   单重华明显是误会了,表情有点难过,“我那样、那样……是要给你止血,不是要吃你啊……”   “我,不是,我就是好奇……我没有这个意思。”   宴卿深感自己脑子不清醒,这个问题明显惹单重华伤心了,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哎,你看,那边有水果店。”   一听有吃的,单重华脸色的难过瞬间消失,抓着宴卿就往那边跑,“买点苹果,梨子,这个季节有哈密瓜和西瓜嘛?”   两人买了一大堆水果,提着回了酒店,宴卿疲倦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单重华蹲在一边削苹果。   两人一边吃苹果,一边讲戏,正说着话,门口突然有点异响,两人同时闭上了嘴,仔细听着。   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了。   宴卿看了单重华一眼,示意他拿上沙发边的棒球棒,单重华走在前面,先在门口的监控里看了看。   “看不清,好像有人在被打。”   单重华说完这句话,推门出去了,宴卿拉也没拉住,反倒被单重华挡在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地上有一个人被摁着打,单重华直接一棍子砸开了为首的那个人。   一棍子下去,走廊里瞬间安静。   宴卿拉了拉单重华的胳膊,“先别打。”   一看,地上躺着的居然是岑凯铭!   宴卿倒吸一口凉气,想去扶,却被那一行人中的一个矮个子推搡了一把。   “你们多管什么闲事儿啊?”   单重华扶住宴卿,没跟对方多争论,直接一脚把他踹老远,举着棍子对其他人说:“找死?”   他这一脚明显把其他人吓到了,都没想到这个长得极其漂亮的男人 ,居然……   他们见状不妙,又惯是欺软怕硬,拉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矮个子,从楼梯间走了。   宴卿这才去看岑凯铭的状况。   “他们为什么打你?”   岑凯铭捂着胳膊,脸上落了伤痕,很是狼狈,摇了摇头,借着宴卿的力道站起身。   “他们说是要钱……可能是我姐的前夫,又去赌钱了,输了钱,他拿不出来,就来祸害我和我姐……”   岑凯铭咬着牙,他也想不通,那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来骚扰过他们,怎么突然又……   清官难断家务事,宴卿和单重华对视一眼,只能选择沉默,将岑凯铭送回了房间。   “我觉得不对劲,这个酒店的星级很高,不至于乱放人进来,岑凯铭,你……”   宴卿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岑凯铭摆了摆手,不欲多说,拍了拍宴卿的肩,“谢谢你们今天帮我。”   看着房门关上,单重华拧着眉,抓过宴卿的胳膊,撇开他衣领一看,刚刚被那个矮个子推搡的地方已经青紫了。   “真该一脚踹死他的。”   回到房间里,单重华拿了药油给他擦,一脸不快。   宴卿好笑地看着他阴沉的表情,他甚少见到单重华生气,觉得很有趣,“你这个样子,和叶封华简直一模一样。”   “我才不像他!”   单重华气呼呼地给宴卿上药,把宴卿弄得吱哇乱叫,“你故意的啊!轻点——”   “谁让你说我像他!我才不像。”   两人打打闹闹半天,吵嘴了一整夜,最后都累得睡着了。   半夜,宴卿翻了个身,单重华跟个八爪鱼一样粘着他,被宴卿蹬开了一点。   宴卿撇过头,他有点饿,胃饿得缩起来,一抽一抽地疼。   宴卿蜷着身子,额间渗出冷汗,饿到最后有些想吐。   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宴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又疼醒,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才踢了踢身边的单重华。   一般情况,单重华睡着了是雷都打不醒的,今天却被宴卿没什么力气的一脚,给踢醒了。   “怎么了?”   单重华猛然惊醒,见宴卿摁着腹部,缩成一团,枕头上有湿痕,他摸了摸宴卿的额头,掌心一片冷汗。   “饿了……”   宴卿说不出来话,单重华凑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连忙下床去找吃的。   奈何只有零食,咸的辣的,宴卿都吃不了,再就是水果,饿极了吃水果……   听起来也不太好。   单重华到处翻了一遍,居然没什么能吃的,又返回床边,给宴卿盖好被子,“现在前台那边已经不提供餐点服务了,我去便利店看看。”   楼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就开在水果店的旁边。   单重华穿好外套,去了便利店。   看了一大圈,只找到了绵软的面包,单重华查了查:   猫咪可不可以吃面包?   答:可以,但请少量。   单重华摇了摇头,叹息,猫咪真是一种脆弱的动物。   他走到自助付款机前的时候,值夜班的阿姨醒了,被站在门口的单重华吓了一大跳。   “哎呀妈,大小伙子半夜不睡觉,出来买零食?”   单重华也被大妈吓了一跳,面包都滚到了地上,转过头看向大妈的时候,看见了柜台里的某种商品。   单重华走到柜台前,指着那个东西,看向大妈,“这个东西……人可以吃吗?”   大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着单重华的眼神带了点同情……   小伙子长的这么好看,怎么是个傻子呢?   单重华不明白她的眼神,一起买走了,又开始查各种小知识,然后回到了房间。   宴卿靠坐在床头,没什么力气地按揉钝痛的肚子。   “稍等稍等,我回来了。”   单重华捏着一袋东西进了厨房,倒了一点点温水在碗里,又把小面包撕开,泡在里面,然后撕开了一袋——猫粮。   听说泡一泡就软了,对于肠胃不好的猫咪,吃软软的猫粮比较合适。   宴卿饿得没力气,靠在床头看着单重华端着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了……   “这是什么啊……?”   “我查过了,你绝对可以吃的!放心吧。”   单重华舀了一勺,喂到宴卿嘴边,宴卿嗅了嗅,只闻到面包的香味儿……   可是这个东西……看上去……很糟糕。   宴卿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味、味道怎么样?”   单重华看着宴卿,宴卿咂了咂嘴,“还好吧……怪怪的。”   “那你再吃几口。”   单重华就这样半忽悠地把这一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喂给宴卿吃了。   吃了点温热的东西之后,胃里那股酸疼的劲儿终于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面如土色):这是什么东西……   花花(颤颤巍巍):海星………………   哈哈哈哈嗝 第92章 双标的哥哥   这段时间的拍戏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单重华这个家伙也越来越懂事了,能把宴卿照顾得挺好。   只是当宴卿发现单重华喂他吃猫粮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把单重华打了一顿。   日子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着,而洛璃那边也越来越忙,海外市场受金融的影响很严重,他已经忙得好几天没有联系宴卿了。   所幸宴卿也忙得很,没有跟他计较。   这段时间电影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而这个时候,宴卿被陈导抓去开会了。   到了会场,宴卿才发现,陈导只找了他一个人。   陈导面色沉重地坐在宴卿面前,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宴卿坐到了他身边,“找我什么事?”   “之前我让你把张冬昀的角色改成了一个配角,给他单独加了一条剧情线,现在应该要全部删掉。”   宴卿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陈导为什么要做这样费成本费心力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效果不好吗?”   也就这样一个原因能让陈导冒着得罪资本的风险,删掉张冬昀全部的戏份吧?   陈导抬手撑着额头,最近忙得他头疼,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年轻了,应该好好休息了。   “不是,事情暂时不明朗,只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收到消息,张冬昀很有可能牵涉进了刑事案件里,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尽快把片子拍完,把他的戏份全删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成片交审,才能保住我们所有人。”   宴卿听得一脸诧异,张冬昀明明天天跟他们在一起拍戏,怎么会突然牵涉进了刑事案件?   “怎么突然搞成这样?”   “唉,我也是怕影响你和单重华的情绪,才一直没说,已经很久了,只是因为岑凯铭家里出事,才被拿到了台面上。”   陈导满脸憔悴,眼睛都熬得全是血丝,拍了拍宴卿的肩,“涉及背景很复杂,不是你能想得到的。”   陈导没有跟宴卿多说,岑凯铭的前姐夫因为赌博还不上赌债,被人砍死了,而最后从这个人的银行账户上发现了大量转汇金额。   时间断断续续,恰好和每次还不上赌债就来找岑凯铭麻烦的时间对上了。   几经波折被一个便利店门口的监控拍到,给那个人钱赌博的小混混,骚扰过岑凯铭,还到剧组那边找过事,正是那天割伤宴卿的人。   这个小混混只是其中一人而已,暂时没有查出幕后主谋,也和张冬昀没有任何联系。   而最近微博上又开始放出一些张冬昀和某位演员的花边新闻,继而引出了张冬昀在剧组霸凌群演的事情,还闹出过人命。   但种种风声都在暗示陈导:趁早放弃张冬昀。   从前那些事情都不明不白地被压下来了,可现在突然卷土重来,大有数罪齐发,断其根基的意思了。   陈导之所以把宴卿找来,还是因为另一件事。   “我私心觉得这个事情是冲着你来的,应该是为你出口气的意思。”   陈导看着宴卿,但是他不得不提醒宴卿,哪怕是为他出气,也千万要小心,避免对方狗急跳墙。   “为我出气?”   宴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委屈需要伸张的,和别人被欺凌,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比起来,他只是心累了而已。   陈导点点头,告诉了宴卿,有不少大流量博主对宴卿之前的黑料进行了澄清,甚至有人放出了当天,宴卿和张冬昀同时落水的真实视频。   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张冬昀拉了宴卿。   舆论一下反转,宴卿的风评也好了不少。   但总有反骨仔,觉得现在的舆论是想要洗白宴卿,是故意摸黑张冬昀。   所以陈导才会担心宴卿的情况。   毕竟身处舆论漩涡,怎么都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宴卿明白了情况,慎重地点点头,“我会和单重华注意安全的。”   和陈导聊完之后,宴卿回到了酒店,今天没有戏份,单重华甚至睡得没醒。   宴卿拿过单重华的手机,他没有存叶封华的电话,想必单重华应该有。   随即就看到了一个联系很少的号码:讨厌的保险推销员。   宴卿一愣,看了看来电时间,有一通正好是他被绑架那天的,他试着打了过去,对方很久没有接,宴卿以为他不会接了,正要挂断的时候,才通了。   “干什么。”   叶封华冷淡的声音钻进了宴卿的耳朵里,居然真的是叶封华!   “哥哥,是我。”   一听到是宴卿,叶封华的声音明显柔和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听陈导说了张冬昀的事情,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们得早做打算了。”   叶封华最近在闭关,想办法解决宴卿的身体状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冬昀是谁,但很快就明白了,“我问问张寒策,应该是他干的。”   叶封华没有挂断电话,宴卿听到他那边哗啦哗啦的书籍声,应该是开了门,被风吹的。   没等多久,叶封华回来了,说道:“是真的,他有大麻烦了,你们赶紧把片子整理好,然后让陈导找我,我给你们疏通关系,尽早解决。”   两人没有说多久,后面多半是叶封华在叮嘱宴卿注意身体,不要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   宴卿听着叶封华慎重的话,觉得心里有些预感,好像叶封华知道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一样。   但叶封华既然只是叮嘱他,就肯定不会告诉他原因,宴卿也就没有多问,挂断了电话。   宴卿拿着单重华的手机,看着微博显示九十九加的红点点,他下意识想要把红点点给点掉,也就打开了微博。   打开的一瞬间甚至手机都卡住了。   单重华的号被各种消息堵得严严实实,宴卿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居然还有不少都是单重华拍的,有在片场对戏的,也有在吃饭的,还有一些是打打闹闹的时候,拍得很模糊的照片。   每一条微博都是百万次转发和评论,点赞居然还能到八九百万,宴卿挠挠头,他知道单重华人气很高,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高。   加上宴卿本人没有微博,官博也不怎么营业,几乎是好奇宴卿的人,也会同时关注单重华。   宴卿看着单重华的微博,文案都很简单。   昨天晚上:耶,削苹果给我哥吃~   昨天早上:我哥居然还会玩滑板【黄豆表情抱爱心】   大前天:开小灶耶。   图片是宴卿拿着剧本在写些什么,还在画光影分镜给单重华解释。   没想到,允许这家伙叫哥之后,单重华的表达欲简直爆炸,宴卿随机点开了一个微博,看到了一条高赞评论:   【裴醉玉】:(一颗柠檬)。   可惜单重华是只发微博,不看微博,没有注意到一个醋坛子已经快要爆炸了。   宴卿翻看的时候,单重华已经醒了,凑在一边一起看,“你发这么多干什么啊?”   “我想发就发了喽,有什么问题吗?”   单重华不明白什么叫占用公共资源,也不明白他只是记录他想发的东西有什么错,理直气壮地看着宴卿。   只要宴卿本人同意,其他人的意见跟他有什么关系。   宴卿拿他没办法,也想不到这个举动会有什么不好,没有再继续说他。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有一天凌晨,张冬昀突然被前来的警方带走了,宴卿那个时候还和单重华睡得正香,根本没有搭理这个动静。   他并不在意一些身外事,更不介意被诟病,被摸黑,被误解。   故而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作品,宴卿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   洛璃期间还是忍不住,回来了一次,陪着宴卿吃了一顿饭,又匆匆地离开了。   “我们这边很快就要结束拍摄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宴卿抓着洛璃的手,感觉已经一个世纪没有见到洛璃了一样。   洛璃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可能还得很久才能忙完,“你拍完了,我让人来接你们,看单重华想不想去我那边玩儿,你们一块过去。”   宴卿欣然同意,然后依依不舍地把洛璃送走了。   单重华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劝慰道:“好啦好啦,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就杀青了,到时候直接过去不就好了。”   这个话很明显安慰到了宴卿。   然而,随着拍摄接近尾声,宴卿的精神状况又陷入了糟糕的情况。   “哥?宴卿?”   单重华喊了他好几下,宴卿才勉强回过神,眼前发黑,有些恍惚。   好像随着这部作品的告一段落,支撑着宴卿一路走下来的精气神也开始逐渐消散。   他感觉好累。   “怎么了吗?”   宴卿坐在椅子上,捏着剧本,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他情绪不太好。   但很符合角色的心境。   单重华摸了摸宴卿的额头,发现他体温很低,“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这么冷。”   单重华又握住了宴卿的手,同样冷得厉害,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所有的绊脚石都被移除了,所有的阻碍都将不复存在,没有人再会伤害了。   可宴卿为什么又不太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华对花花:干什么   封华对卿卿:我的小猫咪   给封华这本求收藏呀!!!! 第93章 猫咪的过去   宴卿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一场戏了,不要拖后腿。   宴卿借着单重华的力道站了起来,走到水池边洗了个脸,勉强让自己有点精神。   “哥,你状态不好,要不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明天再拍。”   单重华担心他的状况,觉得他现在非常不对劲,不应该再继续劳累了。   宴卿拒绝了,不知为何,他心底总觉得,不能再拖了。   他心底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有明天了。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场戏,这一场戏正好也是杀青戏,宴卿的角色虽然是反派,但却是一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卧底,至死都在执行组织安排的任务,却无人为他正名,至死为后人唾弃。   最后一幕,是宴卿的角色和单重华的角色之间最后的争吵。   这一场是整部电影里,两人为数不多的正面剖白,激烈的争吵戏十分考验两人的默契以及专业程度。   巧的是正好今天宴卿情绪不好,而单重华也担心他,这一场戏十分贴合,一条过了。   卡的时候,陈导只觉得这场处理得确实很好,情绪以及状态都是满分,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全组都为之动容的时候,单重华扶着宴卿,“哥,都结束了,别晕了。”   拍完的时候,单重华还是很高兴的,这场戏是他最担心的一场,之前怎么都演不好,被陈导骂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无奈地将这场推到了最后。   今天居然一条过了,单重华高兴得恨不得在剧场跑三圈。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宴卿不是还没有走出戏,是真的晕了。   “哥?!宴卿!”   看到单重华扶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宴卿,其他人才慌了起来,赶紧找了医生来查看宴卿的情况。   单重华抱着宴卿,脱了外套给他盖着,“宴卿!”   宴卿没有一丁点反应,脸色苍白,和往常一样,眼底的乌青很浓,看上去易碎又可怜。   医生查看了他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应该是累了,睡着了。”   单重华这才连忙抱着他回到了车上,把他搁在柔软的床上,塞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他心慌得厉害,总觉得事情非常不妙,他本来还打算带着宴卿去吃饭,吃完就可以去海外找洛璃他们了。   可是现在,宴卿突然情况恶化,单重华手足无措地摸着宴卿的额头,他身上冷得厉害,单重华又把他抱了起来,用体温捂热。   却仿佛抱着一块冻了千年的冰,怎么都捂不热,反倒把自己也捂得发冷。   那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翻涌,单重华没有再犹豫,而是赶紧给叶封华打了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是不是宴卿出事了。”   “是,他突然晕过去了,体温很低,怎么都喊不醒,医生查不出原因。”   单重华被宴卿冻得说话都在发抖,但表达还算清晰。   “找个温暖的地方待着等我,给我个地址,马上就到。”   叶封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单重华连忙带着宴卿回了酒店的房间,又一次给叶封华拨通了电话。   按照叶封华的指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房间的空墙上画了个圆,在圆里写上了一个繁体的华字。   不到一分钟,叶封华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单重华看着他来了,心里莫名得安心,“你快看看他。”   叶封华坐在床边,摸着宴卿的额头,什么都没有说。   单重华焦急地看着叶封华,“他到底是怎么了?”   叶封华依旧不说话,他脸色也很差,像是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单重华着急,但对方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叶封华定定地看了宴卿很久,最后摸了摸他的脸,给洛璃打了个电话。   洛璃此时正在加班,看到这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喂?哪位?”   “是我,叶封华,赶紧回来。”   叶封华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给洛璃发过去了地址。   洛璃看着这个地址,心跳陡然加快,能让叶封华如此着急的人,绝对是宴卿出事了。   洛璃连东西都没有收拾,赶紧穿上外套,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洛瑜,他自己乘私人飞机去了宴卿的剧组那边。   洛瑜骂骂咧咧地看着洛璃走了,一个人处理事件。   叶封华一直坐在宴卿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摸摸宴卿的头,摸摸他的脸。   单重华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说什么都没人理,最后只能坐在一边,干着急。   他觉得叶封华的状态也很奇怪,今天他才好好打量他这个哥哥。   从前他总觉得叶封华的性格太霸道,太不好说话,眼睛一斜过来,总是透露着一种“你算什么东西”的高傲。   故而单重华是有些怕他的。   相比于宴卿生起气来动辄给他两下而言,叶封华的沉默更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光是被叶封华用警告的眼神看上一眼,单重华都会本能地感到被野兽咬住脖子的紧张。   可是,现在他看着叶封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宴卿,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宴卿的脸,像是在反复确定宴卿还活着,他突然觉得,叶封华很可怜。   至于为什么可怜,单重华说不出来。   而叶封华的身躯似乎也没有单重华刻板印象里的那样强大。   身着得体的衣装,可弯下腰的时候,竟是有几分形销骨立的。   不知为何,今日他看着这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哥哥,竟生出了几分心疼来。   叶封华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宴卿的床头,陪了宴卿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在反复试探宴卿的情况。   好几次单重华熬不住了,窝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叶封华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床头,摸着宴卿的额头。   他醒来没有多久,洛璃急匆匆地赶回来了,随之还有一个单重华不认识的人。   可叶封华只是把洛璃留了下来,把单重华和那个不认识的人赶了出去。   叶封华合上房门的时候,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到外面之后,裴醉玉也赶来了,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叫张寒策。   单重华毫不避讳地看着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气质和叶封华一样冷硬,让人看了就害怕。   所以单重华移开了视线,抓着裴醉玉的手,很不安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   叶封华坐在床边,让洛璃也坐了过来,没有跟洛璃多废话,直接说道:“其实宴卿、我、单重华,都不是人类,而现在,宴卿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和你有关,我们必须一起经历他的这段回忆,把他的痛苦转移出来。”   洛璃满脸诧异地看着叶封华,突然在想,他是不是时差太乱,导致神经失常,听错了什么东西,还是出现了幻觉。   叶封华没有管他的情绪,直接让洛璃牵着宴卿的右手,他牵起宴卿的左手,又和洛璃握了手,形成了闭环。   就像上次以单重华为媒介一样,这次媒介是洛璃。   叶封华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算过了命盘,宴卿的命格里仍然存在一个诡异的死劫,他们之所以一直无法制止宴卿的衰弱,就是因为这个死劫。   而宴卿丢失的两段记忆可能暗藏玄机,第二段记忆里遇到的人,就是这辈子的洛璃。   只有通过洛璃,才能重新看到宴卿的那段记忆。   他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动用了移情,带着洛璃,一起走进了宴卿的回忆里。   那是一个初冬。   洛璃和叶封华一进到回忆,就被冻得浑身战栗,但叶封华告诉了洛璃,他们所感受到的冷,不是真的冷,而是宴卿感受到的冷。   洛璃原先还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现在看到叶封华带他进入宴卿的回忆,他才相信了。   原来,宴卿早就告诉了他这个秘密,宴卿真的不是人类。   难道.......   洛璃突然想到了他曾经遇到过的一只小橘猫。   难道那个就是宴卿吗?   洛璃没有来得急多想,就被叶封华拉着躲了起来,他们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他们落在一处闹市,像是一百多年前的样子。   叶封华随手变出了两个斗笠,一个叩在自己头上,一个丢给了洛璃。   两人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和洛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一家报社里走了出来。   “岑老板,下班啦?”   门口卖烤红薯的老伯,跟那个人打了一声招呼,洛璃惊诧地看着那个人,他瞬间就明白了。   岑老板全名岑柖倾,是全城最有名望的新闻日报的报社老板。   岑柖倾的父母走得早,只留给了他这个报社,被他从一个小报社,经营到首屈一指的巨头。   岑柖倾买了老伯的红薯,也在花店买了一束花,虽然傍晚的花没有早上的新鲜,岑柖倾依旧会买下一束,换到家里的花瓶里。   每天早上,他才会买新鲜的花,放到办公桌上。   岑柖倾抱着花,吃完了红薯,已经快要走到自己的家门口了,却听见了几个小孩子的议论声。   “那边的水管里好臭啊,还有红色的东西。”   “好可怕,还结冰了,像是血,前段时间我阿爸阿妈说,城里有杀人狂......”   “啊?不会是抛尸......抛尸现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卿卿和洛璃的故事哦 第94章 橘色的毛茸茸   岑柖倾职业病,看了过去,几个上了学堂的学生都听先生提到过岑柖倾,更是因为住得近,偷偷打量过岑柖倾。   现在和岑柖倾对视了,都纷纷跑到了岑柖倾面前。   “岑先生好,您家旁边的水管有些臭.......”   “还有一些血迹,您最好还是去看看吧。”   岑柖倾答应了这几个小孩子,孩子们抬手作揖,鞠了一躬,但没有马上离开,跟在岑柖倾的身后,一起来到了水管旁边。   岑柖倾心里也没底,但他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更不可能在自己家的水管里抛尸.......但他多少还是害怕的。   毕竟这个世道并不安宁。   岑柖倾抱着花,缓缓在水管面前蹲下了身子,举起手电筒,心跳声很大,他鼓起勇气低了头,往里面一看。   没有什么抛尸的碎块,更不是什么凶杀现场。   里面缩着一个橘色的毛茸茸。   岑柖倾下意识觉得是谁家孩子顽皮,把不要了的娃娃塞进了他家的水管里。   他看了看,这处水管正对着的应该是他家的厨房,厨余废水会排到这边的污水沟里。   可能是因为这个娃娃堵住了,造成水管里的厨余废水发臭。   岑柖倾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工具能掏出这个娃娃,他更是爱干净,不太想直接上手。   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小孩子从对面卖蜂窝煤的老板那边,借来了火钳,“岑先生,火钳。”   岑柖倾摸了摸他的头,接过火钳,给孩子们分了糖,“好了,只是个不要的娃娃塞住了水管,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天色不早了,都回家吧。”   孩子们拿了糖,道了谢,一个个地跑回家了,岑柖倾再次蹲下来,想用火钳把娃娃抓出来。   他刚刚触碰到了水管处结的冰,顿时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娃娃堵住了水管,厨余废水流出来,怎么会是红色的呢?   他这段时间很忙,多半都是在饭店直接买回家吃,怎么会有厨余废水呢?   岑柖倾顿了顿手,捏着火钳的手又开始纠结,但还是一鼓作气,把结的冰刮开了,正要触碰到里面的毛茸茸时,他听见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喵呜......”   岑柖倾的手抖了抖,声音很小,怀疑自己听错了,捂着鼻子,又凑近了一些,才发现里面的毛茸茸动了一下,又小声叫了一下。   他这才明白,里面不是什么娃娃,而是一只幼猫。   岑柖倾丢开了火钳,弯着腰,用手电筒照着那团橘色的毛,这才注意到,小猫缩着脑袋,浑身都是伤。   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像是一只破了的旧娃娃。   水管有些小,这只猫不像是自己钻进去的,更像是被人强硬地塞了进去。   岑柖倾不由得在心里唾弃那个人,居然对这么小的猫下手。   但是小猫缩在里面,岑柖倾用火钳会伤害到他,用手却无法把他掏出来,顿时为难。   岑柖倾一低头,就看到了怀里的花,是一束漂亮的楼兰玫瑰,岑柖倾抽了一支出来,花的大小正好钻得进去。   “咪咪?”   岑柖倾也不知道这个小猫还能不能听见,用花扫了扫他的背。   花香破开难闻的气味,钻进了宴卿的鼻子里,勾起了他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他下意识回应了一下岑柖倾的呼唤,在狭小的水管里转身,抬头嗅了嗅花朵,最后无意识地张开嘴巴,狠狠咬住了花朵。   岑柖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手微微一抖,又开始轻轻地把花往外拽,生怕下一秒花就被咬掉了。   所幸,宴卿咬花瓣的时候,牙齿咬住了一根刺,被岑柖倾成功拖了出来。   嘴巴被刺划破了,流着细微的血。   岑柖倾把他从水管里捧了出来,所幸他这几天没有做饭,里面没有什么脏东西,不然这小猫浑身都是伤,要是伤口感染,早就死了。   宴卿缩在他手心里,嘴巴里还咬着一片花瓣,鲜血染在那娇嫩的花瓣上。   洛璃看着这一幕,才明白,那为人诟病的《管道玫瑰》,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幻想,不是什么精神失常。   而是宴卿眼里,真实的血腥,切实的肮脏,浪漫的救赎。   岑柖倾抱着小猫回到了家里,将家里的果篮整理出来,往里面放了柔软的布料,将小猫放在篮子里。   他苦恼地看着小猫,这么小一点,看上去半岁多一点,身上还伤痕累累,活得下来吗?   岑柖倾想归想,手里还是没有停下,去打了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宴卿擦身上的血痂。   宴卿一直昏睡着,身体极度疲劳,浑身都疼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只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摸他。   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虽然陌生,但很有安全感,当岑柖倾的手晃到宴卿嘴边时,他张开了嘴巴,咬住了岑柖倾的手指。   没有什么力气,像是咬着玩儿。   岑柖倾一开始还担心会被咬伤,但见小猫没有用力,只是咬着手指吮吸,像是饿了。   他趁机观察了一下宴卿的牙齿,小小的,确实是只幼猫,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长不大。   “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把你弄成这样。”   岑柖倾罕见得骂了人,慢慢给他擦干净了身子,虽然还有点臭臭的,但好歹不脏了。   随即就看到了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若不是现在天气凉,怕不是要溃烂。   岑柖倾看着都觉得疼,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为了避免他舔伤口,还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上了纱布。   “真是天可怜见,幸好今天带回来了,明天就变天了,更冷。”   岑柖倾用软布包着他,去弄了点米糊糊,用小勺子喂给他。   宴卿怕烫,躲了好几下,岑柖倾又吹了吹,都吹冷了,他才慢慢舔干净了勺子。   喂了几小口就不吃了,岑柖倾也不知道这么小的猫该吃多少,不敢多喂,见他不肯吃,就把他放回果篮了。   宴卿缩在果篮里,软软的爪子抱着柔软的布料,咕噜咕噜地踩奶。   叶封华和洛璃看着果篮里的小猫,心里都酸得很。   叶封华见过宴卿的前一段记忆,深知他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救了单重华而留下的。   愧疚和心疼煎熬着他。   如果他当年没有离开家,宴卿和单重华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也说不好,哪有如果呢?   叶封华转过头,叹息一声,眼前的幻境再次发生了变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岑柖倾一直照顾着宴卿,直到有一天,他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光溜溜的少年。   岑柖倾吓坏了,当即坐起身,将身上的少年推开了,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小猫非要粘着他,他就抱着小猫睡着了。   想罢,岑柖倾掀开被子,到处找猫,生怕把他压坏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子里闪过,难道这个少年......就是那只小猫?   宴卿还睡得正香,完全不受影响,抱着被子,缩在里榻,岑柖倾靠近了他,端详着他的脸。   这个五官,居然还真的很像那只可爱的小猫咪。   实在是太荒唐了。   这怎么可能呢?   岑柖倾抓着少年的肩膀,把他晃醒了,宴卿眯着眼睛,阳光照在他迷糊的脸上,柔软又脆弱,琥珀色的双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嗯?”   岑柖倾用被子遮住他赤裸的身体,问道:“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宴卿动了动嘴巴,却疼得张不开嘴,随即抿着唇不发声了。   岑柖倾这才看到,他的嘴巴上有伤口,正好就和他把小猫弄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伤口一模一样。   虽然很荒唐,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宴卿冲岑柖倾抬了抬胳膊,岑柖倾明白他这个动作,和那个小猫一样,醒了就会吵着要人抱。   岑柖倾抱着他,看了看时间,他该去上班了,最近城里不太平,他得去守着报社。   于是给宴卿换了衣服,带着还迷迷糊糊的宴卿出门了。   宴卿脑子里一片混沌,记忆还停留在被那群歹人伤害的时候,恐惧却没有表现出来,抓着岑柖倾的衣角,跟着他去了报社。   他坐在桌边,趴在桌上,看着岑柖倾忙忙碌碌。   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觉得困和累,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岑柖倾忙,也就没有管他,给他披了一条毯子,就继续忙碌了。   宴卿睡了很久,最后被噩梦吓醒,猛地坐起身,阳光照在脸上,他恍惚地看着干净整洁的办公室。   恍如隔世。   “做噩梦了?”   岑柖倾抬眼去看他,他带着眼镜,看上去比平时更耀眼了。   宴卿看着他发呆,是这个人救了他。   他抿着唇,只是看着岑柖倾,岑柖倾这才觉出不对劲,“你......不会说话吗?”   宴卿不仅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叶封华这才发现,宴卿确实在幻境里,从来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   难道......宴卿从化形到现在,都是不会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第95章 咪咪,你在等谁   他们没有猜错,宴卿确实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多少。   所幸岑柖倾从来没有放弃过和他沟通,久而久之,宴卿慢慢能明白一些话了。   比如:带你出去散步,带你去吃东西,想不想吃这个,要不要这个。   岑柖倾照顾了宴卿两年,才听见宴卿说了第一句话:“想吃茄子。”   岑柖倾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激动,工作狂当即提前下班,带着宴卿直奔菜场,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回家给宴卿做饭。   宴卿变成猫,趴在岑柖倾肩上,看着他做饭,时不时瞄瞄叫两声。   “喵呜——”   “你不能吃辣的。”   “喵——”   “也不能吃咸的。”   “咕呜.......”   “不许挑食,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呜.......”   岑柖倾觉得他这个反应有趣极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吃了会死猫的。”   “咪......”   听着猫咪委屈的叫声,岑柖倾被他逗笑,挑了一块小肉条递给了宴卿,宴卿咬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很乖,没有掉到岑柖倾的肩上。   一切都是很温馨的样子,宴卿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在岑柖倾的照顾下,会说的话越来越多,还学会了写字。   不过他写字,只抄岑柖倾的手稿。   久而久之,宴卿的字,写得和岑柖倾的字一模一样。   是很秀气工整的字迹。   “岑柖倾。”   “嗯?干什么?”   宴卿趴在他身边,抄书抄得气闷,问道:“你这个故事写得不好。”   “怎么不好?”   岑柖倾耐心地听着宴卿说话,而宴卿也是毫不留情地批评他。   岑柖倾听着听着反倒笑了起来,“你这个想法挺奇特的,那你改吧。”   宴卿抱着他的手稿,歪了歪脑袋:“真的让我改?”   “当然,但是你的名字不能暴露出去,你换个笔名。”   岑柖倾没有笔名,毕竟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往往都是直接署名。   “我不想换,就用你的名字。”   宴卿不在乎别的,只想把这个故事改好一点,专注地坐在岑柖倾身边,写写画画。   岑柖倾见小猫这么有干劲,还觉得挺有趣,捏着他改完的一张稿子,“你这个小猫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不告诉你。”   宴卿低着头,专注地改稿子,却让岑柖倾看到了他耳尖泛红。   不禁夸啊。   宴卿改完了稿子,又捏着往期的日报看,看着看着,就说道:“真是奇怪得很。”   “嗯?又怎么了,聪明小猫。”   岑柖倾头也没抬,继续他的工作。   宴卿看着每一期的日期,又看了看标题,说道:“每逢初三,日报就会报道一下天气,如果是晴天,下一期的日报里就一定会有动乱的消息,如果是阴天,下一期的日报里就会有刺杀的消息,如果是雨天,下一期的日报里就会什么都没有,报道有风,下一期就会出现埋伏。”   宴卿数了数,继续说道:“连续两年,都是这样。”   岑柖倾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笑着拿过宴卿手里的报道,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以后别说这个了。”   宴卿不解地看着他,但也听话,当真没有再说起这个事情。   岑柖倾则是心惊,如果宴卿能看出来,也许其他人,久而久之也会察觉出不对劲,得更换战略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岑柖倾看着宴卿,说道:“今天你去买菜好不好?我在这儿多忙一会儿。”   宴卿顺从地点了点头,独自去了菜市场。   “哟,是岑老板家的,这次还要茄子吗?”   “要,嗯......要三个,还要鸡蛋和鱼。”   宴卿挺喜欢吃鸡蛋羹,打算买回去让岑柖倾做给他吃。   路过花店的时候,宴卿看到了不少花,楼兰玫瑰倒是好看得紧,可惜他没有带多的钱,看着漂亮的花,却买不起。   花店的奶奶认识他,岑柖倾更是她的熟客,她热情地送给了宴卿一束花。   宴卿不好意思接,更是被她塞进了手里,“岑老板是熟客了,一束花而已。”   宴卿这才谢过奶奶,抱着花,高兴地笑了起来,一路跑回了家里。   但岑柖倾还没有回来,宴卿就自己坐在桌前看书,书上有不少岑柖倾的批注,他看起来也不吃力。   岑柖倾则是支走了宴卿,去买了明天的车票,他得出去一趟,这周五才能回来。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宴卿正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本书,睡得正香。   岑柖倾心里一暖,拿过毛毯,给他盖上了,才去厨房做饭。   次日,岑柖倾跟宴卿表明了行程,并叮嘱了报社的事情,毕竟现在宴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宴卿抓着他的衣角,眼里依稀有不舍的情绪。   “这周五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做饭吃。”   岑柖倾摸了摸他的脑袋,宴卿最近长高了不少,猫形体也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像是快一岁的样子了。   “好,说话算话啊。”   “一定的,我先走了。”   岑柖倾提着箱子,出了门,宴卿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另一个人。   但他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他记不得那个人是谁,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只依稀记得那个人的气味。   叶封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深知宴卿想起的那个人就是他。   转过了头,看向洛璃,而洛璃低下头,隐约觉得事情要不好了。   岑柖倾去见了一个人,但宴卿的记忆里面无法捕捉到这些事情。   宴卿只是和往常一样,在报社里忙碌,用忙碌来缓解岑柖倾离开的不适应。   叶封华对洛璃说道:“岑柖倾去见了单文昕,他一直在用新闻向单文昕提供信息,史书上没有留下单文昕和岑柖倾的任何记载,但我有听过他们的消息。”(单文昕是前世的裴醉玉,具体在《咬你一口》里)   叶封华活在这个世上很多年了,近代的变迁和风波,他都多少听说过。   当时只是觉得唏嘘,却并不曾想到,这些人,都和他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   说到单文昕,叶封华曾经在北方的大街上,和这个年轻的少帅有过一面之缘,冲洛璃说道:“你和裴醉玉的缘分,也许是从岑柖倾和单文昕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洛璃叹了一口气,他毕竟是个普通人,入了宴卿的回忆之后,总是被若有若无的悲伤压在心头,浑身都没有力气。   他没有注意到,叶封华说着话,却用起了法力,在身边画了一个阵法。   很快到了周五,宴卿日盼夜盼,终于要把岑柖倾盼回来了,高兴地去买了好多的菜。   可是叶封华和洛璃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欣喜,只剩下痛苦和绝望。   洛璃弯下腰,撑着膝盖,叶封华抓着他的肩膀,扶着他站了起来,将洛璃承担的痛苦全部分到了自己的身上。   洛璃感觉到身体突然轻松了不少,抬眼看向叶封华,“你......”   “集中注意力。”   叶封华继续盯着宴卿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洛璃只好也继续看着眼前的一切。   宴卿这天带够了钱,还找花店的奶奶买了一大束漂亮的花,看着时间快要到了,他抱着花,一路往车站那边跑。   他跑得轻快,来到车站的时候,车还没有到站,宴卿就这样抱着花,蹲在地上,看着车会开来的方向。   洛璃看着这一幕,陡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宴卿总是时不时就会想要去车站等人。   而他在等的那个人,一直都在他身边,只是宴卿不记得了。   叶封华撇开了眼睛,拉着洛璃往后站了站,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宴卿一直等着,知道傍晚,天都快黑了,岑柖倾才回来了。   宴卿抱着花,高兴地跑了过去,“岑......”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岑柖倾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宴卿扑了过来。   周围枪声四起,宴卿被岑柖倾摁在怀里,被撞到了车站的站台上。   人们的尖叫声在整个街道上回荡,炸弹的爆炸声也开始炸响,现场越来越混乱,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   爆炸的波动,震落了无数秋叶,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宴卿低下头,看到自己怀里的花瓣上,已经满是鲜血。   耳朵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耳鸣,宴卿抱住岑柖倾的身体,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脸上沾了不少血迹,眼前亦是一片血红,无数个血色的泡沫在眼前浮现,一个个炸裂开,溅了满地。   宴卿的这段记忆极为混乱,良久停顿在岑柖倾死去的时间点里。   这个以宴卿为主的幻境,在枪响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落叶、混乱、血腥、绝望、恐惧。   过了很久,幻境才再次动起来。   这次事件死去了很多人,看上去只是一个报复社会的恐怖活动。   但宴卿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岑柖倾的后事有别人办理,他回到了报社,翻出了近三年,所有的报告。   几乎合乎他说的那些信息,而针对的人,正好就是本地的军阀,一个卖国求荣的小人。   宴卿不知道岑柖倾这次去见了谁,但极有可能是行踪泄露,才会被那个人发现。   宴卿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报道,抽出了橱柜里藏着的匕首。   阴冷的刀光在月光下泛着阴森恐怖的银色。   宴卿将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有宝汁看到这里,还没有关注泥泥吧~(求关注求关注,满足我!) 第96章 活下去吧,我的小猫   宴卿毕竟是天生的神,虽然法力稀薄,但最基础的空间利用,他还是会的,一路隐了身形,打听到了那位军阀的行踪。   宴卿来到了戏院,那人正在听着戏,大腹便便地坐在二楼。   这处人多,不好下手,宴卿藏到了二楼的空包厢里,在暗中留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大帅,事情办得漂亮极了,以后看谁给单文昕那毛头小子传消息。”   “自然,若不是他手下的文编有我的人,听到他身边那小孩子说出了关窍,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宴卿耳力极好,哪怕是隔着唱戏的角儿,叫号的呼声,也听到了这番话。   文编?   他顿时想起了自己那天说的话……宴卿痛苦地蹲在地上,紧紧攥着手里的刀,悔恨和绝望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笼罩,画地为牢。   即使痛苦,宴卿依旧忍了下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脑子里浮现了几个人选,谁有可能听到他和岑柖倾的对话?   宴卿回溯了记忆,回到了当时跟岑柖倾说话的时刻,当即找到了那个人。   是宴卿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跟了岑柖倾十年,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简直不配为人。   宴卿抽身就走,当即变成了猫,一路跑到了那个文编家里。   他到的时候,那个人正和一家人吃着饭,有家有室,有妻有子,何其幸福的一家子。   宴卿化作人形,手里攥着匕首,看着那个孩子的笑容,宴卿咬着牙,紧攥的手在发抖.......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有这么美满的生活......   凭什么他能毁了别人之后,还过得如此舒心。   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愤怒终究战胜了理智,宴卿坚定地握着刀,等他们吃完了饭,女人去哄孩子睡觉,他才翻进了他们的家中。   那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宴卿抬手打晕了他,带到了屋后的树林里。   将他绑在了树上,用法术引来了湖水,兜头淋在他的身上。   男人猛然惊醒了,睁眼就看到了在月光下,满脸阴沉的宴卿。   “是、是你,你要干什么!”   “取你狗命。”   宴卿摸着刀,琥珀色的眼睛很亮,在夜色里泛着绿色的光。   是一双属于野兽的眼睛。   话音刚落,一刀捅进了那人身体里,抽刀带出了汩汩翻涌的鲜血,宴卿看着那人抽搐着。   听着那人像一条卑微贪生的蛆虫一样祈求生路。   宴卿痛快地低声笑起来,攥着红刀子,“你会后悔吗?会愧疚吗?岑柖倾死前,唯一没有怀疑的人就是你。”   宴卿抬起这个人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绝望和苍白,“你不会愧疚的,你只会觉得岑柖倾真蠢,只会觉得你自己隐藏的很好,甚至还会因为岑柖倾的信任,沾沾自喜。”   宴卿厌恶地丢开了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血涌如柱,在他最恐惧的时候,宴卿猛地挥手,手里的匕首切割开了他的脖子,刀尖割破气管,发出了轻微的嗤声。   “多嘴的人,就不配拥有完整的嗓子了。”   说罢,宴卿犹觉得不解气,举刀剜下了他的下半张脸。   叶封华站在山腰,扶着被成倍痛苦压得喘不过气的洛璃,看着宴卿对着尸体疯狂施虐,双手被骨头割破,尤不觉得疼痛。   他深深地看着他的小猫,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良久,宴卿脱力地后退了几步,眼里全是鲜血,脸上也全是血,眼泪晕散了血迹,他用法术招来了不少野物。   宴卿转身离开时,身后的那群野物已经开始啃食这个人。   夜深了,大帅肯定会回到府上。   宴卿满身鲜血,变成猫,来到了大帅府外,轻而易举地越过院墙,在屋顶上一边跑,一边查看地形。   终于,他找到了一处存放军火的地下室。   他的猫型体没有长大多少,从老鼠洞钻了进去。(不是小老鼠,是那种肥硕的大老鼠)   翻出了一箱手榴弹。   宴卿摸了一个叼在嘴里,转身就走,随即来到了屋顶,幻化人型,看着停在大帅府内的车辆,随手拔了引线,将手榴弹丢到了车下面。   一声轰响过后,整个大帅府都紧张起来了,宴卿站在车旁,举着火把,一根一根丢向府中的易燃物。   深秋,枯枝败叶落了满地,火势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府上。   尖叫声和逃离声此起彼伏,宴卿举着火把,拦住了正打算出去避难的大帅。   火光映照在宴卿的脸上,他满脸鲜血,如同火海里的恶鬼。   大帅当即认出了他,举枪就开了一枪。   宴卿的动态视力极高,偏头躲过,举着匕首放倒了他身边的人,单手勾住了大帅的脖子,举刀将他拿枪的手扎穿。   “啊——!!!”   他的惨叫声,在混乱的大帅府里,简直不值一提。   宴卿勾着他,一把推进了最近的房间里。   大帅捂着出血的手,痛苦到面部扭曲,火势越来越大,他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宴卿举着火把站在他面前,“是你杀了岑柖倾。”   “不是我,不是不是......”   他矢口否认,连连摇头,却在下一秒被宴卿割下了一块肉。   惨叫声回荡在房间里,宴卿微微眯着眼,在烈火中享用着他的痛苦。   “是你杀了岑柖倾。”   “不......”   又是一阵刀光,他的手臂只剩下了白骨。   宴卿看着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像是一块腐烂的肉块,长了蛆虫的腐烂肉块。   “是你杀了岑柖倾。”   “是,是我......放了我,求你......”   听到他的求饶,宴卿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火光都在晃动,转眼却又狠厉到了极点,“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宴卿举着火把,一脚踩在他的胸膛,缓慢蹲下来,紧攥着匕首,一刀又一刀插进他的双眼。   捅到只剩下两个血洞。   房间里的惨叫声已经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了。   宴卿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里却越来越痛快,在疯狂蔓延的大火之中,癫狂地笑着。   笑着,轻轻将手里的火把丢在了那个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   火焰瞬间吞没了他。   烟雾越来越浓,宴卿呛了一口烟,咳嗽起来,看着地上逐渐没了动静的人,他脱力地跪坐在地,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屋梁烧断,从上空砸了下来,在宴卿的蝴蝶骨上落下了两块殷红的烫伤。   他本身的玫瑰神格开始想要保护他,疯狂地释放法力维护他,却因为宴卿本身没有求生欲,开始分裂。   神力钻入了烫伤的两块印记里,形成了两块不成型的神铬。   一半懦弱地求生,一半一心求死。   火势逐渐吞没了宴卿,他闭上了眼睛,幻境开始坍塌。   洛璃和叶封华站在屋外,目睹了这一切,洛璃被那滔天的痛苦压得弯下腰去,而叶封华站在他身边,趁着幻境没有坍塌,还在努力做着什么。   幻境一片一片碎落,在幻境彻底坍塌之前,洛璃恍惚地听见叶封华在问他:“你说,为什么在移情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呢?”   洛璃被压得神志不清,半跪在地上,耳边全是宴卿哀恸的哭嚎声,以及大火里的灭火声。   “什么?”   洛璃抬眼,费力地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叶封华。   叶封华看着火海里的宴卿,喃喃自语:“宴卿本来活不到半岁,是因为阿爸阿妈的血和吸血鬼全族的气运加持,才勉强撑过了死劫,也只是推迟它的降临罢了,可如果他死在大火里,后来的一百多年,他又是如何活着呢?”   叶封华低头看向洛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是不是意味着,这一环幻境里少了点什么呢。”   洛璃脑子里隐约闪过了一个想法,他已经说不出话,叶封华说道:“也许,我们经历的不是幻境,而是进到了宴卿的时间里,我们自以为看到的是百年前已经发生的事情,以为它是回忆。”   叶封华陡然笑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大笑着说道:“可如果一切真的无法改变,那我们为何要躲着其他人?如果这一切只是幻境,我们再怎么改变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与其什么都不做,不如奋力一搏。   说到这里,叶封华陡然转过身,对着洛璃的眉心落了一道枫叶法印,“作为我的媒介,守住这个时间。”   只有借助洛璃和这个时空的悖逆,才能做到。   洛璃瞳孔骤缩,“叶封华!你要干什么!”   法印落在洛璃眉心之时,幻境停止了崩塌。   叶封华看着这一幕,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切,根本不是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是属于宴卿的时间,是流动的一个点,抓住这个点的人,即是拥有这个点。   现在这个点是宴卿的,如果变成他的……   叶封华顿悟,明白了宴卿为什么能活到百年之后,他明白了这个幻境里缺少的那一个人是谁。   洛璃看着叶封华飞身跳下山间,钻进了大火里,推开了窗户,翻身去到了宴卿身边。   宴卿坐在大火里,几乎窒息的时候,听到了窗边的动静,他侧过满是鲜血的脸,眼泪晕散了血,狼狈不堪。   叶封华半蹲下来,捧着宴卿的脸,被大火捂热的手擦了擦宴卿脸上的血污。   “你是谁……”   宴卿抬起脸,双目失神,只剩下眼泪在安静地淌,叶封华凑近了他,熟悉的气味传来,宴卿顿时想起了叶封华。   “哥哥……”   “嗯。”   叶封华捧着他的脸,宴卿抱着他的肩,叶封华紧紧地抱着他,双手捂着他背后的烫伤,一股一股神力钻入了他的身体。   “契成,缔结,交换。”   宴卿疑惑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陡然轻松了很多,退开身体,在火光里看着叶封华,“哥哥?”   叶封华没有回应他,只是低下头,像抱着幼时的宴卿一样,亲了亲他的脸。   “活下去吧,我的小猫。”   话音落,过去和未来形成闭环,这段时间彻底结束了。   瞬间崩塌,碎片化成了万千玫瑰花瓣,一场盛大的玫瑰雨浇灭了大火。   洛璃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恍然,一时间无法从这样浓厚的绝望之中脱离出来,看着床上好好躺着的宴卿,他庆幸又后怕,攥紧了宴卿的手。   叶封华脸色惨白,他分走了宴卿全部的痛苦,这个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点了点宴卿的眉心,唤醒了这只懒猫。   宴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叶封华和洛璃,一时不知道该扑向谁,但很快就被洛璃抱在了怀里。   洛璃还没有从幻境的情绪了走出来,难以想象宴卿是如何带着这样的情绪过了百年的。   叶封华坐在一边,抬手摸向了宴卿的后背,将他多余的两块神铬合并到原始神铬里了。   原先他还以为是天生三神铬,现在一看是后天派生的,就很好处理了。   神铬融合之后,宴卿明显感觉自己的神识更加明晰了,感官变得十分敏感。   叶封华将如何运功调息的方式教给了他,又留下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才站起身。   宴卿从洛璃肩上抬起头,看向叶封华,“哥哥,你不歇一会儿吗?”   而叶封华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随即拉开了门,可他一开门,门口的单重华就直愣愣地冲了过来,和叶封华撞了个正着。   单重华一直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一看到开门就扑过去了,叶封华被他撞得身形一晃,神情恍惚地歪了歪,他的额饰滑落在地,几缕发散了下来。   单重华回过身,想要扶他,但因为两人隔得有些远,他虚抬着手,连叶封华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没事吧?你的脸色很差。”   叶封华好像很疲惫了,单重华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像是无悲无喜,又像是隐藏着太低沉的诧异和些许的厌弃。   单重华被他看得心慌。   “你去看宴卿吧。”   说完这句话,叶封华扶了一下墙,没有管掉在地上的额饰,转身离开了。   走到走廊上,他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手里冰冰凉凉,低头一看,已经满是鲜血。   张寒策拿了湿纸巾给他擦干净,叶封华这次没有拒绝。   单重华扑进了房间里,看到宴卿已经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起来。   宴卿抱着洛璃的肩,安抚着他,过了很久,洛璃才勉强抽离了情绪,疲倦地看着宴卿。   “原来你真的是猫,是神仙......”   洛璃算是误会他了,原来这个家伙没有什么认知障碍,人家从始至终说的就是大实话。   宴卿点点头,“对啊,我早就告诉你了的。”   单重华站在一边,愣神地看着宴卿,“你都不瞒的啊?”   亏他当初捂着自己破破烂烂的马甲硬抗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有宝汁看不明白,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封华原本以为移情是看到别人的回忆,然后把回忆里的痛苦分担出来   但这一切在卿卿的回忆里就不成立了,形成了矛盾,所以他最后假设这一切都不是回忆,而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再想想施法的规则,他也就明白了,这一切是可以改变的   这也应了之前封华觉得卿卿的死劫很诡异,因为处于一种既消失又存在的状态。   而这种状态,正是因为时间悖论,未来的救了过去的,当过去成为未来,就仍然需要未来的封华回到过去,去救他,才能彻底形成时间闭环,起到救赎的作用。   所以……文名的意义,宝汁们get到了嘛? 第97章 【完结】我不想结婚啊——   宴卿不知道单重华在想什么,只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看嘛,说了也没有人会信的。”   随即抱着洛璃的肩膀蹭了蹭脑袋,又问道:“哥哥走了吗?你去看看他吧,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   单重华想了想,确实不太对劲,但是他又一心只挂念宴卿,不太想去。   “你去看看吧,他毕竟也是你哥哥。”   宴卿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然绝对不会让叶封华走的。   叶封华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事情了,而他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回报他。   单重华纠结了一下下,还是不太好意思,“我和他......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其他方面真的一点也不像,而且他、他好凶啊,我不敢去。”   单重华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洛璃也安慰道:“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肃,那么凶的,其实这次,我感受到的压力,比他小多了。”   何况叶封华好像还在幻境里对宴卿做了什么,洛璃被法印封住了,什么都无法感知。   单重华纠结了几分钟,再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叶封华的影子,裴醉玉带了晚饭回来,却少了两个人,买多了。   “裴哥,你有看见叶封华吗?”   “没有啊,可能已经走了吧。”   几人热乎乎地吃了一个晚饭,吃着吃着,宴卿又顿了下来,摇了摇头。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所有人的心,一群人紧张地连呼吸都忘记了,而单重华也已经掐好了叶封华的电话。   而宴卿只是皱了皱眉,摸了摸心口,“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可他的记忆并没有回笼,想不起来已经发生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单重华的手一滑,电话已经拨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挂断,那边就已经响起了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单重华一愣,因为周围太安静,大家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单重华不信邪,又打了一遍,还是这个反应。   “他怎么空号了?”   所有人都是满脸问号,摇了摇头,裴醉玉说道:“可能是隔段时间就换?”   毕竟叶封华情绪阴晴不定的,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换了呗。   宴卿倒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摸了摸心口,还是觉得非常不妙。   他们在这边待了一天,洛璃就提前被他爸给叫回去了。   肯定是知道了他紧急回国的事情。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头,“我先回去处理一下。”   “好。”   宴卿有单重华陪,洛璃还算放心。   他很快赶回了家里,他二哥洛琛也在家里。   洛父明显生了很大的气,洛璃一回来就挨了一顿臭骂。   “你和那个宴卿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璃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轻声且坚定地说:“他是我爱人。”   “爱什么爱!赶紧给我断掉。”   洛父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居然还能搞出这种幺蛾子来。   洛琛在一边看戏,突然发现他这跟只小绵羊一样的三弟,还是个挺有骨气的。   洛璃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父亲,您以什么条件让我和宴卿分开?”   “你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像什么样子!说出去丢了我们洛家的脸。”   洛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本来就这个老幺最稳重,最可堪托付,没想到这个时候搞出这样一件事情来。   洛璃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果断地说道:“那我就脱离洛家吧,以后洛家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股份全部移交给您。”   为了能和宴卿好好在一起,洛璃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他在海外有自己的事业,国内的产业也不少,单是生活,完全不用愁。   “你!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那个宴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洛父恨不得揍洛璃一顿,但这么多年,哪怕是洛瑜那个混账,他都没有动手打过,就更别说平时乖巧听话的洛璃了。   “是,我已经说出口,您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如果您没有意见,我明天就会脱离洛家。”   说罢,洛璃站起身,开门就要走,洛父却妥协了,“滚回来!让你走了吗?”   洛璃眉心微动,滚了回去。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动不动就说要脱离,谁教你的!”   洛璃看着已经年老的父亲,心里怎么也都是有不忍心的,但是和宴卿比起来,他选择得罪他爸。   “您如果不同意,脱离洛家就是我的选择。”   洛父被洛璃这个耿直的性子气得血压飙升,恨不得一拐杖抡死他,“行了!哪天把人带回来见见,滚吧。”   洛璃脸上流露了一些不可置信,“您同意了?”   “不然看着你整垮我的基业吗!滚!”   洛父一拐杖抡在茶几上,洛璃赶紧滚了。   洛父也不完全是因为同意了洛璃和宴卿的事情,主要还是以大局为重。   洛璃脱离洛氏集团,会带来不必要的动荡和损失,这一切都比情情爱爱要严重多了。   洛父才会选择妥协。   洛琛一路看好戏,最后走到了外面,有些好笑地看着洛璃,“哎呀,咱爸三个号儿,可算是全练废了。”   大哥洛瑜是个混账,性格又犟,早早脱离了洛家,就不提了。   故而有了洛琛,结果洛琛从小就表现出了莽夫的气质,好战好争好抢,更是扎在军营里不肯出来,一看就不是可靠的继承人。   最后有了洛璃,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乖娃娃,结果乖娃娃乖了二十几年,最后和宴卿在一起了。   三个号,终于挨个挨个练废了。   洛璃被他的说辞逗到了,笑出了声,“那也没办法。”   只能算他老爹倒霉了。   洛璃正打算去跟宴卿好好聚一聚的时候,宴卿打电话来了。   “怎么了?”   “我们已经到家了,跟你说一声。”   宴卿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有活力多了,听得洛璃心里猫抓一样痒,赶紧就回了家。   看到宴卿蹲在茶几边找东西,洛璃走近了,抱住了他的腰,“不是说多休息几天才回来吗?”   宴卿从茶几底下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零食,撕开了袋子,现在他什么都可以吃了,食欲也不错,吃了一口薯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是担心我哥,想回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洛璃吃味儿,还以为宴卿是为了他才早点回来的,“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呢。”   宴卿回过头,拍了拍他的额头,“你这么厉害,我当然不担心你会解决不了问题。”   洛璃被他直白的夸奖安抚到了,抱着宴卿坐在沙发上,胡搅蛮缠,“叶封华还不够厉害啊?你怎么担心他呢?”   洛璃摸了摸宴卿的腰,凑到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把宴卿亲得直躲,“他很厉害吗?我觉得......哥哥好像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最近脑子有点乱,总是会梦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自从上次叶封华给他做过移情之后,他就总是会梦到一些奇怪的记忆。   他梦到叶封华蹲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抱着自己的腿,缩在角落里,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个人。   宴卿也无法确定这些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他的幻想。   但这不是叶封华第一次对他用移情,之前和单重华的那次,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宴卿想不通,靠在洛璃的肩上,洛璃亲了亲他的脸颊,见他情绪不好,打算给他来点高兴的事情。   随即,很突兀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猜猜这是什么?”   洛璃逗他,故意用小盒子去他眼前晃悠,宴卿想也不想地说道:“戒指?”   “对啦。”   洛璃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两枚漂亮的戒指,洛璃可惜地说道:“可惜我早就要人定制了,内圈纹的是你和我的名字缩写,要是知道你真的是小猫,该纹小猫爪的。”   宴卿横了他一眼,却把手伸到了他面前,“喏。”   洛璃好笑地捏着他的“猫爪”,将戒指戴了进去,“以后是我的小猫了。”   宴卿想了想,捂住了洛璃凑过来的嘴巴,高傲地说道:“那你就是我的猫爬架了。”   “等我处理完了海外的事情,我们就结婚吧。”   宴卿假模假样地推拒了一下,最后说道:“勉强同意。”   洛璃笑着揉他的脸,正要真的亲上去,宴卿陡然皱了一下眉头,洛璃当即紧张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宴卿拧着眉,摇了摇头,扶着洛璃的肩膀,脑子里突然涌进来了很多画面,他有些承受不了,头晕目眩。   洛璃连忙把他抱到了床上,想要给叶封华打电话,却想起了对方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了。   “我没事,只是,我好像看到了我哥的过去......”   宴卿头晕得厉害,他只看到了不少片段,抓着洛璃的手,“你能查到我哥他去哪里了吗?”   洛璃一顿,见他神色严肃,当即找人去查了,“得等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宴卿心里慌得厉害,他对自己能看到叶封华的过去感到非常不安。   宴卿脑子里的片段都太混乱了,他一时无法拼凑起来。   “我也不清楚。”   洛璃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是洛瑜打来的,海外这边还需要他们两个一起忙碌,洛璃晚上就得过去了。   两人短暂相聚了一会儿,洛璃担心宴卿没有人陪,正要说话,宴卿就开始给单重华发消息,一边发一边说:   “等我们都忙完了,我就去你那边找。”   宴卿掀开了被子,对着洛璃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作为临别礼物。   洛璃被他这重重的一口吓了一跳,然后笑了起来,“你们不要乱来,有事就听裴醉玉的,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宴卿乖乖和他拥抱了一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脑袋,“我知道的,你也注意安全。”   洛璃摸了摸他的脸,对他轻声说道:“那我们......婚礼见?”   宴卿一愣,下意识脸红,别别扭扭地推开了洛璃,“随、随便你,我先、先走了。”   一个月后,海外。   “哎,真的不先通知一下宴卿吗?”   裴醉玉这段时间一直在洛璃这边,两人忙碌了个把月,就是为了筹备婚礼。   “他们在时装秀那边,怕是不得空,到时候给他们个惊喜。”   洛璃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时装秀结束,就去把宴卿抓走。   秀场。   单重华找了个人少的地儿,抱着一碗果子,边看边吃。   而宴卿运气差一点,被抓去各种拍照问话。   这边开放式的露台,一转头就能看到街边的粉丝以及过路群众。   单重华稍稍一探头,“哇,全是来看我哥的。”   宴卿好不容易逃走,蹿到了单重华身边,“我们快跑吧,我听说后面还有很多采访。”   他们的流程已经结束了,现在跑正好。   单重华抱着怀里的东西,扒在桌边不乐意走,“啊,这边的小蛋糕好好吃,还有这个果子,你尝尝。”   宴卿打开他的手,“到底是吃东西重要,还是我重要?!”   “哎!你先吃点嘛,吃完再跑。”   单重华接到裴醉玉的任务,让他务必拖宴卿一会儿,他们好派人赶过来抓人。   宴卿坐不住,几次想跑,被单重华逮了回来。   终于,单重华收到了消息:   已就绪。   “走走走,快走。”   宴卿直觉有些奇怪,但想着单重华笨笨的,也不至于有什么事儿瞒他,跟着人走了。   结果,刚出秀场范围,到了巷口,就被单重华兜头套了个巨大的帽子,蒙住了整张脸。   “你干什么!?”   单重华笑着把帽子边缘扎上,让他扯不下来,“嘿嘿,这个帽子只能从外面脱下来。”   说罢,直接把人扛上了车。   “你干什么啊?找打呢?”   宴卿踢了他几脚,但单重华绷不住笑,只得捂着嘴,免得说漏嘴了。   车程十分钟,又上了私人飞机,单重华看着海上的岛屿,准备好了双人降落伞。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宴卿不满地推搡了他几下。   单重华保持沉默,而后解开了宴卿头上那个滑稽的帽子,将护目镜戴在了他脸上。   下一秒,带着他跳了下去。   宴卿瞪大了眼睛,“你他妈搞什么啊——!”   单重华抓紧了宴卿,捂住了他的嘴巴。   直到降落伞打开,他才松手,指着岛屿,“你看那边。”   宴卿转眼一看,傍晚的海边,霞光映照着山树,随着日光的变换,树上的灯明暗变化,变得梦幻且美好。   “这是……洛璃做的?”   宴卿看着岛屿,莫名红了眼睛。   “对啊,惊不惊喜?”   单重华笑着操纵降落伞,慢慢滑了下去,“我学这个好多次呢。”   宴卿仰起头,收敛了感动:“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教训你了。”   单重华闻言笑容顿时凝固,委屈:“大喜的日子嘛,以后再说呗。”   两人抵达降落地点之后,洛璃和裴醉玉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们吓死我了。”   宴卿扑过去,狠狠摇晃洛璃。   洛璃被他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逗乐,抱着他啃了一口,“好看吗?”   “哼,当然好看。”   转眼,宴卿一下就看到了海边全是人。   “这都是谁啊?”   洛璃跟报菜名一样,一一介绍了受邀参加婚礼的朋友,多半是他在这边留学认识的朋友。   宴卿听得社恐症大爆发,当即就跑。   “你请这么多人,我现在乱七八糟的,我怎么见人啊——”   洛璃预见性地扝住了他的腰,“哈哈哈哈哈,你现在也很好看的。”   单重华配合着洛璃,把人拦住了,“你偶像包袱比我还重啊?”   “啊——我突然就不想结婚了——”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番外暂定有一章婚礼后续   其他的,暂时没有想好写什么,有想看的,评论区告诉我哦   接档文:《病弱仇敌是个娇攻》封华的故事!!!!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