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都在觊觎我   作者:小泥典   文案:   《下乡生活》第二季官宣了!!!   在这里,不管你是几线艺人,生活全凭劳动,吃饭全凭本事。   而人送外号暴娇大小姐的一线艺人临沅初受邀参加了这档节目。   开播前的粉丝:《大小姐受难记》   开播后的粉丝:《关于我老婆身边围了一群狗这件事》   ……   临沅初最近很苦恼。   在参加了一档直播节目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了。   恶鬼:老婆贴贴。   临沅初:呜呜呜好恐怖。   不过好在临沅初发现只要靠近一同参加节目的几位男嘉宾,这些奇怪的生物就不敢靠近他了。   男嘉宾们:别靠近,我很高贵。   临沅初:随机挑选一个幸运男嘉宾来和我贴贴。   男嘉宾们:跪好了,快来贴我。   排雷:   1、切片攻   2、综艺并非主线   3、泥塑要素多,很多,非常多   4、初初真的没生活常识,因为公主不需要生活常识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娱乐圈 悬疑推理 直播 轻松   主角:临沅初   一句话简介:这些工具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立意:积极面对生活的困难 第1章 资源   [卧槽,这一季变形记的网传嘉宾是真实的吗?]   楼主:[如果是真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看到嘉宾拳打脚踢节目组的场景了?一把子期待了。]   1L:[不懂就问,变形记是哪个综艺?]   楼主:[啊,下乡生活,就是把艺人送到乡下放养的那个,影帝被大鹅追了三条街的名场面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看过吧?]   3L:[啊啊啊我等了好久,终于要出第二季了吗?受害者名单已经出来没?]   4L:[真的很爱看一些艺人受难记。]   楼主:[提醒一下楼上,如果那个嘉宾名单是真的,受难的估计是节目组。]   5L:[这么夸张???有谁啊?]   6L:[名单还不全,目前看到的好像有岩致逸和费勐。]   7L:[哇,难搞。]   8L:[好像还有大小姐。]   9L:[这位嘉宾更是重量级。]   11L:[大小姐?是我想的那位吗?]   12L:[捏妈,真的假的,我女女刚满十八,狗公司把他送去乡下种田?]   13L:[麻烦多指派几个保镖给我老婆,谢谢。]   14L:[我靠,这要是真的话也太不公平了吧,李涛变形记已经是临沅初的第几个单人资源了?]   15L:[你这话就不像是准备李涛的样子。]   16L:[你应该问目前为止保镖团有多少团体资源,这样比较好统计。]   17L:[又是哪个对家跑出来装路人引战?我女儿一拖三怎么不说?资源不给他难不成还给你家的湖笔爱豆吗?祝你家主子糊穿地心哦[比心][比心][比心]。]   18L:[其实我觉得XFG这波有点判断失误,保镖团随便谁都比大小姐更适合这个资源。]   19L:[雀食,大小姐这臭脾气,如果节目组像第一季那样整他,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20L:[爱上一些艺人和节目组打架的场面。]   21L:[能看到臭脾气公主吃瘪是我的荣幸。]   22L:[临沅初的话你怕是看不到对打了,只有他单方面暴打节目组OK?]   23L:[???湖笔粉别装理智路人了,眼红我女资源就直说吧一群酸鸡,我女儿爱岗敬业第一人,还暴打节目组,故意败坏我女形象的统统被我制裁!]   24L:[怎么还吵起来了,这都没官宣呢,说不定整个网传名单都是假的。]   25L:[淦淦淦[链接],快去看官博,真的有临沅初!!!]   【#下乡生活第二季# 欢迎超人气艺人@Asterism临沅初作为嘉宾加入我们下乡生活的大家庭,我们刚满十八岁的初初究竟会在节目里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呢,提前预约#一起下乡吧发布会#即可获得答案哦。】   [妈咪来了妈咪来了。]   [又能吸到新鲜的宝贝了,我又快乐了。]   [和大小姐贴贴!!!]   [下乡!花棉袄!小棉裤!我要看我妹穿成土土的乡村小媳妇!官方快点安排上!!!]   比起官博下粉丝欢呼雀跃的模样,此时坐在休息室里翻着手机的男生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用小号翻着官宣微博下面的评论,一看到夸临沅初的就皱眉头。   但当男生看到几条DISS临沅初的黑粉评论时,他又很不爽的啧了一声,转手把那几个人给举报了。   “怎么又是临沅初。”举报拉黑一条龙后,男生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皱着眉头问坐在他对面喝咖啡的男人:“简哥,不是说好这次推荐我去吗?”   “我从来没和你保证过什么,而且就算定了,名单随时都有可能做出改动。”   被叫做简哥的男人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搁,对着男生抬了抬下巴:“没事干就去补个妆,不想补就躺着去。”   男生沉着个脸不说话了。   眼看着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差,原本想装透明人的祁连源有些坐不住了,他毕竟是这个团的队长,只能赶紧出来打圆场:“不要不高兴了,我们不是还有见面会吗,出场的机会多的是……”   “多什么多!”没等祁连源说完话,那个男生爆发了:“他临沅初出道到现在有多少个资了?我们加起来连他的零头都不到!”   大概是忍耐到了极点,周峥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不满都宣泄了出来,他指着桌上的红茶道:“拍广告也是,合作方大老远跑去给他买奶茶和蛋糕,我们只配喝速溶红茶!”   这个不停抱怨的男生正是Asterism的成员主舞周峥。   Asterism,也就是临沅初现在所在的男团,花名保镖团,当然这个保镖特指临沅初以外的其他三个人。   XFG影视出家,旗下的艺人包括临沅初的母亲周裳和临沅初本人在内,百分之九十都是一线大牌演员,做男团还是头一遭,所以这个企划XFG高层整整商讨了两年也没能拍板定案,直到临沅初决定要往男团发展,上层才把这个综艺定了下来。   原本高层信心满满,觉得临沅初已经是一线演员了,出道后肯定能把整个团带飞,但可惜从头到尾只有临沅初一个人在飞,团里其他三个人糊的亲妈不认。   其中也就包括周峥。   周峥是被XFG从别的小公司挖过来的,本以为进了一线大公司,出头之日指日可待,可没想到他的队友偏偏是临沅初。   这下别说出头了,他只能给临沅初做配。   同为糊咖,祁连源很能理解周峥的心态,他欲开口劝周峥两句,但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又把话吞了回去,轻咳了两声。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粉毛少年,他套着大大的厚外套和围巾,口罩帽子更是一样不落,直到进了摄影棚后他才有空脱下口罩,喝一口手中冒着热气的可可。   脱下口罩后,少年精致的外貌才展露出来。   他有一双漂亮的杏眼,睫毛长的像仿生人偶,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粉白的皮肤衬得他唇红齿白,少年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的鼻头和耳朵都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衬得他那本来就精致的眉眼带上了几分脆弱的美。   可可大概是有些烫,所以少年喝得很慢,他就像只小猫一样叼着吸管啜饮。   “初初。”   简越泽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他的态度从刚刚的漫不经心一百八十度转变,他把还放在包装袋里的瑞士卷和奶茶拿出来,示意:“快来吃,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合作方特地大老远给你买来的。”   周峥抬头瞥了一眼临沅初气呼呼的样子,低哼了一声,到底是不敢说话了。   周峥不讲话,少年却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说:“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开心的嘛。”   临沅初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捧着热可可像只喝奶的猫,一开口却毫不示弱:“现在人来了怎么不说了?你是不是就会在背后阴阳怪气别人!”   “害,他瞎说的,可能没睡好心情差,我们不搭理他。”作为经纪人,简越泽还是要协调一下队内关系的,他上去想挽临沅初的肩膀,临沅初却不买账。   “说正事呢。”临沅初不耐烦道:“你一边坐着去。”   一物降一物,简越泽讪讪坐下。   临沅初长得实在漂亮,不高兴的样子也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点像是在撒娇,但此时没人敢惹他:“你说话呀,现在装什么哑巴。”   “……”周峥毕竟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气势上总不愿意低人一头,难听的话都到了嘴边,但看着临沅初那张嫩生生的漂亮脸蛋,他噎了一下,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过了半晌,周峥才皱着眉嘴硬道:“谁敢惹你啊,大小姐。”   临沅初凶巴巴:“你说什么!”   简越泽在心里给周峥画了个十字。   小伙子,你自己往枪口上撞,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大小姐来了!揪评论前十发红包! 第2章 大小姐   临沅初有个十分出圈的别称,大小姐。   虽然他粉圈泥塑含量极高,但大部分人都是背后口嗨,基本不会泥到正主面前来。   所以这个称号自然也不可能是临沅初粉丝带起来的。   而是临沅初本人带头泥塑自己的。   还记得那是几个月前的一次明星电竞赛,那一次请去的电竞选手都是当下热度高粉丝又多的热门选手,所以不少艺人都盯上了那次机会。   而作为头牌经纪公司的XFG自然拥有优先选择权,当时XFG直接占了四个名额,把Asterism打包送过去了,想着能给这个团造造势,买点热搜顺势让这个团火起来。   但最后只有临沅初上了热搜第一。   原因是组队的时候,其中一个电竞选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要和临沅初对着干。   不管临沅初选什么这男生都要嘴臭一句,全场他谁也不管,就揪着临沅初不放,只要临沅初一失误,他立马开始在旁边阴阳怪气。   “别急啊妹妹。”那人的语气很轻佻:“哥哥带你上大分。”   临沅初当时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简越泽也气到脑袋发晕,他和对面的经纪人沟通了半天,但经纪人也只能讪讪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也拿这祖宗没办法。   其实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提点两句可能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偏偏这人是FUN俱乐部的当家选手,时下粉丝群体最庞大的费勐。   费勐长得帅技术好,出圈度也很高,但大家熟知他的原因,不是费勐拿了多少次第一,而是因为他那狗都嫌的臭脾气。   费勐谁都不惯着,每次点进他的直播间,费勐不是在骂人,就是在骂人的路上。   其实费勐的经纪人觉得费勐对临沅初已经挺温柔的了,因为就他平时的嘴臭程度来看,他对临沅初说的那些话都可以算作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了。   但在临沅初看来,这个费勐脑子绝对有问题。   在最后一把的时候临沅初是一楼,大家沟通了一下阵容后临沅初选了个孙尚香,坐在他旁边的费勐看着屏幕笑了一下,转过来逗他:“唷,大小姐啊。”   临沅初一脸冷漠,并不打算理这个白痴。   其实费勐也是个很高冷的性格,要是别人不搭理他,他才懒得和人多废话,可是碰上临沅初后,费勐简直变身成了小学里面那种揪自己喜欢的小姑娘辫子的恶臭直男,临沅初不睬他,他就非要粘着临沅初。   一到费勐选人的时候,他直接挑了个辅助,全场跟着临沅初,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   一口一个我的大小姐有什么命令尽管讲,可以说是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队友都快看不下去了,张嘴想要劝他闭麦,但临沅初却先一步开口了。   “烦烦烦你烦死了!”临沅初气到忘记自己在直播,在被敌方击杀之后,他凑到费勐旁边,一双漂亮的眼睛很生气地瞪着费勐:“大小姐现在命令你闭嘴,知不知道!”   队友愕然,这个漂亮小孩竟然在叫费勐闭嘴。   好了,他已经预想到两家吵上热搜的场面了。   但没队友想到的是,费勐竟然怂了。   现在看来,费勐这个看起来软硬不吃的狗比也免不了俗,面对着漂亮猫猫的主动靠近,费勐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还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沉默了半天后,费勐极其不自然地“哦”了一声。   然后就不说话了。   队友难以置信地看向费勐。   不是,这人是谁???   费勐下半场是挺安静的,可是弹幕的粉丝却开始集体发疯了。   还有什么比正主自己泥自己更爽的吗?   显然没有了。   当晚#临沅初 大小姐# #临沅初 费勐#等等一系列词条轮着上热搜,加上这节目本身热度就不低,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让临沅初的大小姐名声彻底出圈了。   从那以后大小姐这个称呼就成了临沅初粉丝对他的专属爱称,不少路人觉得有意思,也会这么跟着叫临沅初。   不过这种带着善意的调侃临沅初是不介意的,但周峥的这种故意挑衅,那就绝对不行了。   出乎简越泽意料,临沅初没炸毛。   他走到周峥面前,抬起头盯着周峥看。   说来也怪,临沅初明明矮了自己快一个头,可是被他那双眼睛一看,周峥就是忍不住的紧张,他的气焰立刻被临沅初压的低头了一头,周峥甚至都不敢直视临沅初。   临沅初可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只是说:“三个动作。”   “?”周峥被他这话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上周的新专发布会,你跳错了三个动作。”   每次表演结束后临沅初都会去看自己的直拍,琢磨需要改正或者是可以提升的动作,成员的他也会一起看:“你作为主舞,在第一次表演就跳错了,甚至在站C位的那一段还抢了半拍,你在干什么?”   “哦,我忘了。”临沅初像只牙尖嘴利的小猫咪:“你忙着上分呢。”   周峥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他想反驳临沅初,但对方没说错,他这次的确没有认真练习。   下乡生活一开始谈的的确是周峥,他本来以为这个综艺资源怎么说也能落到自己头上,于是也没心情练舞了,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幻想着自己上了综艺后飞升,能和临沅初一起成为队内的top line。   “我又没说错什么!”被临沅初直截了当地指出失误,周峥既尴尬又懊悔,但他还是嘴硬道:“不论是人设还是性格,我都比你更适合这次的综艺,简哥也说了会帮我争取,结果最后还是你!”   “你不要在那里添油加醋。”简越泽皱眉:“我没说过这话。”   周峥没和简越泽争辩,比起资源,此时的他好像更在意临沅初对他的责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这点资源也要和你争?这个综艺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对我来说却是一次很重要的机会。”   周峥像是准备把心里所有的不满都一次性倾诉出来:“出道一年,你的个人资源数不清,可我们呢,我也不求像你一样资源接到手软,总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吧。”   临沅初被周峥的这一套诡辩惊呆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搞得像是他临沅初抢了队友资源似的。   他觉得这人的脑回路简直太奇怪了,临沅初捏了捏手,气的都想用拳头打他了:“偶像的本职工作没做好就想着走捷径,硬件条件没我好就要从配件上努力,你作为主舞,如果连最拿手的舞都跳不好,你就没有资格和公司谈条件!”   临沅初看起来真的很不高兴,周峥心虚地打量了他一眼,低头不说话了。   一时间休息室内的气氛安静到诡异,刚刚偷跑出去买关东煮的孟央回来就看到一大帮子人站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有些不明所以。   他在队里和临沅初年龄最相近,不会看脸色又没心没肺惯了,还很热情地把手里的北极翅递给临沅初:“沅沅吃北极翅。”   孟央又说:“去便利店的时候北极翅就剩一个了,给沅沅,其他的大家分分。”   虽然临沅初还在气头上,当爱吃的东西还是要吃的,他就着孟央的手,啊呜一口咬掉半个北极翅,鼓着脸嚼啊嚼。   孟央似乎十分享受投喂临沅初的这个过程,他撑着膝盖半蹲下来,歪着头观察临沅初鼓起来的腮帮子。   看了一会儿后,孟央说:“沅沅好可爱。”   知道自己超级可爱的临沅初哼了一声,又张嘴啊了一下:“我还要吃。”   孟央又低头给临沅初找他最喜欢吃的玉子烧。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周峥皱起眉头。   其实在队里周峥看孟央最不顺眼,在他看来这孟央就会装好人讨临沅初欢心。   想到这里,周峥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想要往外走,但临沅初还堵在门口吃玉子烧呢。   看着临沅初这瘦弱的小身板,周峥也不敢直接撞上去,闷闷说了声:“我出去透会儿气,麻烦让让。”   临沅初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拍摄马上开始了,你想去哪里乱晃!”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里面还在吃玉子烧,语气听起来有点口齿不清,像是在撒娇。   面对临沅初,周峥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张嘴硬,临沅初一不让他动,他又很听话地不动了。   临沅初又看向祁连源:“队长,你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周峥小声嘀咕了句:“我又不是狗,看什么看。”   临沅初瞪他:“哼,我看你就挺像我家那只大狗的,脾气臭!”   按理来说周峥应该生气的,可是听着临沅初这么娇娇气气地骂他像自己家的狗,周峥倒莫名觉得有些高兴,所以也没反驳。   祁连源看气氛缓和了些,这时候才敢上来劝周峥:“走走走,吃关东煮。”   孟央闻言递了两串海带过来。   祁连源和孟央这是在给周峥台阶下,他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周峥就这么顺势下了,他嘀嘀咕咕地表示不想吃海带想吃魔芋丝,也想吃魔芋丝的孟央装听不见,直接把海带往他手里塞,三个大小伙子又闹闹腾腾地回休息室了。   刚一落座,孟央就看见放在中间的那杯奶茶了,他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沅沅过来喝奶茶。”孟央拍拍身边的位置:“热度刚刚好。”   一提起那杯奶茶,临沅初倒像是想起了点什么。   临沅初扫了眼桌子,发现只有一杯奶茶,而那一大盒瑞士卷更不像是有人动过的痕迹,完整的很。   看来都是留给他的。   临沅初想了想,对孟央说:“等一下。”   然后又转头叫简越泽:“简哥!”   简越泽秒答:“在。”   临沅初板着张小脸对简越泽说:“你出来一下。”   简越泽看临沅初板着张小脸,连忙应了声应好,跟在临沅初的身后出了休息室。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号大狗已就位! 第3章 人选   一出休息室,简越泽就先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穿着。   室内暖气打得足,临沅初还穿着外面的羽绒服和大围巾,他看着都觉得热,不过临沅初本人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   简越泽又皱着眉头开始念叨临沅初:“怎么穿这么多,是不是暖气不够?”   每次对上临沅初,简越泽就和个老妈子似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说起来也奇怪,临沅初虽然一直挺怕冷,但也没有到异于常人的地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表现得尤其畏寒。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临沅初不是很在意,他将一张小脸埋进大围巾里,闷声说道:“最近有点怕冷。”   简越泽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担心,皱着眉想要上来摸临沅初的额头。   临沅初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我没事啦!”   没了旁人,临沅初也不拐弯抹角了,他哼了一声,直接开始说正事了:“关于这个综艺资源,我本来听说是要给周峥的,为什么最后还是定了我啊?”   周峥拿不到资源不乐意,临沅初拿到资源也闷闷不乐的,他一张漂亮的小脸写满了我不高兴:“综艺广告再加上杂志拍摄,时间全都撞一块了,我都没时间练舞了!”   简越泽听了却不怎么在意:“那舞你不都滚瓜烂熟了?”   “可是我们队员之间一点也不默契!拍子都合不到一块去!”   简越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不敢和临沅初直说,但简越泽心里对这个团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也没人在意Asterism。   简越泽一门心思只想带好临沅初就行了。   简越泽他爸以前是临沅初母亲的经纪人,两家人关系好,所以他爸经常带着他去临家玩,简越泽也算是看着临沅初从一个小不点慢慢长大,变成炙手可热的一线艺人,他自然知道临沅初是吃了多少苦的。   简越泽几乎参与了临沅初的整个成长过程,就像一个粉丝追养成系偶像一样,总归比直接追完成型偶像要有感情。   何况临沅初真的很可爱,没有人可以不喜欢他。   看简越泽不说话,临沅初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临沅初也知道外界都是怎么评价Asterism的,大家都说那三个成员就是为了满足临沅初的男团梦拿来凑数的,他粉丝也天天和公司抗议,说临沅初在拖飞机,另外三个人就是扒着临沅初的吸血鬼。   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团体,只有提到C位是临沅初时,才会恍然大悟道:“哦,临沅初啊。”   可临沅初听到这些话并不觉得高兴。   其实大小姐这个称呼挺适合他的,临沅初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就是娇气,就是执拗,下定决心的事情他就是一定要做到,就像做演员要做一线那样,他做偶像也必须是最厉害的。   临沅初希望Asterism以后能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组合,而不是粉丝口中所谓的大小姐和保镖团:“你今天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明天的广告我不拍了!”   别人说这话简越泽可能会翻白眼,怎么说他也是金牌经纪人,多少人对着他陪笑脸呢,K家的护肤品代言哪个艺人不想要?你不拍一堆人要接呢。   可是临沅初不一样,他是被简越泽当亲闺女一样养大的宝贝金疙瘩,简越泽的亲弟弟都没有享受过临沅初在简越泽那里的待遇。   就像现在,尽管简越泽大了临沅初快十岁,但也只能顺着他的毛哄:“小祖宗,综艺的事不是早就和你定了吗,节目组那边的赞助商咬死了就要你,公司那边不松口,我也没办法的。”   虽然临沅初是很抢手没有错,但是简越泽觉得他和这个综艺的确不搭。   而且公司也不想把临沅初送去这种直播类综艺,临沅初这个小孩脾气坏得很,到时候很容易落人口舌,被人抓着把柄不放。   所以他们一开始谈的就是周峥。   可说来也怪,本来都说好了的事,但是原本的赞助商突然就撤资了,明明是这么大热的综艺,对方却毫不犹豫地违约了。   而新来的赞助商一开口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临沅初。   而且其他人都不行,没得谈,只要临沅初一个。   XFG实在是谈不拢,只能同意了。   临沅初打量了一眼简越泽。   简越泽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带他,所以临沅初还是看得出来简越泽有没有在撒谎的。   “……好吧。”   临沅初其实也就是说说气话,虽然他脾气是很差没错啦,但是他的职业观念可是很强的。   临沅初板着张脸,闷闷不乐的说:“先和你讲好,你到时候帮我和节目组协调好!练舞的时间还是得空出来!”   大小姐都亲自松了口,简越泽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他赶紧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还有。”临沅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奶茶和瑞士卷是你叫广告商那边订的,对不对?”   “对啊,怎么了?”简越泽不解:“无糖的芋泥啵啵鲜牛乳加布丁,还有巧克力瑞士卷,不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没买错吧。”   简越泽的出发点是好的,他的本意只是想让临沅初吃到喜欢吃的东西,每次通告都是如此,他都会安排助理先给临沅初买好,如果没空就会通知合作方那边先买好。   可他忘了Asterism有四个人。   虽然简越泽是Asterism的经纪人,但他基本还是跟着临沅初的个人通告跑,由于习惯了照顾临沅初一个人,导致团体通告的时候简越泽也只给临沅初安排好一切,瑞士卷一盒有十二个,简越泽完全可以分给另外三个人,而多带三杯奶茶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是简越泽完全不上心。   祁连源脾气好,而孟央家庭条件好,对这些东西也无所谓,可从小一个人在圈子里打拼的周峥不一样,他吃过太多苦,对这些细微的事情很敏感。   一个队伍的嫌隙有时候就是这样日积月累造成的。   临沅初明白简越泽对他好,他也不愿意伤了人的心,只能委婉道:“以后给大家的份一起买吧,或者我也可以喝速溶红茶,都一样的啦。”   简越泽哪里听不懂临沅初的意思,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可能会让其他队员心里不舒服。   “知道了。”简越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他对临沅初很在意:“我再叫助理去买三杯奶茶?”   临沅初本来想说好,但他又突然想起周峥拿大小姐这个称呼嘲讽他的事。   临沅初现在又有点点生气了。   周峥那个脑袋不清醒的笨蛋今天只配喝速溶红茶!临沅初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不情不愿地说道:“他不爱喝甜的,给他点全糖奶茶,要最甜的!”   简越泽失笑,顺着临沅初说:“好,就点最甜的。”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不出意外都是在晚上八点左右,没有更新的话就是没有了,但是国庆保证日更! 第4章 错觉   请看公主:[发布会来了!终于能看到新鲜的宝贝了。]   公主官方亲妈:[有谁知道发布会沅沅妹妹几点出场,我下午有个考试,希望不要撞在一起。]   泥人第一名:[有没有好心人甩个直播链接给我这个可怜的大学牲。]   大小姐的狗绳:[链接侠这不就来了吗[链接]拿去不用谢。]   泥人第一名:[谢谢链接侠。]   公主官方亲妈:[所以大小姐几点出场。]   给口饭吃:[我好像有看到图透,说是四点半开始,大小姐大概五点半出场,六点半结束。]   你也是来泥塑的啊:[也就是说我能看到足足一个小时的粉毛甜妹吗?老公晕乎乎。]   粉毛毒唯:[但是录综艺的话头发是不是要染回黑色了啊。]   是鸢鸢不是沅沅:[不可以!就要粉毛就要粉毛!]   “我不染!”   此时的临沅初仿佛和粉丝有心电感应,他正在对着化妆师手里补妆用的小镜子臭美:“这头发我刚染一个星期,坐那儿几个小时呢,你又让我染回去,不干!”   一般来说上星综艺是不允许染头发的,虽然最近管的没那么严了,但临沅初这头发实在太招摇了,简越泽也是怕黑粉揪着这个不放,说临沅初搞特殊:“唉,我上次就和你说发布会喷一下就行了,你非得漂,看看这下搞得多麻烦。”   “哼,孟央就是前车之鉴。”临沅初说的是之前演唱会孟央喷的蓝色头发,一开始还挺好看,跳舞跳到一半孟央那脖子和白衣服都被染成蓝色了,被粉丝揪着嘲笑了好久。   “姐姐你也觉得好看对不对。”临沅初揪着自己的一撮粉毛,试图从正在给他涂唇釉的化妆师那里获得赞同。   其实这发色很跳特别难驾驭,但临沅初长得精致,配上这个发色和游戏里的3D建模似的。   颜控化妆师自然是向着临沅初的:“好看,特别好看。”   “那就再留一阵子嘛。”   临沅初一撒娇简越泽就没辙了,他妥协道:“开始录制后一定要染回去啊。”   “知道啦。”临沅初敷衍道。   骗人的,他才不染呢。   “小林,你给初初的唇色搞深点。”简越泽觉得临沅初脸色有点不对,唇色有点发白。   简越泽有点疑惑,准备凑近临沅初好好看看,临沅初很嫌弃地拍开他。   见人活蹦乱跳没有不舒服的样子,简越泽也就放下了心,他看了眼手表:“小林你等会儿直接上车就行,这组拍完就去发布会了。”   “好。”小林应了一声,收起唇刷找临沅初的保姆车去了。   不得不说临沅初这头发染的的确好看,加上这次K家的护肤品广告概念走的是甜美风,临沅初拿着护肤品往甜品中间一坐,看起来简直和个洋娃娃一样。   临沅初从小开始拍戏,很会找镜头做动作,所以摄影师拍的很满意,中途也没怎么喊停,就让临沅初自由发挥。   可拍到一半,临沅初突然回头往布景棚看。   “怎么了?”摄影师不解地顺着临沅初的视线一起往他身后看,但除了工作人员什么也没看到。   “啊,没事。”临沅初其实也没看到任何东西,但这就更奇怪了。   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在往他的脖颈吹气。   临沅初心下疑惑,难道是我太累了吗。   拍摄结束后,一上保姆车临沅初赶紧披上助理给他准备好的小毛毯准备补个觉。   简越泽帮临沅初掖了掖毯子,对司机示意:“暖气打高点。”   临沅初身体不好,原本就很怕冷,但他最近表现得尤其畏寒。   司机闻言照做,暖气顺着出风口输送到车内,临沅初苍白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在工作人员热得想要穿单件衣服的环境下,他裹紧了毛毯,沉沉睡去了。   今天路上有点堵车,一行人到达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到了现场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站在入口那儿等着了。   简越泽回头想叫临沅初起来,结果小孩儿已经醒了,正坐在那儿揉眼睛。   “别揉,脏。”简越泽叮嘱了一句后下车和工作人员对接,助理罗雅按住临沅初还想揉眼睛的手,把睡得有点懵的少年往休息室领。   “罗姐。”临沅初问:“刚刚是你叫我的吗?”   “没有啊。”衣服没换,上台流程还要对,罗雅忙的脚不沾地,但还是耐心回答:“刚刚是你自己醒过来的。”   “把这件衣服换上,小林呢,我赶紧把她叫过来补妆。”因为实在太忙,罗雅都没注意到临沅初不太好看的脸色,她把衣服放下后,又急匆匆地跑出休息室。   偌大的休息室此时就剩下临沅初一个人,少年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   在确认了休息室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后,临沅初微微松了口气,但他总觉得有个人在暗处盯着他看。   而且刚刚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分明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起来。   可罗雅却说是他自己起来的。   难道是鬼叫的他吗?   临沅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赶紧晃晃头,试图把这个恐怖的猜想晃出脑袋。   临沅初从小最怕的就是鬼。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到恐怖片是在五岁,那时候他去表哥家玩,一群半大孩子计划着看恐怖片试胆,结果忘了关门,年幼无知的临沅初啪嗒啪嗒一路小跑过去找哥哥玩,结果一开门就是一张鲜血淋漓的鬼脸。   临沅初当时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当晚直接就发烧了,低烧了一周也没见好转。   临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后说他是魇住了,花高价请了个大师来临家,临沅初的情况才有了好转。   这事儿发生后表哥免不了被一顿狠批,从那以后临家就禁止恐怖要素出现了。   不想还好,越想临沅初就越害怕。   他不愿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想要出去找简越泽,可他刚想站起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临沅初一个重心不稳,又重新跌坐回位置上。   “太累了吗……”   临沅初想去拿桌子上的手机给简越泽发条消息。   可手刚伸到一半,临沅初一个激灵,把手猛地缩回了袖子里。   有人在摸他的脚。   与此同时,休息室的空调像是停止了运作,阵阵寒意顺着临沅初的背脊直往上窜,他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僵硬地目视前方。   错觉吗?还是真的有人在摸他的脚?有人躲在休息室的化妆台下面?   无数种猜想在临沅初的脑袋里划过,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此时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的小奶猫,一动不敢动。   就在临沅初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休息室的门把手传来了转动的声音。   临沅初紧张到快要窒息,他能够清晰地听到门从外面被“吱呀”一声打开。   临沅初僵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化妆镜里确认开门的是不是工作人员。   在看到对方是个外貌俊朗的男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脱力般的坐在椅子上。   男生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镜子里的少年漂亮到不似真人,他那一头柔顺的小粉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时乱糟糟的翘起来好几处。   少年的眼角和鼻头此时也是微微泛着红,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男生一时有些看愣了,傻傻站在原地不说话。   “你谁呀。”临沅初还没缓过来,此时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像是在撒娇。   “啊。”那个男生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关上门看了一眼门口的姓名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说来也怪,在男生出现的同时,临沅初脚上的桎梏感也随之消失了。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回暖,让临沅初原本冷得有些发颤的身体有了些暖意。   虽然男生是无心的,但也算是帮了临沅初的忙,所以他对男生的失礼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临沅初小声说:“没事。”   “初初,衣服换好没!”   总算处理好对接事宜的简越泽姗姗来迟,结果一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圈红红的临沅初和和个木头一样直愣愣站在门口的陌生男生。   站在门口的男生看起来很眼生,简越泽不记得圈子里有这号人。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临沅初私生粉很多,这样堂而皇之闯进来的并不少见。   简越泽沉下脸,语气不善:“你谁啊,怎么跑到别人休息室来?”   “实在不好意思。”男生看出简越泽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我叫林渊,也是这次节目的嘉宾,上了洗手间回来后有点搞不清方向了,突然开门可能吓到他了。”   简越泽回忆了一下,好像这次综艺成员名单的确有个旅游博主,名字就叫林渊。   “原来是误会啊。”为了防止给男生留下临沅初经纪人态度差耍大牌的印象,简越泽态度和善了不少:“初初胆子比较……我送你回去吧。”   在临沅初的奶猫瞪视下,简越泽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主动提出送林渊回去,林渊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找到。   “那我就不送了。”   简越泽留了个心眼,站在门口目送着男生离开,见对方傻乎乎的一间一间看门口的姓名牌,并且在进了一间休息室后没有再出来后,他才进了房间赶紧催临沅初换衣服。   “小祖宗,还不换啊。”按照流程,他们马上就要去后台候场了。   那种冰冷潮湿的触觉还留在脚踝上,临沅初很想和简越泽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但他知道自己这么一说简越泽指定要拉着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这样一来会影响到晚上和队员一起练舞的时间了。   临沅初只能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点糟糕的心情,他吸了吸鼻子,对着简越泽摆摆手:“退下吧,我要换衣服了。”   “好。”   简越泽十分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宣告失败 第5章 费勐   临沅初今天穿的是高奢C牌的女装。   他们家一直有意找临沅初代言,都已经考察临沅初小半年了。   临沅初无论是带货能力还是上身效果都很符合C牌的预期,最近两家已经开始商谈关于代言的事情。   临沅初骨架小身材纤细,穿女装也没有违和感,一件细边蕾丝点缀的白衬衫配上一条高腰的黑色阔腿裤,罗雅又帮他将衣摆收进裤子里,显得临沅初那一把就能握住的小腰越发纤细。   换好衣服,小林赶紧上来给临沅初补妆。   临沅初唇色本来就偏红艳一点,可这次小林拿出平时比较合适临沅初唇色的口红,却发现涂上去不对劲。   临沅初的嘴唇好像越来越苍白了。   小林有些担心:“初初,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临沅初正在节目组给他准备的零食袋子里翻糖吃,他听到小林这么问,还有些迷茫地歪了歪头:“没有啊。”   小林:“哦……”   其实她对临沅初的话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临沅初这个小祖宗有事总爱瞒着不说,上次手臂拉伤也是,因为害怕影响到组合练舞进度,临沅初竟然就一直硬撑着没说,后来还是周峥发现了临沅初脸色不对,臭着脸硬是把人给送医院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现在马上就要上台了,时间紧急,小林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换了支口红,决定等会儿再和简越泽说一下临沅初的情况。   临沅初看小林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最近大家都问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他看起来很奇怪吗?   临沅初含着糖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   嗯。   临沅初想,和以前一样,我还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孩。   对着手机臭美完以后,临沅初很安心地鼓着脸颊吃糖果。   还真别说,这节目组挑的糖果味道不错,还是临沅初很喜欢的酸奶味。   他舔舔嘴,有点想再吃一颗。   于是临沅初又拿起零食袋子,埋头开始在里面找了起来。   在其他人看来,此时的临沅初看起来简直像只翻箱倒柜的调皮小奶猫。   费勐还没走到后台,就看到了临沅初那头象征性的小粉毛。   因为主人正埋在袋子里翻找零食的原因,那头小粉毛很调皮地翘起来两根,小天线一样在空中晃来晃去,像奶猫竖起来的小尾巴。   费勐一下子就被临沅初的呆毛戳中了萌点,手也跟着有点痒。   他现在特别想上去揪两下那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粉毛。   临沅初一定会气到炸毛吧,然后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骂出来的话也一定没有什么威慑力。   想到这里,费勐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臭着的那张脸也一下子多云转晴了,他撇下经纪人,大步朝着临沅初那里走去。   临沅初此时还沉浸在零食的海洋之中,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费勐已经插着口袋看了自己很久了。   费勐就这么很耐心地盯着临沅初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揪住了临沅初的小天线。   出乎他预料的是,临沅初在被他揪了呆毛以后,不但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很慌张地保持着埋在零食袋子里的姿势不动了。   他就像只被叼住后脖颈的猫,一点也不敢动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临沅初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揪住自己头顶的那只手。   费勐猝不及防被他柔软又冰凉的小手摸了一下,他像是被吓了一跳,立马把手收了回去。   收回手后,费勐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而临沅初在摸到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拥有人类的温度之后,才小小地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吓死他了,还以为是鬼呢!   等到缓过劲来,临沅初才转头看向揪他头毛的罪魁祸首。   费勐这会儿还沉浸在临沅初小手柔软的触感之中无法自拔,所以也没意识到临沅初正在看他。   而临沅初在看到自己身后的人是费勐之后,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高兴。   认识费勐以后,他才明白冤家路窄是什么意思。   这个讨厌鬼不是打电竞的嘛!怎么这么不务正业的,还跑来录综艺!   哼,还不如是鬼呢!   就在临沅初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一阵冷风轻轻地拂过了他的耳垂。   临沅初的耳朵很敏感,下意识就缩了一下肩膀。   不过他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场地这么大,从哪里跑出点冷风来也说不准。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   那只手像是不满足,还轻轻地揉了一下临沅初的耳垂。   临沅初:“!”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   临沅初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耳垂,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打量着周围。   附近看起来都是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大家看起来不像是有时间捉弄他的样子。   想到这里,临沅初有点害怕,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费勐。   费勐一下子僵住了。   这、这个临沅初怎么回事啊,怎么主动对男人投怀送抱的。   临沅初可不知道费勐在想什么,他紧紧将费勐的袖子攥在手里,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   临沅初离得太近了,费勐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此时的他一张脸都凑到临沅初的脑袋上去了,变态似的嗅了嗅临沅初的头发。   费勐心想,脾气坏坏的,闻起来倒是很香。   他明明享受的很,嘴巴却还是很硬:“小妹妹,这么主动啊?”   要是放在平时,临沅初肯定会狠狠踩费勐的脚,可是这会儿放眼望去,全场看起来最有安全感的也只有自己身边的这个傻大个了。   所以临沅初不说话,就粘着费勐。   费勐嘴上不情不愿的,身体是一点要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他盯着小粉毛的头顶看了半天,发现这家伙连头顶的小旋旋都长得特别可爱。   临沅初完全没有注意到费勐正在对他进行人类观察活动,他很警惕地藏在费勐身边,直到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彻底从自己身上消失,临沅初才松了口气,放开了费勐被他揪的皱巴巴的袖子。   费勐盯着自己的袖子,说话磕磕绊绊的,一点气势都没有:“你把我袖子弄皱了。”   临沅初抬起眼睛瞪了费勐一下,心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的:“你还揪我头发了呢。”   费勐很不要脸地弯下腰:“那我让你揪回来。”   临沅初也没和费勐客气,伸出手很用力地揪了一下费勐的头发。   他这一下没留力气,费勐疼的都想叫出来了,但面对着临沅初,他还是很嘴硬:“没吃饱饭啊,小猫挠似的。”   费勐的经纪人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他惊到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他这个弯着腰让临沅初揪头发的人是谁?   要知道费勐的头发可是他的命,平时稍微碰一下他都和霸王龙上身似的,狂躁的很。   现在到了临沅初这边,他的头发倒是可以随便让人抓着玩了是吧。   经纪人又看了一眼临沅初那张小脸蛋。   他冷笑了一下,心想果然没有男人可以逃脱美女小猫,嘴臭的男人也不行。   临沅初可不知道自己受到了费勐的特别待遇,报复完人的他神清气爽,哼了一声准备走到后台的另一边,离这个讨厌的家伙远一点。   费勐像是感觉到临沅初要走,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临沅初的手。   临沅初皱着眉看他,语气凶巴巴:“你干嘛!”   “额。”费勐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主动抓人手的是他,但他表现得比临沅初还要慌张,猛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没什么。”他闷声说道:“逗你玩。”   临沅初:“?”   这家伙果然是神经病!   临沅初很生气地走掉了。   在临沅初走远了之后,费勐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摸过临沅初的手指。   他想,很奇怪。   后台的暖气打的很足,临沅初的手却凉的像块冰。   作者有话要说:   费狗:掉入猫猫陷阱 第6章 发布会   请看公主:[请各位菩萨在鸢鸢老婆出来以后喊我一声。]   辛勤的老农民:[老婆什么时候出来啊急死我了。]   是鸢鸢不是沅沅:[说好的五点半呢?一些诈骗行为。]   辛勤的老农民:[老婆!我的老婆去哪里了!我的粉毛甜心娇娇乖老婆呢!]   做梦都在搞老婆:[可能被费勐老狗拉到墙角亲嘴巴了。]   大小姐的狗:[这个可能性很高,给你点了。]   没事别来烦爹:[不说我都忘了这次嘉宾还有费勐了,我磕的CP终于有售后了嘿嘿。]   大小姐的狗(升级版):[就是说真的很爱磕一些妹狗。]   给口饭吃:[这次是不是还有谢裴清。]   是鸢鸢不是沅沅:[死去的CP在说话。]   请看公主:[前夫哥今天好像不来呢,行程有冲突。]   泥人第一名:[啥行程有冲突,我看是怕被妹在后台暴打。]   给口饭吃:[?我刚开始补这两个人的物料,怎么就已经前夫哥了。]   泥人第一名:[要我说磕谁都别磕这对啊,去微博上搜搜就知道了,谢裴清背刺大小姐的事本老奴一辈子都不会忘,我就是饿死也不磕一口初恋饭。]   你好吃拳头吗:[欸……其实我觉得谢裴清说那些话也就是气话的感觉吧,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公主,被拐跑了肯定会有点子生气的。]   泥人第一名:[呵,他说出那些话的瞬间就已经被开除老公籍了OK?]   实时播报员:[你们不要再吵啦(上勾拳)你们不要再吵啦(下勾拳)大小姐出来了(左勾拳)大小姐出来了(右勾拳)。]   请看公主:[让我们说,谢谢播报员。]   临沅初出场的一瞬间,原本死气沉沉的直播间瞬间被老婆两个字给刷屏了。   【老婆今天的颜值依旧发挥稳定,让老公狠狠亲下脸蛋。】   【妹妹的小腰好细,本老公一把握住。】   【嗯?臭男人都靠的离我妹妹那么近干什么?麻烦离公主远一点好吗。】   【看看费勐,就喜欢这种诚实的男人,一上来就往美女身边凑。】   临沅初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费勐了。   这家伙从见到自己第一眼开始就对他阴阳怪气的不说,现在这么大的位置还要一个劲儿的往他这里挤,真是烦死人了!   临沅初瞪了费勐一眼,小声抱怨道:“你干嘛挤我!”   费勐看临沅初不高兴了,还欠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笑着说:“看你可爱嘛,小妹妹。”   临沅初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费勐的鞋。   费勐不解,也跟着他低头看了看:“怎么了?”   “哼。”临沅初冷漠道:“可爱的小妹妹正在看你的鞋配不配让我踩一脚。”   说完他就给费勐那双限量版的球鞋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鞋印。   熟悉费勐的人都知道,他有两样东西不能碰,一个是头,一个是鞋。   但今天一见面,临沅初一下子就把他的两个忌讳都给犯了。   按理来说费勐应该很生气的。   毕竟这双鞋可是他最近的心头好,可当他看着临沅初的小皮鞋踏上自己的球鞋上时,竟然连一点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看看那枚浅浅的鞋印,又看看身边的粉毛萌妹临沅初,费勐莫名觉得这鞋印小小一枚,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见费勐不说话,临沅初还以为他是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临沅初还是知道鞋对于男生的重要性的,他看了眼费勐一个顶自己两个的体型,觉得他打人应该会很痛。   很怕痛的临沅初小步往旁边挪了挪,企图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过费勐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他在临沅初挪开的同时,将自己的脚伸了出来,放在了临沅初的脚边。   他皱着眉,看起来很是疑惑:“你的脚,好小啊。”   临沅初:“?”   男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腿也好细。”费勐越说还越起劲了,他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正经,嘴上却说着没有把门的骚话:“你平时是不是不吃饭的?感觉你的腿还没我的手粗。”   虽然费勐个子高,骨架也大,但他的肌肉其实是很匀称紧实的类型,并不算是那种很夸张的肌肉型男生,只不过临沅初实在太娇小了,所以衬的他比平时看起来要高大许多。   临沅初自然也能感觉到两个人悬殊的身高差和体型差,他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傻大个吗?”   “喔。”费勐点点头:“那你是承认自己小咯。”   临沅初真的要被费勐气死了,他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踩的用力一点,把费勐的鞋子踩坏了才好呢!   两个人就像是斗嘴的幼稚小学生一样你来我去说得很欢,完全没有注意到镜头已经对准了他们这里。   主持人一开口就是老CP人了:“诶,那边两个人在干什么呀,是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问你们呢,在说什么悄悄话?有什么是本老公听不了的?】   【感觉像是谈了。】   【支持一些小情侣公费谈恋爱,本绿帽奴就爱看这个。】   临沅初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自己正计划着再踩费勐一脚吧?   临沅初握起话筒,歪着脑袋看起来很乖的样子:“我们就是在猜这次的住宿环境是什么样子的啦,费勐说他怕黑,要是像上季那样的话他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上一季嘉宾们住的那个房子经常断电,加上农村晚上没有路灯,所以大家到了夜间基本就是靠几根蜡烛过活,要是蜡烛用完了,那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摸黑行走的状态。   临沅初光是看着都觉得好害怕,他还特地和简越泽说过了,一定要记得给他买手电筒和小夜灯带过去!   但是现在的他毫不犹豫把怕黑这事儿安到了费勐头上。   费勐:“……”   挺好的,你这小姑娘就在外面这么败坏我的名声是吧?   费勐弯下腰凑到临沅初的话筒旁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拍了拍临沅初的小粉毛:“对,我是怕黑,所以也想提前和节目组申请一下和沅沅一个宿舍,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临沅初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背后则偷偷掐了一把费勐。   哼,他才不要和这个混蛋住一起。   【如果你们不是在麦麸的话我就当你们是结婚了。】   【费大狗,别太爱了。】   【真好哇真好哇,我也想要娇娇的漂亮大小姐和我躺一个暖被窝里。】   “看来大家对住宿环境很好奇嘛。”主持人顺着两个人的话,正好把话题引向了这一季的住宿环境:“陈PD,不知道这次我们嘉宾要住在哪里呀?”   被cue到的制作人顺势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断电的问题,我们这次的选址是当地村子里最豪华的一座古宅。”   临沅初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趣,小耳朵竖了起来,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费勐看临沅初那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轻轻捻了捻手指。   他现在很想伸手揪揪临沅初的小脸蛋子。   制作人以为大家都被自己的话题牢牢吸引住了,完全不知道有的人光盯着临沅初看去了:“这次我们整个节目组都一起去了F省的深山里进行实地考察,最后我们选定了一个名叫幸福村的地方,那里有一座闲置了很久的老宅,它的构造非常有意思,空间非常宽广,是一家三代人合住的形式。”   主持人笑了一下:“看来这座古宅相当大哦。”   “那当然,哪怕是十个人过去都够住了。”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稍稍松了口气。   太好啦,这样他就不用和别的臭男人挤一个房间了。   【?不能看到公主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了吗?】   【可恶啊节目组你根本就不懂我想看什么。】   【不会做节目让我来。】   就在临沅初放下心来的同时,制作人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开口补充道:“不过呢,和上一季一样,这次的古宅也拥有一些特点。”   “根据当地村民的传言,这座古宅闹鬼哦。”   临沅初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最旁边的嘉宾挑了挑眉,明显是不太相信:“闹鬼?”   费勐也不信这玩意儿,很是不屑地挑了挑眉。   只有临沅初苍白着一张小脸,刚刚还高兴到翘起来的嘴角此时已经紧张到微微抿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诶呀,开玩笑的啦。”制作人爽朗地笑了一下,摆摆手道:“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可不信这些东西啊。”   而且这次节目的剪辑版是要上星的,他们可不敢搞这些鬼啊神啊的东西。   临沅初:“……”   可恶,什么混蛋节目组啊,怎么可以乱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是怕鬼萌妹(确信) 第7章 出发   因为节目是在深山里面进行录制,光是上一段盘山路就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简越泽接了节目组那边的消息后,一大早就在宿舍楼下等着了。   他耐心地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一只戴着毛线帽的胖乎乎小企鹅拖着行李箱歪歪扭扭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今天明明还没到零下,临沅初却已经全副武装上了,他穿了件看起来就很暖和的白色羽绒服,里面套了件高领的黑色毛衣。   但临沅初此时看起来还是很冷,他把行李箱放到身边,然后举起手放在嘴巴下面,小口小口地哈着气,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暖和起来。   简越泽拎起特地给临沅初买的早餐,下了车走过去,临沅初见简越泽朝他走过来也就没动弹了,站在原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走到临沅初身边,简越泽瞥了眼临沅初那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心想这小臭美精为了漂亮百分百只穿了一条裤子。   他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把热乎乎的糍饭团递到临沅初手里,又帮着人把豆浆插好吸管:“那么冷怎么不多穿条裤子?”   临沅初啊呜咬了一口糍饭团,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唔,这个饭团里面怎么没有加油条,不合格!”   简越泽冷笑了一声,把豆浆递到临沅初嘴边,耐心等着人吸溜吸溜喝了好几口,才将都将放了下来。   肚子里有了食物,临沅初的脸稍微红润了点,他捧着剩下的半个饭团也不吃,就拿着暖手。   简越泽瞪眼睛:“吃掉,这么小一个吃不完?”   临沅初撇着嘴巴不说话,他很擅长用卖委屈的方式来对抗简越泽。   简越泽看临沅初是真不打算吃,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去拿临沅初的行李箱。   一边拿他还一边很稀奇地往后看了一眼:“你队友不来送你?”   要说粉丝给Asterism起名叫保镖团那是一点也不冤的,因为他们平时就挺有保镖自觉的,哪怕有好几个助理在旁边跟着,他们还是会习惯性地去帮临沅初拿东西,有一次临沅初从节目组那里拿到包零食,孟央都顺手接了过来,帮临沅初拿着。   所以可以说临沅初平时出门就是公主出街,那可都是两手空空的,东西基本没有他拿的份,临沅初只负责漂亮就可以了。   可今天临沅初竟然还自己拖了个小行李箱,真是少见的很。   “喔。”临沅初跟着简越泽往后看了眼,很疑惑地说道:“他们怎么还不来,慢死了。”   简越泽:“……”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而这种很不妙的预感在祁连源一行人出场后成为了现实。   简越泽真的不知道临沅初是从哪里整理出这么多行李的,孟央背上的那个大黑包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周峥手里那个行李箱起码有二十八寸了吧,临沅初是打算把一个宿舍都搬过吗???   “我昨天……”简越泽的声音颤抖了,他看着祁连源:“我昨天太忙了,让你盯着初初,不要让他乱来,这、这就是你盯出来的结果?”   祁连源心虚地挪开视线,他希望简越泽可以明白,没有人可以逃脱临沅初的撒娇,夹起来的临沅初的可爱级别是宇宙级:“简哥,已经消减了一个行李箱了。”   简越泽转头对着孟央伸出手:“把包给我看看。”   临沅初一把抱住简越泽的胳膊:“没什么好看的!”   简越泽冷酷无情地拿开临沅初的细胳膊,孟央推拒了几下没能成功,最后硬着头皮把包递给了简越泽。   简越泽自认举铁多年,加上天天在临沅初身边做奴才,他还是对自己的体格很有信心的。   但是在孟央松开包的一瞬间,简越泽差点连人带包栽到地上。   什么东西,这里面是装了炸药包吗?   简越泽吃力地拎起背包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几十盒电池、若干手电筒和小夜灯。   “初初。”简越泽一脸冷漠:“这世界上没鬼的。”   而且就算有,也不会因为你这只呆比猫咪带了小夜灯就不攻击你了好吗。   站在旁边的周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临沅初小脸一红,很没底气地反驳道:“才不是,这是我给大家带的见面礼!”   简越泽很敷衍地嗯了好几下,然后打开行李箱逐一检查了一遍,最后把黑背包和一个装满了零食的行李箱让祁连源他们原路拿回去。   被夺走心爱零食的临沅初很不乐意地抿着嘴巴,但他到底知道是自己理亏,所以就鼓着张脸不说话,像只小青蛙。   简越泽觉得自己不像在送艺人去下乡生活,而是正在带着自己的崽崽参加爸爸去哪儿,毕竟临沅初的行为真的很像那些明知道零食会被没收但还是很固执地要把零食带去节目里的幼稚园小朋友。   幼稚园小朋友临沅初临下车了还闷闷不乐的,但他到底还是有点舍不得简越泽的,于是主动伸手给了人一个大大的抱抱。   简越泽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他抱着临沅初,很是怜惜地摸摸他家小粉毛,哄他:“去那里不要娇气,乖乖的,知不知道?”   临沅初作为老来子,从小被家里人娇生惯养的,简越泽也是看过临家人是怎么宠小孩的,简直是把临沅初当成易碎的水晶在养,可以说临沅初除了演戏就没怎么吃过苦,简越泽知道他肯定很难适应大山里面的生活。   但他也知道临沅初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坏孩子,他只是脾气娇了点而已,别人不主动找他麻烦,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的。   临沅初揪着简越泽的西装,用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几根从毛线帽里跑出来的小粉毛都起静电了。   小粉毛一抬头,看起来像只炸毛小鸟:“知道啦。”   简越泽帮临沅初理了理头发,帮他把行李放好,想想又怕临沅初坐盘山路会晕车,于是给他的小零食口袋里又塞了包话梅,才目送着人上了大巴。   因为临沅初到的早,车上此时除了工作人员还没有其他的艺人到场,临沅初一上车就很乖的打招呼,还给大家分零食吃,几个工作人员一边吃话梅一边盯着临沅初的脸小声嘀咕:“脸也太小了,感觉只有我一半大。”   “皮肤还好白,像小宝宝。”   “身上也有小孩子的那种香气,妹妹是不是每天睡前都会敷面膜擦香香啊。”   “嘿嘿嘿……”   分完零食后,临沅初坐到了最前面靠窗的座位上,拿出包里的小毛毯给自己的腿盖盖好。   做好保暖措施后,临沅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开始有点犯困了。   昨天晚上他查了一个晚上有关幸福村闹鬼的传闻事件,可是网上并没有什么与其相关的资料,或者说有关幸福村本身的资料就少得可怜,临沅初大致了解下来后,就知道这是一个很老的村庄,整个村的人都住在山上,然后就没了。   临沅初想了想,觉得制作人或许真的只是说着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想到这里,临沅初又放松了下来,他坐在位置上小幅度的晃了晃脚,准备在开拍前先补个觉。   临沅初拿出包里的眼罩戴上,把小毛毯往上拎了拎,将自己整个人缩在小毛毯里,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就因为他这个奇怪的小习惯,简越泽数落过他很多次,和他说靠着车门睡不好,很危险。   而且车门车窗哪有靠垫舒服?干嘛非得侧着睡?   可是临沅初就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特别这会儿简越泽还不在他身边,压根没人管他。   临沅初舒了口气,用小脑袋蹭了蹭玻璃。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临沅初的脑袋明明靠着玻璃,但他感受到的不是玻璃的光滑冰冷,而是一种微微带着弹性,类似于人类肌肤般的触感。   一瞬间,临沅初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身上盖着的那条小毛毯像是沾了水,无比沉重地裹在他的身上,湿冷又粘腻。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康康是哪个色鬼欺负我妹 第8章 晕车   临沅初想要叫,但他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临沅初又想把遮住眼睛的眼罩摘下来,可是裹在小毛毯里的手连抬起都无法做到。   他就像是一只被蟒蛇盯上的可怜羊崽,而这只蟒蛇看起来不急于吃掉临沅初,它似乎准备先将这只可爱的小羊崽含在嘴里逗弄一番,最后再整只吞入腹中。   临沅初能感觉到原本被自己枕着的那只手正在缓缓地移动着,它动作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停在了他的嘴巴上面。   那只手顿了一下,又揉了揉他饱满的唇珠。   然后它轻轻揉开了临沅初的唇瓣,像是准备朝着更深的地方探去。   临沅初觉得恶心又难受,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掉了,他马上就要被这个奇怪的生物吃掉了。   那个生物像是会读临沅初的心,它的语气甚至带着些疑惑:“不可以吃吗?”   临沅初:“?”   当然不可以!   他还没带着Asterism成为top呢,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那只手还真的就停了下来,很听话地说了一句:“好。”   与此同时,束缚着临沅初的那种窒息感消失了。   临沅初就像是溺水后得救的可怜猫咪,他小口小口地喘息着,然后颤抖着手扯下了眼罩。   一瞬间,全车的人都看向了临沅初。   临沅初红着眼睛,鼻头也红红,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颤颤的:“怎、怎么啦?”   他看起来很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坐在临沅初旁边的费勐皱起眉头,一只大手直接握住临沅初的下巴将他的小脸抬了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晕车?”   临沅初乖乖被费勐抬着下巴,眼神有点涣散。   过了很久,他才重复了一遍费勐的话:“晕车?”   他这样子怪可爱的,让费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松了口气,觉得临沅初大概只是睡懵了:“对啊,晕车,我们都出发多久了。”   他又嘴贱:“你睡觉还和只小猪一样哼唧哼唧的,搞得我都睡不着。”   要是放在平时,费勐骂他小猪,临沅初肯定是要生气的,可是此时的临沅初却无心关注称呼的问题。   费勐说他睡了一路,那刚才难道只是做梦而已吗?   临沅初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稍稍缓过劲之后,临沅初一把拍开费勐的手:“你怎么坐在我旁边?”   费勐摊了摊手:“我来的时候就剩这个位置了。”   坐在后排的男生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费勐一眼。   费勐当然是瞎说的,其实他是第二个到的,一看到裹得和块棉花糖一样睡得脸蛋红扑扑的临沅初,他立马就把位置给占了,一点机会也没给别人留。   临沅初哼了一声,裹着小毛毯转头看窗外,看起来是不打算和这个讨厌鬼说话了。   费勐在临沅初面前脸皮好像就特别厚,平时谁都不爱搭理的一个臭脸男,此时靠着临沅初的肩膀,说话怪里怪气的:“怎么不理我啊,小妹妹是不是做噩梦吓到了?”   他就知道临沅初这小猫崽子胆子小,加上制作人之前说的那句话,临沅初肯定是把那玩笑话当真了,又做了噩梦,所以才被吓醒的。   果不其然,被说中心事的临沅初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瞪圆了眼睛看费勐:“你乱讲!我只是被你吵醒了很生气而已!”   不知道是谁,在临沅初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发出了一声低笑。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地朝着笑声的源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男生。   那人像是注意到了临沅初的眼神,他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临沅初一眼。   对方的表情很冷漠,还带着点不耐烦的意思,拽的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   莫名被摆了个冷脸的临沅初有点不高兴,他气呼呼地转过头,抱着胳膊不说话了。   临沅初是认识岩致逸的。   性格古怪,脾气不好,上综艺总爱摆冷脸,圈子里出了名的怪人。   可是他唱歌很好听,写歌也很有天赋,临沅初听过他的歌,不得不说,这人性格虽然傻逼了点,但是的确很有才华。   临沅初并不讨厌有才华的人,相反他对岩致逸还挺有好感的,临沅初觉得这人不随大流,不迎合市场,就做自己,挺有个性的。   可是临沅初现在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竟然给自己摆脸色,他又没做错什么,干嘛瞪他!   可能是因为刚刚梦中受到了惊吓,加上来自岩致逸这里的冷脸,从小没受到过身边人恶意反馈的临沅初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了。   他缩在小毛毯里,情绪低落地看着窗外陌生的环境,有点点想回家了。   突然,一支巧克力伸到了临沅初的面前。   拿着巧克力的主人就坐在临沅初正后方的位置上,临沅初扒着座位歪头看向后面,和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对上了视线。   他记得这个人,是那天不小心闯进他休息室的那个大男生。   名字好像是叫林渊来着。   对方很友善地对着临沅初笑了一下,将巧克力往临沅初面前递了递:“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好吃,要不要尝尝看?”   临沅初小幅度地摇摇头:“谢谢你,可是我的肚子很饱。”   林渊听了也没有坚持,把巧克力收了回去。   临沅初不是不给人面子,而是因为他真的很饱。   临沅初从小胃口就比同龄人小,吃饭比猫还少,一到吃饭就皱着张小脸不肯张嘴巴,人家小孩子是不吃正餐光吃零食,临沅初可不一样,他哪怕不吃正餐,喂到嘴巴旁边的奶味小馒头也是吃两口也就不愿意动了,胃口比奶猫还要小,让临家人发愁的很。   就像现在,临沅初感觉自己早上吃的那半个饭团和小半杯豆浆好像到现在也没能消化掉,压得他的胃沉坠坠的,有点难受。   其实他这是有点晕车的反应。   但是临沅初不知道自己晕车了,他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很新奇地盯着外面的大山看。   可是这一看,让他的晕车症状更严重了。   临沅初这下连看风景也没有精神了,他像一块融化了的棉花糖,蔫哒哒地靠在位置上,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费勐看出临沅初不舒服,他咳了一声,很不自在的把肩膀往临沅初那边靠了靠。   临沅初:“你干嘛挤过来,难受!”   费勐:“……”   “我是在让你靠肩膀,懂不懂?”   似乎说出真心话这种事让费勐浑身都不舒服,他也不看临沅初,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你就靠我肩膀上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临沅初像只警惕的小猫崽,他打量了一会儿费勐的神色,见对方好像没有逗弄自己的意思,临沅初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靠在了费勐的肩膀上。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软乎触感,费勐手指尖都有点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费勐:吸猫上头中,勿cue 第9章 上山   费勐难得没有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就这么让临沅初靠着他。   费勐的肩膀很宽,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加上他又有意压低了身子,挑了个让临沅初舒服的姿势靠着,所以临沅初感觉自己反胃的症状好像真的有所减轻了。   觉得有点舒服的临沅初蹭了蹭费勐的肩膀,这是他下意识撒娇的行为。   费勐一愣,一双手瞬间握的死紧。   而罪魁祸首临沅初没有一点点自觉,他靠着费勐,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简越泽给他的话梅,先是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颗,然后又给费勐递了一颗。   费勐皱着眉看向临沅初递给自己的话梅,瞬间觉得牙齿有点酸。   他不爱吃这种酸溜溜的玩意儿,刚想要拒绝,就听到临沅初说:“最后一颗啦,给你吧。”   这种成为特例的优待让费勐莫名心情舒畅,连带着看那颗话梅都顺眼了不少。   他接过话梅,拆开来丢进了嘴里。   含着话梅,费勐心想,这玩意儿果然很难吃。   他表现得嫌弃的很,却没有把话梅吐出来。   临沅初倒是挺喜欢这种酸酸的东西,每次出去简越泽都会给他带一包放着,比较容易开胃。   他含着话梅,脸蛋鼓起来可爱的一小块。   费勐看着临沅初鼓起来的那块脸蛋肉,莫名觉得这话梅好像没那么难吃了。   细细品好像还有点甜。   去往幸福村的盘山路比临沅初预想中的要长很久,但好在这次节目组请的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司机,所以开的比较稳,临沅初后面就靠着费勐的肩膀闭目养神,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临沅初在昏昏沉沉间被费勐掐着脸颊肉叫醒。   睡得有点懵的临沅初没有反抗,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迷迷糊糊地看向车窗外面。   扒着车窗,临沅初迷茫地环顾四周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一点点村庄的迹象,窗外只有成群的树和光秃秃的山壁,加上是阴天的原因,这山林看起来还有些瘆人。   临沅初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费勐:“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费勐也很不可思议,他觉得临沅初这个小孩的脑回路奇奇怪怪的:“想什么呢,小妹妹,这里像是有给人住的地方吗?”   他又接着说:“到这里车子就开不上去了,我们得步行上山。”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那我们的行李怎么办呀?”   费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怎么办?自己拿上去啊。”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立马苦着一张小脸不说话了。   要知道这次他还特地带了很多厚衣服保暖,所以那个大箱子可是很重的,他肯定拎不动。   苦恼归苦恼,拎箱子这门苦差事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落到临沅初头上,费勐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在颠簸的山路上,看起来倒还挺轻松。   但从小体育不及格的临沅初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边的山还未经过开发,上山的阶梯都是村民自己挖出来的,所以不怎么平稳,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尽管临沅初走的小心翼翼的,但还是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后面的人一把扶住了他,临沅初这才没有摔跤。   临沅初转头一看,背后的人竟然是岩致逸。   后面的制作人看得快要吓出心脏病,要知道临沅初出事了他们全都得不好过,赶紧大声叮嘱:“初初,走慢点啊,不着急,我们以安全为主。”   临沅初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对着制作人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临沅初又对着岩致逸道谢,他的尾音还带着点心有余悸的颤音:“谢谢。”   岩致逸皱了下眉头。   他搞不懂这个临沅初说话怎么娇娇气气的,说句谢谢都要撒娇。   而且岩致逸发现这个临沅初真的好瘦。   因为临沅初穿的厚,一开始他还没看出什么来,这会儿用手一抓,岩致逸才发现临沅初这小身板全是靠这件厚厚大大的羽绒服撑起来的,胳膊只有细细一点,感觉轻轻一折就断了。   哪里都娇气,感觉很容易就会碎。   岩致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见岩致逸半天不回话也不松手,本来还挺感谢对方的临沅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小声嘀咕:“你抓疼我了。”   岩致逸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臭着脸松开临沅初的手臂,一声不吭地插着口袋往前走。   临沅初:“?”   所以这个人到底在拽什么啊。   临沅初撇了撇嘴巴,慢吞吞地走在队伍后面。   而跟在后面的林渊已经盯着临沅初看了很久了。   在他的眼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迈着两条小细腿磨磨蹭蹭往阶梯上走的临沅初简直像是一只奋力爬楼梯的足月小猫。   林渊盯着临沅初的背影,看着他毛线帽上的两个小毛球随着他的上山的动作一摇一摆,看起来怪可爱的。   林渊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正在努力爬山的临沅初完全注意不到后面有人正在像痴汉一样盯着他看,此时的临沅初只觉得自己的两条小腿又酸又痛的,好像马上就要报废了。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到底还有多久呀……”   “大概还有一刻钟。”   临沅初被突然发声的林渊吓了一跳。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竟然还悄无声息地跟着个人。   而且临沅初觉得这个男生和他的距离似乎有点过近了,林渊好像是特意在跟着他的步子走,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临沅初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面对临沅初的抵触,林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带着歉意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靠那么近的。”   林渊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再滑倒,所以才想跟在你的后面。”   临沅初打量了一眼林渊的神色,见对方不像是在撒谎,又想到之前林渊还给他巧克力吃,心想这人应该就是个很热心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临沅初的语气软乎了点:“谢谢。”   他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林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来过这里?”   林渊顿了一下,然后笑道:“不,我没有来过。”   他又说:“只是听到工作人员说的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是哪个臭男人在嘴硬? 第10章 午饭   等一行人到达幸福村时,已经是中午了。   早早在村口等着的村长很热情,主动表示要请大家去他家里吃饭。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临沅初他们现在应该进入节目组安排好的宅子里选房间,然后再一起把午饭给解决掉,可现在却临时出了点问题。   因为这里的山路比较窄,很大的大巴是开不上来的,所以他们是分两批行动的,但现在坐着另一批嘉宾和工作人员的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   制作人皱着眉头,一副很是焦躁的模样,他转头问旁边的助理:“修理人员到了吗?”   助理看了眼手机,摇摇头:“没呢,那路赶过去也要挺久了。”   “要不再租个车?”   “在联系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好像找了几个附近的村民,他们的意思是可以载人,但是行李太多了,他们的摩托车运不了。”   制作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行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把拍摄的进度往后拖一拖,先去村长家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这个点正好是村民们吃饭的点,饭菜的香味一阵阵的往外飘,勾的人馋虫直往外冒。   临沅初很少有这种饿到肚子咕噜噜叫的经历,他摸了摸自己的胃,又耸了耸鼻尖。   好香呀,他好像闻到了爆米花的香味。   临沅初一边闻着空气中香甜的气息,一边很新奇地打量着村子里的环境。   因为村庄坐落于山上的原因,很多村民的自建房都建在比较高的山腰处,光是看着那高高的阶梯,临沅初都觉得小腿发酸。   但是这里的氛围看起来却很不错,村民们都是很和善的样子,不少人搬了桌子到屋外头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饭,大家有说有笑的,看见村长领着他们一行人,还会主动打招呼。   其中一个在吃饭的小孩儿扒着饭碗的空档还盯着临沅初,小声叫了句:“漂亮姐姐!”   小男孩的妈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乱叫,人家是哥哥!”   小男孩很费解地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电视里的公主才会长得这么漂亮,男孩子怎么会长这样呢,反正他认识的男生都是灰不溜秋的黑猴子,他妈一定是在唬他。   但小男孩不敢讲,生怕他妈再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大家看。”走到一半,制作人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宅子:“前面就是我们说的那座古宅。”   制作人一边说着一边带大家提前去看一眼,临沅初既好奇又紧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制作人后头慢吞吞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那座宅子,临沅初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强。   跟在临沅初后面的费勐像是看出了临沅初有点紧张,他主动开口逗临沅初:“小妹妹,呆毛翘起来了。”   临沅初下意识按了按头顶。   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戴了个帽子,呆毛根本就飞不起来好吗!   临沅初送给费勐一个大大的白眼,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费勐低头打量了一下临沅初的表情。   嗯,看起来是好点了。   等到在宅子前站定,临沅初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又在心头蔓延开来。   他像一只害怕的小猫,怯生生地抓住了费勐的衣袖。   虽然临沅初很讨厌费勐,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里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费勐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颗话梅的贿赂,费勐也没开口逗临沅初,就这么随着他把自己的袖子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这里就是我们村最大,也是历史最悠久的的一座宅子,别看它外表和别的房子没什么不同,这座宅子的工艺可是要花费很大工夫的,它的框架整一个都是用纯木支撑起来的,光是造这座宅子,就要几十个工人一起拉框架。”   临沅初很捧场地附和了一下:“哇,那要花很多钱吧?”   村长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对,原本住在这里的是村里最富有的一户人家,造房子的时候屋主特地请了山下的一个团队来设计建造,花了不少力气才造起来的,但是在时代发展起来以后,他们的后代就搬出了宅子,住到山下去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正常,和鬼怪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临沅初松了口气,松开了费勐的衣袖。   但就在临沅初松开费勐的同时,他好像看见宅子的堂屋里面晃过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不太真切,临沅初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那个影子。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宅子的深处。   但是那里没有人,只有一个破落的水井和几把旧椅子。   临沅初有些奇怪,但又觉得有可能是在里面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恰好路过而已。   或者说……   临沅初晃了晃头,把奇怪的想法晃了出去。   他安慰自己。   也有可能是错觉吧?   等到了村长家的时候,饭桌已经都布置好了,村长的妻子也是个很热情的老太太,连声招呼着他们坐下来吃饭。   大家这会儿也都是真的饿了,也没和村长他们多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埋头吃饭。   临沅初刚捧起饭碗,有的工作人员已经起身跑去添饭了。   制作人被手底下员工这么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搞得有点尴尬,连忙开口夸赞道:“这杂粮饭吃着真香,感觉和城里面的还不太一样呢。”   村长妻子笑眯眯的:“多吃点,饭管够!”   临沅初其实不太喜欢吃杂粮饭。   他吃东西有点像幼稚园小朋友,不漂亮的不要吃,那些黑米小黄米一类的食物,他一看就没有胃口,更别说是吃进肚子里了,加上这些东西本身就占肚子,临沅初每次吃了都不太舒服,所以就更不愿意吃了。   可是这会儿他却捧着一小碗杂粮饭,配着鸡蛋羹吃得很香。   坐在临沅初旁边的费勐本来挺嫌弃这些饭菜的,倒不是他嫌人家不干净,而是因为他嗜辣,吃饭比较重口,但F省这里的人都不怎么会吃辣,所以桌子上面基本看不见红的。   但是看着临沅初埋头鼓着脸吃饭的样子,费勐莫名又来了点食欲。   他学着临沅初舀了勺蛋羹到碗里,配着一口米饭塞进嘴里。   嗯。   费勐心想,真是淡出鸟来了。   真不知道临沅初是怎么做到吃的这么香的。   村长自然也注意到了临沅初,他看临沅初就和看小孙子似的,临沅初长得漂亮吃饭又香,特别讨老人喜欢,村长笑呵呵地又看了一会儿,站起身特地跑去前厅里拿了块米花糖给临沅初吃。   临沅初拿着这块白花花的糕点,放到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发现就是他刚刚在路上闻到的那种爆米花的香气。   临沅初又咬了一小口,这米花糖做的很脆,甜滋滋的,一口咬下去,花生和芝麻的香气立刻在嘴里弥漫开来,特别好吃。   临沅初吃的很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   费勐看他吃得那么高兴,凑过去指了指嘴巴:“给我尝一口。”   临沅初掰了一小块给他,费勐尝了尝,觉得就是甜腻腻的糕点,拿来哄小孩子用的。   估计也就临沅初喜欢。   这个米花糖的确很符合临沅初的口味,他是娇气,但也很好哄,一小块糕点就把临沅初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了,他啃着糕点,开心到桌子下的脚一晃一晃的。   真好呀,要是在这里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的话,住久一点也没关系。   就在这时,助理突然放下筷子,凑到了制作人身边:“来了来了,那边发了消息过来,说是马上就到村口了!”   制作人也很高兴:“那他们吃过了吗?”   “嗯,谢裴清正好带了些方便面和自热火锅,他们就在山下先简单解决了一下。”   听到谢裴清这三个字,临沅初捏着米花糖的手微微一顿。   他原本不错的心情也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瞬间晴转多云了。   对啊,他都忘了。   谢裴清这个讨厌鬼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哥上线 第11章 鸢鸢   说真的,临沅初现在已经想回家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和谢裴清相处那么长一段时间,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原本临沅初私底下有和公司说过,有谢裴清出席的节目他临沅初一律不会参加,XFG当初答应的很好,结果一转头就把他塞到这里来了!   XFG倒是很会甩锅,还说什么谢裴清是临时改变主意参加进来的,哼,他才不信呢!   毕竟谢裴清是什么性格临沅初可了解的很,他这个自律狂魔提前半年都要把自己的行程规划得满满的,才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变数呢。   临沅初气哼哼地想,一个死板的老顽固。   费勐觉得临沅初有在恶意卖萌的嫌疑。   因为现在蹲在地上用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一团的临沅初真的很像棉花糖成精。   而棉花糖精本人正皱巴着一张小脸,没精打采地玩着行李箱上的密码锁。   制作人还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又和村长要了块米花糖,哄小朋友似的哄临沅初:“初初不着急啊,他们马上就到了,到了我们就去宅子里啊。”   虽然临沅初这会儿一点都不饿,但他还是接过了米花糖。   临沅初趁着制作人没注意,悄悄拿了张餐巾纸,把米花糖包在里面塞进口袋里,看样子是准备拿来当储备粮用。   像只过冬囤食的小松鼠。   费勐被临沅初萌的心肝颤,他蹲下身子,轻轻用肩膀顶了顶临沅初的小身板:“欸,怎么私藏零食啊,不分哥哥点?”   临沅初瞪了他一眼:“什么哥哥呀,你就比我大几个月!”   费勐故作惊讶地挑眉:“诶哟,还特地去看了我的生日?就这么喜欢我?”   临沅初被费勐的厚脸皮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就像只嘴笨的小猫,说不过就上爪子挠人,气哼哼地给了费勐的肩膀一击小拳头:“你很烦!”   费勐挨了一拳还挺高兴,亲亲热热地凑在临沅初身边:“没办法,我就喜欢烦你。”   谢裴清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临沅初还是那么漂亮,粉润的一张小脸泛着红晕,两只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着,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猫咪,四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可比起猫咪,谢裴清又觉得临沅初此时更像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他团着身子蹲在地上,软乎乎的一团,看起来真的很好摸。   可惜的是,他的身边挨着个谢裴清不认识的陌生男生。   但临沅初看起来对男生似乎并不抵触,他就这么乖乖地让对方靠着,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   咕嘟一声。   谢裴清听到自己心口泛起的酸水在冒泡。   他想,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才对。   其实一开始临沅初提出要转型做偶像的时候,最反对的不是临家人,而是谢裴清。   那天谢裴清原本还在外地拍戏,但一听说了这事以后,他连夜背着经纪人偷偷从外省开车回了本市,为的就是去临宅找临沅初,让他放弃做偶像的想法。   谢裴清觉得临沅初年纪太小了,他不懂得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临沅初是多么有灵气的一个孩子,他的长相本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演戏这方面又继承了母亲周裳的灵气,多少老戏骨把临沅初当宝贝疙瘩一样抱在怀里夸,说他将来必成大器。   可是临沅初竟然说他不要做演员了,他要去做偶像。   偶像,这个词对谢裴清来说太过可笑了。   他承认他对偶像有偏见,在谢裴清看来,偶像是跳梁小丑,他们靠脸吃饭,愚蠢又可笑,哪怕只是长得稍微好看点,就算没什么实力也会被人捧到天上去。   当然,谢裴清明白,临沅初的脸蛋足以让他做一个被万人追捧的漂亮废物。   可是临沅初不该是一个漂亮废物,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临沅初理应和他在一起才对。   这样才是正确的,因为临沅初本来就该和谢裴清这个名字绑定。   就像他们一直上一个演技培训班,拜同一个老师那样,他们应该一辈子都在一起。   可是临沅初竟然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他,转身当偶像去了。   谢裴清觉得不公平。   或者说他和临沅初之间本身就不存在公平这个词。   这个奇怪的念头盘旋在谢裴清的脑袋里,让他焦躁又不安,有一种时刻会被临沅初抛弃的错觉。   谢裴清觉得一定是这种错觉让他得了疯病,所以他才会在那天接受采访时说出奇怪的话来。   按理来说,谢裴清应该在镜头前祝福临沅初的未来,可是一开口,他却忍不住说出了尖酸又刻薄的话。   “偶像的确是一条成功的捷径。”   谢裴清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清醒了。   “我会祝福沅沅成功,但是我不支持他,因为我觉得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谢裴清还记得那天临沅初哭着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临沅初哭的好伤心,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他带着鼻音细细碎碎地向谢裴清抱怨了很多,谢裴清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听着临沅初哭。   他还记得那天临沅初吸着鼻子说:“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说实话,谢裴清当时心里觉得很畅快。   他在临沅初的哭泣中感受到了重视,临沅初对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谢裴清的位置无可替代。   谢裴清觉得自己快成功了,只要再多哄哄临沅初,他一定会放弃做偶像这条路,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但谢裴清没想到,那一次通话竟然成为了他和临沅初的最后一次交谈。   临沅初真的把他抛弃了。   就像是抛弃一只狗。   时隔一年,谢裴清终于再次见到了临沅初。   不过制作人似乎没有打算给两个人寒暄的时间,他急匆匆地就上来和谢裴清打招呼:“辛苦了辛苦了,顺利到达了就好啊,先坐下来吃口饭?”   同是嘉宾的周应晖一听这话就笑开了,他本来都准备坐下来干饭了,结果谢裴清竟然直接拒绝了制作人的提议:“不用了,反正已经在山下吃过了,我们直接去老宅就好。”   屁股刚挨到凳子的周应晖又默默站了起来。   他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演员,也没什么背景,就一张脸稍微赏心悦目点,公司把他塞进来不容易,作为这里咖位最小的萌新,他只有被大佬支配的份。   “啊,那好吧。”制作人脸上一副这多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其实都乐开花了,他赶忙招呼蹲在地上临沅初和费勐:“走了,我们选房间去!”   临沅初撑着脸蛋抬头看制作人,却正好和谢裴清对上了视线。   谢裴清看着临沅初,对着他笑了一下。   谢裴清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叫了临沅初一声:“鸢鸢。”   临沅初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前夫哥只是个称呼,两个人没谈过(大小姐很难追) 第12章 抽签   要说临沅初的大小姐名号是费勐带起来的,那临沅初圈子里的另一个称呼就是他的这位发小谢裴清叫出来的。   谢裴清和临沅初都是演艺世家出身,两个人住在同一个住宅区,上同一个托儿所,去同一个演技培训班,临沅初从小就娇气,到哪里都要人惯着,而大了临沅初两岁的谢裴清就成为了放纵他的元凶,谢裴清把临沅初当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样护着,两个人不论到哪里都是手牵手的,就像是一对连体婴。   还记得那时候谢裴清正处在换牙期,说话都会漏风,偏偏还要装成小大人,跟在临沅初的屁股后面一本正经地叫他:“鸢鸢。”   临沅初以前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   但是在他单方面和谢裴清绝交以后,临沅初就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了。   临沅初盯着谢裴清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屋外走。   看他那小模样是准备无视谢裴清。   费勐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临沅初和谢裴清的矛盾。   他站起身子,打量了一眼谢裴清。   谢裴清注意到费勐的视线,对着他笑了一下。   不过他的笑很虚伪,里面甚至还打着点嘲弄的味道,任谁看都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在笑。   啧。   费勐有点不爽。   这姓谢的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对于费勐的恶意,谢裴清显得很是无所谓,比起无关紧要的人,他更在意临沅初的无视。   他问:“鸢鸢,不想我吗?”   临沅初凶巴巴:“你别那么叫我!”   临沅初是很生气的,但他的声线自带一种撒娇感,所以导致他说什么气话都显得很没有攻击性。   谢裴清听着临沅初软乎乎的抱怨,无奈地叹了口气:“沅沅,我承认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   又来了,这种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临沅初觉得有点烦闷。   他能感觉到谢裴清在把他当成小孩子,就好像他从来没有长大过,和谢裴清的决裂是他单方面的闹脾气,而谢裴清从来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过。   临沅初想,这种混蛋,我真的一辈子也不要理他了。   他气鼓鼓地抬起腿往前走,可刚走到门口,临沅初又像是想起什么,他站在门口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又退回了屋内。   临沅初奶猫扯嗓子似的叫了声:“费勐!”   费勐一秒应声:“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临沅初回头瞪了他一眼:“走啦!”   费勐倒挺配合,三两步走到临沅初身边,带着人往老宅走。   跟在费勐身边,临沅初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唉,还好有费勐在,他不认路,还要靠别人带呢。   直到走进老宅的院内,临沅初才直观的感受到这座宅子有多大。   从院子往里走,便是临沅初刚刚在屋外看到人影的那间堂屋,他好奇又害怕,揪着费勐的衣摆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堂屋并没有临沅初想象中的阴森幽暗,之前的屋主大概充分考虑过朝向和风水的问题,所以堂屋内光线明亮。   不过好像是因为用不着这块地方的原因,节目组并没有请人打扫这里,所以导致整体看起来破败了些,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临沅初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定。   他捏着费勐的衣服,纠结到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费勐不知道临沅初对自己的衣服到底有什么执念,揪完袖子揪衣摆,他这衣服都快被临沅初揪成咸菜干了:“大小姐,我这衣服还能在你手里多活一会儿吗?”   临沅初纠结地皱着眉毛:“你不要烦我,我在想事情!”   费勐:“……”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为了能让艺人快点融入进农村的生活,制作人特地请了个人来做他们的一日生活向导。   这向导也是村里的村民,名叫李昌,是个很热心肠的大叔,一进来他就把这个房子的分布细细地解释给大家听,他的普通话不太好,语速又有点快,临沅初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只听懂这房子里有七个房间可以做卧室使用,其中东边靠右的那间卧室是最大的,设施也相对比较完整。   临沅初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分明是对这间大卧室十分心动。   “我们这次采取最公平的方式分配房间。”制作人指了指贴在房间门上的号码牌,又让工作人员拿出几张纸条,写上了房间号码的字条,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我们来抽签,抽到哪间就住哪间房。”   周应晖很主动地上前接过盒子放在大家面前,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动手。   临沅初也不想做第一个抽签的,他总觉得第一个抽运气肯定不会太好。   但谢裴清似乎感觉不到临沅初对打头阵的抗拒,他像是有意讨好临沅初,将盒子往他面前递了递:“我们从年纪最小的开始吧。”   这里年纪最小的就是刚满十八岁的临沅初。   临沅初幽怨的抬眼看了一下谢裴清:“……”   我谢谢你这个冤大头。   毕竟是在镜头前,临沅初也不好将自己对谢裴清的厌恶表现得太明显,他做好和大卧室告别的准备,磨磨唧唧地伸出手准备随便抽一张,但站在他旁边的费勐突然开口了:“整那么多虚的干什么,我先来吧。”   说完他就直接抽了张纸条,打开来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   纸条上面写着三号,临沅初转头打量了一圈,发现三号就在那间大卧室的隔壁,环境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费勐倒是无所谓,他对住宿环境向来没什么要求,只要能给他张床让他睡觉就行。   临沅初可不一样,他对那间采光最好的大卧室心动不已,而且临沅初还瞥到卧室里面有一台电视机!要知道这可是他从进来开始唯一看到的家电!   在抽签前临沅初还郑重其事的在心里许了个愿。   球球啦,一定要让我抽到那间最大的卧室!   临沅初闭着眼睛,一边祷告一边郑重其事地把手伸进盒子里。   但临沅初还没来得及碰到纸条,一张纸条就径直跳进了临沅初的手心里。   临沅初一愣。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盒子里有另一只手,将这张纸条扔进临沅初手里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想要将纸条放回盒底重新再抽一次。   可是还没等临沅初触碰到盒底,他的指尖就触到一个有点冰凉的东西。   临沅初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   是hentai 第13章 争夺   临沅初吓得直接将手缩了回来。   身旁的人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谢裴清反应挺快,他皱着眉头直接握住了临沅初的手,仔细地上下翻看了好几眼。   临沅初的手很白也很小,有一点点印子都很容易被发现,但此时临沅初的手上除了手指头被冻的有点粉以外,并没有什么伤痕。   费勐站在旁边,看着谢裴清对着临沅初的小手捏来捏去的,莫名有点不爽:“能继续了吗?”   谢裴清看了眼费勐,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他将盒子递给还没有抽签的岩致逸,但另一只手却依旧没有松开临沅初的意思。   临沅初本来想让谢裴清松手,但制作人恰好在这时候发问:“初初,你抽到的是几号啊。”   临沅初挣扎了一下未果,只能用一只手打开纸条,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   旁边的工作人员哇了一声:“是一号哦。”   一号,也就是临沅初想要的那间带电视的大房间。   临沅初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纸条。   周应晖在一旁很捧场的鼓掌:“前辈好欧啊。”   临沅初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他觉得太奇怪了。   临沅初可以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碰到纸条,抽的过程中也没有人晃动过盒子,所以应该不存在让纸条跳到自己手里的条件,而且他刚刚在盒子里摸到的那个冰凉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比起这些事情,临沅初还发现了一件更加诡异的事。   那就是谢裴清竟然还捏着他的手不放!   临沅初转头看了一眼谢裴清,见对方一脸若无其事的对着镜头露出营业式笑容,还以为是他忘记两个人还牵着手的事情,于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谢裴清愣了一下,转头对着临沅初笑了笑。   但他的手分明又握的紧了些。   这个混蛋没有忘!他在故意耍我!   临沅初很生气,但也只能对着谢裴清小声嘀咕:“你松开我。”   谢裴清摸了摸临沅初冰凉凉的小手:“怎么,舍得和我说话了?”   临沅初:“……你是不是神经病?”   “嗯。”谢裴清点点头,他像是仗着临沅初在镜头前不好和他翻脸,谢裴清又将两个人的手藏在背后,对着临沅初的小手又揉又搓的:“神经病现在想给你暖暖手。”   临沅初发现一年不见,这个谢裴清变成流氓了。   他磨了磨牙,很不客气地用手指甲戳谢裴清的手心,在上面留下几个很可爱的小月牙。   谢裴清皱起眉头。   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几个小月牙,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把这个痕迹留的久一些。   临沅初可不知道谢裴清变态似的想法,还略带着点小得意,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围观两个人打情骂俏了半天的费勐忍了半天,终于在临沅初猫猫吐舌的那一瞬间忍不下去了,他的脸对着镜头,手却绕过临沅初的腰,从谢裴清手里一把夺过了临沅初的小手。   费勐没留力,谢裴清怕弄疼临沅初,所以也没和他抢,直接就把手松开了。   费勐很得意地笑了一下。   他现在活像个抢到心爱玩具的幼儿园小霸王,像是恨不得给全天下展示自己对玩具的所有权。   费勐握着临沅初半天也捂不热的小手,用手指头轻轻刮了刮临沅初的手心,又轻轻握住了临沅初的手腕。   好细。   费勐想,像个瓷娃娃,感觉一捏就碎了。   瓷娃娃本人临沅初是真的很无语。   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啊对着他的手摸来摸去的,讨厌死了!   制作人也真的是对这三个在镜头面前疯狂做小动作的人忍很久了,他皮笑肉不笑,cue了一下谢裴清:“裴清,该你抽了。”   谢裴清难得在镜头前没露出那张营业式笑容,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抽了张签,打开来一看。   他蹙起眉:“六号。”   费勐笑了两声:“哈哈,恭喜。”   终于有人作伴的五号周应晖倒是挺高兴:“太好了,谢前辈,我们是邻居。”   谢裴清也对着周应晖笑了一下:“嗯,请多多关照了。”   但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谢裴清的眼神是死的。   “好了,现在就剩……林渊还没抽了。”   谢裴清把盒子递给林渊,林渊露出一个有点紧张的神情,他搓了搓手,深吸了两口气。   “感觉我会抽到七号房。”林渊说:“我运气一直很差的。”   七号房是七间房间里最小的一间,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连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而且特别阴暗潮湿,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不舒服。   临沅初对林渊印象不错,所以很认真地鼓励他:“没事的,还有两个空房呢。”   林渊看了眼临沅初,笑了一下:“好,借你吉言。”   和他的言行不同,林渊在把手放进盒子里之后,毫不犹豫直接抽出一张纸条。   临沅初低头看了一眼,是二号。   制作人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是二号啊。”   临沅初歪了歪头,他对二号房没有什么印象,甚至感觉刚刚在看房间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二号啊。   站在旁边的向导李昌开口解释了:“这个二号房有些特殊,其实原本是没有这间房间的,是房主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才特意将最大的那个卧室隔出一个小房间来给母亲照顾孩子用的。”   他又接着说:“他原本是有两个门的,可不知道是谁,把其中一个门给封上了,我们搞了很久也打不开,所以只能从另一个门进去。”   林渊问:“那这另一个门在哪里?”   李昌指了指一号房:“哦,要从一号房进去,才能去到二号房。”   一走进卧室,临沅初就看到了李昌说的那间二号房。   这间房间给临沅初的感觉有点类似于衣帽间的构造,房门就开在他这间卧室右边最靠墙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不容易注意到这间房间的存在。   临沅初像个小孩子,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对于这间密室似的二号房也充满了对于未知的渴望。   他像一只很有礼貌的小猫咪,转过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林渊:“我可以进去看一眼吗?”   林渊点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房间主人的同意,临沅初迫不及待地放下行李箱,啪嗒啪嗒跑到房门前。   比起自己所住的房间,临沅初此时对于二号房好像更加在意一些,他捏着门把手,轻轻打开房门,像只好奇的小猫咪,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和主卧室的宽敞不同,这间房间真的很小,里面只放了张简易的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小衣柜,不过临沅初觉得这里怎么看都比那个七号房要好多了,至少阳光和通风都不错呀。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临沅初对这间房间莫名有些亲昵感,和刚刚的堂屋不同,光是待在这里就给临沅初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林渊站在门口,看着临沅初像只标记地盘的小猫一样这里戳戳,那里碰碰,看起来新奇的不得了。   他笑了下:“沅初前辈,不看看自己的房间吗?”   临沅初这才想起来这是属于林渊的房间,自己的在外边。   他把按在桌子上的猫爪子缩了回来,对着林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忘了。”   “没事,看来沅初前辈很喜欢这间房间。”林渊把行李箱推了进来,随意放在了角落的位置:“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坐坐。”   林渊一口一个前辈叫的很客气,可是和周应晖的自然不同,临沅初觉得被林渊这么叫有点奇怪:“你叫我沅初就可以啦。”   林渊顿了顿,笑道:“好,沅初。”   作者有话要说:   本俗人真的会爱一些修罗场 第14章 行李   参观完林渊的房间,临沅初还很贴心地帮人带上了房门。   走到外面,临沅初才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和他刚刚在外面看到的差不多,这个房间里的家具是最齐全的,而且床和衣柜还都特别大。   临沅初目测了一下,感觉这床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了。   爱好是在床上打滚的猫猫很满意,又转过身去欣赏靠墙的那个大衣柜。   这个衣柜真的很大,上面的花纹设计的很繁复,看起来像个很贵重的老古董。   临沅初轻轻摸了摸衣柜的门,冰凉凉的,带着点木头的纹理,摸起来还挺舒服。   临沅初又打开衣柜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面全身镜。   臭美小猫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又理了理自己从帽子里翘出来的小粉毛。   临沅初很满意地点点头,嗯,今天的我也是超级可爱。   正当临沅初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胖乎乎的大羽绒服时,他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   临沅初歪了歪头,将视线放在了违和感的来源处。   在全身镜柜门的左边,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圆洞,不算太大,但也存在感十足。   它的边缘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凿开的,边缘还有不少突起的木屑。   嗯?这个是怎么搞的?   就在临沅初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一看那块黑色的小洞时,他的房门被轻轻地敲了敲。   临沅初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门外。   是谢裴清。   临沅初立刻垮起个小猫批脸。   为了让艺人在综艺中能够更加自然的拍摄,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在抽签结束后就离开了老宅,住到附近的民宅里面去了。   所以此时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和一大堆电子摄像头。   虽然这些摄像头都是实时跟拍的,但是出片前公司肯定是要阅片的,一些不该给观众看到的东西公司都会掐掉。   也就是说他临沅初不用再忍耐谢裴清这个大混蛋了!   面对临沅初小猫似的张牙舞爪,谢裴清似乎不怎么在意,他看了圈临沅初的房间,又看了看临沅初放在原地一点没动的大行李箱,心想这拖延症小孩果然又没收拾行李,光在这里乱晃来着。   “沅沅。”谢裴清问:“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以前他们有共同行程的时候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每次一进房间,临沅初就负责在床上抱着枕头点外卖,谢裴清就和个智能管家一样,负责被临沅初呼来唤去。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临沅初可是个很有骨气的小孩,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谢裴清低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虽然谢裴清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但他还是给临沅初留了点面子:“好,那你一刻钟后到厨房来一下,我们讨论一下之后住在这里的事宜。”   谢裴清从小就是这样,他独立惯了,到哪里都适应得很快,几乎每次都是他自己来解决和摆平问题,以前的临沅初觉得这样的谢裴清很厉害,可是决裂以后,临沅初只觉得他这副领导人的做派让人很不爽。   见临沅初不搭理自己,谢裴清也没说什么,但他就这么站在临沅初的门口,和个门神似的一动不动。   看起来不得到临沅初的回应,他是不打算离开了。   临沅初被他搞得烦死了,哼哼唧唧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谢先生,你可以离开了吗!”   谢裴清被临沅初对他的称呼逗笑了:“当然可以,初初大小姐。”   临沅初真的有在打算用行李箱举起来砸谢裴清的头。   可是行李箱太重了,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一下。   谢裴清离开后,临沅初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觉得这个没什么难的,虽然他没自己整理过行李,但他看别人整理过啊!每次简越泽给他整理行李,都是三两下很快就搞定了,看起来就和变魔术一样!   但真的轮到自己上手操作了,临沅初就发现看和做是真的不一样,冬天的衣服又重又大,一挂到衣架上就特别容易往下滑,临沅初费了半天力气弄了半天,把自己的衣服们挂的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排美丽的咸菜干。   临沅初:“……”   能穿就行……了吧?   林渊整理好行李一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只沐浴在衣服堆里的猫猫临沅初。   他挑了挑眉:“沅初,你在干什么?”   临沅初觉得林渊这个问题好奇怪:“我在整理行李啊。”   真是的,难道很难看出来吗?   林渊倒是觉得比起整理,临沅初更像是在破坏自己的那些漂亮衣服。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伸手拿起临沅初的一件大外套抖了抖,又铺在床上,将衣服抻平。   “我来吧。”没等临沅初说话,林渊直接拿过了临沅初手里的衣服架:“这个衣服架太小了,不适合挂大外套,你可以用来挂围巾或者是帽子,这个边角是圆头的就可以用来挂衣服,这样也不会把衣服弄变形。”   临沅初哇哦了一声:“你懂好多呀。”   临沅初虽然是个生活白痴,但他胜在嘴甜会撒娇,每次都能给伺候他的人一种家有黏人小猫的成就感。   果不其然,林渊也掉进了猫猫陷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技能值点满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林渊比给自己整理行李还勤快,二十分钟下来,临沅初除了拿出小毛毯铺在床上以外就还拿了个眼罩,其他全是林渊动手整理的。   偏偏临沅初这个臭小猪还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盘着腿在床上坐了下来。   临沅初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你也坐呀。”   林渊也没客气,直接在临沅初身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很久,临沅初觉得气氛有点点尴尬,于是舔舔嘴巴,小声说了句:“好渴呀。”   矿泉水已经全部被节目组没收了,他们要喝水的话只能自己想办法。   林渊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一听这话直接站了起来:“我去帮你烧水喝。”   觉得自己一直在麻烦人的临沅初有点不好意思,他拽住起身要走的林渊,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不用啦,等会儿我自己烧就可以了。”   临沅初这个动作的撒娇意味十足,搞得林渊有点脸红,他盯着临沅初捏着自己衣袖的细白手指看了好久,才木木地哦了一声。   走到门前的谢裴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谢裴清搞不明白,明明才刚刚认识,为什么临沅初可以这么自然地扯着别人的衣袖撒娇呢。   偏偏临沅初看起来还是一副毫无自觉的模样,他歪着脑袋盘腿坐在床上,好像撒娇和黏人是他的天性。   谢裴清皱了皱眉,手指放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看到站在门口的谢裴清,临沅初才想起自己刚刚答应对方一刻钟后集合的事情。   Emmm……是不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林渊不知道刚刚的事,面对突然出现的谢裴清,他的语气有些冷淡:“谢前辈,有什么事吗?”   对着林渊,谢裴清也是一脸冷漠。   他像是懒得多解释什么,丢下一句:“到厨房集合。”   然后谢裴清就独自离开了。   临沅初可以感觉到,谢裴清在生气。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呀。   莫名被摆了脸色的临沅初有点委屈,他现在既没手机又没手表,看不了时间晚两分钟很过分吗?   临沅初一边慢吞吞地穿鞋,一边很不高兴地想。   谢裴清果然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请前夫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前夫哥 第15章 畏寒   刚走到厨房,临沅初就被从屋外吹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   叫他到这里集合的谢裴清人并不在厨房,费勐他们几个也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谢裴清是不是在耍他呀。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地吸了吸鼻子,他把两只小手缩回了袖子里,一双眼睛好奇地在厨房里面四处打量着。   临沅初发现这个厨房的后门还连着一个小小的后院,刚刚的冷风大概就是从这里吹进来的。   站在临沅初身后的林渊看临沅初冷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糯米团,有些担心:“沅初,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个暖宝宝?”   临沅初本来是不想麻烦林渊的,可是他真的有点冷,这样下去可能会感冒。   于是临沅初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林渊离开后,厨房里就剩下临沅初一个人,他像只初入新环境的猫猫,对什么都有点好奇,临沅初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最后又把视线放在了厨房的小后院里。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地朝着院子走去。   临沅初探出一个小脑袋在后院里打量了一圈,然后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咦?”   和临沅初想象中的农家后院不同,他本来以为后院里应该养了些家禽或是种了些蔬菜的,但是这片后院里只有杂草和光秃秃的地皮,连只小动物的影子看不见。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临沅初有点不甘心,他又往外挪了两步,扶着门沿朝稍远的地方看去。   然后临沅初就被冻得又打了个喷嚏。   说来也怪,F省的气温本身就不低,加上今天还是个大晴天,太阳打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室外比室内还要暖和的多,可是临沅初刚踏出屋子一步,就感觉到身上又开始一阵阵发冷。   这种冷,不是空气里弥漫着的那种寒冷,而像是从临沅初的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   临沅初缩了缩肩膀,将自己的半张小脸藏在暖乎乎的羽绒服里,才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去。   然后他就和靠在后院栅栏边的岩致逸对上了视线。   岩致逸这人从长相到性格都是凶巴巴的,带着点臭屁小孩的中二味道,临沅初不太喜欢他,所以也不想主动和这人打招呼,他撇着嘴巴,正想装作没看到对方的样子移开视线,岩致逸竟然主动开口了。   “等一下。”   临沅初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干什么?”   岩致逸没有回答临沅初的话,而是皱起了眉头盯着临沅初看。   然后他就大步朝着临沅初走了过来。   临沅初被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岩致逸看临沅初躲着自己,表情瞬间变得更加不爽,他一只手按住临沅初的肩膀,另一只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朝着临沅初伸了过去。   临沅初被岩致逸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岩致逸要打自己,下意识就缩着肩膀闭上了眼睛。   岩致逸看临沅初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巴也紧张到抿了起来,挤出一点点软乎乎的脸颊肉。   岩致逸:“……”   他看起来很像是会在镜头前打人的类型吗?   临沅初等了半天,脸上也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临沅初小心翼翼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发现岩致逸手里拿着一张纸,很无语地看着他。   “怎么?”岩致逸问:“以为我要打你?”   临沅初有点小尴尬,他用手指捏了捏衣服边边,很心虚地反驳:“没有啊,我就是觉得眼睛好像进了脏东西,有点难受……”   岩致逸不置可否,他神色淡漠,又将纸往临沅初面前递了递。   岩致逸本来以为临沅初会将纸接过去,可没想到这人理直气壮的把手缩在袖子里,一点也没有要自己拿纸的意思,他就这么稍微挪了两步,靠在岩致逸身边去看纸上的内容。   临沅初靠着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用脑袋贴着对方的胳膊,岩致逸看着临沅初的小粉毛蹭着自己的外套,一晃一晃的,有点像奶猫贴着人蹭来蹭去的小尾巴。   原本想把临沅初推开的岩致逸眉头微微一挑。   他想,娇气鬼。   岩致逸表面上对临沅初嫌弃的要死,眼睛倒是很诚实地盯着临沅初那张漂亮的小脸看了半天。   而娇气鬼本人临沅初完全没有注意到岩致逸的视线,他看着纸上的内容,小脸皱成了一团。   【下乡生活守则】   欢迎各位加入下乡生活的大家庭!在这里,为了大家可以更加切身地体会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所以节目组为大家制定了以下几个规则,请大家务必遵守。   1、禁止使用手机、ipad、电脑等电子设备。(节目组提供的直播设备除外)   2、禁止私藏外带食物以及饮用水。   3、禁止使用自带的财物获取任何物品。   4、请在外出时带好个人直播设备,每日直播时间为9:00-18:00,个人直播间一周开放三次,每次有效直播时长上限为一小时,时长到达后将自动切断个人直播间链接。   5、此次个人直播拥有积分打赏功能,在观众打赏积分后,可以使用积分兑换任意物品。   (1)一万积分换算为一元钱。   (2)积分打赏当日上限为六十万积分。   (3)积分结算时间为直播当日下午一点。   (4)若结算完成后还有欠费现象,剩余积分将以劳动进行抵扣。   看到还有惊喜礼品,临沅初原本皱巴着的小脸舒展开来了,他抬起头对着岩致逸笑了一下:“还有奖励欸。”   岩致逸被临沅初这个无敌可爱的猫猫笑容晃了一下神。   他觉得临沅初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弱小又可怜的生物,他们很擅长撒娇和卖乖,用一张可爱漂亮的脸蛋让人心软。   见岩致逸盯着自己不说话,像是在出神,临沅初歪了歪头,用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了晃:“你有听我说话吗?”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岩致逸咳了一声,将视线移了开来,闷闷说了句:“帽子。”   临沅初:“啊?”   岩致逸看着鼻头和脸蛋都被冻得粉扑扑的临沅初,语气带上了点不耐烦:“你的帽子边翘起来了。”   临沅初喔了一声,把缩回袖子里的两只手伸了出来,抓住自己帽子两边的毛毛球往下拽了拽。   岩致逸看着临沅初整理帽子的样子,莫名联想到了一只正在整理毛毛的垂耳兔。   揪完帽子,临沅初很自然地抬起脸问岩致逸:“现在好了吗?”   岩致逸:“……”   他看着那块依旧翘起来的帽子边边和临沅初傻乎乎的表情,他不清楚临沅初是不是故意在镜头前装可爱,但他可以确定,临沅初是真的很娇气,好像别人伺候他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想到这里,岩致逸莫名有点不爽,他冷哼了一声,伸手扯住了临沅初的帽子边边。   “连个帽子都整理不好。”岩致逸语气嘲弄:“你是笨蛋吗?”   临沅初:“!”   岩致逸这个人看来是学不会好好说人话!   临沅初有点不服气,但是岩致逸看起来打人很痛的样子,他也只能小声嘀咕了句:“凶什么凶啊,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临沅初的声音不大,但是离他很近的岩致逸听得一清二楚,他看了眼临沅初委屈巴巴的小脸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沅初。”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院门口的林渊打断了岩致逸的话头,岩致逸侧过头,有点不爽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发现林渊的手里拿着一枚印着兔子图案的暖宝宝:“给你拿过来了。”   “啊,谢谢。”   临沅初大概真的是很冷了,他接过那枚暖宝宝,掀起自己的羽绒服和毛衣。   岩致逸这才发现临沅初竟然还在里面穿了一件打底的衣服。   临沅初把那枚很软妹的暖宝宝方方正正地贴在肚皮中央,为了能够让暖宝宝迅速发热,他还用自己冰凉凉的手指搓了搓那枚暖宝宝。   说真的,岩致逸光是看着都觉得热。   他像是有点难以理解,忍不住开口问临沅初:“你很冷?”   临沅初低头盯着暖宝宝上的兔子图案:“嗯,最近是有点怕冷。”   岩致逸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难怪刚刚谢裴清什么都没干就急匆匆地要带着人去山上捡柴烧水用,原来是为了给这个娇气小鬼取暖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要不了多久让你们全变舔狗 第16章 噩梦   临沅初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浑身发冷,头也痛的厉害,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临沅初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他努力摆动着手臂,想要从这片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去。   但就在临沅初向上游去的同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临沅初拖入了更黑暗的深渊。   那只手很大,轻轻松松就将临沅初纤细的脚踝一把握住,它捏了捏临沅初脚踝上细软的皮肉,又将他拖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握住临沅初的手很冰,触感并不美好,带着点湿黏和水腥气,像是一只索命的水鬼。   或者说,这只手的主人可能就是个鬼。   临沅初感觉到那只手顺着他的脚踝,正在慢慢地攀升,它轻抚过临沅初弧度优美的小腿,又沿着他的腿缝一直深入,就在临沅初以为这只手就要这么一直往下深入时,那只手突然在他的大腿处停了下来。   那只手顿了顿,然后猛地捏住了他大腿内侧的一点白嫩软肉。   就在临沅初发出一声痛呼的同时,他听到那东西发出了一声轻笑。   “看起来瘦巴巴的。”它说:“摸起来倒是挺软乎的。”   临沅初:“!”   怎么还是个色鬼!   临沅初气死了,他从小体重就偏轻,又不爱吃东西,家里人都说他和只小奶猫似的怎么喂也喂不胖,这个鬼怎么可以一上来就诋毁他!   临沅初一生气就忘了这只手的主人可能是个恶鬼,他很愤怒地伸手要拍开对方捏着他大腿肉的手,那只手却像是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迅速地退开了。   临沅初来不及收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腿上。   临沅初的皮肤白,又养得精细,一拍下去立马就浮起了点红印子。   那玩意儿语气戏谑地嘲笑了临沅初一句:“小笨蛋。”   临沅初现在生气大过恐惧,他正准备开口回怼这只很没礼貌的色鬼,对方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它说:“来了。”   在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临沅初感觉到一片湿冷覆上了他的脸颊。   它在摸临沅初的脸。   按理来说,这种冰冷湿黏的触感并不好受,但临沅初却没有觉得特别反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临沅初一双漂亮的眼睛迷茫地眨了眨,他想要看清这色鬼藏匿在黑暗中的脸,但对方的脸和他之间似乎始终隔了层雾。   临沅初隐约能看见它的轮廓,但就是看不清它的五官细节。   这色鬼依旧轻轻地抚摸着临沅初的脸,它的语气也变得很温柔:“下次见,初初。”   初初?   临沅初冷酷地哼了一声,心想你这色鬼和我才第一次见面,叫得那么亲密干什么。   色鬼似乎是看出了临沅初心里的想法,它像是在迟疑着什么,原本垂下的手又缓缓地抬了起来。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疑惑,它就狠狠捏了一把临沅初的脸蛋。   临沅初吃痛地叫了一声,他很委屈地捂着自己被揪到红彤彤的脸蛋,很生气的大骂道:“你这个鬼是不是有病呀!”   临沅初伸手要去打这个坏家伙。   费勐一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一只小粉毛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和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似的对着空中挥舞猫猫奶拳。   费勐:“……”   他不知道临沅初这个娇气的小祖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可走到临沅初床边费勐才发现这小东西根本没有醒,也不知道临沅初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此时的他一边对着空气打拳,一边还紧闭着眼睛沉浸在睡梦当中。   难道是做噩梦了?   费勐犹豫了一下,一把握住了临沅初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拳头。   临沅初的手软乎乎的,他没忍住,轻轻捏了捏临沅初的手:“喂,临沅初,起床了。”   临沅初不理他,嘴巴里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   费勐皱了皱眉,凑的离临沅初近了些,想听听这个娇气小鬼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他刚一靠近,临沅初突然就用另一只手狠狠往费勐脸上来了击猫猫奶拳。   莫名被临沅初攻击的费勐:“?”   打完人的罪魁祸首临沅初不但不觉得愧疚,他还很得意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看你还敢不敢惹我了!”   然后临沅初就很安心地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看样子是准备接着睡。   费勐一脸冷漠地看着呼噜呼噜睡得很安心的临沅初,他默默地伸出手,扯住临沅初被子的一角,然后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临沅初一下子就被窜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揉了揉眼睛,慢吞吞从床上坐了起来。   临沅初看了眼四周,他记得自己明明还在厨房里坐着呢,怎么突然就跑到床上来了。   临沅初很迷茫地问了句:“我怎么在这里?”   费勐冷笑了一声:“说起来也是很神奇,刚刚我在厨房里捡到一只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小猪,看他睡得实在太可怜,我就好心把他捡回卧室了,现在这只小猪睡得饱饱的,我来喊他吃饭,结果反倒被这只没良心的小猪揍了一拳。”   被费勐这么一说,临沅初倒是想起刚刚那个奇怪的梦了。   他晃了晃藏在被子里面的脚,那种奇怪的触感好像还留在脚踝上,临沅初皱了皱鼻子:“你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摸我了啊?”   费勐本来以为临沅初怎么也会因为打了自己心虚一下,结果这个小猪反而倒打一耙:“你还好意思说,我一进来你就直接给了我一拳,我哪里有时间摸你?”   当然,他刚刚捏临沅初小拳头的事情不作数。   临沅初瞥了一眼费勐,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看来真的只是个噩梦而已。   想到这里,临沅初稍微安心了点,他打了个哈欠,撕掉肚子上已经冷掉了的暖宝宝,说话慢吞吞的:“今天晚饭吃什么啊?”   “冬笋炒咸菜和炒胡萝卜丝。”说起这个费勐就很不爽:“没了。”   因为这户老宅的主人在十几年前把全家的户籍都迁到了镇里,所以宅子后山的地也早就被划给了别人家,他们连可以种菜的地方都没有。   费勐严重怀疑节目组就是故意挑了个荒废的宅子来刁难他们的。   好在李昌带着他们上山捡了柴又挖了些竹笋,还给他们送了几根胡萝卜和家里腌的咸菜,不然他们今晚非得饿死在这里不可。   炒菜的时候节目组还托人传了口信,说是这胡萝卜和咸菜得记在账上,后面用直播积分抵扣。   费勐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被这节目组给气死。   费勐原本以为临沅初这个娇气小猫听了以后肯定是要埋怨几句的,但出乎他的预料,临沅初似乎完全不介意晚饭只有两个素菜这件事。   正在穿外套的临沅初注意到费勐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歪过头看他:“干嘛呀?”   费勐一脸狐疑:“你是不是私藏零食了?”   他觉得临沅初肯定是偷偷藏了点好吃的,不然这只小猫怎么可能在听到咸菜和萝卜丝后还这么淡定。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临沅初立刻很心虚地左顾右盼。   他瞥了眼摄像头,扯了扯费勐的袖子。   费勐一秒会意,立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临沅初。   临沅初在确认自己不会被镜头拍摄到以后,悄咪咪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块东西出来。   费勐低头一看,临沅初嫩白的手心放着的是下午制作人给的那块米花糖。   临沅初看起来对这块米花糖很重视,还很特地用餐巾纸裹了好几层。   费勐神色复杂:“你还没吃?”   “嗯。”   临沅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特意留到现在的。”   费勐很难理解这块小得可怜的米花糖能有什么作用,说实话这玩意儿拿来做加餐都有点勉强了。   偏偏临沅初还很认真地补充:“我可以把这个当作晚饭。”   他从小对吃饭这事情就不热衷,有时候忙起来,要是身边没人管着,临沅初一天只吃一顿饭都可以,有时候简越泽逼着他吃饭他还磨磨唧唧的,塞两口米饭好像都能把临沅初的胃填满。   费勐看了眼那块还没临沅初小手大的米花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捏捏猫猫大小姐的小细腰和大腿肉 第17章 炒面   临沅初最后还是被费勐强行拐到了厨房。   费勐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临沅初畏寒的原因了,他这么怕冷完全就是因为不好好吃饭的原因,一小块米花糖当晚饭,临沅初也不怕半夜饿昏过去?   费勐一点也没惯着临沅初,直接盛了一大碗米饭放到临沅初面前。   临沅初看着眼前堆得都冒尖的一大碗米饭,瞪圆了眼睛看着费勐,活像只受惊的猫咪。   不会吧不会吧,费勐是认真的吗?这不是在为难小猫本猫吗?   费勐当然是认真的,他非得把临沅初这个坏毛病改了不可。   他扯开临沅初身边的椅子坐下,把筷子塞到临沅初手里:“吃。”   临沅初抿着嘴巴,眼睛滴溜溜地在身边人的脸上环顾了一圈,最后两只手将饭碗往林渊那边推了推,语气软乎乎:“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临沅初这个小孩好像真的很会看人,他似乎很懂得怎么用撒娇去拿捏别人,谁会在他的卖乖下无条件惯着他,临沅初好像都能看得出来。   果不其然,林渊只是犹豫了下,就伸手要拿临沅初的碗。   费勐啧了一声,一把挡住临沅初的碗:“别惯着他,让他好好吃饭!”   临沅初:“……”   怎么回事啊费勐是不是和他有仇!   但是看费勐的架势,临沅初觉得今天自己不好好吃饭的话,费勐可能真的会把他扣留在饭桌上直到他动筷子为止。   在费勐的注视下,临沅初闷闷不乐地挑起一筷子米准备往嘴巴里塞。   “行了。”坐在对面的谢裴清开口了:“他不爱吃饭。”   费勐很不爽的抬眼瞥谢裴清。   怎么回事儿啊,他这哄小孩吃饭呢,谢裴清怎么还出来捣乱。   面对费勐眼神中的敌意,谢裴清显得很是无所谓,他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去了灶台那边。   临沅初看着谢裴清拿起一个用盖子盖住的小碗,然后走了过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临沅初打开来一看,是一小碗炒面。   谢裴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临沅初不会好好吃饭,他趁着费勐去叫临沅初起床的功夫,从李昌那儿借了一桶面条,他挑了一点下进锅里煮熟,又用胡萝卜丝和笋丝混着炒了一小碗酱油炒面给临沅初留着。   看着这碗酱油炒面,临沅初愣了一下。   他从小就不爱吃东西,临家人一到喂临沅初吃饭的点就叹气,他好像从小就对食物不感兴趣,什么都不爱吃,连小宝宝最喜欢的甜饼干喂到嘴里他都能吐掉,在这样的情况下,喂他吃一口饭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临沅初吃饭的时候不哭也不闹,就是眨巴着双大眼睛,鼓着白嫩嫩的脸颊咬着勺子,在宝宝椅上坐半个小时都不带咽下去的。   可以说真的是一个满分小作精了。   但在家的时候至少有人盯着,等到临沅初当了演员以后,临家人就没法天天看着临沅初吃饭了,有时候把营养餐配好给人送到剧组里去,临沅初还会偷偷地分给同剧组的小演员,自己基本吃个两口就不动了。   后来还是谢裴清发现临沅初不爱吃米饭这件事。   面对这只挑食猫猫,谢裴清的做法就是每天带不同的主食分给临沅初吃。   临沅初一开始还挺不乐意的,吃什么都是象征性的挑一点点吃掉。   但是有一次谢裴清给临沅初带了份青菜炒面,一直不怎么爱吃东西的临沅初竟然把一份青菜炒面吃掉了大半,吃完以后小猫还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巴,问谢裴清能不能再带这个炒面给他吃。   从那以后谢裴清就学着把各种蔬菜加进炒面里,换着法子喂给临沅初吃。   但换来换去,临沅初最喜欢的还是青菜炒面。   “现在只有这个。”谢裴清说:“先凑合一下,等赚钱以后给你买好吃的。”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反驳他:“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谢裴清笑了下:“好。”   临沅初不说话了,低头捏着筷子往嘴里塞了口炒面。   这炒面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好,刚刚还在挑米粒的临沅初总算是肯好好吃东西了。   临沅初一边吃一边还很嫌弃地用手指把费勐盛给他的那碗饭往旁边推了推。   费勐:“……”   他虽然明白临沅初嫌弃的只是那碗饭,但是他还是莫名有种输给谢裴清的不爽感。   偏偏临沅初还在他旁边吃得很香,小猪卷了一大筷子面条配着胡萝卜丝,啊呜一口塞进嘴里。   费勐发现临沅初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习惯先往嘴里送一大口,然后鼓着脸慢慢嚼,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临沅初白嫩的脸颊被食物撑得鼓起来一小块,就像蛋糕尖尖上鼓起来的一点点奶油。   费勐冷哼一声,伸手捏了把这小没良心的脸蛋。   临沅初凶巴巴瞪他:“你干嘛!”   费勐理直气壮:“听说挑食的小孩脸蛋肉都特别多,我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   临沅初气得在桌子下面踢费勐的腿。   眼看着临沅初又被费勐逗得不好好吃饭了,谢裴清瞥了眼临沅初的碗,里面还剩了半碗面条。   “沅沅。”谢裴清叫他:“明天想不想去山上玩?”   临沅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玩这个字吸引去了,他好奇死了,但眼睛还是很别扭地不肯看谢裴清的脸,只是小声问他:“山上好玩吗?”   “好玩死了。”费勐在旁边阴阳怪气:“山上有好多山,你还可以在那里捡柴火。”   正在埋头干饭的周应晖被费勐这句话呛得直咳嗽,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你别听他乱说。”谢裴清哄临沅初:“明天李向导要去镇子里面买东西,我们几个去镇子里面卖菜,你就和岩致逸还有李向导的儿子一起去山上玩,好不好?”   正在闭麦吃饭的岩致逸瞥了谢裴清一眼。   临沅初有些不解:“哪里来的菜啊?”   “和李向导租的地。”面对临沅初,谢裴清好像有无限的耐心,他事无巨细的和临沅初解释着每一个临沅初好奇的点:“我租了他家几块地,里面的菜都挺新鲜的,也可以拿去卖。”   谢裴清算过了,这冬笋在镇子里是抢手货,十几块钱一斤,今天他们几个人摘了不少,应该能买些钱,加上李昌种的那些菜,减去租地的钱,再过几天他的手头上应该就能攒出点钱了。   听到谢裴清他们要去镇子里,临沅初有点点心动:“我也想去镇子里面看看。”   谢裴清就知道临沅初肯定会这么说。   临沅初不懂,卖菜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几个人明天一大早就得爬起来跟着李昌的摩托车绕路下山,而且他们又没店面,只能带几把小椅子在路边摆摊,要是菜没人买,还不知道得待到什么时候去。   谢裴清不打算让临沅初吃这个苦,他想着等赚到钱了再带着临沅初去镇子里,好给他买喜欢的东西。   周应晖像是明白谢裴清的心思,他觉得临沅初小小一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要是去卖菜体力肯定支撑不住,所以也顺着谢裴清的话哄临沅初:“前辈,我今天上山的时候看到果园里有好多橘子。”   临沅初的小耳朵动了动,又把目光转向了周应晖。   他问:“还有什么呀。”   “额。”   周应晖开始努力回忆李昌的话,但被临沅初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周应晖干脆开始胡编乱造:“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   费勐:“?”   嗯?他怎么没看到?这人是在童话故事里看到的吗?   临沅初倒是很好骗,他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虽然去镇里卖菜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但是可爱的小动物也很诱人。   而且他都好久没吃橘子了,山上种的橘子一定很好吃吧,酸酸甜甜的。   临沅初舔舔嘴巴:“那我明天还是上山好啦。”   周应晖松了口气,开朗的对着临沅初笑了一下:“好!”   坐在临沅初对面的谢裴清也点了点头:“嗯,那你乖乖把这碗面条吃掉,明天我还让李向导的儿子带你去看小兔子。”   兔子!   临沅初对毛茸茸的小动物好像天生就自带好感,他好久都没有抱过家里的狗狗了,来到这里抱抱兔子也好呀。   为了小兔子,临沅初很乖地捧起碗努力吃面条。   吃完以后他还把空了的碗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语气里还带了点小骄傲:“我都吃完了。”   谢裴清很配合地夸他:“好棒。”   坐在旁边的岩致逸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他实在是不明白,吃掉那么一小碗面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而且一想到明天要带着这个娇气小鬼上山,岩致逸就觉得头疼。   啧。   岩致逸想,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嘴比唧硬岩致逸 第18章 示弱   岩致逸是被谢裴清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皱着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六点。   岩致逸觉浅,本身就是个入睡困难户,一点点动静都容易把他搞醒,再加上这个房间里的床睡起来还会咯吱咯吱发响,更是搞得岩致逸有点精神不济。   对着莫名出现在他房间的谢裴清,岩致逸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谢裴清的态度倒是很温和:“那孩子差不多八点半过来,你记得叫沅沅起床。”   岩致逸哦了一声,转身准备接着睡。   “还有。”谢裴清又说:“沅沅的早饭和牛奶都热在锅里,你记得盯着他吃掉,早饭可以剩,牛奶必须要喝掉。”   岩致逸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翻过身看向谢裴清:“牛奶?”   他们这里哪里来的牛奶?   谢裴清一脸淡定:“赊的。”   岩致逸:“……”   他们到这里一毛钱没赚不说,倒是欠了一堆债,真是不错。   岩致逸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这是在参加什么亲子节目呢。”   谢裴清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嘲讽:“放心吧,牛奶和面条的积分都会从我的直播间和钱里扣,不会影响到你。”   听到这话的岩致逸瞬间更不爽了。   怎么回事,搞得像他很小气舍不得给临沅初喝牛奶似的。   岩致逸觉得很烦躁,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觉。   谢裴清也知道对方不欢迎自己,他耸了耸肩,走之前又叮嘱了句:“记得提前一个小时叫沅沅起床。”   岩致逸背对着谢裴清,没有回话。   谢裴清也没多说什么,带上门离开了。   谢裴清一离开,岩致逸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搞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是喜欢凑在临沅初跟前献殷勤。   在岩致逸看来,这个临沅初性格娇娇气气的,干什么都爱撒娇,麻烦得要死,这帮子傻缺愿意做临沅初的贴身保姆他管不着,可他自己可没兴趣。   岩致逸去叫临沅初之前都想好了,直接把这个小鬼的被子一掀就走人,临沅初起不来关他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岩致逸还是准时在七点半来到了临沅初的卧室。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   岩致逸深吸了一口气,臭着脸推开了门。   一进房间,岩致逸发现这个一号卧室不仅是最大的,连配置都比别的房间要好,就连挑选的窗帘质量都和别的房间不一样,遮光度特别好,一走进来和晚上没什么差别。   在黑暗里,岩致逸可以看见大床上的被子里拱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圆圆的,像是一个馅料饱满的奶油面包。   岩致逸啧了一声,插着口袋走到了临沅初的床前。   走近一看,岩致逸算是明白了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为什么被子会是那么圆润的一团。   这张床虽然大,临沅初却只睡了小小的一个角落,他侧着身子,用手枕着自己的脸颊肉,像一个小婴儿一样蜷缩着身子,看起来睡得很委屈。   啧,这人怎么连睡觉都要装可怜的。   岩致逸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还盯着临沅初粉扑扑的脸蛋和嘴巴看了很久。   还有,临沅初是不是流口水了?   岩致逸像是在给盯着临沅初看个不停的自己找借口,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头凑得离临沅初很近。   临沅初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他用脸蛋蹭了蹭枕头,粉润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草莓果冻。   “喂。”岩致逸盯着临沅初的嘴巴,声音有点哑:“临沅初,起床了。”   临沅初的长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睛。   岩致逸以为临沅初是在装睡,他冷哼一声,准备伸手掀开临沅初的被子,可是临沅初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他皱巴起一张小脸,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岩致逸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   临沅初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可以听到有人叫他起床的声音,但是却无法睁开眼睛去看对方。   那感觉就像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阻止着自己睁开眼睛。   临沅初想叫,但是那只手好像总是能预感到他的行为,临沅初能感觉到那只搭在自己眼皮上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睫毛,又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然后抵住了他的唇瓣。   手指的主人像是对临沅初饱满柔软的唇珠很感兴趣,他用手指揉了好几下临沅初的嘴唇,然后才用手指轻柔地抵开他的唇瓣,朝着临沅初的口腔抵了进去。   指腹拂过舌尖的感觉有点痒,那只手像是在故意逗弄临沅初,他用手指轻轻搅动着临沅初的口腔内部,又轻轻捏住了临沅初粉嫩的一点舌尖。   它笑道:“口水。”   临沅初:“!”   他想要反驳,却因为舌尖被对方的手指捉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可怜巴巴的呜咽。   对方像是被临沅初小猫叫似的低吟取悦了,他松开临沅初的舌尖,探下身子,在临沅初的耳边轻声说:“初初,我的手指上全是你的口水。”   伴随着这句暧昧的低吟,对方冰凉的呼吸掠过临沅初的耳畔,然后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临沅初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手的主人已经离开了的同时,一个湿润滑腻的东西轻轻贴上了临沅初的小腿。   那是一种独属于冷血动物的冰冷触感,好像一条蛇正顺着临沅初的小腿缓慢爬行,那条蛇爬的很慢也很轻,它蹭过临沅初小腿上的软肉,又滑过他的脚踝,最后在临沅初的脚上停了下来。   那东西在临沅初圆润白皙的脚趾上停留了很久,它好像对临沅初的脚有什么特殊的执念,那条蛇缠绕着,最后停在了临沅初的脚背上。   临沅初几乎能听到那条蛇嘶嘶吐着信子的声音。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心传来了一点濡湿冰凉的触感。   这条蛇在舔他的脚心!   岩致逸不知道临沅初究竟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任他怎么呼唤临沅初,临沅初就是呜呜诶诶地发出一些破碎的语气词,但好像就是睁不开眼睛,像是被魇住了似的。   岩致逸觉得临沅初大概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所以才睡的这么不安稳,他皱起眉头,带着些安抚性质地用手轻轻拍了拍临沅初的背:“喂……”   就在他把手放到临沅初背上的一瞬间,临沅初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猛地坐起身子扑到了岩致逸的怀里。   岩致逸还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部被临沅初亲昵的拥抱堵在了喉咙口。   “呜呜呜,有蛇!有蛇在我的被窝里!!!”临沅初用手臂死死环住岩致逸的脖子,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岩致逸的怀里,一双脚还不停的在被子里面扑腾着,像是一只可怜的落水小鸟:“它在舔我的脚!”   岩致逸耸了耸鼻尖,他觉得自己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这味道搞得人头脑都有点昏沉。   不知道为什么,岩致逸开始结巴了:“蛇、蛇?”   临沅初像是快要哭了:“真的有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临沅初的身体很冰,岩致逸感觉自己的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小冰砖,他僵直着身子,很不熟练地安抚着临沅初:“知道了,我看一眼。”   岩致逸将手伸进被子里试探性地摸了摸,却什么也没碰到,他有些迟疑地将手向着被窝的伸出摸去,这一摸,还真碰到一点冰凉凉的东西。   那触感很滑也很软,捧在手里就像是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布丁。   岩致逸皱了皱眉,又轻轻捏了一把那个物体。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你捏我腿干什么呀?”   岩致逸:“……”   他将手缩了回来,语气硬邦邦的:“没有蛇,你应该是做噩梦了。”   临沅初趴在岩致逸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踝。   他觉得好奇怪,自己刚刚分明是醒着的,那不是梦,那些触碰和舔舐也是真实的。   “好了,别害怕了。”   岩致逸是真的不擅长安慰人,他一紧张语气就容易变得很凶,听起来就像是在生气:“起床吃早饭。”   要是放在平时有人这么凶临沅初,临沅初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呢,可是这会儿自己身边能够依靠的只有岩致逸了,临沅初害怕地揪住岩致逸的衣服,可怜巴巴的:“那我换衣服,你不要走,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岩致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个:“好。”   临沅初松了口气,他从岩致逸的怀里爬了起来,一只手却还揪住岩致逸的衣服不放。   岩致逸想要推开临沅初的手。   可是他又觉得临沅初好脆弱,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临沅初可能会哭鼻子。   岩致逸想,算了,看在临沅初这么可怜的份上,就让他抓一会儿吧。   临沅初一边慢吞吞地套毛衣,一边还很没安全感地抬头去看侧着脸盯着窗帘发呆的岩致逸。   好奇怪呀。   临沅初一边打量岩致逸,一边很疑惑地想。   岩致逸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作者有话要说:   岩狗,偷着乐吧你就 第19章 迷信   临沅初觉得自己舌头有点痛。   尽管刚刚岩致逸已经帮他检查了卧室,里面没有任何陌生人或是蛇闯入的迹象。   更何况卧室里还有一台摄像机对着,要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进了房间的话,节目组肯定立马就赶过来了。   可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嘴巴和舌头还是很不舒服,脚心也有一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岩致逸吃炒饭的空档抬头看了一眼临沅初的碗,他发现临沅初的面根本就没动过。   岩致逸又瞥了一眼临沅初,对方此时正撑着自己的脸蛋闷闷不乐地发呆,完全没有要乖乖吃早饭的意思。   岩致逸看了眼时钟:“你还有十分钟吃面。”   临沅初哦了一声,直接用手指推开面前的碗,打开吸管戳牛奶喝。   岩致逸皱眉:“你不吃早饭?”   临沅初叼着吸管,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可是我的舌头好痛,我不想吃东西。”   岩致逸感觉到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慢慢消逝,他深吸了口气,又把碗朝临沅初面前推了推:“吃一半。”   临沅初桌子底下的脚有些不情愿地晃了晃:“我的舌头很痛!里面破掉了!”   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临沅初凑得离岩致逸近了些,他把一张小脸凑到岩致逸面前,啊的一声张开了嘴巴:“你看看,我嘴巴里面肯定破掉了。”   岩致逸被临沅初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吓了一跳,他向来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所以面对临沅初的靠近,他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岩致逸一眼:“你帮我看看!”   真是的,这个岩致逸怎么这么小气的,自己嘴巴都痛到吃不了饭了,他都不能帮自己看看吗!   岩致逸语气硬邦邦:“不看。”   他一边说着,眼睛又一边不自觉地看向临沅初的嘴巴里面,临沅初的嘴巴很小,唇珠却是漂亮饱满的,尽管他奋力张开了嘴巴,但岩致逸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粉嫩的舌尖。   这么一看,好像舌尖有一块地方是有点红。   岩致逸挺直了背,凑得离临沅初近了些,想要将临沅初的嘴巴里面看得更加清楚。   可临沅初却在他靠过来时把嘴巴闭上了。   “小气鬼。”临沅初捏着牛奶盒子坐回位置上:“不看就不看。”   岩致逸没说话,装作撑着下巴吃饭的样子,用手挡住了自己有点发烫的耳朵。   临沅初也没注意到岩致逸的异样,他一边吸着牛奶一边盯着厨房外的那片后院发呆。   这么想来,自从他进入这个老宅以后,发生的怪事就越来越多了。   临沅初也听说过鬼压床,他知道这是一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可临沅初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只是鬼压床这么简单,毕竟他可是被捉着嘴巴捏舌尖了欸!   思维一发散,临沅初难免又想起制作人说过这个宅子闹鬼的事情。   虽然制作人当时说是在开玩笑,但临沅初总觉得他应该只是为了避免被扣上迷信的帽子才做出那样的解释,毕竟上星综艺挨上闹鬼是没什么好处的,说不定这个房子闹鬼是真,他身边遇到的所有事情也都是有鬼在作祟。   临沅初有点纠结的开始咬吸管。   真是的,公司干嘛要把人选从周峥换成他,烦死人了!   这么想来这个下乡生活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里面的嘉宾都很奇怪,椅子也好硬,他的屁股很不舒服!   临沅初气呼呼地踩了踩地板,这个房子也很怪,他现在不想要待在这里面了!   临沅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厨房去后院散散心。   岩致逸一把握住临沅初的手腕:“早饭还没吃,你想去哪里?”   以为岩致逸已经忘记这件事的临沅初:“……我先去外面走走。”   岩致逸一点没有和临沅初商量的打算,他可不像别人那么好拿捏,临沅初撒个娇就心软。   “自己吃一半。”岩致逸说:“还是我给你全部塞进去?”   说真的,要是别人说这话临沅初肯定不相信,但是这话从岩致逸嘴里说出来,临沅初就莫名有种自己如果不乖乖坐下来吃早饭,这个家伙有可能真的会捏着他的嘴巴给他喂饭吃。   可怕,太可怕了。   临沅初抿着嘴巴又坐了回去,很不情愿地拿起了筷子往嘴巴里塞了一筷子面条。   岩致逸光是看着临沅初吃饭都觉得心烦,他真的挺好奇临家是怎么把这个挑食小鬼养大的,这个不吃那个也不吃的,真麻烦。   临沅初磨磨唧唧吃了十分钟,最后还是剩了半碗没吃掉,岩致逸过来检查的时候临沅初还有点小心虚,但岩致逸只是瞥了一眼碗,倒也没勉强他多吃,而是直接把他吃剩的那碗面条端走盖好,放在了灶台上。   他和临沅初说:“你的中饭。”   临沅初喝掉最后一口牛奶,小声抗议:“糊掉的面条不好吃。”   岩致逸冷笑了一声:“浪费粮食,小心被饿死鬼缠上。”   一开始临沅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岩致逸说了什么,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似的炸了毛:“快点呸掉!”   要是换在平常,临沅初听到这个话才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迷信的人,所以也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的临沅初正处于一个异常敏感的时期,偏偏岩致逸这时候还要提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真是烦死了!   岩致逸:“……”   这小孩年纪小小的,怎么还这么迷信的。   临沅初看岩致逸不说话,很不高兴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快点,呸三下!”   临沅初瞪人的样子很娇,一双漂亮的眼睛向上看着,这个角度岩致逸正好能将他长长卷卷的睫毛看个分明。   他一定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爱,所以才会这样看着别人吧。   岩致逸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有点难受。   按理来说,现在最省事的方法就是配合着临沅初做,但岩致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就是想逗逗临沅初。   岩致逸凑到临沅初耳边:“我要是说不呢?”   临沅初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冷静。   虽然他的公司不会让对他有影响的内容在正片里出现,但很难保证节目组为了炒热度会把这些片段发在花絮里。   临沅初知道自己的大小姐名号有多出圈,多少人等着通过这个生活综艺黑他呢,他要是在这里发脾气了,到时候肯定是要被对家公司买黑热搜的。   临沅初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知道自己每次被黑,Asterism就要被拉出来处刑一次,大众都是怎么说的?说Asterism就是XFG拿来哄当家公主高兴的产物,临沅初这大小姐脾气完全就是被公司和队友惯出来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宝贝捧着,所以临沅初才这么不会为人处世,到了哪里都不懂得收敛,迟早有一天得摔下来。   岩致逸本来以为临沅初是肯定要伸小猫爪子挠他的。   可临沅初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最后竟然闷闷说了句:“算了。”   岩致逸露出一个有些错愕的表情。   没被临沅初气呼呼地指着鼻子骂,他反倒有点不适应了。   岩致逸看临沅初是真的转过身不打算理他了,他想要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闷。   岩致逸看着背对着他生闷气的临沅初,对方的背影看起来都好委屈,像是一只被人欺负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的猫猫。   岩致逸难得有点心虚。   他知道这次的确是他说话有点难听,从没和人低过头的岩致逸深吸了几口气,主动打破了沉默:“喂……”   他的话还没能说出口,节目组派过来跟拍外景的摄像恰好走了进来。   岩致逸又把嘴闭上了。   摄像一走进来就看到临沅初和岩致逸都沉着个脸不说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额,什么时候出发?”   临沅初撇着嘴巴:“现在。”   他也没搭理站在身后的岩致逸,就这么直接走出了厨房。   摄像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岩致逸。   被打断了话头的岩致逸有些烦闷地抬头瞥了一眼摄像,语气也不怎么好:“走啊,看我干什么?”   莫名被迁怒的摄像:“……好。”   作者有话要说:   摄像大哥:我真的会谢 第20章 白雪公主   李全已经坐在大宅门口等了很长时间。   虽说他爸和他讲过八点半来就可以了,但他还是提前二十分钟跑了过来。   李全这么做不为别的,为的就是看看住在老宅里的那位白雪公主。   是的,白雪公主。   昨天临沅初他们进村子的时候李全跟着他妈去了山上的果园,所以他也没能看着人,和李全玩得很好的几个朋友倒是跑去村长家里偷偷看了一眼,李全回来的时候几个大男生绘声绘色的和他描述临沅初一行人的长相,其中两个人还为了临沅初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吵了起来。   “女孩子。”李全朋友信誓旦旦:“绝对是女孩子,他长得像……额,像我妹喜欢的那个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知道不?你看过有男生长得像白雪公主吗?”   另一个男生被这话堵的噎了一下,莫名也开始迟疑:“好、好像是啊。”   李全也没见过长得像白雪公主的男生。   就像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和黑猴子似的,别说漂亮了,和清秀都搭不上边。   所以李全也觉得那个很漂亮的人一定是个女生。   但是昨天晚上他爸回来之后,李全还特地问了句,结果他爸很明确地告诉他,人家是男孩子。   这就有点超出李全的认知范围了。   所以李全今天特地提早过来,为的就是看看这位比白雪公主还漂亮的小男生。   可是走到大院门口,李全又迟疑了。   他这样是不是怪没礼貌的?会不会很讨人厌啊?   李全可不想被这么漂亮的人讨厌,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坐在宅子门口等着人自己出来算了。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李全干脆拔了门口几根草编手绳玩。   他姐最近谈恋爱了,所以总喜欢鼓捣这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这草编的手绳就是李全从他姐那里学来的,教的时候他姐还逗他说可以编给喜欢的小姑娘。   李全挺不屑的。   什么小姑娘啊,喜欢小姑娘哪有和朋友一起玩开心。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李全学的倒是挺快,他编手绳还能自己捣鼓出点花样来,三根叠着编,看着倒还挺漂亮。   李全拿起手绳对着阳光打量了几眼,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哇,好厉害呀。”   李全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他是靠着大门边上的石头坐着的,重心有点不稳,差点被吓得直接栽个跟头。   他身后的人抓住他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呀,对不起啊。”   对方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给李全的感觉有点像邻居家养的那只猫。   他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这只手很白,手指细细的,指尖还透着点粉,比李全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要漂亮很多。   李全又转头去看站在他背后的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在阳光的照射下,对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奶油般的质地,他睫毛很长,眼睛也很漂亮,是那种淡淡的琥珀色,就像是李全玩过的那种玻璃弹珠的颜色。   李全发现这人的头发竟然还是粉色的。   这本该是一个很突兀的颜色,但是在着张脸的加持下,这种突兀感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显得李全面前站着的不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而更像是仙女之类的动画角色。   而这位仙女,此时正看着李全,抿着嘴巴对他笑。   李全愣住了。   他形容不来,但他觉得这张脸比白雪公主可要漂亮多了。   见面前的小孩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天都不说话,临沅初以为是自己把人吓傻了,赶紧伸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背:“你还好吗?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临沅初把手伸过来的时候连带着整个人都靠近了李全,李全闻到他身上香香的味道,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我、我没事。”他结结巴巴的:“你好,我、我叫李全,我爸让我过来的。”   面前的小孩儿剃了个毛寸头,皮肤黑黑的,五官长得挺精神,和李向导的确有几分相似。   “哦,你就是李全呀。”临沅初歪着头对李全笑:“你好呀,我叫临沅初。”   李全讷讷应了一声嗯。   临沅初伸手要拉他起来,李全摆摆手,但临沅初还是坚持要扶他起来,李全磨不过临沅初,红着脸握住了临沅初的手。   这孩子看着瘦巴巴的,身子倒是挺结实,临沅初差点没拉住。   而且等到李全站起来,临沅初才发现李全个子还挺高,都快和他齐平了。   怎么回事,现在的小孩子发育都这么好的吗。   被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一直盯着,李全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出汗了,他很是尴尬地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又手忙脚乱地把刚刚编的那个手绳递给临沅初:“啊,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个就送给你。”   递出去之后,李全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个礼物好像有点太廉价,对方应该看不上。   但是临沅初表现得很开心:“啊,谢谢你。”   李全本以为临沅初也只是客气一下,可没想到临沅初直接把手绳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临沅初对着他笑眼弯弯:“好漂亮。”   李全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岩致逸一走出来就看到刚刚对着他气鼓鼓的临沅初此时对着李全笑得特别开心,他皱了皱眉头,三两步迈到摄像身边。   他问:“谁?”   摄像一边拍着一边回他:“李向导的儿子,就是带你们上山的那个。”   岩致逸哦了一声,插着口袋站到临沅初身后去了。   临沅初才不想理这个讨厌鬼,所以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无视岩致逸,他把手绳戴好,又将手缩回了棉服袖子里。   “好冷呀。”临沅初搓了搓冰凉的指尖,他在考虑要不要贴个暖宝宝:“山上会不会更冷呀。”   岩致逸挑眉看了眼临沅初。   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气温估摸着怎么也有十度了,岩致逸只套了件夹克,而李全只套了件毛衣就出门了,可临沅初穿的这么厚,竟然还说外面有点冷?   “不会的。”李全明显也对临沅初的话感到惊讶,不过临沅初看起来就像个很娇弱的豌豆公主,比别人怕冷也很正常:“山上温度会比村子里稍微低点,但不会差很多。”   临沅初点点头,还是决定把暖宝宝贴上。   “对了。”   面对着临沅初,李全好像总是特别紧张,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来。   “啊,谢谢。”临沅初先是道了谢,才伸手接了过来,他有些好奇地把鼻尖凑到纸包前轻轻嗅了嗅,一股熟悉的芝麻甜香从纸包里飘了出来。   临沅初眼睛一下子亮了:“米花糖!”   昨天那一小块临沅初在饭后和大家分掉了,本来他还想着等谢裴清他们赚了钱,能不能从镇上带回来点,现在李全倒是直接给他送来了一大块。   临沅初掂了掂纸包,还挺重的,这肯定能吃好久!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报纸,先是给李全拿了一块,然后又看了眼身后的岩致逸,临沅初哼了一声,没给他,把第二块递给了摄像。   看着像护食小猫一样咔擦咔擦埋头啃米花糖的临沅初,岩致逸突然有点想笑。   怎么和小学生似的,真幼稚。   李全早就吃厌了家里的米花糖,他漫不经心地啃了一口米花糖,又偷偷打量临沅初。   他看临沅初鼓着脸吃得很香甜,才微微松了口气。   太好了。   李全想,白雪公主看起来很喜欢他家米花糖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就是爱吃甜啦 第21章 笨蛋美女   【妈咪来了妈咪来了妈咪来了。】   【好家伙,隔壁电竞选手的直播都已经结束了,你这只猪猪的直播才刚开始。】   【臭妹妹是不是又赖床了?让老公揪揪脸蛋。】   【仙女都是要睡饱美容觉的OK?多钓你们一会儿怎么了?】   【怎么感觉几天没见我的粉毛猫猫都瘦了一圈!快给我们猫猫喂点肉吃!】   “哪里来的肉呀。”看到这条弹幕,临沅初很可怜地卖惨:“我们没有肉吃!你们看正片就知道啦,我们连自己的地都没有,菜都种不了!”   临沅初这个猫猫的确有点卖惨本领在身上的,他可怜巴巴地对着粉丝抱怨了一下,直播间里的打赏积分一下子就涨了上去。   岩致逸瞥了一眼临沅初直播间右下角的积分累计,上面显示六万分。   不得不说,的确是会卖萌的猫猫有肉吃。   在刚看到表格的时候岩致逸就已经算过这个积分机制了,规则上说一天的打赏上限是六十万,这个数字看似不多,但是很难达到。   这次的直播是节目组专门设立的一个打赏机制,里面的积分是不可以用现金兑换的,只能用观看直播的时长来兑换。   而且直播间之间的积分是不互通的,也就是说观众看了谁的直播间,在这里面累积的时长也只能打赏给被观看的这个直播间。   他们直播时长上限是一个小时,而十分钟是一个积分,也就是说每个人一天最多有六个积分,也就是说起码要有十万个观看时长达到一小时的人打赏才能到达这个目标。   想到这里,岩致逸看了一眼自己直播间的积分。   嗯,五千。   和岩致逸设想的其实差不多,不算好,也不算坏。   毕竟以他的营业水准来说,能留住活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嗯,今天依旧还是发挥稳定的臭脸弟弟。】   【有这么漂亮的大美女陪着还臭脸?多少有点不识相了哈。】   【儿,你现在去把大小姐追到手,妈的积分都给你。】   很不识相的臭弟弟岩致逸好像没有搭理直播间观众的意思,他插着口袋跟在临沅初的身后,看着临沅初迈着两条小细腿在他前面像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   岩致逸发现临沅初还挺臭美的,明明上半身穿着胖乎乎的大棉服,裤子却只穿得很单薄,这种搭配更显得临沅初那两条腿笔直细长,岩致逸这么看着,莫名幻视到一只北极兔在他面前蹦跶。   岩致逸忘了自己还在直播,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嘴角。   【嗯?臭弟弟在笑什么?】   【啧啧啧,这眼神盯着哪儿呢?不会是在看美女吧?】   【岩致逸,你完了,我宣布你现在已经掉入猫猫陷阱。】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岩致逸发出一声冷笑。   呵,还猫猫呢,要他看临沅初就是一只超级胆小脾气还很坏的笨蛋小猪。   笨蛋小猪临沅初这会儿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临沅初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给大家展示沿途的风景,看到一些陌生的植物,临沅初还很好奇地主动问李全:“这个是什么呀?看起来很特别的样子!”   李全看了一眼:“就是野草。”   临沅初:“……”   【妹,别问了,我是真的会笑。】   【嗯?这是哪家的笨妹妹啊?别把我可爱死。】   【我们大小姐是生活白痴的事还有谁不知道!统统给我滚去考古!】   【指路豆瓣贴[临沅初这个猫猫究竟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点击即可观看笨蛋美女的生活日常。】   临沅初都快尴尬死了,可观众们好像一点也没有要给他留面子的意思,有的粉丝甚至在直播间里开始刷他的黑历史,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   好在这时李全开口了:“就是前面了。”   临沅初立刻把镜头对准李全指的方向,试图用果园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那边就是我们家的果园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用简易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又补充了一句:“兔子养在后面,兔妈妈最近还下了几只崽,特别小一点。”   小兔子!   临沅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很主动地挽住李全的手,带着点小雀跃地蹦跶了两下:“我想先去看兔子,好不好?”   李全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看着因为马上就要看到小兔子而十分雀跃的临沅初,岩致逸有点搞不明白,农村人养来吃的肉兔有什么好看的。   或者在临沅初的认知里,兔子就不是拿来吃的吧。   说真的,岩致逸都能想象到临沅初等会儿听到这些兔子全部都会成为餐桌上的美食后受惊的表情了。   呵。   岩致逸心想,一定很有趣。   【兄弟们,有点无语了。】   【岩致逸,虽然你黑粉的比例大过粉丝,但是你还是有颜粉的好吗?可以麻烦你把镜头对准自己的帅脸吗?】   【请岩致逸同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全程眼神都没有放在直播间上,而是盯着正前方在看呢?】   岩致逸一本正经:“我在看果园。”   【听你放屁。】   【呵,看果园?忙着看美女是吧?】   岩致逸懒得和观众解释太多,插着口袋跟进了果园。   因为已经是一月份了,果园里的果树基本都是光秃秃的一片,看起来很是萧条的模样。   面对眼前的景象,临沅初一张脸蛋上写满了震惊,他本来以为果园里面会是很漂亮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水果,他还想着摘橘子呢,结果现实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李全像是看出临沅初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这个季节水果都已经摘下来储存好了。”   “喔。”临沅初嘴硬:“我知道的呀。”   【《我知道的呀》】   【小猪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和妈妈装呢。】   【承认自己是笨蛋美女很难吗宝宝。】   眼看着弹幕都又开始调戏自己,临沅初抿着嘴巴,脸蛋肉微微鼓起,装作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就是笨蛋啦,那你们去喜欢聪明的小孩好了。”   临沅初这么一讲,直播间的粉丝立马又开始哄他,积分的数字又唰唰地往上猛涨,一下子就涨到了二十万。   岩致逸叹为观止。   【我家蒸煮但凡有隔壁猫猫一半的营业水平,都不至于被骂成这样。】   【我是粉丝,我第一个骂。】   【臭弟弟学着点OK?直播二十分钟就说了三句话是真实存在的吗?】   【呵,弹幕别刷了,这比根本没在看弹幕好吗,瞧瞧他跟在漂亮妹妹后头那没出息的样子,眼睛都黏人家猫猫身上了。】   【大小姐,所有臭脾气直男的XP收容所。】   因为岩致逸一直跟在临沅初身后,所以临沅初的直播间镜头时不时就能拍到他紧盯着临沅初的样子。   岩致逸是谁,圈子里出了名的交际鬼才,谁都不爱搭理,脾气比费勐还要差劲,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默默跟在别人身后转悠,甚至比跟拍摄像黏的还要紧,这不纯纯有问题吗。   所以不少粉丝都在问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之类的。   看到弹幕,临沅初才注意到岩致逸竟然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瞥了一眼镜头里,发现岩致逸正在偷看他,两个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一块,岩致逸一愣,又迅速把视线移开了。   临沅初知道了,这个家伙肯定是一直在等着自己犯傻,然后抓准时机凑上来狠狠嘲笑他!   临沅初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跟着李全往后院走,想要把岩致逸甩远些。   哼,他才不会让这个讨厌鬼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没长嘴是追不到老婆的。 第22章 黑猫   走到后院,临沅初就看见了李全说的兔屋。   F省的气温不算太低,所以李家的兔屋没有什么保暖的措施,只用木头和铁网搭了个简单的小屋子,临沅初撑着膝盖透过铁网往里看,几只雪白的兔子正窝在小屋的角落休息。   临沅初转头问李全:“小兔子呢?”   “喔。”李全走上前打开兔窝上面的盖子,临沅初发现兔窝里面还有一个简易的夹板隔层,旁边那个隔层里面垫了些干草,上面还盖着一件旧棉服。   李全把那件旧棉服掀了开来:“在这里面。”   长这么大,临沅初还是第一次见到兔子宝宝。   兔子幼崽真的好小,临沅初感觉它们只有自己手心那么点大,光秃秃的都还没有长毛,通体都是肉粉色的。   临沅初哇了一声:“好可爱啊。”   岩致逸:“?”   他觉得这几个小东西看着就像是还没长毛的老鼠,请问哪里可爱了?   临沅初扒着铁网,带着点小雀跃地问李全:“我可以摸一下吗?”   “啊,幼崽不能摸,这样子兔子妈妈会排斥它们的。”李全把兔窝的盖子撑了起来:“但是可以摸摸旁边的兔妈妈。”   临沅初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用手指拂过兔子的背脊。   软软的,有点暖,是毛茸茸小动物特有的那种可爱。   原本窝成一团的兔子像是感觉到了临沅初的触碰,它抖了抖了身子,主动蹭了蹭临沅初的手。   “摸起来像是棉花糖。”临沅初小声感叹了句:“真的好可爱呀。”   【哪有我们宝宝一半可爱?】   【看猫猫撸兔兔,我是真的会被可爱死。】   【呜呜呜我也想rua妹妹的小粉毛。】   【我说我妹是迪士尼公主大家没意见吧,未免也太讨小动物喜欢了。】   站在一旁的李全看着临沅初低着头摸小兔子,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忍不住主动开口道:“现在小兔子还没断奶,等它们能吃草了,我可以给你送一只过去。”   岩致逸在后面呵了一声:“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养兔子呢。”   【这男的什么都好,可惜长了张嘴。】   【岩致逸,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美女是要靠哄的,你要我教你几遍?】   【嗯,好品,有小学男生故意招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味儿了。】   临沅初也知道岩致逸是在故意嘴贱气他,他没搭理岩致逸,继续用手指给兔子顺毛。   不过他也知道岩致逸说的有道理,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照顾小兔子啊。   “不用啦。”虽然有点遗憾,但临沅初还是摇摇头:“我再看几眼就可以了。”   说是再看几眼,岩致逸看临沅初短时间内是没有挪窝的打算了,他借摄像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九点五十。   今天是岩致逸负责煮饭,他们得在饭点前半个小时回去才行。   岩致逸主动开口:“我先和李全去拿水果,你在这里看兔子。”   临沅初不是很想理他,盯着兔子闷闷说了声哦。   岩致逸本来是想把摄像留在这里陪临沅初的,但剪辑需要素材,摄像不可能一直跟着临沅初在这里拍兔子。   岩致逸有些不放心,临走前叮嘱了句:“别乱跑。”   临沅初凶巴巴:“我又不是小孩子!”   【对,你不是小孩子,你是辣妹。】   【我的坏脾气公主,我的大小姐,让我舔舔。】   【嘿嘿俺就爱看俺老婆发脾气的娇蛮样子,再多来点。】   临沅初发脾气的样子实在构不成什么威慑力,岩致逸没多说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后院,看这附近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没什么可以乱跑的地方。   他觉得后山对临沅初应该没什么吸引力。   但在仅仅十分钟后,临沅初就被另一样事物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一只突然出现在后院的猫。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黑猫,它的体型不大,叫起来奶声奶气的,看起来也就几个月的样子。   临沅初看这猫咪好像不怕人的样子,于是蹲下身子,试探着朝黑猫的方向伸出了手。   面对临沅初的主动亲近,猫咪倒是挺给面子,它甚至还主动往临沅初那里靠了几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临沅初的手心。   猫咪粗糙的舌头舔过手心的感觉是湿软的,有点痒。   不知道为什么,临沅初莫名想到了梦里的那条蛇。   他一愣,下意识将手缩了回来。   【确定了,是只喜欢美女的色猫。】   【无语,我妹真的是吸猫体质。】   【哇,仔细看了下,这只猫咪好像是鸳鸯眼欸。】   直播间这么一说,临沅初才注意到这只猫咪的眼睛竟然是一蓝一黄的。   鸳鸯眼的黑猫可不多见,临沅初想要拿出手机拍照,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手机已经被节目组没收了。   不过好在还有直播间的镜头,临沅初想要凑近点拍摄,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点。   但就在他将设备靠近猫咪的同时,麦克风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临沅初吓了一跳,而本就敏感的猫咪更是吓得不轻,它耸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低吼。   在短暂的对峙后,这只黑猫转过了身,朝着后院的山林里跑去。   临沅初撇了撇嘴巴,又低头看了一眼直播设备,屏幕上面显示管理员设置了权限,今日直播时长已到上限,所以直接自动关闭了直播间。   没能摸到那只小猫,临沅初有点郁闷。   不过还好啦。   临沅初安慰自己,他还有小兔子可以摸。   将设备塞进棉服口袋里,临沅初站起身朝着兔屋的方向走,但等他在兔屋前站定,身后突然传来两声喵喵的猫叫。   临沅初一回头,发现那只黑猫竟然没有跑掉,而是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按道理来说,刚刚他的设备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一般的猫咪肯定会产生警戒心理,然后跑得远远的,但是这只猫咪竟然没有走,而是留在了这里。   面对着这只很亲人的貌美猫猫,临沅初有点犹豫了。   Emmm……他是答应了岩致逸不会乱跑没错啦,可是猫猫站的位置离后院看起来也只有一百米左右而已欸,他稍微过去逗逗猫咪,应该没事的吧?   临沅初没忍住,朝着猫咪那里走了两步。   奇怪的是,这猫咪像是有意在逗临沅初,每当临沅初快要靠近它时,它就会转过身子往前走两步,然后又停下来在原地舔爪子,它好像故意在跟临沅初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但是临沅初就是碰不到它。   感觉到自己在被一只猫咪调戏的临沅初:“……”   可恶,今天他非得摸到这只猫咪不可!   临沅初就这么跟在猫咪身后,而这猫咪也就不紧不慢地领着他走,直到他们走到一条小溪边上,猫咪突然停下了脚步。   它转过身子凑到临沅初身边,用尾巴缠了缠临沅初的小腿。   这是给摸的意思。   临沅初蹲下身子抱起猫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又轻轻地用手指给它梳毛。   猫咪看起来很自在,它就这么待在临沅初的怀里伸了个懒腰,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临沅初也是在这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和摸在兔子身上的那种暖融融的触感不同,这只猫咪摸上去竟然是冰凉的。   临沅初蹙起眉头,在拂过猫咪背脊的时候,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这只猫咪的肚皮。   手指触到腹部的瞬间,临沅初就像是被从头泼了一盆凉水,他僵着身子,有点不敢动了。   怀中猫咪本该柔软温暖的腹部,竟然是冰冷僵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漂亮妹妹就是会吸引一些奇怪的东西(确信) 第23章 眼泪   临沅初感觉自己的手里像是捧着一只猫咪的尸体,它好像没有呼吸,也没有温度。   窝在临沅初怀里的猫像是察觉到临沅初的反常,它撑住临沅初的腿,支起了上半身,抬起一双异色的瞳盯着临沅初看。   此时此刻,临沅初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临沅初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他想跑,但是却动不了。   临沅初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在了原地,脚踝很痛,小腿酸酸涨涨的,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趴在临沅初大腿上的猫咪像是感觉到临沅初两条纤细的腿正在瑟瑟发抖,它舔了舔爪子,转过身子轻轻一跃,从临沅初的腿上跳了下来。   临沅初身上的那种酸胀感瞬间消失了。   他抿了抿嘴巴,小心翼翼地用手按住两侧的地面,支撑着两条有点发软的腿,想要慢慢站起来。   但猫咪却突然抬起自己的爪子,按在了临沅初的膝盖上。   临沅初不敢动了。   这只猫像一位悠闲的猎人,临沅初的恐惧似乎给它带来了很大的乐趣,它用耳朵蹭了蹭临沅初的小腿,在感觉到临沅初瞬间绷直的身体后,猫咪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它就这么贴着临沅初的腿,低下头,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临沅初的手指。   它很用力,像是有意要弄痛这个可怜巴巴的小猎物,在舔舐过后,临沅初白嫩的手指立刻泛起了一道红印子。   临沅初想起来了。   这种粘腻湿冷的感觉,和早上睡梦中的那种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他现在还在做梦吗?临沅初有点迷茫了,他伸出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肉。   唔,好痛。   临沅初这下没留力,他的脸蛋被揪得有点红,临沅初有点委屈,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脸蛋。   但一只手却赶在他的手之前,轻轻抚上了临沅初的脸颊。   他的身后有人。   临沅初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微微张开嘴,发出一声小小的:“啊。”   身后的人笑了一下:“好笨。”   “稍微有点伤心。”他说:“把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当成我。”   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他昏昏沉沉的,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那只手穿过自己的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临沅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近了他的脸。   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发被拂开了点,额头又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了一下。   “初初。”   耳边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晚安。”   ……   岩致逸是在离后院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发现临沅初的。   他找过来的时候,临沅初整个人蜷缩着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他眼睛是闭着的,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临沅初看起来有点狼狈,他的脸蛋有块红印子,手背上也有几块擦伤,原本干干净净的外套蹭上了几块灰尘和泥土,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被家长抛弃的可怜小幼崽。   岩致逸快气死了。   这个小混蛋自己乱跑,怎么还敢摆出这么委屈的样子来?   他臭着脸,用力推了推临沅初的肩膀:“喂,醒醒。”   看临沅初没反应,岩致逸的火气瞬间上来了。   刚刚找不到临沅初的那种焦躁感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岩致逸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他握住临沅初的肩膀,嗓音也拔高了几度:“临沅初,我叫你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凶巴巴地吼自己,临沅初先是缩了缩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临沅初觉得自己头好晕,看人都有点不真切:“谁呀……”   岩致逸冷笑:“你说我是谁?”   可能是因为太生气了,岩致逸捏着临沅初肩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临沅初觉得肩膀很痛,很委屈地小声抱怨:“你弄痛我了,松手!”   岩致逸看着临沅初,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临沅初,你不要太过分了。”岩致逸没松手,而是:“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大家四处找你拖了多少进度?结果你就一声不吭跑到石头后面躲着睡觉?”   临沅初看着岩致逸,没有说话。   “仗着自己漂亮,家世好粉丝又多,节目组不敢惹你是不是?”岩致逸没有因为临沅初的沉默而住口,反而说得更加起劲了:“临沅初,那你可误会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在乎别人的背景,也不会像那群蠢货一样被你这个漂亮笨蛋牵着鼻子走,如果你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直到岩致逸说完,临沅初依旧一言不发,他看着岩致逸,眼神有点呆呆的。   岩致逸甚至不确定临沅初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他皱起眉:“喂……”   岩致逸剩下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临沅初的眼泪堵了回去。   临沅初哭的很伤心,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只发出小小声的抽泣,临沅初的睫毛和脸蛋都被眼泪打得湿漉漉的,此时的他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蔫蔫的,好像连呜咽都很费劲的样子。   岩致逸有点傻了。   他松开临沅初的肩膀,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你哭什么啊?”岩致逸用袖子给临沅初擦了擦脸蛋上的眼泪,但因为控制不好力道,反而把临沅初的脸蛋给擦得红扑扑的。   行,看起来更可怜了。   岩致逸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被临沅初耍了,为什么临沅初还能做出一副这么可怜的模样来?   偏偏岩致逸还拿这样的临沅初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哄他:“别哭了!我不说了!”   临沅初:“呜呜呜。”   岩致逸:“……”   他真的想要喊救命了。   临沅初是真的很委屈。   他觉得自己好可怜,这几天自己就没有睡过一次舒服的觉,他的脚好冷,手也冷冰冰的,怎么都捂不热,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要在梦里被色鬼又/摸又/舔的。   本来今天可以摸到可爱的小兔子,结果不知怎么又在奇怪的地方睡着了,而且一醒过来还要被岩致逸这个大混蛋捏着肩膀骂,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这个混蛋……”临沅初吸了吸鼻子,开始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地抱怨出来:“哪个笨蛋会在这里睡觉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呜呜呜,我的手和脚都很痛,身上也不舒服,你还捏我肩膀……”   临沅初越说越伤心,仿佛岩致逸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你还骂我……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岩致逸迟疑了一下,心虚道:“我没骂你。”   “骂了!”看岩致逸的气势弱了下来,临沅初反倒变得凶巴巴:“你骂我是漂亮笨蛋!”   岩致逸是真的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背对着临沅初单膝跪了下来。   临沅初瞪了一眼岩致逸,语气娇娇的:“你干嘛。”   岩致逸臭着脸说:“上来。”   “不是说脚痛吗?”此时的岩致逸看起来变扭极了,仿佛主动对人示好这件事让他浑身都变扭:“我背你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哭泣猫猫头版) 第24章 伤口   临沅初哼了一声,他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故意很用力地趴到岩致逸的背上。   不过他这点力气也就和小猫扑人差不多,岩致逸没什么感觉,他用两只手握住临沅初的大腿,手心接触到大腿的感觉软乎乎的,手感有点像是捧着松软甜蜜的芝士蛋糕。   岩致逸咳了一声,又对着临沅初说了句:“抱紧我的脖子。”   然后他就被临沅初胖乎乎的棉服袖子呼了一脸。   岩致逸回头看了一眼临沅初。   趴在他背上的临沅初晃了晃小腿,装无辜道:“诶呀,我不小心的。”   为了避免岩致逸又说什么气人的话,临沅初赶紧催岩致逸:“你快点,我肚子饿了。”   岩致逸咬牙切齿:“知道了!”   真是个祖宗。   临沅初被岩致逸背出来的时候鼻头和眼睛还有点红,任谁一看都知道他是哭过了。   面对摄像和李全质疑的眼神,岩致逸也懒得多解释什么,直接背着临沅初往下山的方向走。   李全很担心,凑过来小声问临沅初:“哥哥,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没事吧?”   面对李全的问题,临沅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对着小孩子撒谎,临沅初难免有点心虚:“我、我出去随便走走。”   “可不能乱走呀。”李全语重心长地叮嘱临沅初:“后院那条山路很危险的,只有村里的大人会去,上次我们村里有个小孩子贪玩跑进去了,整个村子找了一个晚上呢!”   临沅初晃了晃脚:“知道啦……”   他晃脚的功夫,跟在后面的摄像发现了不对劲:“欸?”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腿,然后拔高了嗓子:“初初,你的腿受伤了!”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哪里呀?”   岩致逸闻言皱了皱眉头,他看了圈四周,最后挑了块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方把临沅初放了下来。   放下临沅初后,岩致逸直接蹲下身子,他倒也不嫌脏,直接抬起临沅初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把腿放平后,可以看到临沅初右腿内侧的裤子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一点腿肉,而那原本白嫩的小腿上出现了一道十分突兀的伤口,正在微微的渗血。   原本不知道还好,看到伤口,临沅初就开始觉得疼了。   他伸手要去摸自己的伤口,岩致逸直接一把抓住了临沅初的手。   “别碰,有细菌。”   按住临沅初的小手后,岩致逸又仔细看了眼那伤口。   这道口子中间比较深,两头则比较浅,呈直线型,岩致逸觉得这不像是树枝或者石头刮出来的那种伤痕,而更像是动物抓出来的爪痕。   岩致逸抬头看了一眼临沅初。   临沅初懵懵的,对着他歪了歪头:“怎么啦?”   都这时候了还卖萌。   岩致逸捏着临沅初的小腿,语气不太好:“临沅初,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一看岩致逸又开始凶自己了,临沅初有点不高兴了,他撇开头:“没去哪呀。”   “你不要开玩笑。”岩致逸有点着急了,他也不管还有摄像在旁边拍着了,直接捏住临沅初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摸野生动物了?它抓你了?”   听到这话,站在旁边的李全和摄像表情也一下子变了。   一看三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看,临沅初有点紧张地揪了揪身边的小草。   他的声音很小:“我不知道……”   岩致逸不理解:“怎么会不知道?”   他简直拿临沅初这个小作精没办法:“你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失忆了吧?”   临沅初:“!”   好厉害,岩致逸怎么可以预判出他要说什么的。   他是真的失忆了啊!   临沅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岩致逸只能叫摄像直接联络节目组。   节目组一听临沅初被不知名的野生动物挠了,吓得赶紧叫了随组的医生去给临沅初的伤口做了消毒处理,又把人送到镇子里的卫生院去打疫苗。   临沅初从小到大最怕打针,医生看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都紧张地攥成小拳头,他无奈地笑了下,转身拿了颗哄小朋友用的糖果递给临沅初。   “没事啊,别紧张。”医生把糖塞进临沅初手里,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岩致逸:“哥哥上来安慰一下。”   岩致逸顿了一下,臭着脸走了上来。   他理了理临沅初翘起来的几根小粉毛,又面无表情地对着医生说:“麻烦打重点,让他长点教训。”   旁边的小护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在剥糖纸的临沅初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岩致逸。   这家伙在说什么屁话呢。   打疫苗的过程没有临沅初想象中的痛,医生给他按好棉球,又递了张注意事项给岩致逸。   “不能吃的上面都写着了,记得好好看一下,忌辛辣刺激的食物,注意保暖不要着凉。”医生看了眼临沅初被糖球顶的鼓起来的一块脸蛋,不自觉间又开始用哄小孩的语气和临沅初说话:“第三天是第二针,不要忘了哦。”   临沅初乖乖点头,和医生挥手道别。   打完疫苗,临沅初稍微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件事已经完美解决了。   可刚走出诊室,制作人陈璋就拿着手机过来了。   他表情讪讪的,一看就是刚被骂过的样子。   临沅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陈璋对着临沅初尬笑了一下:“初初,简经纪人找你。”   临沅初本来想说他不接,结果陈璋一抬手,临沅初就和手机里的简越泽对视了一眼。   临沅初:“……”   他拿过手机就往二楼走,后面的制作人和岩致逸见状就要跟过来,临沅初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两个人凶巴巴地说:“不要跟过来!”   简越泽肯定要念他了,他得挑个没人的地方才行。   不然多丢脸呀。   和简越泽相处了这么多年,临沅初也是知道这人的脾气的。   平时他对临沅初可以说是无条件放纵的,百依百顺,就差捧到天上去。   但那是在没有触犯到原则性问题的情况下。   简越泽对临沅初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好好吃饭睡觉,做个乖宝宝就可以了。   但他没想到刚离了临沅初两天,就这么两天,这个小祖宗就开始作妖了。   “真行啊,临沅初。”简越泽看着临沅初那张小脸就气得牙痒痒,他简直想往临沅初的脸蛋上咬一口:“走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临沅初嘴硬:“我很乖啊……”   “是啊,真乖。”简越泽开始阴阳怪气:“你说多稀奇,这么乖的小孩儿怎么还跑去乱摸动物呢,摸了也就算了,被咬还不讲,你知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嗯?”   简越泽越说越气,声调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临沅初被他讲得很委屈,有点不服气地反驳他:“你们干嘛都说我乱摸野生动物了!我没有!”   简越泽呵呵一笑:“李PD刚刚去调了你的直播间看了,直播结束前五分钟后院来了只野猫,那只野猫舔了你,然后你就凑过去了,对不对?”   临沅初愣了一下:“野猫?”   “对!野猫!”简越泽怕临沅初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这种山里面的动物都是很危险的,和城市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次还好只是一小道抓伤,要是以后发生更大的问题还得了!   简越泽语重心长:“初初,山里面和你想的不一样的。”   临沅初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他什么时候摸了野猫啊,为什么他没有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费勐:什么?受伤了?让我来用口水消消毒。 第25章 小馄饨   简越泽看临沅初不说话,还以为小孩儿是被骂了有点委屈,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刚刚周姨打电话来了,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临沅初一听这话,立马就把头抬起来了,他揪着裤子,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什么啦……”   看临沅初那小模样,简越泽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我没讲。”   临沅初松了口气:“你不要和我爸爸妈妈说这些事,他们知道了肯定要让我回去的。”   简越泽冷笑:“我现在就很想和公司好好谈谈,直接让你回来。”   临沅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临沅初低下头,有些郁闷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到时候又要被讲了……”   简越泽顿了一下。   他知道临沅初是什么意思。   别人是怎么说临沅初的?大小姐,娇气公主,公司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觉得临沅初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临沅初拥有很多别人生来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不在乎外界怎么看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黑他。   用粉丝的话来说,临沅初这叫只做自己的公主。   但临沅初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他的确是被娇惯长大的,作为老来子,所有人护着他捧着他,临沅初只需要专心去演戏就可以了。   可是当他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后,外界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   临沅初是个很直率的小孩,他一开始甚至无法学会去消化这些反对的声音。   临沅初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他一直在练习,声乐课和舞蹈课他也从来没有缺过一节,为了能够当上一个合格的偶像,临沅初所付出的努力不比当演员少,可大家却说他为了能迅速的爆火,在选择了一条捷径的同时,还葬送了另外三个成员的未来。   因为只要有他临沅初在,所有的资源都落不到别人头上。   面对这些非议,临沅初会伤心,会委屈,哪怕直到现在,他还是学不会无视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临沅初总是想要大家都来喜欢他,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努力值得大家都爱他。   有时候简越泽会觉得临沅初有点执拗。   但他又觉得这样执拗的临沅初也很可爱。   简越泽说:“初初,你很好。”   临沅初哼了声:“我知道。”   简越清拿这个娇脾气的自恋公主没有办法,面对临沅初,他永远是妥协的那个:“那你答应我,接下来乖乖地跟着嘉宾,好不好?”   “……好啦,我知道了。”临沅初有点郁闷:“我会乖乖的,不会再乱跑了。”   可恶啊,要是真的摸了猫被咬就算了,可是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嘛!   面对主动卖乖的临沅初,简越泽向来是拿他没办法的,他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在那里过的怎么样,中饭吃了什么?”   临沅初撅着个嘴巴:“还没吃。”   “还不吃?”简越泽看了眼手表:“都十二点了,快点去吃饭。”   被简越泽这么一说,临沅初还真有点饿了,他早上就吃了几口面和一块米花糖,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临沅初小声抱怨:“哪里有饭吃呀,没有钱也没有地,什么都没有!”   简越泽被临沅初逗笑了。   临沅初一张小脸粉扑扑的,看着就是那种地主家被娇养的大小姐,结果说出口的话倒是委屈兮兮的,像个吃不饱的小可怜。   简越泽故意逗他:“那我叫节目组给你开小灶。”   “你烦死了!”临沅初也知道简越泽是在和他开玩笑:“好啦,我先和他们回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不和你说了。”   “行,那我也去工作了。”挂视频前,简越泽没忍住又提醒了句:“记住啊,别乱跑乱摸,也不要乱吃东西,更不能跟着陌生人乱跑!”   临沅初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啰嗦!”   在简越泽开口教训他之前,临沅初赶紧把视频给挂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了产生幻觉,临沅初竟然在卫生院里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他耸了耸鼻尖,感觉香气是从卫生院的窗户那里传过来的。   临沅初像只嘴馋的小猫,扒着窗户往楼下看了眼,发现正下方是一家正在卖炒面的移动摊位。   临沅初舔了舔嘴巴,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谢裴清刚一上楼,看到的就是一只粉毛猫猫正以一种很危险的姿势扒着窗台往下看。   他皱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提起了临沅初的后衣领。   临沅初吓了一跳,有点不满地挣扎了一下:“谁啊!”   谢裴清没回答临沅初的问题:“在看什么?”   临沅初一听声音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谢裴清,他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小猫很嘴硬:“没干嘛,随便看看。”   临沅初刚说完,他的肚子又开始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谢裴清轻咳了一声,把头扭开了。   临沅初气急,他像只被惹急了的猫:“你干嘛!我看到你在偷笑了!!!”   谢裴清一秒正色:“没笑。”   他拍了拍临沅初衣服上的灰尘,又帮着临沅初把衣服领子理好。   谢裴清又去牵临沅初的手:“走。”   临沅初很不客气地一把拍开他的手。   谢裴清看了眼自己的手,神情有点落寞。   临沅初看到他这个模样就觉得烦,他哼了一声,又很变扭地问:“去哪里啊。”   见临沅初愿意搭理自己,谢裴清笑了:“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   陈璋走进厨房的时候临沅初还在吃午饭。   他吃饭精细,又很爱发呆,光是一口就要嚼个半天,这会儿饭桌上就剩他一个人鼓着脸慢吞吞地在吃饭,其他人没事做,就撑着下巴看临沅初吃饭。   实话实说,陈璋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坐在这儿被一帮子大男人盯着,他是肯定吃不下去的。   但临沅初大概是饿狠了,这会儿捧着碗吃得很香。   【老婆鼓着脸蛋吃饭可爱爱,让老公亲一下。】   【怎么回事啊,烦死人了,这个女的怎么连吃饭都这么可爱的。】   漂亮的人好像连吃东西都是赏心悦目的,刚刚吃过泡面的陈璋看着临沅初,又觉得有点饿了,他很好奇地往临沅初碗里瞥了眼,半开玩笑地问:“吃的什么啊,有没有我的份?”   坐在临沅初旁边的费勐很嫌弃地看了陈璋一眼。   这人怎么还和小孩子抢吃的呢?   他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没有。”   陈璋:“……”   【论和美女抢饭吃的下场。】   【好歹客气一下呢。】   【大家稍微给我们PD一点面子OK?】   还是周应晖主动开口解的围:“陈PD你要是饿了的话我给你盛点饭吧,这个小馄饨只买了两份,还有一份留给初初做明天的早饭,所以没多的。”   陈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小馄饨?”   “对呀。”临沅初完全没get到陈璋惊讶的点,很卖力地安利这份小馄饨:“这个很好吃!”   这里的小馄饨和临沅初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它里面的肉馅无论是调味还是口感都很独特,临沅初感觉肉馅应该是先打成肉泥再包起来的,所以吃起来很紧实,外面的皮也是,不算太薄,滑滑的带着点韧劲,配着汤吃起来很舒服。   陈璋惊呆了。   他觉得谢裴清在教育孩子的方针上出现了点问题。   不说别的,谢裴清是不是宠临沅初宠的有点过头了?   其实不只是谢裴清,录制下来两天,陈璋觉得这帮子原本脾气很臭的嘉宾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他们好像都在围着临沅初转,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陈璋觉得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争宠的狗。   当初最终拍板嘉宾的时候,陈璋觉得第二季必爆无疑。   先不论其他人,就说临沅初一个,陈璋都觉得稳了。   临沅初是谁?十指不沾阳春水,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让他来参加这种下乡综艺,要的就是反差感,把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弄得灰扑扑,又可怜兮兮地饿着肚子,不高兴了临沅初是肯定要发脾气的,再加上还有脾气也很差的费勐和岩致逸,到时候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惯着临沅初,光是把这三个人凑一起就能上好几次热搜了,到后面再来点反转,给临沅初他们安排点成长线,这一季的话题度不就有了吗。   可现实却和陈璋想象的截然不同。   先别说成长线了,临沅初这两天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在陈璋看来,这帮子人简直就是把临沅初捧在手心里头当亲闺女哄。   可以说临沅初该有的是一样不落,房间抽到最大的,行李有人帮忙整理,吃饭还有人变着花样哄不说,今天早上谢裴清甚至还来他们这里赊了一箱牛奶!   陈璋当时还问谢裴清:“牛奶不算必需品吧?”   谢裴清露出一脸很费解的表情看着他,就好像陈璋问的这个问题很白痴似的。   他说:“可是沅沅要喝啊。”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公主是要富养的 第26章 作弊   可怕,太可怕了。   陈璋是真没想到,这些人对临沅初的纵容是真的没有底线,在这样资产呈负数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给临沅初买了两份小馄饨。   谢裴清看临沅初很喜欢,笑着说:“过两天再多买几份。”   临沅初一边喝馄饨汤一边乖乖点头。   【前夫哥上大分。】   【呜呜呜我们初恋组就是最吊的,不接受反驳。】   【磕我老婆CP的统统拉出去打死。】   陈璋:“那个。”   谢裴清看向他:“怎么了?”   “怕大家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所以我特地来说明一下。”   陈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清单放到桌子上:“原本每天下午一点是积分结算的时间,大家可以用这个时段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临沅初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一串好长的数字。   他把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问:“这是我们今天赚的积分吗?”   “不。”陈璋一脸冷漠:“这是你们欠的积分。”   临沅初:“?”   【妹妹痴呆脸好可爱,截图舔一千遍。】   【别逗笑,怎么还没开始赚钱就开始倒欠钱了。】   【怎么第一天直播就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真是有被我赚到。】   “从昨天开始,你们先是借了一袋米,租了陈家的五块地,最后还有一桶面。”陈璋一样一样和他们盘算:“今早谢裴清又和制作组拿了一箱牛奶,果园里面是二十个橘子,二十个橙子和一袋冬枣。”   “哦,对了。”陈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支笔:“初初那里还有一包米花糖。”   临沅初有点不服气,他放下筷子,伸手挡住清单不让陈璋写上去:“那个米花糖是李全送我的!”   陈璋很无语,他也不敢去动临沅初挡着纸的手,只能哄临沅初:“送的也要算进去的。”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凭什么!”   陈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些:“初初,如果送的可以不用算的话,你靠那张小脸蛋就可以到处去混饭吃了。”   费勐冷笑一声:“怎么?嫉妒人家靠脸就能吃到饭啊,那你规则上干嘛不写清楚。”   【这人谁啊,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谁都不吊的费勐吧?】   【请大家把皇室护卫打在公屏上。】   陈璋:“……”   “行。”陈璋服了,他惹不起这帮大爷,把笔又收了回去:“这次就不算了,下次开始啊。”   临沅初这才哼哼唧唧地坐了回去。   陈璋把清单翻了过来:“我们结算一下上午你们直播的积分。”   临沅初看了眼积分总计那一栏,上面写的是是一百四十三万九千零九十三分。   临沅初哇了一声:“好多呀。”   陈璋呵呵一笑。   是的,妹妹,如果你们没有乱买东西的话这个积分是不少了。   林渊算了算,问:“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光是积分就有一百四十四块钱是吧。”   陈璋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和善的微笑:“不,抵扣掉你们买的东西,你们现在还欠了十块四。”   费勐满不在乎:“十块四而已。”   他们早上卖菜卖了三十多块钱,去掉临沅初的小馄饨,他们还剩了十几块钱。   陈璋幽幽看了眼费勐:“不,是算上你们卖菜的钱,你们还欠我们十块四。”   陈璋又拿出之前抽房间号用的那个盒子:“大家还记得规则上写的吧?”   费勐心想这节目组还挺小气的,一个破盒子用到现在。   陈璋:“我们来抽签。”   看了眼临沅初,陈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补充了句:“抽到什么就做什么,不能交换啊。”   谢裴清微微一笑:“你们节目组除了保护嘉宾不上心以外,在其他方面想的倒是挺周全的。”   谢裴清这分明是在阴阳怪气节目组没保护好临沅初这事儿,陈璋有点理亏,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晃了晃盒子,又很殷勤地递到了临沅初面前。   陈璋笑得像是宫斗片里的小太监:“初初先抽。”   临沅初很不高兴地抿起嘴。   他现在看起来也很像宫斗片里被皇帝惯坏了的小公主,语气也是娇纵的:“为什么总是我先呀?”   费勐好像已经熟知如何哄临沅初开心,他接的很快:“因为你最可爱。”   陈璋忍不住看了一眼费勐。   是他的错觉吗,费勐这语气怎么和哄小女朋友似的。   【让我看看又是谁掉入了我们大小姐的可爱圈套。】   【费勐,劝你别太爱了。】   【可恶啊,我就知道这个比从明星赛开始就对我妹图谋不轨!!!】   但臭美猫猫就是很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他哼了一声,把手伸进了盒子里。   临沅初一边摸还一边很不放心地小声问陈璋:“这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任务吧?”   陈璋摇摇头:“除了打扫堂屋,大部分都是些小家务活,很轻松的。”   临沅初:“!”   打扫堂屋!   他还记得那间给自己带来不安感的房间,虽然里面看起来是宽敞明亮的,但是临沅初每次经过那里还是忍不住加快步伐走过去,甚至连往里面多看一眼都不敢。   临沅初觉得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毕竟猫猫的第六感可是很灵的。   临沅初很认真地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打扫堂屋呀,球球啦。   与此同时,一张纸条跳进了临沅初的手心里。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临沅初一愣。   一种类似于作弊的感觉让临沅初有点点心虚,他低下头,对着盒子眨了眨眼睛,细白的手指捏着那张纸条,磨蹭了半天都没拿出来。   坐在旁边的费勐看临沅初睫毛扑闪扑闪,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   他有些不明所以,直接捏着临沅初的手腕把他的小手提了出来,然后直接把纸条接了过去:“紧张什么啊,我来帮你看。”   费勐直接把纸条打开来,临沅初捏着小拳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打扫堂屋。   临沅初:“……”   可恶啊,这就是他不做乖小孩的惩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夜快乐!画了猫猫大小姐放在weibo啦,大家可以去康康! 第27章 照片   岩致逸走到堂屋的时候临沅初正站在门口费力地戴袖套。   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给临沅初搞了这么一套行头,临沅初一张小脸被口罩和一个碎花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再配上他身上的那条花围裙和卡通袖套,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岩致逸心想,呵,小村姑。   但事实上这一身怪异的打扮在临沅初身上倒是显得挺可爱,甚至还有点娇憨的味道。   不过娇憨小村姑现在明显陷入了困境当中。   他的外套太厚了,袖子也是宽宽大大的,所以戴起袖套来特别麻烦,岩致逸看着临沅初和印着盗版小猪佩奇的袖套斗争了好几分钟,最后也没能把那玩意儿戴上。   笨蛋猫猫看起来决定摆烂,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小声地安慰自己:“就这样叭,这样也挺好的。”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一只自欺欺人的猫猫。】   【就爱看笨蛋美女,麻烦多来点。】   猫猫临沅初又转身去拎放在不远处的木桶和拖把。   这木桶里满当当的都是水,一看就沉的很,临沅初力气小,两只手拎着木桶摇摇晃晃地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木桶抬起来。   临沅初的眉毛皱起来了。   他叉着腰,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无辜的木桶。   怎么回事啊,刚刚费勐帮他提过来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很轻松的,怎么自己拎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在临沅初试图把木桶推到屋子里之前,一只手先一步拎起了那个木桶。   临沅初抬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是岩致逸。   和费勐一样,岩致逸拎着盛满水的木桶就像是拽着一只布娃娃,他很轻易地就将临沅初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提起来的木桶提到里屋去了。   临沅初有点羡慕,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岩致逸的胳膊,硬邦邦的。   临沅初很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天天都举铁呀。”   他记得自己的三个队友每次一有空就相约去健身房里举铁,回到宿舍都是一身臭汗,临沅初搞不明白举铁有什么开心的。   嗯,不过肌肉摸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妹,别钓了,是嫌自己的CP还不够多吗?】   【怎么能不钓呢,娱乐圈第一Omega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对吧。】   【我家猫猫鱼塘里的鱼加起来可绕地球一周。】   岩致逸穿的少,他能感觉到临沅初的小爪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摸又挠的,就像小猫撒娇的肉垫,岩致逸被临沅初挠的莫名有些心燥,语气也有点沙哑:“偶尔。”   “怎么。”岩致逸看了眼还在戳他胳膊的花头巾小猫:“你也想练?”   临沅初用力摇摇头。   他出于好奇也跟着队友去过一次健身房,结果练了十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后来临沅初全程就坐在那里喝前台姐姐送的橙汁,可以说是非常无聊了。   不过临沅初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很好,肌肉什么的和他一点也不合适!   而且举铁多累呀,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呢。   【一些美女自觉,妈妈很满意。】   【守护我们猫猫软乎乎的肚肚肉!美女禁止举铁!】   岩致逸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小身板,语气认真地嘲讽道:“嗯,你对自己倒是有点数。”   临沅初一脸冷漠:“好了,把桶放下,你赶紧走。”   岩致逸看着觉得好笑,他放下木桶,拍了拍临沅初的花头巾:“那你加油,小村姑。”   临沅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凶巴巴的:“你说什么!”   岩致逸在临沅初伸爪子挠人前先一步退到了屋子门外,他的脸上难得有点笑模样,但在临沅初看来,那是种很欠揍的笑容。   然而岩致逸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平时有多不一样。   他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临沅初,虽然看不到临沅初的脸,但他知道临沅初口罩下面的脸蛋一定是鼓起来的。   “怎么,不爱听?”岩致逸想了想,说:“那叫你小村花?”   【靠,岩致逸你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倒是比我们这些俗人会泥。】   【不懂就问,岩致逸是不是被费勐上身了。】   【碰到美女的下意识嘴嗨罢了。】   美女临沅初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岩致逸一眼。   他的眼睛圆圆的,像初生的幼猫,瞪起人来是那种带有埋怨性质的撒娇。   岩致逸被临沅初这么瞪着,莫名又想起中午在他面前哭得脸蛋湿漉漉的临沅初。   临沅初真的很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明明委屈又害怕,还偏偏要用那双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眼睛去瞪你,告诉你他很凶,不要轻易来惹他。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那种诡异的心虚感又浮上了岩致逸的心头。   他突然不敢直视临沅初的眼睛,将视线瞥到一旁,语气也有点别扭:“我走了……你刚打完疫苗,别乱碰,累了就放着别干了。”   临沅初哼了一声:“不干你帮我干啊?”   岩致逸冷笑了一下:“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好哥哥呢吗?哪里用得着我啊?”   他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多酸。   【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你好,岩致逸同学,正式批准你加入我们猫猫的大鱼塘。】   【他开始酸了。】   临沅初倒是没听出岩致逸在酸,他只觉得岩致逸这人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临沅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戴手套,没理岩致逸。   岩致逸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炮灰路人,而临沅初就是被所有人簇拥的万人迷大小姐,大小姐对他这个路人看不上眼,他也只能酸溜溜地在背后说人坏话。   岩致逸被自己这种奇怪的联想搞得有点烦闷,刚刚的好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皱着眉丢下句:“走了。”   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岩致逸走后,整个宅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费勐和周应晖去养鸭场了,谢裴清跟着人去山上捡柴火,林渊则是负责帮节目组洗碗。   而最后离开的岩致逸也是去别人家里帮忙做农活,就只有他这个小倒霉蛋留在宅子里面打扫卫生,还偏偏是这个最大也是最乱的堂屋!   临沅初撇撇嘴巴,拿起搭在木桶边上的抹布,准备先把摆在中间的那张大桌子先擦干净。   这桌子的设计挺独特的,做工看起来也挺精细,桌面很长很窄,桌子下面的抽屉也是窄窄的,看起来感觉放不了什么东西。   临沅初不太明白这样的桌子有什么用处,他蹲下身子,很好奇地歪着头研究了一会儿桌腿和抽屉上的花纹。   临沅初想,有点眼熟啊。   他总感觉这些花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临沅初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抽屉上突起的那些纹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桌子太久没使用过的原因,抽屉有些松动的厉害,临沅初只是那么轻轻一碰,这抽屉就顺着他的动作滑了出来。   临沅初愣了一下,用手指把抽屉往里推了推。   但这抽屉像是成心和临沅初对着干,临沅初刚把它推进去,抽屉就又滑了出来。   在抽屉滑出来的一瞬间,直播间的画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黑屏了???】   【谁啊,谁把摄像头遮起来了?不会是哪个山贼准备趁机拐走我家小村花吧?】   【节目组能不能走点心?什么辣鸡摄像头???】   完全不知道直播间状况的临沅初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这个抽屉上,他看着抽屉,脸蛋很不满地鼓了起来。   他扶着桌子用力推了推抽屉,但这抽屉的条锁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临沅初连推都推不动它。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被我搞坏了吧。   做贼心虚的猫猫转头看了一眼角落的直播摄像头,在确认摄像头没有拍到自己的犯罪现场后,临沅初站起身挡住了抽屉,又挺了挺肚子,试图用自己的小身板把抽屉抵回去。   可抽屉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是里面有东西卡住了吗?   临沅初想了想,试探着将抽屉往外拉。   而刚刚还和临沅初对着干的抽屉这会儿很轻松地就被拉了出来,临沅初低头看了眼抽屉,里面没有什么大物件,只有一张白色的类似于纸片一样的东西。   看着纸片,临沅初犹豫了很久。   这应该是前任房主留下的东西,他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会直接将这个抽屉合上。   但在这个安静又诡异的宅院里,被拉开的抽屉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让人的好奇心也跟着无限膨胀起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临沅初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引导着他去拿起那张纸片。   将那张纸片拿起来后,临沅初发现这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张照片。   而且是被撕了一半的照片。   他将照片翻过来,上面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   照片里的小男孩理了个很奇怪的发型,他的刘海就像被狗啃过似的参差不齐。   但即便是顶着这样一个搞笑的发型,临沅初还是可以看出这男孩长得很俊朗,他的眉眼深邃,皮肤很白,但神情间好像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男孩的眼神很深沉,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那种透彻,好像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看穿。   虽然只是张照片,但临沅初却被男孩子的眼神搞得有点发毛。   他抿了抿嘴巴,压下心中强烈的恐惧感,想要将照片放回原处,但就在临沅初的手指刚触碰到抽屉搭扣时,那抽屉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地自动闭合上了。   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在临沅初的对面,将抽屉拉了回去。   临沅初有点害怕了。   好在节目组的摄像头还在运作着,节目组那边应该是可以看到临沅初这里的状况,他捏着那半张照片,很无助地抬头看向摄像头的位置,想要和节目组求助。   但刚刚还摆放着摄像头的墙角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临沅初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他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又转头看向左边的墙角,但那里除了几张破败的蜘蛛网,就什么也没有了。   临沅初愣愣的,一时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   在这样的寂静中,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无限的放大了,临沅初听着风刮过树叶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   临沅初站在原地,他觉得浑身都发冷,这种空无一人的恐惧感顺着临沅初的脊背爬上后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一并吞噬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整个宅子的寂静。   临沅初像是被这脚步声唤回了意识,他能听到这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堂屋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临沅初苍白着一张小脸,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听见门口那人急促的喘息声。   那个喘息声很慌乱,带着些稚嫩和恐惧,不像是成年人的样子。   临沅初咬着嘴唇,不知道究竟是恐惧还是寒冷,总之他现在全身都在发抖,临沅初僵硬着身子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   临沅初记得这张脸。   这是照片上的那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举铁打咩! 第28章 怪异【三合一】   看见来人只是个小男孩,临沅初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男孩长得和照片上一样俊朗,只不过他原本的狗啃式刘海已经被推成了贴着头皮的板寸。   小男孩站在门口,他先是平复了一下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直勾勾地看向了临沅初。   他的眼神很冷,像是结了冰,看得临沅初有点怕怕的。   他摘下口罩,怯生生地和男孩打招呼:“你好?”   一直很受小孩子欢迎的临沅初在男孩这里碰了壁,对方没有说话,甚至直接无视了他,小男孩沉默着移开视线,转头打量了一圈屋内,然后将视线放在了房间的右侧。   怎么这么高冷的,简直就是幼年版岩致逸。   临沅初觉得有点点尴尬,他小声地咳了一下,试图以这个方式引起男孩的注意。   男孩又转头看向了他。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给临沅初开口的机会,男孩大步地走到临沅初面前,然后一把握住了临沅初的手,带着他朝着房间的右侧走去。   和男孩冷静的外表不同,临沅初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明显是紧张得厉害,但男孩依旧板着一张脸,他带着临沅初走到一张画前,然后停了下来。   男孩松开临沅初的手,踮起脚尖将画拿了起来,又用另一只手在画的后面摸索了一会儿。   临沅初呆呆地看着男孩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那个……”   男孩皱眉:“不要说话。”   他的语气有点凶,临沅初立刻抿起嘴巴不讲话了。   临沅初安静下来后,男孩又对着画的背面鼓捣了一会儿,只听到咔哒一声,类似于什么东西落锁的声音,临沅初像只受惊的猫咪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这堵墙里面传来的。   男孩看起来倒是十分镇定,他放下那幅画,伸手推了推那堵墙。   一道暗门展现在了临沅初的面前。   临沅初微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男孩看着临沅初傻乎乎的小表情,他皱了皱眉,说:“进去。”   临沅初:“啊?”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他再一次抓起临沅初的手,领着人走进了门里。   进到暗门里面,临沅初才发现这堂屋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房间。   因为没有窗户,房间很暗,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和一个大大的衣柜,临沅初歪着头盯着那个衣柜,莫名觉得这个衣柜和自己房间那个长得好像。   在确认暗门已经彻底关上后,男孩才稍微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转头看向临沅初。   男孩问:“你是谁?”   临沅初此时的注意力正放在大衣柜上,他完全没有听到男孩的问题,而是继续盯着衣柜看。   男孩看着面前的临沅初像只新奇小猫似的在房间里左顾右盼,看起来有点呆。   他突然开始有点后悔把这个看起来笨笨的漂亮男生带进来了。   男孩打量着临沅初的脸,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的男生究竟是谁?他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乖巧的猫咪相,一张脸蛋又小又白,脸颊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婴儿肥,一双眼睛看过来时就像是懵懂的幼崽,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娇养在家里的千金大小姐。   可他的头上戴着花头巾,身上还穿着围裙,不像是有钱人家里该有的打扮。   难道是家里新请进来的佣人吗?   男孩觉得不像。   他刚刚抓住对方手的时候,入手尽是一片柔软细腻,那不是佣人会拥有的一双手。   难道他是来骗自己的?   男孩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凶狠,他往后退了几步,伸手往床垫下面探去。   但还没等他的手摸到床垫下面,蹲在柜子前的漂亮男生那里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的还有娇娇气气的一声诶呀。   “这里好黑啊。”临沅初摸摸自己被柜子撞得很痛的头:“可不可以开灯呀?”   男孩:“……”   他觉得这个男生大概真的只是一个误闯进他家来的漂亮笨蛋而已。   在黑暗的环境中,临沅初跌跌撞撞的,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鹿。   而比起笨拙的临沅初,男孩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黑暗的环境,他站起身走到临沅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临沅初。   “再问一次。”黑暗中,男孩的眼睛亮的吓人,像匹狼:“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   刚刚他看到临沅初手里的照片了。   被男孩这么一问,临沅初也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啊,他还想问这个小孩是谁呢,他怎么知道这个照片为什么会在抽屉里面,难道不是小孩自己放的吗?   临沅初想,难道他是这家主人的孩子?可是不对啊,他们不是早就搬走了吗,听陈璋说这块地方早就不属于前任主人了,而是属于村子的。   “我……”   临沅初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男孩的手尽数堵了回去。   男孩的手心有点烫,捂在嘴巴上的感觉热热的。   “安静。”男孩压低了声音,看向暗门的位置:“它来了。”   男孩的话音刚落,墙的那边就传来了“咚咚”两声。   有人在敲墙。   奇怪的是,对方只敲了两声就不再动了。   可男孩不敢掉以轻心,他松开了临沅初的脸蛋,轻轻走到墙边,趴在墙上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   安静,太安静了。   在这样的寂静中,连针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而这样的安静只会显得更加突兀,男孩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两步,正欲开口对临沅初说些什么,墙的那边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就像是记号笔划过白板,那声音听的人牙齿一阵阵发酸。   临沅初不知道为什么外面会发出这样的动静,他害怕地吸了吸鼻子,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无助地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之间。   但男孩知道,那是画框玻璃被指甲划过的声音。   他开始往后退,直到退到临沅初身边,男孩才停了下来。   他打开衣柜,对着临沅初抬了抬下巴。   意思是让临沅初躲进去。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但这样的环境里,临沅初觉得自己只能依靠着这个看起来十分靠谱的小男孩,他也不多问什么,很听话地爬进了衣柜里。   临沅初爬进去以后,男孩也躲进了衣柜里,他关上衣柜的门,又在衣柜门的挂钩上挂了个项链。   面对临沅初有点好奇的眼神,男孩解释道:“这是护身符。”   临沅初抱着膝盖,可怜巴巴地哦了一声。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说堂屋里的摄像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废弃的老宅里会有你的照片,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孩,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有个密室,还有……   外面的那个东西,是鬼吗?   但是这些问题临沅初一个也没能问出来。   因为他听见了十分熟悉的一声“咔哒”。   那是密室门落锁的声音。   有东西进来了。   在那东西进来的一瞬间,临沅初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就好像是冰天雪地被人推进了寒冷的湖水之中,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每次他在梦里经历的那样,手脚发凉,冻到牙齿都在打颤。   但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拂上了临沅初的脸。   男孩的手是滚烫的,他的手心摩挲着临沅初的脸蛋,湿热,温暖,那是他活着的证明。   临沅初突然就没那么冷了。   他伸出自己的一只小手,悄悄牵住了男孩放在身侧的手。   男孩愣了一下,却没有甩开临沅初。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就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临沅初的肩膀紧紧挨着男孩,他的小粉毛轻轻地蹭过男孩的脖颈,像是猫科动物绵软又讨好的撒娇。   可惜这样温馨的氛围只不过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柜门外面就又传来了那阵刺耳的声响。   和刚刚短暂的声响不同,这次的声音持续了很久,门外的生物对于折磨别人这件事上显得十分耐心,它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挠着柜门,临沅初几乎快要被这样的声音逼疯掉,他把头紧紧埋在男孩的肩膀里,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男孩的耳朵。   男孩被临沅初冰凉凉的小手冻得颤了一下。   “呜呜呜。”临沅初哭唧唧,他被吓坏了,可手还不忘紧紧挡着男孩的耳朵:“我们是不是要死掉了?”   回应临沅初的,是一声剧烈的:“砰!”   临沅初看向声音的来源,他发现柜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捣开了一个洞,而洞的那边漆黑一片,临沅初什么都看不见。   临沅初呆呆地望着那片黑暗看了很久,然后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洞口那里并不是黑暗,而是一个人的眼睛。   有人在扒着柜门,朝着里面看。   那只眼球很灵活,转动的频率快到有点超出人类的范围,它剧烈地转动着,快到像是眼球要脱离出眼眶一般。   临沅初缩着身子,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吓到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用力抱住身边的小男孩,一边哭一边还要安慰他:“呜呜呜,你不要害怕,如果他进来了,你先跑……”   男孩觉得很无语,他看着临沅初哭到一张小脸都湿漉漉,睫毛耷拉着好可怜,偏偏还要说些逞英雄的话。   在那个东西的注视下,男孩平静地开口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什么啊?”   男孩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表现出了点无奈的意思:“你是不是问我,我们会不会死?”   临沅初打了个哭嗝,又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   男孩的声音很青涩,但也很坚定。   他说:“我和你保证,你不会死。”   临沅初想问,那你呢?   可是在他开口之前,男孩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临沅初的眼皮上。   在黑暗中,临沅初感觉到男孩将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将那张残缺的照片拿了出来。   男孩盯着那张照片,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缘再见。”   临沅初突然觉得眼皮好重。   一种强烈的倦意席卷了他,临沅初身子一软,歪倒在了男孩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了。   ……   林渊是在堂屋的桌子下面找到临沅初的。   刚进来的时候林渊还没能看到临沅初人,好在他戴着的碎花头巾从桌子底下露出了一个角,林渊才看到了紧紧蜷缩在桌子底下的临沅初。   他的头靠着桌腿,把自己缩成好小一团。   临沅初的脸蛋灰扑扑的,头发上也沾了好多灰尘,像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猫咪。   赶来维修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很震惊:“怎么睡这儿啊?”   林渊没有说话,他把临沅初从桌子底下抱了出来。   林渊的动作很轻柔,被抱起的临沅初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下,便又舒展开了。   盯着怀里人的脸,林渊说:“大概是打扫的太累了,就睡着了。”   工作人员闻言环视了一圈屋内,感叹道:“没想到初初会打扫得这么干净,真厉害。”   本来听说是临沅初抽到打扫堂屋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捏了把汗,陈璋回来后还特意拖了把椅子坐在监视器前面盯着临沅初,生怕这小祖宗出点什么差错再把自己伤着,那他真的就要提头去见上司了。   可没想到刚开始拍摄十分钟,屋内的摄像头就出了问题,直接黑屏了。   被陈璋派去修摄像头的工作人员一出来就碰见洗完碗出来的林渊,两个人便一起来了宅子。   这么算起来,从临沅初摄像头出问题到他们过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临沅初竟然把这么大个堂屋打扫得这么干净?   越想越不对劲,工作人员有些狐疑地观察着四处。   不会是有人偷偷帮忙吧?   抱着临沅初的林渊像是注意到工作人员的打量,他瞥了工作人员一眼:“不是要修摄像头吗?”   和平时的的谦逊温和不同,此时的林渊眼神很冷,盯得工作人员有些发毛。   他下意识对着这个没什么背景的旅游博主很客气:“啊,好的,我马上去。”   工作人员架起梯子爬了上去,他正准备看看摄像头到底是什么情况,陈璋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那里传了过来。   他夸了句:“你小子动作挺快。”   工作人员:“啊?”   陈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啊什么啊?已经能看到了,你过来吧。”   工作人员有些迷茫,心想他这什么都没干呢,这设备怎么自己就恢复正常了?   那头的陈璋没给工作人员思考的时间,又不放心的追问了句:“初初呢,初初没事吧?”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在林渊怀里的临沅初,此时的临沅初除了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低头正想说声没事,临沅初突然就皱起眉头哼了一声,紧接着就发出呜呜的抽泣。   临沅初一边哭,一边揪住林渊的衣服往他的外套里躲。   临沅初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他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林渊的口袋里。   刚刚还十分冷静的林渊像是被临沅初的眼泪吓住了,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手忙脚乱地去擦临沅初的眼泪。   可是临沅初哭得停不下来,林渊刚擦完,就又有泪水顺着临沅初的眼角沁出来。   他紧紧咬着嘴唇,呼吸越发的急促,哭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渊有点着急了,他晃了晃临沅初,试图将睡梦中的人叫醒:“沅初?初初?起床了。”   工作人员明显也被突然开始哭泣的临沅初吓到了,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对陈璋说:“额,PD,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来一趟吧,初初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面对着临沅初,陈璋有一种提前当爹的疲惫感。   他觉得临沅初真的是那种很难养的娇闺女,你要说他干了什么坏事吧,也没有,就是照顾不好自己,天天让人操心的厉害。   就像现在,临沅初吃着谢裴清剥给他的橘子,还时不时地抽抽鼻子,但就是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刚刚哭得太厉害,临沅初到现在都有点没缓过来,他的眼睛红彤彤的,头发因为被眼泪打湿了的缘故,还有几缕可怜巴巴地粘在脸蛋上。   落水小猫说话细声细气的:“我没事。”   费勐啧了一声,很粗暴地上手把临沅初脸上沾了灰尘和眼泪的刘海拨开,露出他一张白生生的漂亮小脸蛋:“你这叫没事?”   眼睛都哭肿了,眼皮红红的,鼻间也是红红,嘴巴因为刚刚被咬狠了的原因,嘴唇微微肿起,直到现在还有淡淡的齿痕落在上面,看起来就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费勐盯着临沅初,竟是有点看痴了。   临沅初现在好像对人的视线很是敏感,见费勐眼神暗沉盯着他不说话,临沅初缩了缩肩膀,看起来有点慌乱的样子,他含着谢裴清喂给他的一瓣橘子,鼓着脸颊不敢吃了,对着费勐连声音都有点发抖:“你干嘛盯着我看呀。”   费勐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他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地挪开视线:“你脸蛋脏死了。”   临沅初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蛋。   费勐就这么看着临沅初胡乱抹着自己的脸蛋,像一只刚学会洗脸的小奶猫,不得章法,笨拙的很,非但没有把自己的脸蛋搞干净,反而还更脏了。   他有点无语,伸手又想去抹临沅初脸上的灰。   临沅初被费勐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伸出两只胳膊挡在自己的脸前,整个人都紧张到缩成一小团,像是怕极了费勐。   费勐:“……”   这个臭妹妹是怎么回事啊,这反应搞得他和家暴男似的。   坐在旁边的陈璋和周应晖看着费勐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费勐很暴躁:“看什么看!”   他气死了,想要揪临沅初的脸蛋泄愤,但又怕把人搞得更害怕,费勐有脾气没处发,只能很愤怒地拿起桌上还没剥的橘子恶狠狠地扒开,然后又往临沅初嘴里塞了一瓣。   临沅初害怕归害怕,对于费勐的投喂倒是乖乖接受了,他鼓囊着脸吃橘子,还不忘带着哭腔夸了句:“好甜啊。”   费勐皮笑肉不笑:“嗯,甜就多吃点。”   呵呵,把你喂成个胖小猪,看你以后还怎么卖可怜!   站在一旁的谢裴清半天没有出声,他看着临沅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临沅初注意到他的打量,又仰着张小脸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怯生生的,带着点惊慌失措的试探。   临沅初在害怕。   谢裴清其实清楚的很,临沅初看似娇蛮不好欺负,但其实他就是一只奶油面包,内芯是柔软绵密的奶油馅,他很敏感也很胆怯,所以平时喜欢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以为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可此时的临沅初像是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幼崽,用湿漉漉的眼睛去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临沅初好像试图从对方的神情来判断这个人是否对他具有威胁性。   怪,太奇怪了。   其实从上午开始,谢裴清就觉得很奇怪。   当然,这不只是因为临沅初的情绪转变,还有他的行为。   谢裴清知道,临沅初是不可能在山上或者是桌子底下睡觉的。   先不说有没有洁癖,临沅初一直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孩,小时候别的男孩子一到下雨天兴奋得像只猴子,拿着玩具枪就要跑出去踩水玩,可临沅初不一样,他就像是一群皮猴子里的那位小公主,小公主面对那些脏兮兮的地方可是嫌弃的很,每次一群泥孩子里,临沅初永远是最突出的那个,他撑着把嫩黄色的小伞,穿着猫咪雨衣和可爱的小雨靴,遇到水坑还要迈着小短腿绕路走,全身上下干净漂亮的不得了。   可这个最爱漂亮的臭美小孩此时却像只做错事的脏猫咪,他抬起眼睛,翘着睫毛对着谢裴清卖乖。   很久没有被临沅初这样看过的谢裴清觉得心情大好。   他对着临沅初笑了下,伸手要摸临沅初的脸。   谢裴清笑得很温柔,抬起手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的,临沅初看着他的笑容,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谢裴清的触碰,就这么乖乖地抬着头,眯起眼睛让谢裴清摸了摸脸蛋。   临沅初眯眼睛的时候嘴巴总是习惯性地微微抿起来,谢裴清看着他饱满又柔软的唇珠,眼神越发深沉起来。   他问:“沅沅,要不要去洗澡?”   没人说还好,谢裴清这么一问,临沅初觉得自己身上的确很不舒服,就好像有小虫子在他身上爬一样,哪里都有点痒痒的。   临沅初点点头:“要。”   旁边的费勐看着临沅初乖乖被谢裴清捏着脸摸的样子,很不爽的发出一声啧。   他本来是想阴阳怪气两句的,可话刚到了嘴边,一只白软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衣袖上,轻轻地扯了扯。   费勐愣了一下,盯着那细白的手指看了会儿,又去看向扯着他衣袖的临沅初。   临沅初看着费勐,小声说:“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像是在撒娇,费勐有点傻了,他呃了一声,又手足无措地挠了挠脑袋。   然后才结结巴巴回了句:“啊,好。”   临沅初扯住费勐的衣袖,就像牵住一条大狗的狗绳。   费勐平时那么暴躁个人,这会儿倒是很配合地弯着腰,被娇小的临沅初牵着袖子走。   陈璋发誓,他有看到谢裴清的脸黑了。   周应晖目送着两人离开后,很不会看脸色的感叹了句:“他们两个真要好啊。”   谢裴清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下。   他没有顺着周应晖的话题继续下去:“我烧水去了,沅沅应该渴了。”   周应晖:“啊,我来帮忙。”   谢裴清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用了。”   他明明是笑着说话的,却莫名让周应晖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   周应晖就这么愣在原地,目送着谢裴清离开堂屋。   等到看不到人的背影了,周应晖又尴尬的和陈璋对视一眼。   陈璋叹了口气,拍拍周应晖的肩膀:“习惯,习惯了就好。”   走到卧室门口,临沅初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像只探寻陌生领域的小奶猫,先是用眼神在卧室里巡视了一圈。   面对着这个自己曾经很想要的大卧室,临沅初如今捏着费勐的衣服,磨蹭了半天都不敢进去,他盯着卧室里那个大衣柜,只看了一小下,便又迅速地移开了。   怎么办呀,他不敢进去。   好在费勐还在旁边。   临沅初拽了拽他的袖子,语气娇娇的:“衣柜里面的蓝色睡衣。”   费勐有点没听明白:“啊?”   此时的临沅初好像终于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他没那么害怕了,使唤起人来也就理直气壮的,临沅初扯着费勐的衣袖,很自然的对费勐说:“我身上好脏,你进去帮我拿一下呀。”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让费勐帮他拿睡衣,费勐可能会选择用睡衣套住那个人的头,然后把他暴打一顿。   可是这个使唤他的人换成临沅初,费勐莫名还感觉到有点高兴。   他现在的神态活像个被公主钦点的贴身保镖,费勐一边往衣柜那儿走,一边还很积极的主动问临沅初:“还要什么?”   临沅初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面的内裤,随便帮我拿一条吧。”   费勐准备开衣柜的手僵住了。   临沅初看费勐站在那儿不动了,有点疑惑地问:“怎么啦?”   费勐的耳朵都红了还要故作淡定,还很高冷地回了句:“没事。”   临沅初哦了一下,小声催促道:“那你快点呀,我好冷。”   费勐应了一声,板着张脸很僵硬地去开衣柜。   费勐的动作有些慌乱,开衣柜门的时候手还打滑了一下。   心心念念要洗澡的临沅初没注意到费勐的异常,靠在门口问:“你看到我的睡衣了吗?就是口袋上面有小星星的那个。”   临沅初说话的时候尾音总是上扬的,导致他说什么都有点像在和人撒娇。   费勐闷闷应了一声,把临沅初说的那套睡衣拿了下来。   看着手里蓝色的小星星睡衣,费勐莫名有种临沅初是自己小女朋友的错觉。   手里的睡衣还有点淡淡的香气,费勐一闻就知道,这是临沅初身上的味道。   他像个痴汉似的,将衣服凑近了鼻子,又深吸了口气,使劲嗅了嗅。   费勐想,真的是香的。   临沅初搞不懂费勐这个家伙怎么拿个睡衣也要花这么长时间的,可是他又不太想靠近那个衣柜,只能很不高兴地踩踩地板,叫他:“费勐!”   费勐被临沅初这一嗓子叫的回了神,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将那睡衣搭在手臂上,又去开第二排放着内裤的抽屉。   一打开抽屉,临沅初的内裤一排排很整齐地放在小格子里,他的内裤大多是纯白的,没有什么花色,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内裤,却让费勐紧张到喉咙发紧,他随手拿了一条内裤捏在手里,手心都开始微微出汗。   毛巾和沐浴露林渊都提前帮临沅初拿到浴室去了,衣物又有费勐帮忙拿着,一身轻松的临沅初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泡一个很舒服的热水澡了。   可走到浴室前,临沅初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他说:“我忘了。”   临沅初转过身,对着费勐晃了晃脚,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我忘了带拖鞋,怎么办呀。”   费勐呵呵一笑:“笨蛋。”   临沅初很生气地锤了一下费勐的胳膊,转身又要往外走。   费勐拽住他:“你去哪里?”   临沅初歪头看他:“我去问一下谢裴清有没有拖鞋可以给我。”   虽然对上谢裴清总是会觉得别扭和生气,但是一遇到问题,临沅初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找谢裴清求助。   费勐的脸黑了:“你准备穿他的拖鞋?”   临沅初不知道费勐干嘛那么生气,他缩了缩肩膀,声音小了点:“干嘛呀,我总不能光着脚进去吧。”   费勐顿了一下,他把衣物塞进临沅初的怀里,语气硬邦邦的:“等我一会儿。”   说完费勐就往外面走去,临沅初抱着衣服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费勐拿着双拖鞋走了进来。   他把拖鞋放到临沅初的双脚前:“穿我的。”   临沅初看着那双比自己鞋子都要大出很多的拖鞋,没有直接穿上,而是很新奇地打量了一会儿。   费勐很无奈地拿过他手里的衣服,催了句:“穿啊。”   临沅初乖乖说了声谢谢,才弯腰去脱自己的鞋子。   他的动作笨笨的,脱鞋的时候重心有点不稳,险些把自己绊了一跤,费勐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这小祖宗又把自己摔了,他一把抓住临沅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语气有点变扭:“扶好。”   有了费勐这个人形支架,临沅初脱鞋子就方便多了,他靠着费勐,弯腰的时候脑袋在费勐的胸口上蹭来蹭去的,像是在和费勐撒娇。   费勐喉咙有些发紧,他盯着凑在自己胸口前的小脑袋看了一会儿,拳头握紧又松开,费勐是很想嘴臭两句的,可是面对着面前的粉毛小猫,他意识到自己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他就这么盯着临沅初脱鞋,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棉袜。   袜子上面还印了个小小的卡通熊。   费勐盯着那只小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临沅初也不急着脱袜子,他先是踩进那双大拖鞋里,晃着小脚和那拖鞋对比了比。   和他想的一样,这拖鞋果然大了他的脚好几圈,临沅初踩着这双大拖鞋,撑着费勐的肩膀,在原地跳了跳。   临沅初感叹道:“你的脚好大呀。”   费勐觉得自己嗓子很干,说话有点费劲:“是你的脚太小了,小妹妹。”   临沅初已经习惯费勐一天到晚叫自己妹妹了,他只是抬头瞪了下费勐,弯着腰开始脱自己的袜子。   脱了袜子后,临沅初把脚伸进费勐的拖鞋里,抬起一只脚,用脚趾抵着拖鞋,轻轻地晃了晃。   他像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抬头对着费勐笑了一下。   可是费勐没有看到临沅初的笑容。   因为他此时的所有注意力,全被临沅初的那双脚夺去了。   男生的脚是什么样的呢。   费勐看过很多次,毕竟学校澡堂子里面男人一大堆,他就是再不想看也能看见。   可是临沅初的脚却是不一样的。   他从没见过这样一双脚,白生生的,好小,很生涩地踩在他黑色的拖鞋里,圆润的脚趾头和指甲都微微泛着粉。   费勐觉得临沅初这人大概是用奶油和蛋糕胚做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连一双脚都生的这么白嫩可爱,甚至让他有一种想要捧在手里,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一直被人盯着脚看,临沅初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松开费勐的肩膀,把自己的衣服从费勐手里拿了过来。   “好啦。”临沅初说:“我要进去洗澡了。”   费勐嗯了一声,却还是跟着临沅初往浴室里走。   准备开浴室门的临沅初回头瞪他:“你干嘛!”   费勐很自然地接话:“帮你调水。”   临沅初洗漱用的都是谢裴清在厨房帮他烧的水,所以还没来过这里的浴室,但费勐昨天一来就用过这里了。   因为是节目组临时准备的,所以设备都比较简陋,就连水温都难调的很,昨天费勐嫌麻烦,干脆直接用的冷水洗漱。   可娇气又怕冷的临沅初是不可能用冷水洗澡的。   一听费勐要帮自己调水,临沅初立马乖巧地让开了,费勐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临沅初跟在他的后面,探头往浴室里看了眼。   浴室里面特别小,很暗,窗户也只有小小一方,所以光线也很差,临沅初有点怕黑,伸手把灯给打开了。   开灯以后,临沅初才看清楚这里的环境。   浴室里面只有一个淋浴头和放洗漱用品的架子,别说是泡澡了,他和费勐两个人一起站在里面都有点挤得慌。   临沅初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了,他的语气有点小失望:“没有浴缸啊。”   费勐很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临沅初。   不是,怎么说也是山上的村子,来之前他都做好用盆子接水洗澡的准备了,好在这里的环境没有他想象的艰苦,节目组也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还给他们接了个太阳能和淋浴头,费勐本来都挺满意的了,结果这只猫猫竟然还幻想着能有浴缸这种高级东西???   “我去镇子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木桶。”费勐对着临沅初比了一下:“这么大。”   临沅初不知道费勐为什么突然要提木桶的事,但还是稍微来了点兴趣:“然后呢?”   费勐说:“等哥挣了钱,把它买回来给你当浴缸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太认真了,临沅初都不知道费勐是在故意逗自己还是正儿八经在考虑这个事。   临沅初微微一笑:“我谢谢你。”   费勐帮临沅初调着水温,很不要脸的说了句不用谢。   两个人在浴室里等了半天,水才开始冒热气,费勐用手试了试,觉得水温差不多了。   他叫临沅初:“你来试试这样行不行。”   临沅初伸出手背试了下,又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费勐立刻回头看他的手,他还以为临沅初被烫伤了:“怎么,太烫了?”   临沅初乖乖让费勐看手背,又摇摇头:“好冰。”   费勐挺吃惊的,现在天气不冷,这水他摸着都有点烫手,临沅初竟然说冰?   他带着些审视性质地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小身板,啧了一声:“就是太瘦了,身上没脂肪才会这么怕冷。”   临沅初:“你说的话和我爷爷一模一样。”   费勐气得抬起湿漉漉的手就要去揪这个小混蛋的脸颊肉,临沅初倒是很会拿捏费勐,他也不躲开,用一双手握住费勐伸过来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费勐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他红着脸,眼神有点飘忽地站起身:“行了,你直接洗吧。”   临沅初点点头,却还是抓着费勐的手没有松开。   他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费勐。”   费勐看临沅初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莫名有点紧张:“干什么?”   临沅初小声问了句:“你等会儿有没有事啊?”   费勐想了想:“没有。”   “那你……那你……”   临沅初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头,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费勐:“那你能不能在浴室外面陪我洗澡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入V啦,多谢大小姐老公们的支持!   还有关于大家说有点恐怖的问题,这个是灵异向,所以会有轻微恐怖描写,不过不会很吓人的(确信) 第29章 碍眼   其实临沅初选择费勐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觉得费勐阳气看起来很足的样子。   简单来说,比起其他人,费勐给临沅初一种几拳就可以把鬼干翻的感觉。   有了保镖在门口守着,临沅初稍稍安心了点,这浴室里没有暖气,一脱掉衣服临沅初就被冻的瑟瑟发抖,他抱着肩膀,光溜溜的迈着两条笔直纤长的腿站到淋浴头下。   微烫的水打在身上,临沅初原本苍白的脸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他细嫩白皙的皮肤在热水的刺激下立刻泛起了点粉。   湿漉漉的小猫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唧,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要去拿放在架子上的洗发水。   可临沅初的手还没碰到洗发水,浴室里的灯突然闪了闪。   临沅初很敏感地缩了一下身子,抬头看向浴室上方挂着的那个电灯泡。   这灯是白炽灯,亮度很高,盯久了眼睛有点痛,临沅初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脸蛋上,几滴水顺着临沅初的脸颊肉往下滑,它们在临沅初精致小巧的下巴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才滴落到地板上,几滴水汇聚在积水之中,一起流进了地漏里。   与此同时,浴室里像是有人,发出了一声有点遗憾的叹谓。   可惜浴室里的杂音太大,这声若有似无的叹气还没能传进临沅初的耳朵里,就随着水流的声音一起消失了。   可临沅初还是有点害怕。   他转头对着外面叫了声:“费勐!”   外面回的很快:“在。”   听到费勐熟悉的声音,临沅初呼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开洗发水,挤了一点到手心里。   一股青苹果的浓郁甜香瞬间在浴室里弥漫开来。   简越泽嘴上说着让临沅初去把头发染黑,但这个固色洗发水还是他特地给临沅初塞包里的,据简越泽说是还没上市的新款,品牌方第一时间给临沅初寄过来了。   临沅初低头嗅了嗅手心里洗发水的香味,很满意地点点头。   嗯,甜甜的,是他喜欢的味道。   临沅初属于特别容易自我治愈的类型,闻到好闻的洗发水他的心情都会变很好,他闭着眼睛站在淋浴头下一边冲水一边给头发搓泡泡,外面的费勐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敲门催促了句:“快点洗啊,等会儿水就不热了。”   里面的临沅初没有回应,估计是水声太大,没听到他说话。   费勐叹了口气,心想过二十分钟再提醒临沅初好了。   洗好头发后,临沅初拿出浴帽把头发包好,将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   他的头发长得有点长了,一撮刘海一直很不听话地往浴帽外边跑,临沅初抿着嘴努力了好久都没能把头发塞进去,他鼓着泛粉的脸颊,又用力把那头发往帽子里塞了塞,像是和自己的刘海较上劲了。   可惜这场战役以猫猫的失败告终。   临沅初本来是不想放弃的,可是他感觉到水温好像有点冷了,再不洗澡的话热水可能就不够用了。   临沅初把淋浴头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水流打在临沅初圆润的肩头上,又顺着他纤细瘦弱的背,一路滑到他两个可爱小巧的腰窝上。   临沅初曾经一度抗拒在学校的澡堂洗澡。   因为那些男生看向他的目光都怪怪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那些男生像色狼一样盯着临沅初痴痴地看,而是因为临沅初的身体实在漂亮得不像话。   他的骨架不太像男孩子,身体的弧度紧致又漂亮,他的胯很窄,腰只有细细一把,两条腿也是又细又直,临沅初全身上下也就屁/股那里还有点肉,翘翘的,看起来很小巧。   而且因为长年不爱运动的缘故,临沅初的肉捏上去是那种软软的手感,滑不溜手的,有点像是柔软的奶油布丁。   好像连沐浴露搓出来的泡泡都偏爱漂亮的人,白色的泡沫堆积在临沅初泛粉的小腹和漂亮的腰窝上,水流冲了半天也没能将那些泡沫冲洗干净。   临沅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背过身要去洗掉背后的泡泡,可刚一抬手,他就不小心刮到了放沐浴露的架子。   节目组准备的是塑料架子,边缘有些毛糙,临沅初白嫩的手臂上立刻泛起一道红色的印子。   临沅初吃痛的唔了一声,很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临沅初很心疼地鼓起嘴巴,轻轻呼了呼手臂上的红痕。   他鼓着脸的样子活像一只小河豚,怕痛的样子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欺负一下,看看这个漂亮的小美人是否会露出更多生动又惹人怜爱的表情来。   站在墙角的男人盯着临沅初嘟起的脸颊肉,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去看临沅初腰窝上的白色泡沫,他抱着手臂,抬起眼睛,瞥了眼浴室里的灯。   电灯泡又闪了一下,然后彻底暗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临沅初吓了一跳,他无助地环顾了一下浴室。   其实不算太黑,但临沅初还是很害怕,他想开口叫费勐,让他和自己说说话。   可是还没等临沅初开口,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背脊上。   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   但临沅初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一片羽毛。   因为羽毛是不会自己动的。   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正顺着自己的背脊,一寸一寸的慢慢往下划去。   就像是一只豹子正在慢悠悠地巡视自己的猎物,它的动作很慢也很轻,最后落在了临沅初腰椎的位置,暧昧地揉了揉。   临沅初现在可以确定了,自己背上的是一只手。   那只手很宽也很大,感觉一把就能握住临沅初的腰,手的主人在临沅初在临沅初敏感的腰窝上用手指划着圈,在看到临沅初咬着嘴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后,它好像更加兴奋了。   对方直接伸出两只手,牢牢钳住了临沅初的一把细腰。   “好瘦。”它说:“你是不是没有乖乖吃饭?”   临沅初抖了一下,没敢说话,也没敢动。   站在临沅初身后的男人挑了挑眉。   它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临沅初好像一只初生的小羊羔,在极度的惊恐下,他的两条腿打着摆子,好像连站稳都很困难。   他想了想,又捏了捏临沅初腰上的一点软肉。   手里的小羊羔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临沅初的嘴里发出一点点细碎的呜咽,小小声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撒娇。   “临沅初,你让我很苦恼。”男人很费解:“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他好像很享受欺负临沅初的这个过程,男人弯着腰,用肩膀抵住临沅初的背,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干脆把你藏在口袋里面带走好了。”   临沅初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在考虑这件事,但他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背后这个家伙就是一直在梦里缠着他的那个色鬼!   意识到这一点的临沅初如坠冰窖。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经历都可以用噩梦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自己背后的这个男人无疑是真实存在的,临沅初可以感觉到他冰冷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上,他很高大,感觉体型大了临沅初整整两圈有余。   临沅初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紧紧贴着自己,这个家伙甚至坏心眼按住他的小腹,压着他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上用力贴了贴。   临沅初咬着嘴巴,并起两条腿,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他反抗的时候拖鞋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男人的脚,但临沅初的体重很轻,这一脚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男人低头打量了一会儿那双黑色的大拖鞋,眼神稍稍暗了些。   男人说:“我讨厌这双鞋,脱掉。”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地板好脏……”   他的语气好可怜,无论哪个人看见这样的可爱猫猫都一定会心软。   可惜男人没有心。   它弯下腰直接伸手扯掉了临沅初的拖鞋,临沅初吓了一跳,两只白生生的小脚很无措地贴在一起,脚尖绷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男人盯着那双脚,声音有点哑:“这样漂亮的脚可不能弄脏了。”   话音刚落,它一只手握住临沅初的腰,很轻松地一把就将娇小的临沅初提了起来。   男人半强制性地整个人按进自己的怀里,没有落脚点的小可怜委屈又伤心,只能可怜巴巴地踮起脚尖,踩在男人的脚背上。   “好了。”男人揶揄地笑了笑:“现在你有一双新拖鞋了。”   临沅初:“!”   这个臭流氓!   费勐觉得不对劲。   他在外面等了半天临沅初都没出来,他开口催促过几次,可是半天都没能得到临沅初的回应,费勐把耳朵凑到门上,他还能清晰地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可按理来说水早就该冷了,怕凉的小猫不可能愿意冲冷水澡。   而且临沅初今天刚打了疫苗,要是感冒就麻烦了。   费勐有些着急了,他用力拍了拍门,又拧了拧门把手。   门从里面上锁了。   费勐叫临沅初的名字:“临沅初!你好了没?”   听到费勐的声音,临沅初张开嘴巴想要回应,可身后的男人先一步用手捂住了临沅初的嘴巴,它很用力,满手尽是临沅初脸颊肉细腻滑嫩的触感,男人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临沅初的脸蛋,发出一声不满的啧。   临沅初听到他低声说:“又来碍事了。”   外面的费勐完全想不到此时的临沅初正被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按着脸蛋抱在怀里,他又拧了一下门把手,提高了音量:“临沅初,再不出来我要撞门了啊。”   回应费勐的只有水流的声音。   费勐皱了皱眉,他用肩膀抵住门,开始倒数:“三。”   “二。”   “一!”   作者有话要说:   好会耍流氓一个男的 第30章 毛毯   不得不说,有时候抠门也是有好处的。   节目组准备的这门实在是脆弱得很,费勐只是用了点力,门锁就被撞开了。   一打开门,费勐就看到了蹲坐在地上的临沅初。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临沅初不是坐在地上的,他的屁股下面还有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小椅子。   此时的临沅初整个人就缩在这把小得可怜的椅子上,委屈兮兮地仰起脑袋看着他。   湿漉漉的小猫裹着一个大大的毛毯,他蜷着身子,用一双手抱住腿,将自己整个人藏在了厚厚的毛毯里面。   临沅初小巧的下巴还在往下滴着水,费勐顿了顿,视线不自觉地顺着滴落的水珠往下看去。   水滴落在临沅初白皙的脚背上,可以看到临沅初小巧的脚掌正小心翼翼地踩在小椅子的边缘上,他泛着粉的白嫩脚趾很紧张地蜷缩在一起,视线稍稍向右偏去,可以窥见一点光滑细腻的大腿肉和衔接着大腿肉的一点圆润翘起。   临沅初的身子是光着的。   费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懵,这种感觉就像是迎头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晕晕的。   临沅初的皮肤在幽暗的浴室内简直白到有些晃眼,费勐直勾勾地盯着从毛毯里跑出来的那一处细腻白嫩,他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临沅初。   临沅初被费勐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将身上的毛毯拢了拢,遮住了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大腿。   费勐这才回过神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很低:“怎么不把身子擦干,会感冒的。”   临沅初以为费勐是在生气,他动了动露在外面的脚趾,语气小心翼翼的:“我忘了……”   费勐没说话,他打量了一圈浴室,将还在滴水的淋浴头关上,又把倒在地上的沐浴露捡起来放回架子上。   最后费勐将视线放在了浴室角落里的那双黑色拖鞋上。   他皱了皱眉,捡起那双拖鞋要帮临沅初穿上。   可他刚握住临沅初的脚,对方就表现得十分抗拒,临沅初粉白的脚趾用力蜷缩着,整个身子都在往后靠。   他撇着嘴巴:“我不穿!”   这椅子没有靠背,费勐怕临沅初会摔跤,立马用空着的那只手护住他的背。   面对着这位娇脾气的大小姐,费勐好像有无限的耐心。   他看出临沅初的情绪不对劲,将那双临沅初很害怕的黑色拖鞋扔到一旁,带着些安抚性质的将人按进自己怀里,很生涩地拍了拍临沅初的背。   “好。”费勐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不穿就不穿。”   费勐的纵容让临沅初紧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了下来,他靠在费勐的怀里,一只细白的手从毛毯里伸了出来,揪住了费勐的衣服。   费勐很无奈:“这位大小姐,你怎么老和我的衣服过不去?”   临沅初哼了一声:“就揪。”   他的娇气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不扭捏也不做作,有一种恃美行凶的理直气壮。   费勐看临沅初的状态比刚才好了点,扶着他的背哄他:“你先把衣服穿好,等会儿出去给你洗几个枣吃,好不好?”   临沅初点点头,却依旧揪着费勐的衣服不松手。   他犹豫了一下,对着费勐眨眨眼睛:“你待在这里面。”   费勐:“?”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临沅初现在就像是一只找到家长的小幼崽,粘着费勐不肯松手:“你留在这里面陪我,不要出去。”   费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好。   小麻烦精心情稍微好点,就又开始使唤人:“我的脚麻了,你扶我起来。”   没等费勐回应,临沅初就很自然地用两只手握住了费勐的手腕,因为坐久了的原因,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屁股也有点痛,他起身的动作很慢,费勐瞥了一眼,无意间眼神就对上了临沅初白嫩的胸口,他感觉好像能看见一点粉色,淡淡的,一晃神的功夫就又被毛毯遮住了。   费勐一愣,又猛地把视线移开了。   可临沅初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费勐感觉自己被临沅初握着的那块皮肤像是被灼伤了,他的视线飘忽不定,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费勐的语气有点沉:“慢死了,小乌龟。”   临沅初瞪了费勐一眼。   他在椅子上面站定,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费勐的小腿一脚。   他这一脚没用力,比起说是踢,更像是用脚尖勾了勾费勐的裤腿。   这个动作带了点旖旎的味道,可临沅初的表情却很坦然,他好像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毕竟漂亮猫猫在人类这里永远是拥有特权的。   “你把睡衣拿给我。”临沅初松开了费勐的手腕,又补充了句:“还有内裤喔。”   呵,喔什么喔,卖萌怪。   费勐将临沅初的衣物递过去,又很主动地把身子转向浴室门口。   浴室里的空间实在太狭小,费勐一米九的大高个子,加上临沅初还站在椅子上,即便费勐努力将身子靠着墙,但两个人几乎还是贴在一起的状态。   比起浑身不自在的费勐,临沅初倒是表现得很自然,他用大毛毯把身体擦干,然后环视了一圈浴室。   临沅初发现挂衣服的架子在费勐那边,他这里没有地方可以挂。   娇气包很干脆地就把毛毯递给费勐。   “你帮我拿一下。”   临沅初一开口,费勐就下意识地侧头,他的头一偏,就埋进了临沅初递给他的毛毯里。   鼻腔里涌入一股香香的味道,费勐形容不上来这是什么气味,甜甜的,让人有点上瘾。   他的脸埋在毛毯里,用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明状况的临沅初吓了一跳,手一缩想要将毛毯拿开。   费勐的反应很快,一把就按住了脸上的毛毯。   “没事。”费勐的嗓子有点哑:“我帮你拿着,你换衣服吧。”   临沅初哦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费勐拿着那块毛毯,半天都舍不得放下。   太奇怪了,他现在就像个变/态。   费勐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而这块毛毯就像是一个助燃剂,让他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   一想到临沅初正在自己背后光着身子换衣服,费勐能感觉到临沅初圆润的肩膀蹭在自己的后背上,就像是一只猫咪的尾巴挠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可是手却找不到那块地方,是一种抓心挠肺的难受。   费勐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盯着浴室的地板砖看。   费勐的眼神几乎要把浴室里的每一块砖缝给看遍了,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耳边衣服摩挲着身体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费勐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又开始回放刚刚所看到的那些画面。   临沅初真的好白好瘦,像是一块雪媚娘,摸起来滑不溜手的,又很软。   而且临沅初的腰会不会也太细了?他真的有在好好吃饭吗?   费勐的眼睛盯着被他弄坏的门锁,注意力却全在手上的那块毛毯里。   费勐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那块毛毯。   这毛毯的质感很柔软,一看就是临沅初这个娇气鬼精挑细选过的。   但费勐的重点明显不在这块毛毯的触感上面。   他想,这块毛毯曾经擦过临沅初的身体。   费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临沅初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还以为是浴室里太闷了,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又站在椅子上转了个身,把脸朝向背对着他的费勐。   “费勐,我好啦。”   费勐嗯了一声,抬手就要开门。   临沅初赶紧用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按着费勐紧绷着的身体,一本正经道:“我没有鞋子,怎么走啊?”   费勐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临沅初粉白的脚。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去帮你拿袜子,你等我一下。”   但是临沅初却按着费勐的肩膀不松手,他抿着嘴巴笑了一下:“来来回回的多麻烦呀。”   费勐有点没理解临沅初的意思。   就在他迟疑的空档,一双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临沅初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上费勐僵硬的背,他的语气很软,带着点讨好的味道:“你背回去我好啦。”   开玩笑,现在把他一个人丢在浴室里,万一那个色鬼又来找他怎么办!   费勐沉默了。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着毛巾站在原地入了定,临沅初贴着费勐,有点疑惑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偏过头去看费勐的脸。   “你说话呀。”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叫其他人来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手直接绕过了临沅初的大腿,牢牢地环住了他。   费勐的语气有点不悦:“抱紧。”   有求于人的乖巧猫猫很听话地抱住费勐的脖子,他现在倒是嘴甜:“费勐,你真好,等到回去了我请你吃饭。”   费勐自认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性子直,谁都不让着,谁让他不高兴他就得百倍还回去,队里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小心,没人敢劝他,也没人会去劝他。   因为他们知道这没用。   但是很奇妙,临沅初在费勐这里好像总是拥有特权,背后的小娇气包只用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刚刚因为谢裴清三个字而有些不爽的心情,瞬间就被抚平了。   费勐背着临沅初,心里有点痒。   他的嘴角上扬着,语调也是轻快的。   他说:“那我可要吃顿大餐。”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被大小姐猫猫套牢了我不说 第31章 疑虑   这栋老宅的浴室是紧挨着厨房的,如果要回临沅初的卧室就必须要从厨房穿过去。   谢裴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烧好水以后他也没走,就坐在厨房里头等着。   他知道临沅初洗澡爱磨蹭,所以他也做好了要等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可谢裴清没想到这时间比预计的还要久很多。   按道理来说这水早就该冷了,临沅初怎么还没出来?   谢裴清看了眼时钟,有点坐不住了。   他刚想起身,就和从浴室过道那边走出来的费勐对上了视线。   费勐看到临沅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挑衅意味的笑容。   谢裴清看了眼费勐,又看了眼埋在费勐肩上的漂亮男孩。   临沅初竟然是被费勐背出来的。   临沅初抱着费勐的脖子,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他紧紧地用手臂环着费勐,小巧的下巴乖巧地挨在费勐的肩膀上,看起来一副很依赖费勐的模样。   谢裴清还注意到临沅初身上还披着的那件黑色外套。   这外套对于临沅初来说尺寸明显有些太大了,一看就是费勐脱下来给临沅初穿上的。   谢裴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在谢裴清看来,费勐就像一只用气味标记物品的蠢狗。   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别人宣誓自己的主权,好把临沅初圈进自己的所有物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裴清很不悦。   他的脸上难得没有笑模样,语气也不善:“发生什么事了?”   谢裴清这种带着点质问性质的语气让费勐有点不爽,他啧了一声,正要呛回去,背后的临沅初突然用脚尖勾了一下他的裤子。   费勐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临沅初,小猫崽子还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   费勐磨磨牙:“没什么,初初崴了下脚,我背他回来。”   谢裴清这时才发现临沅初的脚是光着的。   临沅初的脚很白,小小一只,大概是因为有点冷,临沅初的脚背有点红,脚趾也紧紧地缩在一起,怯怯地藏在费勐的腿后面。   谢裴清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步走了上去,一只手直接握住临沅初的小脚。   连脚心都是凉的,像是一块冰镇奶糕。   临沅初被吓了一跳,谢裴清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刚刚在浴室里的那个男人,他有点害怕,下意识想要挣脱谢裴清的手。   “乱动什么。”也不知谢裴清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又不是没摸过。”   费勐侧头瞥了谢裴清一眼。   比起责备,谢裴清这话倒更像是在炫耀。   临沅初动了动脚趾,语气不情不愿的:“你吓到我了。”   谢裴清用手给临沅初捂着脚心,很诚恳地回应他:“嗯,那我道歉。”   临沅初哼了一下,不说话了。   谢裴清一看临沅初这反应就知道是哄好了,他的嘴角勾了勾,用手心给临沅初捂着脚,见手里的小冰糕半天也没暖起来,干脆直接打开外套,把临沅初冰凉凉的脚藏进自己的外套里。   谢裴清问:“脚怎么崴的?严不严重?”   临沅初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眼睛很心虚地盯着费勐的肩膀看:“就,滑了一下,不怎么痛。”   谢裴清一眼就看出临沅初在撒谎。   临沅初很重视自己。   他是温室里最需要呵护的那株花骨朵,柔软又漂亮,所有易碎的词汇好像都可以用在临沅初的身上。   这样的特质也就导致了身边的人都很爱护他,临沅初是一个不缺爱的小孩,所以他也习惯把自己感知到的疼痛倾诉出来,临沅初如果真的在浴室里摔了一跤,他一定会很害怕,然后像个娇气小鬼一样捧着自己的脚说:“我受伤了,你们快来看看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说自己没事。   这在谢裴清看来很反常。   就像他关注自己的脸蛋一样,临沅初关注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崴脚这种事在临沅初这里那更是必须马上看医生的事,这并不只因为他是一个大家口中的小娇气包,而是因为临沅初重视自己的职业,他知道艺人意味着什么,精致,漂亮,偶像更是如此。   所以临沅初希望自己展现在大众面前的样子都是完美的,他不喜欢受伤,因为临沅初害怕会留疤,他到了哪里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怕是一点点小刮伤都要心疼地给自己呼呼好半天。   可是在来到这栋老宅后,临沅初变了。   有点迷糊,冒冒失失,总是让自己受伤,而且每次还总是一副有点迷茫和委屈的可怜模样,就好像有谁狠狠欺负了他,他却不敢说。   可按照临沅初的性格,他要是被欺负了才不会忍着,而是会很愤怒地伸出爪子直接挠回去。   但谢裴清没有选择戳穿临沅初的谎言。   他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临沅初的说法:“没事就好,快点回去把头发吹干吧,我等会儿拿水给你喝。”   临沅初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谢裴清这么快就放过他了。   费勐看起来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他刚背着临沅初走到门口,谢裴清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   他说:“陈PD刚刚和我说,今天下午的直播取消了,临时给大家放个假休息一下。”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抿了抿嘴巴,轻轻地哦了一声。   回到卧室后的临沅初好像有了点底气,他踢踢费勐的小腿,语气很娇蛮:“我好冷,快点把我放到床上去。”   费勐冷笑:“我现在就把你抓去卖掉。”   临沅初很用力地哼了一声,他本来是想用力踢一下费勐的,可是脚刚伸到一半,临沅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圆润可爱的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贴着费勐的裤子晃了晃脚。   临沅初的态度稍微软了点,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费勐,语气也变得软绵绵:“我们关系那么好,你才舍不得,对不对?”   不得不说临沅初在拿捏人这方面的确拥有一定天赋。   费勐被临沅初的三两句软话哄得服服帖帖的,他背着临沅初走到床边,松手前还特地半蹲着身子,省的临沅初自己费力坐到床上去。   而临沅初简直像只把大狗用完就丢的小渣猫,毫不犹豫转头钻进了被子里。   躲在自己熟悉的被窝里面,临沅初好像有了点安全感,他抱着膝盖,用脸蛋蹭了蹭自己的被子,又呼地松了一口气。   费勐站在他的床头柜边上,打开抽屉翻了翻:“吹风机呢?”   临沅初打了个哈欠:“最下面的抽屉。”   他使唤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手,在做公主这方面临沅初好像拥有相当的自觉性,费勐把电吹风一插好,临沅初就歪着脑袋凑过去,明显是准备好让费勐给他吹头发了。   费勐长这么大就没伺候过别人。   但照顾起临沅初,他倒是颇为得心应手。   就好像做过无数次那样,费勐动作轻柔地给临沅初吹着头发,用手指轻轻顺着手下软趴趴的小粉毛,吹风机的温度有点高,费勐还特意用手挡着,以防烫着临沅初。   吹过头发的风暖乎乎的,临沅初觉得很舒服,在这样松弛的状态下,他揪了揪自己的刘海,想到了浴室里的那个男人。   临沅初还记得那个男人在离开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初初。”男人若有似无的气息好像还在耳边:“不要穿那个人的东西。”   “我讨厌他。”   说是这么说,那个奇怪的家伙却没有选择攻击费勐,而是直接离开了。   难道费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buff,鬼看见他都要绕道走?   费勐不知道临沅初又在发什么呆,他看着临沅初都快把自己的刘海搓成一根小麻花了,有点无奈地伸手按住临沅初细白的手指。   临沅初这才回过神,他回头看了一眼费勐,目光中带着点好奇。   “费勐。”临沅初问:“你有没有见过鬼啊?”   费勐拔了电吹风的插头,淡定点头:“见过。”   临沅初一惊,他转过身子凑到费勐身前,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样子:“真的吗,在哪里啊?见过几次?”   “见过好多次吧,数不清了。”   费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娇气鬼、撒娇鬼、胆小鬼……嗯,卖萌怪算吗?”   临沅初骂他:“神经病。”   “哦哟,还骂起人来了。”费勐把电吹风收好,撑着膝盖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掐住临沅初的脸蛋肉,轻轻地晃了晃:“怎么,你还在想陈璋那家伙说的鬼话?”   临沅初嘴巴撅成小鸭子,但没说话。   “这世界上没有鬼的,就算有……”费勐捏着临沅初的脸蛋,这手感还挺让人上瘾,他有点舍不得松手了:“恐怖片看过没,咱们这儿的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会找你这个小笨蛋的。”   临沅初心想,的确是没有怨鬼。   因为找上我的好像是个色鬼!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费勐解释这种事情呀,难道直接和费勐讲有个鬼在他洗澡的时候跑来掐着他的腰占他便宜吗!绝对会被费勐笑话死的,他才不要呢。   但是临沅初又很想再去堂屋看一眼。   他想知道堂屋后面是不是真的有个密室,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柜子会出现在这个卧室里面呢。   临沅初有点混乱了,他有好多事情都想搞清楚,可是如果要他一个人去的话又好害怕。   所以拉费勐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要怎么说呀。   临沅初很纠结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费勐看临沅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实在想不通陈璋的一句话怎么能让临沅初记到现在,费勐拧起眉毛,语气也正经了些:“是不是村子里的小孩和你乱说什么了?”   临沅初歪了歪头:“你在说谁啊?”   费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全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爱说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没什么根据的事情,几个小屁孩添油加醋说一说就成了怪谈了,费勐觉得肯定是李全这小孩儿和临沅初讲了什么,所以临沅初才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临沅初听到李全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的一声:“哦!”   临沅初粉润的嘴巴张得圆圆的,看起来好可爱。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李全一直住在这个村子里面,他肯定很了解村子里的事情呀。   太好了,他不用和费勐摊牌了,费勐只要负责帮他驱赶色鬼就可以了!   临沅初晃了晃被子下面的脚,刚刚还皱巴巴的一张小脸瞬间又多云转晴了。   决定了,他等会儿就去找李全!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给费狗的微信备注:工具人一号 第32章 闹鬼   李全的家住在村口的位置,算起来离老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如果要去肯定得和谢裴清他们说一声。   可是临沅初思索了小半天,都没能想出个去找对方的正经理由。   他撑着下巴很苦恼地盯着后院的空地愣愣地出神。   费勐看着坐在院子门口缩成一小团的猫猫,叫了句:“临沅初。”   临沅初:“干嘛。”   费勐拿了把小椅子,放到自己旁边拍了拍:“没事干就过来帮忙烧火。”   临沅初倒是挺配合,他哦了一声,乖乖坐到费勐身边去了。   坐下来以后,临沅初伸手要去拿柴火,费勐啧了一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动。”   临沅初:“?”   虽说是叫临沅初来帮忙,但费勐不可能真的让临沅初动手干活。   毕竟他只是想和临沅初贴贴而已。   费勐理直气壮:“别添乱,乖乖坐着。”   临沅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搞什么啊,明明是这家伙叫自己来帮忙的,现在又让他别添乱???   不过看在炉子旁边很暖和的份上,临沅初很大度的没有和费勐计较,他伸出两只小手凑到炉子旁边烤火。   炉火这会儿烧得很旺,连指尖都是暖乎乎的,临沅初舒服到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晒太阳的猫。   费勐又看不惯了,他把临沅初的手往后推了推:“别靠太近。”   厨房烧火的炉子没有盖子挡着,费勐怕他烫着手。   临沅初瞪了他一眼,故意很大声地回答:“知道啦,费老爷爷。”   听了这话费勐倒没生气,他挨着临沅初的肩膀很不要脸地应了声:“嗯,囡囡乖。”   对于费勐的调侃临沅初已经完全免疫了,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直接准备给费勐的脸上来一爪子。   临沅初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啪的一声吓得缩了回来。   他现在对于声音很敏感,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把临沅初吓得不轻,他扒着费勐的肩膀缩在费勐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眼睛看向声响的来源处。   费勐也跟着看了过去:“怎么了?”   发出响动的是灶台那里,但是烧火的地方和灶台用一堵墙隔开了,从临沅初他们这里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做饭的林渊从墙那面探出个头来,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盐给撒了。”   费勐问:“全撒了?”   林渊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又点点头。   费勐一听这话,脸色不太好看了。   厨房里必备的调味品都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因为觉得用不上太多,在镇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想着买备用的,所以盐和糖都只有一包。   一时间厨房里的气氛有点差。   临沅初的眼睛在两个男人的脸上来回转了转,主动开口问:“那现在要怎么办呀?”   谢裴清他们几个都去村民家帮忙做活赚外快了,现在宅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负责做晚饭。   费勐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说:“我去看看村里的小卖部有没有卖盐。”   林渊啊了一声:“可是我们现在没钱了。”   费勐闻言顿了一下,要不是林渊提醒,他的确都忘了他们现在是穷光蛋这事儿了。   费勐很不爽,他想不通这个林渊怎么粗手粗脚的,连包盐都能撒了:“那你说要怎么搞?没盐怎么吃?”   其实费勐主要是担心临沅初这个小挑食鬼,本来就不爱吃饭了,要是菜再没什么味道,这小猫崽子指定不愿意动筷子。   临沅初也觉得很苦恼,他捏着袖子思索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对呀,这不是去找李全的好机会吗!   临沅初举起一只手,对着两个人轻轻晃了晃:“我去李全家借叭。”   费勐想了想,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他起身就要往外走:“那我和你一起去。”   临沅初一把拉住他:“你在这里烧火,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费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认识路吗,乱跑什么!”   临沅初很不服气:“我认识!”   还没等费勐开口,临沅初直接握住了费勐的胳膊。   他轻轻推了推费勐的胳膊,语气娇娇的:“我肚子好饿呀,我想快点吃饭!”   费勐脸一红,他语气凶巴巴的:“你少和我撒娇。”   临沅初现在可不怕费勐了,他又用力晃了晃费勐的胳膊,还信誓旦旦地举起小手发誓:“我保证我今天会吃一整碗米饭,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费勐搞不懂临沅初为什么对独自去李全家有这么大的热情。   但是仔细想想,这一路上全是村民,临沅初哪怕不认识路估计也有人能带着他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费勐叹了口气,妥协道:“给你半小时,要是半个小时内没回来,我就去找你,知不知道?”   临沅初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蹦跶着出门了。   这个点是村民们烧晚饭的时间,大家互相都认识,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敞开着的,不少村民还把桌子拼起来两家人一起吃饭。   这种场景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临沅初来说十分新奇,他一边嗅着空气中饭菜的香味,一边朝着记忆中村口的方向走。   不少村民都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小男生,几个自来熟的主动和临沅初打招呼,还让他来家里吃饭,临沅初摆摆手,很不好意思地婉拒了。   一个正在摆桌子的老人看临沅初可爱,心里喜欢的很,留不住人就主动问他:“要去哪里啊?”   临沅初怕老人听不清,特意弯了腰凑到老人身边,声音甜甜的:“去李全家!”   老人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临沅初的背后:“哦,那你走反了,李全家在那边。”   临沅初:“……谢谢奶奶。”   Fine,他的路痴人设依旧屹立不倒。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很多,加上这里的村民都很热情,没多久临沅初就找到李全家了。   李全一家正好都在外面吃饭,一看到临沅初来了,李昌很热情地招呼他:“欸,沅初怎么来了啊,坐下来一起吃饭啊。”   “谢谢李叔,不过不用啦。”临沅初又和李全妈问了好,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们已经烧饭了,但是盐巴没了,所以想着来和你们借一点,可以吗?”   李全妈很爽快:“多大点事啊,我们家正好有多的,匀一包给你好了,不用还!”   说完她就招呼李昌赶紧去给临沅初拿盐。   临沅初乖巧道了谢,又悄悄看了一眼李全。   李全也在偷看临沅初,两个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临沅初抿起嘴巴对着李全笑得很甜,李全有点手足无措,面对着主动示好的小美人,李全亮出一口大白牙,回了临沅初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临沅初对着李全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李全妈。   “李全妈妈。”临沅初的嘴巴很甜:“李全今天对我特别好,他带我去看了果园和兔子,还给我编了好可爱的手链,我特别喜欢!”   李全妈笑了下:“哦,是吗,这傻小子还会照顾人呢。”   临沅初用力点点头:“李全很厉害!那个手链也很好看,所以我想问问是怎么编的!”   临沅初一双好看的眼睛又看向李全:“所以吃完饭以后,能不能教我一下呀。”   李全闻言立刻放下筷子:“不用等,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李家平时有规矩,吃饭吃一半不准干别的事,但看在临沅初的面子上,李全妈倒也没拦着,摆摆手说:“去吧,别玩太久啊。”   临沅初乖乖应了一声,牵起李全的手走到不远处的一处杂草堆前,他也不懂编手环需要什么样的材料,就指了指那堆枯草:“这些可以吗?”   李全盯着临沅初依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红着脸摇摇头:“我、我给你找找。”   说完他就低头在附近打量起来。   临沅初看着李全,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他:“李全,你们这里……有没有闹鬼的传闻啊?”   李全一愣,转过头看临沅初:“为什么这么问?”   临沅初噎了一下,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和李全说这种事情,踌躇了半天,决定拿陈璋开刀:“就是我们那个制作人……他说那个老宅闹鬼!”   “我最害怕鬼啦。”临沅初很擅长用撒娇转移视线:“所以就想问问你,那个老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李全沉默了一会儿,又将头撇开了。   “只是些传闻罢了。”他说:“我不想吓唬你。”   但李全这话也就代表着老宅闹鬼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你就告诉我嘛。”临沅初拉住李全的手,很讨好地晃了晃:“求你了!”   临沅初撒起娇来调子软软的,说话细声细气,李全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家那边的方向,凑到临沅初耳边小声说:“其实,跟我们一起玩的几个孩子里面,有不少很小的孩子都说那老宅闹鬼,一经过就哭。”   临沅初一下子心跳的很快:“他们亲眼见到的吗?”   “那倒没有。”李全接着说道:“但是之前有好几个孩子玩捉迷藏的时候,有往那宅子里面跑过,他们都说那里头有鬼在和他们说话,而且还会拿他们的东西!”   临沅初紧张到都不敢呼吸了,他贴着李全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拿什么啊?”   临沅初凑得实在太近了,李全可以闻到临沅初身上香香的味道,他的耳朵瞬间红透了,语气也有点结巴:“就、就是零嘴什么的,额……山楂糕、云片糕……米花糖,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临沅初一顿,突然想起了密室里的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临沅初握紧李全的手:“他们遇到的那个鬼,是个小男孩吗?”   “那就不知道了。”李全咽了口口水,摇摇头:“碰到这事儿的孩子都特小,话都说不利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遇到了。”   临沅初有点失望,低下头不说话了。   李全看临沅初低着头很失落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害怕,于是开口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和我妈说过这事儿,我妈说那个宅子里不可能有鬼的,估计只是那几个小孩乱吃点心怕被骂,所以瞎编的。”   临沅初很不解:“为什么呀。”   “嗯……听我妈说……”李全回忆了下:“那个宅子之前的主人是驱鬼的。”   临沅初一愣。   李全又耸了耸肩膀,学着他妈的语调说话:“你说这驱鬼的人家里,哪里来的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断电   原本临沅初准备拿到盐后直接走的,可是李全妈非得拿些点心给他,临沅初不收就往他的口袋里塞,塞完后李全妈还招呼李全:“李全,送送沅初!”   李全应了声好,赶忙囫囵吞下最后一口饭。   临沅初赶紧摆摆手:“阿姨,不用的,我自己认路。”   李全妈不听,她可不放心让这么漂亮的小男生一个人走夜路,而且临沅初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没事,这小子待不住,不送你也要跑出去玩的,你们一起走吧,就当顺路。”   李全妈都这么说了,临沅初有些推辞不过,道了谢后便和李全一起走了。   走在路上,临沅初还在回忆刚刚李全和他说的话。   如果这栋宅子以前住的真是驱鬼人的话,按理来说鬼的确不会选择这种地方作为盘据地。   可是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又要怎么解释呢?   临沅初叫了声:“李全。”   李全应他:“在。”   临沅初捏了捏李全给他新编的手环:“你有没有听你家里说过那家人的事情啊?”   “没和我提过。”   李全说:“我们村子里几乎没人提这事,我也只听大人们聊天的时候说过那家的男主人接了个大生意,赚了一大笔钱后就带着家人下山去城里住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临沅初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刚刚说你们这里只有年纪很小的孩子在老宅遇见过鬼,那你小时候见过吗?”   李全沉默了一下,说:“我忘了。”   李全的语气有点闷,临沅初以为是他不喜欢提这些东西,于是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一时间临沅初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和李全讲,两个人沉默地顺着村里的山路往上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走着走着,临沅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刚还灯火通明的村子,好像一下子暗了下来。   临沅初有点点害怕,他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朝后摸了摸,握住了李全的手。   李全的手很凉,冷的像是刚从冰里捞出来。   李全毕竟是个孩子,临沅初以为他是怕黑,自己心里明明也害怕得很,还安慰李全:“没关系的,大概是电路出问题了吧……”   李全没回答临沅初的话,只是喃喃道:“我、我……”   临沅初没听到李全的话,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山边的路灯上。   不知道村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原本明亮的路灯也开始出了故障,在明明灭灭之间,灯泡发出劈里啪啦的电流声,最后在一声刺耳的“滋”声下,路灯像是不堪重负,彻底停止了运作。   黑暗伴随着恐惧爬上临沅初的心头,他捏着李全的手也跟着下意识松开了点,可李全好像以为他是要逃跑,一个反手用力地握住了临沅初的手腕。   李全的劲儿很大,临沅初当即发出一声痛呼。   对于临沅初小猫似的叫唤,李全显得很冷漠,他只是接着说:“我想起来了。”   临沅初咬了咬嘴唇,他声音都在抖:“想起什么了呀?”   李全没说话。   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临沅初却能感觉到李全正在缓慢地朝着他的背后移动。   李全的气息离临沅初越来越近,直到李全的嘴唇都贴上他的后脖颈,李全才停了下来。   “我……”李全的声音很低沉,还变得有些沙哑:“我见过鬼。”   临沅初都想要哭了,现在这么恐怖的氛围下,李全干嘛要说鬼的事呀。   临沅初努力想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可他的眼圈都在泛红,声音也颤抖得更厉害了:“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事情好不好呀……”   李全弯下腰,凑到临沅初的耳边,低声说:“不好。”   临沅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巴,喉咙间只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   李全和他差不多高,和他说话怎么会需要弯腰呢。   “终于意识到了啊。”身后的“李全”笑了一下,他的气息粘腻又阴冷,像是一只冷血动物:“你不是一直问我见没见过鬼吗?”   “我当然见过。”   “因为……”男人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就是鬼啊。”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临沅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逃跑,可是身后人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牢牢桎梏着他,男人的力气很大,临沅初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要被捏碎了。   临沅初的脑袋里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身后的这个男人,和老宅里的那个色鬼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很好奇嘛。”男人笑道:“你看看我,回头看我一下。”   临沅初颤颤巍巍的,像是一只小猫,他想说我不看,可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得到临沅初的回应,他伸出一只大手牢牢捏住了临沅初的下巴,直接握住他巴掌大的小脸往后转。   一转过头,临沅初就和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对视上了。   临沅初现在可以确定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一个人。   那双眼睛很黑也很大,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它的整个眼眶都被墨一般浓重的黑色所侵占,而与这恶鬼的眼睛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它惨白的肤色。   它的脸很白,白的像是一张纸,这鬼两侧的双颊深深的凹陷下去,有点像是电影里的外星来客。   临沅初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他真的马上就要死掉了。   他不敢去看恶鬼的脸,可是也不敢闭眼睛,临沅初的眼泪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往下落,他哭得好惨,可是临沅初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这么死死咬着嘴唇,发出破碎的泣音。   恶鬼歪着头观察着临沅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它扯起嘴巴,咧着嘴笑了一下。   恶鬼的嘴直直地咧到了耳根的位置,嘴巴猩红的像是涂了血:“你真漂亮。”   “难怪他们护你护的那么严实……”恶鬼将那张恶心的脸凑到临沅初的脸边,深深地吸了一口临沅初的香气,陶醉道:“足够了,的确有这个价值。”   它看了眼临沅初湿漉漉的下巴,张开嘴巴,将舌头伸了出来。   这鬼的舌头像是蛙类,细长而扁,它探出舌尖,像是准备舔掉临沅初下巴上的眼泪。   可是还没等它恶心的舌尖碰到临沅初的下巴,它的耳边传来簌的一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啪嗒的声音。   恶鬼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地板。   落在地板上的是它的半截舌头。   “有价值。”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的确是有足够的价值。”   “在死之前,能够用你的脏手碰到他的脸。”那人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却让恶鬼感受到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层的恐惧。   身后的男人说:“对你来说的确值了。”   临沅初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断溢出的眼泪让他的视野一片模糊,临沅初听出这声音是老宅里的那个色鬼,可是他只能听到男人的声音,却看不到男人在哪里。   临沅初的脑袋嗡嗡的,好像在耳鸣,什么都听不清。   临沅初很害怕,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抽抽嗒嗒地哭着,也不敢转头去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久,临沅初感觉到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像是气球破裂,但没那么响,轻轻的,又有点像肥皂泡泡碎掉的那种声音。   他的身边彻底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样的寂静中,一只熟悉的大手拂上了临沅初的脸颊,用指腹替他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手很凉,指腹都是结了冰一般的温度,可临沅初不觉得讨厌。   被这只手触碰着,他反而有点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小猫下意识地抬着脸,轻轻蹭了蹭那只手。   男人像是被临沅初亲近又带着点讨好的举动取悦了,它低声笑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拂过临沅初微微泛着红的眼皮,又捏了捏临沅初软软的脸颊肉。   男人说了句:“笨蛋。”   临沅初委屈巴巴地抽着鼻子反驳道:“我才不笨,我只是很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反驳一个鬼的,但临沅初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害自己。   男人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   它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入了定的李全,颇为无奈地挑了挑眉:“既然不笨,那下次出门带个稍微有点用的。”   临沅初有点没理解男人的意思,他微张着嘴巴,有点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男人叹了口气。   它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却传来费勐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临沅初!我下次真的不会放你一个人出来了!”   男人啧了一声,松开了临沅初的脸。   它在临沅初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原本一动不动的李全像是回了神,他看了看四周,又和临沅初对视了一眼。   费勐大老远就看到傻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个人了,他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眼临沅初,见他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瞥了眼李全。   他的语气很不爽:“你们去哪里了,要花这么久?”   李全依旧显得很迷茫:“没去哪里啊,就一直在走路。”   临沅初回头看了一眼李全。   李全很迷茫地看了过来,看起来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临沅初摸了摸自己还有颤抖的指尖,他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惶恐不安的眼神。   随着刚刚那个恶鬼的出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只是能感知到老宅里的那个色鬼那么简单。   事情好像已经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妹妹,一直就不可控啊 第34章 请求   临沅初失眠了。   作为一个每天保证八个小时充足睡眠的好孩子,除了通告和练习以外,他很少有这种到了凌晨十二点还没有睡着的经历。   临沅初抱着枕头,两只冰凉的小脚在被子里蹭了蹭,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紧张地四处打量着,他总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好像随时有个鬼会从房间里冒出来,抱着他的脖子舔。   临沅初不敢闭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双空洞的漆黑眼睛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农村的夜晚真的好黑,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在这样的黑夜里,临沅初总觉得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偷偷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等他一睡着,那些东西就会冲上来把他吞吃入腹。   虽说开灯睡觉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在挣扎了一番后,临沅初决定还是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好了。   临沅初转过身子要去开灯。   床头柜上的夜灯摆的有点远,临沅初的手指在桌面上探了探,没能碰到夜灯的开关。   临沅初鼓起嘴巴。   被窝里好不容易暖和了点,他可不想爬起来去开灯。   临沅初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整个人往床头柜那边贴近,奋力地伸手想要把灯打开。   可惜还是失败了。   临沅初放弃了,摆烂猫猫把手缩回了被子里,他用脸蛋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叹息。   算啦。   临沅初安慰自己,反正隔壁还睡着林渊一个大活人呢,没什么好怕的呀。   想到这里,临沅初歪过头看了一眼林渊的房间。   可这一眼,瞬间让临沅初整个人如坠冰窖。   林渊原本关着的卧室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而在他的卧室门口,正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房间里很暗,临沅初看不清那个影子的脸,他无法分辨站在那里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一时间,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大脑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现在的临沅初活像个可怜兮兮的小鹌鹑,他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点点喘息,就那么傻乎乎地揪着被子,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和黑影无声地对峙。   作为艺人,临沅初对视线是很敏感的。   尽管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临沅初还是能够确定,那个影子也在盯着自己看。   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临沅初的耳边响起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那是对方缓慢的脚步声。   临沅初不觉得那是黑影离开的声音。   也就是说对方现在正在朝着他走来。   临沅初像只受了惊的幼崽,他颤抖着,下意识地将被子里的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可怜的小美人发着抖,这时才想起将自己藏进被子里,临沅初只将几根细白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他紧紧地攥住被子边边,将自己一张苍白的小脸遮住。   在外面的人看来,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的临沅初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奶油大福,看起来可怜极了。   又过了一会儿,临沅初的耳边响起了啪的一声。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有光从被子外面透了进来,应该是有人把灯打开了。   临沅初小心翼翼地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探出一双漂亮的圆眼睛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卧室里亮堂堂的,原本应该在睡觉的林渊正站在他的床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无措。   “抱歉。”林渊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看着林渊,临沅初呼地舒出一口气,一张惨白的小脸稍微有了点血色。   他小声抱怨:“你大晚上站在门口干嘛呀。”   林渊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听见你房间里有点动静,所以想起来看看你。”   临沅初一想,大概是自己刚刚试图开小夜灯的时候动静太大了:“对不起呀,我吵醒你了?”   林渊摇摇头:“没事,我也没睡着。”   “我有点认床。”   临沅初先是愣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林渊,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临沅初语气软乎乎地吐槽他:“你一个旅游博主竟然还认床呀?”   林渊一怔,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看来我得转行了。”   他又问:“我去热点水喝,要不要给你拿一杯?”   折腾了这么一番,临沅初觉得自己嘴巴的确有点渴,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点点头,又心安理得地躺回了被窝里:“好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   林渊似乎也乐于被临沅初使唤,他很主动地伸手给临沅初掖了掖被子,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有了光,加上还有醒着的林渊,临沅初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抬起脚晃了晃,又撑着脸去看卧室里的衣柜。   “翘着脚干嘛呢。”   房间里突然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小骗子。”   是那个色鬼。   临沅初一呆,他抬起一张小脸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和之前一样,他看不到男人,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临沅初已经没有那么害怕这个只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流氓了,他撇了撇嘴巴,很不高兴地说:“我才不是小骗子。”   临沅初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只手狠狠掐了把他的脸蛋。   临沅初:“!”   他捂着自己的脸蛋,很委屈地对着空气骂道:“你神经病啊!”   男人笑了一下:“一会儿没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不过听它的声音好像也没有生气,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临沅初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凹陷下去一小块,大概是男人坐在了他的床边。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边的脸颊又被捏了一把。   不过这次男人的力道轻了点:“我叫你今晚去洗手间门口等我,你放我鸽子,怎么不是小骗子?”   临沅初很不服气地嘀咕:“你叫我去,我又没答应你。”   其实他一直有在纠结要不要过去的,可是晚上太黑了,他不敢出房门。   当然这种丢脸的事情临沅初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还有点幽怨:“我救了你两次,叫你出来见一面都不肯?小没良心的。”   “你就不会主动一点来找我吗?”临沅初拧起眉毛,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我很生气。   “而且哪里有两次,不就是一次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男人耸了耸肩膀,转移话题道:“你以为我不想来找你吗,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临沅初不解:“为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下,才回他:“你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好像或多或少的都会对我都有点影响,只要他们在你身边,我就没法接近你。”   临沅初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   原来鬼怕的不只是费勐,还有另外几个人吗?   所以说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天天被鬼欺负是吗!气死人了!   男人的语气正经了些:“不说这个,在那个男人回来之前,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讲。”   临沅初小猪似的哼哼:“你还能有正事呀。”   他还以为这个色鬼只会占他便宜呢。   男人说:“临沅初,我希望你帮我一件事。”   临沅初有点不情愿地回了句:“什么事呀。”   “我的记忆。”   临沅初没理解他的意思:“啊?”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脑子里面所有的记忆好像都消失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宅子里面,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我唯独记得一个人。”   “那就是你,临沅初。”   临沅初一愣。   男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记忆,在临沅初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它给临沅初喂饭,它给临沅初梳头发,它陪着临沅初睡觉……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这些事情就像是烙铁一样深深地印在了它的脑海里。   除了这些和临沅初相关的琐碎片段外,男人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临沅初听了以后,却是很笃定地摇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没来过F省,我不可能和你认识。”   男人不以为然:“我说不定只是旅游的时候死在这里,又不一定是这里的人。”   临沅初听了这话觉得也有点道理,他很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   男人:“嗯?哪里不对?”   临沅初气呼呼:“那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   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啊?什么事?”   临沅初噎了一下,脸蛋红红的:“还能有什么事啊!你自己做的流氓事你不知道吗!”   他现在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男人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口临沅初的脸。   临沅初愤怒地对着空气挠了一爪子。   男人往后躲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说着流氓话:“我总觉得我们小时候那么亲密,没准是定了娃娃亲呢。”   加上临沅初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柔软可欺的,那么甜,像是一团软乎乎的能沁出汁来的粉桃子,这就像是一种狩猎者的本能,他很难忍住不去靠近和触摸临沅初。   临沅初现在可以确认了。   这家伙真的可能只是个神经病色鬼而已!   小猫刚要张嘴骂人,门外却响起了林渊的声音:“沅初。”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的气息消失了。   临沅初松了口气,面对着拿水来给他喝的林渊,临沅初努力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半坐起身子,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林渊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圈房间。   他问:“刚刚有谁来过吗?”   临沅初捧着水的手怔了一下,又抬头很无辜地对着林渊眨了眨眼睛:“没有呀,怎么了?”   “哦……没什么。”   林渊盯着临沅初床边还没有彻底恢复的一小块凹陷,笑了一下,说。   “随便问问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的警觉:刚刚好像有别的狗来过 第35章 嫉妒   [观隔壁投票有感。]   楼主:[陈璋说的话,狗都不信。]   1L:[@陈璋,你发公告骗人还没人信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2L:[合理怀疑一下,那天直播黑屏以后我老婆很有可能是被土匪抓去做压寨老婆了。]   3L:[这个可能性比设备维修了四个小时要高,给你点了。]   5L:[气死我了(重拳出击)气死我了(重拳出击)那可是整整四个小时的村花老婆啊,我的花头巾猫猫!陈璋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6L:[所以到底是什么投票啊。]   7L:[论坛热帖飘红榜第一,这个[涛,我们仍未知道那天黑屏的四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一点进去就是投票。]   8L:[真的会吓,现在投票第一竟然是谢裴清买通工作人员意图携临沅初私奔。]   9L:[初恋CP党真的是随了正主,好有事业心一帮子女的。]   10L:[这对不是已经BE八百年了吗?]   11L:[第一期试播后有短暂的复活一下,两个人小动作还是蛮多的。]   12L:[怎么回事啊,看了变形记还不来磕我们猫狗的是真的很没品。]   13L:[真的很难想象费狗和猫猫老婆是刚认识的,两个人的磁场太合了。]   14L:[这两位的CP超话已经有五万粉丝了,要我说你们这帮嗑药女是真的很可怕。]   15L:[现在已经有七万了。]   16L:[???涨这么快?]   17L:[去看看这几天的回放就懂了呢,一天没见,我妹突然就转性了怎么说。]   18L:[对,这两个人真是黏黏糊糊的,好奇怪啊,猫猫以前对这帮子臭男人都是爱答不理的,可这两天就全程粘在费狗身边,那小模样甜死我了。]   19L:[啧啧,看看谢裴清和岩致逸那两位,酸死谁了啊。]   20L:[再来合理怀疑一下,大小姐被土匪劫走做压寨老婆是真,费勐亲自上山救回来的。]   21L:[楼上仙品。]   22L:[一个个说得和真的似的。]   23L:[要我说节目组就是天天跟在这位大小姐后面替他提鞋呗,才去了一个星期,临沅初不是被猫挠就是要人哄着吃饭,一个成年人总要人照顾是怎么回事?我这个路人真的观感极差。还有那天直播黑屏,无非就是节目组给临沅初开后门了,那么大个堂屋他那娇气鬼能打扫那么干净?肯定是故意掐了直播,让工作人员帮着去打扫的。]   24L:[你又知道了。]   25L:[建议黑仙女的直接滚出地球。]   26L:[别来这里装理智路人哈,屁都不懂的不要来这里碍你爹的眼OK?我妹爱岗敬业第一人,哪次参加综艺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没有认真做完?]   27L:[我女超话涨粉20w是又戳了哪家湖笔粉的肺管子了?康康cp超话前十是被哪位公主霸屏了呢,大众XP就爱看一帮子男人追在我女后面做伙夫哦(笔芯)(笔芯)不服忍着。]   28L:[别理酸鸡哈,酸鸡哪有前夫哥的臭脸好看。]   29L:[前夫哥表情管理直线崩盘了就是说。]   谢裴清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   特别是在镜头前,谢裴清很少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   但是面对着那边打情骂俏似的两个人,谢裴清很难让自己的神色保持平静。   没有任何征兆,临沅初突然和费勐变得很亲近。   就像观众说的那样,临沅初和费勐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磁场,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就是这么坐在一起,互相之间也有着其他人无法融入进去的那种契合感。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裴清更烦躁了。   临沅初的性子慢,认生,想要和他形成亲密的关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谢裴清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他对临沅初就像是娇养着一只不足月的小猫崽子,精细又耐心,这才让他在临沅初的心目中,稍微上升了那么点地位。   但也就是一点而已。   临沅初很漂亮,他身上有那种仿生人偶般的精致和漂亮,这种特质也注定了临沅初将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围在他身边献殷勤的人不少,可是能入他眼的并不多。   临沅初就是那种警戒心很高的小奶猫,对他好他会有所回应,但如果让临沅初不高兴了,他也会甩甩小尾巴,毫不犹豫地直接转身离开。   谢裴清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希望自己在临沅初的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在接受采访时谢裴清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回应方式,他本可以挑一个更加温和的方式去试探临沅初,可是谢裴清还是做出了一个更加偏激的选择。   但事实证明临沅初是真的很不好惹。   这个记仇小猫毫不犹豫地就抛弃了他,转头奔向其他狗男人的怀抱里去了。   而狗男人本狗费勐此时正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啃锅巴。   锅巴是李全家里做的,李全妈特地留了一份让李全给他们送过来。   虽然李全管这个东西叫锅巴,但这和临沅初印象中的锅巴完全不一样,它不是那种硬邦邦的焦脆口感,而是用米浆做出来的一张有点薄薄的类似于饼皮的东西。   李全还说可以把自己喜欢的食材夹在里面,今天负责做饭的谢裴清研究了一下,直接拿了集市上买的木耳,再拌着胡萝卜和香菇切碎了炒熟,做了个素馅给大家包着吃。   谢裴清炒馅的时候还特地在里面加了点醋和糖,做成了临沅初爱吃的酸甜口。   临沅初尝了一个以后果然很喜欢,他很少对一些食物感兴趣,一般都是吃个七分饱就不愿意动筷子了,但今天临沅初都吃了两个还舍不得停下嘴巴,他白嫩的脸蛋鼓起来一小块,捧着一块塞满了馅的锅巴吃得很欢。   【老婆!我的可爱老婆让老公亲亲!】   【多吃点!给我们猫猫多养点肉肉!誓死守护猫猫珍贵的脸颊肉!】   临沅初动作慢,其他人都吃完了他手里的锅巴才啃了一小半,早就吃完的费勐拿着双筷子也不动,眼睛盯着临沅初看个不停。   临沅初吃东西的时候很可爱,像只啃萝卜的小兔子,他泛着油光的粉润嘴巴呈现出一种果冻的质地和光泽,让人光是看着都有点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费勐拎着筷子半天没动,看临沅初看的人都傻了。   【费勐,注意一下别流口水。】   【不是我说,我妹美的有点太超过了。】   【怎么回事啊,看美女看得眼睛都直了。】   【呜呜呜费勐和妹妹的猫狗感真的太强了,这谁能忍住不磕呀。】   正在收拾碗筷的岩致逸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个人,臭着脸啧了一声:“碍事。”   【岩致逸,想追美女我就劝你别张嘴。】   【要我说你啥好,面对公主咱别阴阳怪气成吗?】   【为什么岩致逸和公主的CP没法美帝?我看原因就出在岩致逸的嘴上面。】   临沅初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他抬起眼睛瞪了岩致逸一下。   临沅初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眼睛圆圆的,眼尾微微下垂,他这种无辜的幼猫眼型导致他瞪人的时候没有一点点威慑力,长长的睫毛翘着,看起来就像在撒娇。   岩致逸被临沅初这一眼瞪得怔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用抹布擦桌子。   见岩致逸闭了嘴,临沅初还以为是自己凶恶的眼神把对方吓退了,他很满意地接着翘着脚吃锅巴,费勐看他那美滋滋的小模样,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往上扬。   可临沅初突然转头瞪了他一眼。   费勐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临沅初心想这人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他抬起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地警告费勐:“你不要再捏我了!”   从刚刚开始,临沅初就一直感觉到费勐在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大腿。   本来临沅初因为吃到好吃的心情好,想着忍两下让费勐捏捏好了,结果费勐这个混蛋一直乱摸不说,还变本加厉的捏得更用力了!拜托很痛的好吗!   费勐一脸无语地晃了晃靠着临沅初的那只手:“小妹妹,看清楚,请问我怎么捏你?”   临沅初看了看费勐握在手里的筷子,又打量了一眼费勐,对方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把吃了一半的锅巴放到桌子上:“我吃饱了。”   费勐很自觉地拿餐巾纸给临沅初擦手。   【一些保镖自觉。】   【麻烦岩致逸学着点!】   【请两位真情侣稍微收一收,这是在直播哈。】   临沅初似乎不觉得被人伺候着擦手有什么问题,他就这么抬着一双小手,乖乖让费勐擦。   可费勐刚握住他手的一瞬间,临沅初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又被轻轻地捏了一把。   临沅初像只被揪了尾巴的猫咪一样,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   费勐有些不明所以:“干什么?”   临沅初嘴巴一抿,看起来有点郁闷:“我要去洗手间。”   费勐哦了一声,很自然地站起身跟着临沅初往厨房外面走。   【费勐,上个洗手间还得跟着,保护欲未免有点太强。】   【一些男友自觉。】   【诶呀,你们不懂,人家小情侣是要到洗手间里偷偷亲嘴巴啦。】   【这不就懂了吗。】   临沅初很无语地转头看他:“你干嘛呀。”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自己上个洗手间他还要跟着。   临沅初瞪费勐:“坐回去!”   费勐一愣。   他挠挠脑袋,像只很听主人话的傻狗,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裴清:酸死我了酸死我了酸死我了 第36章 解释   一进洗手间,临沅初没有急着锁门,而是抬起手轻轻地在门板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这是之前他和那个流氓约定好的见面方式,虽然临沅初还没用过就是了。   就像是听到主人吹哨子的狗,男人几乎是在临沅初敲击门板的同时出现的:“找我干什么?”   临沅初垮着个小猫批脸,凶巴巴地对着空气踢了一脚:“你还好意思问!”   男人:“?”   见对方不说话,临沅初还以为是它心虚,临沅初拧着眉毛,一张小脸板得紧紧的:“我都说了在我录制节目的时候不要跑出来捣乱,你怎么可以捏我大腿!”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不是那帮子流氓捏的你大腿?”   临沅初心想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流氓呢,但还是闷闷不乐地回了句:“当然确定啦,当时就费勐坐我旁边,他手里还拿着东西呢,不可能捏我的。”   看临沅初这小模样,像是笃定了男人就是把他大腿捏红红的罪魁祸首,临沅初鼓着脸蛋,气哼哼的扮演一只小青蛙。   男人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他们在你身边的时候我靠近不了你。”   临沅初抱着胳膊,还是不相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男人冷笑:“我要是能随便靠近你,我就在你晚上睡觉时狠狠亲你嘴巴,吸你的脸,大腿和屁股不也是随便摸?还用得着等到天亮?”   男人的流氓段位太高,临沅初说不过男人,他小脸一红,抬起手对着空气就是一爪子。   男人被他可爱到有点无语,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临沅初在空气中乱挥的拳头。   男人话锋一转,说:“初初,现在问题变得很麻烦。”   临沅初愣了一下,他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真的不是你摸的吗?”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现在就要来狠狠亲你嘴巴。”   临沅初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瓮声瓮气的:“勉强相信你啦。”   男人哼笑了一声,捏了捏手里软乎乎的拳头:“一开始我以为那些鬼无法靠近你,是因为这个老宅。”   男人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除了闲得无聊出去逛两圈的时候,几乎就没见过除了它自己以外的鬼怪。   一开始它以为是这栋老宅的原因,可是在临沅初来到这里以后,男人发现这栋老宅竟然有除了它以外的鬼出现了。   临沅初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洗手间:“你是说,这里还有别的鬼?”   “之前那个长舌头癞□□其实一直就站在水井那边,我本来以为它是水鬼什么的,就没在意。”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看来,它是早就盯上你了。”   胆小的奶猫好像经不起吓唬,男人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小拳头在发抖。   男人带着些安抚性质的,轻轻拍了拍临沅初捏得死紧的小拳头,又低头用嘴唇碰了一下临沅初手心里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小月牙:“后来我发现,它们怕的不是这栋老宅,而是我。”   临沅初现在可顾不上男人耍流氓的事了,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它们怕你?”   “对。”男人说:“一开始那些男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些鬼魂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太敢靠近你,但是时间长了,它们好像意识到那几个人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所以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   现在问题最大的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临沅初好像从只能看见它逐渐演变成了可以看见其他的鬼魂,这也就代表着如果没有它的保护,有些充满恶意的鬼魂可以肆意吞噬这个可怜巴巴的小美人。   而且临沅初好像对那些鬼来说就像是一枚鲜嫩可口的牛奶布丁,很多鬼好像不惜代价也想将他吃进肚子里。   “我试着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气息,不得不说这的确有效果,但时效不长。”   也就是说男人之前对着自己又亲又抱的其实是在保护自己吗?   临沅初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哦,谢谢你呀。”   真的只是为了占临沅初便宜的男人:“不客气。”   男人又说:“不过那些鬼在你睡觉的时候基本不会出现。”   他每天晚上都守在临沅初的卧室旁边,虽然没办法靠得太近,但有它在附近,那些鬼忌惮着男人,也不敢过去。   但是它始终无法一直护着临沅初。   男人和这栋老宅似乎有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它能跟随临沅初外出的最远距离也只有后山那里,再远就没有办法去了。   就好像有一个结界,把它困在了这里。   “不过我能和你的梦境产生链接,你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尝试过进入你的梦。”   临沅初努力回忆了下,恍然大悟道:“那天保姆车上是你在叫我!”   真是的,那天都快把他吓死了。   “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和我缺失的记忆有关。”男人点了点头,又低声说:“或许找回记忆,完整的我可以变得更加强大。”   只靠着吞噬那些小鬼的灵魂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尝试。   “所以帮帮我,临沅初。”男人说:“帮我找回我的记忆,好不好?”   临沅初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而且你真的是搞错人了,我们不可能认识,我小时候关系亲近的玩伴就那么几个,到现在也都有联系,里面没有去世的。”   “所谓的认错,指的是长相。”男人很笃定:“我不是靠长相,而是靠气息,靠感觉。”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一无二的气味。”   “临沅初,我不会认错你,我们绝对认识。”   男人真的很擅长一本正经地说些流氓话:“而且你这么香,我从来没闻到过你这么香的人,这味道我不会弄错的。”   从小就被家里人夸是香香小宝贝的临沅初哼了一下。   他是知道自己很香没错啦,可这也不是男人可以对着他随便耍流氓的理由!   临沅初有点气不过,抬起手指,又用指甲掐了一把男人的手。   男人没躲,它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小月牙,可惜这小月牙只在它的手背上停留了仅仅一秒左右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男人皱了皱眉头,它现在开始有点讨厌自己不会身上不会留下伤痕这件事了。   临沅初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很害怕恐怖片,但临沅初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的存在。   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是真是存在的,而且能看到就已经够恐怖了,偏偏自己还是那些鬼怪眼里的草莓小蛋糕,所有的鬼都想吃他!   呜呜呜,他怎么这么倒霉呀。   男人又问:“好不好?”   临沅初有点郁闷地说:“可是我一点头绪……”   突然的,临沅初脑子里闪过堂屋里面那间古怪的密室以及那张照片里的小男孩。   临沅初还记得那个小男孩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农村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幸福村里面最有钱的就是这栋宅子的前主人,那也就是说那个男孩应该就是这个宅子主人的孩子。   可自己为什么会在宅子里看到前主人家的孩子呢?   还有那个可怖的鬼魂又是哪里来的呢?   临沅初歪头问男人:“你有没有在这里看见过一个小孩子?”   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它在这里见过的小孩鬼大多只是些得了病夭折,又对父母有着极大留恋的游魂,这些小鬼的特点就是善良,它们不会加害人,再加上它们的胆子很小,一看见男人溜得比兔子还快,根本不可能敢靠近男人所在的宅子里。   “那密室呢?”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我住在这里这么久了,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怪了,那天他翻到的照片和被男孩带进密室的片段,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临沅初低着头不说话了。   其实按理来说,男人既然住在这里,就有可能是这个宅子里的人,可是偏偏这个宅子又属于一个驱鬼人,说不定男人就是从驱鬼人手里溜走的一个小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范围就太广了。   临沅初从来就不擅长推理这种东西,他觉得头痛死了,男人看着临沅初低着头抿起嘴巴,一脸纠结的小模样,他的嘴巴因为刚刚吃过锅巴的原因,唇珠还有一点亮晶晶的光泽,像是唇釉,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男人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临沅初的嘴巴。   软乎乎的,手感很好,像棉花糖。   临沅初感觉到男人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嘴巴上的触感,抬着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干嘛呀。”   男人面不改色地撒谎:“留点我的气息,备用。”   临沅初没怀疑,他又垂下眼睛:“哦。”   男人看着临沅初拧着眉毛,一副十足苦恼的模样,它突然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在老宅的这段时间我还是可以保护你的。”   临沅初懵懵地“啊”了一声。   对呀,他都忘了,他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后面他可是要回到市里的。   大城市里的冤魂一定更多,要是没了男人的保护,他岂不是马上就会被吃掉!   临沅初抬起脸,眼睛抬起来的时候睫毛像只扑闪的蝴蝶。   他一脸认真的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会帮你的!”   男人笑了下:“好。”   它仗着临沅初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又准备伸手去摸临沅初翘起来的睫毛。   不过似乎总有人不想让它得逞。   “临沅初。”   外面响起岩致逸的声音。   对方一开口就嘴就很欠:“半天不出来?是不是腿软了?要不要我进去背你出来?”   临沅初气哼哼地磨牙:“马上!你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鸭场   岩致逸在门口等了会儿,临沅初才慢吞吞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临沅初一张漂亮的小脸板着,磨叽了半天的他看起来还有点不乐意。   他问岩致逸:“干嘛呀。”   岩致逸插着口袋,他冷着张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漠些:“等会儿要去养鸭场,你去不去?”   上次去养鸭场帮过忙之后,鸭场主人觉得他们几个大小伙子干活挺利索的,又不偷懒,加上最近他妻子怀了二胎,鸭场里几千只鸭子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主人表示可以按小时给他们算钱,让他们轮流到鸭场里帮忙。   临沅初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都轮过一遍,就只有他还没有去过。   临沅初有点好奇,一开口就问:“有小鸭子吗?”   岩致逸心想,果然。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让临沅初去鸭场那地方的,临沅初娇气又爱干净,不太适合去鸭场里干活。   但是今天养鸭场里新进了一批鸭苗,岩致逸觉得这种毛茸茸的小玩意儿临沅初应该都会喜欢。   他还记得临沅初上次看到小兔子那欢欣雀跃的样子,岩致逸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可爱。   哦,他说的是临沅初。   见岩致逸点了头,临沅初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要去!”   他很自然地上前挽住岩致逸的胳膊,一心想着赶快去看小鸭子:“走吧。”   临沅初挽人的动作太过亲密和熟稔,岩致逸被临沅初毛茸茸的小粉毛蹭着,鼻间也全是临沅初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的脸有点红,语气也结巴起来:“急什么。”   岩致逸盯着临沅初从衣袖里露出来的一截细白手腕,岩致逸也不敢太用力,他收着劲儿捏住临沅初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从自己胳膊上提了起来。   握着的同时岩致逸垂着眼睛打量临沅初的神色。   怕他误会,岩致逸还很不自然地补充了句:“我拿个东西。”   岩致逸本来不是那种在意别人心情的个性,可是对上临沅初,岩致逸发现自己总是喜欢说废话。   临沅初倒是没多想,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跟着岩致逸的手转,岩致逸的手在挨着临沅初的那个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个口罩来。   岩致逸递给临沅初:“戴上。”   临沅初:“为什么呀。”   岩致逸啧了一声,他像是懒得和临沅初解释太多,直接撕了包装,一只手捏住临沅初精巧的下巴,抬起他巴掌大的小脸,把口罩给临沅初戴上了。   岩致逸没给别人戴过口罩,他的动作很变扭,戴的时候还刮到了临沅初的脸颊肉。   临沅初发出一声很不满的:“唔!”   岩致逸捏了捏手里触感良好的软乎脸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戴好有你后悔的。”   临沅初一开始还没理解岩致逸的意思。   直到走到鸭场附近,临沅初才明白岩致逸为什么会给他戴口罩。   因为这里的气味实在是太强烈了。   临沅初就像只第一次闻到榴莲的小奶猫,皱巴着脸蛋“yue”了一声。   原本面无表情的岩致逸没忍住,被临沅初这小模样逗得笑了一下。   【嚯,我没看错吧,你竟然会笑啊。】   【谁能抗拒皱着脸的可爱猫猫?反正我不行。】   【临沅初我警告你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太可爱了!】   临沅初隔着口罩捏住鼻子,委屈巴巴的和岩致逸抱怨:“好难闻呀。”   临沅初看过来的时候,岩致逸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面瘫脸,他很冷酷地回了句:“受不了就回去,让周应晖换你。”   岩致逸的本意是想关心临沅初的,可他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衅临沅初,临沅初很不服气地放下手,憋住一口气说道:“不用,我可以!”   临沅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倒是挺像只小鸭子。   岩致逸也没坚持,他说:“行。”   然后就带着人往里走。   临沅初还是第一次见到养鸭子的地方,他本以为养鸭子宝宝的会是一个类似于温室一样的大房间,可是放眼望去,鸭场的外围只用了些简易的红砖和瓦楞板,而里面则是用砖头围出来的几块池塘和三个有些简陋的塑料大棚。   而且越往大棚那里走,鸭场那熏人的气味就越明显。   临沅初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他用手捂着口罩,可惜用处不大。   临沅初两只手捂着脸,盯着岩致逸的背看了一会儿。   岩致逸的身形线条流畅,他的肩很宽,背也很挺拔。   临沅初想,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   岩致逸正往前走着,突然感觉到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一只碰瓷的粉毛猫猫。   临沅初一张小脸贴着岩致逸的后背,很无辜地抬着眼睛看他。   “诶呀。”临沅初说:“不小心撞到了。”   说是这么说,可临沅初还是贴着岩致逸的背不放。   岩致逸:“……”   【岩致逸,你这还能忍?】   【老婆,我可爱的猫猫老婆,这谁能遭得住呀。】   【不是,这还不冲上去狠狠亲妹妹的嘴巴?岩致逸你是不是不行。】   【不行让我来。】   岩致逸的外套上有点洗衣粉的气味,闻着很舒服,临沅初一双手扯住岩致逸的外套,看起来是不打算挪开了。   岩致逸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对临沅初哄也不是,骂也不行,只能很僵硬地伸出一只手。   他说:“过来。”   临沅初的脸蛋还贴着岩致逸的背,他的头歪了歪,像是没理解岩致逸的意思。   岩致逸觉得头都大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凶,可扯临沅初的动作却很轻。   岩致逸握着临沅初的胳膊,让人站到自己身边,又用一只手掌按住临沅初的脑袋,将临沅初的一张脸蛋贴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岩致逸的语气很生硬:“好点没?”   临沅初愣了愣,他用脸颊贴着岩致逸的衣袖蹭了下,又将脸蛋藏进了岩致逸的衣袖里。   小猫细声细气的:“好点了,谢谢你。”   岩致逸没搭理临沅初,但手却是挽着临沅初的肩膀,很小心地带着他往前走。   【岩致逸,你这不是很会吗?】   【预计一下,岩致逸这支股要大涨。】   【是谁说嘴臭弟弟和我们娇气妹妹不能美帝的!一元今夜就美帝!】   一走进鸭棚,能明显感觉到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很多。   今天是鸭苗拿回来的第一天,男主人一个人在鸭棚里面看着几千只鸭苗,男主人忙的头都抬不起来,临沅初他们进去的时候男主人还没注意到来人了,低着头还在看赶鸭苗。   临沅初一进去,很主动地和对方打招呼:“叔叔好~”   鸭场主人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大叔,他看着面前漂亮到不像真人的男孩子,还愣了下。   而且临沅初特别有礼貌,一点架子都没有,打起招呼来甜甜的。   男主人的一颗慈父心立刻被点燃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你好你好。”   男主人手上的工作着的同时,还很热情的和岩致逸夸了句:“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啊,像洋娃娃似的!之前怎么没来过?”   岩致逸很简短地回答:“他娇气。”   临沅初有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岩致逸。   虽然他是很娇气没错啦,但在陌生人面前能不能给他点面子!   【大小姐:撤回之前的感谢。】   【哈哈哈哈岩致逸你是真的很不给我老婆面子欸。】   【爱看一些猫猫吃瘪。】   男主人一看临沅初也知道他肯定是那种有钱人家里面娇养出来的小娃娃,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很爽朗地笑了一下:“放心,你们的活不累的。”   其实他们几个人来这里的确不算太累,这里的鸭子不是用来下蛋的,都是拿去卖的肉鸭,所以除了打扫卫生,岩致逸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给鸭子喂饲料,鸭子睡着了就得把它们弄醒,不停给它们吃东西。   看临沅初盯着小鸭子移不开视线的模样,男主人很骄傲的和临沅初介绍:“这里有五千多只鸭子,之前都是我和我老婆两个人照料着的。”   临沅初哇了一声,很配合地鼓了鼓掌:“好厉害呀。”   岩致逸瞥了眼临沅初,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李全妈总是隔三岔五让李全跑来给临沅初送吃的了。   男主人果然也被临沅初哄得很开心,他站起身,脱了手套就要去休息室给临沅初拿糖吃。   临沅初拒绝了一下没能成功,也只能乖乖说了句谢谢。   目送着男主人离开后,临沅初立马把自己的脸蛋藏进了岩致逸的衣袖里。   岩致逸看临沅初这么难受,语气难免有点担心:“你要是真的受不了就回去吧。”   临沅初摇摇头:“我已经快要适应这个味道啦……”   这几天临沅初被几个男人照顾得很好,吃的喝的什么都不用他担心,烧饭也从来没有轮到过他,而鸭场这里也就只有他还没有来干过活。   总结下来,几天下来临沅初这只小猪除了择菜和扫地以外基本什么也没干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临沅初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他想在直播间积分以外的地方也能做点事情,给大家帮帮忙。   临沅初像是怕岩致逸不相信,他把藏在岩致逸袖子里的头抬起来,看着岩致逸说:“你看,好像真的好多了。”   岩致逸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脸色,语气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关心:“那你不舒服了和我讲。”   临沅初点点头。   他抓着岩致逸的袖子没松手,转头去看小鸭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回事啊临沅初,想可爱死谁啊(指指点点) 第38章 赚钱   男主人给两个人拿来的是薄荷糖,临沅初含在嘴巴里以后好受了很多。   鸭棚里暖融融的,临沅初把手插在口袋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鼓着脸蛋吃薄荷糖的样子看起来像只很安逸的小猫。   “这里好暖和呀。”临沅初的眼睛在鸭棚里打转了一圈:“是不是有空调啊?”   男主人笑了一下,摆摆手:“空调多费钱,本钱都赚不回来。”   他指了指放在鸭棚里的一个大炉子:“喏,我们就用这个烧煤炭和木头,今天是鸭苗拿回来的第一天,所以温度得高点,大概保持在三十三度左右。”   “不过最近天气暖和,后面二十多度就可以了。”   说着男主人又很稀奇地看了眼临沅初穿着的羽绒服:“孩子,你不热啊?”   待在鸭棚里面大叔穿件单衣就够了,岩致逸也把外套脱了放在腿上,只有临沅初一个人还穿着厚厚的大外套。   临沅初还没说话,岩致逸先开口了:“娇气的人就是这么怕冷。”   行,还揪着他娇气的事情不放呢。   临沅初没说话,伸出只小手悄悄在他背后拧了一把。   岩致逸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临沅初,补充道:“别看他长得乖,他脾气还特别坏。”   临沅初:“!”   这个混蛋!   【救命我真的会被这两个斗嘴小学生笑死。】   【节目组麻烦给我快进到追妻火葬场。】   【临沅初:已拉黑,勿cue。】   临沅初很生气,他决定要暂时屏蔽岩致逸这个混蛋。   临沅初撑着下巴低头去看毛茸茸的小鸭子,感叹了句:“好小呀,养起来很难吧?”   又是岩致逸:“小的东西养起来都很难,娇气。”   他这话也不知是在说鸭苗还是在说临沅初,临沅初到底没忍住,他转头恶狠狠瞪了眼岩致逸。   正在盯着鸭苗看的岩致逸注意到临沅初的视线,面不改色地说:“我在说小鸭子。”   临沅初才不信这个人的鬼话,他搬起自己的小板凳往旁边挪了挪:“哦。”   岩致逸皱了下眉,下意识伸手想把临沅初拉回来。   临沅初把住自己的小板凳,看起来气哼哼的:“坏脾气的娇气鬼想离你远一点。”   【妈的,别把我甜死。】   【娇软甜妹!可爱死啦妈咪的亲亲闺女快让我啵啵额头!】   【哈哈哈说臭狗的话让臭狗无话可说。】   臭狗本人岩致逸一噎,一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岩致逸平时有多爱装老成,到了临沅初面前就有多幼稚,他好像从不知道怎么好好和临沅初说话,每次把人逗急了又不知道怎么哄,就阴着张脸一直偷偷打量临沅初。   临沅初当然知道岩致逸在偷看他,但他现在不想理这家伙,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男主人聊天:“叔叔,这么多鸭子一定能赚很多钱吧?”   “那没有。”男主人说:“这鸭苗贵的时候,一只买回来就得要十二块钱呢!”   临沅初的小嘴巴微微张开:“十二块钱呀!”   都够买份小馄饨了!   在上这个节目之前,临沅初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他从小咬着金汤匙出生,什么用的都是最好的,可以说临沅初从来就没为钱发愁过。   但是在这里待了一周后,临沅初才意识到十块钱赚起来也是很辛苦的。   “不过现在价格便宜点,一只两块钱。”妻子不在身边陪着,男主人也没有聊天的人,见临沅初这么漂亮的孩子愿意和自己说说话,他自然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要是这次养出来一斤能卖个八块钱,那还有得赚。”   临沅初长得甜,嘴巴也很甜:“叔叔你这么辛苦,一定会赚大钱的!”   男主人憨厚地笑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了把糖递给临沅初。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男主人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饲料就在老地方,鸭苗吃的是最左边的那个鸡饲料,别搞错了。”男主人和岩致逸叮嘱了两句,又看了眼手机:“那我五点过来?”   岩致逸说:“等一下。”   他站起身走到男主人身边说了些什么,男主人听了点点头,说了句:“那行,这样我也方便些。”   岩致逸嗯了声:“价钱您就照着给就行,不用加钱。”   男主人一愣:“那哪行?”   岩致逸摇摇头:“您要是觉得不合适,等这批鸭子长大些给我们留一只就行。”   其实一般农村里的鸭场不会雇人帮忙的,不值当,这个男主人也是好心给他们赚点外快。   男主人很爽快:“这没问题。”   他又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临沅初:“你看这孩子瘦的,是得吃点好的补一补。”   岩致逸也跟着男主人的视线看过去,临沅初正抬着脸看着他们,一张脸蛋好像还没他的巴掌大,白白的小小的,除去脸颊两边一点稚气未脱的婴儿肥,的确是没什么肉。   “他瘦是因为太挑……”话刚说到嘴边,岩致逸又把剩下的一个字吞了回去。   男主人有点不在状况:“你说什么?”   岩致逸:“没什么。”   刚刚把人惹毛了还没哄好,他还是先闭嘴吧。   直播间的观众倒是很懂,此时弹幕上的一帮子人又开始怪叫了。   【嗯?你这男人话怎么只说一半的?】   【行,及时止损也算是大小姐的好狗勾。】   【啧啧,把老婆惹生气了才知道后悔啊?晚了!】   临沅初看了眼岩致逸带着点打量的心虚眼神,哼了一声又把头低了回去。   送走男主人以后,临沅初很认真地站起身绕着鸭棚转来转去的,看到凑成一团的小鸭子,他就用竹竿赶一赶小鸭子,防止一些躲在下面的小鸭子被捂死。   岩致逸见临沅初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觉得临沅初这小孩估计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小朋友对新奇事物的热情总是高一点,估计过一会儿就累了。   可没想到等他拿了饲料回来,临沅初还没有坐下来休息,依旧在绕着鸭棚看。   岩致逸瞥了一眼临沅初放在小板凳上的设备。   屏幕上显示直播间时长已经到了上限,也就是说从男主人离开算到现在,临沅初已经起码站了半个小时了。   “临沅初。”把饲料放到一边,岩致逸把设备拿到一边:“坐过来休息一下。”   临沅初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小鸭子身上,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和岩致逸生气了:“等一下,我还不累。”   “对了。”临沅初又很好奇地问:“你刚刚和那个叔叔说了什么呀?”   “哦。”岩致逸走到临沅初身边:“我和他商量,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们在鸭场守夜。”   刚买回来的鸭苗是需要守一整夜的,男主人家里的妻子怀了孕需要人照顾,所以岩致逸就和他商量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来守夜,工钱也不用加,如果出了问题他们也会照市场价赔偿。   男主人倒是挺信任他们,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有点惊讶:“守一整夜啊?”   岩致逸抱着胳膊看他:“中间会换人。”   临沅初歪着头盯着岩致逸看了一会儿。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挨着岩致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他:“岩致逸,我们现在是不是很缺钱呀?”   岩致逸挑了挑眉:“你问这个干嘛?”   临沅初捏了把他的胳膊:“你回答我!”   岩致逸很诚实地回答:“不算有钱,但也不缺。”   试播开始以后,他们几个直播间的热度也跟着上涨了,加上在集市里卖菜的钱,虽然不如冬笋来的那么赚钱,但零零总总攒下来也有个几十块了。   临沅初听了却有点不相信。   他总觉得最近几个男人都好像很缺钱用的样子,都在到处找活干,可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期,加上村子里基本没有人家需要帮工,所以他们才轮流在这鸭场工作。   临沅初想了想,觉得几个人里面最费钱的好像就是自己了。   天天要喝牛奶不说,在吃的方面大家也总是给临沅初开小灶,每天男人们都要给他从集市上带点东西回来,知道临沅初喜欢吃小馄饨,他们就一连买了好几天,特别是今天早上,费勐还给他带了串糖葫芦回来,要五块钱呢!   败家猫猫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要是很缺钱的话你们要和我说呀,我不喝牛奶不吃小馄饨也可以的。”   岩致逸低头看了眼临沅初红扑扑的脸蛋,又转头看鸭苗去了。   临沅初见他不说话,有点不高兴地用手指戳岩致逸的胳膊:“你说话呀。”   临沅初戳人和小猫踩奶似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岩致逸瞥了眼临沅初粉嫩的指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养你足够了。”   “你这么小一点。”岩致逸一本正经道:“其实也没那么娇气,挺好养活的。”   临沅初像是那种胃口很小的奶猫,虽然需要精细些,但是喂到嘴巴里的东西也会乖乖吃掉。   临沅初很震惊。   虽然岩致逸这话也算不上在夸他,但是能从岩致逸的嘴里听到这种话已经属实不易了。   小猫很新奇地打量了岩致逸半天,突然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岩致逸皱起眉头:“你干嘛?”   “你、你不会被掉包了吧?”   临沅初怀疑面前的岩致逸说不定是什么盯上他的恶鬼假扮的,就和李全那次一样。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临沅初举起手里的小竹竿,小心翼翼地对着岩致逸挥了挥:“你到底是谁!岩致逸呢!”   岩致逸:“……”   这个临沅初的小脑袋里为什么一天到晚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再饿不能饿老婆 第39章 守夜   两人照看了一下午的鸭苗,一直到了六点钟,吃好晚饭的周应晖和费勐过来换班了。   费勐哄小姑娘似的,还给临沅初带了个草莓夹心的小蛋糕。   说是小蛋糕,其实就是那种包装比较简单的蛋黄派,但这在乡村里也算是比较好的零食了。   临沅初很稀奇地哇了一声:“哪里来的呀?”   费勐回忆了下:“刚刚在路上捡到的。”   临沅初给了费勐一个大大的白眼。   费勐挠了挠鼻子,他像是急于转移临沅初的视线,伸出一只大手捏着临沅初的小脸,把他的口罩往下一扯,拆了蛋糕就往临沅初的嘴里喂。   蛋糕塞进来的一瞬间,一股草莓香精的味道弥漫了临沅初的口腔。   费勐低头看着临沅初:“好吃吗?”   说实话,不好吃。   蛋糕体很粗糙,细细嚼可以咬到一点类似于糖粒的东西,中间的奶油夹心半硬不软,是一种很奇怪的质地。   但是对于现在的临沅初来说,甜品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即便不太好吃,临沅初还是踮起脚尖,用一双手握住费勐的手臂,又啊呜一口在蛋糕上啃了个小缺口。   小猫崽子舔掉嘴角的草莓奶油,又细细品了一下:“嗯,好吃,甜甜的。”   他把蛋糕往费勐那边推了推:“你们也尝尝呀。”   费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吃过了。”   临沅初点点头,又抬着脸啃了一口蛋糕。   周应晖忍不住看了费勐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费勐现在很像那种电视剧里为了让孩子多吃点好的,谎称自己在外面吃过大餐了的辛劳老父亲。   “好了,快回去吃饭吧。”   把蛋糕递到临沅初手里,费勐又瞥了眼岩致逸:“鸭场主人怎么说?”   岩致逸在回答费勐,眼睛却盯着临沅初:“他同意了。”   “行。”费勐揉了把临沅初的小粉毛:“晚上十一点来换班。”   岩致逸应了声好,带着临沅初往老宅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临沅初就捧着个蛋糕舔里面的草莓奶油吃,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奶油口感怪怪的,可是越吃越上头,感觉有点像放化了的冰淇凌。   看着临沅初吃了半路的岩致逸有点受不了了。   其实这蛋糕还没巴掌大,但是临沅初吃东西总要嚼很久,硬是吃出了这蛋糕很大一块的感觉。   这也导致岩致逸认为临沅初再吃下去等会儿肯定又不愿意吃晚饭了。   “马上要吃饭了。”   临沅初当然知道岩致逸是什么意思。   他哦了一声,舔舔嘴巴,还想要再舔一口里面的夹心。   岩致逸很绝情,他伸手一把捞走小蛋糕:“没收。”   为了防止临沅初回去还惦记这块小蛋糕,岩致逸直接拿着包装袋往嘴里一抖,把临沅初啃得七零八落的小蛋糕送进了自己嘴里。   临沅初故意膈应他:“你吃了好多我的口水。”   岩致逸挑了下眉。   他插着口袋转头看临沅初,高大的个子几乎将临沅初整个人遮在自己的阴影下,压迫力十足的模样。   临沅初紧张兮兮的:“干嘛呀。”   岩致逸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味道不错。”   临沅初眨眨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他:“这个蛋糕是挺好吃的。”   岩致逸提起嘴角:“我是在说你的口水。”   临沅初没说话,抬起脚踢了一下岩致逸的膝盖。   真是的,这帮子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今天的晚饭比中午多了道菜,主食吃的还是中午的锅巴,菜则是谢裴清做的鱼香肉丝和胡萝卜炒鸡蛋。   岩致逸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眉头立马皱起来了。   这菜太甜了,岩致逸吃不惯。   坐在他旁边的临沅初倒是吃的很满意,他是小朋友口味,吃菜就喜欢甜口的。   大概是下午干活累了,临沅初胃口还不错,吃完一块锅巴后,他又夹了一大筷子的鱼香肉丝包进锅巴里面,张开嘴巴啃了一大口。   谢裴清坐在临沅初对面撑着下巴看他:“好吃吗?”   临沅初哼了声,不是很想给谢裴清面子:“还行吧。”   谢裴清的讨好意味却很明显:“知道你爱吃甜的,我特地多加了点糖。”   行了,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   面对着这两道甜到腻人的菜,岩致逸是没什么胃口了,他将就着把锅巴三两口解决了。   回房间之前,岩致逸留了句:“费勐说让换班的人十一点过去。”   正在洗碗的林渊听了这话,主动对谢裴清说:“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晚上就我去吧。”   谢裴清没什么意见:“行,那我五点过去换你。”   鼓着腮帮子嚼锅巴的临沅初却是一愣。   什么意思?林渊要去守夜?   这样的话不就意味着他今天晚上要一个人睡了吗?这怎么行!   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睡在空落落的卧室里,临沅初瞬间也没胃口吃饭了,他端着自己的小碗装作要去灶台洗碗,谢裴清伸手拦他:“沅沅,我帮你洗。”   临沅初躲开谢裴清的手:“不要,我自己洗。”   然后他就朝着正在洗锅的林渊走去。   谢裴清站在桌边看着临沅初很主动地挨到林渊身边,林渊伸手要拿临沅初的小碗,临沅初一点没推拒,直接就把碗递给他了。   谢裴清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眼中的阴郁浓得几乎化不开。   临沅初注意到谢裴清阴森森的视线,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可一抬头只看到谢裴清转身离开的背影。   临沅初歪了歪头,他也没太在意,又转过头扒住林渊的胳膊,声音甜甜的:“林渊哥!”   要是了解临沅初的人,就知道等会儿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因为能让傲娇小猫开口叫哥,就意味着等会儿将会有很磨人的要求在等待着他们。   但林渊不知道,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嗯,怎么了?”   临沅初挽着林渊的胳膊,语气很亲热:“我想求你个事嘛。”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临沅初举起一直小手,很认真地发誓:“我保证是你可以做到的,绝对不为难你!”   林渊看了眼临沅初那张粉白的小脸,见他一副很迫切的模样,就像是急着要吃奶的小猫。   林渊犹豫了下,还是心软了:“好,我答应你。”   指针刚刚划过十一点,一直盯着鸭棚门口看的周应晖就看到了林渊。   周应晖看到林渊简直就和看到许久未见的战友一般,他猛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冲出去和林渊打招呼,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面对热情的周应晖,林渊有点不适应的往后退了两步。   好在周应晖神经比较大条,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小小声的和林渊吐槽:“真是太难熬了。”   其实守鸭苗没什么技术难度,就是熬人,其他就没什么了。   但问题出在费勐身上。   费勐这人平时对着临沅初一副流氓样,废话多到烦死人,加上周应晖也爱打游戏,他本来以为自己和费勐应该可以聊得来,结果他发现费勐废话多只是针对临沅初一个人,除了临沅初以外的人,费勐根本就不怎么愿意搭理。   周应晖和费勐两个人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看着鸭苗。   所以林渊的出现对周应晖来说无疑是救世主下凡。   吐槽的话刚到嘴边,林渊的背后就探出个小脑袋来。   临沅初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对着周应晖笑了下:“晚上好!”   周应晖一愣:“初初?”   原本坐在鸭棚里入定的费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和听到指令的狗似的,立马把头移向了门口。   他皱着眉站起身,脱了手套走上了就要掐临沅初的脸蛋。   “你个小屁孩晚上不睡觉跑过来干什么?”费勐看起来很不悦,他扯起临沅初的胳膊就要把人带回去:“走,回去睡觉去。”   “不要!”临沅初躲在林渊背后,一双手抓住林渊的外套不放:“我睡不着,想来看看小鸭子嘛。”   费勐冷笑:“你看个屁。”   临沅初也不高兴了:“你烦死了,我不回去!”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差,原本一直没说话的林渊开口了:“没事的。”   对着临沅初费勐还能有点好脸色,对着林渊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费勐冷着脸斜了他一眼:“谁让你把他带来的?”   临沅初锤了费勐一下:“你那么凶干嘛呀,是我让林渊带我来的!”   费勐哼了一声:“小屁孩少掺和大人的事情。”   林渊倒也没在意费勐的态度,说:“这里不是有睡觉的小房间吗。”   他举起手里的斜挎包:“我带了毯子,等会儿把小房间里的那个折叠床拿出来,初初可以在小房间里睡觉。”   费勐呵呵一笑:“你准备的到是挺齐全。”   他现在开始怀疑是这个林渊想要临沅初陪着,故意把人拐过来的了。   奈何临沅初的态度很坚决,他贴着林渊的背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费勐又不敢对着临沅初用太大劲,只能耐着脾气哄他。   不过用处不大。   眼看着僵持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用处,还是费勐先一步妥协了:“行,我早上过来接你,你要是感冒着凉了……”   他冷冷瞥了眼林渊。   林渊微笑着看费勐:“我会照顾好初初。”   他这话听着就让人怪不爽的,费勐啧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手臂却被一只粘人小猫缠上了。   “费勐,明早见。”临沅初抬着头看费勐,他的语气很软,眼神也很软,让人没有办法对着他发出一点脾气来。   费勐瞬间熄火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像是要弹临沅初的额头,临沅初也不躲,就乖乖抬着脸让他弹。   临沅初知道费勐舍不得用力的。   果然,费勐的手指最后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临沅初的额头。   他说:“行,明早见。”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可以拒绝猫猫的撒娇 第40章 妈妈   凌晨一点,临沅初开始犯困了。   他打了个小哈欠,用两只手撑着脸颊肉,眼睛眯起来像一只打盹的小猫。   刚取了饲料回来的林渊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临沅初整个人缩在小板凳上,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去拿饲料之前,林渊特地去小房间把暖炉烧好了,还铺好了床,原本想回来就叫临沅初去睡觉,没想到临沅初已经睡着了。   “初初,到小房间休息去吧。”   他把饲料放到一边,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临沅初:“把这个披在身上,还冷的话和我讲。”   临沅初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他都听不清林渊在和自己说什么,就很敷衍地点点头。   接过林渊手里的衣服,临沅初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摇摇晃晃的朝着小房间走去。   鸭棚这一块建得离村民的家有一段距离,又没有路灯,到了晚上很黑也很安静,原本在这样的环境中临沅初是绝对睡不着的。   但他实在困得厉害,加上小房间这里隐隐可以看到鸭棚那边透过来的光,临沅初最后都没关门,就这么趴在小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临沅初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搞醒了。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三点半。   临沅初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手撑着折叠床,歪着头朝门外看。   门外好像站着个黑影,模糊不清的,临沅初看不清对方是谁。   还没睡饱的临沅初迷迷糊糊地叫了声:“林渊?”   没人回应他。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临沅初有点发毛,他这才意识到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林渊。   临沅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撑着床往后退了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门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   临沅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呼,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动外面盯着自己看的不明生物。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峙着,对方似乎也不打算进来,就这么站在外面,探出一双眼睛盯着临沅初看。   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让临沅初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他小心翼翼地歪过头,鼓足勇气又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这次临沅初看清楚了,站在外面的是个小孩子,正扒着小木屋的门歪头朝里看。   但对方是小孩子这一点并没有让临沅初觉得轻松。   这都凌晨三点多了,哪里来的小孩子?   临沅初觉得自己头皮开始发麻了。   他咽了口口水,抱着林渊的外套往后退了退,把折叠床上的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不过那孩子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他就那么扒着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临沅初看。   这孩子看起来不像鬼,倒是和寻常人家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临沅初抱着衣服和小孩对视了半天,见对方好像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试探着从口袋里掏出下午男主人给他的薄荷糖,朝着小孩递了递。   临沅初对着小孩子语气总是黏糊糊的,很温柔:“你好呀,要不要吃糖?”   小孩儿还是盯着临沅初的脸看。   看了好一会儿,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一走进来,小孩儿就很亲密地贴着临沅初的折叠床坐在了地板上,他伸出一只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几下,才接过临沅初手里的糖。   拿到糖后小男孩也不吃,他先是举起糖果放到鼻子旁边嗅了嗅,然后很珍惜地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临沅初就听到他说。   “谢谢妈妈。”   临沅初:“?”   嗯?是他听错了吗?   临沅初有点懵,他弯下腰凑到小男孩身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男孩很乖地重复了一遍:“谢谢妈妈。”   临沅初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是你的妈妈。”   临沅初说话的时候,小男孩依旧盯着临沅初的脸痴痴地看,他好像不太会说话,有点结巴地夸了一句:“妈妈,好看。”   临沅初的眉毛拧了起来,很认真地纠正他:“谢谢你,但我是男孩子哦。”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临沅初抬头一看,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竟又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对方的个子很高,看起来几乎快要两米,光是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由于男人的站位背着光,临沅初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光是看着男人的轮廓,临沅初都能想象到这个男人轻轻松松把自己扛起来拖到山里杀掉的场景。   像是感觉到临沅初的紧张,原本坐在地板上的小男孩撑着两只小短手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临沅初的身边。   小男孩用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临沅初的小腿,像是在安慰临沅初不要害怕。   临沅初伸手握住男孩放在自己腿上的小手,把男孩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被临沅初柔软的手握住,小男孩脸有点红。   原本盯着临沅初看的男人这时才将视线移向坐在临沅初旁边的小男孩。   他皱着眉开口:“离他远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临沅初还愣了一下。   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临沅初呼了口气,语气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原来是你呀。”   男人耸了耸肩:“不是我还能是谁?”   房门对于男人来说太矮,它走进来的时候还得弯腰,男人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露出嫌弃的神色打量着这个破落的房间。   走到临沅初面前,它停了下来,微微弯下腰对着临沅初笑了下。   这是临沅初第一次看到男人的长相。   男人从没在他面前露过脸,临沅初在见过恶鬼的长相以后,想着男人大概长得也不会太好看,所以才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本体。   可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临沅初也可以看得出来,男人有张足够俊朗的脸。   和男人轻佻的行为不同,它的长相很冷,有点生人勿近的味道,微长的刘海遮住男人凌厉的眉骨,但这丝毫没有削弱它身上的侵略感,男人的眼神像是一匹狼,好像随时就能将临沅初拆吃入腹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张脸简直完美符合了临沅初对男生所有的取向。   颜控临沅初很诚实的眨巴着眼睛,歪头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久。   男人很得意:“怎么样?”   临沅初:“啊?”   “我问你我长得怎么样?”   临沅初没说实话:“一般般吧。”   男人闻言皱眉,它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般?我分明是按照你的喜好捏的,捏了这么久你就来句一般?”   捏脸可是个大工程,如果临沅初不喜欢这张脸,它重捏起来还得费不少功夫。   临沅初有点不乐意了:“你还能读我的心?”   “怎么可能。”男人说:“偶然看到过你的杂志采访,随便看了看。”   骗人的,其实它都快把那些采访翻烂了。   临沅初无语:“……你本人是很丑吗?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脸?”   男人理直气壮:“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怎么用?”   男人又说:“所以让你帮帮我,等我找到自己的尸体,说不定也是个大帅哥呢。”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伸手捂住坐在床边小孩儿的耳朵:“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男人满不在乎:“你还意识不到吗,这小孩儿自己都不是人,它怕什么?”   临沅初其实也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小孩子都是温暖的,像是热水袋,但这个孩子摸起来有点僵,触感像块冰。   但临沅初低头看了一眼乖乖巧巧趴在他膝盖上的小男孩,眉毛很纠结地拧起来:“它不像是个坏孩子……”   “呵。”男人不置可否:“我劝你最好不要和除我以外的鬼走太近。”   “它对你有害无益。”说着男人伸出手,轻轻松松一把提起了那个小孩儿。   原本还很乖的小男孩在离开临沅初以后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它在男人的手里不断挣扎着,一双小手不断朝着临沅初挥舞着:“唔,妈妈!”   男人挑眉,它有些惊讶,这个孩子好像并不害怕它。   “喂,小鬼。”男人插着口袋,歪过头看小男孩:“你哪来的?”   小男孩完全没有理睬男人的意思,它奋力地朝着临沅初的方向挣扎,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妈妈!妈妈!”   临沅初心软了:“你放它下来!”   男人提溜着小男孩像是提着一只小土狗那样轻松,它饶有兴致的晃了晃小男孩,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想回到妈妈身边去是不是?”   小男孩顿了一下,用力点点头。   “好。”它对小男孩说:“那你叫我声爸爸。”   临沅初看神经病一样看男人:“你发什么疯?”   男人又用力晃了晃小男孩,男孩小小的身体在它的手里就像是一只摇摇晃晃的提线木偶,临沅初看得有点害怕,半坐起身子抬着手就要去抱小男孩:“你别欺负它!”   男人像是在和小男孩较劲,它提着小男孩退后两步,语气有点不耐烦了:“叫爸爸,听见没?”   “不然吃了你。”   原本哭叫着要妈妈的小男孩在听到这句话时沉默了一下。   它侧过头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男人被男孩这古怪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它皱眉:“看什么?”   男孩没说话,只是轻轻耸了耸鼻尖。   然后它就笑了一下,指着男人说:“小狗。”   男人对着临沅初微笑:“你把头转过去,我要吃了这小子。”   临沅初搞不懂男人这么大个鬼了怎么还和小孩子较劲,他怕男人真把这小孩吃了,急急忙忙穿上鞋子走到男人面前,伸出一双手把小男孩抱了过来。   临沅初摸摸小男孩的圆脑袋:“没事啦。”   男人抱着手臂看着临沅初:“你现在还真的有点像个年轻的小妈妈。”   临沅初伸出小拳头:“谢谢,我打死你。”   男人微笑:“谢谢,我已经死了。”   而且临沅初的拳头砸在身上还没雨点重,男人就站着随便让临沅初折腾,它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眼临沅初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此时正把头埋在临沅初的肩膀上撒娇,它一双手紧紧抓住临沅初的衣服,不断地用脑袋蹭着临沅初,嘴巴里还在喃喃着:“妈妈,妈妈……”   男人挑眉:“有问题。”   男人弯下腰,和男孩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视。   男孩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男人。   男人站起身:“这小鬼认识我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优势在于老婆看腻了这张脸后可以重捏一张 第41章 实验   临沅初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一双很可爱的眼睛,它的鼻尖圆圆的,上面还有一颗很引人注目的小痣。   可能是太瘦的原因,小男孩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所以少了些一般孩子的圆润可爱。   原本趴在临沅初怀里玩手指的小男孩注意到临沅初的视线,它很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从指缝间探出来偷看临沅初。   可是无论怎么仔细打量,临沅初都无法在记忆中搜索出小男孩的这张脸。   临沅初有点苦恼,又试探着问小男孩:“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揪着临沅初的衣服,闻着临沅初身上香香的味道,它有点雀跃地晃了晃脚:“妈妈!”   临沅初已经放弃改变小男孩对自己的称呼了:“嗯嗯,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又咧着嘴笑了:“妈妈。”   它的妈妈真的好香,像是融化的奶油,也像是香甜的蜂蜜蛋糕。   小男孩忍不住用脸贴着临沅初,它把脑袋凑到临沅初的脸颊边上,嘴巴几乎要碰到临沅初纤细白皙的脖颈。   原本悠然自得的男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对待临沅初以外的人它从不手软,男人一把按住小男孩的头,直接将人的头往外拽。   临沅初吓了一大跳,他赶紧用手护住小男孩的后脑勺:“你干嘛呀。”   可男人似乎不打算停手,它的手还牢牢按在小男孩的头上,一张脸阴沉得吓人:“滚下来。”   小男孩蹬了蹬腿,小狗似的又开始用鼻子蹭临沅初。   临沅初的皮肤白,还脆弱得很,稍微用点劲就会留痕迹,小男孩刺猬似的头发蹭在临沅初的肩窝上,没多久就把那里搞得粉白一片,看起来像是沁着奶油馅的桃子大福。   男人啧了一声:“再不滚下来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皮球踢。”   这话在别人说来只是挑衅,但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临沅初知道它是真能这么干。   眼看着男人的手劲越来越大,小男孩的脖颈处已经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哒嘎哒声。   小男孩的脸都涨红了,可它还是紧紧抱着临沅初的脖子,小声地叫:“妈、妈妈……”   临沅初急了,他伸出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力道和小猫挠似的:“你松手!”   男人瞥了眼临沅初,此时小美人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焦急,可以看出临沅初是真的在担心小男孩。   男人顿时酸得更厉害了。   它哼了一声:“我不。”   男人顿了顿,又说:“除非你给我点好处。”   临沅初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露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它耸了耸肩:“不愿意就算了。”   一瞬间,临沅初感觉到男人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好啦,我答应你,你快点松手!”   男人闻言立刻松开了小男孩的头。   挣脱了桎梏的小男孩像只回到母亲怀抱的小鸟,立刻将脸埋回了临沅初的肩窝。   临沅初松了口气,他刚想松开握着男人的手,男人却先临沅初一步反握住他纤细的手腕,直接将人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男人充满侵略意味的气息包围,临沅初就像是一只误入野兽领地的无辜幼崽,他缩在男人的怀里,嘴巴抿着,有点不敢动弹。   临沅初抱着小男孩,男人抱着临沅初,它的一只手顺着临沅初的背脊逐渐往下,然后一把握住了临沅初的腰。   临沅初全身上下都像是瓷器,脆弱到像是一捏就要碎了,男人收着力,摩挲着手下触感滑嫩的皮肤,它的眼神幽深,直勾勾地盯着临沅初看了好一会儿。   临沅初一双眼睛写满了无措和懵懂,像一只初生的幼猫,简直无知到可爱。   男人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弯下身子,将一个吻落在了临沅初的眼皮上。   嘴唇接触眼皮的感觉有点痒,纤长的睫毛扫过男人的嘴唇,像是毛茸茸的小刷子。   临沅初被男人突兀的行为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要打男人的脸,但在他动手之前,怀里的小男孩就先临沅初一步,伸出一只小拳头用力地砸向男人。   小男孩看起来比临沅初还要生气,它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小拳头又高高举起,看来是准备再揍一拳。   男人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睛。   临沅初吓死了,他赶紧按住小男孩的拳头,又抱着人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男孩,那眼神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打量。   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小男孩挣扎着将脸从临沅初的手里挣脱出来,他像是急于在自己的漂亮小母亲面前表现的幼年小兽,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就在临沅初以为男人会因为小男孩的挑衅而发怒时,男人很平静地开口了:“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临沅初有点没听懂:“什么意思?”   “我之前和你说过,在你来之前老宅里除了我以外没有鬼,因为它们都害怕我。”   “尽管在你来了之后,的确有恶鬼尝试着进入老宅。”   男人说:“但也只有恶鬼而已。”   年岁小的鬼魂,就是一种极与极的存在,它们在不谙世事的时候死去,一举一动全靠本能,前者因为歹人横死,被刻意制造成强大的恶鬼,后者则是因为对一些事物拥有强烈执念而留在世间的鬼,它们没有攻击力,甚至很怕人。   “这个小鬼明显是后者。”男人挑了挑眉:“可它却不怕我。”   也就是说小男孩通过气息认出了它。   临沅初这里就更不用说了,靠执念留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对人类有很强烈的戒备心理,它们的警惕性很强,绝对不会轻易靠近人类。   而面前的这个小鬼明明弱得像只蚂蚁,可它竟然还为了保护临沅初,不知死活的向自己示威。   临沅初是想反驳男人的。   可是怀里的小男孩是那么亲近他,就好像临沅初真的是小男孩的母亲那样,小男孩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临沅初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男孩注意到临沅初有点纠结的神色,它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自己太重了,临沅初抱累了。   对啊,它的妈妈看起来真的很小一只,白白的,纤细的,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小男孩晃了晃脚,示意要下地。   可即便是在下了地之后,男孩依旧伸出一双手紧紧抱住临沅初的腿,它挡在临沅初的身前紧盯着男人,生怕面前这个男人会对着它的妈妈再做出什么不好的行为来。   男人才懒得搭理这种小屁孩的挑衅,它环视了一圈房间,沉吟道:“这么在乎你,之前却没去老宅找过你……”   它抬起头,对着临沅初笑了一下:“我做个实验。”   然后男人就大步地朝着临沅初走了过来。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反应,它漂亮可爱的香香妈妈就被这个混蛋坏男人一把公主抱了起来。   对于男人突然的行动,临沅初也有点懵,他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子,将耳朵贴在了男人的胸口。   那里很安静,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片死寂的湖水。   临沅初愣愣的,这种过分的安静让他感到有点不舒服。   临沅初侧过头,将自己圆润的耳朵从男人的胸口挪开,转而用柔软的脸颊肉贴着男人心口的位置。   临沅初仰着张小脸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的声音很小也很软,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好像临沅初并不担心男人会伤害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心情有些愉悦,他低头看了眼临沅初漂亮的小脸蛋,扬起嘴角说:“我是山大王,我现在要把你拐到山里做我的媳妇。”   临沅初扑哧笑了一声:“神经病。”   临沅初又支起脑袋看了眼还留在原地的小男孩。   而原本有些呆掉的小男孩在被临沅初看了一眼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妈妈要被人带跑了,它的嘴巴立刻撇了下来,迈开小短腿朝着两人这边追来。   它伸出一双手,语气里带上了点哭音:“妈妈……”   小男孩的腿短,跑起来也慢,根本跟不上男人的步伐,它紧赶慢赶地在后面追了一会儿,最后在鸭场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小男孩的眼神看起来很受伤,现在的它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母亲抛弃的年幼野兽。   可即便是这么焦急,小男孩却没有再继续追下去。   男人也在此时停下了脚步:“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临沅初眨巴眨巴眼睛:“确定什么?”   盯着临沅初那双懵懂无辜的眼睛,男人的心像是在被小猫爪子挠,它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想亲你。”   临沅初松开男人的脖子,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语气像个被宠得很娇蛮的小公主:“你快说!”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这小鬼这么喜欢你却不去老宅找你,因为被困在了这里,它出不去。”   被困在一处无法离开的鬼魂,无非两种情况,小男孩要么就是断命于此,要么就是因为羁绊而无法离开。   “这样一来范围也缩小了不少。”   男人看着乖巧缩在自己怀里的临沅初,它成心使坏,低下头故意用嘴巴凑到临沅初的耳朵旁边,近得几乎要亲上去:“你可以问问那个鸭场主人,或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它的声音低沉,语气暧昧:“拜托你了,大小姐。”   临沅初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有点难以置信地抬头瞪了一眼男人:“你叫我什么?”   “啊,不能这么叫吗?”男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看那些粉丝都这么叫你。”   “那是我粉丝的特权!”临沅初凶巴巴的:“你不准叫!”   男人一张俊帅的冷脸此时看起来有点委屈:“我也是你的粉丝。”   这可不是玩笑话,临沅初的物料它也补的差不多了,有的剧台词它都会背了。   “不行,你就是不准叫。”   “好吧。”   男人故作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它一只手又很不老实的要去摸临沅初的腰:“那我叫你什么?”   “嗯……老婆?”   回应男人的是临沅初毫不留情的一击巴掌。   临沅初算是意识到了,对待这种混蛋就不能来客气的。   不过在男人看来,临沅初的这击巴掌软乎乎的,打起来更像是在调情。   男人看起来还颇为享受,它很不要脸地凑过去,把脸歪到另一边:“再来一下,再来一下。”   临沅初气得直磨牙。   怎么回事啊,他身边怎么都是这种不要脸的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美女的苦恼 第42章 否认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渊听到鸭场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朝门口瞥了一眼,端着盘子的男主人此时正好推门进来,一抬头便和阴沉着张脸的林渊对视上了。   男主人被林渊这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得一愣。   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不同,林渊此时是面无表情的,他的眼神很冷,看得人有些发毛。   男主人愣神的功夫,林渊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挑了挑眉毛,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模样。   林渊放下手中的竹竿,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和男主人打招呼:“叔,来得这么早啊。”   林渊又很热情地去接男主人手里的盘子:“我帮您拿。”   “喔,谢谢啊。”男主人像是才缓过神来,他挠了挠头,也对着林渊笑了下:“辛苦了,守了一晚上累了吧?”   林渊笑着摆摆手:“还好。”   他又说:“不过我的确很少熬夜,是有点不太习惯。”   男主人听林渊这么说,又打量了眼林渊的脸,对方的眼底有些青黑,脸色也的确有点差。   他心想着林渊刚刚大概是因为熬了一晚上太累了,所以脸色难免有些不好。   男主人心中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了:“早睡好啊,熬夜伤身体!”   “对了。”他又指了指手里的包子:“我老婆包的,四点多刚蒸下去的,现在还热乎着呢,一蒸好就让我给你们拿两盘过来带回去。”   男主人一边说还一边给林渊拿了一个:“快尝尝,这个就得趁热吃。”   林渊盯着男主人拿着包子的手看了一会儿,笑着接过了包子。   林渊把包子拿在手里却没吃,问:“这是什么馅的?”   “好几种呢,有胡萝卜肉丝、猪肉大葱……哦,还有豆沙馅的。”   男主人说:“豆沙馅是包给邻居孩子吃的,口味调的比较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那肯定喜欢。”林渊笑了一下:“初初也特别喜欢吃甜的。”   “初初?”男主人回忆了下,立刻又笑开了:“就是昨天下午来的那个孩子吧?长得特别漂亮,皮肤白白的。”   “对。”林渊看了眼钟:“睡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现在起来没。”   “喔,他也来了啊?”男主人很惊喜:“那我去看看他起没起,要是起了正好趁着包子还热乎的时候尝一个。”   林渊说:“好。”   他目送着男主人拿着包子往小房间走去,待男主人走远了,林渊才垂着眼睛看向手里的包子。   他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神色,又转身出了鸭场,走到门口的狗窝旁蹲了下来。   守门的大黄狗看到是林渊,立刻呲着牙对他吼了一声。   这大黄狗体型很大,有凶悍的很,一般人被它这么一吼肯定得怕了。   但是林渊却没什么反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黄狗,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死物。   面对着奇怪的男人,大黄狗有点怂了,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往狗屋里面退了两步。   林渊笑了:“怕什么。”   他将那包子放在了狗屋前,撑着下巴说:“给你送吃的而已。”   ……   还没走到小房间,男主人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临沅初气鼓鼓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娇:“你烦死了!”   房间里又传出个男人的声音:“我就爱烦你,来,抬脚。”   男主人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临沅初此时正坐在折叠床上,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悦,他的身上裹着件大大的外套,一双腿此时正翘在他面前男人的膝盖上,一双白嫩的脚正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半跪在临沅初面前的男人捏了捏临沅初可爱圆润的脚趾头:“别乱动。”   临沅初哼了一声:“我就要乱动。”   “行,你是我祖宗。”男人像是拿临沅初没办法,他一只大手握住临沅初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袜子,很耐心地给临沅初穿袜子。   临沅初这人真是哪里都漂亮,就连一双脚也是白生生的可爱。   他的脚很小,又白,薄薄的细嫩皮肉覆盖着青黛色的血管,在费勐眼里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看着临沅初泛着粉的脚趾头搭在自己小麦色的皮肤上,怯生生的踩着,就像是猫咪的肉垫。   费勐有点移不开视线了,他像是痴傻了,握着临沅初穿了一半袜子的脚,忍不住低下头耸着鼻尖闻了闻。   他意识到临沅初的脚竟然也是香的。   费勐的嘴微微张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捧起临沅初的脚,像是准备亲吻临沅初的脚尖。   不过费勐还没能得逞,临沅初的小脚就猛地抬了起来,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费勐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但是被临沅初的脚踩着,他竟然莫名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兴奋感。   费勐抬头去看临沅初,临沅初却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脚正踩在男人的脸上,他红着张脸,小声的和站在门口的男主人打招呼:“叔叔,早上好呀。”   男主人莫名也觉得有些脸热,他下意识挪开视线,尴尬地笑了笑:“早上好。”   他看了一眼被临沅初踩着脸的费勐,迅速把手里的包子放到小房间的桌子上:“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个包子,趁热吃啊。”   说着男主人转身就想离开。   临沅初见男主人要离开,连忙开口道:“啊,叔叔,我有事情想和您说!”   男主人停下脚步,他搓了搓双手,有些局促地转头看临沅初:“你说。”   “昨天半夜我看到有个小孩子在这里乱跑。”   临沅初拧着眉毛,看起来一副很担忧的模样:“我觉得您最好问问看是哪家的孩子哦,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很危险的!”   男主人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啊,你几点看到的?”   “嗯……”临沅初歪着头回忆了一下:“三点多吧。”   男主人皱起眉头:“我们村里没这么调皮的孩子。”   而且他这鸭场也没什么好玩的,味道还大,一般孩子不会来这里。   临沅初却十分确认:“真的是个小孩子,我看得很清楚!”   男主人半信半疑的,可看着临沅初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孩子长什么样,你和我说说。”   村里能下地跑的孩子他大都认识,临沅初一说他肯定就知道是谁了。   “嗯……”临沅初努力回忆道:“那小孩理了个毛寸头,瘦瘦黑黑的,看起来大概五六岁。”   男主人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咱们村里的孩子不比城里的精细,都和黑猴子似的,能不能再具体些?比如那孩子穿什么衣服?”   “说起来也很奇怪。”临沅初抿着嘴巴,看起来很困惑:“这么冷的天,那个小孩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棉毛衫,看起来好冷呀。”   男人迟疑了一下:“灰色的棉毛衫?”   临沅初点点头。   “啊,对了。”临沅初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他的这里,有一颗痣。”   男主人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这突兀的行为直接将屋外种菜用的一些农具撞倒在了地上,农具倒在地板上,发出叮呤哐啷的声响。   男主人像是被这些声音唤回了点意识,他深吸了口气,又连忙转身去捡撒落了一地的农具。   临沅初看着他剧烈的反应,歪着头问:“叔叔,你怎么了呀?”   “……没怎么。”   说是这么说,男主人的眼神却十分慌乱:“有可能是别的村跑来的,我们村没这样的孩子。”   临沅初玩了玩手指:“哦。”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男主人在这样的寂静中一声不吭地整理着农具,可过了半晌,他又忍不住问:“你确定,那孩子的鼻子上有一颗痣?”   他又追问了句:“鼻头正中间?”   临沅初打量着男主人脸上的神色,他漂亮的眼睛转了转,又十分笃定地说:“确定呀,因为那孩子还跑到屋子里来了。”   男主人的脸唰的一下惨白。   临沅初像是故意在火上浇油的小恶魔,他又说:“叔叔,我眼神很好的,不会搞错的!”   男主人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来:“哦,那、那我问问别的村……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粗心,让小孩子大半夜跑出来,也不怕冻着……”   男主人一边说着,一边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临沅初撑着床,若有所思道:“有问题呀……”   “的确有点问题。”   临沅初一愣,这才想起跪在自己面前的费勐。   他的脚此时还踩在费勐的脸上,对方一只大手握住他细伶伶的脚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很低沉:“你这个小猫崽子真的蛮欠打。”   “不好意思嘛。”临沅初有点心虚地动了动脚趾头,想要把脚收回去。   但费勐却握住他的脚不放。   临沅初用了点力想要挣脱开来,对方依旧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费勐握住临沅初的脚,几乎是用蛮力将他的脚按在自己的脸上。   费勐仰着头看向临沅初,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诡异又暧昧的姿势。   然后费勐直接侧过头,用嘴巴亲了亲临沅初的脚心。   临沅初:“!”   “你变态啊!”   临沅初吓死了,受惊的小猫下意识要去蹬费勐的脸,费勐也没躲,反正临沅初力气也不大,费勐就让这小脚随意在自己的脸上乱踩了几下。   “知道我变态就好。”费勐笑起来的时候像电视剧里那种混不吝的坏学生,看起来有点痞痞的:“那以后记得乖乖把袜子穿好,不然我天天来亲你的脚。”   临沅初简直被费勐的不要脸程度震惊到了,这家伙亲了别人的脚心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犯浑呢!   不过早就被色鬼舔过脚的临沅初来说亲脚心也就显得没那么变态了。   临沅初倒也没觉得费勐这个行为有多奇怪,只是很不乐意地撇过头,小声嘀咕了句:“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变态……”   费勐皱眉:“你说什么?”   临沅初:“我说你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妹:逐渐适应 第43章 古怪   费勐来的时候早饭还没做好,这会儿正好有点饿了,他看包子还热乎着,给临沅初套好袜子后伸手就想拿一个尝尝。   临沅初凶巴巴叫住他:“洗手!”   费勐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摸我脚了。”临沅初很嫌弃地皱皱鼻子,用穿了白袜子的脚踢了踢费勐的小臂:“快点去!”   “你又不脏。”费勐一脸认真地解释:“你的脚很香。”   临沅初小脸一红,他才不理这个臭流氓,像个十足娇蛮的小女友一样命令费勐:“快点去!”   耙耳朵费勐无奈地叹了口气:“麻烦精。”   嘴巴上是这么说,费勐还是很配合地站起身去外面的水龙头那儿洗了个手。   洗好手回来临沅初还特地闻了闻费勐有没有好好用洗手液,他像个舔水喝的小猫似的扒着费勐宽大的手掌,低着头闻得很仔细。   费勐看着临沅初低头时挤出来的那一点点脸颊肉,奶里奶气的,像小朋友。   他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那块嘟起的脸蛋。   临沅初自以为很凶恶地瞪了费勐一眼:“你干嘛!”   费勐理直气壮地把脸凑到临沅初的面前:“喏,让你戳回来。”   临沅初快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烦死了,他用手掌去推费勐的脸:“你快滚去吃包子!”   费勐也不敢真把人惹急了,他很听话地站起身去拿包子:“你要不要吃?”   临沅初摇摇头,看起来还不太乐意搭理费勐:“我回去再吃。”   费勐也没坚持,他随手拿了个包子掰开,一股子面香混合着豆沙的香甜气息瞬间在小屋子里弥漫开来,一闻就知道是甜口包子。   费勐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本来就不爱吃甜的,早饭就更不会去碰甜食,让费勐干吃个馒头都比这个要强。   临沅初倒是被这香味吸引住了,他看着费勐手里的包子,自家做的包子馅料给的都很足,皮薄馅大的,里面的红豆沙满的都溢出来了。   临沅初摸了摸肚子,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巴。   好想吃呀。   临沅初正眼巴巴盯着包子看,突然裤脚被轻轻地拽了一下。   临沅初还以为又是费勐在逗他,很不高兴地晃了晃脚,又转头瞪了费勐一眼。   可他发现费勐这会儿正臭着脸吃包子,一只手还撑在膝盖上,根本不可能碰到他。   临沅初愣了一下,他低头往折叠床下一看,立马就和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上了。   是小男孩。   小男孩见临沅初注意到自己了,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它用小手捧着包子递到临沅初面前,很殷勤地说:“妈妈。”   临沅初吓到心脏都快停跳。   虽然费勐看不见小男孩,但是他肯定看得见包子呀,要是费勐一转头看到个豆沙包飘在半空中那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临沅初眼疾手快一把拿走小男孩手里的包子,他对着小男孩歪着头笑了一下,又竖起食指对着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小男孩很听临沅初的话,它点点头,抱着膝盖在临沅初身边坐了下来。   但坐下来以后它还是歪着头去看临沅初,好像在等着临沅初赶紧把手里的包子吃掉。   被小男孩的一双大眼睛盯着,临沅初觉得自己要是不吃的话小男孩肯定会伤心的,小洁癖很纠结地抿着嘴巴苦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啊呜啃了一口豆沙包。   小男孩立刻笑开了,它很雀跃地晃了晃脚,又凑到临沅初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子。   临沅初见费勐没注意自己这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孩总是依恋自己的母亲,对于临沅初主动的亲近小男孩很是受用,它眯起眼睛,像一只小狗似的用脑袋去蹭临沅初的手心。   毛寸头抵在手心的感觉痒痒的,让临沅初的心都软了。   “你不是说不吃包子吗?”总算把手里甜腻的包子解决掉,费勐一回头发现临沅初手里竟然捏着个豆沙包。   临沅初缩回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太饿了嘛。”   费勐又看了眼盘子,表情有点疑惑:“你离盘子这么远,怎么拿到的?”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又气哼哼地用脚尖蹭了一下费勐:“你也知道啊,你刚刚光顾着吃包子,都不管我的!”   看费勐的表情还是狐疑的,临沅初又用脚尖踢费勐的腿:“包子都凉了!”   坏脾气小猫很擅长用撒娇来转移视线,而这招显然也十分有用,费勐笑了一下,握着临沅初的脚又帮他穿鞋子:“行,我的错,回去给你把包子重新蒸一下再吃。”   临沅初嗯了一声,乖乖让费勐给他穿鞋子。   但旁边的小男孩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它好像完全不害怕费勐,一只小手还用力地推了费勐一把,好像不乐意别人碰它的漂亮妈妈。   临沅初看了眼小男孩,又对着费勐说:“我的直播设备好像落在鸭棚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费勐帮临沅初把鞋带系紧:“帮你拿有没有奖励?”   临沅初哼了一下:“奖励你吃我的巴掌。”   费勐一听这话竟然笑了,他半跪在地上抬眼看临沅初,看起来还挺高兴:“行,我等着。”   临沅初无语了:“你快去啦。”   费勐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的灰尘,一边走还一边还无奈地说:“唉,给自己养了个小祖宗啊,看我把你给惯的。”   临沅初气得想用包子丢费勐的头。   见费勐走远了,临沅初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蛋,小小声地说:“我要走了。”   小男孩听了这话,立马伸出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临沅初,眼泪几乎是立刻就噙满了它的眼眶。   它摇摇头:“妈妈,妈妈。”   临沅初莫名也觉得心酸,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小男孩的眼角:“你听话,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他又伸出一根小拇指去勾小男孩的手指:“我和你拉钩,绝对不骗你!”   尽管情绪很低落,但面对着自己的小母亲,男孩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包容心,它用一只小手擦掉眼泪,又低下头,用脸蛋蹭了蹭临沅初的手背。   明明小男孩的脸蛋很冰,可临沅初却不觉得冷。   这个孩子给他一种很温暖也很熟悉的感觉。   或许那个男人说的对,他可能真的认识这个小男孩。   在费勐回来之前,临沅初伸出一双手,把小男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的拥抱是香香的,比小男孩闻过的所有糕点都要香,它红着一张脸,蹭着临沅初的肩膀,又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临沅初的香味。   妈妈的味道很好闻,它得牢牢记住才行。   临沅初能感觉到怀里小孩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它把自己当作妈妈,他不能辜负它。   临沅初抱着小男孩,很认真地承诺道:“等查到你的身份,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他又弯着眼睛对着小男孩笑了一下:“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临沅初觉得如果想要查清小男孩的身份,那个鸭场主人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切入点。   在提到小男孩的特征后,男主人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说明他对小男孩的记忆很深刻。   而男主人在回忆起小男孩后,那惊恐的表情也证明了他绝对不只是记得小男孩那么简单。   或许男主人和小男孩的死有着直接的联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杀了那个小鬼?”   “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大叔的反应!”临沅初咕噜咕噜吐掉嘴巴里的水,一本正经地和身后的男人分析:“他绝对有问题!”   “杀没杀过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男人说:“那小鬼不是他杀的。”   临沅初半信半疑的:“那他那么害怕干什么呀?”   “只是说他没杀人,又不是不知情。”男人突然朝着临沅初走近了几步,他伸出一双大手,从后面牢牢地握住了临沅初的腰,又把凑到临沅初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个人的家里很古怪。”   原本想要挣脱男人的临沅初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扭过头看男人:“哪里奇怪?”   男人笑了一声,把脸凑了过去:“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临沅初伸出一只小手在自己的掌心上亲了一口,又用手啪的往男人脸上拍了一下。   “好啦。”临沅初一脸冷漠:“你快讲。”   男人的语气无奈又宠溺:“也就你敢这么对我了。”   它一边说着,一只手还很暧昧地顺着临沅初宽大的外套往他的小细腰上摸。   在临沅初发飙之前,男人又说:“他的家里有很多摆件。”   “那些摆件……”   男人像是只粘人的大狗,它桎梏着临沅初的细腰,凑到临沅初的脖子旁边嗅了嗅。   然后它就猛地皱起了眉头。   临沅初都快好奇死了,可男人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临沅初有点着急,他掐了一把男人握着自己腰的手,小声催促道:“那些摆件怎么了,你快说呀。”   但男人的注意力此时似乎已经不在男主人家那里了。   它牢牢握住临沅初的腰,又皱着眉头在临沅初的身上闻来闻去的。   最后男人干脆直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它拎起临沅初就像是拎着一只小猫那么轻松,男人把临沅初放在洗手台上,又蹲下身子脱掉了临沅初的鞋子,低着头去闻临沅初的脚心。   临沅初被它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有点懵,他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你干嘛!”   男人不理会临沅初,他捧起临沅初的脚,很仔细地嗅着他的脚。   在凑近闻了闻后,男人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谁舔你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骄纵   临沅初的脚白白小小一只,看起来像只窝在男人掌心中的绵软白兔。   他的指甲透着微微的粉,有种玉一般的质地,这只脚掌实在漂亮,像一件值得让人捧在手心里观赏把玩的玉器。   可惜的是这件名贵的玉器现在却沾上了别的男人的气味。   而且这让人不适的气味还是在脚心这种暧昧又隐秘的地方,男人厌恶又嫉妒,一张俊脸阴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看着男人阴沉着的脸,临沅初觉得有点点无语。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怎么在说正经事的时候也能绕到这种话题上来的。   临沅初很不舒服地晃了晃脚:“松开我。”   “我不要。”此时的男人看起来比小学生还要幼稚:“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有人舔你脚了?”   临沅初:“……”   他不知道男人怎么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来的。   这个混蛋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已经对他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现在是怎么好意思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来质问别人的!而且它又不是自己男朋友,问那么多干什么!   临沅初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那么变态啊!”   男人看向临沅初的眼神带着点探究,它现在的表情活像个怀疑自家娇妻红杏出墙的多疑怨夫:“他没舔?”   临沅初拧着眉毛:“没有!”   男人捏着临沅初的脚,一脸怀疑:“你发誓?”   临沅初一脸冷漠:“我为什么要和你发誓?你是我男朋友吗?”   男人摇摇头:“我不是。”   它一本正经地说屁话:“我是你老公。”   临沅初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家伙气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洗手台坐直了身子,又用脚尖抵着男人的手心,轻轻地蹭了一下。   临沅初这种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小动作让男人呆愣了一下,它抬头看临沅初。   “你太用力了。”小美人盯着男人,声音娇娇的:“我的脚很痛。”   男人下意识松了点力道。   而就在它松手的一瞬间,临沅初的脚就像一尾灵活的小鱼,迅速地溜出了男人的手掌。   男人蹙起眉头,不过它还没来得及说话,临沅初就抬起了脚,用脚尖踏在了它的肩膀上。   临沅初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然后很用力地在男人的衣服上胡乱踩了好几下。   可惜他的力道对于男人来说就像是只正在踩奶的小猫咪。   男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临沅初正在做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临沅初看。   临沅初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啦,擦干净了。”   男人看着临沅初微微鼓起的粉白腮肉,又低头去看踩在自己肩膀上的脚。   它有点搞不明白了,临沅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看起来纯得很,眼神也是懵懂的,可临沅初每次做出来的行为却又快要把它逼疯掉。   男人觉得临沅初或许不是一只兔子,他更像是一只狡猾的幼狐,临沅初的天真总是夹杂着点媚,这种感觉就像是隔靴搔痒,是一种抓心挠肺的难受。   “临沅初。”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想亲你。”   临沅初坐在洗手台上,踩着男人的肩膀晃了晃脑袋:“不让。”   临沅初从上往下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公主般的娇矜感,就好像所有人都应该对着他卑躬屈膝来做临沅初的狗,那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一种底气,因为临沅初知道,就算自己再任性,也会有一堆人来爱他。   男人也很爱临沅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知道,自己很爱临沅初。   或许上一世他就是临沅初身边的一条狗也说不定。   所以面对着临沅初,它这条狗也只能做到妥协和屈服。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轻笑了一声:“算了,先欠着。”   临沅初拧起眉毛,刚想反驳男人的话,男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那个人的家里都是辟邪驱鬼的物件。”男人说:“很少有人会在堂屋里挂上钟馗的画像,可他们家不仅挂了,还请了钟馗像回去,我看他家的卧室和堂屋门口还贴着符,怀了孕的妻子也佩戴了桃木手链。”   临沅初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男人:“那你……”   “想问我是怎么进去的?”   临沅初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   男人呵了一声,露出一个带着点嘲讽性质的笑容:“全是些没用的装饰品罢了。”   “不过这也足够证明那个小鬼的死,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想到鸭场里那个叫自己妈妈的孩子,临沅初低下头不说话了。   趁着临沅初思索的功夫,男人又轻轻握住了临沅初还踩在自己肩膀上的脚,它摩挲着临沅初脆弱纤细的脚腕,一只手顺着临沅初宽松的裤管探了进去。   手下的肌肤触感细腻,摸起来就像是上好的瓷器,男人有些欲罢不能,它捏住临沅初的小腿肚,掐着那块细白嫩肉轻轻捏了捏。   临沅初撇了撇嘴,抬脚就想踹男人,可对方像是提前预想到了他的动作,先一步将临沅初的脚心拢回了掌心里。   捧着临沅初的脚,男人又在临沅初的小腿上捏了几下,见临沅初力气小反抗不过,它的手更是得寸进尺的顺着临沅初光滑的小腿往上摸。   但就在男人的手触到临沅初大腿细嫩软肉的一瞬间,臭脾气小猫突然松开撑着洗手台面的手,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的手就这么被压在了临沅初的大腿和台面之间,一时间有些动弹不得。   临沅初看起来有点小得意:“叫你乱碰。”   男人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临沅初看。   它的眸色很深,像是望不到底的幽潭。   面前的男人长相俊朗,看着就是人类的模样,可是对着这张脸,临沅初却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衣柜里看到的那只怪物。   这双眼睛让临沅初心里莫名生出点胆怯来。   他没敢动,但是也不敢再去看男人的眼睛,临沅初低着头揪自己的裤子,脸上的不安情绪很明显。   男人意识到临沅初的不对劲,它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浴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临沅初被敲门声吓了一跳,他耸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门口。   “临沅初。”外面的人是费勐:“怎么刷个牙这么慢?出来吃早饭了。”   听到费勐的声音,临沅初呼地松了口气。   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点小雀跃:“马上!”   临沅初像是只随时准备好投入别人怀抱中的没良心小猫,他撑着桌面抬起一双细腿,示意男人将手拿开。   男人盯着临沅初,却没动。   临沅初有点着急,但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小小声地说:“你快走呀,不然费勐要进来了。”   男人依旧没动,过了一会儿它才说:“你在害怕我。”   “为什么?”男人看起来有些疑惑:“我做错什么了?”   临沅初转了转眼睛,很心虚地说:“没有呀,你的错觉吧。”   男人不说话了,此刻的它看起来有点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它将手抽了出来,低下头帮临沅初穿好鞋袜,又把临沅初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   “临沅初。”男人握着临沅初的腰没有松手,它说:“不要怕我。”   “我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临沅初一愣,但他还是没有看男人的眼睛,只是闷闷的哦了一声。   “临沅初!”外面的费勐又敲了敲门,有点着急了:“再不出来我撞门进去了啊。”   浴室的门才刚修好不久,此时在费勐重力的敲击下又有些摇摇欲坠。   他们目前攒下的生活费可经不起两次修门的折腾,临沅初有点着急地按了按男人的手:“快点呀,他要进来了!”   因为焦急的原因,临沅初秀气漂亮的脸蛋上染上了点粉,男人盯着他粉白的脸颊,突然笑着说:“我们现在好像在偷/情。”   临沅初愣了一下,有些羞愤地推了一把男人的肩膀:“你乱说什么呢!”   见临沅初又恢复成平时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男人的心里稍稍安定了点,它帮临沅初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然后才松开了临沅初。   在即将离开之际,男人像是想起什么,它转头对临沅初说:“李全父母和鸭场主人应该关系不错。”   正在整理洗漱用具的临沅初停下动作,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回道:“他家的卧室里,有他们两夫妻和李全父母的合照。”   能在卧室里放合照,那说明这两家人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了。   “说不定李全父母对这件事也知情。”   临沅初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男人挑眉:“为什么不可能?”   临沅初没说话,他捏着脸盆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的位置起了点胭脂般的红色。   李全的妈妈对临沅初真的很好,有什么吃的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每次家里做了什么总是会第一时间让李全给他们送过来,他们要回礼,李全妈吗还不肯收。   而李全的爸爸李昌人也很热情,他们有什么问题这个和善的大叔总是会想办法替他们解决,每次经过他们家门口,李昌还总是偷偷摸摸避开镜头给临沅初的口袋里塞米花糖吃。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一个小孩子死在他们面前,他们绝对不会默不作声的。   想到这里,临沅初的心里笃定了些,他哼了一声:“我中午就去李全家,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件事的。”   背后的男人像是在叹气:“初初,别把人想得太美好。”   临沅初没回头看它,用力地跺了跺脚:“烦死了你,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发小   李全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耳垂那块儿还在隐隐作痛。   刚刚他妈段芳来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李全的寒假作业和刚领回来那天一模一样,老师布置下来的日记更是一个字都没动过,气得段芳直接拧着他的耳朵把人拎回了房间里,说是不补完日记不准出去玩。   既然寒假是用来给小孩放松的日子,那老师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布置作业呢。   思索了半天,李全还是没能把这件事想明白,他捏着笔坐在桌子前面痛苦地思索了半天,面前的日记硬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李全叹了口气,打开抽屉打算摸包辣条出来冷静一下。   刚把辣条送进嘴里,他房间的窗户就被咚咚敲了两下,李全站起身子打开窗户朝下看,和一个虎头虎脑的黑皮小子对视上了。   是他发小李正发。   “全子。”李正发蹲在李全的窗户底下,手里还拿着个粉红色的发卡:“干嘛呢,今天怎么不出来玩?”   李全叹气:“我妈看我作业一个字没动,不让我出去玩。”   李正发很惊讶地啊了一声:“那你得补到什么时候去?”   “我妈说先把日记补全了就行。”李全叼着辣条叹息道:“可是我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啧。”李正发故作深沉地摇摇头:“你这进度不行啊。”   李全呵了一声:“说的就像你写完了似的。”   “我写完了啊。”   “啊?”   “真的,还有虎子他们几个,全写完了。”   李全有些难以置信:“你们写什么了?”   李正发嘿嘿一笑:“白雪公主啊。”   李全一愣,反应过来李正发说的是临沅初。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特好写,随便想想十几篇就有了。”李正发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附近没熟人,他才红着脸把手里的发卡递给了李全:“招都给你支了,帮兄弟把这个送出去。”   李全刚想伸手拿,李正发又很嫌弃地啧了一声:“一手辣条油,别乱碰!”   李全:“……”   他拿纸巾把手擦干净,李正发才不情不愿地把发卡递给他,李全捏着那镶着水晶的粉色发卡打量了半天,很稀奇地感叹道:“你小子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了?还特地去镇子里买了这东西,挺贵的吧?”   “别胡说八道。”李正发一听这话一脸嫌弃,他蹲在窗台前,很认真地说:“我们几个凑钱买的,你帮我们交给白雪公主哈。”   李全皱眉:“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李正发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你那阵子成天跟在白雪公主后头转,哪有功夫想到我们?”   李全噎了一下,又说:“可这是给女孩子的吧,沅初哥是男生啊。”   “我当然知道。”李正发很无奈地说:“我们还是挑赶集那天去的呢,结果在镇里绕了几圈也没挑到个合适的,最后也就这个和白雪公主的形象比较符合。”   李正发又说:“要不我去换个帽子?”   李全:“……就这个吧。”   李正发点点头,又对着李全摆手:“行了,你补日记吧,下午有空一起出来玩啊。”   李全盯着发卡,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等李正发走了,李全还低着头在打量那枚粉色的发卡,他想伸手碰碰上面的水晶,又想起这是要送给临沅初的,可不能搞脏了。   李全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又找了张纸巾把发卡放在上面,想着先去洗个手再把这发卡好好包装一下。   刚一出房间门,李全就和坐在他家堂屋的临沅初打了个照面。   粉毛小猫这会儿拿着盒旺仔牛奶吸溜吸溜,看见李全出来了,临沅初立刻很开心的和他打招呼:“李全~”   漂亮男孩连说话都是娇气可爱的,只有临沅初会用这么软乎乎的语气叫李全的名字,半大小子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裤子,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呃,沅初哥哥好。”   “你瞧他这样子。”段芳一看自己儿子这模样就笑开了,她又对着临沅初抱怨道:“今天去给他收拾房间,那里头乱的和狗窝似的!而且我一看这小子作业一个字没动,你说愁不愁人?”   李全羞愤难当:“妈!”   私底下说说他就行了,怎么还当着公主的面说他的不是呢。   临沅初抿着嘴巴笑了笑,有意帮李全说话:“小孩子都喜欢玩啦,我也不爱做寒假作业呢。”   李全红着脸不说话了。   “行,沅初都帮你说话了,我就不说你了。”段芳也知道儿子害羞了,她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我和沅初去厨房了,你好好把作业补完出来吃中饭啊。”   李全有点呆愣:“啊?”   “嘿嘿,我去学做饭啦。”临沅初转过头,伸出手对着李全晃了晃,袖子里探出来的一截手臂白生生的,像羊脂玉:“好好做作业哦!”   李全的耳朵已经红透了,不过这会儿不是因为他妈拧他耳朵的原因。   他傻乎乎地点点头,又站在原地目送着临沅初蹦蹦跳跳地往厨房走去。   李全家的厨房建在家外面,是一个独立的小平房,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挺齐全。   临沅初一进去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咸菜,他还记得第一天晚饭里的冬笋就是用这个咸菜一起炒的,谢裴清当时还给他加了点到炒面里,特别好吃。   见临沅初小馋猫似的盯着咸菜看,段芳笑着走过来:“你要喜欢等会儿我装些给带回去。”   临沅初很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啦。”   “没事,这个是盖菜,我们村里每家每户都会腌不少放家里备着,吃不完的。”   段芳不是个爱假客气的人,说着她就去厨房墙壁那儿摆着的大缸子里盛了一盘子咸菜出来。   “这个也可以包在锅巴里吃,但可能咸了点。”段芳又问:“不过你这孩子怎么想起来要学做锅巴的?这个看着简单,自己做起来可不容易哦。”   临沅初心虚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对着段芳甜甜地笑了一下:“因为阿姨你做的太好吃啦,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锅巴,怕以后回去就吃不到了,所以想学着做做看!”   上了点年纪的人都喜欢嘴巴甜的小孩,段芳也不例外,她被临沅初哄的很开心,立刻上手开始做准备了:“好,我做给你看,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阿姨多做点,叫李全给你送去!”   临沅初乖乖说了声谢谢,像只粘人小猫似的凑在段芳身边看着。   见段芳手里拿着一碗白色的浆糊状物体,临沅初很好奇地问:“这个是面糊吗?”   “不是,这个是米浆,要用米磨出来的。”等锅热得差不多了,段芳把米浆都倒了进去,她拿起锅铲一边搅动一边教临沅初:“等这个米浆呈浆糊状的时候,把锅盖盖上闷一会儿。”   临沅初觉得很神奇,他哇了一声:“这样就可以做出锅巴了吗?”   “当然不行。”段芳笑了一下:“这锅底还没抹油呢,所以第一锅的锅巴是焦的,吃不了。”   说话的功夫米浆的状态也差不多了,段芳把锅盖盖上,又招呼着临沅初让他坐下来歇息会儿。   临沅初乖乖搬了把椅子靠着段芳坐下,段芳也很自然的和临沅初聊起天来:“听你李顺叔叔说,你们最近在鸭场帮忙啊。”   李顺就是鸭场的男主人。   “对啊,照顾小鸭子好辛苦啊。”一提起这事,临沅初的小脸蛋皱巴起来了,他捏起两根粉白的手指:“而且小鸭子的味道有点点难闻。”   段芳被逗笑了:“那味道是不好受,我家那小子去了一次就不肯再去帮忙了。”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挨着段芳的肩膀问:“阿姨,你和李顺叔叔的关系很好呀?”   “啊,我和他们夫妻俩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段芳说:“虽然咱们不住在一个村,但是我们三个特别玩得来,所以关系特别好。”   想起以前的事,段芳的脸上还带着点笑容:“我和赵燕以前还总是聚到你李顺叔家里去玩,现在倒好,全都在一个村子里了。”   “喔……”临沅初点了点头,又问:“李顺叔叔家里以前就是搞鸭场的吗?”   “对。”段芳感叹了句:“也是辛苦活,每天起早贪黑的,要是没赶上巧,这鸭子辛辛苦苦弄下来还赚不了钱,累得很。”   “而且这后面又添了个孩子,他们家里又帮衬不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段芳清了清嗓子:“你看我这话说的,有孩子是好事,你李顺叔一直想要个孩子。”   临沅初闻言有些惊讶:“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宝宝啊?”   “对。”段芳的神色有些古怪:“之前忙的厉害,哪有空要孩子。”   “对哦。”临沅初歪着脑袋打量着段芳的神色:“昨天半夜,我在鸭场看到个小孩子,一开始还以为是李顺叔叔的小孩呢,后来一问李顺叔叔才知道,原来不是村子里的小孩。”   一听这话,段芳的表情立刻变了:“别村的孩子大半夜跑到鸭场里去?不太可能吧。”   她又追问道:“你李顺叔那人粗,记性也不好,别是搞错了,你和姨说说,那孩子长什么样?”   临沅初又把和李顺说的那些话给段芳重复了一遍。   听完小男孩的长相,段芳不说话了,她沉默着,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临沅初看了眼段芳的手,问:“阿姨,怎么了吗?”   段芳立刻摇摇头:“没事。”   她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朝着锅走去:“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聊天,这米浆我都快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发卡   李全端着碗进厨房的时候发现段芳正站在灶台前愣愣地出神。   “妈?妈!”李全叫了好几声段芳也没什么反应,李全看了眼段芳面前还没洗的锅,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深吸了一口气,扯足了嗓子大叫了声:“妈!!!”   正在想事情的段芳被李全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对着李全的背就是一巴掌:“叫什么叫,你小子想吓死我啊?”   李全有点委屈:“刚刚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段芳闻言一顿,她把放在李全背上的手又收了回去:“都吃好了?”   “嗯。”李全把碗放进洗手台里,很麻利地开始洗碗。   段芳又往外看了眼:“你沅初哥呢?”   “在我房间呢。”李全脸一红,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我请他进去坐会儿。”   段芳发现自家这孩子好像一对上临沅初就特别容易害羞,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她忍不住打趣道:“你说你脸红什么?真没出息,以后长大了要是看见漂亮小姑娘还能挪得动道?”   李全心想哪里还能有比临沅初更漂亮的小姑娘。   话说到一半,段芳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对了,你日记写了没?”   李全挺起胸脯,很骄傲地说:“我都写完了。”   为了能让老师通过日记直观感受到临沅初的美貌,李全还特地把家里落了灰的字典给翻了出来,原本作文都凑不上字数的人日记倒是每篇都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   段芳狐疑地打量了眼李全:“那我等会儿去检查。”   李全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行了,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李全妈脱了身上的围裙,又叮嘱李全:“桌上的咸菜和锅巴是留给沅初的,你记得叫他拿。”   “嗯。”   “还有,你记得把人送回去啊,别到时候磕了碰了的,多不好。”   “知道了。”   段芳又念叨:“还有这锅……”   “知道了,妈,我会刷的。”李全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直接按着段芳的肩膀把人往外送:“您赶紧去忙吧,不多送了。”   “你小子。”段芳瞪了李全一眼,又给李全肩上来了一巴掌,才朝外头走去。   李全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外面的那条小道,从临沅初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一脸心事重重的段芳。   虽然段芳表现得没有李顺那么明显,但她的神情中还是有着抑制不住的惊慌失措。   就和男人说的一样,段芳知道那个小男孩的事情。   临沅初撑着下巴看着段芳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有点点郁闷。   李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临沅初那一头毛茸茸的小粉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几撮翘起来的头发像是幼猫白色的绒毛,有种凌乱的可爱感。   但是漂亮的小美人此时的眉头却是拧着的,他看起来是有点委屈。   从李全这里只能看到临沅初的侧脸,他看着临沅初用手指顶起来的那一点点脸颊肉,总觉得临沅初的脸颊好像都和别人生的不一样,是粉的,娇软的,连村里刚足月的婴儿都没有这么可爱的脸颊。   李全的见识少,想象力实在匮乏,此时的他脑袋里能联想到的只有镇子里卖的那种十元一块的草莓奶油蛋糕,价格有点贵,但那上面的奶油是丰盈的,可口的草莓奶油包裹着蛋糕体,李全小时候去的时候总要扒着橱窗柜看好久。   现在的临沅初就像是李全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块奶油蛋糕,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李全莫名有些紧张,他把洗了好几遍的手又在裤子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临沅初旁边。   “沅初哥。”李全的嗓子有点干:“你怎么了?”   “啊,没事。”一见李全来了,临沅初转过头对着李全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的睫毛好长,像是芭比娃娃。   李全顿时更紧张了。   临沅初看出李全好像有点不自然,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主动拍了拍李全的床:“你快坐呀。”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李全却表现得像个客人,他很僵硬的在床上坐了下来,一双手又在裤子上擦了擦。   见李全这么紧张,临沅初主动找话题:“做作业很累吧?”   “还、还好。”   李全结结巴巴的样子像个出现故障的机器人,临沅初被他这憨憨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了呀,这么紧张?”   临沅初摸李全头的时候掌心蹭到了李全的耳朵,那种光滑细腻的触感让李全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偷偷观察过临沅初的手,很软很小,掌心光滑细腻,像是公主才会有的一双手。   李全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着火了。   临沅初也注意到李全红到有点不自然的脸,这房间里也没开空调,窗户开着还有点冷,临沅初有点担心,又伸手去摸李全的额头:“你怎么了呀?不会是生病了吧?”   临沅初凑过来的时候,李全可以清晰闻到临沅初身上那种香香的气味,他的手有点抖,大脑也开始停止思考了。   盯着临沅初那双漂亮的眼睛,李全呃了半天,说道:“沅初哥,我朋友有礼物要送给你。”   临沅初一愣,他松开搭在李全额头上的手,撑着膝盖仰着脸蛋问:“是什么呀?”   在临沅初松开手的那一刻,李全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但他总归恢复了点理智。   李全打开靠着床的抽屉,拿出一个用彩纸包裹着的东西来。   临沅初用双手接过那个用粉色彩纸包的方方正正的小纸包,问:“我可以现在打开来看吗?”   李全捏着裤子,轻轻点了点头。   临沅初打开彩纸,发现里面是一枚粉色的水晶发卡,和几个彩色的玻璃弹珠。   “发卡是我几个朋友送的,这个玻璃弹珠……是我送的。”李全这儿实在没什么漂亮的玩意儿,也就这几个彩色的玻璃弹珠最好看了,他怕临沅初不喜欢,又赶紧解释道:“我准备的匆忙,所以可能不太好,我后面会补上的!”   临沅初没有说话,盯着彩纸里那几颗彩色的玻璃弹珠看。   看着临沅初的反应,李全有点失落,他觉得临沅初这么漂亮的人,肯定什么好东西都会有人捧到他面前的,这种廉价的水晶发卡和劣质的玻璃弹珠他肯定不喜欢。   但是临沅初却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李全说:“这个很漂亮呀。”   “这个蓝色的弹珠好漂亮,我可以放在我床头的盒子里面。”   临沅初又拿起水晶发卡,递给了李全。   李全有点懵:“啊?”   “我看不到。”临沅初将一头小粉毛凑到李全面前:“你帮我戴上。”   说真的,李全连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拿着发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面对着像是柔软小动物一般凑在自己面前的临沅初,李全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窒息了。   他很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把那枚粉色的发卡别在临沅初的刘海上面。   因为害怕卡到临沅初的头发,李全戴得特别小心,临沅初一点都没有被弄痛。   原本显得有些廉价的发卡在被临沅初戴上后,上面的粉色水晶感觉身价瞬间翻倍,临沅初很适合这种对于男生来说有点过于华丽的配件,原本就精致的脸蛋在发卡的映衬下显得他越发像个漂亮的小女生。   看着临沅初,李全的脸又烧起来了。   臭美猫猫摸了摸那个发卡,又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诶呀,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一定要自拍留念一下。”   李全说:“啊,我有。”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些什么,李全又说:“虽然开了学生模式,但是拍照还是可以的。”   临沅初耸起来的肩膀又耷拉了下去。   不过临沅初还是很喜欢自拍的,他拿着李全的手机拍了好几张,又拉着李全一起合了照,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临沅初很满意地点点头:“好可爱。”   李全也跟着点点头,他的语气很认真:“真的很可爱。”   “对了。”临沅初转了转眼睛,凑着李全的肩膀问:“阿姨去哪里啦?”   李全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   “会不会是去李顺叔叔家啦?”   李全一愣:“为什么是顺叔家?”   临沅初歪着脑袋,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说:“因为我听阿姨说你们两家关系很好嘛。”   李全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纠结:“还好吧,反正我是不怎么去顺叔家。”   “为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李全问住了,他抓了抓自己的毛寸头:“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听我几个朋友说他家有点怪,所以我们村里的小孩儿基本都不会去他家。”   临沅初一听这话,立刻蹭到李全身边:“可是阿姨不是说你还去他家鸭场帮忙吗?”   感觉到临沅初的亲昵,李全有些紧张地咳了一声:“是去过,但是那次我本来只是想去找找有没有野果子的,去了以后我看场里就顺叔一个人在忙活,所以顺手帮个忙,结果我妈知道后还把我臭骂了一顿呢,让我以后别去添乱了。”   临沅初嘴巴抿起来了:“好奇怪呀,你是好心帮忙,为什么要骂你呢。”   “其实也不奇怪。”李全说:“大家都说顺叔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孩子,是因为他家里有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也就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去他那儿,时间久了,小孩自己也就不愿意去了。”   李全小时候听大人们这么说还挺害怕的,长大以后就不怎么信了。   “不过……”李全犹豫着说道:“大人们可能也是为了我们好吧。”   李全又看了眼临沅初粉粉白白的小脸蛋,像是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把人吓到:“要不别说这个了吧,也没什么意思。”   “你说嘛。”临沅初很懂得怎么让人心软,他挽住李全的胳膊,轻轻晃了晃:“你这样我都好奇的睡不着觉啦。”   李全的大脑又开始停止运作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位置,不敢去看凑在自己旁边的小粉毛,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听说顺叔本来是有个姐姐的,他那个姐姐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李全接着说道:“我朋友说他姐姐小时候见过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还想冲过去把她推进水里,特别吓人,搞得他姐好几个月不敢出去玩。”   临沅初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背脊发凉,他捏着李全的衣袖,有点紧张兮兮地问:“那他姐姐现在在哪里啊?”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见过。”李全说:“可能是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初妹是真公主(确信) 第47章 秘密   临沅初回来的时候岩致逸正在院子里扫地。   岩致逸抬头看临沅初,发现他的嘴巴里含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棒棒糖,腮帮子鼓囊囊的像只囤食的仓鼠。   【娇妹妹又偷偷跑到哪里去摸鱼了!知不知道妈妈在直播间里找你很久???】   【脸颊鼓鼓好可爱,让老公来嘬一嘬。】   【啧啧,岩狗眼睛都看直了,是谁被迷晕了我不说。】   此时的临沅初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鼓着脸颊,眉眼弯弯的和跟在他身后的李全说着什么,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歪倒在李全的肩膀上,像只没有骨头的小奶猫。   而比起轻松自在的临沅初,李全看起来却是很紧张,他护临沅初就像是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临沅初蹦跶着从台阶上跨进老宅时李全还特地伸出一只手在后面护着,好像生怕临沅初磕着绊着似的。   临沅初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身边的人都围着他转。   就像岩致逸,他看起来好像漫不经心,眼睛却始终盯着临沅初。   临沅初发现站在水井旁看着自己的岩致逸,平时他对着岩致逸很少有好脸色,不过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他还主动和岩致逸打了招呼:“啊,岩致逸!”   今天的阳光很好,临沅初仰起脸和岩致逸打招呼的时候,他头上那枚粉色的水晶发卡反射出彩色的光,轻轻地刺了一下岩致逸的眼睛。   临沅初注意到他的视线,带着点小得意的对着岩致逸晃了晃脑袋:“好看吧?”   这种女孩子的饰品戴在临沅初身上好像没有一点违和感,他娇俏又可爱,很自信地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的美貌。   【好看死了好看死了。】   【呜呜我的甜心公主我的美女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   【鸢鸢泥塑粉呢,出来享福。】   【这是哪家的娇憨小妹妹呀,哦,原来是我家的。】   岩致逸觉得临沅初的身上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美。   临沅初的脸蛋很漂亮,精致小巧的一张,他的眼睛颜色很浅,猫咪似的圆眼睛到了眼角是有点微微上挑的弧度,看起来一副很会钓人的模样。   可临沅初的脸颊肉偏偏又是带着点弧度的婴儿肥,他含着糖果,微微鼓起的脸颊肉配上那枚粉色的水晶发卡,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幼稚的挑衅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岩致逸盯着临沅初,很诚实地说了句:“好看。”   只不过临沅初说的是发卡,他说的是临沅初本人。   岩致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临沅初看,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刘海遮住他凌厉的眉,让岩致逸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他的眼睛黏在临沅初的脸上,盯得临沅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伸出一只手在岩致逸的眼前晃了晃:“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呀?”   被临沅初细白的手一晃,岩致逸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又看向临沅初身后的李全,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啊,没事。”李全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点古怪,搞得他有些尴尬,李全挠了挠脑袋,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岩致逸:“这里面是锅巴和咸菜,你们先吃,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送。”   “谢谢。”   岩致逸伸手接食物袋子的时候,临沅初瞥见岩致逸口袋里露出了一角黑色。   他欸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岩致逸的手却先临沅初一步,迅速地将那角东西推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但在岩致逸将那东西推回去之前,临沅初还是瞥见了那件东西的全貌,那是一个用黑色丝绒袋子包装着的东西,长方形,看起来稍微有点厚度。   盯着岩致逸的口袋,临沅初眨了眨眼睛。   他像一只被奶瓶吸引了视线的小猫咪,眼睛几乎黏在了岩致逸的口袋上,送走李全后,临沅初更是紧紧贴在岩致逸的身边,他看了眼岩致逸的口袋,又抬头看岩致逸的脸。   临沅初叫他:“岩致逸。”   岩致逸应了一声:“嗯。”   一只柔软的手拽住了岩致逸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岩致逸的脚步一顿,低头去看临沅初的脸。   不知道临沅初的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的表情神秘兮兮的,白嫩嫩的手指捏住岩致逸的一小角衣服,踮起脚尖凑到岩致逸耳边小声说:“我看到了哦。”   岩致逸:“看到什么?”   “你还装!”临沅初哼了一声,一根手指轻轻勾了勾岩致逸的口袋,意图十分明显。   岩致逸的眉毛挑起来了。   他笑了一下:“想要?”   临沅初点点头,他的手还捏着岩致逸的袖子不放,语气很娇:“你借我用一下嘛。”   岩致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打量着临沅初那张小姑娘般娇俏的脸蛋,突然弯下腰,一张脸贴的离临沅初很近。   他凑到临沅初的耳朵边,轻声问:“你会吗?”   临沅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岩致逸这是在看不起谁呢!难道他看起来很像一个不会用手机的小笨蛋吗!   虽然很想给这个欠揍的家伙一巴掌,但临沅初还是忍住了,他气鼓鼓地回道:“当然会!”   岩致逸点点头,又说:“我藏这东西可是费了很大功夫的,要是被节目组发现了谁负责?”   临沅初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去浴室里面用!”   他说这话的同时,贴在他耳边的岩致逸发出了一声轻笑。   岩致逸的呼吸打在临沅初的耳畔,是一种带着湿热的痒,临沅初揉了揉耳朵,感觉岩致逸这个家伙的笑点真的很奇怪:“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   岩致逸说:“不用去浴室,今晚到我房间来,我亲自给你。”   临沅初像是没想到岩致逸竟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很开心地挽住了岩致逸的胳膊:“谢谢你!”   看着临沅初,岩致逸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有点古怪的笑容。   他说:“不用谢。”   凌晨十二点,岩致逸的房间里面出现了一只蹑手蹑脚的小猫。   房间里面很黑,临沅初有点害怕。   “岩致逸。”临沅初的声音颤颤的,像是融化的棉花糖。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哆哆嗦嗦地扶着墙壁慢吞吞地朝里走,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只刚学会行走的幼鹿,孱弱又可爱,一副很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岩致逸坐在床上,看着临沅初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像是有沸水在滚,像是有什么灼热的液体要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这样寒冷的夜里,娇软又漂亮的男孩点燃了岩致逸心头的火,他不觉得冷,只觉得燥热。   “临沅初。”一开口,岩致逸的嗓子哑到不像话。   临沅初被他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才松了口气。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觉得岩致逸半天不说话是在故意逗弄他,脾气不好的小美人正想开口抱怨,坐在床上的人却猛地伸出一只手,将临沅初整个人拽到了床上。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么被男人捉着手腕拐到了床上。   男人滚烫的手掌贴着临沅初的腰,灼热的呼吸像是要把人烫伤。   “你好慢。”岩致逸说:“小乌龟。”   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临沅初才看清了岩致逸的脸。   他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像一匹攻略性十足的狼。   他的眼神很怪,临沅初移开视线,才很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林渊在我隔壁呀,我总要等他睡着了吧。”   岩致逸没再说话,他的手依旧牢牢桎梏着临沅初的一把细腰,他宽大的掌心紧贴着临沅初的侧腰,手指轻轻摩挲着临沅初毛绒绒的睡衣。   临沅初觉得今晚的岩致逸好像有点不一样,而且两个人这样的姿势好像也有点过度亲密了,他有点不高兴地推了推岩致逸的肩膀:“松手!”   岩致逸没有照做,手上的力道反而还重了些。   “既然找我帮忙,总得给我点甜头吧?”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停止了挣扎,他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那你快给我呀。”   岩致逸低笑了一声,他拎起放在床头的外套,拿出那个长方形的盒子。   在黑暗里,临沅初清晰地听到了“咔哒”一声。   随即他的下巴就被岩致逸牢牢捏住了。   岩致逸用一根手指揉开临沅初的唇瓣,又用大拇指抵住他洁白的牙齿,将他的嘴巴张了开来。   临沅初的口腔是柔软的,像是粉嫩的蚌肉,娇得人移不开视线。   岩致逸的眼神暗了些。   临沅初:“唔唔唔!”   这个岩致逸又在发什么神经病!   临沅初想要握住岩致逸的手腕把他的手掰开,可岩致逸却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将什么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   一瞬间,苦涩的味道在临沅初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味道,有点涩嘴,像是呛人的草药。   过了好一会儿,临沅初才意识到,那是一根还没有被点燃的烟。   临沅初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那个盒子里装的不是手机,而是一盒烟。   临沅初有点傻了:“你怎么抽烟啊?”   岩致逸反问临沅初:“为什么不能抽?”   他歪头打量着临沅初,笑道:“临沅初,别再招惹我了,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娱乐圈没你想象的那么干净,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少用对付别人那一套来勾我。”   岩致逸按住临沅初饱满的唇珠,指腹轻轻一捻,抽出了那根沾满了临沅初口水的烟。   他将那根烟捏进了手里:“知道吗?”   临沅初没有说话,一双圆眼睛盯着岩致逸看。   临沅初的睫毛真的好长,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里,岩致逸还是能够清晰看见他翘起来扑闪着的睫毛,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蝴蝶。   岩致逸用指腹按了按自己的掌心,那里是一片濡湿。   全是临沅初的口水。   岩致逸想,临沅初应该是要哭了。   毕竟他这么脆弱。   岩致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些期待。   “岩致逸。”过了好久,临沅初终于开口了。   他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很酷啊。”   临沅初又骂了句:“你这个中二病的臭屁小孩。”   看着傻愣着的岩致逸,临沅初突然张开嘴巴,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岩致逸吃痛,下意识松了手,漂亮的小美人趁着这个空档挣脱了他的手,随即一把按住了岩致逸的肩膀。   转变发生得太快,岩致逸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小腹上。   岩致逸发出一声低吟。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原本跪坐在岩致逸床上的临沅初此时已经撑着岩致逸站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岩致逸。   临沅初的表情很高傲,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在镜头前我忍着你,是因为我不想惹麻烦。”说话间,岩致逸感觉到踩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脚掂了起来,慢悠悠地碾了碾。   “你还真当我怕你啊?”   临沅初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小狗。   “少抽点烟吧。”临沅初露出一个笑容,里面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小屁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说一下,岩狗那句话纯粹是装比的,他苯人纯情修勾,只有初初一个老婆 第48章 梦境   临沅初的足尖看起来柔弱无骨,小巧的脚被毛绒绒的袜子包裹着,像是一只柔弱的雏鸟。   可是这只脚捻在小腹上时却给岩致逸带来了实质的疼痛感。   岩致逸的脾气很差,他从小就讨人厌,没有人会喜欢他,谁都恨不得上来踩岩致逸一脚,可他良好的出身注定了别人对岩致逸只有忍让的份,毕竟没有人真的敢给岩家的独子来上一脚。   可临沅初就这么做了。   镜头以外的临沅初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他的表情是娇纵的,做事全凭自己开心。   岩致逸甚至觉得在临沅初眼里,自己说不定真的只是一条说话很讨人厌的臭狗而已。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耻辱,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临沅初除了给岩致逸带来了疼痛,还给他带来了一点隐秘的兴奋。   这种感觉像是心头有把火在烧,烧得岩致逸连睡觉都不踏实。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在梦里,岩致逸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孩童时期,他站在一个房间里,身前是一面大大的镜子,镜子里的他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模样,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天真。   岩致逸的表情阴郁,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一支白色的花。   很明显,他将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可是是谁的葬礼呢。   说实话,岩致逸对童年时期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他从小就不爱拍照,翻开相册只有堪堪几张面容模糊的毕业照。   面对着镜子里的孩子,岩致逸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他像是被困在了这个躯壳里,这让岩致逸产生了一种灵魂出窍般的脱离感,他像是在以一个第三人的视角去观看一部电影,而不是去回忆一件发生在他本人身上的事。   岩致逸开始怀疑梦里的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自己。   但梦里的孩童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那孩子漠然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捻了捻手里的花。   脆弱的花在男孩的捻动下沁出一点汁液,花瓣表面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纹理,男孩低头打量着这朵花,他皱起眉头,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随即将那朵花丢进了房间的垃圾桶里。   男孩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手上黏糊糊的汁液,这才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走出房间,男孩的步履突然轻快了起来,他就像是个准备去郊游的孩子,甚至轻声地哼起了歌。   跟随着男孩的脚步,岩致逸穿过了房间的走廊,男孩在这个给岩致逸带来诡异熟悉感的房间里悠闲地走着,他穿过大厅,来到院子里,又朝着堂屋走去。   直到走进院子里,岩致逸才意识到,这里是老宅。   走进堂屋后,男孩径直走向了堂屋的右侧,那里有一副充满违和感的画,男孩在画前停下脚步,他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在那幅画后面摸索了一会儿。   随即岩致逸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暗门。   他还来不及惊讶,男孩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里很暗,没有开灯,但男孩似乎对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十分清楚,他大步地朝里走去,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火柴,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   在火光中,岩致逸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具棺木。   那具棺木不大,看起来是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孩童的大小。   男孩举着蜡烛,就像是挪开一块塑料板那样轻松,他很轻易地推开了棺盖。   棺盖与棺体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岩致逸皱着眉头,他突然意识到了男孩想要做什么,他有些抵触地想要撇开头,可显然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在岩致逸这里,他只能跟随着男孩的目光,探头往棺木里看去。   棺木里躺的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他的脸色和嘴唇都很苍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但这不是关键。   岩致逸发现,这个孩子分明和男孩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一种诡异又恶心的感觉窜上岩致逸的喉咙,就像是一只蛞蝓爬上他的喉管,岩致逸有点想吐,可他的喉咙被蛞蝓牢牢地黏住了,连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岩致逸不想再去看那具躺在棺木中的尸体,可男孩的眼球像是黏在了那张惨白的脸上,他垂着眼睛,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只被遗弃的死狗。   突然,男孩笑了一下。   这抹奇怪的笑容让岩致逸感到毛骨悚然,他感觉到那只蛞蝓正在顺着他的喉管往下爬,它越爬越深,最后坠进了岩致逸的胃袋里,沉甸甸的,令人反胃。   突然,岩致逸听到暗门那里有人叫了一声。   “小狗。”   那声音很软也很轻,像是轻飘飘的棉花,慢悠悠地落在人的耳畔。   可能是被困在这个身体里的原因,岩致逸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男孩的情绪转变,他在听到那个声音后显然有些慌乱,他几乎是立刻吹灭了那支照亮了尸体的蜡烛,然后才转头看向了门外。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他长得很漂亮,像是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有点夸张的弧度。   岩致逸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他盯着小孩像是水蜜桃一般的粉嫩脸颊,感觉这孩子或许是用奶油堆叠出来的,轻轻一碰就会化了。   那孩子又叫了声:“小狗!”   小孩大概是在换牙期,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又有点口齿不清,发音很可爱。   然后岩致逸就听见男孩回了句:“嗯,我在这。”   在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后,门口的小孩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蛋上看不出一丝欣喜,反而还生出了点恐惧。   小孩粉嫩的手指在门板上轻轻抠了抠,然后才小声地说:“不对。”   “你不是我的小狗。”   男孩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说:“我是。”   说完男孩便大步地朝着门口的小孩走去,而门口的孩子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奶猫,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显然对面前的男孩十分抗拒。   可两人的体力悬殊太大,男孩捉住这个孩子就像是捉住一只掉出巢穴的幼鸟那样轻松,他握住小孩的肩膀,又蹲下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小孩的眼睛看。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沁出了点水光,眼泪蓄在他漂亮的大眼睛里,像是随时就要掉落出来。   “说。”男孩没有心软,他捏着对方纤细又脆弱的幼小身体:“我是你的小狗。”   小孩没有说话,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说!”   “你说啊!”   “说我是你的狗!”   男孩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它撬开了岩致逸的头皮,硬生生地往岩致逸的大脑里钻。   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变得扭曲起来,屋里的所有东西像是被全数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搅拌机里,它们混合在一起,在岩致逸的视网膜里被搅得稀碎。   岩致逸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在剧烈的颤抖,岩致逸深吸了一口气,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猛地张开。   睁开眼后,面前是一片漆黑。   他醒了。   岩致逸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脱力,岩致逸爬不起来,只有眼球勉强还能动,他费力地抬起眼皮去看房间里的钟,指针刚刚划过四点,外面的天还没亮。   喉头有点腥甜,像是血的味道,岩致逸捂着嘴巴轻咳了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个光怪陆离的梦里缓过神来,耳边就又传来一阵怪异的哀嚎声。   那叫声很凄惨,就像是有人被一盆烧沸的开水活生生的从头上浇下去,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悸。   岩致逸蹙起眉,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披上外套往屋外走去。   走到大厅,岩致逸发现厨房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他犹豫了片刻,才迈开步子朝着厨房的方向走。   走到厨房门口,岩致逸看见正在灶台忙活着的周应晖,对方看见他还很热情地主动和岩致逸打招呼:“早上好!”   岩致逸点点头,声音很沙哑:“外面怎么回事?”   周应晖哦了声:“杀猪。”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岩致逸皱眉:“什么?”   “是村民在杀猪。”   周应晖缩了缩脖子,又打了个哈欠:“我刚刚也是被那惨叫声吵醒的,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岩致逸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他环顾了圈厨房,发现餐桌的椅子上放着一条淡粉色的围巾。   岩致逸认得这条围巾,是临沅初的。   他问:“临沅初也起来了?”   “对啊。”周应晖说:“起的比我还早呢,林渊哥给他热好早饭后,直接带着他上山了。”   岩致逸皱起眉头看向周应晖:“带他上山?”   岩致逸的眼神很冷,看得周应晖有点发毛,他额了一声,说话有点结巴:“对,今天杀猪的那户人家过来请我们去吃饭,林渊哥说人家既然请了也不好不去帮忙,所以就带着初初上山了。”   听完周应晖的解释,岩致逸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带他上山做什么?”   他又问:“你不能去?”   岩致逸对临沅初的偏袒太过直白,周应晖噎了一下,但还是好脾气的解释道:“我也和林渊哥说了让初初待在家里,我和他去就行,但是初初坚持说要去,所以我就留在家里烧水了。”   岩致逸觉得有点奇怪。   临沅初是这么积极主动要去干活的小孩吗?   岩致逸盯着那条粉色的毛绒围巾看了会儿,走上前将它拿了起来。   然后他直接转身朝着厨房外走去。   周应晖欸了一声:“岩哥,不吃早饭啊?”   岩致逸拿着围巾,头都没回:“不了,我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岩致逸:找老婆去,勿cue 第49章 怪物   这次摆席的人家就在离老宅不远的山上,走过去大概五分钟的路程。   原本村里面杀猪也就请个两桌人,请的大多也是亲戚和帮忙的人,但男主人知道临沅初他们是城里来录节目的,所以特地过来请他们去吃杀猪饭。   临沅初对肉不是很感兴趣,他撇了撇嘴巴,低头喝了口水。   林渊给临沅初的水里放了块冰糖,喝起来甜津津的,临沅初舔了舔嘴巴,饱满的唇珠在他的□□下反射出一点晶亮的光。   林渊盯着临沅初的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转头和周应晖说:“我上山去一趟,你去不去?”   周应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么早去啊?”   “嗯。”林渊走向灶台,把给临沅初热好的早饭端了出来:“人家来请我们,总不能不去帮忙吧?”   他又说:“而且我正好可以去问问顺叔,能不能把工钱提前预支一下。”   一听到这话,原本正在埋头喝糖水的临沅初竖起了小耳朵。   他看向林渊:“顺叔?”   林渊点头:“顺叔就住这家人隔壁。”   临沅初立马很积极地举手:“我也要去帮忙,带我去!”   林渊有点犹豫,他本来是不想答应临沅初的,杀猪的场面不怎么好看,他觉得临沅初这只娇气小猫肯定受不了,奈何林渊架不住临沅初的软磨硬泡,只能把临沅初的早饭装好,带着人上山去了。   清晨的山上带着点凉意,冷风贴着皮肉直往衣服里钻,临沅初连手指尖都被冻得通红,他把手放在嘴巴前面轻轻地哈了口气,又小声地和林渊抱怨:“都怪你催我,我忘记戴围巾了。”   正在调试直播设备的林渊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低下头很诚恳的和临沅初道歉:“我的错,我现在回去帮你拿。”   临沅初欸了一声:“不用了,好麻烦啊。”   林渊却很坚持:“不行,感冒了怎么办?”   他把手里的设备和早餐递给临沅初,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从左数第二户就是了,你先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走之前林渊又叮嘱了句:“记得把早饭吃掉,要凉了。”   临沅初耷拉着睫毛,蔫蔫地回了句:“知道啦。”   临沅初今天的早饭是昨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笼包,这小笼包和临沅初以前吃过的不一样,外皮是发面的,看起来就像小个的包子。   临沅初没什么胃口,他垂着脑袋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看起来最小的小包子。   这包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吃起来却很美味,外皮口感松软,内馅做的也很不错,里面的肉馅紧实不油腻,调味很鲜,里面的葱剁得碎碎的,一点都不影响口感,吃起来还很香。   吃完一个包子,临沅初的小馋虫被勾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巴,又低头挑了个包子。   刚把包子送进嘴里,不远处就传来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叫声。   说是叫声或许不太贴切,那是动物濒死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哀嚎声,刀子割开气管的声音就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撕扯木头,光是听着都让人心悸。   听着牲畜的哀嚎声,原本有点饿了的临沅初瞬间又没了胃口。   他把包子放回袋子里,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还没走近,临沅初就看见了那只苟延残喘的猪。   其实临沅初也不确定它是不是还活着,它肥胖的身躯紧贴着木头板凳,四肢和脖颈都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男主人很熟练地一刀捅进了它的动脉,那猪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嘶嗬嘶嗬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出了故障的老风箱。   临沅初捏着包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   鲜血顺着尖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临沅初看到男主人笑了一下。   他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这猪血新鲜,等会儿蒸好了给你带一碗回去,让弟妹好好补补身子。”   站在男主人旁边的青年道了声谢,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瞬间,临沅初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是在耳鸣,他听不见村民谈笑的声音,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那是血液滴落在脸盆里的声音。   临沅初觉得自己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了,他盯着那个被刀剜出来的血洞,那里汩汩地淌着血,看着那片红,临沅初的鼻间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是掺着血的蜂蜜,腻到令人有点恶心。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到伤口是在四岁。   那是临沅初第一次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小伙伴很高兴,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还低头要去亲临沅初的脸蛋。   临沅初有点不喜欢别人嘬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结果一个没注意踩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小的水洼,临沅初滑了一跤,嫩生生的膝盖磕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那个伤口挺严重,每次换药都疼得临沅初呜呜直哭。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种疼痛感还是深深地烙在了临沅初的记忆深处,这么想来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怕血的,临沅初明白了鲜血代表着疼痛,所以他讨厌红色的东西。   那场让他大病了一场的电影里也是一样,电影里的男孩被怪物追逐着,他奋力地逃跑着,临沅初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到男孩剧烈的喘息声。   可即便是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跟在后面的怪物捉住男孩就像是捉住一只鸡崽子那样简单,它将他按倒在地上,固定住男孩的头,用指甲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的同时,男孩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临沅初看着男孩颤抖着的身体,耳边传来嘶嗬嘶嗬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不明白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气管被切开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临沅初觉得男孩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那个怪物才松开了男孩的头。   它转过头,对着临沅初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怪物说:“初初。”   临沅初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电影里的怪物竟然在叫自己的名字。   怪物像是被临沅初的反应可爱到了,它低声笑了一下,又叫了声:“临沅初。”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啊?”   想?想起什么?   他有忘了什么事情吗?   临沅初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记忆中电影的血腥场面和面前的场景逐渐重合,它们堆叠在一起,刺激着临沅初纤细又敏感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那只记忆中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过屏幕,来到了临沅初的面前。   那是一张足够丑陋的脸,它没有眼睑,眼眶里凸起的两颗眼珠像是浑浊的死鱼眼。   怪物的皮肤是青灰色的,红色的血迹溅在它的脸上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锈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临沅初想要闭上眼,可那只怪物却先一步用手捏住了他的脸。   捏住临沅初下巴的手就像是沼泽里的蟾蜍,上面分布着细密的凸起颗粒,接触到皮肤的感觉湿润粘腻,还散发着淡淡的水腥气。   “临沅初。”怪物咧着那张猩红的嘴:“看看我,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它用尖锐的指甲划过临沅初的脸颊,动作怜惜又暧昧。   在这一刻,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个黄油罐头,而怪物的指甲就是一把餐刀,它轻轻地撬开了这个密封着的罐头,露出里面湿润绵密的内馅。   就好像有什么被封存了很久的东西,马上就要从罐头里面满溢出来了。   临沅初突然觉得脑袋涨涨的发痛,他咬着嘴唇,发出一声破碎的低吟。   看着面前苍白又脆弱的漂亮脸蛋,怪物发出一声叹息。   “临沅初,你总让我心软。”怪物笑了一下,伸手遮住了小美人漂亮的双眼。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忘记了什么?”   岩致逸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和下山的林渊撞了个正着。   林渊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轻声地哼着歌,步伐轻快地朝山下走着。   林渊甚至没有认出迎面走来的岩致逸,就在他准备和岩致逸擦肩而过的时候,岩致逸皱着眉叫住了他。   “喂。”   林渊顿了一下,才转过头看岩致逸。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看到岩致逸的同时消失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岩致逸看了一会儿,才扯起嘴角,很虚伪地笑了一下。   他问:“岩致逸,你怎么来了。”   林渊的神情让岩致逸觉得很不舒服。   他没有心情回答林渊的话,单刀直入地问:“临沅初呢?”   林渊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睛去看岩致逸手里拿着的那条粉色围巾。   岩致逸的声音沉下来了:“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初初……忘记戴围巾了。”林渊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诡异:“所以我下山帮他拿围巾,他先去山上等我。”   “哦。”   岩致逸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个怪胎周旋了,他很不客气地擦过林渊的身子,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林渊突然叫住他:“岩致逸。”   岩致逸连头都懒得回,很不耐烦地问:“做什么?”   “你喜欢临沅初啊?”   岩致逸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看向林渊:“你说什么?”   “我说。”林渊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临沅初啊?”   岩致逸没有回答林渊的问题,他摩挲了一下手里毛绒绒的围巾,沉默了片刻后,才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现在的你看起来……”林渊笑了一下:“就像是一条急着要去找主人的哈巴狗。”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谁不想当美女老婆的狗? 第50章 男孩   恍惚间,临沅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冰凉凉,啪的一声,将临沅初被抽离的意识从远处拉扯了回来。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指腹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临沅初又抬头看向天空,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临沅初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粉白的指腹已经被雨水濡湿了,湿冷的感觉很不好受,临沅初捻了捻手指,将那滴冰冷的雨水抹去了。   临沅初有些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自己周围的村民全都消失了,原本桎梏着自己的怪物和男孩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栋很漂亮的白色双层小洋房。   而临沅初现在正身处于这栋小洋房的后院之中。   看得出来洋房的主人对这里很上心,后院里的花草被打理得很漂亮,泳池里放着几只橡皮鸭子和一个粉色的独角兽游泳圈,临沅初打量了一眼那个粉色的游泳圈,小小的,是儿童的尺寸。   说明这户人家里应该有小孩子。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初初。”   那声音很轻也很缓,像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临沅初甚至无法确定这呼唤是不是自己因为过度恐惧而产生的幻觉,或者又是怪物做出的什么把戏,但他的本能快过思考一步,径直地引导着他朝着那个声音走去。   声音的来源是衔接着后院的一座玻璃花房,透过墙壁临沅初可以看到里面养着的许多娇贵植物,以及放置在花房中心的漂亮秋千。   而那个秋千后面正站着一个男孩。   说来也怪,明明那孩子只有一个人,但他却没有选择坐在秋千上,而是站在秋千的正后方推着那个空荡荡的秋千。   小男孩看起来很有耐心,他不厌其烦地推动着那个秋千,偶尔还会发出一声轻轻的低笑。   因为男孩是背对着临沅初的,所以临沅初看不到他的脸,但临沅初可以感觉到呼唤他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个孩子发出来的。   犹豫了片刻后,临沅初打开花房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花房的同时,原本正在摇晃着空秋千的孩子停了下来。   他垂下手臂,头微微往右侧歪了一下。   在男孩侧头的同时,临沅初听到了嘎哒一声。   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临沅初咬住嘴唇,他往后退了一小步,伸手握住花房的门把手。   男孩依旧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他背对着临沅初,喃喃问道:“临沅初,你为什么要跑?”   然后男孩就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他的四肢开始不规则地抽搐,全身的关节像是不堪重负的老旧机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面对着这一幕,临沅初只能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他背后的那只手奋力地转动着门把手,可是刚刚还能轻易打开的房门此时却像是出了故障,无论临沅初怎么努力,都不能转动那个门把手一丝一毫,他只能被迫和这个诡异的男孩子共处一室。   “临沅初,临沅初,临沅初……”   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惊恐又委屈:“临沅初,为什么?”   临沅初听不懂男孩在说什么,他像只被捉住后脖颈的可怜小幼崽,声音抖抖索索的:“什、什么为什么啊……”   就在临沅初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原本剧烈颤抖着的男孩停了下来。   他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男孩的头开始缓缓转动,伴随着脖颈处发出的嘎哒嘎达声,像是运作不良的机器人。   他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僵硬:“你为什么……”   男孩的脖颈处猛地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然后他的头就这么直接一百八十度径直转到了背后。   男孩咧开嘴,笑着问临沅初:“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临沅初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剧烈的反胃感窜上他的喉咙,就好像有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胃袋,临沅初捂住嘴巴,牙齿抑制不住地微微打着颤。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男孩没有脸。   他的脸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画纸,而画纸的主人似乎因为太过粗心大意,他忘记给这张脸添上本该有的五官,所以导致这张脸上只剩下一张突兀又怪异的猩红嘴唇。   “为什么啊?临沅初?”   在看到临沅初惊恐的表情后,男孩笑得更开心了,他似乎乐于看到临沅初漂亮的小脸蛋上因为他而露出恐惧的表情,男孩晃了晃脑袋,迈开步子朝着临沅初的方向走去。   男孩的步伐很诡异,看起来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幼童。   “我好痛啊……”   “我的骨头碎掉了,每天都痛,你看看啊……”   男孩走得歪歪斜斜,动作却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凑到了临沅初的面前。   男孩撇着嘴,声音听起来很委屈:“临沅初,初初,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临沅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喉咙像被一团湿软的棉花堵住了,连发出音节都困难。   看着那张诡谲的脸,临沅初几乎已经吓傻了,他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巴掌大的脸蛋惨白一片,看起来像只破碎的洋娃娃。   “好漂亮。”男孩又裂开了那张猩红的嘴:“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那么漂亮。”   他抬起脚尖,伸手要去抚摸临沅初的脸,临沅初吓得不轻,耸起肩膀闭着眼睛拼命往后缩。   可惜两人共处的空间太过狭隘,男孩的手还是很轻易地就拂上了临沅初的脸。   和想象中冰冷恶心的触感不同,男孩的手是干燥温热的。   他轻轻地用大拇指摩挲着临沅初细嫩的脸颊,就像是对待一件十分珍视的宝物。   过了不知道多久,男孩松开了临沅初的脸。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放松,男孩突然又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临沅初的怀里。   临沅初不敢动弹,他垂下眼睛去看趴在自己怀里的男孩,在看不到脸的状况下,对方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孩子差不多,他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像是一只粘人的小黑狗。   男孩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好温暖。”   他说:“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临沅初不明白男孩是什么意思。   临沅初对怀里的这个男孩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哪怕他努力去回想也无法在脑海里找出一点关于这个男孩的线索。   在临沅初过去的十八年中,他基本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和学习上,临沅初觉得自己的童年相较于其他人可以说是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的练习和通告塞满了他的生活,临沅初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和小伙伴玩闹。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伙伴那么简单的东西。”男孩像是能听到临沅初的心思,他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了临沅初的心口。   听着里面心脏传来的咚咚声,男孩长舒了一口气,他蹭了蹭临沅初的胸口,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对着临沅初说道:“我为你而死。”   临沅初一愣。   男孩像是怕临沅初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为你而死。”   他像是想起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在临沅初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是现在我又回来了。”   “临沅初,什么是电影,什么是现实。”   男孩抬起他那张只剩下一张嘴巴的脸,语气中有些困惑:“你真的搞清楚了吗?”   男孩的话音刚落,临沅初地脑海里又开始放映起那场让他病了很久的恐怖电影。   他明明是记得的,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那天他去表哥家玩,因为楼下都是大人,所以临沅初觉得很无聊,他趁着父母没有注意,偷偷地跑上二楼去找表哥。   那天表哥的同学们也都来了,他们躲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年幼的临沅初很好奇,他小小声地叫了句表哥,可是声音却被电影的音量盖了过去。   表哥没有回应他,看电影看的很起劲。   从没有被人忽视过的临沅初很不高兴,他用白嫩的小手扒住门,撅着嘴巴探头往里看。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看到了奋力逃跑着的男孩。   他跑得好快,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的风箱,可即便是跑得那么快,怪物还是抓住了男孩,它将男孩的头按在地上,用指甲划开了男孩的喉咙。   喷涌出来的鲜血溅了怪物一脸,它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然后它转过头,用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盯着临沅初笑。   不对。   临沅初觉得奇怪。   明明是孩童时期的记忆,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这种感觉太古怪了,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把这些记忆,强行加入了你的脑海中。”   临沅初有点懵,他低头看向男孩。   此时他心中的疑虑已经大过了恐惧,他盯着男孩那张平板的脸,声音颤抖着问:“什么意思?”   男孩没有说话,但临沅初能够感觉到男孩环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了。   男孩抱着临沅初,扬起嘴角正欲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靠着花房门的临沅初被这动静吓得不轻,他像只受惊的猫咪似的抖了抖身子,歪过头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别看!”   男孩的声音很尖锐,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不要看,临沅初!”   临沅初被男孩一吓,他怕激怒面前这个古怪的男孩,瞬间不敢动了。   “就是它……”   明明没有眼睛,临沅初却能感觉到他在用怨毒的视线看着门外。   男孩的情绪很激动,过了好久他才平复下了心情,他不停地用头蹭着临沅初的小身板,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算了。”趴在临沅初的怀里,男孩看起来平静了些:“我要走了。”   他带着些迷恋凑到临沅初的脸颊边,轻轻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   “再见。”   男孩笑了一下:“初初。” 第51章 名字   在男孩离开的同时,临沅初听到背后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原本像是出了故障的门一下子就从外面被打开了,靠在门上的临沅初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朝后跌去,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朝着他袭来,临沅初感觉到一双大手从后面牢牢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身后的人力气很大,他护住临沅初就像是护住一只柔弱的小幼崽,轻轻松松就将临沅初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顶着一张沾满泪痕的小脸蛋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身后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是低沉的。   它开口就是一句:“笨蛋。”   像是还不解气似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按住临沅初柔软的脸颊,用指腹使劲擦了擦临沅初脸上的眼泪。   临沅初细嫩的脸蛋几乎是立刻就泛起了一点红晕,让他那张本就很委屈的脸蛋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的。   看着面前熟悉的脸,临沅初此时才彻底放松下来,他像是卸了力般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男人能够感觉到临沅初柔软瘦弱的身体正在微微的发着抖。   它本来是想逗临沅初两句的,可面前的粉毛小猫却突然转过了身体,猛地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漂亮小孩主动的投怀送抱几乎打断了男人所有的思绪。   它僵硬着身体,看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低下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小粉毛,犹豫了片刻后,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临沅初。   临沅初的身形很小,哪里都是软乎乎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柔弱的小动物。   不知道临沅初究竟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此刻的他连声音都在颤抖:“好恶心。”   男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临沅初柔软纤细的身体,对于临沅初的话,它显得很迟钝:“嗯?”   临沅初哭唧唧的,连委屈的模样都像是在撒娇:“好恶心,我好想吐,我再也不想吃小笼包了。”   他没头没尾地说着些古里古怪的可爱话,红着鼻尖的样子像只脆弱漂亮的人偶,面对着这样的临沅初,男人只有抱着他哄的份:“好,不吃了。”   它伸手擦掉临沅初脸上的眼泪,声音很温柔:“别哭了。”   临沅初嘴巴很硬:“我才没哭。”   吓得不轻的小美人像是找到了可以肆无忌惮骄纵的对象,在稍微平复了一下恐惧的情绪后,临沅初伸出拳头捣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凶巴巴地问:“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吓死了!”   男人挑眉:“谁吓谁啊。”   它又补充了句:“臭妹妹。”   临沅初:“!”   这家伙怎么也学着别人开始泥塑他了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临沅初揪着男人的一角衣服,有点纠结地问:“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小男孩是谁啊?你有见过他吗?”   临沅初觉得男人怎么说也在这个村子里待了那么久了,这一片的鬼它应该多少打过照面。   听到这话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临沅初的问题,它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花房,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你刚刚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临沅初一边低着头给男人的衣服打蝴蝶结,一边回答:“就是看到村民在杀猪啊,没别的了。”   男人又问:“你晕血?”   临沅初摇摇头:“没有啊。”   他又气哼哼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男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它没有办法回答临沅初的问题。   因为它根本就没看到什么男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就变得更加严重了。   男人刚刚看到临沅初的时候,他就那么站在路边发着呆,那时候的临沅初看起来像是只没有生机的小木偶,一张漂亮的小脸是惨白的,嘴唇没有血色,视线好像也没有焦距。   男人一看就知道,临沅初这明显是被魇住了。   男人觉得自己简直拿临沅初没办法,它都和临沅初说过了最好不要一个人行动,这只笨猫猫怎么还是一个人出来乱跑!   像临沅初这种体质,本身就容易被鬼怪盯上,他就像是一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蜂蜜蛋糕,吸引着所有的恶鬼去将他吞吃入腹。   而鬼怪想要吞噬人类,首先就要先让对方陷入强烈的恐惧之中。   鬼怪是无法随心所欲地猎杀人类的,它们需要一个媒介。   一个它们盯上的猎物所恐惧的媒介。   通过这个媒介,怪物可以在人类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去侵入他们的意识,鬼怪就像是一个扰乱电脑运作的病毒,在人类意识的防御力降到最低时候,这些病毒会入侵到人类的意识中,去窥视他们的弱点,并将其无限的放大。   而临沅初明显是被身边的什么东西影响了,从而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抓住了机会,乘机钻进了这个漂亮小可怜的意识里。   不过男人觉得问题不大,毕竟它很强大,觊觎临沅初的恶心东西就全让它来杀掉好了。   可在进入了临沅初的意识之后,男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却没感觉到除了自己和临沅初以外的气息。   它顺着临沅初的气息走到了花房前,在那里男人只看到了临沅初一个人。   可怜的小美人紧紧贴着花房的门,看起来像是在极力逃避着什么东西。   可他的面前却是空空如也的。   但临沅初却告诉它,刚刚有个男孩也在花房里。   究竟是多么强大的鬼,竟然连它也能骗过去?   临沅初见男人低着头半天不说话,眉头也是紧皱的,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他有点害怕,连蝴蝶结也不打了,他放开男人被揪成咸菜干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到底怎么啦?”   男人不觉得说实话能让临沅初安心。   它要是告诉这个小笨蛋他又被另一个奇怪的变态盯上了,临沅初是绝对会吓到睡不着觉的。   男人不想在临沅初的脸上看到任何和负面情绪有关的词汇,也不希望临沅初因为它以外的任何东西受到影响。   换句话说,男人不希望临沅初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   所以它不打算说实话。   男人垂眼打量着临沅初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看着临沅初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它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猛地一下凑近了临沅初。   临沅初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推男人的脸:“你干嘛!”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要怎么偷偷亲你一下。”   临沅初又骂它:“臭变态。”   男人原本只是为了转移临沅初的注意力才这么说的,可看着面前的小猫崽子抿着嘴巴骂它变态,软软的脸颊还鼓出一个柔软可爱的小弧度,男人的心里突然痒得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要从它的胸腔里迸发出来似的。   盯着那块细嫩软肉,男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它像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似的,握紧了临沅初的一把细腰,然后俯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临沅初软乎乎的脸颊。   舌尖的触感就像是碰到了品质上等的软嫩豆腐,临沅初是甜的,也是娇的,他独有香甜气味充斥着男人的鼻尖,男人的舌尖微微颤栗,被临沅初钓到大脑都停止运作。   最后还是本能战胜了理智,男人就像是一条真正的狗那样,将临沅初扑倒在了地上。   男人趴在临沅初的身上,嗅着香香的小猫崽子,发出一声近似满足的叹谓。   临沅初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个男的怎么做的比说的还要过分的!   气呼呼的猫崽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男人就又凑了上来,像只大狗似的用鼻尖在他的脸上胡乱蹭着,男人的呼吸很急促,声音也很低沉。   “临沅初。”它低声说:“你好香。”   说完这句话,男人用嘴唇抵住了临沅初的柔软脸颊,它先是用嘴唇在临沅初的脸颊上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又张开嘴,用犬齿细细地去磨临沅初脸上的嫩肉。   男人也不敢用力,它轻轻咬着临沅初的脸颊肉,就像是叼住一只很珍贵的小猫崽子。   临沅初气死了,他觉得自己脸上现在全是男人脏兮兮的口水。   “滚开!”   临沅初很不客气地用脚去踹男人,可被踹了的男人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它俯着身子,任由臭脾气的小猫在它的身上兴风作浪,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   直到吸够了猫猫,男人才心满意足地微微抬起了身子,表情看起来还有点依依不舍。   临沅初此时的脸颊是粉的,眼睛也含着水,一看就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临沅初,男人又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临沅初气死了:“你是狗吗!”   临沅初家里也养了只大狗,每次他一段时间没回去,这只大狗就会很委屈地扑到他身上乱蹭。   男人突然问:“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一一。”   虽然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敷衍,但临沅初还是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大名叫临一。”   男人问:“那你喜欢它吗?”   临沅初点点头:“当然啦。”   临沅初不明白,会有谁不喜欢自己养的狗勾呢?   男人哦了一声,它颇为不在意地说:“那我可以当你的狗。”   “所以也给我起个名字吧。”   男人圈住临沅初,托着他的屁股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临沅初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托着临沅初,就像托住一只小猫咪那样轻松,它抱着比自己小了两圈的临沅初,看着临沅初紧张的小模样,它忍不住笑了一下,将头埋进了临沅初细弱的肩膀上。   它笑着凑到临沅初耳边,语气暧昧:“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噫,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狗的 第52章 讨好   岩致逸到达村民家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些,正在前院打扫卫生的女主人看到臭着张脸的岩致逸起初还吓了一跳,在他解释了来意后,女主人立刻就笑了,她指了指侧边的厨房,笑吟吟地说:“在里面呢。”   岩致逸道了声谢,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还没走进厨房,岩致逸就看到了正对着门口坐着的临沅初。   临沅初的手里拿着大人哄小孩儿用的那种小饼,这饼看起来挺对他胃口,小猫崽子低头沿着焦脆的饼边咔哧咔哧啃了小半圈,直到把自己的嘴巴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才放下小饼,鼓着脸颊慢吞吞地嚼。   岩致逸发现临沅初吃东西的习惯很像那种喜欢囤食的小动物,看起来很可爱。   而坐在临沅初旁边的男孩明显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的一双眼睛总是偷偷的往临沅初粉嫩的脸颊上瞟。   这还是李正发第一次近距离打量临沅初的脸。   除了好运气的李全,他们几个人只在录制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几眼,远看的时候李正发就已经觉得临沅初足够漂亮了,沐浴在阳光下的粉毛小美人漂亮到不像真人,简直就像只用雪堆出来的小精灵。   近看之后李正发更是觉得神奇,临沅初睫毛好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临沅初的睫毛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简直比他妹妹玩的芭比娃娃还要夸张。   而且临沅初的脸蛋好软好白,看起来就像李正发早上吃的那颗水煮蛋,看起来是细腻滑嫩的,感觉一点瑕疵都没有。   李正发看临沅初的脸比看考试卷还要认真,他盯着临沅初吃小饼吃到油汪汪的粉嫩嘴巴,脑子里的思维开始胡乱发散。   李正发忍不住想,这饼临沅初真的吃得惯吗?他是不是不好意思拒绝才吃的啊?他不会吃坏肚子吧?毕竟像临沅初这么漂亮的人一定是要精细地娇养着才行,这种硬邦邦的小饼他肯定吃不来。   殊不知挑嘴小猫是真的很喜欢这块小饼。   这小饼很有韧劲,有点费腮帮子,但是嚼久了面香味很足,加上李正发给临沅初挑的这块又是没有肥肉的,吃着一点也不油腻腥气,特别对临沅初的胃口。   早上只吃了一个小包子的临沅初吃完一个小饼,又眼巴巴地看向放着饼的盘子。   临沅初舔舔嘴巴:“这是什么饼呀?”   李正发抠了抠手指,他现在正在后悔乱给临沅初吃东西:“光饼。”   临沅初不知道李正发在想什么,企图再要一个小饼的猫猫很真诚地眨着大眼睛夸赞道:“好好吃呀,我以前都没有吃过这种饼!”   “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李正发说:“算不上什么稀奇的,镇子里有好多家卖呢。”   他没有接收到临沅初的暗示,李正发还以为临沅初是在说客套话,毕竟临沅初肯定吃过很多好东西了,这种小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临沅初眼睛都黏在小饼上了,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讲,只能很遗憾地哦了一声。   岩致逸看着觉得好笑。   待在这里一段时间,临沅初这个小挑□□倒是好养活了不少。   岩致逸站在门口故意咳了一声,试图用这种方式引起临沅初的注意。   一门心思都在小饼上面的临沅初被突然门口突然发出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他瞥了一眼门口,发现是岩致逸。   但是临沅初现在不是很想理这个坏家伙。   他还在生岩致逸的气呢,他才不打算给岩致逸面子,临沅初晃了晃腿,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裤子边边,装作没看到岩致逸的样子。   临沅初身边的李正发倒是主动站了起来和岩致逸打招呼,还很热情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很爽快地说:“想吃随便拿。”   岩致逸道了声谢,眼睛又在桌子上的点心环视了一圈。   他瞥了眼低着头的临沅初,伸手挑了块小饼。   将饼拿在手里,岩致逸似乎并不急着吃,他问李正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用不着。”李正发摆摆手,搬了把椅子给岩致逸,示意岩致逸坐下:“我爸他们在后院处理着呢,人手也够了,你们坐下来歇着就可以了。”   岩致逸倒也没推辞,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捞起放在面前的板凳,朝着临沅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岩致逸把板凳放在了临沅初的旁边,然后才坐了下来。   本来临沅初是打算无视岩致逸的,可这人都凑自己跟前了,怪烦人的。   临沅初很不高兴地抬起眼睛瞪岩致逸。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翘着长睫毛瞪自己的臭脸猫猫,岩致逸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情舒畅。   他用一种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讨好语气问临沅初:“还在生气?”   临沅初还是没有理他,他撇开头,朝着李正发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从岩致逸的角度只能看到临沅初侧面挤出来的一点软嫩腮肉。   面对着这样随心所欲对自己发着小脾气的临沅初,岩致逸心里被一种怪异的情绪所占满,他一点也没觉得不耐烦,又主动往临沅初那边凑了凑。   他把手里的小饼递到临沅初嘴边:“吃不吃?”   临沅初耸着鼻尖嗅了嗅小饼的香味,眉毛有点纠结地皱了起来。   虽然他很不想搭理岩致逸,可是食物是没有错的呀。   最后临沅初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岩致逸的投喂,捏着饼啊呜咬了一大口。   看临沅初吃得很香,岩致逸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撑着下巴看临沅初吃饼,四处乱瞥的眼神又落到临沅初空落落的细白脖颈上。   岩致逸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那条粉色围巾。   岩致逸拿出围巾,先是仔细地理了理,然后才俯过身子。   他说:“抬头。”   临沅初下意识地乖乖抬起下巴。   然后他的下巴就被一尾细软蹭了一下。   被温暖包裹的同时,临沅初还很清晰地嗅到了岩致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之前临沅初一直觉得岩致逸身上有一种很陌生的味道,让原本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岩致逸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偷偷抽烟吧。   帮临沅初戴上围巾后,岩致逸依旧保持着紧贴临沅初的姿势没有离开。   他的视线也黏在临沅初的脸上一动不动。   临沅初被岩致逸奇怪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他又往旁边躲了躲:“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   岩致逸一本正经地回道:“头发沾在脸蛋上了。”   他捻起临沅初沾在腮边的一缕小粉毛,帮着临沅初把头发理好。   临沅初心里还在和岩致逸闹变扭,他很不领情地嘀咕了句:“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帮忙。”   “喔……”从未主动亲近过别人的岩致逸也觉得有些变扭,他现在看起来有点不自然,一张阴沉俊脸上总算有了点和他这个年纪相符的生动表情。   在纠结了一会儿后,岩致逸才开了口:“你……还在生气吗?”   临沅初哼了一声,又恶狠狠地啃了一口饼。   凉了的饼有点硬了,临沅初的嗓子眼细,他鼓着腮帮子很费劲地嚼了半天也没能咽下去,李正发见状要去帮临沅初拿水喝,坐在一旁的岩致逸反应比李正发还快,他直接站了起来,拿起放在台子上一次性纸杯给临沅初倒水喝。   将水递到临沅初面前后岩致逸也没打算松手,他就这么端着纸杯递到临沅初的嘴巴旁边给他喂水喝。   临沅初也是被人伺候惯了,他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很自然地抬着一张小脸让岩致逸给他喂水喝。   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临沅初才稍微缓过来点劲,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小声说道:“噎死我了。”   回应临沅初的是岩致逸的一声低笑。   临沅初抬头瞪岩致逸,他像是抓住了责怪岩致逸的好机会,很不高兴地说:“你笑话我!”   岩致逸愣了一下,又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有。”   “你就有!”   临沅初看起来又要生气了,可岩致逸没有哄人的经验,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你不要生气了。”   临沅初抱着胳膊,不依不饶的:“我就要生气。”   “那我和你道歉。”岩致逸的语气很诚恳:“对不起。”   “啊?”临沅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岩致逸以为临沅初还在耍小脾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临沅初有点难以置信,他嘴巴微微张开,忍不住转头去看岩致逸。   他开始怀疑自己晚上那一脚可能是把岩致逸踩傻了。   虽然外界对岩致逸的印象大多是性格很差,嘴巴不饶人的臭直男,但其实在临沅初观察下来,比起说是性格差,岩致逸更像是冷漠。   他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不喜欢开口说话,也不会主动参与到群体里去,岩致逸做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的,好像很反感和其他人产生过多的联系。   岩致逸这种性格,就算被人讨厌也完全无所谓,他不介意被人误会,因为他本身就不打算和任何人交好,他连解释都懒得说,更何况是主动道歉呢。   简单来说,就是爱装逼。   可这样一个爱装逼的家伙,现在却低着头,好脾气的和临沅初道着歉。   见临沅初不说话,岩致逸有点急了,他这时的视线恰好落在临沅初放在膝盖的手掌上,岩致逸只犹豫了一秒,就直接握住临沅初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   临沅初吓一跳:“你干什么!”   岩致逸说:“你打我吧。”   他又说:“或者再踹我……”   岩致逸还没能说完,剩下的话就被临沅初细白的手指堵了回去。   “岩致逸!”临沅初捂住岩致逸的嘴巴,很是羞愤的模样:“你不要说了!”   像是怕岩致逸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临沅初凑得离岩致逸近了些,小小声的对着岩致逸说:“我在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孕妇   是鸢鸢不是沅沅:[兄弟们,这波怎么说。]   这里建议结婚:[完美,可以给我们岩致逸颁发三好狗狗奖。]   贴身保镖王大力:[呵,那他还差得远呢。]   临家赘婿:[男人原本各有各的狗,有的情商太低,有的不会讲人话,有的不懂哄老婆。]   临家赘婿:[但在遇到我们妹妹之后,这世上只剩下了一种狗。]   请看公主:[什么狗。]   临家赘婿:[临沅初的小狗。]   给口饭吃:[谢谢大师,大师我悟了。]   真男人就来舔老婆:[狠狠给临家赘婿点了。]   你没事吧:[我靠,看看微博热搜呢,被岩狗和妹妹霸屏了简直。]   这里建议结婚:[买我们一元股的都有美好的未来。]   真男人就来舔老婆:[我记得你前阵子还在说费狗才是妹妹官方亲老公。]   这里建议结婚:[没事,岩狗也是,大家都来做妹妹的老公,美女就要有很多老公。]   泥人第一名:[说的不错,你们磕CP的的确有点水平在身上。]   大小姐的狗:[所以这两人到底在镜头后面偷偷干啥了。]   睡在老婆床底:[还能干啥,大小姐□□他的狗勾而已啦。]   给口饭吃:[看不出我们小岩是有点抖M在身上的。]   这里建议结婚:[公主的特权罢了,别人你踹一脚试试,腿都给你掰折。]   你好磕妹狗吗:[笑死,果然再高傲的男人到了我女面前只有当舔狗的份。]   一号选手已就位:[现在就是一整个大矛盾心理,磕到药了很爽,可论坛上的黑粉也是真傻逼。]   贴身保镖王大力:[怎么回事,磕药还不够你爽的吗?]   你好磕妹狗吗:[怎么回事,磕药还不够你爽的吗?]   睡在老婆床底:[怎么回事,磕药还不够你爽的吗?]   一号选手已就位:[私密马赛。]   给口饭吃:[所以这波小岩同志的粉丝怎么讲。]   不是吧这还不磕:[正在微博评论下劝他早日入赘。]   比起CP粉的欢呼雀跃,临沅初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后悔。   临沅初真的好后悔。   因为岩致逸在被他踩了一脚以后的精神状况好像真的出现了一点问题。   本来他以为岩致逸的道歉只是一时热血上头做出来的冲动行为,毕竟让岩致逸主动低头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现在竟然还当着这么一大桌子人的面给他剥了一小捧花生米一颗颗喂到嘴巴旁边,真的可以说是非常舔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临沅初也不好拒绝岩致逸,只能张嘴接过岩致逸喂的花生米。   岩致逸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心点吃,别呛着。”   临沅初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岩致逸。   拜托,他又不是小婴儿!吃个花生米怎么会呛到!不要在村民面前败坏他的形象OK?   真的,要是早知道那一脚会把岩致逸踩成个傻子临沅初就不踩了,岩致逸的家里人要是知道了他们儿子被自己踩傻了会不会来告他啊,真是烦死了!   岩致逸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临沅初的心目中已经是个傻子了。   现在的他又趁着临沅初不注意,挑了块偏瘦的猪头肉放进临沅初碗里。   临沅初凶巴巴瞪他,把小碗往岩致逸那儿推了推:“我不吃!”   临沅初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猪肉,加上刚刚亲眼目睹了杀猪的场面,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伴随着那部古怪的电影在临沅初的脑袋里乱转,搞得他现在看着这一桌子菜心里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岩致逸现在看起来像是在哄自家娇脾气媳妇吃饭的耙耳朵丈夫:“是你喜欢的味道,也没放蒜,尝一口?”   临沅初哼唧了两声没说话,但看起来还是不乐意动筷子。   已经炫了一碗大米饭的周应晖瞥了眼闷闷不乐的临沅初,很爽快地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试图主动化解矛盾:“初初,不想吃就给我。”   临沅初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双手捧着小碗递到周应晖面前,甜甜说了句:“谢谢应晖哥!”   周应晖被临沅初这一声哥叫的有点找不着北,往临沅初碗里伸筷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明明是在替临沅初解决剩菜,可周应晖却莫名生出了一种荣幸感。   虽然周应晖比临沅初大了两岁,但是娱乐圈可不是按年龄来排辈分的,就单纯拿咖位来说,临沅初都不知道甩周应晖多少条道了。   可是临沅初真的一点大明星架子都没有,他的娇气和小公主脾气都是浑然天成的,就是一种单纯的可爱。   或许拿猫来形容临沅初永远是最贴切的,这两者的共性就是让人心甘情愿地做他们的奴才。   周应晖想,谁能不被猫猫套牢呢。   毕竟连疯狗岩致逸都不能,更何况是他呢。   岩致逸的确是拿临沅初没办法了。   可是临沅初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那么两块小饼,如果不吃点东西到了下午肯定是会饿的,老宅里又没什么现成的零食,他可不想看到临沅初可怜巴巴的饿肚子。   岩致逸看向一大桌子的肉菜,考虑着要不要加一筷子白菜让临沅初尝尝看。   可是那猪肉炒白菜看起来油挺大的,临沅初不爱吃油腻的,应该不会喜欢。   岩致逸蹙着眉,第一次为了这种琐碎小事感到苦恼。   这时候,有人主动和他们搭话。   “不喜欢吃肉的话,要不要尝尝这个海蜇皮?”   临沅初一看,主动和他们说话的是坐在岩致逸左手边的一位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很面善的样子,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性格。   女人又笑着说:“这个海蜇皮是酸甜口的,也没有放蒜。”   明显她已经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差不多了,临沅初有点点害羞,虽然平时临沅初看起来理直气壮的模样,但他也知道挑食不是个好习惯,光是这一点黑粉就不知道揪着说过多少次了。   当然,临沅初也不打算改就是了。   但是面对着和善的妇人,临沅初还是很给面子的,他立刻夹了一筷子海蜇皮塞进嘴里,把脸蛋都塞得鼓囊囊的。   岩致逸看着有点担心,在他眼里临沅初就是瓷娃娃:“慢点吃,别噎着了。”   临沅初只希望岩致逸能少说两句,在桌子下面悄摸着用脚尖踢岩致逸的腿。   妇人看着临沅初吃东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孩子真可爱。”   她又说:“要是我的宝宝也能像你这么可爱就好了。”   听了这话的临沅初眨眨眼睛,转头去看妇人的肚子。   见临沅初很好奇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妇人笑着问:“要不要摸摸看?”   临沅初有点紧张:“可以吗?”   妇人很大方:“当然可以。”   临沅初从来没摸过肚子里面的小宝宝,他拍拍岩致逸,示意对方和自己换个位置。   岩致逸自然没意见,很配合地和临沅初换了位置。   坐到妇人旁边,临沅初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妇人的肚子上。   里面的小婴儿像是感觉到了临沅初的触碰,轻轻用脚蹬了一下临沅初的手。   那触感很神奇,临沅初瞪大了眼睛,很惊喜地哇了一声:“小宝宝在踢我!”   “看来你很讨小孩喜欢。”妇人说:“这孩子平时安静,在我肚子里都不怎么爱动的。”   临沅初抿着嘴巴,害羞中又带着点小骄傲:“还好啦……”   虽然他的确很讨人喜欢啦。   看着临沅初雀跃的小模样,妇人又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然后她开口问道:“听说……你在我丈夫的鸭场里,看到了个孩子?”   临沅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前坐着的原来就是李顺的妻子赵燕。   他张了张嘴,将放在赵燕肚子上的手收了回去。   临沅初垂下睫毛:“对。”   “啊……”赵燕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额发,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孩子看起来怎么样?”   临沅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刚刚摸到宝宝的那种雀跃和兴奋好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低头绞着手指,情绪有些低落:“瘦瘦小小的,像是没吃饱的样子,穿得也很单薄。”   说到这里,临沅初抬起头看赵燕:“看起来好可怜。”   赵燕顿了一下。   她不说话了,低头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赵燕沉默了很久,久到临沅初以为她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临沅初不想刺激到一个孕妇,他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想要将身子转回去。   可这时赵燕却突然握住了临沅初的手。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有点硌手。   临沅初摊开手掌一看,是一枚小小的长命锁。   “如果下次你再看到那个孩子。”   赵燕说:“把这个交给他吧。”   临沅初捏着那枚薄薄的锁,问:“您认识他吗?”   临沅初本以为赵燕是会否认的,就像其他人一样。   临沅初看得出来,村里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可大家却一致选择了沉默,那个孩子的死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进了破落的鸭场里,没有人会提起,也没有人会在意。   赵燕的确是想否认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临沅初的那双眼睛,她竟然连一句像样的谎话都说不出来。   在又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临沅初听见身边的女人叹了口气。   “大概……”   赵燕说:“是认识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临三   一顿饭还没吃完,赵燕就先回去了。   她说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李顺一听这话紧张得很,他放下喝了一半的酒,赶紧扶着赵燕回家了。   临沅初看着两人走远了,才低头去看手心里的那把长命锁。   这锁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一根细细的红绳串着,握在手里是小巧的一枚,分量不重,但做工却不错,上面的花纹也很细致。   这样的一个足金吊坠对于这种封闭的山村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很珍贵的物件了,可以看得出来挑选这个吊坠的人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长命锁,避邪驱灾,长命百岁。   可这吊坠的主人却早早地夭折了,变成了一个游荡的孤魂。   想到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睛,临沅初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厉害。   岩致逸一眼就看出了临沅初在难过。   他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因为摸到了小宝宝而雀跃的临沅初此时看起来兴致不高,甚至还有点伤心的模样。   临沅初蔫蔫的,像是一只生了病的小猫,看着很可怜。   岩致逸有点无从下手,只擅长阴阳怪气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只落水的小猫,他有些犯难,一张俊脸难得生出点傻乎乎的无措表情来。   周应晖比较粗神经,他完全感觉不到岩致逸和临沅初之间的古怪气氛,吃饱喝足的他擦了擦嘴吧,拿起村民给费勐和谢裴清打包好的饭菜。   他站起身和两人打招呼:“那我先去鸭场给费哥他们送吃的了。”   一听到鸭场,临沅初低垂着的脑袋又抬了起来。   他举起手:“我也要去!”   岩致逸把临沅初高举起来的小手又按了回去:“去什么去,你不是不舒服吗?”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了,再去鸭场转一圈,到时候别连晚饭都不肯吃。   临沅初:“松手!”   岩致逸抓着临沅初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面对临沅初的挣扎,岩致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垂下眼睛看着那只细白的手,用指腹轻轻刮了刮临沅初软乎乎的掌心。   临沅初的手皮肤细腻,软而滑,捏在手里就像一块品质上乘的玉。   说实话,摸着让人有点上瘾。   感觉到岩致逸手下的动作变得有点诡异,手心也被这混蛋挠得痒痒的,临沅初的娇脾气又上来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赶快去找鸭场的那个孩子,可没功夫在这里和岩致逸牵小手!   临沅初用食指蹭了蹭岩致逸捏着他的手,又对着岩致逸歪头:“让我去吧。”   岩致逸很坚定地摇头:“不行。”   临沅初小小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在镜头面前保持平静。   他凑到岩致逸的耳边,磨着牙小声威胁:“不让我去的话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岩致逸的俊脸一红。   他结结巴巴地哦了一声。   临沅初:“?”   请问这位先生是在哦什么?他的威胁看起来就这么没有威慑力吗!   临沅初快被气死了,这边拎着两大盒饭菜的周应晖也很难办,眼前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不论帮哪个都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正犯着难呢,周应晖听见背后有人说:“我一起去送吧。”   周应晖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险些打翻了桌上的饭菜,好在身后的人上前一把扶住了打包好的饭菜,这才防止了意外发生。   临沅初也被周应晖这边的动静吸引去了注意力,他抬头看向周应晖那边,发现站在周应晖身后的竟然是林渊。   临沅初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看见林渊了。   本来林渊说要去老宅给自己拿围巾的,可是他走了以后好久都没回来,最后围巾也是岩致逸拿来的。   “林渊。”临沅初问:“你去哪里了?”   林渊转过头来看临沅初:“没去哪。”   直到林渊转过头来,临沅初才发现了林渊脸上的伤。   不知道林渊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的脸上有几处淤青,嘴角也破了一块,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样子。   临沅初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林渊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岩致逸,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没什么。”他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喔……”虽然这伤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摔出来的,但临沅初也没有过多的怀疑什么,他点点头:“你要小心点啊。”   “好。”   林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只手伸进口袋里,翻出一颗巧克力来。   他把巧克力递到临沅初面前:“给你买的。”   临沅初道了声谢,伸手想去接巧克力。   可是岩致逸的手依旧紧紧拽着他,临沅初挣扎了一下对方也没反应,岩致逸的脸色不善,捏着临沅初的手就是不松开。   临沅初无语了,他平时怎么没看出岩致逸这么幼稚的。   临沅初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接巧克力,伸到一半他才想起手里捏着的长命锁,临沅初犹豫了一下,想要把手缩回去。   可林渊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林渊将那块巧克力放进临沅初的手心里,又瞥了一眼那把长命锁。   他说:“李宝。”   临沅初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林渊挑起一边的眉毛。   他盯着临沅初那张傻乎乎的脸蛋看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这长命锁上刻的。”   听了这话的临沅初立刻挣脱开林渊的手,他顾不上去拿那块巧克力,小小一枚的巧克力顺着临沅初的指缝滚落在地上,它转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林渊的脚边。   林渊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巧克力。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抬起一只脚,对着那枚巧克力碾了下去。   临沅初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变故,他很仔细地低头盯着那枚长命锁看,细看之后发现锁的右下方真的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后面还跟着一小串数字。   李宝 2002.1.12。   最后临沅初还是没和周应晖一起去鸭场,而是跟着岩致逸回了老宅。   但是他转头就借口说要去洗手间,然后直接从后院偷偷溜走了。   可以说是非常不听话的小猫一枚了。   鸭场是衔接着后山的,如果不想从正门进去就得从后山那边的一处红砖墙翻进去。   只凭临沅初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好在他有帮手。   临沅初小心翼翼地左右环顾了一圈,在确定附近没有村民以后,他小声叫后面抱着手臂的男人。   “临三!”他挥挥手,叫小狗一样叫男人:“抱我过去!”   男人一脸冷漠:“你给我改个名字,让我背着你爬过去都行。”   临沅初很惊讶地回头看他:“临三这名字多好啊。”   他很不服气:“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别要了,正好留着给我表哥家里新出生的小狗。”   临沅初这话可不是故意刺激男人,他们家的狗狗都是他起的名字,自家的狗狗叫临一,表哥家的叫临二,临二怀孕的时候临沅初就想好要把临三这个名字留给狗宝宝了,现在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抢去了他才不乐意呢。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它现在真的很想把临沅初按在怀里狠狠揍一顿屁股。   见男人半天没动,临沅初有点不耐烦了,他怕岩致逸发现了以后来找他,赶紧跺跺脚催促道:“你快点!”   他又很无奈地补充了句:“那给你改名叫临四好了!”   男人几步走上前去,它环住临沅初细细的小腰,直接一把将人抱上了自己的肩头。   坐在男人的肩膀上,临沅初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的重心有点不稳,只能用两只手紧紧抱住男人的头,软乎乎的身子和大腿肉都紧贴着男人的脸。   他垂下脑袋和男人抱怨:“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姿势嘛?”   故意使坏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临沅初:“这是临三能想出来最完美的姿势了呢,主人。”   临沅初:“……”   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小气的。   坐在男人的肩头上,临沅初扒着墙往鸭场里看了一眼。   他环视了一圈鸭场,没看到费勐他们,说明几个人现在都在鸭棚里面。   临沅初松了口气,又垂头看向地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是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是感觉到了临沅初的气息,此时的它正蹲在墙根处盯着几根小草发呆。   临沅初看着它,试探性地叫了句:“李宝?”   男孩唰的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   临沅初笑着对它摆摆手:“我来看你啦。”   也不知道小男孩究竟是因为听到了临沅初的声音还是真的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总之它很开心地咧着嘴笑了。   “妈妈!”   小男孩对着临沅初抬起一双小手,声音里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雀跃。   临沅初本来是想回应小男孩的。   可是看着那张洋溢着笑容的羞涩脸蛋,临沅初恍惚间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就好像有一段本不该存在的场景生硬地插进了临沅初的记忆里,就好像这一幕真的在哪里发生过。   记忆中,年幼的临沅初正在乡间的小道上奔跑着。   他穿过长长的小路,来到了一处矮矮的砖墙前。   临沅初挑食,本就比同龄人娇小些,即便努力踮起脚尖也碰不到那处矮砖墙,抿着嘴巴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在努力将自己拉长的软绵汤圆。   临沅初有些气馁地撇了撇嘴巴。   就在这时,他听到墙的那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一个剃着毛寸头的小脑袋从砖墙后面探了出来。   男孩扒着墙边,咧着嘴对临沅初笑。   临沅初盯着男孩鼻尖那颗小小的痣,脸蛋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男妈妈之谜即将揭晓 第55章 宝宝   “李宝!”   临沅初今天戴了个毛绒绒的猫耳帽子,身上穿的是件很漂亮的白色羽绒服和卡其色的灯芯绒裤,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圆滚滚的猫耳朵小汤圆。   临沅初跺了跺脚,一双小手高高举了起来:“抱我过去!”   李宝瞥了一眼临沅初手上戴着的那对小猫咪毛线手套,下意识搓了搓自己冻红的双手。   他很认真地纠正临沅初:“你要叫我哥哥,我比你大两岁。”   临沅初泛着粉的白嫩脸颊又鼓了起来。   漂亮的小机灵故意逃避称呼这个问题,他声音软软的:“你抱我过去呀。”   “你先告诉我。”李宝没妥协,而是小大人似的问:“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对不对?”   他追问:“你有告诉楚哥吗?”   临沅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和楚哥哥说过了,他同意我出来玩的。”   李宝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临沅初看。   临沅初躲开李宝的眼神,长长地哼了一声:“好啦,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想找你玩呀!”   他催促道:“快抱我过去!”   临沅初说话时有点口齿不清,奶声奶气的,像只撒娇讨奶吃的小猫崽子。   李宝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鸭棚。   鸭棚的门没有合上,李宝可以看到里面的女人正在低头忙碌着,看起来无暇顾及他的模样。   李宝犹豫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踮着脚尖讨要抱抱的小团子临沅初。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最终还是临沅初的可爱更胜一筹。   李宝搬过放在砖墙角落的一把小椅子站了上去,将临沅初一双手穿过临沅初的腋下,有点吃力地将人抱了起来。   李宝抱起临沅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临沅初受伤。   虽然李宝长得比临沅初高,看起来体型也大了一号,可他整个人都是瘦巴巴的,没什么肉,全靠骨架撑着,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相比之下,临沅初一看就是被娇养得很好的那种漂亮孩子,他虽然软软小小的,还比同龄人矮一些,但是家里人把他照顾得很好,抱在手里就是个实心的小汤圆。   尽管李宝足够小心了,但临沅初的衣服还是蹭到了墙边一处翘起的砖头上。   这砖头有些锋利,边角挂住临沅初的羽绒服,发出嘶啦一声,扯开了道小口子。   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临沅初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呀。”小团子丝毫没有因为衣服破掉而难过,他像是发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咯咯笑道:“破掉了。”   临沅初觉得很有意思,衣服撕开的时候里面的羽绒掉出来,像是细细的雪。   李宝却没有心情笑,他的脸几乎是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低下头和临沅初道歉:“对不起!”   临沅初很奇怪地歪了歪头:“为什么对不起?”   李宝像是吓傻了,他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临沅初年岁比李宝还小,他被这样的李宝吓到了,临沅初有点害怕地抿了抿嘴巴,但还是伸出一双小手,轻轻握住李宝的手,小小声地说:“李宝哥哥,没事的,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呀。”   被临沅初暖乎乎的小手套握着,李宝稍稍冷静了些。   但是他整个人还是在发抖。   李宝知道的,一件衣服而已,对临沅初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他和临沅初是不一样的,如果说他是长在砖墙缝隙里的小野花,那临沅初就是生在温室里的柔弱花骨朵,是需要每天悉心照料的那种。   “我妈妈看到的话。”   临沅初能感觉到李宝颤抖得很厉害:“她会打死我的……”   听到李宝这么说,临沅初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妈妈对你不好!”   李宝没有反驳。   他垂着头,盯着砖墙缝隙处长出来的几朵黄色小花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宝感觉到临沅初松开了他的手,低头开始捣鼓自己的小猫手套。   李宝看临沅初把那猫咪手套脱了下来,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赶忙阻拦:“会冷!”   临沅初没有听李宝的,又把另一只手套扯了下来。   然后他用自己暖融融的白嫩小手握住李宝冻得有些发青的小手,将那双手套给他戴上了。   临沅初的小脸凑到李宝边上:“很暖和吧?”   李宝低着头看着手上那对手套。   这手套戴在临沅初手上的时候很可爱,戴在他手上却有些格格不入的滑稽感。   年幼的他莫名生出一种羞耻感,这种羞耻感让李宝想要逃离,他想要把那双不属于他的手套扯下来,好把这双手套还给真正配得上它们的主人。   可李宝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临沅初就踮起脚尖,伸出一双小小的手,将李宝抱进了怀里。   他轻轻地拍了拍李宝的背,又去摸李宝的后脑勺。   临沅初说:“乖宝宝。”   李宝皱眉:“我比你大,我是你哥哥!”   临沅初叹了口气,他直起身子,用漂亮的大眼睛瞪李宝,语气很是无可奈何:“你没有玩过过家家吗!”   李宝摇摇头。   临沅初的小眉毛皱了起来,他像是很难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孩为什么没有玩过过家家,但临沅初还是很认真地给李宝解释道:“过家家就是我们扮成家人,然后一起做饭,一起玩。”   李宝重复了一遍:“家人?”   “对。”临沅初点点头,他婴儿肥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你的妈妈对你不好,所以我来扮演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宝宝。”   李宝一愣。   临沅初又踮起小小的脚,用软乎乎的白嫩手心摸了摸李宝的头:“乖宝宝。”   临沅初的身上有股子奶粉香味,抱起来让人很安心。   李宝几乎要融化在这样的怀抱中。   临沅初又将自己的脸蛋凑到李宝的脸边,轻轻地用柔软的腮肉去蹭李宝,像只小小的幼崽。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宝宝,临沅初偏要奶声奶气地叫:“宝宝!”   临沅初是很期待李宝叫自己一声妈妈的。   毕竟在小小的他眼里妈妈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呀,他也想当这么厉害的人。   可是等了半天,李宝都没有说话。   临沅初有点不高兴,他张了张嘴,想要质问李宝为什么不回应自己,可是临沅初还没来得及说话,脸上就感觉到了一片温热的濡湿。   临沅初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转头去看李宝。   李宝在哭。   他沉默地哭着,看起来哭得好伤心,李宝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最后汇聚在下巴尖,滴落进泥土里。   看着这样的李宝,临沅初莫名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他的眼圈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   临沅初像是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他撇着嘴,漂亮的大眼睛蓄着眼泪:“呜呜,李宝哥哥,不要哭。”   临沅初让李宝不要哭,可是他看起来比李宝哭得还要伤心,最后反倒是李宝来哄着他。   可临沅初一哭起来就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了半天也没见停。   最后临沅初哭累了,他打着小小的哭嗝,就这么趴在李宝的怀里睡着了。   看着怀里满脸泪痕的临沅初,李宝伸手擦了擦他软乎乎的脸颊。   黏人的猫崽子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没有反抗,而是轻轻地蹭了蹭李宝的手,小声地呢喃了句什么。   李宝没听清,他凑到临沅初的嘴巴旁边仔细听了听。   他听到临沅初叫:“宝宝……”   睡梦中的临沅初声音很小很软,像是棉花糖。   在这一刻,李宝真的希望这场过家家能够成真,临沅初可以做他的妈妈。   他想要躲在临沅初小小的怀抱里,做一个宝宝。   要是他能在这一刻死掉,转世投胎做临沅初的宝宝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   赵燕正在发呆。   她的眼睛遥遥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没醒酒的李顺正在家里翻箱倒柜,他一边翻动着抽屉,一边嘀嘀咕咕的,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模样:“一开始……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来的。”   “村长糊涂……”说到激动的地方,李顺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他糊涂啊!”   赵燕看了李顺一眼。   她笑了一下,说:“不知道糊涂的是谁。”   李顺猛地合上抽屉:“你说什么?”   赵燕没有再说话。   李顺却不依不饶:“他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钱吗?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钱有那么重要吗!”   可能是不想激怒李顺,也可能是懒得和李顺争辩,赵燕又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李顺。   面对着妻子的沉默,李顺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忍着怒火,咬了咬牙:“你在怪我。”   赵燕依旧没有说话,她又垂眼看自己的肚子。   妻子长久的沉默让这个平时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有些焦躁不安,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你敢说当初你就没做错吗?”   赵燕说:“我错就错在嫁给你。”   李顺一噎。   顾及到赵燕还怀着孕,李顺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没有选择和赵燕争下去,追问道:“长命锁呢?”   赵燕依旧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长命锁……我扔了。”   李顺皱眉,也不知信没信。   “横死的孩子留下的不吉利的东西,我看着不舒服,就给扔了。”赵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而且你找出来不就是为了扔掉么。”   “所以我替你先扔了。”赵燕问:“有问题吗?”   李顺握紧拳头沉吟了片刻,最后只吐出两个生硬的字来。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里有宝猜中了(鼓掌) 第56章 媒介   临沅初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依偎在李宝怀里的自己。   李宝怀里的小临沅初睡得很香,他的脸蛋瓷白,睡觉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抿嘴,导致临沅初的脸颊肉微微鼓起来一点,像只圆滚滚的白嫩大福。   臭美精临沅初可以确认,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孩,除了幼年时期的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了。   而且他也记得这件白色的羽绒服,因为衣服后面有一只猫咪的图案,所以小时候的临沅初特别喜欢,每次出门都爱挑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后来长大了,临沅初才知道那件衣服后面的猫咪其实是块补丁,表哥还总拿这件事来笑话他,但每次都被周裳堵了回去,甚至有一次,一直很温柔的周裳因为这件事发了很大的脾气,直接让表哥不要再提这件事。   现在想来,他的家人或许一直在隐瞒着什么。   很明显,童年时期的临沅初来过幸福村,而且他看起来应该在幸福村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幼年时期的他在这里拥有着自己的朋友和生活,看起来就像只惬意的小猫咪。   可是这些记忆却莫名其妙的从临沅初的脑海里消失了,甚至在看完自己和李宝的互动以后,临沅初也很难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找出哪怕一点有关于幸福村的记忆。   这时候的自己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可临沅初记得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跟随着谢裴清拜了赫赫有名的影帝做师傅。   两个人每天都结伴去师傅家上课,临家和谢家两家人轮着送,这些事情都是周裳一点点告诉他的,当时周裳还特地拿了相册出来,给临沅初看了他在师傅家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自己小小一只,穿着粉色的棉服和白色的绒裤,一张粉白的小脸正藏在狗狗毛茸茸的肚皮下面,揪着狗狗的毛睡得很香。   周裳笑着说:“说是去上课,你这个小不点就知道和师傅家里的萨摩耶玩,每次师傅一找不到你人,就去狗狗的窝里翻,每次都能看到你藏在狗狗肚皮旁边睡觉。”   “这就是那时候拍下来的。”周裳指着照片,看了一眼临沅初:“那时候是冬天,你三岁。”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周裳好像总喜欢在看相册的时候给临沅初说日期,时间长了,临沅初对这些时间节点都有很清晰的记忆。   那时候……那时候他三岁,他和谢裴清一起去了师傅家拜师,可是……   临沅初突然反应过来,在他的脑海里,这段拜师的记忆也是空白的。   因为他的回忆都是由家人一个字一个字灌输给他的,而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临沅初猛地睁开眼睛,他纤长的睫毛划过寒冷的空气,轻轻地打了打颤。   坐在临沅初怀里的李宝第一个注意到妈妈醒了,他很高兴地转过头,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临沅初面前。   它欣喜地喊:“妈妈!”   临沅初低头看向李宝的手,发现那是一束小野花。   这个季节的野花不算常见,也不知道李宝究竟找了多久才找到这么几朵花来。   看着小花,临沅初发现李宝还特地用一根枯草在花的根茎上绕了几圈,这才把花做成了一捧小花束的模样。   李宝知道临沅初喜欢漂亮。   它本来期待着临沅初在看到小花后露出可爱的笑容,它的妈妈笑起来最漂亮了,比偶尔停留在鸭场的几只花蝴蝶还要好看很多,所以李宝很喜欢,它想要一直看到临沅初笑。   可是这一抬头,李宝却慌了神,它喊:“妈妈。”   临沅初:“嗯?”   李宝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管手里那几朵花了,它伸出一只小手,很笨拙地在临沅初的脸蛋上擦了擦,又很生涩地蹦跶出一句不连贯的话来:“妈妈,不哭。”   临沅初愣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自己满脸都哭得湿漉漉的。   在小孩子面前哭唧唧的,临沅初难免有些尴尬,他转了转眼睛,试图找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来告诉李宝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临沅初还没能开口,一只大手就从后面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他小巧的下巴。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临沅初的耳边响起:“怎么哭了?”   听着男人的质问,临沅初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坐在男人怀里的。   正在充当人肉靠垫的男人见临沅初不说话,它坐直了身子,大手握住临沅初巴掌大的小脸探过头去细细观察。   此时的临沅初一张脸满是泪痕,他的眼角是红的,眼下也泛着淡淡的粉,一看就是哭狠了。   “怎么了?”男人拧起眉毛:“你又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在临沅初陷入沉睡后,男人像往常一样想要进入临沅初的意识,但这次却没有成功。   男人有些迟疑地又尝试了一次,但依旧失败了。   李宝看废物一样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冷笑了一声,它先是给了李宝的脑袋一巴掌,然后像是抱着大号洋娃娃似的把临沅初团进自己的怀里,直接原地坐了下来。   李宝这个小鬼见状也是不客气,见两人坐下了,它攥着几朵小花,直接爬进了临沅初的怀里。   男人原本是想直接把李宝丢出去的,但想到临沅初那护崽的小妈妈样,它最后还是默许了李宝的行为,勉强容忍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进入了它和临沅初的二人世界。   而且男人也隐隐感觉到,临沅初这次的昏睡或许和这小鬼有关。   当然这些事情临沅初是完全不清楚的,他揉揉有点红的眼睛,小声说:“我看到了小时候的我和李宝待在一起。”   男人挑眉:“你想起来了?”   临沅初摇摇头,又把刚刚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东西都和男人说了一遍。   男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干脆一只手捂住临沅初的嘴巴,声音很凶:“别说了。”   临沅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语:“……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男人很烦躁,但它又不想承认自己在吃李宝的醋,只能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不用说的这么细!”   临沅初懒得搭理男人,扣着手指很敷衍地哦了一声。   在稍稍冷静下来后,男人又问:“之前你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临沅初抿着嘴巴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刚想摇头,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啊。”   “堂屋!”临沅初猛地坐起了身子,他圆润的屁股重重地蹭过了男人的大腿根,男人闷哼了一声,眼神稍微暗了些。   但临沅初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变化,他甚至用一双细软的手搭在男人的大腿上,就这么转过身子跪坐在男人的怀里,一张脸蛋凑得离男人很近。   “之前我也看到过一个孩子。”临沅初很认真地说:“就在老宅的堂屋!那时候就和现在有点像,就好像我回到了过去,看到了以前正在发生的事!”   临沅初靠得太近了,男人可以清晰嗅到临沅初身上淡淡的香气。   而且临沅初的小手真的很没有分寸,他细白的指尖搭在男人大腿根的位置,黑色的裤子上搭着的粉白指节所形成的反差让男人有些心猿意马,它盯着临沅初的手指,有点结巴:“嗯……哦。”   临沅初很不高兴地打了男人一巴掌:“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讲!”   男人挨了一巴掌还挺高兴,它点点头:“你继续。”   “那个小男孩在躲一个怪物。”临沅初嘀嘀咕咕的:“而且他好像可以看到我,他还带着我进了暗室,然后我们就躲进了柜子里。”   “后来那个怪物进来了,本来它都发现我们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莫名其妙地醒了……”说到这里,临沅初自己都有点混乱了,他的嘴巴有点苦恼地抿了起来,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盯着临沅初的嘴巴,男人问:“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忘掉的细节?”   “或者说,这次和那次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或者是……”男人想了想,说:“媒介?”   临沅初拧起眉毛,又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   “……”临沅初有些迟疑地说:“照片?”   “什么照片?”   临沅初说:“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个抽屉里有张被撕了一半的照片。”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的确是在拿起那张照片后回到了过去的,而在那照片被小男孩拿走以后,他又醒了过来。   男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临沅初垂眸一看,发现是赵燕给自己的那个长命锁。   “刚刚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男人说:“我就拿起来收好了。”   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临沅初好像隐隐约约摸索到了点什么关键,他盯着那个小小的长命锁,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   不过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枚长命锁依旧安稳地躺在男人的手心里。   事情的发展和临沅初所设想的有些不一样,他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男人像是知道临沅初心中所想,它将长命锁放进临沅初的口袋里,说:“或许和你想得差不多。”   它又说:“但是有点出入。”   依照现在看来,临沅初或许是可以通过一些对于鬼魂拥有重要意义的物件进入鬼魂过去的回忆里,重现当时的一段场景。   临沅初歪歪头:“可是我早就拿到这个长命锁了啊,那时候都没有反应。”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小猫,男人笑了下,问:“你刚刚说小时候的你和李宝在鸭场里玩过家家?”   在思索了片刻后,临沅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男人嗯了声:“看来媒介和场地是缺一不可的。”   也就是说,如果能找到李宝被杀那天的重要媒介和地点,或许就能解开李宝死亡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明信片   “你看。”临沅初从口袋里拿出长命锁,对着李宝晃了晃:“这是什么?”   出乎临沅初的预料,看见长命锁的李宝十分平静,它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好像对这个吊坠很是陌生。   但面对着临沅初一脸期待的模样,李宝还是给了点面子,它勉强打起精神,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这个小小的挂坠,但看起来还是兴趣不大的样子。   李宝甚至都没有伸手接过那把锁的打算,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香香软软的妈妈来看它了。   拜托,它现在可是待在妈妈的怀里欸,哪里还有空想别的事情啊!   它很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又用脸贴着临沅初的衣服蹭了蹭。   临沅初不死心,又叫了它一声:“李宝?”   小男孩的眉毛竖起来了。   它的眉头皱的很紧,在低头捏着临沅初的扣子玩了一会儿后,李宝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看它那一脸纠结的模样,就知道李宝对自己的名字很是抵触。   就好像李宝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因为是临沅初叫的,所以它没有办法不回应。   像是在印证临沅初的想法,坐在他怀里的李宝,将头埋进他的衣服里,很认真地纠正临沅初:“宝宝。”   李宝的嘴巴里面总算蹦出点新的词汇来。   它指指自己:“宝宝。”   又指指临沅初:“妈妈。”   然后李宝看向男人,刚想张开嘴巴说些什么,男人就直接伸手按住它的脸,直接将李宝从临沅初的怀里提了起来。   尽管面前只是个很弱的小鬼,但男人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它像拎着个破布娃娃似的握住李宝的脸,将它提在半空中晃了晃,冷笑道:“要我说温柔没什么用,还是给它点刺激比较直接。”   临沅初看着男人这没轻没重的样子都快吓死了,他站起身要去抢李宝,男人见临沅初这么担心李宝的样子就很不爽,原本就没留情的手里又用了几分力。   临沅初发誓他有听到小孩的骨头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你松开它!”临沅初握住李宝的一只脚:“别把它捏坏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你信不信它刚刚是想叫我狗?”   临沅初此时很像一个护崽的小妈妈,他看起来十分理直气壮:“不是还没骂吗?”   临沅初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男人:“你怎么这么小气的!”   男人呵呵一笑:“对,我是小气鬼。”   它又把李宝举高了些:“小气鬼现在准备把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小鬼丢出去。”   被男人提溜着乱晃的李宝看起来倒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和平时对待临沅初那副可爱童真的模样不同,它看着男人的神态有着与它这个年纪所不相符的成熟。   李宝盯着男人看,目光幽幽的,像是有点不屑。   男人被李宝这眼神搞得有些不爽,它的语气沉了下来:“看什么看?”   李宝自然不会回应男人,它只是低头抠了抠手指,然后打了个哈欠。   李宝明显没把男人放在眼里。   男人皱眉:“你小子找死?”   临沅初抱着男人的胳膊,还不忘小声吐槽:“它已经死了。”   男人冷笑一声:“死了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它。”   它长腿一埋,看起来是准备往鸭棚那里走。   临沅初有点莫名其妙,几个男人都在鸭棚里,他不敢过去,只能小声地问:“你干嘛呀?”   “我看这小鬼是嫌自己活动范围太广了。”男人哼了一声:“得把它关到鸭棚里反思一会儿。”   听到这话的李宝一愣。   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惊慌和受伤。   然后它就开始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李宝大叫着:“不要!不要!”   它的声音又尖又细,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大叫。   李宝的两条小腿在空中不停奋力扑腾着,原本一直十分淡定的它不知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此时的李宝看起来是惊慌失措的,它甚至直接握住男人提着它的手,支棱起身体上嘴就对着男人的手又撕又咬,看起来好像已经被恐惧刺激到失去了理智。   看着完全失了控的李宝,男人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临沅初。   临沅初完全没给男人眼神,他从没见过李宝这么失态的模样,都快担心死了,直接踮起脚尖要去抱李宝。   男人这次没和李宝较劲,临沅初很轻松地就把李宝抱进了怀里。   在回到临沅初香香的怀抱里后,李宝稍稍冷静了些,但是它看起来依旧沉浸在刚刚巨大的恐慌之中,李宝揪着临沅初的衣服,埋在临沅初的肩膀上不断抽泣着,因为哭得太狠,它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临沅初一边轻轻拍着李宝的后背给它顺气,一边很生气地踢了男人一脚。   他瞪男人:“你干的好事!”   男人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莫名又有点暗爽。   因为临沅初对它的态度真的很像和丈夫因为孩子教育问题而大发脾气的娇娇老婆。   真是可爱死了。   男人又看了眼趴在临沅初怀里的李宝。   像是李宝这样的小鬼大多都是懵懂的,胆子也很小,即便过去再长的年岁,它们永远保持着自己死去时的无知模样。   但李宝却明显不是这样,它只对着临沅初流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对上它的时候李宝总是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沉稳,就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李宝似乎十分适应疼痛。   对于男人来说,李宝这样的小鬼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刚刚李宝的奋力撕咬对男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可男人对李宝造成的伤害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李宝却对这些伤害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它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又或许是懒得将感情浪费在多余的地方。   但刚刚男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李宝的表现却很反常。   男人看的出来,那是一种真真切切,无法抑制的恐惧。   “李宝。”男人第一次正经叫李宝的名字,它问:“鸭棚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李宝只愣怔了一秒,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感觉到怀中的李宝强烈的不安情绪,临沅初赶紧抱着人轻声哄了哄,为了安抚李宝,他还低头亲了一口李宝的额头。   临沅初的嘴巴软乎乎的,像是草莓味的布丁。   在得到临沅初的亲吻后,李宝总算冷静了点,它揪着临沅初的衣服,抽抽嗒嗒地指了指脸颊,示意临沅初再亲一口。   临沅初对小朋友总是宽容的,他又低头吧唧亲了一口李宝的左脸,右脸干脆也附赠了一个。   李宝爽死了,这下它不闹腾了,乖乖趴在临沅初的怀里咧着嘴巴笑。   男人强忍住拧断李宝脖子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捏住李宝的后衣领,将它提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正在脱离临沅初的怀抱,李宝又要开始哭闹。   男人呵呵一笑:“真丢人。”   李宝回头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张开嘴像是想咬人。   男人倒也没生气,它一只手轻轻松松提着李宝,另一只手捏着临沅初的脸蛋,轻轻拍了拍:“看看你妈那小脸憔悴的,一天到晚为这事儿着急上火的,还不是为了你?”   临沅初:“……”   李宝听了这话倒是真的不挣扎了,它很担心地抬头看了眼临沅初,发现他原本粉润的脸蛋此刻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   男人循循善诱:“要真想做个乖儿子,就好好帮你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宝沉默了一会儿后,蹬了蹬腿,示意要下地。   在下了地之后,李宝先是把一双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在确认自己的手上没有脏东西后,李宝牵住临沅初的手,领着他往鸭棚的方向走。   临沅初有些紧张,他晃了晃李宝的手,小声提醒李宝:“鸭棚里面有人!”   李宝摇摇头,带着些安抚性质地拍了拍临沅初的手背,表示没关系。   它没有带着临沅初走进鸭棚,而是绕过了前门,来到了鸭棚的正后方。   走到这里,李宝松开临沅初的手,它蹲在地板上观察了一会儿,又伸出一双手开始扒地上的土。   鸭棚后面这一块的土似乎尤其松软,李宝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土扒拉开了,它将一只手伸进小泥坑里探了探,随即拿出一张老旧的卡片来。   李宝将那张卡片递给了临沅初。   临沅初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背面只有很潦草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临沅初细细看了看,下面的落款处还写着一个名字:李莺芳。   临沅初又将明信片翻了个面,明信片正面的照片是一栋红白相间的建筑,屋顶是由红砖砌成的,房体则是一片纯白,建筑周围没有什么绿化,只有几棵凋零了的树,看起来很是萧条的模样。   不过比起这栋略显诡异的建筑,临沅初更在意的是这栋建筑的名字。   “J市……精神病防治院?”   临沅初抬头看向男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对方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转头看向鸭场门口的方向。   它说:“来了。”   临沅初一张小脸几乎被男人的手盖了个严实,他唔了一声,有些费力地扒拉开男人的手,跟着男人的视线往鸭场门口看。   不远处有个人正朝着鸭场这里走,临沅初仔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李顺。   临沅初有些懵了:“他怎么来了?”   这个点李顺应该在家照顾妻子才对。   “他应该是发现长命锁不见了,过来探探口风。”   男人说:“我们先走。”   也不知是心急还是酒精上头,还没走进鸭棚李顺就被门口铺着的塑料布绊了个趔趄。   周应晖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上手去扶李顺。   谢裴清问:“顺叔,没事吧?”   李顺摆摆手,他的眼睛在鸭棚里转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问:“临沅初……没来?”   费勐觉得莫名其妙:“没来。”   “哦……”李顺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他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小谢啊,你看这最近鸭场也闲下来了,你嫂子身体也还不错,我就想着……”   见李顺又开始支支吾吾,谢裴清说:“顺叔,你直说就可以。”   李顺哈哈笑了一声,听起来很假:“你知道的,过年么,哪里都要用钱的时候。”   谢裴清也明白李顺的意思,他点点头:“好。”   李顺吐出一口气,赶紧要从口袋里拿钱给谢裴清,谢裴清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这两天就算了。”谢裴清看着李顺,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虚:“记得帮我们和嫂子问好。”   李顺:“那怎么行?你们本来就没什么钱了。”   “真没事。”谢裴清笑了下:“本来我们赚的钱也是够用的,守鸭场就是为了给沅沅买个电热毯,现在算起来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当我们的心意了。”   李顺一愣,讷讷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接吻   楼主:[有一说一,前夫哥现在是不是想靠和大小姐麦麸上位。]   1L:[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2L:[不是吧,前夫哥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大小姐,但他们家在演艺圈分量也不小了OK?而且两个人师出同门青梅竹马,还麦麸呢。]   3L:[他要真想靠这个火当初采访就不会说那种比话了。]   4L:[又来了,又来到了一年一度的鞭尸现场。]   5L:[自作自受了属于是。]   6L:[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后悔了是吗,想要拉点CP粉。]   7L:[雀食,这一年XPQ的资源都虐成什么样了,年度总结能凑出一张长图来吗?一共就接了三部戏,有一部还是友情客串,微博天天长草,粉丝也一直在跑路,要不是这次XXSH和大小姐麦麸吸了一批粉,我看过几个月娱乐圈就查无此人了。]   8L:[公司到底什么情况啊,谢也算是新生代里的好苗子了,长得帅演技好,就这么埋没了?]   9L:[说实话,这还真怪不了公司。]   10L:[谁还不知道谢默认不接感情戏?我看原本好几个大爆IP都有意向找谢做男主,结果人家连牵个小手都不能接受,直接一票否决了怎么给他接戏啊?]   11L:[这份男德是为谁而留,相信我不用多说,在座的各位都明白了吧。]   12L:[一定是为了我们宇宙级可爱的猫猫公主鸢鸢宝贝啦。]   13L:[别逼我渴死。]   14L:[真的,稍微考考古都知道谢对我们妹妹是真爱,他对妹真的是当太后供着的那种,要不是那次采访坏了事,哪里还有其他狗掺一脚的份啊。]   15L:[你们初恋粉是真的很会给自己揽功劳,说的好像这几天只有谢裴清在鸭场守着似的。]   16L:[费勐:当我死的是吧?]   17L:[岩致逸:当我死的是吧?]   18L:[就是,钱是大家一起赚的,老婆也得大家一起分。]   19L:[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20L:[那要我说费勐和岩致逸真就比谢裴清差点意思。]   21L:[怎么说?]   21L:[我妹瘦的和小猫崽子似的,那必须找个会做饭的哄公主吃饭啊,费勐这比在基地连泡面都懒得泡,岩致逸就更不用说了吧?人家吃饭就是为了活着,要我说这两个人和妹不合适,还是得看我们前夫哥。]   22L:[这么喜欢下厨可以在一元结婚后到他们家做厨子。]   23L:[我真的笑死,你们一元粉真的是随了蒸煮,好会嘴一帮女的。]   楼主:[看过大小姐上次直播的人谁能说一元不是真的,我们嘴臭弟弟的独特偏爱,只做大小姐一个人的乖小狗(随便踹的那种)。]   24L:[一个观后感,我女儿会给男人下蛊,遇上他的男人都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25L:[是,谁不想和美女麦麸。]   26L:[拜托,看看几点了,美貌猫猫的晨间吃播放送都开始了你们还有空在这里聊天?]   27L:[双开罢了。]   岩致逸现在大概是摸透了临沅初的生物钟,临沅初刚打着哈欠往厨房的方向走,就闻见空气里飘着股很熟悉的咸香味。   猫崽子耸了耸鼻尖,很自然地扒着岩致逸的肩膀探头看了看锅里:“在烧什么呀?”   岩致逸身子一僵,语气有些不自然:“光饼。”   临沅初有点惊讶:“哪里来的?”   谢裴清他们应该还没回来啊。   “顺叔送的。”岩致逸说:“他本来想找你的,不过听说你没起床,放下东西就走了。”   临沅初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又问:“谢裴清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岩致逸的脸一下子黑了。   “干嘛?”岩致逸语气酸溜溜:“你很期待他们回来吗?”   【笑死,吃醋吃得好明显一个男的。】   【就爱看臭狗吃醋。】   “当然期待啦。”   岩致逸的脸更黑了。   临沅初早就习惯了岩致逸这阴晴不定的模样,他歪了歪头,发尾扫过岩致逸的下巴:“什么时候能去市里买电热毯呀,我今天就想去。”   一听到临沅初是在期待电热毯,岩致逸的脸色缓和了些,他转过头给锅里的饼翻了个面,语气听着也自在了不少:“估计得明天去吧,毕竟还要订大巴。”   临沅初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   他松开扒着岩致逸的手,蹦跶着要往浴室走:“那我先去洗漱!”   “等等。”岩致逸下意识一把揽住临沅初的细腰:“小心点走,别摔了。”   【提醒就提醒呗,怎么还摸人家妹妹小腰呢。】   【岩致逸,连你都要做爹系男友吗。】   【谁不想照顾迷糊小猫!谁不想照顾迷糊小猫!】   临沅初看怪物一样看了岩致逸一眼。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人格好像真的变了。   岩致逸被临沅初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他的手还搭在临沅初的腰上,临沅初的腰很细很窄,藏在宽宽大大的羽绒服里,岩致逸一只大手探过去几乎握了个空,手指只捏到一点弧度夸张的腰线。   纤细又脆弱的柔软触感让岩致逸又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在那个梦里,高个的男孩摇晃着那个娇小的漂亮孩子,他看起来明明是居于高位的模样,一开口却是很卑微地逼着对方承认自己是他的狗。   说实话,岩致逸不太理解。   但是在将临沅初贴到自己身边的那一瞬间,岩致逸却微妙的和那个男孩产生了一点共鸣。   他想,要是做临沅初的狗,那也不错。   见岩致逸眼神奇奇怪怪地盯着自己不说话,临沅初觉得有点发毛,动物幼崽般的本能在提醒他岩致逸可能又要开始发神经了。   临沅初伸出一根手指推开岩致逸捏着自己腰的大手,卖乖道:“收到!好好走路!”   【可爱死了我闺女。】   【妈妈亲亲亲。】   【可恶啊想看小猪刷牙牙洗香香,为什么浴室里没有摄像头!节目组我劝你马上安排!】   在岩致逸老妈子似的目光下,临沅初不敢再蹦跶了,他乖乖地走到浴室里,咔哒一声把门上了锁。   浴室里等着的男人已经将牙膏都挤好了,临沅初很满意地点点头,举起牙刷往嘴巴里塞。   他发现男人给他挑的还是他最喜欢的水蜜桃味儿,于是含含糊糊说了句:“好狗,赏。”   男人闻言立刻弯下腰,很不客气地在临沅初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在小猫崽子发作之前,男人先一步说道:“好狗自己来领赏了。”   临沅初哼了一声,扯起男人的衣服在自己的脸颊上擦了擦,才扭过头继续刷牙。   男人并不在意自己被临沅初捏得皱巴巴的衣服,它抱着手臂靠在浴室的角落,盯着临沅初那排整齐的小白牙看。   它问:“你们什么时候去市里?”   “唔……”临沅初吐掉一口泡泡:“大概是明天早上。”   “想好怎么甩开他们了吗?”   “没有。”临沅初理直气壮,显然不是第一次逃跑了:“就直接走啊。”   男人又问:“你认路吗?”   “我打车!”   “你有钱打车吗?”   临沅初被男人烦死了,他凶巴巴地转头瞪男人:“你别烦我,先让我刷完牙!”   男人举起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明白了。   见男人总算安静了下来,临沅初满意了些,他咕噜噜吐掉嘴巴里的漱口水,又开始洗脸。   男人就这么看着临沅初洗完脸,又低着头在那些瓶瓶罐罐里挑来拣去。   可男人实在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差别。   但临沅初明显对这些东西很熟悉了,他很熟练地往自己脸上抹着面霜,又瞥了眼站在后面罚站的男人。   说实话,它那探头探脑的样子真的很像只好奇大狗,让临沅初想起了好久没见的临一。   临沅初心软了点:“好啦,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男人单刀直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它又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临沅初拿出润唇膏往嘴巴涂:“你不是最远只能去到后山那里吗?”   “的确。”男人盯着临沅初泛着点水润光泽的嘴唇,说:“不过我研究了一下,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呀?”   “只要我们做点深入的交流,我就能和你共享意识。”男人笑了下:“也就是说你能感受到我的想法,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想法。”   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到了临沅初的身后,它环住临沅初的腰,一只手捧起临沅初的小脸,揉了揉他微微嘟起的柔软唇珠。   润唇膏的膏体沾在男人的指腹上,有点粘腻。   “简单来说,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男人凑到临沅初的耳边:“接吻。”   临沅初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就直接捏住临沅初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探过身子直接对着临沅初的嘴巴吻了下去。   男人亲的很重,它就像是一只饿急了的狗,对着临沅初的嘴巴又啃又咬。   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下,临沅初却连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来,男人吻得太蛮横,它几乎将临沅初的所有语气词都给一并吞吃入腹了。   临沅初像是被亲懵了,他有些腿软,伸出一双手要推开男人,可惜对方没有给临沅初这个机会,它轻轻松松桎梏住了临沅初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牢牢地把住临沅初的腰,吻得更深了。   临沅初的耳边充斥着黏腻的水声,男人简直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在吻着他,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嘴巴好痛,舌头也发麻,整个人都像是要坏掉了。   恍惚间,他听到男人在叫他的名字:“初初。”   临沅初的视线有点失去焦距,脑袋也懵懵的,他一时间忘了反抗,只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临沅初的声音小小的,软绵绵的像是奶猫讨奶喝,男人的呼吸乱了一拍,它俯下身子,亲得更用力了。   临沅初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好甜。】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男人的声音是从自己的脑袋里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临三:嘿嘿亲亲香香老婆 第59章 过往   镇里去J市的大巴只有两班,第一班在早上七点。   也就是说他们六点多就得从村子里出发到镇子里面赶大巴。   临沅初困死了,昨天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做奇怪的梦。   在梦里,有只奇怪的大狗正追着临沅初跑。   这只狗通体都是黑色的,它的体型很大,甚至高出临沅初好几个头。   临沅初吓得拼命往前跑,可是大狗的速度太快了,它轻轻松松地追上了临沅初,用鼻子顶了顶他小巧的屁股,然后将临沅初整个人叼了起来。   大狗张开嘴巴,几乎将临沅初整个都含在嘴里,光是这样它还不满足,大狗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着临沅初的全身,感觉黏糊糊的好难受。   临沅初张开嘴巴想要骂人,可是他一开口,嘴巴里只发出了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喵喵叫。   临沅初这才意识到这只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大了。   因为他变成了一只小猫!   这个潮湿闷热的梦折磨了临沅初很久,偏偏他还不能骂人,一张嘴就是喵喵喵!   临沅初真的是被这个憋屈的梦气醒的,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锤了一下身边的枕头,很大声地骂了一句:“混蛋!”   谢裴清刚推门进来就听见临沅初的这一声叫骂,他看了眼脸蛋鼓成河豚的临沅初,好笑道:“怎么,谁又惹你了?”   临沅初刚起床,整个人意识都有点不清醒,他看门口的人穿着一身黑就以为是费勐,语气黏糊糊的抱怨道:“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面对临沅初撒娇似的抱怨,谢裴清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在上了这个节目以后临沅初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变扭的,很少再用以前那种软乎乎的亲昵态度对待他了。   看着坐在床上揉眼睛的临沅初,谢裴清的心里软成一片:“什么梦?”   临沅初这才发现进来的原来是谢裴清。   他下意识回了句:“是你啊。”   谢裴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临沅初见谢裴清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有点好奇地抬头看他:“你来干嘛啊?”   和刚才的亲昵与撒娇不一样,临沅初现在说话的语气带着点疏离,就好像他和谢裴清不是很熟一样。   谢裴清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他沉着脸关上房门,一转身又抬起嘴角对着临沅初笑。   “来叫你起床。”谢裴清走到临沅初的身边,语气很温柔:“想给你拿点水喝。”   一看谢裴清这么笑,临沅初就觉得不自在。   他和谢裴清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就像谢裴清可以一眼看出临沅初在生气那样,临沅初也可以看出谢裴清此时的笑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面对着谢裴清皮笑肉不笑的营业式笑容,临沅初可以感觉到谢裴清很不开心。   但这对临沅初来说不重要。   因为今天的他也很不开心!他才不要管别人开不开心!   临沅初觉得自己嘴巴里面好像被男人咬破了,痛痛的很不舒服,舌头也难受,大概是肿了。   比起穿衣服,他现在更想赶紧去浴室里看看自己嘴巴里面的情况。   谢裴清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他将水递到临沅初嘴边:“喝一口。”   看着那杯水,临沅初觉得嘴巴好像是有点干,不过他没有直接就着谢裴清的手喝水,而是伸手接过了水杯,捧着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半杯。   在杯子被临沅初拿走的一瞬间,谢裴清嘴角虚假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等到缓过劲来,临沅初呼地吐出一小口气,把杯子塞回谢裴清的手里。   喝完水的临沅初觉得嘴巴好像是没那么难受了,但他还是想赶紧先去刷个牙,小猫崽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穿拖鞋,谢裴清见状皱起眉头,语气有点凶:“没穿外套别爬起来。”   谢裴清本意是怕临沅初着凉,可他这命令式的语气让临沅初觉得很不舒服。   天生反骨的小猫张嘴就怼:“要你管我。”   临沅初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谢裴清某根纤细而敏感的神经,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一把握住了临沅初去掀被子的手。   谢裴清说:“你还在生气。”   “就因为那次采访,我说错一句话,你记我到现在。”   谢裴清明明是居高临下看着临沅初的,可他的表情却很卑微,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沅沅,只要我们能回到从前那样,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给你下跪也可以。”   在临沅初的记忆里,谢裴清很少用这样乞求般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哪怕是采访结束那天,他哭得那么伤心,问谢裴清为什么要那么说他,可电话那头的谢裴清语气是理所当然的,他对临沅初不像是朋友,而像是一名家长在教导自己不听话的小宝宝。   他说:“沅沅,你以后就懂了,我不支持你是为了你好。”   在那一刻临沅初突然意识到,在谢裴清的世界里,或许他和谢裴清的关系是不对等的,谢裴清并没有学会如何去尊重他,而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自己的洋娃娃。   毕竟没有一个主人愿意放跑自己心爱的洋娃娃。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决裂了这么久,谢裴清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的道歉不是真情实意的,而是那种面对着自家被宠坏的孩子,表现出来的一种无奈之举。   临沅初深吸了一口气,只说了一个字:“滚。”   谢裴清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临沅初面无表情地看向谢裴清:“滚。”   “我不需要你了,谢裴清。”   临沅初说:“下跪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尊严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一瞬间,房间里陷入了几近诡异的沉默。   谢裴清一言不发地盯着临沅初,临沅初却没有心情和谢裴清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甩开谢裴清的手要下床。   谢裴清这次没有拦着临沅初,他沉默地看着临沅初低头穿拖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给临沅初披上。   谢裴清又叫临沅初:“沅沅。”   临沅初没有回应他。   谢裴清又说:“来到这里以后,我一直在做梦。”   “重复做着一个梦。”   临沅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拽了拽自己毛绒绒的袜子。   谢裴清盯着临沅初低垂着的小脑袋,临沅初的头发蓬蓬的,像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他的发旋那里已经长出了一点点黑色的发根,衔接着漂亮的粉色,倒也没有很突兀。   盯着临沅初的发旋,谢裴清接着道:“一个很奇怪的梦。”   临沅初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他看起来对谢裴清的梦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梦里,我死了。”   临沅初的脚步一顿。   “其实在你和我绝交之后,我出过一次意外。”   “那时候的我很难受,满脑子里都是你,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太混乱了,感觉什么都做不好,连台词都记不住。”   “所以我失误了,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谢裴清在拍戏的时候失足跌进了河里。   现在回忆起来也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那天究竟是怎么跌进去的,也许是一根树枝绊倒了他也说不定,总之等到谢裴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了。   家人哭着扑上来的时候,谢裴清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剥离出了他的身体,他不想哭也不想笑,在这样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是让公司封锁这条消息,不要让媒体知道。   他不想让临沅初知道这件事。   很奇怪,这明明是一个修复他们关系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不想让临沅初知道。   真是矛盾。   而在来到老宅后,谢裴清开始无数次地重复起那天失足落河的场景。   原本模糊的记忆好像在梦里被一点点拼凑起来,谢裴清想起自己那天的状态很不好,一条戏卡了好几次,导演让他一个人散散心,找找状态,所以谢裴清选择一个人去后山转一转。   他分明是离那条河很远的。   可是在后山走了没多久,谢裴清就遇到了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长得像是从深海里爬出来的可怖异形,两只眼珠像是案板上的死鱼。   它对着谢裴清咧开嘴,露出一个十足古怪的笑容。   怪物说:“跑啊。”   然后谢裴清就朝着剧组的方向开始跑。   可是怪物很轻松地捉住了谢裴清,它拎着谢裴清的一只脚,将他往河的方向拖。   他是被那个怪物丢下去的。   在冬天坠下河就像掉进了冰窖里,让人呼吸不畅,头也痛,身上一阵阵发冷。   谢裴清感觉自己的胸腔好像在被挤压,他渐渐的往下沉,而为数不多的氧气已经无法支撑着他继续往上游了。   谢裴清的脑袋乱成一团棉线,恍惚间他听见父母的哭泣声和护士杂乱的脚步声。   在这一刻,谢裴清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了,他可以平静的接受一切。   可在这一刻,谢裴清感到害怕。   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见临沅初了,他还没有和临沅初和好,他悉心照顾大的猫猫还没有回到他的身边。   恍惚间,谢裴清听到有人问他:“想活吗?”   谢裴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那声音又问了一遍:“想不想活?”   谢裴清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但那时他大概是点了头的。   那声音说:“想活,那你就先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合谋   乡下的大巴条件并不好,内部空间不大,座位就更是狭窄,像临沅初这种小巧一点的还好,费勐他们这种将近一米九的就只能很憋屈的将腿屈起来坐着。   因为怕临沅初冷,费勐特地起身将空调的输送口对着临沅初吹。   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清理,空调口里输送出来的暖气伴着一股诡异的霉味,让人觉得有点反胃。   临沅初恹恹的,伸手推了一把费勐:“关掉,我难受。”   费勐打量了一眼临沅初苍白的小脸,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   临沅初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他还在想刚刚谢裴清那个梦里的怪物。   死鱼般的外凸眼球,咧到嘴角的诡异笑容,这些描述全都和临沅初记忆中的脸对上了。   也就是说那个怪物可能不只是存在于他回忆中的可怕梦魇,而是真实存在的。   它认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甚至还想杀了谢裴清。   就好像有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正在不远处注视着临沅初的一举一动,它好像知道临沅初的每一个弱点,对待临沅初就像拿捏一只小幼崽那样轻易,它蛰伏在暗处,等待着一个完美的时机,好彻底入侵临沅初的身体和意识里。   这个认知让临沅初觉得恶心,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胃,感觉那里有点坠坠的痛。   坐在旁边的费勐将临沅初的小动作全盘收入眼底,他很熟练地打开随身的斜挎包,从包里拿出一包早上特地去小卖部买的话梅,拆了一颗递到临沅初嘴边。   “特地尝过了。”费勐说:“不是很酸的那种,挺好吃的。”   临沅初吃东西就像小朋友,总习惯耸起鼻尖嗅一嗅。   闻到话梅酸酸甜甜的气息,临沅初很乖地张开嘴巴啊了一下,费勐被他的可爱逗笑了,抵住临沅初柔软的唇珠把话梅喂了进去。   这话梅外面裹着一层糖粉,吃起来的确没那么酸了,临沅初觉得胃里舒服了点,很自然地靠着费勐的肩膀蹭了蹭:“我要睡觉了。”   “嗯,你睡。”费勐理了理临沅初的刘海,可几根头毛还是很调皮地翘了起来。   对着临沅初,费勐拥有出奇的耐心,他从包里拿出之前李全送给临沅初的水晶发卡,将临沅初有点乱的碎发用发卡别到了耳朵后面。   “啧啧。”费勐摇摇头,感叹道:“漂亮死了,好标致的小美女。”   临沅初哼了一声,用脑袋轻轻撞了一下费勐的肩膀。   坐在两人左手边的岩致逸几乎是将两个人的互动全盘收入眼底。   他觉得很碍眼,可是又忍不住去看临沅初鼓起的粉白颊肉,含着话梅的临沅初好可爱,戴着的发卡样子也可爱,岩致逸觉得临沅初就像是一位从城堡里出来度假的娇气公主,他精致的外貌与这个狭小闷热的空间简直格格不入,漂亮到让人想要一直盯着看。   临沅初注意到岩致逸直勾勾的眼神,扒着费勐的胳膊歪头去看岩致逸。   见临沅初在看自己,岩致逸下意识地就避开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转头看向了窗外。   临沅初:“?”   岩致逸这家伙真是奇奇怪怪的。   费勐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看向窗外的岩致逸,一把将探头探脑的小粉毛按了回去。   “睡觉。”费勐哄小朋友似的哄临沅初:“到了带你吃好吃的。”   临沅初哦了一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干坐着的费勐难得没有感到不耐烦,他抱着胳膊低头看临沅初,眼神有些发直。   临沅初闭着眼睛的样子很乖,鼻尖和脸颊带着淡淡的粉,长长的睫毛软软地趴着,像是小动物的柔软绒毛。   不过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小美人脑袋里正在构思着等会儿的逃跑方案。   临沅初很苦恼,他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如果直接叫出租车走肯定不太现实。   而且如果就这么突然玩失踪的话,节目组发现后肯定会乱成一团,到时候要是闹大了,联系上简越泽那边,这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临沅初拧着眉毛,越想越发愁。   费勐看临沅初皱着眉,嘴巴也向下撇着,还以为临沅初是睡得不舒服,费勐往下欠了欠身子,一只手护着临沅初的头,另一只手托着临沅初的下巴将他往自己的肩膀上抬了抬。   费勐低声问:“好点没?”   临沅初一惊,他不知道费勐是怎么看出自己在装睡的,他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发现费勐正撑着脑袋盯着自己看。   “怎么。”费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想什么坏事呢。”   他这一句无意的玩笑话正巧戳中了临沅初的心事,做贼心虚的临沅初眨眨眼睛,他不说话,低头捏着费勐斜挎包的肩带玩。   费勐的眉毛挑了起来。   看来还真被他说中了。   费勐凑到临沅初耳边,用诱哄般的语气道:“有事情的话可以告诉我。”   临沅初抬起眼睛看他。   “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费勐接着道:“我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临沅初还是没说话,像是在纠结着什么,小巧的嘴巴抿起来,在脸颊上挤出一点可爱的小窝。   费勐也不催促临沅初,就这么耐心地等着。   临沅初觉得费勐或许是值得信任的。   费勐和谢裴清不一样,费勐愿意陪自己疯也可以陪自己闹,虽然有点烦人,但是对自己却很有耐心,就算被他踩了脸也不生气,还老是护着他。   在犹豫了片刻后,临沅初开口了:“其实……”   临沅初看了眼四周,又小心翼翼地凑到费勐耳朵旁边:“有人拜托我帮忙。”   费勐问:“谁?”   临沅初本来以为费勐会问是什么忙,结果这人一上来就不按套路出牌的。   临沅初噎了一下,说:“就是村里的一个小孩,你不认识的啦。”   费勐点点头,示意临沅初继续。   “之前我和那个小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听说他的妈妈生病了,在市里治疗。”   临沅初说的很认真,费勐盯着临沅初叽里咕噜的小嘴巴,心不在焉的:“嗯。”   “然后昨天他听说我今天要去市里,所以问我能不能替他去看一下妈妈。”临沅初说:“可是我要是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被拒绝的。”   费勐说:“确实。”   临沅初这么呆,长得又实在招人,他也不可能放心让临沅初一个人瞎跑。   “所以……”临沅初拜托人的时候声音很娇,简直让人没办法拒绝:“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费勐觉得奇怪。   因为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临沅初如果直接去和陈璋说的话,陈璋肯定是会同意他去的,毕竟在这种生活类综艺里走走温情路线,展现嘉宾的不同面貌也算是一个卖点。   可费勐刚提了一嘴,临沅初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不行。”   费勐很不解,他张了张嘴巴,质疑的话还没到嗓子眼,就被临沅初软乎乎的撒娇堵了回去。   临沅初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费勐的手指晃了晃。   “我不想带上别人。”临沅初一双漂亮的猫眼直勾勾地望着费勐,声音像是撒了糖霜的舒芙蕾:“就我们两个一起去,不好吗?”   费勐有点呆了。   临沅初撒起娇来连尾音都带着小钩子:“你说话啊。”   费勐感觉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浆糊,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嗯……”   临沅初凑得离费勐很近,睫毛几乎蹭上费勐的脸颊:“你同意了?”   费勐觉得临沅初真是世界上最狡猾的小猫,明明平时都是娇矜的模样,对人爱答不理的,可是一遇到事情他就会用自己的漂亮和可爱让人心软,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费勐心里明明清楚的很,可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临沅初拿捏:“嗯,我陪你去。”   临沅初嘴巴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挽住费勐的胳膊,嘴巴很甜:“费勐,你真好。”   费勐没说话,只是耳朵有点红。   最担心的问题一解决,临沅初就有点犯困了。   他靠着费勐的肩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费勐说:“等一下。”   临沅初用话梅核顶了顶腮帮子,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   费勐闻言把手放到临沅初的嘴巴下面:“吐出来。”   这大巴司机开车有点飘,加上山路又颠簸,费勐担心临沅初睡着以后会被话梅核呛着。   临沅初觉得这样有点奇怪,他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好脏啊。”   费勐闻言有些费解:“脏?”   他挑挑眉,仗着没在直播,凑到临沅初耳边说流氓话:“我连你的口水都可以吃,这有什么脏的。”   镜头录不到费勐的骚话,可坐在两人后面的谢裴清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地看着费勐用手抵着临沅初的嘴唇,硬要让临沅初把那枚话梅吐到手心里。   谢裴清觉得临沅初是会拒绝的。   临沅初一直有点奇奇怪怪的小洁癖,他不可能会同意把沾满口水的话梅核吐到别人手心里。   而且临沅初也很讨厌费勐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类型,临沅初更喜欢成熟稳重的人,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替临沅初做出一些重要的决定。   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谢裴清的预料。   临沅初既没有对着费勐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推开费勐的手,他在稍稍纠结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真的照着费勐说的做了。   看着那枚静静躺在费勐手心里的浑圆梅核,脸色阴沉到可怕。   捕捉到这一镜头的摄像被谢裴清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悄悄打量了眼谢裴清。   谢裴清注意到摄像的视线,也转头去看他。   不过此时的谢裴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脸上带着很温和的微笑。   摄像被看的有点尴尬,他扯起嘴角回了谢裴清一个僵硬的笑,又将镜头对准了别人。   怪了。摄像心想,大概是他看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偷跑   临沅初迷迷糊糊刚睡了半个小时,就被费勐捏着脸蛋叫醒了。   “到了。”到达市内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费勐借摄像的表看了一眼时间,捏捏临沅初的脸颊肉:“八点十分,我们先吃早饭去。”   临沅初把头埋在费勐的衣袖里蹭了蹭,哼哼唧唧的不想动。   费勐揪住临沅初翘起来的一根呆毛晃了晃:“流口水小猪,快点起来。”   临沅初还没睡清醒,但还是迅速反驳:“骗子,我才不会流口水。”   但临沅初还是不想爬起来,就趴在费勐的怀里耍赖。   费勐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那是什么,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怀里的粉色脑袋挣扎了一下。   隔着薄薄的外套,费勐能感觉到临沅初暖呼呼的柔软脸颊靠着自己的衣服蹭了蹭,感觉像只正在踩奶的猫崽子。   费勐突然就不想临沅初从自己的身上起来了,他的动作快过大脑一步,在临沅初抬起头要看窗外的时候,费勐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将人重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   他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挣扎,就这么歪着头抬眼看费勐:“你干嘛?”   费勐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掌心贴着临沅初细软的头发,轻轻摩挲了两下,又呃了一声:“你头发上好像沾了片羽毛。”   “喔。”临沅初垂下头,撑着脸蛋趴在费勐的大腿上:“帮我摘掉。”   费勐捻了捻临沅初的头发:“好了。”   临沅初闻言立刻撑着费勐的大腿要站起来:“那我们赶紧去吃早饭吧,我好饿呀。”   这大巴的车顶比较低,后排的座位又比较高,一不注意就容易撞到头,临沅初站起来的时候险些就要撞到天花板上,站在后面的谢裴清见状立刻伸手护住了临沅初的头顶。   他的手哐当一声撞在了车顶上,听声音撞得还不轻。   临沅初吓了一跳,他瞥了眼谢裴清,在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问:“你的手没事吧?”   谢裴清看起来好像不在意自己手的情况,他轻轻抚了抚临沅初的头发:“我没事,你痛不痛?”   临沅初摇摇头,有点别扭地回了句:“谢谢。”   谢裴清笑了一声:“不是饿了吗,吃早饭去吧。”   这个点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很多摊位前都排着不少人,临沅初举着直播设备很纠结地挑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吃芋饺。   店里的老板很热情,手脚也麻利,没多久几个人的早点就端就上来了。   临沅初将镜头对准碗里的芋饺,很稀奇地喔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像饺子欸。”   这芋饺从外观到口感都和临沅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开始临沅初还以为这外皮会是类似于芋头一样比较粉的口感,没想到吃进嘴里却是软糯的,配上里面的香菇肉馅,再加上些老板自己做的萝卜丁,吃起来很舒服。   临沅初也是真饿了,埋头就着醋把一小碗芋饺吃完了,他舔舔嘴巴,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XS,从厌食症公主变成小猪公主,什么都想吃的我们宝宝。】   【宝宝吃饭好香,妈咪看着就能下两碗大米饭。】   【臭男人围了一圈不吃饭都盯着我闺女的脸蛋看什么?】   岩致逸问:“再帮你叫一碗?”   临沅初摇摇头,来这里之前他是不爱吃东西,来了之后也是眼大肚皮小,再来一碗肯定是吃不下的。   拒绝归拒绝,临沅初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是眨巴眨巴盯着岩致逸碗里的芋饺看。   岩致逸觉得好笑,他舀起一个沾了醋递到临沅初嘴边:“再吃一个。”   谢裴清的勺子沿着碗边打滑了一下,小馄饨啪嗒一声掉回了碗里。   他没有心情管那枚小馄饨,而是抬起眼皮看临沅初,像是想要确认些什么。   而早晨还对谢裴清表现得很抵触的临沅初,他此时亲昵地靠着费勐的肩膀,啊呜一口咬掉岩致逸勺子里的芋饺,鼓着脸回了句谢谢。   谢裴清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嗡嗡作响,超负荷的嫉妒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了。   如果可以,谢裴清希望全世界除了他和临沅初以外的人都消失掉才好,这样临沅初就只能依靠他了。   但面对着镜头,谢裴清不能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他舀起碗里的馄饨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好了。”谢裴清擦擦嘴,一抬头又是平时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是先去买电热毯,还是先去买别的东西?”   虽然他们这次是特地为了给临沅初买电热毯才出来的,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市里一趟不方便,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顺便买点年货回去。   临沅初看了一眼费勐。   费勐默不作声地回看了临沅初。   他像是接收到临沅初眼神中的暗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林渊开口了。   “分组行动比较快一点。”林渊说:“一批人去买电热毯,一批人去买年货。”   谢裴清:“哦?那谁去买电热毯,谁去买年货呢?”   临沅初闻言立刻挽住费勐的胳膊,小脑袋往费勐的肩膀上一靠:“我和费勐一起去买电热毯!”   谢裴清看了一眼临沅初抱着费勐胳膊的手,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就你们两个去?”   临沅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岩致逸很不爽:“我也去。”   谢裴清气定神闲地环起胳膊:“我也想去。”   【好积极几个男的。】   【《后宫起火》】   【嚯,这是岩致逸吗,怎么在村里住了一阵子人格都转换了。】   【大小姐限定啦,对着别人还是装比弟弟。】   临沅初拧起眉毛,很不高兴地瞪了岩致逸一眼。   被瞪了的岩致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那张万年面瘫的俊脸竟露出点委屈的表情来。   临沅初觉得现在的岩致逸很像一只被主人教训的大狗。   但是临沅初没有心软,他抿着嘴巴,努力地思考着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拒绝面前这两个黏人的家伙。   林渊的眼神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又开口道:“买电热毯去两个人就够了吧?毕竟年货比较多,需要的人也多一些。”   此时的林渊对临沅初来说简直就是救星下凡,他立刻附和道:“对呀,电热毯而已嘛,我和费勐一起去就可以啦。”   谢裴清盯着临沅初依旧抱着费勐的手,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行,一个小时后在商场门口集合。”   “一个小时不够!”临沅初看起来委屈兮兮的:“我都多久没有逛过商场了,你就只让我逛一个小时啊?真小气!”   【想起当年陪女朋友逛街时被支配的恐惧。】   【委屈脸妹妹别把我甜死。】   谢裴清又笑了,不过他这次的笑容看起来真实了点:“那要多久?”   临沅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谢裴清竖起三根粉白的漂亮手指。   周应晖张大嘴巴:“三个小时?”   临沅初皱起小脸,又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少了:“要不三个半小时吧。”   周应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对着费勐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   好家伙,逛三个小时的街,这就是被猫猫选中的代价吗。   临沅初原本以为还要和谢裴清讨价还价一会儿的,没想到谢裴清答应的很爽快:“行,如果我们结束的早,就在商场门口的那家披萨店等你们。”   临沅初表面是乖乖答应下来了,可刚和谢裴清他们一分开,临沅初立刻就拉着费勐打车去了。   一坐上出租车,临沅初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直播设备,他扒着车靠背对司机说:“师傅,去J市精神病防治院。”   费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临沅初嫌拿着直播设备太麻烦,干脆把东西一股脑揣进费勐的口袋里,直到把费勐的口袋塞得鼓囊囊的,临沅初才一脸无辜地歪头看他:“精神病防治院呀。”   “你说那个小孩的妈妈生病了……”   费勐斟酌了一下用词,但还是没找到什么恰当的说法:“精神病?”   临沅初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司机,又凑到费勐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等会儿在医院门口等我就行啦,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费勐下意识觉得有点奇怪,他挑起半边眉毛:“我不能一起去?”   “你就别进去啦。”临沅初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爪子,轻轻挠了挠费勐的手背,语气很乖:“那个小孩本来都不让我告诉别人的,我是信任你才偷偷告诉你的,而且他肯定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妈妈的样子,所以我一个人去就够啦。”   临沅初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费勐盯着临沅初看了会儿,说:“好。”   临沅初打量了眼费勐的神色,见他应该是信了,才放心地松开费勐的手,转头看窗外去了。   费勐盯着临沅初粉色的后脑勺,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临沅初从小跟在影帝身边学演戏,顶着张无辜漂亮的小脸蛋骗起男人来简直轻而易举。   但费勐就是能感觉到临沅初在撒谎。   就好像临沅初的背后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但是他不能说,也不愿意说。   这么想来,临沅初在老宅的很多行为都很奇怪,而且临沅初每次对于自己的那些奇怪行径会表现出一副很迷茫的模样,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就像那次在浴室,临沅初把拖鞋丢到一边,自己抱着身体索瑟成一团,好像一只落水的小鸟。   回想起那一幕,费勐的喉咙有些发紧,他轻咳了一声,将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沉默间,司机师傅停下了车。   他指了指左手边:“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招了(安详) 第62章 精神病院   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十分破旧的建筑。   看得出来这里大概是经营不善,又或者是没有人愿意将精力花费在修缮医院外观这件事上,就连医院四周的绿化都是许久没有人修剪的模样,地上都是落叶和杂草,门口的招牌上挂着厚厚的灰尘,将原本金色的字体蒙成了暗淡的土色。   从外面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座被城市所遗忘的鬼宅。   盯着这座建筑,临沅初感觉到背脊升上些寒意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费勐说:“我先进去,你在车里等我好了。”   费勐光是听临沅初的声音就知道临沅初是在害怕。   临沅初的胆子就和猫崽子一样小,经不起吓唬,面对着这个宛如鬼片现场一般的精神病院,那就更不用说了。   小美人此时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像是捏着嗓子的小猫叫。   费勐又问了一遍:“确定不要我去吗?”   临沅初松开捏着费勐衣角的手,很坚定地点点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费勐:“好,我在这里等你。”   话是这么说,费勐还是特地下了车帮临沅初开了车门,临走前还特地把包里的话梅递给了临沅初。   临沅初嫌麻烦不想要,费勐还是硬把那包话梅塞进了临沅初胖胖的大口袋里。   盯着临沅初闷闷不乐的小脸,费勐开始胡说八道:“我奶奶说紧张的时候吃一颗话梅就不紧张了。”   临沅初有点怀疑地瞥了一眼费勐,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还是把话梅收了下来。   “那我走啦。”   “嗯。”费勐打开车门,又对着临沅初摆摆手:“我等你。”   坐回了车里,费勐透过车窗目送着临沅初往医院大门里走,可看着小粉毛抖抖索索的背影,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浮上费勐的心头。   他有些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不行。   费勐突然开始后悔,他伸手要去开车门,想要去医院大厅里面等临沅初。   可费勐的手还没碰到车把手,司机就先一步开口了:“你们是明星吧?”   费勐心不在焉的:“不是。”   司机笑了一下:“少骗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漂亮孩子,之前还演过不少戏对不对?”   提起临沅初,费勐稍稍耐心了点,他说:“我们是来拍综艺的。”   “我就知道。”司机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转过头,对着一脸狐疑的费勐挤了挤眼睛:“是不是什么试胆综艺?什么时候播啊,我到时候也去看看。”   费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皱起眉头,语气很严肃:“什么意思?”   司机被费勐盯得一愣,他讪讪道:“没事,不愿意说就算了。”   “不是。”费勐想了想,笑着问:“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拍试胆综艺?”   “哦。”见费勐笑了,司机的状态也松弛了下来,他又伸手指了指那医院:“我是本地人我还能不知道啊?不拍试胆综艺你们来这废弃的医院做什么?”   “总不能是来找人的吧?”   司机像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他咧开嘴笑了几声,却看着费勐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司机见费勐这么严肃,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说:“别怪叔多事,但你最好还是去陪陪那个漂亮孩子,别让他一个人进去。”   司机又说:“而且你们以后还是别来这种地方拍摄,这地方太邪性了,不吉利!”   费勐沉默了一下,问:“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司机很惊讶地挑起眉:“你们来之前不先做调查的吗?”   费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是中途加入的,所以不清楚。”   “哦……”司机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们当地人也挺忌讳说的,不过看你实在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这里原本是我们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医生水平也不错,还有不少外地人特地过来问诊呢。”   司机感叹了一声:“我就送过不少人过来。”   费勐点点头:“然后呢?”   “坏就坏在这儿太有名了,什么好的坏的都往里头塞,这不,大概是前两年吧,有户外地的人家慕名而来,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来了。”   “一开始说是小毛病,给他做了问卷和心理咨询也还行,然后又去做检查,结果身体各方面也都还好,感觉就是有点强迫症,都不用留院观察。”   “所以护士和医生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一不留神,这人突然就开始发疯了!”   司机越说越激动,他比了个手势:“据说当时他就从那个裤子抽出这么长的一把刀来,见人就砍!”   “乖乖,一点防备都没有啊,等到警察来了,都死了十几号人了,而且有的人都被他砍得烂完了,啧啧,特别惨,人间地狱啊。”   和司机想象中的反应不同,费勐此时看起来很淡定,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没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反应,司机有些遗憾,但他还是接着说:“从那以后,这医院的经营就一落千丈了,怪事不断,还有护士和医生在里面自杀的,据说还有个病人直接拿那个被单把自己活活给捂死了!你说这多邪门?所以他们都说那个变态的鬼魂就在这医院里没走,都不敢来了。”   费勐说:“鬼魂?”   司机解释:“警察刚进来,他直接就拿那把刀自杀了。”   费勐没说话。   过了一阵子,费勐才开口:“师傅,我进去找我朋友,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们一下,价格照计。”   司机很爽快地答应了:“行。”   越往里面走,临沅初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强。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从踏进这里的一瞬间,临沅初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莫名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从楼栋的高处窥视着他,那眼神粘腻又恶心,像条甩不开的蛞蝓。   临沅初有点害怕,他不敢往上看,可是又抑制不住好奇,在走进医院之前,临沅初抬起头,朝着那个给他带来不安感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他正扒着窗户,死死地盯着临沅初看。   就像男人恶心的视线一样,他的长相也令人感到不适,就和动漫里那些标准的反派形象一般,男人有一双死气沉沉的三角眼和高耸的鹰钩鼻,他的嘴唇很薄也很苍白,像是一只躲在古堡里的虚弱吸血鬼。   这本就是一张十分不讨喜的脸,偏偏对方像是怕临沅初看不清他,用那张丑陋的脸死死贴着窗户,他的舌头朝外耷拉着,对着临沅初的方向勾了勾,像只正在散发热量的流浪狗。   临沅初不敢看了,他低下头,大步地朝着医院大厅里走去。   比起外面鬼屋似的场景,大厅里就显得正常多了,玄关处有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在拖地,接待处的小护士正在低头摆弄着手机,时不时还会低声嘀咕两句什么。   这种日常感减轻了临沅初心中的恐惧,他小步地走上前,趴在问诊台打招呼:“你好。”   小护士一抬头就被临沅初那张漂亮的脸蛋晃了神,她放下手机,很热情地回应:“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人的。”临沅初歪着脑袋,露出一个足以迷惑所有人的纯良笑容:“名字叫李莺芳,我是她儿子李宝的好朋友,所以这次特地过来看望一下她。”   护士没说话,拿起旁边一本蓝色的本子翻看起来。   临沅初有点紧张,他觉得想要拜访一位精神病人的手续肯定很麻烦,要是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到时候闹大了肯定很难收场!   可没想到的是,护士在翻看了一阵后,直接指了指右手边的楼梯:“李莺芳是吧,就在三楼310,病人现在状态挺稳定的,各方面都挺好,你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顺利太多,临沅初还愣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地道了声谢,朝着楼上走去。   和医院外部斑驳脱落的墙体不同,医院的内部环境很干净,瓷砖墙壁被擦得很亮,就连楼梯的把手都是细心擦拭过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里看起来和普通的医院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干净些。   看着这里,临沅初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照着护士给的房间号看过去,最终在走廊最边上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临沅初伸出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出去了吗?   临沅初有些疑惑,他歪过头,透过门上那一小方透明玻璃朝里看去。   病房内部很干净整洁,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纯白的一片,在这一片纯白之中正坐着一个中年的女人,她低着头看着地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大概就是李莺芳了。   临沅初以为李莺芳没听到,伸出手想要接着敲门,可这时的李莺芳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临沅初。   临沅初被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对着李莺芳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盯着临沅初看了一会儿,李莺芳也咧开嘴笑了。   不过她的笑容称不上可爱,甚至可以说有些恐怖。   在保持了一阵这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李莺芳的嘴角又猛地撇了下去,她转过头看向封着铁栏杆的窗户,嘴巴张了张,声音很轻的说了句:“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一直以来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关心!大家新的一年也要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评论揪宝子送红包(抱住) 第63章 李家村   说实话,面对着这样一个可能伤害过李宝的女人,临沅初总是带着点个人情绪的。   他没有办法不对李莺芳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在临沅初的设想中,李莺芳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人,她的嗓门会很高,说起话来就像在骂人。   可现实中的李莺芳和临沅初想象中的她拥有着很大的出入。   李莺芳的长相其实不算好看,但她的面相很和善,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长相,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头发梳得很整齐,甚至连身上那套病服看起来都是细心熨过的。   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而更像是个因为动了小手术而临时住院的普通女子。   李莺芳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人的耳边低喃:“请坐。”   她轻柔的语调让临沅初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他拿过一边放置着的空椅子坐下,细白的手指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裤子。   李莺芳垂眸盯着临沅初的手看了片刻,主动开口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李莺芳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但她毕竟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临沅初斟酌了一下,试探着说:“我爸爸和李叔叔是朋友,这次我们来市里买点年货,又听说您在这里住院,所以想着来拜访您一下。”   李莺芳哦了一下,很稀奇地说:“李顺那家伙,现在还有朋友愿意和他来往啊?”   她笑着说:“他是不是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   李莺芳提起李顺的时候表情就变了,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带上了点嫌恶,此时的李莺芳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家人,而更像是提起了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   “没有呀。”临沅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李叔叔为什么要搬走呀?”   李莺芳看了一眼临沅初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又蹙起了眉。   她说:“你长得有点眼熟。”   临沅初有点心虚,但他还是歪着头,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是吗,可能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李叔叔家玩的时候,我们见过?”   李莺芳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她那带着些审视的目光在临沅初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转回了一片纯白的墙壁上。   李莺芳突然就不说话了,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临沅初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把长命锁,心里的疑虑多的快要溢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还是李莺芳主动开的口:“李顺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开养鸭场。”临沅初抿着嘴巴笑了一下:“赵阿姨还怀了小宝宝呢。”   李莺芳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小宝宝?”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子,靠的离临沅初近了些:“你说小宝宝?”   临沅初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李莺芳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反而是夹杂这些愤怒和烦闷。   但他还是点点头:“对呀,应该快生了吧。”   李莺芳的眉头依旧紧皱着,她退开了些,低头喃喃着什么,临沅初听不太清,他不动声色地朝李莺芳的方向靠了靠,发现李莺芳一直低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啊……”   临沅初有些不理解。   作为李顺的姐姐,李莺芳为什么会对自己弟弟的孩子产生那么大的抵触感呢。   他突然又想起那天李全和自己说过的话。   “大家都说顺叔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孩子,是因为他家里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看来,李莺芳应该清楚李顺没有孩子的原因。   “对了。”   临沅初思索的功夫,李莺芳猛地抬起了头,紧紧握住了临沅初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李宝呢?”   临沅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迟疑地问:“什么?”   “李宝,我的孩子。”李莺芳问:“他现在……他现在应该长高了,也长大了……对了,他的鼻头有一颗痣!”   提起那颗痣,李莺芳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接近于欣喜的笑容:“就和他的爸爸一样。”   临沅初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握着口袋里的那枚长命锁,突然觉得那枚薄薄的一片锁像是有千斤重,让他的手指有些钝钝的痛。   见临沅初不说话,李莺芳有些着急了:“李宝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行,我要出去一趟。”   临沅初懵了:“去哪里?”   李莺芳头都没抬:“李家村。”   “……李家村?”临沅初有点迷茫了,他下意识问:“李家村是哪里?”   他这话刚一出口,李莺芳的视线立刻转向了临沅初。   临沅初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靠着椅背,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怎么了吗?”   “你这话真是有趣。”李莺芳盯着临沅初,眼神死气沉沉的:“你说李顺没搬家,又说你爸爸和李顺是好朋友,那你们应该经常去李家村才对。”   从李莺芳的质问中,临沅初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点。   他突然意识到李莺芳说的李家村,也许就是现在的幸福村。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出发前在网上搜索幸福村的时候几乎没有相关的消息,因为以前的幸福村根本不叫幸福村,而是叫做李家村。   为什么这个村子要突然改名?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见临沅初不说话,李莺芳也没有心情继续和他在这里耗时间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着赶紧回村去看自己的孩子,李莺芳穿上拖鞋,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口。   可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李莺芳的手像是被门把手烫了一下,她缩回了手,盯着自己的指尖愣愣地出神。   “啊,对啊。”李莺芳说:“我都忘了。”   临沅初:“忘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临沅初:“我都忘了,我已经死了。”   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临沅初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但那寒意不是源于内心的恐惧,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冷,临沅初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正在顺着他的小腿向上攀沿,刺骨的寒冷让临沅初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他将泛着红的指尖缩回袖管里,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盯着临沅初洇着粉的漂亮脸蛋,李莺芳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你是谁了。”   她还记得那个十足漂亮的孩子。   他像是冰天雪地里捏出来的小精灵,白嫩的脸蛋,漂亮的大眼睛,穿着胖乎乎的白色羽绒服,整个人都是粉雕玉琢的。   在见到照片里的那个孩子以前,李莺芳从没想过有人能长得那样精致漂亮,像是玉也像是宝石,他的脸蛋是一种张扬的漂亮,让人忍不住一直去看。   李宝也一样,在寄来的照片中,李莺芳经常看到她的儿子趴在那方矮矮的砖墙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漂亮的小人偶出现在墙的另一边。   看着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男孩子,李莺芳逐渐将他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漂亮团子重合在了一起,她几乎是笃定的,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因为李莺芳知道,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李莺芳问:“你叫临沅初,对不对?”   临沅初没有回应。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太冷了,冷到临沅初的牙齿都开始微微地打着颤,他咬紧了嘴巴,将小巧的半张脸藏进了宽大的衣服里,可惜作用不大。   临沅初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冻死在房间里。   房间里寒气的源头似乎就在李莺芳的身上,或许这是在她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时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总之不管怎么样,临沅初要先尝试着让李莺芳冷静下来。   看着面前的女人,临沅初犹豫了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拿出了口袋里的那枚长命锁,朝着李莺芳的方向递了出去。   在李莺芳看到长命锁的一瞬间,房间里几乎致命的寒冷也同时褪去了。   李莺芳犹疑着走向临沅初,她的眼神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在看清了长命锁后,李莺芳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枚长命锁。   她垂着头,神色很温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很珍贵的宝物。   临沅初觉得能露出这样表情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杀了自己的孩子。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设想就是错误的,李莺芳并没有杀死李宝,甚至还很在乎李宝的安危。   那么杀死李宝的究竟是谁呢。   临沅初觉得自己不能再撒谎了,要是想要知道真相,他就必须把实话说出来。   看着一脸眷恋的李莺芳,临沅初说:“李宝已经死了。”   李莺芳抬起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死了?”   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或者说她宁愿是自己现在发了病,听到的话都是自己脑袋里发出来的胡言乱语。   李莺芳低着头喃喃自语:“死了……怎么会死了呢……一定是骗人的……”   临沅初感觉到室内的温度又开始降低了。   “李阿姨,希望你好好听我说。”   李莺芳没理临沅初,依旧低着头自言自语。   “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李宝究竟是怎么死的。”临沅初又说:“希望您能给我一些线索,让我知道是谁杀了李宝。”   “您难道希望杀了您儿子的真凶逍遥法外吗?”   摩挲着那片冰凉的长命锁,李莺芳陷入了沉默。   她的视线遥遥地望向病房里的那一小方窗户,眼神呆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十分久远的事物。   临沅初没有开口催促李莺芳,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李莺芳。   李莺芳打破了沉默:“李宝的父亲,是在他一岁那年去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吓人的放心! 第64章 真相   李莺芳的母亲田芬霞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   对于自己的重男轻女,田芬霞总有一种莫名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是值得炫耀的。   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李莺芳并不好过。   尤其是在李顺降临到这个家庭后,李莺芳就变成了这个家里一颗无足轻重的小草,年幼的她不但要承担起家里繁重的农活,还要天天帮忙照顾弟弟,年幼的小女孩没有出去玩耍的时间,一整天都被繁重的家务活给侵占了。   因为太忙,田芬霞也不怎么爱和李莺芳说话,但她还是常常在李莺芳耳边念叨着:“要是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就好了,嫁个好人家也能多帮衬帮衬你弟弟。”   可惜李莺芳让这位老妇人失望了。   她爱上了一个没亲没故的穷小子,李亚平穷,太穷了,家里也没给他留什么东西,他每天只能靠下山去给人打零工讨生活,可这样一个穷人,还是愿意为了饿一天肚子,掏空腰包买一个蛋糕给李莺芳过生日。   李莺芳确定,自己这辈子除了李亚平,谁都不会嫁。   这个决定气疯了田芬霞,在这场没有物质的婚姻里,注定了他们家拿不到一分彩礼钱,也就意味着靠女儿赚钱给儿子盖房成了一场奢望,田芬霞不同意,她把李莺芳关在房间里,强行隔断了她和李亚平的来往。   但李莺芳还是跑了。   或许是怜悯,也有可能是愧疚,总之那天晚上,她的窝囊弟弟李顺偷偷跑来给她开了门,李莺芳借着这个机会,和李亚平私奔了。   故事直到这里都还算是圆满,可惜后面的天平逐渐倾向了坏的一面。   在李莺芳怀孕后,李亚平觉得他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是不对的,他不能让李莺芳和他一样变得无父无母,没有人照顾,所以李亚平决定带着李莺芳,重新回到李家村。   在得知两人已经领证,并且李莺芳已经怀了身孕后,田芬霞气得破口大骂。   她骂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对着李莺芳就像是对着杀父仇人,李莺芳被李亚平牵着手,垂着头静静听着,像个没有反应的木偶。   她不怎么在乎田芬霞的谩骂,因为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李莺芳唯一记得的就是李亚平那天一直在磕头,头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出了好多血。   不知田芬霞是骂累了还是真的心软了,总之她还是默许了这段关系,将两个人留了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李莺芳说:“我真宁愿那时候她直接举着扫把把我们两个赶走。”   因为这位老妇人看似无奈的妥协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李莺芳怎么也想不到,田芬霞竟然偷偷在外面给她物色了新的丈夫。   多么好笑,但这就是现实,那天男人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李莺芳还在床上抱着李宝哄他睡觉,男人开门时发出的动静很大,李宝被吓得哇哇直哭,偏偏李亚平又出了门,李莺芳只能无措地大叫:“妈!妈?”   然后李莺芳就看到她的妈妈男人背后走了出来,对着她笑。   那是李莺芳第一次在自己的母亲脸上看到一个完整且专属于她的笑容。   她没有想到自己渴求了这么久的一个笑容,是这么的令人作呕。   那一刻,李莺芳的心里没有恨意,她只觉得可笑,她的母亲究竟是怎样愚昧的一个人啊,田芬霞就这样把她当成一个物品,随心所欲地转让给了别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临沅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临沅初的童年是临家人用水晶和宝石堆砌出来的漂亮城堡,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临沅初的身上,被家人爱意所包围的孩子,实在无法想象出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起这些,李莺芳的表情却很平淡,她大概是习惯了:“可惜的是,我没能走成。”   是的,太可惜了。   李亚平用自己的命给李莺芳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那天李亚平下工下得早,他买了菜赶回来,就为了亲手给自己的妻子做顿饭。   可是一推门进去,李亚平就看见了自己终生难忘的场景。   李宝正躺在床上哇哇大哭,而几个男人的中间正坐着披头散发的李莺芳。   她的手脚被绑了起来,衣服乱糟糟的,看起来很狼狈。   李亚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打了一个闷棍,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田芬霞。   可田芬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心虚,就像她理直气壮的重男轻女那般,她卖孩子也卖得心安理得。   那是李莺芳第一次看见李亚平发火。   他像是一头愤怒的斗牛,拎起墙边的铲子冲上去就和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几个人都被他发了疯似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也落了下风,可时间长了,李亚平终究是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胸腔里发出老风箱一般的残响。   混乱中,李莺芳听到一声闷响。   一开始李莺芳还没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她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向李亚平。   她看到的不是李亚平往常那张笑吟吟的脸,而是满目的猩红。   她的丈夫满脸都是血,就那么睁着眼睛,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李亚平死了,动手的就是田芬霞给李莺芳物色的丈夫。   一个死了,一个坐了牢,田芬霞总算是安分了点,她不再提给李莺芳物色对象的事,每天就是下地干活,给李顺做饭,然后再催促着李顺赶紧和赵燕结婚,好给她添个大胖孙子。   田芬霞的日常真是再普通不过了,就好像她从没做错过什么,她永远是那么理直气壮,在李莺芳的面前,田芬霞甚至从未低过头,她高昂着脑袋,像一只胜利的斗鸡。   虽然田芬霞都没搞明白什么叫精神病,但她还是逼疯了自己的女儿。   李莺芳疯的太厉害了,发起病来就乱抓人,除了李宝以外的人她都不认,见人就咬,而且她一发病力气就大得出奇,田芬霞根本打不过她,脸上都被咬伤了好几处。   最后还是李顺提出要把李莺芳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田芬霞虽然不知道精神病,但她知道住院要花钱,嘀嘀咕咕的很是不乐意。   “不要浪费那个钱。”田芬霞说:“关起来不就行了?”   李顺很无奈:“妈,小燕最近都不敢来我家了。”   关乎自己儿子的终生大事,田芬霞最后还是妥协了。   送李莺芳入院那天,李顺握住李莺芳的手,信誓旦旦的:“姐,你放心,李宝有我和小燕照顾着,我和你发誓,以后我们也不打算要孩子了,我们就把李宝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着,等你出院了,你再来见他。”   听到这话的田芬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瞪大了眼睛,像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怨鬼。   “你疯了?”田芬霞直接在医院里撒起了泼:“李顺,你脑子有问题啊,我是不是白养你了?”   李顺没说话,但也没哄田芬霞,就那么站着让田芬霞捶打。   那一刻,李莺芳觉得比起自己,田芬霞更像一个神经病。   更奇怪的是,几乎对田芬霞百依百顺的李顺在那一天竟然没有妥协,他几乎是强硬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并且说以后自己就是李宝的父亲,他不会再要孩子了。   怪,实在是怪得很。   李顺懦弱,有点自私,他算不上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毕竟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姐姐付出一切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李莺芳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李顺他不孕不育!”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懦弱的男人甚至都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李顺装成一个伟大的圣人,将自己捧到一个道德的至高点上,别人遇见他都会竖起大拇指夸李顺,说他重情义,把神经病姐姐的儿子当亲生孩子养。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李莺芳说:“最后一次见到李顺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年前?我不太记得了,但他当时看起来很慌乱,甚至都不敢直视我。”   现在想来,李宝那时候大概已经死了。   这个太过沉重的故事让临沅初陷入了短暂的失语状态,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甚至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提起才好。   临沅初的手翻来覆去地捏着裤子,几乎快要将那块布料揉坏了。   他不明白,难道他和李宝的那段记忆是虚假的么?李宝说他的妈妈不好,可李莺芳分明很爱自己的孩子,她连发病的时候都不会动李宝,又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时候骂他打他呢。   除非……   除非这个“妈妈”另有其人。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临沅初的脑海里此时只能浮现出一个人来。   “赵燕。”   李莺芳像是看出来临沅初心中所想,她说:“我害得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喜欢我的孩子呢?”   很多谜团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临沅初的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他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眼圈微微泛着红,像只很可怜的小白兔。   “真是奇怪。”看着这样的临沅初,李莺芳有些心软,她的语气也温柔了些:“你应该记得一些才对,毕竟你在李家村待了有一阵子。”   在李顺寄过来的照片里,李莺芳看到过很多次临沅初。   “我……”临沅初踌躇着,说:“我好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您知道我是为什么去李家村吗?”   李莺芳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   李莺芳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临沅初和李莺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门外。   此时他们已经看不到门外的状况了,因为门上的那一方玻璃已经被一张恶心又可怖的丑陋脸庞所占据。   那人挤出一个十足诡异的笑容,猥琐地用舌头舔舐着玻璃,唇间哈出来的热气濡湿了窗户。   临沅初记得这张脸。   是刚刚在楼上盯着他看的男人。   而比起临沅初,李莺芳的反应还要更大些,站在门口的她死死地按住了门把手,以防男人直接冲进来。   她颤抖着声音对临沅初说:“快躲起来。”   临沅初无措地抬头看她。   李莺芳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有些粗暴地将临沅初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声音充满了局促和不安:“等会儿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管,等到那个男人走了,你就直接往医院外面跑,知道吗?”   捏着临沅初的胳膊,李莺芳接着说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的下一句话让临沅初遍体生寒。   “我就是被它杀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第65章 食欲   等靠近了大楼,费勐才发现医院的正门早已上了锁,从这里根本进不去。   估计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这里的入口大多都被封上了,只有后门的一个紧急出口没有上锁。   只不过门上还抵着不少杂物,搬开估计要花点功夫。   将挡住门的最后一个长木条搬开,费勐心想,怪了。   临沅初是怎么进去的?   一打开门,费勐就被里面的灰尘呛得咳了两声。   就像是所有鬼片里看到过的俗套场景,这医院的内部十分幽暗,地板和座位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层又一层,这里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压抑,一看就是那些恐怖爱好者最喜欢打卡的地方。   也难怪会大门会被封起来,估计为了刺激跑进来的人还不少。   看着这里,费勐开始怀疑临沅初到底有没有进来了。   小洁癖娇贵的很,洗个澡都要一个小时,平时他拿洗了碗的手稍微碰临沅初一下,小猫崽子都要皱着鼻子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这医院里面脏成这样,临沅初估计根本不愿意走进来。   又或者这个笨蛋小猫转了一圈以后根本没找到入口,已经往回走了。   费勐试探着叫了声:“临沅初?”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里转了几圈,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人是真不在这儿。   不知怎么的,费勐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转身想要朝外走,可这时二楼却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刺耳的哗啦哗啦,像是玻璃碎裂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费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二楼。   说真的,他不觉得临沅初那小拳头能搞出这样的动静来。   也就是说,这个医院里还有其他人。   费勐的眉头猛地皱起来,他抬起脚,快速地朝着二楼走去。   大概是耐心耗尽,男人已经开始疯狂地砸门了。   它的力气很大,像是一只没有痛觉的疯狂野兽,男人用手敲击着门板,皮肉撞击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李莺芳的力气到底小些,她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临沅初。   吓愣在原地的临沅初如梦初醒,他苍白着脸小跑到李莺芳身边,帮着她一起按住门把手。   “你不要害怕。”李莺芳看出临沅初的惊惶,她扭过头安慰道:“它的目标是我,它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会从三楼开始杀人,先是杀死给它治疗的医生和护士,接着开始扫荡三楼和二楼间的病人,杀完以后男人会一边哼着歌一边下楼,然后将接待处的小护士和自己的父母砍死,再是门口打扫卫生的老太太。   然后男人就会站在大厅里开始倒数,数完十个数,它就会用刀抹开自己的脖子自杀。   这几年来,每到星期三男人都会重复这样的行为,它对此乐此不疲,像是进行着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通过这些循环,李莺芳差不多摸透了男人的心思,原因不明,但男人似乎只杀属于这个医院里的人。   在医院荒废之后,来过好几批探险的年轻人,不过男人都没有伤害他们,看起来它似乎对这些人兴趣不大。   可惜李莺芳的安慰看起来作用不大,临沅初吓到声音都在发抖,他纤细的手贴着李莺芳冰凉的手掌,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怎么样啊?”   “不会怎么样。”李莺芳说:“毕竟我已经死了。”   等到第二天,这里又会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所有被男人杀死的鬼魂像是被困住了,它们不停的被杀死,不停地轮回着那噩梦般的一天。   李莺芳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门外的男人突然停下了砸门的动作。   瞬间整栋楼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临沅初知道男人没有离开。   他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在门外踱步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像只伺机捉住猎物的鬣狗。   “奇怪。”李莺芳低声说:“它以前不会这样。”   男人杀人的时候都讲究速战速决,按理来说它这时候应该直接把门踹开冲进来,一刀抹了李莺芳的喉咙才对。   可是今天男人却并没有重复以前的行为。   李莺芳心里升起点不好的预感,她张望了一圈病房,对临沅初说:“你躲到衣柜里面去。”   临沅初犹豫了下,还是想要劝李莺芳和他一起躲起来。   可这时门外的男人突然开始发难,它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拍在门上的那一小方窗户上。   脆弱的玻璃经不起男人猛烈的拍动,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男人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它停下拍窗的动作,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莺芳皱起眉毛,用力推了把临沅初的肩膀:“快点!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临沅初咬了咬牙,猫着腰小跑到衣柜前,打开门躲了进去。   病房的衣柜本就不大,加上里面还放着不少衣物,空间就更是狭窄了。   而且这衣柜的封闭性还挺好,一关上门里面就是一片漆黑,临沅初本来就很害怕,再加上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他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衣柜里实在太挤了,衣架挨着临沅初的脑袋,大腿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临沅初踮着脚尖觉得好别扭。   狭窄伴随着黑暗,让临沅初感觉有点呼吸不畅,他意识到这个姿势是站不久的,到时候肯定会发出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临沅初想了想,他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了衣柜的角落里。   临沅初刚蹲下,门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声响,听声音像是窗户被打碎了,玻璃哗啦啦洒了一地。   伴随着玻璃蔓延开来的还有李莺芳痛苦的低吟。   临沅初抱着膝盖,又听到扑哧一声。   他知道,那是皮肉被刀刃破开的声音。   一声钝响后,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可临沅初不敢动,他不知道男人究竟有没有离开,临沅初甚至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试探着叫了句:【临三。】   男人没有回应。   临沅初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巴。   还说什么要陪他一起来呢,结果到现在连个声音都没有,这个不靠谱的混蛋只有吃他豆腐的时候最积极了,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出现!烦死了!   临沅初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响动,在那一声钝响后,男人似乎就没有近一步的动作了。   临沅初支起身子,将耳朵靠着门细细听了一会儿。   外面很安静,只有走廊上皮鞋踏过地面的声音。   而且听那脚步声应该是朝着李莺芳房间的反方向走去的,男人应该是准备下楼了。   临沅初呼地松了口气,他打开衣柜门,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   病房里只剩下李莺芳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的血像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她的身下缓慢地向外流淌着。   临沅初听到李莺芳的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已经无数次地听到过这个声响,这是人在临死前发出的残响。   尽管临沅初知道李莺芳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地跑到李莺芳身边,蹲下身子捂住了李莺芳脖子上正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眼圈红红的:“你没事吧?”   李莺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盯着临沅初,嘴巴吐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临沅初听不清,他只能跪在地板上,俯下身子凑到李莺芳身边仔细去听。   李莺芳张了张嘴,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用力地说道:“跑!”   与此同时,临沅初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   像是有人在走廊上快速朝他们这里跑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临沅初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一个抬头的功夫,原本应该走远了的男人便在病房门口出现了。   它咧开嘴,举起手和临沅初打招呼:“你好。”   临沅初有点吓傻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抬着头和男人对视着。   男人像是被他这可怜巴巴的眼神取悦了,它走到临沅初面前,蹲下了身子。   男人将沾满血的刀丢到一旁,用沾满鲜血的手捧住了临沅初的脸。   临沅初粉白的脸瞬间沁上一抹猩红,就像是开在雪地里的玫瑰花,怪异又美艳。   男人歪着头打量临沅初,然后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临沅初柔软的脸颊肉,它的动作有些粗暴,几乎硬生生地抹开了临沅初脸上的红。   男人就像是一个临时兴起的画家,而临沅初就是它的缪斯,男人用手在临沅初漂亮白皙的脸蛋上作着画,猩红混着淡粉,在临沅初的脸上构成一幅诡谲的图腾,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漂亮小女巫。   而这位小女巫应该不是很会使坏,他只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我喜欢杀人。”男人停下了动作,说:“因为杀人很有趣。”   “可是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我的心里……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唔……该怎么说呢。”   男人有些神经质地用脚尖碾着地板转了几圈,它像是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所以整个人都跟着急躁起来,男人不停用自己的那双皮鞋踏着地板,地上蔓延开来的鲜血在他的脚底啪嗒啪嗒作响,飞溅的到处都是。   突然,男人停下了动作:“对,对!”   男人手上使了点力,它将临沅初草莓布丁似的脸颊肉捏的轻轻嘟了起来,眼神有些痴迷地盯着临沅初柔软的唇瓣看。   “我想吃了你。”   男人说:“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食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想啃笨蛋小猪的脸蛋子 第66章 儿童病房   走上二楼,费勐的心里升上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和一楼的破败不同,二楼干净整洁,就像有人天天在按时打扫这里,洁白的墙壁上贴着许多儿童画和可爱的卡通图案,费勐甚至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块用儿童海绵垫划分出来的一块专门区域,应该是专门用来给儿童玩耍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最诡异的是那块儿童玩乐区竟然真的有小孩子在里面堆积木城堡,幼小婴童的哭声混杂着孩子的笑声冲击着费勐的耳膜,让他有点混乱。   费勐正站在原地发着愣,突然几个医生和护士从电梯里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他们看起来很是焦急,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状况的模样。   费勐犹豫了片刻,抬起脚跟在那群医护人员的身后一起朝走廊的右侧走去。   跟随着医护人员,费勐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   此时房间的门口有一名清洁人员正弯着腰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费勐刚刚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清洁人员的旁边站着一位女子,她背对着费勐,正低声和医生讨论着什么。   费勐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对大部分事物都显得兴致缺缺,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正驱使着费勐抬起脚,走到病房门口,去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刚刚阿姨手滑了一下,把杯子打碎了。”女子的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然后宝宝就哭起来了,我哄了好久还是一直哭。”   “应该是被吓到了。”医生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声音压低了些:“各方面的检查我们都给孩子做过了,一切都正常,关于他记忆的缺失和过度敏感的问题,可能是因为某些外部刺激,导致他的身体产生自我防御机制,从而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听到这话,女子沉默了下来。   医生叹了口气说:“很多家长都不愿意将这些很私人的东西讲出来,但是我个人认为把症结讲出来,我们才有办法对症下药,让孩子恢复健康。”   女子原本挺得笔直的背稍稍弯下去了点,她像是疲惫极了,声音有些颤抖:“前段时间……宝宝玩的很好的一个朋友死了。”   女子补充了句:“死得很惨。”   医生有些惊讶:“孩子看到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好像也不记得这件事了。”说到这里,女子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她低下头,轻声地抽泣起来:“我不该把他送到那里去的……都是我的错……”   旁边的小护士见状赶忙送上纸巾,轻声细语地安慰女子来。   那这病房里大概就是那个孩子了。   费勐的内心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劝他去看看病房里的那个孩子。   费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像是有一根线提着他,将他的手放在了病房的门把手上。   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看不到费勐,对于他想要开门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开口对他进行阻拦。   费勐挑了下眉,伸手打开了病房门。   和其他的病房不同,这个病房的内部装潢很是温馨,看起来不像是病人住的地方,而更像是酒店里的套房,房间里的家用电器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是费心思装饰过的,地板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洒落着不少小孩子的毛绒玩具。   病房的窗帘紧闭着没有拉开,房间里开着灯,墙上漂亮的星星灯和彩色的蝴蝶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在这个过分华丽的大病房里,正坐着一个比星星灯还要漂亮的孩子。   那个孩子好小,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他的眼神很惊惶,像是一只在森林里迷失的幼鹿,他湿漉漉的长睫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点细碎的光,像是只小精怪。   那孩子低着头,小脑袋微微颤动着,正在轻轻地打着哭嗝,他一双白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卡通棉被,白嫩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粉色的嘴巴委屈地往下撇着。   费勐被这孩子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外貌惊艳了一下,他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于是又细细打量了几眼。   但和医护人员不同,那孩子像是注意到了费勐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费勐的方向看了过来。   费勐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他怕这孩子会大声的哭泣,从而引来医护人员的注意。   可奇怪的是那孩子没有表现出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房间门口后应有的反应,他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会而费勐,然后抽抽鼻子,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可爱小手。   “呜呜。”小孩的声音还带着点颤,奶声奶气的:“楚渊……你来找我了吗?”   楚渊?   他在说谁?   费勐转头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可是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显然这孩子是在叫自己。   费勐怀疑自己大概是长得和那个楚渊很像,所以小孩把他认错了。   按照常理来说,费勐应该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然后直接离开这里去找临沅初。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总之在那孩子信赖的眼神下,费勐抬起脚,朝着病房里走去。   走到病床前,费勐停下了脚步。   那孩子抬起头看着他,圆乎乎的小肉脸鼓起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像是小猫咪。   费勐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很莫名的眷恋感,这种感觉驱使着他去抱起床上的孩子,将他柔若无骨的纤细身体抱进怀里。   被费勐抱起来后,这孩子不哭也不闹,他一只手揪着费勐的衣服,捏着他衣领上的扣子玩。   费勐想,好熟悉的爱好。   盯着怀里孩子的柔软奶腮,费勐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孩子的脑袋。   就像是一种小动物之间默契的游乐方式,在被蹭了之后,那孩子果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但费勐还有更在意的事,在凑近孩子的时候,费勐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费勐转过头,看向病房墙壁上的病人信息。   而这一眼,让他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信息名牌上,分明写着临沅初三个字。   也就是说他怀里的这个孩子,是幼年时期的临沅初?   还是说这个孩子正巧与临沅初同名同姓?   不,不可能的。费勐清楚,就算有人和临沅初有一样的名字,也不可能长得这般精致漂亮,临沅初的脸是独一无二的,越仔细打量就越能从这孩子稚嫩的脸蛋上看出临沅初的影子。   费勐试探着,小声叫了句:“临沅初?”   怀里的小孩抬头看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疑惑。   然后他撅起了嘴巴,很不高兴地伸手打了费勐的脸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叫我呀。”   漂亮小孩很不高兴地又给了费勐另一边脸颊一巴掌:“初初!你要叫我初初!”   得。费勐确定了。   长这么漂亮,还有这公主脾气,的确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见费勐半天不说话,幼年临沅初转头看费勐,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有小声地叫他:“楚渊哥哥……”   费勐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悦的情绪来。   他不喜欢临沅初这么亲昵地叫别人的名字,哪怕对方可能是个已经死掉的小孩也不可以。   尽管费勐没有回应,但幼年临沅初还是继续说着:“楚渊哥哥,他们都以为我把你忘了,可是我没有,我是为了骗过那个坏怪物,所以才装作把你忘记的,你不要生气呀。”   费勐想要回应临沅初,可他的嘴还没张开,费勐突然觉得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的头剧痛无比,就像有人在他的脑袋里面用一把黄油刀搅动着他的脑子,想要撬开他的脑壳挣脱出来。   偏偏这时候怀里的临沅初也开始挣扎起来。   “你快跑,它来了,它来了!”临沅初又开始哭了,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很是恐惧。   临沅初的眼泪咕噜噜地顺着粉嫩的脸颊向下滚落,像是漂亮的珍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快点跑掉!”   费勐想问,它是谁?   可是他的脑袋太痛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攥住了,让他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费勐只能吃力地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由于背着光的原因,费勐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是谁。   他依稀能看出那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看起来几乎有两米那么高。   那男人沉默地站在门口,它似乎看不到费勐怀里的临沅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费勐看。   过了许久,男人突然扯起嘴唇,很轻蔑地低声笑了一下。   它说:“狗东西。”   费勐意识到对方是在骂自己,他蹙起眉头毫不示弱地想要骂回去,可是喉咙的那只大手像是攥得更牢了,那力道像是要把他杀死,让费勐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看着费勐,男人突然说:“算了。”   “虽然你闻起来很恶心,但看起来似乎有用。”   男人弯下腰走进了病房里。   费勐下意识想要护住临沅初,可他突然觉得怀中一空,费勐低下头去看,发现怀里的临沅初已经不见了,而原本华丽的病房也消失了,变成了破败的模样。   盯着出神的费勐,男人发出有点不耐烦的啧声。   费勐赤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瞪男人,两个高大的男人沉默地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男人嗤笑:“你以为我很想靠近你吗,真是恶心死了。”   它低声说了句:“要不是为了初初……”   费勐皱眉:“你说什么?”   男人没有回应他,而是说:“借你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颜控   男人恶心又黏腻的眼神在临沅初的脸蛋上流连着,它打量着手下这个孱弱的小生物,就像是在看一只路边失去主人庇护的可怜小猫。   男人的指腹很粗糙,是一种类似于砂纸的质感,磨在临沅初的脸上有点刺刺的痛。   临沅初觉得不舒服,面前男人丑陋猥琐的脸也让他觉得生理不适。   临沅初用手撑住地板想要往后退,可是刚接触到地面他的手就打滑了一下。   此时的地板已经被李莺芳的血浸湿了,临沅初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栽去,而男人似乎乐于看到临沅初无助的模样,它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握住临沅初的两只大手,让临沅初整个人仰躺在了地板上。   倒在地板上的临沅初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这些猩红,他粉色的头发混着李莺芳的鲜血,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红。   尽管这个姿势并非临沅初本意,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只正在诱惑别人堕入地狱的漂亮魅魔,临沅初躺在一片刺眼的鲜红里,皮肤上也沾满了血,这样的场景本该交织出一副很妖艳的画来,可临沅初的眼神却很干净,就像只新生的幼崽,懵懂又无辜,澄澈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紧张和不安。   看着这一幕,男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它急不可耐地弯下身子,趴在临沅初的身上,像只恶心的鬣狗一般嗅闻着临沅初身上的味道。   “你好香啊。”男人的声音都在抖:“我可以亲亲你吗?”   临沅初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是沁着粉的眼角有了点湿意,要哭不哭的样子。   男人有点看痴了,闯进这个医院的人类有很多,可是它从没见过这样漂亮,这样香的。   男人怪笑了一下,它伸出舌头,像是准备舔去临沅初眼角的泪水。   可是它却没有得逞。   因为男人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钝痛。   随着扑哧一声,那阵钝痛变成了剧烈的刺痛,男人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灼伤了,就像是有一把烧红了的尖刀在它的肚子里面翻搅着它的五脏六腑,让男人痛得几乎失去理智。   它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发现上面竟然真的插着一把刀。   而用这把刀刺进它身体的主人拥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肉匀称,手指纤长,指节还泛着淡淡的粉。   这双手真是漂亮极了,沾上鲜血的样子也是美到不可思议。   可男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双漂亮的手了,因为剧痛几乎席卷了它的全身。   男人不明白,面前这个精致脆弱的人类,为什么可以伤害到作为鬼魂的自己。   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男人的脑子里几乎乱成了一团,挫败感混着恼怒爬上它的心头。   男人无法相信身上的剧痛是这个幼崽般孱弱的人类带来的,不应该的,因为它已经死去了,它是这个医院最强大的存在,连那些鬼魂都做不到的事,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咬了咬牙,一只手握住临沅初捏着刀把的手,想要将刀抽出自己的身体。   但临沅初的反应却很快,它在男人行动之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把刀往男人身体的更深处捅刺进去。   男人唔的低吟了一声,喉头紧跟着泛上一股腥甜。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临沅初明明害怕到声音都在颤抖,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小美人带着哭腔说:“我是颜控。”   在剧痛之下,男人的神志有些不清,它喘息着,以为是自己的耳朵错了问题。   它不理解临沅初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颜控。”临沅初说话的同时,将身体稍微支起来了点,好让自己的身体离这个丑陋的男人远一些。   在确认男人没有什么气力后,临沅初伸出一只脚抵在男人的下腹处,狠狠地将男人向一边踢去。   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只沉重的破麻袋,在被临沅初一脚踹开之后,它也只能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看着就像只缺氧的癞□□。   在挣脱了男人后,临沅初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袖子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蛋,眼神很嫌弃:“你太丑了,靠近之后看就更丑。”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又说:“你离我远一点。”   临沅初从小就是个颜控,他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包括人。   年幼时期的他长得像个洋娃娃,到了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所有的小孩都争着想和他做朋友,但临沅初唯独就对谢裴清更加亲昵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谢裴清长得帅。   费勐和岩致逸也是同理,临沅初虽然对臭脾气的帅哥没什么好感,但是总归比臭脾气的丑男要好一些。   听着这些话,男人几乎快要气疯了。   它顾不上腹部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使出最后的力气抬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临沅初的脚。   可是在男人的手快要触上临沅初的裤脚之际,一只脚狠狠地踏上了它的手背,用力地碾了下去。   男人发出一声悲鸣,它抬起头看向来人,在阳光的反射下,它丑陋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涕泪,看起来滑稽又恶心。   “啧。”来人很嫌弃地抬起脚,用力对着男人的头踩了下去。   “的确太丑了。”对方说:“别看我,我嫌晦气。”   站在一旁的临沅初呆愣愣地看着来人,发出不可思议的低呼:“费勐?”   他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和费勐解释目前的场景。   可费勐本人看起来却很是淡定,他似乎对面前鲜血淋漓的场景接受良好,他甚至还很悠闲地把地上男人的头当作皮球似的反复踢了几下,看起来饶有兴致的模样。   “什么费勐。”   来人插着口袋,他顶着费勐的脸,对临沅初很邪气地挑起眉头。   “我是你老公。”   这样熟悉又轻浮的口气让临沅初微微愣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叫了句:“临三?”   虽然对这个名字依旧十分不满意,但毕竟是临沅初取的,男人没有不接受的份。   而且这样细想一下,说明在临沅初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分明是高过那只还未出世的小狗,男人想了想,还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名字:“是我。”   “对不起。”它又说:“我来晚了。”   一瞬间,一种后怕感席卷上临沅初的心头。   他软着身子跌坐在地板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一张小脸惨白。   临三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它蹙着眉头踢开脚下的男人,几步凑到临沅初的面前跪了下来。   它弯着腰,像抱婴儿一般托着临沅初的屁股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临三抱进怀里后,临沅初稍微有了点安全感,他揪着男人的衣服,语气很是委屈:“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   看着怀里很是狼狈的小花猫,临三心疼又自责,它托着娇小的临沅初,将临沅初脏兮兮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对不起,你打我吧。”   临沅初也没客气,啪啪往临三的脸上打了好几下。   “嗯,打用力点。”临三把另一边脸又凑过去:“这边也打打,对称。”   临沅初气呼呼:“你用着别人的身体倒是好意思说。”   诡计被识破,临三一噎,又心虚道:“那回去让你打个够。”   临沅初哼了一下没说话。   此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被忽略太久了,又或者是恼羞成怒,它瞪着猩红的眼睛,愤怒地朝着临沅初的方向大吼:“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看着面前不自量力的男人,临三从鼻间发出一声低嘲。   它甚至都懒得和男人多费一句话,在临三看来地板上的男人就和垃圾桶边上乱飞的苍蝇差不多,它轻轻松松一只手就可以捏死。   趴在临三的怀里,临沅初小声说:“我刚刚捅了它。”   “……”男人沉吟了片刻,回答:“我知道。”   临三刚刚在外面目睹了临沅初将刀捅进男人身体并且将它踢开的那一幕。   说实话,很奇怪。   按理来说普通的人类是绝对无法伤害鬼魂的,而且他们现在身处的还是鬼魂本人的结界,在普通人被拉入结界之后,他们只有像待宰羔羊一般被鬼魂围猎的份。   而临沅初不但做到了,而且他只用了一刀就将这男人刺得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在临三看来地板上的男人很弱,但其实在恶鬼中男人的级别不算低,它杀了太多人,又构造起结界困住这些冤魂,逼着它们日复一日地陪着自己轮回着那恐怖的一天,导致这个医院的怨气极重。   而这怨气对恶鬼来说无非是上好的滋补佳品,男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强大,用不了多久它就可以出去伤人了。   临三越想越不明白,它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小脸,捏着他的脸颊肉,将他漂亮的脸蛋抬起来,轻轻按了按。   临沅初瞪它:“干什么!”   临三面不改色地撒谎:“擦擦你脸蛋上的脏东西。”   臭美精临沅初摸摸自己的脸颊,有点担心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说着他就想把头埋进临三的衣服里,临三挑了下眉,捏着临沅初的脸蛋不让他动。   “哪能啊,漂亮死了。”临三一脸认真地说:“只不过有点脏,等会儿我帮你清理一下就行。”   “不过在那之前……”   临三转过头,看向朝着病房外爬去的男人。   它笑了一下:“先把这个脏东西清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颜控小猫:只和好看的玩 第68章 结界   临三伸出手,将临沅初的眼睛连带着一张小脸捂了个严实。   临沅初有点呼吸不畅,扒拉着临三的手想要挣脱它的束缚。   可临沅初这点小力气在临三看来就和小猫撒娇差不多,它捂在临沅初眼睛上的宽大手掌纹丝未动,托着临沅初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把临沅初的屁股。   “别动。”临三说:“少儿不宜。”   临沅初很不服气地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临三没有再回应临沅初,它低下头看向地板上的男人。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明明它已经自杀过无数次了,可在此时此刻,男人却害怕到浑身都在颤抖,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面前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自己是真的会完完全全消失在对方的手里。   男人张开嘴巴想要求饶,可临三似乎不打算给它这个机会。   临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垂下眸子帮临沅初整理了一下有点翘起来的衣服边边。   与此同时,男人感觉到一种窒息感窜上它的咽喉。   这种感觉不像是被人攥住喉咙,而像是有一株植物在男人的身体里落了根,这株植物在男人的体内生根发芽,疯了般地迅速成长着,它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男人的身体,枝叶顺着男人的胃袋向上攀延,爬上它的喉咙,牢牢堵住了男人的气管。   男人想不通,它明明是不需要呼吸的,可是身体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都在告诉它,它缺氧了。   男人的脸因为窒息而呈现出一种青紫色,它痛苦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喉咙,像是想要将那株诡异的植物连根拽出它的身体,男人在地板上扭动着,就像是一只案板上脱水的丑陋鱼类。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脸上的青紫色逐渐蔓延到了它的全身,在紫色蔓延开来的同时,男人全身的皮肤就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诡异地膨胀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临沅初听到耳边传来“啵”的一声。   很熟悉的声音,就像是那天在幸福村遇到的诡异长舌男,在它消失之前,临沅初也是听到了这样类似于肥皂泡破裂的声音。   临沅初发着呆的功夫,临三松开临沅初的脸蛋。   它说:“结束了。”   临沅初看向地板,发现男人已经消失了。   随着男人的消失,原本洁白的墙壁开始迅速地龟裂脱落,地板和天花板发出微微的颤动,就像是地震。   临沅初有点害怕地抓住临三的手,临□□握住他的小手,带着安抚性质的拍了拍。   “不要怕。”临三说:“它布下的结界失去作用了。”   这就意味着医院里被束缚了如此之久的冤魂也终于摆脱了这个没有终点的轮回,在摆脱了男人的束缚后,这些无辜的冤魂终于可以离开,去投胎转世了。   临沅初问:“李阿姨也会走吗?”   临三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女人,挑了下眉头:“如果她没有什么执念了的话,大概吧。”   不知道为什么,但临沅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李莺芳不会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牵挂。   临沅初用指甲划了划男人的手背,语气娇娇的:“我想在这里等李阿姨醒过来再走。”   只要能和临沅初待在一起,临三都没什么意见:“好,听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莺芳醒了。   她躺在地上,很平静地眨了眨眼睛。   在这漫长的轮回里,她已经习惯了被男人杀死,然后在第二天的清晨醒来,等到过完一周,她又会迎来新的一轮杀戮,周而复始,没有休止。   但今天她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同。   身上那种沉重的桎梏感好像消失了,脖颈也没有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李莺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很关心的问询:“你没事吧?”   李莺芳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临沅初竟然没有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个男生,这男生很高大,他轻轻松松地用一只手托着临沅初的屁股将临沅初牢牢地护在怀里,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善。   而临沅初就这么被那男生抱在怀里,很关心地看着她。   李莺芳沉默了片刻,问:“这是……你的男朋友?”   临三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它很热情的和李莺芳打招呼:“阿姨好。”   临沅初:“……”   他懒得搭理临三,抬起脚尖踢了踢男人的大腿:“放我下来。”   临三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像只很听话的大狗,将临沅初放到了地板上。   李莺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撑着地板坐了起来,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她问:“那东西死了?”   临沅初点点头。   李莺芳说了句:“挺好的,解脱了。”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起来却并没有很高兴。   临沅初知道李莺芳为什么没有消失,就像一直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李宝一样,李莺芳在等李宝,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我会告诉李宝。”临沅初说:“它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也很爱它。”   李莺芳愣怔了一下,她的嘴巴张开又闭合,就这么反复了几次,却只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您在这里等着我。”虽然看起来像个娇娇气气的小朋友,说话也像是在撒娇,但临沅初却是很认真的在许下承诺:“我一定会查出李宝死亡的真相。”   临沅初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莺芳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好。”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临沅初的小粉毛:“我在这里等你。”   临沅初很乖地低着头让李莺芳摸脑袋,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的临三看着有点手痒痒,凑上来也想摸,但是被临沅初很不客气地一把拍开了。   他凶巴巴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临三顶着费勐的脸,很委屈地看着临沅初:“用完就丢啊,不给点奖励吗?”   临沅初幽幽的盯着临三看了会儿,说:“可以啊。”   临三有点不明所以。   但临沅初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时间,他抬起脚走到临三的面前,将原本背在身后的一双手抬了起来,按住了临三的脸。   然后临沅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踮起了脚尖,他的一张小脸也跟着抬了起来,像是准备亲临三的脸。   临三没想到临沅初会搞这么一出,它正盯着临沅初漂亮的嘴巴发愣,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用的可是费勐的身体,要是真让临沅初亲了,那占便宜的不还是费勐吗?   临三赶紧挡住自己的脸,奋力抬起头:“算了,算了,回去再补!”   临沅初早就料到男人会来这么一出,哼了一声:“讨人厌。”   “对了。”临三说:“这么说起来,这个家伙也有点奇怪。”   临沅初:“嗯?你是说费勐吗?”   “对。”   按理来说,因为距离受限,即便费勐的精神处于松弛或是惊恐的状态,它也是无法闯入的。   可是临三不但进去了,还能在费勐的潜意识里拥有实体。   临沅初问:“这说明什么?”   临三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看到在他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孩子。”临三想了想,补充道:“和你一样漂亮。”   ……   费勐觉得头有点涨涨的痛,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个闷棍,哪里都不舒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头却猛地撞上了车顶。   临沅初被费勐吓了一跳,他瞪着一双圆圆的猫咪眼睛看过来,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你干嘛呀。”临沅初的语气带着点小嫌弃。   费勐有些迟疑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临沅初,又看向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打量他的司机师傅。   费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我们怎么在车里?”   临沅初啊了一声,他歪着脑袋,一只手有点担心的探上费勐的头顶,摸宠物似的拍了拍:“不会真是撞傻了吧?”   费勐:“……”   他捏着临沅初的小手,握着临沅初粉粉的指甲盖泄愤似的捏了捏,但费勐又舍不得用力,导致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在给公主捏手的贴心奴才。   临沅初的小手冰凉凉的,费勐用手握了会儿也没能暖起来,他又打开自己的外套,将临沅初的手放进了自己衣服里面暖着。   费勐说:“我去医院里找你了。”   临沅初:“嗯。”   费勐又道:“我在医院里没有看到你,但是……”   费勐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刚刚在医院遇到了幼年版临沅初的事情告诉给本人。   先不论临沅初会不会相信这件事,就连费勐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遭遇可能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临沅初却对费勐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用一根手指托住下巴,在自己的脸颊上戳出一个很可爱的小窝:“你怎么不说了?”   费勐想了想,问:“你小时候有住过院吗?”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嗯,住过。”   “你住的是不是走廊最尽头的一间病房?很大,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挂着星星灯和蝴蝶,地板上还铺了地毯。”   临沅初不说话了,只是拧着眉毛直勾勾地盯着费勐看。   见临沅初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费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语气有点紧张:“怎么了?”   “费勐。”   临沅初的表情很认真,他凑到费勐的耳边,小声地问。   “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鱼   费勐还记得自己刚到孤儿院的时候住的是靠窗的位置。   睡在他隔壁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很调皮,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变得很胆小,那男孩总是说孤儿院里有鬼,还哭着闹着要妈妈。   护工抱着男孩哄他睡觉,可是男孩抓着护工的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房间里四处转着,告诉护工这里真的有鬼。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费勐的方向看。   护工见多了这种孩子,失去父母的小孩总归敏感些,总会觉得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很正常,于是护工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是你的爸爸妈妈想知道你有没有乖乖听话,所以偷偷来看看你。”   费勐支起耳朵,不动声色的往小男孩的方向凑了凑。   男孩抽了抽鼻子,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护工点点头:“当然,所有孩子的爸爸妈妈都会在这里默默守护着你们,陪伴着你们一起长大。   听到这话的费勐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从父母手里死里逃生的孩子可不觉得这句话美妙,费勐可不希望自己那对像疯子般的父母从地狱里爬出来把他掐死。   从那以后费勐就不敢睡觉了。   费勐总觉得他的爸妈就躲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偷偷盯着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视线好像变得越来越实质化了,费勐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爸妈的鬼魂在作祟,总之后来护工把他安排到了靠门的位置,让他挨得离小夜灯近了些,费勐才能睡个好觉。   时间就这么平淡地流逝着,费勐的性子沉稳,看起来也凶巴巴的,孤儿院里年纪小点的孩子都怕他,所以费勐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孤儿院里的小老大,而其中最追捧他的就是那个调皮的小男孩。   费勐不太爱搭理他,可是男孩还是锲而不舍地跟着费勐。   有一天吃完午饭,男孩神神秘秘地靠到费勐身边,用很低的声音和费勐说:“刘阿姨在骗人。”   刘阿姨是孤儿院最温柔的护工,其他护工对上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些不耐烦的模样,只有刘阿姨不一样,不管小孩怎么哭闹,她都会很细心地哄到孩子入睡为止,孤儿院里的小孩都很喜欢她。   费勐挑挑眉:“什么意思?”   “之前我看不清,可是后来……我、我看清楚了!”提起这件事,小男孩的身体开始微微地发抖,男孩想要抓住费勐的手,可是费勐讨厌别人碰他,所以往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倒没在意,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之前那个怪物一直趴在窗台的位置往里面偷看,所以我没看清楚……可是后来那个怪物换位置了!”   “它挪到了门口!”小男孩将手高高举起,尽力比了个自己能到达的最高位置:“它好高!比我们的房间门还要高!每天一到晚上,它就会站在门口往我们的房间里面看!”   费勐有点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回道:“可能是你爸妈在看你。”   “才不是呢。”小孩反驳道:“我爸爸妈妈不长那样!”   费勐问:“什么样?”   小男孩皱起眉头,像是努力在找形容词。   他突然大叫:“红烧鱼!”   费勐看神经病似的看男孩。   “我们中午吃的红烧鱼!”男孩伸出一双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比了个圈:“那个怪物的眼睛像鱼,很恶心!”   费勐越听越觉得离谱:“你讨厌吃鱼别找借口。”   “真的!”男孩越说越激动,他叽里咕噜的,肥胖的脸颊挤成一团:“它每天晚上都会来我们房间里盯着你看。”   男孩又重复了一遍:“每一天。”   费勐不知道男孩究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还是他真的看到过那个怪物,但男孩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刺激到了他,费勐又开始失眠,每到夜晚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往门上的那个小窗户看。   可是他从没有看到男孩所说的那个长得像鱼一样的怪物。   后来那个男孩被别的家庭领养了,就再也没人说过孤儿院里有鬼了。   再后来费勐成了FUNN的训练生,他离开孤儿院搬进了俱乐部旗下的训练营,枯燥乏味的训练几乎塞满了费勐的生活,满到让他忘记了孤儿院和男孩所说的那个诡异怪物。   直到有一天,费勐在浴室里洗澡,他闭着眼睛洗头,哗啦啦的水声几乎占据了费勐的整个感官世界,这本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幕,可是淋浴头里原本温暖的水突然毫无征兆变得冰凉,冻得费勐打了个寒碜。   那天很冷,零下四五度的样子,即便浴室里开了暖气,被这样的冰水一浇也叫人遭不住,费勐皱起了眉头,很不耐烦地关上淋浴头,闭着眼睛探出手去找毛巾。   可是他没有摸到毛巾,而是摸到了一个有点光滑粘腻的不明物体。   费勐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体,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提了起来。   对方的力气很大,个子应该也比他高很多,费勐对上来人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就这么被按着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脑子嗡嗡的响,鲜血糊住费勐的眼睛,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费勐甩了甩头,他听到有滴滴嗒嗒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费勐有点费力地垂下头,看见自己的血液混入水中,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说实话,费勐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事实是他被救了回来,醒来的时候费勐在医院里,经理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他大概是在浴室里滑了一跤,头撞在了浴室的门槛上。   费勐知道那是假话,但他没有反驳什么。   经理的反应无非是为了息事宁人,费勐一个没爹没妈的穷小子,没人会为了他出头。   一名风头正盛的青训生在浴室里被不明人物暴打,还险些丢了小命,这种事传出去FUNN脸上挂不住。   而且费勐知道即便基地去调查了,这件事也查不出真凶。   因为费勐可以确认,刚刚在浴室里打他的不是人,那不是人可以拥有的身高和力气,面对着那个不明生物,费勐只有被按着活活打死的份。   可奇怪的是怪物竟然没有杀死他。   而且那个触感……他那天碰到的诡异物体的触感,它的皮肤上又微微地诡异突起,就像是鳞片,摸在手里光滑又粘腻,湿冷冷的,像是一条冰库里的冷冻鱼类。   费勐突然又想起那天下午在孤儿院的后院里,小胖子信誓旦旦和他说的红烧鱼。   “我那天摸到的东西。”费勐沉思了一下:“的确很像条鱼。”   鱼。   又是鱼。   鱼这个关键词好像无数次地出现在了不同人的嘴里,被推进河里的谢裴清,险些被打死的费勐,他们好像都遇到了一个想要置他们于死地,最后却又留了他们一条命的诡异怪物。   而将这些模糊暧昧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就可以发现几个人对怪物的描述和临沅初记忆中的那个怪物竟是如此的契合。   就好像他们遇到的都是同一个怪物。   可是为什么?   临沅初不明白,为什么怪物偏偏会挑上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如果说是巧合那又太巧了,可临沅初没有头绪,他无法将这些线索并连起来。   谢裴清倒还好解释,他和自己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长大,可是费勐和他是在一场明星赛之后才认识的,难道那个怪物还能预知他们两个人的相遇吗?   那岩致逸和林渊呢?临沅初想,周应晖会不会也见过那个怪物?   “对了。”费勐像是想起什么:“你认识一个叫楚渊的人吗?”   临沅初愣了一下:“楚渊?”   提起这件事,费勐显得有些变扭,他打量着临沅初的神色,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一提起这个楚渊费勐就有点酸,他可还记得刚刚幼年版的临沅初把他认错的事情,而且临沅初看起来很是依赖这个叫楚渊的人,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亲了。   费勐见临沅初不说话,漂亮的小脸还很是纠结地皱在一起,他顿时有些紧张,按住临沅初贴在自己小腹上取暖的手,看起来活像个争宠的狗:“你说啊。”   临沅初不明白费勐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人,他的记忆里没有楚渊这一号人物。   临沅初正想否认,可他突然又想起那天他在李宝的回忆里所看到的事情。   小时候的自己趴在围墙边,嘴巴里好像是提过一个叫楚哥哥的人。   难道那个人就是楚渊吗?   临沅初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就扒着窗户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直到谢裴清走过来敲了敲窗户,临沅初才意识到已经到目的地了。   谢裴清帮临沅初打开车门,笑眯眯地问:“去了哪里?”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说:“出去散散心啊。”   “喔?”谢裴清挑起眉,看了眼计价器:“这心散得还蛮久的。”   临沅初不喜欢谢裴清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没接受谢裴清伸过来的手,而是转过身朝着费勐那边的车门挪。   “沅沅。”谢裴清叫他:“摄像老师刚刚在找你。”   临沅初这才施舍给谢裴清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找我做什么?”   谢裴清的手依旧伸在半空中,他像是个不会尴尬的塑料模特,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的笑容:“他说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简越泽:突击检查,看看我女有没有乖乖听话。 第70章 商议   临沅初就知道简越泽迟早要主动联络他的。   当初临沅初参加综艺的时候,简越泽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他要乖乖听话要独立,但其实最放心不下临沅初的就是简越泽本人,他养临沅初比养女儿还要精细,出个差一天都要打三次电话给临沅初问吃没吃饭的人,超过一天不和临沅初联络都是天方夜谭。   其实对临沅初来说简越泽也算是他的半个亲哥哥了,他和简越泽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父母还要久一些,每次去外地拍戏简越泽一定是会放下所有工作亲自跟着他的,这么久没和简越泽联络对临沅初来说也算是第一次,他也想简越泽了。   一回到老宅,陈璋就在大厅里等着了,看见临沅初走过来了,他立刻把手机递了过去。   和临沅初白嫩嫩的漂亮脸蛋不同,陈璋此时就像个被资本家剥削的可怜社畜,看起来简直老了好几岁。   “哈哈。”陈璋假笑了两声,语气很苦涩:“初初,快接电话吧,你经纪人等好久了。”   临沅初这才看到电话视频已经接通了,那头是沉着张脸的简越泽。   临沅初从没在简越泽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撇了撇嘴巴,有点不高兴地问:“你干嘛臭着张脸啊,看见我都不笑一下的。”   看见是临沅初接的电话,简越泽立刻收起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他笑了一下,轻声细语地问临沅初:“早饭吃的是什么?中饭吃了没?有没有乖乖听话?”   临沅初从小到大听这几句话都快听腻了,他低头玩自己的指甲盖,很敷衍地说:“吃啦,都吃了,中饭吃的是披萨。”   临沅初又补充道:“还带了薯条回来,准备下午吃。”   简越泽闻言很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来说最高兴的事就是听到临沅初乖乖吃饭,他先是很给面子的夸了临沅初好几句,把这猫崽子夸得有点飘飘然后,又问道:“你旁边还有人吗?”   临沅初歪头看了眼陈璋:“有啊,陈PD。”   还没等简越泽回话,陈璋迫不及待地转身朝外走:“我出去晃两圈。”   又等了约莫几分钟,简越泽才开口:“初初,周姨知道你受伤的事了。”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他有点迟钝地反应了片刻,才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告诉她了!”   “祖宗,这几周你都上了多少次微博热搜了,而且你的粉丝简直和万事通差不多了,什么都知道,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临沅初一张小脸写满了绝望:“我妈妈知道的是哪一次啊?”   简越泽嗯了一声:“你还不止受了一次伤?”   临沅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在简越泽审视的目光下,他有点点心虚地转移话题:“那我妈妈说什么了呀。”   要不是隔得这么远,简越泽真的很想揪一把临沅初的小猪脸蛋,他捻了捻手指,看起来有点无奈:“周姨的意思是违约,钱她来出,你直接回来。”   临家看似对临沅初很放松,什么都愿意放手让他去尝试,临沅初从六岁开始就常常出国拍戏,对此家里人也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全凭临沅初喜欢。   但那都是在保证临沅初安全的基础前提下达成的。   他看似被家里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实则还是城堡里的豌豆公主,让临沅初受伤简直比要了临家人的命还难受,临父临母知道临沅初被野生动物抓伤后吓得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回来,亲自接临沅初回家。   出乎简越泽的预料,临沅初毫不犹豫地反驳:“我不要!”   “为什么?”简越泽以为临沅初早就想回家了,毕竟那个村子的条件很艰苦,按理来说临沅初应该很不喜欢才对。   简越泽以为临沅初是担心外界的声音,于是给他打保证:“你放心,这边的公关都做好了,不会让他们有乱说话的机会。”   临沅初撇撇嘴巴没讲话。   他才不在乎这个,对临沅初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管。”临沅初从小到大最擅长给简越泽出难题,他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你给我想办法。”   “其实我也和陈PD商量过了。”   简越泽像是早就料到了临沅初会来这一出:“实在不行我们就让周峥过去当飞行嘉宾,你也好有个照应。”   临沅初很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个狗东西能照顾好我?”   他话音刚落,简越泽身后就传来周峥愤怒的大吼:“临沅初!我听到了!”   临沅初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他毫不示弱地回怼:“我不要看到你,你不准过来!”   周峥嘿了一声,将整个头凑到屏幕前:“我非要让你看我。”   他开始胡言乱语:“我明天就坐飞机过去!”   临沅初一脸嫌弃:“你是我的舔狗吗,一天到晚粘着我,烦死了。”   周峥被临沅初这话噎了一下,他本来想反驳,可是心里又莫名不愿意解释,他低声咕哝了两句,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临沅初看起来很不乐意:“还照顾呢,我看你们就是想找个人烦我!”   简越泽就知道临沅初肯定不愿意,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初初,最近Asterism的数据很差。”   临沅初顿了一下。   “你知道的,最近出了很多团体,有的经营的相当不错,势头也很猛。”简越泽说:“我不是在逼迫你做出什么决定,但是我知道你希望Asterism能好,这个综艺现在很火,这次的决定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尝试。”   简越泽没有把那些残酷的话摆到台面上来讲,而是很婉转的说:“最近公司一直在想Asterism对他们来说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不用简越泽说,临沅初也隐隐感受到了公司的意图。   商人就是很现实的,没谁愿意为了别人的梦想买单,他临沅初是XFG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没有错,那是因为他很火,他一个人可以带动整个团,可这也注定了Asterism就像是商场里买一送三的套装,永远都出不了头。   临沅初垂着脑袋沉默了片刻,才很不情愿的说:“知道了。”   简越泽笑了一下:“乖。”   临沅初冷哼:“你让周峥记得把他的狗链带过来,不然我到时候控制不住他。”   周峥又在后面大叫:“我要是变成狗,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房间里的玩偶全部咬碎!”   临沅初:“你还挺会争宠。”   周峥真的快被临沅初这牙尖嘴利的猫崽子气死了,他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简越泽突然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简越泽向来是这样,他生气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也不会大声的斥责他们,但就是莫名的有威慑力,周峥被这一眼看得心惊,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简越泽转回头,对着临沅初又是一副很温柔的模样:“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你挂了吧。”临沅初耸了耸鼻尖,他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了:“我要去吃薯条了。”   简越泽笑了下:“小馋猫。”   临沅初凶巴巴地瞪了眼简越泽,很敷衍地举起手对着简越泽摆了摆:“拜拜。”   “嗯。”在简越泽看来,临沅初告别的姿势真的很像一只和人类展示肉垫的小猫咪,他的语气很很温柔:“拜拜。”   挂了电话,临沅初本来想直接去厨房吃薯条,可走到一半他想起手机还没还给陈璋。   临沅初又转身朝门外走。   走到一半,临沅初在堂屋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手里的手机,模样看起来有点纠结。   要不……就看一眼?   临沅初觉得自己这样应该不算是在做坏事吧,毕竟只是稍微借用一下嘛。   而且这手机还是陈璋主动给他的呢,又没说不能用来干别的!   尽管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临沅初表现得还是像个做了坏事的小朋友,他握着手机四处打量了几眼,然后走到了院子里的一个摄像死角里,打开了手机里的搜索软件。   点进去以后,临沅初直接输入了李家村三个字。   网页里一下子跳出来很多和李家村相关的消息,可是这个村子的名字太常见了,基本每个乡里都有个叫李家村的村落,临沅初想了想,又在李家村前加了详细的地名。   瞬间网页下面的关联词详细了不少,但大多还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消息,临沅初细细地翻了一会儿,眼神在一个词条上停了下来。   【坐标J市,有没有人听说过住在J市李家村的楚姓人家?他们家驱鬼很厉害是真的吗?】   那是个贴吧的提问帖,而且看日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临沅初觉得这里面说的J市李家村应该就是现在的幸福村。   他想看看详细的信息,可一点进去却提示要下载软件才能看回帖。   临沅初:“……”   烦死了怎么看个消息还要下软件的!   临沅初捧着手机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低下头,紧张兮兮地想要点击下载软件的按钮。   可这时他身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来。   对方叫他:“初初。”   临沅初吓了好大一跳,他一个没注意,手机直接从手间滑了下去。   身后的人的反应很快,他长手一捞,直接抓住了险些掉落到地上的手机。   见手机没事,临沅初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才转头看向来人。   是林渊。   临沅初呼地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林渊垂眸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笑着对临沅初说:“薯条已经炸好了,可以吃了。”   “喔。”临沅初依依不舍地盯着林渊手里的手机,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用撒娇让林渊把手机给他用一会儿,可林渊却很没有眼色的直接朝外走。   他说:“手机我帮你还。”   临沅初还试图挽留一下手机,但林渊又开口道:“薯条要冷了。”   他盯着临沅初,眼神幽幽:“快去吧。”   临沅初被林渊这奇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他往后退了两步,轻声应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关于更新的问题,我也看到宝们的反馈了,其实这篇文一直有点卡,经常是删删改改好几次,隔日更对于我来说不会那么赶,感觉状态会更好一点,如果有条件一定会日更的!真的很感谢在追更和坚持给我留评论的宝(抱住)! 第71章 周峥   楼主:[所以说ZZ要空降变形记的事情是真的吗?]   1L:[湖笔就直接用大名吧,缩写我真的不认识。]   2L:[是真的,代拍都出图了,估计晚点都到了。]   3L:[什么,周峥还有代拍跟?]   4L:[有是有,就是没人买而已,我看那边都在打包出了。]   5L:[怜爱了。]   6L:[怜爱个屁,这个比怎么和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LYC啊,狗公司一天到晚把他和L捆绑销售CP我看着都膈应得慌。]   7L:[比起这个,我更期待谢看到他的反应。]   8L:[怎么说。]   9L:[哈,谁不知道谢一直看不起偶像啊,他是怎么成为前夫哥的相信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10L:[而且我记得他有在采访里内涵过大小姐的队友吧,暗指他们没实力什么的。]   11L:[楼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是明涵。]   12L:[好。]   13L:[真的是,别逼我太期待了,周这个狗脾气也不是好惹的(大小姐除外)。]   14L:[话说妹在外面是不是认识别的狗男人了,怎么一天到晚偷偷往外面跑,经常直播里都找不到他人。]   15L:[别管公主想做什么,公主就是这样的。]   16L:[不开玩笑的说,我总觉得妹去了那里以后变得有点奇怪。]   17L:[对,我女出了名的娱乐圈小锦鲤,结果去了变形记以后隔三岔五就受伤,那个房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啊。]   18L:[隔壁组的贴没人看吗,之前有几个代拍租了车打算上对面那个山跟拍大小姐,结果半路车就抛锚了不说,几个人废了老大劲走上去又发现设备坏了,第二天还有好几个人都发烧了,邪乎得很。]   19L:[怎么一下子转场恐怖片了?未成年看不得这个。]   20L:[我记得之前有个灵异频道的直男博主是妹的粉丝,他直播reaction的时候就说这个村子不干净,还说妹的状态不对。]   21L:[对对对,我记得当时他那表情特别严肃,后来还说要去查查这个村子的背景,让我们蹲后续来着。]   22L:[后续呢。]   23L:[后续是这个博主停更到现在连动态都没发过。]   24L:[卧槽这也太吓人了。]   25L:[听你们这么一讲我特地跑去灵异组翻了翻,发现关于变形记的讨论还不少,妹在鸭场打工的那次直播[链接]我当时看了也觉得很奇怪,总感觉摄像时不时能拍到个黑影在妹身边转悠。]   26L:[求求你们别说了啊啊啊啊,怕鬼人是真的会失眠一整夜的好吗!]   27L:[谁还记得大家一开始聊的是周峥。]   28L:[周峥哪位。]   29L:[所以今天会直播吗?]   30L:[不直播,今天录飞行嘉宾入住,所以是录播。]   31L:[fine,又是看不到老婆的一天。]   周峥走到老宅门口的时候临沅初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的手里抱着个热水袋,坐在一把垫着软垫的大摇椅上,眯着眼睛像只正在打盹的小猫。   而临沅初旁边的两把小木椅上正坐着两个很眼熟的帅哥。   对这两个人,周峥可以说是记忆深刻。   右手边的费勐前阵子在明星赛上把他打成狗不说,后台碰见的时候还笑着嘲讽他真的是个菜比,建议退游,左手边的岩致逸那就更不用说了,周峥在录制综艺的时候不幸和他组过队,因为紧张,那场周峥失误了好几次,导致岩致逸对着周峥全程臭脸,活像周峥欠了他八百万。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不好惹的阎王凑在一块了。   周峥PTSD发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但此时的费勐和岩致逸看起来很忙碌,他们的表情认真的像是在做什么科学研究,周峥低头瞥了眼他们手上的动作,发现他们是在剥瓜子和花生。   周峥这才注意到临沅初的旁边还放了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两个小盘子,里面有剥好的花生米和瓜子仁。   坐在小椅子上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院子里出现了第四个人,他们依旧埋头忙碌着手上的动作,两个男人像是在较劲,试图在剥坚果的速度上拼出个胜负来,费勐一边飞速剥着瓜子一边还不忘叫临沅初:“初初,快吃,我都剥了一小盘了。”   岩致逸臭着脸把花生米往临沅初面前推了推:“花生更好吃。”   费勐冷笑:“呵,你懂什么。”   早就见惯家里狗勾争宠的断水大师临沅初也很会对付男人,他把花生米倒进装着瓜子仁的盘子里,抓了一小把塞进嘴巴里鼓着脸颊嚼。   临沅初说:“好啦,我都吃了。”   周峥:“……”   行,这是换地方做公主了。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面前三个人的注意。   临沅初听到周峥的动静,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向周峥。   在意识到来人是周峥后,临沅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抱着热水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蹦跶着跑到周峥面前,歪着头对周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周峥,你来啦!”   周峥被临沅初这可爱的笑容微微晃了神,在他的记忆里临沅初很少有对着他露出过好脸色的时候,周峥难免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口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一说话声音都发哑:“嗯。”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呀。”临沅初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他握住周峥的大手,领着他就要往房间里走。   费勐和岩致逸起身想要跟着,临沅初回过头:“坐下!”   周峥就看到两个冷面阎王像是接到主人指令的狗,又猛地坐了回去。   临沅初很满意地点点头,又牵着费勐往房间里走。   “因为房间之前都分配好了,所以现在只剩七号房给你啦。”临沅初一边给周峥介绍着老宅里的环境,一边带着他往七号房走。   七号房的条件比周峥想象的还要差一些,里面的空间不但很狭窄,还感觉到处都有股霉味。   周峥皱着眉头打量房间的空档,临沅初伸手要去拿周峥手里的行李箱。   临沅初柔软的手心蹭过周峥的手背,软乎乎的,像是被一块奶油蹭在皮肤上,周峥心跳有些加速,他一时忘记抱怨房间的事,而是语气僵硬地问临沅初:“你干嘛。”   临沅初理所当然地抬头看他:“帮你整理行李呀。”   听到这话的周峥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临沅初是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人人都害怕的简越泽到了临沅初面前就是个贴身保姆,和临沅初待了这么久周峥还没见他整理过自己的行李。   周峥可不敢让临沅初动手,他怕简越泽看到节目以后会生剥了他的皮。   而且……   周峥低头看了眼临沅初搭在他行李箱上的细白手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临沅初奴役久了,他也下意识的不想让临沅初干活。   “你别把我东西都搞乱了。”周峥一张嘴还是很气人:“我自己来就行。”   临沅初气哼哼地抬手就想给周峥一巴掌,可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撇着嘴巴把手收了回去。   小猫崽子两只手揣着热水袋,神秘兮兮地凑到周峥身边,歪着头看周峥整理行李。   周峥觉得有点不对劲:“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临沅初又对着周峥笑了一下,他粉白的腮肉鼓起来一点,像是草莓味的雪媚娘。   临沅初对着周峥摊开一只小手。   他说:“给我用用。”   周峥:“?”   “别装傻呀。”临沅初瞥了眼摄像机,他捂住自己的麦克风,低声对周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藏了手机。”   周峥就知道临沅初这大小姐脾气能对他这么热情准没好事,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真没有,两个都被收走了。”   “我才不信呢。”临沅初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三个手机。”   周峥:“……”   其实周峥这次没有打算把两部备用手机带来的,反正他只是飞行嘉宾,又待不了多久,而且房间里就有摄像,被发现了也很麻烦,周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也就不打算带了。   但是一向遵守规则的简越泽竟然主动让他带上手机,还说已经和节目组打过招呼了。   走之前,简越泽和周峥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观察好初初的一举一动。”简越泽说:“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周峥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毕竟简越泽对临沅初一直有点保护过度,有时候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所以对于简越泽想要把他当作眼线安插在临沅初身边的这个决定,周峥倒也没有觉得很意外。   “快点啊。”见周峥不说话,临沅初催促周峥,他细白的指尖几乎抵上了周峥的身体。   房间太小,周峥也没地方躲,他想要握住临沅初那两只作乱的小手,可在周峥动手之前,临沅初突然很惊奇地欸了一声,然后把手心贴在了周峥的胸口上。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举铁呀。”   临沅初圆滚滚的猫眼抬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你的胸肌好硬啊。”   周峥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了。   他不知道临沅初是不是故意在用美色来魅惑他,按理来说他不喜欢临沅初,也应该对此感到反感,但事实上对着语气娇软的临沅初,周峥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再去看面前娇小漂亮的人,低垂着头指了指行李箱右边:“拉开拉链,网格袋子里面。”   临沅初毫不犹豫地松开周峥,转头去按行李箱的密码。   周峥:“……”   这猫崽子真是把人用完就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对了。”临沅初回头看站在原地的周峥:“你去把摄像头盖起来。”   周峥冷笑了一声:“你是花了钱雇佣我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临沅初:“快点!”   周峥咬牙切齿地转头找外套遮相机:“我真是欠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峥:一些公主仆人的自觉 第72章 贴吧   这房间里光线太差,即便窗帘拉着房间里也是一片昏暗,只有挨着窗户的床还稍微干净点,但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整理,床上落了不少灰,洁癖猫猫皱着鼻子打量了床好几眼,最后委屈巴巴地凑在床的边边上,让自己尽量能挨到窗户透进来的光线。   周峥看着临沅初这小可怜的模样觉得很烦躁,认识临沅初这一年,到了哪里临沅初都是公主待遇,什么都是独一份并且最好的,尽管每次合作方的偏心都让周峥很不爽,但他下意识也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那可是临沅初啊。   可以往光鲜亮丽的漂亮小孩此时灰扑扑地挨着床板,就像一只被主人欺负的猫猫,搞得周峥心里莫名不爽,就好像亏待临沅初的人是他似的。   周峥啧了一声,转头在行李箱里翻找了几下,他拿出自己最厚的一件外套铺在床板上,打量了半天又觉得有点不够用,然后又把自己的被单叠了上去。   等做完这一切,周峥语气变扭地说:“坐下来看。”   临沅初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像是没有听见周峥说的话,周峥深吸了一口气,用两根手指夹住临沅初的衣袖,提着猫崽子似的把临沅初提溜到自己的衣服上坐好。   临沅初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很乖地说了声谢谢,靠着衣服边上坐好,又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一块位置,语气中带着点很自然的撒娇意味:“你也坐呀。”   周峥冷着张脸在临沅初边上坐下了。   在为数不多和临沅初亲密接触的过程中,周峥总是感觉到局促和不自在,他铺出来的这一块地方太小了,两个人只能肩膀挨着肩膀坐下,周峥能感觉到临沅初软乎乎的身体正紧紧地挨着自己的手臂,像只和同伴取暖的幼猫。   幼猫的呆毛蹭过周峥的肩膀,惹得周峥心痒。   周峥努力想要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可放在一旁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躁动,周峥不断用手指敲击着床边,像是第一次和女神约会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傻小子。   “周峥。”临沅初叫他。   周峥轻咳了一声:“嗯?”   临沅初抬起一双圆眼睛看他:“你经常逛贴吧啊?”   周峥嗯了一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他低头看到自己手机的界面上显示的是他今天出门前看的一个帖子。   【大小姐训狗行为实录(合集版)】   周峥:“卧槽。”   他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红了,伸手就要把手机抢回来,临沅初平时运动量不足的一个豌豆公主此时反应倒是很快,他猫着身子躲开周峥的手,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干嘛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峥又草了一声:“求你别说了。”   “不说也行啊。”临沅初捧着手机将手抬高,语气有点娇蛮:“你帮我盯着门,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周峥:“上锁不就行了?”   临沅初看笨蛋一样看他:“这里的房间上不了锁好吗?”   周峥啧了一声,耳朵还是很红:“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看吧。”   他撑着下巴转头看向门口,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临沅初的脸蛋上瞟。   艹。   周峥心想,为什么对着临沅初,他就是凶不起来呢。   真是奇了怪了。   有人帮忙看门,临沅初安心了不少,他输入了和上次一样的关键词,没多久就在驱鬼吧里找到了上次的那篇帖子。   【坐标J市,有没有人听说过住在J市李家村的楚姓人家?他们家驱鬼很厉害是真的吗?】   楼主:【如题,我现在真的快被逼疯了,有没有懂行的朋友来说一句。】   行走如风:【点进来之前我还特地看了眼帖子的日期,楼主你确定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的吗?】   楼主:【什么意思。】   行走如风:【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说的那个楚家是我知道的那个楚家的话,他们家早几年前就不干这一行,而是转行经商去了。】   楼主:【为什么啊?我是听我奶奶提起这家人的,说是从老祖宗那一代起就开始驱鬼了,而且相当厉害啊,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edf324545:【听说他们家单传的儿子死了,大概是没了指望吧,所以就不干了呗。】   小鲁智造:【楼上了解的不完全,楚家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们家独子死得很惨,当时还在圈子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基本上都传遍了,说这楚家儿子就是被怨鬼报复横死的!而楚家那二位现在也没有在经商,他们两夫妻去年出海旅游的时候双双跳海自杀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   行走如风:【卧槽真的假的。】   小鲁智造:【当然是真的了,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疯癫自在:【这不比闹鬼邪乎?】   正儿八经的说书人:【听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人家儿子好着呢,哪里死了?有证据吗?】   在水一方:【你别说,还真有,我有个叔叔就是干这行的,当初楚家儿子死得蹊跷,头天那尸体还放得好好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后来我叔叔还被请去帮忙,结果没两天就回来了,说这事太怪了,他不敢插手了。】   在水一方:【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来私信我,我给你看看证据。】   直到这条回帖为止,楼里的消息都还是几年前的回复,跟帖数量也不算多,但当临沅初接着往下翻得时候,他发现这个帖子突然在上个月又有了跟帖,而且这帖子还在驱鬼吧飘红了。   小智:【挖坟挖到这个帖子我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   楼主:【此话怎讲。】   陌陌默:【我靠楼主你还活着啊,你家的鬼怎么样了?】   楼主:【碰到太多骗子,现在已经决定和鬼和平共处了。】   小智:【厉害。】   楼主:【楼上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智:【就上个月,一个自称楚家的人还来我家帮忙驱鬼呢。】   小智:【难道我遇到的是骗子?】   在水一方:【那人叫什么名字?】   小智:【好像是叫……楚渊?】   下面的帖子回复就比较水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楼主找了人重新炒热这个帖子,又或者是这个跟贴的人真的遇到了骗子,几个蹦跶的比较欢的也只是在争论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楚渊。   临沅初记得这个名字。   费勐提过,还酸溜溜的问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对啊,他和这个楚渊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临沅初的手按着手机屏幕愣愣地出了会儿神,却没有什么头绪。   临沅初有些郁闷,他打算再搜搜看有没有关于这个楚家独子的线索,旁边的周峥却猛地抓住他的两只小手,连人带手机的把临沅初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周峥的怀里,临沅初听到房门把被转动的声音。   他有点无语地锤了一把周峥的腹肌。   拜托,他们这样很明显就是在做亏心事好吗!搞那么大反应干嘛啦!   进入房间的人明显也被临沅初和周峥这奇奇怪怪的动作搞得一愣,他挑起眉头,对着周峥笑了一下:“你好。”   临沅初听出这是林渊的声音。   周峥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你好。”   他把临沅初的脑袋又往怀里按了按,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怀里揣了个猫崽子。   林渊看了一眼周峥鼓起来的外套里藏着的小粉毛,又抬头看了眼被外套罩住的摄像机。   “你们……”他的语气有点沉:“在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毫不犹豫地把手机丢进了周峥的卫衣里面。   冷冰冰的手机冻得周峥打了一个激灵,他忍住几乎到了喉咙口的脏字,低头瞪了一眼怀里的临沅初。   可临沅初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做坏事的心虚感,他从周峥的怀里爬了起来,搓了搓两只泛着粉的手。   “有点冷。”临沅初歪着脑袋,看起来很乖:“我躲他怀里取暖。”   林渊看了眼被冷落在一旁的热水袋。   他想,好蹩脚的理由,只有临沅初这样笨笨的小孩才会想得出来。   但林渊没有追究下去,他点点头:“谢裴清他们在厨房准备晚餐,我过来看看你们要不要帮忙。”   “喔。”临沅初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说:“那你们先整理吧,我把热水袋放回房间。”   临沅初说这话的同时,周峥感觉到一只冰凉凉的小手钻进了自己的衣服。   周峥又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但临沅初的小手依旧在他的衣服里胡乱摸索着,临沅初冰凉凉的指尖贴着周峥的肚子探了探,然后将已经被他体温捂热了的手机给顺走了。   周峥:“……”   这小没良心的。   目送着临沅初离开后,周峥起身整理自己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的林渊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盯着周峥看。   周峥皱起眉:“有事?”   “嗯……”林渊想了想,说:“想问问你要不要换房间。”   周峥挑眉:“那么好心?”   林渊笑道:“关心新来的伙伴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平,周峥无法分辨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在阴阳怪气,但周峥觉得自己没有让人讨好的资本,而且面前这个林渊在节目里经常巴巴地跟在临沅初后面嘘寒问暖,殷勤得很,按理来说他不会愿意把和临沅初共处一室的好事让给别人才对。   周峥几乎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有问题。   “不用了。”他说:“这儿挺好的,小,有安全感。”   “……有安全感。”   林渊复述了一遍周峥的话,像是在细细地揣摩什么。   过了片刻,他对着周峥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周峥被这个笑容搞得有点不舒服,他垂下眸子,心想这个林渊不会是神经病吧。   “安全感……”   不知为何,林渊重复了这词好几遍。   “有安全感就好。”他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了(私密马赛)祝大家除夕快乐呀!评论揪几个宝宝和妹妹一起吃糖! 第73章 八音盒   因为待在这儿的时间不长,周峥也没带太多东西,两个人整理起来不算太麻烦。   不过周峥向来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东西,于是婉拒了林渊一起铺被单的想法。   林渊倒也没闲着,去外面拿了个扫帚进来帮周峥扫地。   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扫把划过地面的簌簌声。   不知为何,周峥总感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视线正黏在自己的背上,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周峥转过头,却只看见正背对着他扫地的林渊。   奇怪了。   周峥有些疑惑,难道是错觉吗?   他举着被单发愣的功夫,房门外慢悠悠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是临沅初。   “你们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呀。”   临沅初一说话,一股子芝麻的香甜气息在狭窄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周峥这时才注意到临沅初的脸颊鼓囊囊的,不知是被谁投喂了什么糕点。   他微笑着说:“你来的够快的,再晚点都结束了。”   临沅初对着周峥做了个鬼脸,走上来揪住被子边边:“我帮你铺被子嘛。”   可能是扣了周峥手机的原因,临沅初这会儿对周峥态度很好,语气也是黏糊糊的,让周峥一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周峥哼了一声,伸手要去捏临沅初的脸蛋,可手伸到一半,一阵砰的巨响突然在房间里炸了开来,随即就是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像是铅球砸击地板的声音。   临沅初就像只被吓到炸毛的小猫咪,揪着被单躲开好远。   “啊,抱歉。”林渊看起来也吓了一跳,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发,将周峥倒在地板上的行李箱扶了起来:“我不小心碰到了。”   周峥在心里啧了一声,面上还是没说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行李箱上的灰尘,说了句没事。   林渊说:“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滚到床底下去了。”   周峥:“哈?”   他一听这话,立刻就弯腰看向床底,这一看周峥才发现这房间床的构造和一般的床还不一样,床底特别低,和地面的距离很近,除非是特别娇小的身形,否则肯定钻不进去。   周峥心里很烦躁,觉得这林渊真是会给他没事找事干。   可毕竟是在镜头前,他不得不耐着性子问林渊:“你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没?要是不重要的东西就不拿了。”   林渊沉默了片刻,说:“我没看清,但好像有点像个水晶球。”   一听这话的周峥瞬间更烦了。   他大概知道床底下的是什么了。   那是他生日时临沅初送给他的一个八音盒,水晶球形状的,很精巧漂亮,临沅初是个有仪式感的小孩,对于成员的生日都是相当重视的,他给周峥挑了好久的礼物,最后才选定了这个水晶球。   得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周峥还挺感动,他问临沅初为什么送他这个,小猫崽子顶着张漂亮脸蛋,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八音盒里面坐着唱歌的小男孩。   “你唱歌总跑调。”临沅初说:“我希望你学习这个八音盒的精神,不断地唱下去,先争取不要跑调。”   当时周峥气死了,他发誓要把这个八音盒当垃圾扔了,可事实上他才舍不得,这个八音盒陪着周峥跑遍了所有地方,他什么都可以不带,但唯独这个,周峥到哪里都不会忘。   林渊见周峥面色不善,有些担心地问:“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送礼物的主人就站在旁边,周峥不是很想说实话:“还行。”   毕竟做了那么久的队友,临沅初一眼就看出周峥在撒谎,他叹了口气,一副拿周峥很没办法的样子。   “算啦。”临沅初说:“你这么大个子也钻不进去,我帮你拿好了。”   周峥犹豫了下:“里面很脏。”   “你知道就好!”临沅初瞪了周峥一眼:“还不快去帮我拿围裙?”   周峥嘴上一边嫌弃临沅初是个娇气鬼,一边还是很积极地跑去帮临沅初拿了围裙和手套给临沅初戴上。   戴上后周峥还觉得不够,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个毛线帽和口罩给临沅初戴上。   临沅初耸耸鼻尖,闻到毛线帽上很熟悉的香气:“你怎么又开始用这个香水了?”   他这话有些暧昧,就像两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周峥脸红了,他不敢直视临沅初地眼睛,下意识伸出手将毛线帽扣了下来,遮住临沅初圆滚滚的漂亮猫眼。   临沅初:“?”   一阵子没见,周峥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神经了!   他翻开遮住眼睛的毛线帽,很不高兴地锤了一把周峥,才塌下腰朝着床底看去。   房间里很暗,床底下就更暗了,临沅初看不到八音盒的具体位置,只能凭感觉在床底胡乱摸索。   林渊撑着膝盖站在一边,问:“要不要我去借个手电筒?”   “不用啦……”临沅初有点费力地回应:“我好像摸到了……”   他感觉到指尖好像触到什么东西,但因为戴着手套,临沅初有点分辨不清,他又猫着腰往里钻了钻,用两根手指夹住那个不明物体,轻轻往外拽了拽。   临沅初觉得那质感摸着像是本书。   可刚刚那个动静不可能是一本书能搞出来的,临沅初抿着嘴巴问:“周峥,你掉的是什么啊?”   周峥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回答:“八音盒,你送的那个。”   “可是我摸到的是……”临沅初话讲到一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把嘴巴闭上了。   这里是楚家人住过的地方,既然这本书不是周峥的,那应该就是楚家人遗落下来的东西。   或许这里面会有线索?   见临沅初不说话了,周峥有些疑惑:“你摸到什么了?”   “哦,没什么。”临沅初将书拽了出来,这本书不厚,薄薄一本,像是记笔记用的,临沅初将它对折了一下,藏进了自己宽大的口袋里。   “墨迹什么呢?”   周峥有点着急了,临沅初这小孩有事总爱藏着不说,别是受伤了不好意思讲吧?   他伸手抱住临沅初向下塌着的小细腰,要把人扶出来:“不行我就自己拿,你别勉强!”   “我没事……”腰被人一把握住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床底的空间太狭小,临沅初只能象征性的挣扎一小下。   站在旁边沉默了很久的林渊突然开口了。   他说:“右手边。”   临沅初:“啊?”   “我好像看到了。”林渊说:“那个八音盒在你的右手边往上一点的位置。”   临沅初按照他说的方向探了探,的确摸到了那个八音盒。   里面这么暗,也不知道林渊究竟是怎么看清的,但临沅初没有多想,他抱着八音盒慢吞吞地往外挪,站在后面的周峥小心翼翼地用手抵着床板,以防临沅初撞到头。   把八音盒塞进周峥的怀里,临沅初脱下手套,将两只冰凉凉的小手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好啦。”他的眼睛转了转,又看向自己的脚尖:“你们整理吧。”   周峥拍了拍八音盒上的灰,幽幽盯着临沅初说:“你刚刚还说要帮我整理被套。”   临沅初仰着张小脸理直气壮地往外走:“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一下!”   林渊突然叫住临沅初:“等一下。”   临沅初的脚步一顿,有点紧张地转头看林渊。   “怎么了?”   林渊盯着临沅初,他的眸色很深,在阴暗的房间里,林渊那张平时很温柔的脸在此时看来莫名有些瘆人。   林渊沉默着走到临沅初面前,抬起手不知是想干什么。   临沅初莫名觉得害怕,他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林渊伸过来的手,林渊像是没想到临沅初的这一举动,他的手垂在半空中微微顿了下,随即又缩了回去。   林渊说:“脸颊上有点灰。”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说不清是为什么,临沅初莫名有点讨厌林渊。   他突然觉得林渊就像是戴着假面的人偶,摸不清也看不透,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临沅初摩挲着口袋里那本有些陈旧泛黄的书,纸张的边角磨得他的指尖有点钝钝的痛。   临沅初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林渊的距离。   他说了声知道了,却也没有伸手抹掉林渊说的那点灰尘,转头离开了房间。   周峥看出临沅初对林渊的抵触,他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盯着临沅初背影发愣的林渊突然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林渊转头的速度很快,周峥甚至无法确认他是不是听到了林渊脖子里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嘎达声,他盯着面无表情的林渊,心里莫名生出点恐惧来。   林渊看周峥这样,突然笑了下。   他问:“怕什么。”   周峥想嘴硬说自己没怕,可事实上他的手脚都有些发软,在这阴冷的房间里,周峥感觉到一阵寒意顺着他的后背爬上脖颈,周峥咽了口口水,拳头握的死紧。   比起周峥,林渊显得悠然自得,他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尽管此时的林渊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可他给周峥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伺机撕咬猎物的可怖野兽。   强烈的危机感提醒着周峥快点离开,但他发现在自己的脚就像是灌了铅,根本动不了。   周峥愣怔的功夫,林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在这个瞬间,周峥又感觉到了刚刚那阵让他很不舒服的视线。   “你闻到了吗?”林渊问。   周峥的声音很僵硬:“什么?”   “食物的味道。”周峥听见林渊的一声低笑:“吃饭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74章 笔记本   一打开洗手间的门,临沅初就和正在抽烟的岩致逸打了个照面。   他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就要关门。   岩致逸皱起眉头喊了句:“等一下。”   他将手里刚抽了一口的烟在墙上捻灭,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临沅初看了一眼墙壁上被烟灰捻出来的那一个黑色的小圈,小声吐槽:“你这样会被发现的。”   “没事。”岩致逸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盯着临沅初,说了句:“洗手间的门锁坏了。”   临沅初:“哦。”   他转身打算换个地方,岩致逸却再一次叫住他:“初初。”   岩致逸对临沅初的称呼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他的嗓音很低沉,有点哑,但又带着点青涩的少年气,岩致逸叫临沅初的时候带着点旖旎和暧昧,听得人头皮有点发麻。   临沅初总算明白岩致逸这个臭屁小孩为什么能吸那么多粉了,他这嗓子的确有点东西。   不过临沅初现在可没心情欣赏岩致逸的好嗓子,他还有正事要做呢:“干什么啊?”   岩致逸没说话,他几步走上前,将临沅初开了一半的门给关上了。   岩致逸盯着临沅初,说:“谢裴清最近很奇怪。”   昨天半夜他去厨房找水喝,结果看见有个人竟然直愣愣地站在临沅初的房门口,岩致逸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才发现是谢裴清。   而谢裴清似乎没有注意到岩致逸,他站在原地愣愣地出着神,像在思考着什么。   岩致逸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但当他仔细打量了片刻后,岩致逸才注意到临沅初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谢裴清不是在发愣,而是一直在盯着门缝里面看。   听着岩致逸的话,一种恶心又诡异的感觉爬上临沅初的心头,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童年时最熟悉的玩伴在此刻变得陌生起来,临沅初突然想不起谢裴清的脸,只记得他模糊的笑容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临沅初有点犯恶心,他想吐,双腿也跟着发软,岩致逸反应很快,他一把握住临沅初纤瘦的肩膀将人拢进自己的怀里,岩致逸很高大,临沅初靠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幼小的猫咪。   岩致逸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他捏着临沅初的肩膀,眼睛不住地往临沅初小巧苍白的脸蛋上瞟。   在岩致逸垂眸打量临沅初的同时,他也瞥到了临沅初口袋里露出来的一角黑色。   岩致逸皱起眉头,伸手想将那本快要掉出来的笔记本扶正,但临沅初的反应比他想象的大很多,临沅初两只小手用力握住岩致逸的手腕,看起来像只警惕的小兽。   “你干嘛!”他凶巴巴的。   岩致逸愣了一下:“我看你的本子快要掉出来了,想帮你扶一下。”   临沅初也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哦了一声,低头想要将本子重新揣进口袋里。   盯着那本本子,岩致逸突然说:“等一下。”   临沅初抬头看他:“怎么了?”   “这本子……”岩致逸顿了一下,他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在盯着那本本子看了片刻后,岩致逸还是说道:“这本子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临沅初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立刻举着本子凑到岩致逸身前,他贴的离岩致逸很近,嘴巴几乎要碰到岩致逸的下巴。   “真的吗?”临沅初的声音很激动:“你好好想想,你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本笔记本?”   嗅着临沅初身上的香气,岩致逸的大脑开始缺氧,他嗯嗯啊啊了一会儿,眼睛只顾着去看临沅初粉白的柔软腮肉。   看着岩致逸这样的反应,临沅初有点气馁。   其实仔细想想,这本子很普通,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岩致逸见过也很正常。   但在沉默了片刻后,岩致逸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笃定了些:“我小时候见过这本笔记本。”   岩致逸对幼年时期的记忆相当模糊,可以说几近于没有的程度,但在看到这本笔记本的同时,好像有一段记忆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不算太清晰,但是足够他回忆起一些细节。   “我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了。”   见临沅初抬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岩致逸莫名感觉到一些压力,他努力回忆着关于这本笔记本的线索,缓缓说道:“我只记得那天我的父母都穿了正装,我也穿了一套西装,他们带着我坐了很久的车。”   那天的路程很长,长到岩致逸有些昏昏欲睡,事实上他也就这么睡着了,等到岩致逸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房子。”岩致逸想不起那房子的模样,但依稀记得有一对夫妇出来迎接了他们一家人。   “哦,对了。”岩致逸说:“那对夫妇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   就是那个小男孩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递给了岩致逸的父母,他的父母接过那本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岩致逸太矮了,他看不见父母写了什么,但大概不是什么太长的内容,父亲只是简单写了几笔就又将本子还了回去。   临沅初问:“然后呢?”   “然后?”   岩致逸沉默了一会儿,说:“然后我就跟着那个小男孩进了房子。”   那对夫妇不让爸爸妈妈跟着他进去,年幼的岩致逸很害怕,但是也没有办法,母亲在外面和他摆了摆手,脸上缓缓落下一串泪来。   关上门前,岩致逸听见母亲和那对夫妇说:“楚先生,请一定救救我的孩子。”   楚先生。   临沅初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楚家!这么说岩致逸在小时候就来过老宅!   临沅初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想要看看笔记本里究竟写了什么。   一打开本子,临沅初发现笔记本的前面几页记载的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而且这些人名的记载方式都十分独特,人名的记载格式都是固定的,每一行上面只写两个人名,人名之间会用一条直线衔接起来,而在那条直线的上方,有的打的是一个圆圈的标志,有的则是一个叉。   临沅初不太明白这些标记的含义,笔记本上也没有说明,他翻阅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人大多都姓李,应该都是李家村以前的村名,临沅初基本上都不认识,他抿着嘴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在笔记本的第三页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临沅初。   看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临沅初和岩致逸都愣了一下。   临沅初有些不敢相信,但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名字,而在自己名字的后面写着的是周裳两个字,直线上打的是一个五角星。   岩致逸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临沅初也不明白,他有点迷茫地划过那个五角星,思索了半天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能接着往后翻看。   而在后面的几页里,他们不止发现了岩致逸的名字,谢裴清和费勐竟然也在里面。   “谢裴清和我是圆圈。”岩致逸说:“费勐是叉。”   临沅初没有说话,他的眉头拧了起来,翻动笔记本的动作也急促了些,锋利的纸耶差点划伤临沅初细白的手指,岩致逸看得心惊,伸手想要拦临沅初,临沅初却突然叫道:“等一下!”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临沅初发现了李宝的名字。   而李宝后面跟着的名字是田芬霞。   田芬霞,临沅初记得这个名字,李莺芳提过这个人,她是李宝的外婆。   衔接两个人的直线上划的是叉,临沅初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些名字上记号的分布,发现之前几页上面几乎没有叉这个标记,可到了最后一页,姓名上面的标记全部是叉。   “田芬霞想要孙子……”临沅初喃喃道:“她一直很想要个孙子,她重男轻女……”   李顺无疑是伪善的,他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认外甥做儿子,还发誓不要孩子,在人人夸赞的背后,有两个女人对李宝充满了恨意。   一个是赵燕,在当时的她看来,李宝害得她没法做妈妈,她恨李宝理所当然,所以赵燕虐待李宝,让李宝误以为自己的母亲讨厌自己。   而另一个人就是田芬霞,对重男轻女的田芬霞来说,传宗接代是一家人最重要的任务,而李顺为了李宝放弃了生育,那么她抱孙子的最大阻碍无非就是李宝。   也就是说为了孙子,田芬霞可能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外孙。   尽管这个叉的真正意义还有待考究,但临沅初明白这个叉代表的含义绝对不会是好的那一边。   临沅初说:“我得出去一趟。”   岩致逸一愣,他的第一反应是担心临沅初那柔弱的肠胃,下意识说:“马上吃饭了。”   临沅初很震惊地看了岩致逸一眼。   怎么回事啊这个男人,连主次都分不清的。   “先陪我出去一下!”临沅初挽住岩致逸的胳膊,悄悄打量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被娇娇软软的漂亮小美人抱着,岩致逸马上收声了,他就像只被主人牵住狗绳的大型猎犬,很听话地被临沅初牵着走。   比起看起来有点呆傻的岩致逸,临沅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觉得想要找到问题的症结就得找到田芬霞问清楚才行,可问题是到了幸福村这么久,临沅初从来没听人提过田芬霞这个人。   临沅初想了想,决定去找李全问问看。   “田芬霞?”   李全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露出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你找她干嘛啊。”   临沅初不说话,只是抓住李全的手晃了晃。   李全脸红了,他挠了挠脑袋,犹豫着说道:“你还是不要去找她比较好,她疯很久了。”   “疯了?”   “对。”李全点点头,声音压低了些:“她疯了,天天说我们村子里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全对外人:守口如瓶。   李全对临沅初:只要是公主想知道的…… 第75章 后代   田芬霞住在半山腰上。   那是个很偏僻的位置,如果是刚来村子的人几乎找不到,临沅初本来就有点路痴属性,在这荒山野岭里就更是晕头转向,他按照李全画的地图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迷迷糊糊的绕着后山转了个圈。   临沅初很尴尬,他盯着地图小声嘀咕:“应该是这里呀。”   脾气很差的岩致逸对上临沅初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他见临沅初懵懵的,一张小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泛着点淡淡的红晕,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哄道:“不是你的错,这地图画得太烂了。”   临沅初哼了一声:“你乱讲,李全画得很好。”   他啪的一下把地图拍到岩致逸的胸口上,岩致逸看起来瘦瘦的,身上倒是挺结实,临沅初的手被他硬邦邦的胸肌拍的有点痛,他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理直气壮地使唤男人:“你来找,我找不到!”   岩致逸很顺从地接过地图,临沅初闲得无聊,就撑着脸蛋蹲在地板上观察路边的小野花。   看着小花,临沅初突然想起李全教他编的手环,临沅初歪着头回忆了一下李全编的过程,他撑着膝盖想起来找颗野草,可刚一转身就和一位老妇人对上了视线。   临沅初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妇人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到临沅初的低呼,岩致逸立刻丢了手里的地图去扶临沅初,与其说是扶,他几乎是直接将临沅初打横抱了起来。   将临沅初拢在怀里,岩致逸拍了拍临沅初沾上灰尘的衣服,又很担心地去摸临沅初的背:“痛不痛?”   临沅初小脸一红:“你摸我屁股干嘛!”   岩致逸愣了一下,脸也红了。   他把临沅初放了下来,一只大手在临沅初的后腰轻轻打了几转。   岩致逸的按摩手法不错,临沅初被他按的挺舒服,小猫咪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想起他们面前还站着个人。   这老妇人不知在临沅初身后站了多久,直到此时,她依旧默不作声地盯着临沅初的脸蛋看。   临沅初被老妇人盯得有点害怕,他揪住岩致逸的衣服,往男人的背后躲了躲。   可能是觉得这个位置相对比较安全了,临沅初才小心翼翼地去打量老妇人。   这老妇人的面相很凶,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很破旧,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她的面色蜡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老妇人两只浑浊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嘴唇是灰白起皮的,她整个人几乎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就像是幅还没上色的油画。   临沅初不太确定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他扯了扯岩致逸的袖子:“你看得到她吗?”   岩致逸点点头。   临沅初呼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起码是人。   临沅初不明白这个老妇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她看起来很可怜,家里人大概都不怎么管她,所以才导致老人看起来这么落魄,临沅初稍稍凑得离老妇人近了些,语气很友善:“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老妇人没说话,依旧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临沅初的脸看。   过了半晌,老妇人开口说了句:“鬼。”   她指了指临沅初,又指了指岩致逸,哈哈大笑道:“鬼,你们都被鬼盯上了!”   岩致逸皱起眉头,他将临沅初往身后挡了挡:“你胡说什么?”   老妇人像是听不见岩致逸的质问,她用力地鼓着掌,像是一个疯子般大声叫道:“哈哈哈,你们要倒大霉了,鬼盯上你们了,你们都得死!”   岩致逸低声骂了句:“疯子。”   他牵着临沅初转身要走,临沅初却站在原地没动。   “等一下。”临沅初转头看向老妇人:“你叫田芬霞,对不对?”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用力鼓着掌的老妇人停了下来,她露出一个有些迟疑的表情,然后便惶恐地摆起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叫田芬霞。”   老妇人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不是她……我不认识田芬霞……”   面对着老人的极力否认,临沅初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就是李莺芳的母亲田芬霞。   “你说有鬼。”临沅初又往前靠了一步:“哪里的鬼?”   田芬霞好像听不到临沅初的问话,她揪着自己的头发,依旧在低声嘀咕着什么。   岩致逸怕这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人会突然暴起伤人,他伸手要将临沅初往后拉,可临沅初却不愿意配合,他甚至又往前靠了一步,语气有点凶:“你快点说,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临沅初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原本不停撕扯着自己头发的田芬霞停下了动作,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说道:“鬼,就是那个鬼啊,它每天,每天都趴在窗口往外看,别人都没看到,可是我看到它了!”   “楚渊,对!楚渊!”   听到这个名字,临沅初一怔。   田芬霞大叫:“楚渊会变成鬼,他不是驱鬼师,他是鬼啊,他会杀人!”   田芬霞确定自己那天看到的不是幻觉。   那个性格孤僻又高傲的少年趴在窗口往外看,很奇怪,他那天的眼神和平时都不一样,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而像是在怨恨这世间的一切。   田芬霞被那眼神看得心悸,她转头要走,可耳旁却想起骨头嘎达嘎达的声音。   她不该转头的。   可田芬霞还是这么做了,人就是这样的,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好奇。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少年变成了一只怪物。   田芬霞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少年的关节发出嘎哒嘎达令人牙酸的声音,明明隔了这么远,田芬霞却听得很清楚,她看着少年的四肢旋转扭曲着,转动到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角度,然后他的皮肤鼓起一个个水泡状的东西,看起来很恶心。   原本清瘦的少年身形逐渐变大,他的皮肤变得很薄,好像一戳就能流出脓水来,田芬霞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异变的每一个过程,她站在原地,直到少年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田芬霞都没能缓过神来。   那是一只很高大的怪物。   它的一双眼睛像是异变的鱼,嘴巴裂开到一个近乎诡异的程度,望着那个怪物,田芬霞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一股鱼腥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黏腻的味道,让田芬霞有点反胃。   这一幕超出了田芬霞的认知,甚至让她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那个怪物转过头来看她,田芬霞才如梦初醒,转身朝着外面跑。   她冲出去和村里人大喊,说楚渊是鬼。   可是没人信她,村里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田芬霞冲回家找儿子,可李顺对她也很不耐烦,一家人都在为了李宝的死心焦,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   田芬霞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疯了,但大概是的,她像个游魂,天天见人就喊有鬼,后来李顺和赵燕都烦她,就把她赶到了祖宅去住。   “李宝呢。”临沅初打断了田芬霞的回忆,他又问:“你对李宝做了什么?”   ……李宝?   这个名字对田芬霞来说太渺小了,渺小到像是空气里的一粒尘埃,让她几乎都要忘了。   “李宝,李宝……害人精。”田芬霞说:“他应得的,他差点害的老李家绝后!”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如坠冰窖。   过了好久,临沅初才问:“你杀了他……对不对?”   田芬霞没说话,只是抬起嘴角笑了一下。   杀李宝的时候,田芬霞发现杀人比杀鸡还容易些。   田芬霞第一次杀鸡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她那时候太害怕了,鸡捏在手里会用力的挣扎,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又刺耳,田芬霞吓得直接把鸡扔了出去,后来她爸毒打了她一顿,骂她没用来着。   可小孩子不一样,他们好脆弱,感觉像是一枚鸡蛋,轻轻一捏就碎了。   田芬霞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心虚,她永远理直气壮,永远光明磊落。   去找楚家不是她害怕李宝变成怨鬼,田芬霞不怕李宝来找她,但田芬霞怕李宝会盯上老李家未来的孙子。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嘛。   一个外人家的孩子,没关系的。   田芬霞安慰自己。   只要等有了孙子,只要他们老李家有了后,她就算是被当成一个疯婆子也没关系,等下去以后,老李家的人都会感谢她的所作所为,是她让老李家有了希望。   田芬霞自顾自地再次陷入了回忆中,她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伟大的英雄母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看着田芬霞,临沅初一时不知她究竟是可悲还是可恨,这样一个愚昧的女人,她畸形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她不会正常,田芬霞的童年应该很悲惨,可这都不是杀死自己亲外孙的理由。   “传宗接代……”临沅初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田芬霞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疑惑地抬头看临沅初,反问道:“不然呢?”   田芬霞又低下头:“不过也怪我,生了个闺女,要是头胎是个男孩,就没那么多事了。”   面对着面前神神叨叨的老妇,临沅初只感觉到一阵无力。   他不愿再和这样一个恶心又愚昧的女人多费口舌,临沅初转过身想要离开,可这时他却听见临三的声音。   【她的念想怕是要断了。】   临沅初知道临三这是又进入了他的意识里面,他明明和临三说过自己不喜欢这样,这个男人怎么一点不识相的!   临沅初抿了抿嘴巴想要骂人,临三却先一步开口了。   【李宝的尸骨就在田芬霞的后院里。】   临沅初不说话了。   【还有。】临三说:【我去看了赵燕。】   它本意是去调查赵燕有没有参与杀死李宝的过程,可是在看到赵燕后,临三发现了一件事情。   【赵燕她怀的……】   临沅初听到临三说。   【是死胎。】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啦! 第76章 意外   临沅初感觉岩致逸靠得离自己太近了。   他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后背在走路,临沅初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好几次都踩到了岩致逸的鞋,可岩致逸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紧紧跟在临沅初身后,像只黏人的狗。   临沅初有点不耐烦了,他拧起眉毛,凶巴巴地回头瞪岩致逸。   见临沅初抬着一张漂亮小脸蛋很不开心地瞪着自己,粉白的脸颊肉微微鼓起,岩致逸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他的表情就像只做错事的大狗,姿态也很卑微,临沅初被岩致逸这模样磨得没了脾气,有点变扭地小声嘀咕:“你贴那么近干嘛啊。”   “我感觉你心情不好。”岩致逸用手搓了搓裤子,和平时那副高冷的装比样不同,他此时看起来傻乎乎的:“你不要不高兴。”   看着岩致逸,临沅初突然觉得岩致逸可能是个大笨蛋也说不定。   他哼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岩致逸的小腿:“你真不会哄人。”   岩致逸噎了一下,说:“我妈以前和我说过。”   临沅初:“嗯?”   “如果以后我喜欢的人不高兴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嘴。”   因为他这张嘴一开口哄人可能只会起反效果。   临沅初总算被逗笑了,他背着手凑到岩致逸面前,歪着头问:“岩致逸,你喜欢我啊?”   岩致逸那张俊脸难得出现了尴尬和局促的表情,临沅初看着他的耳朵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好笑的抿了下嘴巴。   他故意凶岩致逸:“你干嘛不理我。”   岩致逸平时看起来一副眼高于顶参透一切的模样,其实他对感情这方面空白的就像张纸,面对着很会钓人的小猫,岩致逸的脑子像是被植入了病毒的程序,有些运作不良了。   见岩致逸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了,临沅初也不逗他了,临沅初转过身,语调稍稍上扬:“走吧。”   岩致逸:“嗯。”   临沅初发现岩致逸对自己真的很配合,他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就这么跟着自己到处跑。   “岩致逸。”临沅初问:“你都不好奇我在干什么吗?”   按理来说他刚刚的那些行为,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岩致逸沉默了片刻,说:“我相信你。”   临沅初哼哼:“你就不怕我把你骗去杀掉。”   岩致逸回答:“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去死。”   这句话太沉重了,似乎不太适合用在刚认识几个月的他们身上,但岩致逸还是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他的表情是理所当然的,仿佛就在说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一样淡定,临沅初看着了然的岩致逸,有点说不出话来。   【帮我转告这个比。】临三又冷不丁开口了:【我今晚会去扭断他的头。】   临沅初无语了:“你不要突然讲话吓我,烦死了!”   临三很不要脸:【老婆在外面偷腥,我还不能出来制止了?】   临沅初搞不懂临三这个鬼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磨了磨牙齿,吐槽男人:“你都靠近不了他们,还杀呢,哼。”   【其实还是不太一样的。】   “什么意思?”临沅初问。   临三想了想,说:【林渊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   对岩致逸他们,临三更多的是一种反感,类似于雄性动物之间的一种竞争关系,它下意识地抵触这些靠近临沅初的同性,而岩致逸他们对临三也是同理。   【简单来说就是同性相斥。】   可林渊不一样。   临三对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违和感,封闭在这个村子里如此之久,临三见过的人并不多,但能给它这种感觉的,林渊还是第一个。   “林渊……”临沅初喃喃道:“林渊……是有点奇怪。”   这么想来,林渊这个人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充满违和感,下乡生活虽然算不上什么爆款综艺,但是有了第一季的加持,愿意赞助加盟的人不在少数,很多公司抢破了头要把自家艺人送进去,可是最后定下来的名单里,却有一个旅游博主。   现在这个社会,网红比明星热度大其实不奇怪,不少网红博主也在上节目,可怪就怪在林渊这个人临沅初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什么节目组最后会定下他做嘉宾?   临沅初突然想起之前简越泽和他说过的话,明明之前都说好了是周峥上这个综艺了,可那边又临时变了卦,就说是非临沅初不可。   为什么非得是他呢?   现在这组嘉宾里,已经有四个人对上本子里的名单了,而且他们都见过那个诡异的怪物,这是不是说明从头到尾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几个人聚集在一起?   临沅初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他搓了搓两只泛红的手,岩致逸还以为临沅初觉得冷,走上前直接脱了外套披在了临沅初的身上,随即又将他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岩致逸的皮肤很暖,有点烫,是人类的温度。   冰冷的指尖稍微回了点暖,临沅初安心了些,他像只晒太阳的猫一般眯了眯眼睛,又抬起头看岩致逸,问:“岩致逸,你说你和那个小男孩进了屋子里。”   岩致逸:“对。”   “和那个小男孩进屋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握着临沅初的手,岩致逸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才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但是。”岩致逸又说:“来到这里后,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临沅初来了兴趣:“什么梦?”   “我梦到我去参加一个葬礼。”   岩致逸迟疑了一下,又说:“也不一定是我。”   他这话在旁人听来很古怪,但临沅初却没有质疑岩致逸,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岩致逸继续说。   “我在老宅里,顺着走廊往堂屋里走……堂屋里有一个暗室。”说到这里的时候,临沅初感觉到岩致逸握着自己的手稍稍收紧了些。   他又说:“暗室里有一个小孩的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古怪梦境,但岩致逸却将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他将这个梦一点点告诉了临沅初,临沅初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而是拧着眉毛很认真地听着,听到后面,他的嘴巴也跟着微微抿了起来。   暗室,应该就是那个暗室。   临沅初可以确定那天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在堂屋里遇到了那个男孩,也跟随着那个男孩一起进入了密室,衣柜外的那个怪物也不是幻觉。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他逃出去以后男孩究竟怎么样了?怪物把他杀掉了吗?那个尸体会不会就是那个男孩?   临三的语气沉了些:【看来老宅里真的有一个暗室。】   可是这么明显的一个暗室,它怎么会没有见过?   “你说……”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临沅初的心里逐渐成形,他问临三:“那个男孩会不会就是你?”   临三一愣。   是啊,如果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临三为什么会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尸体,因为它的尸体就在那个密室里,但现在那个密室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我觉得那个男孩或许就是楚渊。”临沅初又想起那被撕毁的半张照片,他很认真地和临三分析:“你就是楚家的独子楚渊。”   信息量太大,临三还来不及接话,他就听见不远处就有人喊。   “初初。”   临沅初被突然发声的人吓了一跳,他受到惊吓的模样也像只小猫,下意识找地方钻,可他面前只有岩致逸一个人,所以小猫崽子选择往岩致逸的怀里靠了靠,等找到一个让自己觉得很安心的位置后,临沅初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   是林渊。   林渊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他对着临沅初笑得很温柔,但那笑容让临沅初有些毛骨悚然。   临沅初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看着林渊和以往一样温和的笑脸,此时的他只感觉到不适,临沅初没有回应林渊,而是转过头,像只小鹌鹑似的将头埋进了岩致逸的怀里。   岩致逸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临沅初纤瘦的背脊。   面对着亲昵的二人,林渊就像一个尴尬的外人,可他似乎并不在意临沅初的无视,而是笑着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对上林渊,岩致逸又显得很冷淡:“随便走走。”   “喔……在这里走啊。”林渊看了看四周,笑道:“蛮有意思的。”   “你什么意思?”岩致逸能听出林渊话里有话,他有点不爽。   林渊耸耸肩膀,看起来很无辜:“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找了你们两个好久。”   岩致逸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找我们两个做什么?”   “整个组里的人都在找你们。”   林渊说:“周峥受伤了。”   “不知怎么的,他从山上滚了下去,腿受了好严重的伤。”   原本躲在岩致逸怀里装不存在的临沅初一下子将头抬了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你说什么?!”   “周峥受伤了。”林渊又重复了一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他从山上滚下来了,腿动不了了。”   “不可能!”临沅初下意识反驳:“周峥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见临沅初看向自己,林渊竟然笑了。   比起周峥的伤势,林渊似乎更在意临沅初的眼神:“你总算愿意看我了。”   临沅初觉得毛骨悚然。   他低下头,拽了拽岩致逸的衣袖:“我们快点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骨折   周峥伤得很严重,凭村里的医疗水平和随行的几个医护人员是没有办法处理他的伤口的,节目组第一时间把人送去了市里的医院,又安排了几辆车送剩下的嘉宾下山。   岩致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必要吗?”   临沅初没接话,但心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来说,录制途中艺人受伤的确会暂停录制,但一般节目组为了节约成本和人力大多都会选择原地待命,而不是大张旗鼓把所有人都送到宾馆里去待着。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劝离几个围观的村民,其中几个好奇的孩子仗着自己个子小,越过工作人员凑近了在那里张望,嘴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那里面,临沅初看到了之前请他们吃杀猪饭的那家小孩。   “李正发。”   一开始听到有人叫自己,李正发还以为是他妈来揪他回家,下意识拔腿就想逃。   那人又喊他:“李正发!”   李正发停下脚步细细琢磨了下,那声音娇娇软软的,句尾还带着点上扬似的撒娇,怎么听也不像他妈的声音。   李正发这才回过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临沅初。   他脸红了,挠挠头,有些局促地呃了一声:“初初……初初哥哥好。”   “你好呀。”面对着小孩子,临沅初的声音很温柔,他歪着脑袋对李正发笑了一下:“我都忘记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发卡了,很好看,我很喜欢。”   看着临沅初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脸蛋,李正发讷讷地嗯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对了。”临沅初转了转眼睛:“你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正发有些迟疑的啊了一声。   “刚刚那个出事的人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临沅初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表情:“可是我问了工作人员,他们都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临沅初顿了顿,看向李正发:“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李正发有些犹豫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小伙伴,他和同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藏不住话,主动和临沅初说:“那个哥哥的伤口很奇怪!”   李正发回头瞪了那小孩一样:“你别乱说!”   小孩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闭上嘴巴不讲话了。   临沅初有点着急了,他抿起嘴巴,有点不高兴地拧起眉毛:“你们怎么也瞒着我!”   事实证明猫崽子生气对全年龄段的男生都有奇效,李正发立刻收起刚刚对小孩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临沅初,看他真的鼓着脸颊很不高兴的模样,有些慌乱。   “没、没想瞒着你。”他摆了摆手:“就是怕吓着你。”   临沅初闷闷不乐:“你们这样我更害怕。”   李正发没办法了,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凑到临沅初耳朵旁边,很小声的说:“你的那个朋友肯定不是摔伤的。”   他们从小在山里长大,磕磕绊绊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去年他们上山玩儿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就滑了一跤,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当时李正发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几个朋友把人拉上来。   可他那朋友动不了,他们一拽他就疼得嗷嗷大叫,李正发不明白,他这朋友看起来没有流血,就是脚踝看起来有点肿,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呢?   后来几个小孩把大人叫了过来,把人送去医院里治疗。   过了一阵子他那朋友的腿上打了石膏,拄着拐杖来上课,李正发听了他的解释才明白,那个叫骨折。   他朋友是里面的骨头摔伤了,从外面看不出太大的问题来。   李正发恍然大悟,原来骨折是这么回事儿。   周峥被抬进老宅的时候李正发恰巧就在不远处和朋友玩纸牌,他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出这是刚到他们村里来的那个嘉宾,进来的时候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这会儿眼睛却紧闭着,嘴巴苍白的像张纸,简直像个死人。   出于好奇,李正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到了老宅前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个时候工作人员都忙的焦头烂额没空清场,李正发他们很轻松地就混了进去,他们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在给周峥做紧急的止血包扎,李正发一抬眼就和那伤口打了个照面。   他愣在原地,吓得打了个寒战。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很狰狞,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块皮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正发感觉自己看到了白森森的一块,像是骨头。   李正发傻了,他愣愣站在原地,听见工作人员和几个嘉宾解释着,说那个嘉宾从山上摔了下来,大概是骨折了。   可李正发明白,那个不是骨折能摔出来的伤口。   李正发说:“那更像是动物的撕咬伤。”   “对,太恐怖了!”李正发身边的同伴看起来有些紧张:“我们这里不会有狼吧?”   李正发瞥了一眼临沅初有些苍白的脸色,推了一把同伴:“别胡说八道,我们这里要是有狼上山的孩子不全被吃了?”   同伴讪讪:“也是。”   李正发又转过头安慰临沅初:“你不要害怕,没关系的。”   临沅初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初初!”陈璋见临沅初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凑在一块,生怕几个小孩子多嘴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赶紧叫他:“该走了。”   临沅初很生气地瞪了一眼陈璋。   陈璋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这位大小姐了,但他也只能好脾气地哄着:“别不开心了啊,那边订了一桌子下午茶,还给你买了甜甜圈。”   临沅初现在对甜甜圈什么的根本没兴趣,他问:“周峥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璋闻言立刻哭丧着个脸:“祖宗,你就别为难我这个打工的了……”   “好。”临沅初倒是很会讨价还价:“那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周峥的?”   陈璋思索了片刻,大约是觉得这事不重要,于是说:“是林渊说的。”   一开始林渊跑来找他的时候陈璋还觉得古怪呢,周峥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跑丢不成?估计也就是一时新鲜出去转两圈罢了,毕竟临沅初这小猫崽子就经常在录制过程中玩失踪,他都见怪不怪了。   可林渊还是建议他们出去找一下人。   陈璋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不知怎么的,平时看起来和个透明人似的林渊此刻看起来有点吓人,他的眼睛很暗,一声不吭看着人的时候有点骇人,陈璋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定,他不敢看林渊的眼睛,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出去找人。   “结果还真在山坡底下找着人了。”陈璋感叹:“还好这林渊发现的及时啊……”   临沅初沉默了一下,问:“林渊坐的是哪辆车?”   事出突然,节目组租不到现成的大巴,只能租了几辆轿车分批走。   陈璋指了指最后一辆车:“他和工作人员坐一块儿……欸,初初,那辆车已经满了!”   费勐他们已经下山了,岩致逸原本特地留了位置等临沅初和自己坐一块儿,结果没多久,他的车窗就被一位工作人员敲了敲。   岩致逸一脸冷漠:“有事?”   工作人员硬着头皮说:“呃,初初让我坐到这辆车上来。”   岩致逸有些难以置信,他扒着车窗朝外张望,恰好看到临沅初弯下腰往车里坐的场景。   工作人员发誓,他有在岩致逸的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看到类似于被主人抛弃的大狗般的表情。   岩致逸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松开车窗,黑着一张脸抱着胳膊坐了回去。   面对主动提出换位置的临沅初,林渊觉得稀奇:“我以为你不想看到我。”   临沅初心想我的确不想看到你。   他没有搭理林渊,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从林渊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临沅初在阳光下被晒得泛粉的一点点腮肉和翘起来的几根粉色头发,他总觉得临沅初太漂亮,漂亮的不像真人,而像是商店陈列柜里的人偶娃娃。   林渊忍不住想,临沅初要是真的是一个人偶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给临沅初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放在精贵的皮质箱子里,到哪里他们都不会分开。   可人偶似乎又无趣了点,不会动也不会笑,哭泣就更加做不到了。   林渊喜欢临沅初的脆弱,临沅初哭起来的样子会让他觉得兴奋。   可临沅初好像又没他想的那么脆弱,就像此刻,他能感受到临沅初内心的恐惧,他抿起来的嘴巴微微发抖,看起来也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可在短暂的沉默后,临沅初还是主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是你吧。”他问。   林渊像是觉得这样很有趣,他故意装傻:“什么意思?”   “是你伤害的周峥。”临沅初转过头看向林渊:“对不对?”   “你就是那个怪物。”   面对着临沅初的一连串质问,林渊看起来有些苦恼,他思索了一阵后,问:“为什么是我呢?”   “你可以怀疑谢裴清,可以怀疑费勐,也可以怀疑岩致逸……”   林渊凑近临沅初,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或者你也可以怀疑那个家伙。”   临沅初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林渊,没明白他在说谁。   林渊挑起一边的眉头:“嗯……它叫什么来着?”   “真是令人嫉妒啊。”林渊说:“你竟然还给它起了个人模人样的名字。”   林渊低声笑了一下:“它叫临三,对不对?”   没等临沅初回应,林渊又说:“临沅初。”   他问:“你想听个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如果是鬼故事那我不要听! 第78章 竹马   楚家从祖上那辈开始做的就是驱鬼的行当。   驱鬼这事和学习不一样,它看重天赋,有的驱鬼人劳碌了一辈子可能还比不上大家族里的一个孩童,这是一门很现实的职业,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可以靠这个赚得盆满钵满,不行的连饭都吃不起。   所以大部分驱鬼的家族里一般都会生好几个孩子,为的就是选出最优秀的那个来继承家业。   楚家不一样,楚家只有一个独子,楚渊。   楚渊就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人。   从三岁开始他就跟在父母身边学习驱鬼,与一般的孩童不一样,楚渊刚一入门就表现出了超脱他这个年纪的冷静与天赋,到七岁的时候,楚渊在圈子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不少世家的长辈遇到棘手的麻烦,也会拉下脸来请他这个小辈去看看。   临家也是在这时候找上门来的。   临家人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妇人带着口罩和墨镜,身后还跟了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看起来很大阵仗的样子,不过楚渊见多了这种疑神疑鬼的有钱人,所以也没觉得稀奇。   吸引他注意的是妇人怀里抱着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因为趴在妇人怀里的缘故,楚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鼓起来的腮帮子和长长翘翘的睫毛。   小孩穿着一套白绒绒的外套和一条米色的棉裤,他病恹恹地缩成一团,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兔子。   其实楚渊对可爱的定义一直很模糊,他不明白什么算是可爱,就像他们班的人都觉得楼下那只流浪猫很可爱,可楚渊不觉得,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只动物,仅此而已。   但面对着这个孩子,楚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可爱。   可能是楚渊的眼神太过直白,那孩子像是注意到了楚渊的视线,他歪过脑袋,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很好奇地看向楚渊。   粉色的腮,白嫩的脸颊,小男孩的脸就像一团丰腴的奶油,像是一戳就会融化掉,楚渊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耳朵有点发烫,头也有点晕,楚渊傻乎乎地看着小男孩,脸上难得表现出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来。   楚渊犯傻的模样的确有些好笑,那孩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楚渊觉得,童话里的精灵大概就是长这样了。   可惜这孩子遇到的事情可不像童话故事那么美好,进了堂屋后,那妇人摘了口罩和墨镜,露出一张很美艳的脸来。   楚渊知道这人,周裳,家喻户晓的演员,班里很多人都喜欢她。   不过和平时节目里自信大方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周裳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她的眼角有点红肿,眼下也是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楚先生。”周裳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模样:“多少钱都无所谓,请帮帮我的孩子。”   楚商河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孩子,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拿出本子递给周裳:“把你和这孩子的名字写下来。”   周裳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照办了。   看着本子上的名字,楚商河问:“临沅初?”   周裳点了点头。   楚渊扒着门,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个小孩的名字了。   “楚渊。”楚商河像是注意到了躲在门口的楚渊,开口叫他。   被抓包的楚渊有点尴尬,他应了一声,走到父亲身边站定。   楚商河抬了抬下巴:“你看看。”   楚渊说了声好,他强装淡定,故意板着张俊朗的脸低头去打量那个漂亮孩子。   虽然楚渊故意装成很凶的样子,可临沅初看起来并不害怕楚渊,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好奇地歪过头打量楚渊。   楚渊有点装不下去了,他局促地搓了搓裤边,视线有点不敢往临沅初的身上放。   楚商河觉得稀奇,他可从没见过自己儿子这种表情,他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很严肃的样子:“怎么样?”   楚渊有点变扭,他不敢再去看临沅初,只是低着头小声说:“发烧惊厥,失眠畏黑,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   他抬头看周裳:“对不对?”   楚渊说的这些症状的确都和临沅初一一对上了,周裳有些激动地点点头,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握住楚渊的手:“请问我孩子是被鬼缠上了吗?”   楚渊有些抗拒别人的触碰,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抽离,转头看向还在盯着他看的临沅初。   “这个治不了,天生的。”   这孩子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天真而懵懂,像只幼猫。   楚渊有点心软了,但还是板着脸问:“你能看到鬼,对不对?”   临沅初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他不说话,一双白嫩嫩的手有些局促地抠了抠周裳的纽扣。   见临沅初垂着脑袋沉默了好久也不说话,楚渊有些莫名其妙,他试探着戳了戳临沅初的肩膀:“喂……你说话啊……”   楚渊这时候才发现,临沅初竟然哭了。   他哭的好可怜,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一张白嫩的脸颊哭得满是泪痕,看起来简直可怜死了。   “呜呜,你讨厌……”临沅初开了口也是奶声奶气的,简直像个奶布丁。   “妈妈,我要回家。”临沅初缩进周裳的怀里,一双小腿不停地扑腾着:“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楚渊一直觉得小孩子很麻烦。   哭起来麻烦,闹起来也麻烦,没完没了的,碰见小孩子他恨不得绕得远远的才好。   可临沅初不一样,他哭起来就像是融化的奶油冰棍,看起来是柔软可欺的,让人想要一直盯着看。   此时此刻,楚渊竟然生出一种不希望他离开的想法。   “走什么走,不准走!”楚渊难得表现出点孩子气来。   他握住临沅初的一双小手,语气是十足的笃定:“我会治好你,知道吗?”   临沅初从那以后就在楚家住了下来。   周裳尽管有一万个不放心,可也已经别无他法,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周裳同意了这个法子。   临沅初一开始是很不情愿的,每天晚上都哭着要妈妈。   临沅初的哭和别家孩子那种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闹不一样,他哭起来很可怜,两包眼泪要掉不掉的含在眼眶里,眨一眨就掉下一串金豆子来,漂亮的孩子揪着自己的睡衣边边,咬着嘴巴努力不哭出声,可还是像只抽泣的小兔子。   面对着这样的临沅初,没有人可以不心软。   楚渊也不例外,他本来是一个很害怕麻烦的人,工作和学习几乎占满了他的全部生活,作为楚家的继承人,他没有空闲去玩去闹,可是在临沅初来了以后,这位楚家少爷总算是有了点人味,他总是会跑到小卖铺里买一堆新奇玩意儿哄临沅初,有时候小孩哭累了,楚渊会拿出一床被子,把临沅初像蚕宝宝似的裹起来,抱着他去后山看兔子和小鸭子。   楚渊说:“等你好了,我给你买一只小兔子,我们一起养它。”   临沅初抽抽鼻子,趴在楚渊怀里很乖地点点头。   可能是获取了临沅初的信任,后面临沅初就很少因为想妈妈而哭闹了,他总是很黏楚渊,就像一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楚渊的身后,有了这个玉雪漂亮的孩子后,原本生人勿近的楚渊倒也没那么难以接近了,不少小孩都会主动来楚家找他们玩,当然基本还是为了临沅初来的。   说到这里,林渊的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很美好的回忆当中。   “多美好。”   听到这里,临沅初才明白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住在李家村。   原来小时候的他是可以看见鬼的,为了给他治病,周裳将他留在了楚家长住,他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楚渊和李宝。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觉得那个家伙是楚渊。”   林渊看起来很不悦,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像一潭死水。   小动物般的危机意识提醒着临沅初面前的男人很危险,临沅初有些害怕的扒着车后座,想要叫司机师傅停车。   可司机像是听不到临沅初讲话,他的眼神直愣愣的,就那么一路朝前开着。   临沅初苍白着脸,朝着前面张望了一下。   他已经看不到岩致逸的车了。   “初初,你在害怕什么?”   林渊看起来很疑惑,他像是不理解临沅初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林渊伸出一只手,想触碰临沅初的脸颊,可临沅初毫不犹豫地拍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奋力往后缩了缩,将他们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临沅初的声音在发抖:“你离我远点。”   面对着临沅初的恐惧和抵触,林渊看起来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初初。”   林渊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临沅初抿着嘴巴没有说话,但看起来显然是不信任林渊的。   “好吧。”林渊说:“我承认。”   “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我不是什么旅游博主,来到这里也根本不是为了参加综艺。”   “我来到这里,都是为了你。”   临沅初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表情来。   林渊像是被这样的临沅初可爱到了,他不顾临沅初的挣扎,硬是伸手捻了一下临沅初的脸颊。   然后他接着说道:“因为我就是楚家独子,楚渊。”   临沅初愣住了。   林渊又补充了句:“那个被你遗忘了的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妈咪们排队来rua幼年初初脸蛋子!! 第79章 禁闭   临沅初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像是只正在接受过载数据的小机器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粉润的嘴巴才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哦。”   临沅初原本是紧挨着车门,很防备的姿势,但在林渊说出这番话后,警惕心很强的小猫像是卸下了一点点戒心,他用一双手撑住座位,侧过身子歪着脑袋打量林渊的脸。   临沅初凑得很近,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林渊,林渊被临沅初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没有防备,他犹疑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挪开了视线。   “你真的是楚渊吗?”   临沅初像是感觉不到林渊的害羞,他又往前凑了凑,贴得离林渊近了些。   林渊的耳朵有点红:“……嗯。”   “欸~”临沅初发出一声感叹,他将原本撑在座位上的手挪到了林渊的双腿上,很自然地挨着林渊的肩膀,软趴趴的头发挨着林渊的肩膀晃了晃:“原来你长这样啊。”   林渊觉得大脑有点缺氧。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男人此时看起来更像个傻乎乎的纯情男高中生,他被临沅初钓得有点没了思考能力,只感觉到撑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双手很软,指节细细的,透过薄薄的一层工装裤,林渊能感觉到临沅初指尖的温度,有点凉。   偏偏临沅初还是不放过他:“你和我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提起这个,林渊有些变扭:“这个没什么好讲的。”   说来也怪,明明是很美好的回忆,林渊看起来却不怎么愿意提及的模样,临沅初抿着嘴巴打量了一会儿林渊的神色,将头靠在了林渊的肩膀上。   “和我讲。”   明明是撒娇的语气,可林渊却从临沅初身上感觉到了不容拒绝的姿态,事实上他的确无法拒绝临沅初的每一个要求,哪怕态度不好也不行。   林渊沉默了片刻,说:“小时候我如果做错了事,父亲会罚我关禁闭。”   关禁闭的房间就是原本周峥要入住的七号房,那个房间朝向不好还很狭窄,冬天是阴冷,夏天是湿热,待在里面林渊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有时睡到一半,还会有蜘蛛和虫子爬到身上来,每到这个时候林渊就不得不起床杀死那些虫子,然后再睡觉。   “到后面我干脆就不管了。”林渊说:“随便它们爬。”   因为林渊发现一只一只杀死虫子的乐趣没有杀死一堆虫子来得多,他很有耐心地等,他等待着一只蜘蛛爬上他的天花板,在那里结网,吐丝,安逸地生活。   然后他会将这些安居于他狭隘房间的侵入者聚集起来,一并杀死。   那是他在关禁闭期间为数不多的乐趣,很有意思,比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要好玩一点。   但是在临沅初出现后,杀死虫子这件事的乐趣就大打折扣了。   可能是为了防止林渊翻窗,房间的窗台很高,外面还上了防盗窗,大概因为知道这里是用来关禁闭的,楚家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所以林渊看窗外一般都是为了看看今天是什么天气,一般阴天会比晴天更让他心情愉悦。   可是那一天,他的窗台前来了一位小小的客人。   小小一只的临沅初努力踮起脚尖也只能用一点白嫩的指尖触到窗台的边沿,可是临沅初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他会找到一个小板凳摆摆好,还很礼貌的知道把鞋子脱掉才站到板凳上,扒着窗沿往里面看。   林渊还记得第一次从禁闭房里看到临沅初的场景,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圆溜溜的,像猫也像兔子,总之就是那种很绵软可爱的生物,临沅初的睫毛好长,隔着窗户也能看得很清楚,像是一只蛾子。   为什么说是蛾子,因为那时候的林渊只能想到那样的形容词,因为他没有见过蝴蝶。   林渊是讨厌柔软的生物的,像是蚂蚁又或者是爬到他脸上的蜘蛛,他很轻易就可以碾死,所以很无趣。   可是看着临沅初,他总觉得不一样。   玉雪漂亮的小孩眨巴着大眼睛朝里看,他就像是书中才会出现的那种矜贵小王子,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穿着暖和的大衣,连围巾和手套都是配成一套的,简直不能再可爱了。   那一刻,林渊有些自惭形秽,那是他第一次产生类似于自卑的感觉,他向来是很自负的,林渊觉得自己很强,毕竟人人看了都嫌弃的虫子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捧在手心里面一只只碾死,他很强。   但看到临沅初出现时,林渊想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临沅初好像不讨厌这样被关起来的,脏兮兮的他,而是用一双可爱的小手套扒住窗台,歪着脑袋,对着林渊露出了一小排米粒牙齿。   “那真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可爱的笑容。”林渊说。   临沅初有些害羞,他稍稍往后退了些,嘴巴微微抿着:“欸,你这说的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似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老宅门口吗?”   林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那次给我的感觉不够正式,不够记忆深刻。”   提起第一次见面,林渊总显得兴致缺缺,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林渊总会被关禁闭的事情,小小的临沅初也从中寻到了一丝规律,只要在老宅里找不到人了,临沅初就会拖着小板凳偷偷跑到禁闭房来找人。   一开始来的时候临沅初会站在小板凳上和林渊聊天,他年纪小,说话口齿不清的,总喜欢说点稀奇古怪的可爱话,但是那些奇怪的话在林渊听来也是非常可爱的。   到了后面,临沅初时不时会带些礼物来看林渊,为了临沅初,林渊也学会了如何撬开窗户,是的,禁闭房的窗户早就被他搞坏了,虽然外面还有个防盗窗,但也足够临沅初的小手伸进来给林渊递东西了。   有时候是一块糖,有时候是一张彩色的纸,有一次临沅初甚至带来了一只千纸鹤,那大概是临沅初第一次叠千纸鹤,叠的有点丑,乱糟糟的,但是在林渊看来没有比那更漂亮的千纸鹤了,他很珍惜。   “我到现在还留着那个千纸鹤。”林渊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他转过头问临沅初:“你要看看吗?”   临沅初没有回答林渊的问题。   “楚渊。”临沅初叫他。   林渊应了一声,但微妙的慢了一拍:“嗯?”   “看来你小时候很调皮啊。”临沅初问:“你为什么老被关禁闭啊?”   林渊挑起一边的眉毛,说:“楚商河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像他决定带我们一家远离驱鬼这个行业也是,不顾我的心情和付出,只要他想我们就得照办。”   “包括我的假死。”林渊说:“为了那些人不再找上我们一家,他先是放出我死了的消息,然后我们改名换姓从了商,从楚家变成林家……”   “但是他们后来是真的死了。”提起这个,林渊的情绪里好像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愉悦:“跳海。”   临沅初问:“所以你不是旅游博主。”   “的确不是。”像是觉得临沅初的这个问题很可爱,林渊笑了:“我接手了父亲名下的公司和产业,当然偶尔也会做些驱鬼的生意,不过很低调,一般不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临沅初点点头,哦了一声。   他好像真的没有怀疑林渊的话,而是呼地长舒了一口气,将头歪倒在了林渊的肩膀上。   临沅初很好奇地问:“那这样的话,临三又是谁呢?”   “它?”林渊嗤笑了一声:“楚商河留下的烂摊子。”   照林渊的话来说,楚商河来到李家村时临三就已经存在了,楚商河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除掉临三这个怨鬼,只可惜对方道行太深太狡猾,实力也很强大,楚商河费尽心思到底还是没能彻底送走临三。   一直到楚家离开这一行,楚商河也没能成功的除去这个祸害,不过临三元气大伤,实力削弱了很多的它没有再害人,而是躲了起来。   “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林渊说:“我会彻底杀死它。”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临沅初的头发,像是一个很温柔的恋人:“你不要害怕。”   “嗯。”临沅初点点头,一副满心满眼都依赖着林渊的模样。   “楚渊。”临沅初又叫他:“你还记得李宝吗?”   林渊回答得很快:“当然记得。”   临沅初听他这么说,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说:“你知道吗,他还记得我!”   林渊顿了下:“嗯。”   “其实我一直在为了李宝的事情苦恼。”   林渊感觉到临沅初柔软纤细的胳膊缠住了自己,像是一尾软滑的小鱼。   “你知道吗,李宝被困在鸭场里了,它哪里都去不了。”   也不知道林渊有没有在认真听,他只是嗯了一声。   临沅初抬起一双眼睛,看着林渊的眼神里满是信赖:“临三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定可以做到吧。”   有时候男人的确是一种幼稚又简单的生物,一些简单的比较总能让他们虚荣心获得无限的膨胀,就像此时的林渊,他的笑容不知比刚才真实了多少倍。   “当然可以。”   “那比起处理临三的事,我们不应该先去找李宝吗?”临沅初的声音软乎乎的,简直让人没了理智:“我们先去救李宝,好不好?”   林渊记得李宝,一个小鬼,掀不起任何风浪的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他想,要是能哄临沅初,那先把心头大患放在一边也可以。   而且望着临沅初那期待的可爱小模样,林渊的确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林渊回应道。   临沅初弯着眼睛笑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狗   下了车后,两人朝着鸭场的方向走去。   临沅初在前面蹦蹦哒哒的走,和刚刚的紧张与排斥不同,临沅初此时看起来很自在,像只晃头晃脑的小企鹅。   林渊插着口袋不紧不慢的在后头跟着,他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完全不担心临沅初会临时改变心意逃跑。   “楚渊。”   临沅初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路边:“你看。”   林渊顺着临沅初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小簇黄色的小野花,丑丑的,有点蔫,看不出来有什么特点。   “李宝还给我送过这个呢。”   临沅初蹲下身子,大大的羽绒服把他罩了起来,让临沅初看起来就像一只蓬松的柔软面包:“你还记得我们和李宝小时候的事吗?”   林渊:“记得。”   临沅初叹了口气:“我不太记得了。”   说到这里,临沅初转过头看着林渊,他直勾勾地盯着林渊的脸,像是想从林渊的表情里确认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告诉我,我们以前会一起玩过家家。”   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林渊显得有些淡漠,他对临沅初以外的人实在没什么兴趣,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渊还是强打起精神说:“好像是有这回事。”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家家,他扮演宝宝,我扮演妈妈……”   说到这里,临沅初像是有点害羞,他停了下来,软乎乎的脸颊肉透着淡淡的粉,有点扭捏的不再说下去了。   但临沅初的一双眼睛依旧盯着林渊在看,大概是在等林渊接话。   林渊想了想,接道:“我演爸爸。”   临沅初一双玻璃珠子般的眼睛盯着林渊,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明明是这样软乎乎小动物般的眼神,林渊却有一种被看透般的感觉。   “怎么了。”林渊皱起眉头,语气带上了点不自觉的迟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临沅初说:“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林渊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我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事。”   那是独属于他的临沅初,他的小团子,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一只,尽管不是天天都会来到他的身边,但只要临沅初出现在那方小小的窗户前,林渊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那样满足,漂亮精致的小孩满心满眼都是他,连一颗糖果都会掰开来分给他一半。   “是吗……”   听着林渊的话,临沅初小巧的嘴巴撇了撇,他饱满精致的可爱唇珠微微嘟了起来,像是一枚小巧的桃子果冻:“可惜我都不记得你的事了欸。”   “……我不在乎。”   林渊嘴上这么说着,拳头却下意识地握紧了。   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林渊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临沅初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他用那双圆乎乎的猫眼瞪着林渊:“你不喜欢我吗?你怎么可以不在乎我不记得你了!”   临沅初现在这模样像极了一位蛮不讲理的娇气小公主,他很不高兴的用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脸颊肉。   林渊一噎。   见林渊不说话,临沅初歪过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啊了一声。   “我好像记起来一点点。”临沅初说:“我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叫你小狗?”   林渊的笑容淡了些。   “大概吧。”他说。   “什么叫大概呀。”对于林渊敷衍的态度,临沅初表现出了很大的不满,他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到林渊面前抬起一双眼睛看他。   面对着临沅初的打量,林渊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移开了视线,没有和临沅初对视。   “怎么。”临沅初笑了:“你害羞啦?”   林渊没有回答临沅初的话。   临沅初的公主脾气可能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面对每个小孩都有些惧怕的楚渊,临沅初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恐惧和不安,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命令楚渊给他穿袜子,也会直接把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夹进楚渊的碗里,而面对着临沅初的这些娇脾气,楚渊向来都是全盘接收,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但即便再有人惯着,临沅初还是会想家的,特别是到了夜晚,小家伙总是抱着自己的玩偶哭哭啼啼,他说自己害怕,他想回家,想要睡在一一毛茸茸的肚皮下面。   楚渊很好奇,问临沅初一一是谁。   临沅初奶声奶气地回答他:“一一就是我家的狗勾,它的大名叫临一。”   楚渊点点头,有些抓不住重点:“所以你是想要一只狗吗?”   临沅初年岁太小,他也有点抓不住重点,但楚渊看起来很厉害,说不定可以把一一给他变出来,于是临沅初抱着枕头抽抽嗒嗒的问:“你可以给我一只小狗吗?”   对临沅初总是有求必应的楚渊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楚渊讨厌狗,或者说他讨厌一切带毛的生物,因为这些毛看起来很麻烦,给楚渊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在沉默了许久后,小小的临沅初或许意识到了楚渊并不能把他的一一变出来,一种近乎于被家人抛弃的恐慌感笼罩在临沅初的心头,他真的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了,临沅初忍不住想,他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   眼看着漂亮的小可怜又要开始掉金豆豆,楚渊有点慌了,他眼睛一闭,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临沅初小小的怀里。   埋在临沅初充满奶香味的软乎乎肚皮里,楚渊轻咳了一声:“汪。”   临沅初:“?”   他有些迷茫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怀里的脑袋,像是不理解楚渊在做什么。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临沅初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楚渊的脑袋。   楚渊又很配合地汪了一声。   临沅初笑了,他露出一小排可爱的米粒牙齿,脸颊肉堆起一个可爱的小弧度。   楚渊的尴尬和不适在临沅初展露笑颜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板着一张俊脸,很认真的和临沅初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狗,你可以把我当成临一,我会一直陪着你。”   从那以后,临沅初就常常叫楚渊小狗了。   楚商河偶然听见过一次,他颇为惊讶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可他没有从楚渊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不悦的神情,对方牵着临沅初软乎乎的手掌,看起来还有些骄傲。   “够了。”   林渊那张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他的眼神沉沉,看起来很不悦。   临沅初被林渊吓了一跳,他缩了一下肩膀,语气有点小心翼翼:“怎么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渊垂下眼睛,努力想要让自己显得平静些:“不用去提了。”   “为什么呀?”临沅初拧起眉毛,像是对林渊的话十分不赞同,他用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林渊同样冰冷的手,语气很认真:“我们的回忆我都会一点点想起来的!”   临沅初说:“因为你是楚渊。”   “我们的过去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没有人可以磨灭这些回忆。”   临沅初每说一句话,林渊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握着林渊的手,临沅初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不过临沅初明白,林渊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在忍耐。   他在忍,可临沅初偏不让他忍。   “楚渊。”   林渊看向临沅初,那双漂亮而澄澈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林渊。   可临沅初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残忍。   “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临沅初说:“谁都不行。”   说实话,林渊以为自己可以掩饰的。   在他看来,只要能和临沅初在一起,身份的真伪并不重要,哪怕在临沅初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别人的替身,他要一辈子顶着别人的名字过活,那都没关系。   毕竟他已经隐忍了如此之久,从小到大,他都在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不可以愤怒,也不可以悲伤,因为过度的情绪变化会让他体内的怪物跑出来,而每次那个怪物跑出来,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林渊讨厌那个怪物,所以他学会了忍。   可等到时间久了,他发现一味的忍让是没有意义的,就像那个发现了他的秘密并且大声嚷嚷的村民小孩,他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要再惹自己。   可小孩没有听,所以他体内的怪物跑了出来,杀死了那个小男孩。   在那一刻,林渊的内心感到畅快。   就像是有什么隐藏了许久的情绪一股脑的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他头一次感觉到快活。   因为是第一次杀人,林渊没有什么经验,这件事很快就被发现了,看到尸体的第一瞬间,楚商河就确认了罪魁祸首,但他还是没能对林渊狠下心来,他选择将林渊关进了禁闭房,长长久久的关起来。   但也就是同一天,临沅初来到了楚宅。   林渊发现,那是一个可以看到鬼的孩子。   可以变成鬼和可以看到鬼的孩子,多么般配的一对,他们本该是天生一对。   事实上临沅初也很喜欢他,他经常来到窗前和林渊一起玩耍,他嘀哩咕噜的说着自己遇到的烦心事,连晚饭吃不掉一块完整的红烧肉这件事都要和林渊抱怨。   可林渊好喜欢,他喜欢临沅初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但是有一天,临沅初带来了一个竹蜻蜓,林渊不会玩竹蜻蜓,他笨拙的摆弄了一会儿后,听见临沅初有点委屈的抱怨。   “你好笨喏。”临沅初说话软乎乎的,有点口齿不清:“楚渊,我上午才教过你,你怎么又忘啦?”   那一刻,林渊就像是从头到脚被人泼了一桶冷水,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凉。   原来临沅初的眼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他,临沅初把他错认成了楚渊,所以才会常常来找他玩。   嫉妒让林渊几乎失去了理智,他的双眼赤红,几乎压抑不住体内的怪物。   临沅初很娇气也很胆小,在陌生环境里生活的幼猫总是敏感的,他看着面前突然变了脸色的男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地说:“不对……”   他呜呜哭道:“你不是楚渊。”   一瞬间,回忆与现实重合,林渊看向面前的临沅初,和记忆中不同,此时的临沅初没有泪流满面,也没有对着他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恍惚间,林渊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间:“回答我。”   临沅初直勾勾地望着林渊:“你真的是楚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臭男人别想骗到公主小猫(正色) 第81章 刺破   临沅初总是没有林渊想的那样脆弱。   这株被人娇养在温室里的柔弱花朵总是会给林渊带来无限的惊喜,就像是现在抵在他腰间的那把刀。   林渊觉得有趣,他低头去看临沅初嫩生生的漂亮脸蛋,临沅初看起来有点生气,他的眼睛圆圆的,瞪起人来像是撒娇的猫,林渊歪头打量着那双眼睛,他发现临沅初眼睛的颜色很浅,在阳光下看起来有点像琥珀,很好看。   “临沅初。”林渊饶有兴致,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和临沅初玩游戏:“你要捅我吗?”   林渊的眼神带着些轻慢的味道,他看临沅初就像在看一只拿到危险品的俏皮小猫,林渊的语气也是气定神闲的,仿佛笃定了临沅初不敢动手。   但林渊还是故意说:“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临沅初没有搭理林渊,他哼了一声,直接抬起脚用力踹向了男人的膝盖。   和平时那些带着些撒娇性质的小脾气不同,临沅初这一脚是实打实踹在林渊腿上的,虽然小猫崽子力气不大,但毕竟是膝盖这种脆弱的部位,临沅初脚尖踢上去的同时,林渊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膝盖被踢到的一瞬间是钝钝的痛,但伴随着疼痛,林渊却感受到了一丝隐秘的兴奋,他盯着踩在自己膝盖上那只小巧的脚,虽然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但林渊还是能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临沅初的脚踝有多么纤细和惹人怜爱,感觉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而且临沅初那么怕痛,要是把他的脚捉在手心里,小美人一定会吓到眼眶都泛红,临沅初一直是这样的,仗着别人对自己好,所以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要是真的被人欺负了,那张小脸又会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被欺负的狠了,可能会哭到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也说不定。   大约是被自己想象的场景取悦了,林渊低声笑了一下。   他将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临沅初的反应很快,在男人伸手的同时,他抿着嘴巴使了点劲,林渊立刻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贴近了他的小腹。   临沅初凶巴巴地命令他:“不准动!”   林渊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   “初初。”林渊又笑了:“你真的觉得我会害怕这个吗?”   说实话,临沅初的这点小威胁在林渊这里实在是不够看的,甚至有点可爱。   临沅初哼了一声:“你要试试吗?”   林渊:“当然可以。”   临沅初还没有回味出他话里的意思,林渊突然一把握住临沅初纤细的腰肢,将他整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挣扎,可是两人的力量悬殊太大了,就像是一只幼猫和一只蛰伏的豹子,面对着临沅初,林渊甚至不怎么需要用力,他一只大手牢牢地钳住了临沅初的细腰,另一只手则握上了临沅初拿着刀的那只手。   林渊捏着临沅初的手腕,像是捏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临沅初快要被气死了,他低下头,恶狠狠地在林渊的脚上踩了好几下,可是林渊像是没有痛觉的机器人,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鞋面上被临沅初踩出来的几个灰扑扑的小鞋印,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不够。”林渊突然说:“还不够。”   临沅初还以为林渊是在嘲笑自己力气小,他抿着嘴巴,一鼓作气准备超级用力地踩林渊一脚,可是在他的鞋底捻上林渊的鞋面之前,林渊突然猛地抱住了临沅初,将他整个人都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临沅初听到扑哧一声闷响。   那是刀尖刺破皮肤的声音。   临沅初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临沅初,你高兴吗。”   林渊的神色平静,他用宽大的手掌包住临沅初细软的小手,带动着那把刀,向自己腹部的更深处刺去。   临沅初的手凉凉的,像是一块小小的冰糕,摸着很舒服。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林渊颇为不悦,他用手指捏住临沅初粉白的指尖,轻轻的捏了捏:“你不高兴吗?”   林渊的腹部明明还插着一把尖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林渊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在问临沅初中午准备吃什么一样轻松自然。   林渊很疑惑:“我照着你的想法做了,你看起来为什么不高兴?”   临沅初有点吓傻了,他没想到林渊真的会疯到这个地步,临沅初盯着那把没入林渊腹部的尖刀,眼尾泛上了点红。   林渊见状很高兴:“临沅初。”   “你是要为了我哭吗?”他问。   临沅初觉得林渊可能真的是个疯子,他咬着嘴巴,努力抑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林渊。”临沅初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林渊低头沉吟了片刻,他像是有些迟疑,又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最后他抬起头,对着临沅初笑了:“我只是想做你的狗而已。”   “临沅初。”林渊笑得很明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他看起来就是个阳光的男大学生:“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照着做的,哪怕你想要我死也可以,只要你说了,我全都会照着做。”   “所以。”林渊说:“让我当你的狗好不好?”   “你有病啊!”巨大的惊恐几乎席卷了临沅初的全身,他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呜咽,听起来就像只可怜的小猫咪。   林渊低头想要哄临沅初,可临沅初却对他表现出了很大的抵触,他奋力推了一把林渊,语气满是惊恐:“你是不是有病!”   “……”林渊沉默了片刻,抬起嘴角笑了一声:“我有病?”   “对,我的确有病。”   林渊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腹部看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已经无法引起临沅初的注意,他神色漠然地捏住刀把,猛地将那把刀拔了出来。   “在楚渊夺走我的一切之后。”林渊抬起头,对着临沅初露出一个有些可怖的笑容。   他说:“我的疯病就已经治不好了。”   临沅初哭的时候总是小小声的,像只细弱的猫。   但约莫是在林渊这里受到了太大的惊吓,那天的临沅初哭得很大声,他呜呜的哭着,被林渊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哭得湿漉漉的,满是泪痕。   然后林渊就看到永远顶着张死人脸的楚渊神色紧张地出现在了后院里。   楚渊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临沅初的身边,他动作熟练的将临沅初抱了起来,楚渊先是低声哄了临沅初两句,然后才转头瞥了一眼窗户那边的林渊。   “你对他干了什么?”   林渊记得,那是楚渊第一次和他说话。   在他们相处的岁月里,他对楚渊更像是一种仇人的对立关系,林渊总是喜欢挑衅楚渊,时不时就会嘴贱两句,而楚渊不一样,在他眼里林渊仿佛是一个透明人,他不在意林渊发生了什么,也不在意林渊每次看向他时那充满了怨毒的眼神。   林渊不服气,他觉得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这全世界的一切都属于楚渊?他过的还不够好吗,为什么楚渊都这么幸福了,老天爷还要把临沅初送到楚渊的身边去?这不公平。   见林渊半天不说话,楚渊好像有点失去耐心,他将视线收了回来,很熟练地托着临沅初的屁股,用抱小宝宝的姿势护着临沅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而临沅初对着楚渊也是全副依赖的姿态,他揪着楚渊的衣服,将小脑袋埋在楚渊的怀里,呜咽着说:“楚渊……我想回房间……呜呜……”   楚渊说:“好,我们回去。”   从那天以后,临沅初就再也没来找过林渊了。   林渊趴在窗台等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娇小漂亮的孩子,他盯着倒在窗台不远处的那支竹蜻蜓,心想,不行。   他得把那支竹蜻蜓拿过来,他还没学会玩竹蜻蜓呢,临沅初下次来了他可不能再出丑了。   林渊试探性地将手伸出那扇小小的窗台,可几乎是同时,一阵剧痛席卷了林渊的全身。   他知道,那是楚商河在禁闭房里搞的手脚,为的就是不让他再跑出去害人。   可是林渊真的太想要那支竹蜻蜓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尽管疼痛让瘫倒在地上的林渊看起来像只苟延残喘的野狗,可他还是成功地爬了出来,拿到了那支竹蜻蜓。   林渊原本是想直接回去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驱使着他走向了前院,现在想来,那天他可能只是想去找临沅初玩也说不定。   林渊是在堂屋找到临沅初的。   他趴在门边,看到了那个好几天都没有看见的漂亮小人偶,临沅初此时已经没有在哭了,他坐在楚渊的怀里,乖巧地啃着一块小饼。   林渊听见临沅初奶声奶气地叫楚渊:“小狗。”   楚渊:“嗯。”   “我可以去找后院的那个哥哥玩吗?”临沅初啃了一口饼,鼓着腮帮子,有点费劲地说:“我觉得我上次有点没礼貌,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去和他道歉。”   林渊意识到临沅初这是在说自己,他捏着那个竹蜻蜓,脸有点红。   但是楚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   临沅初欸了一声:“为什么呀?”   “因为……”楚渊沉默了片刻,他原本盯着临沅初的双眼,突然直直的看向了门外。   “他是个怪物。”   林渊最后还是没能踏进院门,他带着竹蜻蜓走了。   “我的确不是楚渊。”   林渊说:“但临三也不是楚家独子。”   临沅初像是有点听懵了,他盯着林渊,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林渊抬起嘴角。   “我是楚家次子,楚望。”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宝说上一章没看懂,其实简单解释一下就是爱而不得的舔狗想要占据正宫身份(bushi)但是一眼被聪明妹妹识破。 第82章 死胎   楚家得了对双胞胎。   这本该是件双喜临门的好事,对于楚家这样的名门家族来说,更多的孩子意味着更多的希望,他们需要良性的竞争关系,也需要家族的未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可问题出在了弟弟楚望身上。   这次子楚望刚一出生,就是个死胎。   对于他们做这个行当的人来说,死胎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对于这个还没能好好看过一眼世界的孩子,楚老爷子更在意的是家族的颜面,他不能接受楚家生了个死胎,所以他选择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楚家得了个独子,还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名字叫楚渊。   楚渊的确没有辜负楚老爷子对他的厚望,他从小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慧和天赋,人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即便是楚家的那些个死对头见了楚渊,也不得不夸上一句天才。   可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偏偏就有人看不惯。   楚老太太不喜欢楚渊,她每次看向楚渊的眼神,总带着些怨毒。   老太太觉得这孩子邪乎,是他夺走了自己弟弟的养分,所以楚渊才会生的这样强大,又这样蛮横。   老太太近乎偏执的认为楚渊就是个夺取自己亲孙子养分的怪物,她甚至不愿意抱一下楚渊,就天天躲在房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楚老爷子没空管自己爱人在想什么,对他来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死了一个孩子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把剩下的那个培养好,楚家一样能一家独大。   楚老太太没有楚老爷子那么远大的抱负,她只想要自己的孙子回来,仅此而已。   在楚渊五岁那年,他的弟弟回来了。   楚望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家门的场景,他牵着楚老太太的手,那手就像一块干枯的老树皮,摸着是粗糙的,掌心的皱纹像是木头的纹理,他觉得有些硌手,于是松开了楚老太太的手。   挣脱了那只手后,楚望呼地长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在,便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个气派的大宅院,可还没等他将这个漂亮的大房子看个遍,楚望便和一位家仆对上了视线。   楚望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但那家仆的眼神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楚望想了想,又将手塞回了楚老太太那枯树一般的掌心里。   没人知道楚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把楚望变回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无异,他长着和楚渊一模一样的脸,拥有着和楚渊一样的身高和身形,但他的眼神却和楚渊不一样,那是一种涉世未深的眼神,他看什么都带着点好奇,像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可这个看起来懵懂无知的孩子却让楚家翻了天。   楚老爷子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用这种邪术来让死去的孩子复活,他气的犯了心脏病,当晚直接被送进了医院,楚商河和妻子沉默地坐在大厅里,楚老太太牵着楚望的手,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把。   “那是你的爸爸妈妈。”楚老太太说:“去,去叫爸爸妈妈。”   楚望转头看向面前陌生的男女,事实上对他来说连楚望这个人也是陌生的,这个名字是楚老太太赋予他的,他是应该叫楚望的吗?楚望不清楚。   他在一种懵懂的状态下被带到了这栋房子里,楚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有些尴尬地站在大厅的最中央。   啧。   楚望想,真麻烦。   真想把他们全部……   “不对。”一直沉默地站在楚商河旁边的楚渊开口了:“他不是楚望。”   楚望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说实话这家伙给楚望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点烦躁,让楚望更想杀人了。   楚老太太明显也很不耐烦,她蹙起眉,声音有些尖锐:“大人说话,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   面对着楚老太太,楚渊没有半点畏惧,他的背挺得很直,一双手背在身后:“他不是楚望。”   楚渊又补充了句:“楚望早就死了。”   楚望惊讶的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一脸愠怒的楚老太太。   真的吗,楚望已经死了啊。   那他是谁啊?   “一派胡言!”楚老太太拍了一把身边的桌子,她猛地站起身子,指着楚渊道:“他就是你的弟弟楚望!”   楚老太太的脸有些扭曲:“我看你就是怕你弟弟来争你的家业!所以你才……”   “妈。”一直沉默的楚商河开口了:“够了。”   楚老太太皱眉:“商河,连你也怪我?”   她握住楚望瘦小的身板,将人往楚商河面前推了推:“你看看,这可是你的儿子!人心可不能偏着长,你不要学你爸,弄得一点亲情都没有,权力和天赋有什么好?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说着,楚老太太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要不是楚天运……要不是那个混蛋,你的两个哥哥也不会死……”   “妈……”提起这件事,楚商河显得有些烦躁:“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的吗?”   “你怎么也帮着你爸!”   谈话间,楚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冰凉凉的,又有点温热,很矛盾的感觉,让楚望打了个激灵。   他不喜欢这个感觉,这让他觉得很烦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破他的皮囊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好好的宣泄一番似的。   楚望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了更多液体洒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过和之前不一样,这些液体呈喷溅状的四散开来,温热的,带着点腥气,这种感觉和之前不同,楚望觉得愉悦,也觉得心平气和,从踏进这个房子到现在,楚望第一次感觉到安宁。   啊。   楚望想,这感觉真好。   楚老太太和楚老爷子是在同一天下葬的。   两位老人家被葬在了一起,这本是不符合规矩的,因为楚老太太是横死的,按理来说不能和楚老爷子葬在一起,可是两位老人家生前提过这事,楚商河想了想,还是违背了老一辈的规矩,将两位老人和自己的哥哥们葬在了一起。   楚望站在不远处,有些好奇地问楚母:“这是在做什么?”   楚母先是看了一眼楚望,她盯着这个孩子懵懂无知的脸,那双澄澈的眼睛,一时间楚母觉得恶心,她移开视线,强忍着不适离开了。   楚望皱了皱眉。   怪人。   不过没关系,楚望擅长自己去找答案。   他后来明白了那叫做葬礼,是给人准备的,一个人只有一条生命,死了就没办法再睁眼了,会烧成灰埋到土里去,很可怜。   而楚商河和楚母似乎也想打算把他变成一罐子可怜的灰,只可惜他们做不到。   因为楚望根本不算是一个活人,他们杀不死他。   而且楚望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楚家的能力范围,楚家做不到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做到,楚望就这样变成了哽在楚家喉咙里的一根刺,拔不掉,连吞咽都费力气。   “李家村……李家村是个好地方。”楚望想了想,对临沅初说:“这里是楚家给我挑的墓地。”   只可惜这里后来成了楚家的墓地。   楚渊还是太年轻了,他的年岁太小,杀掉楚望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后面他还有一个软肋。”提起这件事,楚望并不显得高兴,他目光沉沉,直勾勾地盯着临沅初:“那个软肋,就是你。”   楚渊是为了保护临沅初才被他杀死的。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楚望觉得很不爽,这种英雄主义般的献身让他觉得恶心,而且就算楚渊不护着临沅初,楚望也是绝对舍不得杀死临沅初的,他从头到尾只是想做临沅初的小狗而已,有哪个宠物会杀死自己的主人呢,真是让人不解。   “不过很可惜,年幼的你一眼就看出了我和楚渊的不同。”楚望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解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对楚望来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彻底底取代楚渊的位置。   “所以你消除了我的记忆?”临沅初的声音抖抖索索的,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就为了取代楚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楚望不在消除掉他记忆的第一时间就回来找他,而是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像是看出了临沅初心里的想法,楚望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很宠溺,就像在和自己可爱的小恋人说话:“初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消除记忆不是简简单单几秒就能完成的事情,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可能触发临沅初大脑深处的任何一个回忆,为了保险起见,楚望决定忍耐,他选择暂时退出临沅初的生活,等到时机足够成熟了,再回到临沅初的身边。   而且从杀死楚渊开始,楚望就变得很虚弱了。   他需要很多的鬼魂来填补自己的身体,他需要巨大的能量来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只有这样他才能变得足够强大,这样他才能一直留在临沅初的身边。   “所以那本笔记本后面的叉变得越来越多……”   临沅初的声音微微打着颤:“那些人……都是你的目标,对不对?”   “没错。”楚望很干脆地承认:“不过这个环节里稍微出现了几个意外。”   “楚渊。”   楚望又道:“楚渊这家伙,死了也不安宁。”   提起楚渊,楚望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变了,他的表情幽暗,语气里带着些怨毒:“怎么说来着?楚渊这人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永远比我想象的难缠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更新!这几天连更!! 第83章 打赌   楚望觉得临沅初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小孩。   他的天真和懵懂都像是悬在楚望头上的一把刀,每每望向临沅初,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恐和厌恶,楚望都觉得后悔。   不是后悔杀死了楚渊,而是后悔让临沅初知道他杀死了楚渊。   楚望不是人,在他的世界里,死了就是死了,他认为死亡可以解决所有麻烦,就像他那天杀死楚老太太一样,死去的老太婆被烧成灰装进盒子里,很安静。   所以他觉得楚渊如果也能这么安静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在临沅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情况好的话,或许临沅初可以接受让他替代楚渊成为一只狗。   可情况永远比楚望想象的坏很多。   临沅初只要楚渊。   哪怕他们长着一样的脸,拥有着一样的身高,可临沅初的眼里没有他,年幼的漂亮孩子对他表现出来的只有恐惧和抵触,楚望看着临沅初的眼泪很可怜的哭湿了脸蛋,像只没擦干净脸蛋的小猫。   楚望觉得好烦。   他快要烦死了,楚渊为什么阴魂不散啊,为什么楚渊连死了也要横在临沅初和他的中间呢?真的太烦人了。   思考了很久,楚望想通了。   他得让临沅初彻底忘记楚渊才行。   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并不是儿戏,这对于楚望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和消除记忆同样困难的就是他也要一并从临沅初的生活里消失,干干净净的才行。   可是楚望发现自己做不到。   从始至终,他没能从临沅初的身边过。   楚望就像是只盘踞在阴暗角落里的蜘蛛,他一直在暗处窥视着临沅初的生活。   他的临沅初太漂亮了,就像是被摆在红丝绒枕头上的那种通体雪白的名贵小猫,毛绒绒的,有点娇气又有点傲,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可爱的小猫,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呢?   事实也和楚望想得差不多,喜欢临沅初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围绕在临沅初身边,就像是嗡嗡乱叫的苍蝇,恶心又惹人厌烦,偏偏这些人好像没有一点自觉,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去讨好临沅初,想要成为临沅初身边最独特的那一个。   临沅初虽然脾气不好,但面对着他人善意的接近,心软的小猫从来学不会拒绝。   楚望就这样看着临沅初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那些窥视和打量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热烈,楚望开始害怕了。   他害怕会出现第二个楚渊,一个楚渊已经够麻烦的了,他不希望再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楚望说:“所以我开始尝试从来到楚家求助的人中找到别的人选。”   找上楚家的人特质大多相似,他们的意识更容易被鬼侵蚀,这也给楚望提供了更好的条件。   第一个进入楚望视线的便是岩致逸。   岩致逸的家世很好,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开始家人就为他选择好了未来要走的路,岩致逸从小就开始练习唱歌,上综艺,并且迅速地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没怎么当过人的楚望虽然不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但他还是知道童星是什么意思的,因为临沅初也是童星,楚望觉得同为艺人,利用岩致逸他应该更容易接近临沅初些。   可是这第一个完美人选却被楚渊给破坏了。   楚望发现楚渊这家伙真的是阴魂不散。   虽然楚渊被杀死了,可他的三魂七魄还留在了这栋宅子里,楚望虽然镇压住了他的部分魂魄,可是在这之前,楚渊的几缕意识还是趁机逃走了,藏在了楚望不知道的地方。   “说到这里,你也该明白了。”看着临沅初苍白的小脸,楚望笑了:“他楚渊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的,楚渊抢在我之前,侵占了岩致逸的意识。”   失去了岩致逸这个选项,楚望并不觉得气馁,毕竟他的选项还有很多。   第二个是费勐。   楚望说:“费勐很有趣,他的父母也很有趣。”   其实费勐这个人本来不在楚望的备选名单中的,他出生在一个很混乱的家庭里,父亲酗酒家暴,母亲靠诈骗谋财度日,在这样糟糕的生活环境中,他的父母甚至还被洗了脑。   “他们给自己所在的教会捐了很多钱,拜托会长给他们在天堂留两个位置。”说到这里,楚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只有两个位置啊,费勐该怎么办呢。”   “所以这对迫不及待想要上天堂享福的夫妻,找上了我。”   不过楚望没有选择杀死费勐,虽然那时候的费勐年岁很小,但楚望觉得他的那张脸是临沅初会喜欢的类型,而且这家伙的身世也挺有趣的,很适合拿来卖惨,接近临沅初的时候如果把这些事情说给临沅初听,临沅初应该会很心疼。   毕竟他是一只再心软不过的小猫了。   “可惜这个计划,也失败了。”楚望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谢裴清就不用我说了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楚望都想不明白,难道双胞胎之间真的拥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不然为什么每次他动手杀死这些人之后,楚渊总是能在他侵占这些身体前,抢先一步占领他们的意识呢。   沉思了片刻后,楚望抬起了头。   “好了。”楚望说:“我的故事说到这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临沅初退后了好几步,他站得离楚望很远,靠在一颗大树下。   在楚望的记忆中,临沅初的脸蛋上很少出现这样的神情,他细细的眉头拧得很紧,鼻子也是微微皱起来的,那双漂亮的像是宝石一般的眼睛流露出的只有惊恐和厌恶,让楚望有些烦躁。   “初初,不要这样看我。”   “比起楚渊,我至少永远对你诚实。”   临沅初哼了一声,小声吐槽道:“刚刚是谁在那里自我介绍叫楚渊来着……”   看着临沅初,楚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临沅初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可爱小孩,在这样的场景下,明明临沅初是这么讨厌他,但还是能皱着鼻子说出些撒娇似的可爱话来。   “临沅初。”   楚望朝着临沅初的方向走了几步,语气像在诱骗一只猫咪:“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临沅初半信半疑地瞪着楚望,很警惕地往后又退了两步:“赌什么?”   “我赌楚渊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楚望说:“如果你赢了,我把你的记忆全都还给你。”   临沅初犹豫了一下,又半信半疑地问:“那我要是输了呢?”   “你要是输了的话……”   沉思了片刻,楚望低笑了一声。   “那你就得做我的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躺平)下一章开始幼年初初! 第84章 洋娃娃   李宝是被屋外一连串刺耳的鞭炮声吵醒的。   听到响动的李宝下意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门口的位置,房门此时是紧闭着的,没有人站在那儿。   李宝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天色还蒙蒙亮,看起来约莫还是凌晨的样子,李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打算再趴回去睡一会儿。   可还没等他躺下去,他房间的窗户就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李宝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声音锲而不舍地响了好一阵子,李宝有点不耐烦了,他支起身子掀开窗帘朝外看,立刻就和几双黑亮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李宝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跌到床底下去。   外面几双眼睛的主人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又用手指敲击了几下窗户,示意李宝出来。   李宝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几个人是他认识的几个玩伴。   害怕吵醒赵燕,李宝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窗户,小声问他们:“干嘛?”   小伙伴理所当然地问:“什么干嘛?大过年的不出来玩啊?”   李宝犹豫了一小会儿,摇摇头:“我今天还要帮家里做事。”   那同伴闻言挑起了一边的眉头,他看起来有些气愤,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一个年龄稍大些的捂住了他的嘴,对着李宝说:“现在还早,赵姨应该还没起来。”   他又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楚家看看?很快的,应该不碍事。”   李宝有些惊讶地问:“楚家?”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要知道楚家在孩子间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地方,对于不少孩子来说那里甚至称得上童年阴影一般的存在,李家村的大人也忌讳让自家孩子去那地方,常常叮嘱他们没事别往楚家附近跑,说那里有吃人的怪兽。   李宝自然也听过这个说法,他有点紧张:“你们不要瞎跑啊,出事怎么办?”   “没事。”同伴摆摆手,将手里的大袋子举起来给李宝看:“就说去讨糖,能有多大事?”   这算是他们这儿的一个习俗,没到大年初一的早上,孩子们总是会穿上新衣服相约着去每家每户拜年讨糖吃,活泛些的孩子到了中午能拿到好几袋子糖果。   李宝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可是为什么要去楚家啊?”   年岁小些的那个孩子嘿嘿一笑,对着李宝挤了挤眼睛:“听说楚家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小孩子,长得和会动的洋娃娃似的。”   李宝才不相信有小孩能长得像洋娃娃,可他的确又有点好奇。   见李宝还在纠结,同伴开始催了:“你去不去啊,不去我们可走了。”   李宝又转头看了眼门外。   好奇心最后还是胜过了理智,李宝迅速地穿上外套,又从床底下翻出个小小的红色塑料袋,对着同伴们说了句:“去!”   大概因为是外来户的原因,楚家的过年气氛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浓。   李宝注意到楚家的大门口甚至没有贴春联,从外头看过去一点红色都没有,看起来阴森森的。   几个小孩儿都有点怵,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也没人敢敲门,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后,他们面前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头被人给打开了。   李宝猝不及防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的颜色很深,像潭深不见底的水,李宝吓得心跳都快暂停,他捏着自己的红色塑料袋往后退了几步,连话都不敢说了。   开门的人明显也没想到门口会有这么多孩子,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将大门打开,语气沉沉地问:“有事吗?”   李宝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个看起来大他约莫几岁的男生。   李宝记得他,他是这家人的独生子,李宝常常看见这男生坐着不同人的车进进出出,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有次李宝不小心和他对上了视线,那男生虽然是笑着看向他的,可李宝总觉得男生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怎么说呢,他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可李宝又觉得此时的男生看起来和以往不太一样,好像有了点人味。   不过最吸引李宝注意的不是这个男生气质的转变,而是那个被他抱在手里的孩子。   那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他的眼睛大大的,很圆,即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李宝也能清晰地看见孩子又长又翘的睫毛正在微微地颤抖。   那个孩子看起来好小,这种小不是形容那孩子的年岁,而是一种更具象化的东西,他的鼻头小小翘翘的,嘴巴也只有一点点大,而那张圆润粉白的脸蛋看起来更是只用一个巴掌就能盖全。   李宝的形容词太过贫乏,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看见这个孩子的感觉,他看起来很香很软,又粉粉的,就像一只散发着热气的寿桃包。   那孩子抓着男生的衣领,看人的眼神怯怯的,带着一点试探的味道。   孩子的眼睛在一群哑口无言的半大小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李宝那里停了下来。   对视的一瞬间,李宝的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胸腔,不过那种感觉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很陌生的悸动。   看着傻乎乎的李宝,大概是因为感觉不到敌意,孩子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米粒牙齿,指着李宝手里的袋子,奶声奶气地对着抱着他的男生说:“一样的。”   李宝看着小孩白嫩嫩的手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小孩子说的大概是他手里袋子的颜色。   李宝这时才注意到那孩子穿的衣服,他的里面套的是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搭的也是配套的红色的棉衣棉裤,搭着锦鲤的花纹和盘扣的样式,这本身有些俗气的穿搭却衬得小男孩越发唇红齿白,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从年画里跑出来的年画娃娃。   李宝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平庸不代表着一切都平庸,这世界上真的有小孩长得像是洋娃娃,好像轻轻碰一下都能沁出香香的奶味来。   几个原本不敢进门的半大孩子这下都变得很积极,他们虽然忌惮着那个抱着小孩的男生,但又忍不住想要哄这个漂亮的洋娃娃高兴,他们纷纷从袋子里掏出自认为最珍贵的糖果,一股脑儿的往小孩的手里塞。   李宝也很想和这个孩子亲近,可是天色眼看着亮了,赵燕要是找不到他肯定要发脾气的。   而且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李宝觉得自己太普通了,而且也不擅长逗人开心,这个小孩子肯定不会喜欢他的。   李宝在心里和这漂亮孩子说了句再见,转身想要往鸭场的方向走。   “等一下。”软乎乎的小奶音叫住了李宝。   李宝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指了指自己:“你、你在叫我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他对着李宝露出一个很漂亮的笑容,一双穿着棉鞋的小脚轻轻在空中晃了晃。   “你的袋子很可爱。”小孩儿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上面的小兔子和我一样可爱。”   误打误撞,李宝因为一个临时翻出来的兔子塑料袋获得了洋娃娃的好感。   孩子间比大人的弯弯绕绕少,熟悉起来也只是片刻的事,很快李宝就知道了洋娃娃的名字叫临沅初,他不是楚家的孩子,而是从城市里来的小明星,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所以要在楚家借住一阵子。   “我一开始很害怕。”临沅初说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所以他会特地放慢语调,听起来很可爱:“这里有好多,好多奇怪的东西,到了晚上就会爬出来,抱住我的脚。”   说到这里,临沅初很努力的想要给李宝演示一下那些奇怪的东西对他做了什么,软乎乎的小孩把自己团了起来,用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抱住自己穿着洁白棉袜的小脚丫,抬着一双大眼睛看李宝:“就是这样,抓住我的脚脚。”   李宝被可爱到心都要融化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只知道盯着临沅初那双小小的脚丫看,说话也是结巴的:“那、那他们抓你的时候,你怎么办啊?”   “没有办法呀!”临沅初晃了晃小脚,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初初太小啦,没有办法的。”   李宝听了这话,也来了点兴趣:“那你就让它们一直抓住你吗?”   “以前、以前在家里的话只能这样了……”临沅初粉嫩的嘴巴抿了起来,脸颊上挤出一点可爱的柔软颊肉:“可是现在不一样啦。”   李宝问:“哪里不一样?”   “现在有小狗帮我!”说起这个小狗,小小的临沅初显得十分骄傲,他用肩膀贴着李宝蹭了蹭,像是一种小动物间独有的亲昵方式:“小狗很厉害,他会帮我把那些坏蛋都赶跑!”   李宝好奇地看了一圈房间里面:“小狗?”   奇怪,他没看到楚家有小狗啊。   临沅初看着李宝在房间里四处找小狗的模样,翘着小脚说了句:“笨!”   李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房间门却在这时被敲了几下,临沅初撒娇似的说了句请进,门外的人才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是楚家的那个孩子。   对上他,李宝总是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和那个男生对视。   临沅初却对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男生表现得很亲昵,他伸出一双小手对着男生晃了晃,男生立刻走上前,很熟练地托着他的屁股将临沅初抱了起来。   “李宝,你看!”   听到这话,李宝抬头看向临沅初。   小小的漂亮孩子抱着高个男生的脖子,他将软乎乎的脸蛋贴着男生的脸,介绍道:“这是初初的小狗。”   李宝有点傻了:“啊?”   临沅初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我的小狗呀。”临沅初指了指男生,语气有些理所当然。   李宝本以为那个男生被叫狗会生气,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抱走临沅初,以防男生对着临沅初发脾气,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男生并不显得恼怒,他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又对着李宝,笑着说:“你好。”   男生的笑容让李宝有些发毛,他硬着头皮回了句:“你好。”   李宝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叫李宝。”   男生笑了下,他没有说话,笑容里带着点轻蔑。   李宝正有些尴尬,男生怀里的临沅初很不高兴地踢了一下男生的膝盖:“没礼貌,你也要自我介绍!”   男生顿了一下,又低声对着临沅初说了句对不起。   他抬起头,对着李宝道:“我叫楚望。”   作者有话要说:   楚渊:? 第85章 鞭炮   临沅初今天的早饭是汤圆。   小家伙一提起吃饭就苦着张小脸不说话,楚望很有耐心地拖着临沅初的屁股,把人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一手端着碗,一手护着临沅初的小肚子,很有耐心地哄临沅初:“就吃四个,好不好?”   临沅初很认真的伸出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和楚望讨价还价:“两个!”   楚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拿起调羹舀起一个白胖胖的汤圆递到嘴边吹了吹,等汤圆的表面降了温,楚望才将汤圆送到临沅初嘴巴旁边。   他叮嘱了句:“小心烫。”   临沅初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张开粉润的小嘴巴啊呜一口,就咬掉汤圆的一点点糯米皮。   大概是因为年岁小,嗓子眼细,临沅初吃东西也是慢吞吞的,那么一小口汤圆要嚼好久才咽下去,李宝就这么看着临沅初像小猫喝奶似的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调羹里满溢的芝麻流心。   这汤圆是楚家的佣人包的,料放得很足,芝麻馅儿磨的不是很细,吃起来有微微的颗粒感,嚼在嘴里很是香甜。   舔了舔嘴巴,临沅初抬起头和楚望评价:“甜甜的。”   “嗯。”楚望很有耐心地举着调羹,好像一点也没觉得麻烦:“还有奶黄和紫薯馅的,我们等会儿找找看好不好?”   临沅初呆呆的,就这么被楚望哄着又吃了两个汤圆。   临沅初抱着楚望的手啃第三个汤圆的功夫,李宝已经把一碗汤圆都吃完了。   李宝觉得汤圆可太好吃了,咬开白糯的皮子,香甜浓郁的馅料便在嘴里满溢开来,哪怕烫着嘴都舍不得浪费一点。   一开始李宝有点不好意思,还稍微矜持点,可后面就有些不顾及形象了,吃到最后,他干脆直接将碗捧了起来,把里面的汤都喝了个精光。   舔了舔嘴巴,李宝才注意到临沅初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李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刚刚临沅初不会一直在看他吃饭吧,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粗鲁啊,也太丢人了吧。   李宝快要尴尬死了,可临沅初却突然拍了拍楚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初初也要。”临沅初张开小嘴,示意楚望把碗递到自己嘴巴旁边来。   临沅初很少这样主动要东西吃,楚望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把碗递到临沅初嘴巴旁边,又叮嘱道:“小心点,别呛着。”   临沅初乖乖点点头,他抓着楚望的手,就着碗喝了好几口汤,直到觉得小肚皮装不下了,临沅初又拍拍楚望的手,让对方把碗拿开。   李宝看着临沅初喝了小半碗汤圆汤,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脸比刚才更烫了。   见李宝傻乎乎盯着自己看,临沅初咧着小嘴巴笑了:“好喝!”   李宝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吃完早饭,楚望按照以往想抱着临沅初出去走走,可平时总爱让人抱着走来走去的娇气猫崽子一反常态,他没缠着楚望要抱抱,很主动地表示要和自己的新伙伴一起玩。   临沅初觉得他的这个新朋友有点容易害羞。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主动和李宝说话,毕竟李宝可是临沅初除了楚望以外在李家村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临沅初很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觉得可能是楚望太高了,李宝害怕楚望才不敢说话的。   所以去院子里玩的时候临沅初特地不让楚望跟过来,表示自己要和朋友单独玩耍。   楚望倒也没坚持,但临走前,他又转过头来:“记得别去侧边的院子。”   临沅初很敷衍地点点头,牵着李宝的手啪嗒啪嗒往外跑。   走到院子里,临沅初先是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李宝有点紧张,他摸了摸掌心里攥着的小手,暖乎乎的。   但李宝还是有点担心:“要不我们进去玩?”   临沅初摇摇头,耸起鼻尖嗅了嗅:“这个味道,怪怪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临沅初很陌生的味道,他形容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有点刺鼻,但又有点上头,引得临沅初忍不住一直去闻。   李宝了然:“哦,是鞭炮。”   临沅初很好奇地看向他:“鞭炮?”   “对。”   一到新年,村子里每家每户都会放鞭炮,他们这些孩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味,见临沅初这副很新奇的小模样,李宝忍不住问:“你们那里不放鞭炮吗?”   临沅初摇摇头:“没有哦。”   他又问:“为什么要放鞭炮呀?”   其实李宝也搞不明白那些大人为什么要一大早爬起来放鞭炮,但是看着小家伙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模样,李宝实在说不出扫兴的话来,他转了转眼睛,说:“呃,为了赶跑怪物。”   临沅初很惊讶地哇了一声,他凑得离李宝近了些,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真的吗?所有怪物都会被吓跑吗?”   李宝稍微侧过头就能嗅到临沅初身上香香的味道,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真的。”   其实李宝都没听清临沅初在问什么,他光顾着去看临沅初的脸了。   阳光下的临沅初皮肤白到近乎透明,看起来像是瓷娃娃。   临沅初可真漂亮啊。李宝忍不住想。   他原本还想近距离欣赏一下临沅初长长的睫毛,可惜小家伙没给李宝这个机会,他嘿咻一声站了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堂屋那边看了会儿,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才鬼鬼祟祟地对着李宝小声问:“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呀?”   面对着语气黏糊糊的撒娇小猫,没有人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宝也不例外,他甚至都没问临沅初要去哪里,就傻傻的跟着人跑。   原本李宝以为临沅初是想出去玩,可临沅初似乎没打算往正门那儿走,而是牵着他的手朝着偏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偏院里,临沅初才停下了脚步,李宝打量了一圈四周,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来这里做什么?”   临沅初紧张兮兮地捂住李宝的嘴,竖起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放在嘴巴面前,对着他比了个嘘。   李宝立马不说话了。   临沅初的手好小,软绵绵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一捧柔软的雪。   小家伙可不知道李宝此时在想什么,他拧起细细的眉毛,很认真的和李宝说:“楚望说,这里有怪物。”   李宝:“啊?”   话题跳跃的太快,李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团子在说什么。   他愣了一下,想和临沅初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还没等李宝开口,背后就有人冷冷地叫他。   “李宝。”   李宝转头一看,是赵燕。   楚家偏院的墙头不算高,稍微踮起点脚就能把里面的场景看个全,此时赵燕就站在墙外,脸色阴沉地瞪着李宝:“家里一堆事情没忙活呢,你就跑出来玩?”   李宝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看着赵燕,李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临沅初抬起头去看李宝,和刚刚轻松自在的模样不同,李宝此时看起来很紧张,他好像在恐惧着什么,看女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临沅初忍不住小声问:“李宝,她是谁呀?”   李宝顿了顿:“我妈妈。”   赵燕听到这话,先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她的视线在临沅初玉雪漂亮的脸蛋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挪开了。   她的语气很不好:“来这种晦气地方干什么。”   临沅初:“?”   虽然不是很听得懂赵燕在说什么,但临沅初感觉这个人一定是在说坏话,小家伙很生气地跺了跺小脚,张开嘴巴想要替自己的好朋友教训一下这位有点讨人厌的妈妈,可李宝却像是意识到临沅初想要做什么,他捏了捏临沅初的手,又对着临沅初摇了摇头。   “初初。”李宝对着他笑了一下:“下次见。”   临沅初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好,目送着李宝朝着正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李宝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临沅初原本满是怒气的小脸才流露出点失落来。   小家伙撅着嘴巴,很不高兴地蹲下身子去看墙缝里粉色的小花,这花骨朵生的很柔弱,花瓣也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片,临沅初看着觉得好心疼,他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晃着小脑袋开始四处给小花找家。   看了半天,临沅初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窗台的一个空盒子上。   那盒子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但看起来很坚固的样子,正好可以把小花挡在里面。   临沅初站起身子,迈开两条小腿走到窗户前,仰起一张小脸盯着那个盒子看。   这窗台对于年幼的他来说有些高了,小家伙抿着嘴巴苦恼了半天,又踮起脚尖,努力把小手举高,想要把那个盒子拿下来。   可惜努力了半天,临沅初连盒子边边都没能碰到,他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打算去找楚望帮忙。   可还没转过身,临沅初就听到一声嗤笑。   临沅初听到有人说:“笨蛋。”   娇气的猫崽子反应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确认这里没有别人了,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自己。   临沅初的嘴巴鼓起来了:“谁呀!”   对方没有回应。   可从小就被人夸聪明的临沅初咽不下这口气,他气哼哼地撅着屁股,在院子里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说他坏话的人躲在哪里。   隔着窗户,男生可以清楚地看到临沅初的一举一动,大概是怕小孩儿着凉,对方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小家伙自顾自的在院子里迈着小短腿玩捉迷藏,看起来简直像个漂亮的年画娃娃。   小孩儿年岁太小,身子骨弱,体力也差,找了没多久就累了,他呼了一口气,在庭院里四处张望一下,又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男生说不上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他低哼了一声,转过身准备坐回椅子上。   但他还没来得及落座,就听见背后有人奶声奶气地说:“找到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兄弟   男生一转头,就和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上了。   那实在是双很漂亮的眼睛,圆圆的,到了眼尾带着点下垂的弧度,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小孩的瞳色偏浅,睫毛纤长,在阳光的投射下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漂亮到不可思议。   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停在了男生的脸上。   他眨巴眨巴猫眼,有些不可思议的呀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一看就是做错了事的小朋友,男生打量着他那心虚的小模样,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这小孩儿认错人了。   见楚望半天不说话,临沅初心里有点不安。   临沅初偶然间看到过楚望训斥佣人,半大的孩子,还只到佣人的腰间,可面对着这样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佣人却在瑟瑟发抖,他的表情很惶恐,就像是惹到了什么绝对不该惹怒的人那样,把头垂得很低。   在那一瞬间,临沅初突然意识到,楚望不是对谁都那么温柔的,他那张总是笑着的脸原来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临沅初看着楚望看向佣人的那双眼睛,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从那以后,临沅初对待楚望的态度就有点小心翼翼的。   他年岁小,但心思天生细点,临沅初尽力保持着自己和楚望之间的一个平衡,他知道自己可以对楚望肆无忌惮,但前提是他要听楚望的话,如果越过楚望的那个底线,那可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很明显,如今他当着楚望的面打破了两人的约定,临沅初答应过楚望不会跑到偏院来玩,也绝对不会踏入这个房间半步。   可是可是,他只是趴在窗外面看看,也没有进房间嘛。   想到这里,临沅初的底气足了些,他嫩生生的手指抠了抠窗台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面,细声细气地说:“我、我只是有点好奇……”   一边说着,临沅初一边仰起小脸去打量楚望的表情。   隔着窗户,临沅初看见楚望挑起半边眉毛。   “真遗憾。”他又听到对方说:“我不是楚望。”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有点迷茫地看着男生。   面前的这张脸的的确确就是楚望没有错,可是看着对方的神情,临沅初又说不上来哪里有点不对劲,他很苦恼地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婴儿肥的脸颊被撑的挤出一点点可爱的粉白腮肉,男生盯着那点脸颊肉,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但在临沅初看向男生的一瞬间,他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你是不是……”临沅初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生初初的气?”   呵,还恶意卖萌。   但男生明显是很吃这一套的,他盯着临沅初那张可爱圆润的小脸蛋,声音温柔了些。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他说:“我们又不认识。”   临沅初细细的眉毛拧起来了。   他鼓起脸蛋,粉粉的,看起来就像只甜美可口的奶油大福:“你讨厌!”   小家伙很不开心,他松开原本扒着窗台的两只白嫩小手,撅起屁股像是准备从小板凳上下去,看着临沅初气鼓鼓的样子,男生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真的不是楚望。”   他又说:“我叫楚渊,是楚望的双胞胎哥哥。”   临沅初停下手上的动作,有点疑惑地看向这个自称楚渊的男生。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才开口问:“双胞胎?”   “那是什么东西呀?”   楚渊从没想过,自己会花整整一刻钟去和人解释双胞胎是什么东西这样没有意义的话题。   但事实上他是享受着这个过程的,漂亮的小猫咪靠在窗台上,饶有兴致的听着楚渊的每一句话,说到有的地方小家伙还会发出很可爱的感叹声,就好像他说了什么很了不起的话一样。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临沅初终于明白了面前的男生真的不是楚望,但他和楚望是一起从妈妈的肚子里跑出来的,所以他们才会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呀。”临沅初歪着脑袋,很好奇地问:“你一直躲在这里吗?”   沉默了片刻,楚渊说:“因为我很危险。”   危险?   虽然楚渊看起来很高傲的样子,还有点凶,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对着临沅初也都是有问必答的,看起来和危险这两个字一点也不沾边。   看着小豆丁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楚渊又说:“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怪物。”   楚渊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这个漂亮孩子就会像那些佣人一样,对着他露出惊恐又带着点忌惮的表情,然后离他远远的。   楚渊沉思的空档,感觉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隔着纱窗,轻轻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楚渊低头一看,发现临沅初正隔着纱窗,一脸好奇地用细白的小手指头摸他的手背。   临沅初摸楚渊的动作很小心,就像在给自家的狗狗顺毛,在抚摸了一会儿后,小孩儿抬起脸蛋,对着楚渊露出一个十足可爱的笑容:“是暖的~”   临沅初还太小,表达能力有点差,但楚渊一下子就听懂了。   楚渊看着那只依旧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比他的手小了足足两圈,白白的,软软的,像是刚出炉的小馒头。   楚渊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脏被轻轻地捏了一下,有点痒。   “你叫临沅初?”他问。   趴在窗台上,临沅初点了点头。   楚渊笑了。   临沅初发现这个冷冷的大哥哥笑起来很好看,而且他的笑和楚望不一样,不会让临沅初怕怕的。   明明才认识那么一会儿,临沅初心里却很亲近楚渊,他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临沅初低下头在自己的棉服口袋里翻找了片刻,最后拿出一颗柠檬味的水果硬糖来。   洋娃娃似的小孩笑起来也是十足漂亮:“这个送给你。”   楚渊摇摇头:“我不要。”   怕临沅初不高兴,他又补充道:“父亲不让我出去,我得待在这里面。”   临沅初撇着小嘴,有点不高兴的问:“楚伯伯,为什么要这样呀?”   “他是为了我好。”明明也是个孩子,楚渊看起来却比临沅初要成熟很多,他很认真地说:“我有问题,父亲是为了治好我才把我关在这里的,他不会害我。”   临沅初听不懂楚渊在说什么,小家伙仰着脑袋听得迷迷糊糊的。   但恍惚间,临沅初感觉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隔着纱窗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初初,我好可怜。”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怪物关在这里,他们欺负我。”   “我恨他们。”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站在小板凳上,小孩儿有点重心不稳,楚渊看着临沅初摇摇晃晃的,穿着棉鞋的小脚踩着板凳的边沿,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惊。   楚渊叫了声小心,下意识要去扶临沅初,可惜两人隔着扇窗户,楚渊根本就碰不到临沅初。   就在临沅初往后栽倒的同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临沅初的身后,牢牢扶住了他小小的身体。   是楚望。   楚渊很久没有见过楚望了,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的表情淡漠了些,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临沅初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待在楚望的怀里,小家伙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嗓子颤颤的:“吓死初初啦……”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望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心:“摔倒了怎么办,会很危险!”   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望,临沅初有点不好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小家伙捏了捏衣服上小小的纽扣,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就像以往那样,楚望很快原谅了临沅初:“没关系,下次注意。”   他很熟练地托着临沅初将人整个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楚望掂了掂怀里的小团子,转头瞥了一眼楚渊。   “好久不见。”楚望的语气中带着点嘲讽:“哥哥。”   楚渊没有说话。   面对楚渊的无视,楚望显得十分无所谓,像是故意在炫耀着自己和临沅初的亲密关系,楚望用下巴贴着临沅初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轻地蹭了蹭。   楚渊的眉头挑了一下。   他脸上不悦的神情转瞬即逝,但楚望抓住了他这细微的情绪转变,气定神闲道::“或者说我该叫你……”   “怪物?”   楚渊依旧没有说话,就像被攻击的人不是他似的,但楚望怀里的小孩儿明显很不高兴,在听见楚望这句充满嘲讽意味的话后,临沅初蹬了蹬两只小脚,撅着嘴巴说:“放我下来!”   他现在有点点讨厌楚望,他不想要楚望抱了。   楚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有照办,抱着临沅初的一双手用了点力。   临沅初身子软乎乎的,养的又精细,本来就比别人怕疼些,楚望这么一用力,小孩儿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一直沉默着的楚渊这时才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看向楚望,语气很不好:“你弄疼他了。”   楚望当然也感觉到了临沅初的抵抗和挣扎。   可他依旧没有松手,对着楚渊那张讨厌的死人脸,楚望十分轻蔑地笑了下:“所以呢?”   楚渊说:“我会告诉父亲。”   楚望呵呵一笑:“随你。”   然后楚望就这么强行抱着临沅初,转身离开了偏院。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撒花)估计还有几章就完结啦 第87章 抵触   楚望感觉到临沅初有点心不在焉。   小家伙本来吃得就不多,有了心事更是不想吃东西,咬着勺子半点都没动静。   楚望看临沅初挑着米粒吃了半天,碗里的米饭一点也没见少,他有些无奈,伸出手端起临沅初的小饭碗,准备像以往那样把临沅初抱在怀里喂着吃。   可在他将手伸过去的一瞬间,临沅初竟然下意识躲了一下。   楚望的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抵抗动作,但楚望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临沅初对他的态度转变。   从偏院回来以后临沅初就是这样了,原本很爱粘着他的小家伙一个上午都没有要他抱,平常楚望学习的时候临沅初总会乖乖地抱着玩具贴在楚望的身边,可今天小家伙却一反常态,抱着布偶到厨房里看阿姨做饭去了。   楚望知道临沅初肯定是因为楚渊才会这样。   正是因为知道这症结的由来,楚望更加觉得烦躁。   “初初。”和平常的好声好气不同,楚望的声音压抑着些怒气,他沉着嗓子,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怎么了,不舒服吗?”   临沅初摇摇头,小手却一把推开楚望递过来的小碗:“初初不想吃。”   楚望好声好气地哄他:“把这碗饭吃完一半,等一下我就陪你去小卖部买吃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临沅初白嫩嫩的小脸上露出点纠结的神色来。   临沅初喜欢吃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对村里的小卖部可以说是情有独钟,挑嘴小猫每次一闹脾气,楚望就抱着他去小卖部里买零嘴,娇气的小漂亮看起来很难哄,其实用一根汽水味的棒棒糖就能收买。   临沅初抿着嘴巴犹豫了好久,他是想拒绝的,可是小卖部最近新进了一种会在嘴巴里面跳来跳去的糖,临沅初想吃:“初初想去。”   楚望刚笑了一下,就听见临沅初接着说:“初初想要姨姨陪着去。”   楚望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临沅初口中的姨姨是楚家的厨师,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中年女人,因为看临沅初长得玉雪漂亮,简直像个会动的小人偶,阿姨对他喜欢得紧,总是想方设法的给临沅初开小灶,还经常偷偷给小孩儿的口袋里塞零食吃。   临沅初像是没看到楚望阴沉到可怕的神情,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站在旁边的阿姨:“初初把这碗饭吃光,姨姨可以陪我去吗?”   阿姨闻言没说话,先是看了一眼楚望。   楚望面无表情的回看阿姨:“看我做什么。”   他说:“初初在问你。”   阿姨不敢去看楚望的眼睛,她对着临沅初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哄道:“当然可以。”   听到这句话,临沅初才端起自己的小碗乖乖吃饭了。   小孩儿握着勺子吃得很香,可楚望的脸色并不见好,反而变得更差了。   桌子底下,楚望的手有些焦躁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一下一下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用力,到后面甚至发出咚咚的闷响。   临沅初听到桌子底下的动静,他捧着小饭碗有点好奇地弯腰去看桌子底下,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家伙有点迷茫,他抬头看了一眼楚望,对方和以往一样,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楚望夹了筷子青菜放进临沅初的碗里:“多吃点。”   临沅初闷闷地点了点头,可看着他扒了半天饭,却始终不动楚望夹的那筷子青菜。   楚望原本强行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焦躁。   他不明白,明明他和楚渊都是一样的,那天楚渊也是那样抱着临沅初,很轻蔑地说他是怪物,可是临沅初对待两个人的反应却是完全不同的,凭什么?   楚望已经顾不上维持自己平时在临沅初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良好形象来,他握住临沅初细幼的手腕,将小孩儿原本握在手里的小勺子直接扔到了碗里。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阿姨打量了一眼撇着嘴的临沅初,小家伙看起来有点害怕,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将小孩儿抱过来,可楚望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他先一步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阿姨:“别过来。”   阿姨不敢动了。   楚望又转过头,几乎是强制性地托着临沅初的屁股,将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圆圆的猫眼含着两包眼泪,嗓子里可怜巴巴地发出一声呜咽,听起来像小猫。   “初初,为什么生我的气?”楚望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就因为我说楚渊是怪物?”   楚望的语气是这样卑微,可坐在他怀里的临沅初只觉得害怕。   他的确在生楚望的气。   临沅初想不明白,楚望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楚望明明说过的,他说那个房间里关着的是一个怪物,可楚渊分明是人呀,而且他还是和楚望一起出生的亲生哥哥,楚望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呢。   临沅初不理解。   他很想问问楚望,可是临沅初又觉得自己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因为楚望会骗他,就像之前他最喜欢的那个佣人哥哥,明明是楚望把他赶走的,临沅初都看到了,可是当临沅初问起原因的时候,楚望却告诉他,说是那个哥哥自己辞职走了。   楚望总是这样,楚望总是骗他。   在僵持了一会儿后,临沅初吸了吸鼻子,有点闷闷不乐地说:“你上午,都没有马上来找初初。”   楚望骗他,他也可以骗楚望嘛。   楚望听了这话,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他低头打量着临沅初那张嫩生生的漂亮脸蛋,见临沅初撅着嘴巴,脸蛋鼓鼓的模样,他扯起嘴巴笑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下来。   “对不起。”楚望握着临沅初的小手,啪的一声拍在自己的脸上:“我的错。”   楚望这一巴掌打得不敷衍,临沅初白嫩的掌心有点钝钝的痛,他缩回自己的小手,轻轻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他踢了踢小腿,表示要下来:“我要和姨姨去买糖!你不准跟过来!”   面对着临沅初这些不痛不痒的小脾气,楚望总表现的很配合,他把临沅初放了下来,顺带着理了理临沅初有点翘起来的衣服边角。   “去吧。”楚望的声音又变得很温柔:“别回来的太晚。”   临沅初牵着阿姨的手,他没有说话,只是往阿姨的身后躲了躲。   临走前,楚望又叫住临沅初:“等一下。”   “初初,你都没有和我说再见。”   临沅初有点变扭,他不想和楚望说再见,可是如果不讲的话楚望肯定又会变得很奇怪。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对着楚望摆了摆手:“拜拜。”   楚望笑了:“拜拜。”   李家村的小卖部靠着村头的位置,从楚家过去要一点时间,临沅初步子小路程就更慢点,阿姨也不着急,就牵着临沅初慢慢走。   因为过年的原因,家家户户的门此刻都是大开着的,不少人一看到穿得一身红的漂亮小崽子慢吞吞地迈着小步子往前走,立刻就笑开了,不少坐在外头的老头老太更是主动上前往临沅初的小口袋里塞花生和糖果。   临沅初嘴很甜,一路叫过来,等走到小卖部两个小口袋都被塞得鼓囊囊的了。   小卖部的店主大老远就看见临沅初了,她对这个城里来的洋娃娃喜欢得紧,早早的就拿着把糖果在门口候着临沅初,结果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小家伙的口袋里根本没空地了。   临沅初倒是很主动地对着店主抓了抓小手:“阿姨新年快乐~”   店主摸了摸临沅初软乎乎的头发:“宝宝新年快乐,阿姨请你喝糖水。”   说完她把手里的糖递给一旁的阿姨,又转身去店里拿了碗糖水出来。   她在临沅初面前蹲下,将那小瓷碗递到临沅初嘴巴旁边:“是甜的哦。”   临沅初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阿姨。   楚望一般不让临沅初喝外面人给的东西,熟悉的也不行,他对这方面管的很严,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要被讲。   但看着临沅初那渴望的小眼神,阿姨还是心软了。   她点点头:“喝吧。”   临沅初笑出一排小米粒牙齿,他用小手捧住小瓷碗,软嘟嘟的嘴巴贴着碗的边沿,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喝了一口后,小家伙的眼睛立马亮了,他舔了舔嘴巴,软绵绵的对阿姨说:“姨姨,是甜的~”   说完临沅初就像小猫喝水似的,扒着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店主盯着临沅初瓷白的小脸,对自己孩子向来严厉的她此刻变得很温柔:“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到了过年,每个孩子都要喝这样一碗红糖水。”   店主又说:“这代表着……”   临沅初抢答道:“代表着初初又长大一岁啦~”   “对。”店主颇为惊讶,她顿了一下,才夸奖道:“宝宝真聪明,是从哪里知道的呀?”   听了这话的临沅初显得有点迷茫,他拧起眉毛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道:“是、是哥哥告诉我的。”   店主也认识楚望,她的语气淡了些:“哦,是楚望啊。”   临沅初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对!”   他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记忆里的那个人和楚望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将小小的自己抱在怀里,将一碗红糖水递到自己的嘴巴旁边,轻声细语地哄他。   “喝了这碗红糖水。”男孩说:“就代表着初初又长大一岁了。”   他的表情很温柔,看向临沅初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独一无二的宝物。   看着那双眼睛,临沅初的心里突然有点闷闷的难受。   他推开店主手里的小碗,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小棉衣。   阿姨注意到临沅初的情绪不对劲,弯下腰问:“初初,怎么了?”   临沅初撇着嘴巴摇摇头:“不对……”   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应该是楚渊才对呀……”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警觉:这狗品种不对! 第88章 跳跳糖   回家的路上,临沅初一只小手牵着阿姨,一只手紧紧攥着跳跳糖的袋子。   他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尖从包装袋里舔跳跳糖吃,这次他买的是西瓜味的,嘴巴一抿,清爽甜蜜的西瓜味立刻在临沅初的口腔里崩裂开来。   小家伙张开小嘴巴,细细听着跳跳糖在自己嘴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   突然他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初初。”   临沅初停下脚步,好奇地转过小脑袋往后看,可是没有看到人。   阿姨见临沅初往后看,也跟着一起朝后看去。   身后的场景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阿姨看向一脸疑惑的临沅初:“初初,怎么了?”   临沅初慢吞吞地说:“有人,在叫初初的名字。”   “是吗?”阿姨又张望了两圈:“没人啊。”   临沅初哦了一声:“可能是初初听错了吧。”   临沅初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个小插曲,毕竟他经常遇到一些别人听不到也看不到的怪事。   而且对于现在的临沅初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临沅初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那里面的花生都被他装给阿姨了,现在里面只有两包哈密瓜和可乐味的跳跳糖,阿姨和临沅初约定好了,说是一天只能拆一包,可是临沅初现在很想偷偷尝尝看可乐味的跳跳糖是什么样的。   临沅初的几根小手指动了动,又轻轻戳了戳跳跳糖的外包装。   糖果的外包装有点扎手,划的小家伙细嫩的手指有一点点痛,小娇气包抿起嘴巴,很小声的说:“跳跳糖,跳跳糖把初初的手弄痛了。”   所以作为赔偿,让他尝一点点也不过分吧?   临沅初抬头看了一眼阿姨,阿姨没有注意到他这里,依旧径直朝前走着,临沅初的小心脏咚咚直跳,他用手指勾起跳跳糖的外包装,把糖果轻轻挑出来一个边角。   突然又有声音叫他:“临沅初!”   这次的声音离临沅初很近,而且听起来很急切的样子,临沅初吓了一大跳,跳跳糖又啪的落回了小棉服口袋的底部。   临沅初有点点不高兴了。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出那个吓唬他的大坏蛋。   可是这条路没有人家,除了阿姨和临沅初以外,连个路人都没有。   临沅初害怕了,他白嫩的小手揪住阿姨的衣角,朝着阿姨的方向靠了靠。   但那声音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的语气很急促,一遍遍的叫着临沅初,其中还夹杂着些临沅初听不懂的话语。   “初初,快点醒过来。”   那声音说:“不要被楚望骗了!”   临沅初有些迟疑的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听懂这个隐形人是什么意思。   谁骗他?楚望吗?   一想到楚望,临沅初有点不高兴地用小脚跺了跺地板。   楚望的确很坏啦,老是骗他,讨厌死了!   可是快点醒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临沅初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眼睛毛,睫毛被拂过的一瞬间临沅初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感觉痒乎乎的。   他是醒着的没错呀。   “临沅初,听我说。”   耳朵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过这次临沅初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还有点烦人,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不要被楚……迷惑了……”那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刺啦刺啦的,像是电视机出现故障时会发出的声音:“去找李宝……他……鸭棚后面……你就回不来了!”   最后一句话男人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临沅初的小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巴,原本嘴巴里甜甜的西瓜味好像变了,有点腻,让临沅初的嘴巴干干的,很不舒服。   “姨姨……”临沅初小声叫阿姨。   “嗯?”   “初初渴了。”   阿姨点点头,哄道:“那我们快点回家,姨姨给你倒水喝好不好?”   “初初,初初想喝甜甜的牛奶。”临沅初用小手指比了个圆圈,对着阿姨眨巴眨巴大眼睛:“红色的那个~”   阿姨有些犯难,时间久了楚望肯定会质问她,可是小孩儿可怜巴巴盯着她的模样实在可爱,叫阿姨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来。   他们刚走出小卖部不远,现在走回去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阿姨想了想,捏了捏小孩儿软乎乎的手掌:“那我们快点走好不好?不然你楚望哥哥肯定等的着急了。”   临沅初乖乖点头:“好~”   阿姨对临沅初一直放心的很,小家伙和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不一样,他一直乖乖的,从来不会乱跑,就和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有时候忙起来忘了顾着人,着急忙慌一回头,小孩儿还乖乖仰着张脸眼巴巴望着你,简直不能再听话了。   所以当临沅初提出要去小卖部下面一点点的位置看看店主养的小鸡时,阿姨一点没犹豫,直接答应了。   她走进店里买牛奶,店主一看又是阿姨,很惊讶地说:“呀,你们这步子还挺快啊?”   她又问:“初初已经回家了?”   “没。”阿姨一边拿牛奶,一边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在那儿看你养的小鸡呢。”   店主皱起眉头:“那儿没人啊?”   阿姨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不远处。   原本穿着一身红的小团子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几只原地乱转的小鸡崽子。   临沅初在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临沅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跑的这条路是否正确,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李宝在哪里,可是他还是跑的很急,两只小脚啪嗒啪嗒的,一路朝着前面跑去。   临沅初最后在鸭场矮矮的红砖墙前停了下来。   虽然红砖墙很矮,可是以临沅初的个子依旧是翻不过去的,他两只白软的小手扒着墙边,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小男孩的身上。   一开始听到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李宝还以为是自己太想临沅初所以出现幻觉了。   可是一转头,的确有个玉雪白嫩的小家伙扒着墙边,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李宝吓了一跳,不过好在赵燕这会儿在家招待客人,鸭场只有他一个人忙活,所以也不怕人看见。   他几步走上前,将软乎乎的猫崽子从墙的那边抱了过来。   这鸭场许久没打理了,塌掉的那处红砖墙上落了不少灰,把临沅初原本干干净净的漂亮小棉服都蹭到了好几处灰尘,李宝皱起眉头帮着临沅初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很好奇地问他:“初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初初……”临沅初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也说不清楚,便很诚实地说:“初初也不知道。”   他又说:“有人、有人让初初来找你……”   “鸭棚?”临沅初努力回忆着那个人的话:“后面?是后面吗?”   他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尾的,李宝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他挠了挠脑袋,又看四处好像没有大人的样子,便有些担心地问:“初初,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临沅初点点头,竖起小手指对着李宝比了个嘘:“偷偷的。”   李宝:“……”   他牵起临沅初的手:“我带你回去。”   临沅初鼓起嘴巴,用力挣脱了一下李宝的手:“不要!这样的话初初就回不了家了!初初会死的!”   他这话对于几岁的孩童来说太严重了,李宝被他这话吓得不轻,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初、初初……”李宝都有点结巴了:“这话不能乱说的。”   临沅初见李宝像被吓住了,他先是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李宝的背,才很认真地抿着嘴巴说:“初初没有骗人。”   虽然不是很理解那个声音的意思,但那句回不来了在临沅初看来就是没有办法回家的意思,不能回家就代表着再也见不到临一和爸爸妈妈了,他不要这样。   说话间,临沅初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李宝哥哥,你相信我吧,初初说的是真的呀。”   看着临沅初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和泛着红的眼圈,李宝也有些心软了,他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牵着临沅初的手,小步走到了鸭棚后面。   “这里什么都没有的。”李宝天天在这里干活,对这里清楚的很:“你是不是搞错了?”   临沅初没有说话,他直接蹲下身子,想用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去扒地上的土。   李宝立马拦住他:“等一下!”   临沅初歪着头看他:“怎么啦?”   “我来。”李宝不想临沅初那双漂漂亮亮的干净小手被搞脏,他撸了撸袖子,蹲下身子代替临沅初去扒地上的土。   李宝原本以为什么都翻不到的,可没想到后面这块的泥土很松软,他只用手轻轻翻动了几下土就松动了。   李宝又往里挖了挖,手指触到一角硬硬的,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   他将那张卡片拿了出来,低头一看,发现是张照片。   临沅初抱住李宝的手,探着小脑袋往照片上看。   照片上是一个理着奇怪发型的男孩,他的刘海参差不齐的,看起来就像被狗啃过似的,显得他那张冷酷高傲的脸蛋有些搞笑。   而他的手边牵着一个小小的幼童,那个孩子好漂亮,眼神天真无邪,看起来就像只洋娃娃。   李宝欸了一声:“初初,这不是你和楚望吗?”   临沅初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摇摇小脑袋,很笃定地说:“不是的。”   “不是楚望。”   他说:“这是楚渊和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黑暗   话音刚落,临沅初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咔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的声音。   这声音一开始很微弱,只有细碎一点,不仔细去听很难注意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类似于玻璃破裂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和连贯起来。   临沅初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鸭棚的防风布上裂开了一条缝。   那裂缝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布撕裂开后的那种质地,更像是玻璃上龟裂开来的裂纹。   临沅初愣愣地盯着那道裂缝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声音竟然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临沅初的内心莫名有些不安,他抬起小手握住李宝的手腕,却被对方冰冷的温度惊得一缩。   李宝太冰了,他的皮肤凉的像是一团雪,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李宝?”临沅初小心翼翼地叫李宝的名字。   回应临沅初的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像是有人在耳边放礼花。   伴随着这些刺耳的声响,临沅初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李宝的身上坠落下来,啪嗒一声,咕噜噜滚落到了李宝的脚后面。   因为被李宝的脚挡着,临沅初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他伸出一只小手拽了拽李宝的裤子。   临沅初的声音细细的,像是小猫叫:“李宝,你的东西掉了……”   李宝还是没有说话。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临沅初此时不敢抬头去看李宝的脸,他垂着小脑袋,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那我帮你拿好啦……”   临沅初蹲下身子,弯着腰去看李宝的身后。   可这一眼,就让临沅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李宝的脚后面是一只眼球。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叫,可是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将临沅初的声音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巨大的惊恐几乎席卷了他的全身,娇小柔软的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惊惶。   临沅初下意识抬头想去看李宝,可一双手抢先一步捂上了他柔软的脸颊,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只手的拂上脸颊的触感很诡异,是湿冷的,有点黏,凉的临沅初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与此同时,临沅初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   “抱歉。”临沅初听见那人说:“不该让你看到的。”   那声音离得他很近,带着点潮湿的水腥气。   嗅着那令人不适的气味,临沅初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时跟着保姆路过超市海鲜区时看到的鱼,那条翻着肚皮濒死的鱼,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它急促地呼吸着,像是在享受死前的最后一点点氧气。   临沅初感觉有点反胃,他想要挣扎,可惜身后的人和临沅初的体型差实在悬殊,他捉住临沅初比捉住一只小仓鼠还要轻易,那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用一只手遮住临沅初的眼睛,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用抱宝宝的姿势将临沅初抱进了怀里。   浓烈的海腥气瞬间包围了临沅初,让他更加不舒服了。   漂亮孩子很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一双白嫩嫩的手下意识去推身后的人。   面对临沅初的抵触,那人倒也没恼,他低笑了一声,原本捂着临沅初眼睛的手缓缓下挪,轻轻捏住了临沅初小巧的下巴,扳着他的小脸往后看。   转过头后,临沅初看到了一双鱼似的眼睛。   他这才意识到,抱住自己的是那只怪物。   这是临沅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那只怪物。   他们贴得很近,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透过那双浑浊的死鱼眼,临沅初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蛋。   那双鼓起的,没有任何生机的鱼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临沅初。   过了很久,怪物开口了:“初初。”   临沅初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临沅初愣神的功夫,那怪物又说:“睡会儿吧。”   一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了临沅初的全身。   在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模糊之前,临沅初又听见那个声音说:“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还是想起来了。”   临沅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幼年时期的临沅初很害怕夜晚,因为一到夜晚,就代表他要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们共处一室,小家伙抵触着鬼怪,也顺带着开始讨厌黑暗,每到了关灯的环节,临沅初就会可怜兮兮地揪着被子呜呜哭,哪怕有家人陪着睡也必须要把房间里的星星灯打开。   虽然后来被抹去了有关鬼怪的记忆,可临沅初对黑暗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更不用说此时的他还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了。   小美人抖抖索索的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这里的地面很光滑,冰凉凉的,不象是在室外,而像是在什么密闭的空间里。   临沅初强忍着内心强烈的恐惧,他一点点地挪动着细白的手指,试图找到这个房间的墙壁。   可在那之前,临沅初的手摸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   有点黏,是阴冷的,触感很不美好。   小洁癖临沅初有点嫌弃的拧起眉头,他撇着嘴巴想要将手往回缩。   可在临沅初移开手的同时,那团潮湿的东西像是有了生命,它像一条水蛭,咻的一下缠上了临沅初的手腕,然后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   临沅初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就听见那团潮湿的东西发出一声低笑。   听着那声熟悉的低笑,临沅初感觉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身处于这个房间里的。   那个怪物也在这。   “初初。”那个怪物又在叫他的名字。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临沅初总算听清了怪物的声音,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楚望的声音。   “初初,你知道吗,做人好累。”   握着临沅初的手,楚望自顾自地说着:“做人真的好累,我每天披着那身丑陋的皮囊,它们紧紧裹着我,让我觉得好难受。”   “我不明白,脱了皮大家都是一样的,那层皮对人类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临沅初不想听楚望这些稀奇古怪的诡辩,他挣扎了一下,声音小小地说:“你弄痛我了。”   丑陋的怪物在听到这声近乎撒娇的抱怨后愣了一下,它没有回话,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   “临沅初。”楚望又说:“你确实赢了。”   临沅初的手指动了动,小声哼哼道:“那你就应该信守承诺。”   楚望笑了:“你的确恢复了记忆,不是吗?”   临沅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不要脸!!!   因为不是人,所以楚望并不需要借助光亮就可以清晰看见黑暗中的临沅初,它看着面前猫崽子鼓起的粉软腮肉和圆乎乎的漂亮猫眼,很可爱,让楚望忍不住想要上去亲亲临沅初的眼睛。   “初初。”楚望又叫临沅初。   临沅初不想搭理它,而且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临沅初觉得很不舒服,坏脾气的小美人蹬了蹬腿,一脚踢上了面前怪物的膝盖。   “诶呀。”临沅初很没诚意地说:“我不小心的。”   楚望没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   因为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临沅初根本意识不到面前的怪物有多么庞大,它的身形比临沅初高出整整好几倍,巨大的怪物蜷缩在狭小的房间内,就像是巨大犬类面对着自己娇小漂亮的主人,它收好了身上每一片锋利的鳞片,就连牵手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临沅初一点点。   楚望意识到,面对着临沅初的小脾气,它连发怒都做不到。   它太喜欢临沅初了。   “不得不承认,我和楚渊不一样。”   楚望说:“虽然我不明白我们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但你好像总是能分辨出我们的不同之处。”   临沅初回的很快:“你们当然不一样。”   楚望挑眉:“哦,比如?”   “很多。”临沅初说:“你缺乏同理心,看事情的角度太狭隘。”   “还有,你一直在骗我,你和我说楚伯伯把你关起来是要杀你。”   临沅初顿了顿,又说:“可他们却是想救你。”   这世上的鬼怪有很多,有的天生就能与人类和平共处,它们不会害人,有的甚至还会帮人。   可附上楚望尸首的这个怪物偏偏是最凶险的那种,它死得冤,怨气重,天生只学会了害人。   面对着楚老太太留下来的这个麻烦,楚商河明显不打算敷衍了事。   楚望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楚家杀不掉它,它却不知道楚商河不杀它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楚商河根本不想杀它。   杀死一只怪物很简单,难的是化解它身上的怨气。   “楚伯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查你的身世,而且好像有点眉目了。”   楚望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信没信。   它没接话,只是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临沅初摇摇头。   “楚家密室。”楚望说:“这里是我第一次以原本的模样,和你相遇的地方。”   那天楚望的计划是杀了整个楚家,然后直接把临沅初带走。   作为一只怪物,楚望的思维再简单不过了,喜欢的东西就要带走,讨厌的东西就要杀掉,遵循本能罢了。   但在看到躲在衣柜里的临沅初时,楚望改变主意了。   它还记得临沅初在衣柜里看到它的模样,惊恐,害怕,厌恶,世界上一切负面的词汇都展现在了临沅初那张稚嫩漂亮的脸蛋上,小家伙的脸颊哭得湿漉漉的,简直可怜死了。   那是楚望第一次感到羞愧。   它第一次想要缩回那具皮囊之中,好好做个人。   “临沅初,这次我不骗你。”楚望像是叹了口气:“你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临沅初懵懵地眨了眨眼睛,明显没想到楚望说的是什么东西。   楚望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它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物件,手掌敲击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楚渊的尸体就在这里面。”楚望说。   沉默了片刻,临沅初问:“为什么。”   他觉得有点奇怪,把答案送到面前明显不是楚望的作风。   “……为什么?”楚望重复了一遍临沅初的话,它像是在沉思些什么,停顿了片刻后,临沅初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松开了自己,转而摸上了他的脸颊。   “可能是想得到主人的夸奖吧?”   楚望笑了一下:“初初,给我点甜头,我就把楚渊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我不喜欢太粘人的狗。 第90章 识破   黑暗中,临沅初的嘴巴抿了起来。   他的嘴唇看起来很软,粉粉的,像是口感上乘的白桃果冻,楚望看着小猫崽子那一点点嘟起来的柔软唇珠,和咬住下唇的洁白贝齿,眼神幽暗了些。   它很清楚,这种表情代表着有点笨笨的小猫崽子即将踏入猎人的圈套,临沅初在犹豫着,他半信半疑的,苦恼到泛着粉的腮肉都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临沅初鼓起脸颊的同时,楚望能感觉到临沅初柔软的脸蛋蹭过自己宽大的手掌,它的指腹触到一片细腻光滑,像羊脂玉。   面对着怪物形态的它,临沅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难得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楚望甚至只要微微挪动一下手指,就可以碰到那梦寐以求的漂亮嘴唇。   可面对临沅初幼崽般有点亲昵的接触,楚望还是下意识将手挪开了点。   它怕自己手上像蟾蜍一般突起的颗粒会吓到临沅初,毕竟临沅初最喜欢漂亮和干净,楚望不希望因为这种原因,让主动表露出点亲近意味的小猫咪又缩回自己的安全地带去。   但在楚望挪开手掌的同时,它感觉到一尾细软滑进了自己的手掌里,像只轻巧的小鱼。   楚望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搭在他青灰色皮肤上的是一双纤细小巧的手,那双手很漂亮,手指细长,骨肉匀称,精雕玉琢的,连指尖都微微泛着粉。   楚望这时候才意识到,那是临沅初的手。   它瞪大了眼睛,那张可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临沅初的手很小,两只手只能勉强握住怪物的半个手掌。   他好像并不嫌弃手掌上那些诡异的突起和粘液,一双眼睛露出怯生生的期盼。   临沅初问:“真的吗?”   望着临沅初的那双眼睛,楚望喉咙有些发干。   “……真的。”   楚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擅长撒谎,它的嗓子有点哑,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明明是高出临沅初好几个头的怪物,此时看起来却完全被娇小的主人拿捏在了手里。   临沅初盯着楚望幽幽看了会儿,楚望很清楚,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临沅初是看不见自己的,可它还是心虚地垂下了眼睛,不敢和临沅初对视。   沉默间,楚望感觉到临沅初松开了自己的手。   它还没来得及失落,就感觉到临沅初挪了几步,慢吞吞地靠近了自己。   临沅初那细软的身体凑到自己的双膝之间,小小的,像只难得和主人撒娇的足月奶猫。   然后临沅初就用手按住了楚望的脸。   和看上去不同,怪物的脸摸上去的触感并不是鱼一样拥有弹性的皮肤,而是有点硬,即便楚望小心翼翼收好了每一个鳞片,临沅初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磨得很痛。   他撇了撇嘴巴,有些埋怨地瞪了楚望一眼,然后又用一种半跪着的姿势,塌下细腰,将自己的一张小脸送到了楚望的面前。   直到这时,临沅初才勉强看清了楚望的脸。   这的确是一张足够丑陋的脸,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悸。   临沅初心里有点害怕,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楚望丝毫没有意识到临沅初的不对劲,它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沉默间,两人的脸就这样越贴越近,近到楚望感觉自己几乎要亲上临沅初漂亮的唇珠,它那裂开的,诡异的细长嘴巴此时紧张地用力闭着,原本泛着灰的嘴唇此时看起来有些发白。   看着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的怪物,临沅初捧着它的脸,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望:“?”   “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临沅初语气娇娇的:“笨蛋。”   楚望傻愣愣的看着临沅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它只知道临沅初连骂人都是可爱的,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来。   “什么把楚渊还给我。”   临沅初收回手,抿着嘴巴又坐了回去:“我才不要呢。”   面对着这样的临沅初,楚望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或许它是得不到临沅初一个心甘情愿的吻,但看起来楚渊在临沅初的心目中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而且。”临沅初又说:“那里面根本不是楚渊的身体吧?”   “哦?”楚望的眉头挑了一下,咧着嘴角问:“为什么这么说?”   临沅初没有回答楚望的问题:“楚望,你为什么不点蜡烛?”   楚望愣了下。   “这个房间里是有蜡烛的吧?”临沅初歪了歪脑袋:“你特地为我准备的不是吗?”   楚望沉默了片刻,才说:“忘了。”   临沅初哼了声:“骗人。”   临沅初不止外表像只养尊处优的家养猫咪,就连嗅觉也和小动物一般灵敏,他耸起鼻尖,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我闻到血的味道。”临沅初问:“楚望,你是不是受伤了?”   楚望啊了一声。   要是临沅初不提起来,它都快忘了自己腹部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了。   楚望将手伸向自己的腹部,它用指尖探进腹部正中间的那个血洞里,轻轻搅了搅。   鲜血混合着血肉发出一点黏腻的水声,光是听着都让人头皮发麻,楚望搅动伤口的同时,一股血腥气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临沅初皱了皱精巧的鼻头,明显对这气味很不适应。   “怎么,不喜欢这味道?”楚望看着这位娇小的罪魁祸首,语气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把我伤成这样,连点补偿都不打算给么?”   临沅初眨巴眨巴眼睛,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说我?”临沅初指了指自己,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又有点呆呆的了。   楚望明显也被临沅初可爱的小表情取悦了,它的语气轻松了些:“不然还能有谁?”   临沅初还以为是楚渊伤的楚望。   他这时才想起刚刚在森林的时候自己好像是捅了楚望一刀没错,可那明明是楚望抓着自己捅的好吗!   想到这里,临沅初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活该。”   这件事楚望确实理亏,它的确没有预想到临沅初能在它的结界里伤害到它的本体。   按理来说它的伤口应该会马上愈合才对。   过度的自负的确害了楚望,它精心布置的局就败在了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上,临沅初让它受了伤,而楚渊这人就像条阴魂不散的狗,靠着这点血腥味也能找上来。   见楚望半天不说话,临沅初自己好像也猜出点什么来,漂亮的小美人翘起脚尖,颇为得意地抱着胳膊,一脸无辜地问:“怎么,装比失败不好意思说话啦?”   楚望笑眯眯地说:“要知道捉住你的脸狠狠亲你嘴巴的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临沅初闻言立刻很警惕地往后蹭了蹭,坐的离楚望远了些。   “好了,言归正传。”楚望又问:“你为什么觉得这里面不是楚渊?”   临沅初抱着膝盖,回答得很快:“如果那里面是楚渊的话,你才不会用这个样子来见我。”   楚望没说话,但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别说是楚渊的身体了,哪怕现在有随便一个躯壳能让它使用,楚望都不会选择用这副丑样子来和临沅初见面。   熟悉临沅初地人都知道他很臭美,在注重自己外貌的同时,临沅初也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从小就是这样,小猫崽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半大的奶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总下意识挑漂亮的人亲近,逗得临家人直乐。   楚望也是在观察了很久以后得出这个结论的。   虽然它也认真尝试过让自己的怪物形态变得顺眼点,楚望拔去自己的鳞片,尝试着学会笑,但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怪物和人类终究是不一样的,它那丑陋的脸庞看起来是那么滑稽,就像是沼泽里的一只蟾蜍。   童话故事终究是骗人的,公主不可能真的去吻一个瘌□□吧?   楚望想了想,决定还是学着去做一个人。   “而且你这样的性格,就算我真的恢复记忆了你也不会放我走的。”   说到这里,临沅初还有点不乐意:“如果你还有能力的话,你会一直把我困在你的结界里。”   楚望知道临沅初早晚会知道,毕竟它临时搭建的那个结界很粗糙,临沅初感觉到了也不奇怪。   临沅初又补充了句:“从节目一开始,我们就在你的结界里,对吧?”   楚望这才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还真是啊。”   小猫崽子这会儿像是完全不害怕楚望了,他撑着下巴,一脸无辜地说:“我刚刚是乱猜的啦。”   楚望被气笑了。   “你要是再笨点就好了。”楚望说:“对感情那么迟钝,这种事倒是敏感的很。”   临沅初拧起眉头,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朝着楚望的方向扯了过去。   巨大的怪物轻轻松松地就将娇小的临沅初提进了怀里,临沅初的那点力气在楚望眼里简直和撒娇无异,它将整张脸埋在临沅初的肩窝里,细细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语气很暧昧:“死前给我点好处,不过分吧?”   临沅初气死了,他抬起手掌啪的给了楚望一个巴掌,可楚望看起来反而更兴奋了,它摸着手下细软的身体,呼吸有些急促。   急色的怪物按住临沅初小巧的下巴,将他一整张小脸靠近了自己,临沅初一双手按在楚望的胸膛上推了推,可惜对方纹丝未动。   就在楚望即将触上临沅初唇珠的一刹那,密室的门被猛地推了开来。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看着楚望,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   “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正宫来了 第91章 斗争   直到外面的光透进来,临沅初才第一次真正看清楚望的脸。   和脑海里电影过场般的模糊片段不同,临沅初可以清晰看见怪物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和记忆中粘腻恶心的青灰色皮肤不同,它的脸上覆着一层鳞片,在幽光下反射出一点青色的光芒,看起来不恶心,反而有点诡异的美感。   如果忽视怪物那快咧到耳边的可怖嘴角和尖锐牙齿的话,它的上半张脸其实相当接近人类了,尤其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已经和临沅初记忆中那双浑浊的鱼眼完全不同了,楚望像是有了点人类的感情,它看着临沅初,双眼里透出点接近于悲伤的味道来。   盯着楚望的脸打量了一会儿,临沅初倒也没觉得有想象中那样恐怖,此时的楚望比起鱼更像是蛇,一条诡异的蛇。   临沅初靠在楚望怀里,很小声地嘀咕:“也没那么丑嘛。”   楚望一愣。   也就是它愣神的功夫,站在门口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临沅初的身后,他的脸色很差,但弯腰抱临沅初的动作却是十足小心的,楚渊一双手绕过临沅初的腿弯和瘦弱的脊背,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临沅初有点没缓过神来,他勾着楚渊的脖子,乖乖待在男人的怀里,眼睛还在盯着楚望看。   好神奇啊。临沅初想,楚望会蜕皮吗?   他的小脑袋里天马行空的,想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临沅初还发现楚望的背后竟然有条尾巴,和它青灰色的身体不同,那条尾巴通体都是纯黑色的,随着楚望身体轻微的动作,那条尾巴的鳞片也在随之微微张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临沅初有点好奇那条尾巴的手感,心里痒痒的,几根搭在楚渊脖子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蹭过楚渊脖颈后的那一块皮肤。   也不知道楚望肯不肯让他摸摸看。   楚渊快被临沅初气死了。   很明显,临沅初此时根本顾不上楚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楚望的尾巴上,临沅初的一双眼睛随着楚望的那条尾巴转来转去,像只被狗尾巴草吸引了视线的小奶猫。   而楚望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它盯着临沅初那张充满好奇的漂亮脸蛋,孔雀开屏似的不断展示着自己那条纯黑色的尾巴。   楚渊彻底忍不下去了,他强忍着怒气扯下自己的外套,一把将临沅初这没心没肺的小崽子罩在了自己的衣服里。   临沅初:“?”   他下意识就要挣扎,楚渊一把握住他的两只手,低声哄道:“等一下。”   临沅初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手。   楚渊环顾了一圈四周,挑了块看起来干净些的地方,又将身上的卫衣脱下来铺在地板上,才把临沅初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上面。   罩在楚渊宽大的外套下,临沅初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地开口:“楚渊……”   像是知道临沅初想说什么,楚渊打断了他:“很快。”   临沅初搭在膝盖上的细白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渊这时才转头看向楚望。   楚望的状态已经相当差了,腹部受创,结界接连被破,它的精神和躯体都陷入了一个极其虚弱的状态,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   楚渊站在原地,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楚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你碰他哪里了?”楚渊问。   楚望挑了挑眉:“嗯?我要是说哪里都碰了呢?”   楚渊扯起嘴角,不过看起来不像在笑。   他说:“那我就把你的手和脚全都扯下来一点点撕碎。”   想了想,楚渊又很小心眼的补充了句:“包括你那条丑尾巴。”   等了很久,临沅初的耳边都没有传来气泡破裂的声音。   在黑暗里,他只听到有人时不时发出吃痛的低吟声,和拳头砸在肉上发出的闷响。   临沅初有点害怕,又不合时宜的觉得地板好硬,他的屁股有点痛。   临沅初揪着楚渊的外套,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想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可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临沅初挪动身子的时候,又顺带着扯下了点楚渊的外套。   诶呀。   虽然没被发现,但临沅初还是做戏做全套,他先是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模样,然后才慢吞吞地探出半张小脸,悄悄朝着两个男人的方向看去。   出乎意料,两个男人只是在打架。   就像是两只正在争夺地盘的雄狮,楚渊和楚望此时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决出胜负。   虽然怪物形态的楚望比楚渊要大出两个身形,可楚渊看起来完全不落下风,他的表情很凶,眼睛暗的像是一盘没有化开的墨,他的拳头一击一击地砸在楚望的身上,指节上被鳞片划出无数细小的伤口,可楚渊像是感觉不到痛,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着击打的机械性动作。   楚望在体能上明显已经落了下风,它咬了咬牙,趁着楚渊不备,抬起尾巴像是准备直接刺穿楚渊的肩膀。   临沅初下意识发出一小声惊呼:“小心!”   楚望一愣,尾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然后就是刺啦一声。   临沅初下意识用力闭住眼睛,将两只耳朵捂了起来。   可楚望抑制不住的痛呼还是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刺耳,像是家里的厨师在处理案板上的一条鱼,去鳞,剖腹,嘶啦一下撕开鱼柔软的皮肉,将它的一整条主心骨剥离出来。   年幼的临沅初看着那一幕,问妈妈:“鱼鱼会痛吗?”   妈妈摇摇头:“不会的,鱼鱼已经睡着了,所以感觉不到痛哦。”   虽然周裳这么告诉临沅初,但小家伙还是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吃鱼。   临沅初的世界很单纯,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吃鱼,那鱼就不用睡觉,也不用痛了。   捏着那条断尾,楚渊先是看了一眼临沅初。   临沅初此时正在发抖,他将身体缩成好小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楚渊的外套里。   楚渊皱了皱眉头,他很想上去抱住临沅初,就用抱小宝宝的那种姿势,然后轻声地哄好临沅初。   可他现在满手都是血块和碎肉,小洁癖肯定要嫌弃他的。   沉默了片刻后,楚渊转头看向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楚望。   “死前给你个痛快。”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谁吗?”   楚望咬着牙缝说道:“你放什么屁呢,老子就是楚望。”   “哦。”楚渊笑了:“我还以为你给自己起名叫林渊,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呢。”   楚望的眼球转动了一下,它看向坐在墙角把自己埋进衣服堆里的临沅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姓是楚望查百家姓的时候发现的,林和临,读起来一模一样。   像是看出楚望在想什么,楚渊向左边挪了两步,挡住了坐在后面的临沅初。   “W市有个林家,他们炼鬼养蛊,做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渊接着说道:“而你,就是林家私生子,林佑。”   林佑是在两岁的时候被领进门的。   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妈妈没了,但是从此多了个爸爸,林佑心里是高兴的,他抬头看向自己身边高大的男人,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   男人注意到林佑在看他,也咧开嘴笑了。   林佑那时候不懂,林家不缺孩子,林家缺小鬼。   被推进水里的那一刻,林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没搞清楚状况,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吃糖,可下一秒嗓子里却呛了好多水,他觉得呼吸困难,身体里好像灌满了水,就像个水瓶,晃一晃就能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在那一刻,林佑希望自己能变成一条鱼。   鱼很好,鱼傻傻的,记不住事,而且也不怕水。   在意识彻底陷入模糊前,林佑听见他父亲问身边的人:“行了吗?行了就捞上来。”   那人摇摇头,说:“还得等等,让他的魂在这儿水里待一阵子。”   他搓搓手,笑着说:“我算过了,这楚家怀的是对双胞胎,上好的苗子,挡的就是林家的运道,要用就得用最凶最怨……”   最凶最怨,的确是最凶最怨。   楚家次子楚望死的当晚,就传出了林家灭门的消息。   这一大家子死得蹊跷,无一不是死在水里,有的甚至是坐在房间里平白被水呛死的,这事儿太邪乎,查了半天也没能查出点门道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太清过去的事了,他只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一条很丑的鱼。   丑到有点不忍直视。   林佑虽然不在乎外表,但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他拍拍身上的衣服,决定去找个像样的壳。   没走多久,林佑就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他觉得那老太太精神不太正常,抱着一个婴儿的尸体,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林佑倒是不在乎这老太太有没有病,他打量了那老太太怀里的婴儿几眼,觉得这婴儿的尸体保存的不错,倒是挺适合他住一阵子。   可在林佑钻进那个婴儿的躯壳之后,后面事态的发展有点超出了他的控制。   看着怀里的尸体张开眼睛,老太太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她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将林佑用力抱进了怀里,捧着他又哭又笑,不停地叫他宝贝,还说要好好把他抚养成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过一阵子,不,再过个几年。”   老太太抱着他说:“奶奶带你回家。”   家。   虽然没有心,但林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跳动了一下,有点麻。   “楚望。”老太太笑着对他说:“你以后会比楚渊厉害得多,知道吗?”   想到这里,楚望抬起嘴角,近乎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老太太。”它说:“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安详) 第92章 结束   “还有一件事情。”楚望又开口道:“我一直想不通。”   楚渊抬了抬下巴,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楚望抬起眼睛,眼神阴恻恻地看着楚渊:“那张照片我应该毁了才对,你是怎么复原的?”   楚望说的是那张楚渊和临沅初的合照。   那张让楚望在意了很久的照片。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瞬间,楚望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嫉妒?愤怒?或许都不太贴切,但它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取代照片里楚渊的那个位置,它想牵住临沅初软软小小的手,得到临沅初全身心的依赖。   可事实是它只能像个妒夫一般撕掉属于楚渊的那一半照片,将小小的临沅初藏在自己的口袋里。   楚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第一次对着楚望露出一个笑。   不过那个笑容是轻蔑的。   “什么傻比问题。”楚渊反问:“你会只洗一张和老婆的合照吗?”   楚渊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他不喜欢炫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成就,唯独临沅初,他总是想要和别人展示自己的初初有多好,别人一提起临沅初,楚渊的话也总会多些。   鬼使神差的,在拍下那张照片后,楚渊带着些炫耀性质的将那张照片给了李宝一张。   楚望愣怔了一会儿,喃喃道:“……那小子全都想起来了?”   楚渊摇摇头:“不。”   “从头到尾。”楚渊说:“李宝就没有受到过结界的影响。”   楚望一愣。   听到李宝死讯的第一时间,楚渊就意识到问题不对。   尤其是在田芬霞找上门后,楚渊心中的疑虑就更加大了。   田芬霞很迷信,对楚家的态度向来是避如蛇蝎,可在李宝死亡之后,这老太太竟然会亲自找过来,为的就是让他们彻彻底底除掉李宝的魂。   看着田芬霞,楚渊可以确定,李宝是被田芬霞害死的。   在拒绝了田芬霞的请求后,楚渊原本是准备直接去报警的,可没想到这田芬霞转头竟然就碰到了正在异变的楚望。   在极度的恐惧后,鬼迷心窍的老太太顾不上自己遇上的是个多么凶险的怪物,她急着把自己亲外孙送入地狱,所以迫不及待地和楚望签下了协议。   报警的事只能暂时耽搁了,楚渊决定先找到李宝的鬼魂,将它保护起来。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李宝,只是哭红了眼睛的临沅初很可怜,楚渊知道临沅初很喜欢李宝,所以为了临沅初,他多费心点也无所谓。   只可惜楚渊还没来得及解决所有问题,他自己就先一步被楚望杀死了。   “但好在我的动作不算太慢,那小鬼至少不会受到你的影响。”   楚渊说:“开始我还觉得奇怪,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在村子里待了那么久,这村里人对临沅初的记忆却都是模糊不清的,现在想来,他们应该都受到了你结界的影响。”   只有李宝,它一直记着临沅初,还一直在等待着他。   沉默了很久,楚望抬起嘴角笑了一下。   它的神情有些复杂,楚渊说不清那是挫败还是遗憾,总之它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该杀了它的。”楚望说:“早该动手的,真是的。”   的确奇怪。   楚渊想,楚望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它为什么不在自己死后直接杀了李宝呢。   或许是扮演久了一个角色,楚望真的生出点和楚渊双胞胎般的心灵感应来,它像是看出楚渊心中所想,转头看了一眼还埋在楚渊外套里的小猫崽子。   “小没良心的。”楚望说:“总让我心软。”   无数次,楚望都想直接让李宝那个小鬼魂飞魄散。   可它总想起临沅初的脸。   那张洋溢着可爱笑容的粉白脸蛋,软乎乎自称妈妈的白雪团子。   虽然没有心,但是一想到临沅初,楚望的胸腔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似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它一直困扰着楚望,让楚望变成一个优柔寡断的怪物。   躲在楚渊的衣服里,临沅初隐约听到楚望叫他:“初初。”   声音很小,像是错觉,临沅初迟疑地应了一声,却没听到楚望再开口说些什么。   周遭的环境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片刻,临沅初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听着那吱呀一声,临沅初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还记得小时候和楚渊分别之前,他听到的也是这样一声急促的开门声。   临沅初从没见过那样的楚渊,他的头上流着血,平时一尘不染的衬衣此时看起来有点灰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   楚渊显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他将小小的临沅初藏进衣柜里,在把门关上前,楚渊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对临沅初说:“初初,等我,我很快回来。”   然后临沅初就再也没见到过楚渊了。   临沅初开始害怕,他开口叫楚渊的名字,声音颤颤的,可等了半天都没人回应。   临沅初等不下去了,他将埋在衣服里的一张小脸探了出来,怯生生的往外看。   然后他就和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了。   临沅初一惊,下意识伸出手就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巴掌,他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力,啪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开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吃痛的一声低吟。   楚渊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眉头皱了起来。   临沅初有点心虚,他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两句,刚刚打人的手就被楚渊捉起来握进了手心里。   楚渊的手冰凉凉的,还带着点潮气,冻得临沅初打了个激灵。   他缩了缩肩膀,歪头看楚渊的脸。   楚渊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被扇了一个耳光,他揉了揉临沅初的手心,语气很担心:“手痛不痛?”   男人此时忙着低头心疼临沅初的手,似乎不打算追究刚刚打脸的事情。   有人顺毛哄着的小猫崽子重重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一声不吭蹲这里干嘛!”   楚渊很无辜地将一双宽大的手掌摆到临沅初面前:“我洗手去了。”   他像只在讨主人欢心的大狗:“现在我可以抱你了吗?”   临沅初小声嘀咕:“我自己会走。”   但他还是乖乖伸出手环住了楚渊的脖子。   走出密室前,临沅初回头看了一眼密室里面。   地板上空荡荡的,仿佛刚刚还躺在那里叫他名字的巨大怪物只是临沅初做的一场梦。   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临沅初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个名字。   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楚渊胸口平缓的心跳声,临沅初的心安定了些,他晃了晃两只脚,故意歪头逗男人:“所以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呀,岩致逸,费勐还是谢裴清?”   楚渊微笑:“直接叫我老公就可以。”   临沅初狠狠用脑袋撞了一下楚渊的胸口。   “好了,不开玩笑。”楚渊抱着临沅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他们的事和我无关。”   楚渊顿了顿,又带着点醋味说道:“顶多就算个情敌关系。”   楚渊的意思表达的相当明显了,他不准备将支撑费勐几人生命力的残缺魂魄拿走。   想到以后还会见到费勐他们,临沅初没由来的有些雀跃,他蹭了蹭男人刚刚被自己撞过的胸口,语气有点娇:“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楚渊说。   “嗯……接下来的事情还多着呢。”临沅初伸出一只手,掰着细白的手指头算:“要带李宝去看李阿姨,还要去医院看看周峥,啊,还有PD那里……”   话说到一半,临沅初有什么温热的物体覆在了他的嘴巴上。   临沅初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楚渊在亲他。   和之前那个横冲直撞的吻不一样,这次楚渊吻得很轻,两个人的嘴巴几乎是一触即离。   楚渊看着怀里傻愣愣的小猫,笑道:“本来想装大方的。”   可是听到临沅初那张小嘴喋喋不休说着别人的名字,楚渊就觉得烦躁,他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让临沅初不要再说话了。   面对着这样的自己,楚渊以为临沅初会向以前一样哼哼唧唧地闹点小脾气,或者皱巴着一张小脸小声吐槽他,可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感觉到临沅初突然支起上半身,用手撑着他的肩膀,慢吞吞地靠近了他。   临沅初歪头看着楚渊,突然叫了他一下:“临三。”   楚渊反应很快,他立刻应了一声:“嗯。”   临沅初抿起嘴角,小声说他:“你这个小气鬼。”   说完这句话,娇气的猫咪垂下头,主动给了楚渊一个吻。   楚渊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他想自己应该会用力抱住临沅初,狠狠地亲他嘴巴,恨不得将临沅初整个人都藏进自己怀里才好。   可事实是面对着这样的临沅初,楚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临沅初的吻很轻也很快,啵的一声,是嘴唇和嘴唇分离的声音。   “看在你那么听话的份上。”临沅初抬着下巴,脸蛋泛着淡淡的粉:“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楚渊傻傻地哦了一声,明显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吻里面。   临沅初又接着说:“我们先回家。”   楚渊还是傻乎乎的,他盯着临沅初的嘴巴,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又:“嗯?”   临沅初无语了。   他气呼呼地抬起鞋子踢了一下男人的小腿,撇开视线,声音小了点:“先回我家,笨!”   楚渊抱着临沅初的手紧了点,他问:“见家长?”   “想得美。”临沅初哼哼。   “带你去见临二的小宝宝啦。”环着楚渊的脖子,临沅初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叫人移不开视线:“让它看看抢了它名字的大笨狗长什么样。”   被叫做笨狗的男人看不出一点生气,他反而还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好。”   就像小时候抱着临沅初那样,楚渊托着临沅初的屁股,轻轻掂了掂他。   他说:“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看到这里的宝们!!呜呜这篇真的卡文地狱,写的超级纠结,不过好在有大家的支持还是顺利完结啦!番外大概会交代一下李宝和楚望的后续,更新不定时,还是十分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身体状况不太好,下篇开文时间可能要延后一下,等我带着新老婆回来见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