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谈恋爱后搞到真人外了   作者:蜜桃甜酒   文案:   顶尖豪门的小少爷符苓,一个不为人知的中二病。   他高贵他帅气他有钱,集万千才华及美貌于一身。   唯一的毛病就是天天觉得自己是条龙。   ——真·龙的传人。   奈何家人不理解,只敢偷偷中二,上了大学,也不敢展露分毫。   直到交往了一个外国大帅哥,不懂中文说啥信啥,看起来高大威猛犹如黑手党头目,实则温吞无害。   每天殷勤的叫他起床、哄他睡觉、给他买早餐洗衣服、陪他玩游戏逛漫展,看番中二……   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仔细爱龙!   却不想男友谈龙色变,醋意大发。   交往一天,他把想要很久的玩偶抱回宿舍,男友脸色黑沉。   交往一月,他送了男友一条玉龙手环,男友面色僵硬。   交往一年,他小心翼翼送了枚本命铜钱,看着上面的龙生肖,男友沉默不语。   ……   男友的反应令龙爆哭!!!   可恶,龙龙有什么错!龙龙这么可爱!   翻滚/吼叫/阴暗爬行/龙龙踢腿/龙龙爆哭.jpg   ·   问:你有什么无法解决且无法跟对象说的苦恼吗?   谢邀,我是条西方龙,对象是条东方龙,我感觉对象还是想找条东方龙在一起。   求助从西方龙变成东方龙的办法,在线等,急急急!:(   ·   尼德那伽是一条龙,熟悉他的都知道,作为最古老的黑龙,大佬有每一条西方龙的通病。   天生排外、占有欲强、贪婪又记仇。   尼德那伽也不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躺在金币上睡大觉。   自从来了东方做交换生,宿舍大门打开,走进一条金灿灿的东方小龙。   小龙高冷又优雅,浑身金灿灿的,漂亮得不得了。   从此以后,世界上少了一条爱好睡大觉的坏龙,多了一条图龙身子的好人。   他也多了一个新爱好。   ——对对象好,听对象话,给对象花钱。   然而对象还是想找条东方龙,收集东方龙的各种周边,对他胖尾巴没有丝毫兴趣。   尼德那伽痛定思痛,终于决定主动出击。   对象抱回新玩偶,他衣服半敞躺在床上,露出健壮身材。   对象购买玉龙手环,他带对象买矿寻宝,切出一堆帝王绿。   对象送龙铜钱,他连夜飞回西方抱回一堆恶龙金币,塞满对象的收藏夹。   ……   尼德那伽:呵,没有人能抵得过金钱攻击!!!   ·   两人彼此努力,终于让情况越来越遭。   又一次被对象掏空了买回来的龙玩偶,符苓气得发抖,在门口怒写几个大字。   ——非人类与龙,不可进入!   以表自己喜欢龙的决心。   却不想对象讨厌龙的决心也很强烈,直接离家出走,夜不归宿。   等了一晚上狗男人的符苓黑着眼圈,一打开门。   失踪一晚上的对象就坐在家门口,龙尾巴尖尖可怜巴巴的勾他脚踝。   站起来比谁都高的男人此刻蜷缩在门口的分寸之地,帅气的西方面孔上满是委屈:“我也是龙呀,西方的就不可以吗?”   符苓:???   我辛辛苦苦藏龙,你背着我偷偷当龙!!!   不对!!!   你说谁是龙?!!   龙龙惊恐.jpg   就离谱!   自以为中二实则真是龙高冷装杯美人受x对内铁憨憨对外黑涩会大佬攻   【作者有话】:   1.感谢木槿之年浮华太太的cg商用授权   2.全文架空,内容二设居多,杠就是你对   3.1v1,双洁,he   4.想到再排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甜文 萌宠 轻松 团宠   主角:符苓,尼德那伽   一句话简介:我是龙,真对不起   立意:冲破种族枷锁,扫除身份壁垒,龙龙平等,公正法治! 第1章 一条龙龙!   “小苓啊,别跟你爸闹脾气了,这都来报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知道你不喜欢和人住,正好交换生的两人宿舍还空了一个床位,男孩子不要太娇气,你适应适应,不行咱再说。”   “办公室就在那栋楼的202,你有什么事就来办公室找我。”   ……   九月初的天,还是炎热得令人躁动。   浓烈的阳光大咧咧的从天空洒落一片灼热的温度,照在皮肤上,烫得人浑身发汗。   身为系主任的三叔满脸慈爱,然而符苓一声不吭。   哪怕黑伞在头顶撑开,阴影落在身上遮住了太阳,符苓依旧觉得心烦意乱的。   他眉头紧皱,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一个给他打着伞,一个推着行李箱,还有校领导跟在左右。   对比其他前来报道的新生们,派头大的不得了。   新生们推着行李箱,乍然看见这一幕,纷纷好奇的踮脚看被围在黑衣保镖中间的少年。   符苓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意思。   眸子斜斜一睨,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卷翘的睫羽在冷白面上落下一层阴晴不定的阴霾。   他用扇子挡着脸,冷淡的下三白眼睛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打量着校园的景色。   心里又憋屈又烦闷。   什么破学校!还要小爷亲自走山路。   山路十八弯,绕得小爷脑子都打结了!   他明明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   如果不是家里老头子非要——   想到家里那个专制的老家伙,符苓气冲冲的一把推开研究生的宿舍门。   研究生是两人寝,干净宽敞的的小房间摆着两张床和学习桌,地面随意的开着一个行李箱,一个身影正蹲在地上斜对着他们收拾东西。   听到动静,蹲在地上很大一团的人慢吞吞的抬起头。   说话声音截然停住,符苓顿在原地,面上的烦躁与不耐瞬间凝固,定格在窒息的瞬间。   只见那人抬头,露出一张标准的西方面孔,高挺深邃的五官深刻鲜明,一双暗色的鎏金眸子默不作声的瞥了过来。   那一眼冰冷凌冽,不像是学生。   像是、像是黑涩会大佬!   专门挑人多的地方给你来一刀处决的那种,狼人!   就算是蹲着也实在太只了,很大的一团,肩宽胸大,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是只默不作声的大型狂犬。   哪怕知道无害,也会让人心生恐惧与警惕。   何况是社恐十级患者,小宅男符苓。   咻——   符苓下意识的贴上了墙壁,他像是一只被惊到的小猫咪,惊得黑眸圆睁,踮着脚贴在墙上,只恨不得离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天呐!   沙包大的拳头,只要三秒,男人就得给他跪下。   跪下求他别死。   符苓在心里尖叫,惊悚的目光扫过男人结实的肌肉,以及他站起身时,那几近逼人的身高。   有……一米九?!   符苓被吓到了,小脸瞬间白了一半,有些摇摇欲坠。   求助般的目光瞥向了系主任:“这、这是?”   系主任笑了两声,爽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小苓,快跟你的室友打招呼,这可是国外来的交换生,尼德那伽,千万不要欺负人家哦。”   身为亲戚的三叔,就像是每个中式家长一样,热情殷切的推搡着小孩去交友。   全然不顾他满脸的抗拒与惊悚。   眼见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被挡住的阴影如浓墨般朝自己涌来。   “不、不……”符苓试图挣扎,一把扯过自己的行李箱杆子,干巴巴的发出无声尖叫。   “我突然觉得,普通宿舍也挺好的。”   他一把扯过行李箱,转身就想走,被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堵在门口。   两个健壮的黑衣保镖冷硬极了,本来就是为了押着符苓来报名的,这会儿更是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符苓一个后仰,绝望的转过头。   名叫尼德那伽的交换生低下头,鎏金色的眸子低垂着,正定定的看着他。   “……你好。”避无可避,符苓猛然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下三白的眼睛忍不住偏移视线。   顾及着礼貌,才勉强试探性的朝他晲去目光。   他一开口,照描画葫芦般,尼德那伽低沉的说:“你好。”   尼德那伽的声音钝钝的,像是不习惯用这个器官发声,一字一句都透着僵硬的笨拙感。   但他似乎很努力了,艰难的一字一字往外吐:“我、是、尼德、那伽。”   “……lon……”他想说什么,思索了很久,看起来冷冽尖锐的脸呈现出一种无法组织语言、脑袋空空的空白情绪。   最后尼德那伽泄气般夸:“龙、龙、好看。”   尼德那伽双眼发亮,亮晶晶的看着他,那种热切的目光,坦诚又明亮。   像只等着栓绳外出的大型犬兴奋的摇着尾巴。   “……”   “……”   符苓顿了顿,沉默了很久很久,手中的折扇都快被他攥出印子来了。   隐约间,他似乎在发着抖,无法忍受般唇角抖动着。   符苓视线偏移,猛然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紧接着就大声将人往外赶。   “我要收拾东西了,你们还堵在这里干什么,烦死了!烦死了!”   符苓连推带赶,把系主任和两个保镖往外驱。   系主任扒着门框,艰难的探头嘱咐:“既然决定要住下了,以后可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不要欺负室友知道吗?!”   ……   “……我才不会!”符苓一把把门关上。   宿舍一下子安静了。   符苓背对着交换生,肩膀颤了颤。   尼德那伽:?   就在尼德那伽试探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他猛然回头,双眼晶亮。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符苓嘀嘀咕咕,越说眼睛越亮,说话间眼底神光湛湛。   手快的一把拉下外面罩着的单薄外套,露出里面巨大的,龙族痛衣!   足足占了一整面的巨大飞龙映入眼帘,威严霸气,照着龙袍定做的五爪金龙正在白色短袖上张牙舞爪。   他拉开衣服,兴奋的朝尼德那伽展示自己的金龙痛衣。   “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   第一次被夸赞审美,符苓兴奋极了,眼睛闪烁着的,发现同好的亮光!   他哪里还记得刚刚被男人逼到角落的恐惧,完全忘记了尼德那伽几乎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身高,兴奋的扯着短袖痛衣展示。   白皙漂亮的指尖点在龙上,洋洋洒洒夸赞自己这件痛衣的绝妙之处。   什么龙飞舞的姿态多霸气,什么龙目多炯炯有神,还有还有,这五个爪子弯曲的弧度……   很意外的,符苓遇见同好,兴奋得直咧咧,什么优雅冷淡小少爷形象,完全抛在脑后。   等他意犹未尽说完,意识到尼德那伽一直没反应,符苓瞬间感觉被浇了盆冷水。   不悦的开口:“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小爷太奇怪了……”   之前也有这样,有人来跟符苓搭话,说自己有多喜欢龙,觉得龙有可爱。   符苓信以为真,滔滔不绝兴奋的说了一大堆。   明明是他们自己跟他说龙很帅,却在背后说符苓很奇怪。   符苓信了几次,遇到这外国佬这样认真诚恳的,还是会傻乎乎的上当。   符苓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语气也恶劣起来:“喂,你要是敢在背后说小爷坏话,小爷我可饶不了你!”   “……不奇怪。”   尼德那伽的反应慢了一拍,比符苓还高一个头的身高,令他和符苓说话,都要低下头,专注的目光诚恳明亮。   他一字一句,语气极为认真,也显露出别样的诚恳。   “很,漂亮。”   金灿灿的,很漂亮。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金龙,颤动了下手指,偏头困惑的问:“摸?可、以?”   这么认真啊……   符苓怔了怔,状况外的点头。   就见男人抬手,手臂上的肌肉鼓动起来。   符苓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符苓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尼德那伽身上的力量感。   高大的、结实的、冷硬的……可以一拳把人揍到起不来的恐怖。   他刚刚居然还敢威胁。   符苓呼吸一窒,瞳孔不受控制睁大,近乎惊悚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就被摸了摸头。   粗大的掌心,像是在抚摸什么一碰就碎的琉璃,只是很轻的碰了碰,透着谨慎珍惜。   符苓在一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那种下意识的排异感从脚底板窜到头皮。   他猛然后退两步,呆滞的定在原地,几乎落荒而逃。   “我、我去收拾东西……”   他笨拙的拖拽着自己的行李箱,甚至不小心踢了尼德那伽的黑色皮箱一下。   里面的东西哗啦响了一瞬,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符苓慌慌张张的错开目光,决然看不到,看似笨拙沉默的室友。   以一种巨龙注视着财宝般,充满贪婪侵占的目光扫视过他的全身。   金色的。   龙。   尼德那伽呼吸急促,无声的呢喃着可怖的碎语,手下意识的虚空抚摸了两下,比划着鳞片的弧度。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   金灿灿的。   鳞片像是金币!   金币!! 第2章 两条龙龙!   尼德那伽脚步无声,鹤立鸡群的身高哪怕刻意隐藏,也依旧不容忽视。   在符苓退后一步撞上的瞬间,阴影穿过他的肩膀倾泻而下,笼罩在符苓的面上,把他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那双不动声色的鎏金色眸子,语气一下子恶劣起来。   “你站在小爷身后做什么?”符苓语气不悦,带着张牙舞爪的劲。   尼德那伽蠕动着唇,异域深情的眉眼专注认真。   不等他说出什么,符苓哼了一声,傲娇的扬起下巴:“就算你刚才夸了我的龙也不行,不要站我旁边,那么大个,碍眼死了!”   他嫌弃的推搡指挥,把人赶走后,笨拙的开始收拾东西。   符苓看起来胸有成竹,实际上一直都是由保姆伺候的小少爷,连叠衣服都够呛。   但符苓觉得自己收拾得挺好的。   他花了十几分钟,慢吞吞的将叠好的衣服归在衣柜里,把洗漱用品和瓶瓶罐罐随意的搁置在桌子上。   最后蹲在地上,在箱子里掏了很久,才从箱子最底下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布偶。   小布偶看起来很旧了,有点掉色,在符苓手里只有胳膊那么长,是只威武的小金龙。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却被符苓珍而重之的圈在怀里,抱着小龙对着满满当当的柜子满意点头。   他心里得意,心情很好的拍了个照片,手指在屏幕划了划,越过一众亲朋好友,转手发到了交友群里。   小群里一起吹水看番的网友一顿夸,把符苓的话都刷上去了,他一手夹着龙,一边噼里啪啦打字,笑得格外得意。   头顶大大的龙王标,昭示着符苓的活跃。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聊天不断,噼里啪啦,成为网络龙王!   刷够了今天的聊天数,符苓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机。   一抬头,地上的黑皮箱子被收了起来,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床前,粗糙的手指抚平蓝色被单上每一寸的褶皱。   他神态认真,隔着被单,像是在抚摸一件藏品,姿态格外专注。   专注的过分了。   符苓心里有些怪异,随即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床不知不觉间已经铺好了。   他惊得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来回摸了摸,翻着床垫确认这是自己的东西。   尼德那伽铺完床,注意到符苓的视线,问询般偏头,鎏金色的眼睛染上些许情绪。   他目光在符苓身上转了一圈,脚步朝前迈了两步,站到符苓的面前,声音低沉:“不、好?”   尼德那伽身为一个外国人,中文吐字很清晰,没有多少别扭感,但是他吐字缓慢,说一个字似乎都要想一想,显得比较奇怪。   有种照描画葫芦的复制感。   尼德那伽抬头,目光盯着铺好的床铺,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举动,符苓莫名其妙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在问自己是不是铺的不满意。   不满意还能怎么样?重铺吗?   符苓没住过校,但对比他之前的恶劣态度,尼德那伽摆明呈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一直恶声恶气的符苓一下子双颊发烫,他打开扇子,半遮着脸,眼神闪躲。   “也没有不好的……”他咕哝了几句。   一边紧张得猛扣手机,恨不得无师自通盲打,去群里问问这该怎么办。   感谢吗?   直接说谢谢会不会太奇怪了?   他要是说没关系,接下来要怎么回?   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铺床啊!!!   符苓一时间感觉汗流浃背,他眼神乱转,一眼就看到了尼德那伽的床铺。   他不知道学校会给交换生准备好宿舍用品,尼德那伽铺的用的都是学校统一购买的,绝算不上简陋。   但以小少爷符苓的眼光来看,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尼德那伽的床前伸手一摸,硬得像是铺了块石板。   他顿时找到了可以回报的东西,一时眼睛发亮。   “你看你床硬的,晚上怎么睡!我还有一个新床垫,送给你了。”小少爷扇子一合,大方的指向箱子。   他双眼晶亮,浓烈的太阳透过窗子落在他的身上,照得琉璃一般的眼睛流光溢彩。   最漂亮的,是尼德那伽眼里那明晃晃亮闪闪的金色鳞片。   金子!   尼德那伽呼吸都停了,近乎惊艳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小龙,小龙靓得他目眩神迷。   符苓说什么就是什么。   睡觉垫的金币床全压在了软垫下面,感受不到金子的实感,皮糙肉厚的尼德那伽顿觉索然。   但一抬头,漂亮的小龙亮晶晶的坐在对面床上。   就坐在他铺好的软垫上!   这比多少金子都还要令龙眼热。   尼德那伽。   标准的财宝狂热份子。   任何珍贵的宝贝,都需要放置在极佳的保存环境中,才能不辜负它们的美貌与昂贵。   尼德那伽言。   和符苓一比,金灿灿的龙头金币,都显得黯淡无光。   符苓噼里啪啦的敲着屏幕,不动声色的撩起眼皮,谨慎的瞥了尼德那伽,一眼、两眼、三眼……   [龙是世界的珍宝]:sos,我室友现在一个劲盯着我看!!   [龙是世界的珍宝]:他到底在看什么?真是汗流浃背了/擦汗.jpg   沙雕群友:哈哈哈哈哈哈   收不到更好的意见,符苓猛然关上手机,爬下床对上尼德那伽的眼睛,他套上外套,仰着下巴恶声恶气的问。   “吃饭吗?”   尼德那伽:“吃。”   他们都是刚来学校的新生,符苓揣着兜,漫不经心的踢踏着石子往前走。   一块小石头在脚边转动,他快步走动,快尼德那伽两步之外,一脚把石子踢进下水道。   他猛然扬起下巴,偏头朝尼德那伽露出得意恣意的笑容。   “喂!今天第一餐,我请你去外面吃大餐!”   符苓晃了晃手机,矜持的表示:“按最贵的点,小爷我请得起。”   一转头,被自己的豪气话语惊得暗吸了一口气。   他暗戳戳点开自己的余额,上面的六位数生活费,令小少爷得意的哼哼两声。   眉眼间很是得意,眉飞色舞的明媚张扬。   他已经不是那个,从小被限制零花钱,买东西只能让保镖买的小少爷了!   他是,钮祜禄·有钱·龙!   符苓得意的嘴角上翘,用扇子遮住嘴角,遮不住亮晶晶的眼睛。   尼德那伽撩起眼皮,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倒映着夕阳西下的绝景。   学校位于山林之间,他们顺着宿舍前的斜坡往上走,符苓立于上方,在烈火灼烧的夕阳下呈现出少年恣意洒脱的模样。   就连翘起的发尾,似乎都染上了泛红的烈艳。   漂亮的不成样子。   他“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校卡。   “我也、可以请你。”   “请我?”符苓惊奇的蹭蹭两步,连跑带蹦的冲到尼德那伽面前。   他伸手就拿,尼德那伽松手,印着学校大门的校卡就落在了符苓的手上。   分明是中式应试教育出来的,符苓却像是没见过一般将校卡翻来翻去,冷淡的眼睛里流露出“想要”的情绪。   “这是饭卡对吧?对吧?!”   校卡翻过来,用娟秀的小字刻上了一卡通几个字。   背面是食堂的照片,符苓一眼就认出这栋楼在哪,三叔之前特意带着他走了这条路。   “这个可以刷食堂?”符苓好奇发问。   尼德那伽点头,朴素的卡片对于爱好财宝的贪婪物种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翻找着自己乏善可陈的词汇量,艰难的陈述。   “鸟人说,拿着它、吃饭。”   “超市也可以?”符苓眼睛越来越亮,眼巴巴的看着尼德那伽。   等尼德那伽迟疑点头,他欢呼一声。   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符苓的神色兴奋极了:“我们不去外面吃了!走,我带你吃食堂去!”   “我们去买辣条!”   辣条?   尼德那伽迟钝的眨了眨眼,目露迷茫。   辣条,中小学生乃至成年人的最爱,但被家长视为垃圾食品的一种风评两极的存在。   是符苓从小到大,爱而不得的存在。   符苓忍不住感慨:“从小到大,家里从不让我吃食堂快餐,辣条这种东西,更是想都别想了!”   符苓,连饭卡都没有。   真是过得太惨了!   别的家庭可能还会说充钱到饭卡上,让孩子吃食堂,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余钱买吃买喝。   符苓的每一餐都是保姆送过来,司机定点接送,更别说有机会接触垃圾食品。   至于零花钱,这也是没有的!   符苓愤愤的、感恩的,用尼德那伽的饭卡刷了一包辣条。   他双眼晶亮,一边抱怨过去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尼德那伽,眼睛像是有小勾子般,亮眼又勾人。   沉默的男人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条粗、壮的黑尾如影子窜过,勾起收银台外放置的汽水。   “喝。”他眼巴巴的看着符苓。   符苓大方的刷了校卡。   小超市和食堂相连,足有几百平,塞满了各种商品,旁边就是三层大食堂。   符苓一边拆辣条包装一边往嘴里嗦,跟在身后的尼德那伽单手爆开瓶盖,仰头喝水般吨吨灌了一瓶。   冒着气泡的可乐呼呼往外冒泡,液体咕咕往下咽的瞬间,尼德那伽鎏金色的眼睛一瞬间细缩成细线,愉悦的眯起眼睛。   两个人齐齐露出愉悦的表情。   “完美!” 第3章 三条龙龙!   吃饭?吃什么饭?   第一次拥有饭卡的符苓完全顾不上吃饭,耗了大半个小时,照着食堂旁边的充值步骤,在老旧的机子上一步一步跟着往里面充钱。   他从没有用过这么难用的机器,按照步骤纠结得左脚踩右脚,胡乱把自己一半的生活费都充进去了。   余额瞬间翻了几个零,变成很长一条。   符苓指尖夹着饭卡,潇洒的递给尼德那伽,脑袋一偏碎发如清风抚过。   “可别说小爷占你便宜,随便刷!小爷请客!”   符苓被自己这大方的口气帅到了,忍不住偏开头,展开扇子遮住疯狂翘起的唇角,呓语般发出惊叹的赞美。   “哇,好帅!”   自恋的小少爷吹了口气,觉得自己帅爆了!   尼德那伽拎着空掉的可乐瓶,打了个充满可乐味的嗝。   “再来一瓶?”   他拎着可乐瓶一面,上面大大的“再来一瓶”广告词,给了尼德那伽这个外国龙灵感。   碳酸饮料,腐蚀大龙!   符苓自无不可,他甚至给自己也买了一瓶。   一口冰阔落,符苓发出愉悦的感慨:“爽!”   这就是碳酸饮料吗!   上大学好快乐。   碳酸饮料在嘴巴里跳动,顺着喉咙一路滑进食道,在胃里继续跳动愉悦因子。   符苓与尼德那伽两个人就在食堂外边喝可乐,旁边人来人往,一阵旋风夹杂着簌簌掉落的羽毛扑扑从旁边撩过。   羽毛在眼前飞旋,符苓咬着瓶口往旁边看,懵懵的张大了嘴巴。   “看,有人COS天使!”   一个背着咖色双翼打着哈欠的鸟人从符苓身边走过,他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堆成鸡窝,眼神快速撩了符苓一眼。   随即炸毛般恶声恶气的骂他:“你才是天使,你全家都是天使!眼瞎啊!老子是狮鹫,狮鹫懂吗?狮鹫!”   符苓:???   符苓被骂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突然贴上一具身躯。   符苓下意识抬头,猝然对上尼德那伽的目光。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连对方的睫毛都数得清楚。   尼德那伽的睫毛垂落下,遮住鎏金色的眸子,阴霾顺着男人深邃的眉骨落在符苓的面上。   他愣了愣,随即炸毛般意识到,自己完全笼罩在尼德那伽的阴影下。   符苓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已经很高挑了,但是尼德那伽还要高上一个头。   他像是中世纪的骑士,沉默、强势,每一寸的肌肤都透着抽长的力量感,行走间漫着无法言说的强盛。   他站在符苓背后的姿势,比起庇护,更像是无声侵占般宣誓着主权。   只是抬眼淡淡的往自称狮鹫的青年身上一撩,眼神暗淡锐利,瞬间让叫嚣的青年熄了声音。   无法抑制的危险压抑在克制的表层下,金发青年将目光落在尼德那伽身上,符苓清晰的看见青年身体抖了抖,露出厌恶的情绪。   “本来就是嘛,老子是狮鹫又不是…*%@#&¥……”   青年说的话逐渐脱离了汉语的范畴,他嘀嘀咕咕的,像是某个国家的语言,含含糊糊的飞快吟唱。   尼德那伽似乎听懂了,眉头微压,眼神逐渐变化。   在他反应之前,符苓先侧过头,问尼德那伽:“他在骂谁?”   尼德那伽顿了顿。   符苓懂了。   符苓听不懂这莫名其妙的家伙说什么,但听语气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隐约间能听到类似于“lon”的发音。   符苓这个暴脾气,小少爷气性上来,直接把手中的扇子丢过去:“你骂谁呢?”   青年:“我又没骂你,你急什么%@$〢#&¥……”   “你还敢骂我室友?”   符苓眼神一厉,打游戏练出来的祖安火辣小钢炮,嘴巴叭叭的,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   怼天怼地,怼得天昏地暗。   骂到对面脸色都变了,气歪了脸:“你这叫,自吃苦瓜!”   “那叫自讨苦吃,九漏鱼!”   符苓轻哼一声,扬起脑袋,眼神轻蔑的睨去一眼,让人深刻感觉到了轻蔑鄙夷的意味。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挑衅,一下子涨红了脸。   金毛外国人又吐出一句听不懂的外语,突然咆哮一声,扇动着背后的翅膀,双眼猩红的扑向符苓。   尼德那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极了,他下意识的伸手维护身前的小龙,背脊微弓,散落下的暗红色碎发阴沉的抚过眉眼,黑暗之下鎏金色的眸子动荡起危险的流光。   冰冷的瞳孔在一瞬间树立起尖锐的细线,喉间发出无法分辨的低吼。   尼德那伽唇瓣蠕动,一句龙语即将脱口而出。   就见符苓手臂一展,作势将尼德那伽拦下,直接一拳砸在那个外国人的鼻子上。   这一拳,裹挟着千钧之势,金毛外国人哀嚎一声,顿时鼻血直流,扑通后仰倒在地上。   “我¥$#@*?……”金毛外国人一脸震惊,嘴里叽里呱啦又是一连串外语,夹杂着愤怒的怒吼。   符苓完全不在意,乱吠的才是真正败犬!   “哼,小爷我可是文武双全!”符苓挥舞着拳头,面露得色。   他拳头上还带着血,符苓轻轻吹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向上翘起,脸上有点小得意。   尼德那伽手臂微松,无影的银光在指点跳跃动弹,他攥起拳头,将魔力碾碎在指尖。   他偏过头,自上而下的扫视,像是无法理解般收紧眼尾,晲向身侧的青年。   青年才刚成年,介于青涩的少年与成熟的青年之间,不,对比尼德那伽来说,还是条小龙。   但是。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的碾着指尖,目光在他得意又矜持的小表情上定格。   可爱。   金毛外国人挨了一拳,瞬间像落败的公鸡一样,捂着鼻子神色落魄,瓮声瓮气的控诉。   “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去告老师!让那些鸟人关你小黑屋。”   “你想告谁?”冷冷一声传来。   周围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有人慌乱无措的喊着:“唐纳德先生?是天使先生来了!”   “你还是自己先进小黑屋吧!”西装革履的唐纳德先生从人群里挤了过来,他长得金发碧眼,看起来斯文温和。   他举起手中的文件夹,毫不客气的砸了自称狮鹫的外国人一下。   “居然敢露出翅膀,之前的中西行为规范条例都忘记了?还敢打人,扣你平时分!”   唐纳德打开文件夹,恨恨的在纸上划了两笔。   骂骂咧咧的狮鹫瞬间破防,一把抱住天使的腿。   刚刚还一口一个鸟人,现在谄媚的像是只小猫咪:“别别别!大哥,哈尼~行行好,你再扣平时分,我等级考试又要挂了。”   “再考不下那该死的证书,我就要回西伯利亚吃马肉了,呜呜呜可怜可怜我吧!”   “我和解,我和解,我不计较他们打我还不行吗?”   “不行!”智天使唐纳德冷眼一横,一派学院大佬的风范。   “你皮糙肉厚的,人家打你没骨折,叫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你还想追究不成?”   眼镜折射出冰冷的寒光,那叫一个铁血无情。   他朝符苓与尼德那伽示意般点了点头,拎着狮鹫的后领子,像是拖抹布一般往外拖。   狮鹫绝望猫猫头,面条宽的眼泪哗哗往外冒。   周围的人都习以为常,热切的发出问候:“呦,狮鹫哥,又扣分了?”   “放屁,我们怪物的事能叫扣分吗?我分明是分明是……”狮鹫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   顿时,围观的人群都笑了起来,食堂里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可怜的狮鹫啊。   把看得符苓一愣一愣的,在唐纳德先生的目光看过来的瞬间,立刻“唰”展开折扇,挡在自己面前,目光惊悚游离。   深怕也被这样对待。   旁边尼德那伽嘀咕一声,他偏头困惑:“你说什么?”   尼德那伽迅速看了眼来去匆匆的四翼智天使,低下头,贴着小龙漂亮的耳朵低低吐息。   “这家伙的超自然生物拟人等级考试又要挂了。”   他语句一顿,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点点小得意:“我一次就过了。”   尼德那伽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本蓝本本。   也不知道他裤子怎么装的,看起来完全塞不下巴掌大的蓝本本。   符苓拿过来一翻,上面用中外两种语言写着个人信息,照片里的人和尼德那伽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就是多了一对龙角,和一双璀璨夺目的龙眼睛。   符苓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玩意我也有一个,就是没你照片好看。”   “你这照片怎么拍的?太厉害了吧!”   他迅速的撩过照片里的男人,目光定在龙角上,怎么也撕不下来。   现在特效可真好玩。   符苓之前在玩cos的群友那里点进过一个论坛网页,只要填个测试题,测到什么种族就能得到什么种族认证,在论坛里玩角色扮演。   网站还有一个超自然生物拟人等级考试,考完能得到一个证书道具——超自然生物拟人中级证书。   按照网站的设定,拥有证件的非人类证明可以完美融入人类社会,参与社会劳动、深读学习。   玩的太真了,中二期的符苓为了这个证,还硬是背了几个帖子的题。   他还自学ps,还给自己p了一个龙角,贴在证书上玩。   就是自己p的,怎么也没有尼德那伽的好看。   照片上的尼德那伽头顶龙角,黑黑的龙角向上弯曲出强壮的弧度。   邪恶的黑凝聚在坚硬的龙角之上,几乎将所有光线吞噬,唯有龙角顶端一点,流动着尖锐的银芒。   帅得龙族极端爱好者符苓,那叫一个目眩神迷。   他看了又看,稀罕的不得了。   眼见小龙面露惊叹,那欣赏的表情,令尼德那伽翘起唇角,露出小小的得意。   虽然是他考场威胁考官才有的证,根本不是自己考下来的。   但嚣张恶劣的大龙,仍然非常得意。   尼德那伽晃了晃拳头,轻巧的哼出一口龙气。   “去了、就拍。”   “酷毙了!”符苓竖起大拇指,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非常有品位!”   龙龙就是最屌的!   尼德那伽矜持点头。 第4章 四条龙龙!   学校占地一座大山,绕着山建了整个学院。   要出学校,得绕着路从山腰的大平广场坐公交车出去,食堂则在山顶山脚各设了一个。   两人去的是山脚那个食堂,距离宿舍非常近,或许是考虑到交换生的缘故,中西餐都有,一个个食堂窗口排列整齐,静待人取用。   味美价廉的牛排堆在盘子里,尼德那伽只是做了一个放的动作,就让桌子不受控制的抖上三抖。   符苓近乎惊愕的捧着自己的餐盘,对着满桌堆满餐盘的牛排面露惊悚,淡淡的恶心感如有实质般露了出来。   他仿佛能感受到吃牛肉吃到吐的滋味,喉间艰难滚动着,眉眼阴阴。   “喂!就算是自助,浪费这么多肉也不好吧?”   浪费的外国佬。   符苓咕哝一声,这桌子的牛排,几乎扫空了食堂窗口,小几十斤的肉呢!   小爷这么有钱都不会这么浪费。   他不高兴的坐了下来,筷子点在餐盘里,慢吞吞的往嘴里送米粒。   符苓才喝了一瓶汽水,肚子里的气泡咕噜咕噜的,一点都不饿,就在自助窗口取了一碗汤和一份咖喱牛肉饭。   咀嚼着味道一般的牛肉块,符苓目光微斜,眼睁睁的看着尼德那伽又哐当拿过来一盘牛肉。   他似乎心满意足,借着桌子的隐藏,黑色的龙尾愉悦的擦过凳子。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尾巴如黑影掠过,鎏金色的眼眸如洗清冽,血腥的看向餐盘。   颇有种大型猛兽饿了几月的饥饿模样。   他语气沉沉,激动的情绪按耐不住逐渐变化的嗓音。   “我开吃了。”   他真的很饿很饿。   不等符苓反应,就见尼德那伽一手一根筷子,猛然扎进牛肉的肌肉组织里,挑起一连串的肉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他似乎不用过多咀嚼,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就像是动画里的人物般,尖锐的白牙轻松撕开牛肉,在嘴里咀嚼几下——真的只有几下。   “牛排塔”缺了一口,露出内里微微泛红的肌肉组织,缓缓溢出晶亮的油光,顺着趴下来的肉块弧度堆积在一起。   滴答。   落在了空荡荡的餐盘上,映照出猛龙进食的贪婪画面。   符苓一块牛肉咀嚼十几下的功夫,“浪费”的外国佬就已经炫完了一整盘牛排。   ——少说也有五六块。   符苓一脸呆滞,刚才还嫌弃外国佬浪费的不悦表情,转而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近乎呆滞的看着尼德那伽用筷子一下挑起三四块牛排,猛猛往嘴里炫。   小几十斤的肉炫完之后,尼德那伽放下两根筷子,跟符苓夸赞:“你们东方筷子,好用。”   好用在哪?   符苓嘴角抽搐,目光落在尼德那伽清澈的鎏金色眸子上,那双鎏金色的眼流动着如同酒液般动荡潋滟的色彩。   他心神一动,突然哼了一声,哼出一声松快的呼吸。   “这么能吃,难怪长这么大个,我之前还觉得你超可怕呢!”原来是只傻狗。   哪有这么用筷子的,还一个人干了几十块牛排。   “你家没给你饭吃吗?你这是饿了多久啊。”   符苓轻快的吐槽,夹起自己碟子里的牛肉往嘴里送。   随后顺着尼德那伽的目光,慢慢落在了他的碗里。   几分钟后,符苓看着连汤带饭都刮干净的餐盘,面露难色。   “你……”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尼德那伽咽下最后一口咖喱饭,竖起三根手指,立挺深邃如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的脸上,满脸写着老实巴交。   “三个月。”   他又指了指后背,“飞了三个月,饿。”   嘿!   听说东方有免费饭吃,尼德那伽被上龙岛的天使一顿忽悠,睡眼惺忪的抓着邀请书就上路了。   在天上懵懵飞了三个月,就在龙岛出发的时候干了一顿饭。   “东方,很好!”尼德那伽点点头,学着符苓之前的动作,竖起大拇指。   随即,猩红的舌尖擦过唇角,撩过一圈,结实的喉结滚动几番,眼神中流露出饥饿的情绪。   “……就算饿,中文也不是这么用的啊!”怎么可能饿三个月啊!   你在国外老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   符苓被他眼巴巴仿佛大型犬的目光所逼,眼睁睁的看着尼德那伽,这个贪婪的外国佬猛猛扫空了咖喱牛肉饭的窗口,就连里面的咖喱都要用饭刮干净。   你真是饿了。   “不是说北欧那边福利超好的吗?”符苓嘀咕。   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在吃饭的时候,符苓了解到尼德那伽来自北欧的一个小国,那个单词精通几国语言的小少爷是一点没懂。   只知道是在北欧的一个小岛上。   为了来东方,路上就走了三个月。   当然,主要是尼德那伽不认路,磕磕绊绊的飞过来,中途还去考了个证。   对尼德那伽那不熟练的中语水平,符苓自动翻译成,因为签证在路上卡了三个月。   人生地不熟,饭量还大,这谁养得起哇。   “放心吧,你和我住一起,你就是我朋友啦,小爷我以后罩着你!”   吃的多怎么了?小爷有钱!   符苓拍着胸脯跟尼德那伽保证,一派少年意气。   尼德那伽看着他意气的模样,神色微动,似乎有话想说,深邃的眉眼割裂着光影,越发显得深沉静默。   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定定的落在符苓身上,璀璨的鎏金色在眼中流动着一片耀眼明亮的光。   清晰的倒影出符苓的影子。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金色,像金子。   还会请龙吃肉。   金子诶!   而且龙也很可爱。   是金子诶!   尼德那伽眼神逐渐飘忽,慢吞吞的点头。   符苓眼睛一亮,激动的要说什么,顾及着逼格,他扬起下巴,闷闷咳嗽两声,扇着扇子一副尽在掌握的矜傲模样。   得意又漂亮。   他矜持点头,面露愉悦:“那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   “叫老大!”   尼德那伽:“……”   “快叫啊。”符苓催促,拍着胸脯眉飞色舞:“以后我罩着你。”   尼德那伽:“金子。”   符苓:?   “金子。”   “是-老-大。”符苓立刻纠正。   “金子。”   ……   “嗯嗯嗯,金子金子!”纠结不过来,符苓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叉腰。   心说外国人就是听不懂中国话。   让他认老大,他喊金子。   没关系,他不会嫌弃他的,嘿嘿。   第一次拥有外国人小弟,还是凭自己本事交上的朋友,符苓非常高兴。   他脚步轻快,看起来神采飞扬的,三步并两步,蹦跳着上了楼梯。   在转进走廊之前,符苓脚步放缓,整理着扇子又摆出一副镇定从容的矜贵姿态。   他朝尼德那伽晲了一眼,特意等着人走到自己身边,才展着扇子半遮着脸转进了走廊。   走廊几个宿舍门开着,活跃的男大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正高声讨论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们回头一看,纷纷噤了声,安静的盯着两人从旁边走过。   掠过眼前时,那稍矮一头的青年转眸一眼,被看住的人瞬间感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窜到了大脑皮层。   神秘的东方美人隽秀漂亮,看过来一眼仿佛勾魂摄魄般,靓得人神魂颠倒。   在东方美人进宿舍之前,有人头脑发热,一把拉住了他。   “有事?”   东方美人困惑回头,优越的眉眼柔和漂亮,只是看向那双下三白锐眼,无意识的品出居高临下的倨傲。   黑发散落在眉眼,伴随挑眉的动作落下一片摸索不清的阴霾,他表情捉摸不透,充满了东方一贯不动声色的狡猾底色。   莫名让人想起来西方传言中,那种明明可以随时杀死你,但你却以为是个拥抱的东方蛇怪。   拉住他的人吞咽了一下喉咙,结结巴巴的开口:“那、那个……”青年飞快晲了尼德那伽一眼。   “如果需要,我们宿舍可以先让你住一晚,毕竟……”外国青年含糊其辞,恐惧的眼神飞快转动。   在尼德那伽发现之前,又快速绕回。   符苓:?   他肩膀一重,一条胳膊不请自来,自来熟的绕过胸前环住肩膀。   尼德那伽像是守卫财宝的恶龙,鎏金色的眸子危险转动,眼神扫过四周,人类的瞳孔尖锐的细缩成恐怖的细线。   “去你们那?”尼德那伽偏头,将这几个字含在嘴里来回咀嚼。   他轻哼一声,喉间发出低沉危险的无法释意的低吼,几乎微不可闻。   把那个青年吓了一跳,几乎都快要跳起来了,可怜巴巴的加快语速:“我只是听说最近有曼杜哥偷渡过来了,这种怪物会切开身体钻进宿舍偷东西,把宿舍搞得血糊糊的,还会扑面咬别人脑袋吃……”   “既然你和---住一起,那就没问题了……我说完了,再见!”   青年语速很快,在恶龙的威胁下,几乎化作机关枪,噼里啪啦的吐了一通,猛然关上了房门。   符苓甚至没有听清他快速掠过的单词是什么。   他困惑的掏出手机:“曼杜哥?什么东西?会扑脸……美洲大蠊?”   “什么?”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两人脚抵着脚一齐转进了宿舍。   在外人面前超级高冷可怕的符少爷,此刻一带就走,毫无防备的低着头刷手机。   看起来完全没有戒备心。   终于进宿舍了,尼德那伽隔空摸了摸金灿灿的龙麟,露出保卫财宝成功的愉悦表情,满意的眯起眼睛。   漂亮金灿灿,他的!   一无所知的符苓满脸慎重:“美洲大蠊……是一种超级恐怖的生物。如果它出现在我们宿舍。”   “那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尼德那伽:!!!   恐怖! 第5章 五条龙龙!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许许多多的小生物,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行动。   正如人类公敌之一的,美洲大蠊,俗称小强。   在南方地区可以轻松长到蝉类大小,在地上阴暗爬行,凭借杰出的逃窜速度和一双随时飞天扑脸的邪恶翅膀,令多少人类闻风丧胆。   幸好,幸好,帝都山海大学并不在美洲大蠊出没的南方。   但是。   “啊啊啊!小强!!!”   安静的宿舍里猝然爆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声。   正沿着下水管道直冲冲的往上爬的生物,齐刷刷的露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它,或者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从下水道探出头。   成群结队,拍打着翅膀,贴在墙边的缝隙里,顺着角落阴暗涌动。   它们熟练的顺着宿舍门洞钻进里面,寻找着可以入口的食物,贪婪的将腹部塞到滚圆,即便如此,它们仍然不住的往嘴里塞着东西。   咬碎皮肤,吮吸鲜血,将尖锐的毒牙刺入人类、非人的血肉里。   撞见它们的人类发出惊恐的尖叫,被恶狠狠咬了一口的非人们也变得惊恐躁动。   “蟑螂!!!”   “不,是曼杜哥!”   ……   在一声声惊恐尖叫声中,扇动着蝙蝠翅膀的曼杜哥奸笑着,惊悚的恶魔脸上满是恶意。   它们就像是纵横人类世界的王者,在人类绝望惊恐的驱赶中,斗志昂扬的赶往下一个战场。   ——宿舍303。   曼杜哥,恐怖的曼杜哥,曾经纵横西方的曼杜哥。   拥有恶魔般的样貌,行动间充斥着几分翼龙的矫健身姿,人类的恶梦……   它们一头撞进了普普通通的宿舍门。   下一瞬间,它们落荒而逃。   一只鎏金色的竖瞳顺着门缝阴鸷望出,目空一切的倨傲凝着“闯入者死”的狠绝。   恶龙之眼,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在对视的一瞬间灵魂好似到达了地狱。   龙语魔法化作无形的利刃,“刺啦”将不可一世的曼杜哥割成碎片。   曼杜哥们纷纷发出惊恐的悲鸣,仓皇拖着只剩下一半的身躯在空中横冲直撞。   它们齐刷刷冲出宿舍,一头栽到角落里的房间。   房间里趴着的独角兽猛然睁开眼睛。   ·   早晨。   符苓坐在食堂里,低头按了几下手机屏幕,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锐眼流露出凌厉危险。   “隔壁宿舍居然也发现了蟑螂。”符苓面色凝重,拿着扇子的手逐渐收紧,指尖隐隐发白。   新生群里发出的虫类照片,符苓眯着眼锐利的一一点开看过,扫视般的目光充满了谨慎。   从照片上来看,不像是某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生物。   以学校的绿化程度来看,说不定是什么没有被广而告之的稀有虫类。   幸运的是,他们宿舍还没有发现有虫类入侵的迹象。   符苓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娇贵的小少爷只是看着照片就面色发白。   “我们必须要杀虫了!”   他捏着拳头,恨恨的宣布这件事。   尼德那伽的食欲一如既往的好,他来来回回端了十盘饺子、五盘煎包、六盘披萨还有三盘干面包。   几乎扫荡了整个窗口的恶龙心情很好的抓着面包往嘴里送,大黑尾巴不着痕迹的晃了晃,摸索到凳子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尼德那伽两三口干掉了一瓣披萨,拉丝的芝士被他长舌一伸扫进嘴里。   他愉悦的眯起眼睛,鎏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满足的贪念。   对于符苓要杀虫的想法,他没有丝毫意见,反而举起油腻腻的手,征询般提议:“我想再吃一盘披萨。”   符苓爽快同意,并且:“顺便帮给我带一杯豆浆。”   他将一卡通递给尼德那伽,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在身边坐下。   符苓抬起头,白发的外国人笑眯眯的将一张小卡片递给他。   等尼德那伽端着豆浆回来,就见金灿灿的小龙和一只白毛独角兽聊得正欢。   正在自主创业的白毛独角兽笑盈盈的推销一个水晶瓶:“嘿,兄弟,你信我,有我配置的杀虫剂在,保证没有任何虫子敢靠近你们宿舍。”   水晶瓶里装着没有颜色的水,阳光穿透水晶瓶,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炫丽色彩。   这瓶子的颜色炫得人目眩神迷,漂亮的切割线条完美的反射出不同的光线,堪堪称为一件工艺品。   瞬间就把符苓的目光吸引住了。   也让尼德那伽定住了目光。   邪恶的圣洁之水,尼德那伽评价。   他朝着独角兽恶劣低吼:“我们不需要这个东西,印度野驴。”   “嘿!你这条粗鲁的黑龙!”独角兽采尼很是不满。   如果不是顾及尼德那伽是条黑龙,他一定会……   采尼权衡了一下两个人的身材对比,果断选择转头面对看起来非常贵气的东方美人。   身为亲近自然的独角兽,采尼气质温和,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你相信我学弟,我的杀虫剂谁用了都说好,只要把它泼在宿舍角落,保证那些肮脏的虫子不会进入你的领地一步。”   “不要6.6,不要8.8,只要9.9……像你这么贵气的人,也只有这种高级货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被评价看起来就很贵的小少爷在采尼的吹捧下,被吹得心花怒放,他矜持含蓄的翘起唇角,忍不住用扇子遮着唇角,低咳了两声。   谦虚的摆摆手:“一般一般。”   “那学弟……”采尼目露期待。   “我买了。”符苓伸出手机,豪气扫码。   “好嘞!谢谢惠顾,学弟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代课、刷课、代跑……学长我随叫随到!”   到账的信息通知滴滴响起,清脆的一声“zfb到账9.9”,采尼眼睛唰得就亮了。   采尼潇洒的朝符苓比了一个手势告别,欢快得像是一只走在草原上的彩虹小马。   9.9买了个漂亮水晶瓶,符苓摆弄了两下,捧在手里炫给尼德那伽看。   “看,我的新战利品。”他双手捧着小水晶瓶,侧脸映在漂亮的水晶上,潋滟着粼粼彩色,好似水波潋滟绚丽无双。   符苓很漂亮。   按照尼德那伽的审美来说,金灿灿的就是最漂亮的。   如果按照人类的审美,符苓肌肤白皙透亮,隽秀冷淡的眉眼俊朗慈悲,下三白的眼乍一看略显冷淡,敛着优雅的弧度,恰如中式敛锋藏缺的美。   多一分太冷,少一分太柔,恰似少年意气,恣意俊朗。   此刻眼睛晶亮的看着尼德那伽,哪怕尼德那伽并不喜欢圣洁之水,也不能说一句不好。   于是他偏开头,假装自己听不懂中文,抓着披萨往嘴里塞。   符苓得不到回应,从面对面的坐姿一下子蹭到尼德那伽的旁边,不悦的戳他手臂:“喂!快看我的瓶子。”   “……不要。”   “什么?”尼德那伽的话掠过太快,含糊得不像他之前说话习惯,符苓偏了下头。   尼德那伽咬着披萨,闷闷的开口:“不要它,我会赶虫子。”   他委屈巴巴的,那么大一团坐在凳子上,比符苓还高,抓着披萨像是只大型犬。   明明眉眼锋利深邃,不动声色的神态像是黑涩会大佬,一言不合就把你拎出去杀了,居然会因为符苓买了学长推销的杀虫剂生闷气。   “啊……”符苓眨了眨眼睛。   他惊奇的贴近几分,近距离眨巴着眼睛上下扫视,卷翘的睫羽扇动着,浓密的阴影落在眼睛上,从睫羽渗出潋滟的笑意。   “喂,你这算是有危机了?”他戳了一下尼德那伽的侧脸。   尼德那伽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冷淡的表情附着着不动声色的阴霾,可怕极了。   符苓一点不怕,他“哼”了一声,有点得意,带着点小窃喜偷偷用扇子遮着唇角,故作矜持的点点自己下巴。   他装模作样的沉吟一下,连第二秒都忍不了,迫不及待的开口:“没事啦,他是为了哄我花钱,我跟他是假玩,我们才是真玩。”   “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嘿嘿,朋友诶!   小少爷眼睛亮晶晶的,将水晶瓶随手揣进兜里,亲亲热热的和尼德那伽肩膀挨着肩膀。   或许是外国人都比较外放开朗,尼德那伽并没有对小少爷亲昵的举动有什么异议。   交到朋友的小少爷跟小孩子一样,高高兴兴的等着尼德那伽吃完饭,一起放完餐盘去文学院报道。   符苓的专业是世界史,细化来讲是世界神话民俗学,尼德那伽作为外国交换生,穿插进他们班上课。   ——他们班几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是交换生。   当然也很方便两个人一起上下课。   一到班上,班导在门口等同学去搬书。   符苓人都进去了,看到班导找人搬书,又退回去跟在班导旁边。   班导笑着给了他颗糖,笑眯眯的关心:“小同学真热心,刚来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来跟老师说知道吗?”   符苓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忍不住目光偏移。   他蹭在尼德那伽身边,衣摆蹭过灌木,外衣口袋里的水晶瓶暗暗发出稀碎的闪光。   尼德那伽扭头看了一眼,在符苓的招呼下,眼神轻巧的掠过灌木,快步追了上去。   无人看到的角落,一只黑色的小生物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头。 第6章 六条龙龙!   “小朋友们,把书放在这里就好了,一人一本,室友不在的帮忙拿一下哦。”   班导是个娇娇弱弱的矮个子女生,穿着米色的外套,笑眯眯的站在讲台上,语气温柔,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   符苓和尼德那伽各抱着一摞书,“哐当”放在离讲台第一排的桌子上,瞥见她无意识挠了好几下脖子,白皙的脖子都挠出痕迹来了。   注意到符苓的视线,班导咕哝了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往脖子上一抹,语气抱怨。   “最近学校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了好多虫子,老师都过敏了。”   “回头老师跟学院申请申请,得杀杀虫子才行,你们住宿舍要是被虫子咬了及时去医务室知道吗?”   班导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棉花一样,轻飘飘的飞在天上。   尼德那伽眼眸微瞥,鎏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流动着如同晃动酒液般动荡反复的光影。   他手掌按在符苓的肩膀上,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全了小少爷的肩头,略微泛红的发尾撩过符苓的脖子,带来几分痒意。   符苓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近距离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他不适的抖了抖肩膀,侧耳细听。   “怎么了?”   尼德那伽说:“不会被虫子咬的。”   “什么?”   “不会,被咬,我会赶虫子!”尼德那伽加重语气。   他另一只手也压在了符苓的肩膀上,越加靠近,在近距离的贴近下,鎏金色的眸子翻页般变作竖瞳,又在呼吸间变得正常。   ——应该只是光线问题吧。   符苓隐约看见了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妖异,但没有多想,反而因为尼德那伽的话感到惊讶:“你还记得这个啊!”   “杀虫剂而已。”   符苓从口袋里掏出水晶瓶,冰冷的银色链子顺着指尖流泻,圈着细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流动着璀璨的色彩。   符苓真的很喜欢这个水晶瓶,纯水晶的材质折射着不一样的绚丽色彩,非常适合用来摆阵,流光溢彩的颜色和镭射票相互辉映。   想想就好看。   在尼德那伽越加严肃的注视下,小少爷心大的把从学长采尼手上买的杀虫剂——圣水,转手送给了班导。   “老师,学长说这个杀虫的,送你。”   班导挠着脖子,先是一脸惊喜的接过水晶瓶:“啊,谢谢你同学。”   随后循循善诱的发问:“不过是从哪里来的呢?同学,开学谨防熟人诈骗哦,我们学校不让私人出售商品的。”   看起来外表温柔的女孩子,此刻语速越来越快,逐渐显露出作为老师的威严。   质疑谨慎的目光,像是在说:你不会被骗了吧?   符苓:啊?   一察觉到诈骗味道就格外严肃的老师步步紧逼,符苓脚步混乱,在尼德那伽的帮助下,一溜烟抱着书跑了。   “诈骗?可恶!难道真的只是白水?”   被老师科普了一下熟人诈骗的可能,符苓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抱着课本,脚步重重的踩在楼梯上,从山脚蜿蜒到山顶的登仙梯是学院的一大特色,路边枝繁叶茂的大树向内回护着清凉的树荫。   什么杀虫剂居然装在水晶瓶里,还无色无味。   完全是被水晶瓶颜值蛊惑上头的小少爷,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攥着拳头,尴尬的碎碎念念。   瞥见一声不吭的尼德那伽,符苓更显尴尬,崩溃嘟囔:“啊啊,完全叫人看了笑话啊!”   尼德那伽:?   “什么笑话?”尼德那伽一脸懵懂,阴郁深邃的脸正对着符苓,在阳光下割裂光影,一半笼罩在阴影中,深沉危险。   眼神却格外清澈专注,凶残的猛兽此刻像是只乖乖听指令的大型犬。   哦对,他只是个中文都说不好的外国佬而已!   而已!   符苓一把扑向尼德那伽,严肃的拦住他的去路,两只手抱着书,没办法拿扇子挡脸,就默默的抬高书面。   书半遮着脸,符苓尴尬得眼神乱飘,勉强朝尼德那伽瞥去一眼,隔着细碎的落发小小声咕哝。   “那玩意,真的能杀虫的对吧。”   尼德那伽:“嗯。”   “谁叫他瓶子那么好看,我只是没有经验,才被骗了对吧?”   尼德那伽:“嗯?”   他歪了下头,似乎有些困惑,反应过来后眉梢微挑,淡漠深邃的脸做这个举动格外张力,邪气又张扬。   “没有骗。”   “很贵,便宜了。”   洁净之水,是可以供奉在教堂的圣洁之物。   可以杀死一些低级的邪恶生物,比如最近校园肆虐的曼杜哥。   人类很喜欢,卖的很贵。   中世纪,长着独角的印度野驴,经常卖圣水给人类。   恶龙也卖。   ——当然是卖假货。   ——为了金币!   在一觉睡了几个世纪,还没玩转人类世界的老古董恶龙看来,符苓只是用发光砖块扫了一下,就得到了一瓶圣水。   连一袋子金币都没付。   好便宜,好可恶。   想到讨人厌的圣水,尼德那伽眉眼瞬间阴郁起来,他金眸深情,欲语还休般复杂难辨:“不喜欢那个东西。”   “不买。”   只知道干饭和囤金子的恶龙,第一次遇见了这么难抉择的事。   喜欢的漂亮金子,居然买圣水!   如果在中世纪,或者在西方老巢,现在应该走讨伐恶龙拯救公主的剧情。   讲道理啊,他们恶龙抓公主,只是因为这些小人类打扮得亮晶晶的,非常非常吸引恶龙。   这明明是人类的错啊,可恶!   想到过去被人类用圣水讨伐的经历,尼德那伽眉眼越加忧郁,深邃漂亮的金眸里充斥着阴郁的色彩。   鎏金色的眼眸在睫毛的阴影下蒙上了明明灭灭的阴霾,如同潮起潮落的海水般望向符苓,眼神充满了控诉。   “我会赶虫子的。”   啊啊啊!   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心虚。   符苓立刻放下挡脸的书页,干咳两声伸手指天发誓:“这只是一个意外!意外!”   他神色真诚,略显冷淡矜贵的下三白眼都快瞪成圆滚滚的杏眼了。   “不买了!再也不买了!”符苓猛猛摇头。   突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外国人的感觉。   仔细想想,尼德那伽之前还试图劝阻过他,被骗什么的,也是他头脑发热。   现在还从他身上找安慰。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符苓赶紧转换话题,提到吃饭,尼德那伽果然转移了注意,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非常期待。   “吃肉?”   “吃肉!”   两人去食堂猛猛干饭,抓获私贩圣水线索的班导谨慎的打开水晶瓶,用力嗅了嗅,瞬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欠!”   班导一个喷嚏格外响亮,头猛然一低,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就冒了出来。   所幸教室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狸花猫老师捂着脑袋,用力晃了晃被圣水薰迷糊的脑袋。   “啊啊!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乱卖啊!一定要让教导处抓到那个学生让他吃处分才行!”   “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要是有学生暴露身份就完蛋了,我们妖族考大学可难可难了。”   被圣水刺激到的狸花猫老师摇头晃脑,头顶上的耳朵不停抖动。   她抱怨着西方来的学生什么都敢卖,完全没有规矩,娇俏的小脸稚嫩白皙,看起来软乎乎的一点都不唬人。   完全没有注意到,水晶瓶里,反应般隐隐有流光闪烁。   狸花猫老师抱着剩下的书,像是喵咪垫着脚尖,摇摇晃晃的无声走在走廊上。   她的身后,瓷砖地缝里角落里有黑影阴湿爬行。   肆虐校园的曼杜哥只有美洲大蠊的大小,令无数没有经历过飞天蟑螂的北方学生闻风丧胆。   而现在,它们似乎盯上了娇小可怜的狸花猫老师。   老师抱着书,脚步踉跄,曼杜哥阴暗爬行,行动迅猛。   嘶嘶的就朝狸花猫老师的脚边扑了过去。   在窜到脚边,正煽动着翅膀往上爬,努力想要饱餐一顿的曼杜哥信心满满的准备迎接美妙的尖叫。   就见眼前看起来娇小无力的狸花猫老师以一种诡异的柔韧度弯下腰,无害的琥珀眼如同翻页般,眨动间换成了尖锐冰冷的竖瞳。   狸花猫老师亮出爪子。   曼杜哥:!!!   ·   “啊啊啊!!!”   教导处,非法贩卖圣水的独角兽采尼,抱着脑袋发出绝望的哀嚎。   “别别别,老师!老师!穷穷,捞捞QAQ!”   “你知道的老师,我自幼家贫,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花过钱,卖点东西补贴补贴家用,实在是不得已,可不可以不计过?”   在学校非法贩卖圣水,被老师举报上达四翼天使唐纳德老师处,采尼绝望滑跪,恨不得以头抢地。   冷酷无情的唐纳德老师打开记分册,恶狠狠的在非人类现世生活行为板上,划下狠辣的一笔。   他的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片冰冷的白光,是令采尼眼前一黑的绝望。   “不——我的中级证书!”又要挂了!   唐纳德老师冷酷无情:“学生手册上怎么说的,不得非法售卖任何超自然道具,顶风作案,你很能啊!”   “还有你猫又!宿舍养异宠你也想的出来,跑出去的曼杜哥你和采尼负责处理干净!处理不干净就遣返。”   作死养北欧异宠,导致整个学校物种入侵的猫又抱头痛哭。   “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老师,错错,捞捞!”   半个小时后。   符苓看着新生群里的消息,疑惑的“嗯”了一声,尾音微扬。   “学校发通知明天全校杀虫,让我们把东西收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瞪圆了眼睛:“正好是我们上课的时间诶!”   好诶!   被迫全校杀虫的猫又和采尼:QAQ! 第7章 七条龙龙!   正式上课前的杀虫只是一个小插曲,开学几天,九月的温度仍然不可抑制的散发着高热。   宿舍的空调抽动排放着冷气,“咔嚓”浴室大门敞开,温热的水雾袅袅漫出,肆意的散发着热度。   在接触到热气的一瞬间,散开碰撞的水雾,模糊一片中,健壮的□□从里面走出。   尼德那伽眉眼微抬,盖在浴巾下的眉眼深邃俊朗。   恍若中世纪而来的骑士,健壮但不过分夸张的肌肉大咧咧的暴露在外,宽肩窄腰,水珠顺着胸肌滚滚落下,沿着深刻的马甲线滚进柔软的浴巾里,指引般消失不见。   符苓的视线忍不住偏了偏,目光在结实完美的八块腹肌上来回打转,眼珠子转动着下意识躲避。   他晃了晃摆在空中的脚,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的动作让指腹点在两侧,像是绽开了花般泛着漂亮的粉色。   下三白的眼冷淡矜贵,本该专注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却难免发散开来。   身边的床铺猝然一沉,滚滚热气近乎贴身,鼻尖微动似乎还能嗅到尼德那伽身上沉沉的热意。   他实在太高了,轻松就翻坐到符苓身边,居高临下的眯起眼睛,他一只手按住青年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凑近了符苓的颈窝。   “在看什么?”   尼德那伽偏头,随后他的耳朵动了动,一脸困惑:“没有声音?”   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明明是很大一只的家伙,行动间总透着莫名的霸气,此刻歪头指指耳朵的样子,又有几分真切的老实。   因为距离,符苓背上一重,几乎是与波澜壮阔的胸肌贴在一起。   身材只算高挑的青年呼吸一窒,面上染上淡淡的薄红。   在笨蛋外国人低下头,困惑问出声之前,符苓往旁边一滚,手指拨开发尾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机。   他手指双击屏幕,停止了屏幕里的动画,捏着耳机胡乱的塞进尼德那伽耳朵里。   “老古董。”符苓嘀咕一声,面上不太乐意,却诚实的让出了位置。   尼德那伽衣服没穿,裹着个浴巾和他趴在床上看起了动画。   可爱的画风可以归咎于幼稚一类,在华夏这片土地,中式家长们总热衷于给这种行为打上一句“你都这么大了,还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而且这种东西对于半文盲尼德那伽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他看了几秒,就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   “日语,有字幕的,你看下面。”符苓指着下面的中文,试图跟尼德那伽解释。   尼德那伽看不懂中文,更听不懂外语,他一脸沉思,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   “你念?”   他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满脸期待的看着符苓。   像是主动叼着绳子想要出去玩的大型犬,亲昵的贴在你的身上撒娇。   尼德那伽主动贴近几分,漂亮健壮的身躯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犹不自觉,任由湿漉漉的发尾蹭符苓的脖子。   符苓被蹭得发痒,他没忍住憋不住笑了几声,蹭着往外爬,被尼德那伽的手按着腰,一把拽了回来。   “不行、不行!太中二了!怎么可以念这些东西?”   符苓抗拒摇头,一边脚趾扣地一边往外爬,被男人压在床上,贴着耳朵磨求。   “听不懂,你说,我就懂。”   尼德那伽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肉贴肉的程度,近到呼吸连同手脚都不可避免的交织在一起。   他大大咧咧,耳边是吵吵闹闹听不懂的日语,他就当没听到符苓的抗拒,充耳不闻的缠着小龙哀求。   “符苓,符苓。”   “不行,明天早八我要睡了!这么中二,怎么可能念出口啊!岂可修!”   他连连摇头,一脸羞愤的模样,像极了即将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媳妇。   符苓被缠得几乎压死在床上,他努力挣扎,逃不过某只人形犬的压制,脚掌在床上胡乱的磨蹭。   面上泛着漂亮的淡淡的薄红,一双眼睛蒙着薄薄的羞恼,光柔玉润的漂亮极了。   起初他还能反抗一二,很快就面露惊恐,随即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   “喂!等等——尼德哈哈哈……尼德!可恶啊!”   他和尼德那伽在床上滚了两圈,在差点掉下去的时候,符苓终于服了软。   “等等、等等——”他敲了敲耳机,面带笑意的半坐起身,撑着胳膊直接翻译。   “不要妨碍他。”   “我叫你们不要妨碍他。”   “是听不懂话吗?”   “辛苦了。”   “莱迪先生,辛苦你了。”   ……   符苓跟着日语,一句一句的往外翻,两人终于能安安静静的挤在床上看日漫了。   《龙先生,想要一个家》是符苓看了好几遍的日漫,主角龙先生胆小怕事,魔王中介冷静成熟,是寻找房子探寻本心的轻松日常番。   当然最吸引符苓的,是主角莱迪先生是条龙。   老天,这可是龙诶!   龙龙,可爱!   符苓看动漫都要抱着自己的宝宝龙,他把龙仔塞到身下垫着,和尼德那伽挨着看番。   尼德那伽的语言天赋极为出彩,只要听过一遍,大致就能模仿出来,有中语对照,渐渐的,他看懂了。   “这个莱迪,是龙?”尼德那伽眉眼困惑,他指尖点着废物红龙,眼神明晃晃的嫌弃。   “身为龙,连龙语魔法都学不会,只能成为魔王的坐骑,不——他连飞都不会,真令龙火大!”   尼德那伽就像是只真龙一样,对废物莱迪一顿点评,嫌弃他的翅膀不够勇猛、尖牙不够锋利,不会龙语魔法,最终得出结论。   “还是黑龙最强□□就是这样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符苓大恼,玩笑般一拳砸在尼德那伽肩膀上:“喂!不许这么说莱迪,他可是伟大的炎龙王啊!”   他看起来生气,眼底全是笑意,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   何况恶龙皮糙肉厚,龙族幼崽盘在一起滚一滚咬一咬对方根本不算什么。   尼德那伽嘀嘀咕咕。   符苓偏头去听,听到一句:“龙不努力,就只能屈从人类,被人类肆意玩弄。”   可怜的莱迪先生。   龙龙我啊,不努力就只能被人类玩弄了捏。   符苓笑死。   他利索的点开下一部番,《食草老龙被冠以恶龙之名》。   恶趣味满满的故意用肩膀去撞尼德那伽的肩膀,亲昵的调笑。   “好嘛,我们来看黑龙。”   尼德那伽满意点头:“对,黑龙才是最强大的!”   他暗戳戳的拉贬其他龙,信心满满想和符苓一起见证黑龙的强大。   两集之后,他默默下床,翻到自己床铺上,安静躺倒。   有的龙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符苓憋着笑,用手指戳他侧脸:“喂,尼德,醒醒,别死啊。”   尼德那伽安静躺倒,得出一个结论:“我龙要亡。”   睡了几个世纪,还处在恶龙毁天灭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肆虐世纪,突然遭受现代脑洞的冲击。   尼德那伽怀疑人生,紧接着恶龙得意:“果然,厉害的只有我。”   他忍不住想摇黑龙尾巴,一个鲤鱼打挺,又好了。   “我们继续。”   符苓:?   尼德那伽突然振作,他张大嘴巴,紧接着眼睛一亮,翻到尼德那伽的床上,利索的点开了手机。   “来!”   两人挤在狭窄的床铺上,符苓兴奋的点开下一集,两人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   从没有看过番的老古董恍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到最后他甚至不需要符苓翻译,半听半猜就能听懂。   一个人看番和两个人看还是不一样的,符苓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和尼德那伽讨论起来。   他不止看过一遍,喜爱龙龙的符苓只要是有龙出场的番,他都会专门去看片段,如果是龙做主角,他更是从头追到尾。   所以,他会剧透。   每次剧透,看尼德那伽一脸不可思议,符苓顿时有种得意与满足感。   看吧,看番也是很有用的,才不是什么幼稚中二呢!   两人看了食草龙,又连着看了两集迷宫饭。   在逐渐明亮的室内光中,尼德那伽脸埋在光与暗的两面,深邃的眉眼割裂着光,藏匿在黑暗中的瞳孔幽深神秘。   他唇瓣微动,轻声感慨。   “居然还有迷宫,我只进过地下城。”   “地狱的地下城做的最好,地精的也不错,但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居然有这么多财宝和魔物,看起来就不可思议。   而且金币虫什么的,龙看了也想要!   他咽了咽口水,指着里面金灿灿的宝石饭,面露期待:“饿饿。”   符苓:“……这个真的没有啊!”   而且。   “不要把我发过的消息念出来啊,可恶!”   熬了一天大夜的符苓兴奋劲过去,感觉人都虚脱了,偏偏早上还有早八。   他黑着眼圈,虚弱的从床上爬起,羡慕的看着熬了一夜仍然神采奕奕的尼德那伽。   他们这个专业平时课不多,只有两天早八,还有一天更是直接没课。   前两天没早八,还没有家里控制早起,符苓躺在床上抱着龙龙呼呼大睡,就等着尼德那伽早起给他带早餐。   今天他难得来食堂买早晨,拿着个包子咬着咬着,人都模糊了。   直接眼睛一闭哒叭一下,扑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到嘴的包子一松差点掉在地上。   尼德那伽利索接住,毫不介意的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干掉了。   符苓眼下深深,勾勒着漂亮的弧形,随着呼吸睫羽轻轻颤抖,在面上落下细致的阴影,睡得分外舒适。   旁边的学长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但是早八怎么办! 第8章 八条龙龙!   “叮铃铃——”   下课铃声在教学楼里穿越厚墙,响彻每个学子耳边。   亦响在某些睡觉同学的梦中。   “唔?”迷蒙的意识猝然被铃声吵醒,垂落的睫羽颤抖着,艰难迟疑的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符苓下意识蹭了蹭枕着的东西,慵懒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来的生理盐水闪闪发亮。   他揉着眼睛,含含糊糊的哼声:“是上课了吗?”   “好困。”符苓嘟囔着。   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机,在看清时间的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入眼是明亮宽敞的阶梯教室,已经下课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还坐着不动。   他猛然从靠着室友肩膀的姿势坐起,似有若无的冷风呼呼往他脖子里灌,符苓瞬间惊出一声冷汗。   尼德那伽慢吞吞开口:“下课了。”   符苓:啊啊啊!   睡过了整整两节课,两个小时!   他猛然捂住脸,无助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符苓崩溃的往旁边一倒,正正好倒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尼德那伽坐在他的旁边,腮帮子动了动,神情镇定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无措。   就是他,在符苓睡着之后,非但没有把人叫醒,还把他运到了教室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啊啊!   符苓捂着脸,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脸皮薄的小少爷,此刻满脸绯红,漂亮白皙的耳廓都红了一片,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好咬。   尼德那伽俊脸坦然,理所应当的说:“你想睡啊。”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龙不就是这样的吗?   “而且我给你签到了。”   因为嘴里塞了东西,他金眸坦然,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还有点老实无辜。   整一个快乐教育长大的外国人。   事已至此。   符苓死鱼眼:“你到底在嚼什么,没收了!”   尼德那伽:!   符苓朝他摊开手,眼睛写满了理直气壮,下巴微扬,一派骄纵小少爷的模样。   他一把收掉尼德那伽拆了一半的牛肉干,掰了一半塞进嘴里,白嫩嫩的腮帮子一下子鼓了起来,牛肉在牙齿间转动。   他嚼嚼嚼,嚼得牙齿发酸,还是忍不住焦虑。   恨恨的把牛肉干当成尼德那伽啃,牙齿咀嚼间发出细微的磨牙声。   “完蛋了!我三叔要找我谈话了。”   说曹操,曹操到。   符苓拿着半包吃剩的牛肉干和尼德那伽往楼下走,楼下就是办公室,文学系的系主任端着保温杯,笑眯眯的和同事说话。   看到他的一瞬间,符苓立马躲到尼德那伽背后,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催促:“快走!快走!”   但是来不及了。   系主任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高声喊了句:“小苓。”   符苓躲在尼德那伽背后,捏着他肩膀悻悻露出一双眼睛:“……三叔。”   “小苓。”   系主任从左边绕过来想和他说话,符苓瞬间揪着尼德那伽往右边躲。   “小苓。”   系主任从右边,他立刻往左边躲。   把系主任都搞笑了:“你这孩子躲什么啊。”   符苓不回话,脑袋缩了回去,逃避般抵着尼德那伽的后背。   尼德那伽就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结结实实挡在符苓的面前,高大的背影十分有安全感。   就是秦王绕柱的那根柱。   但要不说亲戚是最可怕的存在,不太熟的三叔更是。   系主任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刚刚去巡查,看到你上课睡觉了,小苓。”   符苓一听就知道要被说了,嘀咕了两句“我就说不想读这个学校”,一边乖乖站了出来。   三叔和蔼可亲:“可算不躲了,你年纪轻,贪觉也正常,起不来和老师请个假,在教室里睡多不舒服啊,那老师看着你也不高兴,人知道了还说你不尊师重道呢……”   系主任碎碎念念,符苓被他念叨,低着头挨训,鞋子不老实的碾来碾去。   到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熬了一个大夜,眼下青黑淡淡,沿着眼眶勾勒出倦怠的痕迹,看起来困得不行。   尼德那伽冷不丁发问:“不让睡觉?”   系主任被他问的一愣:“这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上课睡觉……”   “哦,那他是被我打晕了,晕了,不算睡觉。”尼德那伽简单粗暴,恶霸一般一把按住符苓的脑袋就往自己肩膀上靠。   这个看起来就很黑涩会的西方男人面无表情,冷下脸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像是大润发里杀了十年的鱼,心比手里的刀还冷,语气淡得像是要把人拎得去集市里杀。   符苓都懵了。   系主任也半晌说不出话。   尼德那伽皱眉,不耐烦的啧声:“我威胁的,也不行?”   符苓:……   离谱了哥。   眼见三叔嘴角一动,深知他老师当久了爱唠叨,符苓立刻推着尼德那伽的肩膀跑路。   尼德那伽一开始还不想走,被符苓连推带抵推搡着。   符苓打了个哈欠,含糊的跟三叔告辞:“我等下没课,回去睡觉了,三叔再见!”   他摆摆手,抓着尼德那伽就要跑,临走不忘双手合十哀求:“不要告诉我爸,不要告诉我爸!”   “拜拜三叔!”   “诶,小苓!”   系主任叫不住他,符苓推着尼德那伽像是推着一辆人车,直到跑出教学楼,走到大道上,才笑着兴奋的用肩膀撞了尼德那伽一下。   “真有你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双眼晶亮,笑得分外明媚,发丝在风中张扬。   恰是风过花落,细小的花朵落在他的房间,他满眼璀璨,冷淡隽秀的眉眼舒展成画,少年恣意惑人,最是意气风发。   符苓脚步轻快,踢着落在脚边的落叶,将枯叶踩得吱呀乱叫。   尼德那伽与他肩并肩往前走,鎏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流动着暗色的光彩。   他嘴角微裂,猩红的舌尖撩过尖牙,不耐烦的咬住内腮肉。   闷闷的发声:“人类真麻烦。”   睡觉都要管。   干脆全吃了好了。   鎏金色的眸子危险转动,眼神扫过四周,人类的瞳孔尖锐的细缩成恐怖的细线。   龙族危险的视野里,眼前一切全是新鲜可口的血肉。   吃了这些碍事的家伙,把小金龙抓回西方当战利品!   小金龙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尼德那伽愉悦畅想,被人亲昵的撞了一下肩膀,瞬间心情跌落谷底。   小金龙亲亲热热的贴在他身边,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说的你不是人一样。”   没想到尼德那伽会给他出头,虽然说话奇奇怪怪的,毕竟是个外国人嘛。   符苓很高兴,想到三叔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翘起唇角。   他偏开头,想要藏住脸上的笑意,突然被一条胳膊压住了肩膀。   符苓抬头,从下自上看向圈住自己的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头微偏,流畅的下颚线条干净利落,他眉骨深深,看起来有点郁闷。   “我都签到了。”   西方来的老古董恶龙完全不明白,他已经很遵纪守法了。   按照恶龙的习惯,如果在龙岛或自己位于北欧的巢穴,尼德那伽很可能当场盘起来和小龙一起睡个回笼觉。   但是两天的学生生活,和那些该死的天使教育,让尼德那伽思考过后,做出了自以为符合人类的做法。   但是人类不讲道理,居然试图让龙老老实实上课学习。   尼德那伽不屑的哼出一口冷气,他只要一句龙语魔法,就可以将整个学校炸上天。   尼德那伽郁闷的腮帮子微鼓,符苓戳了戳他,手指点在侧脸上,瞬间就像是戳破的气球般。   尼德那伽平息了想要一句龙语把学校炸上天的想法,往嘴里塞了块牛肉干:“饿饿。”   此刻,一条龙龙发出饥饿的声音。   在网上极其活跃,还会玩梗的符苓:……   “都说了,不要学我网上说话啊,可恶!”符苓羞耻捂脸,中二矫正过度的羞耻感让他彻底红了脸,发誓再也不大咧咧任由尼德那伽这个外国人看他和群友水群了。   他揪着尼德那伽失败遁走,去食堂吃今天的第二顿饭。   十点钟,食堂就已经供应午饭了。   有许多这个点下课的同学会干脆把午饭吃了,再上楼休息。   符苓和尼德那伽去得刚刚好,一锅新鲜的黄焖鸡出炉,一盘一盘的摆在保温台上。   尼德那伽去打饭的功夫,符苓抽出手机排煎饼果子的队。   刷到表白墙里一个红发绿裙的女孩被人挂了。   [墙墙,挂一下草药专业的布莱尔,这个只会做迷情魔药的女巫败类!帮人做小三撬墙角还有理了,你有本事炼迷情魔药抢男人,有本事咱们线下掰头!]   :才开学这都第几个挂布莱尔的了,srds,布莱尔的迷情魔药真有效吗?   :烫知识,迷情魔药只会对感情起到催化作用,如果不是男方有想法,根本不会起效。   :这不早就精神出轨了?笑死,什么都怪在魔药头上。   :我凭本事炼的迷情魔药,她们凭本事抢的男人,你们又没结婚,我也只是想给每个痴情人一个机会,你要实在寂寞,姐姐我也是风韵犹存/抛媚眼.jpg   :不是吧,姐,你又爽了?   :啊啊啊正主下场,姐姐正面上我!!!   ……   符苓:???   好大一口瓜。   符苓大受震撼,到嘴的煎饼果子都弥散着大瓜的味道。   等等,学校不是不让私卖商品吗?   符苓吃了口煎饼果子冷静一下,手指情不自禁的挪到了导员的头像上。   要不举报一下,制止一下大瓜蔓延?   符苓正不走心的纠结着,被尼德那伽一喊就干脆利落的收起了手机。   对不起了老师,我不是那种告状的人。   希望学姐不会被别人举报吧,阿门。 第9章 九条龙龙!   刚入学,新生的事情不多,课也轻松。   符苓和尼德那伽提早吃完午饭,一人一根冰棍沿着学校的登仙梯往下走,两边的树荫向内遮蔽着温度,阳光透过枝叶,尘埃在破碎的叶影中翩翩起舞。   风一吹,不知名的小黄花哗啦啦零落飞舞,像是一场细微的花雨,随着叶片翩翩飞旋,被路人踩在脚下。   顺着登仙梯往旁边看,隔着茂密的林栏隐约可以看见两侧的建筑,在叶片中的缝隙里,宽大的操场上搭着花花绿绿的帐篷。   隐约可见几个字——社团招新。   社团招新,从一开学就紧锣密鼓的展开行动,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花花绿绿的帐篷将操场围了一圈,得益于学校庞大的占地面积,热热闹闹的场面比其他学校校招还要盛大。   “诶诶,那。”   符苓来了兴趣,直勾勾的盯着那里看,一边走一边看,他手指刚要指给尼德那伽看,脚下一空踩空了楼梯。   整个人往下一坠,他下意识发懵,就感觉腰上赫然一紧,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软甲带扶了一下。   “谢……?”   符苓扭头,旁边咬着冰棍的尼德那伽也正在看他,保持着之前的距离。   对视两秒,尼德那伽淡定开口:“怎么了?”   “你刚刚?”符苓摸了摸后腰,不信邪的撩起衣服看看。   奇怪?   他刚刚明明感觉自己被什么扶了一下。   符苓迟疑的抖了抖睫羽,困惑的皱眉,完全没注意到,某人鎏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得意轻快的神采。   尼德那伽藏起龙尾巴的速度格外迅速,速度快的符苓只恍惚瞥到流窜的黑影。   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恶龙如臂使指般使用着自己的身体部位,在圈住小金龙的一瞬间,甚至忍不住用尾巴尖尖蹭了蹭。   漂亮的小金龙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尼德那伽的目光不由被吸引住了,脚步朝他身边挪了挪。   比符苓几乎高出一个头的巨大体型差很有压迫,只是靠近一步都会让人下意识反应。   符苓只觉得莫名的压迫逼近,他摸了摸冒鸡皮疙瘩的手臂,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随即感觉脑袋一重,尼德那伽在他低头的瞬间把下巴压在他脑袋上!   小少爷立刻来了脾气,不高兴的甩头:“喂!”   符苓向后撞了一下,稍重的力道令两个人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尼德那伽捂着下巴,符苓捂着脑袋,齐刷刷的往反方向一前一退。   符苓气呼呼的,恨不得捶他:“不许压我脑袋!”   “长得高了不起啊!今天晚上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我连夜就给你把腿锯了。”   小少爷嘴里哼哼的,一脸的不高兴。   他扒拉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按着被撞疼的地方压了压,忍不住“嘶”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半圈。   淡淡的绯色在眼下勾勒,符苓眉眼恹恹不快,神态看起来十足不悦。   符苓一面心疼自己,一面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尼德那伽的身高。   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头,像是巨人般的身高,在东方人中间显得独树一帜。   小少爷觉得自己这种穿上鞋一米八已经很高了,但对比尼德那伽,他还要小一圈。   尼德那伽并不是那种很虬实粗俗的夸张身材,高大中透着力量感,被裹在衣服下面,举手投足间随着衣服的牵扯呈现出不好惹的暴戾阴郁。   看着超级凶。   但是,意外的非常老实。   尼德那伽被撞了下巴,他指腹随意的碾了两下,任由下巴一片红,反而还委屈巴巴:“没有故意。”   金灿灿的龙角顶在青年头上,对比那些邪恶的鹿神丑陋的长角,漂亮得像是挂满珠宝的珊瑚树,衬得少年容光璀璨。   恶龙委屈巴巴:“好看,细看。”   他满眼真诚,意外的对符苓非常亲近,态度异常自然。   高大的身型在符苓的指责下,乖乖低下头任打任骂。   符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反而被夸个正着,他愣了一下,不自觉偏开头,白皙的脸上泛着点红。   “又这么说,你们外国人也太奇怪了吧!”怎么感觉gay里gay气的。   见天被尼德那伽夸好看的符苓,还真挺习惯的。   毕竟小少爷从小就被夸好看。   他咕哝一声,嘀咕:“你又觉得哪里好看了,好看哥。”   好看哥尼德那伽偏头,鎏金色的眸子意外的认真,他目光灼灼,定定的把目光放在符苓的头顶,目光在那无人能见的黄金龙角上来回扫过。   “好看。”他缓缓组织语言,语气十分认真,间接夹杂着符苓听不懂的外语。   大致意思是,符苓的好看,比海神波塞冬的冠冕还要耀眼,太阳神心爱的月桂枝不过寻常,鹿神的犄角与之相比更像是丑陋枯枝。   尼德那伽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璀璨的鎏金色会流动着犹如酒液般醉人的色彩。   这双眼睛认真注视着谁的时候,谁都抵御不住它的深情缱绻。   “……哼,你还挺有眼光的。”符苓不自觉偏开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但是莫名羞红的脸,和不自觉上扬的唇角遮都遮不住。   符苓下意识的想用东西遮脸,他还是没忍不住偏开头,假装苦恼和不耐烦的皱起眉,捂着脸默默感到羞耻。   好、好夸张啊!   比波塞冬的冠冕还耀眼什么的。   啊啊啊啊!   这就是外国人吗?太会夸夸了。   默默捂了会脸,符苓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面上带粉的咳咳两声,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咳咳!我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压我脑袋。”   “你们外国人肯定没见过学校社团吧?正好闲的没事,我陪你去看看。”   他转动眼睛,期待激动的目光暗戳戳的瞥向山下的体育场。   嘴上说是带尼德那伽去见识见识,符苓走得比谁都快。   他三步并两步轻快的下了楼梯,一回头尼德那伽咬着冰棍慢吞吞的走楼梯。   符苓嫌他慢,伸手去拉他:“快点,快点,等下其他人就下课了。”   尼德那伽的目光落在两人牵住的手上,他手指微动,不动声色的攥紧了钻进掌心的手指。   两人一进场,瞬间收到了特别热烈的欢迎。   那围观的目光犹如激光一样,唰唰戳在身上。   招新的社团热情的招呼他们,将自己社团摆着的摊位殷勤的指引给他们看。   这场招新,除了拉新人进入之外,还兼带了集市的作用。   书法社的摊位摆了一堆折扇,上面用好字龙飞凤舞的描扇。   符苓玩扇子,随手拿了一把起来,展开现给尼德那伽看,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上善若水”。   符苓面露得色,唇角矜持的向上勾起,自以为不动声色,其实面上的喜欢已经藏都藏不住了。   “看,这把怎么样?”   尼德那伽看不懂字,看着他的脸诚实点头:“好看。”   符苓得了回应,立刻来了精神,他一把一把看,看到一把画着龙的扇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看,龙。”   扇面上一条可爱的小龙盘在盘子里,胖乎乎的可爱模样,和符苓天天抱着睡觉的小龙有几分相似。   尼德那伽眼神偏移,盯着扇面上的小龙斩钉截铁的下定义:“可爱!”   “要!”   在尼德那伽的支持下,龙族单推人、吃谷哥符苓把所有关于龙的扇子都买了,他们被书法社送出摊位,转眼就在烹饪社扎了根。   烹饪社现场准备了很多小食供人免费品尝,符苓和尼德那伽在摊位上尝了十八种蛋糕和三种布丁,连吃带拿了三块巧克力。   紧接着又在茶社喝了杯茶,在中药社混了两颗桂圆,在咖啡社尝了八种咖啡豆做出的咖啡有什么不同……   符苓随手在插画社买了篮插花,抚弄着漂亮的花朵,他将花朵调整了一下位置。   原先的插花也好看,但经过他的调整,变得更加好看。   符苓嘴角微翘,兴奋的转身炫给尼德那伽看:“看!好看吗?小爷我可是什么都会!”   叉会腰!   正跟尼德那伽得意炫耀着,两人突然被长着尖耳朵的精灵拦下。   戴着精灵耳朵的同学面色冷淡的给他们递了一张宣传单:“要来。”   宣传单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剧本杀宣传单差不多,怪异社几个大字打在最上面,用错落的文字写着诸如“解放本性”“追寻真我”之类的广告词。   海报上是一些展着翅膀和独角的人物照片,和一些怪物图鉴。   大概是什么跑团游戏?   符苓随手把海报插进篮子里,一回头,尼德那伽正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什么。   “尼德?”   符苓从他身后探头,随即被眼前一幕惊圆了眼睛:“谁家猪跑出来了?!”   一只粉粉嫩嫩的小猪像人一样直立,正抱着尼德那伽掰给他的一节玉米棒子吭哧吭哧的啃。   它的爪子和普通猪截然不同,像是鸡爪,本身只有一只宠物猪的大小,捧着玉米哼唧两声。   含含糊糊的像是在说:“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它嘴巴不停,吭哧吭哧几下,把玉米棒子啃成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龙。   随即抹抹嘴,咬出一块木板。   木板上书:雕塑系接单,不要998,不要688,只要9.9,概不赊账,拒绝讲价! 第10章 十条龙龙!   “龙!”   尼德那伽和符苓蹲在摊位前,两个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捧着小小的龙型玉米棒,十分郑重的从尼德那伽的手里交换到符苓的手里。   像是在传递什么重要信物。   小巧的龙是标准的飞天动作,难以想象,它的五根爪子分外精细,头顶的龙角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精巧的缠绕着几串宝石,宝石的状态清晰可见。   “小猪”拍了拍木板,哼唧着催促。   符苓神情严肃,手指拨弄着小玉米龙,翻来覆去的看,绷紧的表情泄出几分惊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挑。   一看就是非常喜欢。   他喜欢。   尼德那伽垂眸,恋恋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圆圆的东西,反复摩挲了很久,塞到小猪的手里。   圆圆的东西是一团裹着什么的纸币,拨开外面十欧的纸币,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龙头金币。   随即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屑,贴在符苓身边转身离开。   狸力学长咬了口金币,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小短腿刨地似的蹭蹭往前追,攀着裤子往上把金币给他塞回去了。   金币失而复得,尼德那伽掏了掏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团,困惑的拨弄出金币。   金币看起来格外耀眼,一枚小小的龙头金币在阳光下湛湛生辉,印在符苓眼中,恍若发光般,闪动着不一样的光泽。   他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死死钉在金币的龙脑袋上。   威武霸气的西方龙脑袋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冲破金币,咆哮登场。   龙族极端爱好者呼吸一窒,立刻贴了上去,扒拉着尼德那伽的手臂目光专注的打量。   他的怀里兜了花篮、扇子、雕刻……一系列他喜欢的东西,唯独对这枚金灿灿的金币,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拜托,这可是龙头金币!   金币!   “这是你们那边的纪念货币吗?算古董吗?有渠道吗?我收!我收!”   符苓着急赶路般一溜烟把话说完,激动的与尼德那伽越贴越近。   他恨不得直接扑到尼德那伽怀里,把金币扒拉到自己手上,目前为止也只是近距离观看,漂亮的小脸直直怼到尼德那伽面前。   尼德那伽呼吸一窒,近距离被小金龙恍了眼,他目光微偏,手指摩挲间将所有纸团揉开。   里面裹着金色的金币,纸币有十欧、五欧、一百欧……   他并不在意人类的钱币,而只有金子,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用纸币裹金子,大概是从某个民谣带来的灵感。   ——猫头鹰与小猫,乘上豆荚小船,出海远航。   ——带上一点蜂蜜,再带上许多金银,裹在五磅的纸币里。   ——小猫啊小猫,你是如此可爱。猫头鹰先生,你是完美的鸟儿。   ……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符苓近在咫尺的侧脸,人类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为何,尼德那伽将金币攥在掌心,连带着皱巴巴的钱币。   没有龙头金币的诱惑,符苓失落过后,一下子意识到两个人的动作多么亲近,以及他刚才激动的行为多么怪异。   他弹也似的瞬间绷直了身体,尴尬的咳嗽两声,不自觉的视线偏移。   怀里的东西早就因为这些动作掉了一地。   尼德那伽弯腰将扇子捡起,他在衣服上擦了擦,转手递给符苓。   那双鎏金色的眼正定定的望着符苓,他摊开手,手里是皱巴巴的纸币还有几枚符苓一看就喜欢的龙头金币。   发行于中世纪,流传在神秘学人士中的龙头金币,曾经作为货币在西方神秘侧流行过一段时间。   当时人类沉迷传唱屠龙的故事,将掠夺而来的财富描述为恶龙的财宝,将血腥的掠夺洗白成正义的讨伐,龙头金币正是在那段时间被铸造。   因为是小规模的流通,甚至是并不流通的私藏,所以金币纯度很高。   有女巫与骑士闯入尼德那伽的巢穴,反杀后尼德那伽获得了这类物品的掉落。   西方的恶龙是很贪婪的生物。   他们邪恶又暴虐,贪婪又不忠,霸道又张狂。   但一旦被归于要守护的财宝之一,恶龙不会吝啬守护与分享。   毕竟财宝拥有更多的财宝,龙的宝藏就减少了吗?不,只会是龙的、龙的、都是龙的!   所以,在意识到符苓真的想要,尼德那伽把金币送给了符苓。   符苓神情微怔,他怔怔的拿起一枚金币,像是反应不过来尼德那伽的意图。   “送我?”   符苓心神一动,在意识到真的是这样后,他眼睛睁大了几分,浓密的睫毛慌乱急促的颤抖着。   “真、真的啊?我可以给钱的,按古董的价格给。”符苓语气急促,逐渐上扬的语气越发轻快。   像是有只小精灵在跳舞,上挑的眼尾勾勒出张狂的弧度。   他抿不住唇角的笑,干脆就不藏了,大大方方的看着尼德那伽笑。   笑得非常好看。   少年恣意纯粹,那种毫无阴霾的欢喜是那么真切,笑起来溶光明亮,远比天上落下的阳光还要温暖明媚。   符苓语气轻松,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仰头看他:“真的,我有钱,小爷我超有钱的!”   尼德那伽将纸币叠了叠,塞进符苓的口袋里,闷声发话:“我也有。”   “不,你没有。”符苓摸着鼓鼓的口袋,一瞬间笑得狡黠:“钱都给我了。”   他朝尼德那伽眨了眨眼,漂亮的睫羽颤抖着,分外灵动明媚。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符苓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上下打量着身边高大沉默的外国人。   住校的这几天,符苓说罩着室友,结果反而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尼德那伽对他分外关怀。   钱也好,物也好,好像除了吃以外,他就没有特别在意的事情。   符苓突然来了兴趣,认真的问他:“尼德,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喜欢……”尼德那伽不假思索:“金子!”   他看了符苓两眼,又加上一句:“喜欢你。”   “你、好。”   他眉眼沉静,深邃多情的眼里满是坦诚,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   符苓神色微动,定定的看着眼前英俊的外国人。   他的眉眼很深邃立挺,眉骨上的阴影带着邪气,但眼神专注多情,帅得不成样子。   外国人就是这样的吧,比较外放,喜欢可以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符苓心尖一跳,遮掩般挠了挠脸侧,不自然的偏开头:“唔,那、那我也喜欢你。”   “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他欲盖弥彰的补充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偏开头,只觉得脸颊带着些许滚烫。   “反正,反正……小爷不会亏待你的。”   不知世道险恶的小龙显然没有意识到,表面看起来憨厚老实无欲无求的人,才是索求最多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一条西方恶龙盯上的符苓,沉浸在自己交到非常好的朋友这件事上。   好朋友啊。   从小到大朋友稀少的符苓心情激动,哪怕中午午睡,闭上眼睛都忍不住想这件事。   他翻了个身,还是心情激动,难耐的钻到尼德那伽床上,侧着身子面对着男人深刻成熟的侧面。   尼德那伽盖着空调被,感觉到动静眼睛一睁,懒洋洋的侧过身。   裹在被子底下的尾巴动了动,学着符苓抱龙仔一样,把尾巴抱在怀里。   两人头抵着头,脸对着脸躺在一张床上。   符苓扯了扯被子,没扯动,他面上不高兴:“给我盖点。”   尼德那伽用尾巴压着被子,不动声色的拒绝:“冷。”   “我也冷,快给我盖盖。”   尼德那伽往床里面让让,符苓裹上被子,掏出手机:“我们来看迷宫饭?”   “看!”   符苓换了有线耳机,一人一只,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看。   看了没几分钟,兴奋过头的符苓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泛起了困意,空调的冷风呼呼的往外冒,他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靠在尼德那伽肩上打起盹,片刻就冒出了小呼噜。   他手一松,手机瞬间落在了尼德那伽手中,尼德那伽利索的点开下一集,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的魔物咽口水。   突然身侧一沉,小金龙手一抓,摸到被子底下的黑龙尾巴,连同毛绒绒的龙仔玩偶一起抱在了怀里。   尼德那伽尾巴一圈,变作原型绕着小金龙盘了一圈,绕过腰部踩在小龙的背上,盘在枕头的位置,巨大的翅膀拢在头上。   拉紧帘子的宿舍昏暗一片,封得密不透风,任凭屋外阳光明媚,下午没有课的两人蜷缩在一张床上。   青年眉眼舒展,睫羽自然垂落,在面上落下淡淡的阴影,眼下倦怠的青黑勾勒着眼角的弧度,随着呼吸,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舒适的热度喷洒在冰冷的鳞片上,连带着冰冷的鳞甲都仿佛染上了热度。   他含糊两声,手寻摸着怀里的玩偶,反而一翻身把黑龙抱在怀里,下巴蹭蹭,睡得心安舒适。   黑龙眼睛微抬,鎏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随后懒懒闭上,将翅膀盖在青年脸上,彻底遮住了最后一丝光影。   他圈着金灿灿的小金龙,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抱着金子入睡,这就是龙该过的日子!   尼德那伽:心满意足.jpg 第11章 十一条龙龙!   “唔~”   莫名的压迫感死死压在脑袋上,连带着呼吸的口鼻都逐渐感受到窒息,闭着眼睛的青年眉头紧皱,仿佛梦魇般手指无力的抓挠挣扎。   他睫羽颤抖,像是只挣扎的蝴蝶疯狂的扇动着翅膀,眼前一片难以挣脱的黑暗在挣扎间迅速褪去。   符苓猛然睁开眼睛,视线里,宿舍有些斑驳的墙皮出现在眼前,他裹着薄薄的空调被,在空调房里惊出一身冷汗。   那如影随形的黑暗桎梏好像只是一场梦魇,手指抓挠冰冷鳞片的触感恍惚真实。   但只是一场梦。   符苓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床角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动了动,缓缓转过一双鎏金色的眼,幽幽发问:“符苓?”   “咳咳!”   惊恐的用被子捂脸、整个人迅速歪向角落的符苓干咳两声,掀被而起。   不等尼德那伽询问,他恶人先告状,恶声恶气的质问:“你坐在这里干嘛?”   尼德那伽递过来一个方块,昏暗的室内符苓眯着眼辨识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手机。   手机攥在尼德那伽修长的手指里,他五指合拢,手机在他手里都仿佛小了一圈。   他语气懊恼,闷闷的发涩:“我好像弄坏了。”   尼德那伽试图拯救过,他甚至暴力拆了一本女巫的魔法书,但完全找不到头脑。   对于现代电子产品,尼德那伽显得格外笨拙。   符苓给手机充上电,“咚”得一声,黑漆漆的屏幕瞬间亮起光芒。   “什么嘛,没电了。”   符苓一摸手机后面,感觉滚烫滚烫的,他打了个哈欠,趴在自己床上打盹。   “让它充一会就好了。”他半垂着眼睛,含含糊糊的问。   “你平时不用手机的吗?”   尼德那伽陷入沉思。   符苓来了兴致,他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细数尼德那伽的奇怪:“说起来,确实诶,从来没见你用过手机,什么年头了,还带那么多欧元纸币。”   “尼德,尼德,坐过来。”他拍了拍旁边的床,兴致勃勃的招呼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真坐过去,他按着人家的肩膀,仔仔细细的打量,惊奇的瞪圆了眼睛:“所以你是真的不会用手机?”   “你有身份证吗?有的吧有的吧?那电话卡呢?银行卡?不会只有学校一卡通吧?那你这样怎么出去呢?还有还有……”   符苓一顿叭叭,好奇的问着问那,小少爷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漂亮的小脸还泛着红,就这么毫无戒备的凑近恶龙。   尼德那伽被他问烦了,一把捞起衣摆,在符苓惊恐的目光下一把把人套进衣服里,压在怀里不许说话。   他声音发闷,低低的反驳:“……有的。”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啊啊,尼德,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符苓不停挣扎,整个人被迫扑在尼德那伽的怀里,脸侧就是结实的腹肌,因为发力的缘故,硬邦邦的。   他不由面色发红,不停的抗拒以正清白。   有一说一,这外国佬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被奈奈埋脸的符苓脸都红了。   等尼德那伽松开他,他不知是憋得羞得,闹得眼睛水光潋滟,勾人的眼尾抹上一抹绯色,又羞又恼。   眼睛一瞪,那清冷倨傲的下三白眼睛竟也是水光流漾,波澜动荡。   像是珍珠,亦或是名贵的琥珀。   昂贵的,极美的。   尼德那伽心里评价。   他从自己床下拉出箱子,哗啦啦倒了符苓一床的东西。   有护照、临时居住证、学生证……一堆证件跟废纸一样胡乱的丢在床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盒没拆封的手机,和一些交换生留学材料。   “什么嘛,这不是有手机?为什么不用。”   符苓找摸出卡包,里面有银行卡和手机卡,他把手机盒拆开,盒子里面是价值两千元左右的国产手机。   “我帮你把软件下一下,后面就可以用了,难怪我说群里没见你。”   符苓咕哝几声,从自己床下拉出零食箱,随便抓了几包丢给尼德那伽。   他帮忙装上手机卡,开机把一些软件下好,注册了一些社交账号,顺便把人拉进班级群。   符苓把手机递还给尼德那伽,尼德那伽没接,他下巴微扬,状似不耐烦的提高语气:“快接啦!到时候老师网上签到,看你怎么办。”   尼德那伽满脸抗拒:“不要,不会。”   “我教你……喂!别跑啊!你不是那种会相信5G致癌的快乐教育吧!”   为了防止尼德那伽逃跑,符苓压着他,硬是教他怎么玩手机翻软件。   手机这种东西,不用教很多小孩子都会玩,尼德那伽作为有学历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者,学什么一看就会。   但符苓发现了,这个外国人会装傻。   看着像是黑涩会教父,肌肉藏在衣服里面仿佛随时会爆发,相处上像是个老老实实的大型犬,实际上最会装傻,不想听的就当作听不懂,眼神清澈老实,不知道多会骗人。   “怎么感觉更像狗狗了。”符苓咕哝一句。   “喂,尼德,尼德。”他伸手戳了戳尼德那伽冷硬的侧脸。   尼德那伽垂着睫羽,深邃的眉眼光影割裂,落下化不开的阴霾,眉眼间色彩浓烈。   他故意不理符苓,假装没听见在叫自己。   “尼德,你想参加什么社团?”符苓歪着脑袋发问。   他趴在尼德那伽身边,刚才闹了一通,两人都躺在床上,尼德那伽拿着手机咔咔咔的敲,进去软件又退出来,无聊得可以。   符苓晃了晃腿,恶霸一样压在他身上,恶声恶气的戳他:“快说,你想加入什么社团,不然我哇咔咔咔!”   他恶人般的发出怪笑,手指枪抵在尼德那伽脑袋上,扮演动漫里凶神恶煞的黑手党。   尼德那伽;“不然怎么样?”   符苓想了想:“代表月亮消灭你!”   尼德那伽一脸“震惊”:“东方大国,恐怖如斯。”   “你到底背着我看了什么啊喂!”符苓神情微恼,半晌直接笑倒在尼德那伽身上。   尼德那伽对电子产品了解甚少,最会的一件事,就是找番看。   符苓从枕头下面摸出ipad,一翻记录,发现这家伙趁着自己睡觉偷偷刷到最新集,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刷短视频,难怪手机没电了。   “看番吗?等下就去吃饭了,小爷我带你去吃好的!”   符苓一拍胸脯,双眼晶亮。   他换了个姿势,只穿着短裤的腿大咧咧的支起,用来放置ipad。   尼德那伽凑近几分,笔挺的五官优越深邃,皮肤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西方比较喜欢自然美,崇尚小麦色,现在几乎很少有白到这种地步的肤色。   和尼德那伽那种毫无血色的纯种白人不同,符苓的白更像是某种雪白的珍珠,透着莹润的质感,一身雪肤柔软。   此刻团在床上,像是只雪兔子,软软的白白的,没有丝毫非人的攻击性。   一股子人味。   当然这种说法只在东方中流行,西方的恶龙表里如一,只觉得小龙柔软可欺。   尼德那伽摊开手,手背上的白和小金龙的白并不一样。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鎏金色的眼睛仔细对比,叽里咕噜的日番他看都不看。   “……像珍珠。”   “什么?”符苓偏头。   尼德那伽重复了一遍,把手按在符苓大腿上,神情喜欢:“像珍珠,漂亮。”   符苓瞪圆了眼睛:“你给小爷把手撒开!”   摸腿什么的,gay里gay气的。   小爷必不是男同!   符苓反手就去摸尼德那伽腿,尼德那伽的白和他的白截然不同,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白得冰冷毫无血色。   符苓嘀咕:“你都不晒太阳的吗?”   他羡慕的猛猛看了两眼,又羡慕他肌肉,两只手圈都圈不住,好粗,好壮!   东方对于同性之间的情谊,多多少少都比较开明亲昵,女性之间可以手牵手上厕所,男性之间一起洗个澡也很正常,古时候还有好友抵足同眠,花前月下。   符苓亦不觉得,自己和好朋友之间摸摸腿有什么。   他羡慕摸摸,发愤图强:“你以后健身,一定要摇我起来,教练,我也想要腹肌!”   尼德那伽:“那早上六点,跑步?”   符苓表示:“大可不必。”   他倒头就睡!   两人在宿舍磨磨蹭蹭,耗到五点半才爬起来换件衣服出去吃饭。   符苓自从来了这学校还没出去过,正是初秋好风景,热得人心浮气躁,只有下午太阳落山才能感受到一点凉意。   他们两个沿着登仙梯往大广场走,打算坐公交车出去吃饭。   路上两个漂亮的cos小姐姐笑盈盈的递给他们两张传单:“学弟,要不要加入动漫社?以后一起聊番剧,玩cos啊。”   在宿舍天天看番,几个小时前还在纠结加社团的符苓瞬间竖起折扇,遮住半张脸默默躲在尼德那伽身边,一言不发。   他眼神偏移,连和小姐姐对视都格外吝啬。   尼德那伽面无表情,与小姐姐淡淡对视。   一秒、两秒……   小姐姐瞬间败退在尼德那伽的冷眼下,鞠躬道歉迅速逃离。   人走了,符苓这才松了口气,瞥见尼德那伽看过来的眼神,他欲盖弥彰的大声哗哗:“只、只是因为动漫社都是现充,根本不是真心热爱动漫,而且cos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   才不是社恐、死宅!!!   小爷我,超独的好嘛!   没有朋友也完全可以!!!(才怪)   龙龙落泪.jpg 第12章 十二条龙龙!   真没有朋友的小少爷,此刻正得意的跟自己的新朋友宣传自己的最爱。   ——自己高中周边一家电玩城的炸酱面。   面条拌上炸酱,在加上黄瓜条、香椿、豆芽,猛猛往嘴里一吸溜,满嘴都是炸酱的香气,里面的肉沫混着酱料,裹满了面条。   符苓端着打包盒吸溜就是一口,他往游戏机前一坐,侧身献宝似得对着尼德那伽眉飞色舞。   “这家炸酱面最好吃了,尼德你没吃过吧!外国的意面都没这么好吃,只有这家电玩城可以点它家的外送,玩游戏来上一口,就是这个!”   符苓比了个大拇指,眼见游戏就要开始了,立刻放下手中的面盒,舌尖掠过唇角,屏幕幽幽白光映在面上,他聚精会神,手指如飞般在键盘跳动。   看起来清冷高傲的小少爷,此刻坐在掉漆的电竞椅上,神情专注,熟稔的动作俨然是电玩城老客户。   他一边打游戏,一边腾出手从买好的零食袋里寻摸到一包干脆面,牙齿咬着一撕,两指一摁,自己咬走一块,剩下的连带着包装往旁边递去。   “你chi唔唔。”   电玩城五光十色的灯光落在他的面上,与网吧合为一体的游戏区透过光彩,落在少年清冷隽秀的眉眼,那双下三白的眼睛神情专注,冰冷的白光从眼下辗转掠过,如浮光掠影,显露出截然不同的认真情态。   随着音效响起,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加冕上绸缎般的盛烂。   【胜利】   符苓噼里啪啦打完一局,他摘下耳机,不适的甩了甩脑袋,被压下的头发在动作间蓬松飞舞,软软的贴在脸侧。   他撑着下巴,转头朝尼德那伽看去。   符苓打一局十几分钟的功夫,尼德那伽吃得打包盒子都叠了几层。   “你都吃几份了,天天跟饿了三个月似的,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不给你饭吃。”   符苓摸到手机,对着猛猛干饭的尼德那伽挑眉:“再给你点几份?”   尼德那伽点头:“好吃,爱吃!”   “你哪个不爱吃?”符苓都无语了。   “喂,小爷带你来这是来玩的,别老想着吃啊!”   他鼓动着尼德那伽和自己一起打副本,说是带尼德那伽吃好吃的,他也不吝啬,让店员再点了其他几家的外卖,催着尼德那伽来陪他玩。   尼德那伽没有游戏账号,他从自己的备忘录里找了个小号一起打。   “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别出塔,有怪打一打吃吃发育。”   “诶诶!都叫你别出塔,队友呢,队友救救啊!”   “尼德尼德,快撤快撤,往前走别回头!”   “啊啊啊啊尼德快跑!!!”   ……   【胜利】   “woc,好险!”符苓一把拎下耳机,没忍住吐了口气,捞起旁边的水瓶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往下咽。   他一只手动着鼠标,一边喝水一边眼神往下飘,在瞥见尼德那伽的战绩时,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尼德霍格……mvp?!”   “不是,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后头的吗?”符苓一脸懵,利索的翻起了记录。   随即默默怀疑人生:“不是吧,你真的是第一次玩游戏吗?”   尼德那伽默默吃面,面对符苓的质问,他歪头思索了一下:“好玩?”   “……你还是吃你的面去吧。”符苓绝倒。   “哦。”尼德那伽委屈,但能吃。   几个提外卖的小哥拿着单子大喊:“谁叫的外卖。”   符苓从电竞椅上探出头:“这里!”   他手一招,几个人走近一看,还是老熟人。   “呦,这不是符少爷嘛,你不是说考海市的大学,怎么还在这呢?”   “没考上?家里有钱又怎么样,落榜还不是跟我们这群社会人员一起混了?”   染着黄发的小哥笑容一下子变得玩味讥讽,眼神嘲旁边一瞥,呦了声:“小少爷换新保镖了啊,有这兄弟在,还有谁敢抢你的专属位置?”   “哥们,你这肌肉怎么练的,还挺厉害,小少爷一个月给你不少钱吧。”外卖小哥往电竞椅上一压,居高临下的伸手想拍拍尼德那伽的肌肉。   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浓浓的恶意。   尼德那伽眼眸微撩,鎏金色的眸子一定,伸手到一半的小哥猝然一僵。   只觉一股未知的恐惧感如电流般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他浑身冰冷,恍若被庞然大物盯上,人的存在渺小而卑微。   那虚空瞥下来的一眼,足以叫他脑袋发懵,踉跄着退后几步,张口像割了舌头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尼德那伽眼眸微瞥,示意般望向符苓。   符苓面色早就黑了,非常不高兴,阴阳怪气的:“是啊,我有钱呢,就算混社会也比你们这些小混混强,你还想被我保镖教训吗?”   他作势拿起手机,来挑事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来找麻烦的人走了,符苓却依然不高兴,他没有了玩游戏的兴致,去前台兑了一堆游戏币,哐当往桌前一放。   “走,我们玩游戏机去,花完算了。”   他明显非常烦躁,粗暴的把游戏币往推币机里一投,游戏币哗啦啦的掉出,被机子推到小口里。   游戏币越玩越多,符苓脸色更黑,眼睛冷冷的盯着机子,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嗯,快哭了。   尼德那伽鼻尖微动,嗅到了不快委屈的气息。   他伸手揉了揉小少爷的脑袋,在小少爷快要发火的时候及时收手,好奇的指向娃娃机:“哪个怎么玩?”   符苓被转移了视线,他顺着目光看去,看见了粉粉嫩嫩的娃娃机。   “娃娃机,抓娃娃的。”他瓮声瓮气的回答,抓了一把游戏币不耐烦的递给尼德那伽。   “你自己玩去。”   他才不抓娃娃,越抓越生气。   虽然这样想,但是符苓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扫过娃娃里巨大的龙龙。   巨大的娃娃机里吊着一只金色的龙,长长一条,从头顶一直垂到游戏机底,毛绒绒的祥云尾巴弯曲堆砌,两只龙角直挺挺的顶着游戏机顶部。   在机子里放了好几年,符苓每次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几眼,走的时候再看几眼。   很大的龙仔,有人那么长,一米多。   带回家藏不住,也抓不到。   符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烦躁的把游戏币往尼德那伽手里一塞。   “我不玩了,你玩吧。”   “不会,带带。”   尼德那伽满脸无辜,高大的身躯几乎能把符苓给完全裹住。   他揽着符苓的肩膀,强硬的带着人揽着往娃娃机那里带。   符苓恶声恶气的扒拉他:“别带我,我不玩小姑娘玩的!”   然而游戏币投进去,事情就不归符苓所愿了。   粉粉嫩嫩的灯光闪烁,爪子在娃娃机上方晃来晃去,随着清脆的音乐摇动着游戏人心神。   符苓眼神专注,心随着爪子下落疯狂跳动,恨铁不成钢的指挥。   “偏了偏了,你得往左边……不对再前一点,诶诶!位置不对!”   “这个位置可以,诶——爪子松了!!!”   “可恶,就差一点点,再抓一次。”   ……   抓了五六次都差一点,符苓愤愤的把游戏币投进机子里。   他就不信了!   他摇晃着摇杆,全神贯注的盯着娃娃机里的爪子,目光不断的在爪子和娃娃中来回巡视。   抓着抓着,突然爪子一落,抓着娃娃升空,吱呀吱呀的挪到入口,爪子一松。   一只猫猫头顺着爪子掉进洞口里。   周围突然响起激烈的欢呼声,符苓头也不抬,弯腰从洞口里掏出了巴掌大的猫猫头挂坠。   头还没抬起就感觉脑袋一重,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他被压得下意识低头,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直起身子,挑眸去看。   拨开毛绒绒的龙仔,双手掐在龙仔胳肢窝的男人垂下头,正正好对上那双发愣的黑眸。   尼德那伽唇角微勾,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愉悦。   “龙。”   他把龙仔的脑袋压在符苓的头顶,符苓抚开遮住视线的东西,正正好对上那双金灿灿的眼睛。   鎏金色的眼睛映着电玩城五光十色的灯光,折射着水晶般浮光跃金的色彩,专注、深邃,于黑夜与光彩中落幕下极致动人的眼神。   很大很大的龙塞进符苓怀里,足以把他整个人都遮住,尾巴几乎拖到地上,需要尼德那伽不停的去捞尾巴,把尾巴往符苓腰上缠。   盘着盘着,符苓都恼了:“你往我身上缠怎么可能缠得住啊喂!”   尼德那伽掰着龙仔里面塑型的龙骨,手掌抓住尾巴,随着手掌用力青筋鼓动间铁骨一点一点弯曲。   几次调整姿势,龙尾巴绕着符苓缠了几圈。   远远看过去,真的像有条龙缠在符苓身上。   有这条龙在,他们也没法玩了,符苓把游戏币随即送给路人,出了电玩城打车回学校。   昏暗的车内空间,符苓把脸埋进娃娃里,光影从车的两侧掠过,他把脸死死埋进玩偶里,只留下一个凌乱的后脑勺。   略长的短发向外翘起弧度,他嗓音发闷,委屈又高兴。   “这个娃娃我想要很久了,好几年了,我上学路过的时候就看中了。”   “但是太大了,藏不住。”   现在终于是他的了。   “宝宝,你真的好可爱啊。”他满眼欢喜憧憬的抚摸着龙仔的脑袋,胖乎乎的龙角在抚过之后“biu”得弹起。   符苓瞬间发出被可爱到的呜呜叫声,把脸埋进娃娃里“呜呜”乱蹭。   可爱!可爱!可爱!   符苓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尼德那伽双眼发亮的盯着他的尾巴,手指动了动,按耐不住想要摸摸金灿灿的心思。   温热的大掌抚摸过头顶,符苓乱蹭的动作一顿,把脸埋得更深了。   “不许摸我!”他闷闷恼怒。   尼德那伽假装没听懂,也学符苓一样吸龙。   他从后连人带仔一起抱住,深深的呼吸着黄金的气息,入眼满是金色璀璨。   啊,金灿灿!   “别哭。”尼德那伽猛猛蹭他,用下巴和额头不停的蹭着符苓的脑袋,把他蹭得东倒西歪。   “龙想要的,都会有的!”   他咕噜出一堆符苓听不懂的外语,喃喃自语。   不哭不哭。   就算要哭,也要抱着金灿灿在金山上哭,这才是龙该过的生活! 第13章 十三条龙龙!   “我要喝酒!”昏暗的出租车内,埋脸在龙仔里面的符苓突然开口。   他头一抬,眼睛里满是坚定。   尼德那伽问都没问,附和答应。   “买!”   两人中途下车偷偷摸摸买了两罐啤酒,藏在衣服里,躲过了校门口保安的视线。   正要进宿舍门,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腿最多的时候,也正是他走路最慢,体力最弱的时候。”   把符苓吓了一跳。   他左右看看,做贼心虚般抱紧了怀里的大龙,眼神瞥到了门上挂的一个狮头牌。   牌上刻着的怪物狰狞可怖,它嬉笑着,眼神犹如放电般亮着明明暗暗的猩红灯光。   “原来是传声器,吓我一跳。”符苓先入为主,松了口气。   却见尼德那伽面色凝重,推着他的肩膀往里进:“快走!”   “等等,晚归的旅人。”   “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腿最多的时候,也正是他走路最慢,体力最弱的时候。”   符苓吐槽:“这是在cos斯芬克斯吗?”   “大胆!如果会回答不出答案,你怀里的违禁品,桀桀桀。”狮头牌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桀桀桀”的邪笑起来。   符苓悚然一惊,立刻回答:“人,人!”   就听狮头牌里传出尖锐的怒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回答的出我的问题!不——”   那个声音痛苦嘶吼,就像是被打败的大反派,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随即它嘶吼一声,落败的“咔嚓”打开了宿舍门锁,绝望的哀嚎。   “不——”   它高声咒骂:“恭喜你通过斯芬克斯的难题,赶紧给我进去吧,你这该死的小鬼,再慢一点我就要狠狠踢你的屁股!”   符苓:……   尼德那伽:……   “快走!快走!”符苓被中二到了,当场扣出三室一厅,连忙掩面逃走。   两个人掩面快跑,抓紧偷渡回了宿舍,从龙仔的龙尾巴中掏出两罐啤酒。   符苓勤快的拎着两个人的杯子去洗,看着尼德那伽单手开罐,哗啦啦给自己倒酒。   他仰头一口闷,咕噜咕噜小半杯啤酒,喝得面红耳热。   没什么度数的啤酒,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味。   或许是酒精上头,符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兀自陷入沉思。   他面色沉沉:“我从小就没有朋友,老头子、我爸,特别有控制欲。”   “朋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我爸看到了,就会让人去警告他们。次数多了,别人就觉得我家里有钱了不起,再加上……”   符苓语句一顿,想到小的时候自己到处和人说自己是龙,太中二被人说有病,因为特立独行被排斥。   现在想想,真的被中二的自己羞得脚趾扣地。   符苓含糊过这段过去,低低的说:“……反正,就没人和我玩了。”   “哼,我也不和他们玩,凡夫俗子罢了,二次元才是最屌的!”   他一偏头,傲娇的低哼,举起酒杯高声大呼:“二次元拯救世界!”   “哔哩哔哩干杯!”   符苓振臂一挥,自觉自己好比那古代落魄失意的隐士大能。   “我干了!”   他仰头喝下一口啤酒,发出一声长叹,叹尽无限忧愁,恍若壮志未酬满心愁绪。   端着酒杯念念叨叨一句:“举杯消愁愁更愁。”   他又闷闷喝了一口酒,“酒,不解渴,但解愁!”   两秒之后,符苓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我就不想来读这个学校,什么破学校听都没听过!傻逼!听到没有,学-校-傻-逼!”   “我要去海市!我要远走高飞,我要去读大学——”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我要去海市游泳……我超级会游泳的,咕噜咕噜……”   ……   符苓在地上发酒疯,尼德那伽费解的抿了口啤酒,这种度数的酒精饮料,对于恶龙而言就跟小甜水没啥两样。   “……你醉了?”恶龙迷茫。   符苓眼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巴红红的,趴在他的腿上醉醺醺的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次喝酒?”尼德那伽猜测。   就见他摇摇头,一脸神秘的朝尼德那伽招手。   尼德那伽俯身,头顶的灯光被他遮住,他的神情模糊不清,唯有遮挡住灯光的阴影从头顶散落。   落在符苓白皙的脸上,发尾搔得他暗暗发痒,他烦恼的挠了挠脸,含糊的支吾一声,傻乎乎的露出笑。   “嘿嘿,小爷我告诉你,我可是、我可是龙哦!”   他神情亢奋,神秘兮兮说完,坐在地上傻乎乎的笑。   “嗯,龙龙。”   尼德那伽神情没变,他把凳子挪过来,托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凳子上带。   符苓还不乐意,挣扎了几下,奈何尼德那伽的力气太大,硬是把他拖起来了。   他坐在凳子上,姿势别扭的东倒西歪,一头歪在尼德那伽的身上,喋喋不休:“我是龙,我是龙龙!是大龙龙!”   “龙——”   “龙龙。”尼德那伽嗯嗯点头。   就见符苓嘴巴一扁,哇得一声哭了起来:“骗人!我才不是龙!我才没骗人……我就是龙,我就是龙,我就是龙……”   他嘀嘀咕咕,颠三倒四的说话:“你凭什么不给我钱花,哪家有钱小少爷一个月一百块零花?有钱人比谁都扣,扣死人了!我都买不起龙了!”   “不对,我有龙龙,嘿嘿,尼德,我有大龙龙!”   他晕乎乎的双手乱摸,摸来摸去,尼德那伽把今天抓到的大龙递给他,他抱着立刻不哭了,嘿嘿笑了起来。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符苓立刻凶巴巴的瞪他:“不许摸小爷脑袋。”   “嘿嘿,龙龙好可爱!啵啵~”他摸着龙脑袋,狠狠亲了两口。   亲完,他脸色一沉,恶狠狠的骂:“老头子,封建主,专制怪!”   “对,老头子,封建主,专制怪!”   尼德那伽附和点头,两人一起骂,符苓骂什么,他就骂什么。   骂着骂着,符苓笑了:“嘿嘿,好朋友,好朋友。”   他摇摇晃晃的朝尼德那伽伸手,尼德那伽一把接住倒向自己的小金龙。   “朋友。”尼德那伽附和。   “我们一起玩。”   “好,一起玩。”   ……   符苓嘀咕一句,尼德那伽应和一句,他神情专注,没有一丝不耐烦。   符苓说什么他应什么,应到最后,符苓抓着他的头发脸贴脸盯着他看,漂亮的眼睛盯了很久。   “我们真的是朋友吗?”符苓费解。   尼德那伽思索片刻,歪头迟疑:“应该?”   这反而让符苓不高兴了,大声哗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啊!”   “来,我们来排练一下,如果我爸来威胁你,你应该怎么说?”   符苓面上一肃,摇摇晃晃的支楞起来,脸早就红了一片,眼神潋滟的晲向高大的欧洲恶龙。   他眼底水光流动,发亮的灯光渗出睫羽砸落下稀碎的阴霾,他眼尾发红,醺得桃红粉面。   “我嗝!我给你嗝!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他瞪圆了眼睛,一边打嗝一边用圆滚滚的眼睛凶巴巴的盯着尼德那伽。   “选手请答题。”   尼德那伽撩起眼皮轻蔑回答:“滚。”   符苓委屈反驳:“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凶?你要说,‘叔叔,我们是真心相爱’。”   “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   尼德那伽从善如流:“好的,我们是真心相爱。”   符苓比了个大拇指:“非常好!”   “……”   ……   “唔……”宿舍的灯照在脸上,符苓头痛欲裂的眯开眼睛,他茫然的眨动着睫羽,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无情的照射。   他捂住眼睛,呼吸沉沉的翻了个身,直接腰腹一挺,压在了某件东西上。   符苓胡乱摸了几把,从身下捞出一个巨大的龙头,他眯着眼睛盯了很久,才认出这是什么。   他一个翻身,捂着脑袋头痛欲裂,昨天晚上的画面碎片般不断闪回。   他拉着尼德那伽演了好久的恶婆婆棒打鸳鸯,不停考他如果他爸甩出五百万让他离开,尼德那伽该怎么回答。   符苓捂着额头,痛苦的长吟一声,绝望的倒在床上。   整个人尴尬得质壁分离。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符苓感觉到有人站在床前,他偷偷睁开一点点眼睛,悄无声息的转动眼珠,用眼角余光偷偷晲他。   床边站着的人很高,阴影从头顶越过他,落到符苓的面上。   窸窸窣窣的,跟有只老鼠在床前啃包子一样。   符苓有气无力的捂着眼睛怒骂:“关灯,刺眼睛。”   “哦。”尼德那伽慢吞吞的咬了两口包子,拎着今天的早餐袋子问他:“想吃包子还是吃炸茄子?”   尼德那伽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缓缓补充:“苓宝。”   符苓:“……啊啊啊啊!”   他一个鲤鱼打挺,羞恼得扑向尼德那伽,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不许这么叫!!!”   “可是昨晚……”尼德那伽慢吞吞的回答,被扑了个猝不及防,他往后一仰,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挣扎着发问。   “那、宝宝?”   “啊啊啊!敢叫我咬死你!咬死你!”   符苓激动得双眼发红,双颊染上羞恼的绯色,狠狠捂嘴。   喝醉了,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室友不喊苓宝就不高兴什么的。   我真的栓q。   I服了U。   除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谁还这么叫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现在这么叫也不行! 第14章 十四条龙龙!   被室友羞耻暴击,已经渡过中二期的符苓又羞又恼,当场扣出三室一厅。   他恨不得把尼德那伽捶失忆,把这件事完全揭过。   或许是感觉出了他的抗拒,尼德那伽并没有借机发挥,更像是闲来无事逗一逗他,逗完面色一正就过去了。   他去把室灯关掉,拉了个凳子坐在宿舍中间啃包子。   食堂的包子一吃就是一股食堂味,冷冻的、提早备好的,就连里面的肉吃起来也不够鲜美。   但对于从来都是生猛活吃、干啃烤肉的西方恶龙来说,尼德那伽来到东方,就是来到了美食天堂,吃什么都吃得贼香。   对吃饭这件事抱有极大的激情。   符苓去洗了把脸,游魂似得回来抓着包子啃了一口,默默吐槽他:“你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食堂都要被你吃倒闭了。”   尼德那伽吃完一个肉包子,心满意足的咧开嘴角,猩红的舌尖从唇缝中掠过,满嘴肉的油香味。   他眼眸微眯,愉悦的开口:“包子,好吃。”   “比金子还喜欢?”符苓吐槽,他咬了一口,嗯了一声:“还是这个食堂味,一股子速冻成品味。”   “不一样。”尼德那伽翻出个炸茄盒,他咬了一口,油炸食品的芬芳让炸油花在嘴里跳动。   他坐在宿舍中间,腿自然的敞开摆放,人高马大手长腿长的,符苓走上走下很不方便。   抬脚越过他的时候,尼德那伽眼眸一抬,鎏金色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他,随即就像是下饭般满足得眼眸微眯,欢快的啃了口茄盒。   金子!   看中的金子还在身边,尼德那伽心满意足的把符苓吃不下的早餐全吃了。   他常常早上六点出宿舍,在外面田径场逛几圈再来返两个食堂,赶上第一波美食出炉。   二食堂的现榨豆浆,一食堂的煎饼果子,还有二楼的肠粉,浇上和肉沫、香菇一起熬煮的酱汁,一口下去皮薄肉香,美得很。   符苓满足的吸溜一口豆浆,发出愉悦的感叹:“好兄弟!”   “小爷不会亏待你的,明天我想吃肠粉,再打包一份他家豆浆!”   尼德那伽鼻子微动,嗅着空气中豆浆的味道,漫不经心的敛起眼眸晲他:“那家豆浆掺水。”   符苓:!!!   “你还吃得出这个?”符苓惊奇的瞪圆了眼睛。   就这个牛嚼牡丹的劲,难以想象。   尼德那伽回答:“吃不出,看见的。”   “没关系,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符苓不以为然。   “他家豆浆甜,没渣子。”   尼德那伽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符苓越看越想笑,心说这外国佬被自己带歪了。   他拎出上课的书,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这酒喝得真没意思,不是说喝酒睡得死吗?我现在特清醒,压根没睡几小时。”   尼德那伽:……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符苓,沉默许久,默默憋出一句:“别喝酒。”   符苓拎着书,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闭嘴吧你!”   “嫌弃小爷酒量不好?我那是喝得少,等我多练练……哼!区区喝酒,通通拿下!”   他脑袋一扬,迎着天光璀璨,晨光穿透薄帘的窗户落进清白明媚的微光,他于光中神采飞扬,眼角眉梢具是笑意。   尼德那伽神色微动,他牵住小龙的衣摆,因为姿势,鎏金色的眼睛从下往上眼巴巴的看他。   在符苓疑惑的目光中,尼德那伽憋了很久,满脸脑子空空,想出一句:“对身体不好。”   “别练这个。”   你根本就不会喝酒!   哪家恶龙喝气泡水发醉?   符苓又想拿书拍他了。   他气得直哼哼,揣上书愤愤的表示:“小爷我要抛弃你自己去上课了,滚回你床上睡觉吧!”   他门一关,哼着歌潇潇洒洒的走了。   徒留尼德那伽陷入沉思,翻出课表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了,他今天上午没有课。   所以小金龙放了最狠的话,做了最可爱的事。   尼德那伽“啊”了一声,满脸空白,半晌迟钝的笑出了声。   上午的课是唐纳德老师的英语选修,尼德那伽这些交换生有专门的中文选修课,安排在下午,会和唐纳德老师的外国民俗学连上。   唐纳德老师是学校专门应聘过来的外籍教师,作为文学大系下的民俗学任课老师。   负责统筹管理交换生的各项问题,包括违规、违章、违法乱纪以及交换生融入人类社会等专项任务。   现代社会人妖共存,在民族之间交流融合的大背景下,秉承着各种族之间大团结大互通,华夏接纳了许许多多的异国异族。   为了方便管理,以及适应社会,交换生会在山海大学学习,并且有责任帮助同族融入人类社会。   而唐纳德老师正是为了各民族各种族之间大和谐的重要职责,毅然决然辞掉了教堂大主教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唐纳德老师还很年轻,很温柔。   而现在。   唐纳德冰冷的态度犹如疾风骤雨:“笔画,笔画,说了多少遍笔画顺序不要错!”   “是一昂羊,羊,不是让你们变羊!我的上帝啊!这样下去你们怎么在严酷的社会中生存?”   “社会这么残酷,你们连老师上课都听不懂,不觉得惭愧吗?那个半人马,把你的蹄子给我放下!”   “让你们写字不是要拔同学的毛!你们就不能学学尼德那伽同学吗?”   交换生:“人家是龙啊!他动才可怕吧!而且他天生就比我们多一块喉骨,发声器官都不一样。”   “这么说,人鱼是不是更适合学啊?”   “那我觉得精灵更好学一点。”   ……   “安静!安静!”   眼见教室安静不下来,唐纳德老师愤愤的掰教鞭,眼神如下刀子般疾风骤雨。   “吵!吵!有本事接着吵,我等你们停下来再讲课,你吵一分钟我们就浪费一分钟,浪费的是你们的时间,不是我的时间。”   教室为之一静,不是所有交换生都打得过暴走的四翼天使。   原本已经变身的半人马默默把搭起来的蹄子搭下去,狗头人哼出一口哀怨的浊气。   如此这般,两节课下来,唐纳德老师精疲力尽,还得皮笑肉不笑的绽开笑容。   “下节课别走,我们和人类同学一起上外国民俗学,大家都给我藏好了,谁敢暴露非人特征谁就给我扣分!”   他猛然合上书,手掌拍在讲台上,威胁般眯起眼扫过众人。   怪物们:安静.jpg   尼德那伽:放空.jpg   终于下了课,大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来上课的学生和出去上厕所的人□□错汇聚。   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放空了两节课的尼德那伽面前多了一本书。   睡了个午觉,专门给室友把课本带过来的符苓打着哈欠在旁边懒懒坐下。   “你们中文课教了什么?”符苓懒洋洋的发问。   他像是刚睡醒没多久,半垂着眼犯困打盹。   尼德那伽看了眼自己鬼画符一般乱涂乱画的课本,神色镇定的盖了起来:“看智天使唱歌。”   符苓:?   “是说学了中文歌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一只塞在自己耳朵里,一只塞给尼德那伽。   “来听我的。”   耳机里,用粤语漫不经心的唱着激烈如火的歌词。   “天空塌下去下去冰峰也共对,   tin hong ta ha hui ha hui bing fong ya gong dui,   共对海底爱下去负伤累累,   gong dui hoi dei oi ha hui fu soeng lui lui,   幽谷看内里内里相拥去面对,   yao gu hon noi lui noi lui soeng yong hui min dui,   面对山崩吻下去互抱颈椎,   min dui san bang man ha hui wu pou geng zoe,   在滴着眼泪仍紧握一起不畏惧,   zoi di zoe an lui ying gan a ya hei ba wei gui,   重重围墙下进睡紧紧一对,   cong cong wei coeng ha zun sui gan gan ya dui,   漠视命运对抗世界看看这壮举,   mao si meng wan dui kong sei gai hon hon zei zong gui。   ……”   符苓忍不住跟着哼了两句:“子弹高飞当放烟花~几多的挑剔像滋润爱吗~狠狠的恋爱来避开轰炸。”   唐纳德老师在讲台上更换新的教案,面对大部分的人类学生,露出了非常耐心的笑容。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来学英国童谣,《谁杀死了知更鸟》。”   “戴耳机的同学把耳机取一下,就两个小时,认真听一听。我这门课很好过的,但是不认真听课,就不一定了,还是希望同学们认真一点。”   看起来温柔礼貌的唐纳德老师笑着与同学们对视,赫然与这位外国老师对视上,那种莫名直视教导主任的威压,令符苓心里一怂。   暗骂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耳机取下来收好。   他正襟危坐,顺带踢了一脚放空的尼德那伽,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状态。   唐纳德老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堂认真听讲的人类好学生,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果然,不认真的只有那些该死的怪物。   上帝在上,想要教化那些怪物,真的是我劫难。   唐纳德老师欣慰的翻开书,只觉得逃出生天。   而被他冷言冷语怼了两节课的怪物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这该死的智天使终于从暴走中缓过来了,真的太吓人了!!! 第15章 十五条龙龙!   “诶,你看那坐着的是不是交换生楼的那两个。”   “听说开学就和大二的学长打了一架,一战成名,好帅啊!”   “别学,周吾老师会扣学分的。”   “哎呀,人家只是看看帅哥啦~”   ……   课上了一半,同学们心思浮躁,难免有人窃窃私语。   前面两个相貌相似的女同学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频频回头往后看。   后面还有谁?自然是符苓和尼德那伽。   符苓习以为常,朝尼德那伽得意的挑了挑眉,帅气的耍了耍扇子,手指蹭开扇面挡住半张脸,身子倾斜凑到尼德那伽耳边说。   “看,小爷我就是这么受欢迎,我赌两个硬币,她们在看我。”   “哎呀,小爷我就是这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符苓一顿口花花,面上眉飞色舞的,充满了少年恣意。   他自以为不动声色,挑起的唇角矜持下压,还是遮掩不住弧度。   尼德那伽撩起鎏金色眸子,凉薄的目光淡淡扫过前面那对双胞胎姐妹。   他按下符苓的扇子,在符苓不悦的目光下,无声动了动唇。   “老师在看你了。”   “早说!”符苓立刻收起扇子,挺直腰板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老实了没多久,他装模作样的在书上写字,笔尖在纸面一划,窸窸窣窣的写起了字。   一串流利漂亮的花体英文自笔下流出,随着笔尖浮动,牵连出飘逸的尾端。   他一顿奋笔疾书,将纸叠成纸青蛙,按住纸青蛙的尾巴那么一弹,纸青蛙就“biu”到了尼德那伽的书上。   尼德那伽扭过头,就见符苓装模作样的侧撑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借着遮挡冲自己挤眉弄眼。   小金龙活泼可爱,就连挑眉的神态都格外鲜活明艳。   眼见尼德那伽打开纸青蛙,偷偷递起了纸条,两人你挨着我碰碰你,窃窃私语的同学又是一阵低语。   “这么熟悉,咱班两个帅哥认识哇?”   “室友嘛,嘿嘿,都是帅哥,体型差yyds!”   “哇,一个帅气潇洒,一个英武异域,好梦幻啊!”   ……   尼德那伽修长的手指顺着纸张折叠的痕迹,将拆开的青蛙复原,他动作笨拙,粗长的手指意外的灵活,三两下就将纸青蛙叠了回去。   他学着符苓的动作,压着尾巴往前一弹,纸青蛙又“biu”得蹦回符苓面前。   符苓装模作样的动了动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所有人都没发现的速度将纸青蛙捞进怀里。   他头一低,两只手藏在课桌下轻巧的拨开纸张,展开的纸张上,用笨拙的圆画出两个丑丑的硬币。   尼德那伽碰碰他的手背,默不作声的塞了两个金币给他。   赌两个硬币。   赌输了。   符苓咧开嘴笑的得意,朝尼德那伽做口型:真在看我?   尼德那伽耳尖微动,周边的窃窃私语灌入耳朵,他淡淡的扫过窃窃私语的人群,比了手势。   示意这么多人都在看他。   符苓眉毛立刻飞扬起来,就在这时,唐纳德老师干咳一声,众人立刻不敢再做小动作,齐刷刷的坐直了身体。   下课铃声响起,唐纳德老师并不拖堂,干脆利落的说了下课。   同学们瞬间发出喧闹的欢呼声,踩着下课的铃声,收拾好的同学们一早就闯出了大门,争先恐后的逃离课堂。   符苓收拾纸笔,反身坐在桌子上,脚搭着踏板肆意的朝尼德那伽笑。   “真给我?”他抛了抛手中的两个金币,狰狞的龙头金币在空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符苓帅气接住,漂亮的眼睛轻眨,欢快又灵动,眼角眉梢染着夕阳透过来的余晖,在朦胧的昏黄下染上半边金光璀璨,泛着属于金子般珍贵的漂亮光泽。   漂亮死了。   尼德那伽眼睛发亮,眼巴巴的盯着他看,挺着腰板追着回答:“好看。”   “好看什么啊!”符苓吐槽。   他把金币一揣,一脚踩在地面站起身,正要说些什么,斜里多出两个人。   一对双胞胎姐妹推搡着彼此,嘻嘻笑笑的走到他们身边。   “你们好。”   双胞胎们穿着青春靓丽的jk水手服,一粉一蓝,漂亮的脸蛋格外相似,拉着彼此的手就连表情都同步到叫人分不清谁是谁。   “我是白翩翩。”   “我是白仙仙。”   两姐妹齐声开口,笑盈盈的对着符苓温柔浅笑:“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们在群里加不上你。”   她们落落大方,笑容明媚,娇弱的身姿青春靓丽,满满的学生气。   是宅男一看就喜欢的清纯可爱。   符苓却忍不住目光偏移,手指扣在课桌上,忍不住想往后退。   他目光偏移,下意识的用扇子挡住半张脸,明明眼角眉梢看起来都温温柔柔,此刻却因为目光下瞥间敛目牵动下眼线,呈现出淡淡的凉意。   长久盯着人的时候,无端令人背后发凉。   符苓居高临下的晲着双胞胎,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显得高深莫测,默不作声的态度也叫人捉摸不透。   他默不作声,背后却疯狂的扣弄着手指,做小动作。   尼德那伽歪了下头,一把抓住他不停乱动的手指。   符苓动作一僵,就感觉尼德那伽抓着自己不放,居然一点默契都没有。   他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尼德那伽满脸无辜,反而手指碾开他的指腹,扣紧了手指。   十指相扣的姿势暴露在双胞胎姐妹的面前,让两个女生吓了一跳。   白衣粉边水手服的白翩翩扯了扯姐妹的衣摆,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时不时发出笑声,充满深意的目光时不时瞥向符苓与尼德那伽。   “原来是一对啊!”   “帅哥都内部消化了,真可惜!”   “大个子是吃醋了吗?快道歉吧!”   “快道歉吧!”   ……   两人仿佛磕到了的目光令人坐立难安,符苓用扇子遮着半张脸,不停的戳尼德那伽,递去求助般的目光。   尼德那伽还没行动,两姐妹手牵着手,拖长音道歉:“对不起啦!我们不是有意的。”   “但是还是要加好友的。”   “因为翩翩和仙仙,是班长和团支书啦。”   “不加班长和团支书,会出事的!”   ……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默契十足,拉长音的语调听起来一模一样。   加了两个人好友,她们手牵手往外走,教室也没有别人了,符苓终于从紧绷着的状态松懈下来。   他肩膀一松,眼见人消失在眼前,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收拢起扇子抓在手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课上一副对自己受欢迎十分自得的模样,但是人真走到面前,就浑身僵硬,忍不住目光游离的又是他。   尼德那伽好奇的戳他侧脸:“符苓,符苓。”   符苓瞪他:“有事说!”   “为什么不说话?”尼德那伽好奇的偏了下头,鎏金色的目光指向双胞胎姐妹离开的方向。   那双深邃幽深,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瞳孔里,曾清晰的倒影出两只互相依靠的美丽蝴蝶。   如果尼德那伽对华夏物种再熟悉一点,就会知道这种以绿色为主,尾翼铺色大片明黄的美丽凤蝶,是华夏国蝶金斑喙凤蝶。   ——一对极其罕见的双生蝶妖。   漂亮、脆弱,大概是大部分男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符苓却哼哼唧唧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他展开扇子,遮掩般遮住半张脸,眼神不自觉偏移,像是逃避般下偏视线。   “你不喜欢吗?”尼德那伽倾身,一双鎏金色眼睛近距离的贴近符苓。   “超得意?”   也是这么近距离,在贴近的一瞬间,符苓有一瞬恍惚,竟从那双时时恍若酒酿一般光影流漾斑驳的鎏金色眼眸中,找寻到了某种晦暗的辨析不清的凉薄幽深。   是一种,呈现出无机质冷感的色彩,恍若无法望到尽头的高山居高临下的矗立,令人脊背发凉。   尼德那伽探究的望着符苓,眼中的好奇与探究却如孩童般纯粹。   符苓忍不住偏头,越发的借着扇子拔高遮掩。   “嗯、嗯……”符苓左顾右盼,被逼得脚趾扣地,蠕动着唇瓣悄悄发出吸气的气音。   “也没有得意……而且这不代表……嗯……”符苓揪着衣摆,面色微红,半晌被逼到恼怒,又羞又恼的猛偏头,厉声推搡。   “我、我怕、我社恐行了吧!”   看起来潇洒帅气的小少爷,其实是个只会口嗨的,超级社恐的宅男。   符苓羞得满面通红,赌气般一把推开尼德那伽,逃避的蹲下身把脸埋进胳膊里。   黑发散落遮挡不住他发红的耳朵尖,他不受控制的掐进了手里的折扇,指腹深深的印入折扇的刻痕。   尼德那伽被推了个正着,他神情微怔,近乎错愕的被气恼的小龙一把推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迟钝的低下头,摸了摸胸口,面露迷茫。   “社恐?”不懂。   尼德那伽偏头,无法理解这种无法抑制的与人交流的恐惧心理。   但是,可爱。   尼德那伽蹲下身,两只手按在符苓的肩膀上,一把把人捞了起来。   他神情专注,贴着符苓的侧脸,额头对着额头,鎏金色的眼睛诚恳真切:“你好可爱啊!”   他蹭开符苓凌乱的额发,发出非常赞叹的声音。   “真的好可爱。”   连对话都怕,这就是小龙吗?   比起龙岛那些毁天灭地的恶龙,东方龙龙,超级可爱!   符苓脸都憋红了,疯狂的挣扎推搡,愣是推不开尼德那伽高大的身躯。   他挣扎的面红耳赤,羞恼的推搡:“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第16章 十六条龙龙!   “符苓,符苓。”   “生气了吗?生气了吗?”   一叠声的呼唤如环绕音响般在耳边缠绕,符苓看个番都不省心,他皱起眉头,恶声恶气的回答:“没有。”   “有。”尼德那伽斩钉截铁。   符苓不服:“没有。”   “有。”   “没有。”   “明明在生气。”   ……   两人争辩几句,符苓恼了,一把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把耳机扯下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扬起下巴。   “放屁,小爷哪里生气了?”   符苓眼中燃火,怒意灼烧间神态凶冷,恶狠狠的瞪了尼德那伽一眼。   坐在凳子上的尼德那伽看起来矮了一截,但还是很大一团,坐在凳子上长腿都显得局促。   他歪了下脑袋,面露无辜委屈:“可你不理我。”   “为什么?因为我说你可爱?”尼德那伽越发不解,神情困惑迷茫,鎏金色的眼执着的盯着符苓看,似乎非要找到个答案。   尼德那伽喃喃自语:“可是真很可爱啊!”   “啊啊啊你还说!”   又一次被人说可爱,看起来凶巴巴的符苓一瞬间面红耳赤,像是烧开的开水般,耳边满是呜呜的吹气声。   他又气又恼又羞,顾盼闪躲的眼神羞恼潋滟,尽是晃漾的羞意。   “男孩子不可以说可爱!”   “而且……”符苓嘴里车轱辘般含糊过一句话,几乎令人辩不明晰,他睫毛纤长湿润,眨动间立刻换了一副神情,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黑沉的表情比起威慑,更像是羞恼,张牙舞爪的十分可爱。   “总之,不许再提了!”他下了结论,咬牙切齿的哼声。   尼德那伽耳尖微动,他敏锐的捕捉到那一句话,紧接着困惑的压低眉头,困惑不解。   “为什么,东方人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他目光专注,定定的看向符苓。   “我不懂,社恐在中文里是贬义词吗?不想搭理人,是他们不配,不是你不好。”   恶龙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他们作恶多端,他们抢夺财宝,所做所为,本来就没有把任何人的想法放在眼里,是非常任性的生物。   尼德那伽,西方恶龙中最强大的龙种,标准的恶龙模板。   非常任性。   尼德那伽直接暴言:“人类的目光,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如果有人敢说什么,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符苓呆滞的愣在原地,怔怔的长大嘴巴,意外的显露出几分懵懂迷茫。   “兄弟,你怎么比我还狂?”龙龙震惊.jpg   尼德那伽说话太狂了,有种淡淡的中二感挥之不去,死去的记忆赫然攻击了符苓,符苓当场脚趾扣地。   但这话符苓还是十分认同的,他面露赞赏,十分赞同:“不过你说的对!宁可外耗别人,绝不内耗自己!”   符苓骄傲的扬起下巴,张开扇子,又重新抖擞起来,潇洒的露出笑容。   “你说得对!东方人就一定要大大方方的吗?我就社恐!”   “我就宅!”   符苓抖擞精神,尼德那伽竖起大拇指夸他:“你这不叫社恐,你这叫不屑同低级生物说话。”   “符苓,可爱。”   “都说了不许说男孩子可爱!”符苓捶他。   尼德那伽充耳不闻,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装傻充愣,端着凳子蹭到符苓的身边。   两人膝盖挨着膝盖,肩膀蹭着肩膀,一齐对着小小一块手机屏幕追番。   符苓一边嫌弃:“挨那么近挤到我了!”一边把耳机分了他一半。   尼德那伽戴上耳机,见符苓调高声音,发出一声疑问:“不戴耳机就不能看了吗?”   符苓看得目不转睛,面对问题漫不经心的说:“怕别人听到啊。”   “谁听到?”   尼德那伽与符苓对视,鎏金色的眸子里充满疑惑,他眼神来回一扫。   谁是别人?   他吗?   宿舍就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看番,还是蹭同一个屏幕。   符苓恍然大悟,立刻扯下耳机:“靠北哦,在家里躲被窝习惯了!”   在家里躲被窝熬夜看番习惯了,符苓恍然之后,果断选择了外放。   放着放着他突然一锤掌心,突发奇想:“等等,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大屏的?”   他立刻掏出了自己花大钱配的外星人电脑,超大屏幕,纵享丝滑。   “之前看番都得躲着,现在还能用电脑大咧咧看。”   符苓不由感慨:“这才是大学生活,这才是个龙自由!大屏幕看番,爽!”   还能更爽的。   符苓从柜子里掏出两罐可乐,两人一人一罐,一口冰可乐,眼睛盯着番,齐齐发出爽到爆的叹息。   尼德那伽歪头:“为什么要躲着?”   “因为家里不让看。”符苓回答。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恶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一口可乐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劲。   他猛猛罐了一口,低头叹气,愤愤怒骂:“傻逼老头子!番不给看,龙不给买,一天到晚就知道翻我账!”   “小爷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这才是人过得生活!”   想看番就看番,想睡觉就睡觉,想熬夜就熬夜,还有钱自由支配。   美妙的大学生活,好诶!   符苓气呼呼的灌自己可乐,一口喝干,哈出一口气泡。   眼睛还盯着屏幕猛看,一边抱怨一边看,半点不耽误他看番。   看到高兴处,他手摸到旁边,拿起可乐灌了一口:“等等,这可乐怎么是冷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尼德那伽漫不经心提醒:“我的。”   符苓哦了一声,低头从柜子里掏了掏,一摸,全是常温的。   居然只有尼德那伽那罐是冰的!   符苓不服:“说!你这罐怎么是冰的!”   “我也想喝冰可乐!”   符苓不忿,番也不看了,一顿碎碎念:“冰可乐!冰可乐!冰可乐!”   尼德那伽曲指敲了敲罐壁,喉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低语,难以寻找的魔力波动荡开无声无息的回波。   空间好像扭曲一瞬,丝丝凉气顺着罐身节节攀升,眨眼间常温的可乐罐冒出了冰冷的气泡。   符苓震惊的瞪圆眼睛,好奇的贴着可乐看了又看,不信邪的摸了摸。   “你这怎么做到的?真是冰了?!是什么科技吗?现在一块九的可乐还有这种科技?”   符苓试图寻找出瞬间降温的科技,尼德那伽自己开了罐新的,悠悠喝了一口,在符苓捧着可乐嘀嘀咕咕的时候,偷偷按了下一集。   被符苓重重打了一下:“喂!我还没看完,给我按回去。”   “番真好看!”   又美美追完了一部,符苓第N次的感叹。   尼德那伽附和:“好看!”   “想看。”他手指点在一个番剧上,鎏金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符苓。   符苓“嗯?”了一声,探身过去挪动鼠标:“让我看看啊。”   “死神少爷与黑女仆?这是什么卖肉恋爱番啊,不看!”   两集过后。   “在这里有一个真心爱着您的人,至死不渝。”   “今后也请陪在我身边,即便无法触碰,也想在最近的距离守护少爷。”   ……   符苓:“这是什么致死量纯爱番啊喂,真男人就该看这种东西,看得人尸体暖暖的。”   今天又是在为别人爱情而感动的一天呢。   符苓心里愤愤咬手绢,一边诚实的挪动鼠标点开下一集。   猝然被尼德那伽震惊的捏住肩膀,使劲摇了摇:“不是尸体!没有死,别死!”   他震惊高呼,突然话语一顿,歪头想到了什么,眼睛猝然亮了起来。   “死了……”他郑重的靠近符苓,张开嘴。   可以把黄金鳞片都送给我吗?!   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尼德那伽郑重开口,却被符苓偏头打断,他偏头笑得很无力,被摇得摇头晃脑,有气无力,感觉脑袋发昏,灵魂都要摇吐了。   “没、没死……你再摇下去,就要死了……”   尼德那伽:“……哦。”   突然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到手的金灿灿没了,尼德那伽失望的放开符苓。   符苓一个松懈后仰,一下子靠在了柜子上,他歪着脑袋,淡淡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只是一种比喻!一种emmm文学描述?”符苓试图解释自己为什么自称尸体。   但面对尼德那伽那仿佛失去梦想,黯淡无光的双眸,他突然警觉狐疑:“你在可惜什么?!”   “你在遗憾什么?”   尼德那伽心虚偏头。   符苓一下子来劲了,他佯装不悦,厉声怒斥:“大胆!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四舍五入我就是你爸爸。”   他语重心长,满脸失望:“儿子,爸爸对你很失望啊!”   尼德那伽憋屈:“……不是。”   符苓越发来劲,振臂高呼:“来啊,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极刑。”   “拖出去,斩了。”   一支笔作为斩立决的标被符苓一把抽出,丢在尼德那伽身上。   剧情发展的太快,尼德那伽错愕:“等等——”   “怎么就斩了!”   符苓叉腰发出反派的邪恶笑声:“桀桀桀。” 第17章 十七条龙龙!   [世界民俗3班]   [白翩翩]:@全体成员   [白翩翩]:请周末要请假回家的同学,在星期五下午之前私聊我哦,学院会统一批请假条,过时不候。   ……   几条消息提示叮咚作响,手机界面自动亮起,冒出软件小窗。   正在和尼德那伽一起看番的符苓眼神撩了一眼,当做没看见般,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继续看番。   却没想到手机持续叮咚几声,他单手点开手机屏幕,一个新加的好友给他发了消息。   [白翩翩]:符苓同学,我记得你是本地的吧,这周末你要回家的话要提前和我说哦。   符苓眉头微蹙,手指快速打了几个字,迅速回绝。   [符苓]:不回,谢谢。   宿舍生活这么美好,鬼才回去处处受限。   符苓自然的掠过系主任的三叔还有家里发过来问他回不回家的消息,一扭头自己剥的橘子已经少了一半。   他大惊失色,狠狠磨牙:“尼德!”   尼德那伽嚼着橘子,神态看起来相当无辜,与怒火中烧的符苓对视一瞬后,偷偷移开了目光。   下一秒被符苓狠狠拎住了领子,符苓用力拽了拽,男人动都不动,符苓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厉声倒数:“我数到三。”   “三!”   尼德那伽迅速掰了一半橘子讨好的塞到他手上,鎏金色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他,配合着歪斜过身体,做出被拽动的假象。   掰走的橘子失而复得,符苓瞬间消了气,松开钳制尼德那伽的手,愤愤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   “不许抢我的橘子!”   “你这笨蛋外国佬,我回家了看你怎么办。”他气呼呼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咀嚼,因为这个说话的声音都含含糊糊,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起伏。   尼德那伽动作一顿,他缓缓放下橘子,默默偏头,不可置信的重复。   “回家?”   “回家!”符苓重重点头。   “我可是本地人,当然可以回家了。”想到尼德那伽的老家在北欧小地方,符苓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无不可怜的笑他。   “不过你家这么远,一年回去两次,会不会想家?想家会怎么样?会哭鼻子吗?”   符苓开着玩笑,自己还真想了一下人高马大的尼德那伽因为想家想得哭鼻子的模样,顿时噗呲一声,笑得乐不可支。   却没想到,尼德那伽怔怔反应了一会,猝然眼眶一红,可怜巴巴的,漂亮的鎏金色眸子瞬间晃荡起水意。   符苓当即就愣住了,手足无措的呆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喂!你不会真要哭了吧?!救命!”   他连忙扯了几张纸巾,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整个人都表现得格外惊悚,扯着纸迅速往尼德那伽脸上糊。   嘴里碎碎念念:“别哭,别哭。”   尼德那伽眼泪还没掉下来,就被纸巾糊了一脸。   符苓纠结片刻,毅然决然的伸出手,一把环住了尼德那伽的肩膀。   尼德那伽靠在小龙肩膀上,手掌轻抚小金龙的后背,怀里金光璀璨。   他抱着小金龙,幽幽叹息:“不想回家。”   “在----只能啃木头吃,黑漆漆的,金子都不亮了。”   他含糊的掠过一个令人听不懂的单词,真心实意的为回家这件事感觉到忧伤万分。   “……想在东方,东方,好。”尼德那伽嗓音发闷。   肌肉结实虎背蜂腰的男人低着头,把脸埋在符苓的肩膀上,看起来很大一团,像是怕被赶出去的大型犬,嗓音都压着低沉的悲切。   短发拂过符苓的脖子,带来丝丝痒意,他不自觉偏开头,视线中尼德那伽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红,像是被鲜血染到极致的危险色彩。   他不自觉抓了抓,只觉嗓子发痒,支吾几声,笨拙的安慰:“不回去,不回去。”   “不回去啃木头。”尼德那伽越发收紧手臂。   他的手掌按在符苓后腰,青年窄窄的腰肢,几乎被他宽大的手掌一圈掌握,勒得符苓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符苓闷闷呼吸,为难的向后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深呼吸安慰:“不回去,不回去。”   “不吃黑面包和烤肉。”尼德那伽低语。   偏头偷偷在符苓耳边发出蛊惑人心的低语:“想吃橘子。”   “好好好,不吃不吃,吃橘子吃……”符苓安慰的话语一顿,突然反应过来,迅速爆锤巴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都说了不要抢我橘子!想吃自己剥啊可恶!”   符苓气呼呼的,连推带踢,艰难把自己从男人桎梏里脱出。   他脸憋得通红,眼睛凶巴巴的瞪人。   与他强硬的态度比起来,是尼德那伽微偏着头一脸无辜的小表情。   他从下往上偷偷晲着符苓,鎏金色的眸子明亮璀璨,流动着不一样的光泽,似乎符苓一个反应就会立刻转变态度。   嗯……非常的惹人怜爱。   很会撒娇啊!   符苓忍不住吐槽:“别想跟我撒娇!小爷可是直男。”   尼德那伽吃到了他剥的橘子,幸福的把甜滋滋的橘瓣塞进嘴里,猩红的舌头贪婪的从唇缝间掠过。   他眼眸翻页般在竖瞳与人眼中变幻,随着神态敛起眼睑,露出非常愉悦的神情。   “符苓,好。”   “就算你这么说,也给我自己剥橘子啊!”符苓愤愤不平,恨不得把手里的橘子不剥皮塞尼德那伽嘴里。   话虽这么说,真看到尼德那伽皮都不剥,连皮往嘴里塞,他又忍不住多管闲事。   “都说了皮不能吃!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橘子啊!”   符苓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尼德那伽的手里,抢走了他手里没剥皮的那个。   尼德那伽看着手里塞进来的橘子,手指轻轻一戳,就戳破了表皮,溢出甜滋滋的果汁。   他立刻凑到嘴边,含着小口吮了吮,非常愉悦的眯起眼睛。   “没见过。”   尼德那伽诚实的说。   “天天都在啃树,除了树,就只有蛇。”   “……北欧伐木工?”符苓有些好奇,他往自己嘴里送了块橘子,舌头一含,橘子甜美的汁水在嘴里蔓延。   “你们北欧不是不让砍树吗?说、说……说要环保。”   符苓说话含含糊糊的,手指掐进橘子的凹陷处,手一掰一扯,橘子就剥开了。   尼德那伽试图学他,控制不住力道,一抓一手的汁水,他也不挑,抓着烂果就往嘴里送。   “不知道唔。”   尼德那伽一副连橘子都没有吃过的模样,真的叫人狠狠怜爱。   符苓好奇发问:“不是说你们那里福利很好的吗?家里干砍树的,应该挺赚钱吧?”   “真的什么都吃不上?”   尼德那伽真真切切的思考了一下。   “吃的……”   好像也吃过一些水果,因为巨大的龙型,很多果子还没看见就被踩坏了。   但是变成人形去人类世界的时候。   尼德那伽想到以前在人类酒馆里喝红酒,吃肉豆蔻黑胡椒牛排,猛猛咽了咽口水。   “人类的牛排、红酒……”尼德那伽低低的呢喃,饿得猛啃了一口没剥皮的橘子,在符苓惊悚的目光中,吸溜连皮也嚼了。   “也有好吃的。”尼德那伽得出结论,很悲伤的说:“但是,更多时候在啃树。”   是伐木吧。   原来北欧高薪伐木工也这么苦吗?想想也是,费体力的工作,能好到哪去!   符苓狠狠怜爱了,自动把尼德那伽嘴里的啃树吃替换成伐木。   符苓拍拍他的肩膀,非常自傲的表示:“没关系,虽然你们那穷兮兮的连橘子都吃不起,但在这里,你想吃什么水果都行!”   “哪天我回家里,给你带苹果吃,三千一斤的黄苹果,你吃过吗?我回头从家里带一箱给你吃。”   一箱苹果,哇!   尼德那伽猛猛点头,眼巴巴的模样,非常满足人的虚荣心。   符苓怜爱的摸摸好大儿的脑袋,深切的感觉到了做宿舍大爹的爽感。   嗯,非常爽!   符苓装模作样的打开扇子扇扇风,偷偷把脸藏在扇子背后,忍不住偷笑两声。   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严肃低咳两声。   这次给人剥橘子,符苓剥得真心实意,而尼德那伽也不负众望,在符苓孜孜不倦的教导下,成功学会了剥橘子,并且反过来学会了给符苓剥。   非常的父慈子孝。   正皆大欢喜之际。   手机猝然亮起灯光,一条私信窗口跳了出来。   [白翩翩]:符苓同学,听说你在交换生宿舍住。我这里有几张交换生问卷调查,了解交换生适应情况。   [白翩翩]:[文件]   [白翩翩]:交换生宿舍情况有点复杂,你方便帮我收一下吗? 第18章 十八条龙龙!   [白翩翩]:交换生宿舍情况有点复杂,你方便帮我收一下调查问卷吗?   [符苓]:没问题。   [符苓]:什么时候要?   [白翩翩]:!!!   [白翩翩]:你愿意帮忙真的太好了,我们班一共有四个交换生,我把他们的住宿号发给你,问卷我会在明天下课的时候发给他们,麻烦你收一下。   [白翩翩]:还有,星期天晚上有迎新晚会,时间会群里通知,别忘记来哦~   ……   “呀,符苓同学也很热心的嘛~”   女生宿舍里,洗完头发的白仙仙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睡衣,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笑得眼睛弯弯。   她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双胞胎姐姐的颈窝里,两张无辜柔弱的眉眼对在一起,就像是照镜子般映照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庞。   白翩翩思考着敲了敲下巴,有些担忧的扬起脸:“那些交换生好吓人诶,不知道符苓同学有没有问题。”   “没事啦姐姐,他可是海龙王的龙太子呢~”   白仙仙笑盈盈的绕过姐姐的肩膀,亲昵的坐在姐姐的腿上,语气天真烂漫,软乎乎的小脸轻蹭间泛着健康的粉色。   她拍着胸脯,语气娇憨的抱怨。   “不用面对那些吓人的怪物真是太好了呢。”   “是呢,真是太好了呢,多亏有小太子。”   白翩翩也很高兴,笑盈盈的拍手松了口气:“真可靠啊!真是帮了大忙!”   “下次给小太子带点好吃的当报酬吧!”   “好呀好呀~”   收问卷调查?   手机那头的符苓手里拿着剥开的橘子,他咬了一口,一边点开了文件。   文件是一些询问外国交换生在学校的感受,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需要帮扶。   不是什么大事。   符苓手指微动,轻松答应下来之后,他剥开橘子,漫不经心的问尼德那伽。   “尼德,我们班的交换生你认识吗?”   交换生?   尼德那伽眉眼困惑,鎏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整一个脑袋空空。   与符苓对视几秒,符苓服了:“上了几回课,你连人都记不住啊?”   “不会从你老家来的,就你一个吧?”   他吐槽两句,转念一想,好像真没见尼德那伽和谁打过招呼。   他越发狐疑,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尼德那伽,一副非要得个答案的好奇样。   尼德那伽啃了口橘子,幽幽开口:“饿。”   “……才吃完饭诶!”   尼德那伽没说话,只是用漂亮的眼睛盯着符苓,凉薄浓烈的眸子里溢满了渴望。   他默不作声,又像是把一切都说了。   符苓撑不过他幽幽讨要的目光,恶声恶气的立刻举手投降:“服了你了,等下去买烤鸡腿。”   “还有橘子。”尼德那伽要求。   “行!”   得了这样的承诺,尼德那伽才慢悠悠的偏头:“不知道,没见过,应该是?”   他目光偏移,眼神像是长了腿般,溜溜躲过符苓的眼神,渴望的目光跑向了大门。   符苓无奈换上袜子,把脚蹬进鞋子里,和尼德那伽踏着夜色,一层一层往下走。   他们下楼时间还早,还有几个下来拿外卖的同学在门口进进出出。   两人顺路扔了垃圾,在离宿舍近的食堂买了烤鸡腿。   烤鸡腿非常大一个,连带着上半部分的鸡胸骨肉一起串在签子上,搭在专门的烤机子里,烤得焦香油嫩,香料被炭火灼烤,油花在花刀表面煎熬,滋滋的冒着热烟。   老板非常随意的拎起一把烤架,鼓胀的肌肉有力结实,他看起来白白嫩嫩,肥头大耳,一笑莫名的憨厚老实。   用铁夹子指着最前面的鸡腿,笑咧咧的问:“这个怎么样?”   老板夹子一压,表面的焦层脆脆的按下,结实的鸡肉仿佛被腌制到每一寸肌理,香得符苓和尼德那伽直咽口水。   符苓两三口吃掉手上的烤肠,眼巴巴的点头:“对对——”   他激动得满脸期待,反应过来后,要脸的小少爷收敛起不受控制踮起的脚,恋恋不舍的撕下目光,低咳两声,矜持颔首。   “对,就要这个。”   尼德那伽就直白多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烤鸡腿,喉头滚动间贪婪的尖牙不受控制的抵在舌尖。   喉间不自觉的发出急促的低吼声,催得老板冷汗直冒,取鸡腿的速度都疯狂加速。   老板利索的取下鸡腿,在上面割了几刀,利索的撒上料粉,用油纸一包,直接递了出去。   第一个烤鸡腿,符苓先伸手去接,被烫得一个哆嗦,连忙拎着油纸一角,手下意识的捏住了耳垂散热。   即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松手,拎着油纸一角,用外面的袋子拎着,艰难的剥开油纸,咬上一口。   一边“斯哈斯哈”,一边满足咀嚼。   “好吃!”   小金龙都说好吃,尼德那伽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贪婪的目光死死盯在老板胖乎乎的大手上,肥美白嫩的猪蹄拿着鸡腿,主食拎着主食。   尼德那伽咽了咽口水,差点连油纸都一起吃了。   符苓看着他这个样子,笑得忍俊不禁,忍着笑暗戳戳的戳他后腰:“喂喂!油纸不能吃啊!你这个笨蛋。”   他小小声提醒,因为动作不自觉的偏向尼德那伽那边。   尼德那伽金眸璀璨,目光不自觉从眼前的鸡腿移到了旁边的鸡腿。   他张开嘴,一口咬住符苓手上的鸡腿。   紧接着,尼德那伽眼睛亮了,亮晶晶的眼睛在符苓眼前一晃而过,惹眼的很。   符苓眼神一晃,就见尼德那伽直起腰板,腮帮子鼓鼓囊囊,他的鸡腿肉少了大半。   符苓:!!!   “你自己没有腿吗?!”   符苓愤怒,不甘示弱的也学着尼德那伽一口咬在他手里的鸡腿上。   他眉头紧皱,或许是因为愤怒,牙齿咔嚓咔嚓用力,硬是连肉带脆骨咬了下来。   骨头干巴巴的没有味道,符苓呸呸两声,烤肉将腮帮子堆满,他双眼圆瞪,不无得意的挑起眉,翘起得意的弧度。   哼!   符苓得意的挑眉,深怕尼德那伽再抢,连烫都忘记了,张大嘴巴狼吞虎咽的啃鸡腿。   两人站在摊位前,跟比赛似的,狼吞虎咽的咀嚼。   一直自诩矜贵优雅的小少爷哪有这样的经历?但偏偏大口吃肉,也格外畅快。   还有尼德那伽陪着一起,似乎连丢脸都有人分摊了。   当天晚上,尼德那伽包揽了整个烤肉机的烤鸡腿,他以一种非常惊人的食量,吃了一个又一个,堪称来者不拒。   有种饿了三个月,北欧难民的美。   两人连吃带拿,还打包了一份冰凉粉,叼着冰棍一边打嗝一边往楼上走。   走到一半,隐约听见楼梯上有人讲话。   有点眼熟。   符苓目光扫过那两人,那两人说话间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外语。   在走过时,符苓耳尖一动,不自觉的偏过头,目光厌恶的皱起眉。   这两个人用非常恶劣的调笑语气在说。   ——东方人就是麻烦,填这填那的……不过给钱真大方,他们自己人都没这个待遇,前辈们说得对,在这里无论怎么样都会被人追捧,东方人真好骗。   ——嘿嘿,我故意装听不懂中文,那些东方人真信了,巴巴的给我做事,真好欺负。   ——下次来收表,教训她们一下?就说不是故意的,也不会怎么样。   ——一定一下子就吓哭了,哈哈哈!   ——吓得他们不敢再来。   ……   符苓脚步一顿,他已经走上一层楼梯,顺着楼梯间的缝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神情晦暗不明。   “这是我们班的?”符苓转头问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眼睛微眯,喉间含糊发出几声辨识不清的外语:“半人马、狗头人?”   他似乎认出来了,思考一阵意味不明的开口:“一起上中文课的。”   符苓“狰狞”一笑:“我明白了。”   第二天下课,白翩翩拿着表,像是只蝴蝶轻盈的穿梭在课桌间。   嗓音轻柔如水:“要好好填表哦,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表上写出来,我们会跟学生中心反应的。”   符苓长腿一伸,在她路过时将人截下,漫不经心的抬眸跟白翩翩说:“交换生宿舍楼里的表我来收,还有谁,名单一起给我吧。”   眉眼无辜好看的少女一愣,随即脸上绽开绚烂的笑容,惊喜的发出欢呼。   “真的可以吗?那一切就拜托你了,符苓同学!”白翩翩双手合十,非常虔诚的拜了拜,把几个班的交换生名单拿给符苓。   “你真的太可靠了,非常感谢!!!”   符苓拎着名单,眯起眼睛上下审视着名单上的名。   当晚,他穿戴整齐,脚步飒爽的揣兜往前,走路带风。   无所事事的尼德那伽照旧跟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身躯遮蔽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光影在此身割裂,裂开昏暗繁杂的阴霾。   亦步亦趋的跟在符苓身后,沉默、恐怖,行走抬眸间一举一动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感。   他们走路带风,从明亮宽敞的走廊如影子般掠过,踩下的脚步一声一声敲击着耳膜,长长的影子在墙角折射出恐怖的巨影。   风吹动符苓的发尾,碎发抚过眉眼,绕不过徒然锐利的双眸,下三白的眼眸透出令人心惊的凉意。   他毫不客气的敲开交换生的门,在所有人惊恐迷茫的目光中,符苓逆着光,眉眼危险烈艳,笑得恶意满满。   “开门,问卷调查。” 第19章 十九条龙龙!   符苓抵着房门,他单手摁在一侧,巨力压制着里面想要关门的举动,脚步向前一半,抬眸间一双锐眼冰冷戏谑。   他眼眸凌厉,光与暗在面上割裂,碎裂般撕裂出难以言喻的压迫,无法忽视的威亚顷刻间流泻而出,以至于令直面的半人马有种被压迫到窒息的紧绷感。   开门的非人恶声恶气的骂了一句,开口要说什么,就见符苓目光一扫,浮光掠影般淡扫全寝,笑得“和蔼可亲”。   “问卷填完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们的闲事?”他们骂了一句。   却见黑影袭来,符苓长身玉立,施施然走进寝室,身后高大的恶龙最后走入,反手关上了房门。   走廊的灯光逐渐被隔离在门缝之外,逐渐闭合的缝隙收敛着光影。   吱呀一声,宿舍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整个宿舍走廊鸦雀无声。   原先吵闹的寝室在瞬间关上了房门,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寂静回应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   已经读到大三大四的学长们撩起眼皮,以一种非常幸灾乐祸的态度嘲笑。   “哟,年年都有几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真以为东方好欺负,认不清现实有的是人帮他们认清。”   “我还以为他们还要狂多久呢,这就被收拾了。”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东方人,在意识到对方是个不能交流的蠢货时,就会采用特殊方法,毕竟他们最擅长以理服人。”   ……   出现在各个宿舍的讨论并没有影响大一宿舍,符苓搭着腿霸气的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审视满脸惊恐的同学。   他拎着调查问卷,指着上面的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你这填的是什么东西?种族,半人马?人类已经容不下你了吗?给我认认真真的填!”   “你想教训谁?在我们的土地上,真以为一身白皮别人都要捧着你了?”   “没学过中文吗?来求学的,还指望别人迁就你吗?垃圾!”   ……   他眼神尖锐轻蔑,居高临下的吊着眼瞳孔向下,轻蔑的扫过那张惊恐的脸,嘴角翘起尽在掌握的“和蔼可亲”。   他微弯下腰,两指拎着问卷展到“半人马”面前,笑意盈盈,说话却极为霸道。   “再敢乱填,小爷我把你做成半人马!”   真·半人马同学:瑟瑟发抖.jpg   “可、可是……”可是我就是半人马啊!   半人马同学满脸愤怒,半人马族群争强好胜,邪恶暴力,血脉中充斥着反抗与不屈。   他们的族群传承千年,战士的怒火在血脉中流传,可曾经连神明也要退却的伟力在此刻显得格外无能。   半人马试图掀杆反抗,可抬眼看去,东方人身后的恶龙投来凉薄的目光。   尼德那伽无声将手搭在椅背上,手指不耐烦的敲击着椅背,他牙齿微咧,冰冷的竖瞳如天之山崖,倾泻着无法抵抗的压力。   不可对抗、不可比拟……   仿佛直视着高山、深渊,以及那仿佛庞大到支撑天地、无边无际的世界之树。   一张空白的调查问卷甩到面前,符苓犹如大爷般稳坐高台,高傲的冷声警告:“给我重新填!”   “字写好点,这么丑,你不会写字吗?中文都不会写,你来读什么书?”   他眼眸斜晲,淡色的瞳孔直直的凝视着半人马脸上的表情,他似笑非笑,戏谑的神态无法琢磨,下三白眼嘲弄冰冷在此刻锐利如刀。   不容置喙,不容反抗。   半人马:……   他憋屈隐忍的在种族上填上了人类,并且按照符苓的要求,一字一字的填好调查问卷。   期间还要被他以轻蔑的态度大开嘲讽。   符苓“嗯?”了一声,冷声逼问:“你室友呢?他的问卷还没填!”   突然被call,奇美拉室友捂着嘴,躲在厕所里一声都不敢吭。   原先准备好变出原型吓唬东方人计划被搁置,他巨大的身躯挤在厕所里,连转身都困难,毛绒绒的羽毛焦虑得一根一根往下掉。   深怕被恐怖的恶龙发现,拽出去,填下屈辱的调查问卷。   等符苓终于满意,半人马眼含热泪,双手抽搐。   就见这个恶魔走出门后突然回头,对上他狂喜的表情,漫不经心的提醒:“你以为来到东方就万事大吉了?我们就要无脑捧你白人老爷,无条件给钱给物?想得倒美!”   “就看是你白皮佬的身份硬,还是我的后台硬。”   “下次再看见你辱骂我们国家的人,我揍死你!”   半人马:!!!   威胁!绝对是威胁!   符苓拿着名单挨个敲门,敲开就是一句:“开门,问卷调查。”   在符苓如秋风扫落叶般冷漠的审视下,一只来自菲律宾的鸟怪弱弱举手:“呃……我想要在宿舍养棵迎客松睡觉……可以吗?”   他声音越来越小,对上符苓锐利冷淡的下三白眼,亚伦差点吓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养了,我不养了!”   名为亚伦的鸟怪,是一种对人类非常友好,还收养过很多人类幼崽的森林鸟怪。   它们脚趾长在手上,喜欢倒扣在树上睡觉,收养的人类幼崽有些成长为了族群的英雄,带领着人类达成过许多成就。   但现在,可怜的亚伦,愣是不敢在恶龙的威胁下保住自己的床。   可悲。   符苓:“……倒也不必。”   他眼神偏移,目光瞄了眼手机里之前保存的宿舍注意事项,对于亚伦这样的老实人,并没有过多为难。   “你想养就养。”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好的嘛!”后面几个宿舍都老老实实,被人送出宿舍,拎着一叠调查问卷的符苓笑意盈盈,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姿态。   尼德那伽眼神微偏,目光在符苓手中的调查问卷上绕了一圈,神情若有所思。   “威胁、侮辱、打压……原来是这么解决的吗?!”尼德那伽恍然大悟。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问卷调查,原来还可以结合这么多方法,不愧是精明的东方人!   真是恐怖如斯!   尼德那伽对符苓露出了非常晶亮的目光,目光中充斥着敬佩与恍然。   “符苓,厉害!”   他金眸璀璨,真诚晶亮的看向符苓。   符苓不明所以,但先得意一波。   他扬起下巴,骄傲的轻哼出声,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他摆摆手,笑得十分矜持骄傲。   却不知道,此刻的校园论坛隐秘的,流传出了一个传说。   传说,这届大一里,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他逼迫非人类否认自己的种族(bushi),强大到令西方恶龙俯首听命(没有),令无数非人闻风丧胆、形如恶鬼可止小儿夜啼(划掉)。   他,就是不可说的存在!   西方交换生们瑟瑟发抖,毕竟他们以前狂一下,也就是被人当场暴打,还没有经历过被两条恶龙堵着□□,被人从头暴击到尾。   一句“开门,问卷调查”,不知道成了多少非人们的午夜梦魇。   而收到调查问卷的蝶妖白翩翩,翻开问卷一看,茫然的瞪圆了眼睛:“诶?”   全是……   “人类?”   白翩翩不可置信的一张一张看去,雪白的A4纸在手中哗哗作响。   调查问卷和人类同学填的问卷大体没什么两样,唯独民族那里改成了种族,主要是征集学生意见,进行更好的改进措施。   她困惑的歪了下脑袋,面前的符苓捏着扇子,用扇子挡着半张脸,神态看起来捉摸不透。   看起来高深莫测的。   完美完成任务,还教训了吃饭骂娘的家伙,符苓心中得意,下巴内敛的激动向上仰了0.5度。   他心中高兴,忍不住轻哼出得意的尾音,表面含着矜持耐心询问:“有什么不对吗?”   他可是看着那些家伙填的!   绝对是真情实感,不容半点弄虚作假。   被威胁的非人们:是是是,绝对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白翩翩也有点紧张了,她茫然的摇了下头:“不——很好,之前因为言语和种族等原因,我们都很难沟通下去,很多东西其实也是我们自己在做。”   “有问题的地方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没什么大问题,我自己改一下。这次轻松就把表收齐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白翩翩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感激般拜了拜,随即请求道:“符苓同学,可以请你一起吃个晚餐吗?”   符苓:“诶?”   突然被邀请,符苓双眼圆睁,惊慌失措的想要后退拒绝三连。   活泼好动的白仙仙一下子冲了上来,拉着他的胳膊笑容娇俏:“哎呀,符苓同学你就来嘛~你帮大家收调查问卷,我们都很感谢你的!”   白翩翩也拉他,笑盈盈的眨眼:“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呀~”   她们一人一边,拉着符苓就往外走。   宿舍楼外,已经等着几个来收调查问卷的班长。   穿着球衣的体育生笑着塞给符苓一瓶饮料:“谢了兄弟,我等下要去打球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以后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下次你来体育院按摩,我给你打八折!”   体育生大笑一推,被强行推到人群里的符苓:!!!   救!   队友呢,救一救啊!   他求助般回头,朝丢垃圾回来的尼德那伽伸出尔康手。   尼德那伽远远瞥见,三两下咬完一根冰棍,快步上前一把揽住符苓的肩膀,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把人揽进臂弯里,语气控诉。   “吃饭,不带我?”   他语气震惊,一直淡淡的表情里透着难以置信,那眼神哀怨幽幽,仿佛符苓背着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这个饭桶,就知道吃饭!   符苓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   白翩翩和白仙仙凑在一起,两张脸像是复制出来般,嘀咕一阵后默契的齐声说:“一起吃!”   “吃肉蟹煲!”   “吃明虾堡!”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齐齐换了说辞。   “吃明虾堡!”   “吃肉蟹煲!”   “……”   “……”   白翩翩和白仙仙鼓起腮帮子,看起来有点气呼呼的。   符苓立刻紧张改口:“都吃都吃!”   诶不对!是都不吃!   他没说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啊!!! 第20章 二十条龙龙!   “等等、等等——”   符苓慌得眼神乱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来回找寻着支持,慌张到不行的情绪令他冷汗直冒。   他绞尽脑汁,突然眼睛一亮,巴巴的摊手作势威胁般沉着语气肯定的拒绝:“不行的!尼德,超级能吃的!”   “真的会被吃穷的!”   他双手不停的示意,脸上的情绪十分认真笃定,还用力点头为自己添加可信度。   符苓神态真挚,眨巴着眼睛试图说动这些不认识的同学。   白翩翩“诶?”了一声,手指点了点下巴思考片刻,随即也跟着用力点头,狠狠的攥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吃饱的!”   她小脸认真诚挚,深怕符苓跑掉般,和白仙仙一人一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符苓被拉得一个踉跄,脖子被尼德那伽拐在臂弯里,几乎是躬着腰姿势别扭的勉强站立。   他不受控制的慌张,无力又局促的抬手,在触碰到人之前又悻悻收回,干巴巴的抗拒。   “不、不……还是别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收个表而已。”   真的没必要请客啊啊啊!   符苓忍不住抬眼看向四周求助,没有注意到尼德那伽盯着他手臂上的两只小手,缓缓眯起了眼。   不懂情况的外班班长大大咧咧的表示:“没事,再能吃能吃多少?”   “放开了吃,敞开了吃,人家大老远来我们这里,吃得少我还不乐意,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请不起呢!”   “对对!符苓同学,你就别拒绝了吧!”   ……   几个班长联合劝他,符苓被围攻得眼神飘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只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符苓徒劳的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突然脖子一紧,整个人扑进一片软韧的肌肉中,整个人无力抬头。   尼德那伽像是无法忍受般,瞳孔极速的在短暂的一瞬间翻页般从竖瞳转变为人类的瞳孔,危险的龙目翻折起不悦的弧度。   他毫不客气的一把将符苓手臂上的两双手扫下,随即手臂一紧,箍着符苓的脖子一把按进怀里。   健壮的胸肌藏在宽松的短袖下,没有施力的时候柔软白皙,一旦发力,无法抑制的爆发力在瞬间绷紧了弦,鼓动起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这样毫不客气的动作,还是对着两个柔弱漂亮的小姑娘,场面一下子尴尬极了。   一个男同学扶住了被推得一个踉跄的白家姐妹,语气一瞬间冷了下来:“同学,你推人家干什么?”   他还要再厉声质问,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头一偏,一双鎏金色的眸子猝然撞入他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在这一瞬间,男同学的眼前仿佛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某种冰冷凉薄的造物,越过苍穹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   那目光,如看草木,如看蝼蚁。   男同学顿时心里打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尼德那伽声音闷闷:“别碰他。”   “不去。”   或许觉得不对,尼德那伽思考过后,继续补充。   “符苓不去。”   他眉眼认真,低垂着居高临下的与众人对视,所有人在他的高个头下都显得矮小。   他的拒绝,也没有人敢当作是客气或拉扯,而是非常认真非常决绝,堪称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像是,就算符苓想去,他说不许,扛也要把人扛回来。   他这一身的肌肉,真做得出这种事。   场面顿时沉默,在长久的安静之后,还是白翩翩识趣开口。   “好啦好啦,可能符苓同学有点怕生,那我们下次再约吧。”她俏皮的朝众人眨了眨眼,面上还是高高兴兴的:“真的非常感谢符苓同学。”   “悄悄告诉你,我们其实是要去联谊哦~像符苓同学这么帅,去了说不定很多小姐姐要vx,真可惜,下次再带你吧~”   她故作神秘,悄悄说了句大家都听得到的俏皮话,体贴又温柔,白翩翩朝他们挥了挥手,高高兴兴的高声告别:“走了呀,再见符苓同学~”   “拜拜~”白仙仙也跟着姐姐挥手,快步抓上姐姐的手。   两人手牵手走向良夜,逐渐月明的白玉盘高悬天空,一行人等得持久,走得迅速,挥挥手嘻嘻笑笑的就往既定的方向前行。   唯有好不容易从尼德那伽手里挣扎出来的符苓松了口气,他头发乱糟糟的,抬手随便扒拉两口。   脸上半恼半怒的情绪,一抬头对上一脸无辜的尼德那伽,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符苓哑言,半晌嘟嘟囔囔的吐槽:“见鬼,你突然扒拉我做什么?”   之前不见帮忙拒绝,这个时候扒拉他。   “太没有礼貌了,人都走没了。”符苓嘟嘟囔囔的,扒拉头发的过程中,腮帮子微紧,郁闷的鼓动。   他不自觉的咬了下腮帮肉,抬手揉了揉被憋红的侧脸。   尼德那伽偏了下头,状似不解:“不是,符苓,不想去?”   正在吐槽的符苓一怔,他猝然抬头,对上尼德那伽的眼睛。   那双金眸璀璨依旧,一如既往的把平和喜爱的目光落在符苓的身上。   尼德那伽继续说:“我吃太多,不能去,想和符苓一起去。”   他委屈巴巴的,那么大一个大高个,看起来像是只被主要抛下在家的大型犬,湿漉漉的格外可怜。   符苓一下子就慌了,急急忙忙的解释:“啊啊,这只是一个借口!借口而已!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我、我也想和尼德一起吃!但是,不想和他们吃。”   而且……   符苓眼神偏移,也有点心虚失措:“而且……确实拒绝的有些无力,没办法才拿你当借口……”   对面可是两个手无寸铁、心怀善意的小姑娘诶!   是因为感激他,才想请他吃饭的。   他既不能像对待坏人一样秋风扫落叶,也不能像对待来挑衅的人一样得意张狂。   不过这种行为,确实不好!   符苓老实认错,老老实实的跟尼德那伽道歉:“对不起!”   很少会道歉的小少爷脑袋微偏,脸上满是羞赧,白皙莹润的肌肤泛着好看的粉色,健康又朦胧,以至于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也流淌着温柔的月色。   月色落在两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月夜之下,尼德那伽神情微怔,他定定的近乎贪婪的注视着符苓,眼中的喜爱快要化作银河从无边璀璨中溢出。   “所以,你不想去。”尼德那伽咀嚼着这个事实,语气出奇的轻,嘴角不自觉上挑。   高兴的恶龙当即表示:“以后不想去,让我来!”   “我会把他们都解决掉!”   他攥了攥拳头,沙包大的拳头摊开,是粗、长的手指和温暖粗糙的掌心。   因为动作,手臂上的肌肉鼓动,牵连起半边身体,健壮的身躯在一瞬间绷紧了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很有威胁性。   以至于,明明尼德那伽是在说要帮符苓解决烦恼的话,符苓的心思却忍不住偏了又偏。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两个人的近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尼德那伽绷紧皮肤的那一瞬,无法逃离的压迫。   他无法不那么想,他忍不住眼神发直,定定的看着那鼓掌的肌肉、巴掌大的拳头……   真的,三秒之后,尼德那伽就得跪下来。   跪下来求他别死。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他太高太大,以至于符苓身为同性本能的排斥欲和比较欲发作,敏锐得令他心惊肉跳。   真的是……   明明没有拳击手那么夸张的肌肉,甚至穿上衣服还能说得上一句穿衣显瘦。   但是……   符苓无意识的向后偏,随即被一双手强硬的拉进一片软韧中。   埋在柔软韧性的胸肌上,符苓耳垂发红。   粗、糙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抚过发间红透的耳朵,像是安抚般,轻轻抚摸。   “不想和他们去,就不去,我们去。不想去,我们也不去。”   “不好拒绝,我来拒绝。”   “龙想要的,都会有的!”   尼德那伽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深沉的乐器在震动,夹杂着无法辨识的外语,流进耳朵里,带着某种异域般的性感。   发音的震动,一声一声,扑通、扑通。   “……什么嘛,只是心跳声而已。”符苓耳垂发红,遮掩般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   “好吵。”   他几乎无法阐述解析此刻的思绪,脑子闷闷得发晕,以至于无法转动。   符苓想了半天,只闷闷的发声抱怨:“我们这样,真的好gay。”   “gay?”尼德那伽偏头,眉眼困惑。   他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笨拙的揉捏小龙的后颈,在他炸毛之前低低的开口:“不懂。”   “心跳,吵?”   他侧耳倾听,低下头将耳朵与符苓红透的耳朵贴在一起,睫羽垂落间在面上落下一片遮掩般的阴霾,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安安静静的落幕,只从睫羽缝隙间渗透出几分好奇。   他安慰般揉了揉符苓的耳朵,随即站直身,眼睛晶亮明媚。   像哄小孩子般低语:“不吵,不吵。”   符苓:救……   好像有点,不太妙。   真的好gay啊! 第21章 二十一条龙龙!   他一个激灵,弹也似得弹开了距离,踉跄着往后走了几步,不受控制的一把扑腾到地上。   符苓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满脸懵懵,半晌才反应过来,羞恼的瞪圆了眼睛。   “……我自己起来!”他偏开头拒绝了尼德那伽伸过来的手,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他手臂一撑,轻松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符苓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因为低头的动作,无法辨析的阴影垂落眉眼,无法分辨他的喃喃自语。   只能看到藏在发丝下,格外通红的耳廓,蒙在白皙的肌肤下,通透得像是某种含绯的白玉。   尼德那伽耳尖微动,隐约听到几句抱怨:“好gay……没有距离感的西方人……把我当小孩子哄了……可恶!”   啊,gay?   尼德那伽茫然歪头。   符苓抱怨完,他抬起头,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镇定样,他努力维持平静,装出坦然从容的模样,缓了缓语气开口。   “那我们就自己去吃吧!”   他们下楼本就是要去吃饭的,难得住校没有回家无所事事,符苓又忙活着敲打不怀好意的外国人,早饿了。   符苓翻出手机APP,找了个商圈吃饭。   学校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依山而建,最近的商圈也要二十多公里开外了。   符苓揣着手机,和尼德那伽走在学校的大道上,顺着坡度辗转往上,夜风吹拂着凉意,连带着树枝上小巧的黄花都跟着在空中大旋飞舞。   风一吹,呼呼的敲在两人身上。   尼德那伽接住一颗黑黝黝的果子,神情思索:“这个,能吃吗?”   他摊开手,圆滚滚的黑果子在掌心滚了滚,显得格外可爱。   符苓大惊:“你这么饥不择食的吗?这可不兴吃!”   “你怎么比我一个东方人还馋,你真是饿了!”他吐槽。   “等下送进医院了,我可不管啊。”   下一秒他脑袋一痛,啪叽一颗不知名的黑果子砸在他头上,符苓一个激灵,忍不住“嘶”了一声,捂着脑袋下意识的往尼德那伽旁边躲。   “蛙趣,被暴击了!好痛!”   符苓忍痛躲在尼德那伽身后,尼德那伽盯着路边的大树,危险的眯起眼睛。   尼德那伽将果子丢进嘴里,狠狠的嚼了两下,尖锐的龙牙咧开危险的弧度,贪婪的红舌在唇齿间一撩而过。   树不自觉晃了晃,像是人在发抖,无声无息的瑟缩几厘米。   使人安宁平和的帝休木,是山海大学的一种经济作物,种植在道路两边,开着黄色的小花,黑色的果实只有指甲盖大小,无论是果实还是木屑,都可以使人心情平静,常用于妖族各种心理疾病。   但意外的,有非常强烈的报复心,且欺软怕硬。   符苓在树下找到了一块介绍树木的碑文,他蹲在地上,咀嚼着碑文上的文字,若有所思的摸索着下巴。   “所以,它是中药?”不过有报复心什么的,就纯纯拟人了吧。   符苓略无语,直起身对着蹲在路边的尼德那伽拍了拍肩膀:“别想了,是药三分毒,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我们平时吃的还不够你吃吗?”   “快走快走,我约的车就要到了。”   符苓连拉带拽,总算把蠢蠢欲动的尼德那伽给拉扯开了。   这个西方来的家伙意外的执着,符苓连拉带拽,总算把人推搡走了。   隐约听见尼德那伽几声呓语,符苓疑惑偏头,从他低语中含糊听见几句“蓝莓?”。   “嗯?蓝莓?”符苓侧耳去听,他又不说了,符苓干脆就说:“那我们等下就去买蓝莓好了。”   “快走快走。”   尼德那伽:帝休木=蓝莓。   贪婪的恶龙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把路边的帝休木从头扫到尾,硬是把所有帝休木都看得瑟瑟发抖,果子簌簌往下掉。   啊,可惜了!   尼德那伽看着掉到地上的蓝莓(?),目露遗憾。   被符苓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扭过头,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了。   背影相当遗憾。   这次符苓可没把人带到高中附近吃什么外卖,而是来到大型商超,坐着电梯旋转上升,去了非常大的一家海鲜店。   明亮的地板清晰可见,闪闪发亮的灯罩朦胧在头顶,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的大平层交叠着电梯,运送着相当多的人流。   符苓带着尼德那伽在一家海盗风装饰的店坐下,他看着菜单,划拉一下:“除了凤爪和牛蛙以外,都上一份!”   服务员眼睛一亮,刷刷的在电子屏上勾选,礼貌的露出真挚的微笑:“好的,请问小食要哪一种呢?”   符苓把菜单递给尼德那伽,非常大气的表示:“随便点,小爷请!”   尼德那伽得到了点单权,他看着电子屏里漂亮的美食,贪婪的咽了咽口水,头一抬,满脸老实。   用最质朴的语气,说最贪婪的话,一双眼睛金光璀璨:“全想吃!”   “那就都上。”符苓大手一挥,非常大方的答应:“饮料上酸梅汤和可乐。”   店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提醒:“我们店分量比较多哦,两个人还是就点一个锅就行了。”   “没关系,上就是了。”符苓习以为常,淡定的表示就这样,但内心十分认同服务员的震惊,甚至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尼德那伽真的太能吃了!   符苓看着他,时常觉得北欧人吃不起饭。   出去吃什么,遇事不决肉蟹煲。   肉蟹煲连锅一起端上来后,服务员点燃了小炉温着,奉上可乐和一壶酸梅汤,并满满一桌的小食。   符苓夹了一筷子螃蟹,才没吃两口,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他震惊的看着尼德那伽用一副铁牙咔嚓咔嚓的咬碎螃蟹外壳,连壳带肉在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困惑的皱起眉头。   “不好吃。”尼德那伽含含糊糊评价。   眼见他喉头滚动,符苓吓得整个人都快闪成残影了:“这玩意不能吞!”   “你没吃过螃蟹?不能吃壳啊啊啊!”   天呐,北欧伐木工过得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他硬是催着尼德那伽把壳都吐了,尼德那伽含着螃蟹,定定的盯着符苓看了很久,才不情不愿的把到嘴的东西吐出来。   尼德那伽觉得螃蟹没味道,但是上面的酱汁嗦起来好吃,他有点不情不愿的。   “可以吃。”能消化。   符苓忍了又忍,忍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不能吃!”   “你这个笨蛋啊啊!”   怕尼德那伽再连壳一起吞,符苓把螃蟹全缴了,夹了几个虾给他:“快吃吧快吃吧,这个正常点!”   他换了手套,笨拙的开始剥蟹壳,一抬头就见尼德那伽连壳也不剥,直接整只虾吞进嘴里咀嚼。   他甚至能看到虾头呲溜消失在尼德那伽的嘴里,虾眼睛顺着虾须被尼德那伽从嘴里拔了出来,徒劳的在桌子上挣扎。   虾:死不瞑目.jpg   尼德那伽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用一副钢筋铁牙咀嚼了螃蟹,自然毫不费力的咀嚼虾肉,并且心满意足的露出愉悦的表情。   “虾很好吃。”   一种毛骨悚然的非人感如同电流般,酥酥麻麻的从脚底板窜到头皮。   尼德那伽完全没有自己在做什么的觉悟,欧洲的白左总是令人发笑,环保、素食……总之,他们总是怜悯某个存在,甚至觉得什么都吃的东方人格外恐怖。   但是,符苓现在觉得,恐怖的是尼德那伽才对!   特别是对上那双淡漠的金眸,在灯光下,流泻出的光彩,凉薄得令人发惊。   很难想象符苓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默默把的把拆好的蟹推过去,语气颇为疲惫:“吃吧吃吧。”   吃不死你!   怎么会有这样的啊!   I服了U。   尼德那伽愉悦的敛起金眸,在闻嗅到不一样的情绪,他歪起脑袋,困惑的望向符苓,视线在他摘手套的动作顿了顿。   旋即,尼德那伽若有所思。   从锅里挑土豆吃饭的符苓动作一顿,一只虾被放进了碗里。   尼德那伽皱着眉,苦恼的与虾这种生物对抗。   他的力气太大,一下子就连皮带肉一起扒了,坑坑洼洼的剥完一个,塞进了符苓的碗里。   尼德那伽简单粗暴的拧掉脑袋,拔去尾巴,将所剩不多的虾肉塞给符苓。   他金眸认真,亮闪闪的看着符苓:“一起吃。”   符苓:!!!   互相帮忙,好朋友!   符苓一下子高兴起来,嘴角含着笑意,隐忍又矜持的上挑几个弧度,嗓音都飞扬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你!”   被拿捏死死的哩!   他高兴得快手给尼德那伽夹了几个虾:“快吃快吃,等下我们去抽盲盒玩!”   尼德那伽歪头,璀璨的金眸中清晰的倒影出符苓高高兴兴的身影。   人类青年的身影下,是一条金光璀璨的黄金飞龙,鳞片闪闪,龙角尖锐,绚丽得直晃龙眼。   小金龙尾巴微翘,非常可爱。   尼德那伽舌尖微撩,掠过尖锐发痒的虎牙,觉得尾巴痒痒的,郁闷的在想象中难耐得左摇右摆。   想勾小金龙的长尾巴!   可爱! 第22章 二十二条龙龙!   两人吃完饭,坐着旋转电梯往下一层,是满满的连锁店,符苓像是来过很多遍,轻车熟路的走进一家店。   穿梭在摆满盲盒小人的货架间,欢快的像是只快乐的小蝴蝶。   “看!有龙!”符苓挑起一个巴掌大的盲盒,将侧面的图鉴捧给尼德那伽看。   他眼睛闪亮,自己来回看了好多遍。   山海神话题材的盲盒小人里,九款大众熟知的神明+一款隐藏款。   符苓凝神看着图鉴,手指点了点上面飞龙环绕的应龙神,嘴角一挑笑容明媚:“我想要这个!”   金黄金黄的应龙神穿着宽袍龙甲,肩扛神龙,看起来威武霸气。   早有一个拆好的摆在防尘展示盒里,在明亮的室内灯光下,越发的引龙夺目。   符苓挑挑拣拣,最后一咬牙直接连盒带盘全部抱走,抱走的时候他碎碎念念:“端盒,没有龙的就卖掉回血。”   勤俭持家的小金龙.jpg   尼德那伽歪头,困惑的回头看了眼摆满手办小人的透明柜子,目光从东方龙和西方龙中间来回扫过。   符苓注意到了,眼神微瞥,大方的开口:“你有看到想抽的吗?我们一起结账。”   他大大咧咧的看向有西方龙的柜子,突然眼神一凝,蹭蹭就跑到柜子前面,目光死死的落在威武的大恶龙身上。   西幻题材的盲盒很少,这组盲盒聚集了西幻恶龙、精灵、矮人等元素,黑皮小人身后是一只破壳而出的威武黑龙,尖锐的爪牙与张扬的翅膀威武又嚣张,嘴角似有若无的痞笑充满了轻蔑的恶意。   符苓惊喜的瞪圆了眼睛,眼睛粘在上面怎么也撕不下来。   漂亮的眼睛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想要的情绪,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想要这个吗?”符苓艰难的偏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的询问尼德那伽的想法,但眼神里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   拜托!这可是龙啊!   符苓眼神灼灼,尼德那伽对这些小人不感兴趣,他可有可无的摇头:“不玩。”   不是金子。   不能吃。   符苓顿时大失所望,兴奋的心情都回落了一些。   下一秒,一个盒子塞进了怀里。   符苓茫然的低头看看,抬头对上尼德那伽的目光,尼德那伽偷偷把一个盲盒塞到他怀里,大尾巴无形摇了摇,他舌尖顶着腮帮子,一把揽住小金龙的肩膀。   眼见小金龙掉下去的尾巴又扬了起来,尼德那伽若有所思:“买一个。”   符苓眼睛一亮,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你想要哪个?信不信我一下子就把他抽出来?”   “我运气超好的!想要什么来什么!”   他们结了账,排队的过程中,尼德那伽跑去店外的小摊子上买了根糖画,金黄色的糖浆在大理石板上画出飞龙,潇洒的摇摆着翅膀,格外霸气。   尼德那伽看看糖画,看看符苓,眼神不停的来回转动,看着糖画面露思索。   “金子。”   “好像。”   尼德那伽得出结论,怎么也舍不得吃,就见符苓漫不经心的探头咬掉了飞龙的祥云尾巴。   尼德那伽:!!!   好痛!   “嗯?怎么了?”一脸震惊到虚弱的样子。   符苓完全在状况外,还嫌弃的嚼了嚼腮帮子:“唔,好甜!”   尼德那伽有进气没出气,呼吸都轻了:“尾、尾巴!”   他难得磕巴,盯着糖画的尾巴猛看,再盯着符苓屁股后面看。   这个态度太过反常,符苓一脸莫名,还以为他嫌弃自己,顿时微恼了:“怎么了?我就咬了个尾巴,我请你吃那么多顿,连口糖都不让吃啊?”   他气呼呼的,瞪圆了眼睛直瞪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犹在打击中,口中喃喃自语:“尾巴,尾巴没了。”   “符苓,没有尾巴了!”   这受打击的模样,让符苓很不爽的啧了一声:“嗯嗯,不就咬了口尾巴嘛!”   “大不了我等下再给你买一个!”   “……”   尼德那伽沉默不语,他默默的含住糖画的龙角,突然抬头,神情认真对盯着符苓,宽大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面色严肃。   他靠得太近了,灯光穿过他的肩膀,在符苓的面上落下难以逃脱的阴霾。   那双漂亮的鎏金色眸子不在灯下,显得深沉晦暗,遮掩在浓密的睫羽下,像是落满阴影的晦雪。   “怎、怎么了?”符苓顿时紧张起来。   他不自觉往后偏,如果不是尼德那伽按住他的肩膀,此刻他一定会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姿态向后退缩。   尼德那伽神情严肃,举着手里的龙糖画,十分悲哀的开口:“人类居然把龙做成糖来卖!”   “果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他默默咬断了清脆的龙角,显得更悲伤了:“太好吃了!”   我真狠毒。   符苓一阵恍惚,满脸空白,人都麻了。   他嘴角微勾,难以直视的捂着脸,半晌泄出一声似哭似笑窃笑,笑得肩膀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笨蛋、笨蛋啊……尼德你真是……”符苓哭笑不得。   “这真的只是糖啊!”   尼德那伽满脸不信,他的目光在符苓身上转了转,又转回糖画上。   同样都是金灿灿,同样都非常甜,非常可爱!   他咔嚓咔嚓咬掉了龙的脑袋,非常讲义气的表示:“如果有龙来找麻烦,我们就一样了!”   符苓:虽动然拒。   “打住,你给我打住,这世上哪来的龙啊!”符苓举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表情混杂着无语与感动。   他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心说他十四岁就不这么中二了。   符苓服气的把一个盲盒塞他手里,手机在机器前一扫,抱着一整盘大盒子顶着他走。   “走走,别在这里挡路,我们去外面拆盲盒。”   他们端着盒子在店门口的休闲座椅上坐下,拿起盒子直接开拆。   符苓先给盒子拍了四面图,熟稔了打开二手软件,先把商品挂上去了,才开始摩拳擦掌。   “看见了啊,我想要这两个,拆到我们就停手。”符苓拿起一个盒子,点着上面的水神冰夷与龙神应龙的手办小人图鉴。   他认真的掏出纸擦了擦手,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随后眼睛一睁,一边默念“出龙出龙出龙”一边拆开盒子。   第一个盒子,符苓拆开之后,摸出了一张人设卡。   他把人设卡盖在掌心,半晌没有动作。   尼德那伽已经暴力拆开了一个,困惑的歪头:“不看?”   符苓呼吸深深,急促又紧张:“我再酝酿一下。”   “出龙出龙,一定要出龙!”符苓一把将人设卡掀开,随即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啊!龙!”他满脸激动翻卡牌给尼德那伽看,自己翻来覆去,神情美得不得了。   尼德那伽低头看看自己的人设卡,从盒子里摸出一个袋子拆开,银白银白的龙露出了脑袋。   想要金龙。   尼德那伽眼巴巴的看着符苓一脸兴奋得捧着金龙,他像是虔诚的教徒,眼神晶亮,神态深情专注,充满了极致的喜悦。   白皙的小脸在灯光下,仿佛闪闪发亮。   兴奋得恨不得转圈圈的符苓发现尼德那伽也拆出了龙,立刻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抓着他的手贴近后认真打量。   呼吸喷洒在尼德那伽的手上,符苓恍若未觉,呼吸深深,神态中透着欢喜与小心。   “是龙!”两条龙龙!   符苓心情激动,脸又凑近一点。   近在咫尺间,被抓着的手忍不住动了动,尼德那伽眼神微偏,目光垂落定定落在符苓的脸上。   以这个角度看去,符苓的脸很小,感觉还没有男人的一个巴掌大。   毕竟还是条小龙。   尼德那伽心想着,摊开手任由小龙高高兴兴的拿走了盲盒小人。   一盘里,前面两个就拆出了龙,符苓对于剩下的盲盒没有了兴趣,双手捧着两条龙看来看去,不停的发出赞叹。   “真可爱,真可爱!”   他决定把剩下的盲盒都卖掉,直接在二手软件上挂了连接,拿袋子把盒子一兜,高高兴兴的表示。   “今天任务圆满完成,我们买点东西就回学校!”   符苓还记得尼德那伽说想要吃蓝莓,他们特意下了商超,在水果区逛了逛。   价格昂贵质量新鲜的水果整齐排列,符苓挑了十盒蓝莓,五袋葡萄,一箱樱桃和三个哈密瓜。   顾及拿不到,符苓意犹未尽的收手:“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尼德那伽的目光飘向了零食区。   两人扫荡了商超一番,用大纸箱子装了满满一箱。   打车回学校的时候,尼德那伽和符苓站在路边,符苓正朝着出租车招手,突然被人一拉。   他回过头,一个东西塞进了他口袋里。   符苓神情一愣,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盲盒小人,是一条破壳而出的黑龙。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神情一下子高兴起来:“龙!”   “龙。”尼德那伽点头。   “给你,不卖。”他补充道。   小金龙只喜欢龙,喜新厌旧,拆到想要的其他就不要了。   尼德那伽不得不提前提醒,眼巴巴的盯着符苓,鎏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控诉与哀求。   “……不会的!”   符苓神情微怔,嘟嘟囔囔的反驳,旋即不好意思的偏开脑袋:“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才没有打算卖呢! 第23章 二十三条龙龙!   “符苓,符苓,我们一起来堆沙子吧。”   公园的沙地里,孤零零蹲在地上堆沙子的符苓身边突然凑过来一个小男孩,男孩羡慕的看着他装备齐全的全套玩具,巴巴的要去牵他的手一起玩。   正在堆沙子的小符苓扬起笑容,白白嫩嫩的小脸生得玉雪可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   他大方的挪开位置,高高兴兴的把玩具让给小伙伴:“好呀,我们一起堆沙子。”   小伙伴拿到玩具,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人拉了一把。   和他同龄的小男孩提醒他:“喂!你别和他玩,他跟小姑娘似的,天天就知道告家长,一点都玩不起。”   他的身边还围着几个孩子,看起来人缘很好的样子,小男孩明显也是认识他,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又馋小符苓精致好看的玩具,一时间显得格外犹豫。   小符苓很不服气这种话,立刻站起来凶巴巴的反驳:“我才不会呢!你胡说。”   “是真的!”   “不是!”   “你玩不起,告家长,我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和你玩。”   “才没有!”   ……   两人小孩子你一嘴我一嘴的反驳,最后符苓气急,气红了眼眶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拉着来和自己搭话的小伙伴的手巴巴的说:“不要管他们,我有好多好多的玩具,都可以给你玩。”   小男孩也急忙拉着他的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急急反驳:“你不要和他玩,他爸爸可凶了。”   “才不会!”   小伙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纠结得小脸皱起,被扯得晕头转向。   两人拉扯间,符苓被一把推到地上,他登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的含着一泡眼泪。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保镖立刻走过来,他们穿着黑衣,又高又壮,看着凶神恶煞的,恶声恶气的威胁大声喊:“你们在干什么?!”   “哇!大人来了!”   “快跑,他又要告家长了。”   “我们不要和他玩。”   眼见大人一来,小朋友们作鸟兽散,瞬间跑得没影了。   保姆把小符苓抱在怀里安慰,小符苓含着眼泪,朦朦胧胧的看着小朋友们跑走的背影,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才没有,才不会呜……”   ·   “喂,符苓,你还觉得自己是龙吗?”熟悉的嘲笑声在耳边响起。   已经初中的符苓穿着校服,混不在意的低头写字,墨色的笔在纸上画出笔记,嘲笑声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哈哈,人家还觉得自己是富二代呢,我上次看到他连辣条都买不起,有这么穷的富二代吗?”   “啊,那他不会是穿假货吧,我看他衣服鞋子可贵了。”   “我觉得就是,某人虚荣呗。”   嘲笑声中,难得会和他说话的前桌冲进教室,一把扫空了他的桌子。   符苓神情微怔,前桌满脸愤怒,气呼呼的质问:“我只是想找你带个早餐,又不是不给你钱,也不是在欺负你吧,你告家长算怎么回事?”   符苓无力辩解:“我没有……”   “你爸都找老师了,还说没有,不想带就直说啊,这样谁敢和你玩。”   符苓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动漫社的学姐递来宣传册:“你好同学,想加入我们动漫社吗?加入后大家都是家人了,可以一起追番聊天。”   “不感兴趣,谢谢。”   一起看番的网友组织面基:“三周年漫展线下面基吗?哇!那我要出六花!龙龙你呢?”   “我不去了,家里管的严。”   得知他成绩的高中老师:“你的成绩可以去非常好的学校,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多来问问老师知道吗?”   “我爸安排好我去哪个学校了。”   ……   ……   “啊……”黑暗中,符苓猝然睁开眼睛,他呼吸急促,冷汗涟涟。   眼前是一片昏暗,模糊的天花板似乎斑驳着可怖的色彩,狰狞流动着暗色。   符苓心脏扑通扑通重重跳动,他呼吸紧促,像是鬼压床般浑身使不上力气,双手双脚凉得发麻。   他张开嘴,嘴巴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室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阵阵穿堂的风声呼呼掠过耳膜。   他一时心脏发紧,艰难的捂住心口闷闷的呼吸,却没有力气去管发冷的夜风。   符苓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还在梦里,还是回到现实。   直到一声脆响,窗户关上,他才猝然清醒得意识到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根本没有诸如捂心口的动作。   身边床一陷,一个影子翻上来,呼吸喷洒在颈侧,暖得符苓一个激灵。   他终于续了点力气,轻踹了那人一脚,抬手用胳膊捂着湿润的眼睛,嗓音闷闷得发紧:“尼德,你下去,爬我床干嘛?”   “一起睡。”尼德那伽窸窸窣窣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他一翻身直接把符苓抱进怀里,暖烘烘的气息瞬间翻涌覆盖。   他身型高大,一把把符苓摁在自己怀里,大掌安慰般一下一下拍打着后背。   符苓被迫侧过身体,脸隔着衣服埋进了一片略带力道的起伏,因为后背轻拍的动作,贴在脸上的肌肉忽紧忽松。   他被闷得脸颊泛红,羞恼得挣扎,嗓音发闷发哑:“等等——尼德!尼德你放开我!”   符苓手脚并用,愣是没推开。   尼德那伽装傻充愣,慢吞吞的开口:“不怕,不怕,不做噩梦。”   他捂着符苓的耳朵,鎏金色的眼威胁般瞥向天花板。   昏暗中,仿佛霉斑的暗色斑块暗暗涌动,被那眼神一瞥,瞬间僵住不动。   尼德那伽嘴角微咧,恶意得露出讥讽尖锐的笑容。   他喃喃自语:“%&$*……”   无法辨识的语言从唇间流泻,被捕获的梦魔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它粘着在天花板,滋滋的冒着黑烟,整个身体在不受控制的融化。   一滴、两滴……   符苓:“喂——喂!房间是不是漏水了……等等,冒烟着火了啊啊啊啊!”   从天花板滴落的液体烫得符苓一个激灵,他敏锐的嗅到了某种灼烧的焦味,发出尖锐爆鸣。   此刻,做完噩梦正emo的符苓已经失去了表情,他脑袋空白的飞快推搡着尼德那伽往外跑,一边敲开隔壁宿舍的大门。   “着火了,快起来救火!”   符苓一脚踩在消防栓上,行动迅速的撬开消防柜取出灭火器,麻溜的把东西装好。   稀里糊涂被分配到一个灭火器的尼德那伽:“……没着火。”   “我都看到烟了!你没闻到焦味吗?你这个笨蛋外国人!”   符苓气得仰倒,一边顺水管带,一边指挥尼德那伽:“对着房间,别对着人,这玩意可不能对着人喷。”   “滋——”灭火器对着房间瞬间按下,滋滋的白烟直往外冒。   “什么?着火了?着火了?”一只小鸟从隔壁宿舍飞了出来,拍打着翅膀发出尖叫。   一瞬间,天空骤变,乌云压顶层层下压,电闪雷鸣间,一场大雨哗啦啦落下。   那雨十分古怪,就像是直接下在室内一般,哗啦啦把所有跑出来的学生淋成个落汤鸡。   一个人满身焦灰从里面冲出来,皮肤像是被烟熏火燎过般,被水一浇,焦灰变成某种硬质的盔甲,东一块西一块的黏在皮肤上。   被灭火器喷个正好,白花花的粉末扑了满脸。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烧得破破烂烂,焦灰和着粉尘,身上灰一道白一道的,和泥里打滚的乞丐差不多。   符苓看得目瞪口呆,迷茫的指了指他跑出来的方向,脖子跟卡带了一样一下一下的生硬:“那是我们宿舍吧?”   尼德那伽远远看了眼被拯救的梦魔,不悦的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丢下灭火器。   “是我们宿舍。”   符苓立刻反应过来,指着梦魔大喊:“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们宿舍干嘛?小偷!”   随即紧紧贴在尼德那伽身侧,偏头小小声问:“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睡觉前关窗户了!你是不是发现有小偷才到我床上来的?”   尼德那伽目光幽幽,他看了眼符苓,郁闷的低头。   “想睡觉。”   “等下就睡了。”符苓安慰。   尼德那伽沉默不语,目光仿佛在说“骗人”。   明明只要把梦魔处理了就可以继续睡觉,现在彻底睡不成了。   尼德那伽看着学校四翼智天使唐纳德老师和系主任敖子君冲了过来,一头抵在小金龙的肩膀上,不肯面对残酷人生。   系主任急得满地找龙:“小苓,小苓!”   符苓举起手,踮着脚努力招手:“我在这,三叔!”   敖子君冲上去,拉着符苓上下扫视,见他确实没事,当即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跟你爸你妈、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叔叔婶婶……”   符苓满脸黑线:“等等——三叔,够了够了,我现在没事,你不用和他们交代。”   尼德那伽抬起头,下巴垫在小龙的肩膀上,暗戳戳的指向梦魔,在符苓耳边恶魔低语:“是他,进我们宿舍,发噩梦。”   “是进我们宿舍偷东西,还把自己烧了。”符苓纠正。   眼见唐纳德老师和系主任齐齐向自己投来危险的目光,只是想打个野食的梦魔发出尖锐爆鸣:“火不是我烧的!!!”   明明是那条恶龙想要烧死我!   我出来打个野食容易吗我!   我真的栓q。 第24章 二十四条龙龙!   “怎么一住校就出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你又知道了?”   “……放假也不着家,宿舍不安全,我让你三叔给你办走读,以后让司机接送你上学。”   “那干脆我直接不读了更好。”   “你——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的。”   “符苓!”   ……   办公室里面的争吵声嘈杂难辨,“嘭——”一声巨响,男人用力拉开房门,皮鞋泄愤般踩在地上,厚重的风衣在空中飞舞起愤怒的弧度。   符先生走出两步,突然转过头对上门口西方恶龙的眼。   那双与符苓相似的眼睛冷冷掠过尼德那伽,来自西方的恶龙在他凉薄的眼中落不下片刻影像。   “尼德那伽是吧,照顾好我儿子,别让我知道你欺负他。”   符先生冷冷的威胁完,手指点了点他,轻蔑的冷哼一声,皮鞋踩在瓷板,“哒、哒、哒”往外离开。   他身影高大冷硬,像是笼罩着阴霾,充满了久居高位的生冷。   尼德那伽微微偏头,在符苓面前一贯老实装傻的男人,此刻面如寒冰,发尾似乎还残留着北欧风雪与硝烟混合起来的寒风。   光影折射不出他的眉眼,巨大的黑影在墙上折叠出狰狞的庞然巨物,沉沉的张扬着墨色,似要将一切侵蚀。   他面色冷凝,鎏金色的眸子冷淡的倒影着符先生的背影,眸色沉沉,一言不发,难以分辨的表情如云雾般难以捉摸,唯有默默咧开的尖牙显露出几分不悦。   系主任在里面安抚完符苓,又急急的追出来,看见尼德那伽在门口,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这死样子,别在意。”   “你们先在我办公室沙发上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宿舍清点东西。”   系主任交代完,急急忙忙的去追赶符先生。   尼德那伽这才从靠着墙的姿势站直身体,他迈开步子,一转身就迈进了办公室。   符苓显然没发现他就在外面,惊得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刚刚都听到了?”   不等尼德那伽说话,他非常着急的站起身,满脸局促:“我、我爸没和你说什么吧?对不起……我……”   尼德那伽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符苓瞬间愣了。   尼德那伽掌心里,是一条黄金小龙,是晚上他们出去抽盲盒抽出来的。   符苓把盲盒手办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整齐划一的排列。   但是跑出来的时候,符苓满脑子都是着火了,哪里想得起来抢救它们?   尼德那伽不知道什么时候捞进口袋的,平平无奇的衣服哪里都看不出藏了个手办小人。   他就像是在掏宝贝般,献宝似的把一个又一个小龙塞进符苓手里。   “看,龙。”   符苓神情微怔,被拉着在沙发上坐下,敖子君贴心的把套枕拆开成空调被留给他们盖,办公室又有空调,一床空调被不太会着凉。   尼德那伽早就困了,眯着眼懒懒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往沙发上一躺:“符苓,困。”   他身形高大,比符苓还高出大半个头的身高局促的躺在沙发上,脚搭在另一侧的扶手,勉强可以睡下。   符苓没有动静,尼德那伽睁开一只眼睛,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看向他。   “符苓?”   符苓这才回过神来般,默默坐在了沙发上,他嗓音发闷,带着显而易见的烦恼。   “我爸没和你说什么吧?”他又提起这件事,焦虑的直扣手指。   尼德那伽唔了一声,陷入沉思。   符苓急急的开口:“你别管他说什么,他说话不算数的!他——”   尼德那伽躺着仰头看他,神态认真专注,显得格外认真:“他没你好看。”   “哈?”符苓一脸懵。   尼德那伽继续掰着手指对比:“没有符苓好看,没有符苓可爱,没有符苓金灿灿。”   啊,金灿灿!   尼德那伽抱着被子,歪头思考过后:“为什么?符苓就好漂亮。”   是漂亮的金灿灿诶!   金子!   那条老龙真让龙不爽。   啧。尼德那伽的脸色阴郁了一瞬,强烈的战火在胸腔燃烧,他嘴角微咧,痒痒的尖牙忍不住厮磨,颇有种想要和老龙打一架的冲动。   然后被符苓用靠枕埋了脸。   符苓一把把枕头扑他脸上,恼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恼的大喊:“闭嘴吧!我问你正经的呢!哪有怎么说话的!”   “唔唔!”尼德那伽不服挣扎,努力探出头反驳:“符苓,最好看!”   然后被恼羞成怒的符苓一把压在枕头下。   尼德那伽奋起反抗,符苓耳尖发红,凶巴巴的拿枕头打他,一边打一边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玩耍(?)一阵,闹困了打个哈欠,难得老实下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办公室的空调有点冷,符苓迷迷糊糊缩进被子里,顺理成章钻到恶龙怀里取暖。   尼德那伽眼都没睁,胡乱拍了拍小龙的后背,敞着腿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两条被定义为受害者的龙在办公室睡得安安稳稳,先是被龙语魔法灼烧,后被龙族降雨浇透的梦魔同学蹲在小黑屋里瑟瑟发抖。   “对,我只是想报复他一下而已,没有想偷东西,也没有放火!”   偷偷在学院里使用超自然力量,没被发现还好说,现在还闹出这么大的问题,梦魔同学一口咬定是对符苓怀恨在心,只是想吓唬他一下。   比起在禁止私自动用运用超自然力量的学院,偷吃别人的梦打野食,或者是因为偷东西造成大面积灾难,只是怀恨在心还能被归咎于个人恩怨。   梦魔同学一口咬死了是他们有矛盾。   然而他不知道,在华夏这片历史悠久的大地上,所有古老的种族都有一个非常默契的传统——护短。   所谓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长命种庞大的家族体系,往上数各家都是亲戚。   什么我家孩子欺负你,什么你对我家孩子有意见……那肯定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更何况这明显就是梦魔欺负自家小孩。   作为龙族长辈,符苓的三叔,系主任笑眯眯的发问:“哦?什么矛盾啊?跟老师说说。”   梦魔哪里和他有什么矛盾?左思右想,还真想出一个。   他之前被符苓敲开门收表,因为梦魔擅长谎言,惯来花言巧语,也不是符苓主要教训对象,在这件事上还真没起什么矛盾。   但现在,梦魔立刻表示符苓就是种族歧视,他这是在为正义发声!   他对着唐纳德老师和系主任声泪俱下控诉:“老师,符苓欺人太甚了,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灵魂。”   “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是他自己应激把事情闹大,压根没着火!”   真正烧着的,只有梦魔一个而已。(泪)   “那也不是你偷偷进别人宿舍,还私自使用非自然力量的理由!更何况引起这么大的骚乱!”   来自西方的恶魔与天使天然不对付,何况他闹出这么大的骚乱。   学校起火!多么大的事,一想到没处理好早上头版头条就是这个,唐纳德就是眼前一黑。   智天使唐纳德老师恶狠狠的表示,一定要给梦魔狠狠记上一笔。   梦魔:“都说了不是我放得火啊!明明是那条恶龙……”   系主任眼眸微眯,笑眯眯的发问:“什么恶龙?”   对上系主任“核善”的目光,梦魔心里一怂,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系主任慢条斯理的说:“小唐啊,你也别太凶,这事我看给个处分让学院口头通报批评就算了,扣平时分什么的,多影响考证啊!”   唐纳德老师:“……证可以再考,通报批评会记档案,影响以后留在华夏找工作。”   “这能影响什么啊,交换生终究都是要回国发展的嘛,还是证件重要,以后全球通用的。”系主任笑眯眯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你们本地人当然不在乎这点污点,外籍学生想留下来工作,申请工签可是要看档案的!   大写的不欢迎都写在脸上了。   唐纳德老师忖度,无奈的收起记分板:“那就按主任的来吧。”   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了处分,唐纳德老师给了梦魔一个冷冽的眼神,同系主任一起往外走。   系主任端着保温杯感慨:“我家小龙真热心,还会帮同学做事。”   “有点气盛。”唐纳德老师评价。   “年轻人嘛。”系主任混不在意,颇有种“我家小孩做得真棒”的自豪感。   宿舍没有真烧着,符先生提前请了保洁公司,麻溜的给宿舍收拾了。   干活利落的电工直接关闸走线,赶着早上大家还在睡,愣是派狸力施工队一小时内换了宿舍楼电路。   安全环保的花蕊精装公司提着油漆、木板,“噔噔噔”得开始翻新宿舍。   睡饱了,被通知可以回宿舍的符苓和尼德那伽一人拎着一袋包子,一边啃一边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看着小精装的宿舍,符苓惊得一手捏爆了手里的豆浆。   “我们走错地了?”   尼德那伽更加激动,他快步走进屋子,紧张得一把掀起被单,底下是昂贵的记忆棉床垫,床垫之下是珍贵的檀木木板。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晃了晃。   “我的金子……”   尼德那伽呢喃自语,绝望的向后跌坐在符苓突变为一米八的大床上,突然鼻尖微动,从床底下哗啦扯出一个大木箱。   木箱上还有花蕊公司的图标,是用剩下的木头打的。   符苓正绕着新打出来的展示柜看了又看,把袋子里的盲盒手办掏出来摆上,一按旁边的机关,“噌”得打上漂亮的展示光。   从来没有这待遇的符苓满意的点点头,一回头就见金光闪闪,差点亮瞎了他的眼。   ——尼德那伽把木箱打开了。   满满的一箱龙头金币,整齐的排列在箱子里,被擦得金光噌亮。   特别令龙着迷。 第25章 二十五条龙龙!   “金子!”   尼德那伽眼睛一亮,手在箱子上一摸,像模像样的颠了颠,一枚一枚的拿出来数,宝贝的从口袋里掏出块颜色靓丽的丝绸擦拭。   “一枚金子,两枚金子……”   符苓眼睛也亮了,他一把扑到床上,价格昂贵的软垫带着他上下颠了颠,堆成一摞的金子散落开齐齐滚到他身边。   他捞起金子哈了口气,拎起衣摆一擦,金光噌亮。   符苓登时惊得瞠目结舌,探头盯着箱子猛看,手掌在里面一捞,捞都捞不到底。   “蛙趣!尼德!尼德!”   符苓激动得直拍尼德那伽的肩膀,指指金子,又看看尼德那伽,激动得舌头都打结。   “金、金子!金币!你到底带来多少金子啊啊啊!”   “这些都是你的吗?这么——多!你之前都藏在哪里?”符苓激动得抓着尼德那伽的肩膀一顿叭叭,突然想到了什么,赫然顿住:“你不会……把它铺在床底下吧!!!”   尼德那伽沉迷擦金子,对着老旧的痕迹都被人擦干净、现在格外噌亮的金币那叫一个情有独钟。   他手脚麻利,拿着一枚擦拭一圈,垒在身边垒成小山。   “压床底,喜欢。”他言简意赅,并且给激动得符苓挪了挪位置,他偏头示意,金眸纯粹:“一起。”   龙,都喜欢金子!   符苓喜欢,他太喜欢了,上面狰狞的恶龙头像,简直就是最好的谷子,金光闪闪得人眼睛发亮。   他立刻来了精神,接过丝绸,一边擦一边吐槽尼德那伽的心大:“你也不怕被人偷了,这么多金子就大大咧咧放在宿舍,真的超级危险诶!”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回头我给你买个密码锁……不,买个保险柜,都给你锁起来!”   尼德那伽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朝金币吹了一口气,抛起接住间,金光在空中闪烁着别样的光。   他金眸闪烁,如同翻页般闪过晦暗的光影。   “不会。”尼德那伽言简意赅,他直言:“魔法,可以召回。”   “恶龙的诅咒,偷了,要付出代价。”   “你还信这个……”符苓无语。   他猛猛的擦金子,一边擦一边按数垒好,擦得非常有劲。   擦完之后,两条龙爬在床上数金子。   “一千、一千零一十、一千零二十……”符苓数了几遍,来来回回都是数到一千二为止。   他看向尼德那伽,见他点头才欢呼一声,转身瘫在床上,动作太大,床垫都蹦了蹦。   “好累!”居然有一天会数金子数到肩膀酸痛!   幸福!   符苓快幸福飞了,情绪愉悦得嘴角上挑,浑身上下都冒着开心的小花花。   他正面仰躺,因为姿势发丝稍显凌乱,从额角倾向脸侧,顺着侧头的动作,一贯凉薄的下三白眼微微敛起弧度,显得柔和秀气。   “好多金子哇呜~”符苓抓着被子忍不住捂着脸发出惊喜的感叹。   他激动得直蹬腿,一翻身脸上滚满了金子,一呼吸都是金子的味道。   一股子重金属味。   符苓深呼吸一口重金属,忍不住呛出一口浊气,翻身起来呛得直咳嗽。   他眼眶微红,鼻尖泛起不适的粉,漂亮的眼睛一瞪,立刻发现不对!   “等等,也就是说,你这些天都是睡金子上的?!”   符苓惊恐的发出尖锐爆鸣,一下子按住尼德那伽的肩膀使劲摇晃:“会中毒的啊!重金属中毒!会死人的!!!”   “快点去医院检查一下,真的会死人的!”   沉迷吸金子的尼德那伽被摇得晕乎乎的,他扬起头,茫然的与一脸紧张的符苓对视,呆呆的重复:“死人?”   “对!重金属超标,是会中毒的!”符苓脑袋一点,突然偏开头默默吐槽:“哇靠,居然因为睡金子重金属超标,好富贵的病啊!”   羡慕了!   他嘟嘟囔囔,尼德那伽一脸状况外,鎏金色的眸子仍然不自觉向侧方转动。   “只是死人而已。”他是龙啊!   龙会因为重金属中毒吗?不会!   龙可以睡在金子上。   尼德那伽顿时有点美滋滋,抓着一把金币正要欣赏,被翻起来的符苓用力晃了晃肩膀。   “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符苓一脸恨铁不成钢,拉着木箱把金子一扫而空,金子哗啦啦的掉进木箱里,每一下都是金钱的声音。   尼德那伽被骂了一通,听着金子掉落的声音,还真挺享受的。   他大概是病了,得了种看见金子就走不动的病,每天没看见金子,他就抓心挠肝的痒,只要能再看一眼金子他什么都会做。(bushi)   尼德那伽冥顽不灵,符苓操心的找了把锁先把箱子锁起来,塞进自己床下,他犹不放心,拿着行李箱挡住箱子,这才安心的坐在床上。   “还好,还好,应该只有装修队的人知道有金子。”他掏出手机,准备连夜给尼德那伽下单一个保险箱。   尼德那伽疑惑歪头:“装修队?”   符苓嘴巴一撇:“宿舍变成这样,还能是谁的原因。”   “我爸虽然人很垃圾,但是有钱,看不上这些金子,手里的装修队应该也不敢乱来。”   提起他爸符先生,符苓面色阴郁,情绪明显不太明朗。   他和他爸关系不好,这也正常,一个天天加班不着家还控制欲强,一个青春期叛逆。   尼德那伽从床上撑起身体,手臂支在床上因为动作肌肉鼓动间显得格外性感张力,他黑发散落,亲昵得蹭在符苓的颈肩,似安慰般蹭蹭。   蹭得符苓发痒,面上忍不住发笑,一面抱怨一面嫌弃:“你别蹭我,痒死了。”   尼德那伽充耳不闻,像是只粘人的大狗狗,一下子把符苓阴郁的情绪蹭没了。   为了方便动作,他一手半揽着符苓的后腰,一手搭在符苓的肩膀上,是一个维护的动作。   “不难过,不难过。”   尼德那伽低声安慰,手掌轻拍小龙的脑袋:“不要爸爸也可以,我爸天天带着我啃树,我不啃他就打我,后来我把他打跑了,我自己啃树不要他管。”   “……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不应该是把人打跑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吗?为什么还在砍树啊喂!   符苓心里吐槽,看出尼德那伽一脸装模作样的矜持下藏着得意。   同样家庭不顺的符苓摸摸他的脑袋,放柔了声音哄:“好棒好棒,我们这里不招人砍树,以后只读书不砍树。”   尼德那伽补充:“吃好吃的。”   符苓:“嗯嗯,吃好吃的。”   ·   “My mother's child is a savage,   我母亲的女儿是个野蛮的人,   She looks for her omens in the colors of stones,   她在彩色宝石里找寻,   In the faces of cats,in the falling of feathers,   在猫的面孔和掉落的羽毛里寻找启示,   In the dancing of fire,   透过葳蕤的火光辨明方向,   In the curve of old bones,   利用旧骨的形状占卜凶吉,”   夜幕即将如星辰般落下帷幕,猩红的昏黄如血液逆流侵染整篇天空,红发绿裙的女巫佩戴着彩色水晶石,额前吊着一枚通体透亮的水晶额饰,如丛林的精灵。   她倚着大鼓,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掌拍打着鼓面,她自由又奔放,波西米亚风的彩色吊带背心遮不住她满身桀骜,长而宽大的裙摆像是被肆意割裂的布料,交叠着重叠在她的腿上。   她拍打着鼓,沉重激昂的鼓声下,是女巫嘶哑桀骜的呼喊。   “I am my mother's savage daughter。   我是我母亲的野蛮之女,   The one who runs barefoot,   赤着脚奔跑,   Cursing sharp stones,   咒骂割脚的尖石,   I am my mother's savage daughter,   我是我母亲的狂野之女,   I will not cut my hair,   长发披肩,   I will not lower my voice,   激亢高歌。   ……”   激昂的烈火在篝火中熊熊燃烧,迎新晚会的台面上,红发绿裙的女巫正在肆意的歌唱。   台下的众人都是她的听众,她却只当一草一木,肆意的唱着歌谣,肆意的用歌声怒骂尖锐的石子,用歌声挑衅着星辰。   来参加迎新活动的学生们仰着头,他们眉目映着熊熊火光,一时间,仿佛烈火灼烧眼中,灼烧着眼前的空间,肆意轮转的星河从头顶掠过。   肆意张扬的女巫,布莱尔。   红发绿裙的森林女王,布莱尔。   她肆意的高歌,在异国的土地上像烈马般桀骜不驯,她如雌鹰般强壮,波西米亚风的披肩遮不住她健康有力的体态,她哑声高歌,如烈火般张扬。   “……   We are our mother's savage daughters,   我们皆是母亲的狂野之女。”   ……   我们是未被杀死的女巫的野蛮女儿。   布莱尔红唇微勾,危险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卷翘的睫羽轻掠过众人,直直扫向一个方向。   龙族珍贵的小太子,符苓。   还有,毁灭之龙,尼德那伽。 第26章 二十六条龙龙!(v章)   昏暗的室内,唯有铺满红毯的舞台从上至下打出一束光。   台上,白裙长发的女妖聚坐在一起,她们面容娇美,对歌吟唱,幽幽长吟传遍四方。   伴随着飘渺神秘的竖琴声,一首传奇至她们口中流泻,幽幽女声悲切的唱着未知的歌谣,无法辨析的语言编织成舞台剧的开场。   她们幽幽歌唱,一位少女脚步轻盈的从侧边走出,白色的光束偏移着从女妖们的身上扫过,毫不吝啬的赐予她光明。   在灯光之下,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天真烂漫。   她裙摆飘扬如花朵绽放,她笑容美丽如阳光明媚。   美丽得,令人嫉妒。   被抢走所有光彩的女妖们面色一沉,她们在黑暗中齐刷刷的看向少女,恶狠狠的目光犹如尖刺,少女遍体鳞伤。   她踉跄的跌倒在地,哀求般祈求上天的垂怜,而神光也确实降临在她身上。   少女双手捧着光,虔诚的许愿,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纳西索斯的诅咒。”符苓低头翻开节目表,找到了这个舞台剧的名字。   能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昏暗无比,唯有舞台有一束光源打在舞者的身上,那群一直端坐着的宁芙从未起身,却将无辜美丽的少女折磨得遍体鳞伤。   因为嫉妒,神明的使者、长发的女妖宁芙,给予了少女与纳西索斯同等的诅咒:爱上别人,却不能以被爱作为回报。   于是少女也如传说中的美男子纳西索斯般,爱上了自己的倒影,日日夜夜不肯从水边离去,最终憔悴的死在河边。   多么悲情的少女,多么惹人怜爱的少女。   宁芙发出感叹,悲切的用歌声为少女哀悼。   “宁芙就是这样一群报复心强,又善于嫉妒与伪装的妖精。”一个人影探身过来,她拥有着一头如海藻般艳丽的红发,面上带着一抹如云雾般难以看透的笑容看向他。   她带满戒指的手抓着半个苹果,斜倚在尼德那伽的靠背上,咬动苹果发出清脆的声响。   苹果被她吞下,邪恶的女巫咧开嘴,朝东方的小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乱糟糟的卷发披在她的肩上,她身上挂着各种天然饰品,吊带衣破烂裙,披着老旧的披肩,像是会吃小孩的女巫。   女巫布莱尔。   尼德那伽反应最快,他一把把女巫的脑袋扒拉开,倾身靠近符苓,一胳膊直接拐住人的脖子,像是藏起什么宝物般将人按进怀里。   又一次被按在胸肌上,符苓已经无力吐槽:“怎么又……”   兄弟,你真的好像某种护崽的男妈妈哦。   符苓努力挣扎,最多也只是把尼德那伽的衣服拽皱,反而脸滚胸肌,怎么蹭都像是在占便宜。   尼德那伽浑然不觉,他挪了挪位置,直接把座椅间的缝隙挡上,彻底将符苓遮住,以动作来表示拒绝。   这么被人拒绝防备,布莱尔居然笑了起来。   她向后一倒摔在身后的椅子上,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笑得像是一个疯子。   或许她就是一个疯子。   披头散发,咒骂命运。   她抬起脚毫不客气的踩在尼德那伽的靠背上,破烂的裙摆层层叠叠的从她的腿上滑落,布莱尔抚开额前的卷发,露出一双清冽深邃的眼。   那双犹如林中绿谭的眸子仿佛凝聚着无数神秘事物,未来在她眼中,她语气沉沉,绿眼睛定定的望向尼德那伽:“尼德那伽,----,你逃离了过去,却逃不过命运,未来的枷锁会将你拽进命运的漩涡。”   “你将爱上别人,却不该接受被爱作为回报,命运三女神早已定下了未来。”   含糊不清的词汇一晃而过无法辨识,布莱尔直起身,漫不经心的倚在他的靠背上,抚弄着长发笑得意味深长:“这是我的忠告。”   她眸子转动,转向一直没冒头的东方小龙,深邃的绿眼睛神秘莫测:“时间,会为你酝酿出最好的美酒。”   “喂,你在我位置上干什么?”一个上厕所回来的同学隔着老远大喊。   “哦莫。”布莱尔身子一矮,一把拽起掉落肩膀的彩色披肩,“再会了~”   她挥挥手,双腿迈过众人,身手矫健的垮垮往旁边跑。   有人咒骂抱怨,她毫不客气的回头对骂,骂得人落败低头,她才像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离开。   像是个女疯子。   符苓终于被放开了,他迫不及待的仰头呼吸新鲜空气,双颊都憋得绯红,因为压迫在脸上压出了几块红痕。   他一边揉腮帮子,一边郁闷发问:“……她刚刚是不是给我们算命了?”   尼德那伽恍然大悟:“这就叫,强买强卖!”   “她还没收钱呢,算不上强买强卖吧——”符苓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手猝然压住了肩膀。   他愣愣的看着尼德那伽赫然逼近的俊脸,深邃俊朗的五官近在咫尺,昏暗的光线下,眉眼间的阴影显得越发深沉危险。   符苓忍不住偏了心神,眼神不自觉落在那双鎏金色的眸子上,近距离看见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历经千万年的琥珀,透亮美丽。   他不自觉盯着,按在肩膀上的手掌越发收紧,紧得他都感觉有点疼了。   尼德那伽的语气像是哄不睡觉就会被狼叼走的小孩,严肃的低语:“不要靠近女巫,女巫都是一群贪婪的、投机的坏人,她们满口谎言,只想夺走你身上的金子。”   一不小心,就会被女巫骗走身上的鳞片!   龙是非常优秀的炼金材料,比起龙的宝藏,对于神秘侧的巫师来说,龙本身才是无价之宝。   龙血、龙鳞、龙目……   只要与龙相关,那群巫师就会趋之若鹜。   而尼德那伽,标准恶龙,巫师们的毕生目标,深受巫师骚扰。   尼德那伽再看看符苓,金灿灿的鳞片、漂亮的身形、顾盼生辉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惹龙喜爱。   一定会被女巫盯上的!   尼德那伽:突然警觉.jpg   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女巫,别想打我们龙龙的注意。   尼德那伽忧心忡忡,眉眼忧郁。   这么一张帅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符苓心脏一跳,莫名打鼓不上不下跳动。   “……靠太近了。”符苓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的在空中哗啦几下,攥皱了尼德那伽的衣角。   “那、那是我们学校的学姐吧,布莱尔学姐,不是什么女巫……”他试图为突遭污蔑的学姐辩解。   被尼德那伽恨铁不成钢的一晃,拎到尼德那伽面前。   符苓就像是突然被捉住的小鸡仔,肩膀忍不住耸动,惊慌茫然的与尼德那伽对视。   尼德那伽斩钉截铁:“她就是女巫,邪恶的女巫。”   “……”太认真了兄弟,入戏太深。   符苓正想吐槽,但见尼德那伽满目关切,符苓心想,完蛋,他当真了。   会被几句玩笑骗成这样,看来只伐木不读书,人都透着一股没经过知识污染的单纯。   他们外国人好像还信教来着。   想象一下,看起来宛如黑涩会大佬一般外表的尼德那伽,坐在篝火旁拿着一本圣经,面无表情的默默诵读。   火光斑驳在他深邃的眉眼,那双鎏金色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暖,像是杀人后平静的送葬祈祷。   ……更吓人了好吧!!!   邪恶的恶龙骂女巫邪恶,尼德那伽浑然不觉,他亲昵的贴近符苓,发尾搔过小金龙的脖颈。   “符苓。”他头一低,亲昵的在颈间蹭蹭,喉间发出微不可辩的低语,愉悦的保证:“我不会让你被女巫抓走的。”   这话令符苓心间一跳,他忍不住偏头,眼神闪躲偏移:“呃……我、我知道了!你别靠这么近!”   真的很怪诶!   符苓忍不住去推尼德那伽,手掌按在他的肩膀,抚过结实的后背,一时间居然无从下手。   “在我们这,抓人是犯法的……不会随随便便被女巫抓走的。”   符苓一面为自己的话感觉到莫名的尴尬,一面羞耻的偏开头,嘟嘟囔囔的说出口,用以安抚某人的担忧。   尼德那伽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符苓,直把符苓看得面红耳赤,眼神闪躲,逐渐羞恼。   他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尼德那伽眉眼深深,深色的眼瞳如冰雪消融,亲昵的用手背去蹭小龙的发尾,连带着颈间的肌肤也红了一片。   “符苓。”   他念符苓的名字时,总是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念得非常清晰正确。   很多时候不是像是单纯的叫他,像是某种叫声为“符苓”的存在,表达着很多意思。   但这些意思,很难被人完全领悟。   崇尚意境美的东方人能从简短的两个字中品出很多含义,但很多时候,过多的解读他人的意思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自以为是的误会。   是以,符苓只是含糊的点头,敷衍的答应两声:“嗯嗯,不会被抓走的。”   他胡乱的用手揉了揉尼德那伽的脑袋,动作间像是在撸一只大型犬,机智的将某种难以明晰的深意掠过。   迟钝的龙。   迟钝并不是什么问题,对于寿命悠长的长命种来说,迟钝从某种意义上,会让感情犹如美酒般醇香浓厚。   而在双方都是长命种的情况下,一点迟钝缓慢的进展,便如金子般闪闪发亮。   周天晚上的迎新晚会开到了九点,学院似乎不打算安排学生军训,到现在也没有个通知。   是以符苓和尼德那伽看完晚会,闲的没事绕路去了没怎么去过的山顶食堂买了抹茶甜筒,舌尖撩过绿色的抹茶冰淇淋,在冷风下被冻得一个哆嗦。   符苓被冰了一下,又舍不得吐出来,硬是皱着脸把冰淇淋吞下去了。   他吃得专注,舌尖舔过蜿蜒而下的冰淇淋,在山尖般的冰淇淋上舔出一条平坦的小道。   吃着吃着,符苓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他挑起眼睛朝旁边飘去,尼德那伽那份甜筒早就吃完了,此刻正盯着路边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夜搞活动,情侣甜筒第二支半价。   但尼德那伽是个外国人,外国人嘛,对中文不敏感很正常,他大大咧咧的杵在台前,要求第二支半价。   ——面无表情,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那种。   迫于恶龙的淫威,店员很怂的同意了。   符苓脚步微错,用肩膀撞他一下:“看什么呢?”   “……蓝莓。”尼德那伽慢了一拍,盯着树上的果子看得目不转睛。   他手一指,恰巧夜风吹过,被指着的大树忍不住簌簌颤抖。   “符苓,蓝莓。”   符苓抬眼看过去,看见一片眼熟的大树,不由:“……”   “那是帝休木,不是蓝莓,蓝莓不长这么高的树!”   符苓无语吐槽,眼角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尼德那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走了他冰淇淋的尖尖。   只留下平平的冰淇淋和湿漉漉的甜筒脆。   符苓:!!!   “尼!德!”   符苓气死了,他缓缓回头,一字一字聚拢着怒气。   “你今晚有本事别回宿舍!”   教训完尼德那伽,符苓气呼呼的把甜筒往嘴里一送,咔嚓咔嚓的把甜筒脆咬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他脚步深深,重重的踩在石板上,尼德那伽游魂般落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尼德那伽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的折射下逐渐向前侵占,被符苓踩在脚下。   他几乎落地无声,也惯常安静,九点过后的校园内显得人群稀疏安静,唯有满天的月色与星子相伴,符苓孤零零的走在前面,一时间,唯有夜风牵动衣摆发尾。   眼前的道路昏暗幽深,看不太清的尽头透着朦胧的模糊感,但符苓一点都不慌,踩着尼德那伽的影子气呼呼的把甜筒脆咬得咔咔响。   眼见宿舍楼近在眼前,符苓快步上前,比他更快的是身后的脚步声,尼德那伽像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力气的怪物,一把把人抵在墙上。   他推搡着符苓,低头发尾蹭在符苓后颈的位置,喉间发出无法辨析的难以明确的低吼。   “符苓,符苓。”他慌乱的在符苓颈间乱蹭,手掌胡乱揉搓着符苓的腰,像是只大型犬,犯错后刻意的讨好求饶。   慌乱的恶龙好似变成了某种只会发出“符苓、符苓”叫声的怪物,他喃喃自语,语气越发服软委屈。   “好吃,想吃,不是故意的。”   符苓被抵在墙上,因为动作原因甚至无法反抗。   他嫌弃的皱起眉头,很想踹爆尼德那伽狗头,但现在只能徒劳的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无力的攥紧他的头发。   这个动作实在太超过了,强烈的失衡感,以及完全被挡住笼罩的惊悚令符苓忍不住呼吸渐深,不自觉的开始抵抗。   “你!放开我!放开我好好说。”   尼德那伽充耳不闻,越发收紧了手臂,脚步往前迈动。   符苓能感觉到呼吸空间被挤占,猝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力气,他的手按在男人的胳膊上,甚至没办法抗拒。   文弱的小少爷心里“woc”了,他试图推搡,忍不住高声骂他:“尼德!别装傻,你又不是狗。”   “你再偷懒,随便断句给我试试!明明已经会说长句了!”   也可以是狗的尼德那伽:“汪。”   符苓:“……”   符苓人都懵了,他不可置信的偏过头,尼德那伽一脸淡定,仿佛那声狗叫不是他喊出来的。   西方的龙语魔法之所以难以模仿,是因为龙族天然就比其他种族多一块发声的骨头,那块软骨使龙族在语言天赋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并且无法被模仿发声。   尼德那伽曾经有个同族受伤之后,慌不择路的闯进一个少年家中,少年双目失明,靠牧羊为生。   那个同族假装是牧羊犬,在农户家里骗吃骗喝,靠得就是近乎完美的发声天赋。   后来啊后来,听说少年人变成了青年人,青年人变成了老年人,龙陪伴人类渡过了短暂的一生。   或许是人类对神明的虔诚与苦难,让人类获得了神迹,老人返老还童,双目复明。   尼德那伽的同族再没有出现过。   龙,不应该和人类混在一起。   符苓发懵的时候,尼德那伽趁机讨好般一顿乱蹭,蹭得符苓发痒,嘴角忍不住咧开笑。   “等等——尼德!尼德!”   他用力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尼德那伽不情不愿,在符苓的推搡下,耸眉搭眼的退后。   恶龙不情不愿的低头,眉眼在黑暗中辨识不清,分明张狂的怪物在符苓面前却张扬不起来,眼巴巴的听训。   这幅样子,属于知错了但下次还敢,但认错态度非常优秀。   符苓训不下去,他张张嘴巴,半晌偏开头嘟嘟囔囔的:“就知道从别人嘴里抢。”   “是手。”尼德那伽申辩。   他没有抢符苓嘴里的。   只是在手上的,没有吃进去,就可以抢。   从小和老龙抢吃的尼德那伽总结。   符苓:“……这不能字面理解啊!都叫你好好学中文了!”   尼德那伽似懂非懂的歪头:“手里的,也不能抢。”   “懂了。”   “……也不是这么说。”   好朋友之间抢吃的,偶尔也是可以的!   符苓以前经常看到班上的好朋友打打闹闹,抢对方东西吃,甚至同喝一杯水,非常大方毫不见外。   “嘶——”很坚定的符苓突然不确定了,他忍不住拄着手臂思考,想得眉头紧皱,像是遇见了天大的难题,一定要想通想透。   他不服输的打开手机浏览器:“你等等,我查一下啊!”   连土生土长得本地人对这件事都不确定起来,完全没在人类社会长久生活过的尼德那伽:“……中文,好难。”   西方恶龙感受到了暴击。   符苓查了一通,浏览器上的回答非常变态。   回答者表示,就是喜欢朋友边抢食边癫狂发笑的姿态,令人心情愉悦。   独生子女,没有朋友的符苓恍然大悟:“原来抢吃的,是一种促进感情的行为!”   抢吃的=促进感情=好朋友。   “可以抢!”尼德那伽眼睛一亮,巴巴的追问。   符苓高深莫测点头,揪着尼德那伽不知道第几次苦口婆心重复:“但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学中文啊!你再不学习,期末挂科可怎么办!”   “不要总是偷懒,几个词几个词的往外蹦!会学坏的!”   尼德那伽:……   “明明这样也能听懂,为什么不可以?”   龙不是来东方吃饭的吗?为什么还要考试,为什么还要上课,为什么还要学中文!!!   尼德那伽中文水平是个谜,他从唐纳德老师的课下来,第一次孤独的走在放学的路上。   深沉帅气的大佬盯着路边的帝休木,一脸沉思,好似思考着帮派重要大事的黑涩会大佬,阴郁的眉眼深沉危险。   但凡有人敢来搭讪,能听见性感流利的外语从薄唇中流泻而出。   ——没一个字听得懂。   搭讪的同学很尴尬的询问:“同学,你能说中文吗?”   尼德那伽手里学中文的课本则会在此刻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他只需要把书一露,配上一张异域深邃的外国脸庞,自然而然劝退了很多人。   课后独自去拿快递的符苓双手抱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子,看到这一幕,心说:别太搞笑了老铁,得亏没小天才电话手表给你显摆。   符苓自然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别看了,真不能吃,我看你真是饿了。”   对着帝休木虎视眈眈的尼德那伽偏开头,赌气的用沉默表示抗议。   明明就能吃!   虽然抗议,但还是把符苓手上的东西端走了。   不大不小的盒子看起来能装下一个脑袋,方方正正的,贴着雪白的快递单。   一下课快递就给符苓打了电话,导致符苓抛下尼德那伽,千里迢迢独自前行。   尼德那伽好奇的颠了颠,挺轻的,东西装在内壁乒乒乓乓的。   他好奇摇晃,被符苓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不要乱摇我的快递!”   符苓第一次把快递寄到学校,他抱过快递,让尼德那伽给他打包一份黄焖鸡,自己端着快递上了宿舍。   他神神秘秘的,里面是什么也不说。   尼德那伽提着打包盒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符苓捧着一个脑袋,一脸平和的给脑袋梳头发。   恍若流水一般的银发在灯光下闪动着粼粼光彩,从他手背流泻而出,哗啦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一下,两下。   符苓干得温柔又细致,细致到令龙羡慕!   尼德那伽:!!!   他脚步一带,把门重重关上,提示符苓他已经回来了。   符苓头也不抬,拿着一把气垫梳,一只手捧着“脑袋”,梳子一下一下顺着后脑勺的长发。   “饭放我桌子上,我等下就吃。”   黄焖鸡被尼德那伽轻手轻脚的放在桌子上,尼德那伽脚步轻盈,以一种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无声无息站到符苓身后。   从这个角度看,符苓捧着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脑袋,而是一个丑丑的模型,一个圆拄着一个圆柱组成脑袋脖子,看起来像是素描摆件随便搭成的东西。   一顶假发顶在上面,从符苓的手背顺到他的小腿,一大半拖在膝盖上。   仔细一看,假发也不是用的人类头发,而像是某种人类制物,流动着如水波一般的光泽。   看到模型的一瞬间发自内心感觉到不悦的恶龙松了口气,但鎏金色的眸子盯着符苓梳头发的动作,仍然有种微妙的不爽。   把假发打理顺溜的符苓终于舍得把它放下,拿着手机给它拍了两个照片,手指一动转到聊天软件一键发送。   他一边干饭一边和老板沟通,沟通到一半,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又拿起小梳子对着假发一顿撸。   符苓动作熟练,对着手机三两下就把刘海的雏形做出来了。   见尼德那伽直勾勾的盯着,符苓咀嚼着鸡肉,边撸毛边说:“这我之前接的单,给人做假毛的。”   “之前都是在我外婆家处理的,过两个星期就国庆了,漫展工期紧,我后面还排着几个单,你介意我就搬到阳台去弄。”   尼德那伽并不介意,就算摆上几个人头骨,他都能睡得很香。   但尼德那伽站在旁边,看符苓扒拉两口饭,就抱着这玩意摆弄,一股不爽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幽幽的盯着假发看,默不作声的看着符苓一脸平和的撸毛。   作为一个毛娘、手作大佬、绘圈妈咪、写文太太……符苓有着众多兼职。   为了赚上一点微薄的、可以不被家里发现自己掌控的小金库,老二次元符苓混过的圈数不胜数,撸毛什么的,已经非常轻车熟路。   哪怕现在有了高昂的生活费,符苓依旧不忘初心,接单撸毛。   因为工期实在是紧,符苓一边撸一边干饭,干着干着,饭盒就到了尼德那伽手里。   作为深受外公外婆疼爱的独苗,符苓用心上头,对着送到嘴边的饭张口就吃,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他埋头苦干,撸着一缕头发编编编,拿着梳子梳梳梳。   模具摆在桌子上,符苓只能把椅子打下来当小凳子坐,坐得十分难受,但是他动作迅速,神情专注,用工具卷着发尾卷吧卷吧就卷出了漂亮的波浪卷。   撸着撸着,他眼眸一眯,感觉不大对。   “尼德?”他转过头,尼德那伽端着饭,自己一口,符苓一口。   非常公平,非常平均。   见符苓看自己,快到嘴的饭转手送到符苓嘴边。   符苓:……   “好儿子,没白疼你!”符苓张嘴就来,先占便宜再说。   尼德那伽眼睛一斜,闷闷的把饭塞自己嘴里:“不给你吃了。”   “嘿,你也太记仇了!”符苓一个仰倒。   “话说国庆放假七天,你打算干什么?国庆大漫展,我排期都快爆炸了,加钱都止不住!”   意识到旁边有人,符苓一边撸毛,一边聊天,时不时被投喂两口饭。   两个星期的工期,他至少要预留半个星期走快递!   符苓手抡得像轮子,一个劲得梳梳梳,一边梳一边自顾自的和尼德那伽说话:“话说我还没去过漫展,保镖什么都跟我爸告状!”   “诶!要是你没事干,我们去十一那天的漫展好了!”   符苓突然眼睛一亮,一锤掌心,期待的看向尼德那伽,眼巴巴的眨动眼睛。   尼德那伽缓缓露出了满脸空白的表情,显然完全不知道漫展是什么东西。   符苓思考了一下,简单粗暴的表示:“就是一个可以自由装扮成别人的地方。”   “我想出神启荒,但是身高不够,荒总太高了,要不就出清明阿爸好了!肩扛大龙呢!”   提到龙,符苓的情绪一下子点燃了,他双眼晶亮,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梳子比划,脸上满是憧憬与期待。   提到这个,符苓又发现了新问题,手不老实的摸向手机:“不过龙要网上订,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有没有cos出二手的?这个快点。”   符苓的话题太跳跃了,尼德那伽来不及理解这个,就被他带到下一个话题去了。   尼德那伽只能理解,要出去玩。   于是他点头,表示自己非常愿意。   符苓欢快得打了一个响指,表示一切都交给他吧!   只他一个人cos,凭符苓的社恐,肯定这会儿兴奋得叽叽喳喳,第二天就扑床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但符苓此刻兴奋过头,盯着尼德那伽看了又看,眼睛一亮:“要不尼德你出荒总好了,身高够,五官也好看,还原度一定很高,而且!”   “这样就有两条龙了!”   两条龙诶!   只要一想到,符苓就忍不住“哇”出声,在以前他哪想得到自己还能cos出漫展。   从来只有借口去外公外婆家才能撸上假毛的符苓,此刻信心满满的表示:“我一定给咱俩做两顶绝绝子的假毛!”   然后,手臂都快抡成麒麟臂了!   符苓在圈里一贯是以认真细心水平高出名,一开单档期马上就排满了。   现在多了两顶,符苓很想出好效果,更是细心专注,一缕头发用夹板调整好几次才满意。   忙到最后,符苓干脆把在一边目光灼灼盯着他梳头发的尼德那伽拉过来给假毛梳头。   看起来结实深沉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强壮的手臂随着动作不停鼓动,却是用非常轻柔的力道打理着柔顺的假发,将卷发一捋一捋归置工整。   这个行为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尼德那伽却像是早已习惯了枯燥,他神情专注,整理假发和整理木头没有丝毫的区别,粗壮的手指在发丝间来回穿行。   符苓梳着梳着头发,他的目光忍不住偏移,转动着看向身边的男人。   初见时看起来超级凶狠的男人,其实是个铁憨憨,还很会装傻。   很细心,也耐得下心。   “嘶——”符苓因为走神被夹板烫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尼德那伽抓住了手。   夹板被夺走了,符苓愣愣的看着尼德那伽凑近自己,浓密的睫毛遮在鎏金色的眸子上,他目光沉沉,好似落满阴霾的无边海,看不透情绪。   唯有温热的呼吸打在指尖,符苓突然有点局促,手指不自觉的抽搐。   “呃……我去冲下手。”   符苓忍不住抽手,没抽动。   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看着手指上的红痕慢慢消去,才安慰般揉了揉受伤的地方。   “没事。”   当然没事。   如果不是尼德那伽抓着不放,符苓洗把手就好了。   现在符苓坐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忍不住目光飘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被关掉的夹板塞进手里,尼德那伽目光认真,语气郑重:“小心。”   符苓继续整理着假发,一边整理一边忍不住发呆,工作效率低到了极致。   但尼德那伽似乎没受影响,符苓眼角余光看到他动作麻利的把每个卷卷用铁丝固定,熟练的将假发打包。   俨然是个熟练工。   符苓忍不住呼出口浊气,满心的怪异不知道跟谁诉说。   夜里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照旧上网冲浪,不知怎么的,一刷就是一个。   #兄弟就是兄弟啊,兄弟不能变成老婆的#   lz:兄弟就是兄弟呀,兄弟是不可以变成老婆的,变成老婆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再和他一起仗剑走天涯了。如果变成老婆了,你们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缩在被子里,再钻进欲望与爱的温床了。所以兄弟只能是老婆。哦不……我是说……所以老婆只能是兄弟……抱歉,我是说……兄弟……   ……   再一刷。   “我的英雄,阿修罗。”   “睡吧,等你醒来,你所愿的乌托邦就会出现,你能拥有爱你的父母兄长、拥戴你的士兵平民,没有人再利用你轻视你,而我也终将从深渊归来,与你再次重逢。”   “我是你的鬼神,来自你的地狱。”   ……   “啊啊啊——”符苓一头滚进被子里,抱着被子连滚带爬第n次滚进修帝cp大坑。   这是什么?粮!   我猛猛的吃!   二次元就这点好,遇到点我推的粮就能啃粮啃得意识不清。   什么怪异,什么悸动,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次元只会指着美女包上的吊坠来一句“woc,初音未来!”   符苓啃了一晚上的cp粮,心满意足的盖上被子,感觉闭上眼都会是cp的缠绵悱恻。   然而,符苓猛然睁开眼。   冷汗涟涟的惊恐发现,他居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尼德那伽垂眸靠近自己时的表情,似乎连一点细微的微表情都刻进了眼里。   尼德卷翘的睫毛落下,那双不用看就知道很漂亮的眼睛被遮在阴霾之下,像一片灰旧的海,随着睫毛的抖动明明灭灭。   符苓:!!!   他一个翻身,难以置信的捂住眼睛,耳边是细微的呼吸声。   室内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过于显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符苓不自觉的在脑中勾勒尼德那伽现在的姿势,应该是平躺着?   不,他好像也很喜欢趴着。   也可能是蜷曲着?   符苓的心一时间抓心挠肝,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瞪着眼,干巴巴的数羊。   数着数着,他开始湖心亭看雪,又背上了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从出师表窜到了九九乘法表口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三得九,四四十六,七八五十六……   ……要不是还是再玩会手机。   符苓的手默默摸向了枕头边,突然被人按住手,他猛然一惊,睁开眼就见一个阴影直直落下,几乎与他脸对着脸。   一时间,符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呼吸一窒,警惕的裹紧了被子:“尼德?”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摁亮了手机,深邃的眉眼映着幽幽白光,所谓灯下看美人,优越的眉眼在朦胧的光影中越发动人。   来自西方的美男子咽了咽口水,眉眼忧郁得像是要碎掉般,很轻很轻的开口:“好饿……”   “我也想吃……我好饿……”   “吃什么?也什么?”符苓差点被他这句话吓死。   辗转难眠的夜,被泡面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冲刷掉了最后一丝缠绵悱恻的可能。   符苓:……   “你要不咬我一块肉算了。”   符苓满脸麻木,冷冷的看着这头猪连汤带面干了一整袋家庭装方便面。   整整五包!!!   尼德那伽放下泡面碗,刷牙洗脸,开窗通风一条龙。   他站在阳台,金眸如同翻页般眨动间在人眼与兽瞳中来回切换。   他鼻尖微动,金眸死死的盯向一个方向,莫名的躁动在空中不停翻涌,催动着莫名的情愫。   那是……   树妖的催情香。   成熟的,粘稠的,熟烂的气味中透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学校里的树精开花了,这种花似人形的妖精,会利用俏似少女的花朵吸引猎物前来,令人着迷的馨香会遮蔽猎物的感知,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捕获猎物。   那只树妖一定饱餐了一顿。   能吃饱真好啊。 第27章 二十七条龙龙!   “救……”   青年的脸在巨大食人花的粘液中消融,腐蚀的液体滋滋滴落在地上。   彼时长月当空,一束荧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般转瞬而过。   花刀凌厉,刀光剑影。   一时间如菟丝花般攀附在楼层背面的树精,在光影闪动间终于显出真身。   足有二层楼高的树精发出惊恐的怒吼,团坐在地的少女们一瞬间从美艳变得面目可憎,狰狞着瞥向一个方向。   夜幕下,少年御空而来,轻松落地。   手中长刀一剃,空中几道刀光剑影,女妖们被拦腰截断,从断口处不断渗出绿色的液体。   成熟到极致的糜烂、湿腥味随着果实的腐烂,一点一点化作腥臭,充斥在鼻腔中。   浓郁得令人想吐。   “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有人忍不住了,拄着旁边的路灯吐得一脸绝望。   “这应该北欧树林里一种精怪,他们没有意识,无法沟通,不属于交换生的范畴,也不属于研究种群。”   负责调查的带队老师蹲下身,利索的撕开一次性手套,从浓郁的绿水中出除一颗新鲜的头颅。   隔着头颅的双眼对望,老师轻声叹气:“救不了,麻烦了。”   “再给他捏一具身体。”少年横刀冷言。   他瞳孔冷凝,淡泊得令人恐惧,一双无机质的眸子冷冷的剔向树妖。   “至于这个……”   “这就是我们侦查部的任务了。”   女巫布莱尔像是采蘑菇的小姑娘,抱着看不清颜色的头巾,挎着包蹦蹦跳跳的从楼上探出头。   众人循着声音抬头,就见她披头散发,大咧咧的坐在三楼的露台上,朝着他们挥手。   “嘿!这玩意给我呗,这可是迷情剂最好的材料!”   在老师逐渐惊恐的目光中,布莱尔一跃跳下。   老师反应迅速,在她身下加诸一个又一个咒术,最终布莱尔轻松落地,破烂的绿裙摆抚过脚背。   季时青冷声提醒:“别找死。”   “死亡,对我而言可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了。”布莱尔偏头一笑,笑得令人捉摸不透:“小朋友。”   她撩起长发,露出神秘的笑容。   一双绿色的眼睛恍若林中深潭,幽深、神秘,仿佛有完全星辰流转在她眼睛,而命运,也在她眼中显现。   “今夜良辰吉日,要来算一卦吗?”   季时青断然拒绝,小脸冷凝:“不必。”   布莱尔耸了耸肩:“我就说你们东方男人很无趣。”   季时青脸色不变,随手掐了根草别在衣领上,直接把受害者的灵魂招过来。   第一次当受害者,受害人还有点激动,叽叽喳喳的问:“就像那个什么哪吒?天呐,我最崇拜的就是哪吒了,你能用莲藕给我捏身体吗?我想离偶像近一点!”   老柳精叽叽喳喳,熟练的钻进灵草里。   少年面色一沉,不耐偏头:“那你先解释解释这个?”   一地被斩杀的雄花,此刻面容扭曲枯槁得令人作呕。   而半个小时前,它们年轻貌美、身材玲珑、不穿衣服。   想想吧,几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坐在一起,她们还很漂亮很年轻,你这个时候走过去,打的什么主意?对天发誓,老天都要响个雷。   老柳精一时卡壳,他“呃”了一声,毫无重量的身体在空中飘飘摇摇。   果然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抗议无效,季时青手一挥,他就进去了。   老柳精别扭一阵,嘀嘀咕咕的说:“那、那你至少会用柳枝给我造身体的,对吧!对吧!!!”   夜晚的崩溃寂静无声,早八的崩溃震耳欲聋。   国庆前的早八,符苓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自己宛若行尸走肉。   他腰酸背痛,眼下青黑,头一低一低,脑袋抵在尼德那伽的后背,困得意识模糊。   尼德那伽跟着队伍朝前走一步,他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一步。   终于排到了自己,尼德那伽手往后一撸,揽着符苓的肩膀揽到身前:“吃什么?”   符苓眼睛微睁,盯着眼前的包子看了两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熟稔了点餐:“豆浆、油条,再来个酸豆角和肉包。”   热乎乎的包子到了手上,符苓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不少,他咬一口包子,再喝一口豆浆,发出满足的叹息,双眼愉悦得敛起弧度。   “这次事件……晚上巡查的时候……具体按照这个去做……”熟悉的声音在风中飘过。   在眼角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时,符苓眼睛圆睁,心里“woc”一声,包子都差点丢了,一溜烟窜到了尼德那伽的另一侧。   “尼德!尼德!快挡着我,挡着我点!”符苓一手竖起挡着半张脸,一边低头缩肩小小声的催促。   这反应太大了,尼德那伽下意识想转头,把他恨铁不成钢的拉了一把,压低声音疯狂提醒:“别看别看!”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符苓一阵大惊小怪,嘴巴嘟嘟囔囔的,在季时青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立刻挺直腰板,眼神自然的瞥向其他方向。   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一身休闲少年装扮的季时青偏头和身边人说了什么,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符苓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他表情镇定,从容的将手上的早餐塞给尼德那伽,优雅的展开扇子纵容一笑:“下次早点起来,人太多了。”   一扭头,表情瞬间从镇定调整到细微的惊喜,随后淡定从容莞尔一笑,语气恍如兄长般格外温柔宠溺。   “呀,季青。”   季时青:“……我叫季时青,符苓哥。”   “哦,时青。”符苓尴尬得脚趾扣地,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走一边朝季时青淡定点头。   “早上好,这我室友,这我邻居家的弟弟。”他淡定彼此示意,旋即困惑般晲向季时青:“时青你怎么在这里,是来学校参观的吗?”   昨晚挥刀如砍瓜切菜的季时青面对符苓眼睛晶亮,面无表情的小脸明眼人都能看出几分明快,他眼巴巴的挨着符苓走,语气欢喜:“符苓哥,我在这读书啊,我都大二了,符苓哥你呢?”   大一刚入学的符苓:……   他用扇子半遮着脸,露出礼貌而不失优雅的笑容。   几人一路上还没聊两句,带着学生会肩章的学长学姐们凑了上来。   “嘿,部长,早上好,活动还是按之前的排吗?”   “老大,会长叫你下午去汇报工作。”   “上次的会议记录三姐她整理完了,什么时候给你?”   ……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季时青满脸镇定,绷着小脸非常有老大风范,头一点,三言两语间充满了雷厉风行。   符苓眼神微偏,在一众注视下默默低了低眼睛,脚步以微不可查的弧度朝尼德那伽偏去。   偏着偏着,尼德那伽脚步一迈,直接捏着人的肩膀把他提溜到自己的另一侧。   正和部员交代完工作,一回头符苓哥就消失不见的季时青:?   他不悦的皱起细眉,暗戳戳的瞪了尼德那伽一眼,自己调整位置又窜到了符苓身边。   “符苓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学生会找我。”   “学生会有很多活动加学分,符苓哥你加社团了吗?以后过活动我可以带你一个。”   “十一你去哪边过啊?可以坐我家的车和我一起回家……”   季时青眨巴眼睛,从高冷老大无缝衔接为崇拜小奶狗,巴巴围着符苓转悠。看起来情绪淡淡,一双眼睛简直亮如白昼,明晃晃的戳在符苓身上。   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黏着自己。   符苓简直尴尬至极,有一搭没一搭的礼貌回话。   “嗯,我刚来学校。”   “没加入社团,没什么时间嘛。”   “时青你呢,学习还顺利吗?”   “叔叔阿姨还好吗?”   ……   符苓一边走一边礼貌回话,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时不时才偏一下目光,礼貌疏离到了极致。   哪怕做到这样,季时青黏他黏得紧,一路跟到门口还不死心想进去。   “符苓哥,你的课看起来很有趣,我也想一起听。”   他小脸紧绷,倔强的不肯离开。   符苓:……   尼德那伽都有点不悦了,他目光在符苓身侧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危险的敛起弧度。   少年对他也格外敌视,趁着符苓不注意,转头对着尼德那伽阴沉下脸。   几人僵持不下,最终少年被部员叫走了。   等他彻底走出视线范围,符苓一直紧绷的情绪一松,转头扒拉尼德那伽手里的早餐。   “快给我炫一口,饿死了!嗯嗯……好吃,季时青怎么也在这学校,可恶,跳级了不起啊!我就说不该来这学校读!”   符苓内心泪流满面,一边饿一边酸,最终还是心疼自己。   他猛猛干饭,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感觉尼德那伽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他扭过头疑惑的看了眼,是季时青走的方向。   “你在看什唔?”   凉薄的金眸清晰的倒影着地面如烈火般灼烧的痕迹,随着季时青的脚步,周围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隐秘的燃烧。   他牙齿微咧,露出非常不悦阴沉的表情:“他,讨厌!”   “嘿!”符苓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的摆手,一边恨恨啃包子:“别说你了,我也讨厌他。”   “别人家的孩子,比我小三四岁呢,结果比我还大一届,这合理吗?没法子,这家伙打小就聪明,混得风生水起,我爸天天说他好,个个都喜欢他,吾辈凡人没办法和这种大神比。”   他故作爽朗,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手一松还没坐直,立刻就被一双手抱了回去。   尼德那伽双手圈着他的腰,低头蹭在符苓的肩膀上,蹭得符苓发痒发笑,他手臂一紧,下巴垫在符苓的肩膀上,自下而上的角度,金眸璀璨漂亮。   像是有满天星河碎在其中,万千光彩只倒映着一人的影子。   尼德那伽嗓音钝钝的,一字一句格外真诚:“符苓,比他好。”   符苓心间一跳,他慌乱的偏开头,支支吾吾的半晌才低喃一声:“你又知道了?”   他脸颊微红,眼神闪躲,藏在发丝下的耳尖不争气的冒起了绯色。   尼德那伽掐着他的下巴,非常认真的靠近鼻尖贴着鼻尖,严肃的重复:“讨厌,他。”   两人呼吸似乎都因此交错在一起,亲昵得无法抑制。符苓呼吸一窒,更加得慌乱无措,脑子连他说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傻呼呼的呆在原地。 第28章 二十八条龙龙!   哪有上来就讨厌人家的。   符苓呼吸一窒,攥着拳头轻轻捶了尼德那伽一下,呓语般轻声开口:“我、我知道了……这就不用抱着我说了吧。”   真的好怪。   符苓退避般向后仰头,勉强从灼热的范围中挣扎而出,略微长长的发尾搔在后颈,莫名搔起几分痒意。   尼德那伽嘴巴微抿,低头狠狠的在符苓的肩膀上蹭了一下,冰冷的鳞片带过符苓的后腰,粗壮的龙尾在阴影中一晃而过,快得令人捉摸不见。   终于被放开了,符苓松了口气,亲昵的用肩膀撞了撞他:“好啦,好好听课,下午我带你回我姥……外婆家去。”   “我外婆家住在胡同里呢,四合院没见过吧?弯弯绕绕的,特别绕。”   “我和我爸说好假期在外婆家住,也不要司机和保镖跟着,方便我们明天出去玩。你晚上可以跟我睡一起,我外婆可喜欢我带朋友回去了。”   符苓脚步轻快,他背着黑色双肩包,熟稔的搭乘扫码过地铁,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尼德那伽说话。   今天放假,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符苓背着手向后走了两步,差点和人撞一起。   尼德那伽拉了他一把,顺着人流被挤进了开启的车门里,地铁的车门一关,两人就像是挤进了沙丁鱼罐头,直接关进了拥挤的地铁。   起初他们还在门口,后面随着地铁一站一站路过,两人就被挤到了角落。   尼德那伽人高马大,一般人挤不动他,符苓被他圈在角落里,反而轻松的抓着手机玩。   他在线上沟通了妆造老师,拿着手机嘀嘀咕咕的跟尼德那伽说行程。   尼德那伽低着头,亮着光的屏幕上密密麻麻写着事项,包括几点钟起床赶几点钟的地铁,哪里换衣服等等。   可见符苓用心程度。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漫展,符苓兴奋的情绪随着放假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叽叽喳喳的,欢快得像是只活泼的小鸟。   尼德那伽的目光忍不住被他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发尾吸引,注意力逐渐偏移。   “明天我们在这里化妆造,然后我们……嗯?”   符苓的话语一顿,他斜目困惑的看着一只大手抚过发尾,捏住了发尾一角。   “怎么了吗?”他下意识偏头。   尼德那伽原本只抓住了一缕,现在变本加厉的将之攥进了掌心里,甚至还揉了揉。   “有光。”尼德那伽说。   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垂下弧度,浓密的睫毛笼罩在面上落下深色的阴霾,唯有一点亮光在眼中明灭。   他似乎在说什么值得惊叹的事情,浪漫又朴素的形容听得人一愣。   尼德那伽用手指拂过发尾,像是撩动春风般,专注的在符苓耳边低语:“在这里。”   符苓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后颈,他偏开头,面色透着羞赧的粉。   他一时有些结巴,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那只是因为……因为……总之,没有什么稀奇的!”   尼德那伽不这么认为,他抿着薄唇,看起来还有点委屈,但最终因为匮乏的语言功能而无法做到辩解。   只是目光中,仍然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倾诉着控诉与不赞同。   符苓只当没有看到,偏开头羞得耳尖发红。   这个没见识的外国佬,看什么都稀奇。   符苓心里想着,手抵在他的手臂上,徒劳的推搡。   地铁的人群太拥挤嘈杂了,尼德那伽退无可退,符苓也做不到真的推他,只是做出这样的姿态,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又催得人发热。   在地铁终于报到熟悉的站点时,符苓终于找到借口,推搡着尼德那伽穿梭在人群中下车:“走了!走了!我们到了。”   从“沙丁鱼罐头”中挤出来,符苓像是终于喘过气,仰着头深深呼吸。   他拽了拽肩膀上的带子,撇开头不省心的叮嘱:“人多,你跟着我点。”   尼德那伽偏头思考了一下,主动拉住了他的背包带子,从背包上吊下的带子被拉扯着,西方恶龙堪称老实的被青年带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繁华的都市里,还有上世纪的老胡同,虽然几次翻新刷漆,但走进里面,仍然与外界有些与众不同。   狭窄的街道承载着几代人的回忆,温暖的小摊子还支在巷口,两人穿过堆满旧物的巷子,路过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踩着青石板越走越深。   尼德那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四周的墙都矮矮的,盖着老瓦片,狭窄的巷子堆满了生活中的杂物,还有几盆种着小葱的盆栽胡乱的摆在门前。   “我外公外婆是搞文物修复和历史研究的,这里离故宫近,不过故宫也没什么好看的,红墙绿瓦看起来也就那样。”   说到这,符苓脚步一转,警惕的瞪圆了眼睛:“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假期陪你逛故宫、爬长城的!”   “想都别想!”   外地人三部曲,故宫、长城、雍和宫。   在国庆,那就是人,人,人,哪都是人!   “你要想去,我们以后找个工作日去,那时候人少,我们还可以去我外公的工作室看看,里面有可旧可旧的古董,这时候人挤人,我们还是在家吹空调吧。”   符苓猛猛摇头,恐惧的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用全身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的!   他三两步爬上阶梯,手搭在身后的木门上,木门智能锁滴答一声,符苓推开房门,一边拉着尼德那伽进去一边扭头大喊:“姥姥,姥爷。”   “就是我外公外婆,我们在家都叫姥姥姥爷。”符苓扭头跟尼德那伽解释:“你等下可以和我一起叫人。”   两人说话间,从屋里钻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老人看着慈眉善目,眼神炯炯有神,说话气沉丹田,看起来格外精神。   “符符来了。”姥爷穿着老头衫,打着扇子,笑得一脸慈爱。   “路上热不热啊?饿了没有?”   符苓连连摇头,拉着尼德那伽介绍:“这我室友,北欧来的。”   尼德那伽老老实实的杵在旁边,他肌肉结实身材高大,深邃优越的眉眼颇有种中世纪骑士的即视感,只是眼角眉梢莫名染着几分凶戾的邪气。   是老人家那一辈最能吃的硬汉派。   他乖乖跟着符苓喊:“姥爷。”   他鎏金色的眼睛上下一扫,眸中映照出一只脚踩云雾,龙头虎背、身披鳞甲的神兽,他身上流光璀璨,好似神光照耀,引得满屋祥瑞。   隐约间,老人背后的鱼缸竟有几分鲤跃龙门之福像。   但是尼德那伽看不懂,他很质朴的说:“姥爷,闪闪发亮。”   “都叫你好好学中文了。”符苓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连忙帮他跟姥爷找补:“他才来没多久,还不会说话呢。”   “他大概是想说,姥爷龙精虎猛,身强力壮。”   “哈哈哈,我看这说得很好啊。”姥爷被乖孙哄得非常高兴。   对于尼德那伽这个外国来的,他态度亲切,打着扇子招呼他们进屋:“快进来快进来,马上就开饭了,尼德是吧,来来,吃西瓜,姥爷刚从井里捞起来。”   他拿着刀,利落的切开瓜,一人一半,塞到他们怀里。   “来,姥爷不偏心啊,一人一半,吃完了再去井里捞。”   他笑眯眯的想到什么,神神秘秘的擦擦手,招呼两人过去。   “符符来,听说你带朋友来,姥爷就猜到你们要出去玩,瞧瞧这是什么。”姥爷从后院端出一架自行车,八二年大杠,非常有年代感。   “还好着呢,给你们骑出去玩。”   姥爷推了推自行车,不无怀念的感慨:“以前姥爷就是骑着这车上班,符符你小的时候就是坐在这……”   姥爷比划着,眼见老人家要翻旧事了,符苓立刻提高声音:“姥爷!”   尼德那伽听得正起劲呢,他满脸惊叹的站在旁边,指着单杠问:“符苓小的时候坐这?”   “不止,他小的时候可活泼了,我跟你说……”   眼见两人越聊越嗨,符苓受不了了,他逃也似的窜到厨房冲里面喊:“姥姥!你看看姥爷!”   衣着整洁的小老太擦擦手,手上的祖母绿镯子在光下绿得发亮,她嘴角一牵,从从容容的扶眼镜:“怎么了,你姥爷又干嘛了?”   “他和我室友说我黑历史!”符苓简直受不了了。   符苓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又羞又恼的,还跑来告状。   姥姥稀罕的捧着小宝贝的脸亲了亲,拢着披肩笑盈盈的:“哦哟,把我家小宝贝就急死了,姥姥出去看看。”   她指挥着保姆少放点盐,出门温温柔柔的喊了句:“老头子。”   姥爷立刻不说了,干笑两声尴尬的扇扇扇子:“符符。”   姥姥气质很温柔,看起来像是南方来的小老太,但是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一个眼神就能止小儿夜啼。   看起来是只超级大的猛虎,尾巴足有身体的两倍大,毛绒绒的。   尼德那伽目光落在姥姥身上,嘴巴一动,符苓心知不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制止:“闭嘴吧,叫姥姥。”   尼德那伽不解但老实:“姥姥。”   姥姥目光落在尼德那伽身上,推着眼镜眯着眼看了又看,嘴巴嘀嘀咕咕的:“哪里又拐了一条龙回来?哎呦,家里两条龙都不得了了。”   “来来,姥姥见面礼,你们就喜欢这些。”姥姥从手指上脱下一枚金戒指,直接塞给了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   金子!!!   惊喜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尼德那伽看向姥姥的眼神立刻变了。 第29章 二十九条龙龙!   天上掉金子,你接还是不接?   尼德那伽蠢蠢欲动,他眼神下意识的瞥向符苓,符苓一脸镇定。   尼德那伽懂了。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金子!   会掉金子的大老虎,好!   他沉思一瞬,恋恋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漂亮的宝石项链,大概是十几个世纪前的产物。   “这个给你。”   尼德那伽恋恋不舍,一股脑塞给姥姥,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偏开头,一边心痛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小金龙止住想抢回来的冲动。   宝石项链大概由十几个宝石组成,切面漂亮,流光溢彩,最大的一颗宝石足有婴儿的拳头大。   上面还带着点神秘侧的魔法符文,被恶龙盘了十几个世纪,早就被鳞片磨没了。   姥姥大吃一惊,捧得满手珠宝,直接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尼德那伽无法估量宝石的价值,在他心里,宝石与金子等同,但失去财宝还是感觉很心痛。   于是他化悲愤为食欲,恶狠狠的干了半个西瓜。   姥姥捧着宝石想还给他,他默不作声,只知道抱着西瓜摇头,非常倔强。   “给你,就是你的。”   但是龙也可以抢回来。   尼德那伽盯着宝石数秒,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姥姥表示,这龙……哦不,这孩儿真倔。   “成吧,你现在住宿舍也不好放吧?姥姥给你收着,以后你找媳妇了,姥姥再给还给你。”   符苓正低声说他,听到这话,立刻像是找到知己了,抬头跟老人家控诉:“这家伙在宿舍铺了一床金子,天天就睡在上面,也不怕重金属中毒,吓都吓死。”   “哎呦,小朋友这么富呢。”姥爷笑呵呵的。   “就是就是。”符苓点头,点到一半察觉不对,眼睛微睁,气鼓鼓的往嘴里塞了块西瓜。   姥爷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啊。”   “你之前带来玩的朋友怎么不来了?”姥爷语气和蔼,慢悠悠的发问。   符苓嘴巴一撇,不太高兴:“这都初中的事了,早就不玩了。”   “什么初中高中的,不也没多久嘛。”姥爷不大认同,他摇摇头,不太能理解怎么就不玩了。   符苓不想说这些,就推搡着尼德那伽往屋里走:“我们先去放东西,吃饭再叫我。”   “诶!符符!”姥爷叫不住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姥姥推了下眼镜,漫不经心的说:“你管他呢,小孩子打打闹闹不也正常,像你以前发誓再也不和老季说话了,这不十几年没说过话了?都很正常。”   符苓听了一耳朵,扭过头说:“我们管这叫绝交,姥姥,这可不正常!”   姥爷听了非常恼怒,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挥舞着扇子驱赶:“去去去,你们小孩子懂什么,我和老季……我和老季几百年交情,能叫绝交吗?这叫赌气,赌气!”   “得,您赌气十几年呢。”符苓嘀嘀咕咕。   他推着尼德那伽进屋,尼德那伽好奇的扭头,目光不住的在姥爷身上打转。   他好奇的问符苓:“你们东方人,可以十几年不联系?”   “哪啊,那得是天灾人祸意外失散,人就在隔壁呢,你今天早上还见过他孙子呢。”符苓撇撇嘴,不想为别扭的老年人挽尊。   尼德那伽歪头:“不懂。”   他脑袋一歪,歪在符苓的肩膀上,发尾抚过彼此的皮肤,闹得痒痒的。   尼德那伽蹭了蹭,埋首深深呼吸,闻到了非常清冽的海风味,很干净很清冽,但尼德那伽坚持认为,这是金钱的味道。   好财的西方恶龙深深呼吸,发出沉重的感慨:“不行!”   “十几年见不到,绝对做不到!”   十几年没有见过金子什么的,要龙命!   他抱着符苓的腰,恶狠狠的乱蹭,蹭得符苓发痒憋不住笑。   符苓忍不住躲了躲,开玩笑说他:“你想得美,等你大学四年读完,你就得回北欧去了,到时候你在北欧我在东方,以后还见不见得到可两说。”   话一出口,尼德那伽还没反应,符苓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失落了。   “对哦……你四年后要回北欧了。”   “回去……”尼德那伽咀嚼着这两个字,俨然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当场绝望石化。   “不、不想回去……回去……啃树……回去……没有符苓……”   啊……龙的地狱!   尼德那伽深受打击,喃喃自语,绝望歪倒在床上。   这幅反应,符苓好奇发问:“你就没想过你以后干什么吗?”   干什么?   尼德那伽茫然摇头:“啃树?”   “都说了,不要老想着啃树!你已经自由了。”符苓一听就有点恼了,他语气不太好,心里对素未谋面的尼德那伽的父亲感观极差。   “听着,尼德。”符苓一脸认真的捧住尼德那伽的头,他挪动位置,从上自下神色认真的跪坐在尼德那伽面前。   “你已经出国当交换生有了大学学历,你还可以申请大学研究生,未来还可以选择读博,你可以在高福利的北欧找更好的,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是听你爸的当伐木工。”   他低着头,语气真挚,落下的发尾扫过眉眼,在尼德那伽的面上落下一片阴影。   尼德那伽神情微怔,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捕捉落在脸上的影子,像是在徒手捞月般,他什么都捞不到。   但他摸到了符苓的头发,捞到了那从缝隙中渗透出的点点微光。   他面上带笑,一抹细微的发自内心的感情牵动着他的唇角,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   “自己喜欢?”   “对!”符苓认真点头,他捧着尼德那伽的脸,既是在说自己的想法,也是在鼓励尼德那伽。   “才不要承担父辈的命运,我们可以走自己的路!”   尼德那伽手指微动,他像是无法面对般偏开头,抬手似乎想要做出环抱的姿态,但最终他思考着,选择了用侧脸去蹭符苓的手。   他喉间轻响,低喃着:“不在北欧……”   “嗯?”符苓没听清。   尼德那伽:“那符苓想好做什么了吗?”   符苓:“……”   “啊,好像没有。”符苓挠了挠头,他坐直身困惑的捏着下巴深深思考,“毕竟专业也不是我自己选的……”   他突然眼睛一亮,一锤敲在掌心:“不过我可以读个研究生再思考这个,我可以去申请北欧的研究生,这样我们一起去北欧。”   “听说北欧的森林很安静,你们下雪的时候会在屋子里一直不出去,还是会去打猎?白天的时候是不是要铲雪?”   符苓对这些很感兴趣,或者说对这个广袤安静的意向很感兴趣。   他一直呆在家里,偶尔会去旅游,或者来往学校,但是北欧啊,森林里的伐木工,听起来很安静,很浪漫。   符苓趴在床上,他撑着下巴,好奇的等待着尼德那伽的回答。   尼德那伽疯狂思索,他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刨除啃食巨树之后为数不多的记忆。   “大概会吧。”尼德那伽缓缓开口:“我住的地方,有很高的树,或许有下雪吧,但是树挡掉了一切,包括太阳与月亮。”   “那里有好多的蛇,我小的时候会和那些蛇说话,那些蛇很邪恶,但我比它们还要凶。”   “木屋?我有一个,它有的时候会长嫩芽,我出去的时候它还没出现,回来它就长出来了,再后来它长大了,顶破了我的木屋,我就把它杀掉了。”   ……   尼德那伽说了很多和符苓想象中不同的事,他没见过雪,没有温暖的壁炉,只有长年见不到天光的黑暗,和邪恶的蛇群。   和符苓想的很不一样。   符苓摸摸他的头发:“摸摸头。”   可怜。   小可怜哟。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小少爷显得格外局促,他搔了搔侧脸,歪头“呃”了一声。   正巧这个时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姥爷的声音:“符符,和你朋友出来吃饭了。”   “来了!”符苓答应一声。   尼德那伽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双眼晶亮:“吃饭!”   “吃饭!”符苓点头。   今天姥爷家的饭开始得晚,符苓出去才惊愕的发现桌上摆满了一整桌的菜,整整十八个大盘。   姥姥拢着披肩,轻声埋怨他:“你也不早说,临时叫阿姨加了菜,一点家常菜,尼德你看看喜不喜欢。”   符苓:?   他说了啊!   两人在餐桌坐下,姥姥姥爷就像是知道尼德那伽有多能吃般,哪怕十八道大菜上来,还源源不断催着厨房做菜。   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姥爷拿着遥控器调电视,跳到一个唱红歌的节目,开得非常响亮,一边听一边哼。   瞥见尼德,突然一拍脑门:“哦,你们外国人是不是唱国际歌啊,姥爷也会两句,唱给你听哈哈哈。”   他气沉丹田,张嘴轻哼:“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的落花流水……”   符苓:……有点地狱。   我这替人尴尬的一生.jpg   给资本主义国家人唱国际歌,曾经国际歌打倒对象,薛定谔的北欧人,尼德那伽:干饭ing   是夜。   已经洗完澡的符苓穿着白色大耳狗睡衣,抱着自己的龙仔玩偶,湿着发尾香喷喷的路过客厅。   “尼德,晚上你是和我睡,还是睡客房?”   尼德那伽咬着西瓜,目光忍不住在他怀里的龙仔上一晃。   小龙抱着睡觉的龙仔放假了也舍不得丢宿舍,塞在背包里带回了家,轻微脱线的尾巴搭在白皙的臂弯里,白软的小脸抵着龙仔的龙角,显得格外可爱。   他眼神微偏,眼热的在符苓下巴抵着龙角的姿势摇摆:“一起。”   他也想抱。   想蹭小金龙的漂亮龙角。   尼德那伽眼热得不行,然而实际上连小金龙的龙尾巴都没摸上。   四合院的屋子这些年一直有翻修改造,中间的屋子是客厅和两位老人的客房,右厢房是客房,左边是符苓的房间。   尼德那伽选好了房间,符苓直接把他带到左厢房洗澡去了。   他们进房间进得早,但两位老人睡得更早,八九点就准备休息了,这个点年轻人才刚刚开始夜生活。   尼德那伽满身水汽从热气弥散的浴室出来时,符苓趴在床上晃着腿,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双腿在空中一晃,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翻了起来。   他神神秘秘的朝尼德那伽竖起一个指头,做出噤声的动作,脚步轻快的走到屋子另一侧,一把拉开衣柜门。   “快来快来。”他顶开衣柜里面的暗门,半身探进其中,转头朝尼德那伽招手。   衣柜里放满了四季衣服,衣摆落在他的头上,他手背微撩,漂亮的眉眼在灯光下灵动柔和。   他脚步一进,直接消失在暗门里,尼德那伽紧随其后,头顶灯光一亮,一间摆满道具的工具室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里面堆着很多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簇拥在一起,只有中间的位置被扫开了,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梨花木台,插板和一些修剪工具胡乱的摆放在台面,一个人台顶着假发树立在台前。   尼德那伽走上前去,撩起满手银白,璀璨的假发发丝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这以前是姥爷的工作间,我以前非常好奇里面,但我爸不让我进来,姥爷又宠我,就偷偷给我开了个小门,后来就单独划给我了,我爸一直不知道。”   符苓用小推车推着两个大箱子,没等尼德那伽发问,就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他有种跟小伙伴分享秘密基地的激动感,曾经令人非常兴奋的行为,现在做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情飞扬。   符苓拆开箱子,从两个巨大的快递箱里一把拎出一条蓝白色的龙:“锵锵!我的龙!”   他一把从箱子里拎出很长很长一条龙,龙尾巴在空中“咻”得跳动一瞬,又恢复了蜷曲的弧度。   漂亮的小金龙一下子被蓝龙遮住了,蓝龙被拖着爪子高举过头顶,尼德那伽神情微愕,懵懵得看着一条和小金龙十分相似的大龙出现在眼前。   这还不止,符苓把蓝龙放在桌子上,自己扭头去拆王荒的龙。   符苓放着不管了,尼德那伽神情懵懵,手无意识的撸上蓝龙的脑袋,毛绒绒的,就连龙角都格外柔软,中间硌着一根钢筋支楞着弧度,但触手绵软舒适,令人爱不释手。   “好、好软……”尼德那伽不自觉惊叹,他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符苓。   就见符苓又从箱子里捞出了一条更大的龙,深紫色的飞龙如雷霆般耀眼,它怒目圆睁,满腹威严。   符苓将它举过头顶,双眼晶亮,满眼的欢喜在眼中绽开。   他笑起来溶光明亮,下三白的眼分明清冷孤傲,此刻却溢满了猛烈的欢喜之色,偏偏眼尾那一点点红,在末端勾勒晕染出浅浅的喜悦,冲散了最后一抹清冷。   符苓的欢喜显而易见,他用力抱了抱大龙,一把递给了尼德那伽。   “你的龙。”   尼德那伽手足无措的接过,生疏的捧着龙的腋下,与它大眼瞪小眼,两两相对,满是陌生。   符苓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别这么生疏,明天你可是要扛着它一天的。”   尼德那伽猛猛摇头,满脸抗拒。   抗拒无效。   符苓推出一个带轮子的白色平台,上面竖着几根透明管子,用鱼线将龙固定在透明的管子上,用龙骨钢筋塑型过的龙左一条右一条,符苓再扒拉出一些摆件用热熔胶固定摆台。   一个造物展示台俨然出现在面前。   尼德那伽和符苓一人站一边,正正好上漫展罚站。   符苓看着台子很是满意,拍拍手满意点头:“好看!明天我约个货拉拉带到漫展上去!”   不用真的肩扛一条活灵活现的东方龙,尼德那伽松了口气,龙龙相斥的排斥感终于放松了一点。   他看了眼符苓满眼欢喜,拿着手机一顿拍拍,无声抿紧了唇,面上有些不虞。   符苓显然没有发现,抱着龙仔,忍不住在床上激动得滚来滚去。   “啊!出龙龙!”   两条龙!激动!   他要睡不着了!   符苓高兴得憋不住笑,把小脸埋进龙仔里,露出来的眼睛笑弯弯的,像是月牙儿。   尼德那伽一个翻身,抱着他闷闷蹭了蹭头顶,就像是符苓那样,用下巴蹭着小金龙的脑袋。   他目光定定,盯着漂亮璀璨的黄金龙角,可是怎么蹭,都只能蹭到虚影。   他手臂微紧,在符苓困惑的声音中,闷闷发声:“我也想蹭……”   漂亮龙角,他也想蹭。   符苓茫然,他歪了下脑袋,思考过后捧着怀里的龙仔轻轻蹭了蹭尼德那伽的下巴。   他用小龙仔遮着脸,眼神不自觉偏移,健康的绯色在白皙的面皮上散开。   符苓语气很轻,嘀咕着低语:“嗯……给你蹭了。”   尼德那伽顿了两秒,旋即低头,狠狠用下巴蹭龙仔的脑袋。   可怜的龙仔,被人抱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现在又被蹭得东倒西歪。   这劲头太猛,符苓瞪圆了眼睛,小气得直呼:“不许蹭了!不许蹭了!”   够了,我心疼龙龙!   他一把抱过龙仔,赌气翻身,小气吧啦的把龙仔藏在怀里。   这条龙仔是符苓从小抱到大的,按照当时那个年代的审美,做得张牙舞爪得十分威武霸气,现在来看可能不够可爱。   但是!   这可是符苓的宝贝!   现在被臭龙蹭了那么——多下!   符苓连忙安慰的摸摸,低头猛猛亲了几口。   脑袋一热反应过来后,符苓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好意思,眼神不自觉的偏移,不自觉找东西遮住半张脸。   他眼神乱瞟,小小声找补:“嗯……我就是看他脏了……”   其实他就是这么小气,独生子加上没什么朋友,一贯很霸道不懂分享,当然也不懂得勉强谦让。   当然,在人类社会生活,太霸道显然不是个很好的行为处事,很多时候符苓的态度都比较随和。   看起来很大方的行为,往往只是满到溢出来的不在意。   这没什么。   龙,就该霸道!   尼德那伽完全不在意,两条龙滚在一起,玩耍性质的推搡打闹都可以判断为感情好。   没办法蹭龙仔,他就蹭小金龙。   一边蹭脑袋一边夸符苓:“符苓,好。”   “好符苓。”   “……你怎么……”符苓被他夸得耳红,类似于复读机一样挂在嘴边的话,不合时宜,但格外讨喜。   至少符苓是松了口气。   两个年轻人晚上躺在一起,除了当只会喊对方名字的应声虫,还可以打游戏。   尼德那伽实在没听说过这款游戏,为了让他了解明天出的角色,符苓掏出手机。   第五人格,启动!   为什么是第五人格?   因为符苓打算明天亲自去给zen上坟!   除了善良的帝释天没有人会给你的坟头献花.jpg   王荒什么的,明天再理解也是可以的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怀揣着终于有人一起打第五的激动,符苓利落的带着尼德那伽开启了双监管局。   熬夜打游戏,早起赶漫展。   早起的符苓怨气比鬼都大。   “这漫展我是非去不可吗?”搭着尼德那伽的肩膀,符苓低着头,感觉魂都要吐出来了。   他面色青白,机械的被尼德那伽托负前行。   尼德那伽盯着滚动的展示台两秒,再看看马上要倒头就睡的符苓。   下一秒,他推着展示台,符苓坐在台上,轱辘轱辘往外走。   货拉拉司机满脸惊悚的问:“你再说一遍,你要运什么?”   符苓拍拍自己,自信回答:“我!”   “……下面的展示台。”   符苓一个大喘气,差点把司机搞无语了。   司机负责把台子在两个小时后运到漫展,符苓和尼德那伽紧赶慢赶赶到酒店,才换上cos服,他一拉大门,放进两个提着包的妆娘小姐姐。   小姐姐手脚麻利,锐利的眼神在尼德那伽和符苓身上来回扫过。   撸妆一个小时过去,妆娘小姐姐大功告成,惊艳的退后一步,直呼:“好伟大的脸!好还原的妆,我真TM厉害!”   “卡密,集个邮。”小姐姐举起手机。   镜头里,还没入漫展,目前还如上轿娇娘般羞涩的符苓局促的伸出两根手指:“耶?” 第30章 三十条龙龙!   “晴明大人啊啊啊!”   “荒天帝,请狠狠的用眼神鞭挞我吧!”   “好伟大的脸,卡密,可以和你集个邮吗?”   ……   面对妆娘生疏无措的符苓在漫展上热情似火的夸赞下,他眸子含笑,矜持的用折扇挡住半张脸,画出来的狐狸眼笑眯眯的。   他与尼德那伽站在由s形分成阴阳两边的展示台上,巨大的飞龙盘旋于肩,对着镜头敛眸含笑,或冷淡对视,贵不可言。   他们在漫展上占据一角,手机对着展示台咔咔拍照,时不时有cos冲过来举起手机和符苓拍照。   一贯社恐的符苓笑眯眯的,非常大方的举起手比了个耶,对着镜头和cos贴贴。   帅气多情的脸庞,把cos迷得“啊啊啊”直叫。   当然人来人往的漫展不一定都是这样大方开朗的选手,巨大的漫展场地里,还藏着不少抽象派。   一只缘结神冲扑过来一路滑跪,在尼德那伽冷眼注视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高声大喊:“荒总,我想做你的狗。”   同出cos的亲友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一米六的女孩子眨巴着可爱的眼睛,扛着大包小包的cos道具,扑在地上“嘿嘿”抱着大长腿可劲乱摸,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神王荒眉眼冷峻,神色轻蔑淡漠,他伸手抵着缘结神的脑袋,一边推一边内心麻木的说出经典台词:“我,就是天命。”   他黑发桀骜,眼神睥睨,深邃的眉眼拢着高鼻梁割裂的阴霾,眉眼浓烈,薄唇凉薄,耳边一枚耳饰迷得人不成样子。   “啊啊啊啊啊!”   围上来的小姐姐们发出幸福的尖叫。   “荒总,再说一句。”   “荒天帝干爆痒痒鼠!”   “王荒大人,几天不见,你峡谷打工回来了?”   ……   “荒,你好招人啊!”符苓扇子挡住半张脸,狭长的眼尾随之上挑,由人类亲手装扮出来的狐狸眼敛起弧度,笑得像是只狐狸。   非常漂亮、清秀,完完全全像是另一张脸,是从屏幕里走出了现实。   符苓穿着最朴素的阴阳师制服,手拿扇子,笑眯眯的样子,像是每个阴阳师大人进入游戏时见到的第一眼晴明。   温柔、有力的阴阳师大人。   尼德那伽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控诉,默不作声的抿紧唇瓣。   符苓笑嘻嘻的,转头面对热情的同好们,他们背对着彼此,桀骜云天的飞龙背负在他们身后,造景点缀着画面,无论是高大冷淡的神王荒,还是笑眯眯的狐狸之子晴明。   在手机里,他们是纸片人,但放下手机,他们活生生的走到了你的面前。   拍过一阵照片后,符苓摆造型摆累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手指一按,展示台“咻”得自动轱辘轱辘动了起来。   迎着众人的惊呼,符苓扇子一指,手指夹着几张蓝符,向上一抛,蓝符飘飘洒洒。   一张张蓝符作为物料砸在众cos们头上,晴明大人御物而走,飘飘洒脱,顾盼间帅得人心肝乱颤。   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大都市的漫展人来人往,自然不是只有他们这个角落热闹,路过一个满身机械的机械神明,还有自带莲花漫展打坐的菩萨。   符苓操作着台子走了没两步,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他不情不愿的把龙龙摆台放在角落,和尼德那伽肩蹭着肩去逛摊位。   他们出妆好看,期间有不少cos跑过来合影集邮。   这么一圈下来,符苓一手拎着一袋子拍肩礼,一手拎着点外卖来的奶茶,猛猛吸了一口,累得在凳子上发出感慨。   “好累!”   社交电量耗尽.jpg   符苓脑袋一歪,直接靠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感觉自己累得魂都要吐出来了。   他眼神一瞥,瞥到近在咫尺的侧脸,尼德那伽坐资很霸气,双腿分开,像是电视里黑涩会大佬,一言不发眼神睥睨的样子,超级帅!   荒天帝帅得不成样子。   符苓开玩笑似的,从凳子上滑下去,啪叽抱住了尼德那伽的腿,认认真真的扬起脑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尼德那伽:?   他低头,从这个角度看,下巴垫在自己膝盖的小金龙周身好像发着光,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尼德那伽目光微动,不自觉瞥向四周,位于高层的漫展外侧全是透明玻璃,阳光毫无芥蒂的透过玻璃落在两侧,漫展的彩色旗帜在空中肆意飘扬。   欢快的背景音下,小金龙盘在他腿边,看起来无害又温软,卷翘的睫羽沾染上莹润的光泽,颤抖间像是撒下了满天星光。   尼德那伽情难自禁的伸手,在碰到小金龙之前,符苓变戏法似的,从物料里掏出了一个麻袋。   他神神秘秘,装模作样的左右看看,一把把麻袋套在尼德那伽的头上。   尼德那伽:??   紧接着,符苓高声吆喝,非常狂的高呼:“出神王荒一只,全新,无瑕,自提。”   尼德那伽:!!!   有只月读跑过来问:“你家荒怎么卖?”   符苓把麻袋一扯,给月读看了一眼,赶紧又裹回去了。   月读老师看了一眼,愤怒表示:“该鼠的人贩子,这一看就是我儿子。”   “三个勾玉,不能再多了。”   符苓:“不卖,我家的,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帅了,亮出来给你们看看。”   他笑得得意,用扇子半遮着脸,跟只狐狸一样笑容狡黠,眉眼灵动活泼。   “天杀的人贩子。”月读老师一把抱住神王荒的腿高呼:“老攻,你说句话啊,老攻。”   “你到我家来,你老师不会生气吧?”符苓抱着另一条腿,捏着嗓子喊:“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eigei~”   被两边争抢的尼德那伽:……   月读甘拜下风,竖起中指,塞给符苓一个小纸包就拍。   符苓接住一看,上面几个大字“你推色图”。   他顿时“woc”一声,一把捂住纸包,整个人咻得一下贴到尼德那伽旁边。   尼德那伽撩开麻袋,困惑的偏头:“符苓?”   符苓一言不发,他双颊微红,一脸激动与“这也可以”的羞耻,又羞又恼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最终,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小心翼翼的透过指缝往里看了一眼,一副不得了的模样满脸羞耻。   作为一个二次元,阅番无数,老婆换得比衣服还勤的死宅,看到这四个字,符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满心满眼刷屏几个大字“你推色图”。   从没有看过这么劲爆玩意的符苓偷偷撩开一角,看到一片白的,他困惑的撕开纸包,一看几个大字。   “死斋蒸蚝片”。   “我艸!!”   符苓绝倒,崩溃的倒在尼德那伽腿上,就算这样也不足以表达激动的心情,他脸滚大腿,埋进结实的小腹呜呜呜崩溃。   尼德那伽下意识伸手,一抱就抱到条漂亮小龙,他不知道符苓在干嘛,还以为他被欺负了。   尼德那伽狠狠皱眉,锐利的眼神扫过人群:“他,欺负你?”   “我教训他。”   符苓倒在他大腿上,脑袋上的帽子蹭得东倒西歪,他歪着脑袋,擦了口红的嘴巴微抿,emo的表示。   “是我不够纯洁。”   他不干净了!   符苓攥着拳头,把羞耻的纸包攥在掌心,整一个毁尸灭迹。   他气呼呼的一口咬在尼德那伽的胳膊上,满脸羞耻的表示:“总之,别再提了!”   居然被色图骗什么的,这也太!   尼德那伽默默任咬,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冷峻帅气的脸上满是不理解:“符苓,好,纯洁。”   他不认同符苓这么说自己,一把抱住符苓,不高兴得辩解:“符苓,非常纯洁。”   “比带翅膀的鸟人好。”   符苓:……   “都说了……不要偷懒几个字几个字蹦,乱说话啊!”符苓语气崩溃,羞耻的捂着脸猛然坐到一边。   他低着头,埋着脑袋,藏在头发下的耳尖烫得发红,藏在漂亮的银丝里,被帽子盖着,止不住从指缝里透露出的羞意。   尼德那伽迷茫,有听没改,像是只大型狗,看到主人这样就趴过去叠高高,压在符苓背上,压得符苓身子一低,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尼德那伽圈着小金龙,一下一下的呼噜毛,大掌没轻没重的,把帽子都薅下来了,他犹不自觉,用下巴蹭着他的脑袋,嗓音低低的发出赞叹。   从胸腔里发出的震动低沉有力,在耳边震耳欲聋般发出响声,富有磁性的嗓音充斥着最真挚朴素的情愫。   “符苓,活泼,可爱。”   今天的小龙,好活泼,好漂亮。   金灿灿的。   尼德那伽蹭着小龙的脑袋,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情绪。   非常纯洁,非常可爱。   “喜欢,符苓。”   尼德那伽,已经变成了,某种发声为“符苓”的家伙了。(悲)   男人的重量压在身上,非常有分量,符苓惊慌失措,却被压着怎么也起不来。   只能顺从的感知着,有股力量轻轻的蹭在头顶,很细致很轻柔,带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意向,激得符苓心思一跳,骇得方寸大乱。   “够、够了……尼德、尼德……”他慌慌张张的喊着尼德那伽的名字,伸手去推,最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符苓动作迟疑,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量退去,某人的下巴从头顶缓缓挪到了肩膀,桀骜的发丝蹭着脖颈,搔弄着几分痒意。   符苓终于能抬起头呼出一口浊气,就着被尼德那伽圈着肩膀埋首颈间的动作,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大概一米七左右,少年体稚嫩修长,穿着黑衣短裤,脑袋上酷酷的带着帽子,压低帽檐用黑色口罩遮住小脸,看起来又酷又冷。   帅气冷酷的少年与符苓对视,符苓惊悚的张大嘴巴。   就见季时青犹豫一瞬,抬步靠近,嘴里发出几个音节:“符……”   啊啊啊啊!   符苓猛然直起身,硬生生把尼德那伽拖了起来,他掉头跑路,拔腿狂奔。   季时青面露惊愕,腿下意识的也动了:“符苓哥?”   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符苓猛猛摇头,无声崩溃。   此刻,一条年轻小龙很轻很轻的碎了一下。   季时青拔腿就追:“符苓哥,符苓哥……”   符苓拔腿就跑。   两人你追我跑,跑着跑着,符苓感觉身体一轻,他被尼德那伽整个扛了起来,帽子从眼前掉落,他眼睛一睁,看着一只大手捉住帽子。   他也像这个帽子一样,整个人腾空坠落,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迅速下坠下坠。   “啊!有人跳下去了!”   尼德那伽撑着玻璃围栏,从二楼往下一跳,动作帅气从容,迅猛得令无数人惊恐尖叫。   在无数惊慌的目光中,他安全落地。   符苓被放下来的时候,他脚步虚晃,无规律的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差点一个后仰栽倒在地上。   被尼德那伽一拉,晃晃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   众人一片哗然。   符苓困惑低头,就见尼德那伽单膝跪地,一手牵住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呈现出某种特殊场景才会出现的画面。   求求求……婚!!!   符苓震惊得质壁分离,他捂着嘴,摸到一手散开的银发,但是他顾不上想那么多。   他眼睛圆睁,双颊飞红,眼尾漫起湿漉漉的绯色。   徒劳的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尼尼尼、尼德……”   体型差距,是与尼德那伽站着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感觉,尼德那伽蹲在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得到迁就。   这是一个难得从上自下审视的机会,为了迎合符苓的方便,尼德那伽听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微低下头,但这次完全不一样。   分明只是为了缓冲而做出的姿势,但尼德那伽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高度的好处,他几乎没做思考就着这个姿势拉住了符苓的手,也顺势自下而上的看到了不同角度的他。   他“嗯”了一声,偏头等待着符苓的下一句话,像只等着栓绳外出的大型犬,忠诚,耐心,又帅气。   “哇——”围观群众发出一声磕到了的惊呼。   符苓惊慌失措的抬眼望去,与扶着围栏往下望的季时青对上了眼。   符苓:……   在尼德那伽说出下一句话之前,符苓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扑上去照着尼德那伽做过的那样,用衣服兜住尼德那伽的脑袋,一把抱进怀里。   语气急促,结结巴巴的怒斥:“够、够了……不不不不要说了——”   突然被兜进去,尼德那伽僵硬得像块石头,他浑身紧绷,扑进了清冽的海风中,像是清爽的海风拂面,偏又热得蒸腾出几分暧昧不清的热意。   符苓的动作太突然,尼德那伽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纤细的后腰,大掌张开,几乎覆盖住了整个后腰。   他呼吸一窒,还没品出什么心绪,被暗示般拍了拍肩膀。   快走!   符苓无声催促,迅速逃离现场。   然后被季时青堵在角落。   符苓咳嗽两声,在季时青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混乱,一偏头他清咳一声,神态镇定自若,像是刚见到季时青那般,扇着扇子从容,又优雅。   “时青,好巧。”他面上挂着淡笑,礼貌的点了点头。   季时青不自在的提了提脸上的口罩,轻轻“嗯”了一声:“符苓哥。”   紧接着,他又问:“你看见我跑什么?”   符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支支吾吾的结巴开口:“没、没吧……我哪有躲你?是你的错觉,我们在逛漫展没注意呢,对吧,尼德?”   符苓支吾两句,很快又镇定下来,还拉着尼德那伽作证。   尼德那伽眼睛不眨直接点头。   季时青一时没回话。   他沉默不语,像是个小跟屁虫,符苓完全没办法像普普通通遇见那样摆摆手说再见,只能任由他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符苓后牙微咬,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等他过来。   季时青神情一愣,在意识到符苓等自己之后,眼睛微亮,高高兴兴的走在旁边。   符苓问他:“你怎么来漫展了?”   话一出口,符苓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下午没课吗?”   这么说,好像讨厌的家长。   符苓偏开脑袋,默默唾弃自己,局促的找补:“我是说,你是和朋友们来玩的吗?怎么不和你朋友一起?”   “符苓哥。”季时青低头,帽檐遮着眉眼,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嗓音低低的,乖乖回答:“家庭老师今天请假了,我下午不用上课。”   “没有朋友一起,我只是来随便逛逛,别告诉我爸妈,符苓哥。”   符苓:……   还挺可怜。   符苓无话可说,头疼的揉了揉头发,长发从指缝溢出,他眉眼微抬,看着季时青在一个摊位面前站定。   符苓困惑的看了一眼,是盗墓笔记的摊子。   他随口说道:“你要喜欢就买下来。”   季时青心一动,抬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随即黯淡下来,他摇摇头:“不了。”   符苓掏出手机:“我给你买。”   “……是,家里没地方放。”季时青低语。   哪里是没地方放?季时青家世代从文,书香门第,住一整个四合院,能和符苓一起玩的家庭,还用多说什么吗?   符苓瞬间了悟,他心一软,居然有点前辈的责任感:“没事,放我屋里,你自己想玩就过来玩。”   他这一句话,引得季时青满眼崇拜。   在学校里又冷又俊,提刀就砍的保卫部部长,此刻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奶狗般围着符苓满眼感动:“符苓哥!”   符苓:“……虽然但是,买这么多的吗?”   符苓和尼德那伽一人提了一大袋子,季时青两手纸袋,里面都是季时青买的谷子。   这小伙子挺有钱,横扫每个摊位,提着袋子哗啦啦往里面装。   符苓看着眼热,想到自己当初一个月只有一两百,背地里偷偷接单赚钱,再对比季时青的壕,符苓心里咬着手帕迎风流泪。   他一头抵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喃喃自语:“吃柠檬了。”   尼德那伽:?   “吃柠檬?”   他偏过角度歪头,从下自上去看符苓的神情。   符苓挥挥手,打断他的施法:“走走走,回家了。”   他推搡着尼德那伽要走,特意在外面等货拉拉过来给摆台打包,才去定好的酒店把cos服换下。   把脸上的妆洗干净,符苓熟稔的扯出几个没有文字图画的普普通通牛皮纸袋,把谷子全装了。   原本包装漂亮的纸袋子,现在变得平平无奇,再盖上一点东西,完全看不出刚从漫展下来。   季时青瞪圆了眼睛,抱着自己印满盗墓笔记的袋子惊恐摇头。   符苓:“你也不想被你爸妈看到你提着这种袋子回家吧?”   季时青这个邻居家小孩还挺倔,符苓这么一说,他抿着唇不太乐意,抓着袋子拽了几下才松手,眼睁睁看着符苓手抓着袋子一折,塞进牛皮纸袋里,满脸心痛。   “这是我第一次买的。”他低着头嘟嘟囔囔。   符苓习以为常的表示:“你不如先看看自己的收款人有没有问题吧,要是暴露出什么可不要出卖我。”   俨然一副被查账出经验的模样。   季时青立刻说:“不会的!”   他们早上出去,下午才回去。   姥姥姥爷正在院子里等开饭,见到季时青非常高兴:“小时青,你好久没来看姥爷了。”   季时青“嗯”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弯腰问安:“姥姥,姥爷。”   “冒昧打扰,我就先……”他抬头示意,还没告辞,被姥爷亲热的拉进屋子。   “还回什么,就在姥爷家吃,你家里那边我去说,吃完饭和符符去屋里玩去。”   “不,我晚上还要上课……”季时青挣扎不开,僵硬的被按在餐桌上,手里塞了碗和筷子。   “我跟你爸妈说!”   吃完饭,姥爷又催着符苓带他上屋里玩。   符苓的屋子宽敞,就是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房间,有电脑游戏机,还有用来放书的书柜——现在已经变成龙龙展示柜了。   季时青从来没玩过这么新的游戏机,他眼睛晶亮,期待的询问:“符苓哥,我真的可以玩吗?”   “你怎么跟小可怜似的?”符苓从柜子里拉出一箱零食,随便捞了几包丢给他。   “玩你的吧。”   符苓拆开奶酪棒,和尼德那伽一人一根,满满的牛皮纸袋堆在脚边,他架着腿,大爷似的一晃一晃,指挥着尼德那伽整理。   尼德那伽也跟没脾气一样,蹲在地上将买的谷子和符苓的拍肩礼整理出来。   遇到特别惊喜的礼物,符苓手机一放,一把扑到尼德那伽身上叽叽喳喳:“啊啊,这个!好看!”   “别丢别丢,我就要这个。”   “尼德!不要乱吃漫展给的东西。”   ……   两人吵吵闹闹的,季时青打着游戏,羡慕的看向他们。   他喃喃自语:“真羡慕符苓哥。”   符苓动作一顿,心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龙龙我啊,遇见尼德,才算走运了捏。 第31章 三十一条龙龙!   “哈——”   游戏激战声渐停,游戏手柄无力的脱手摔在桌上,符苓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的找到手机一看,顿时无语的向后一倒,靠在了结实的肩膀上。   “不是,你还不回家吗?这都十一点多了,你爸妈不找你吗?”   在姥姥姥爷面前乖巧听话的季时青此刻坐在屏幕前打着游戏,他发丝散乱,胡乱的撸到后面露出光滑的额头。   身边散着包装袋和可乐罐,他神色锐利冷峻,目光凶猛得盯着激战正酣的游戏屏幕,听到问话才“唔”了一声,眼神瞥了眼时间。   “没关系,妈妈说今天晚上可以在姥爷家住,不过明天早上要上课,让我记得回去。”   “我还从没有玩过这么久的游戏,平时一直在上课……”季时青语气兴奋,手指酷酷按在游戏机上,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到符苓打哈欠。   “啊,符苓哥困了吗?”   季时青兴奋的情绪一敛,自觉的放下游戏手柄,关切转身蹭了过去。   少年的脸近在咫尺,符苓打了一个哈欠,生理盐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温热的浮在脸上,被手指胡乱擦去。   “嗯,困了。”符苓直白的承认,他倚着尼德那伽的肩膀,眼睛半垂着,困得眼睛发涩,含含糊糊的抱怨:“今天逛了一天漫展,我好累,好困。”   “你要玩就玩吧,声音开着没事,别说话就成。”   符苓摸到被子往脑袋上一兜,作势倒头就睡。   一只大手摸到脑袋上,符苓不耐烦的扯下被子,眼睛滚圆,瞪向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低着头,灯光被他挡在身后,唯有逆光的光晕亮眼得染在边缘,遮挡的阴影落在脸上,无形中将面部笼罩。   “不许摸!给我睡觉!”   符苓不悦的踢了踢被子,凶巴巴的用被子裹满全身,整个人往旁边一滚,滚到床上偷偷摸摸把龙仔拉进了被子里。   空调呼呼散着冷气,他侧身蜷缩,随手拉了个枕头垫在脑袋下。   “刺啦”一声,季时青收拾好背包,将游戏手柄放回原位,懂事的扯着袋子收拾垃圾。   刚才还玩得昏天黑地的少年,乖巧的拎着垃圾和符苓道别:“那我就先回家了,不打扰你休息了,符苓哥。”   符苓脑袋一扬:“嗯?你不是要在我家睡吗?”   “你玩呗,玩困了就睡,给你个枕头。”   符苓是半点不见外,摸到个枕头准备扔给他。   季时青乖巧摇头:“符苓哥晚安。”   “晚安。”符苓挥了挥手,等人出去了,才捏着被子后知后觉:“啊,我是不是应该送他一下?”   他反应了一下,懒懒的缩在被子里:“算了,这可是姥爷另一个乖孙,指不定天天来呢,他知道钥匙在哪。”   龙龙,懒懒的.jpg   季时青家就在姥爷家隔壁,符苓还是放假时不时过来一下,季时青天天大院里住着,虽然两家老爷子冷战十几年,但两家关系莫名的好。   毕竟是亲戚,虽然血缘很偏,但住得很近。   小的时候符苓抱着球出去玩,季时青就坐在院子里看书,初中符苓骑着车满巷子乱逛,季时青就在院子里陪姥爷写毛笔字,等高中符苓只顾着借地撸毛,季时青、季时青考上了大学……   符苓至今记得,自己只是半学期没过来,季时青都考上大学了。   升学宴所有人都在笑,包括他爸。   什么年轻有为,什么有出息。   只有符苓真的在吃席,面对众人暗戳戳的比较装傻充愣,猛猛干饭。   符苓懒得送人,季时青出了院子,将垃圾放在院门口,明亮的户外灯在头顶点亮。   季时青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带来一身冷气,被热气一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伸手在胳膊上搓了两下,旋即浑身僵硬:“……妈妈。”   “时青。”轻柔的女声温温柔柔的唤他。   昏暗的角落中,一个穿睡衣的女人端着杯热水缓缓走出,她容貌漂亮,在灯光下白得发光。   “时青,在姥爷家玩得开心吗?”季妈妈温柔的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她似乎只是出来倒杯热水,语气和煦:“玩到这么晚,多麻烦人家啊,为了别人的安全着想,还是要适当保持距离。”   季时青神情微怔,急切的辩解:“只是和符苓哥玩也不可以吗?没关系的吧,他是——”   “时青。”季妈妈只是看着他,神情很难过,无力的道歉:“对不起,时青,都是妈妈不好,把你生成这样……”   季时青头一低:“不是妈妈的错……我知道了。”   “学校出事了,让我回去,我先回学校了。”   “时青!”   季时青没等妈妈的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跑,在黑暗中越跑越远,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处境,身后的黑暗与妈妈悲伤的目光好似化作了怪物,张牙舞爪的试图将他捕获。   火焰在他脚下灼烧,焦黑的痕迹掩藏在人类所不能看到的隐秘中,无法被人眼所看到的火焰持久的燃烧着,随着心情冲天而起,几乎将昏暗的夜幕都一并灼烧。   他跑得很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黑暗中,一只暗色的麒麟冲天而起,他周身裹挟着不详的黑焰,不详的烈火灼烧天地,他走在世间的每一步,都落满了灾厄与不详。   ——灾厄麒麟。   厄运的化身。   作为麒麟中的变种,出现的地方火焰冲天,无法熄灭的灾厄之火将灼烧整个世界,所到之地战火蔓延。   “你在看什么呢?尼德。”   尼德那伽困惑的翻回书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季”字:“《中华神秘侧生物图鉴》?”   “啊,你在看这本啊,这是季爷爷出的书,他研究民俗文化的。”刷牙的符苓从卫生间探出头,含含糊糊的说:“你要是喜欢,拿一本回去看。”   “没有符苓……”尼德那伽翻到目录,上面关于龙的目录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   但是没有符苓。   符苓差点被泡沫呛了一下,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哗哗得流水遮不住他无语的声音:“当然没有我了!”   他是人,又不是龙!   尼德那伽不信,帮符苓把东西收进书柜的时候,他在符苓的书架上看到了很多神秘侧的书籍。   里面记载了四海龙王,井里面被锁住的妖龙,小溪水里的小龙……   这些龙都可以记到书里,漂亮的小金龙肯定也可以。   符苓换好衣服出来,尼德那伽还在翻书,符苓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尼德别看了,走,出去买早餐。”   比起昨天累到犯困,一夜过去,符苓满血复活,精神很好的准备出去买早餐吃,顺便在外面玩。   符苓背着小包,穿着短袖短裤,十分建气活泼,他带着帽子,指挥尼德那伽把自行车推出来。   八二年的大杠,比符苓年纪还大,他斜坐坐在前面的长杆上,指挥尼德那伽骑。   尼德那伽一骑就会,脚踩在踏板上一摇,自行车叮叮绕着院子走。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自行车两边似乎有无形的东西维持着平衡,哪怕尼德那伽不踩,自行车也能轱辘轱辘往前跑。   完全不会踩自行车,但是会魔法的西方恶龙神色镇定,扶着车头的姿势一本正经,叫人完全看不出他在用魔法作弊。   尼德那伽会骑了,符苓正了正帽子,十分精神的手臂一指,颇有万千豪情:“出发!”   “诶,符符!”姥爷叫住他们,从口袋里掏出破破烂烂的钱包,看起来用了不少年了,外表都掉了漆皮。   他从里面抽出两张二十的,笑眯眯的塞给符苓:“哝,去买两瓶酸奶,你和尼德一人一瓶。”   “我有钱!”符苓不要,双手拽着包猛猛摇头,不给姥爷发挥的空间。   姥爷佯装生气:“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你一个小孩,哪有钱啊,快拿着!”   “我都大学了!”   两人推拒来推拒去,最后尼德那伽脚一蹬,自行车轱辘轱辘往前跑,姥爷没塞成功,捏着两张纸笔高喊:“路上注意车。”   “知道了!”符苓从男人的肩膀探出头,朝姥爷挥了挥帽子。   自行车在青石板路上走得十分颠簸,符苓迎着晨风仰起头,风吹动他的发尾呼呼往外浮动,露出光滑的额头。   他坐在自行车前面,笑容明媚,宽松的T恤在风中吹鼓着凉意,肆意的鼓动飞舞。   尼德那伽骑着自行车,双臂环着符苓把着车头,他金眸垂下,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符苓的脸上。   他眸光如水,潋滟般在阳光下闪动着水流般的光泽,在时断时续的阴影中,如阳光下的金色海洋不断明灭。   “叮叮——”   清脆的铃铛声阵阵悦耳,迎着清冷的晨风映照出波澜浮动的光色。   “芜湖~”   符苓侧坐在大杠上,兴奋得注视前方,他胡乱扒开头发,侧头低笑:“走,我带你去本地人玩的地方。”   “吃烤鸡架、大鱿鱼——”   “还有豆汁。”尼德那伽补充。   被符苓气呼呼的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你跟我出去玩,我不许你吃这玩意!”   尼德那伽委屈巴巴:“哦。”   太饥不择食了老铁。   “叮叮——”   自行车“呲溜”在路边停下,充满岁月痕迹的店子坐落在巷外一角,符苓从杠上脚一踩利落的站了起来。   他两三步迈上台阶,转头问尼德那伽:“你想吃什么?”   “想吃,肉。”尼德那伽抬头,盯着菜单上鲜嫩多汁的酱牛肉烧饼,面露贪色。   符苓扭头指着上面的牛肉烧饼说:“来五个。”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将五个烧饼打包递给他,符苓再拎了一杯豆浆,晃了晃手机屏幕表示自己扫过去了。   酱牛肉卤了很久,配合着软硬适中的面馍,焦黄酥脆的表面咬下,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酱肉,一口下去满满爆汁,便宜个大还顶饱。   好吃得不得了!   符苓剥着油纸咬了一口,满足得嘴角上翘,变本加厉的连咬几口,把腮帮子填得鼓鼓囊囊。   他“唔唔”两声,满意的眼神往尼德那伽身上一飘,吃什么都好吃的尼德那伽早已经开始吃第二个了。   他掰开烧饼,嘴巴一张,这边咬一口那边咬一口,三两下就把烧饼吃干抹净,满足的眯起眼睛。   “符苓,好香。”尼德那伽贪婪的舔了舔嘴,猩红的舌尖在唇齿间一晃而过。   四个烧饼于尼德那伽只是勉强开开胃,他满眼期待,期颐饥饿的目光落在符苓身上,好是要将他架起来般充满了渴望。   说好香什么的……   “不要说这么歧义的话啊!”符苓神情微恼。   符苓抱怨着偏开头,藏在发丝下的耳廓微微发红,漂亮的绯色藏在耳朵尖尖,只从发丝中透出一角。   有些长长的发尾落在后颈,尼德那伽神情微晃,不自觉随着微风注视着轻摇的发尾。   他伸手抚过,满面秋风拂面中,发丝搔过掌心,撩拨几分痒意:“长长了。”   “啊。”符苓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发尾,撩开眼前挡眼的头发:“回去修一修,我打算留长了。”   “哼哼,留个狼尾!”符苓哼笑一声,得意期待的扬起脑袋,幻想着自己留半扎狼尾后帅气的模样,用手半遮着脸做出耍帅的姿势,眼睛从发丝中睥睨的瞥向恶龙。   “帅晕你。”酷!   尼德那伽一时怔怔。   半天没得到反应的符苓悻悻的放下手,下一秒瞬间被人近身靠近,尼德那伽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激烈的将脑袋埋进符苓的肩膀乱蹭。   没扶稳的自行车一晃,还坐在自行车车座上的符苓惊慌一瞬,及时伸腿撑住了车子,下一秒肩颈处就蹭进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符苓,可爱。”   尼德那伽含含糊糊的发出声音,他像是把思绪都表达在动作上,喉间发出无法辨识的低吼,毛绒绒的头发一根一根的胡乱支楞,蹭得符苓发痒。   小金龙,真的非常可爱!   符苓被蹭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忍不住偏头想躲,憋不住笑的嘴角不住上挑,胡乱的抬手拍打着男人的后背。   “喂!快点起来啦,好重的!”   “还有,男人不能说可爱!要说帅气。”   尼德那伽:?   他困惑的歪了下脑袋,从善如流的表示:“符苓,帅。”   尼德那伽竖起一个大拇指,朝符苓比划了一下。   符苓抿着唇角,试图压下比ak还难压的嘴角,他扬起下巴,试图遮掩脸上的得意,不住想笑的唇角蠢蠢欲动。   因为符苓坐在座包上的缘故,他与尼德那伽平视,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出粼粼色彩,水波般映照在青年白皙的脸上。   他面色隐忍矜持,难掩的得意像是闪闪发亮的珍宝,骄傲明媚得令龙目眩神迷。   完全被小龙狙击审美的尼德那伽目不转睛,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映着青年的身影,那粼粼光色宛若黄金般璀璨生辉。   自行车轱辘轱辘的碾过青石板的小路,两人边走边聊,从巷子口一路吃到巷子尾,聊着符苓的头发,学校的食堂,还有嘴里的美食。   符苓剥开烤鸡腿的油纸,张嘴咬了一口。   鸡腿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尼德那伽非常自然的低头咬了一口,咀嚼着满是蜂蜜的烤肉,眼睛微亮。   符苓笑容烂漫,得意扬眉:“好吃吧?”   非常好吃!   尼德那伽说不出话,抓着符苓的手,在他惊恐的呼声中连续咬了两三口。   “喂喂,还咬还咬!都没了——你这个牲口!”符苓咬牙切齿,气呼呼的用肩膀撞他。   尼德那伽纹丝不动,舔了口嘴角的酱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符苓大呼小叫的埋怨,眼睛瞥到路边推着小车出来的酸奶摊,激动得连拍尼德那伽的肩膀:“看,酸奶。”   他脚步轻快,一下子跳下车座,三两步冲到酸奶摊前,掏出手机扫了两瓶酸奶。   符苓拎着两瓶蓝白包装的老北京酸奶回来,让尼德那伽拿着,自己就着他的姿势,单手把盖子揭了。   “哝,给你开盖了。”   盖子打开,奶制品的味道扑面而来,符苓显然很喜欢,开瓶吨吨就干了一半,满足得眼眸敛起,舌尖撩过瓶口残存的一点奶珠,不自觉咬了下瓶口。   “还是这个味,姥爷小的时候就推着我,带我去买它。”   符苓敲了敲瓶子,灵动的朝尼德那伽眨了眨眼。   他嘴唇湿润,挑起的笑容明媚张扬,坐在座包上长腿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无忧无虑。   尼德那伽之前听姥爷说过,再听符苓提起来,他满眼兴味:“就像这样?”   他推了推自行车,尼德那伽把着车推着走,符苓坐在车座上,长腿弯曲着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颇为自在。   符苓佯装微恼,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别想占我便宜啊,喂!”   “我小的时候,小的时候……”他陷入沉思,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眼睛如云雾般迅速染上阴霾。   符苓晃晃脑袋,双腿曲起搭在车上,漫不经心的抚弄着发尾:“我可一点不觉得小时候好玩,还是现在。”   “啊,现在!”   符苓双腿大开,手抵在腿间,他仰头看着树影斑驳着从眼前撩过,猝然低笑出声,歪头对着尼德那伽笑:“尼德。”   “我超喜欢——现在的!”   他凑到尼德那伽耳边,耳鬓厮磨般低语。   说完,符苓歪了下脑袋,朝尼德那伽眨了眨眼。   温热的气息刚刚掠过,尼德那伽偏头,金眸倒影着小龙活泼的神态。   明媚又多情。   那双稍显冷淡的下三白眼柔和明媚,一扫寂寥与凉意,显露出东方特有的温润姿色。   尼德那伽眸色深深,他亲昵回蹭过活泼的小龙,语气欢愉认真:“喜欢,符苓。”   “喜欢,现在。”   符苓笑了起来。   “快点,尼德快点。”   夜晚,符苓脚步轻快,哒哒跑上台阶,回头朝尼德那伽招手。   他三步并做两步,明明灭灭的灯光落在脸上,他朝尼德那伽伸手,一把拉着他的手爬上了露台。   一上露台,星子铺满天空,夜幕深深笼罩着整个世界。   再一低头,下面车流如织,绚丽多彩的万家灯火组成了一片城市海洋,像是大型的水母群在下方的人类林海中缓缓流动。   只见铁树银花般的明灭涌动,如水母潮汐循环往复,抬眼万家灯火,人间太平。   这像是一场盛大的、往复的繁华盛景,万千富贵迷人眼,过眼云烟般一揽数千年的太平光景。   符苓托着腮边,突然头顶明光闪过,他惊喜抬头,一盏一盏孔明灯从万家灯火中冉冉升起,它们一盏一盏,汇聚成数不清的星子,组成人造的银河,缓缓向高空升去。   明亮的孔明灯从头顶掠过,符苓笑着回首,眼中映着无边银河:“尼德,看,孔明灯。”   他转头欢喜的看着难得一见的场景,而尼德那伽却没有抬头,他看着恍若被星子包裹的青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只顾贪婪的看着他光影流漾的侧脸。   那么欢喜,那么灵动。   符苓倚着围栏,踮着脚伸手去捞,如水中捞月,什么都捞不到,摊开手一只大手覆了上来。   他转过头,抿着笑问:“你不会还怕这个吧?”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在符苓惊讶的目光中,低声说:“好亮啊。”   是他漫长黑暗里,不曾见过的光彩。   明亮,绚丽,美得人记忆犹新。   “老大,孔明灯。”市中心的孔明灯到达天空最上,同一片天空下,山海大学的学子猝然抬头。   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喘息的季时青抬起头,他小脸染着树精的残汁,身后是被刀光切成两半的干扁尸体。   他抬头,眸中映照着冉冉升起的孔明灯,明明灭灭的光色落在他的眼中,他情不自禁伸手,喃喃自语。   “啊,这个时候了啊。”   已经国庆了啊。   帝都已经很久不让放孔明灯了,但是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一个提案被市民投到了今年的国庆意见征集箱里,用3D虚拟技术,一场声势浩大的孔明灯展于今夜放飞。   没有家庭在今天放飞了孔明灯,但有无数人在今夜看到了孔明灯。   “老大,国庆节快乐。”默默守护校园的部员坐在地上背靠着背,高声欢呼。   “树精也杀完了,好诶!”   “明天可以放假了吧!放假!放假!”   ……   “这孔明灯真美啊。”   喧闹的庆祝声中,一贯冷漠少语的季时青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脏污的掌心,一把将手中的长刀丢开,他笑着仰头,总算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国庆快乐。”   新的一岁,生日快乐,季时青。 第32章 三十二条龙龙!   “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的门开开合合,一身黑衣的季时青踩着步子,乖顺的在老师面前低头。   正在看资料的系主任推了推面上的眼镜,目露赞赏:“小时青来了,保卫部的工作做得不错,树精都被清剿了。”   “剩下的就是侦查部的任务了。”敖子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推到季时青的面前,言笑晏晏的开口:“生日快乐,好好去玩吧。”   “谢谢龙叔。”   季时青低头感谢,他抬起头,面上流露出几分迟疑,在敖子君鼓励的目光下犹豫的开口。   “树精……不是我们这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有之前的……”   敖子君抬手,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别想那么多,这些事就交给大人来做吧。”   “真是的,你本来就不该做这些事,保卫部多危险,你家大人怎么想的,明明……”敖子君喃喃自语,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闭上嘴,点了点礼盒。   “记得把生日礼物带走。”   “……嗯。”   季时青拿起生日礼物,转身走出办公室,一个女人从他身边掠过,他无意识回头,闻到了清冽的青草香。   女人脚步轻快,头发上还挂着乱七八糟的草叶,自顾自的歪歪扭扭往前走。   “啊……”周姨?   季时青还没来得及叫人,周吾利落的关上办公室的门,顺着这擦肩而过的动作季时青隐约看见她怀里的文件名头。   “各种族……神降……情况?”   季时青晃了晃脑袋,转身往外走去,少年脚步轻盈,踩在走廊的瓷砖上,斑驳摇曳的树影照着前路,只看一片光阴明灭几乎将他吞噬。   办公室里,周吾将手里抱着的《各种族神话神明苏醒进度与神降可能性调查报告》放在桌上,她语气轻快,高兴得不得了:“重大突破!”   “我们调查了最近的灵气浓度,高得不得了,很多早已变成化石的灵物都开始复苏,北欧的诸神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包括埃及尼罗河,印度……”   周吾俯身,拍打着报告,语句天马行空,简直滔滔不绝。   最后她俯身按住桌子歪头,得出结论:“神明,要发动关于信仰的神战了。”   “不久的将来,神明降世,灭世预言应运而生,神降天罚,再创人类,华夏,是最后一片乐土芜湖~”   她突然开口:“下学期,我想去教我家小苓宝。”   敖子君:?   他正要开口,周吾又突然说:“听说学院出现树精,说不定就是种子突然发芽的结果,有些独角兽会吃它们的果实,他们有种特殊的保鲜措施。”   周吾再次滔滔不绝起来,好像中途插的那句话只是随口说说。   ……还是神降调查更重要吧。   敖子君试图跟上她的思路,而被call到的符苓,此刻正坐在姥爷的院子,看着尼德那伽和姥爷干活。   姥爷是文物修复师,性子上来了,休假也要修文物。   本来就是返聘小老头,目前只做一点小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做就是一天,结果今天突然通知来了件宝贝,姥爷怎么都要去看。   他收拾了一箱东西,扶着自己的自行车就要走。   符苓坐在溜轮子的椅子上,长腿做浆在院子里滑来滑去,叼着奶酪棒含含糊糊的劝:“姥爷,这么热别去了呗。”   “不行,不行。”姥爷倔强的摇摇头,麻利的给自己的工具箱捆上绳子。   尼德那伽就在旁边帮忙扶着,他手掌有力,抓着绳子一坤一勾,扯到架子上,轻轻松松挂了勾。   眼见姥爷一定要去,符苓打了个响指,举起手自告奋勇:“我去季时青家借车。”   他也要一起去。   姥爷问他:“你去干嘛?”   “去玩呗,总不能指望我做事吧?”符苓脑袋一歪,奶酪棒在空中一晃,他利落的站起身招呼尼德那伽一起:“走,我们去隔壁借车。”   他上学不骑车,但不代表季时青上学不骑车,几千块的山地车,季时青天天骑五公里来回。   符苓走到隔壁,都不用打招呼,熟稔的取了墙上的钥匙,朝里面喊了一声:“季爷爷,我把时青的车骑走了啊。”   季时青湿着头发从西厢房探出头:“符苓哥,你去哪?”   他满身大汗,说话还带着呼吸声,露在外面的胳膊青一道紫一道的。   符苓懵了懵:“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等等,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丢下车,三两步抓住了季时青的手,季时青习以为常:“在上课,我们训练难免受伤。”   季时青捞起衣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精瘦稚嫩的少年居然有整齐的六块腹肌。   宅男本男,文弱小少爷符苓:……   遭受了暴击.jpg   符苓不想和他说话了,一甩手转身去扶车子:“我陪姥爷上工,你车我骑走了。”   他扭头往西厢房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和家里人说一下,和我一起出去?”   季时青显然有些意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我要上课。”   “嘁。”符苓轻啧一声,懒得管他。   他骑上车,车轮子轱辘轱辘的碾在青石板上,转进院子还没停稳就跟姥爷告状:“姥爷,季时青怎么上课还受伤啊。”   山地车“叮叮”得响,符苓敲着铃铛,一下一下拨弄出声音。   姥爷眯起眼睛,面上有点不悦:“别管他们这事,老季家就不会养孩子,好好个小孩子逼得那么紧,能怎么样,封建迷信。”   “诶——”符苓拉长语气,不高兴的撇了下嘴。   “少说两句,人家没提你是吧,你养出来的女儿好哪去了?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哪里了。”   姥姥拎着一水瓶出来,狠狠拧了一下姥爷的胳膊,低声训斥两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符苓。   符苓趴在车头,用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铃铛。   说起养孩子,要不怎么说姥爷和季家是亲戚呢。   符苓扁着嘴巴,敲铃铛跟姥姥要水喝:“姥姥,我要喝可乐。”   “姥姥让保姆买。”姥姥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   “我等下出去自己买。”符苓直接说。   他踏上脚踏,利落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偏头拍了拍不存在后座示意:“走,尼德。”   尼德那伽看着他拍的车轮子,陷入了沉思。   “坐哪?”   “对诶——坐哪?”符苓拖长语气,狡黠的眨了眨眼,语气欢快:“那这样,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尼德你就在家陪姥姥吧。”   尼德那伽:!!!   突然被丢下,尼德那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金眸浮光流动,不可置信的重复:“不去?”   “不去。”符苓学着他的语气,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去!”尼德那伽深受打击。   符苓恶趣味的笑出声,“叮叮”拨弄着铃铛,笑得停不下来。   “跟你开玩笑的啦。”   他跳下车子,指挥着尼德那伽去后院,推出一辆不那么新的自行车。   “姥爷之前就换车了,走啦,我带着你沿着故宫转一圈,那里红墙绿瓦,可漂亮了。”   符苓轻快描述,语气轻快得像是乘着秋风,在空中盘旋飞舞。   他拨弄着铃铛,“叮叮当当”得踩着脚踏,风吹动青年的衣摆,吹鼓起张扬的弧度。   山地车轱辘轱辘的骑出院子,碾在青石板上,汉白玉石砖续上了青石板的末路,自行车沿着暗红色的城墙,碾过的每一块石砖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姥爷从家里骑到故宫的这条路,符苓可谓是轻车熟路,自行车掠过拥挤的人群,迎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残叶,“玲玲”滚在路上。   尼德那伽与他并驾齐驱,他仰起头,眼前天高海阔,漂亮的蓝天肆意的挥洒着阳光,明灭的树荫遮蔽着短暂的天空。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墙,指着里面的宫殿问符苓:“这里面住着皇帝吗?”   “曾经是。”符苓仰起头,面对高墙他偏过头,笑容满面的跟尼德那伽说:“现在没有了。”   “现在,里面住着历史。”   “尼德,我以后也想进里面。”   符苓突然想起来了,他以前是想读文物修复的,想去西安的大学。   但后来他想去上海,他要离家里远远的,他想从上海出发,往外逃。   但现在嘛,符苓想,他想去北欧。   “尼德,我们以后一起去北欧看雪吧,你砍树养我。”他笑着跟尼德那伽开玩笑,眼睛璀璨明亮,在阳光下,如水波潋滟。   尼德那伽注视着他,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映着青年明媚张扬的笑容,他目光深邃,定定的望着符苓的笑容,隔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不,我有金子,不砍树。”   贪婪小气的恶龙如是说。   他拥有非常非常繁多的宝藏,有足够的金子。   足够养一条东方来的小龙。   符苓脸上的笑容越加明艳,他点点头,风吹动两人的衣角,催着牵着都想要向彼此触碰。   秋天,真是一个适合遇见的季节。   符苓轻声感慨:“这秋风,真是该死的浪漫啊。”   把他头发都吹乱了。   气.jpg 第33章 三十三条龙龙!   “姥爷,你快好了吗?”   午时,阳光顺着玻璃窗肆意的撒入屋内,符苓从门口探进头。   他靠在门框上,举了举手上的饭盒,向屋内示意了一下:“姥姥让人送饭来了,我好饿。”   “好饿啊,符符先吃嘛,不要乱走哦。”姥爷戴着眼镜,正盯着手里的文物细细打量,头也不抬的打发他。   他说话温和,几个学生围在旁边讨论怎么修复,屋子里充斥着学术的氛围。   符苓等了几秒,无奈的摇头退了出去。   他无奈的和尼德那伽排排坐坐在屋外的长条板凳上,一边开饭盒一边抱歉:“忘了外国人不能在这里乱走,只能在姥爷的小屋子外等着了。”   “不过还是有地方能去的。”符苓晃了晃腿,突然脑袋一歪灵动的偏向尼德那伽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我带你去前面开放区玩?”   “不是,不去故宫?”尼德那伽困惑歪头,旋即眼神不自觉盯着盒饭。   油光发亮的五花肉浸满了汁水,染红了白米饭,一股丰富的肉香在空中萦绕,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尼德那伽动了动鼻子,手上已经拿住了筷子,盯着饭盒目露期待。   “因为人很多,超级多,非常多!”符苓一把把饭盒盖上,气鼓鼓的表示:“那不然能去哪?姥爷忙起来,估计要到下班时间才肯走了。”   “这可不行!我……”他把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   符苓拿着饭盒转身要走,下一瞬就被一只手牵住了衣角。   尼德那伽眼睁睁的看着打开一半的盒饭又关了回去,无助的牵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喊:“符苓,饿饿。”   能不能先吃饭?   肉,好香。   龙,饿饿。   尼德那伽一喊完,符苓的肚子也咕咕响了起来,他脸一红,立刻无事发生般坐了回去,从善如流的打开盖子。   “既然你这么饿,那我们就先吃饭吧。”他干咳一声,迫不及待的拿出筷子。   他也饿。   好饿好饿。   被尼德那伽这么一说,符苓感觉超级饿,连忙用筷子扒拉一口饭,往嘴里塞了口五花肉。   “唔!好chi!”   符苓目露惊艳,连忙多扒拉几口饭,一边咀嚼一边困惑歪头:“姥姥家保姆手艺,有这么好吗?”   姥姥姥爷吃得非常清淡,大部分时间只吃素,家里保姆擅长淮扬菜,但多以清淡素食为主。   而符苓挑食,打小就这不吃那不吃,舌头非常刁。   符苓美美的吃了口清滋排骨,得出结论:“这个菜是保姆煮的,五花肉不是。”   排骨还是原来的味道啊。   尼德那伽扒拉口五花肉,享受的眯起眼睛,满脸幸福:“是隔壁的。”   “什么隔壁?”   “你家隔壁。”尼德那伽回答。   那不就是季时青家?   “这你都知道。”符苓大惊,“好家伙!”   “你干脆改行算了,海关需要你。”   符苓笑得不行,连拍他肩膀,开玩笑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肩膀蹭着肩膀,符苓歪头笑容明媚,发尾抚过两人脖颈,显露出别样的亲昵。   “到时候,我会去海关里看你的,军哥。”   尼德那伽一脸懵懵,显然没有get到,但是没关系,他默默往嘴里塞肉。   塞着塞着,符苓盒子里的五花肉变少了一半,急得符苓嗷嗷叫:“放下我的肉!”   他立刻打击报复,也把筷子伸向了尼德那伽的饭盒,得意的抢走了他的五花肉往嘴里送。   大概抢来的肉更香,两人吃饭打仗似的,你抢我一块,我打击报复,必须抢回来。   姥爷和学生讨论的间隙,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欢笑声,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摘下眼镜,高高兴兴的催促着学生们:“行了,都去吃饭吧。”   “不知道老婆子给我准备了什么。”   家里有人送饭,还有小孙子在旁边,夫妻和睦老来伴,子孙缠膝乐开怀。   姥爷面露得意,忍不住高兴得哼起了小调。   都吃完了饭,符苓把盒子放进水池里,修复院只是里面的一个小院子,水池都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带着锈迹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   他找了一圈,熟练的在水池下面捞出一瓶洗洁精:“把碗洗了,我们回去睡午觉去,等下午去爬公园。”   符苓撸起袖子,还没准备洗,就被人叫走了。   “小符,过来一下。”   “哦,来了。”符苓歪出身子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叫他的是一个修复院的伯伯,把他叫进去半天没出来。   符苓走了,尼德那伽低头看着水池里的盒子,笨拙的抓起洗碗布。   等符苓出来,就见阳光下,帅气深沉的男人捞起下摆,利落的带起衣服,露出健壮的胸肌与腰腹,因为侧身施力的动作,背肌鼓动间显露出别样的力量感。   尼德那伽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平时只觉得高大强壮,但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的强盛。   这绝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材,过于白皙没有血色的肌肤非但不觉得柔弱,反而充满了最原始血腥与残暴,难以描述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只是漫不经心的牵动肌肉,腰腹发力,只是如此,近乎窒息的压迫感难以消减。   那么高大,那么强盛……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动,水珠溅到皮肤上,从白皙的皮肤滑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闪闪发亮般闪动着每一步的路线,顺着深刻人鱼线滚入裤腰。   符苓眼睛发直,不自觉鼓动了一下喉咙。   重重的吞咽声激得他一个激灵,符苓猛然回神,冲过去一把拉下尼德那伽快要脱掉的上衣。   “你、你、你……你干什么呢?!”符苓的声音都快飞劈叉了,他结结巴巴,眼神闪躲,藏在发丝下的耳尖烫得发红。   对上那双深沉的鎏金色眸子,他撇开脑袋,呼吸急促。   尼德那伽发丝散乱,但并不狼狈,鎏金色的眸子微微敛起,颇有种突然被打断的慵懒迷茫。   他目光定定,回答道:“衣服湿了。”   符苓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的衣角一片濡湿,他的掌心一片湿意,汗津津的攥着男人的衣角。   他触电般的松开手,干巴巴的发问:“湿、怎么湿了?”   尼德那伽那伽眼神一偏,几个洗好的饭盒摞在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因为洗碗弄湿衣服,所以干脆脱下来什么的。   符苓汗流浃背,眼神闪躲:“这、这不行……怎么可以……”   他面上绯红,眼底漫起动荡水意,粼粼望着尼德那伽显得手足无措。   “我、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他几乎同手同脚,装作镇定自若的神情完全挡不住他面上的僵硬。   符苓装得一点不好,尼德那伽歪了下头,看着他梦游似得脚步虚浮,在他即将撞上门框时一把拉住。   符苓站不稳,一被拉,直接倾身扑面,热意随着某种又硬又柔韧的触感碾在脸上。   他直接大脑宕机,弹也似得飞直起身体:“意外,意外……”   符苓高呼意外,一转头差点又被身后的门槛绊了一下。   踉踉跄跄的拒绝了尼德那伽的搀扶,他晃了晃脑袋,一把关上房门。   符苓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捂着脸无声“啊啊啊”,深深呼气之后,一抬头,对上维修院伯伯好奇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符苓:……   尴尬,是今天的社死。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最后,尼德那伽穿着一件老头衫背心,坐在小板凳上给陶土洒水。   他眉眼深邃俊朗,深沉得叫人忽视了他的衣着,连穿着老头背心坐在小板凳上洒水,都像是在走秀,随便一拍满满的氛围感。   有种黑手党大佬下地种田的美。   符苓头抬也不是,低也不是,宽松的衣服哪哪都露,晃得他头晕眼花。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修复院缺人拉壮丁,符苓抱着一堆工具来来回回的在桌边跑,他伏在桌上,近乎贴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对着一张残破的画卷进行修复工作。   他呼吸微紧,不敢深呼吸一下,眼睛专注的盯着纸面,每一次用水濡湿的动作,都压抑着力气。   这是非常细致的活,文物修复,本身就是要有足够的手艺经验。   别人学徒三年又三年,不一定能上台动手,符苓撸起袖子,尽显十几年老手艺人本色。   而尼德那伽,他只配坐小板凳,无聊的给陶土洒水。   符苓眉眼认真,动作老练,揭纸的动作又快又轻,描摹画笔惟妙惟肖。   修复院的伯伯忍不住讨论:“老季家这孙子,有天赋,耐得下心,还有经验,不知道愿不愿意读我的研究生。”   “他孙子肯定要报他的研究生的,也算家学渊源,打小就该干这行。”   “还是要争取争取嘛,跟着老季修器具不成不成,这天赋还是来跟我修复字画吧。”   “到时候还不是看人家孩子自己的意愿。”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   尼德那伽抬头,鎏金色的眸子倒影着几个中老年人类的倒影,他动了动唇。   很想反驳这几个贪心无知的人类。   小金龙要跟我回北欧的。   他亲口说的。   西方恶龙深知东方有句古话,炫耀财宝的,会被当街抢走。   所以他,默默得意。 第34章 三十四条龙龙!   “啊——好累!”   又一次从修复院下工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符苓一把扑到床上,床垫上下弹动几下,连带着发尾都倔强的向上翘动着。   他“呜呜”两声,不甘得在床上扑腾长腿:“可恶!明明那么长的假期,结果只有前两天出去玩了,后面一直在被拉壮丁啊啊啊!”   符苓在床上阴暗爬行,双腿乱蹬,爬也似得蹭蹭往前蹭,一把捞过床头摆着的龙崽,一翻身滚进被子里,不甘面对惨痛的人生。   伏案几天,符苓腰酸背痛,趴在床上emo,cos流泪猫猫头。   下巴蹭在龙仔毛绒绒的脑袋上,把龙角蹭得东倒西歪,他啵啵两口,吸龙仔回血。   房间里响起开关门声,伴随着脚步声靠近,床边陷下一角,蒙在头顶的被子被掀开。   露出一条衣服凌乱、发丝凌乱,整条龙乱七八糟的小金龙。   后颈的衣领乱糟糟的拉扯出巨大的口子,男人单手上去一按,掐得符苓惊叫一声,下意识抬头就感觉后颈被硬控住了,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尼德?”   尼德那伽没吭声,坐在旁边手在后颈按了按,随即又挪到了肩膀。   他变本加厉上了床,双手按着肩膀一掰,符苓嘶了一声,就感觉力道来到了腰背。   大手张开按着脊椎两侧的位置,半圈着腰侧,上下来回一滑拉,稍微用点力道,差点没把符苓按得嗷嗷叫。   “喂!等等——好痛!”   符苓想要反抗,被人单手掐着后颈用力按了按。   某人头也不抬,像是个高级技工,一门心思给符苓按摩,手法还有点熟悉,且越加熟练。   这不是姥姥给姥爷按摩的手法嘛!   符苓品了品,实在有点怪异,被按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反抗:“等、等等——好痛!我不要按!我不要按了!”   他攥着床单,艰难得挪动双腿往前爬,试图逃脱某龙的魔爪。   再挪动一下,瞬间被某龙从后按住肩膀硬控住了。   尼德那伽困惑歪头:“不舒服?”   符苓抬眼瞪他,水波粼粼的眸子湿润控诉,眼尾染上羞恼得绯色,像是粉色的云雾般朦胧迷离,好看得不成样子。   他控诉般撩起衣服,露出泛红的后腰,拿枕头扔人。   “好痛的!你什么怪力气不知道,差点被你按散架了!”   小龙细皮嫩肉的,白皙的皮肤稍微用点力都会泛红,更别说被压着用力按了后背,此刻劲瘦的后腰满是红意。   他身影单薄,文弱的宅男经不住这么一按。   尼德那伽伸手隔空犹豫了一下,他上下比划,粗大的手掌一对比,他困惑的喃喃自语:“好细。”   小龙瘦得厉害,完全不健身的形体,与西方人的高大粗犷完全不同,或许东方的龙都是这样瘦的。   又瘦又漂亮。   尼德那伽得出结论,一把将抱怨的小龙推倒在床上。   符苓被推了一个踉跄,直接被推倒在床上,一脸懵得看着尼德那伽倾身低下头,他惊恐得呼吸一窒。   “诶诶!你在干什么?!别……尼德!!!”   温热湿润的触感似乎裹挟着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腰一直流窜至全身,符苓脚趾蜷缩,不敢置信的试图挣扎,手指陷入男人的短发中,随着呼吸他手指微紧,难以抑制的攥紧了男人的头发。   他徒劳的踢了踢腿,呼吸急促,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后腰的位置,舔舐而过的皮肤火烧火燎般留下难以消磨的湿意。   他一开始还能抗拒两句,渐渐的他捂着下半张脸,睫毛遮掩般疯狂颤抖,挡不住眼下逐渐湿润的水意,和漫上脸颊的涩然。   “唔——”   他忍不住蜷曲起身子,将龙仔死死圈在怀里,半晌没有动静。   尼德那伽抬起头,曲指用手背像是触碰脆弱的瓷器般轻轻碰了碰,立刻引起应激般的颤抖。   他不免困惑,俯身低语:“红的。”   “废、废话……”符苓踢了踢腿,语带哭意,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像是烧红的虾子般,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龙龙舔伤用唾液治疗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被老爸糊一身口水的幼崽时期犹在眼前,但是。   尼德那伽低头,困惑的看着红痕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好弱,好可怜。”尼德那伽喃喃自语,露出看见某种脆弱珍贵之物的怜惜情愫,带着看向符苓时一如既往流露出的猛烈欢喜。   脆弱的珍贵之物易碎漂亮,需要非常非常珍惜的呵护。   只是想让小金龙舒服点的尼德那伽俯身,手臂从后面圈住小金龙的细腰,下巴蹭开凌乱的发丝,亲昵得蹭去汗津津的汗珠,将下巴垫在肩膀上。   因为体型差,符苓几乎被他整个圈在怀里。   恍若天鹅交颈般,将脆弱的部位展示,显露出异于常人的亲昵。   符苓反抗不得,反而越发遮掩般蜷缩身体,找摸着角度蹬他,嗓音闷得发紧。   “不许抱我,走开!”   他连反抗做不到,因为尼德那伽变本加厉,反而借用这个动作将腿挤进符苓双腿之间,直接把符苓架了起来。   尼德那伽眼眸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似翻页般眨眼在人眼与竖瞳中切换,他的指尖在符苓手背上滑动,口中念念有词,无法被解析的龙语细微无声,落在耳边恍若急促的呼吸。   一道轻微的魔法波动自屋内荡漾,魔法层层递进,化作无形的流萤自手背流窜全身,无形中将符苓包裹,最终在两人的手背上落在一个转瞬即逝的烙印。   “状态共享”   是古代恶龙分割伤害的魔法咒术,一般用作斗争中将一半伤害转移到敌人的身上。   被共享者,将会承担共享者的一半状态,包括痛感、伤害、以及……   尼德那伽刚念完咒语,状态共享彼此,他懵懵低头,脑子里还没转出什么想法,就被符苓一脚踢开。   符苓坐起身放下捂着脸的手,龙仔落在腿间,他满面潮红,羞得面红耳赤。   “你——”他唇瓣反复,在尼德那伽开口前一个枕头砸他脸上。   他抱着龙仔钻进洗手间,只落下一句:“自己解决!”   呸,gay佬!   尼德那伽低头看着自己莫名鼓起来的地方,歪了下脑袋,鎏金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洗手间的大门。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状态,独自渡过无数潮期的尼德那伽已经是成熟的大龙,成熟大龙突然起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完全不处理的恶龙压根不在乎这事。   ——某种意义上也是相当纯洁了。   尼德那伽无所谓的扯了扯裤子,像条大型犬一样蹲守在洗手间外,等着符苓出来一起去吃饭。   而里面的符苓,正在抱着龙仔,一脸混乱。   他低头看看自己,羞恼的把脸埋在龙仔肚子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舍友对我起立了怎么办?   玩得好的同居室友居然想gay我?   室友总对我有过界的动作,我不是gay佬,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英区的外国佬有点gay也很正常吧?等等——他好像是北欧来着。   都是男人,下半身思考也……   ……   “符苓?”等了半个小时还没等人出来的尼德那伽敲了敲门。   符苓扭扭捏捏,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探出脑袋,差点被蹲在外面的一大团吓了一跳。   像是应激的猫猫,他几乎快要跳起来了,眼神审视的上下扫过尼德那伽,着重在某个位置快速掠过。   很好,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不,应该是已经处理好了。   等等——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   符苓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他崩溃的抱着脑袋,忍不住“啊啊啊”出声。   救命!SOS!   快把我的脑子带走!   尼德那伽被吓了一跳,他担忧的按住符苓的肩膀,拎似得把人拎到自己面前。   他身材高大,拎符苓跟拎鸡仔一样轻松,按着肩膀低下头的时候,阴影从头顶落下,几乎将人捕捉。   他神色认真,专注的凑近符苓,几乎鼻尖对鼻尖,他困惑自语:“还不舒服?”   魔法失效了?   不可能,印记还在。   那是某种无法被治疗的东方神秘恶疾?   眼见尼德那伽越来越近,符苓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懵懵的看着那双深沉的鎏金色眼睛越来越近,里面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他一个激灵,猛然推开男人,咕噜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混乱呓语:“我、你,这只是意外,男人都是这样的,你也是男人,你也懂的吧,我那么年轻,有点容易激动很正常,你千万不要多想,小姐姐还是很香的……总之,你正常我也正常,都是生理反应,大家什么事都没有!”   符苓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咕噜完,同手同脚往外走。   打开门被夜风一吹,一团浆糊的脑子才算清醒了一点。   他情绪崩溃的捂着脸,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屋内被一把推到柜子上的尼德那伽懵在原地,半晌才眨了眨眼,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   东方恶疾,恐怖如斯? 第35章 三十五条龙龙!   “这都是什么事啊!”   “明明就是他的错,我心虚什么?”   “emmmm……好吧,我也,都是男人,很正常的吧。”   ……   夜晚的秋风萧瑟吹过,符苓蹲在林子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鼻尖痒痒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他脑袋一低,迷蒙的晃了晃脑袋,凌乱的发丝随着动作失意的偏向一边。   他蹲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仔细看,白皙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翠绿的小蛇,小蛇只有拇指粗细,缠绕在符苓的腕间吓得摇头晃脑,不住吐露着蛇信子。   这条可怜的小蛇在草叶上爬,突然被人捞了起来在手中把玩,被捏着七寸,可怜巴巴得连挣扎都不敢,一味的探头探脑。   符苓大晚上不回宿舍,蹲在小树林里祸害小蛇。   他嘴里嘀嘀咕咕,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鳞片,一味的自顾自对话。   显然耿耿于怀。   正纠结着,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符苓应激般一个激灵,脖子一卡一卡的扭动着弧度,视线从下至上,扫到了男人坚毅冷硬的下颚。   “符苓?”尼德那伽困惑歪头,目光在他指尖扫了一圈。   翠绿的小青蛇亲亲热热的缠绕在他白皙的手腕上,从手背蹭过,钻弄着指缝的缝隙,亲昵得探出头来。   看得尼德那伽眼热不已。   他颇为控诉,十分委屈:“为什么,在外面?”   鳞片,他也有。   他的尾巴,也可以给符苓玩。   “不回去?”他捉着符苓的手腕,鎏金色的眸子危险敛起。   缠绕在上面的小蛇一样激灵,连滚带爬得掉在地上,转瞬“嘶嘶”窜进了林子消失不见。   蛇跑走了。   尼德那伽满意转头,低下脑袋用侧脸去蹭被蛇缠过的部位,来回往复,像是在打什么标记一般轻轻蹭着。   “回去。”   他侧着脑袋,鎏金色的眼睛从下方斜侧望过去,在夜幕下显得深沉专注,尼德那伽一贯表情淡漠,难得露出一点委屈,蛊得人心肝乱颤。   符苓差点就点头了。   他磕巴一下,结结巴巴的偏开视线:“没、没有不回去,准备回去了。”   “等……喂!尼德!”   蹲在地上的符苓被人一把拉了起来,他面露惊讶,被人一把按住肩膀揽进怀里。   尼德那伽离得很近,呼吸声也显得格外清晰,在安静得只有虫鸣风语的小树林里,他喉结滚动,宽大的手指结结实实的陷进符苓的衣服里。   他手掌很宽,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符苓的肩膀,按在上面时,呈现出不容拒绝的强势。   符苓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尼德那伽嗓音郁郁:“为什么,在躲我?”   “没有。”符苓下意识反驳,随即他话语一顿,不自在的攥紧了尼德那伽的衣服。   尼德那伽变本加厉,将脸埋进符苓的肩膀处,双臂不断收紧,不住的用下巴与鼻尖去蹭符苓的皮肤,扩大两人之间的接触面积。   这无疑是非常亲昵的行为,他几乎是赖在了符苓的身上,以一种很难形容的姿态,手掌不断的来回轻蹭着符苓的后腰。   “不要躲我。”   这样的动作下,男人委屈发紧的嗓音,清晰的响在耳边。   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催得人发痒发烫。   “……没有。”符苓局促得不住偏头挣扎,他嗓音压抑,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男人肩膀上的衣服。   “没有……”他又再次重复,不堪忍受般,睫羽疯狂发抖。   “没有……在躲你。”   “就有。”尼德那伽偏头,将埋头的动作换做将下巴垫在符苓的肩膀上,用力的蹭蹭。   他开始数数:“从那天晚上回学校开始,八号、九号、十号……”   他一天一天的去数,控诉符苓的反复无情,听得符苓眼皮一跳,不忍直视般面上发烫。   “好了好了!”他崩溃制止,听得罪恶满满,连忙遮掩带过:“不会了!不会了!”   “师傅,别念了!”   符苓连连告饶,又生龙活虎的想要让尼德那伽闭嘴,面上满是羞恼。   他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那么粗犷,居然这么敏锐,以为只有自己在暗暗纠结的符苓听得汗流浃背,用力的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背,认命般低头告饶。   “错了错了!”   “真的没有在躲你啊!”   我只是……   符苓眼神微偏,喉咙就像是堵住一般,说不出更多话了。   他心脏扑通扑通重重跳了两下,讨好的用肩膀与尼德那伽蹭着肩膀,白皙的小脸上面露哀求讨饶之色。   符苓眨眨眼,俏皮的讨饶:“就这么过去吧,是我脑子犯浑。”   “我们快回去吧。”   被小金龙撒娇般蹭蹭,尼德那伽本能后仰,他脖子微挺,喉结滚动间,被发丝遮掩的眉眼模糊不清,唯有一双鎏金色的眸子在阴影下显得格外深沉锐利。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小金龙,半晌才从喉间哼出一声“嗯”。   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被蹭的地方裹挟这温度流窜全身,放置在青年腰侧的指尖忍不住抽搐发紧,他揪着符苓的衣摆,直把它揉得发皱。   分明是霸道贪婪的西方恶龙,即便是为达目的烧杀抢掠也在所不惜的性格。   可是此刻,尼德那伽动也没动,浑身肌肉克制般绷得紧紧的,隐晦的克制伴随着隐忍吞咽的姿势,尼德那伽喉结滚动,金眸翻页般闪动着深沉的光彩。   清晰的、明晰的,倒映着小金龙的模样。   青年在黑暗的小林子里,仰起头的那一刻,月亮明媚,姣姣如月。   不以晦暗为由,不以占有为意。   纯粹的情愫终在恶龙的眼中生根发芽。   “嗯?嗯?”   第二天下课,白仙仙脚步轻快的凑到符苓面前,视线在他与尼德那伽身上来回扫视。   在符苓逐渐绷不住想要后退的社恐目光中,俏皮的点了点下巴:“呀,你们不吵架了啊。”   符苓:?   “我们没有吵架!”他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心虚的大声反驳。   反应过来后,他脸一红,下意识的向后倾,嘴巴一抿无意识得显露出局促不安。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白仙仙噗呲一笑,灵动得摇头晃脑,头上的蝴蝶发夹在空中翩翩飞舞:“那就好呀,我看你们前几天一直很别扭的样子。”   “只要喜欢彼此,就算吵架感情也只会越来越好。”少女明媚灵动,凑到符苓眼前,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总之,你们恢复正常就太好了!”   她鼓了鼓掌,像是灵动的蝴蝶,轻盈的转身离开,飞也似得奔向姐姐的怀抱。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亲昵的蹭在一起,漂亮又美好,显露出别样的亲昵。   班上不少同学都不自觉侧目。   符苓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是个很漂亮很受欢迎的女孩子。   白仙仙俏皮可爱,白翩翩温柔大方,无论是姐姐妹妹都非常受欢迎,大概是学生时期最能引起好感的女孩子。   但符苓,完全没想法。   他挠了挠侧脸,对白仙仙的离去反而松了口气,社恐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意识到这一点,他身子一歪,歪倒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悲伤的发现:“完蛋了!死宅注孤生是魔咒吗?是宿命吗?这样怎么可能找到对象谈甜甜的恋爱啊!”   “难道指望对象从天上掉下来吗?或者从拐角处叼着吐司片来个一见钟情?又或者……”   符苓默默吐槽:“这是什么少女漫开场啊?”   “对象?”尼德那伽偏头,露出听不懂的迷茫。   明明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结果还是一副听不懂中文的样子。   符苓狠狠吐槽他:“就是谈女朋友,谈恋爱,当天天操场散步的小情侣,你懂不懂啊?”   啊,不过死宅什么的……看起来完全没有恋爱缘啊。   符苓默默放空,眼神死。   尼德那伽咀嚼了这几个字,面露思索,口出狂言:“你想,□□?”   符苓:!!!   他手忙脚乱的扑上去捂住尼德那伽的嘴,惊恐的左右看看,疯了似得猛猛摇头,压低声音难掩羞恼。   “闭嘴吧你!!!”   “你真的应该好好学中文了!”   符苓被这一句话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狠狠唾弃搜刮脑子就只能吐出这么粗鲁词汇的尼德那伽。   “恋爱!”   恋爱是什么?   “恋爱,是两个人真心喜欢彼此,是一见到对方,就忍不住翻涌起来的情谊。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才不是简单粗暴的男女关系。”   “你一点都不懂!没有情调的外国佬!”   符苓不爽得嘁了一声,他双手交叠,满脸郑重憧憬,像是虔诚的教徒般,面露坦然的期待。   “要是有个人能这么喜欢我就好了。”   虽然就算真有人这么死缠烂打,他多半会避之不及就是了。   符苓偏开脑袋,对社恐又死宅的自己暗自唾弃。   被捂嘴的尼德那伽歪了下脑袋,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青年的模样。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轻念着这句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36章 三十六天龙龙!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句话的意思是,”   “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我就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即便你我有一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也依旧会不停的思念对方。”   唐纳德老师少见的被学生提问,他面色稍缓,即便面对西方恶龙,他也一视同仁,用非常温和的态度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温和的朝尼德那伽赞扬点头:“非常好,尼德那伽同学,你真的有用心在上老师的课。”   “课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不要怕,可以直接来老师办公室找我,任何关于中文的问题都可以。”   四翼天使面露鼓励,呈现出众生平等的和煦姿态,看向尼德那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位回头是岸的大悟道者。   已经得到答案的尼德那伽用过就抛,毫不客气的转身就走,非常的冷淡寡言。   但唐纳德老师自认为自己是好天使、好老师,要尊重学生们的个性,并且对安分守己主动学习的“好学生”展露出为人师长的宽容与赞许。   一回头,对着全班同学,他的态度如冰雪一般寒冷:“你们看看尼德那伽同学,人家课后都还在学习中文!”   “再看看你们,谁再连个十百千万都写不出来,给我罚抄一百遍!”   “都是一样的老师一样的教法,你们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脑子被史莱姆占领了吗?!”   ……   面对狂风骤雨的外国交换生们:……   大家都在摆烂,怎么就你偷偷在卷?   我恨.jpg   吸引仇恨的尼德那伽翻开课本,乱七八糟的黑线在课本上辗转腾挪,横七竖八的排列成分辨不清的文字。   他盖上书本,脑子里来回想着符苓当时的表情,憧憬向往,熠熠生辉。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念叨着这句东方的古话,而在西方,它也有很多表达。   例如帕斯捷尔纳克所写下的一句:我荒谬地开始把两个字混为一谈,我和你。   爱是什么?大概就是这样。   近乎昏庸,几乎失智,毫无缘由,荒谬而热烈。   尼德那伽不懂,他也无心学习,他几乎失智般享受着与小金龙相处的每一刻。   如果要有一个存在,活着就要来到你的身边,死了也要不停的思念着你。   尼德那伽想,这也不难嘛。   这有什么困难的?   他愉悦得在独自一人的宿舍变出自己的黑尾巴,漂亮的鳞片在灯光下流动着五彩斑斓的色泽,在平和时像是一组组附着的软甲,一旦遇到危险会迅速硬化倒竖,随便一刮鲜血淋漓。   尼德那伽半兽化后,头顶龙角,手掌变作尖锐的手爪,近乎畸形的指尖轻描淡写的扫过每一块鳞片。   从尾巴骨上,精挑细选最漂亮的一块。   当然,这一切符苓都遗憾错过。   因为他又跑出去撸蛇了!   不知道为什么,符苓打小就不怕蛇,那些蛇见了他也不跑,乖乖被他抓在手里。   加上东方素来有蛇修炼成龙的传说,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龙的符苓在少年叛逆期时,不开心就跑林子里溜条蛇出来自言自语。   ——当然,不可避免被撞见后,他古古怪怪的传言也越来越广,更加没人敢和他玩了。(悲)   折腾这些蛇这么几天,符苓今天下课淘了组学校实验室新生出来的小白鼠,打算去小树林喂一喂。   顺便抓上手盘一盘,解解馋。   毕竟只是玩玩偶什么的,也太没有意思了www。   还是和龙相似的蛇麟摸起来有意思。   符苓往小林子一钻,眼尖得厉害,手一伸就捉出一条,掐着下颚骨看了看牙,撸了两把鳞片塞只幼鼠过去,就把它放走了。   突然被盘的小菜花懵懵懂懂,叼着鼠鼠呆立原地。   符苓今天来主打一个当活菩萨,盘了两把小蛇头刚起兴致,下意识往旁边一偏,没见着身边有人,突然感觉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回宿舍。   他喂完了一组小白鼠拍拍手不留一点痕迹,转身两袖清风的走了。   符苓意趣懒散的回了宿舍,一进门就见尼德那伽背对着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脚步一轻,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三两步一把扑上去,压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恶狠狠的探头探脑:“背着我干什么呢!”   尼德那伽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腰背挺直弯都没弯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一贯淡淡的脸上嘴角细微上扬。   他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块黑色的鳞片。   鳞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在灯光下却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鳞片看起来像是蛇麟,边缘圆润,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符苓拿走的时候,差点被边缘的锋利割到了手。   “这是什么?哪来的?”他惊奇的来回打量,指腹轻轻搔弄过边缘,蹭到了一点血丝。   他顿时悚然,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一种莫名的恐惧流窜全身。   符苓手指微松,鳞片落在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硬拔下来的痛感,粘连着血液与肉体。   下一秒,尼德那伽转过身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符苓茫然抬头,尼德那伽的嘴角似乎上挑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心满意足的低头轻蹭他的掌心。   那枚闪闪发亮的鳞片就夹在指尖与掌心之中,在符苓的掌心来回碾动。   符苓心神动摇,只觉得自己也像这枚鳞片,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只是他的错觉。(大概)   尼德那伽真的很像一只大型犬,他乖巧的低头蹭着符苓的掌心,把下巴垫在他的手上,就像是短视频火过一阵的萌宠视频那样。   似乎只要符苓一伸手,他就会乖乖过来。   尼德那伽睫毛轻颤,在那双深沉动荡的鎏金色眸子里落下明灭的阴霾,他下巴轻蹭符苓的掌心,心满意足的发出细微的无法辨识的低吼声。   龙语?当然不。   只是某龙高兴到极点,发出的无意识的舒叹。   他心满意足的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来见你。”   “符苓。”他睁开眼,鎏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犹如酒液般动荡醉人的色彩,他眼眸微敛,牵动着眼尾弯起一个笑的弧度。   他说:“我能活很久很久,无论我们谁先死去,你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明亮。”   “以此物为证。”   西方恶龙是没有七寸这个说法的,他们的逆鳞在下颚,靠近喉结的位置,保卫着他们最脆弱的部位。   这当然不是逆鳞,事实上,除非他快死了,逆鳞都会稳如泰山。   在他快死的时候,他或许会把逆鳞拔下来送给符苓。   但现在,年轻力壮的黑龙没有这个资本,他只能选择拔下最漂亮的鳞片当作信物。   他志得意满,并且无师自通学会拉踩:“我也有鳞片,那些蛇,没我好看。”   来撸我吧来撸我吧。   尼德那伽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情绪。   被他话震到的符苓神情呆怔,愣愣的看着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鳞片,再看看面露得色的尼德那伽。   这个该死的外国佬绝对!绝对!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我都说你要好好学中文了啊!!”符苓一把捂住脸,闹得耳尖通红,双颊滚烫。   他猛猛把脸埋进掌心,死活不肯抬头。   任凭尼德那伽怎么扒拉他,他也不抬起来。   被遮掩在无法被看见的角度,符苓双颊滚烫,双眸湿润,他不可抑制的深深呼吸,近乎窒息般心脏猛烈跳动着。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尼德那伽脸上的表情。   冷静点,冷静点,符苓!   这个热情似火,满嘴甜言蜜语的外国佬,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只是……”他喃喃自语,情绪火烧火燎的堆积在心口,逼得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嗯?符苓?”符苓埋着头不肯抬起,尼德那伽趴下脑袋,从下自上的仰视他,困惑的凑近距离去听他在说什么。   符苓唇瓣微动,几番纠结犹豫,才结结巴巴的发问:“你、我、只是在说,很喜欢我……这个朋友,好朋友,对吧?”   他几乎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早已晕头转向,满头迷乱。   “喜欢,符苓。”尼德那伽“嗯”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挑起唇角,把脑袋枕在他的腿边。   从下自上的角度,可以把符苓看得更清楚。   是非常漂亮的小金龙。   尼德那伽满意的眯起眼睛,他眸光温柔,重复符苓的话:“好朋友。”   啊啊啊!该死的外国佬!   我就知道!   符苓为自己不争气乱跳的心脏而恼怒,他一把拎起旁边的枕头摁在尼德那伽脸上,面露狰狞。   闷死你算了!   他气急又羞恼,气性上头,摸黑钻进枕头底下张嘴恶狠狠的一口咬在外国友人的某个位置。   尼德那伽呼吸一窒,他喉结滚动,带动着被咬住的皮肉,符苓才意识到自己咬到了他的脖子。   符苓气鼓鼓的,非但没松口,还越咬越重,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隔着枕头,近乎黑暗的空间里,尼德那伽手掌微抬。   符苓眼睛一瞪,心说有本事你打死我。   尼德那伽当然没这个想法,他选择轻轻拍拍小龙的脑袋,就像是纵容他和自己玩闹般,一下一下的轻拂过后脑勺。   混蛋啊!   符苓狠狠磨牙,心说咬死你算了。 第37章 三十七条龙龙!   “……为什么?又生气了。”   尼德那伽反应迟钝,一直到第二天才猝然意识到自己又惹符苓生气了,他面露无辜,亦步亦趋的跟在符苓身后。   符苓走一步,他跟一步,几乎脚尖抵脚后跟,拉着小金龙的衣摆,讨好般的晃晃。   也就会装傻充愣了。   符苓气鼓鼓的将茄盒咬得咔咔作响,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实在气不过回头用肩膀撞他一下,反而自己撞得一个踉跄。   他更生气了,凶巴巴的鼓动着腮帮子,暗暗磨起了后槽牙。   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压下脑袋亲昵讨好的蹭蹭他的侧脸,从侧脸蹭到额头,动作缓慢细致,轻轻得蹭软软得磨。   隔着细软的发丝,男人的吐息清晰至极,轻柔暧昧得令人迷乱。   符苓神色微怔,感受到细细的摩挲从下巴处一点一点厮磨到额头。   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的张扬与他的亲昵,用自己的方式讨好的告饶。   “别生气了。”他嗓音低沉,透着亲昵的哀求。   性感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耳膜中振动共鸣,与温热的吐息纠缠不休,薰得符苓头晕目眩。   他面上发烫,慌乱得眼睛乱转,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舌头更似跟打结一般:“我、我……我没有……没有生气。”   符苓埋着头,黑发散落下遮住发烫的耳尖。   尼德那伽心满意足,低笑一声,搔得符苓心肝乱颤。   符苓睫毛颤抖,半晌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与尼德那伽的距离,结结巴巴的解释:“这样、这样热,不要随随便便抱我啊!”   真的好gay!   符苓偏开头,不敢再去看尼德那伽的表情。   然而这么一歪头,符苓又双叒叕看到了熟悉的脸,震惊得瞳孔地震。   还没有远离某人多久,他一个迅猛的步子,直接窜到了尼德那伽身后,揪着尼德那伽的衣服牵着他挡住自己:“快!快遮着我!”   熟悉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尼德那伽被拉着改变了位置,困惑的转头,被符苓按着后背连连摇头。   “别回头,别看前面!”符苓压低嗓音,疯狂示意,他压着脑袋,死活不肯探出头。   在这个学校整天鬼鬼祟祟的,也真是够了!   符苓心中汗颜。   “小苓宝?”欢喜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   一身教职工职业装的女人踩着单鞋,脚步像是踮起的猫般落地无声,她站在尼德那伽身前,仰望着如高山宏伟的男人,男人张开手,像着护小鸡似的将符苓挡在身后。   任凭周吾怎么转,愣是看不到他身后的符苓。   “符苓哥?”跟上来的季时青迟疑了一下,犹豫叫人。   就是他和周女士说话,现在还揭他的短!   符苓磨着后槽牙,不情不愿的从尼德那伽身后探出头。   下一秒被周女士热情的捧住小脸,女人态度热情,像是亲小猫猫一样撅起嘴直往他脸上亲。   符苓惊恐得连连后仰,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尽管尼德那伽第一时间把周吾的手拍掉,把符苓重新护在身后,但符苓脸上还带着惊恐的情绪。   他紧贴住尼德那伽的后腰,隔着一个人,很谨慎的露出一只眼睛,生疏点头低声喊人:“周女士。”   “哎呀,宝宝为什么这么生疏呢?”周女士笑眯眯的歪头,弯下腰像是逗弄小孩般亲昵得朝他眨了眨眼:“下学期由我来教你们上课,宝宝开不开心呢?”   符苓:……   他偏开头,眼神一下都不肯放在周女士身上。   满脸的抗拒与抵触几乎化为实质。   他躲在尼德那伽的背后,借由男人的遮挡遮住下半张脸,眼睛也不自觉的偏向一边,一句话都不肯说。   周吾看逗不出他,面露受伤,很不高兴的叹息:“诶——我可是帮小苓宝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呢,连出来和我说说话都不乐意吗?”   她伸手想摸摸崽崽的脑袋,被尼德那伽一把抓住了手。   尼德那伽面露凶色,深邃的眉眼落上沉郁的阴霾,他眸色凉薄尖锐,毫不客气的一把甩开周女士的手,变本加厉的把符苓挡在身后。   “滚开。”尼德那伽冷声呵斥,喉头滚动间不自觉发出受到威胁时,用以威慑的低沉兽吼。   眼睛像是翻页般,不住的在人眼与竖瞳中来回翻动,无声的魔法在眼中构建编织,泄出危险的气息。   周吾女士瞬间汗毛倒竖,像是被吓到般耸起肩膀,一双眼睛呆呆的望向尼德那伽。   她懵懵点头,显然被威胁到了。   “周姨?”季时青看她同手同脚的呆呆转身离开,立刻担忧的喊了一声。   他慌慌张张的追着周吾,临走前还不高兴的瞪了尼德那伽一眼。   “他们母子说几句话而已,你在干什么?多管闲事。”   尼德那伽纹丝不动,神情淡漠凉薄,只一双鎏金色的眸子流露出极大的不悦。   不管是财宝被触碰,还是符苓抗拒恐慌的情绪,都足以叫凶残的西方恶龙感受到极大的威胁,底线被触碰般暴露出极端尖锐的占有欲。   符苓将脑袋抵在尼德那伽的后背,低声呢喃:“你懂什么。”   “她才不是。”   符苓从尼德那伽背后探出头,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因为动作,腮帮子微微鼓起,显得柔软好摸。   他气鼓鼓的低声反驳:“她是我小妈,又不是我亲妈。”   “听不懂。”觊觎财宝的人被赶走了,尼德那伽偏头心满意足的在符苓的腮帮子上蹭了蹭,愉悦得露出脑袋空空的快乐:“符苓高兴。”   “嗯嗯,她不在我就高兴。”符苓敷衍的嗯嗯两声。   他一把揽过尼德那伽的肩膀,高兴得拍他肩膀:“还得是你,好兄弟!”   就你靠谱!   “走走,上课去。”   符苓扇了扇书本,拉着尼德那伽去上课。   一节课上完,猫猫辅导员抱着一摞小册子走了进来:“我说一个事啊,大家先别走哦。”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看向自己,笑得眉眼弯弯:“之前一直高温,学校担心大家出现中暑事件商量决定把军训安排在十月中旬,为期两个星期。”   “现在我把表发在班群里,大家点进第一个表看自己的军训分队安排,无法参加的填写第二个申请表,并且提交证明材料,下个星期我们就开始军训了呦,大家做好准备。”   猫猫辅导员把军训手册一本一本发下去,路过符苓的时候,符苓和尼德那伽对着手机窃窃私语。   尼德那伽抬头:“老师,表,没有符苓。”   “嗯?”猫猫老师回头看了看他,哦了一声:“符苓同学啊,你妈妈前两天已经向教导处提交免军训的材料了,这期间你可以好好休息。”   符苓一懵,猛然攥紧了手机,手指攥得发白。   “……我怎么不知道?”他低声呢喃,旋即突然想起来今天周女士那句话。   说什么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他说过自己不想军训了吗?   从来都是这样。   符苓猛然站起身,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又坐了下去。   这一次,他脸上的不快几乎化为实质,抿着唇表情难看,粗暴的将东西收拾进口袋里。   “我回宿舍了。”   他抱着书,长腿越过身边的室友自顾自的往外走。   尼德那伽伸手拉他,拉了个空。   愣愣的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尼德那伽猛然站起身。   身后猫猫辅导员叫他:“诶诶!尼德那伽同学,我注意事项还没说完呢!”   独断专行的恶龙哪里会听一只猫妖的话?尼德那伽自顾自的捞起书夹在腋下,快步追赶符苓的脚步。   符苓很不高兴,一声不吭的回了宿舍,因为烦躁关门声很重,差点把门板拍到尼德那伽脸上。   尼德那伽打开门,就看到他跪坐在床上,气恼的骑在长条龙仔上,把它当成所有不听人话的中式家长,抓着龙仔的尾巴哐哐往脑袋上砸。   “啊啊啊!傻逼!傻逼!”   “我要你管我吗?!!压根就不听人说话,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你是我什么人啊!”   他愤怒尖叫,他阴暗爬行,他恨不得变成一只吗喽,荡着藤蔓呲溜扇路人一个大逼斗,抢路人手里的大香蕉。   符苓连自己最宝贝的小龙仔都拽着尾巴哐哐砸,气得眼睛圆睁,满脸怒意,猛然偏向尼德那伽的目光又凶又厉,充满了某种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尼德那伽默默贴着门板,任由符苓骑在大长条龙仔上猛猛发疯。   终于出完了气,符苓头发凌乱的爬下床,坐在凳子上胡乱拍了拍怀里的龙仔,吐出一口浊气。   “我打小就没妈,家里人都说她在国外工作回不来,那些骗小孩的言论我还不知道?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离婚跑了,我爸那傻逼我真妈受不了也正常。”   符苓神情讥讽,冷冷的讥笑出声。   “我爸这么有钱,外头没个莺莺燕燕的我都不信,想二婚也正常。那时候我都十二岁了,人看着还没我鞋码大呢,进门就想当我妈。”   “带着吃几次儿童套餐就算母爱泛滥了,我这得多缺爱啊,做事也不做全套,三天两头就在外工作,又是个不着家的,指望早上起来煮杯咖啡让我感恩戴德,傻逼。”   符苓低头整了整怀里变形的龙仔,像是哄小孩似得,在它背后安慰拍拍。   拍着拍着,他叹了口气,脑袋一歪抵在尼德那伽的腰上。   尼德那伽拍拍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般,他思索了一下,又旧事重提:“没有妈妈也可以的,我也没有妈妈。”   符苓:……   尼德那伽继续说:“我爸说我妈去给牧野之神潘当宁芙了,我有记忆起,他就带着我啃树,我不啃他就打我……”   这对话,是不是熟悉过头了喂!   “够了够了,我心疼你,别说了!”   符苓听得汗流浃背,仔细想想,他打小没挨过打,那些遭遇比起打小遭受家庭暴力的尼德那伽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   “原来大人哄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借口啊。”符苓感慨。   妈妈出国工作和去侍奉神明,这两个借口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哄?   妈妈真去给潘神做宁芙的尼德那伽眨了眨眼,呼噜呼噜小金龙的脑袋:“不生气,不生气。”   “嗯嗯,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符苓站在凳子上,也呼噜呼噜尼德那伽的脑袋。   他面色平静下来,甚至说得上宁静,满脸和平的说:“没事,没事。”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有的是办法。”   他有手有脚,过得不好,他自己会跑。 第38章 三十八条龙龙!   “唔?”   早上十点多,符苓睁开眼,无所事事的平躺在床上。   窗外含糊热闹的操练声喧闹又热切,整齐划一的队伍在操场排列,精神百倍的围着操场跑操。   因为军训,大一停了课,符苓难得悠闲的叼着牙刷倚在窗户上,从上往下看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操场上几乎小得看不清模样的军训队伍。   像是一只只小蚂蚁。   符苓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乐不可支。   他拿毛巾洗了把脸,拿起桌子上早已凉透的包子咬了一口,冷凝的油花在嘴里腻得发冷,符苓勾过椅子往上一坐,椅子向后吱呀一声,托住了向后倾倒的人体。   吃完了早餐,符苓百无聊赖的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抓抓头发打开了电脑。   中午十二点半,宿舍门准时打开。   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提着打包盒,一边进来一边拖衣服,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背心,背心贴着健壮的身材,毫无遮挡的展露在眼前。   正在打游戏的符苓头发凌乱,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的挥手:“呦~今天吃什么?”   “吃锅包肉和烤羊排。”   “辛苦辛苦!”符苓呲溜着椅子划到尼德那伽面前,装模作样的给他捏了两下肩,迫不及待的提着自己的午饭呲溜回到电脑前。   拆开袋子,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羊排骨和锅包肉堆得满满当当,米饭铺在下面,挖了好几下才露出冰山一角。   他往嘴里送了一口,腮帮子咀嚼着,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尼德那伽身上。   尼德那伽从他零食箱里顺走了一瓶水,单手粗暴的拧开瓶盖,送到嘴边仰头吨吨干完。   随即他一把拎起自己的后衣领,只是这么一拉,下摆带上,背肌牵动全身的肌肉,腰腹绷紧,眨眼间连最后一道遮挡也脱了下来。   凌乱的发丝随之落下,散落下一片化不开的阴霾,明灭的光彩落在眸子上,他撩起眼皮,像是黑暗中露出的一点兽瞳,眼眸危险又锐利。   尼德那伽眼眸微斜,用脚把凳子勾过来,懒懒散散的坐在符苓旁边,把脑袋压在符苓的肩膀上。   喝完的水瓶他顺手一丢,看都没看,正中身后的垃圾桶。   符苓叼着筷子问他:“这么渴,早上没准备水?”   “唔?”尼德那伽偏头,亲昵的直往符苓的颈间乱蹭,发尾搔得人发痒。   “好多人围在那里,好热,不想过去。”   他身材高大健壮,不是特别夸张的身材配合着高大的身躯,远比普通人还要惹眼。   只是这么坐着,都几乎把文弱的青年遮掩,压在肩膀上乱蹭的动作,更像是某些爱撒娇的大型犬。   “不想军训,符苓。”   尼德那伽委屈巴巴:“好多人,好烦。”   “得了吧,我想去都没得去。”符苓漫不经心的啧了一声,语气十分郁闷,拿筷子夹了根羊排骨给他啃:“哝,你们下午什么时候开训?吃完赶紧去睡觉休息。”   “那下午,来看?”   “再说吧,好热的!”符苓打着哈哈敷衍。   尼德那伽不太高兴,不情不愿的被催着起身,他脚步微顿,快速的低下头用下巴在符苓的头顶蹭了蹭。   他顿时嘴角微挑,愉悦的敛起眸子,露出蹭到宝贝的窃喜。   “尼德!都说了不要摸我头!”   在符苓炸毛的控诉中,尼德那伽装傻充愣,快步掠过窜到床上蒙起了被子。   这可把符苓气得仰倒,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他,气哼哼的无处发火。   符苓徘徊两步,气呼呼的坐回电脑前,化悲愤为食欲,猛猛干饭吃。   ——结果把自己撑得直打嗝。   吃空的打包盒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符苓吃饱喝足有点犯懒,撑着额头眯着眼打盹犯困,他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泛起困倦的泪花。   像是会传染般,刚起身的尼德那伽也懒懒的学符苓打了一个哈欠。   眼角余光瞥见尼德那伽起床了,符苓言语含糊,漫不经心的问:“你不睡了?”   下一秒,他被猛得抱进怀里。   符苓神情微怔,惊讶的向后倾,尼德那伽的脑袋蹭在他的脖颈间,依依不舍的厮磨。   “不想军训。”尼德那伽深深呼吸,语调低沉:“来?”   “……不来不来。”符苓神情怔怔,随即遮掩般偏开脑袋,挥舞着手掌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他转过头,遮掩般把键盘敲得咔咔响:“你不在,我一个人打游戏好着呢。”   “……那我走了。”   “嗯嗯嗯,快走吧快走吧。”   宿舍门开合,一瞬间,刚刚打闹的人消失不见,符苓偏头撑着下巴,继而挠了挠脑袋,意味不明的“嘶——”了一声。   “怎么这么早就要上训,太不人道了。”   符苓揉了揉头发,想着收拾一下东西,结果发现垃圾都被尼德那伽收拾走了,他抬起的手落了一个空。   他想了想,坐在床上蹦了蹦,高高兴兴的盖被就睡:“睡觉,好诶!”   他闭眼就睡,裹着被子在空调房里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对着满室昏暗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几乎断片般艰难的摸到手机,手掌撑在床上,无力的抚开额前的头发,口中含含糊糊的叫人:“尼德?”   符苓按开手机,晚上八点。   “怎么训到八点还没回来!”他一下子倒在床上,半阖着眼深深呼吸。   再次被人摇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迷离的视线里一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   “尼德?”   昏暗的光线下,尼德那伽低头拨弄着符苓的头发,鎏金色的眸子似乎在黑暗中散发着兽类的光彩。   他爬上床,一把抱住符苓的腰,发出愉悦的低吼,如果有尾巴这会应该已经摇起来了。   龙出去,符苓在,龙回来,符苓在=财宝在家里乖乖等他。   尼德那伽被这个认知弄得十分高兴,训练一天的烦躁也瞬间烟消云散,他把脸埋进青年的脖颈,隔着被子把人结结实实的抱进怀里。   符苓面色惊愕,嫌弃的开始推他:“别抱了!脏兮兮的,快给我去换衣服!”   他满脸抗拒,拒绝在外训练一天的尼德那伽往自己身上蹭,脖子仰得长长的,显露出几分倔强。   结果更方便被尼德那伽狠狠蹭了几下。   “不脏。”他脱了外套的。   尼德那伽脱了外套才上的床,一坐起来搭着腿,鼓动的肌肉与腰腹施力间,犹如古希腊的雕塑般呈现人体绝佳的力量美。   “投喂。”尼德那伽把人闹起来了,把一个崭新的打包盒放到符苓手上,他面露得色,像是打猎回来投喂主人的大狗狗。   不过符苓没想到,尼德那伽下午下了训中间就一个小时休息,他还回来过。   他在自己桌上看到了打包盒,里面是一份冷掉的芝士焗饭,估计是尼德那伽那个时候带回来的。   晚上九点下训带回来的夜宵,是一根热乎的烤鸡腿。   符苓坐在电脑前,一边啃鸡腿一边找番剧看。   他鼠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符苓耳尖一动,转头正好看见尼德那伽穿着运动短裤从厕所里出来。   他似乎洗得冷水,没有一点热气冒出来,额发湿漉漉的垂在眼前,大手粗暴的抚开额前的头发,浓色眉眼深邃危险,眼眸收紧时越发迫人深沉。   尼德那伽斜晲看他,面色浅淡危险,拉着椅子坐过来拆芝士焗饭包装袋时候,又像是只什么都吃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从深沉危险的黑涩会大佬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冷掉的芝士什么味道,符苓都不敢想。   尼德那伽倒是吃得开心,勺子一舀塞进嘴里,没有衣服物遮挡的上半身就大咧咧的在符苓眼前直晃。   晃得符苓心旌摇曳,嘴里的烤鸡腿是什么味都吃不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美丽的肉体。   我只是,只是因为我没有而已……羡慕别人的肌肉什么的,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符苓默默为自己辩解,蠢蠢欲动的手啪叽粘在了腹肌上。   结实的腹肌摸起来还有点软软的,一绷紧,就硬得跟块石头一样。   尼德那伽呼吸深深,眼神缓缓落在符苓脸上。   符苓色厉内荏,瞪圆了眼睛理直气壮的摸摸:“我、我摸一摸怎么了?”   “你还抱着我乱蹭呢!”   当然不怎么。   尼德那伽端着包装盒思考了一下,抓着符苓的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摸摸。”   符苓:!!!   眼睛,就这么睁大了。   蛙趣蛙趣蛙趣!   “会、会动……”符苓真的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没见识,他惊愕的半掩着脸,偏开眼神,摆出一副很难沟通的模样。   但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一点一点,泛起了桃花色。   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在震,符苓手一缩,立刻被拽着又按了回去,鼓动的心脏震动着,如电流般酥酥麻麻的从指尖流窜到全身,震得他头皮发麻。   啊啊啊——   蛙趣。   这种,真的可以吗?   符苓默默挪动着手,圈住男人健壮的蜂腰,被近乎纵容般将脸埋进波涛汹涌中,宽阔的猿背覆满了有力的薄肌。   感觉一动,恐怖的力量能在瞬间干死人。   符苓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的跳出。   男人的奈子和女孩子的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这算不算天降老婆我的嫁?   这种肉体以后不能乱来真的会抱憾终身的。   你不做男菩萨是有什么心事吗?   为老婆守身如玉(妙答)   符苓,默默醋了。 第39章 三十九条龙龙!   [啊啊啊墙墙,捞一下军训队伍的学弟,有没有学弟的lxfs,求求求,有偿]   [墙墙,浅捞一下,想加一下联系方式(图片)(图片)]   :蛙趣,又是这个帅哥,这届学弟质量好高!   :真的没有人认识吗?有偿!有偿!   :想和学弟谈个恋爱,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图片)(图片)   :蛙趣,果然长得帅,不用找都有美女倒追,帅男人到底在哪个圈子里流通!   ……   符苓倚着栏杆,叼着冰棍,酷酷的在操场外围观大一军训。   他穿着简单的衣服,眉眼隽秀雅致,倚靠在栏杆的动作潇洒又帅气,一举一动都透着恣意,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恍若发光。   这无疑是十分吸引目光的。   其他上体育课的学长学姐们和他一起躲在操场外的小道上,树荫遮蔽着天空洒下阴凉,难得的几个器材被刮分干净,余下的人零零散散的聚在四周。   符苓对时不时扫到身上的视线置之不理,他半搭在栏杆上,拿着手机的手自然垂落,亮起的屏幕上定格在表白墙的界面。   捞学弟联系方式的下面,照片里的男人帅气冷峻的侧脸鲜明惑人,浓颜帅哥的锐利与侵占几乎扑面而来。   交换生的队伍和其他学生不在一起,这并不阻碍同学们对尼德那伽的热情,哪怕是有课学姐们都忍不住绕路,只为了路过操场看男人一眼。   照片更是被挂在表白墙里捞了一次又一次,各种角度的照片几乎霸榜贴吧。   真是受欢迎啊。   符苓撑着下巴想,把冰棍当成尼德那伽,咬得咔咔作响。   “那个……你好?”   斜里突然传来一声招呼,几个学姐推搡着来到符苓面前。   符苓脑袋一偏,疑惑的晲去一个眼神。   学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盈盈的发问:“你也看表白墙啊,我室友也在表白墙捞了一下这个学弟,确实很帅气呢,不过我的话……”   学姐欲语还休的目光看向符苓,符苓“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挑起唇角,礼貌的朝学姐点了点头。   “谢谢。”   他笑容明媚,优雅又从容,小幅度颔首的动作像是高雅贵族,直面这张笑靥,催得人面泛桃色。   学姐再接再厉,掏出手机进一步的搭讪:“不知道你是哪个专业的,我们加个好友?”   “我啊……”符苓正要胡扯,眼睛瞥到一个身影,抬手招了招:“时青。”   抱着球的季时青抬头,眼睛一亮:“符苓哥!”   他快步跑到符苓身边,被符苓一把揽住肩膀。   符苓揽着他,礼貌的朝学姐点了点头:“我朋友来了,不好意思。”   “奥奥,没事。”学姐败退而去。   “谢了兄弟。”符苓拍拍季时青的肩膀,松开手又倚回栏杆,靠在上面单手托腮,把冰棍咬得咔咔作响。   他目光看着操场里正在进行铁人训练的尼德那伽,看着看着,忍不住啧了一声,嘴里嘀嘀咕咕:“这训练量,也太大了吧!又不是练特种兵。”   季时青困惑的歪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操场中间布置着诸如沙地、攀爬等设备,按照军队的标准对学生进行军训。   无论是交换生还是本土的非人学生,他们的训练量和普通学生截然不同,强势的身体素质在人类的训练中,显得轻松自如。   但即便如此,其中最出色的莫过于来自西方的龙族——尼德那伽。   他套着宽松的迷彩服外套,腿上利落的捆着负重沙袋,在地上匍匐前行之后,迅速的赶超队友,三两下就爬上了十米高的攀爬岩,拽着绳子直接滑下。   他动作轻松,与他对比,身边的人简直成了刚驯服手脚的山顶洞人。   动作迅速敏捷到人类教官都震惊了,齐齐聚在旁边,数着秒表神情激动。   围观的队员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满脸惊叹崇拜,那亮闪闪的目光直戳戳的定在尼德那伽的身上。   尼德那伽不为所动,神色淡定的拽着绳子如飞燕一般从十米高空一跃而下,轻松落地之后他眼眸一抬,穿越重重围上来的人群,与啃冰棍的符苓对上了眼。   偷偷过来,正好看见他炫技一般肆意挥洒荷尔蒙的符苓心里“woc”一声,忙不迭的低头躲避。   季时青在旁边不大服气的说:“这么多年军训都是这个训练量,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也可以!”   骚包一样的外国佬。   季时青腮帮子微鼓,小脸显然有些不服气,眼神中燃起几分战意,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上场给符苓哥表演一下的姿态。   就算是普通军训也没参加过,对军训抱有小说一般烂漫幻想的符苓:!!!   这个训练度,只是正常?!   SOS!要掐人中了!   最多高考跑过一千五的文弱小少爷满脸惊恐,差点被非人类的训练量给吓晕。   “哈哈!争宠大王,季小青你还是这么幼稚!”   一个爽朗的声音横插进入对话,穿着骚包红色敞领衫的青年抬手按住栏杆,轻松翻越而过,穿着舞台皮裤时尚靴,手指推着脸上的墨镜往上一送,眨了眨眼睛一记Wink闪闪发亮。   “啊啊啊!凤歌!”   “凤歌?哪呢哪呢!学长,啊啊啊啊你终于回学校了!”   “给我签个名吧,我永远支持你哥哥!”   ……   瞬间,无数迷妹蜂蛹而来,耍帅登场的凤歌眉眼带笑,骚包的翘起嘴角双指飞出一记飞吻,不知击中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这是?”符苓差点被这个现充的迷妹撞到,他脚步一挪再挪,被挤到最边上才罢休。   季时青:“一只烧包鸟。”   “哎呀,小麒麟怎么说话呢。”凤歌一路签字拥抱拍照,像是抚开花朵般轻柔的拨开人群挤到两人身边,他一把揽住季时青的肩膀,在少年明显阴沉嫌弃的表情里,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   “嗨呦~我是凤歌。”他双指在额头上一划,帅得迷妹们又是一阵尖叫。   “是风娱今年刚出道的偶像练习生。”   他贴在符苓的耳边悄悄说:“也是小麒麟的朋友哦~”   凤歌毫无距离感的贴近符苓,逼得符苓不自觉向后倾,近距离接触下,凤歌的眼睛恍惚有红光闪烁:   近距离接触下,凤歌眉头微皱,盯着符苓的脸抽了抽鼻子:“一股子emmmm……”   “熟悉又讨厌的味道。”凤歌评价。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什么谁家的,好像谁都该认识你一样。   符苓默默吐槽,脚步越发远离这个烧包的现充。   二次元宅男在现充的光辉下,并不觉得耀眼,他只觉得吵闹。   季时青恶狠狠的用手肘怼了凤歌一下,直接略过他的话语,眼巴巴的挤到符苓身边介绍:“符苓哥,这是凤歌,疯疯癫癫的幼儿园没毕业,你不用理他。”   “诶——符苓!”   听到这个名字,凤歌惊奇的瞪圆了眼睛,摸着下巴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般,眼神上下审视,旋即露出兴味盎然的笑容。   “原来你就是符叔叔的儿子啊!符叔叔可宝贝你这个儿子,这么多年都没舍得带出来给大家见见,藏得严严实实,果然非常漂亮。”   凤歌笑得大大咧咧,毫无距离感的一边一个揽住两人的肩膀,硬是挤到两人中间,洒脱挑眉:“既然遇见了,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你参加学生会了没有?圈子里的大家都在里面,本来就是建来玩的。来嘛来嘛~今天学生会聚会,我们开party,你不来太可惜了,我介绍圈子里的人和你认识?”   凤歌喋喋不休,季时青毫不客气的一手肘怼在他腰上:“滚开。”   把凤歌怼得一个踉跄,一弯腰捂着腰子大呼:“季时青你下手太黑了啊啊啊!”   季时青脸色不变,拍了拍肩膀和胳膊,嫌弃得直撇嘴。   他转头和符苓说:“符苓哥,可以不去,很没意思的。”   “诶诶,胡说,大家都是朋友!都是一个圈层的,玩起来可有意思了。大家都是人才,话说又好听,跟回到家里一样。”   凤歌立刻高呼反驳。   被季时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看着两人的互动,符苓笑意渐深,他唇角勾了勾,漫不经心的整理衣服:“那这不得去看看。”   “得嘞,咱走着!”   “符苓哥……”季时青有点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符苓挑了下眉:“没事,认识些朋友。”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圈子,不过也是,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圈子。   就像凤歌说的,他爸从没把他亮出去,符苓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朋友,就除了家族里的亲戚就只有季家这个来往很频繁的邻居。   连季时青都知道的圈子,他不知道啊。   符苓摸了摸下巴,危险的眯起眼睛。   凤歌大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符苓脸上明显不对的表情,非常高兴自己又交到了一个朋友。   左拉拉这个,右牵牵这个,跟去郊游的小朋友一样,兴奋得嘴角直咧咧。   几人走了没多久,代表休息的哨声吹响,终于得到了休息时间,已经忍到不耐烦的尼德那伽顺着人群走出操场。   早在符苓出现的时候,他心神鼓动,几近焦灼的频频看向那个方向。   龙族绝佳的五感,只要他想,他能清晰的看见符苓脸上无聊的表情,雪白的牙齿咬住冰棍发出的脆响,舌尖舔舐过甜水时眉眼舒展的甜蜜……   但是。   尼德那伽在符苓等待的地方来回寻找。   没见到一条龙的踪影。   他的龙跟人跑了!!!   尼德那伽:!!! 第40章 四十条龙龙!   “凤歌你回来了?正好来喝一杯。”   “呦,这谁啊,不认识的家伙,新朋友?”   “娱乐圈玩得开心吗?别忘了回来考试,小心挂科哦。”   ……   “哈哈哈,绝对要喝一杯。嘿,这是小麒麟的朋友,现在是我的了!考试这件事,不就跟玩一样~”   凤歌像是飞入花丛的花蝴蝶,进入学生中心之后,笑容洋溢得跟遇见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他们也热情回应,彼此特熟的感觉。   凤歌招呼完,转头拍了拍一直暗中观察的符苓,拉着他大咧咧的闯进了最里面的学生会办公室。   “呦吼,各位!我带新朋友来了!”   学生会里的学术氛围一静,人人转头望来,一个个帅男俊女,像是开明星大会一般,将严肃的办公室照得蓬荜生辉。   他们面面相窥,随即放松大骂:“吓死人了!还以为教导处来查我们酗水。”   “哈哈哈,抱歉抱歉,不过你们最近酗水也太频繁了点吧!”   “空气里灵气这么稀薄,多喝点灵水怎么了,我还小要长身体呢。”   “是是是,我今天带了朋友来,可不要吝啬啊,上最好的!”   凤歌俨然与他们十分熟悉,如鱼得水,骂骂这个笑笑那个。   随即他们纷纷从桌子底下掏出各种桌游、饮料、零食,热情的一把推向桌子中间。   一本正经的学生会长打开水杯盖子,来自江南水乡的第一捧新雪,甜得令人心尖发软。   他眼眸微眯,眼中呈现出迷醉的情愫,一双好似看透一切的黑瞳转动着,定定落在符苓身上。   他分明没见过符苓,却精准的说出了他的名字:“符苓。”   符苓眼眸微眯:“你认识我?”   “我姓白,白行止。”学生会会长衣着得意,一件中式长衫端得民国学子般风度翩翩,他颔首示意,拂袖相邀:“学生会等你很久了,坐。”   “等我?”   “学生会本就是为了我们建立的,倒不如说进这个学校……也是为了更好的托管。”白行止回答,他眼眸微紧,带着神秘的笑望着符苓:“你应该比我们更能理解吧。”   他捧起水杯,轻轻抿了口细雪。   托管?托管谁?   这种不太美妙的用词令符苓眉头微皱,他若有所思的撑手按着侧脸。   思考没两秒,风度翩翩的学生会长双眼发晕,酒意上脸,醉得东倒西歪,手脚并用着蹭蹭往桌子上爬。   他爬上桌子,早已经在桌子上狂舞的凤歌高高兴兴的拉着他一起转圈圈,这一转,本就意识模糊的白会长满脸懵懵,在桌子上打圈圈。   凤歌把这当舞台,精神百倍的唱歌,从儿歌唱到自己的新曲。   别人问他喝什么,他张口就一句“白的”。   符苓:……   群魔乱舞啊!   季时青倒了白色冒泡泡的水递给符苓,嫌弃得直皱眉:“别管他符苓哥,他疯疯癫癫的。”   “……你也一样啊!这玩意都学会喝了,未成年啊!”符苓一把揽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心说季时青一脸乖宝宝的样子,背地里烟酒都来啊。   他拿过水杯和季时青虚空碰杯,一口液体灌入嘴里,他“嗯?”了一声,:“雪碧?”   “还有红的,葡萄汁。”季时青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摸到一大瓶饮料。   “嘁。”什么嘛。   符苓啧了一声,低头在季时青耳边问:“托管,是什么意思?”   整个学生会办公室乌烟瘴气,嘴里喝着饮料,聊天打卦的有,玩骰子算塔罗,还有一个凤歌人来疯在桌子上大唱rap。   有人把帘子一拉,手电筒一开,灯光咻咻在天上乱飞,用来汇报工作的大屏幕显示屏变成了卡拉OK的道具。   这会儿,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送给在场的各位。   符苓耳朵受到了严重污染,他拧开水瓶喝了一口,被这个嘈杂的环境闹得头晕脑胀。   “人类的学校是托儿所,把幼崽托管给人类,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也只是大人们在更换托管机构而已……”   “学生会是我们托管班的另一个称呼,小学叫少年宫,初中社团,高中研学会……哦对,符苓哥你和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   季时青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嘴巴开开合合,符苓耳边嗡嗡作响。   一只似羊的生物咕噜咕噜撞到他的脚边,符苓神情懵懵,眼睁睁的看着白乎乎的小羊羔撑着蹄子舔他手里的水喝。   喂!这是我的水吧!   符苓心里大喊,紧接着天旋地转,喧闹与色彩如潮水般挣扎褪去,他身子一晃,晕乎乎的向前倒去。   “这、这水有毒呃——”   符苓留下遗言,符苓倒地不起。   “不是吧,这种浓度的灵水都醉?他平时怎么补灵的?”   “等等——这是?灵泉龙珠?”   “果然,灵水补灵不过平平,真有钱还得看符家,这种宝贝都舍得,龙族真壕啊!”   “别说了别说了,他醒来了。”   ……   符苓耳边嗡嗡作响,他眼睛微睁,睫毛颤抖间茫然睁开一线雪白,眼下水光潋滟,不自觉的在眼尾泛起些许绯色,他喉头滚动,被人扶起喂了口水,才算是活过来了。   符苓身体发虚,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虚弱的倚靠在搀扶自己的臂膀上,脑袋晕乎乎的活像是醉了一夜的酒。   宿醉的感觉还没消散,他茫然的仰起头,哆哆嗦嗦的攥紧了被子,在几张陌生面孔的注视下,吐出一句:“我要举报!”   “学生会非法酗酒!”   学生会成员:!!!   尼德那伽按下他的手,一把把晕头转向的小龙按倒在他的肩膀上,安抚般的摸摸头。   符苓呼吸深深,他眼眸微阖,出气多进气少,整个人虚得不成样子。   直到此刻,他才有点精神去打量周围的一切。   有点上年级的斑驳墙皮巴在天花板上,白花花的床单铺在铁质病床上,咯得小龙骨头疼。   他旁边围着几个学生会的成员,大家都不熟,此刻面面相窥,不知道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股脑的扑在符苓的床边。   一人抱腿一人抱手,还有一个伏在床上求饶:“大佬!朋友!别告家长,别告家长!我们都是未成年,一告就完了!”   “你都未成年几百年了……哦不是!听我说,符同学,求求你千万别举报,你想我们偷渡几瓶水多不容易!”   “对啊!这段时间教导处查得严,作为学校的一份子,你也不想看到学生会被查封吧?”   他们七嘴八舌,最后握着符苓的手,满脸真诚:“你在学校过得好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苦恼?感情上呢?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助你的?什么都可以!”   符苓一脸麻木,虚得连抽手的力气都没有。   “尼德。”   尼德那伽一把把所有人推开,自己越发坐近符苓身边,保卫财宝般将符苓圈在怀中。   他明显是从军训刚下来,把符苓护得严严实实,天鹅交颈般将脖子贴在符苓的脖子上,以一种近乎极端的姿势守卫着财宝,眸子流露出北欧风雪萧瑟的寒意。   尼德那伽喉头隐忍,下颚线条紧绷死咬了牙关,颇为恼怒的将自己的小龙护在怀里。   恨不得变成龙,把小龙塞到腹部底下,藏起来。   难以消磨的排他与占有从行为举止间,肆意表露。   几个学生会的成员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福至心灵:“朋友,你听说过迷情剂吗?”   出自西方女巫布莱尔之手,号称能让喝下迷情剂的人,无条件的陷入爱河,沉迷在爱情的海洋。   在学校内部颇有盛名。   学生会成员缓缓掏出一瓶古怪的紫水,它被装饰在如灵摆一般的水晶吊瓶里,上面装饰着花纹繁复的荆棘,非常漂亮,紫得姹紫嫣红、绚丽多彩。   有一说一,别的不说。   非常适合用来摆阵。   符苓眼睛微定,就见学生会的成员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   “你还在为单相思而苦恼吗?你还在为心仪之人不喜欢你而痛苦吗?一口下去药到病除,一瓶下去爱你恒久。”   “亲爱的,我们是真的想帮你什么,请允许我们为你解决一些烦恼。”   他们握着符苓的手,言辞恳切,神情哀求,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   紫色的水晶灵摆就到了符苓的手上。   千说万说,符苓终于点头同意不举报他们。   学生会成员大松了口气,出了门终于放松下心情聊这难得一见的怪事。   “灵气醉人我知道,第一次见一口下去直接醉晕的。”   “还能怎么,家里疼爱,连口经过特殊处理的灵水都没给喝过,纯水喝多了对矿泉水就不适应呗。”   “听说这是符家的独子,老龙王千年得这么一个宝贝,养在身边吃得都是最纯粹的灵气灵植,喝得是灵泉源源不断的灵水,羡慕了,现在哪家有那么多灵物喂啊!”   “龙族真有钱啊!”他们纷纷发出感慨。   完全不知道这些的符苓,此刻躺在床上拨弄着水晶吊坠。   漂亮的水晶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他举在眼前,手指拨弄来拨弄去。   可以让别人无条件爱上自己的迷情剂啊……   符苓眼神微偏,目光在尼德那伽身上打转。   尼德那伽抱了床被子,闷闷压在符苓身上,压得符苓一个咳嗽,差点没憋死他。   “不忙不忙,快过来快过来!”符苓连忙拍拍身边的位置,暗自拒绝尼德那伽拿被子试图把他裹起来的动作。   老铁,他是醉酒,不是感冒,不需要那么多被子!   尼德那伽乖乖过去,被他拉着手坐下,符苓把手中的迷情剂亮给他看,语重心长:“出门在外,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特别是你这样受欢迎的男孩子。”   “别人的水不能喝,特别是这种看起来就有毒的,千万不能喝你知道吗!!”   有没有用不知道,窜不窜就难讲。   尼德那伽鼻尖微动,鎏金色的眸子凉薄的掠过迷情剂:“假的。”   “嗯?”符苓歪头。   这个迷情剂,是假的。   至少掺水了。   尼德那伽认得出迷情剂的味道,低头在符苓肩膀蹭了蹭,与他脸贴着脸枕在枕头上,眉眼认真:“你也是。”   “符苓。”   他念符苓的名字时,总有种顺理成章的熟稔,一字一句很是圆润准确,像是念过千万遍般认真。   符苓心尖一跳,猛然攥紧了手中的迷情剂,心脏像是被抓着的水晶般噗通噗通乱跳。   他猛然偏过头,喃喃自语:“我又没什么关系……”他一个死宅,都没什么朋友。   完全对自己的欢迎程度不了解的符苓恐怕想不到,此刻的表白墙已经挂满了他的照片。   [捞一捞这个小哥哥,超级帅,没见过,是我们学校的吗?]   [捞捞凤歌旁边的小哥,求lxfs,有偿]   [表白小哥哥,求问哪个专业哪个班,哪里可以偶遇,这对我很重要!!!]   ……   被觊觎财宝的恶龙,恶狠狠的关掉了手机屏幕,气呼呼抱住躺床休息的符苓不放。   即便这样,也犹不放心,标记般低头不停在符苓的颈间、侧脸厮磨。   鎏金色的眼在人眼与兽瞳中翻转,流露出极强的侵占本色,恶龙的占有欲蠢蠢欲动,恨不得把小龙裹回西方藏起来。   人想跟龙抢龙,人坏!   龙照顾财宝,龙好!   尼德那伽抱着小龙,躺得心满意足。 第41章 四十一条龙龙!   “莫西莫西?我们可以进来吗?”   闪瞎眼的爱豆从掉漆的医务室铁门探进头,一个脑袋戴着墨镜跟着压他一头,季时青也不甘示弱,硬生生踮着脚压在他们头上探出一个脑袋。   “符苓哥,你清醒了吗?”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探进来,跟三头犬似的,眼巴巴的看着符苓。   符苓坐在医务室的铁床上,手上拿着一个剥开的橘子,旁边的西方恶龙正纠结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揪橘皮。   好不容易剥开一个,还要上供塞到符苓手上。   非常的周扒皮。   符苓受得心安理得,嘴里还要挑挑拣拣一下:“这个不好看,剥坏了,这个看着就不好吃,不吃。”   他挑挑拣拣,最后尼德那伽吃一半,他吃一半,吮着甜滋滋的汁水眼眸微敛笑得格外满足。   “你们来干嘛?”符苓掰着橘子,漫不经心的发问。   他咬着橘子瓣,看着凤歌穿着他那件张扬的红衬衫,摇摇晃晃的现到面前,拉着椅子往上一坐,浑身上下散发着现充bking的气场。   凤歌抚过额前的发丝,帅气的眨了眨眼:“当然是——”   他语调微拖,恣意又洒脱,在符苓的注视下迅速滑跪:“求你别告家长!”   “球球了,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刚说服我妈让我出道,被她知道我聚众酗水,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凤歌急声高呼,蹲在地上恨不得以头抢地,额头抵在床上长低不起,面条宽的眼泪说流就流。   白行止慢悠悠的开口:“没关系,只是被骂两句而已。”   凤歌:“……好兄弟,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骗了。敢不敢摘下墨镜看看实力?”   摘就摘!   白行止墨镜一摘,仿佛凝聚着世间万物的黑眸缓缓转动,冷冷的眼泪说流就流。   他面如土色,抖着手一脸镇定:“没、没什么,也就是被骂两句而已。”   看起来非常稳重文质彬彬的学生会长深深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棒,深深的叼着吸了一口,没留住力气“咔叭”咬断了。   他嚼了嚼,把墨镜又戴了回去。   季时青:……   默默挪开,假装不认识他们。   符苓:……   “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呃……”符苓面露怜悯,无奈摊手,麻木的表示:“这件事不归我个人意愿。”   符苓真的习以为常了,他犹豫了一下,不抱希望的开口:“我没告家长,也不打算告状,只是。”   “系主任是我三叔,周教授是我爸的老婆,我可能还有其他不知道的亲戚在学校任职,我爸有无数的渠道得知这件事。”   就算没有亲戚也……   符苓眉眼低垂,已经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   凤歌面露震惊:“什么!你爸已经知道了?”   白行止:“什么?我要被骂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初就应该制止我哇,白晓生!”凤歌悔不当初。   白行止反驳:“我制止了。”   “哪?”   白行止思考了一下:“我抢他水喝了!”   “喝光他的水,让他没水可喝。”   非常好的策略,白行止认真点头。   季时青吐槽:“那是你自己想喝吧。”   符苓:……   等等,他怎么记得抢他水喝的是只羊?   嘶——   符苓猛然捂着头,心说学生会哪来的白白软软的小羊羔?   不对劲!不对劲!   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符苓哥?”季时青担忧的转过头。   凤歌和白行止互相指责,最终败退在白行止理直气壮的逻辑里。   他转过头,关切的贴近符苓:“你没事吧?还醉着吗?”   被旁边默不作声的黑龙一把推开。   凤歌眼睛一瞪,对上尼德那伽那双冰冷凉薄的眼,那恍若沉淀着无边幽暗的眸子凉薄的望过来,凤歌浑身一震,本能发怂。   凤歌怂了,拉着白行止垫背:“诶,白闭嘴,你快看看,咱们的小符苓酒醒了没有?”   白行止攥着拳头锤爆他的小鸟脑袋。   凤歌灵敏一躲,翻到符苓的病床另一边,笑嘻嘻的跟符苓说:“小符苓,你知道他为什么叫白闭嘴吗?”   “因为他家长辈话太多得罪人,所以他叫行止,行止行止,就是让他闭嘴别说话,哈哈哈!”   符苓:“……好烂的梗,你刚刚还叫他白晓生。”   “因为……”凤歌偏过脑袋,胳膊撑着病床上垫着下巴,笑得阳光灿烂,浓艳漂亮的眉眼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白闭嘴什么都知道。”   他语气熟稔,显然与白行止认识很多年了,这么开玩笑,白行止最多捶他脑袋,面上并没有露出难看的情绪。   相反,白行止看向符苓,那双幽深的黑眸清透澈澈,仿佛映照着世间万物的一切:“我等你很久了,符苓。”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还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   他偏头笑了一下,文弱又雅致,好脾气的笑容像是暖呼呼的小羊羔:“如果你能帮我说说好话,我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朋友。”   符苓刚感觉有点感动,瞬间面无表情。   “我不挨骂就不错了。”他暗自嘀咕。   他现在坐在医务室,是因为还醉着吗?   不,是在逃避回家啊!   他爸叫他好了就回家,估计军训结束前都不会让他回学校了。   符苓内心折磨,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向白行止借个墨镜,遮一遮自己的面条泪。   讲道理,这件事是他的错吗?他食物中毒,怎么想都是别人的错吧!   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挨骂吧。   有些人他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又一会了。   →特指符苓。   “嗯?”白行止似乎听到了符苓的心声,他将自己太阳花墨镜架到符苓的脸上。   “送给你,你不会被骂的。”他真心实意的说。   符苓感觉有点被安慰到了。   谢谢你,眼镜侠。   符苓推了推快架不住的墨镜,觉得自己已经和动漫人物一样拥有鸡蛋泪眼了。   “……谁这么大了还玩儿童套餐里的小墨镜。”他默默吐槽。   白行止“诶”了一声:“这可是!非常!珍贵的!奥特曼眼镜啊!”   他高声反驳,双手面对着众人不停的对着墨镜招手示意。   凤歌面露羡慕:“是去年奥特曼同色联名双闪温变新材质主题墨镜,超级抢手的好嘛!”   联名个颜色吗?不要太好骗了老铁。   经常为联名买单的老二次元符苓一下子就悟了:“原来!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吗!”   他受宠若惊,脸上平平无奇的墨镜加上联名二字,立刻就闪闪发亮起来。   符苓双手高捧,一个二次元三个未成年纷纷仰头,虔诚而憧憬得凝视着墨镜,露出整齐划一的表情。   尼德那伽:……   好像邪教现场。   恶龙不懂,但恶龙大受震撼。   他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是一款普通的,平平无奇的,太阳花墨镜。   就是边缘不太规整,看起来有点像煎蛋。   归根结底就一句,二刺猿真蚝片。   吃儿童套餐抢儿童玩具的未成年兽,更好骗。   然而等这些人一走,全场最受打击的兽出现了。   被小金龙告知要回家,军训期间都不会回来的尼德那伽:!!!   “一定要回?”他站在小龙面前,像一堵墙,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已经被催了几次的符苓背着包,拽着背包肩带认真点头:“不回不行。”   “那我……”   不等尼德那伽说完,迎着他期待的目光,符苓狠狠摇头:“不行,你要军训。”   “我可以不军训。”尼德那伽默默自闭,眼巴巴的小眼神,看起来特别可怜。   符苓多看一眼都不忍心,颇有种当负心汉的感觉,格外心虚的偏开目光。   他手指摩挲着肩带,小小声的安慰:“等军训完,我就回来了。”   “之前一直没回去,我爸有点生气。”   “坏龙!”尼德那伽气鼓鼓的。   符苓没听清,他疑惑的偏过头:“什么?”   下一秒,他被揽进男人怀里,健壮的身躯深深将他圈住,他被按进一片温暖的黑暗里,被有力的胳膊圈得几乎喘不过气。   “唔!尼德!”他试图挣扎,男人的发尾蹭在颈间,搔弄着格外朦胧的痒意。   尼德那伽低头,依依不舍的用下巴轻蹭符苓的额头、发顶,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的。”他呢喃着,语句里越发显露出强烈的侵占欲。   分明,是他的财宝!   尼德那伽一言不发,任凭符苓推搡也纹丝不动。   他低头,手指抚开符苓的发尾,标记一般张开尖牙,一口咬在符苓的颈间。   符苓“嘶”了一声,像是被咬住后颈肉的猫,本能的被神秘力量扼住了咽喉。   在他所没察觉到的时候,一片一片细小的金鳞如结晶般覆盖住小片的皮肤,包括他手背、侧脸。   他被迫扬起头,犹如天鹅交颈般与尼德那伽纠缠在一起,漂亮的琥珀眼翻页般闪烁着莫名的流光,如同妖异在眼中绽开璀璨流金。   符苓攥着尼德那伽的后衣,喉间不自觉发出一些细微稚嫩的声音,辩不明晰,恍若梦中。   他狠狠呼吸,语句干涩:“尼德、尼德……”   他一遍一遍呼唤,慌乱无措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辩不明晰自己这一声声呼唤中的情绪。   只有一双手,局促不安的不住抚摸过男人结实的后背。   尼德那伽金眸微缩,他伸出畸变的龙舌,舔舐过漂亮稚嫩的龙麟。   软软的鳞片如肌肤般贴合,激得小龙攥紧手下的衣服,闹得眼迷心乱,眼尾漫漫红晕杂糅着辨析不清的脆弱。   “尼德……”他低低呼吸,只顾着把脸埋进尼德那伽的肩膀。   小金龙的依赖,很好的安抚了尼德那伽满心的占有。   尼德那伽隐忍至极,强迫自己松开手。   符苓这才喘过呼吸,胡乱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闹得面红耳赤,羞恼的偏开视线。   “下次不许舔我脖子,gaygay的。”   “我走了!”   他走的匆匆忙忙,完全没留意到尼德那伽那双鎏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是何种情绪。   充满了极端的占有与极致的隐忍,还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打量。   他金眸微敛,危险的转动眼球:“符苓。”   我的珍宝。   恶龙吐息着,咧开恶劣的笑容,漫不经心的用眼神轻撩符苓的发尾,在若隐若现的颈间略过。   被恶龙盯上的财宝。   终究会落到恶龙手上。 第42章 四十二条龙龙!   是夜,室内一片缄默。   偌大的庄园外,风声寂静,树影摇曳,月亮高悬洒落下的月光在惨白的白昼灯中显得格外凄凉。   月下水波粼粼,几乎占据半个庄园的清泉持续不断的滚动着自由的水源,以至于水雾漫漫,泉水叮咚,清泠泠得散着凉意。   摇曳的树荫向道路倾斜,如同鬼爪般张牙舞爪的向屋内侵蚀,倒映在昏暗的墙面,化作狰狞的怪物随着脚步,一下一下,越靠越近。   符苓脚尖轻点,弓着腰踩在地毯上,暗自顺着阶梯旋转往上。   下一秒,头顶白光大亮。   想要暗搓搓回房间的盘算功亏一篑,符苓几乎绝倒,脚步一个踉跄,最终不情不愿的直起身扯着背包肩带喊了一句:“爸爸。”   符先生穿着西装衬衫,他似乎才从酒会上下来,皱着眉头散漫的扯开衣领,锋利的裤腿顺溜直下,落在噌光的黑皮鞋上。   他眉眼冷肃,与符苓相似的眼睛又冷又厉,尖锐得像是一片雪白的刀刃,冷冷的刮在脸上。   “过来。”符先生“嗯”了一声,语气不容置喙。   符苓不太情愿,却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转身去往楼梯的另一边。   他数着步子,看着那双眼熟的黑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地毯几乎吸取了所有声音,令气氛越发紧绷缄默。   皮鞋在书房门口停下,中式的庄园宅院有着南北方结合的风格特征,红木漆雕书房门被沉沉推开。   符先生抵着门,用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着符苓。   符苓脚步迟疑,垂落的眼睛一抬,终是踏入了书房。   符先生的书房如他外表一样,沉稳内敛,中式红木的博古架摆满了辩不清价值的古董,一如符先生在细枝末节处点缀的昂贵之物。   沉重的大门追着符苓的脚步关上,符苓安静的垂下眸子,睫羽不可抑制得开始发颤,他有些慌乱,视线忍不住偏开,落在窗边的窗帘上。   深色的窗帘在不够明晰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沉,上面辨识不清的花纹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吸引人。   符苓一边疯狂运转大脑,一边死死盯着窗帘。   直到耳边传来一句:“脱衣服。”   符先生发了话,他彻底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深深的皱起眉头,面上显露出威严的痕迹。   他无疑是久居高位的杰出英豪,在外面他说一不二,在家里也是一样。   年轻精瘦的身躯缓缓展现在眼前,随着脱下上衣的动作,白皙的后背可见骨头鼓动的弧度,像是一张瘦瘦薄薄的皮披在了人骨上。   符苓很瘦,瘦到那双上了年纪的粗糙手掌落在后背时,他敏锐得颤抖了一下,抑制住想要反抗的想法。   他偏开头,不高兴的咬紧了下唇,忍受着自己每一块脊骨像是遭遇检疫的牲畜般被一一摸过。   “没什么事。”   符先生给他披上衣服,沉声道:“又瘦了。”   “118斤。”他精准的报出符苓的体重,深深皱起了眉:“按照标准,你应该增重到140斤才算健康。”   “你不该和那些坏孩子一起玩,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好这次没有吃出问题……”   符苓习以为常的低下头,顺从又熟稔的点头:“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好好吃饭的。”   “我回房间了,晚安,爸爸。”   他一通连招,转身就要走。   符先生叫住了他,他眸子深深,在红木将军椅上坐下,一本正经的敲了敲扶手:“我还要处理公务,小苓,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写作业。”   他示意符苓去拿作业过来。   符苓看了只觉得好笑,他无语的说:“我大学没有随课作业。”   符先生困惑的皱了一下眉,看向符苓的目光像是在说“你读书怎么会没有作业”:“不要太任性。”   “爸爸今天公文不多,你可以和爸爸一起写。”   “你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一起写作业了。”他不无叹息的感慨。   符苓盯着他,发现他的惋惜与遗憾是真心实意,就像是一个昨天还在辅导孩子写作业今天就被嫌弃的爸爸,一样的不明所以和莫名其妙。   是啊,大学怎么会没有作业?   符苓……还真没有。   他开学没多久,又是国庆又是军训,课都没上几节,哪来的作业?   对于符先生突如其来又一如既往自以为是的父爱,符苓只觉得非常荒谬与无语。   作为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符苓可谓是由保姆一手带大,这其中当然有符先生的部分参与。   但是,一个繁忙的男人能有多少时间给他的孩子?   最多是白天得空回来陪他玩一两个小时,或者抱着他喂几次饭,处理公务的时候让孩子在自己身边写作业。   或许在符苓更小的时候,符先生会把更多的精神放在符苓身上。   符苓当然也是对自己的爸爸抱有幻想,也会被周围人明里暗里告知单亲家庭的辛苦。   但青春期开始之后,这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的折磨。   特别是,他年纪逐渐长大,意识到自己艰难的人际交往是他爸一手促成。   他甚至没有足够可支配的金钱,他每一笔由保姆或者保镖支付的花销都要被这个男人记账过目……   符先生还迎回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人,冠冕堂皇的告诉符苓,他妈妈回来了,以后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周女士是非常洒脱自我的自由派学者,她的思想天马行空,她的学识深厚到别人必须要在这个领域深深耕耘才能听懂她左右横跳的话题是什么意思。   符苓就是她的听众。   在高中已经在思考未来的年纪,他不用上晚自习拼命刷题,因为符先生觉得他的儿子不需要受这个苦。   但他需要在书房写作业,只要符先生在家,他就得像小时候一样,被不放心的大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只要周女士在家,这项活动往往还有另一个章程,那就是接受周女士的辅导。   周女士当然是个很好的教授,她的课题成绩可以不在乎任何人际关系,肆意进入任何一个研究院。   但她的想法天马行空,她的作业辅导——如果那能被称作辅导的话,可以让符苓原地落榜。   符苓只觉得格外焦灼,他满脸痛苦面具。   再次重复:“我没有作业,我要回房间了。”   符先生遗憾放弃了这项联络父子感情的活动:“你真的很久没陪爸爸了。”   “大学也应该留作业检验学生的学习情况,怎么能这么松懈?”   符苓:……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符苓拎着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与姥姥家的房间不同的是,他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课本与试卷,从小到大每一张卷子、每一张草稿都好好的整理归纳。   他上次离开房间的时候,几百张卷子被他很随便的堆在柜子里打算卖掉不要了,现在全被整理进文件夹收拾得妥妥帖帖。   包括几个被他丢进垃圾桶的儿童套餐玩具,也被捡回来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符苓习以为常,烦躁的把自己摔在床上,他翻了个身,把背包扒拉到怀里抱着,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想念自己在宿舍的床铺。   他扒拉了一下背包,里面只有充电器和随身要用的电子设备。   除此之外。   符苓抖了抖背包,什么都没抖出来。   放假都舍不得丢在宿舍的龙仔,被他放在宿舍的床上,以至于现在连个抱的都没有。   符苓抱着背包,像是个毛毛虫,咕哝咕哝就把自己拱到了床头,一翻身把枕头抱在了怀里。   怎么想都觉得憋屈,符苓忍不住蹬腿。   “啊啊啊啊!”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在床上折腾一番,头发凌乱,耍赖般摆烂平躺在床上,他衣摆微起,露出花白的肚子。   符苓摸摸肚皮,转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又是一阵“呜呜”。   傻逼。   他比着嘴型,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咔哒。”   窗户突然响了一声,紧接着,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打声响起。   “谁啊!”   符苓不耐烦的坐了起来,一撸头发按着窗户连带着窗帘一并拉开。   当窗户被拉开的一瞬间,高悬的明月一下子映入眼帘,秋风吹过发梢轻柔的打了几个圈,他衣服鼓动,怔怔的看着眼前。   一切美丽事物大抵都会在此刻黯然失色,因为,一条西方来的恶龙占据了视线的所有。   眼睛执着得、近乎禁止不动般牢牢定在一处。   那被风吹动的发尾抚过眉眼,吹鼓的衣摆在空中猎猎作响,男人眉眼深邃,极致的阴霾落在脸上,秾丽壮阔的白月也不过是虚假的陪衬。   朦胧月色之下,那双鎏金色的眸子仿佛淬满了万千银河,尼德那伽逆月而来,他单跪在窗台上,一把抵住推开的窗子。   “撕拉——”窗子被推开的一瞬间,符苓懵懵退后,任由西方恶龙侵入房屋。   他低头探进脑袋,从下自上挑起视线,挑眉间难以消减的张力撕扯着情绪。   他分明已经踏进了窗子,却像一个优雅的骑士,单膝支撑,从容浅笑,优雅的吐出一句华丽如诗篇的外语。   符苓听不懂,尼德那伽咧嘴轻笑,他说:“每一只恶龙,都要抓走一位公主。”   他要来带走他的“公主”了。 第43章 四十三条龙龙!   “尼德?!”   符苓近乎惊愕的望着他,男人踏月而来,轻松自如的踩着窗台走入房间,他将地板踩在脚下,抬眸作势要将军训的外套拉开。   将将露出一个熟悉的尖角,下一秒,被符苓冲了个满怀。   符苓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抬脸不见喜悦反而一脸惊恐。   与此同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一声的敲门声,规律极了,伴随着徘徊的脚步,符先生的声音低低响起。   “小苓?”   “完蛋了!我爸发现了!”   符苓慌乱无措的拉着帘子,眼神不停的在四周乱转,思考着可以将人藏起来的方法。   尼德那伽脑袋一歪,凉薄无机质的眸子望向门板:“我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肯定的否认了符苓的说法。   “老天!现在什么社会了!外面全是监控,24小时有人轮班,就是有只蚊子飞进来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有?”   符苓抚过额发,焦躁的一指窗外,窗外一望无际的树影中,一个摄像头暗暗闪着红光,缓缓对向窗子。   说话间,敲门声越发急切,符苓慌慌张张的把窗子关上,一把拉住帘子试图把尼德那伽藏起来。   反而被男人一把抓住手,制止了动作。   尼德那伽一动不动,目光定定的望着门板,作势要往前走:“解决。”   和以前一样,符苓不高兴的,他来解决。   符苓慌得不行,连忙压低声音不住推拒:“别别别!”   “你快别说话了,藏好了!”   他脚步踉跄,踩着步子,一人进一人退。   在慌乱的脚步中,符苓拉上窗帘,正了正衣服。   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符苓小心的拉开一点房门,半个身子藏在房间里。   他眼眸低垂,心虚的不敢去看他爸的脸:“爸爸,你有什么事吗?”   符先生衬衫微敞,他黑眸严厉,轻巧的越过符苓,用视线将可见的范围扫射。   “小苓。”他一把抵住门,脚步微进。   “你有感觉什么不对吗?”   符苓慌乱摇头,一通丝滑连招就要关门:“没有,我正准备睡觉,爸爸晚安,早点睡。”   “小苓。”符先生手掌用力,非常轻松的将房门朝里推进,他向前一步,浓重的阴影几乎从他肩膀侵入房间,锐利的将光影割裂。   他眸色浓郁,定定的望着符苓:“我不介意你带朋友回来。”   “但我不喜欢鬼鬼祟祟的孩子。”   他意味深长,眼神再一次扫过室内,一步一步朝屋里试探:“你的室友,叫尼德那伽对吧?”   “敖子君办事不牢,我看这个外国人迟早要把你带坏了,过几天我让他给你换个宿舍,研究生宿舍也是两人寝,换个脾气好的。或者,直接办走读,我让司机接送你。”   符先生斩钉截铁,一步一步朝符苓靠近。   却在瞬间停住脚步。   符苓几乎放弃了和他对抗力气,唯独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手掌紧攥,纤细的青筋在手背上蜿蜒。   他偏开脑袋,微长的头发遮掩了眉眼,在阴霾中郁郁低语:“又是这样……”   符先生:“嗯?”   符苓仰起头,脸色近乎惨白,他迎着父亲的压迫,一字一句的开口:“你换寝,我就退学。”   “你不让三叔销我学籍,我就旷课、漏宿,总有办法被劝退。”   “……小苓。”   符苓倔强的仰起头,一步也不肯退却。   符先生叹了口气,近乎无可奈何般宠溺的说:“不想上学也好,那就在家里,让妈妈给你上课。”   这样轻松的话语,像是完全不在意符苓所有的付出,和一切努力。   就像高考后,符先生随意的一句,符苓就必须更改志愿,从985去上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大学。   符苓显然没有想到,他爸居然是这个反应,他内心一瞬间慌得不成样子,所有防线溃不成军。   他神色近乎空白,眼前的人在他看来和怪物没什么两样。   符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走符先生的,或许是符先生得到了想要的,心满意足的放过可怜的符苓。   他低着头,脑袋抵在门板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符苓一个激灵,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尼德那伽将下巴抵在符苓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一贯对这个姿势敬谢不敏的符苓失去了反应,他脑子空白,手都在抖。   “你、你别碰我……”他含糊出声,仓促的用胳膊去推,埋着头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霾,恐惧得情绪充斥脑海,压得他抬不起头。   尼德那伽拉着他的胳膊,强硬的将人翻过来,他膝盖微顶,变本加厉的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他也终于有机会,将拉紧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小龙仔。   符苓最喜欢的小龙仔。   他献宝一般递到符苓的面前:“别怕,看,龙龙。”   符苓抓过龙仔,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将脸埋进龙仔里,下一秒就感觉有人一下一下笨拙的拍着他的脑袋。   跟哄孩子似的。   “没事,没事,摸摸头。”   尼德那伽变戏法似的,一把一把从口袋里掏出龙头金币,塞进符苓怀里:“我养符苓。”   “我们自己上学。”   “……我才不要你养。”符苓嗓音含糊,压着哭腔,嘴硬的抽噎:“我可厉害了,才不需要任何人养。”   “好龙龙。”尼德那伽颠了颠腿,夸奖般摸了摸小金龙的脑袋。   被逼滑坐在他腿上的符苓也跟着动了动,他嘟囔自语:“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好龙龙。”尼德那伽夸他,他颠了颠腿,一把把符苓捞了起来。   符苓骇了一跳,慌乱抓住男人的手臂,天旋地转中,尼德那伽推开窗子,夜风灌入屋内吹拂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踏上窗台,眼前一片浓烈的夜色,处于闹市中的庄园一栋接着一栋,既有中式宫殿的恢弘又有西式的层级。   从窗台往外,入目是一片灯火恢弘的宫殿群,从这里跳下去,足有近十来米高,不死也半残。   “尼德!!”符苓吓得半死,着急忙慌的伸手抱住尼德那伽的肩膀。   尼德那伽亲昵得享受符苓的靠近,偏头安慰般与他脸贴着脸轻蹭,晃动间他眼眸微敛,鎏金色的光芒如酒液般沉醉浓烈。   “我们跑吧。”   “去哪?”符苓迎着夜风,一边呛得咳嗽,一边扯着嗓子喊。   “去哪都行,只要你高兴。”   跑吧跑吧,跑到月亮上去。   逃吧逃吧,逃到恶龙不敢涉足的地方。   只要你高兴。   “那好。”符苓抬起头,眼神晶亮,郑重的抓住尼德那伽的手:“尼德,我们逃吧!”   符苓义无反顾,在尼德那伽朝他张开手的时候,他迎着月色伸手,即是拥抱自由的明月,也是拥抱代表反抗的男人。   他要逃,他决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圈住符苓的胳膊超乎以往用力,按住他的脑袋,几乎将他裹藏。   在一跃而下的时候,符苓忍不住惊叫:“尼德!”   下一瞬,几乎崩裂天空的撕扯声响起,一双黑翼自男人身后张扬,带动着两人在触底之前起飞。   尼德那伽遮住小龙的双耳,藏起了小龙的眼睛。   在飞向自由之前,恶龙与窗边的符先生对视,成功捞走别人宝贝的恶龙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挑衅讥讽的笑容。   旋即,他黑翼一张,转瞬间已飞出数里。   作为最强大的黑龙,传承于毁灭之龙尼德霍格血脉的尼德那伽在龙族中无疑是最出色的存在。   他在东方的结界中来去自如,轻松将所有阵法的灵气走势纳入眼中,精准的找到最安全的生门。   在冲天的警报声中,他如入无人之境。   尼德那伽像是童话故事里带走公主的恶龙,带走了王国最宝贵的明珠,在暴怒的龙王手下轻松自如的全身而退。   符苓只觉得警报声在耳边呼啦呼啦的响,被放下来的时候,他头晕脑胀的,差点晕飞。   他晕乎乎的打量四周,总算找到一丝熟悉感,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   符苓低头,茫然的看着自己脚下熟悉的院落,再看看自己,被放在墙头,在看看旁边,尼德那伽正熟稔的翻过墙,踩在地上朝他伸手。   符苓:!!!   “这、这不是我姥爷家吗!”离他家有多少公里来着?   他不是才跳了个楼吗!   怎么就到这了?   符苓满脸空白,被人拉着手像是抱猫猫一样,抱下了墙头。   他有心不打扰姥姥姥爷,但两人一进院子,房里的灯就亮起来了。   姥爷重重的鼻音哼出一声呓语:“谁啊?”   听到姥爷的声音,符苓顿时觉得满腹委屈,他张张嘴,眼泪差点掉下来。   姥爷开门看见自己乖孙站在院子里,小脸委屈的,把他吓了一跳:“老婆子!快起来,符符来了!”   “哎呦,瞧瞧这满脸委屈的,谁给你委屈受了?姥姥给他好看!”姥姥慌乱的披上衣服,坐在客厅里,抱着乖孙手掌怜惜的摸摸小脸。   符苓摇摇头,眼泪说掉就掉,满腹的委屈终于有人倾诉。   “姥姥,姥爷!我爸想让我退学。”   他把他爸想让他换寝,到最后打算直接让他退学在家的事说了,符苓满脸委屈,巴巴的仰头抽噎:“我不要回家,我不要换寝,我不要退学……姥姥,我现在没地可去了。”   姥姥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这姓符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女儿也是……这都什么事啊!”   姥爷委屈:“这不也是你女儿嘛!”   被姥姥一瞪,姥爷瞬间认怂:“符符啊,你就在家里住着,你爸那边我们来处理,你放心,他敢让你退学,我削不死他!”   姥爷翻出电话本,气势汹汹的就要找符先生算账。   符苓安心的点点头,被姥姥怜惜的摸摸脸。   姥姥拢着披肩,赶小鸭子似的把两人赶进屋子里,专门倒了两杯安神茶让两条小龙喝。   “喝了就睡觉知道吗?”她温柔的摸摸符苓的脑袋,弯下腰爱护的与他贴了贴脸:“乖宝,姥姥养你一辈子。”   符苓“嗯”了一声,被一声声乖宝催得小脸泛红,羞赧的抱紧了怀里的小龙仔,不自觉偏移开视线:“我知道的,姥姥。”   “乖宝。” 第44章 四十四条龙龙!   这么大了被姥姥叫乖宝,符苓又羞又恼,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小龙仔里。   尼德那伽从外面洗完澡进来,穿着宽松单薄的小背心在床边坐下,半湿的头发搭在颈间,被小龙调皮的拨了拨。   他转过头,就见符苓抱着小龙仔,他躺在床上,脸贴着小龙仔半眯着眼,双颊泛红软乎乎的笑。   笑得非常好看。   被恶龙拐走的宝贝,就是恶龙的。   尼德那伽心满意足的也学着符苓的动作,躺在他身后,双手圈在小龙的腰上,把下巴垫在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他愉悦得眼眸微敛,粗糙的手指不住的在小龙的手臂上摩挲,搔得符苓发痒发笑。   符苓把脸埋进龙仔的肚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你看。”符苓伸手,熟练的从龙仔的缝纫缝中扯出一条打着蝴蝶结的线头,线头解开之后缝纫线被轻松扯开,露出藏在棉花里面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他翻出户口本,里面的第一页就是符苓,他是户主。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符苓将崭新的户口本亮给尼德那伽看,他眉眼弯弯:“身份证,户口本。”   “我爷爷有很多儿孙,但我年纪最小,他也最疼我。十八岁那天他送了一栋房子给我,律师来过户的时候,我偷偷让他把我户口迁出来了,现在我是户主。”   也就是说,他可以自己做主。   像孤儿的户口会迁到集体户口上,自己当户主。   而符苓有自己的房产,又成年了,在律师的帮助下,想把户口迁出来,不算难事。   现在看来,这真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我想好了,就算我爸真的要我退学,我也能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重新高考。”   符苓扬起脑袋,神情变得自信又张扬。   他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又塞回了龙仔身体里,他收紧缝纫线,打上结,用针把线头戳进去,一个完好无损的龙仔再次出现。   他抱紧龙仔,宝贝的拍了拍。   “这是妈妈送我的礼物,据说是我出生前就准备好的。”   符苓依赖的把脸埋进它的肚子上:“家里人都说她出国工作回不来,但我心里清楚,很多同龄人也清楚,那个时候年纪小不辩善恶,他们说话其实挺难听的,什么妈妈不要的野孩子,大概他们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说我的吧。”   符苓嗓音含糊,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即便已经想好了要反抗,但中式家庭的痛苦就在于此。   爱无能,恨不得,扯不断,理还乱。   “我以前,也觉得自己亏欠爸爸,他一个人带着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   但是现在,他实在觉得符先生面目可憎。   整个家庭都……   符苓埋首,湿润的眼睫在黑暗里不停颤抖。   他挪动着依赖的枕进尼德那伽的怀里,口中忍不住呢喃:“真羡慕季时青。”   他有爸爸妈妈,他的妈妈那么温柔漂亮,经常给他炖好吃的。他又聪明,一直在跳级,小小年纪已经是他的学长了。   而他,他什么都没有。   符苓难得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刨白自己的过程中一直埋着脸,他不肯抬头,不肯直面尼德那伽。   像是害怕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受到伤害。   尼德那伽无法理解:“符苓,比他好。”   “你只是有滤镜而已……”符苓失笑。   “不是。”尼德那伽认真摇头,一双鎏金色的眸子将符苓捕捉,眼神中的笃定与认真令人无法挪开目光。   符苓愣愣的,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尼德那伽眸色认真:“他不好,你好,不看这个,我只看你。”   我只喜欢你。   “符苓。”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乖乖,乖乖。”   “没有爸爸妈妈也可以的,我也……”   尼德那伽旧事重提,一通丝滑连招,明明很悲伤的氛围瞬间被他冲没了。   符苓羞恼的抬起头,露出一双瞪圆的眼睛,恶声恶气的:“别说了,别说了,你就没有其他词吗!”   这说得他,完全不好意思emo下去啊!   笨蛋尼德,根本就不会安慰人!   符苓气鼓鼓的,却见表情淡漠的尼德那伽盯着他,缓缓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亲昵得凑近符苓,轻轻与他脸蹭着脸,高兴得说:“笑了,这样说,你高兴。”   他笑得眉眼柔和,浓艳的眉眼深邃情深,舒展开的情愫动人至极,引得符苓心尖一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   符苓忍不住偏开视线,挪动龙仔挡住自己发烫的脸,眼尾不自在得泛起桃花色,晕开软乎的痕迹。   “总、总这样说,不好。”他结结巴巴,遮掩般翻过身,不敢再对着尼德那伽的脸。   尼德那伽歪了下脑袋,探头把下巴垫在他胳膊上,像是只没心没肺的傻狗。   “符苓高兴,我就高兴。”   他言简意赅,在符苓看不到的角落,漂亮的黑尾巴已经探出了尖角,在空中兴奋得左摇右晃。   符苓低声说他:“傻狗。”   长那么大个,傻乎乎的。   哪有主动说自己的不好来安慰人的?傻乎乎的外国佬。   “总之……嗯,军训的事我明天帮你跟辅导员请假,应该问题不大。”符苓顾左右而言他,他轻松的拍了拍龙仔的脑袋,把下巴垫在龙仔的脑袋上。   大概龙都喜欢这个动作,把脑袋叠在别龙脑袋上,叠高高。   因为这个动作,他腮帮子微鼓,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明天你就好好睡个好觉吧。”   “放心,你帮了我,我肯定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符苓拍着胸脯保证,被评价傻乎乎的恶龙圈着小龙,完全不在意军训不军训的问题。   他嘴角微挑,一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龙仔的龙角,一边盯着自己怀里的小龙龙角看。   小金龙的龙角。   好看!猛看!   两龙心情放松,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大早上的,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传进屋里,走街串巷的老面馒头用喇叭在巷子里叫卖。   符苓刷着牙,突然被人叫了,他从屋子里探出头,就见一身白色练功服的白行止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早啊,符苓。”   姥爷大嗓门问他:“符符,你朋友?”   符苓连忙吐掉嘴里的泡沫,推着旁边的尼德那伽出去:“快,问他来干嘛。”   尼德那伽走出屋子,一板一眼的问:“你来干嘛?”   “找符苓呀。”白行止慢吞吞的说。   “他在刷牙。”   “那我等一等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符苓出来的时候,白行止正跟尼德那伽说:“军训不去,会没有学分。”   尼德那伽:“符苓也没去。”   “所以他也没有学分。”   符苓:!!!   “军训有学分?!”符苓的眼睛都睁大了,语气急促。   白行止慢悠悠点头:“对呀,有三个呢。”   “我们每个学年要修满八个,你不参加啊。”白行止一拍手,温温吞吞的说:“啪叽,三个学分,没了。”   符苓:!!!   “周女士不让我参加!”符苓一脸错亿,深受打击。   他连忙赶尼德那伽:“你还是快回去军训吧!还好我就帮你请了一天假,还能拿学分!”   本来说好干脆不军训的尼德那伽:……   他委屈巴巴:“我可以不军训。”   “不行!”符苓认真摇头,他深深表示不理解:“你怎么可以不要学分?”   “那我每天晚上回来。”尼德那伽不甘就这么离开,拉着符苓眼巴巴的申请同住。   符苓无语:“不是,这里离学校可远了,几十公里都不止呢!你赶得及?”   “军训结束我就回来了,乖乖军训拿学分!”   他又推又劝,总算说动尼德那伽回学校老实军训。   送走了尼德那伽,符苓一转头,白行止举了举手中花花绿绿的优惠劵:“找个地方坐?”   符苓:“……你家里没叫你离我远点?”   “没有诶。”白行止缓缓摇头。   他们坐在KFC的大堂里,等着套餐叫号,白行止正兴致勃勃的填写着宣传单上面的数独游戏。   他一边填,一边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说:“唔,貌似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事,知道这事不怪我,也没有骂我。反而是凤歌被削了一顿,电话里听起来可惨了。”   白行止文弱雅致,脸上始终挂着令人舒适的浅笑,神情温和如春风拂面,好一个文艺青年。   但下一秒,他神情兴奋,迫切的撑起身贴近符苓,一双仿佛看透万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起来,果然说对了吧!你没有挨骂对吧!对吧!”   符苓无语偏头,含糊的“嗯”了一声,低低开口:“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他现在离家出走,还跟姥姥姥爷告状,后面会怎么样,符苓完全想不到。   白行止倒是很高兴,他笑意盈盈的说:“没事啦,我家研究这行的,说话算数,我说你会没事,就会没事的。”   “啊!我们的号,我去拿我去拿!”   他伸长脖子往料理台一看,兴致勃勃的站起身主动去拿套餐。   他刚走两步,广播才姗姗来迟叫了两人的号。   符苓神情微怔,下意识的看向料理台。   白行止背对着他不知道和服务员说了什么,一手端着一个托盘,高高兴兴的把没有玩具的儿童套餐放在符苓面前。   符苓看看他盘子里的两个玩具,在看看自己面前的儿童套餐,陷入沉思:“同样是儿童套餐,为什么你有玩具?”   “因为我知道你会把它送给我,所以我直接拿走了。”白行止理所当然的说。   他兴致勃勃的举起玩具小人——一个有点劣质的乐高积木小人。   在符苓无语的注视下,他放下小人,笑盈盈的望向符苓。   “符苓。”白行止叫了符苓一声,收敛起脸上软乎乎的笑容,黑眸璀璨生辉,仿佛将一切看透:“你认为人和龙的区别是什么?”   “或者说,你觉得种族之间的差异在哪?你认为人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人?” 第45章 四十五条龙龙!   “是认知吧?”   符苓满脸意外,胡乱猜了一通:“因为,从小就被灌输这个认知,认同了人类的身份?”   不对,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回答一个这么哲学的问题?   “认同自己是人类……很难会有人觉得自己不是人类吧。”当然,他小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龙呢。   小的时候不懂那么多,青春期还中二,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自以为已经抛弃这些低级趣味的符苓摇摇头,再次为自己小时候的异想天开感到汗流浃背,连忙喝一口冰可乐压压浮现的羞耻感。   “啊,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白行止撑着下巴,叼着饮料吸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你一直和我们不是一个学校,包括少年宫也不参加。”   他咬着吸管,一杯满满的冰可乐,他咕噜咕噜,暴风式吸了个空,空杯子徒劳的在手中发出咕咕空响。   白行止摇了摇杯子,空杯子里只剩下一点冰块互相碰撞,他眸子一弯好似月牙般笑意盈盈。   “即便是人类,也有不同的人群,通过不同的特征将人群区分,最直观的划分就是人种,白人、黑人、黄种人……”白行止举起手指,一个一个的举例,最后他攥紧拳头,合成一个整体:“我们把他们统称为人类。”   “人类,人类对人种的划分十分简单粗暴,那就是皮肤。而怎么区别人与非人,则是看与之不同的特征。诸如中世纪的女巫,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她们普遍脱离了人的范畴,在认知领域,就已经不再属于人类。”   “那么,回到我们的问题,人与龙的区别在哪?”   白行止笑盈盈的看着符苓,微微歪头示意他作答。   在被那双仿佛看透世界一切规律的黑眸注视的时候,符苓甚至觉得白行止的笑容从未变过。   他有种被看透的莫名感,但他并不知道到底被看透了什么,这一切让人发自内心的焦灼。   符苓思考了一瞬,他回答:“特征?人类与龙的区别,大概比狗的区别还大吧?”   “更长的寿命,超乎寻常的能力,与人类截然不同的躯体……”   符苓细数着,说着说着,他垂了垂眼,低笑一声:“龙,应该比人活得更自在吧。”   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天空,没有任何束缚,还拥有不被人左右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才喜欢龙啊!   结果反而是白行止表情尴尬,莫名有点汗流浃背:“啊、这、这可不一定吧,更自在什么的。”   “咳咳!”他挥了挥手,挥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总之,按你所说,当人与龙的特质差别与无,那么决定是人是龙的因素,也只是认知不同而已。”   “而认知又是环境造成的。”   白行止下了定义:“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   “……都不懂你在说什么。”符苓默默吐槽,“还有,我是有参加少年宫的,国画还得过少年国奖。”   “不不不,我和你说的不是一个少年宫啦,你可以理解为某种朋友圈子。”白行止挥挥手。   “符苓。”   他双手按在桌上,俯身逼近符苓,眉眼很是认真,一双黑眸好似星光流漾。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很早很早。”   那双眼睛似乎倒映着符苓的影子,又似乎倒映着一个更小的身影。   早在他明白自己的能力之时,他就认识符苓了。   他的眼睛看见过很多东西,世间万物的命运倒映在他的眼中,即便是世界末日的未来,也如星星一般清晰的映在他的眼里。   而他与符苓的相遇,是命运最巧妙的安排。   认识符苓,白行止真的非常高兴。   他伸出手,嘴角上挑起欢悦的弧度:“非常高兴遇见你,我等你很久了,我的朋友。”   一只手伸到面前,符苓茫然的盯着它,再抬眼看着白行止一脸高兴。   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真的一点都不生疏客气,还有点神神叨叨,但此刻,他满眼的欢喜与真诚,像是在说,他真的非常高兴遇见符苓。   很难推脱别人好意的符苓抓了抓衣服,局促又迅速的伸出手握了握:“呃……谢谢?”   他眼神微偏,心慌失措的将眼神瞥向一边,藏在发丝下的耳垂慢慢染上绯色。   符苓迅速的看了白行止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抽手:“你握好了吧?”   “好朋友,好朋友。”白行止笑。   他笑得软乎乎的,温吞又无害,还像小孩子一样稀罕的抓着好朋友的手晃晃。   白行止终于心满意足,拿起桌上的汉堡咬了一口,笑得眼眸弯弯,神情格外无辜。   符苓盯着他看了两秒,低头把汉堡的包装纸剥开,熟练的将汉堡里面的生菜挑出来,正要丢掉,白行止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等等!”   他目露控诉,心疼的看着即将被丢掉的生菜,像是自己错失一个亿一样悲痛:“生菜!”   “那么好吃的生菜你不要吗?”他双眼控诉,眨巴眼睛盯着符苓。   “……呃,你要吗?”符苓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社恐发作当场扣出三室一厅。   不是吧阿sir,不会真要吧?不会吧不会吧!   符苓看着那片沾满了酱料的生菜,陷入了某种荒谬到尴尬的境地,下一秒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开了盖的汉堡。   白行止眼巴巴的追问:“可以吗?可以吗?”   “……只是块生菜而已。”   “啊,谢谢!”   白行止得了块崭新的生菜,盖上盖子,满脸高兴的咬了口汉堡,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他一边吃一边拿眼睛看符苓,咽下嘴巴里的东西,聊天般随意开口:“话说,我们有个研学活动,在寒假,你之前都没参加过,要不要一起来?”   “有凤歌、小时青、胡家的……啊,你到时候可以和我一个房间!”   他慢吞吞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一脸无辜的笑:“如果你去的话,我可以负责出面帮你解决家里哦。”   “你也不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海南老家过年吧?”   符苓:!!!   这都可以!   他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撑着桌子往前探了一步:“这真的能同意?”   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不——”符苓往后一坐,突然意识到不对,半遮着脸喃喃自语:“我这么兴奋是不是不太好,要是没办法做到……过年不回去祭祖这件事,杀了我爸他都不会同意的。”   “等等,我好像已经和他闹掰了,管他同不同意!”   符苓越想越心动,想法也逐渐开始动摇,毕竟不用回去过年这件事,真的非常心动!   他神情一动,目光缓缓看向白行止,语气热切:“你这个研学活动,再仔细说说?”   “当然可以!”白行止欣然答应,无辜的表情下,仿佛能看到摇起来的尾巴,十分得意。   轻松拿捏.jpg   ·   “……爸,我来接小苓回家。”   昂贵沉稳的商务车在狭窄的巷道间行驶得十分艰难,走到一半,符先生就不得不让自己昂贵的皮鞋踏足小巷,破旧的胡同与一身华贵的他格格不入。   他近乎狼狈的在门外吃了好一阵的闭门羹,直到周吾女士拎着公文包,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扮利落帅气的走来。   “我来!”   她把手里没喝完的冰美式往符先生手里一塞,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上了锈的钥匙,自信满满的对准锁孔。   ——捅不进去。   眼见周吾女士撸起袖子,一脸不信邪的要用蛮力作业,符先生及时制止:“小吾,咱爸家早换门锁了。”   周吾“哦”了一声,蹭蹭倒退两步,尴尬笑笑:“哈哈,门怎么也换了,我都没认出来。”   符先生:“……已经换了十来年了。”   “有吗?”周吾不太相信,甩甩手表示:“没事,都是小事。”   上去就是一顿拍门:“爸!妈!我回来了!给我开开门。”   “爸!妈!”周吾怎么拍没都动静,不信邪,趴在门上挠门,一边挠一边叫:“给我开门,给我开门!”   挠着挠着,门一开,冷着脸的姥爷扇扇扇子,哪见在乖孙面前的和蔼,阴阳怪气的。   “呦,这谁家闹鬼了,闹得这动静。”   符先生上前喊了一声:“爸。”   姥爷瞥他一眼,彻底冷下脸,作势要关门:“谁是你爸!”   “你们两,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诶!爸。”周吾一个矮身,半点不要形象的钻进屋子里,进了门她就开始叫人:“妈,我回来了!”   她都进来了,姥爷上下瞥了符先生一眼:“你老婆都进来了,你也进来吧。”   符先生这才终于进了门。   一进门,符先生也不含糊:“爸,我是来接小苓回家的。”   “急什么啊,先来说说你想让符符退学的事吧。”屋子里的姥姥被闹出来了。   她拢着披肩,带着老花镜,手上拿着几根长针,手指绕着毛线慢条斯理的织小帽子。   “还有你,我不是说你以后别踏进家门?还回来做什么?”   姥姥横了周吾一眼,周吾立刻像是被猫捉住的耗子,肩膀一缩,小声嘀咕:“要不是为了我家小苓宝,我才不回来!”   “呦,还委屈你了,大小姐。”看她这样,姥姥气不打一处来,拿手指戳她。   “当初让你跟我们下山你非要在山上野,自己下山也不知道递信,被条龙拐了生了孩子才知道通知我们了。”   “就这也就算了,符符刚出生,叫都还不会叫唤你就想出国,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你这要出去了,这儿子你以后就别想认了,你非不听,现在闹成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东西!”   周吾不以为然:“龙族岁月悠长,我之前在山上更是一睡百来年,我出国研学才十二年,眨眼一瞬,小苓都没长大,这么小他记得什么,哪有妈你说的这么严重。”   符先生也赞同点头:“小苓还小呢,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龙崽,爸妈你们不能太溺爱,会宠坏他的。”   “敖子君办事不牢,给他安排的室友也不好,把他带坏了,不过是想给他换个寝室,他就要逃课退学,以后敢做什么我都不敢想,我让他在家里几年,又不耽误什么,想上学了再读也来得及。”   姥爷也不含糊,他直接打了敖子君的电话,开了免提就问:“子君啊,你二哥说你办事不牢,给符符安排的室友不好,要给符符退学,让他在家待几年,你怎么看?”   “啊?”   “啊?!”敖子君语气逐渐惊悚离谱起来,他语气崩溃:“什么玩意!符听寒你神经病啊!” 第46章 四十六条龙龙!   符先生眉头一皱:“我只不过想给小苓换个寝室。”   “为什么换寝?小苓室友哪里有问题!是欺负他哪了还是带坏他什么了?”   敖子君语气颇为崩溃,崩溃着崩溃着,他重重缓了口气,严肃的表示:   “人家远道而来,一直遵纪守法,还是龙岛派来的独苗苗,过来一趟很难的,证书有多难考,你不懂不要乱说,影响国际关系,也不要给学校出难题。”   “而且就算真有什么,也应该是小苓先向辅导员提出申请,遵循自愿原则,再通过系里安排。”   敖子君真没想到,自己帮忙安排交换生宿舍还安排错了,还被打上办事不牢的标签。   他见过奇葩的家长,但万万没想到,奇葩在身边,符听寒更是重量级。   “二哥,我知道你单亲带崽很难,但你对小苓是不是太紧张了?当初只是他们小孩子一起玩,不小心咬到了小苓的尾巴,也没有怎么样,你就不让他上非人的学校,更不让他接触同龄的非人小孩……你还改他志愿!”   敖子君循循善诱,试图劝导符先生不要这么独断专行:“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很正常,好不好的他说的算,你看季家的小时青现在不也挺好的?你之前还夸他年少有为呢。”   说到这个,符先生就恼了:“我之前就觉得小苓不该和他玩,就他把小苓带得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差点没吃出病来。”   敖子君:“……你说谁不三不四呢!”   那可是学生会!   里面可是全是神兽妖怪们最宝贝的小崽崽!   是,他们是酗水了,小孩子喝点灵水补补灵气怎么了?醉水只是补灵过程中产生的微妙反应而已。   你能说,偶尔吃饭吃到撑,是不良行为吗?   人家补钙还要嗑钙片呢!   敖子君这么好脾气,当系主任这么多年没和谁红过脸,差点在电话里和符先生吵起来。   最后他气得丢下一句:“反正我是不会通过符苓的退学申请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符先生:……   姥爷在旁边发出一声冷笑,点了点桌子:“这可不是我们说你。”   “这、这也没什么吧!我当初几百岁了还在山上野,小苓才十几岁而已,在家先玩一百年也无所谓。”   周吾试图挽尊,她的语气像是在说小苓才刚学会走先不上幼儿园一样理所当然。   姥姥瞪她一眼:“你能和他比?”   周吾委委屈屈。   人妖之间的界限直到近百年才逐渐模糊,妖神混入人间,与人类共同生活的岁月,与神兽而言不过短短一瞬。   对于神兽来说,就是:嘿,人类现在可太会享受了,不仅搞出一堆超级方便的东西,还会帮忙带孩子。   只要出点钱,把孩子往人类的学校一丢,周边还有一群崽崽陪玩,多好啊。   对于周吾来说,她五六百岁的时候还在山上野,吃露水啃野草。   她从不曾经历过山下时代变迁,也没有见识过世间险恶。   最受苦的一件事就是寂寞后懵懵懂懂下山差点被人贩子拐,刚拐出一里地就被下凡巡视的符听寒救回了家。   之后结婚生子,搞学术读古书,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最近还沉迷有关灵气复苏的研究,一研究能两三个月不着家。   她把所有的俗世问题抛给了别人,她自顾自得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其余的自有她的丈夫处理。   被爸妈踢出家门,她也真的能十几年赌气不回家,让丈夫从海南千里迢迢到首都工作,帮她尽孝。   想出国,她就干脆利落的把孩子丢给丈夫带,自顾自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要母子亲热了,她就开开心心的按照自己的认知带着儿子去吃儿童套餐,早起煮杯咖啡等待儿子的夸奖。   她的一生,都顺风顺水。   而现在,她终于要在孩子的问题上碰一鼻子灰了。   光鲜亮丽的小夫妻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的被赶出家门,连孩子面都没见到。   隔壁家的大门打开,季爷爷提着鸟笼作势要出门,脚步一顿盯着他们看了半晌,还是周吾没心没肺的开口招呼:“世叔。”   季爷爷哼了一声,“碰”得一声直接关上门。   又给周女士甩了一脸闭门羹。   周女士面色讪讪:“这又怎么了?”   符先生了如指掌:“和咱爸赌气呢,咱爸在季家小麒麟周岁宴上说人家孙子丑,记了十几年。”   那个时候周女士还在国外呢。   季爷爷关门动静大,季时青从屋子里探出头,很惊讶爷爷还在院子里:“爷爷,你不出去遛鸟吗?”   季爷爷提着笼子,面露嫌弃:“那家伙面善心慈,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儿。”   “时青啊,你别在屋里了,端张凳子去门口等你符苓哥,让他中午来家里吃饭,再让你妈妈买两根莲藕炖汤,要糯糯的那种,你符苓哥就喜欢这个。”   季时青乖乖答应:“哦。”   符苓拎着没吃完的鸡肉卷,叼着半根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就见季时青在门口坐着。   少年坐在小板凳上,穿着短衣短裤,周边树影斑驳,脸嫩肤白,怎么看怎么都是长辈最喜欢的类型。   季时青埋头看着书,突然身边垂下一个带温度的东西,把他吓得敏锐偏头,一个斜倒锐利的眼神刷刷甩过去。   下意识反击的动作在看清来人时,彻底松懈下来,他顺着姿势倒在地上,仰着头乖乖喊了一声:“符苓哥。”   符苓低头俯视着他,轻嘁了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哝,鸡肉卷,吃吗?”   他伸手把季时青拉起来,随手给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怎么坐在这里?”   “符苓哥,我爷爷说让你在家吃中午饭。”季时青回答。   “那也不用在门口等。”符苓嘟囔一句。   “走呗,你家今天吃什么?可以点餐吗?”他一把揽住季时青的肩膀,揽着他往里面走。   嘴里毫不客气的话语,真见到季姨的时候,符苓又立刻收敛,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乖巧的叫人。   “季姨。”   季妈妈笑得温柔,眼中透露出亲近与欢喜:“小苓好久没来了,今天阿姨给你炖了莲藕汤,你最喜欢这个了,可一定要多喝点啊。”   “麻烦季姨了。”   符苓:乖巧.jpg   符苓打小在这院子里长大,两家又是近邻又是远亲,都是两家来回跑着玩,谁也不见外。   季先生中午下班回来吃饭,看到符苓,态度亲近得像是自家孩子:“小苓,今天你不上课吗?怎么有空到叔叔家来?”   “我军训放假呢。”符苓回答。   “那有空可得常来。”   季先生工作于出版社,负责出版编纂,看起来文质彬彬,态度温和又细腻,和符苓说话都柔声细语。   整个季家都因为符苓的到来十分高兴,季先生特意给他盛了碗汤,嘱咐他小心烫。   态度比对亲儿子还亲儿子。   “谢谢季叔。”   符苓扬起礼节性的笑容,嘴巴甜得很,像是活泼的小精灵,夸夸季姨的手艺,和季叔聊聊文学,再捧捧季爷爷的新书,整个餐桌其乐融融。   反倒是亲儿子季时青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吃饭。   符苓忍不住看他。   季先生喊他:“时青,吃完饭带你符苓哥进屋里玩,下午就不上课了。”   “嗯,我知道了,爸爸。”季时青满口答应。   两人进了房间,季姨还盯着符苓看:“要是……也是这么健康的孩子该多好。”   季先生皱眉拍了拍妻子:“别说这样的话,时青听见不好。”   “……我只是随便说说。”   “你房间还是这么无趣。”   符苓一屁股坐在季时青的床上,眼神晃了一圈,入眼全是书,书架、桌子、凳子……堆满了书和练字的纸。   “连游戏机都没有。”符苓吐槽,“简直和我在家的房间一模一样。”   看得他都要起ptsd了。   符苓一下子倒在床上,头发散落在两侧,在整齐的床单上压出大大的人影。   “嘭”得一声,符苓刚倒下去,立刻惊悚的窜了起来。   “好硬!”   符苓伸手一摸,床单下是一整块木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有点熟悉。   符苓鼻尖微动,琢磨了一下:“这不是我们学校种的帝休木吗?睡这么硬,小心骨头疼。”   “习惯了就还好。”季时青歪头想了想:“要不我给符苓哥抱个小孩玩。”   符苓:???   他一脸震惊的翻身起来,尔康手眼睁睁季时青出门:“等等!”   不是,你从哪抱小孩?人家父母能给吗?   不对!这是能随便抱的吗?   季时青出去没一会,抱进只白毛的小动物,胖乎乎的像是一团云朵,在他怀里钻了钻,露出可爱的小脸,嘴巴一咧兴奋得直甩尾巴。   “蛙趣,这是什么?萨摩耶?”符苓一把抱到怀里,它也不挣扎,“嘤嘤”的舔符苓的手指。   这么可爱不要命了!   符苓猛猛揉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兴奋得脑袋往上顶他的手,带着针织小帽子的脑袋拱来拱去,上面的小耳朵忽闪忽闪的,露出粉色的耳廓,看起来非常可爱。   “哇!可爱!”   www是可爱宝宝!   符苓亲昵得低头在毛茸茸的小脸上狂蹭,看起来与小狗有些神似的小可爱舔了舔嘴巴,爪子按在符苓的脸上,欢快的甩着尾巴。   隐约间,毛茸茸的尾巴好似分裂成了九条,团在一起像是一颗大棉花,轻轻搔过符苓的鼻子。   “真可爱啊!”   符苓埋肚皮深深吸了一口,闻到了香喷喷的奶香味,又奶又甜。   这到底是谁家的宝宝,太幸福了吧! 第47章 四十七条龙龙!   “这是隔壁胡叔叔家的崽崽。”季时青俯身,挠了挠小狐狸崽的毛下巴。   带着兔子针织帽的小狐狸崽舌头一舔,巴巴的扬起脑袋往哥哥手里蹭,他小爪子乱刨,踩在符苓的胳膊上一蹬,直接攀上了肩膀。   在即将要翻过去的时候,符苓手快一捞,把他四仰朝天捞进怀里,毛绒绒的尾巴扫来扫去,兴奋得直晃悠。   小狐狸崽很明显经常被人抱着吸,非常熟练的抱住龙哥哥的脑袋,尾巴一晃一晃得十分可爱。   符苓简直要被毛绒绒治愈了,吸一口神清气爽,摸一摸精神抖擞。   他深深呼吸,满满的奶香味甜得人心肝乱颤:“天呐,这是什么可爱宝贝。”   符苓胡乱揉了揉小可爱的脑袋,再捏捏软乎乎的爪子,像是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撸了撸后背。   这一通手法下来,撸得狐狸崽“唧唧”乱叫,漂亮的小脸咧开傻乎乎的笑容。   符苓被可爱蛊惑得神魂颠倒,被季时青推了推才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季时青抱了一床冬天的棉被出来,示意符苓先站一下,他铺个床。   “明明能用更舒服的被子垫,你还睡硬床。”真搞不懂。   季时青有很多事,他都搞不懂。   符苓拍了拍季时青的肩膀:“小伙子身体好啊。”   然后拒绝了季时青让他躺回床上的邀请。   他抱着小狐狸崽,一边揉毛耳朵一边义正词严的拒绝:“你才铺的床,我抱着它躺下去再弄脏了。”   符苓托着小狐狸崽的腋下,逗弄般颠了颠,嗓音发软:“可爱宝宝,我们出去客厅玩好不好啊?”   他笑眼弯弯,稀罕的抱着狐狸崽直亲亲。   “不要!”季时青有点急了,他倔强的摇摇头,暗自瞪了狐狸崽一眼,推搡着符苓去床上。   直到这时,他乖巧沉稳的外表才显露出几分孩子气。   “符苓哥躺着,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季时青像是个巴巴分享东西给朋友的小孩子,推搡着符苓躺到床上,他躺在旁边,侧身看着符苓和狐狸崽玩。   这么看着,符苓怎么玩得下去?他斜目看了季时青一眼,托着狐狸崽的屁股让它去和季时青玩。   狐狸崽一点不怕生,被托了把屁股,自己就趴到了季时青脸上。   季时青要来抓他,他小爪子垫着季时青的手,踩在他肩膀上蹭蹭往上爬,一个跳跃从他肩膀上钻过去,支起身子机敏的抖了抖耳朵。   这一下,把季时青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   符苓被逗笑了,伸手逗小狐狸:“握手。”   小狐狸伸爪爪给他,被抓着握握。   符苓换了右手:“右手。”   小狐狸懵懵看了一眼,学着伸出右爪,被抓着摇了摇。   符苓快被萌死了,脸上满是笑意,高兴得直夸它:“好乖好乖。”   把狐狸崽夸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自发的往符苓怀里钻。   季时青看得眼热,颇为怀念的说:“以前,符苓哥也这么和我玩。”   “嗯?嗯?!”   怎、怎么玩?你说清楚!   符苓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狐狸崽,再看看人模狗样的季时青,被这话惊到了。   他没有跟逗狗一样逗隔壁小孩吧?   符苓一时间汗流浃背,战术性后仰。   就见季时青眉眼带笑,颇为怀念与高兴的说:“符苓哥可受欢迎了,我以前身体不好,只能看着符苓哥和别人一起玩,可羡慕了。”   他出身即是灾厄麒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从小就被爸爸妈妈教导,不要出门不要和任何人接触,要乖乖的。   他很乖,可以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可以一个人穿衣服吃饭,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走到外面,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到外面玩,他隔着窗户,总是能看到一个小朋友来家里玩。   在他面前总是愁眉苦脸的爸爸妈妈会露出开心的笑容,非常耐心的陪那个小朋友一起玩球,会无条件的夸赞他。   这一切,都让季时青非常羡慕。   直到有一次,球砸进了他的房间里。   那个孩子跑进房间,发现了在角落的他。   只有五岁的符苓逆着光,就像是突然降临在季时青世界的大英雄,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指着他问季姨:“姨姨,是弟弟?”   季妈妈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的开口:“那让弟弟陪我们小苓玩好不好啊?”   小符苓拉着小时青的手,将他从阴暗的书堆里拉到阳光下。   小时青被他拉着走得踉踉跄跄,身上只套着一件方便随时变回原身的衬衫,这样的衣服他穿了好几年。   是小符苓指着他身上的衣服跟季爷爷说:“爷爷,弟弟为什么和我穿得不一样?”   于是,季时青换上了更体面漂亮的衣服。   他被关在家里不能上学的时候,是小符苓拉着姥爷的衣摆大哭:“小时青不能上学,好可怜啊!”   于是,季时青终于被安排进了学校读书。   季时青想到以前的事,侧脸垫着胳膊,双眼晶亮,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符苓哥,现在我和你一个学校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玩了。”   符苓迟疑了一下,在季时青亮晶晶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季时青的脑袋,敷衍的赞同:“嗯嗯,一起玩,一起玩。”   说起来,他以前和季时青一起玩,还被他爸训了一顿。   说季时青身体不好,让他离季时青远一点。   当然,符苓也不是什么特别听话的主,但是季时青总是很忙,莫名其妙的有很多补习班出不来。   这种一直在跳级的家伙,居然还要上这么多补习班,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又不在一个学校,升入高年级了逢年过节才能撞见一面,自然而然,邻居家的弟弟对符苓来说就非常陌生。   ……如果不是现在在同一个学校的话。   符苓难得和季时青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聊着聊着,两人打起了哈欠,在逐渐温暖的阳光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季时青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个人在抓自己头发,睁开眼变成小孩子的狐狸崽撅着屁股,笑呵呵的揪他头发。   “唔……我把你带回去。”季时青揉了揉眼睛,一把抱起看起来才会爬的狐狸宝宝,毛绒绒的九条尾巴如柳树般从胳膊上垂下。   隔壁的胡姐姐正和姐妹们打牌玩乐,孩子被季时青送回来了,她高声喊:“胡德华。”   “都说了别叫我德华!”胡非为围着围裙,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一脸悲愤的从房间里探出头,挥舞着锅铲发出尖锐爆鸣。   “我是你的保姆吗?你能不能自己带一天娃!”   “嗯?”   羞愤的高喊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符苓迷迷糊糊睁开眼,睁开眼见小狐狸崽和季时青都不在,他表情微空,迷迷瞪瞪的踩着鞋子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打哈欠,侧脸睡得泛红,睡迷糊的印子落在白皙的皮肤上,他犹不自觉,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姥姥正在屋子里打毛线,见他进来,稀罕的招手把人抱进怀里:“符符没睡醒吗?”   “唔?”符苓揉了揉眼睛,趴在姥姥怀里发出含糊的应答声。   “乖宝宝。”姥姥稀罕外孙稀罕的不行,拉着披肩给他盖了盖,温柔的摸摸脑袋。   “你爸那里姥姥给你解决了,在学校乖乖读书,别理你爸妈。”   听到解决了,符苓眼睛一睁,爬上沙发耍赖般趴在姥姥怀里撒娇:“嗯……不理,也不理周女士。”   “对,别理你妈。”姥姥应和。   就见符苓头一抬,不高兴的扁扁嘴。   姥姥立刻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这孩子,有妈妈不好啊?”   姥姥都习以为常了,周吾刚回来的时候,符苓就一直抗拒,总不肯叫妈妈,说多了就问是不是不要他了。   把姥姥心疼得呦。   符苓嘟嘟囔囔的:“不要她,只要姥姥姥爷。”   “姥姥的小乖宝。”姥姥心疼得很,双手捧着亲亲符苓的小脸。   知道事情解决了,符苓心情十分放松,吃完饭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半晌,才一头扎进房间。   刚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第五启动,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进被子里。   符苓惊叫一声,熟悉的力道勒着他,毛绒绒的脑袋拱进怀里,闻嗅般不停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尼德!”符苓一下子就认出这谁了,连忙连推带踢的挣扎。   他艰难的从被子里往外跑,才爬出半个身子,被人一把带进被子里,尼德那伽语气委屈:“有别人的味道。”   明明是我的!   他在符苓怀里拱来拱去,像是打标记般遮掩气味,不悦的轻啧一声,恶意的低语:“狡猾的狐狸。”   一股子狐狸味。   符苓挣扎不得,踹了他一脚:“你不是要军训,跑过来干嘛?”   尼德那伽更是语气委屈,深邃俊朗的眉眼直挺挺的怼到符苓面前:“我会军训的,符苓。”   他衣冠楚楚,眉眼委屈,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大型犬,可怜巴巴的哀求。   符苓被盯的忍不住偏移目光,遮掩般发出含糊的声音:“随你,真不知道这么远你怎么赶得上!”   得偿所愿被留下来了,尼德那伽嘴角微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手臂巴着符苓不放。   一声一声的叫着:“符苓,符苓……”   傻乎乎的,俨然化身成了某种发音为“符苓”的怪物,要有尾巴这会肯定摇起来了。   ——是某种傻乎乎的大型犬也说不定。 第48章 四十八条龙龙!   “呦,外国崽,又去军训啊。”   姥爷精神好,早上起得早,尼德那伽军训早出晚归,就白天他撞得见,混熟了之后笑呵呵的打招呼。   他提着一把练太极的金属剑,剑身薄弱,材质轻盈,挂着长长的红穗子,看起来非常潇洒精神。   姥爷早起练太极剑,尼德那伽早起去军训。   又一次被看到从符苓的房间里走出来,尼德那伽神色镇定,淡定的朝姥爷点点头。   姥爷笑呵呵的问:“晚上还要给你准备夜宵不要?想吃什么别不好意思,让符符喊家里保姆做。”   尼德那伽眼睛一亮,机敏的一偏头,熟稔的露出一分不好意思三分得寸进尺六分诚恳老实的表情:“炸鸡架。”   就那种裹着薄薄的面粉丢进热油里一炸,炸出漂亮的油花,撒上孜然粉,在嘴里一嚼,骨头和肉一起咬碎,连嗦骨头都不用嗦,钢筋铁牙的西方恶龙直接连骨带肉嚼碎一起吞。   看起来不知道多吓人。   姥爷摆摆手:“吃!”   今天晚上家里就决定要炸鸡架了。   就尼德那伽这食量,几斤鸡是打不住,勤劳能干的保姆顺道就多买了点面粉,揉成面团包了饺子,打算晚上一起炸了吃。   人早上六点赶军训,符苓睡到十点还在打哈欠,一出门全家就剩自己一个人,姥姥姥爷都不在家。   就只有干了十来年的保姆捧着一碗饺子,高高兴兴的哄他:“符符,来吃早餐。”   “嗝,等下吃不下午饭了。”   符苓打着嗝,坐在餐桌前发懵,一连吃了十五个饺子,肚子撑得不行。   年轻就是好,能吃能睡的。   保姆哄他:“那中午少吃点,年轻人多吃点不碍事。”   符苓被哄好了,站起身在院子里溜溜达达一圈,确定屋子里只有自己之后,一溜烟窜进了房间。   他坐在人体工程椅上,向后一仰,靠背结结实实接住了后仰的身体,他坐在椅子上脚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被椅子带着转了一圈。   家里无人,适合做点坏事。   符苓嘴角微勾,一脚把自己蹬到电脑前,熟练的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网站,顺手取消掉了账号记录。   一个拥有十万粉的写手大号瞬间亮了起来。   他弯腰从桌下的柜子里捞出一瓶可乐,单手拨开拉环,鼠标点开发布内容的页面。   符苓双手放在键盘上,思考了一下,敲出了cp名。   紧接着,输入的光标闪动着,一个字一个字疯狂输出,眨眼间,内容栏里就多出几百字。   符苓仰头喝了一口可乐,趁着气泡水在嘴里跳动,他眼神微利,冰冷的白光映在他的脸上。   符苓此刻就像是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不败将军,落下的每一步都那么胸有成竹。   他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击打,一个一个字在光标中跳跃而出。   符苓手指飞舞,脑速狂转,时速三千,眨眼间,两小时过去一篇长长的六千字cp食粮就这么造了出来。   他手指一点,“嗒”发布的进度条转了一圈,新内容发布。   符苓熟稔的退号消记录,打开游戏界面,迎着外面叫自己吃饭的招呼声答应一句:“就来!”   他起身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苦等太太两个月,终于等到更新的冷圈人在网络上嗷嗷乱叫。   :太太终于又更新了!!!   :斯哈斯哈,骨科,abo,信息素强制标记!www好香的饭我吃吃吃,妈妈,我圈出息了!   :龙咪临幸临幸我圈吧!可怜可怜孩子,孩子快饿死了!   :快了快了,龙咪的习惯来看,下一个绝对是我圈!啊啊啊啊咪不要留情的拿长文砸死我吧!!!   ……   网络上一片沸腾,符苓坐在桌前一脸乖巧,理直气壮的挑出菜里的姜末不吃。   上午码了字,下午该临幸哪个了?   符苓坐在椅子上转了转,手机在软件里一翻,翻到双龙组的饭,他横着电容笔顶在嘴唇上,皱着眉故作沉思的想了想。   下一秒,电容笔划在平板上,刷刷几根线条,大概的轮廓就画出来了。   当天下午,一个画手大大的号时隔两个月,终于更新了动态。   配图是一张崭新出炉的双龙组拍立得,文弱温柔的一目连和冷脸的荒大人凑在一起,对着拍立得比了个爱心,粉色的丝带在两人中间一划而过。   他们身后的两条龙画得那叫一个帅气逼人、栩栩如生,仿佛隔着线条都能看出两龙的神态性格。   :啊啊啊,现在居然还有人记得双龙组!   :咪!冷圈的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笑死,你们看后面的龙,比正主精细了不止一点,爱龙咪稳定发挥。   ……   哼,爱龙,他是认真的。   看着那些说他画龙比画人还认真的评论,符苓傲气的一仰头,露出得意的表情。   他拿退出画手号,利落的清除所有记录,熟练的登上一个混二次元的号,翻了翻评论,再欣赏欣赏自己的作品。   那叫一个精神抖擞,一本满足。   他唇角矜持上挑,露出得意含蓄的表情——嘴角只往下压了一个像素点。   符苓,冷圈的神。   龙龙,非常得意.jpg   又一次用自己的博爱普渡冷圈的符苓咪,在吃完晚饭后坐在电脑前,思考下一个宠幸哪个软件。   他用小号偷偷欣赏别人的评论,一边用平板打开约稿软件,翻着翻着,房间突然开了。   “符苓。”   军训回来的西方恶龙一把打开门,他一边走进来一边撩起外套哗啦丢在地上,凌乱的头发在空中晃了晃。   在符苓惊恐的目光中,他像是外面玩累的大型犬,一把扑到符苓怀里,用侧脸不断的去蹭符苓的脖颈、侧脸。   符苓被压得往后一仰,椅子不可避免的发出一阵痛苦的哀鸣。   他挥舞着手臂,长腿在空中乱蹬,一边躲一边表示抗拒:“喂!喂!洗澡啊!尼德!”   “脏死了!再蹭我生气了啊!不许蹭了外国佬!”   符苓吱呀乱叫,挣不开男人有力结实的胳膊,被结结实实怼上了胸肌上,彻底没了声响。   尼德那伽低头检查般在符苓身上乱蹭,没有闻到陌生的味道,霸道的恶龙愉悦的敛起眸子,鎏金色的眼睛恍若光影闪动。   粗糙的手掌奖励般摸了摸符苓的后脑勺,符苓一声不吭,被迫埋进波涛汹涌的胸肌里,他、他……   符苓:(/////)   哇靠。   尼德那伽的动作迅速又疯狂,令人挣脱不开,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某块肌肉从结实到柔软的过渡。   妈妈,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www好软。   符苓就像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突然被丢进了灯火辉煌的会所,被挤得耸肩缩背,像是鹌鹑般默不吭声。   他被前后夹击,前面是柔软的肌肉,后面是结实的手臂,圈在他的后腰,让他无处可逃。   符苓双颊绯红,脑子晕乎乎的俨然是一团浆糊了。   平板低低的发出消息提醒,他也跟踩在云里似的,飘乎乎的没有丝毫反应。   还是尼德那伽抬头,鎏金色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瞥了平板一样。   “符苓。”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符苓的脑袋。   符苓低转的脑袋空转了几圈,才浑浑答应了一声:“啊……啊?”   “平板,响了。”尼德那伽低头,看他一脸无辜,亲昵得弯下腰,与他侧脸蹭着侧脸,神态动作都显露出独一无二的亲昵感。   他终于放开了符苓,符苓一边看消息,一边被某龙的存在吸引。   他眼神微偏,不自觉的斜到了尼德那伽的身上。   刚回来的外国佬脏兮兮的,毫不避讳的捞起衣摆,随着动作,结实的背肌牵动着,他头微低,紧身的黑色背心被他一把带下,凌乱的发丝散漫的散在额前。   冷冷的白光下,他的皮肤白得发光,却不显瘦弱,反而衬得那发丝之下深邃浓烈的高挺眉眼晦涩深沉,如中世纪的骑士般沉稳俊朗。   咕咚。   清晰的吞咽声吓了符苓一跳,他仓皇的瞥开视线,装作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尼德那伽弯腰将丢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光着上半身出门,过了半小时才推门进来。   他湿着头发,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手里端着一盆炸好的鸡架,下颚线微微牵动,钢铁坚牙连同骨头一起嚼碎。   尼德那伽漫不经心的勾着凳子在符苓身边坐下,他这些动作做的理所当然,坦然的将手臂搭在符苓的椅背后,亲昵的凑近符苓。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薰得人头晕眼花,是成熟男人的味道。   成熟男人的味道是什么味?符苓不知道。   刚接了一单画稿的符苓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屏幕,等他反应过来,屏幕里已经勾勒出几个角度的大胸肌。   可单主的oc宝贝,明明是个漂亮男孩子!   “啊——尼德!你别靠我这么近!玩你自己的去啊!”   完全被影响到没有丝毫效率可言的符苓发出羞恼的推拒声,他向后一仰,拒绝尼德那伽离自己这么近。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变本加厉的靠近,一脸委屈的控诉。   “我又没说话。”他控诉一句,很快就低下头,发丝搔过眉眼,很大一只的男人显得沉默委屈。   “符苓,别生气。”   他就会扮可怜!   完全遭不住的符苓偏开脑袋,露出难以自控的表情。   “呃啊……”完全没办法拒绝啊啊啊!   这么会撒娇你不要命了!   最后还是没能把尼德那伽从他身边赶开。   原本打算酷酷赚钱的符苓面无表情的划拉电容笔,被得寸进尺的男人像是圈地盘一样圈在双腿之间。   这得寸进尺的外国佬。 第49章 四十九条龙龙!   电容笔沙沙在屏幕上滑动,符苓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屏幕,看着里面逐渐成型的线稿,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向侧方偏移。   身材高大的男人跨坐在他的身后,从头顶落下一片深沉的阴霾,淡淡的咀嚼声在耳边“咔嚓”作响。   符苓满脸黑线的在屏幕上划拉两笔,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旋过半圈身体拿笔戳外国佬的侧脸。   他满脸不悦,恼怒的一边戳一边骂他:“不要在我背后吃东西啊!吵死了,混蛋。”   尼德那伽咀嚼的动作一顿,一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带着几分无辜的望着符苓。   他随便嚼了两下,喉咙滚动间将碎骨的鸡架吞下。   “不吃。”尼德那伽张开嘴,猩红的舌尖在唇齿间一晃而过。   他金眸专注深邃,近乎无机质的眼在灯光下流动着别样的光泽,闪动间凉薄的冷淡在清晰得倒映出符苓的影子时化作了柔和的水波,潋滟着如同酒液般醉人的色泽。   金眸随着面部表情敛动着月牙般的弧线,尼德那伽唇角微弯,双手掐在符苓的腰侧,低头撒娇般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蹭。   “符苓。”   尼德那伽很喜欢单念符苓的名字,并不是很习惯用长句来表示话语的西方恶龙,更喜欢用某些特意的音节词汇来表达情绪。   譬如大多数时候被赋予了别样意义的“符苓”二字。   ——大概只有尼德那伽知道他在表达什么意思。   男人厮磨般的轻蹭带动发尾搔弄着脖颈,搔得符苓的发痒。   意味不明的呼唤,令符苓心脏一跳,下意识的偏开脑袋,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却被卡在腰侧的手限制住了动作。   符苓不得不出声制止,嫌弃的推拒尼德那伽的脑袋:“都说了不要偷懒随随便便喊我名字啊!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油都蹭我身上了!不许蹭了!”   “热死了!脏死了!”   他大声哗哗,口嫌体也嫌的疯狂推拒反抗。   反而被人更加变本加厉的圈住脖颈,挑衅般的舔了一口脖子。   尼德那伽扬起脸,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轻巧的弯起唇角,张嘴轻咬他的发尾,轻轻拉扯间透露出别样的亲密挑衅。   玩闹般的挑衅闹得符苓心烦意乱,他偏开脑袋,伸手扯回自己的头发,反而被咬住了手。   肆无忌惮表现出非人习惯的尼德那伽舌尖微撩,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湿润的水色,轻咬间小龙手背上的肌肤过敏般泛起了艰涩的绯红。   符苓手指轻颤,惊恐得偏开脑袋,越发的向一侧倒去。   他猛然抽回手,下意识的拍开伸向自己的手臂,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不受控制的一下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尼德那伽显然也非常意外,他眼神来回看了看自己腿间的空位,再看看掉到地上的符苓。   小金龙的腿还搭在自己腿上,整个人却跌倒在地上。   这个别扭的姿势,把符苓气得小脸绯红,耳尖都染上了羞恼的涩意。   在尼德那伽出声前,他大声哗哗:“闭嘴!你这个——”   他卡壳一瞬,实在说不出“gay”这个词,就好像承认承认了什么一样。   符苓越发羞恼觉的站起身,匆匆忙忙的捞起睡觉的衣服跑出房间,直接躲进了外面的独立浴室,咔嚓关上了门。   尼德那伽懵懵的坐在原地,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腿,神态非人的舔了舔自己手背上浮现的鳞片,目露困惑。   小金龙不喜欢舔鳞片。(记)   龙岛的小龙崽才喜欢。(雾)   完全不知道尼德那伽只是单纯学龙岛小龙崽和他玩闹的符苓,此刻站在浴室里,苦恼的揉了揉头发,发出困惑纠结的崩溃低呼。   “啊啊啊——”   gay里gay气的!   没有边界感的外国佬!   一直在纠结他是不是gay的符苓简直要被这直男把戏玩弄疯了,他狠狠拨开开关,热水哗啦啦浇在身上,淋湿了满头长发,也把飞速运转的脑子一并浇出了雾蒙蒙的热气。   “呃——”符苓叹出一口浊气,伸手将额前的湿发向后撸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暗骂两声,发丝被水冲刷紧贴在单薄的背脊,符苓扭头,对着雾蒙蒙的镜子比划了一下长度。   大概快到肩胛骨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符苓的头发疯狂生长,原本要长半年的长度,不到半个月就长好了。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淡淡的肩胛弧度,遮不住劲瘦的身形,在雾蒙蒙的热气中,白皙的皮肤像是珍珠般圆润美丽。   濡湿的黑发在被一只手拨开后,光洁漂亮的背脊彻底暴露在湿润的雾气中,恍若白玉雕琢,圆润秀气,又带着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这具身体,已经隐约可见成熟的模样。   对于混血来说,成年与否并不在时间,而是身体与自我意识的双重成熟。   当最后一丝青涩褪去,混血小龙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而这一切,自然被小龙家的长辈尽收眼底。   姥姥打着毛线,长针碰撞间太阳的光泽在指尖流动,她目光瞥向院子里修自行车链条的孙儿,语气感慨。   “一眨眼,符符都要成年了。”   姥爷戴着眼镜,正翻着一本新图册,漫不经心的哼出一声轻哼:“符符还早得很呢,哪有这么快啊。”   “怎么没有?”姥姥横了他一眼,哼笑:“你别小看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接受信息多,早熟的很,哪像你女儿?在山上几百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诶诶,你说符符就说符符,说这个干嘛!”姥爷不乐意了,他嘿了一声,不服气的抬头数落。   “这女儿没教好能是我一人的问题?别的不说,符听寒诱拐小神兽,他就没问题?”   这话题他们都争论十几年了,混血的神兽与纯血神兽不同,他们的成年期并不固定,只有当身体与意识双成熟之后,他们才会迎来成年。   是以,只顾喝露水吃野草酷酷睡大觉的周吾女士都几百岁了,在他们下山之前仍然没有成年的征兆。   姥姥姥爷在征询过自家女儿的意见后,就把她留下山上玩泥巴。   谁能想到,就小几十年的时间,她自己偷偷下山,不仅渡过了成年期还结婚生子了。   等姥姥姥爷被通知到位,猝不及防就抱上了外孙,自家女儿还死活要出国进修外国神秘学,便宜女婿宁愿单亲带娃也要支持。   这可把姥姥姥爷气得够呛,差点和女儿断绝关系,现在还看符听寒不顺眼。   正争论着,看见宝贝孙孙提着油瓶进来,两口子默契的止住话题。   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说他爸妈的不是。   符苓没听到他们的话,他探进头,就见姥姥姥爷一个织小帽子,一个认真看图册。   他拎着润滑油对姥爷说:“姥爷,我把车链条弄好了。”   姥爷连忙答应:“哦哦好,辛苦符符了。”   “你看你头发这么长了,姥爷下午带你隔壁爷爷家剪剪?”姥爷慈爱的看着乖孙,手已经摸上了口袋,准备掏钱带孙孙去隔壁家剪剪。   这四合院里也不是都大富大贵的,姥爷一家住在这里,一是图上班近,二是有烟火气。   隔壁家开十元理发店的人类干了几十年,年轻的时候不止给姥爷剪过头发,还给姥姥拿机器卷过大波浪,现在退休了偶尔还做做院里人生意。   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跟不上时代,哪里懂得年轻人的审美?   符苓连忙拒绝:“晚上等尼德回来,我让他帮我修修,不劳您了。”   姥爷大感遗憾,还嘀咕:“这外国佬还会剪头发呢?”   尼德那伽当然不会剪头发,他自己这头发都是学校十元快剪剪的。   但符苓不愧为老手艺毛娘,他修毛工具齐全,给自己披个毛巾,就指挥着洗完澡的尼德那伽给自己修头发。   “就这样,我叫你剪你就剪!”符苓拎着凳子坐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手指比划着。   尼德那伽拿着剪子,对此严阵以待,十分紧张的比划一下:“剪坏了怎么办?”   他比了一下位置,实在不忍心去剪小龙如绸缎般漂亮的头发,手指在符苓的指挥下,把一撮头发撸了又撸。   符苓拎起一把剪子,手指卡在圈里“咔嚓咔嚓”两声,冰冷的白光闪在眼中,银色的剪刀清晰的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我的眼睛就是尺!”   此刻,一位多年毛娘堵上自己多年的撸毛经验,他面色严肃,比划着剪子对着镜子中两人一站一坐的姿势,比了个“咔嚓”的断头姿势。   “你跟着我说的剪,绝对没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   符苓冷笑表示:“丑一定是因为你没按我说的来!”   “那我们就共沉沦!”   丑,绝对不能只丑他一个!   符苓眼神锐利,像是一把尖刀,隔着镜子一把抵在镜中人的喉间,尖锐的态度刺得人头皮发麻。   他就像是个笃定自己技艺的杀手,狂风骤雨般展现冰冷的指导态度,更似走在刀尖却不动声色的舞者,此刻正踩着节拍走在每一个未知的危机中。   赌博!   每一次修发都是赌上一切的豪赌!   这是,命运的狂赌之渊!   如果修坏了,一定会被杀掉的!   尼德那伽:!!! 第50章 五十条龙龙!   恶战!   绝对的恶战!   尼德那伽神色严肃,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在最后一剪子落下的时刻,他不可避免的松口气,一直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   符苓阴戾警告的表情尚在眼前,此刻他挑剔的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手指仔细的检查每一缕发丝的弧度,最终满意的点点头。   他这才展露出笑容,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的额发,满意的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胳膊:“看看,剪得不错嘛!”   符苓给自己修了个半长不长的狼尾发,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额前的碎发半遮着眉眼,浓烈的阴霾落在眉眼上,越发衬得那双下三白的锐眼沉郁凉薄。   偏眉眼隽秀,若有一把折扇在手,便好似古代的少年侠客,自带几分冷峻风流。   符苓非常满意,一扫深沉的表情,面上露出笑容,一把揽住尼德那伽的肩膀,轻轻撞了一下。   尼德那伽身形不动,像是跟木头样杵在原地,隔着镜子看向身边眉眼带笑的小金龙。   小金龙颇为自得骄傲,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镜子,偷偷打量着自己的新发型,小表情格外自得。   非常可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小龙?   又可爱,又凶猛,凶巴巴威胁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连西方来的大恶龙都莫名犯怵。   ——大概,这就叫龙管严吧。   尼德那伽放空一瞬,被符苓推着拉着出了浴室。   修出了一个完美的头发,还是自己一步一步指导,剪几寸几根符苓都非常严苛的规定住了,四舍五入就是自己剪出来的。   符苓颇为得意,不经意的跑姥爷面前晃悠。   姥爷正在修剪自己养的花草,乖孙在眼前晃了几圈,他不明所以的问:“符符,你是想要姥爷带你去剪头发吗?”   符苓大恼:“姥爷!”   “我都修完了!你看!”   他指着自己扎起来的小揪揪,和额前修剪漂亮的额发控诉抗议。   姥爷很莫名的盯了半晌,笑了:“你这不就是把头发扎起来了吗?”   “啊!这是狼尾!”符苓服了,气鼓鼓的回到屋子里,不跟姥爷分享了。   “什么狼尾龙尾的。”姥爷莫名其妙,纳闷的摇摇头。   姥姥在屋里织着小帽子,被乖孙控诉一番,无奈摇摇头:“你啊!你们年轻人想法真多,我们以前哪分什么狼尾不狼尾的,都留长发。”   “对对,以前还留辫子呢!”姥爷总算找到话题,连忙附和。   符苓很不服气,气呼呼的收拾东西,要回学校了。   他不回去也不行,军训今天就结束了,尼德那伽难得白天出现在家里,下午提前放假回来,就被符苓拉着剪头发。   今天休息半天,明天周一按课表继续上课。   他们有阵子没回宿舍睡,回去总得先收拾收拾。   姥姥这几天一直在织的小帽子终于织好了,是个类似于发圈一样的兔子帽,粉白粉白的,看起来像是女孩子戴的,造型非常可爱。   她整了整帽子,拿袋子装好了,把符苓叫过来嘱咐:“这是给你胡叔叔家小孩织的帽子,你等下走的时候记得帮忙送过去。”   符苓答应一声,奇怪的问:“胡姐姐的孩子?怎么织这个颜色,那是个男的吧?”   “人家就喜欢,你管他呢!”姥姥嗔了他一眼。   符苓表示懂了,他闭嘴。   他收拾了两件衣服,把龙仔塞包里,出来看见尼德那伽杵在厨房等着保姆给他装牛肉饼。   家里自己卤的酱牛肉,剁碎了塞进自家烙的饼子里,这几个步骤繁琐得要死,架不住保姆阿姨拿钱多人又勤劳。   就保姆阿姨这个劲,隔壁人家小偷子国早上起来做个紫菜包饭的功夫,她能把院子里翻一翻再做个五菜一汤。   贪婪的西方恶龙连吃带拿,做一个他吃一个,末了打包带走了十来个,拎着袋子走到符苓面前,手在袋子里掏了掏,掏出个热乎的牛肉饼。   “刚吃完饭呢!”符苓口嫌体正直,拿到手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他拎着要给隔壁胡叔叔家的小帽子,走到隔壁院子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胡德华,小爷我来了!”   “哐当”大门瞬间开了,看起来和符苓差不多大的青年气势汹汹的抱着个头戴虎头帽的小孩子就冲了出来。   “谁敢叫老子德华!”他面上恼怒,气势汹汹的朝符苓翻了个白眼,戾戾的竖起中指:“滚!”   符苓嘴角微勾,露出个讥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肆无忌惮的嘲笑:“要不是我姥姥让我送帽子,我才不来呢!”   “你小心带孩子带傻了,学都没得上。”   胡非为朝他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掀正要回怼,怀里的崽崽“啊啊”叫了两声,调皮的吐泡泡。   年少当舅的胡非为气势汹汹的揪起小崽崽胸前的口水巾,一边抱怨一边动作轻柔的给崽崽擦嘴。   “当妈没个妈样,就知道打牌,娃都不知道带!这到底是她生的还是我生的啊!”   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崽崽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无辜的拍拍舅舅的侧脸,挥舞着手臂朝符苓要抱抱。   符苓伸手抱了过来:“哎呦乖宝宝,你舅舅是不是没学上啊,怎么还在家里呢?”   他挑衅的朝胡非为横了一眼,抱着小宝宝上下颠了颠,从袋子里掏出兔子帽给小宝宝戴上,小宝宝摸摸帽子,“嘿嘿”笑了两声:“tu、tu……”   可爱死了。   胡非为拎着虎头帽叠了叠塞进袋子里,看符苓背着包冷不丁问:“军训结束,你回学校了?”   符苓:“昂?”   就见胡非为转头朝屋子喊:“胡妃妃,快来把你崽抱回去,人家符苓都回学校了。”   “哎呀,再带一天嘛,反正你明天上午又没课。”胡姐姐穿着件吊带红长裙,勾勾又丢丢的从里面走出来,漂亮的狐狸眼一眨,端得是万种风情。   她朝符苓招手,从他怀里抱回自家小崽子,拎起口水巾给宝宝擦嘴,亲昵的亲亲:“哎呦,这谁家宝宝,这么可爱?姥姥给你织的兔耳朵是不是,真可爱!”   胡妃妃怜惜的一顿亲亲,把崽崽白嫩嫩的小脸亲出一脸红印子。   她对符苓微笑,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披肩卷发:“哎呀,符苓你都这么大了,帮我谢谢姥姥,回头我带宝宝去家里玩。”   “你要回学校是不?我家非为也要回学校,正好一起。”   她态度亲昵,招呼胡非为回去收拾东西,拉着符苓让他们一起去。   符苓一脸抗拒,礼貌的点头尬笑:“我们不一定顺路。”   “哪啊,不都一个学校吗?”胡妃妃诧异挑眉。   符苓比她更诧异。   出租车上,两个打小不对付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东北?”   “上海?”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一个说要回东北老家,一个说要去国际大都市,结果相遇在山海大学。   校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纷纷一撇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切!”   “嘁!”   符苓就像沾了什么脏东西,满脸嫌弃的拍拍肩膀,孩子气的和胡非为分道扬镳,大步向前。   看了一出死对头互不顺眼的尼德那伽茫然的歪了下脑袋,他鼻子动了动,准确识别到了之前符苓身上的气味,是那个还在吃奶的小崽子的。   这个意识让尼德那伽十分愉悦,他眸子微眯,大步跟在符苓身后。   符苓横了他一眼,示意般撇了下头:“那家伙,我死对头,老不对付了,以后见面千万别打招呼。”   就算是这样符苓还是觉得不够,他用手遮着下半张脸,眼神斜了一瞬,非常坚决的表示:“不!就当作不认识!”   这样说似乎有点不好,过于霸道且自我。   但符苓显然没有意识到,自顾自把尼德那伽和自己看作一个整体,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和自己站在一起。   而尼德那伽是连问为什么都不会问,他不加思考,直接点了头。   “不认识。”   大脑空空,但说啥听啥。   ——只限符苓的话。   符苓十分高兴,他亲昵的用肩膀轻撞尼德那伽一下,灵动的眨了眨眼,大方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好兄弟!就你最好!”   而另一边的胡非为,也跟沾了垃圾一样,和符苓同款默契的拍了拍肩膀。   回去就跟自己室友大吐苦水:“你们根本不知道我遇见谁了!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以前在院里玩,他就最遭女孩子喜欢,大人们都喜欢他,说他听话学习好,切,死装!”   胡非为怪模怪样的学他说话,语气非常搞怪,嫌弃的歪了下脑袋装死吐舌:“什么‘不好意思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噫了,死样!其实心里贼得意了!”   室友打着游戏,漫不经心的“嗯嗯”点头,直接精准暴击:“你喜欢的人喜欢他?”   “放屁!老子喜欢的女孩会喜欢他?!”   室友:“人家告白被他拒绝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可是潇洒小帅哥一枚,喜欢什么女孩子得不到?怎么可能……”   室友:“哦,你告白人家还没答应。”   胡非为破防:“啊啊啊啊!”   “逆子,快快受死!” 第51章 五十一条龙龙!   “要是把花扔进海里,不管他在哪儿,都能感受到,有人想着他……”   ……   “符苓。”   看着看着电影,一条胳膊突然搭在肩上,紧接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也蹭了过来,符苓习以为常,手指在空格键一敲。   “咔哒”电影原声暂停在男女主的脸上,毛绒绒的脑袋拱了拱,将下巴垫在符苓的肩膀上,配合着一起看向屏幕。   不用尼德那伽开口,他脑袋一歪,符苓已经习以为常的挪了挪位置,方便尼德那伽将凳子拉到自己身边。   尼德那伽成功上桌,巴巴拎着自己的凳子坐在了旁边,右手一抬,一个打包盒赫然出现在眼前。   “炸鸡。”   他默不作声,但手脚麻利,利索的扯开袋子,露出里面的包装盒,打开金黄焦脆的炸鸡裹满烧烤料,酥脆的油花漫漫散着热气,讨好的送到符苓面前。   “就算你这样……你今天中文课又挂了吧?!”   居然还打包了炸鸡,这是在贿赂他吗!   符苓眼神锐利,一眼就看出了尼德那伽不对之处。   再一翻尼德那伽带回来的中文书,里面歪歪扭扭的汉字跟鬼画符似的,不……人家鬼画符至少能看得出来,尼德那伽跟不会握笔一样。   上面大把大把的红“X”看得人呼吸一窒,眼前一黑。   “你这样,一月期末考怎么过啊!”   符苓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十一月底,一月初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   秋天都快过去了,大家穿起了长衣长裤的厚衣服,仍然抵挡不住唐纳德老师狂风骤雨般凛冽的手段。   每周一次的课堂小测逼得人汗流浃背,大把大把的红“X”看得人精神错乱。   上大学后每天都轻轻松松的符苓,在这之前完全意识不到尼德那伽的写字能力这么差。   ……也不算意外。   毕竟不能指望断句奇奇怪怪、偷懒用短词、还总是拿室友名字当发音词的外国人写作能力有多好!   怎么看都不像能过考试的!   尼德那伽面不改色,装傻充愣,捏着炸鸡讨好的送到符苓嘴边。   “……就算这样(嚼嚼嚼)今天也必须抄书了(嚼嚼嚼)老师布置的测验一定会出现在期末考题上,所以(嚼嚼嚼)尼德你……”   又一次开口被塞了一嘴炸鸡,符苓恼恼的一把拍开尼德那伽的手,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他眼眸圆睁,恼怒的瞪向尼德那伽。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的与符苓对视,满脸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澄澈。   炸鸡攻势宣告失败,无恶不作的大恶龙被东方小龙压在桌前老老实实写作业抄书。   符苓长腿一翘,端着炸鸡在旁边吃,用眼神示意“我在盯着你”,压迫一条可怜的西方恶龙学会写中国字。   这无疑非常困难,因为尼德那伽,根本没听。   他照猫画虎,字迹歪七扭八,跟画画一样写汉字。   符苓看着着急,最后腿一直,整个人覆在尼德那伽的背上,身上宽松的衣服从头顶落下,散在尼德那伽的头顶。   尼德那伽眼眸微抬,后脑抵在小龙崽的胸膛,小龙眉眼认真,一手按在桌面,一手覆住尼德那伽的手背,带动着在纸上写字。   温软的气息近在咫尺,因为动作,小龙白皙的脖颈在眼前直晃悠,上面隐约可见的青筋似乎在皮下鼓动着动人的节奏,清晰可闻的吞咽声震动着喉管。   如此近距离,尼德那伽完全被笼罩在小龙的气息下,连呼吸和心跳都似乎裹挟着温软的温度,与屋外寒冷的秋风截然不同,暖得人呼吸发烫。   尼德那伽目光灼灼,直直看着符苓,符苓头一低,近距离的情况下,两人的呼吸几乎溶成一片,暖热潮湿得仿佛能凝结出湿意。   符苓睫羽微颤,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书,看我做什么?”   他凶巴巴的呵斥,在尼德那伽移开目光后猛然偏头,捂着胸膛深深呼吸几次,耳尖不自觉闷闷发烫。   红着耳尖的小龙头一低,继续一本正经的教室友写字,垂落下的眸子却流漾着动荡羞恼的水光,流动间一片潋滟春色,染得眼尾绯红。   这完全是教小朋友的方法,抓着手一笔一划的写。   但好在尼德那伽并不是什么朽木,在符苓的努力下,尼德那伽终于……在小测上及格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唐纳德老师看尼德那伽进步这么快,非常欣慰:“看来还是要给点压力逼一逼你们,这不写的很好吗?”   “放心吧,期末只要能读出一篇课文,写出有十二个词的段落,剩下的……”唐纳德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是老油条混得久的大学生,这会已经领悟到了什么叫“老师,菜菜,捞捞”。   唐纳德老师当然也不会是什么魔鬼,他可是教评里最受欢迎的天使老师!   ——真天使,全校就他一个。   “哈哈哈,放心好了,唐纳德老师很会捞人的,只要满勤每次作业都交,基本上不会挂的。”   听到符苓对室友的担忧,凤歌大笑着瘫倒在沙发上,他刚从公司回来,出道的爱豆一个月来不了一次学校。   符苓不放心来学生会帮尼德那伽打探老师挂科率,正好撞见他回来。   凤歌一个翻身,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得爽朗阳光,整一个明媚大男孩:“别担心啦,你想酗水吗?我从我妈那捞到一瓶纯度很高的水!”   “醉醺醺的哟,醉醺醺~醉醺醺~”   完全不长记性的凤歌蠕动着手指,一边搞怪一边疯狂鼓动符苓和自己一起品用。   符苓刚要拒绝,就见凤歌眼睛一瞥,不知道看到谁突然半撑起身体招手:“呦吼,小非为!这,这!”   符苓一回头,和死对头胡非为正正好对上眼。   明明没有招惹他,结果总是被胡非为捉弄的符苓当然不是好惹的,两人打小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从小坑到大。   这次遇见,真的是狭路相逢。   胡非为表情抽搐,恼怒的朝符苓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真巧啊!小孩哥。”   他阴阳怪气,符苓反唇相讥:“是啊,没想到这里遇到你呢,胡德华!”   最讨厌别人叫他德华的胡非为扭曲了一张勾勾又丢丢的帅脸,一贯风流的桃花眼满是尖锐的怒意。   他朝符苓竖起中指,漫不经心的挑衅:“怎么?你不会还跟小时候一样,喝口水都要问你爸吧?小孩哥。”   “怎么会呢,说得好像你多会喝一样,谁三杯倒在我家门口急得嗷嗷叫?胡德华!”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尖锐。   完全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差的凤歌尬在原地,他哈哈哈干笑两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呃……要不,咱们坐下来喝一杯?”   刚才还不乐意的符苓眼神一厉,胡非为更是气势汹汹。   他们异口同声:“喝!”   在意识到和死对头异口同声后,默契的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非常尖锐的关系了。   两个人坐在桌上,对视间眼神那叫一个火花带闪电,身上仿佛笼罩上了可悲的不可戳破的厚壁障,阴沉沉的笼罩在两人身上。   那凶狠的眼神叫凤歌这个开朗大男孩都绷不住了,缩在桌子底下摇人:“莫西莫西?白行止!快来啊!小符苓和小非为要打起来了!”   他偷偷探出一个头,只见桌子上刀光剑影,凤歌瑟瑟发抖:“不——好像已经要打起来了!”   战场!   绝对的战场!   真男人就该喝点不一样的东西。   区区灵水!   符苓和胡非为面对面,一人一杯高纯度灵水,彼此你一句我一句,直往对方伤口戳。   在对方的挑衅下,拿起灵水就喝。   一口下去头晕目眩,两口下去醉意上头,三口下去齐刷刷被灵水KO。   “……什么嘛,一杯倒?”   凤歌看得目瞪口呆。   两个口嗨怪。   符苓晕乎乎的被尼德那伽扶回宿舍时,他走都走不稳,晕乎乎的依靠在尼德那伽的身边,嘴巴微张,一脸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他脑子晕乎乎的,卡带似的转不动了,半敛着眸子不住发汗,白皙的小脸醺红一片,湿漉漉的粘着在尼德那伽的身上。   尼德那伽拆了瓶水给他喝,他似乎忘记吞咽,水从唇间溢出,打湿了一片。   符苓迷迷糊糊低头,半天都没动静。   凤歌没办法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剂:“这是布莱尔学姐的药剂,喝下去能解负面效果……千万别说出去,学校不让传这个的。”   漂亮的紫色水晶瓶,如同一个灵摆般连接着银色链子,繁复的银色荆棘攀附在水晶瓶外层,里面的液体流漾间闪动着别样的光泽,非常漂亮且绚丽多彩。   符苓晕乎乎的看着凤歌出门,他脑子嗡嗡的,断片似的脑子昏沉,几乎听不见别人说话,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看着尼德手上拿着一个熟悉的紫水晶瓶。   那是……什么?   符苓生锈的脑子艰难的转了转,眼见尼德那伽打开水晶瓶嗅了嗅,试探性得喝了一口。   等等——   符苓惊恐得睁圆了眼睛。   那是……迷情剂?!   传说中,一口下去深陷爱河的迷情剂??!   熟悉的外表令符苓生锈的脑子咔咔转动,转动没两秒,符苓脑子一空,不等尼德那伽把药喂给他,他脑袋发热,一把抢了过来。   在尼德那伽惊讶的目光中,一口干完!   大幅度动作令符苓脑子越发昏沉,他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室友,不知道为什么口干舌燥,莫名头晕眼花。   硬邦邦的室友似乎也变得吸引人起来。   符苓眼睛盯着那双开开合合的嘴唇,脑子一晕,满脸绯红的怼了上去,一口啃在尼德那伽的嘴巴上。   他晕乎乎的想,硬邦邦的男人,嘴巴也热热的软软的,好、好舒呼~   ——绝对是迷情剂的作用! 第52章 五十二条龙龙!   符苓闭着眼双颊泛红,他双腿发软,没支持几秒,就软软的向后倒,被一双大手接住,托着屁股坐到了男人腿上。   在双唇相贴的一瞬间,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尼德那伽瞳孔紧缩,他浑身僵硬,眼睛几乎缩成了一条竖线,翻页般在兽瞳中来回切换,激动得裂开道道妖异裂纹。   情绪激动得龙尾巴不得快点钻出,搔弄着叫嚣着与小龙交尾。   尼德那伽迟钝得眨了眨眼,近乎痴迷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龙,小龙双眼紧闭,湿漉漉的睫毛一颤一颤,白皙漂亮的小脸更是绯红一片。   他像是变成了一只任人搓弄的小包子,眸中酝酿出迷离梦幻的雾气,只是掀开眼皮朝尼德那伽望去的那一眼,就叫尼德那伽头皮发麻。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脚底窜到头皮,刺得心脏抽疼般不住跳动。   在尼德那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托着符苓的大腿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满足的亲昵姿态,是从未有过的亲昵,符苓仰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垫在他的肩膀深深呼吸,他像是像一团无形状的水,潮红的脸颊滚烫诱人。   他傻乎乎的盯着尼德那伽,湿润的嘴无意识地张合着,耳垂上的粉红连着脖颈,一直没进衣领,藏在了锁骨之下。   如同被雾遮掩般,淡淡的涩意沾染了白云,唯有眼前那发红的眼尾清晰可见,杂糅着奇异的艳色,颤抖着朝他献口勿。   在短暂的僵硬之后,本能掠夺侵占的恶龙兽瞳圆睁,一把揽住小龙颤抖的腰身,在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时,迅速的攻城掠地。   舌头掠过牙齿,舔弄过唇角,最终捕获到猎物,纠缠不休,厮磨不止。   以至于吞咽不及的唾液顺着嘴角滑落,鼓动的喉咙在深深的呼吸间,接纳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无法抗拒,无法避免,无法忽视……   甚至,符苓主动张开嘴,任由代表侵占的舌头钻入口腔,玩弄般舔过他的口腔黏膜。   他仰着脑袋,湿漉漉的吐着呼吸,眼角含晕,眉目红润,一派情态靡靡之相。   手指攥在男人的肩膀上,不知挣扎还是承受,手指深深的攥出印子,闹得脑子恍惚神思迷离。   被放开时,还懵懵吐着舌头,被亲昵的啄了几下嘴角,抹去嘴角的水珠,才惶惶眨动着眼睛。   符苓坐在男人的腿上,结实的手臂圈着后腰,他低着头不住呼吸,男人刻意弯腰从下自上舔去牵连出来的银丝。   他舔得细致,就像是小动物之间梳理毛发的动作,因为满足双眼微微敛起,流露出愉悦的情态。   尼德那伽的手掌不住在他腰间厮磨,符苓“呜”一声,迟钝的将脸埋进掌心。   他双颊绯红,露在外面的耳尖满是红意,羞赧的不肯抬头。   于是,尼德那伽催着哄着,低头亲吻他的耳尖,湿漉漉的抿弄着薄薄的耳廓,在耳边细致的重复的低语。   “符苓。”   “符苓。”   他不住的呼唤,越叫越觉得满足。   符苓被他叫得发晕,晕乎乎的抬起眼睛,眼眶里尽是晃漾的泪光,睫毛湿漉漉的一缕一缕黏在一起去,看起来可怜可爱。   “呜~顶、顶到了……”   尼德那伽亲昵得用唇轻抿他的侧脸,不住的在脖颈间撕咬抚弄:“符苓,我的。”   他眼眸敛起愉悦的弧度,拉着符苓的手,在动作间十指相扣,紧紧扣在手中。   小金龙,他的。   他下巴微抬,蹭了蹭符苓软乎乎的腮帮子,将下巴垫在他的脖颈间。   两人恍若交颈的天鹅,抵死缠绵的爱侣。   不管是什么。   尼德那伽满足的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从未思考过感情的恶龙在一瞬间意识到,他有老婆了!   不对,是对象。   是小情侣。   是恋爱。   是两个人真心喜欢彼此,是一见到对方,就忍不住翻涌起来的情谊。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是很多很多尼德那伽不能理解的东西。   是符苓。   ·   “唔……”醉酒过后的意识像是飘在空中,符苓茫茫然睁开眼,眼前的水雾还没散去,脑子混沌一片。   却被一只手抵住了后颈,强硬的掰过一侧,下一秒符苓双目圆睁,口中含糊的“唔唔”两声当作抗议。   抗议无效。   暴风骤雨般的攻城掠地令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嘴角滑落,符苓无力的仰着头,搞不清状态的攥紧了被子。   被放开时,他晕乎乎的看着尼德那伽的脸越来越近,湿润的触感抚弄过下巴,将水迹一一舔去。   符苓茫然的眨了眨眼,嘴巴里满是牙膏的清新香气。   他迟钝宿醉的脑子转了转,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男人抱着的姿势,再摸摸自己发肿的嘴巴。   符苓:!!!   等等!等等!   符苓捂着额头,脑子疯狂转动,疯狂回想,记忆的齿轮咔咔、咔咔,终于停留在昨夜的那一幕。   记忆里,他亲眼看着尼德那伽喝下迷情剂,那种据说,会让人一秒坠入爱河的邪恶玩意。   再之后……   哦对,他也喝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迷情剂诶,做出这种事……   也没办法吧。   符苓一边想着,一边诚实的任由男人的手指抚过侧脸,他仰起头,湿漉漉的睫羽不住抖动。   初尝爱情的龙啊,是没有节制的。   符苓眼尾泛红,被放开时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又被捉着深深亲了亲。   他舌头发麻,泛红的小脸漫着丝丝情态,脑子晕乎乎的想,只是因为迷情剂而已。   符苓诚实的追着尼德那伽亲,喉咙不住的吞咽着亲昵的呼吸,两人之间交错的潮湿几乎要化作实质,湿湿的粘着在呼吸间。   他手掌按在尼德那伽的身上,从腰腹慢慢圈到了肩膀,有力肌肉在他手下忽硬忽软,符苓眼眸微眯,心满意足的摸到了大胸肌。   他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尼德那伽完全没有对此表示出任何异议,他甚至主动拉着符苓的手去摸,手掌不住揉捏小龙的后颈,强硬的将小龙抵在床上亲。   什么早起,什么早餐完全被两人抛之脑后。   当为了上课设置的闹钟响起时,两人艰难的分开彼此,符苓晕乎乎的摸到手机,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尼德那伽低头,亲了亲小龙软软的肚皮:“吃饭。”   符苓耳尖发红,茫然无措的跪坐在床上,眼里一片迷离湿润,更是发丝凌乱,一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尼德那伽顺了顺他的头发,手掌捞起衣摆,小龙顺从的抬手被尼德那伽伺候似的脱下睡衣,套上了外出的卫衣。   完全被伺候着带进浴室,符苓脑子终于转动了,他解开裤子,目光转到旁边的尼德那伽身上,后知后觉感到羞耻,又羞又恼的把尼德那伽推出去。   “给我出去啊!”   符苓一把拉上门,对着镜子中满脸羞意的自己仓皇低下头,浇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浇不灭满脸的羞意。   感觉脸热到,都要冒烟了!   啊啊,迷情剂……这么厉害的吗?   符苓不知道,他现在脑子晕乎乎的,跟坏掉了一样。   反正、反正喝都喝了……   完全接受尼德那伽任何亲昵的举动,甚至还会忍不住自己扑上去,理直气壮要亲亲的符苓一边脸红,一边诚实的索要更加亲昵的举动。   大胆又热情,就是偶尔回想起来后知后觉感到羞耻,而变得又羞又恼,进而恼羞成怒。   拥有这么可爱的对象,尼德那伽当然是又快乐又高兴。   至于某个间接起到红娘作用的胡姓某人,在这次事件后,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死对头不对劲!   他几次挑衅,明明符苓一副很想骂回去的样子,但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以一种非常恶心的表情的走了。   走了!   mad,一脸荡漾,跟恋爱了一样。   可不就是恋爱了吗!   就算是恋爱了,尼德那伽的中文学习也不能落下。   这一次,从背后辅导变成了,符苓坐在尼德那伽腿间,抓着他的手写字。   漂亮的小龙穿着睡衣,软乎乎的坐在尼德那伽的怀里,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他头一低,下颚线温柔又漂亮,手指修长珠圆玉润的。   把尼德那伽蛊得神魂颠倒,就算那张漂亮的小嘴里吐出严厉又讥讽的语句,西方恶龙也能面不改色,照样被迷得意乱情迷。   呃……   如果真的不用学中文就更好了。   尼德那伽一脸空白的看着眼前的课本,而他漂亮的对象正捧着他的作业,一脸无语恼怒。   “啊啊啊!为什么就算外国民俗史你也能考成这样!是一点没学啊!”   “会挂科的!这样真的会挂科的!”   “这样不行!你作为交换生来学习,至少不能挂科吧!”符苓一脸凶狠的捉着企图蒙混过关的尼德那伽,一脸决绝:“不好好学习,不给亲亲!”   亲亲上瘾的尼德那伽:!!!   不——   龙为什么要学习! 第53章 五十三条龙龙!   “符苓同学,这,这!”   十二月的天越发冷了,白翩翩套着一件雪白的长袄,穿着雪地靴,脖子上围着可爱的动物围巾,在食堂门口挥舞着手臂向符苓招手。   符苓原本慢吞吞的低头走在石板上,一招呼,他抬头三步并两步快步上了台阶。   “班长。”   白翩翩将抱着的笔记本递给他:“哝,你要的笔记,各科的都在这了。”   符苓眼睛一亮,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笔记本在此刻显得格外重要,他眉梢微扬,高兴的将笔记本抱过来,侧身示意的一偏头:“谢谢班长,我请你吃饭吧?”   他说着撩开食堂门口的帘子,等着白翩翩进去。   白翩翩只是过来送个笔记,她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打包回去,仙仙还等着我带吃的回去呢。”   “最近天气冷,没课的时候大家都不乐意出门,符苓同学你也早点回去,当心冻到了,期末不好请假。”   负责任的班长不放心的叮嘱,白翩翩跟随符苓走进食堂,迎面而来的暖风暖得人一激灵,全副武装的小姑娘终于拉下了挡住半张脸的围巾,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总之,笔记不急着还,能帮到尼德那伽同学我也很开心。”   符苓绅士的朝她微笑:“我会让他好好跟你道谢的。”   他重重抱了一下笔记,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崩溃:“毕竟这家伙,完全没有听课。”   “多亏班长的笔记,帮了大忙了。”   可怜符苓一个社恐,为了这几本笔记还要出来社交。   一想到门门小测都挂红的某人,符苓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   眼见快期末了,老师也开始布置任务,而尼德那伽,他的小测成绩实在太差了!!   符苓不得不想办法借笔记,监督他赶紧学习。   两人说话间,白翩翩打包了两份饭,排在后面的符苓眼疾手快直接刷了卡,正在掏手机的白翩翩慢了一拍,茫然的眨了眨眼。   “说好请你吃饭。”符苓解释。   “啊,符苓同学真的太客气了……”   两人站在窗口边一边打包一边说话,男俊女靓,说话间弯唇一笑格外亮眼,好一对才子佳人。   “诶,周教授,那是不是你儿子啊?”   周吾端着餐盘,脑子里全是实验数据,被拍了一下才迟钝的转头,在看到长发青年的那一刻,她眼睛一亮。   “小苓宝,宝宝!”   周吾挥舞着手臂,伸长脖子试图引起符苓的注意,符苓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和白翩翩往外走,他绅士的撩开帘子,让开路让白翩翩先出去。   在他低头要往外钻的时候,周女士一把扑到他的肩上,高高兴兴的喊:“小宝~这周回家吗?”   符苓被扑得一个踉跄,他有点恼火,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生疏的拉下周女士的胳膊:“周女士。”   他朝周吾点点头,周吾退后几步,歪头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灰,笑容明媚盈盈:“宝宝,这周回家好不好?你爸想你了。”   “你最近不在家,爸爸可想你了,想得都有点消沉,跟发霉的蘑菇一样。”   “发霉的蘑菇,菌子,那种看起来很脏的菌丝……”周吾比划着,职业装的外面罩着一件漂亮的黑色长袄,眉眼弯弯看起来又漂亮又利落。   漂亮如丝绸般的长发盘起,鬓角几缕卷发慵懒垂落,看起来没比符苓大几岁。   符苓不太高兴,他语气很敷衍:“那你多陪陪他不就好了。”   他偏开视线,手指捏着外套的领子,向上挡住半张脸,眼睛转动着用眼角晲她,嗓音闷闷的发冷:“你是他老婆,我又不是。”   符苓说得烦闷,视线一直偷偷爬向门口,有些蠢蠢欲动。   这期间,他爸当然几次来找过他让他回家,但是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说着符苓气性就起来了。   几次之后,他爸好像妥协了,每个月的生活费给的很多,只仅限于网上给他发消息让他回去。   说他爸意志消沉,符苓想,说他忙得天天不着家还更有说服力一点。   “诶——”周女士一脸意外。   她跟符苓说不了两句话,符苓就巴不得赶紧走。   不明所以的同事面面相窥:“这不是她儿子吗?怎么叫周女士?”   “可能是周教授外国留学带回来的习惯?外国好像就喜欢这样叫。”   “没想到周教授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有个儿子。”   “以前人结婚早嘛。”   ……   同事们议论纷纷,周吾视若无睹,困惑的歪下脑袋看着符苓的背影。   很突然的开口:“小苓宝,你还因为你爸让你退学生气吗?”   符苓被这一嗓子喊得一个踉跄,被砸得差点抬不起头来,他晕头转向,不可置信的回头。   他都懵了,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控诉。   “低声些,这难道是很光彩的事吗?”   “宝宝,你这么喜欢上学吗?我看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喜欢上学,还以为你会喜欢在家玩个几年再读书。”   周吾一脸困惑,她抱着书很轻松的说:“到时候直接来考我的研究生,论文什么的妈妈可以给你写,你只要玩就好了。”   符苓:救SOS……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论文造假?学术皇族?   这一瞬间,符苓脑子里填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用词,简直就像是一把把危险箭头直戳戳的戳在他身上。   他两眼一黑,摇摇晃晃的差点没站稳:“……不是,我为什么要考你的研究生?我为什么要你写论文?”   他原本,根本就不会来读这个专业!   全都是因为周女士!   符苓踉跄捂脸,猝然撞在一个人身上,他下意识抬头道歉:“对……尼德?”   入眼,是熟悉的侧脸,尼德那伽低头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敞开自己暖呼呼的外衣一把把人裹住。   巨大的外衣穿在身上,厚重得像是只熊,得亏尼德那伽身高腿长,硬是穿出了慵懒休闲风。   他双手揽在符苓身前,像是树袋熊一样试图挂在他的身上,下巴亲昵得抵在符苓的脑袋上。   在符苓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符苓不回去。”   男人眸子转动,鎏金色的眸子偏转着淡淡的注视着周女士,无机质的眸子微微敛起凉薄的弧度,他语气危险,一字一句重申。   “不需要你。”   周女士被他盯得炸毛,居高临下的目光恍若注视着蝼蚁,如同蒙了冰雪般冻出层层寒冰,刺得人头皮发麻。   在尼德那伽面前,她恍若仰望着高山的蝼蚁,高不见顶的高山顶天立地,阴沉沉的落下逃不开的巨大阴霾,打心底里泛起无力的恐惧感。   周女士认识他。   早在尼德那伽入学之前,她就看过尼德那伽的记录。   ——西方的毁灭之龙。   ——盘踞在世界树下,为世界带来毁灭的恶龙之子。   他出乎意料的强盛,无边无际的力量在此刻恐怕只能用宏大来形容。   而此刻,周女士嗅到了不用寻常的气息,在猛烈的惊恐之下,她眼中似乎倒映着不一样的画面。   难以想象的黑影在恶龙的身后盘踞拉伸,在无法触及到的层层土地之下,支撑世界的世界树似乎无时无刻眷顾着祂的眷属,无形的血管连接着天地,如同脉搏般一声一声振聋发聩。   “等等,毁灭之龙与世界树……居然是这个样子吗?世界的命运……”   周女士突然掏出本子,她一边记录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完全顾不上拉符苓回家了。   符苓习以为常,看起来明媚开朗的周女士随时随地能沉浸于自己的思维中的。   眼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符苓拉着尼德那伽的衣角,快速逃离现场。   白翩翩在旁边欲言又止,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叫住他们。   终于逃脱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景,符苓呼出一口气,差点被冷空气呛了一嘴,连忙拉起拎子遮脸。   “你怎么来了?”他视线微偏,从下自上扫过旁边的尼德那伽。   明明说好他中午来带饭的。   一直都是尼德那伽给宿舍带饭,符苓正好要拿笔记,就自告奋勇提议自己来带一次饭。   尼德那伽跟变戏法似的,手伸进外套里,掏出一把折叠伞,“嘭”得一声张开伞挡在两人头顶。   他眨眨眼,无辜的表示:“会下雪。”   “哪有下?”符苓吐槽。   他快步走出伞的距离,被一把拉住,他下意识回头,折叠伞下,男人眉目深邃,目光灼灼。   掌心突然发起痒来,两人相牵的手在厮磨间逐渐十指相扣。   符苓耳尖微红,不自觉的偏开目光将衣领往上扯遮住半张脸,将一份羞赧藏匿。   “你、你干嘛……”符苓嘴角微动,纠结烦恼的开口。   “下雪。”尼德那伽缓缓开口,他上前两步,将伞挡在符苓头上。   尼德那伽低头,厮磨般轻轻蹭过青年的腮肉和脖颈,在耳尖轻轻啄吻,温情脉脉的吻如蜻蜓点水,又暖又轻,柔和得不可思议。   黑伞猝然一偏,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攀上一双手,紧紧攥紧了衣服,攥得指尖发白。   符苓嘴巴微张,嘴角牵连出冰冷的银丝,呼吸却是滚烫的,在漫漫白雪下吐出迷离雾色。   “呜……”   符苓低下头,眼下水光流动,抬手茫然的抹去嘴角的水意,双颊泛起难以抑制的绯意。   符苓满脸羞赧,无法抑制般低头发出含糊的呜咽,像是被人欺负透了,眼尾晕开擦不去的涩意。   像是棵漂亮的小桃子。   白里透红,甜滋滋的,非常可爱。   尼德那伽忍不住轻咬了一下软乎乎的腮肉,怕咬坏了不敢用力,淡淡的齿痕一下子就化作了抹不去的绯色在脸颊晕开。   他盯着那一片绯红入神,挡在头顶的伞偏开,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冰得人一颤。   符苓下意识抬头,冰冷的白雪落在脸上,白色的絮花在空中慢悠悠的飘动。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尼德那伽的黑发上落上了星星点点的白雪,他抬头看了看,张开手,不管不顾的将傻乎乎抬头的符苓揽进怀中。   从冰冷的雪地一下子扑进温暖的怀抱,符苓一愣,某只树袋熊低头在他耳边轻蹭。   “我的。”   简短的宣告后,他报复的亲了亲符苓的脖子,闷声委屈。   “离开太久了。”   所以自己找来了。   符苓下意识偏头,本能的攥紧了男人的毛衣,手指深深陷在一片温软中。   他有点迷糊,不自觉的想。   迷情剂……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这么爱的吗? 第54章 五十四条龙龙!   “尼德,快走快走!”   “怎么一下子下这么大!”   飘飘细雪在回来的路上一下子变成大雪,呼呼狂风裹挟着白雪吹拂在众人脸上。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跑到了宿舍楼门口,尼德那伽挡着门,等符苓进去之后才钻进去。   他们站在门口拍雪,伞上面全都是白皑皑的细雪,雪晶落在两人的头发、衣服上,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符苓被冻了一下,忍不住哈了口气,搓搓手随便拍了拍头上的雪,口中抱怨:“这雪也太突然了吧!明明天气预报说没雪的。”   “有雪。”   小龙抖雪的样子实在可爱,尼德那伽从后将他抱住,亲昵得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歪头望向屋外。   隔着透明的门望向屋外,屋外风雪阵阵,白絮般的飞雪裹挟在风中,化作看不透的雪雾,遮挡着人的视线。   尼德那伽眼眸微眯,鎏金色的眸子似乎能穿透模糊飞雪,看到中间若隐若现的人影。   人影裙摆撩撩,立于雪中一动不动。   尼德那伽嗅到了风雪的气息,这场雪似乎永不停歇。   但与恶龙无关。   下雪,就可以和对象留在屋子里贴贴。   他动了动脑袋,换了个姿势,用下巴在符苓脑袋上蹭蹭,身体力行的寻求贴贴。   扎好的头发蹭得乱七八糟,符苓抗议:“不要压我头!雪都被你蹭化了,冷死了!”   他抬起头,尼德那伽的头上早就落满了雪,根根黑发下夹杂着白雪,显得格外滑稽。   尼德那伽似乎没有注意,或者说毫不在意,他低下头,亲昵得凑近符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他歪了下脑袋,轻轻啄了符苓的脖子一下。   符苓当即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脖子,脖子一偏惊慌的扫过四周,推搡着他赶紧走。   手上一边帮他拍身上的雪一边催促:“快走快走,快扒拉一下你的头发,等下雪化了冻死你。”   尼德那伽伸手,从发丝间捻下一片细雪,细雪在指尖化成水。   他全然不觉,随便甩了甩脑袋,扒拉两下就算了。   这种态度,如果感冒了完全是自找的。   不过对自己无所谓,对符苓又是另一种态度。   他耐心的帮符苓从发丝上摘雪,白花花的絮雪藏在发间,像是白了头,染了一根一根黑发。   尼德那伽一根一根捉出来,一边捉一边心满意足的想,白发的符苓,也很漂亮。   是他的漂亮小龙。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也是满头白苍苍。   符苓完全没有注意到尼德那伽那些自豪的小心思,好不容易从屋外到了屋内,被暖风一吹,他冷得一哆嗦。   “我先去洗澡洗头,你等我洗完也赶紧去洗,冻死了。”   他冷得直跺脚,利索的把身上的厚衣服都脱了。   他背对着尼德那伽把头发散下,发丝顺着肩膀散落在后背,被灰蓝色的毛衣一带,触电般贴在保暖衣上,印出薄薄的肩胛骨。   尼德那伽眼眸一定,手在虚空抚摸一瞬,似乎隔空抚摸到了符苓的后背,单薄的身躯能印出脊骨的模样,显得珠圆玉润,十分漂亮。   他像是没听到符苓的话,跟着他钻进了浴室。   符苓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推:“你进来干嘛……唔!”   他被亲个正着。   痴迷亲亲的西方恶龙一把将对象的腿捞起,托着屁股送到了洗手台上,因为这个动作,两人暂且分开一瞬,松开的嘴唇又很快被人急切的捕获。   粗粝的掌心抚摸过背脊,带来触电般酥酥麻麻的触感,符苓眼眸微眯,舒适的仰起头,不住的吞咽呼吸。   他下意识的圈住男人的肩膀,任由下唇被人含进嘴里不住的碾弄舔舐,勾着舌头交织,闹得水光潋滟,舌根发紧。   符苓被亲得呼吸急促,近乎窒息般踢了踢腿,非但没有把人踢开,反而被人得寸进尺。   尼德那伽抵着他,将他抵在洗手台上纠缠。   单薄的衣服隔不开镜子的冷意,但比起那一点点冷,从身体里窜起的暖又能顺理成章的叫人忽略这一点不适。   被放开时,符苓嘴巴红肿,呆呆的倚在台面上仰着脸不住深深呼吸。   湿漉漉的口水淌了下巴,被人为细致舔去。   符苓看着眼前拱来拱去的毛脑袋,手指陷入发丝中,本能攥紧了手指,他小声抱怨:“跟狗一样,坏狗。”   被抓着头发骂了,尼德那伽充耳不闻,他愉悦的舔去对象嘴角最后一点水珠,含着漂亮的唇珠吮了吮。   他与符苓双臂纠缠,胳膊圈住青年的腰肢,亲昵得与对象侧脸贴着侧脸,一双凉薄的鎏金色眸子在此刻流漾着万般温暖的情愫,如一池潋滟生辉的春水荡漾。   符苓被亲得缺氧似的脑子发晕,被人脱下上衣时他下意识的抬手,紧接着一脚踢在尼德那伽腿上。   他居高临下,不高兴的使唤:“出去!”   “一起洗。”尼德那伽低头,讨好般在他颈间蹭蹭,手臂圈在符苓腰上,像是某只不肯与主人分开的大型犬。   “不要——”符苓拖长语气,一口否决。   “快点出去。”   尼德那伽只当自己听不懂中文,装傻充愣。   气得符苓一下子跳下洗手台,又羞又恼得推着他肩膀出去:“给我出去!”   “不许进来!”   他气呼呼的指着尼德那伽警告,一把关上大门。   冰冷的大门将想要和对象贴贴的大龙拒之门外,冷冷的拍在脸上,尼德那伽委屈巴巴,只能守卫般蹲在门口,等着对象出来。   终于把某人赶出去的符苓一抬头,小脸绯红一片,眼角眉梢都晕着抹不去的桃红。   他羞耻得双目闭合,不住得轻颤着身体,下意识的用手捂脸,两团飞云飘到面上。   “唔……太超过呜……”近乎呢喃的细语在指缝间泄出,符苓眼睫乱颤,半晌才惶惶打开热水。   热水浇在身上,激出袅袅水雾,模糊了青年的眉眼,唯有睫毛纤长湿润,不堪忍受般不住颤抖。   符苓低下头,任由水流冲刷着头发,发丝一缕一缕的粘着在一起,紧贴在身上,他随意的拨弄了一下,手下的躯体似乎越加成熟。   像是即将褪去青涩的果实,显得饱满丰盈。   “咔嚓”浴室门打开,符苓顶着毛巾晕乎乎的走出来,差点被蹲在门口的家伙绊倒。   尼德那伽眼疾手快,一下圈住了站立不稳的对象,心满意足的将对象圈在怀里。   只是蹲着都很显得大一团的家伙,站起来更加高大恐怖,符苓被他圈在怀里,难以逃脱的阴影顺着头顶落下,他本能挣了挣,反而被亲了腮肉。   软乎乎的腮帮子被人亲了一下又一下,尼德那伽简直就像是终于回到主人身边多恶犬,一边晃着无形的尾巴一边疯狂亲亲。   符苓被亲得受不了了,连忙推他:“别、别亲了,你快去洗澡,身上冷死了。”   他双颊泛红,身上都是暖烘烘的,潮湿的水珠顺着发丝一颗一颗滴落。   尼德那伽最后亲了亲他的颈侧:“符苓,好香。”   明明是同样的洗护用品,但是符苓总是很香。   他的香香龙。   尼德那伽眸子微紧,危险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他伸出舌头,舔舐过小龙的颈侧,双唇用力的碾了碾,抿出一块泛红的痕迹,他这才满意,轻轻啄了一口。   紧接着,他一把将小龙抱了起来,塞进温暖的被窝里,手掌揉了揉湿发,这才放心的进了浴室。   “我头发还是湿的啊喂!”   符苓被他粗暴的塞进被子里,在里面鼓涌了几下才钻出脑袋,他受不了的“呃”了一声,隔着毛巾去擦自己的头发。   擦了没两下,他动作一顿,摸了摸发尾,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这块速干发毛巾这么好用的吗?   符苓翻了下毛巾,摸不着头脑,直接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他给自己披上一件毛绒绒的外套,熟练的找到影片,手指一敲,就着影片坐在桌前吃饭。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开了。   把自己洗得暖呼呼的尼德那伽兴冲冲出来,他毫不见外,硬是挤着推着也要和符苓挤一个位置。   符苓不耐烦的发出拒绝声:“坐不下!给我下去,不要挤我啊!”   最后,符苓坐在大恶龙的腿上,被圈着腰和心满意足的大恶龙一起看电影。   得意至极的大恶龙蹭蹭他的脖子,神情餍足:“一起看!”   “嗯嗯,一起看!”符苓无语的点头,用筷子另一端戳他:“等看完,你就给我去学习!”   尼德那伽:!!!   怎么又要学习!   恶龙震惊。   他不敢置信摇头,被符苓恶狠狠的掐住了脸,符苓饭都不吃了,掐着他的脸警告:“我给你把笔记借来了,给我好好看,不许挂科!”   尼德那伽委屈巴巴,学小龙崽“呜呜”两声讨饶。   然而,打定主意的对象一点怜惜也无,转头捞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放影片。   是打定主意要捞他这条学渣龙了。   可怜的尼德那伽。   他只能巴巴的抱着对象的腰,看着影片拉到开口,几个大字一闪而过。   ——《他是龙》。   看着影片里瘦弱的大龙掳走他的公主,和公主在海边嬉戏,用温柔的情话调情。   “要是把花扔进海里,不管他在哪儿,都能感受到,有人想着他……”   而现实里,威武的大龙只能被自己的“公主”压着学习。   龙龙不服.jpg 第55章 五十五条龙龙!   因某不可抗力,根据《教育局关于低温冷冻雨雪灾害应急预案》为保证师生的安全和健康,学校领导决定采取停课处理,根据天气情况另行通知,请大家关注群消息。   请各位师生请注意防范,雪天路滑,做到居家不外出,防寒防冻,保障自身安全。谢谢大家配合。   ——教导处宣。   ……   凛冽的风雪在穿过学校大门的一瞬间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周吾受到短信,漫不经心的想:这外国的交换生就是年轻。   一见雪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是隔壁岛国的雪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雪。   她停了课,干脆让司机带她回家。   车辆驶入庄园区,在过第一道门卡后一路到了庄园下方的地下停车库,早已等候在那的管家为夫人递上一杯热茶,佣人轻柔的帮她脱去厚重的外衣。   “夫人,先生在家。”   “哦?听寒?”   一听到丈夫在家,周吾来了兴致,她随意踢掉鞋子,踩着舒适的脱鞋坐着电梯到了厅堂。   一出电梯门,拐过一个拐角,一身阴沉的符听寒正坐在餐桌前,双手交叠抵在额头,看起来十分深沉。   应了周吾的话,变成了某种深沉发霉的菌丝。   老婆回来,他都没什么反应。   周吾灵敏的爬上他的腿,往他怀里一钻,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听寒,你听我说……”   符先生也在这时开口:“小吾,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符先生揽住妻子的腰,深沉严肃的眉眼此刻紧紧皱起,看起来十分苦恼,儿子跟别龙跑了,这件事对他来说颇为耿耿于怀。   周吾可怜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无情的限制了他的悲伤:“你先别说话,你先听我说。”   “之前小白泽来找我,说希望让小苓宝参加他们的寒假研学,我同意了哦。”   符听寒放下按着额角的手,下意识的看向周吾。   周吾眼神晶亮,比划着说:“哦,这可真是个好机会,他们要去南极,传说中的钟山神沉睡之地,他们要去看看祂,多么美妙的旅程啊!我都想跟着去了……”   她简直羡慕坏了,白行止一说,她就跟自己要去一样,忙不迭的同意。   符听寒却一下子冷了脸,他不高兴的忍着怒气厉声反驳:“不行!我不同意!”   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和周吾说话,把周吾说的一愣,像是被吓到般呆呆的看着近乎暴怒的丈夫。   符听寒忍了又忍,一想到他的宝贝儿子要跟一群神兽去研学……这个活动他听说过,一去几个星期,没办法回来过年。   也就是说,他的儿子要和那些神兽们待上至少两个星期以上。   “小吾!我不同意!”符听寒隐忍重复,他面部抽搐,青筋跳起,几乎维持不了冷静。   “你不知道那些神兽有多危险!小苓小的时候,差点被小龙咬掉尾巴,要是他被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周吾一脸懵:“啊?你是说小叔之前说的,小苓和其他小龙玩被糊了一尾巴口水那次?”   “不就咬咬尾巴嘛!男孩子不要太娇气。”   据说当时符听寒出去接个电话回来,看到自己的小侄儿抱着宝贝儿子的尾巴咬,脸色瞬间变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让宝贝儿子和那些没轻没重的小龙一起玩,回去祭祖都要把孩子锁在房间里,保护欲强烈得吓人。   符听寒一听这话跟要剐他肉一样,直接急了:“反正我不同意!你根本就不关心小苓!”   “符听寒!我也有在努力劝小苓回家啊!怎么就不关心了!这不是你先把孩子惹不高兴了,我只是想让他高兴高兴。”   “我这是为他好。”   “为他好你就吼我!我们离婚,我不跟你过了!小苓跟我!”   “凭什么小苓跟你?!”   “你都不在乎我要离婚,你不在乎我,我们离婚!”   “我没有……”   ……   先生和太太又吵起来了,吵来吵去都吵不到重点,管家习以为常,默默招呼人离开,熟稔的把原定的餐点推迟。   ——反正吵一会儿就和好了。   完全不知道家里因为他爆发争吵的符苓,这会也想起了研学这件事。   他坐在桌前看着书,眼神定在虚空回忆了一下,一边指导尼德那伽写题,一边说:“我寒假要去参加研学,你寒假回北欧吗?”   “研学?”尼德那伽歪了下脑袋,他侧身扑到符苓身上,接着动作偷偷将作业往旁边一扒拉。   手臂圈着符苓的腰,下巴垫在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激得眼前细嫩的肌肤不自觉泛起了粉色。   尼德那伽看着眼热,蠢蠢欲动的亲了一下,歪头眉眼微弯,无辜的望着符苓,试图蒙混过关。   “是什么?”   符苓拿书拍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就是参观学习,要去两个多星期呢,春节会在那里的科研基地过。”   “我问过了,你们不回家的话,学校会组织人给你们定点做饭,过年还会一起包饺子。”   啊,不过尼德这个家庭情况,应该会在这里过年吧!   符苓恍然,突然意识到,回来就可以见到人了。   他转头期待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语气越加兴奋:“我大概初三回来,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姥姥家拜年。”   尼德那伽摇头,用手摩挲着他的侧颈,轻轻咬了一口,哼出一声不高兴的闷哼。   “不懂,一起去。”   两个星期,比他军训还久!   对象不能抛下他自己去玩。   他轻咬符苓的脖子,威胁般厮磨,盯着这块抿红的肌肤用力吮了吮,啄出个红红的印子。   符苓脖子上都快是这样的印子了,尼德那伽第一次吮出来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时不时就要扒拉领子看一看,看见印记还在,就满脸愉悦得挨个亲亲。   显得非常孩子气。   也非常可爱!   符苓从一开始的不耐烦爆锤让他别留印子,到现在都有点习惯了。   他拎出被尼德那伽偷偷蹭到地上的作业本,皮笑肉不笑的晃晃:“就你这成绩,还想出去玩?”   “要是挂科了,明年你就没得玩了!给我补考重修!”   尼德那伽:!!!   完全被对象拿捏的尼德那伽简直就像是被捏住了后颈肉的大猫,不得不伏案学习,盯着那群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的汉字,一脸悲伤:“它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不想学,想和对象贴贴!   尼德那伽写着写着,背后突然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男性的躯体并不柔弱,骨架也不矮小,探头从身后过来时,敞开的领口露出白皙鲜明的锁骨,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氛围却叫成熟已久的大龙格外迷恋。   符苓抓着他的手,在纸上带着写字。   他歪头将下巴垫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面上带着一点羞恼的红,下意识的偏偏头,眼神偏到另一边,半晌才低头主动圈着尼德那伽的肩膀,将脸埋进男人的脖颈间。   他发出一声轻哼,语气发软,不熟练的闷声撒娇:“好好学习,成绩不好以后怎么申请研究生啊?我们可是要一起回北欧的。”   “也不是不让你去,我问过了,研学名额有限你没办法去,我到时候会给你发消息拍视频的。嗯……在学校等我。”   漂亮对象侧头亲了亲大龙的耳朵,语气又软又低,像是软绵绵蹭过来的小猫咪。   不熟练的撒娇令符苓忍着羞耻说完就再也忍不住了,浑身冒烟的一把扑进尼德那伽的脖颈间,露在外面的耳朵染着擦不去的涩意,并且越加羞怯。   尼德那伽不情不愿的情绪瞬间落了下来,他伸手一把将漂亮对象捞进怀里,在腿上斜坐着。   符苓低着头,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耳朵,羞赧得不肯抬起。   被男人从下自上蹭了蹭,蹭得不得不抬头,扬起脖子,下意识抱住乱拱的脑袋。   尼德那伽在他脖间亲了亲,爱怜的抬头将炽热的爱意与双唇紧贴。   符苓捏着他的肩膀,手指深深的陷入衣服,他不自觉吞咽呼吸,积蓄不住的口液顺着下巴滑落,再被人细致舔去。   他双目迷离,羞得睫羽乱颤,皎皎白净的脸上攀上许红晕,不住的深深呼吸,衬得一双失神含泪的眸子春光潋滟,不住晃漾着动荡不安的水光。   被放开后,他低着头,捂着嘴不肯再被亲了,含着泪花茫茫然摇头,被执着的亲了亲手背。   尼德那伽怜爱的亲了亲他的眼尾,低声答应:“好,好好学习,一起去北欧。”   “研学,不开心,要多亲亲才可以。”   他缠着符苓要亲亲,磨着他乖乖伸出舌头给自己亲。   符苓被闹得意乱情迷,尼德那伽几乎要将人拆骨吞吃一般,贪婪的捉取柔软的软舌缠绵,有一瞬间,符苓甚至觉得嘴里的不是正常人的舌头,但很快又被无法抗拒的舒适扰乱了思绪。   ……大概是错觉吧。   符苓迷迷糊糊的想,一边深深吐息,一边胡乱攀着男人的肩膀。   迷情剂,效果……这么有用的吗?   呜……心脏,要跳得受不了了。   好喜欢尼德啊! 第56章 五十六条龙龙!   “这里、这里……背一下。”   因为暴风雪被围困住的宿舍里,符苓正认真的看着书上的知识点,用笔在尼德那伽那本崭新的课本上划出重点。   尼德那伽从后枕着他的肩膀,像是不老实的猫猫般,时不时就要动动,换个姿势,不停的骚扰他的注意。   被骚扰的小龙充耳不闻,一直低着头划重点,直到被大龙咬住了泛红的耳廓,轻轻咬了咬。   符苓应激般浑身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尖传到头皮,他下意识的抬手用手肘向后捣鼓了尼德那伽一下,面上微恼:“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嘛!”   尼德那伽歪头,满脸无辜:“雪停了。”   “怎么可能!”符苓判定尼德那伽是故意使坏,他得意的走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子想狠狠打脸。   挑起的唇角还没展露,窗外几乎能将人困死的暴雪居然真的停了。   符苓惊讶的探出头,只见屋外一片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只见白雪皑皑压倒枝头,雪地白茫茫一片,见不到一点绿色。   “居然还真停了!”   符苓奇了,他几乎都要探出半个身子了,唯有目光一直定定的看着窗外。   下一秒,被人捞着腰一把从窗子捞回来。   他像是一只被捞回房间的小猫,脚尖在地面艰难划拉,半抱着被男人一把抱在怀里。   男人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愉悦的挑起唇角,将暖和的针织帽给他戴上:“我们出去看。”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天多,吹着暖气衣服穿得十分单薄,一到要出去,看着这天就觉得很冷的符苓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了保暖内搭、毛衣、绒裤、大袄子……   长到膝盖的白色长袄穿在身上,几乎分不清是他肤白还是衣白,脖子上围着一条亮眼的青绿山水的围巾,看起来修长俊朗,帅气极了。   他怎么保暖怎么来,尼德那伽完全相反,套着毛衣长裤,再穿一件宽松的绒大衣,帅得跟去走T台似的。   符苓撇嘴:“要风度不要温度。”   尼德那伽歪头:“不冷。”   他伸手想圈符苓的腰,一揽软绵绵的,像是蓬松起来的雪媚娘,手臂陷入了软软的衣服里。   嗯……胖了一圈,全是衣服。   虚胖。   把自己裹成雪媚娘的对象一到楼下,兴冲冲的就冲到了雪地里,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雪里,艰难的把腿拔出来,腿上沾满了白花花的细雪。   符苓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转头抿唇一笑,招呼尼德那伽过去。   小龙笑得非常漂亮,在雪停后白茫茫的一片亮色天光中,他于雪色中屹立,眉眼舒展,溶光明媚,俨然是世间第三种绝色。   尼德那伽不假思索就过去了。   他巴巴的过去想讨个亲亲,下一秒,对象探头过来,一团雪直接抹到了他脖子上,符苓笑得狡黠,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   完全不怕冷的大恶龙思考了一下,随手捞了一把雪就要往符苓衣服里塞。   符苓自然不肯,左闪右闪,刚才看起来完全走不动道这会不装了,拔腿猛猛往外跑。   跑出没两步,被恶虎扑食般一下子压倒在地上,尼德那伽几乎将他罩在身下,宽大的手掌强硬的攥着肩膀,按着他翻过来。   天光顺着肩膀落在符苓面上,符苓睫毛微颤,眼前落下一片要脱不开的阴影。   符苓却不觉得恐惧,他笑得不停,一边摇头一边呼吸不过来般急促发笑。   “别、别……”   尼德那伽恶狠狠的扒拉开他的围巾,低头猛猛的在脖子上啵啵两口。   紧接着他手一松,符苓忙不迭翻身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他踉跄跑了几步,迅速从地上捏起一个雪团,仓促的丢了过去。   尼德那伽有样学样,机敏的躲开的同时伸手也捏了个雪团。   两人你来我往,两个完全没怎么玩过雪的家伙随便捏的雪团到一半就散开了,胡乱扑了对方一身碎雪。   最后尼德那伽一个饿虎扑食,直接将在雪地里乱跑的对象扑到身下。   两人在雪地里滚了滚,滚了一身雪。   符苓被压在雪里,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仰着头伸手揽着尼德那伽的肩膀,分辨不清是要推还是要迎。   “犯规,犯规,我不和你玩了,我不和你玩了……”   符苓抿唇憋笑,双颊泛着健康的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笑望着上面的人,像是有万千星辰碎在眼中。   他发丝凌乱,没有一点小少爷的架子,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身雪。   被对象用这么轻柔的语气骂,尼德那伽充耳不闻,他低头看着对象漂亮的眼睛、带笑的表情……情难自禁的低头,轻轻咬在他的腮边。   符苓一下子就熄了声息,他呼吸微窒,圈着尼德那伽肩膀的手一下子攥了起来,他手指发紧,艰涩的扬起头。   “唔……不要在外面……”   他不自觉双颊滚烫,被咬过的腮肉似乎发着疼,热度一下子烫到了心底。   尼德那伽眉眼低垂,他的身上似乎裹挟着来自北欧的风雪,夹杂着硝烟的意味,巨大的阴影将人笼罩身下如同枷锁般无法逃脱。   他是夺取公主的恶龙,肆意的将人圈在怀中,却又像细嗅蔷薇的猛虎,动作轻柔到生怕损伤半分。   轻轻落在额头的吻充满了温情与克制,更像是亲昵的贴贴,如一阵微风,风一吹落在脸上,几乎风过无痕。   唯有泛红的脸颊和不停颤抖的睫羽暴露着情愫,符苓眼睫微掀,露出一片水光潋滟的底色。   他眸色动荡,圈在男人肩膀上的手不住收紧,慢慢的,他将脸埋进了男人怀里,只露出一双藏在发丝下的通红耳朵。   “可爱。”尼德那伽低语,他摩挲着小龙通红的耳尖,人类的耳朵精致白净,一害羞就泛起了红。   特别可爱。   尼德那伽怜惜的亲了亲,一把将人抱在自己腿上,一手拂去沾上衣服的细雪,一手按着对象后脑勺揉了揉。   渐渐的,揉着发根的手慢慢挪到了耳根,摩挲到了滚谈的脸颊。   符苓肩膀一颤,忍不住抬起头,头顶被一片黑暗笼罩。   尼德那伽用小龙的围巾拢在两人头顶,他像是掀开新娘盖头的登徒子,钻进里面撮取小龙的呼吸。   “唔——”   在一片黑暗中,呼吸与心跳分外明晰,黏腻的湿意来回撩拨,不住的来回□□吮吸,闹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符苓几乎被男人挡住,他早已神魂颠倒,呼吸不过来般在黑暗中被肆意夺取,闹得神思动荡。   唯有一双遮掩不去的手,攥着男人的肩膀深深的纠缠,不见丝毫的松懈。   ·   “老师,确定没问题吗?”   实验室里,已经准备好的学生纠结的询问一直跟随的导师,周教授一身白大褂,发卷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团,她敲着记录板,抬眸眼中一片笃定。   “对于灵气复苏的研究,我们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不是吗?接下来只不过是换个方向而已。”   “换个方向就是从西方恶龙开始吗?”女巫布莱尔一身绿色裙装,她红发烈艳,生命的绿色为不灭的永恒主题,她抚了抚长发,兴味十足的挑起笑容:“这可真吸引到我了。”   “把世界树的根系比作世界的血管,它的存在是世界的心脏,毁灭之龙就像是世界的癌细胞……真是有趣的联想。”   周吾接话:“很贴切,不是吗?在现在这个时代,人类占据主导,神明陷入沉睡,无数神秘侧的存在也跟随着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可我却发现,预言中啃食世界树根引发毁灭的毁灭之龙,有着超乎寻常的强盛。如果它是癌细胞,它的存在必然与世界树息息相关。”   周吾很兴奋,她眼神晶亮,兴奋得手舞足蹈,她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周吾简直要兴奋坏了,她的眼睛看到了世界的真相,看到了世界运行的一小块碎片真相。   只是那么一眼,就叫她双眼刺痛。   而这一切,不过是把答案推向她的理论。   她的理论要成真了!   兴奋如孩童的周吾女士和她的外表一样,是只兴奋到完全不顾他人的大猫猫。   “你知道他有多强大吗?就像是面对高山,而我就是那微不足道的溪流……简直就不是这个时代所能保留的强盛,而与他息息相关的世界树,或许并不如我们想的衰弱不堪,它强盛、年轻,并且焕发生机。”   “末法时代?神明末日?不,这只是一个必然的运转周期,在到达极限后触底反弹,预言中的神明对人类的清算终将来临,而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它本来的历史地位!太阳底下再无新事!”   她絮絮叨叨,神色中带着纯粹到极致的狂热,正是这样的人,才能验证到想要的答案。   而身为不死女巫的布莱尔,她只是抚了抚长发,意味不明“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带着莫名的玩味。   “不可避免的神战吗?”她呵笑一声,“神明,真是该死的傲慢啊。” 第57章 五十七条龙龙!   “……今年,首都降雪量持续增加,远超往年的大雪影响着市民们的生活,请市民们在观赏雪景的同时,不要忘了防滑防冻,雪天路滑,尽量做到大雪不出门,居家防护防寒保暖,本台将密切关切天气情况,竭诚为您报道……”   “唔……”   似有若无的校园广播惊扰了早晨的安眠,暖烘烘的被窝里,迷迷糊糊钻出一个脑袋。   符苓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一翻身抓着被子拉过头顶,烦躁的用手臂堵住耳朵。   “吵死了……大早上放广播,学校是有什么心事吗?”他含含糊糊的抱怨,蹭进身边人的怀里,闭着眼睛蹭了蹭,把脸埋进结实的肌肉中。   身边躺着的男人睁开眼睛,抬手将蹭进怀里的对象抱住,下巴抵在发顶厮磨轻蹭。   尼德那伽低头捞起埋进怀里的小脸在腮边怜惜的亲了亲,被对象像是赶苍蝇一般抬手挥了挥,一巴掌拍在脸上。   他也不气,一把拉住对象的手亲了亲掌心,嘴唇在细嫩的掌心厮磨。   男人喉咙滚动,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般充满了性感的哑意,大掌从后捋了捋对象散在身后的长发,凑到耳边发出恶魔低语。   “今天有早八。”   “起不起?”   “嗯——”符苓不想起。   他拉着被子盖过头顶,意气的在被子里胡乱蹬腿,发出不悦到极点的含糊低吼,尾音长长拖出不情愿的情绪。   “不要!”   “起吧。”尼德那伽低头钻进被子里,挨着对象的脸彼此挨挨蹭蹭的。   软乎乎的腮肉因为动作微微发鼓,他低头轻蹭,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非人的光彩,因为贴贴的动作而愉悦的眯起眼睛。   “起嘛。”   他无师自通撒娇,一边蹭对象的侧脸轻哄,一边捞着对象的腰往外带。   被迫撩开被子钻出一个脑袋,失去温暖的被窝符苓就跟应激般颤了一下,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好冷……”   “不冷。”   尼德那伽撩起他的睡衣下摆,符苓闭着眼打盹,习以为常的抬手。   身上的睡衣被脱下,很快一件加绒的保暖内搭罩了下来,他迷迷糊糊,闭着眼睛被一件一件套上毛衣、长裤……   为了方便动作,符苓仰着脸,露出睡迷糊的空白表情,红红的嘴巴无意识微张,猩红的舌尖在唇齿间一晃而过。   他白皙的肌肤泛着红,恍若白玉含绯,迷迷糊糊低下头,被沉迷贴贴的恶龙稀罕的脸贴着脸乱蹭。   符苓揉了揉眼睛,低头打了一个哈欠,被裹上一件长袄,梦游似的被从后抱着腰一步一步带着走到外面的阳台,风一吹,他也清醒了一点。   完全不想早八的符苓都要烦死了,他咬着牙刷,气呼呼的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拿着电动牙刷,腮帮子一侧鼓起,身后比他高大的男人正拿着气垫梳一下一下仔细的给他梳着头发。   他眼神偏移,不自觉将目光落在镜子里的男人身上。   因为房间开着暖气,尼德那伽只在身上套了一件无袖背心,男人低着头,深邃的眉眼落下明灭的阴影,肌肉牵动间手臂鼓动,无法被忽视的胸肌在镜中明晃晃的昭示存在。   分明是十分高大强壮的男人,粗大的手却细致的窜梭在发间,打理发丝将半长的黑发扎起一半,熟练的在对象脑后扎出一个漂亮的小揪揪。   镜中半扎发的小少爷眉眼沉静,如少年侠客般,秀气冷傲的眉眼优越洒脱,挑眉间格外漂亮。   符苓张嘴吐出一口漱口水,胡乱用热水抹了把脸,转身恶作剧般把脸埋进对象大大的胸肌,把脸上的水乱七八糟的蹭在上面。   深色的背心立马晕出水渍,坏心眼的小龙故意抓了抓某人的大胸。   理直气壮的把手塞进衣摆,在腹部摸索。   硬邦邦的肌肉因为用力而显得十分僵硬,鼓动着难以形容的弧度,手指能清晰的摸索到深刻的人鱼线,肌肉线条鼓动间牵连着黏着其上的手指不自觉施展力气。   手感嗯……非常爽!   符苓手指微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狡黠又灵动的望着尼德那伽。   神态非常可爱。   完全被可爱到的尼德那伽反而还展示般动了动肌肉,让符苓更加深刻的感受了一下男人的□□。   被反撩拨的符苓深感不妙,他下意识抽手,被抓着手掌强硬的按在腹肌上,紧接着,男人脚步向前,交错间他脚步混乱,凌乱的被抵在洗手台上。   因为突然被东西抵住后腰而不自觉向后倒的动作,符苓下意识想要稳住身形,直直朝前扑进一片波涛汹涌中。   在男人施力的情况下,忽软忽硬的肌肉鼓动着,来回碾在脸上。   符苓耳尖发红,本能的想抽手捂脸,一双眼睛更是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眼神不自觉胡乱飞飘,最终不堪忍受般满脸羞红的将脸埋进手掌中。   “呜……”符苓简直要变成蒸汽机了,胡乱的发出不堪忍受的气音。   完全被生性坦荡热情的外国人拿捏住了。   坦坦荡荡的外国人巴不得对象喜欢,他变本加厉的撩起衣摆,当着符苓的面一把扯下背心。   因为动作,身上的肌肉牵连着健壮的背肌,堪称蜂腰猿背的男人强盛至极,远不是健身房能锻炼出来的健壮感充满了男性张力,旺盛的荷尔蒙几乎扑面而来。   “唔!呜——”符苓被按在洗手台前,他胡乱挣扎,简直就像蜉蝣撼树,被男人挡得结结实实。   尼德那伽一低头,无法挣脱的阴影顺着他的身侧落下,强硬的将符苓笼罩捕捉。   刚刚还对早八十分幽怨的小龙在此刻疯狂感谢早八,符苓嘴巴红肿,乱糟糟的口水糊满了脖子,艰难的从包围中解放的他仰着头,急促的深深呼吸,发麻的舌根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   “别、别亲了,要上课了!”   完全是靠早八逃过一劫的符苓捂着嘴,弄得眼波荡漾,流转间酝酿出的春意泛着似水涟漪,面上不自觉染上如雾般泛着绯色桃红。   浑身上下,都被弄得乱糟糟的了。   他恼怒的瞪了尼德那伽一眼,在男人有动作之前,仓皇逃出洗手间。   这么冷的天,尼德那伽沉迷给对象暖被窝,连跑操也不去了,现在两人上课前还得一起在食堂排队买包子。   两人一前一后,符苓拎着书,小声的叫尼德那伽背书。   才占了对象便宜的尼德那伽老老实实,借着他的手看书。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天鹅交颈般脑袋挨着脑袋,看起来亲密无间。   在旁边排队的白翩翩踮着脚看了看前面的人,扭头和身边的符苓搭话:“符苓同学、尼德同学,你们复习的怎么样了?”   符苓将书一合,自觉十拿九稳的扬起下颚,隐晦的表露出矜傲的态度:“七七八八吧。”   他嘴角微挑,干咳一声,压制着自得的表情。   符苓打小就聪明,过目不忘,什么内容内容一看就记住了,光考背书,他还真没怕过。   白翩翩不由羡慕:“啊,真好,太冷了我都不想动,脑子都转不动了。”   她跺了跺腿,这么冷的天,一贯活泼的妹妹白仙仙更是冷得直缩肩膀,懒洋洋的依偎在姐姐身边打哈欠。   大学可真磨人,想当初高中天天六点起床背书,现在只是个早八,好多大学生睡到七点四十还不肯起来。   简直就跟会吸精气一样。   特别是白翩翩和白仙仙种族在这,本来就不是过冬的生物,这段时间时不时下大雪,可冻得够呛,脑子都转不利索了。   身为班长的白翩翩掰着手:“8号考两场,9号考两场,10号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啊,中间还有个元旦!也没多少课了。”   白仙仙有气无力的掀起眼皮,冷得想哭:“我不想上早八!”   白翩翩摸摸她的小脑袋,跟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贴着贴纸的苹果递给符苓。   “圣诞节快乐,送你的。”   不怎么过这种洋节的符苓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平安夜?”   白翩翩“嗯嗯”点头,眼见要排到自己了,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先走了。   符苓陷入沉思:“啊——我是不是也要还个苹果回去?”   用符苓短缺的交友经验来看,以前圣诞节前天班上玩得好的都会互送苹果,甚至会对比谁的苹果多谁更受欢迎。   完全不懂人类节日的尼德那伽偏头看向两只蝶妖依偎的背影,不高兴的低头和对象咬耳朵:“不可以!”   “不许送,都是我的!”   “不是,这个是习俗啊,约定俗成……”符苓试图解释这个习俗,往往才说一句,表明出要送东西的态度,就立刻被霸道的恶龙打断。   尼德那伽闹脾气般轻咬符苓的耳尖、脖子,被符苓伸手推了,张嘴就咬他的手。   食堂那么多人,符苓羞死了,下意识去捂他的嘴,被滑腻的触感舔过掌心。   尼德那伽声音含糊,气鼓鼓的表示:“是我的。”   他报复般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完全不在乎洗没洗过,腮帮子微微鼓动,一脸无辜的望向符苓。   行为非常幼稚。   符苓绷不住了,气得想捶人:“啊啊啊,这玩意没洗啊!上面还有贴纸,脏死了好嘛!”   “不许给我乱吃东西啊!” 第58章 五十八条龙龙!   “班长,这个送你。”   下课后,符苓提着一袋苹果,身后跟着背后灵一般的男人,直接拦住了白翩翩。   他手一抬,“嘭”袋装苹果重重落在桌上,几乎堆满红色塑料袋的苹果露出红彤彤的外表。   粗略一看,足有五六七八个。   白翩翩神情微愕,懵懵的看看袋子,再抬头看看符苓。   符苓不耐的闭了闭眼,像是很受不了般,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嗯……我和尼德一起送给你的。”   他抱着的书微抬,不自觉抵着下巴,下意识的偏移了视线。   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手臂熟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从胸前垂下,下巴垫在符苓的头顶歪了下脑袋。   尼德那伽语气骄傲,十分得意的重申:“一起送。”   不是单个送的。   他这个姿势,完全是挂在符苓身上了,简直像是不肯与树分开的树袋熊,霸道的宣誓主权。   平安夜送苹果,送的就是一个寓意和一个漂亮的包装,市面上随随便便包装一个盒子就能卖到十块,十五块一个,更贵的都有。   ——国人被精美礼盒硬控的一生。   但像符苓一样,提着食堂水果店的经典红色塑料袋,一送五六七八个苹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以至于白翩翩满脸懵懂,愣愣的点点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哦、哦……谢谢啊谢谢……”   “不用谢。”   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符苓拍拍衣袖,拖着一只名为尼德那伽的背后灵,就这么走了。   走了……   毕竟送礼是这样,送礼人只要心意到位了就好,可是收礼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送出苹果的符苓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直到他的宿舍大门被人一把拉开。   “嘿↑嘿↓!小符苓,我来了!”   凤歌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衣袂翩翩,走路带风,像是来走红毯的大明星,脸上的墨镜向上一推,阳光开朗的朝符苓眨了眨眼,一计Wink好似在放电一样。   酥酥麻麻,十分油腻。   被粉丝称为神仙下凡的神颜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挑唇一笑,好似有无数花瓣飘飘飞舞,好一副美男出行图。   等等——   花瓣?   符苓恼了:“不要在我宿舍门口撒花瓣啊!不要你们扫的吗?!”   跟随凤歌左右的小孔雀和大鹏鸟在符苓惊恐的目光下,无情的拉开礼花的引索。   “嘭”得一声,彩花哗啦啦从头顶散落。   绝了!   符苓呼吸都停滞了,他麻木的看着凤歌踩着彩花,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帅气的伸手发出邀请。   “欢迎参加我的出道演唱会!我准备了非常好的位置,小符苓你一定要来哦~要支持我哦~”   凤歌握着符苓的手,一声一声的重申,一叠厚厚的演唱会门票龙飞凤舞的签着他的名字,被他飞纸片一样酷酷往上飞。   纸片哗啦啦从头顶落下,忍无可忍的符苓额角抽搐,冰冷的瞳仁跟随凤歌的身影,眼角危险缩紧,眸光死死落在他身上。   三秒过后,挨了打的凤歌和自己两个小跟班一起,拿着扫把委屈巴巴的蹲在门口扫礼花。   他犹不死心,一边扫,一边用暗搓搓的眼睛看符苓,委屈巴巴的询问:“你会来的对吧?对吧?”   “这可是我的出道演唱会,出道后第一次上台呢!”   “……你这完全是随便找了个商超帮人家打工了啊!”符苓无语。   什么演唱会门票,压根就是商超的购物卷,凤歌端着明星的姿态,非要往上面签字,其实就是去参加商超的商演,有没有钱都两说。   显然风娱没什么捧凤歌的想法,符苓搜了一下,凤歌选秀出道的比赛比较小众,这个颜值居然没怎么出圈,粉丝积累不多,出道后也没什么活动。   难怪要跑过来巴巴的拉人。   商演在明天,明天圣诞节商超有活动,拿优惠劵可以免费领取一颗巧克力。   巧克力牌子符苓之前吃过,三百块五十克,一颗巧克力可能就25克?   凤歌小小声反驳:“还是给了钱的!而且还送巧克力呢!”   符苓数了一下,整整三十张优惠劵。   最重要的是,凤歌支楞抬头,说出一个让符苓无法拒绝的理由。   “明天可是圣诞节诶,相当于他们外国人过年,你和尼德同学总不能还在宿舍里待着吧!去吧去吧,我再送你们一张餐饮卷,顶层花园西式餐厅一折卷!”   “红酒、小提琴、香槟、牛排……多浪漫啊!吃完了你们还能拿卷换巧克力吃。”   过年啊。   那确实不能在宿舍随便乱过。   符苓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三十张优惠劵在手中拍了拍,他终于点头:“给你应援要做什么准备吗?”   凤歌瞬间支楞,他拍拍胸脯,满口献宝似的甜言蜜语:“不用不用,我会现场送应援物的,你到时候记得帮我多拍拍照片,然后找小孔要文案帮我冒充一下路人。”   他朝符苓眨了眨眼,把身边一身绿衣的小孔推到面前。   本质是只孔雀妖的小孔面对一条龙,不由紧张得浑身僵硬,他绷着脸,艰难的点点头。   “是的,我负责为少爷运营公关,您到时候拍的照片视频我看过之后会给您发文案,您在公众账号发出之后,我会帮忙转发推流。”   看起来他满嘴正经,然而符苓根据他提供的运营账号找过去,一个只有几千粉的营销号映入眼帘。   文案写得浮夸至极,看似路人,实则疯狂吹捧凤歌,夸得跟比脑残粉都夸张。   网民可不吃这一套,营销号粉丝少得可怜。   符苓:……   不,这种东西就算发出去,也完全抵不上这些优惠卷的价值吧!   你不如拿优惠劵领巧克力,出个运费直接账号抽巧克力得了。   凤歌来得雷厉风行,走得干脆利落,利索的把彩花和花瓣一扫而空,提溜着两个垃圾袋,顺带帮符苓提了袋垃圾下去丢。   符苓目送他离去,低头翻他朋友圈。   朋友圈里,凤歌激动自己终于要开演唱会,一天连发十几条动态疯狂号召好友来帮自己应援。   ——只有白行止非常友善的表示会去。   符苓手指刷了刷,刷出条新的,凤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出一个名单,上面有一连串的名字,有的勾上了,有的没勾。   符苓的名字刚刚被打上了一个勾,还在后面写了几个字:带家属。   什么家属啊!   胡说八道!   符苓一把将手机扣在桌上,默默伸手捂脸,发丝下的耳朵慢慢染上涩意。   他脸颊发烫,拍了拍小声嘀咕:“别乱想,别乱想。”   他捂着脸,还是忍不住低头“呜呜”两声,发出细微的挣扎声,不住的猛猛摇头。   然后一下子撞到了从外面提了外卖回来的尼德那伽身上。   对象投怀送抱。   尼德那伽展开手臂,坦然将对象直接圈在怀里,变本加厉的坐到一张椅子上,挤挤挨挨间,符苓就被抱上了腿。   他还没来得及抗议这个姿势,尼德那伽拉着他的手轻车熟路的往自己衣服里钻:“给你摸摸。”   这也太熟稔了吧!   他是这样的人吗!   符苓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诚实的吃豆腐,一边摸还一边抱怨:“怎么总是我坐你腿上,不能你坐我腿上吗?”   话说出口,符苓顿感不妙,他偏开头捂着嘴不自觉嘀咕:“不——这种体型,如果坐我腿上……”   会被压扁吧!   会吧!会吧!   听到对象嘀咕的尼德那伽脑袋一歪,似乎思考了什么。   “不会。”   尼德那伽言辞笃定,符苓:“嗯?嗯!”   他困惑茫然的被丢在床上,紧接着,男人上了床,手掌按在他的身侧膝行几步,手臂形成牢笼在身侧禁锢,双腿被重压压制,高大强壮的身形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深感不妙的符苓低头看了看两人的姿势,下意识的攥紧了男人的肩膀,几乎被挡在身下,他不安得不自觉喉间滚动发紧。   “等、等等——这个姿势唔!”   他被男人捏着下巴,强硬的掰过脑袋,瞬间被夺取了抗议的权利。   完全没办法反抗,甚至被掐着手腕强硬按在头顶的符苓腰间动弹,挣扎间衣摆被人为抚开。   粗糙的手掌抚过后脊,来来回回抚摸。   他瞪圆了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被迫双手高举的姿势,被男人按着后腰轻咬嘴唇。   察觉到小龙的反抗,尼德那伽咬了咬小龙的下唇,贪婪的吮吸圆润的唇珠,这才勉强满足的松开嘴。   他亲昵得与符苓脸贴着脸,眼尾因为愉悦而收敛发紧,一双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专注温柔的望向符苓。   “嗯?”男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轻轻哼了一声,不住的□□过他的下巴、脖颈。   “我不是这个意思!”符苓手臂挣扎,惊慌失措的眨巴着眼睛:“我是说在上面!上位!你懂的吧?”   不懂。   对象想在上面,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扶着符苓的膝盖往上一送,他托着后腰一抬,符苓整个人就从压在身下的姿势换成了大开大敞坐在尼德那伽腿上的姿势。   符苓无语的闭了闭眼睛,发出羞愤难当的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羞得浑身发颤,漂亮的绯色从脖子藏进衣服里,半露在外面的锁骨上全是鲜明的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反抗的样子。   他明明是想要在上面的意思! 第59章 五十九条龙龙!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坐尼德那伽腿上了。   ——当然不是刚才那个危险的姿势。   符苓无语的捂住脸,任由男人在自己颈间蹭来蹭去,直到脸上的热度下去,他才红着脸抬头,立刻被尼德那伽亲了亲耳朵。   沉迷亲亲贴贴的大龙恨不得一天到晚和符苓粘在一起,手脚也不是很老实,亲亲摸摸非常正常。   毕竟几千年来第一次开窍,才得这么一个漂亮对象,与老房子着火无异。   符苓嫌弃他黏糊,偏头伸手推他,一边推一边挣扎:“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我说!”   尼德那伽轻咬他的指尖,低低“嗯”了一声:“在听。”   符苓重新提了明天去外面吃饭的事,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明天大概是去吃什么。   听到喝红酒,尼德那伽眼神微定,他定定的望着符苓,鎏金色的眸子深沉专注,他似乎思考了一下,低低的否决。   “不要喝酒。”   要符苓答应,他变本加厉的低头轻蹭符苓的肩膀,撒娇般用额头在肩膀上来回碾过。   发尾因为重力在眉眼间散落,在俊朗的眉眼落下阴影,阴影下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好像无机质的琉璃石,莫名显露出非人的冷感。   但没人会怕趴在肩膀上撒娇的大狗狗吧。   符苓不太高兴:“我会喝酒!”   喝口啤酒都能醉吗?   尼德那伽莫名沉默一瞬,笨拙的努力劝说:“喝醉,不好。”   “晚上,要看演唱会?”   尼德那伽努力转移话题,但显然并没有用处,符苓瞪了他一眼,恼怒的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不让他蹭了。   气鼓鼓的小龙非要证明自己会喝酒,任凭尼德那伽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偷偷努力惊艳外国佬!   只是红酒嘛,没什么不能喝的!   符苓信心十足,圣诞节当天下了课,他就背着小包催促尼德那伽快点收拾,他们要走了。   尼德那伽盯了他两秒,认命的将一条咖色格子围巾围在符苓脖间,他手指交错,熟练将围巾围好。   “外面冷。”   符苓低头看了看,嘴角不自觉上挑,憋不住般抿唇笑了一下,亲昵得撞了撞尼德那伽的肩膀。   他脚步轻快,背着手走了两步,上挑着眉眼像是小狐狸般狡黠的望着男人:“等吃完饭,我带你去买巧克力,你喜欢什么味的?”   “开心果。”   “嗯嗯,那再买点抹茶和原味的。”   ……   两人并肩同行,难得停雪出太阳的好天气,清白的天空一望无际,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月亮就先探出了一角。   紧接着,一盏一盏灯火连篇亮起,如同一条指路般的星海,人类所建造的钢铁洪流在黑夜中点燃了地上星河,无数穿梭其中的车流化作奔腾的星子。   五彩斑斓的灯光斑驳在昏暗的车厢里,直到出租停住,两人踩在清过雪的石板上,入眼是一栋绵延不断的大型商超,四通八达的道路两侧布满了商店。   人流如织,圣诞节造就的购物活动引来了繁多的人群,人们窜梭其中,四处张灯结彩,圣诞节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灯火辉煌,人声喧嚣。   “走吧走吧。”符苓辨别了一下方向,招呼尼德那伽跟上。   他才走两步,手猝然被人牵住,符苓动作一顿,脑袋偏向一边,身侧的男人贴近几分,变本加厉的摩挲着他的指骨,搔弄着掌心逐渐变换成十指交握的姿态。   符苓默不作声,只有耳尖偷偷染上了红意。   定好的餐厅给他们留了桌子,外国传进来的圣诞节如今已经变成合家欢乐、约会购物的借口,约会的小情侣把漂亮的花园餐厅挤得满满当当。   符苓和尼德那伽在侍者的指引下落座,两份菜单递到两人面前。   小提琴适时拉响了温馨的曲调,在半封闭的小隔间里,连篇的顶灯穿过半镂空的遮挡,一片灯火交错中,暧昧的氛围达到了极点。   烛光晚餐,红酒、小提琴……   啊!这不就是……   约会!   符苓后知后觉,下意识的竖起菜单挡住自己的脸,偷偷拿眼角余光瞥尼德。   满脑子只有吃和对象的西方恶龙全然不知道某人焦灼的内心,他抬手一指,点了几个东西。   侍者温声问他:“就要这几个是吗?”   尼德那伽回答:“除了这几个,其他都要!”   符苓:……   你这个饭桶!   只知道干饭的尼德那伽显然没有意识到他错过了什么,符苓气鼓鼓的在桌下踩他,动作十分孩子气。   昏暗的灯光下,尼德那伽面色镇定,符苓却抽不回腿,被夹在他双腿之间,交错着纠缠。   男人的温度似乎能穿透裤子传过来,符苓满脑子只有这家伙是个饭桶,不高兴的用力蹬了他一脚。   没想到用力过猛,桌子抖了一下,东西哗啦啦挪了位置。   符苓手忙脚乱的扶高脚杯,在侍者疑惑的目光下,胡乱点了一瓶红酒。   点好的法餐陆续端上了桌,宽大的盘子点缀着精细的餐食,摆盘精致的法式料理味道别有一番风味,精细、漂亮。   侍者拿过醒酒器,猩红的葡萄酒倒入容器,在透明的器皿中流动着血色光彩。   醒酒需要时间,符苓气鼓鼓的把牛肉塞进嘴里,看着面对的尼德那伽一口一个小甜点,哐哐干饭。   下次还是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符苓心想,某人一点情调都没有,以后还是去中餐厅吃私房菜好了。   “先生。”侍者将醒好的红酒递给符苓。   符苓拿过倒好的红酒,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葡萄酒丝滑的口感经过时光的酝酿变得格外甜美,血色的水珠抿在唇间,化开了嫣红的色彩。   不过片刻,符苓就红了脸,一双漂亮的眸子湿漉漉的,洇着迷离动荡的水光。   他双颊绯红,眼神迷离,眼尾泛着一抹淡淡的艳色,笨拙的伸着舌头,轻巧舔过杯口的葡萄酒,留下濡湿的痕迹。   符苓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中尽是晃漾的水光,他晕乎乎的抿着嘴,有人影站起在身边挡住灯光,符苓茫茫然抬眸,半晌露出一个浅笑,漂亮又娇艳。   已经发了醉。   尼德那伽撑着桌子,低头抚摸过他的侧脸,小龙白皙透亮的肌肤含着绯色,似乎连金色的鳞片都泛起了如云雾般的羞意,纤长的身躯在男人的掌下敏感发颤。   符苓俨然意识不清,迷迷糊糊攀上男人的肩膀,低声抱怨:“好晕,你别晃啊……”   “没有。”尼德那伽轻蹭他的侧脸,热乎乎的温度似乎通过肌肤传递过来。   “我们回去。”   他亲了亲符苓的腮肉,一把将人抱起。   符苓搭着他的腰,晕乎乎的把脸埋进男人脖颈间,像是抱小孩般被珍而重之的抱在怀中。   他还迷迷糊糊记得有事,嘀嘀咕咕拒绝,嗓音黏糊糊的:“不、不行……要、要去听演唱会,凤歌唔!”   都醉迷糊了,还叫别人的名字。   尼德那伽强硬的掐着他的下巴,结结实实的交换了一个吻,直把发醉的符苓逼得“呜呜”乱叫,被放开时,红肿的嘴巴满是水光。   他眼尾飞红,似乎清醒一点了,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优惠劵,打着酒嗝结结巴巴的重复:“打、打折!”   这个时候还记得打折,真付款时,符苓脑袋一低,闭着眼睛晕乎乎的没有任何反应。   尼德那伽付了款,被送了两张巧克力领取劵。   是之前符苓说要买的那家店,这样的卷,他那里还有三十张,今天限时领取。   符苓提了要买,居家好龙思考了一下,抱着于晕乎乎的对象先去买巧克力再回家。   巧克力店开在一楼,一楼似乎在搞什么活动,搭起的台子前围满了人。   尼德那伽好不容易挤到巧克力店门口,身边突然窜出一个人。   白行止嚼着巧克力,单手扯出耳朵里的耳塞,递给他们两幅新的。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快快!凤歌要上台了,先把耳塞戴上!”   尼德那伽:?   他没有反应,白行止急得拆开耳塞就要帮符苓戴上。   当他面动他对象。   尼德那伽眼神一利,下意识抓住白行止的手,来回间晕乎乎的符苓抬起头,迷迷糊糊的枕在男人肩膀吐气。   “唔?怎么了……”   白行止回头看了眼舞台,把耳塞塞给他指挥:“快戴上,要来不及了。”   只听舞台一阵喧哗,灯光变换间惊艳声不停响起,白行止迅速给自己戴上耳塞。   下一秒,属于凤歌的美声高昂响起。   正在往耳朵里塞耳塞的符苓浑身一震,酒意都被吓醒了,他近乎惊恐得瞪圆了眼睛,露出一副想吐不能吐的恶劣表情。   “等、等等——”   “他五音不全?还飙高音?!!”   平时说话特别好听的凤歌一开嗓,像无数乌鸦在头顶扯着嗓子在喊:破嗓子!破嗓子!   救!SOS!   我要报警!报警!   符苓连滚带爬,仓皇给自己塞上耳塞,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白行止一脸平静,早已看淡红尘,轻描淡写的塞给他一个应援棒,比着口型。   “忍忍吧,很快就结束了。”   符苓酒都被吓醒了,捂着尼德那伽的耳朵,绝望的喃喃自语:“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他就说凤歌看起来人缘不错,怎么演唱会要他列名单挨个上门拉人参加,参加者寥寥无几。   凤歌,你活该扑街! 第60章 六十条龙龙!   圣诞节给了符苓巨大的阴影,以至于元旦他都没出去玩,借口要准备期末考试,在学校认真学习。   所谓十年磨一剑,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些话用来形容尼德那伽完全正确。   符苓紧急辅导了尼德那伽半个月,终于到了期末考试那天,符苓一脸紧张,不放心的叮嘱他:“不会写的不要空着,选择题不会也不要乱做,要分析题型……”   他絮絮叨叨,低头检查考试用的笔,眉眼格外柔和隽秀,白皙的脖子被裹在尼德那伽亲手系上的围巾里,看起来又温柔又漂亮。   是不放心的贤惠小对象。   尼德那伽蠢蠢欲动,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倾身亲了亲他的唇角,愉悦得眯起眼睛,像是偷腥的猫。   压根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符苓眼眸微眯,警告般按着他的肩膀:“敢挂科你就死定了!”   都什么时候了,满脑子只有亲亲!   “不会。”   尼德那伽低头,讨饶般蹭蹭符苓的肩膀,慢条斯理的蹭到侧脸,他脑袋一歪,鎏金色的眸子流动着不详的色彩。   他心满意足的说:“我会解决的。”   敢挂他,他就去爬老师的窗!   是时候给东方老师一点恶龙震撼了!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危险事情的符苓和他一同进了考场。   按照学号,班上同学打散着在教室坐下。   符苓不算紧张,拿到试卷的一刻更是松了一口气。   全都是复习过的内容,题型也不算难,突击半个月,过关应该不成问题。   写满了想挂科都难。   两人要考五门,尼德那伽还额外多一门中文考试,在十号下午。   上午就考完的符苓把他送进考场,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慢悠悠的回宿舍。   路上路过教学楼,不知道谁喊了符苓的名字。   符苓转头看去,那里站着一群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叫住他的,是一贯活泼开朗的凤歌。   他伸长手朝符苓招了招,扭头和同伴说了两句,快跑着跑到符苓身边,哥俩好的揽住符苓的肩膀。   符苓一见到他就想到了那天的魔音贯耳,他不自觉向旁边偏了偏,满脸黑线的询问:“你有事?”   “有事就不能找你啊?”凤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俏皮的眨了眨眼:“好朋友,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没回我啊!说好帮我发路透呢?”   说到这个,符苓顿时觉得汗流浃背。   他那天大受震撼,哪里还想得到录视频拍照片?   反倒是凤歌对他来应援的行为十分感激,自顾自的把他拉进好朋友行列,还把他拉进了粉丝群,里面零星几个粉丝全是凤歌的亲友。   符苓含糊的“唔”了一声,心虚得眼神乱瞟:“呃……我忘记了。”   凤歌凝眉盯着他看了两秒,在符苓越发心虚的目光中打了一个响指,猝然笑开了。   “没事,我理解,毕竟我就是这么才华横溢,我的很多朋友都会为我的歌声陶醉!”   凤歌自认为十分帅气的抚了抚额发,笑得十分张狂自信。   符苓:……   你高兴就好。   有的时候,他觉得凤歌如果是个哑巴,恐怕能在娱乐圈走的更远。   符苓忍不住问:“你没想过改行吗?”   “改行?”凤歌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还真想过,如果不当练习生我能干什么?我大概会去搞街头艺术?贝斯、摇滚?”   “哇呜,超级酷的!”   他做了个姿势,看起来有模有样,十分帅气,一转头又满脸遗憾:“可惜我妈不让。”   “她说我去搞街头艺术会被人打死,什么嘛!我这张脸,干什么不行?现在不也混得有模有样,都出道了呢!”   符苓:……   阿姨还真有先见之明。   就这破嗓子,上街头搞摇滚,能不能赚钱另说,别被人打了。   “诶,好兄弟。”凤歌揽着符苓的肩膀,亲昵的眨了眨眼:“今天考完了,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们学生会有活动,今天聚餐,来不来啊!”   “你们学生会天天有活动。”符苓吐槽。   他见一次在搞活动,见一次在搞活动。   凤歌耸肩:“现在幼儿园还有每周茶话会呢,而且我们每次都会开活动,算学分的。”   “你知道的,学分难挣,参加一次0.5,我们现在可劲开,都是以前没努力的错啊!”   说到这个,凤歌简直泪目了。   他对搞怪这一件事显然十分精通,性格活泼开朗,符苓不说话,他自己一个人都能叭叭一堆。   符苓顿觉好奇:“没有赚够学分会怎么样?”   凤歌指了指自己:“知道我现在大几吗?”   符苓摇头,就见他自豪的伸出五根手指:“大五!我可是你大五学长。”   符苓:……   为什么用这么自豪的语气啊!   凤歌耸耸肩:“因为前两年忙着在公司训练,来学校少了,学分没修满,就被学校留级啦。现在有活动我就回学校,下半年应该就能顺利毕业了。”   应该……   这种用词真令人折磨。   挂科会毕不了业,修不够学分也会。   符苓暗暗记下。   他有心想找补点学分回来,反正他也没那么急着回家,但不免有些犹豫:“可是你们水有毒!”   不管喝什么水,每次都会喝醉!   简直防不胜防。   “有毒?”哪有毒啊?   凤歌困惑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哦哦,那也没事啊!”   他偷偷摸摸看了看四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紫水晶瓶,熟悉的样子深深刺痛符苓的眼睛,他连连后退:“你给我这个干嘛?”   凤歌:“解酒的,你喝了就不会喝醉了。”   “……迷情剂还有这功效?”   “什么迷情剂?”凤歌一脸懵,突然恍然大悟:“这个是布莱尔制作的解酒剂,她的药剂都是用一种瓶子装的。”   “你之前还喝过呢!不知道吗?”   符苓脑子一懵:“什么时候喝过?”   “就上次你和小非为喝水……”   凤歌回忆了一下,“当时还是你室友来接你,我把解酒药给他了,他没给你喝吗?”   “嗡”得一声,符苓简直像是被大锤砸了脑袋,他脑袋发闷,嗡嗡得回荡着强烈的耳鸣声。   他喃喃重复:“解酒剂?”   “不是迷情剂?”   符苓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天塌了,红了红白了白,不自觉得身子打晃。   凤歌顿觉不妙,他“呃”了一声,弱弱的小声提醒:“那个……迷情剂对我们没什么用的……就算喝了一两天也能代谢掉。”   “你不小心喝到了吗?”   凤歌小心翼翼的猜测,深怕一不小心就刺激到了此刻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好朋友。   “没有!”符苓大声反驳,他第一次那么大声说话,简直就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   惊得凤歌懵懵的看着他,满脸无辜迷茫。   喊出这么一声的符苓心中又羞又恼,想到自己这些天做了什么,他简直、简直……   没脸见人了!   他以为自己喝了迷情剂,但其实没有,尼德也没喝。   结果他不仅缠着尼德疯狂要亲亲,还肆无忌惮的摸他的肌肉捏他奈子,还讨论上□□位……   啊啊啊啊!   符苓简直要死了,他脑子嗡嗡,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像是羞到了极致,整个人红透了,冒着袅袅热气,如同烧开的水壶般呜呜作响。   完蛋了!   完蛋了!   符苓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他都不敢想,尼德会怎么看他!   巨大的尴尬感席卷他的心头,他又急又羞,完全无法面对现实的符苓转身就走。   凤歌不明所以的在后面追问:“那今天的活动你还来不来了?”   “不来了!”   符苓急促回应。   他匆匆忙忙回了宿舍,原本还打算慢慢离校的他,此刻根本没办法直面室友。   一想到他这些天做了什么,符苓就脑袋发晕,浑身上下都冒起了热气,恨不得一头撞死。   此刻要是有条地缝在眼前,他现在就钻进去了!   完全没办法承受社死的符苓,收拾东西连夜跑路。   当考了最后一门的尼德那伽推开宿舍大门,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空无一人的宿舍冷清极了,只要有人就一定会开着的暖气并没有打开,屋子里又闷又冷。   他朝前走了两步,巨大的不妙感席卷心头,对象的床铺被防尘布遮得严严实实,摆在桌子上的电脑、摆件也全部收了起来。   尼德那伽拉动柜子,柜子锁得严严实实,再转到阳台,窗台上挂着的衣服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衣架。   尼德那伽手里的书瞬间掉到地上,他惊愕的掏出手机,对象两分钟前给他发消息说要提前去参加研学,南极没信号,等研学完再联系他。   就这么跑了、跑了……   他的龙跑了!!!   之前答应会乖乖等对象回来,还因此得到不少好处的尼德那伽此刻手指发紧,手机在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咬牙切齿,下颚紧绷,满脸阴郁得恨不得展开翅膀当场把跑走的对象捞回来!   该死的研学!   该死的人类!   龙为什么要研学! 第61章 六十一条龙龙!   “……所以,你跑到我这里了真的没关系吗?”   应付完热情的白家人,符苓逃避现实般埋头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白行止关了门,他坐在床边,慢吞吞的戳了戳鼓起来的被子。   鼓鼓囊囊的被子鼓包动了动,里面发出含含糊糊的闷声:“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来家里躲一躲,你都不欢迎吗?”   符苓扯着被子,从里面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他面色郁郁,看起来十分不快。   他趴在床上,冒出头一瞬旋即低头气意般一股脑把脑袋埋进胳膊里,像是装死的鸵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   白行止语气温吞,像是在摸毛绒绒的小动物般,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能就这样躲下去吧。”   他眼眸深邃,深色的瞳孔里仿佛藏匿着日月星辰,无数梦幻绚丽的神秘色彩尽收眼底,他语气温吞,却莫名含着无法抗拒令人信服的味道。   “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事情总要解决的,何况……”   白行止歪了下脑袋,偏头露出非常纯粹的笑容:“我说没问题的事,就一定没问题!”   “……哪有那么简单啊啊啊!”   符苓仰着头看了他半晌,猛然一拉被子,彻底缩在里面,死活不肯面对现实。   他在被子里面翻了一个身,藏在黑暗里的脸羞红一片,符苓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脸侧,滚烫滚烫的温度令人恐惧心悸,却逃不过此刻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跳。   他半捂着嘴,眼下是一片水光潋滟,流动着十分纠结晦涩的情愫,无法形容的酸涩肆无忌惮的揭开了所有的假象。   如同他无法自抑胡乱跳动的心脏,更无法面对现在的情况。   符苓恹恹不快的躺在床上,白行止就在旁边躺着。   和好朋友一起睡,白行止高高兴兴的给他拉了拉被子,像是哄玩偶般拍了拍。   “好啦好啦,你要相信我啊!符苓,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他安慰了符苓一番,一闭眼,很快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符苓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夜半,窗边发出响动,白行止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小声叫了叫符苓:“符苓?符苓?”   符苓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叫不动他,白行止打着哈欠,出门去外面倒水喝。   他心情很好的给自己加了一勺蜂蜜,沿着杯口舔了舔甜水,他眸子微眯,脚步欢快,特意敲了敲房门才推门进去。   房门打开,紧闭的窗户此刻大开大敞,清冷的月色粼粼落在地面,伴随着飘动的蓝色窗帘,一个恐怖的巨影扇动着翅膀。   猛然偏过来的鎏金色竖瞳恶狠狠的盯着白行止看了半晌,似乎在权衡他的危险性。   在那双无机质的凉薄眸子注视下,白行止神色镇定,他打着哈欠,十分自在的翻身上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他闭上眼睛,想到什么,眼睛都不睁困倦的含糊出声:“不要跟你对象在我床上啵嘴,谢谢。”   尼德那伽:……   他冷冷的盯着躺在床上的白行止审视半晌,低头踩着对象的枕头,尾巴一扫一扫抚过符苓的头发。   一只胳膊长的小龙拍打着翅膀,像是守卫财宝般在符苓的身边盘踞,祂尾巴微圈,搭在青年白皙的脖颈处,亲昵得抬头蹭蹭软乎乎的腮肉,尼德那伽这才心满意足,贴着对象的侧脸盘成一圈。   巨大的翅膀几乎将符苓的视线遮蔽,符苓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眼,翻身捞起被子捂住脑袋。   好奇怪,最近好像一直有梦到一条黑龙……   符苓漫不经心的想着,他有点神思不属,明明知道不可能,目光还是忍不住在机场来回打转。   也不知道是想看见谁。   直到检票的广播催了再催,在同伴的招呼下,符苓答应一声:“来了!”   他拉着行李箱,和凤歌、白行止他们一起坐上了飞机。   他们这次研学是跟着国家专门的旅行科研组,坐飞机先去南极外围,之后会进入科研基地进行研学。   符苓这几天住白行止家,理所当然也坐在一起。   只是符苓兴致不高,手中把玩着一块深黑色的鳞片,神情若有所思,眉眼间恹恹不快颇为忧郁。   白行止和前面的凤歌聊了两句,凤歌转过头看着他拿着一块龙鳞,他眉眼惊奇,好奇的问:“小符苓,你这哪来的鳞片,好漂亮!”   “啊?尼德给的。”符苓像是被惊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将鳞片举到眼前,灯光下,薄薄的鳞片好像流动着七彩般的偏光。   鳞片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外薄内厚,边缘十分锋利。   因为不好携带,符苓之前都是压箱底,闹了这一出他连夜跑路,倒是把这个带上了。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符苓手指一松,鳞片落在掌心,几乎有他掌心大了。   他来回翻了两翻,聊天般和白行止说:“我打算把它磨成别的东西。”   “反正没事干。”   不过外国佬就是笨,那么大的东西送出去都不好戴,还得另外加工。   符苓大致想好做什么了,他拿飞机上的稿纸随便画了几笔,大概是做两块圆形吊坠,上面用简单的笔触勾画着龙型。   可能会采用到螺钿的工艺,镶嵌绿松石也是不错的做法。   符苓思考着,路上想办法买了一套工具,就开始乒乒乓乓凿龙鳞。   他这边凿,千里之外的东土。   因为对象出发去研学,爬不了窗户,只能堆着被子准备在巢穴冬眠的某龙。   他裹着被子,想着一觉醒来对象就回来了,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盘着巨大的身体,龙尾巴慵懒的掉到床边,睡得迷迷糊糊中,西方恶龙眉头紧蹙,在梦里看见对象拿着凿子,叮叮当当的凿他的鳞片。   对象和他比起来小小一个,特别可爱,人还没他的尾巴高,拿着玩具一样的小工具对着他的鳞片猛凿。   非常可爱!   根本凿不了一点。   符苓凿了一路,愣是一点没凿下来,南极就到了。   科考站的接待人员开着车,他们一个接一个排排队跟着小红旗上车,像是指挥来郊游的小朋友一般。   研学队里有十个人,凤歌殷勤举手:“我要和小符苓一个房间!”   季时青立刻抗议:“不行!我要和符苓哥一个房间。”   “哼哼!”从一开始就得到同居权的白行止骄傲仰头,露出得意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大大方方宣布:“符苓,和我一个房间!”   “啊!”   凤歌和季时青顿时大失所望。   胡非为默默吐槽:“他是金子吗?你们这么喜欢他。”   “嘿嘿,我也很喜欢小非为啊。”凤歌一把捞过胡非为的肩膀,笑得开朗活泼,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和小非为一个房间!”   季时青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主动举手弯道超车:“那我和符苓哥挤一张床!”   凤歌:“啊啊啊,犯规!犯规!”   符苓:……   至于吗?   不管至不至于,当天晚上,凤歌左拉着不情不愿的胡非为,右牵着季时青抱着枕头,欢欢喜喜的敲开了白行止和符苓的房间。   他举着枕头,欢脱的高呼:“兄弟party!”   所谓左牵黄,右擎苍,凤歌左手一只狐,右手一只麒麟,中间一只小凤凰,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他们冲进不大的房间,一顿叽叽喳喳,热情十足。   符苓在旁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凿不破鳞片,被凤歌强硬的拉进欢乐的夜晚。   凤歌压着他,不许他一个人emo,非常大声的控诉:“你都不和我们玩,我要闹了!”   刚失恋还没走出来的符苓忍得青筋直跳,他额角突突,看见他一副一无所知的傻乐模样就十分不爽。   “……所以,是因为我?”凤歌听了一耳朵因为一瓶酒解药而引发的惨案,他大受震惊!   “是因为、我!让你误会了!”   他说着说着,情感十分充沛,吸吸鼻子作势就要挤出一泡伤心泪。   “……不是,是我脑子不清楚误会了。”   符苓偏开头,眼神偏移到无人的角落。   这件事谁都没责任,他还不至于把责任赖到别人身上。   “那符苓哥现在怎么办?”年纪最小的季时青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满脸空白。   “不应该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没喝迷情剂的情况下,对一个男人亲亲抱抱?”   唯一有经验的胡非为发现了华点:“你以为他喝了迷情剂,他可没有,那他为什么要亲你?”   “按你所说,他在直与不直中间,薛定谔的直,如果他不喜欢你,还对你亲亲抱抱,那他就是渣男。如果他喜欢你,那你这不是双向暗恋?两情相悦?你算什么失恋?”   胡非为不愧是打小就早恋的选手,他一通分析,分析得头头是道,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赞同点头。   唯有一个人!   “谁、谁说我喜欢他了!”符苓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反驳,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的猫,炸毛般迅速否认。   他瞪圆了眼睛,话出口,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一股尴尬的感觉油然而生。   符苓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他脸微红,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鸵鸟般把自己藏起来。   作为他多年的死对头,胡非为笃定的笑了:“你就是喜欢他。”   “你完了,符小苓,你坠入爱河了。” 第62章 六十二条龙龙!   “才、才不是……那只是因为、因为……”   符苓掀开被子,一脸愤愤的反驳。   胡非为老神在在,一脸“终于抓到你把柄”的小人得意:“因为迷情剂?”   “哪来的迷情剂?”   符苓答不出来,他支支吾吾,气意般一头埋进被子里。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埋着脑袋,近乎掩耳盗铃。   同性之爱对于现在这个国家社会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属于年轻人的概念范围里勉强能被大众理解的小众爱好。   但对于寿命悠长的神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是男是女,是妖是人,都无关紧要。   长命种真情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他们情感迟钝又快速,没开窍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方面,一旦接触到情感,则会如烈火燎原般熊熊燎尽一切。   年少时美好的爱恋或许能牢记一生,也许只是片刻飞逝而过的好感……   不管是什么。   “哎呀,双向暗恋啊,真美好!”凤歌忍不住羡慕。   白行止也温柔的拍了拍鼓起的被子包,笑着感慨:“两情相悦啊,两情相悦。”   “小符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真情。”   符苓没有回应,他只是动了动身体,像是蚕宝宝般蠕动着努力与这群人拉开距离。   他掩耳盗铃,他不肯面对。   胡非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笑指责他:“得了,你们说这些可没用。”   “他从小就这样,想要的东西不会争取,还要嘴硬自己不喜欢,非要别人拿到面前硬塞给他。等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只会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偷偷后悔。”   “你光嘲笑我了吧!”符苓翻起身,他一把拉下被子恼羞成怒:“不知道是谁,喜欢的人不敢表白,还……唔唔!”   他话说到一半,胡非为满脸惊恐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的咒骂:“你再说一句,爹宝苓!”   “说得就是你,胡德华!”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骂得十分幼稚。   不用凤歌活跃气氛,两个死对头骂起来,一句一句戳心伤肝。   胡非为气得肝疼,飙出一句:“有本事你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告白,证明给我看!”   符苓僵住了。   胡非为就知道他不敢,他翻了一个白眼,奇怪嘟囔:“真不知道你这个性格怎么养出来的!”   “你过得还不好啊,想要什么有什么,还那么多人喜欢你……”   性格别扭死了,好像缺爱的小孩子,嘴硬得要死。   胡非为也不是生来就和符苓不对付,院里的小孩一起玩关系都不差,泥里来地上滚,皮猴一样。   但符苓不一样,他好像天然就得大人喜欢,永远穿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王子,没人会不想和他玩。   但性格非常恶劣,动不动就不高兴告家长,质问他时又一副无辜懵懂的样子,好像他故意找麻烦。   死装的!   这样的人,还最得女孩子喜欢。   胡非为的初恋,是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总是穿着漂亮的小洋裙,只会和符苓玩,还说最喜欢他。   胡非为在她搬走的前一天试图表达心意,却被被她狠狠拒绝,伤了男孩情窦初开一颗脆弱芳心。   那个时候,他才七岁呜呜呜。   多么悲惨的遭遇,胡非为发誓讨厌符苓一辈子!   两个人吵来吵去,围观的三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在停战时果断拉开两人窜逃出房间,免得等下他们又骂起来。   房间终于空了,白行止收拾凌乱的桌椅,符苓撑着下巴看着他动作,默不作声。   “你在怕什么呢?”   白行止收拾完,爬上床,眉眼无害的微微弯起,他躺在符苓身边,柔和的眉眼没有一点锐气,像是温顺的绵羊。   “……怕他不喜欢我。”   符苓张了张嘴,半晌又吐出一句:“怕他不够喜欢我。”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怕他不喜欢我,又怕他不够喜欢我。怕他真心实意,又怕他虚情假意。随随便便一句话,又会辗转反侧,仔细琢磨。   正如胡非为说的,符苓很别扭,他不会伸手要去真心想要的东西,他希望月亮奔他而来,近乎昏庸、几乎失智、毫无缘由、荒谬而热烈的爱着他。   迷情剂刚刚好。   毫无缘由、近乎昏庸。   一旦失去这个,符苓就像是被打回原形般,开始迟疑开始退却。   如同被打碎过珍爱之物的孩童,在长大之后,仍然只敢遥望着橱窗里漂亮的摆件。   哪怕面前并没有阻碍他的玻璃存在。   知心大哥哥“唔”了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啦。”   “这样好了!”他翻起身,郑重的压紧了符苓的肩膀,专注的眼眸仿佛倒映着世间万物。   “符苓,看着我,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看得到,你会顺心如意,你会得偿所愿。”   “……这是什么?话疗吗?”   符苓默默吐槽,他定定的看着白行止的眼睛,居然真有一种仿佛被说定命运的诡异感觉。   他居然也迷信起来了……   白行止笑了一下,这一下,莫名的神秘感瞬间消散,他翻过身手臂向后撑着床,俏皮的歪头朝符苓眨了眨眼:“你可以理解为某个咒术。”   “我帮你给那个人下了咒,唔……快喜欢符苓快喜欢符苓~”   他故作神秘,装模作样的压着嗓音低着头一顿碎碎念。   白行止显然对跳大神、装神弄鬼一类格外熟稔,他自称家里是研究传统的,但是符苓这些天在他家,是三步一张符五步一个卦,迎来送往,都是有所求。   外面罩着一个香火店的皮,内里烧香拜佛求神问卜,主打一个遇事不决先问鬼神。   他跟着白行止烧香拜佛,也偷偷问过白行止那些是不是真的,白行止指着家里供奉的神像说:“那是我家祖先。”   那是一尊似羊的雕像,案前香火不绝,案后神龛狰狞,雕刻百鬼百怪,深重的暗红色神龛内壁涂漆深重,浓郁的恍若滴血。   白行止漫不经心的丢了笅杯:“可不可以吃外卖。”   丢出来一正一反,同意了。   白行止收起笅杯,扭头跟妈妈说:“妈,老祖宗同意我吃外卖。”   妈妈:“我看你像外卖!”   白行止撇撇嘴,朝符苓耸了耸肩。   符苓懂了。   他下咒做法根本没用。   符苓偏开头,一时没说话。   白行止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的喜欢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考虑吗?   深夜,符苓看着手中关于吊坠的设计图,他从小跟着姥爷脚边看那些流传到现在的文物,审美在线,成品也不会太难看。   只是问题在于,他根本凿不破它,一下一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符苓想,如果他能把这东西做好,就去找尼德。   确实,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了。   “大家小心参观,注意脚下……”挥舞着红旗的工作人员带领着研学小队穿梭在科考站内。   如同未来科技感的科考站树立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透过玻璃,可以感受到外面照射进来的天光,明亮的白昼下,雪地苍茫一片。   符苓拿着本子,跟着工作人员的步伐,裹着厚厚的大衣,不停的呼出白雾。   他们白天跟随工作人员参观科考站,中午在食堂吃一顿热乎乎的吃食。   在这么冷的情况下,科考站已经突破困难,开垦出了一片大棚蔬菜。   而这就是他们的任务之一,研学队需要在午后作为丰收的体验者,帮着队员们一起收获粮食。   到了晚上,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会聚在一起集中讨论所学习到的内容。   当然往往很难维持到一两分钟的正经。   当带崽似的跟队队长离开,会议室立刻就热闹起来。   凤歌蹦蹦跳跳的对着摄像机打招呼:“哈喽,欢迎来到我的研学vlog,今天是研学的第三天,来看看我的队友现在在干什么?”   镜头在会议室空转了一圈,挪到角落里正在对着一块东西细细打磨的青年身上。   青年留着半长发,半扎着头发任由发丝垂落,浓郁的阴影遮不住隽秀漂亮的侧脸,他眼眸一转,下三白的眼睛里写满了冷淡与拒绝。   “不想露脸,拍别人去!”   镜头胡乱的往下撇,凤歌死皮赖脸发出哀求的长鸣:“没拍了没拍了,我们就聊聊天嘛,多有意思啊,记录生活小确幸。”   “小符苓,说说你在干什么嘛。”镜头挤挤挨挨的凑到青年手下,一枚漂亮的鳞片在打磨中铺满了灰尘。   “做手工。”   符苓轻轻一吹,流光溢彩的黑色鳞片赫然出现在手中,被水一冲,五彩斑斓的色彩瞬间在眼前浮动。   他凿不动,粉末看起来磨了不少下来,但其实毫发无损。   凤歌盯了两秒,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要把它磨成粉?!”   符苓无语:“我磨成粉干嘛?”   “吃啊!这可是好东西呢!”凤歌笑嘻嘻的,让符苓给他拿着相机,他用嘴型示意符苓对准他。   紧接着,他拿着鳞片用力一掰,在符苓惊恐的目光下,直接掰成两半。   如同上古时期做石刀一般的步骤,他两两敲击,“嚓”“嚓”一块一块的碎片簌簌往下掉。   符苓一脸懵懵:“这玩意是这么弄的吗?”   “是的啊,我以前和隔壁海燕叔叔家的小精卫玩,她教我的,用这个方式可以做出非常工整的石刀哦!”   凤歌三两下就敲出个圆形雏形,他得意的拿到镜头前,上翘的嘴角格外开朗欢快,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哪家明星录vlog对着镜头砸石头的?   不过凤歌在,符苓的进度一下子就快了很多。   凤歌将边缘敲击得十分圆滑,符苓在上面画上线稿,准备后期找机器打磨。   凤歌直接招呼队里的一个小姐姐过来:“岁和,有事忙!”   岁和是位身材高挑的短发小姐姐,被叫到的时候,正漫不经心的撑着脑袋和自己的男朋友调情,浓烈眉眼的眉眼锐利多情,勾唇一笑,笑得人心烦意乱。   男友一本正经,眉眼冷峻,像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在女孩面前却有着俯首帖耳的卑微,倾耳细听她的每一句话。   岁和走过去,听他们两一比划,点点头,拿着薄片转出去,在厕所待了三分钟,回来上面的细槽就打好了。   符苓看看完美到像是机器开凿的线槽,再懵懵看看什么都没拿的岁和。   巨大的问号浮现脑袋,符苓:?   不是,你们这些人都这么蛮的吗?   他看得久了,被凤歌撞了下肩膀,挤眉弄眼的小声打趣:“那可是位四爱渣姐,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快,别迷上她哦~”   岁和也跟配合似的,扭头朝符苓露出笑容,抚过头发的动作间,后颈上栩栩如生的火鸟若隐若现。   而她的男朋友,此刻正危险的盯着符苓,一副看情敌的姿态。   符苓面上一烫,恼怒的爆锤凤歌:“你在胡说什么啊!!!”   被人误会了啊喂!   此时,某冬眠的大龙迷迷糊糊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这一回,他梦到漂亮对象带着一只五彩鸟跑过来玩,还有一只红鸟对对象搔首弄姿。   恶龙震怒,呼呼扇动着翅膀骂骂咧咧。   金龙,我的!   鳞片,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第63章 六十三条龙龙!   薄片的槽打好了,接下来就是挑选适合的贝母或者贝壳残片打磨。   这不是什么难事,南极洲近海,虽然一直在科考站里,但偶尔他们也是需要去到海边的。   今天研学的内容之一,就是拍摄有关南极洲的照片。   为了拍照,他们决定去海边。   在漫漫飞雪中,雪片像是交叠的纸片在空中呼呼飞舞。   凤歌欢脱的声音隔着好几个人,远远传来:“芜湖~今天风好大~”   “啊啊啊!人都要吹傻了!”   “你当心吃了一嘴雪。”符苓大声吐槽他,一张嘴,呼呼风雪直往嘴里灌。   他呸呸两声,立马炸毛般警惕的将领子拉高,遮住被风吹红的脸。   符苓和队友们背着沉重的相机,踩着冰层,在漫漫飞雪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他们裹着厚厚的长袄,穿着雪地靴,在寒风中猎猎行进,冰冷的寒风吹拂过他们的衣摆,调皮的将衣服吹鼓,冷风直往里钻。   凤歌大喊大叫没多久,啪叽一声,被人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身后的人无情路过,符苓低头看了他一眼,手持雪杖艰难的杵地向前。   下一秒,他的鞋子被人拉住。   凤歌扑倒在雪地里,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我走不动了,小符苓呜呜呜!”   “活该,让你大喊大叫。”   白行止和符苓一人一边,扯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来,红色的长袄外铺满了雪花,此刻半溶半冻,黏在衣服上怎么也拍不干净。   符苓语气嫌弃,麻溜的给他拍雪,闷在领子里的声音发闷发哑。   他热得拉开领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又匆匆忙忙把自己围上。   凤歌抱着白行止哭诉:“好冷漠啊,小符苓。”   白行止拍拍他的脑袋,温柔又不失无情的表示:“你快起来自己走,我们要在下午时分赶到海岸边的。”   “然后呢?扎帐篷吗?”   白行止:“不行,岸边可能有企鹅,我们不能在那里露营做饭,会污染环境。”   “而且冬季白天短,不快点的话,晚上赶回去科考站会很麻烦。”   听说回不去,凤歌立刻精神起来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们快走吧!”   他跺跺脚,上下蹦了蹦,连忙催促两人赶紧赶上去。   前面的队伍只剩下影影绰绰的人影了,他们赶上去才发现是季时青和胡非为。   胡非为嘲笑道:“你们还不如小时青有劲。”   “诶,年轻就是好,能跑能跳的。”凤歌叹了口气,一把扒到胡非为身上大喊。   “小非为,带带我吧,我走不动了!雪好冷,我羽毛都要打湿了!”   “喂喂——我可不是北极狐啊!我也好冷!你自己站起来走啊!”   胡非为一脸抗拒,他试图拖拽自己的腿,把身上的凤歌扒拉上去,凤歌没脸没皮,眼泪汪汪的挂在胡非为的身上。   最终耐不住他的纠缠,胡非为不情不愿的拖着一只拖油瓶,在冰天雪地里负重前行。   凤歌嘿嘿两声,笑声十分得意。   白行止叹气:“你好折腾啊,凤歌。”   季时青偷偷凑到符苓面前,绷着镇定靠谱的神情,眼巴巴的仰着小脸,看起来还有点期待。   “符苓哥,我也可以背着你走。”   符苓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自己走。   几个人打打闹闹,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前面的人。   岁和和她男朋友站在路边,看到他们赶上来才抬步往前走。   “不要脱离队伍了。”   “岁和,你不累吗?我感觉我羽毛都湿了。”凤歌嘟嘟囔囔的抱怨。   岁和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熟悉的力道带着大姐大的洒脱:“你裹得严严实实的,湿个屁!快给我下来,不要拖累人家小非为。”   “啊啊——不要,好累的!”凤歌撒娇。   “我给你一巴掌要不要?”   没两秒,凤歌老老实实的下来自己走。   几人走啊走,终于看到了海水的影子,半冻半流淌的海裹挟着雪白的雪块静谧的流淌,暗蓝色的水源无声无息的游动。   终于到了岸边,白行止脱下带着的大包,从里面拿出各种拍摄设备,熟稔的往自己身上贴保暖贴。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催促叮嘱:“大家不要走太远,就在看得见的地方拍照,最多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往回走了。”   “好~”   几人答应一声,三三两两的在周围乱晃。   符苓看了一下时间,两个小时,大概天都要黑了。   他吐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重新带好手套,一边吐白雾一边低头,目光犹豫的在乱石中穿行。   在裸露的石头岸边,雪还没完全覆盖,一些企鹅林立在乱石中间,探寻般支楞着身子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一个青年站在岸边,发出感慨:“好冷。”   他旁边的男人回答:“没东北冷。”   那是真的好冷啊!   符苓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转过头,如海洋一般蔚蓝的眸子微微弯起,礼貌的冲他点点头。   符苓又低下头去,时不时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这有种赶海的感觉。   事实上,他不需要拂去沙石,旁边还有好奇的企鹅远远的立在他的身边。   符苓站在石头中间,低头将一枚贝壳装进口袋里。   捡着捡着,旁边站着看海的两个人突然转过头。   那个蓝眸青年盯了他两秒,突然说:“你在捡贝壳吗?”   “大太阳,我也想捡。”   他跟同伴嘀咕两声,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两人手拉手去捡贝壳。   符苓一脸“woc”,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男男手牵着手去捡贝壳。   俨然成为了别人play中的一环。   你们男同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学啊喂!   捡贝壳很难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好嘛!这么小众的赛道你都要卷!   符苓一边捡贝壳,一边愤愤不平,心想要是尼德在……   不对!   尼德在又能怎么样?跟人家小情侣比谁捡的贝壳多吗?   啊啊!不要再想了符苓!住脑啊!   符苓想着想着,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苍白的白雪落在海面,孤零零的漂浮不定。   连海浪声在此地都显得寂静无声,冰冷的雪原里,孤零零的一片。   符苓突然叹气。   “好冷啊!”   好寂寞啊,尼德。   他眼眶微热,从没有和男人分别这么久的符苓蹲下身,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明明身边都是朋友,但莫名的,符苓还是感到非常寂寞。   突然,一只手摸了摸脑袋。   符苓抬起头,微红的眼眶看得来人一怔,手足无措的拉下口罩。   金发蓝眸的青年说话间,不断的冒着白气,他朝着符苓弯了弯唇,清冷漂亮的眉眼满是关切。   “你没事吧?”   “要贝壳是吗?我捡了好多,都可以给你。”   青年似乎有些局促,他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求助般的偏移视线往后看。   和他一起的男人捏住他的肩膀,默不作声的给予支持。   符苓看在眼里,突然福至心灵,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羞赧的偏开脑袋。   很小声,但很坚定的说:“我想我男朋友了。”   青年懵了一瞬,“啊啊”两声,迟钝点头:“那你还要贝壳吗?”   他捡了一口袋,一把一把掏出来。   正说话间,本就昏暗的天空在瞬间黯淡下来。   几人同时抬头,绚丽的极光在瞬间探出的色彩,如造物主对着天空肆意喷洒,耀眼的光芒横跨天空,在眼前熠熠明亮。   “小符苓,是极光!”凤歌在远处兴奋大叫。   “大家不要乱跑,快回来,我们要准备回去了。”白行止不放心的招呼走远的人赶紧回来。   难以形容的灿烂光辉以一种非常稳定的放射状态扩散,霸道的占据眼前每一寸色彩,肆意张扬的铺开底色,又以不容回绝的姿态恣意的放纵自身的美感,肆意的霸占每一个人的眼球。   漫漫极光倒映在符苓的眼中,光芒斑驳在他的脸上,难以形容的极致色彩绚丽夺目,极致的光彩在一瞬间笼罩了这片苍茫大地。   符苓满心激荡,鼓鼓涨涨的跳动着心跳,他张了张嘴,这一瞬间的心情难以言喻,他只是红着眼眶,难以抑制的重复。   “我想我对象了。”   很想很想。   想他在现在在干什么,是打游戏还是看番?放假前二刷的《他是龙》他们还约定好了要看第三遍。   想他晚上吃的什么,他最能吃了,那么大的饭量,肯定把食堂都吃垮了。   想他。   想他。   想他。   ……   无法抑制的想念在此刻肆意生长,转瞬间,心头早已种满了想念。   这些天压抑不住的情愫早已生根发芽,转眼间绿意盎然。   性格别扭的符苓,要求着别人近乎昏庸、几乎失智、毫无缘由、荒谬而热烈的爱着他。   他不想主动,他畏惧主动,他希望月亮毫无顾忌的奔向他。   但是爱情,爱情啊。   多么美好的词汇。   毫无缘由、近乎昏庸。   充满了冲动与决绝。   想回去的心,在此刻灼灼燃烧,迅速燎成烈火,无法抑制般肆意蔓延。   没有迷情剂又怎么样?   不喜欢他又怎么样?   在新年到来前的最后一天。   一直紧紧关闭的303宿舍大门猛然推开,冷风连带着灯光照入昏暗的房间,满身南极风雪的旅人衣上染雪,风尘仆仆。   他赫然笑了起来,不可抑制的发笑,断断续续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像是在抽泣般。   符苓笑着说:   “我回来了!” 第64章 六十四条龙龙!   “我回来了。”   符苓猛然关上门,他脚步急促,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长袄、毛衣……一一脱下。   衣服凌乱的散了一地,此刻激荡的心情恍若疯狂,他蹬掉鞋子,脱掉身上的毛衣,近乎献祭一般决绝的直接了当爬上床。   在爬上床的时候,他依旧在笑,笑得喘不过气般,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听起来像是在啜泣。   符苓孤注一掷,却在爬上床的一瞬间被人拉入怀中。   圈在后腰的手臂力道极大,死死圈在身上,他被拉进一片温暖中,瞬间就被夺取了呼吸。   几乎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在他回到这栋大楼的一瞬间,他就早已被恶龙盯上。   送上门的猎物,霸道独裁的恶龙不允许他再有离开的机会。   几乎在一瞬间,分不清是符苓爬上了床,还是恶龙将他拖上了床。   他像是死死咬住猎物的猎手、经验丰富的猛兽,肆意的篡夺猎物的呼吸,扫荡他的每一寸领土,卷着柔软灵活的舌头死死纠缠。   近乎至死方休般。   符苓扑进一片温暖中,粗粝的手掌抚过后腰,在本能的颤抖中,男人吮着他的舌尖,肆意的舔弄口腔黏膜。   盛不下的口液在两人的呼吸中交换,不可避免的溢出唇角,湿湿哒哒的淌出濡湿的痕迹。   不许挣扎,不能挣扎,不想挣扎。   猎物与猎手一同沉沦,灼热的呼吸仿佛能将空气灼烧,潮湿的水汽几乎要凝成水珠,化作面上桃红色的艳丽,化作眼下不断流转的泪珠。   符苓眼神湿润,近乎失神般眼瞳涣散了一瞬,发酸的舌根仍然挤进不速之客,被迫与之共舞,清扫过每一寸的口腔黏膜,细数每一颗牙齿,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仔细舔舐钻研。   像是在检查自己的所有物,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男人鎏金色的眸子里透着令人心悸的侵占欲,强势得像是要把符苓的每一寸都掰开,将自己塞进去。   他又是很小气的猎手,不肯让猎物暴露分毫,只露出一双因为挣扎而无法圈住的手脚,挂在他的腰上,在空中不住的紧绷。   两人在床上抵死缠绵,不住的纠缠不休,缱绻的亲吻早已化作夺取对方呼吸的战争。   无论是站是坐都比寻常人大上许多的男人将自己的伴侣死死抵在墙角,胯骨与分开的股骨死死纠缠,宽大的手掌陷入皮肤,掐出属于人体的肉感。   他们在床上纠缠,这番动作下,无论怎么看也只能看到男人弯下的背部,牵连着有力的肌肉,动作间绷死了宽松的睡衣。   只露出一双不住在他后背抓挠的手掌,与一双被迫翘起的脚掌。   与男人截然不同的手深深陷进男人背部的衣服里,紧紧攥着衣服,手背绷起青筋,湿漉漉的留下抓痕。   被逼到极致,青年也只能无力而含糊的发出几声“呜咽”,伴随着吞咽与啜泣的声音,楚楚可怜的绷紧脚尖,无助的在空中晃动。   他无助的仰着头,懵懵靠在墙上,像是发醉般,面上满是醺醺然的迷离,眼尾一点绯色杂糅着惊人的破碎感。   在男人又一次贴上来时,流露出几分惊恐与沉醉,思绪凌乱间主动仰起头,将自己的双唇打开,露出里面怯生生的舌尖。   符苓手指陷入男人濡湿的黑发,近乎着迷般深深攥紧了他的发丝,在牵扯头皮时激烈的尖锐感触中,两人忘乎所以,浑身汗湿。   他抚摸着男人的侧脸,近乎呢喃般,对着男人露出了像是溺水者遥望岸上之人般,渴求又无助的神情。   充满了渴求的意味。   “尼德。”他轻轻呓语,含糊的嗓音带着急促的呼吸声,连带着单薄的胸膛都在不住颤抖。   他笑了一下,眼泪溢了出来,在男人舔舐侧脸的动作中微微偏头,犹如献祭般轻轻抚摸男人的侧脸。   “我喜欢你。”   审判我吧,渴求我吧。   我要你爱我。   男人急切如非人的动作停歇了一瞬,他低头轻啄青年的眼睛。   灼热的吻落在眼皮上,符苓闭了闭眼,紧接着,一双手捧起他的后腰,将他高高的捧在腿上。   符苓睁开眼,他跨坐在男人的腿上,近乎毫无遮挡的贴近男人的胯骨,男人低下头,无法逃避的阴影如同囚笼,将他捕捉、擒获。   男人喉头滚动,以无名的语言诉说爱语。   在符苓无法听懂的迷茫中,他与符苓十指相扣,脖颈交缠,在耳边细细低语。   “杀死我吧,亲爱的,把我的头颅献给你,把我的骨血献给你……就像是献出一朵金色的玫瑰,只祈求你的片刻流恋。”   “宝贝,我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你,而非我。”   ……   万物与我都是荒谬的寂静,直到我想到了你。   ……   “咔嚓。”   浴室的门打开,浓浓的雾气从里面蔓延而出,很快散成一片雾海。   尼德那伽裸着上半身,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脖颈,水珠顺着肌肉滚落过背后乱糟糟的抓痕。   他犹不自觉,湿着头发将自己摔在床上,床垫颠了颠,连带躺着的符苓也跟着上下晃了晃。   符苓躺在床上,发丝散落脸侧,下三白眼因为角度而略微上挑,冷淡的眼白在眼下勾勒,随着眼眸牵动,越发的敛起弧度。   他抬手看着手中的两个薄片,对着光影,不透光的薄片逆光下显得昏暗深刻,唯有螺钿填充工艺下,在黑暗中静谧的流动着光泽。   白与黑交错相应,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龙形在光影流转间转动着身躯,恍若重生。   他唇角微勾,牵动着嘴角的伤痕,口中忍不住“嘶”了一声。   “太粗暴了。”符苓埋怨一声,嫌弃得把试图抱自己的男人蹬开。   他翻身起来,伸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他退开位置,脖间暗色的圆形薄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尼德那伽低头捞起自己颈间的吊坠,抬头就见符苓眼眸微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定情信物。”   符苓抚过颈间的小吊坠,露出非常飞扬的神采。   尼德那伽也非常高兴,他唇角上挑,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流露出纯粹的欢喜。   似乎只要注视着符苓,他就觉得万分开心。   符苓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比原定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天。   为了回来,他买了最快的机票,坐着轮渡渡过南极洲的海,从不同国家换航。   他风尘仆仆,精神却很好。   洗完澡浑身暖呼呼的坐在尼德那伽的床上,却不可避免的泛起了困意。   分离不过两周的小情侣哪怕亲密过后,也依旧黏着彼此,符苓跨坐在男人腿上。   他眼帘低垂,面上涌出倦意,半靠在尼德那伽的肩膀,眼皮一下一下垂落。   尼德那伽撩开他长长的头发,啄吻他的后颈,手臂圈在他的腰间,以一种非常强势的动作将小龙抱在自己怀里。   圈着腰,搭着腿,不住的用手掌抚摸过后颈、后背,摩挲着每一寸皮肉、骨骼,细细密密的厮磨纠缠。   暖烘烘的热意顺着两人的密不透风的姿势传递,符苓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男人的脖颈中,不住的深深呼吸。   符苓闭上了眼睛,逐渐呼吸平衡,在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动作中安心的陷入睡眠。   突然,尼德那伽手掌微顿。   他偏过头,看到了一片璀璨明亮的金色。   两只如金色琉璃般漂亮绚丽的龙角出现在符苓的头上,盈盈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彩,浓烈的色彩绚丽华美得令人晃神。   非人的特征出现在符苓身上,衬得小龙容色绝艳,越发漂亮难辨,此前从未有过的非人感在此刻在青年身上描绘。   一直没有摸到的龙角近在咫尺,尼德那伽张开嘴,轻轻咬住坚硬的龙角。   “啪”被小龙无意识的抽了一尾巴。   金灿灿的龙尾也不甘示弱钻出衣摆,在空中霸道的晃了晃,越发细长的尾巴坠着祥云尾巴般的鬃毛,在空中悠悠浮动。   好似在水中游的华丽鱼尾,蓬松的鬃毛汇聚成柔软的祥云模样,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   完全被小金龙完整狙击审美的西方恶龙盯着祥云尾巴,心满意足的放出龙尾,黑与金纠缠在一起,一圈又一圈的缠绕。   “唔?”一直被骚扰的符苓无意识皱起眉,他蹬了蹬腿,躲避般将尾巴夹进双腿之间。   这非但没有拯救自己的祥云尾巴,还越发叫缠在上面的黑龙尾巴被迫夹进了鳞片与肌肤之间,越发的厮磨暧昧。   尾巴带动着鳞片轻轻刮蹭着青年的肌肤,腿侧柔嫩的肌肤几乎禁不起磋磨,只是这样,就不自在的泛起了红。   直叫小龙不自在的踢腿挣扎,不住的发出低呼声。   尼德那伽低头,安抚般拍拍他的后背,动作却一点不松,亲昵的含弄小龙的龙角,亲亲每一个分开的小枝桠。   恍若小树杈一般的龙角还略显稚嫩,细细的长长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犹如珍珠般莹润的光芒。   被舔舐而过,会很敏感的发出一声抽泣,活像是被欺负透了,眼尾不自觉泛着一抹抹不去的艳丽。   分明什么都没做,也已经被贪得无厌的大恶龙占全了便宜。   真是可怜啊。 第65章 六十五条龙龙!   “嗯?”   闲适中散漫睁开眼,眼下潋滟温润的水光,显然是没睡醒,眸微眯,狭长的眼敛起困倦的弧度。   符苓迷迷糊糊,面上泛红,双腿一动,分明昨天什么也没做,像是被什么东西痴缠了般莫名有种使用过度的僵硬。   嗯?他昨天的睡姿有这么不好吗?   符苓打了一个哈欠,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顺着哗啦啦的水声挤进浴室里,对着镜子,他慢吞吞的拿杯子接水挤牙膏。   视线瞥到镜子,身侧的男人目光晦涩,正不住的上下打量,盯着他的头顶和后腰瞧。   这目光,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符苓警惕的摸了摸脑袋,又快速的摸索了一下后腰。   他神情疑惑,凝着尼德那伽狐疑质问:“你在看什么呢?”   下三白的眼睛里充斥着疑惑,小龙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睡衣,衣摆晃晃荡荡的落在腿间,发丝凌乱的披在身后,泼墨般旖旎散落,慵懒又松弛。   就是,把龙角和龙尾巴收起来了!   对象的龙角和龙尾巴那么好看,但是很小气,只肯放出来一下下,尼德那伽深感遗憾。   他郁闷的从后抱住对象,将下巴垫在龙角冒出的头顶,不甘心的磨蹭摩挲。   尼德那伽脚步向前,充满压迫感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前逼近。   “等等,我没刷牙——”   符苓被他从后推了一个踉跄,被迫扶住洗手台,腰腹抵在冰冷的台面,他“喂喂”两声,神态越发窘迫。   张开的双腿被人抵着大腿根,逼着往上爬,水杯和牙刷乱糟糟的散在洗手池里,符苓脚趾一垫,因为站立不稳,一条腿被迫蜷曲搭在台上,整个人贴着镜子,被人掐着下巴往后掰过脸。   他双目一瞪,“唔唔”被衔住了唇,腻滑灵活的舌头掠过唇齿,直往里面钻。   内里的软肉被人肆意扫荡厮磨,肆意作弄每一寸黏膜,黏黏糊糊的牵动着他与之共舞。   男人从他腰侧伸手关掉哗啦啦的水流,一手撩起衣摆,钻进了衣服里,不住的在颤抖的后腰摩挲。   符苓眼神迷离,眼尾早已泛起了艳丽的绯色,从耳垂一直漫进衣服里。   在时不时松开的间隙中,他嗓音含糊,晕乎乎的叮嘱:“不、不要留痕迹……会被姥爷他们看到的呜——”   他惊呼一声,被狠狠揉了把腰,像是被逼到极致般,他腿一软,被男人扶着膝盖送上了洗手台,彻底背跪在上面。   好不容易被放开,符苓早已双颊滚烫,无法承受般将脸埋进掌心,羞赧的发出不堪忍受的呜咽。   实在太超过了——   他像是化作了一团无形的水,在掌控者的手里被碾得柔软破碎,每一次呼吸都交换着两人的气息,粘稠的好似要往下滴落,也只能在滚烫的氛围中发出几声承受不住的呜咽。   被松开后,符苓缓了很久,他没注意到自己后颈处应激般浮现出小范围的金鳞。   贴在皮肤上的金鳞柔软又漂亮,散发着金灿灿的光泽,却柔软得像恍若肌肤。   尼德那伽低头,轻轻舔过柔软的鳞片。   更是逼得他背脊下弯,越发难以抬头,羞赧得浑身发烫。   他不肯抬头,尼德那伽扒拉一下,仍然扒拉不开,符苓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埋进沙子般,不肯抬头面对现实。   直到耳边传来低笑,符苓感觉腰腹一紧,浑身腾空着被拦腰抱了下来,紧接着被换成了托着屁股像是抱小孩般姿势。   这个姿势叫符苓慌乱的抬起头抱住尼德那伽的肩膀,他眸子圆睁,气呼呼的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被男人放下时,他踩在男人的脚背上,在镜子里似乎比之前高多了。   他之前只到尼德那伽的下巴,可以轻轻松松的被男人从后抱住抵着下巴,而现在……   符苓盯着镜子衡量了一下高度,期间尼德那伽手脚麻利的接好一杯净水,又给牙刷挤了牙膏塞到他手上。   他刷了牙,被热乎乎的毛巾敷在脸上仔细擦了擦,尼德那伽才任由符苓低头找鞋穿。   刚才可以说踩在男人身上,高度不准确,现在换了自己的鞋,符苓盯着镜子,比划了一下高度,神态严肃。   “我长高了!”   龙龙确信.jpg   尼德那伽摸摸他一夜之间长到后腰的头发,点了点头:“符苓,长大了。”   “……说得好像我还是什么小孩子一样!”符苓很不爽,郁闷得作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恶声恶气的瞪他。   但是长高了这件事,还是叫人感觉愉悦的。   符苓脚步轻快,巴巴跑回房间里找卷尺。   他拉着尺子,递到尼德那伽面前,眼巴巴的让他给自己量身高。   小龙神态飞扬,眼中的期待就像是星子般闪闪发亮,他眉眼舒展,期待的靠着墙边站好,等着尼德那伽给自己量身高。   卷尺在身边拉开,符苓面上带笑,眼神偷偷往旁边瞄,还试图抬头看看自己的身高。   尼德那伽一丝不苟的按了按他快要扬起的脑袋,对着高度掐住了卷尺一角。   符苓立刻探头去看,压着他的胳膊盯着卷尺上面的数值数了又数。   “一米八五!”   符苓顿时高兴了,兴奋得扑在尼德那伽身上“啊啊”叫。   上大学,居然会长高!   他都十八了!居然还在长!   尼德那伽一把抱住自己刚成年的对象,稀罕的亲亲泛红的腮肉,再亲亲对象亮晶晶的眼睛。   “长高了。”   因为龙龙正式成年了啊!   对于混血来说,成年与否并不在时间,而是身体与自我意识的双重成熟。   爱会催化情感的认知,爱会让人认清自我。   当符苓认清了自己对尼德那伽的感情,当他奋不顾身的冲破性格与过往一切的枷锁奔向爱情的同时,他也拥抱了成年后的自我。   混血小龙在昨夜,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长高这件事,让符苓非常高兴,兴奋过后,他感觉不对。   “你要抱我去哪?”   他狐疑的低头看看圈在自己腰上带着移动的手臂,再看看被自己捧住脸的对象,幸福的低头啵啵两口:“我长高了!”   还有对象了!   真是大好事。   ——如果不是发现尼德那伽抱着他去称体重的话。   在发现尼德那伽抱着他站上体重秤的时候,符苓简直就像是炸毛的猫,疯狂的挣扎,不住的向外后仰,满脸写着抗拒。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不要称体重!”   尼德那伽试图安抚他,摸摸后背像是哄猫猫般轻抚:“很快就好了。”   符苓摇头:“不要!!!”   他努力挣扎,连踹带抓的,尼德那伽根本压制不住,放任他从自己身上跑下去。   符苓连滚带爬,一股脑冲上床,警惕的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眼神控诉。   尼德那伽低头,将刚刚的数值减去现在的数值加减计算一下,对象现在135斤,整体偏瘦,但比之前健康很多。   他准确无误的报出符苓现在的体重:“135斤。”   尼德那伽有些得意:“我养的。”   “才不是啊喂!”符苓恼了,大声哗哗他。   “所以为什么会有个体重秤啊!”   尼德那伽解释:“因为,要称金子。”   金子,是尼德那伽的财宝。   金子,金子,恶龙的宝藏。   但是为了养对象,吝啬的恶龙愿意卖掉金子。   狡猾的人类总会用各种各样的称来骗龙,尼德那伽非常机智的选择自己称。   符苓:“……”   明明是古董,结果居然按照金子的价格卖掉。   在符苓告诉尼德那伽,古董金子可以卖更多钱后,尼德那伽深受打击。   “我的金子……”   他悲痛万分,显然深受打击,面色灰败,一头栽倒在对象怀里。   符苓胡乱呼噜呼噜毛,安慰他:“没事,好歹按金价换的,不算太亏。你换了多少?”   尼德那伽从床垫下摸出一本存折,眼神晶亮的递给符苓,满脸写着得意,如果有尾巴这会已经邀功般摇摆起来了。   “都给你花。”   卖金子,养对象!   尼德那伽亲昵得蹭着符苓软乎乎的腮帮子,愉悦得眯起眼睛,无机质般凉薄的眸子里满是邀功般的愉悦。   恶龙嗅着对象身上香香的气息,巴巴的低头舔了两口脖子,像是怕含化般轻咬白皙的皮肤。   就像大狗狗一样,一刻没停的乱蹭。   符苓习以为常了,他几百年没见过存折这东西了,漫不经心的打开来一看,里面一大笔进账,符苓手指一动,挨个数过去。   “个、十、百、千、万、十万……”他轻声念叨,越念越不妙。   已知现在金价是五百多一克,卖多少金子能卖到几千万?   符苓瞳孔地震:“你把金子都卖了?”   等等!   他的龙头金!   他的龙龙!   符苓满脸痛心,立刻感受到了和尼德那伽一样的悲痛。   像是挖肉般,仿佛要了吝啬鬼命的痛。   在抠门这一事上,小情侣简直像到了极致。   只是一个抠金子,一个抠龙周边。   一想到,自己最喜欢的龙头金币全卖掉了,符苓呼吸都停了。   金子!   他一把揪住男人在自己颈间乱蹭的脑袋,攥着对方的头发让他直视自己,存折宣示存在的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符苓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被剜骨刮肉般痛心。   “金子,卖了多少?”   那么多金子啊!   那么多龙龙! 第66章 六十六条龙龙!   什么金子,能卖几千万!   当然是作为炼金术材料之一,深受龙族气息熏陶,在恶龙吐息下逐渐异化的龙头金币!   作为很短暂的在西方神秘侧世界流通的货币,一枚金币的价值无法与寻常的金子做对比。甚至因为材质深受龙族喜欢,某一段时间几乎被龙岛垄断了龙头金币的流通。   一克五百?   不不不,这就太小看西方神秘侧世界了。   尼德那伽有自己的渠道。   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神秘侧人物,那群外国人有的是钱。   符苓不死心的从床底下拉出尼德那伽装金子的箱子,沉重的手感在符苓心里都变得轻飘飘了,他不忍直视般偏过脑袋,露出一脸心痛的痛苦。   他的金子啊!   他不敢看了!   符苓按着箱子的盖子,半天也没有打开。   还是尼德那伽提了一把,打开盖子,哗啦啦倒在床上。   冰冷的金币哗啦啦的打在符苓的身上、脸上,在身边堆成了小山。   他几乎被金币埋了起来,符苓……符苓非常享受。   他捞起一个金币,宝贝的哈了一口,用袖子擦擦,漂亮的龙头金币在眼前闪闪发亮。   符苓满脸愉悦,嘴上叭叭:“怎么还有这么多金子啊,现在金价这么贵的吗?”   他满脸高兴,眼睛弯弯的弯起月牙儿,脸上露出万分愉悦的情绪,手一刻不停的往怀里堆金子。   尼德那伽也一把一把的往他身上堆,他漫不经心的说:“那个女巫收了一些,鸟人老师收了一些,再找了其他人……”   一枚龙头金币大概在三十克上下,市场价已经涨到十万左右,而且有价无市。   西方恶龙盘踞深山,将财宝圈得死死的,垄断龙头金币的流通后几乎不太可能再次出手。   尼德那伽给了女巫一枚金币做报酬,让她在神秘侧论坛上售卖,很快就出去了两百枚。   他非常小气,用称称出了最轻的两百枚金币,扣扣搜搜的卖到了几千万。   箱子里至少还剩一千枚金币,足够尼德那伽铺到床底下睡觉。   可惜对象不喜欢睡金子。   尼德那伽十分遗憾,又觉得抓着金子数的对象十分可爱。   金灿灿的金子堆在一起,对象坐在中间,比金灿灿的金子还要叫龙喜欢。   尼德那伽低头,稀罕的亲了亲对象的腮帮子,把一捧一捧的金币往他怀里送。   “都是你的,都给你。”   符苓数了又数,数到眼花缭乱,一千枚金币数也要数半天。   他低头猛数,漂亮的眉眼满是愉悦,数一枚他就笑一下,脸上的笑容怎么都下不来。   “好多龙!”   天呐,数金子数到手软,这是什么富贵的事!   除夕的早晨,两人就在数金子的过程中度过的。   把数好的金子锁起来后,两人换上外出的衣服。   穿着厚厚的长袄,符苓仰着头,任由尼德那伽给他带围巾。   他怕冷般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眼神不自觉晲向旁边,身边身强体壮的男人只穿了一件长袄,连手套也没戴,头上的针织帽子还是符苓特意找出来,踮着脚给他戴上去的。   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冷。   符苓撇了下嘴,一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就忍不住哆嗦。   “好冷的风!”   尼德那伽敞开衣服,一把把他裹进了衣服里,艰难的在符苓身前拢了拢,低头安慰:“不冷。”   暖烘烘的体温隔着毛衣传来,长袄里的温度似乎格外温暖,符苓向后踢了踢他的鞋尖:“不许摸我腰。”   “软软的。”尼德那伽装傻充愣,委屈巴巴的眨眨眼。   温暖的手掌摸索在对象腰侧,把自己裹成胖乎乎小团子的对象一下子变成了雪媚娘,到处软乎乎的,十分惊奇。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符苓,眼巴巴的模样,像是跟着主人的大型犬,扒着符苓不放,美其名曰给他暖暖。   显然对于各个状态的对象都十分喜欢。   “……到了姥姥家,不许在他们面前这么亲密懂吗?”   “姥姥姥爷都是老人家了,不懂什么叫同性恋,会吓到他们的。”   符苓不放心的跟他叮嘱,说话间,呼出的雾气蒙蒙模糊了眉眼,显得越发朦胧动人。   尼德那伽歪头亲了亲对象泛红的耳朵尖,低声“嗯”了一声:“听符苓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动作间可没少占便宜。   符苓嫌弃死他了,嘴上嫌弃他黏黏糊糊的,动作上却没什么推拒的意思。   口嫌体正直。   尼德那伽可谓是得寸进尺,就仗着对象心软,黏黏糊糊的亲耳朵亲侧脸,像是要把这些天缺失的都补回来。   除夕了,学校偏僻,路上都没什么车,符苓在校门口找到一辆共享,“叮铃、叮铃”拨弄着铃铛,脚上蹬了几下。   幸运的吐出一口浊气:“可以走!”   “先去地铁站,然后再回姥姥家……我还没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姥姥姥爷肯定很惊喜。”   符苓坐在后座,抱着男人的腰,一边说一边把脸缩进围巾里。   暖烘烘的围巾很好的给予了安全感,一路上都没什么车,符苓显然没意识到的,自行车的速度有些超乎寻常了。   前面骑车的某人漫不经心的蹬两下脚踏,车轱辘唰唰往前跑。   除夕难得没下雪,是放晴的好天气,自行车行驶在道路上,两边零落的枝条显得格外寂寥,堆满了皑皑白雪,像是挂在树上的白花。   车轱辘过了一跳山路,迎面是远方蜿蜒无声的高山,是云卷云舒的清白天空,还有远远的,属于人类的城市。   冷风拂面吹来,符苓摆着腿,仰着头看着春节的首都城,突然眼前一亮:“是腊梅!”   独占一枝春的红梅像是闯入视野的一抹艳色,静静的树立在雪色中,四周都是一片寂寥的白雪,唯独它占据枝头,兀自开得艳丽。   冷风一吹,它自佁然不动。   连篇的红梅像是大喜,连绵在两侧的道路,浓烈又静谧,在千树万树中开尽了整个冬日的美艳。   符苓在地铁站外的花店里买到了一束红梅,梅花在枝头开的艳丽,用红色洒金的包装纸包装,上面挂了红灯笼红福字。   符苓珍惜的把它抱在怀里,满脸惊喜的和尼德那伽说:“还好来得早,晚一点他们就要关门了。”   “看,我送给姥姥的新年礼物,很漂亮吧?”他眼睛晶亮,红扑扑的小脸远比梅花还要夺人心魄。   漂亮的梅花在眼前摆弄,尼德那伽低下头。   紧接着,符苓的耳朵尖也红了,温暖的吻落在脸侧,轻柔的像是一缕早到的春风。   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就开始放烟花庆祝,“嘭”得一声,一朵小小的烟花在身后炸开,一如此刻疯狂跳动得心脏,在此刻心动的无以复加。   十指相扣的手,没有一刻分离。   符苓用红梅遮住泛红的脸,手指摩挲着男人的骨节,羞赧得转移目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宝贝。”   ·   “姥姥,姥爷。”   欢快的脚步迈过青石板,积雪堆积在两侧,满墙的炮仗花像是要打架般争先恐后的爬满了屋檐,从屋顶垂落下瀑布般的满墙橘色。   浓烈的橘色爬满了青瓦,在清冷一片的雪景中开得热烈,开得绚丽。   橙的橙,绿的绿。   绿色之中闯进一抹亮眼的红,符苓抱着腊梅,急冲冲的冲进院子。   他面上满是高兴,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风,一头撞进温暖的小屋。   “pleasantly surprised!”   小屋里,披着羊毛毯子的姥姥端着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还是那个优雅的小老太太。   姥爷则是拿着自己的收音机,不断的调试着频道,跟着收音机低低哼着戏词。   见符苓冲进来,皆是一脸惊喜。   “符符!”姥姥稀罕的一把接住扑进怀里的小外孙,惊喜的发现小外孙长高了。   她上下扫了一眼,手掌怜惜的上下摸摸,高兴又疼惜:“符符长大了!”   符苓嘀嘀咕咕的:“我都成年一年了。”   他仰起脸,将红梅举到姥姥面前:“新年礼物。”   “新年快乐!”   “符符回来咯!”   姥爷一见符苓进来,高兴得忙站起身,忘乎所以的来回走了走,突然想起来了。   “瞧我,得赶紧让阿姨多做两个菜!还有符符的房间,得快点开暖气,等一下进去才不冷。”   姥爷忙得团团转,巴不得把符苓捧起来。   符苓被众星捧月,笑得狡黠明媚,全无阴霾:“新年快乐,姥爷!”   “好好,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姥爷高兴死了,疼惜的和老伴一起抱着小外孙不放:“哎呦,姥爷的小宝贝,真招人疼。”   屋里其乐融融。   慢一步进来的尼德那伽却瞧见,符苓对着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符苓拉过他,大大方方的跟姥姥姥爷们介绍:“姥姥、姥爷,这我室友,和我一起过年。”   “这不认识的嘛,还介绍什么?”姥爷连声道好,宠溺的问外孙:“还有谁啊?”   “还有……”符苓尾音拖长,打着旋发笑:“还有,姥姥,姥爷。”   “我们一家人。”   姥爷连连点头,脸上惊喜的笑怎么都停不下来:“好好好,一家人,一家人!” 第67章 六十七条龙龙!   符苓从没有在姥姥姥爷家过年,新年来临前的最后一天,他的到来犹如炸开的礼花,将姥姥姥爷家洒满了惊喜与热闹的氛围。   挂满炮仗花的庭院里满是欢声笑语,橙色的花朵热烈的在春节的热闹中打着旋摇曳。   像是热烈的花火,烈艳又绚烂。   住家的阿姨更是铆足了劲,精神抖擞的拎着菜篮出门采买,恨不得多做几个符苓爱吃的菜,好好在这个新年把他喂胖一圈。   符苓在屋里呆了没多久,就提着年货出门去了隔壁季爷爷家。   他围着漂亮的火红围巾,围巾上用金线绣着可爱的金龙吐星,冷风吹在脸上,吹得脸颊冻得发红,怕冷似的把脸埋进围巾里。   符苓进了门,冷与热碰撞间,不自觉抖了几下,拎着红彤彤的塑料袋,笑盈盈的朝季爷爷露出讨喜的笑容。   “季爷爷,新年快乐,姥姥让我给你送家里刚做的春卷,可好吃了。”   “呀,小苓!”   说话间,季妈妈撩起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符苓,面上绽开惊喜的笑。   “你今年没去海南过年?”   她说话间,亲亲热热的拉住符苓的手,一碰着眉头一皱,疼惜的拢在手里:“手这么冷,冻坏了吧?”   “早知道你来,姨姨就做点粘豆包了,你最喜欢这个。”   说到这个,符苓摸了摸鼻子,面上有点不好意思:“我从南极提前回来了,昨天刚到,还没告诉我爸。”   “姨姨,你别和他说。”他小小声的嘀咕,亲昵得凑到季妈妈身边。   他喊得亲昵,微扬的调子跟抹了蜜一样,身量极高的青年低下头,泛红的面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可惹人喜欢了。   季妈妈本就喜欢他,这般一说,那自是满口答应。   季家人不多,季时青还出去研学了不回来过年,整个季家冷清的很,只门里门外挂着一副春联,恍若寻常日子一样。   姥姥姥爷家人更少,只有阿姨和姥姥姥爷,也不知道往年的春节是怎么过的。   以前符苓还没想过这事,他就算有心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家里人去海南。   今年他在家过年,别说家里的姥姥姥爷,就是季爷爷都开心得不行。   季爷爷拎开袋子,从红袋子里揭开保鲜膜,露出里面热乎乎的春卷。   一贯不好招惹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眉善目:“小苓,吃春卷吗?”   符苓摇摇头,手里被塞了个脐橙。   “赣南那边的脐橙,你季叔叔单位发的,漂亮的很,甜滋滋的,快尝尝。”   几双眼睛期待的盯着符苓,符苓哪缺一个脐橙吃?   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掐了一瓣切好的脐橙送进嘴里,眼睛亮了一瞬,矜持得小口往里送,溢出的甜水流到指尖,符苓还没伸手一张纸巾就递到了手边。   “喜欢吧?就知道你喜欢,等下多带点回去,让你姥姥姥爷也尝尝。”   季妈妈温声细语的,语气像是棉花一样,温温柔柔的将人包裹。   符苓点头,眉眼弯弯的:“甜!”   脐橙太甜了,甜得人心里甜滋滋的。   在外面不假辞色,一贯寡言少语的小少爷,在熟悉的长辈面前乖得出奇。   妻子去隔壁送东西结果一去不复返,符听寒亲自过来,就看见披着大衣的妻子做贼般蹲在人家窗户下,扒着窗户眼巴巴人往里望。   符听寒狠狠拧眉:“小吾?你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周吾扭头朝他竖起一根手指,旋即羡慕的望向屋内。   符听寒朝窗户里一看,神情顿时愣住了。   温暖的房间里,年轻漂亮的妈妈和乖巧隽秀的青年,身边还有爷爷和爸爸样的男人,端得是阖家团圆,温情脉脉。   原本应该在南极的儿子,此刻出现在别人家里,笑得灿烂乖巧,仿佛天然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温柔的妈妈,成熟又温雅的爸爸,还有看起来很凶但非常疼孙辈的爷爷。   周吾蹲在窗户外,扒着窗又羡慕又郁闷:“小苓宝怎么就是和我亲近不起来呢,季枝枝抢我儿子!”   你没有自己儿子吗!   我也想和儿子一起亲亲热热呜呜呜。   周吾羡慕坏了,扭扭屁股,站起身拢着身上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鼓劲。   “没关系,小苓宝宝肯定是因为妈妈不在!妈妈来了!”   “小苓宝!”周吾大大咧咧的推开房门,惊扰了满室温馨。   耐不住季爷爷催促,捏着花卷往嘴里送的符苓懵懵转头,鼓起的腮帮子下意识动了动,眼睛睁得滚圆。   面上的笑意在看到周女士的一瞬间,瞬间收敛,一下扭过头,把花卷咬得吱吱作响。   季妈妈面露惊讶:“周吾!”   “季桑枝!枝枝!新年快乐!好久不见呀~”周吾大大咧咧的冲过去,狠狠给了季桑枝一个抱抱。   季桑枝抱着自己好久没见的多年好友,下意识看向符苓,面上有些还残留着几分讶异与尴尬。   符苓撇开头,默不作声的咬春卷。   符听寒晚一步进来,慢条斯理的踏进屋子,他看着符苓默不作声的模样,下意识皱起眉。   “小苓。”   符苓不情不愿的低声叫人:“周女士,爸爸。”   符听寒这才满意,深邃的目光在符苓身上转了一圈:“提前回来了?”   “我就说不该去,你适应不了。”   符苓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   符苓忍不住脾气怼了符听寒,在意识到这是别人家后,忍了又忍,丢下春卷,不高兴的瞪向周吾:“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姥姥姥爷啊。”周吾茫然的眨了眨眼。   完全没想到会被孩子嫌弃的周吾一脸伤心。   “不要你看!”符苓不高兴。   之前都没来过,这会儿来不知道按什么心!   他从周吾回来就一直不待见她,季家人当然也知道,到底是别人家事不好插手,没想到好几年了还是这个态度。   屋子里一时十分静默。   符苓礼貌的朝季家的长辈们点点头:“爷爷、姨姨,我回去了。”   他挥挥手,避开符听寒和周吾的位置,完全不顾周吾挽留的手,直直的冲出了院子。   他意气的关上姥姥家的院门,盯着门苦大仇深的瞪了两眼,不死心的挪了旁边的柜子把门抵住,这才觉得轻松几分。   完成这一切,符苓拍拍手,“哼”了一声,不太高兴的回了屋子。   姥爷见符苓一个人回来,诧异的问:“你爸妈呢?”   这几个字一下子戳中了符苓,他当即炸毛:“不是!”   “不许他们进来,我要生气了!”   “你啊!怎么就总是接受不了呢……”姥爷无奈叹息。   符苓不想听这些,推着被他留在客厅和姥爷聊天的尼德那伽往外走:“走了,走了,别杵在这里。”   “符符,你屋里暖气没开多久,别急着脱衣服,当心着凉。”姥爷在背后不放心的叮嘱。   符苓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高兴的把尼德那伽推回房间,非常不爽的在屋里大喊:“她自己没有爸妈吗?认别人爸妈,讨好我爸也要有个限度吧!”   “嗯?”尼德那伽困惑。   完全不懂人类社会人际关系的尼德那伽困惑的挑了下眉,见小龙实在生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直白的安慰:“不生气,不生气。”   符苓还是很生气,气得脚步不停,在尼德那伽面前绕圈圈吐槽。   “讨厌!讨厌!非常讨厌!”   “我才不需要妈妈,家长怎么都这样,总觉得有妈妈怎么样都好。姥姥姥爷也是,不知道被符听寒灌了什么迷魂汤,那可是人家的新老婆诶!”   “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给我爸生个太子,马上我就成小可怜了!”   符苓一通埋怨,一股脑把脑袋往尼德那伽肩膀上一砸,气不过,攀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狠狠磨牙。   小龙神态凶戾,一贯冷淡的下三白眼更像是冻着寒霜般,满是不快。   符苓当了十二年单亲宝宝,知道别人家的妈妈再怎么样也不会十几年不联系,不打电话不发消息。   他从未从爸爸那里得知过关于妈妈的事,就连姥姥姥爷那里也只有一点关于妈妈小时候的只言片语。   周吾冒出来的时候当时看着才二十多,年轻又漂亮的海归,跟符先生站一起,跟豪门大佬的小娇妻似的,张口闭口就是想当他妈。   中式家长的德行,总觉得孩子该有个妈妈,哪怕他已经十二岁了。   所有人都默认了爸爸的新妻子是他妈妈,只有当时十二岁已经懂事了的符苓不肯认,他不喜欢姥姥姥爷嘴里一口一个你妈妈,也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周女士的孩子。   符苓嗓音发闷,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赌气的哼声:“符听寒就没打算把家业交给我,他还年轻,可以再培养一个太子。”   “到时候我就会被他赶出家门,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新妻子的。”   在周吾出现之后,符苓也试图理解过爸爸,和他的新妻子打好关系。   直到,那年回海南祭祖,有亲戚打趣符先生,说他现在娇妻在怀,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的宝贝儿子继承家业,自己好清闲清闲。   符先生当时皱起眉,冷冷的说:“小苓不适合,我会另选一位继承人。”   符苓当即就炸了。   他一直试图理解爸爸,会觉得是爸爸对他保护欲太重,才一直不让他进国际学校和圈子里的二代们玩,也理解他不愿意把他带出去见人是不想他受到影响,金钱控制可能是想培养他的金钱观念……   直到他听到这些话。   这些话,他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只是从那以后,他就迫切的想要逃离。   符苓低头,闷闷发声:“我不稀罕他的钱,也不会认他的妻子,等毕业了,我就申请北欧的研究生,再也不回来。”   符苓嗓音发狠,虽然眉眼低垂,显然还是难过的情态,眸中的坚毅却展示着他的韧性。   他决不会就这么自暴自弃或坐以待毙的类型。   哪怕没有尼德那伽,符苓也迟早会反抗这个窒息畸形的家庭。   不过现在,他有了可以一起承担的人。   尼德那伽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安抚般揉了揉小龙的脑袋,从容的语句犹如高山竖立,朴素可靠到壕破天的地步。   “我卖金子养你。”   尼德那伽不动声色的扬起尾巴,兴奋又得意的晃了晃:“不要他的钱!”   他给对象花钱!   没有什么是卖金子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卖几千万。 第68章 六十八条龙龙!   符苓很讨厌周女士进入姥姥姥爷家,有种他的姥姥姥爷被夺走的感觉。   周女士占了他妈妈的位置。   在年夜饭的桌子上,符苓眼睁睁的看着周女士登堂入室,在姥姥的默许下坐在了自己旁边。   他立刻应激般站了起来,神色很不高兴:“你们怎么没回海南?”   符听寒深深皱眉,他敲了敲桌子,满脸严肃:“符苓!不许这么对妈妈说话。”   “你既然要提前回来,应该和我们说。你不回去过年,我们单独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说了就要回海南了。   符苓嘀咕一声,脸上不太高兴,盯着周女士的位置眉头紧紧皱起。   这双像到符听寒的下三白眼十足冷淡,连弧度都勾不起笑意,无端掀起几分凉薄的厌恶。   “我不吃了。”   “符苓!”   符苓转身就走。   外面很冷,风一吹,呼呼的直往脖子钻。   符苓才缩起肩膀还没来得及发抖,就被裹进一片温暖中。   他抬起头,尼德那伽将他丢在沙发的外衣带了出来,严严实实的裹在符苓身上。   似乎是知道符苓情绪不好,男人低下头亲昵得蹭了蹭他的侧脸,满是安抚的意味。   “不和他们吃饭。”   恶龙对伴侣的偏爱与呵护欲极端又偏执,符苓不喜欢的他不喜欢,符苓厌恶的他极度厌恶。   毫无缘由,几乎昏庸。   尼德那伽张开手,从后结结实实的把符苓抱住,像是树袋熊般胳膊在符苓胸前圈住,是一种非常紧密的拥抱,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人。   这个动作很有安全感,也很难挣脱开。   他们可才走到门口,身后还有一堆长辈。   意识到这点的符苓只觉双颊滚烫,偏开脸,露出发丝下通红的耳朵,在尼德那伽低头轻咬耳朵尖的时候,立刻像过电般应激抖了抖。   他猛然偏过头,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的盯着尼德那伽。   “你——”   “不是说在外面不要这样吗!”   符苓压低声音,下意识的挣了挣,这个动作完全没有什么挣开的余地,甚至还叫人圈住腰,并且越收越紧。   沉迷和对象贴贴的恶龙挑起唇,露出愉悦又听话的神情,像是大狗狗般顺服的低下头,轻蹭对象的肩膀。   “没有人。”   明明就有!   符苓都来不及不高兴了,他不免有种被人盯着的羞赧感,本就不喜欢他人注意的小龙顿时羞的脚趾扣地。   他警告般掐住大恶龙的耳朵:“你,跟我来。”   符苓神色凶巴巴的,一双眼睛却溢满了动荡潋滟的水色,如流光般在眼眶转了转,眼尾晕开一抹淡淡的羞意。   看着尼德那伽的目光,似凶似羞,带着几分哀求与羞赧。   实在可爱。   尼德那伽盯着他,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目光,乖乖的跟着他来到院墙边。   院墙边堆着一些杂物,也远远的避开了屋子里的人,符苓爬上墙头,招呼尼德那伽一起。   “他们不让我过好年,我就去别人家过去。”符苓赌气般嘀咕。   他弯腰试图拉尼德那伽的手,尼德那伽扒着墙一翻就上去了,动作十分轻盈。   尼德那伽翻过院墙,伸手去抱符苓,像是抱猫猫一样,掐着腋下一提就带下来了。   符苓本来想自己下来,但尼德那伽动作太快了,他七岁就不让人抱了。   被抱下来的时候,符苓又羞又恼,捂着脸闭眼捶人。   “你这家伙!”   带小孩子呢!   如果尼德那伽能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认真的反驳:明明是带对象呢。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功夫,屋里就出来人了。   季先生走出来,惊讶的看着符苓在自己院子里:“小苓?”   “季叔叔。”符苓打个招呼,立刻被招呼进了屋里。   不用说话,季妈妈就端出了新碗,满脸慈爱:“吃饭了没,小苓,在姨姨家吃饭好嘛?”   符苓乖巧的应了一声,满脸委屈:“我不想在家里吃饭,我爸和他的妻子在。”   “姨姨,我想在你家过年。”   他说的可怜,拉了拉身边的尼德那伽,主动介绍:“这我室友,外国的不回去过年,跟我一起过年,我也得给人安排妥当了是吧。”   “行行行,晚上和你朋友在姨姨家睡都行!”   季桑枝连连点头。   她殷勤的给两个孩子盛饭,催着他们多吃菜。   季爷爷指使儿子:“厨房不是还有两包酸菜?去切一切炖个肉菜上来。”   “再切盘咸鸭蛋,小苓喜欢。”   季桑枝接话:“我再回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得多做点菜才行!”   眨眼间,餐桌上就多了几道快手菜,挤挤挨挨的摆满了一桌子。   电视机放着春晚节目,明亮的屋内,气氛融洽温暖。   符苓架着手机,南极信号不好,打了好几次才打通季时青的视频。   南极和这里有时差,他们这会正在吃饭呢。   看到符苓打电话过来,一瞬间屏幕里挤满了人,符苓拿着手机对着桌子转了一圈,跟手机里的人打招呼:“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凤歌咋咋呼呼的挥手。   胡非为发现不对:“你怎么在小时青家里?”   ……   “当然是人家喜欢我,留我过年啊!”符苓毫不客气的回怼,他面露得意,哼哼两声故意怼他。   “小时青可是我弟弟,我们跟一家人似的。”   符苓说的亲密,季桑枝满脸笑意的应和:“对对,小苓就是我干儿子。”   她满脸笑意,温柔的神情看不出一点在季时青面前的忧虑与紧张。   季时青已经很久没看到妈妈那么开心了,代表吉祥幸福的麒麟生下了一个代表灾厄的孩子,就跟每一个生下不健康孩子的母亲一样,季桑枝痛苦又压抑。   在最开始,她甚至不能接受季时青的存在。   ——产后抑郁。   家里每个人都在照顾妈妈,很早学会这个名词的季时青也忍受着妈妈不是不喜欢他的,只是病了的事实。   看着镜头里,温柔开心的妈妈,他愣愣的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弯了弯眼睛,点了点头:“时青,研学开心吗?”   季时青抿了下唇,一贯绷着冷脸的表情瞬间融化,他笑着点了点头:“嗯!很开心,很好玩。”   “新年快乐,妈妈。”   符苓凑到季爷爷身边,开玩笑的替老爷子抱怨:“啊啊,小时青,还有爷爷呢,不能厚此薄彼啊。”   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的小老头盯着屏幕里的孙子,季时青身后挤着一堆人,非常热闹的七嘴八舌喊。   “对对,快说新年快乐。”   “还有爸爸呢,小时青只喜欢妈妈?”   “啊,我也要和我妈打电话。”   “我妈刚刚说大过年别打电话过去扫兴,当心她抽我呜呜呜。”   ……   一片热闹氛围中,季时青轻声开口:“新年快乐,爷爷。”   在身后朋友们的鼓励下,季时青又开口:“新年快乐,爸爸。”   所谓越说越顺,越鼓励越有勇气。   季时青对着手机,挨个问候家里人。   他研学基本上和失联没区别,家里人不打电话,他也不打。   但是这个新年,季时青第一次和家里人这么热闹的渡过。   隔着一个小小的屏幕,他唇角弯弯,总算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依赖,简短诉说着研学生活。   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激动的倒计时。   符苓裹着被子靠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困倦的打着哈欠,一歪头,脖子上淡淡的痕迹就暴露了出来。   他枕着男人的肩膀,寡言少语的男人在今夜几乎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当青年的陪衬。   直到这时,季桑枝铺床出来,抱着厚被子给他盖上,视线动作一顿,猛然惊觉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十指交握,亲密无间。   啊。   季桑枝恍然,轻声喊醒了符苓:“小苓,去屋里睡吧,不守岁了。”   符苓惊醒一下,眼皮撩起,季桑枝面色如常,温柔的让他去屋里睡。   季先生拿出两盒落了灰仙女棒,哄小孩子似的招手:“不急,过年总得放烟花吧,现在不让放了,点这个凑合一下。”   他从柜子里抽出一根香,拿打火机点了,笨拙的点仙女棒。   符苓打着哈欠,超级冷的蹲在外面看季叔叔放仙女棒。   在昏暗的庭院里,像是一团白糯米团,怕冷似的缩在一起。   他盯着仙女棒的灼烧炸开的小型烟花,炸裂闪烁的火光映在脸上,他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烈焰星火,远比那一瞬即逝的烟花还要绚丽。   都说爱人的眼睛,是世界第八大洋。   对于尼德那伽来说,爱人的眼睛,是这世界最浪漫珍贵的存在。   尼德那伽蹲下身,不怕烫的用打火机点燃了符苓手中仙女棒。   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尼德那伽眸子一弯,牵动着眼部心跳敛起弧度,牵动出一个浅淡的笑。   笑意如春风般拂面而过,像极了一个吻,一个纯粹的、纯情的,犹如春风般落在脸上的吻。   他吻过符苓很多次,无数种方式,急切的温柔的,深啄、浅止……   无端的,符苓想到了白天的那个吻。   轻轻的落在脸侧,冻得通红的脸只感受到了一点温度,充满了温暖与怜惜。   溢满了爱意。   真是完美的新年。   如果尼德那伽一觉醒来,伸手一抱,没有抱到一条棉花龙仔的话。   新年第一天。   尼德那伽伸手一揽住,不仅没有顺利的揽住对象的腰,还在对象腰上先摸到了一条棉花龙爪。   完全不想抱其他龙的尼德那伽震惊睁眼,眼见一条长长的棉花龙仔挤在两人中间,漂亮对象手脚一趴,整条龙龙与龙仔贴贴一起,软乎乎的腮帮子贴着龙仔,睡得十分温暖。   小脸不自觉泛着暖红,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迷糊中蹭蹭毛绒绒,真是可爱的不行。   新年第一天就被迫三龙同被的尼德那伽:!!!   龙不允许! 第69章 六十九条龙龙!   完全不想抱其他龙,只喜欢对象一条龙的尼德那伽小气吧啦的把长长一条的棉花龙仔偷偷蹬到地上,他挪动上前,把自己挤进对象怀里。   把对象的胳膊腿都搭在自己身上,尼德那伽满足的眼眸微眯,凉薄的眸色里此刻溢满了流金般绚丽的艳色,随着他下巴微抬垫在对象头顶,眼尾微微牵起满足的弧度,越发显得在志得意满。   小气吧啦的西方恶龙连一条毛绒龙仔都无法容忍,他结结实实的霸占了对象的怀抱,手脚纠缠,呼吸交错,只把符苓的一切都肆意占据。   这个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符苓的不满,他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被闹得眉头微皱,困倦的闭着眼睛朝男人挪了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脸埋进被子里。   因为动作,他衣摆撩起,露出一节细腰。   藏在被子里,被男人手掌覆盖摩挲,沿着尾椎骨不断往上抚摸。   尼德那伽大概是真的有点手艺在手,手掌顺着尾椎揉捏凹陷的腰窝,顺着后脊背往上抚摸几下,在后颈轻轻揉了揉,顺着发尾揉上后脑勺。   这一套动作下来,小金龙睡得越发沉了,舒服的直打小呼噜,发出舒服到极致的呼声。   只有他,才能照顾好对象!   尼德那伽挑衅的看了眼被踢下去的龙仔,幸福的抱着睡迷糊的对象,低头在小脸叭叭两口。   眼睛一闭,幸福的把脸埋进对象怀里,闻嗅着被窝里暖烘烘的味道,一时间只觉得几座金山来都不换。   这大概就是东方说的,金山也不能换的宝贝吧。   以前的尼德那伽,沉迷金币。   现在的尼德那伽,沉迷对象。   尼德那伽得意忘形的伸出尾巴,圈着对象的腿不住往上攀爬,爬上后腰的位置,突然多了一条龙尾,挤挤挨挨的和他纠缠在一起。   金与黑抵死纠缠,一圈一圈犹如交尾的蛇类,缓慢缠动间厮磨、碾动,鳞片柔柔陷进柔软的祥云鬃毛里。   “咿呀——”   符苓莫名颤了一下,过电一般的感觉令他在梦中都忍不住头皮发麻,惊叫着蹬了一下腿。   旋即,他茫然睁开眼,眼下水光流动,牵动着眼下发红,湿漉漉的熏染上眼尾,身上莫名带上几分汗意。   他嗓音含糊,半梦半醒间呼吸深深,不自觉轻咬唇瓣。   突然落空的黑龙龙尾迷茫的被子里找了找,它的主人在被子外盯着漂亮对象脸上可爱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凑过去。   咬着唇的牙齿被迫松开,可怜般被男人含着又吮又吸,黏糊糊的按着后腰的位置,不知道在找寻什么,摩挲间更像是在调情般。   符苓含糊的抗议几声,非但没有用处,还叫人变本加厉,直直往口腔里钻,缠着舌头不住的纠缠搅弄。   符苓嫌弃死了,手不停得挣扎拍打,片刻后,就只剩下迷离的享受,舒适的眯起眼睛,任由男人轻舔唇瓣。   他慵懒的靠在尼德那伽怀里,任由男人的手在后腰摸索。   突然符合发现不对,瞪圆了眼睛:“等等,我的龙呢?”   尼德那伽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搭,示意他的龙就在这里。   完全没有get到他意识的符苓抽回手,一下子翻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被踢下床的龙仔。   龙仔大概有他身高那么长,细长细长的白龙,可爱死了。   符苓不顾温存的男朋友,在尼德那伽可怜的注视下,从地上捞起龙仔拍了拍,宝贝的抱在怀里。   “这是烈烈。”符苓介绍。   他看中好久,一直没买的龙!   符苓把烈烈拖上床,双腿夹着烈烈的龙身,幸福的蹭蹭:“是季姨今早送我的新年礼物,我一直很想要这个,她从哪里知道的啊啊啊!”   尼德那伽:……   属于他的抱抱给这破龙了,尼德那伽不服,他立刻争宠般从后抱住对象,双手圈住对象的腰脑袋不停蹭蹭。   “我也可以抱抱!”   他小气吧啦的试图把龙仔扒拉开,扒拉一下,没动,扒拉两下,对象给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尼德那伽气死了。   他一把把对象捞起,在符苓惊恐的目光中,猛然把他按倒。   符苓试图挣扎,坐在尼德那伽的腿上被迫后仰,双脚在空中划拉两下,被按在床上深深吻住。   手里的龙仔被丢下床,他双手被迫圈在男人的肩膀上,不多时便呼吸深深,手指深深攥紧了男人的肩膀。   尼德那伽可谓心机十足,他拉着符苓的手摸索到自己的腰腹,趁符苓意乱情迷,一把拉下身上的衣服。   健壮优越的肌肉身材出现在眼前,男人肩宽窄腰,挡在面前,两侧落下的阴影几乎叫人无法逃脱。   符苓忍着最后的底线,抹着水淋淋的唇艰难呼吸。   “不、不行……这是在别人家……”   等尼德那伽拉着他的手摸上胸肌,他顿时不说话了。   脸情不自禁的陷入柔软的胸肌里,白皙的皮肤不像那些外国人一样有着厚重的毛发,也没有异味,真要来说,大概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   男人的体温熏得同款香气都似乎带着男人本身的血性,醺得人头晕眼花,不自觉就靠了上去。   白到几近苍白的肌肤却并不羸弱,反而因为健壮的身材而充满力量感。   很难自控的,根本控制不住的。   唔,像是冰淇淋。   “呜~”符苓羞耻的把脸埋进掌心,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两朵绯红晕乎乎的挂在脸上,熏染了耳垂,顺着脖子漫进宽松的衣领里。   而旁边,胸肌上挂着一个牙印的尼德那伽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材,巴不得对象再咬一口。   符苓真是,又羞又恼,起床后压根不想和尼德那伽说一句话,他撇开脸,面上跟闹脾气似的。   初一第一天,就在别人家干了这种事。   符苓抬眼看人都心虚,乖巧的低头道别。   季桑枝不舍挽留:“这么早起啊,再睡一会也没关系,等下在姨姨家吃午饭。”   完全是不顾身后十点钟的钟说瞎话。   符苓拒绝了这个提议,提着一袋硬塞给自己的粘豆包出门。   院子里季爷爷早起练字,见他出来告别,拎着两幅对联满意的递给他:“看,怎么样?”   符苓盯着对联看了看,张口就是一阵夸奖,于是又收获了两幅对联。   符苓连吃带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结果进了隔壁院子,一箱熟悉的脐橙就摆在自家客厅。   姥姥慢悠悠的说:“季家小子今早送来的,说你喜欢吃,符符啊,吃早餐了吗?”   符苓看看手上的粘豆包,面不改色的说:“吃了。”   他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不想看到的人,瞬间高兴得挑起唇角。   姥爷无奈:“你啊!”   姥爷叹了口气,眼见尼德那伽粗暴的把白龙叠了几叠,夹在胳膊里带进来,笑眯眯的招呼他。   “尼德,要不要来看相册,有很多符符小时候的照片。”   尼德那伽当然要看,他随便把龙丢在沙发上,一下子就坐过去了。   在十八年前,照片都稀罕的年代,符苓就已经拍上了艺术照。   起初是按照老一辈传统,照的类似于传统的文化照片,后面越来越漂亮的布景和外国时尚特色的融入,符苓也跟着照片的风格一页页的长大。   小时候抓周照、满月酒,到小学时期的可爱娇小、初中时的淡漠阴郁、到高中时的帅气矜贵……   符苓的每一段时光,就记在相册里。   符苓已经很久没想到初中的时光了,他看着初中自己的照片,有点恍惚。   稚嫩又中二的少年时光。   符苓一开始并不理解中二是什么,升到初中的他隐约还陷在自己是龙的幻想中,但不及小学时的懵懂,初中他开始有了自我的概念,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对。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龙。   无法得到周围人的认同,纠结于自我认知,又处于青春期,符苓那段时间的情绪一直很不好。   直到在一次同学的讥讽中,有人笑他:“喂,你不会是二次元中二病吧?”   中二病是什么?   符苓上网一查,“中二病”是一种常见的青少年心理现象,其主要症状包括过度幻想、自膨胀和情绪波动。   嗯,非常符合。   再一查,二次元又是什么?   “二次元”通常指的是动漫、漫画、轻小说等虚拟世界的文化现象。   ……   在频繁的查询中,符苓,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同他一样的人,有的人觉得自己是异世界邪神,有的人觉得自己是玛丽苏·梦露·冰魅·落樱血沫·公主殿下!   他加入了二次元群聊,渐渐的,入坑了这个小众又包容的世界,拥有了很多一起看番的网友。   那些人玩COS,玩语C,为虚拟世界的人物而感动。   他们理解符苓的想法,会有着同样的价值观,同样会哀嚎学业,有同样的现实烦恼,会安慰符苓交友不成功不是他的错,会非常自豪的说他们就是符苓的朋友。   在当时,没有朋友就是自己有问题的社会风气中,那些人给予了符苓很大的支持。   ——当然,也因为搞二次元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反而越发不被家里理解了。(悲)   虽然很多人都退圈了,但也有人现在还在联系,甚至因为他们符苓才开始涉猎文圈、画圈、COS圈……   想到曾经的一切,现在的符·冷圈大手子·冷圈菩萨·苓,露出了怀念的笑。   就见下一张照片,是初中的符苓内穿着一件时崎狂三痛衣,突然被人叫住回头抓拍的照片,少年眉眼阴郁,长发遮着眉眼,越发显得沉默寡言,整一个二次元死宅。   照片里,时崎狂三穿着女仆、黑丝的痛衣是那么清晰!   符苓:!!!   “不许看!”符苓一拳砸向现任男朋友的脑袋,气鼓鼓的夺走相册。   尼德那伽头一低,被对象狠狠瞪了两眼,拿相册照着脑袋扇。   有对象还看小姐姐女仆装,混蛋尼德!   ——完全忘记了是谁先把小姐姐美图穿在身上的。 第70章 七十条龙龙!   “诶诶,怎么一说就生气了。”姥爷无奈,连忙喊停。   符苓快速回了一句:“我和他闹着玩呢。”   “是吧?”他转过头。   尼德那伽抬手接住砸过来的相册,他抬起眼睛,鎏金色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青年又羞又恼的神情,明媚张扬的神态不自觉牵动着眸子,显得格外动人。   恶龙神色一动,以仰视的角度盯着对象脸上动人的神情,半晌低低“嗯”了一声:“看符苓。”   他语气简短,拉着符苓的手,指尖不住摩挲抚摸,作势要把他翻过来。   符苓连忙拦住,下意识的瞥了姥姥姥爷一眼,自己按着沙发背翻了过去。   “不看这本,我们看其他的。”   他翻出另外一本厚相册,任由尼德那伽靠过来,在两位老人都看不见的角落,尼德那伽手指微攥,掐住了青年后腰的衣服,一手搭在腿上,呈环抱状虚虚的将人揽在怀中。   只是这个姿势,也足以看出两人的亲昵。   尼德那伽的眼神几乎毫不遮掩,直白又坦诚的注视着符苓,那双淡漠的眼睛,在看向符苓的一瞬间有如翻篇般闪动着别样的情愫。   这眼神缠绵悱恻,直把符苓看得耳根发烫,抖着手略略翻开外页。   刚刚还不高兴,这会儿就坐一起了。   姥爷搞不懂,摇摇头转身出去找自己的那些工具了。   姥爷走了,屋里就剩他们两人,尼德那伽脑袋一低,变本加厉的把下巴垫在对象肩上。   对象转头一瞪,他目露无辜,手指在相册上一点,喉间震动时似乎发出几声低笑。   “可爱。”   深邃动人的眼睛盯着符苓,不知道是在说照片还是说他本人。   不管如何,都是符苓。   相册落在一页,里面的少年穿着高中的校服,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父亲,对着相机拍下一张入学照。   他神情很是不耐,眼神不自觉偏移,阴郁的脸上像是写满了抗拒。   仔细一看,除了小的时候还乖乖坐在父亲怀里,初中后的符苓每一张和爸爸的合影都显得冷淡抗拒。   对着这样的照片,符苓都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可爱”两字的。   “明明一点都不可爱……”符苓嘀咕一声,迅速翻过这页。   家里的相册从老到新,堆了满满一柜子,里面甚至还有姥姥姥爷年轻时的照片。   姥姥姥爷年轻的时候住在江南一带,收集珍爱古物,后面才慢慢来到了首都定居,照片里年轻的夫妻从小年轻成长为中年人,按照照片顺序接入年老时和孙辈拍下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有很多人,但唯独没有符苓的妈妈。   “姥姥姥爷说是没来得及拍,但我想大概是收起来了,没让我看到。”符苓猜测。   他是不信年轻时时尚又活力的姥姥姥爷真的没来得及给妈妈拍照,只归咎于不想让他看到伤心。   符苓想了想,猜测:“我爸那里应该有我妈的照片,我以前还看到我爸偷偷拿出照片看,藏得很严实,我根本没见过。”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后面他爸有了新妻子,家里就全是新妻子的照片。   他爸都放下了,那些照片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吧。   想到这,符苓低头思考了一下,突然一锤掌心,愤愤不平。   “我爸真是个渣男!”   娶了新老婆,就把旧老婆的照片丢掉什么的。   好歹给我啊!   尼德那伽附和:“渣男。”   “呸,渣男。”   两人一人一句,纷纷唾弃符听寒的喜新厌旧。   说话间,符苓一把捞起沙发上的龙,把它抱在怀里,下巴软乎乎的垫在棉花龙仔上,腮帮子随之鼓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十分可爱。   尼德那伽忍不住戳了一下,紧接着盯着他抱着的龙仔,露出十分困扰的吃味表情。   “不抱它。”他试图把这条该死的第三龙抽走。   抽了一下,没抽动。   符苓将龙仔垫了垫,塞在下巴下,就这么脸贴脸抱着,喉间不自觉发愉悦的声音。   “好可爱啊,烈烈。”   “还是烈烈好。”符苓拍拍龙三太子的脑袋,把下巴垫在龙脑袋上。   他抓着烈烈的龙爪挥了挥,亲亲热热的软声安抚:“别吃醋了,给你抱尾巴。”   听到这话,不高兴的尼德那伽眼睛一亮,藏起来的黑尾瞬间动了,下意识的瞥向他的后腰。   下一秒,一条软乎乎的白尾巴就塞进了怀里。   “哝,多可爱啊!烈烈。”   只想要抱对象尾巴的尼德那伽:……   龙龙相斥,尼德那伽盯着被塞过来的白尾巴。   在符苓惊恐得目光中,他一下倾身,直把符苓按倒在沙发上,挣扎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掐住按在头顶,龙仔在动作间轱辘轱辘滚下沙发。   符苓一脸迷茫的被按在沙发上,他双腿蹬了蹬努力挣扎,只是给予某条恶龙方便,越发顺利的挤进双腿之间。   男人身材高大,远比纤细的小龙要大上一圈。   只是跪在沙发上低伏下身,就几乎将青年遮得完全,从身侧落下的阴霾如同捕获人心的大网,看着猎物在控制中惶惶挣扎。   习以为常的体型差距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鲜明,尼德那伽已经习惯低头去迎合对象的方便,低下头时犹如一只庞大、忠心的大型犬。   除了把主人亲到呼吸不过来外,根本什么都不会做。   但只是这样也叫符苓极度不适,他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深怕姥姥姥爷闯进来,或是被阿姨看见。   明亮宽敞的窗子透过阳光,将整个客厅照得格外明亮,几乎一览无遗,无声的暖意随着暖气在屋子里萦绕,莫名就醺出汗来。   尼德那伽低头,轻轻啄吻青年鼻尖的汗珠,紧接着,他直起身,跪坐在符苓的腿间,拉着他的手钻进自己的衣摆里。   符苓羞得直往旁边偏,视线不住乱飞,手指却很直接的接触到结实深刻的人鱼线,顺着人鱼线往上是结实的腹肌,硬起来硬邦邦的绷成一块一块。   再往上……   符苓咽了咽口水,他的手已经带起了衣摆,只要再抬起来一点,就会从下露出半边起伏的胸肌。   如果更过分一点,再往上挪一挪,这个肆无忌惮的外国佬就会借着他的力气把上衣脱掉。   符苓就像是醉了,他热汗淋淋,鼻尖冒出一颗颗汗珠,无助的咽了咽唾沫。   脸上早已滚烫着醺出了颜色,迷迷离离的晕在眼尾。   像是大脑过载般,眼睁睁的看着尼德那伽撩起衣服大手按在他的后脑,用力往前一送。   哦莫!哦莫!   符苓心里尖叫。   天呐,天呐。   妈妈,是奈子,是大奈子!   符苓很不想摸的,真的。   但摸对象这种事的事,能是想不想吗?   男人向上一顶,原本还犹犹豫豫的青年一下子颠了起来,坐在结实的大腿上,搭着蜂腰,有力的臂膀结结实实的圈在身上。   在他动作前,他犹如蛰伏的猛兽,只是略微一动,符苓就无法避免的按照他的预期改变姿态,难以形容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符苓胡乱摸索了一下,结实的背肌在他掌下牵动出别样的力量感。   每一寸肌肤下,都是无法形容的强势,莫名的爆发力滚动着非人般的血性,不用多说,只是单看着都感觉受到侵犯了般。   符苓羞得低下头,不甘的一口咬在男人胸前,温暖的毛衣兜着脑袋遮住。   尼德那伽纵容又强硬的拉着他的手,细细感受这具身体的恐怖。   很恐怖。   符苓在网上看到极具性张力的画面都好似不够,粗大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指缝,细细密密的厮磨钻研,暗示般插入指缝。   被动的十指相扣间,符苓忍不住低呼出声。   旋即,被一掌掐住了大腿,手指陷入皮肉之前将裤子攥出褶皱,似托举般牵动着符苓的姿势,越发贴近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低下头,却没有任何动作,鼓励又纵容的安抚抚摸符苓的后颈。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慢条斯理又格外性感。   “符苓。”   男人用极其性感的语调轻唤符苓的名字,符苓被罩在黑暗里,不自觉发起了抖。   像是承受不住般,他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词句,最终羞恼的一口咬在男人身上,手更是老老实实的圈住男人的腰。   在私密屋子里还好,在这样开放的公共区域,符苓简直羞到了极点。   被迫大开大敞的坐在男人腿上,他又羞又恼,脸是埋也不是,不埋也不是。   最终一头栽在男人波涛汹涌的胸上,不甘的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大乃。   呜呜呜。   尼德那伽恶劣的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鎏金色的眸子翻页般闪动着非人的色彩,存存裂开妖异的异色。   他低下头,神态自若,用低沉的嗓音引诱般恶魔低语。   “那条龙可不能给你埋胸。”   恶龙恶劣的揉了揉青年的后腰,直把人按得呜咽出声。   “那条龙可不能让你舒服。”   在符苓羞得脚趾蜷缩的时候,尼德那伽自信低语:“我比它做得更好,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它?” 第71章 七十一条龙龙!   “呜~”   符苓像是承受不住般,被闹得浑身打颤,脸埋在双手之间,羞得耳根发烫,只从喉间隐约发出几声细微的呜咽。   他不自觉抖动着肩膀,额头认命的抵在男人的肩头,含糊的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尼德那伽歪头,又再次重复一遍:“我好,还是它好?”   他拉着符苓的手,细微的抵抗止不住他的动作,符苓手指抽搐,被强硬的按在了起伏的胸肌上。   在衣服都的遮掩下,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从符苓不住抖动的睫羽看破了外表下跌宕起伏的情绪波动。   他不住告饶,被逼到极致般带着几分羞到发泣的嗓音连声道:“你、你!你好,你好。”   “最喜欢、最喜欢……”他言语纠结,哽咽一声,在察觉到男人又要有动作时,急急忙忙的复述:“最喜欢你。”   “不喜欢别的龙?”尼德那伽歪头,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刻意低下头从斜里上挑着视线,直勾勾的盯住符苓的神情。   似乎有一句不对,他就会不依不饶下去。   符苓真是怕了他了,连忙承诺:“没有,没有别的龙。”   他眼中水光潋滟,眼尾羞得发红,眼巴巴的露出哀求的神态。   尼德那伽这才松开手,任由符苓抽回手,连带着把他的毛衣拉到最下。   西方恶龙注视着对象,鎏金色的眸子如同叮住猎物般,清晰的倒影着小龙松了口气的神情。   骗龙。   符苓,是只小骗子。   被男朋友怼在客厅沙发上逼着许诺自己只喜欢对方一条龙,结果符苓转头还是抱着这条白色龙仔不放。   过年初一初二初三都是拜年的好时候,特别是初三之后,姥姥姥爷的学生陆续上门来拜年了。   符苓社恐不爱社交,就躲在屋子里看番,连吃饭都不爱出去吃。   尼德那伽面不改色的端着饭路过一众客人,给对象送进房里,一进门就看到才说最喜欢自己的对象不过两天,就又抱着那只白龙仔,坐在桌边看国漫。   符苓听到有人进来,眼也不转,下巴垫在龙仔脑袋上,手不住的在龙仔身上摸索,可见十足喜欢。   他指着屏幕里的龙头人身的角色,对尼德那伽说:“看,烈烈打冰球。”   符苓正看到《我们的冬奥》里《非人哉》的部分。   龙三太子敖烈正在冰场热火朝天的打冰球,优雅的白龙伸长身体,一杆子下去,脚在原地头在终点。   九尾狐九月发出感慨:“烈烈好厉害啊,第一次玩就呃……”   只见敖烈脑袋一缩,从终点缩回起点,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精准!”   立刻遭受到了人类的制裁。   “准什么准,你犯规了好吧!”   ……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符苓笑得不行,饭送到嘴边才知道张口吃一口。   完全被对象忽视的尼德那伽憋着气,冷脸喂饭,想杀龙的眼神如含着冰霜,眼刀一计一计的甩向了对象怀里的大龙。   小骗子。   尼德那伽神色定定,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符苓莫名感觉身上一寒,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大龙仔。   大龙仔被小龙抱在怀里,身子都折进去一截,一脸:●∧●   可怜的烈烈啊。   符苓低头撸撸龙头,完全没注意到对象若有所思的眼神。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什么了。   晚上洗完澡,符苓擦着头发出来,因为开着暖气,身上穿得并不严实,敞开的领口露出微红的痕迹。   他打了一个哈欠,摸上被子,一转头瞬间被一双手捞进了怀里。   符苓惊了一瞬,惊慌失措的挥舞着双手挣扎:“唔!”   却逃不过男人的力气,一头扎进柔软的肌肤里。   白皙到近乎苍白的皮肤结实的绷紧在血肉上,肌肉鼓动间碾在脸上,只觉得柔软又细腻,或许是因为男人的体量,又莫名的透着粗糙与强势。   男人的力气在此刻分外鲜明,符苓根本挣扎不动,被迫扑在男人身上,腿无力的在空中晃荡几下,半只拖鞋还挂在脚上。   他呼吸急促,慌乱的想要爬起来,但手一摸到胸肌,就像是被黏住般,怎么也挪不开。   符苓眼睛微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起伏的胸肌。   某龙为了吸引对象注意,简直心机到不留余地,肆无忌惮的利用身材优势,大咧咧的果着上身。   因为倚靠床头的姿势,他肌肉微绷,肩背绷出一条直线,后腰几乎不靠枕头支撑,因为绷紧的姿势,整齐排列的腹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两眼。   两条笔直的人鱼线连接着上下,往下没入半挂在胯间的裤腰,隐秘的被衣料遮掩,往上是结实的腹肌,和绷紧之后几乎能遮住半边天的阴影。   尼德那伽并不是那种很夸张的健身人,他像是从生死间捕猎而出的,身材高挑匀称,蜂腰虎背,一举一动都透着绝对的力量感。   金眸在灯光下璀璨又凉薄,像是无机质的宝石,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世间,仿佛看蝼蚁一般的目光唯有在触及符苓时,才会流露出动情的喜爱。   这样的差别,足以叫符苓心脏乱跳。   他简直快要被男朋友给蛊死了,上头感来势汹汹,根本不给缓冲的机会。   尼德那伽倚靠床头,慵懒的抬手往符苓后腰一按:“摸吗?”   符苓腰都软了,他勉强保持几分镇定,迅速点了下头,耳朵立刻就红了:“摸!”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健壮的身材简直无处可藏,大大咧咧的展露眼前。   符苓尝试着踢掉鞋子,坐在男人的腿上,只是坐在一条大腿上,那不容忽视的凹凸肌肉就生生与两侧完全没有锻炼过的细腿现成了鲜明的对比。   符苓不适的动了动,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奈奈。   男人的奈子根本是藏也藏不住的,练这么好,生来就是要给男朋友摸的!   符苓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神色淡定的伸出手,在托到下边的一瞬间,绯色瞬间从耳朵蔓到了脖子和脸颊。   分明被摸的是尼德那伽,符苓反而像是被欺负般,弄得双目迷离,羞赧的水光动荡不安,低垂下时睫羽不足的抖动。   他小口小口的急促呼吸几次,被不安分的尼德那伽拽着手腕,硬是按在了胸前。   符苓瞬间红了耳廓。   啊啊啊啊!   奈、奈子!   年轻的小龙啊!   根本玩不过没脸没皮的大龙。   只是这样,他就已经脑子晕乎乎的,压根转动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烧开的水壶般,耳边嗡嗡得浑身冒起了热气。   符苓晕乎乎的一头栽倒,认命的把额头抵在男人肩上,无声的尖叫。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蹭过他的发尾,尼德那伽低下头,亲昵得用手指揉捏着他通红的耳垂。   他一只手揽着符苓的肩膀,在抬腿的同时把人往上一带,符苓抬起头,直接被架了起来。   符苓高高的坐在男人架起来的大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报复般低头咬在男人脖子上。   “就知道色诱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符苓嗓音含糊,又是不忿又是无法抵抗诱惑的羞赧,红着耳垂露出凶巴巴的神情。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尼德那伽一脚把碍眼的白龙踹下床,彻底看不见它时,才愉悦得敛起眼尾,随着眼睑牵动略略弯起弧度。   男人仰着头,露出毫无遮掩的喉结,被撕咬进温热的口腔里。   尼德那伽嗓音嗡鸣,喉间滚动间像是被掌控着一切,话语、吞咽……乃至生死。   “不喜欢,龙。”因为被压制的姿态,尼德那伽嗓音远较之前低沉,鎏金色的眸子被遮掩在浓密的睫毛下,像是落满阴霾的海,晦暗深沉的显露出别样紧绷的性感。   他吃味的抚摸着对象细嫩的小脸,低沉的重复:“不喜欢。”   “只喜欢我。”   只能喜欢我一条龙。   尼德那伽颇为不满,明明应该抱着自己的对象却抱着其他龙,完全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贪心的小金龙。   还想左抱一只龙右抱一只龙。   龙不允许!   “那只是一个玩偶而已。”符苓觉得荒谬至极,他松开嘴,不自觉的偏开头郁闷呢喃。   他抬手擦去嘴角湿漉漉的水意,面上却因为尼德那伽的直白,而显露出被男朋友突然告白的羞意。   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符苓,自己有多喜欢他,完全没办法招架的符苓羞得脚趾蜷缩,语气都轻了几分。   在眼睫的遮掩下,他眼下水光潋滟,流露出极致的欢喜与嗔怨,嘴硬的轻声抱怨:“这么大人了,还跟个玩偶吃醋。”   哪有这样的?   就有这样的。   尼德那伽把着他的腰,霸道的威胁:“不行!不许!”   他威胁的掐住符苓腰间的软肉,手指一动,直叫符苓腰间发痒,面上憋不住笑,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符苓憋了憋,还是憋不住面上的笑意,被男人抬腿颠了颠,立刻受不住的告饶。   “好好好,只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低下头叭叭亲了尼德那伽两口,低头又在尼德那伽胸前咬了一口。   符苓抬头,被自己大胆的动作闹得面红耳赤:“嗯……以这个为誓,不骗你,就喜欢你一人。”   尼德那伽完全没想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龙龙不算,很好哄的恋爱龙对此心满意足,结结实实的掐着对象的脖子亲了好久。   直把符苓都弄得不过气,不停挣扎才满心怜惜的才松开,即便如此,还忍不住追着舔去他嘴角的水珠,再讨一个黏黏黏黏的吻。   这样的诺言简直就不亚于古代司马家指着洛水发誓留下洛水之誓,现代西大佩洛西指着密西西比河发誓。   没错。   符苓,网络界的冲浪龙王,在这个崭新的假期,又看上了一条粉粉嫩嫩的小龙仔。   ——大宝! 第72章 七十二条龙龙!   高强度的冲浪什么刷不到?   符苓,新时代Q群龙王,在群聊里刷到了一条粉粉嫩嫩的幼龙。   漂亮的粉色龙仔挂着两个大大的招风耳,一脸“O~O”的可爱表情,小龙角稚嫩可爱。   产品图在界面不停滚动翻页,在《非人哉》旗舰店,《薛定谔的羊》大宝龙正式挂牌预售。   符苓掐指一算,半个月,正好回去学校就到了,于是激情下单,买了个粉色龙头抱枕,再买了一条大宝扭扭龙——可以缠在桌子、床架……充当挂架、手机支架等多功能的扭扭龙。   又一次买了龙,想到之前因为烈烈跟自己闹的男朋友,符苓略感心虚。   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咳,反正最多也就多闹闹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年人不要太小气!   所谓认真爱人,仔细爱龙。   符苓动了动手指,秉承着买都买了,果断又下单了一条看中好久的龙龙!   完全不知道对象又买了三条龙的尼德那伽,心情简单的从背后抱着对象的腰,任由对象靠在自己身上玩手机。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从后完完全全将人抱在怀中,对方也十分信任的舒展身躯,四条腿在床上交织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   符苓坐在他的腿上,手指按在屏幕上点了点,在看到绿松石龙的考古视频,立刻精神的架起腿,换了个更好看视频的姿势。   他脚往后收了起来,立刻就被男人夹在双腿之间,男人手指厮磨,像是要把人团在自己怀里般,不住的收紧动作。   符苓完全不管他,甚至还让位般收了收腿,反而被越发缠紧了。   “……不要得寸进尺啊!”符苓拿手肘捣他,满脸不忿。   他几乎是被架在尼德那伽身上,还被压着腿,更是动弹不得,这个动作不可谓是不舒服,反正很奇怪。   尼德那伽被敲了脑袋,面露无辜,死也不改。   他偏头鎏金色的眸子注视着对象的手机,看了一会,指了指屏幕里的绿松石龙。   “龙?”   尼德那伽面露困惑,散成一块一块的二里头绿松石龙形器大概是外国人无法理解的模样,他无法理解这个怎么就是龙了。   并且很认真的对比了一下怀里漂亮又修长的小金龙,心满意足的收紧手。   还是他的龙漂亮。   符苓都快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了,他按着男人的胳膊,用力的把自己拔了拔。   一动不动ing   他服气了,口中没好气的抱怨:“你再用力一点你对象也跟这里面的龙一样了!”   都快被你变成憋气的气球了!   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玩笑话的大龙面露震惊,他看看视频里碎成一块一块又扁又方的绿松石龙,再看看自己怀里漂亮修长的小金龙,惊恐得放了手。   “龙,会变成这样?”   尼德那伽不可置信,面露悲痛之色,喉间发出几声伤心欲绝的含糊语句。   无法被辨析的龙语听在耳朵里和拟声词差不多,符苓刚松了口气,立刻就被男人用力蹭了蹭肩膀。   他几乎坐立不稳,一把按住尼德那伽的肩膀,紧接着怀里钻进一个脑袋。   男人低头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这无疑是一个非常霸道的姿势,占据了整个怀抱,男人宽大手掌按着后腰几乎不给人退缩的余地。   他在符苓怀里蹭了蹭,喉间发出困扰至极的声音:“不行!”   “不可以!”   “符苓,不会死掉。”   ……   “啊,你在说什么啊!”符苓迷茫的眨了眨眼,他拍了拍对象的后脑勺。   “这是星星,是人类根据青龙星宿的外形制作的翻版,不是真的龙啦!”   后悔吓唬对象的符苓立刻解释,他摸索着对象的脑袋,对象这么大一只外国人,缩在他怀里,可怜的。   “星星?”尼德那伽重复。   符苓连连点头:“嗯嗯,星星!”   在北欧神话里,很多星星就是人变的。   原来龙也会变成星星!   尼德那伽震惊:!!!   “不行!不可以变成星星!”尼德那伽变本加厉,他越发抱紧了自己漂亮的对象,猛猛摇头。   像是被吓到的大型犬,扑在主人怀里,深怕漂亮对象变成星星飞走了。   他在符苓怀里乱蹭,手掌像是寻找存在般不住的乱摸。   符苓起初还能抗拒两声,很快就咬着唇,艰难的用手捂着,将声音咽下,面上泛起难以抑制的绯色。   他眼神逐渐湿润,湿漉漉的眨动间不住的动荡流漾,符苓试图挣扎,无力的在空中踢了踢腿,攥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指越发收紧。   等尼德那伽发现不对抬起头时,符苓眸光潋滟,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   尼德那伽:……   啊,漂亮对象。   符苓惊恐得瞪圆了眼睛,他眼神闪躲,不敢再挣扎一下。   两人脸对着脸,只能感受越发滚烫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粘稠得近乎凝成水珠,化在唇齿间。   符苓咬着唇满脸羞赧,双手圈在尼德那伽的虎背上,他呼吸急促,嗓音含糊:“不、不许动呜……”   他没什么力气的威胁,露出又凶又可怜的神情,眼下水光聚集转动,像是尼德那伽一动,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   手指深深掐在肩膀上,不疼,但不能动。   尼德那伽肌肉紧绷,他急促的呼吸几次,像是一尊绷紧的雕像般,每一块肌肤下都涌动着蠢蠢欲动的欲念。   从未学过克制的恶龙只会肆无忌惮与得寸进尺,侵略与占有是本能。   但当那双无机质的鎏金色眸子落在符苓身上,落在他羞愤到极致的可爱表情上,尼德那伽就像是失了智般。   分明理智分析出就算动了也不会怎么样,甚至能得到好处。   可他偏像是被定住,一动也不动。   任由窘迫到极致的对象逐渐缓过呼吸。   符苓慢慢、慢慢压下了某种冲动,还是忍不住把脸埋进掌心,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都是成年人了,这些反应实在常见,但羞于表达的含蓄小龙还是忍不住发羞。   “你、你去厕所自己解决……”   不同于上次凶巴巴的反应,符苓捂着脸,声音软和不少,说话间脚趾不住缩紧,似乎连指尖都羞得发红。   尼德那伽倾身,隐忍又急促的低下头,隔着捂着脸的手掌,轻轻落下一吻,黏糊的舔吻那一块皮肉,不住的撕咬吮吸。   “不管。”他呼吸急促,低低开口:“想看着你。”   非常纯情的大龙只是字面意思,符苓却受不了了,他连忙按着尼德那伽的肩膀起身,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混蛋!”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对象慌不择路的跑了,临走还把他骂了一顿,尼德那伽不免委屈,低头看了看裤子,选择放任不管。   ——反正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符苓也是不管他的,内里还是很保守的小龙觉得,这种事怎么也得多处一处才行。   于是两个人,顶天了也始终止步于亲亲抱抱。   当然,只是这样,在外人看来也十分超过。   开学第一天,符苓惦记着自己的龙,迫不及待的领着尼德那伽返校宿舍。   他一个人围着围巾像是大爷一样在前面走,懒洋洋的打哈欠,动作间,脖子上的痕迹差点没遮住。   过来帮忙的季时青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半晌,憋出一句:“这种事……太频繁不好!”   符苓困惑:“嗯?”   季时青指了指他的脖子,有点说不下去了。   符苓面上一热,气恼的将手里的热可可塞到尼德那伽手上,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连忙整理围巾。   都说了不能太放肆,但是很多时候是由不得符苓了。   尼德那伽像是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背后提箱子,现在还要给他拿咖啡杯,俨然一副被欺负的状态,老实巴交的。   符苓鞋带散开,他仰着脸一脸傲气,就这么等着男人蹲下身,给自己系鞋带。   任谁看了,都要说符苓像少爷。   身边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眉眼阴郁,深邃的五官映着斑驳的阴霾,像是不动声色的危险存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极致的危险,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爆发力。   却习惯在符苓面前蹲下,消减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这么从容的在对象面前蹲下,垂眸间满是认真,动作堪称熟练,俨然早已经历过无数次。   像只栓好绳的危险大型犬,在主人面前流露出别样的温驯。   季时青一直觉得这个男人过于危险,他只是站在那里,那个身材就足以叫人骇得呼吸一窒,更别说他周身危险的气质。   像是裹挟着北欧凌厉的风雪与散不去的战场硝烟。   非常非常危险!   季时青从楼梯阶梯的缝隙里探头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缩了缩脑袋,他想:这家伙是真的非常喜欢符苓哥。   是他以貌取人了。   毕竟,尼德那伽,是一条会因为对象沉迷其他龙仔而疯狂吃醋的大龙啊!   当三条崭新的龙仔被符苓从快递站接回来,尼德那伽默不作声的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模糊不清的眉眼莫名显露出不虞之色。   他眉眼阴郁,死死盯着对象怀里的龙仔,嗓音沙哑:“龙?”   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凉薄的将符苓捕获。   危险的氛围在空气中流动,吵闹的楼层瞬间寂静无声。   危险的恶龙动作一动,仿佛要毁天灭地般,尖锐的龙牙不屑咬紧,银光闪动间,带来世界末日的毁灭之龙,犹如一只被侵犯主权的受害龙,神色阴沉得仿佛要凝出水来。   他面露控诉:“只喜欢我?” 第73章 七十三条龙龙!   符苓面露纠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们啊!”   “你看,不可爱吗?超级可爱的好嘛!”   符苓扒拉着龙仔的脑袋,眼巴巴的送到尼德那伽面前,面上露出一点可怜的情绪,就足以叫大恶龙心软。   如果是对象露出这样的表情,当然也是非常可爱的!   但对别的龙完全不感兴趣的尼德那伽看来,则非常的有危机感。   男朋友又偷带龙回来了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都是那些龙的错!   尼德那伽焦躁磨牙,烦得眉头紧蹙,像是被挑衅主权般面色阴沉。   眼见对象的小眼神一瞥一瞥的挪过来,他愤愤磨牙,扶着门框不高兴的让开位置,身后的阴影里,黑龙尾巴偷偷探出头,不悦的左右摇摆。   符苓则是高高兴兴的把龙仔抱进宿舍,一个接一个的堆在床边,两只从头到尾的巨大龙仔衡纵大床,床头再摆上三只龙仔,简直就是爱龙天堂。   符苓心满意足的坐进包围圈里,左手一只龙右手一只龙,背靠着大宝靠枕,怀抱着自己的小龙仔,床头的架子上再缠上一条粉粉嫩嫩的大宝龙对着自己。   简直美滋滋!   眼见对象被龙包围,一点位置都没给自己留。   尼德那伽扒拉他,扒拉不动,符苓摆摆手,愉快的表示:“我今晚一个人睡!”   现在不仅连被对象左拥右抱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连对象都没得抱了!!   尼德那伽:!   龙不允许!   尼德那伽立刻爬上床,霸道的把那些龙仔扫到地上。   符苓顿时一愣:“诶!我的龙!”   他下意识往床外探头,被人按着肩膀往回一拉,还没来得及生气,一张脸直直的怼在面前。   “唔!”   符苓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他下意识想说话,被咬了一口嘴巴,手脚无力的挣扎着,全数被男人强硬的压制。   他顿时生气了,一口咬住尼德那伽的舌头,一个劲追着他咬。   浓郁的铁锈味在瞬间溢满了口腔,被酸麻的舌尖品尝,血腥味交换在呼吸间,两人像是打战般,谁也不服谁,强硬的争夺主权,窃取着彼此的呼吸。   直到带着血珠的清液顺着唇角流下,尼德那伽终于松开了手,符苓仰头呼吸,面上一片绯色。   他擦了擦自己被咬破的嘴角,疼得一激灵,闷闷的低下头不让尼德那伽亲自己。   他踹了男人一脚,嗓音发闷:“混蛋,不许碰我!”   符苓生气了。   之前再怎么样,都能归咎于吃醋和玩闹,但是这一次,符苓真的觉得不舒服。   每次都来这一招,不答应就不高兴,符苓想,凭什么他要让着?   他就喜欢龙!   符苓眼睛一酸,遮掩般撇开头,扒拉开不停靠近的男人。   完全没谈过恋爱的恶龙手足无措,他慌忙把龙仔从地上捞起来,一个一个补救般的往符苓怀里塞。   “不生气,不生气。”他笨拙摇头,手足无措的哄人。   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大型犬,笨拙又小心的轻蹭主人的手,显得茫然又无措。   尼德那伽压根不明白符苓为什么生气了,明明之前都没有生气。   但认错态度良好,低头用侧脸轻轻蹭着符苓的手背,撒娇般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无法辨析的拟声词。   他低下头颅俯下身,想尽办法讨好符苓。   符苓也实在生气,攥着他的头发半晌才闷闷的说:“我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尼德那伽应了一声,认认真真的听着。   他是真的在听符苓的话,符苓也不是会憋着让自己受气的性格,很直白的指责尼德那伽:“你丢我的龙!”   “每次就知道把我按着亲,不听我想法,我不喜欢。”   尼德那伽也很委屈,委屈巴巴的低头,黑发落在眉眼,投下浓郁的不虞的阴霾,他闷闷发声。   “没有不听你的想法,你自己也很喜欢啊!不喜欢这些龙,讨厌。”   他抱着符苓的腰,赌气般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闷闷的控诉。   “你说只喜欢我的!小骗子,说谎。不许,左抱右抱。”   “……是左拥右抱吧。”符苓没憋住,忍不住纠正他。   反应了一下,他不免吐槽:“你是笨蛋吗?和玩偶赌气?”   “哼!”尼德那伽从鼻腔里哼出两声气音,在符苓的肚子上撒娇般蹭蹭。   “多大人了!”   符苓无语,他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很严肃的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重申。   “不许丢我的龙!”   “我就喜欢龙。”他嘀咕两声,不高兴的扁嘴,扯动了嘴角的破口,立刻“嘶”了一声。   下一秒,疼惜的舔舔就落在了唇角,尼德那伽遵循着古老的治疗方法,对着破口一顿舔舔,舌尖轻飘飘的动作,恍若调情般,直叫符苓心头一跳。   他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含糊的话语隐没在唇齿间:“不许丢我的龙!你一点都不理解我。”   怎么就不理解了?   尼德那伽脑子都要转烧了,无法理解。   他若有所思,黏糊糊的和对象交换了几个亲亲。   才慢吞吞的开口:“符苓喜欢,我就喜欢,没有不理解。但是,符苓只喜欢我,不要喜欢那些龙。”   他黏黏糊糊的贴着符苓撒娇,那么大一只贴在符苓身上,几乎把符苓整个都遮住了。   符苓脸一红,被迫扬起头,被亲得迷迷糊糊,半晌才反应般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   “胡说八道……没有不喜欢你。”符苓语气慵懒的回答。   “不是一个意思,我是喜欢龙,每条龙我都喜欢,但和喜欢尼德是不一样的,对它们是欣赏的喜欢,对尼德是对爱人的喜欢。”   喜欢,喜欢……那么多喜欢几乎要把人绕晕了。   对于符苓来说,喜欢龙是接受自己,是一个审美欣赏的爱好,但喜欢尼德,才是真的发自内心近乎昏庸非他不可的喜欢。   他低下头,讨好的亲亲尼德那伽的嘴角,不自在的瞥开目光,不好意思的语气发软。   “嗯……只有尼德才可以亲亲,其他龙都不可以,这样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   尼德那伽闷闷不乐:“可是,看见就会不高兴。”   他当然知道对象只喜欢自己,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刻都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但霸道的恶龙,只是看见对象对其他龙仔亲亲抱抱,就忍不住郁闷吃味,心脏酸酸的非常想把对象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他拉着符苓的手贴在胸口,直白的打着直球:“这里酸酸的,不舒服。”   “太喜欢符苓了,想要你全部的注意,有它们在,你都不看我,还对它们亲亲抱抱!”   直白的外国佬满脸控诉,漂亮的鎏金色眸子忧郁敛起,像是落满阴霾的海面,斑驳着难过的情愫。   这样一副神情,活像是被符苓欺负般,又难见对符苓的埋怨,看得人心软的。   符苓简直要被这直球打得晕头转向,他之前还觉得尼德那伽不理解他的爱好,和他霸道专职的爸爸一样,但现在又被他一连串喜欢说得小脸滚烫,下意识的就想跑。   跑不了的。   尼德那伽抱着他的腰,深情的脸直抵在面前,几乎让符苓避无可避。   他不自在的用手捂住半张脸,喉间含糊的发出一些只言片语,脸颊滚烫绯红得像是喝醉了般,醺醺然得脑子发晕。   爱情。   啊,爱情。   近乎昏庸,几乎失智,毫无缘由,荒谬而热烈。   荒谬的把一切划分为我和你。   符苓真的纠结极了,他一面为这样的喜欢而欣喜若狂、心动擂鼓,觉得这样就吃醋的尼德那伽实在可爱。   一面又实在喜欢那些龙,就像是小时候没有满足的事物长大后翻倍补偿,符苓压根没办法许诺以后不会再犯。   这些,就需要小情侣彼此磨合了。   至少在此刻,符苓满心甜蜜,小小声的许诺:“尼德也是不一样的。”   和那些龙都不一样。   不需要吃醋。   ·   此刻,南极。   在无人踏足的极寒之地,风雪才刚刚停歇,几个裹着大衣的人踩着未冻结实的雪在此处站定,一望无际的冰山在眼前连绵起伏,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就连生灵也无法触及。   “这就是烛龙的安息之地吗?”   几个异乡的旅人脱下帽子,取下护目镜,露出深藏在伪装下的脸。   他们目光定定的注视着眼前连绵不绝的高山,冰山静默无声,白茫茫的一片只余安静到过分的死寂。   可在非人类的眼中,冰山上空,漫漫极光红遍半天,一片安静而浓烈的喧嚣光影下,巨大的龙影若隐若现,猩红的巨龙盘旋高山,烈烈寒风早已在此停留。   只待神明苏醒,毁天灭地。   “果然,灵气复苏,神明苏醒,一切都不可避免。如果钟山神醒了……白先生,我们必须得让钟山神继续睡下去。”   周吾吐着浊气,开口间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模糊的雾色下,眉眼肃穆悲壮。   钟山神有创世之能,祂都一举一动都会给世界带来无法预料的灾祸。   伴随着灵气复苏,神明苏醒,偌大的地球有那么多神教、信仰,为了争夺信仰,一场神战不可避免。   清算人类,重新创世。   为了在神战中存活下去,为了压制住神明苏醒的进程,国家一直在努力促进各种族交流,试图联合非人类一同拖延神战的到来。   早就预知到如今这个情景的周吾,早在十年前就尝试过让异族的神明潘继续沉眠。   她当然成功了。   也因此,她成了这次行动的领头人。   被称为白先生的男人抬头,仿佛容纳万千星辰的眼眸似乎将宇宙洪荒一切命运容纳其中,深邃透亮的黑眸中,早已倒影出了烛龙苏醒后的未来。   彼时日月同天,一切星辰运行将在瞬间定格,山川崩塌、冰雪逆流,狂风与大雪将在瞬间覆满大地……   潮汐逆流,巨大的洪水席卷世界,将一切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潮汐之中……   烛龙庞大,无边无限,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带来无法抵御的地震,人类在地震中哀嚎,无数非人被淹没在潮汐之中痛苦死去……   没有神战,只是一位创世神的苏醒。   仅此而已。   白先生的目光定定凝视冰山,似乎能看透下方沉睡的神明。   他缓缓点头,言辞决绝:“宁死,也要让烛龙沉眠!”   他们绝对承受不起烛龙苏醒的代价! 第74章 七十四条龙龙!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态度,符苓最后还是抱着枕头和对象睡一张床上。   对象无法忍受一抬手就抱住其他龙的情况,坚持符苓必须睡中间,符苓躺在床中间,左边是对象,右边是龙龙新宠烈烈龙!   一抬手,无论是抱对象还是抱龙龙都是这么方便,左拥右抱,这生活还挺美滋滋。   因为符苓刚刚不高兴,尼德那伽抱着他的腰肢,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不敢再提要求,只管偷偷的用手指把大龙仔一戳一戳,往外戳开。   符苓眼神一瞥,精准的捉住了对象蹩脚的行为,他为爱眼瞎,视而不见,心里还挺高兴。   这没有后宫,就提前感受到了后院争风吃醋的感觉。   符苓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挑,比AK还难压。   他低咳一声,难得泛起点恶趣味,在尼德那伽又一次伸手时,他一把按住了某人偷偷摸摸的手。   男人动作一顿,眼神往上一飘,入眼是对象意味深长的表情。   细长的手指捏住他的后颈,似有秋后算账之意。   可内里,符苓手指抚弄,细密的摩挲着男人的指缝,灵活的钻进其中,下一刻两人十指交握。   尼德那伽仰头,在小龙的唇角贴了贴。   他眼眸微合,神态温情脉脉,垂落下的睫羽在面上落下浓重的阴霾,却遮不住危险外表下那丝丝爱意。   如绵绵细雨,脉脉含情,丝丝落下时皆是情意。   温情的吻远比热烈奔赴的动作叫人脸红,符苓手指微攥,下意识的掐紧了男人的肩膀。   他呼吸深深,眼眸迷离,颤抖间一抹水色在眼下流转潋滟。   符苓双唇颤抖,随着男人挺直的动作不住抬头,被按着后颈深深啄吻,轻微的啵啵声从唇角落在侧脸,绵绵落在眼尾、额头。   尼德那伽一一亲过,抬头金眸专注,璀璨湛湛:“符苓。”   “符苓”这两个简单的中文词汇,从发音上来听几乎与龙语没有丝毫联系,甚至单独念出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含义,只是单纯的一个人名,一个熟悉的中文词汇。   但从尼德那伽的口中念出,突然就有了千万种情感,有了千万种含义。   像是某种被怪物刻在基因里,无意识的发音,是与生俱来、无法抹去的本能。   即便在恋爱之后,尼德那伽也没有想过换一个更亲昵的称呼,他自顾自的把符苓的名字当成自己最本能的发音。   无意义的、充满爱意的……或是很多很多不同的含义。   符苓曾称之为偷懒不肯说中语,但于更习惯用兽形的恶龙来说,某种重复且无法被外人辨识的发音,更符合他的语言习惯。   于是自顾自的,像是某种本就发着“符苓”发音的怪物。   尼德那伽眼眸发紧,因为敛起眼睑的动作,因为牵起愉悦的弧度,细微的神态变化,本就阴郁深沉的眉眼似乎也绽开了笑意。   他低头轻轻啄吻符苓的下巴,低声重复:“符苓。”   符苓被闹得双眼发红,不自觉的呼吸急促,半晌才含糊的答应一声:“嗯……”   他主动踢开身边占位的龙仔,一翻身揽着男人的肩膀,低头咬在男人的脖子上。   “不许再叫了。”   符苓羞得浑身发烫,面上湿漉漉的绯红一片,这么冷的天气,在空调房里,硬是醺出了汗意。   晶莹剔透的小汗珠挂在鼻尖,像是从绯红的眼尾滚下来的,睫羽湿漉漉的黏在一起,显得狼狈又羞赧。   他眼眸微垂,羞得脚趾蜷缩,跪坐在男人面前,半晌才瓮声瓮气的控诉:“……我的龙掉下去了。”   “符苓自己踢下去的。”尼德那伽憋气。   他吃味的抱住符苓的腰,闷声闷气的反驳:“我才是你的龙!”   他才是对象的龙龙!   那些假龙不是!   对象果然还是更喜欢东方龙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符苓捂着脸,半晌都没动作。   直到某些反应下去了,才抽了口气,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尼德那伽身上。   “热死了,别抱着我,我要去洗澡。”   他口中嫌弃,却更像是承受不住逃跑般,急匆匆的冲进浴室。   他根本就没拿衣服!   尼德那伽贴心的给他找好睡衣和小裤子。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不住的流,将两人的声音变得模糊,漫漫热气中,似乎连反应都变得迟钝。   尼德那伽一连说了几次,符苓跟才反应过来般,含糊的开口:“……你放门口。”   他站在花洒下,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身躯,精瘦的身躯此刻在淅沥沥的水珠下不住发颤不堪忍受般弯下弧度,漂亮的蝴蝶骨抖动间展翅欲飞。   符苓捂着嘴急促呼吸几下,将将止住了逐渐湿润的泪意,却难免觉得难熬羞耻。   啊啊啊!   怎么就……   年轻人也太容易激动了点吧!   明明之前都——   难道是恋爱后激素泛滥?荷尔蒙分泌旺盛?   符苓脑子乱糟糟的。   这澡洗得脑子发晕,热得晕头转向,踉踉跄跄从里面走出来,符苓满脸绯红,一头栽在男人怀里。   尼德那伽鼻尖微动,锐利的金眸转动着瞥向热气腾腾的浴室,旋即他低下头,额头对额头贴了贴对象的额头,再蹭蹭软乎乎的腮肉。   符苓不明所以的任由他动作,被推上了床。   尼德那伽老老实实的给他盖好被子,安抚般把龙仔塞进对象怀里,坐在旁边笨拙的轻拍被子。   符苓有点明白了:“……我没有生病啊喂!”   他脚趾扣地,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浑身发烫,支支吾吾两声,尼德那伽就翻了上来。   “没生病。”尼德那伽附和。   他隔着被子将符苓抱住,像是热乎乎的暖炉,火气旺盛的隔着被子传递到符苓的感知。   符苓一面觉得压人,一面又觉得尼德那伽小题大做了。   可躺着躺着,他莫名感觉到困倦,慢慢闭上眼睛。   符苓不知道,他睡着之后,一条金灿灿的龙尾巴迫不及待的从尾椎骨的末端冒出,他浑身滚烫,不适的踢蹬着被子,艰难的翻过身。   莫名浮现的生长感在一瞬间不适到了极点,尼德那伽习以为常,像是做过很多次般,将被子从下面撩起,把睡衣的裤管往上一撸,露出的肌肤上,一丛一丛的金鳞连篇般浮现。   尼德那伽手指勾勒,在皮肤上画着法阵,喉间细微的龙语几乎不可辨析。   [状态共享]   轻微的魔法波动在屋内荡漾而出,魔法层层扩散,化作无形的流萤流窜全身,无形中将符苓包裹,最终落下一个转瞬即逝的烙印。   旋即他低下头,安抚般轻轻舔过浮现的金鳞。   新生的金鳞璀璨夺目,有种舔金子的感觉,令尼德那伽格外满足,动作间,对象不适的踢踹蹬到身上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并不贪多,轻轻吮了吮漂亮金鳞,旋即转移了位置,细心安抚因为生长鳞片而不适的对象。   龙族在安全情况下的成年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漫长而持久。   先是身体趋于成熟,之后逐步的更换结实的鳞片、更加健壮的龙角、逐渐锋利的龙爪……   更容易激动,也是年轻小龙常见的反应。   安抚成年期的龙崽原本是龙爸龙妈的工作,现在被尼德那伽接管了——当然没有这一步最多会有点生长的不适。   尼德那伽和符苓不一样,他是西方龙族,与东方的龙族并不相同,相较于东方龙族的平和,西方龙族会在成年期这段时间变得极度好战,在争斗中撞掉鳞片重新生长。   尼德那伽成年期天天找他爸打架,一开始被压着打,后面渐渐的压着他爸打,一成年他爸就跑了。   是以,尼德那伽安抚小龙的行为十分笨拙,一味的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抚治愈,但好在效果不错。   符苓抱着自己的新宠,迷迷糊糊的脸压在龙仔上,睡得侧脸绯红,显然十分舒适。   睡了一个好觉,开学后第一节课,符苓打着哈欠,偷偷把手塞进对象口袋里,反被抓着手,粗大的手指挤进指缝里,不住的厮磨纠缠。   暖烘烘的触感裹着手,符苓嘴角微翘,面上的笑意还未展开,突然听见了系主任的声音。   “小苓啊。”   系主任低头咳嗽一声,抬眸问符苓:   “你妈出差去了,你知道吗?”   一个新年过去,系主任换了崭新的西装,眉眼带笑,三四十岁的模样儒雅又隽秀,招惹不少女孩频频望来。   站在人群里,符苓眉眼清冷,微长的发丝落在眉眼显得阴郁又浓烈,他含糊一声,不耐烦的皱起眉:“……周女士?我不知道,你要找她联系我爸。”   从除夕那天开始,他就没见过周女士了,何况周女士出差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在意的事。   系主任“哦”了一声,愣了一下,似有些纠结,半晌慢吞吞的开口:“你也别太和你爸妈置气,所谓子欲养而不待,你现在还小,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熬子君絮絮叨叨,符苓听着都怕。   家里这些长辈思想多多少少都有点老封建那一套,父父子子的孝道想法,总想着家和万事兴,一有点矛盾,先把矛头对准孩子,似乎孩子想开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符苓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身边高大的男人攥着他的手,主动上前,挤挤挨挨的蹭着肩膀将他挡在身后。   尼德那伽高大的身材近如高山,将符苓挡在身后,他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说:“我们要回宿舍了。”   说着,他硬是要把符苓拉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从口袋抽出,在空中晃晃荡荡。   符苓回过头,立刻表现出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模样,比了个道歉的姿势,一转头脚步轻快,活像是有人追着跑似的。   敖子君叫都叫不住:“小苓!小苓!”   “诶!你这孩子!我认真的啊!” 第75章 七十五条龙龙!   “可算跑掉了。”   拐过走廊,走出三叔的视线,符苓松了口气,眉头郁闷的皱起,不高兴的嘀咕:“她出差关我什么事,一个两个的出差还少吗?”   “找她能不能直接联系我爸,真的尴尬死了。”   他简直郁闷,口中不住吐槽。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配合着说:“不好。”   他寡言少语,神态也总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说话间神色凉薄,唯有一双金眸不住的落在符苓身上。   在要下楼梯时,一把牵住了符苓的手。   符苓愣了一下,亲亲热热的和尼德那伽肩膀挨着肩膀,轻轻撞了撞,神情再度飞扬起来。   “算了,不说他了,这学期刚开始,你可得好好听课,千万别像上学期一样临时抱佛脚,能混过一次可混不过第二次,知道吗?”   符苓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耳边萦绕,深受学习困扰的尼德那伽:……   “符苓,管家婆。”他闷闷开口,神情十分郁闷。   “哈?”符苓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手中抱着的书高高举起,作势要一把拍到尼德那伽脑袋上。   “谁的问题啊!你居然还嫌弃我!”   “没有。”尼德那伽脑袋一低,倾身靠近符苓,讨饶般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同时脚步迈近插入双脚之间。   柔软的侧脸贴着侧脸,尼德那伽眸子微眯,讨好般挨挨蹭蹭:“喜欢。”   他愉悦得翘起唇角,拉起符苓的手贴在脸侧,他脑袋一歪,像是忠诚的大型犬,弯着眉眼慢吞吞的继续说:“让你管。”   “都听你的,只给你管。”   “……啊啊!都说了,不要在外面随便抱我啦!”   符苓受不了的向后仰,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却被男人逐渐靠近的脚步步步紧逼,最终无奈的耸着肩膀被男人抱进怀里。   他不堪忍受的扬起头,毛绒绒的脑袋在颈间乱蹭,简直就像是被黏糊的大狗狗缠住了。   得亏是下课时间,两人慢了一步,在楼梯间抱在一起,也没有人路过打扰。   符苓偏开头,藏在发丝下的耳朵红艳艳的,像是漂亮的小果子。   尼德那伽蠢蠢欲动,盯了两秒忍不住咬了一口。   被忍无可忍的符苓暴打狗头。   他面上不悦,凶巴巴的整了整衣服,一偏头“哒、哒”重重往外走,唯有通红的耳朵上还残留着未消退的牙印。   被抛下的大龙歪了下脑袋,乖乖捡起地上的书,巴巴的跟了上去。   他走到符苓身边,两人纠缠几下,最终男人用手勾住了符苓的胳膊,纠缠间手牵着手,符苓偏开脑袋,正正好的长袖遮不住两人十指相扣的紧密动作。   冬天时掉光的枝叶,在临近三月的日子里,逐渐生长出细嫩的嫩芽,绿色的春意伴随着北风的消散,逐渐在头顶绽放。   一路走出,春意乍现,暖意浓浓。   “都开学了,小卖部的货架居然还是空的,真是受不了,想喝可乐啊!”   两人在食堂吃了一顿饭回来,符苓一边抱怨着,一边跟着尼德那伽走进宿舍。   买不到可乐的他只好买了瓶矿泉水带回来,手捏着瓶盖一扭,仰头咕噜咕噜往下灌。   一口气干了半瓶矿泉水的符苓一屁股坐在床上,突然动作一顿,危险的眯起眼睛。   正在开暖气的尼德那伽对着吹热风的空调,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手。   符苓捏着龙仔尾巴,把一条蹭灰的龙仔从床下拎了出来。   他皮笑肉不笑的按住尼德那伽的肩膀,眼神藏刀唰唰的往尼德那伽身上戳,隐约能看到黑化的黑气在身后灼灼燃烧。   “你干嘛把我的龙塞床底下?露着个大尾巴以为谁看不到?居然还不套袋子,脏死了!”   尼德那伽头一低,大高个一点都没有限制他的发挥,他麻溜的从对象手下逃脱,转身要跑,被生气的对象一把揽住肩膀。   符苓气得整个人都趴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使劲晃。   “你给我!老!实!交!代!”   尼德那伽:“……”   心虚的大恶龙眼神发飘,偷偷的往旁边挪动。   当然免不了被生气的对象一顿暴打。   漂亮的烈烈龙被尼德那伽孩子气的塞进床底下,试图伪造它丢失的假象,但是实在藏得蹩脚,被对象当场抓获。   符苓骑在尼德那伽腰上,拎着枕头一顿哐哐乱砸。   尼德那伽躲了两下,符苓眼睛一瞪,气鼓鼓的拿枕头戳他:“混蛋!不许藏我的烈烈龙!”   尼德那伽委屈:“我才是你的龙!”   “符苓,不生气。”   男人发丝凌乱,狼狈的靠在墙上,深邃浓烈的眉眼阴郁凉薄,此刻却流露出淡淡的委屈,手掌扶着符苓的后腰,面露几分讨饶。   凌乱的衣服难免落魄,露出结实漂亮的锁骨,莫名感到几分性感的涩意。   男人很涩的,容貌气质看起来像是黑涩会大佬一样深沉又危险,紧绷的衣服遮不住性感的身体线条,靠近胸腔时那一声声震动的心跳声重得令人发颤,好似耳膜都跟着一起颤抖。   很笨拙,说什么信什么,惹人生气了只会笨笨的撒娇求饶,总是感觉脑子空空的,也不爱学习。   符苓一枕头拍在他的脸上,撇开突然发烫的脸,猝然心动的震跳像是在打鼓般,一声一声震响。   “总之,下次不许藏我的龙——至少也套个袋子吧!”   符苓匆匆忙忙略过话题,捉着尼德那伽给烈烈龙负责。   那么大一条龙,蹭得脏兮兮的,除非送到洗衣店里,不然自己洗真的是这个灾难。   好在之前包装袋子没丢,装上拿去外面洗一下就好了。   符苓一拉开衣柜,一条眼熟的大龙倒了出来。   符苓:!!?   他困惑的捉着龙仔塞回自己床上,果然在枕头下边摸到了一条玉体横陈的扭扭龙,大宝龙靠垫被压在床尾的脏衣服下。   “……你藏得挺严实啊!”差一点他就找见了。   都是差不多时间出门的,这家伙怎么藏起来的。   因为藏得太蹩脚了,符苓气着气着就觉得好笑,反而不觉得生气了。   他困惑的歪了下头,故意做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攥着拳头在嘴边咳了咳,当作话筒递到尼德那伽嘴边一本正经的采访:“请问你是怎么觉得我就发现不了的?”   符苓看似一本正经,但眉眼舒展,眼中带着笑意,看起来并不生气。   尼德那伽胆子大了点,他低头快速在对象嘴边啵了一口。   趁着符苓愣神,尼德那伽一低头,在另一边又啵了一口。   几次亲亲下来,符苓捂着脸,不让他亲。   尼德那伽就低头亲亲手背,亲亲手指,再亲亲眼睛。   直把符苓亲得没脾气了,告饶般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处,死活也不肯抬头。   “你就知道欺负我呜——”   尼德那伽侧头亲了亲对象的小耳朵,低声安抚:“没。”   “我不欺负你。”   他才不会欺负漂亮对象。   尼德那伽抱着他的腰,手指安抚般揉捏着青年的后颈,捏了几下,张开手顺着背脊往下来回抚摸。   是安抚的意思。   完全被尼德那伽把这件事蒙混过关的符苓,此刻已经想不到要找这家伙算账了。   他埋着头,低“哼”一声,恨恨的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没咬动结实的肌肉,反而把自己咬得牙酸。   从这次开始,符苓总是会在各个地方找到被藏起来的龙仔。   ——塞床底下的时候某人终于知道给龙仔套个袋子。   符苓从一开始的无语,演变为兴致勃勃的猜测对象今天又把龙仔藏哪去了。   尼德每次藏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七上八下、八仙过海、九九归一……藏得非常有创造性。   不过符合还是难免好奇:“为什么你每次只藏那几条龙,我的小龙仔你就不藏?”   尼德总是藏那几个买回来的,符苓从小抱到大的那只龙仔就不藏。   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看着符苓:“因为,很重要。”   符苓说过,很重要。   重要的东西在里面,不可以随随便便藏起来。   符苓神情一愣,脚步顿在原地。   他张了张口,脸上的神情分辨不清,像是揉杂了很多情愫,有千言万语。   他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一只咕噜咕噜滚动的东西唰唰穿梭在人群中,绿油油的叶子在头顶飞来飞去。   有人崩溃大喊:“小心!”   符苓下意识扭头,一个影子猝然朝面前砸来,他面露惊悚,在一瞬间,手臂突然被一把拽动,他顺着蛮力扑进男人怀里。   突然发力的胸肌又硬又大,撞得符苓鼻子发酸。   “嗯?怎么了?”他含含糊糊发声,嗓音像是带着哭腔般,眼中漫起吃痛的水意。   尼德那伽眸色一沉,低头与滚到脚边晕乎乎的小妖怪对上了眼。   这是一只形若兔子的妖怪,有绿色的皮毛,身上挂着树藤,晕乎乎的在地上滚了滚,颇为憨态可掬。   “树精?”   敢欺负他对象!   恶龙面露凶色,凉薄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极其残忍,凶恶的目光似咬将小怪物生撕活剥般,鎏金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无机质的猩红。   尼德那伽毫不客气的一把拎起兔子,不耐烦的露出尖牙,锋利的龙牙在阳光下尖锐刺人。   逃跑的桃屋瞬间发出尖锐爆鸣。   追着桃屋而来的季时青也惊恐制止:“不、不能杀!”   这是你兔学长! 第76章 七十六条龙龙!   桃屋,古树之精,形如兔子,出则大吉,食之延年益寿。   国家一级保护妖精。   注:只此一只,即将灭绝。   这唯一一只,此刻在尼德那伽手上。   来自西方的恶龙并不认识什么桃屋,他只知道这东西吓到对象了!   护短的恶龙咧开尖牙,歪了下脑袋,无机质的金眸中流露出非人的情绪,危险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手中的木兔子身上。   凶恶厌恶的神情,像是阴冷的毒蛇,一寸一寸的扼紧了兔子的呼吸。   桃屋无力的踢踹着后腿,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符苓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按住尼德那伽的手:“尼德。”   他叫了一声,尼德那伽一把将兔子丢到季时青的怀里,吝啬一点余光,直白的将所有视线落在符苓的身上。   他拉着符苓的胳膊,低头仔仔细细的上下扫视,最终落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哭了。”尼德那伽低语,手指搓了搓眼尾,怜惜的吻落在符苓薄薄的眼皮上。   他动作轻柔,手掌顺着后颈来到了背部,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拍。   “不怕。”   符苓不太适应大庭广众这么亲密,下意识的推了推,不好意思的撇开头,翁声反驳:“没怕。”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安抚般抚了抚他的背脊,跟哄小孩似的。   这兔子跑的太快,大咧咧撞过来,撞得一路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捉到,季时青抓着兔耳朵,关切道歉。   “符苓哥,你没事吧?最近这些小家伙长得太快了,学校安排体检,结果……”季时青揪着兔耳朵晃了晃,桃屋耸拉着手脚,一脸乖巧安静如鸡。   季时青非常不满:“真是太闹腾了,兔学长。”   “叽~”兔学长一脸乖巧,小声叽了一声,绿油油的毛皮里缠着半开的树藤,腮肉软乎,看起来颇为梦幻可爱,像是幻想中的生物。   作为一个非人类占比巨大的学校,山海大学收容了很多精怪,这些精怪不能变成人形,又有很多特殊能力,在以前会被人当成奇遇刷了吃掉杀掉。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变化,现在这些小妖精,在学校反而是当保护动物照顾救助。   有些无害又有益的小精怪还能获得个保护精怪的挂牌称号。   或许是感受到了人类的友善,时不时的,一些亲近人类的精怪还会走进教室里,被学生们所发现。   被历届同学戏称永不毕业的学长学姐。   最近因为灵气复苏,这些小家伙有了不同的变化,学院安排体检,就劳累季时青这些执行部门成员到处抓怪。   季时青一路跑来,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说着匆忙把兔子塞进随身携带的太空猫包里,就要跟符苓挥手再见。   符苓不由感慨:“真可怜啊!”   尼德那伽偏头:?   “你看,不知道哪个家伙给兔子染毛,只知道追求好看不好好养,染一身绿,难怪要捉去体检。”   以前见过给乌龟染色的,最近网上还流行给猫狗染色,现在居然还有给兔子染色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人啊!   符苓盯着太空猫包,透明的小圆圈里探出一个绿油油的脑袋,活泼的桃屋冲小龙晃了晃耳朵,一枝藤蔓在头顶开出小花花。   “……居然还在兔子脑袋上缠藤蔓,这是虐待动物啊!”符苓吐槽。   居然完全合理化了。   尼德那伽一脸迷茫。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东方的树精天然不是一身绿皮长藤蔓,于是面不改色的点头附和。   “嗯,虐待动物!不好。”   他不养动物,他养对象就够了。   尼德那伽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安安全全的小对象,看着对象白净的脸近在咫尺,忍不住低头想亲。   他也真低下头了。   突然被啵了一口,符苓羞恼的伸手去挡:“都说了在外面不要随便亲啊!”   外面不能亲,回去可以?   尼德那伽歪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湛湛专注,灼热的热切几乎将人溺毙。   符苓晃了晃脑袋,眼见周围的人频频看过来。   小情侣黏黏糊糊,在校园里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多数见怪不怪,最多看两人长得实在好看,超乎寻常的好看,多看两眼。   但符苓社恐难免觉得目光灼人,不敢再留在原地,连忙拉着尼德那伽落荒而逃。   两人走到宿舍,又在楼下遇见了学生会长,白行止。   白行止像是专门来找他的,看到符苓的一瞬间,眼睛一亮,一把按住他的双肩,目光灼灼的逐渐靠近。   “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符苓一脸莫名,下意识的后仰:“怎么了?”   眼见那双仿佛能看透所有的眼睛逐渐靠近,万千星河流转好似在一瞬间涌入脑海,他“唔”了一声,突然有种晕眩感。   下一秒,随着白行止及时抽身,这个感觉又猝然消散。   “看看未来啦。”   白行止一脸无辜,拖长语调哀怨叹息:“我爸和周女士出差去了,我好担心啊——”   “担心什么?”符苓奇了。   “他们出差也就是去开开会什么的吧!”   白行止两指岔开成六,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不诶!老爸拜托我去南极的时候顺便帮他们做事,结果他们自己去南极不带我,说有危险。”   “所以,我只能自己来看看有什么危险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点了点眼下的皮肤,黝黑深邃的眸子如琥珀般玲珑剔透。   仿佛能看透一切。   符苓更无语了:“神神叨叨的。”   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是我自创的辩证法,无法得到直接答案的时候,通过别的方法来印证结果。”白行止解释:“因为家里都很厉害,没办法提前预知到他们相关的未来,只能选择旁敲侧击。”   “比如……”   他竖起一根手指,认真的抵到符苓面前,在他面前认真晃了晃。   白行止神神秘秘的解释:“在不知道背对着你的扑克牌是什么花色的情况下,无法询问正对着的牌手,这个时候旁边的路人就是最直观的告密者。”   “而符苓,你!就是那个关键路人A!”   噔噔噔——   凶手只有一个!   符苓:“……你最近看了什么语气这么中二?”   白行止语气莫名兴奋:“名侦探柯南!”   “完蛋了,中二病,死刑。”符苓指着他,转头跟尼德那伽下判。   白行止大惊:“诶诶!桥豆麻袋!医生,救救!”   “中二病罪不至死啊!”   说笑完,白行止揽着符苓的肩膀,轻轻眨了眨眼:“小符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鬼市玩玩?”   “鬼市?”符苓偏头,下意识问:“潘家园?”   “那地方做旧很厉害的。”   现在那地方都成外地人打卡点了,真真假假混在一起,那真是不会砍价就被坑。   姥爷就是搞文物修复的,真真假假的东西符苓不知道见过多少,他真诚的看着白行止,发问:“你是去撒币吗?”   白行止:“……你是不是在骂我傻逼,人傻钱多?”   符苓矢口否认:“你听错了。”   白行止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符苓一脸镇定,镇定自若到面不改色。   最后白行止非常明智的略过这个话题。   “不是潘家园,是一个夜里鬼市,里面有我想要的古书。”他解释完,笑盈盈的望着符苓,满脸期待。   “小符苓你最懂这个了,帮我掌掌眼。”   符苓,老手艺修复人了,纸张造没造假一上手就知道。   到了他装逼的领域,符苓“哦~”一声,挺直腰板一脸高深莫测:“这么懂啊?找到我这里了。”   白行止面露期待。   “这个嘛……”符苓拖长音,意味不明的瞥去视线。   白行止心会神领,拍着胸脯大胆开口:“来回车费我包。”   “我再送你两张电影票!”   他“唰”得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电影票,上面大大的电影名昭示着这两张电影票不简单。   不是简简单单的电影票!   这是!约会必看!   爱情片!   《水形物语》外国人外纯爱故事,标准的童话爱情片。   非常适合小情侣。   符苓有点想吐槽:“为什么是人外?多久前的片子了,还是重映版。”   完全没看过。   他上网一搜,《水形物语》讲的是孤儿的哑巴女主与被捕捉的非人试验品的故事,说是人外,但从一开始剧情就在暗示,女主和男主是一个种族。   女主最终抛弃了人类的身份,和男主一起回归大海。   很童话的故事,画面打光都很美。   也算是相当圆满的爱情片啊!   恋爱就应该看这种童话小甜片。   符苓转头问尼德:“尼德,看电影去吗?”   他挥了挥电影票,一直默默无声的尼德那伽低头看了看,像是有个小天使砸下星星,突然福至心灵。   “约会?”   尼德那伽眸光湛湛,认真的注视着符苓。   符苓本意就是这样的,但是被大咧咧的说出来,他脸一红,一把把电影票塞给男人,局促的偏开头,闷声发火:“你去不去?”   啊,对象害羞了。   尼德那伽拉着他的手,认真点头:“要去!”   要去约会!   约会! 第77章 七十七条龙龙!   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   虽然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符苓难得对着镜子好好打量自己一番,过长的头发在脑后半扎起一个揪揪,他拿着剪子,对着刘海认真修了修,将刘海撇到一边再稍稍用手指理了理。   镜子中的他穿着一件浅咖毛衣,外面罩着时尚感十足的蓝白拼色羽绒大衣。   身量笔挺,眉眼隽秀,一双冷淡锐利的下三白眸子因为弯起的弧度而撩拨起绵绵笑意,细长的眉一弯,显得格外白净好看。   是认真打理过的模样。   符苓满意点头:“好,就这样!”   走出浴室,早已收拾好的尼德那伽穿着同款大衣等在门口。   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抬眸看到符苓的那一刻,无机质的鎏金色眸子猝然亮了。   像是如一瞬烟火般点亮着如酒液般醉人的光色,尼德那伽定定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小龙,眼里满是惊艳。   在尼德那伽眼里,符苓怎么样都好看,认真打扮过后,更加亮晶晶,十分晃龙眼。   “符苓,好看。”   “你什么时候不说好看?”符苓傲娇的哼了一声,傲气的扬起下巴。   他神色张扬明媚,半嗔怪的语气却格外软乎,显露出几分得色。   小龙显然对自己的脸十分有自信,他拉着尼德那伽,神情飞扬。   “有这么好看的对象,你就偷着乐吧!”   确实。   尼德那伽深以为然。   他认真的点点头,认真的模样简直就是这么以为的,并且十分认可。   认真的模样,把小龙弄得莫名发羞。   分明只是说笑,结果反而被十分认真的认可了。   符苓小声嘀咕:“不要什么话都同意啊,笨蛋!”   不能什么话都同意吗?   尼德那伽困惑歪头,他走近一步,认真的低头反驳:“符苓,最好看。”   他眸色认真,深邃成熟的眉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糊弄,更不像有花花肠子的那种人,危险阴郁的眉眼总是沉冷的,唯独在注视符苓的时候,流露出莫名的欢喜与关注。   就像总是冷眼观测世界的怪物,发现了最珍贵的宝贝,在一瞬间走进凡尘。   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符苓被他说得脸一红,面色的绯红如花般灿灿绽开,染上了眼尾,显得羞赧无措。   “知、知道!”他磕巴一下,随即遮掩般露出了凶巴巴的表情,一下子撇开脸,加快脚步往前走。   尼德那伽被抛在后面,他歪头,注视着对象脚步轻快的往前走,越发红润的耳朵在黑发中一闪而过。   真可爱。   他眸色渐深,鎏金色的眸子翻页般在人眼与竖瞳中来回切换,流露出非常满足的色彩。   他的。   符苓朝前走了几步,注意到身后人没有跟上来,他作势不耐烦的回头,恶声恶气的招呼:“快走啦!”   他面上的绯色还没有褪去,凶巴巴的瞪圆了眼睛,配合张牙舞爪的神态,简直像是羞涩的花苞露出怯生生的花蕊,还不肯给人发现般含羞带怯。   细长白皙的手在空中招了招,尼德那伽走近的那一刻,符苓张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尼德那伽的手明显要更加粗糙,手掌里满是厚厚的老茧,不比小龙细皮嫩肉的,摸在手上还有点发痒。   但符苓一点也不嫌弃,两人手牵着手,不知是谁的手指先钻进了对方的指缝中,慢慢的就变成了十指交握的姿态。   显得异常亲昵。   鬼市的开始时间是在周六凌晨,白行止给的票是周五晚上九点,足够符苓和尼德那伽吃完饭后看一场电影,再出发去逛鬼市。   是以两人并不着急。   两人之前并不是没有出去玩过,但恋爱后还是第一次,在等车的时候,符苓莫名感觉有些局促。   他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被他视线捕捉后,又快速的挪开视线,没忍住心虚的瞥向另一边。   瞥开之后,符苓又有点憋气,他心想,这可是他男朋友,有什么不能看的?   符苓这么一想,憋着一口气又转了回去,视线在猛然对上男人眼睛时猝然心脏一跳,打鼓般闷闷震响。   他很想凶巴巴的质问,却莫名结巴,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在尼德那伽面前一贯张扬跋扈的青年一瞬间生疏起来,有种局促不安的疏离感,如果有条件,说不定会把脸遮起来,再偷偷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尼德那伽不免有些委屈,他茫然无辜的眨了眨眼,跟没事人一样一把抓住符苓放开的手。   符苓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抽回来,却被变本加厉的缠住了胳膊,就连手指也被迫岔开纳入别人的指骨。   就在这突然生疏羞涩的氛围中,尼德那伽低下头,近距离的歪斜着脑袋,刻意压低高度从下往上斜挑着视线。   他姿态亲昵,轻轻蹭着符苓发烫的侧脸,语气黏糊:“看我对象。”   “不许躲我。”   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   符苓耳边一片轰鸣,奔腾的列车在脑中粗暴的拉响警报,呼呼往外冒的热气几乎要把他烫着了。   他脑子晕乎乎的,羞得脑子发晕,还没开始看电影,就已经被直球打中了。   保守又纯情的小金龙“呜”了一声,不堪忍受的低头,将脸埋进掌心里。   彻底缩成一团了。   啊!   完全没想欺负对象的尼德那伽慌了。   他下意识弯腰,去看对象的表情,结果反而被对象一把捂住了脸,他下意识仰头,没有他高的符苓被迫踮起脚,身形不稳的扑进他怀里。   他被蒙着眼,下意识的揽住青年的腰,手臂缩紧的同时,对象又羞又恼的嗓音压低着在耳边控诉。   “不许再说了!”   想了想,他又撇开头,恨恨的咬牙:“……没有在躲你!”   笨蛋尼德!   约会居然一点都不激动!   搞得一直忍不住发羞的他好像在想什么坏事一样!   符苓气鼓鼓的,腮帮子鼓了鼓,羞恼的瞪他。   完全不知道第一次约会这么重要的外国大龙完全没有get到对象羞恼的点,他歪了下脑袋,思索着点头。   乖乖的答应:“好哦。”   简直就像是一只不明所以,但格外听话的大型犬。   符苓气鼓鼓的,上车也不理人。   尼德那伽委屈巴巴的伸手戳他,戳了两下,被攥着手不给戳,他抬起头,漂亮对象把脸撇到一边,完全不理人。   但手却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只是这样就觉得满足的恶龙心满意足的张开手,将对象的手抱在手心。   这样符苓又不乐意了,拿手指戳他。   两人孩子气的你戳戳我,我戳戳你,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等下了车,两人又恢复亲亲热热的状态,手拉着手一起过马路。   因为之前在法式餐厅的经历,符苓这一次订了一个私房菜,就在商场不远处。   这次的重点却不在吃饭上面,第一次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还是第一次约会。   符苓简直心神不宁,他食之无味的吃完饭,迫不及待的拉着尼德那伽去电影院。   路过街边的奶茶店,他指了指招牌:“喝茶姬?”   不等尼德那伽回应,符苓拉着尼德那伽熟练的点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啵啵,一人一杯七分甜少冰的伯牙绝弦。   可以看出,他实在是期待这场电影,等奶茶的时候眼睛晶亮璀璨,像是有漫天星星碎在眼中,左顾右盼时心情十分美丽。   他轻快的从店员手里拿过两杯奶茶,一转头,猝然扑进一束明媚的花海中。   不知道刚刚干什么去的尼德那伽捧着一束花,直白递到他面前。   好看的果汁阳台,搭配雪白的跳舞兰,嫩黄的迎春花在边缘肆意生长,像是一束盛夏捧到面前,绚烂而耀眼。   尼德那伽抬眸,眸色深邃浓烈,像是含着万般情愫,蕴有脉脉温情。   “花。”   “送给符苓。”尼德那伽诚实的说,抿唇小小的露出一个笑容,显得真挚又纯粹。   他解释般申明:“别人的对象都有。”   他对象也要有。   路边小摊贩吆喝着,约会要送女朋友第一支花。   当时符苓直接略过,尼德那伽却注意到了很多女孩子被送花后开心的模样。   他想要对象开心。   符苓呆了一下,差点一下捏爆了手里的奶茶,他故作矜持,抿直的唇角却不断的上挑。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把扑到尼德那伽怀里:“笨蛋尼德!”   明明只是从街边买来的花束也不算多珍惜昂贵,但是!但是!   恋爱就是要送花的!   符苓单方面宣布。   他对象特别好!   两人相互依偎,脚步似乎都融为一体。   在激荡欢喜的情绪中,两人走过街道,似乎走进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水波荡漾的画面斑驳着五光十色的色彩,暗色调的电影画面,唯有温情的爱语显得格外明晰。   温柔的嗓音脉脉含情,在浓烈的暗色中明快又清晰。   爱如潮水,爱无声息。   “You'll never know just how much I miss you,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You'll never know just how much I care,   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多么地在意,   And if I tried I still couldn't hide my love for you,   就算竭力隐藏我仍无法藏住对你的爱意,   You ought to know for haven't I told you so,   你应该知道的难道我不曾告诉过你吗?   A million or more times,   无数次地甚至更多。   ……” 第78章 七十八条龙龙!   “对他来说,我是完整的,我是完整的。”   “无法描述你的形状,我感觉到你围绕着我,因为你的存在,我满眼都是你的爱意它让我心变得柔软,你无处不在……”   ……   昏暗的电影色彩中,脖间带着伤痕的哑巴女主穿着漂亮的鞋子翩翩起舞。   她勇敢无畏,聪慧可爱。   该怎么述说这一个故事,大概是用声音换取了双腿来到了人类世界的公主,在发现人间险恶的同时又保持着自身的善良。   从邪恶的反派手中拯救了她的王子,他们在雨中相拥,比划着手语,在漫上来的潮水中,他们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可美好的生活终究短暂,鱼人的身体开始恶化,放走它的日子逐渐靠近,邪恶的反派步步紧逼。   在十号的雨夜,约定离开的日子里。   王子比划着:“你,和我,在一起。”   她泪流满面:“不,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   你问我是否寂寞,我唯有对你说,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You'll never know just how much I miss you,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You'll never know just how much I care,   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多么地在意,   ……”   随着一身枪响,女主无力的倒下,反派无情的扣弄扳机,冷冽疯癫的面容显得那么邪恶无情。   她失神的望着鱼人,被朋友抱在怀里。   最后的最后,属于她的王子杀死了反派,抱着她投入深海。   深海之中,女主猛然喘息,迅速睁开了眼睛,伴随她半生的伤疤在一瞬间裂开,化作呼吸的鱼鳃。   王子把她接回了属于她的真正的家。   漂亮的高跟鞋坠落深海,如同她抛下属于人类的一切。   电影又放起了哀婉深情的曲调,用温柔的嗓音轻唱着故事的结局。   ——《水形物语》   “噌”电影厅一瞬明亮。   符苓还盯着屏幕,看着深绿色的谢幕久久回不过神。   他目露感动,动情的说:“她就是美人鱼啊!”   用声音换取双腿的美人鱼获得了美好的爱情,终于获得了最好的圆满。   正如女主说,在他眼里,她是完整的,是她本身。   真圆满。   符苓不由感慨,恨恨锤桌:“可恶啊,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   转过头,旁边的对象一脸莫名,咬着吸管,“吸吸”的空吸声吸溜吸溜,只余下空荡荡的奶茶杯。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呈现出一种脑子空空的状态。   符苓好奇的问他:“你没看懂吗?”   脑子空空的对象反应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懂了。”   他若有所思,确信点头:“人类社会真难混,鸟人说无证出行容易被抓,那个鱼人肯定没考过。”   “那个雌性人鱼,一看就考过了中级证书。”   现代社会,非人类真辛苦啊!   靠威胁考官而获得证书的西方恶龙没有任何怜悯的感慨,大概还有点得意。   他暗搓搓的示意:“我也有!”   是龙岛唯一有证的大龙!   超有实力的,对象不用担心他被抓遣返。   符苓:“……”   好好的爱情片,这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么甜美的爱情,你是一点没注意吗?”符苓无力吐槽,踢了踢稳坐不动的家伙:“快起来,保洁阿姨都进来了。”   尼德那伽抬眸,鎏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却莫名沾染了室内的晦暗与凉薄。   他不动声色,只抬眸注视着符苓的模样,好似沾染了阴郁的薄雾,细碎的光影筛选般砸在他眼中。   他眸光潋滟,一把拉住对象的手。   在符苓抬步迈过他的腿时,一把将人拉到腿上。   符苓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保洁阿姨,羞恼的绯红如花一般在白净的面皮上绽开。   他瞪了尼德那伽一眼,支撑着男人的肩膀想要起身,男人腿一张,大咧咧的扩开他的膝盖,让符苓又软倒下去。   尼德那伽靠着椅子,一手扶着符苓的后腰,他眸光深深,细微的情愫脉脉多情。   “不会。”   “嗯?”符苓疑惑:“不会什么?”   尼德那伽重复低语,他凑近符苓,近距离的接触下,浓密的睫羽在那双无机质的金眸落下阴郁的晦涩。   “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让人欺负你。”   “不需要羡慕他们。”   他伸手抚开符苓的额发,低低的言语沙哑性感,从胸腔里挤出的爱语似乎震动着心跳。   扑通,扑通。   他拉着符苓的手放在侧脸,他歪头轻贴,眉眼一弯,莫名的珍重认真。   “符苓。”尼德那伽低语,低头亲吻符苓的手背。   他睫羽垂落,满目虔诚,像是一位忠诚的骑士,向自己的君主献上忠诚。   是啊,哪需要羡慕呢?   属于符苓的爱情早已如星星般降临。   符苓眉眼微弯,倾身环抱住尼德那伽的肩膀,唇瓣抵着男人的耳廓亲昵低语:“笨。”   居然只知道说这些。   笨蛋。   又被对象骂了的尼德那伽有些委屈。   他顺从的被对象牵起,体贴的将符苓手里碍事的花抱在怀中。   高大体贴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青年身后,隽秀的青年眉眼带笑,一看感情就特别好。   白行止在郊区废弃的小河岸边等他们,装酷般带着墨镜,手指勾着墨镜下拉露出一双玲珑剔透的眼,调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可来了,鬼市快要开始了。”   他胳膊往符苓身上一搭,眼睛暗示般轻眨:“玩得开心?”   他都已经知道了,还要过问一句。   符苓用手半挡着滚烫的脸,视线忍不住偏移,羞恼的低咳一声,赶紧扯开话题。   “你这地方也太偏了,我打车都打不到,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鬼市?别叫我白跑一趟。”   只见四周寂寥,唯有星子在头顶高悬,潺潺河流宁静安宁,唯有野草肆意生长,几乎将小路遮掩。   白行止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墨镜,催促他们快戴上。   晚上戴墨镜,简直了。   瞎上加瞎。   架不住白行止的催促,两人把墨镜一戴,再抬头时。   猝然见星火撩过,水面似有野火连篇亮起,火焰沿着河边亮了一圈,不知何止出现的浮船链接成桥,耳边隐约听见一点乐声,琵琶丝竹悠扬婉转。   未曾参与过鬼市的尼德那伽耳朵微动,他脚步一转,一把将对象揽进怀中,手掌覆在脸上,彻彻底底遮住了视线。   符苓“唔”了一声,徒劳的抓住糊在自己脸上的手,扒拉几下,纹丝不动。   就在他与尼德那伽做抗争的时候,河面的变化逐渐明晰。   不知何处而来的巨大蜃怪从河底浮现,它口吐云雾,云雾之中几只鲛人抱着乐器翩翩起舞,随着丝竹管弦阵阵,一辆巨大的龙车从空中驶过。   漫天的星子夜幕化作龙车的行路,富贵的龙车彩带飘飘,铜铃作响。   袅袅云雾好似身处仙境,如入无人之境的龙车在水面每踏一步,便如漫天繁星坠入水下,带出无边浮船,一个又一个异客从水中升起,在河面链接成售卖的浮桥。   娇小的海底妖精排着队,跳脱又迅速的在桥上跳跃,它们一个叠一个,在浮船上挨个铺上木板,挥舞着看不清颜色的布料铺在上面。   河边古老破败的木架在一瞬间被疯长的野草遮掩,转瞬间一架崭新的牌匾出现眼前。   ——鬼市。   龙车踏水而来,即将迎来落幕。   潇潇飘带自龙车飞扬,好似牵着银河星子,叮叮当当的铜铃规律作响。   驶过他们面前时,里面的主人猝然掀起车帘,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仿若从古画中走出的龙女头顶绯色龙角,面点珍珠,身着五色神衣,坐龙车出行,可谓浩浩荡荡,尊贵无比。   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甚至不叫人看清面容,便撩下帷幔,层层纱帘将他们隔出厚厚的距离。   转瞬间,一切异象消弭殆尽,龙车不见踪影,鲛人与蜃怪更像是一场深海映来的海市蜃楼。   唯有平平无奇的水上鬼市安静无声。   “你蒙我眼睛干嘛啊!”终于从对象手里挣脱的符苓仰着脸松了口气,一看眼前已经搭好的市集,一时间怀疑人生。   “我只蒙住一会儿眼睛?”怎么感觉连桥都搭起来了!   白行止“唔”了一声,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毕竟这可是难得一遇的。”   “我们先去换一下货币,顺便我给你说一下规则。”   白行止举起三根手指,温吞无害的弯眉浅笑:“一,鬼市统一用金条结算,一条小黄鱼起步;二,砍价的价格被摊主同意之后不能反悔再议;三、不能出声,一切在黑暗中进行,不要对看见的任何东西表示异议。”   这些都是鬼市固定的规矩,说是鬼市,其实就是黑市,夜里摆摊更多的是出售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有黑夜看不清的情况下容易走眼。   符苓点头同意,又忍不住皱眉:“都什么时候的封建规矩了,现在居然还用金条,这荒郊野外的哪换金子啊?”   以前是金子容易脱手又不容易追查,都封建老规矩了。   建国后,鬼市逐渐成为淘宝之地,更多的是现金或者转账。   以前管理不严的时候,有些古董会在黑市里流动,虽然是干文物修复的,但是姥爷还是会出去市集走访,试图淘一淘被埋没的宝贝。   有些宝贝说不定就是从废纸厂淘出来的。   符苓以前跟着姥爷大半夜去过两次鬼市见市面,也淘过一点小玩意回来玩。   雍正乾隆年间的小玩意,要不就是宋明两朝的仿品,小千块买回来玩玩也不贵。   白行止神神秘秘,拉着他往前走,走到那块崭新的招牌那里,底下有个类似于功德箱的箱子,功德箱下面还有一个孔。   他敲敲招牌底下的箱子,塞进一把钱,大概是银行数好的一万块,里面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符苓侧耳细听,得,验钞机。   真是又古老又现代。   “咕咚”   一块金条从里面掉出。   白行止拿起金子,在符苓面前晃了晃:“看,就是这样。”   爱好金子的尼德那伽眼睛当即就亮了。   恶龙支楞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箱子。   “符苓。”尼德那伽立刻转头,眼巴巴的看着家里的一家之主,金钱管理者。   眼中的想要几乎化为实质。   金子!金子! 第79章 七十九条龙龙!   符苓摆手,无奈耸肩:“别看我,现在人哪来的现金,也不知道贴个二维码。”   他默默吐槽,又奇了怪了:“你这么喜欢金子,你卖金子干嘛?”   他奇异的看向尼德那伽,神色中的困惑不加掩饰。   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盯住了符苓。   符苓指了指自己,就见尼德那伽眉眼一弯,他认真的说:“要养对象。”   “要交家用。”   笨蛋外国佬,恐怕连家用这两个字都不认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可这么说的时候,他眉眼一弯,分明是十分高大强壮的男人,却像是一只忠诚缄默的大型犬,睫羽颤抖间,渗出细微的微光好似某种情愫,极尽缱绻之意。   很喜欢金子,但也很喜欢对象。   想到上交的账户上两千多万的存款,符苓心思一动,被男人坦诚的目光刺得睫羽颤抖,不免哑了声音。   两千多万,对于符家来说不多,他爸一辆车都不止这个价。   但是对于某个笨蛋外国佬,却是卖掉了特别喜欢的金币才攒出来的。   符苓呼吸急促,心情激荡间,恨不得把他想要的都给捧上。   他摸了摸口袋,试图找出一点现金,但是真的一点没有。   “……下次,下次我们再去买金子。”符苓难得狼狈,像是个渣男般没底气的重申。   今天他是真的没带现金。   讲道理啊,现在的鬼市早就替换成了二维码收款了,这地方一点也不与时俱进。   尼德那伽摇摇头,非常体贴的低头,额头抵着额头贴了贴慌乱无措的对象,又细细的安抚厮磨着青年的侧脸,轻蹭软乎的腮肉。   他心满意足,愉悦的敛起眼尾,抱着漂亮小龙满足的叹息:“没关系,不要金子也可以。”   龙不要这么小气,给了对象的,怎么能让对象再还回来?   不过……   想到刚刚从面前飞过去的粉龙,尼德那伽歪了下脑袋,心里哼哼。   那条龙一看就很费钱,不像他,他只会关心对象!   他才是和符苓最配的龙!   换好金条的白行止一转头,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揶揄的眨眨眼:“啊!我需要稍微避嫌一下吗?”   “你说什么呢!”   他故作体贴的话语,把符苓说的脸一红,立马手忙脚乱的把男人推开。   他正了正衣服,晲着白行止,装作一本正经的发问:“你东西换好了?”   “嗯,这个数。”白行止比了个“三十”的手势。   三十个w。   买几本古籍,简直绰绰有余。   符苓比了个OK的手势,干咳两声,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扇子,潇洒展开,半遮着脸露出自信的笑容。   “你就看我的吧!”   触及自己的专业知识,自信的符苓神采飞扬,眉目间顾盼神飞,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得格外潇洒自信。   鬼市不让说话,整个市集寂静无声,脚步踏上浮桥的那一刻,恍若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轮明月高悬于天,大白月盘月满明亮,清冷的月辉洒落人间,照得一片光影流漾,潺潺水色中浮船起伏摇曳,晃而不散,搭成一座浮桥。   月亮与水色俨然成了这个市集唯一的光源,刚才看着空荡荡的市集在踏过牌匾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多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客人,人头攒动间拥挤异常。   符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鬼市,他抬头巡视一圈,月色将眼前的一切照得惨白,昏暗中,一位捧着鲸猊储贝器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凑到他们面前。   小姑娘穿着襦裙,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生的玉雪可爱。   白行止朝里面投了三条金条,她朝三人笑笑,递上三枚木牌。   送到符苓和尼德那伽面前时,她眼珠轻转,困惑的望着尼德那伽,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哥哥,你是什么呀?也是海里的吗?”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黏糊软糯,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摇晃着脑袋凑到两人面前,符苓摸摸她的脑袋正要说话,却被尼德那伽抓住了手。   白行止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往人群里挤。   符苓转过头,那个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看到,跟他们要金子的小姑娘顶着粉色的小龙角穿梭在人群里,从裙摆下钻出一条龙尾巴。   随着走动,龙尾哒哒的敲在浮桥上,格外的清脆灵动。   华夏是龙的国度,在这片龙信仰格外浓郁的土地,这里的每一条河每一条江都有着一位龙主,龙主镇守江河湖海,庇护一方生灵。   今夜,是一位龙主举办的海市。   所谓海市蜃楼,在很久很久以前,海上有一方市集,海陆的妖怪在其上交易,偶尔有人类远远看见,怎么也触及不到,便留下了蜃怪造幻景的传说。   也有幸运儿误入海市,有一方奇遇,更是甚者成为龙王女婿,留下无数传说。   龙主的海市,自然是难得一遇的奇迹。   符苓和白行止逛了好几个摊位,才终于在昏暗的浮桥集市里找到了一家卖古籍的摊子。   摊位老板藏在暗处,只管盯着他们拿手机开手电筒对着东西照来照去。   符苓对着古籍伸手一拿,当即愣了一下,湿的?   所谓干留千年,湿保万年,不干不湿留半年。   何况纸张不比其他,活湿活湿的环境里,别说保千年了,上面的字能好好留下来就不错了。   符苓咬着手机,将书凑到面前,他手法轻柔,粗略的翻了两页,意外的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还未晕坏,像是一个个小蝌蚪蜿蜒在书页上。   他不免来了兴趣,还没再翻两页,摊主咳嗽两声,一手压在书上,比划了一个手势。   符苓歪头看白行止,白行止摇头,举起手里另外一本书。   他要这本。   于是符苓伸出三根手指。   摊主登时怒目,凶巴巴的比划出个巴掌。   符苓眉头一皱,比了个二。   摊主还要再比,符苓拉着白行止扭头就要走。   在一翻拉扯下,三条小黄鱼成功拿下。   砍价成功,符苓顿时眉飞色舞,递给两人一个得意的眼神,遮在扇子下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昏暗的月色下,白皙漂亮的小金龙像是在发光般,深受月光的眷顾。   他眉眼深深,暗色笼罩中隽秀的眉眼清隽俊挺,藏在扇面下的嘴角微弯,冷淡凌冽的下三白眼好似冰雪消融般,弯起月牙般的弧度。   怎么看怎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非常可爱。   尼德那伽的目光转不动了,一直盯着他看,专注的神色格外明晰。   他好像知道符苓有多可爱优秀,目光中满是自豪与欢喜。   符苓被他看的耳朵泛红,暗搓搓瞪了他一眼,手拉着男人的衣服,转头钻进人群里帮白行止找书。   集市走过中半时,路过一个卖玩具的杂耍小摊,用鱼形、贝壳堆砌的珍珠旋转八音盒,藏在玻璃瓶里的沉船模型……   套着八爪鱼皮套的摊主一爪一个玩具,像是个八宝树般,树立在人群中。   有人丢下一点金子,他便转动着触手,将手中的东西抛向空中,几根爪子换着法子接住,五花八门的手法炫得人眼花缭乱。   有谁看中了哪个,他便收拢触手,将之递到客人面前。   这个机械皮套也太厉害了,符苓看的津津有味,猜测里面可能有机械臂辅助。   前一段时间他去看机械展的时候,就看到过这样的机械臂,还有AI机器人当场炒饭分给路人品尝。   几人钻过拥挤的人群,路过耍杂耍的摊主,又被卖果汁的摊主绊住了脚。   红彤彤的沙棠果在机器里压榨成汁,倒在只有一口的一次性纸杯里,被摊主捧着递到众人面前。   卖饮料的摊主打扮的像是唐仕女,在符苓意犹未尽的喝完后,笑盈盈的给符苓续上。   符苓心想,这摊主人真好。   完全没注意到摊主藏在桌后漂亮的大鱼尾巴。   尼德那伽视线一转,盯着尾巴半晌,很想叫对象一起来看。   这才是人鱼,今天晚上看的只能叫鱼人。   龙女开的海市只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里白行止在符苓的帮助下淘回一堆古籍,把自己包里的金子花得一干二净。   他心满意足,拍着符苓的肩膀非常感动:“好兄弟!”   果然只有带龙过来,才能在海市成功讲到价!   龙为水族之主,又是在龙女开到海市,龙族会受到非常优待。   在什么都明晰的白行止眼里,自己讲价成功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但不能随随便便泄露天机威胁,往往是讲不下价的。   这次带符苓讲价,简直就是赚翻了!   他心满意足的抱着收回来的七本古籍,面上满是高兴:“小符苓,有你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   “好说好说。”符苓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他搭着白行止的肩膀,凑到旁边耳语一阵。   白行止下意识看向尼德那伽,露出了然的笑容。   “这个啊,简单。”他满口答应。   “靠你了。”   突然觉得背后一凉的尼德那伽看着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无声困惑。   他动了动耳朵,两人又不说了,只笑得默契神秘,俨然一副商议好的模样。   把尼德那伽排挤在外了。   有什么是龙不能听到的? 第80章 八十条龙龙!   符苓最近神神秘秘的。   以往下了课,他基本上就在宿舍里呆着,和尼德那伽一起看番打游戏,要不就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但最近,尼德那伽发现,他总是一个人匆匆忙忙出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尼德那伽从窗户上往下往,看着对象走出宿舍楼的身影,陷入沉思。   爱消散的这么快吗?   不——   符苓匆匆忙忙从宿舍楼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头顶影影绰绰的树荫上有飞影跟随,细微的翅膀扇动声,震动着风声,唯有一道影子如叶影轻盈,紧紧跟随他的身影。   他脚步匆忙,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抬头见等在校门口的白行止,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白行止也看到了他,高高兴兴的朝他招手:“小符苓,这,这。”   “今天还是去那里吗?”   “不了,去旧货市场看看?”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背着个小包在路边等上公交。   一个黑影落在枝头,压得枝条一弯,一双鎏金色的竖瞳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两人说说笑笑的身影。   半晌公交启动,祂振翅高飞,惊起飞鸟无数,嫩叶凄厉的在空中飘飘落下。   公交摇摇晃晃,在一个古玩市场外停下。   符苓背着包,手里抱着一本素描本,跟着白行止一进去就是半天。   晚上吃完饭,他才步履匆匆的回到宿舍。   这样的生活持续几天,符苓打开宿舍门,入眼一片漆黑,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怎么不唔——”他口中的话语一顿,被人按着肩膀直直的抵在墙上。   符苓一惊,熟悉的气息伴随着温热的身躯逐渐靠近,他眉头一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整个抵在了门上。   “尼德!”符苓惊叫一声,被顶开了双腿,岔入其中的长腿一屈,直直的抵着腿心,直逼着他踮起脚尖,被迫架了起来。   一点都按耐不住的邪恶大龙低头,闻嗅般不住的用鼻尖轻蹭青年的发尾、颈间,蹭开后领的衣服,不住的往下挨蹭。   同时一双手也不够老实,撩起对象的衣摆,灵活的钻入其中,摩挲着瘦弱的背脊,抚摸凸起的骨头不住往上厮磨。   符苓还来不及反抗,男人脑袋一低,刺痛感猝然袭来。   他短促的叫了一声,手慌乱的在门上乱抓,无力的哀哀呼吸,水光在眼下来回流转,莫名的羞耻染上眼尾,漫漫染红了双颊。   他呼吸急促,仓皇的喊:“尼德、尼德……”   “我在。”   尼德那伽抬头,露出一双晦暗深邃的金眸,被长长的睫羽遮掩,落下一片阴霾,无机质的金眸浮光掠影般,恍若烛光明灭,流露出侵占与危险。   恶龙骨子里的占有与侵略欲从未消减,只是在此刻展露无疑,如潮水一般倾斜而出。   尖锐的龙牙轻咬脊骨,大约是符苓颈下一寸第一块凸起的脊骨,粗大的手指轻巧的扣在青年的喉结处,并没有用力,甚至是用一种极其轻柔的力道挑逗般拨弄。   他歪着头,异形的舌头□□着这块圆润的脊骨,如一只诡异的怪物,慢条斯理的衔弄着猎物的命门。   “尼德?”尼德一直不说话,符苓摸索着门板,不住的深深呼吸。   他唤着尼德的名字,身上的背包被粗暴的扒下,连带着外套都被扒到手臂上,露出里面柔软的毛衣。   偏偏后颈一凉,毛衣的领子往后扒拉,无法制止的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就连脊骨最上的骨节都被人衔在空中作弄,活像是被扼住了命脉的猎物,被迫承受猎手的玩弄。   他费力的睁大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唯有门缝中透露出的一点光影重重摇曳,活像是有人走过。   符苓不由紧张起来,双腿发软似的跌坐在顶起的大腿,反而越发像是被人为架了起来,更显露出投怀送抱的意味。   他不由羞怯,在黑暗中也撑不起气势,无力的发出呜咽,被抚过背脊时更是不自觉的发起颤。   尼德那伽轻舔过暴露在外的脊骨,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湿痕,他似有些满足,愉悦得眯起眼睛,手掌逐渐摸索向前,张开着抚过青年柔软的腹部,一把按住的同时也提供了某种压力。   “符苓。”他喉间发出细微的低吼,暧昧不清的气氛醺醺然得热了起来,直逼出几分急促的汗意。   “符苓,我的。”   尼德那伽舌头轻舔,撩过凸起的脊骨,在颈后落下一吻。   他满足叹息,伸手环住青年的腰,埋头抵在他的背脊上,认命般发出哀叹。   “不许丢下我。”   这话似威胁又似悲鸣,裹挟着几分不满,直白的为自己申诉。   这样的控诉简直是无稽之谈,符苓听得耳热,又羞又恼的偏开脑袋:“胡、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了?”   他动了动手肘,似乎把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然而他几次动作,非但没有推开男人,反而被钳住胳膊,反剪在后。   尼德那伽控诉:“这几次都是,不让我跟着,丢下我和别人出去。”   他根本隐忍不了一点,强烈的占有欲早已将符苓视作自己的唯一伴侣。   恶龙本性肆意,绝对的力量令它们可以不惧任何威胁,肆意的烧杀抢掠、侵占他人,为达目的肆无忌惮到没有任何善恶观念。   它们侵占霸道又绝对钟情,一旦倾心某个事物或人,就绝不可能移情别恋,更无法容忍自己只是选项B、前任A。   他是只此唯一,是绝对专一。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抛下,尼德那伽恶龙的本性蠢蠢欲动,疯狂想把对象拉回来,锁在自己身边,压在身下用力的打上标记……   只要一切能让他安心的事,他都想去做。   尼德那伽又一次咬住了符苓的脊骨,这个地方不比后颈,像是长辈压制幼崽那般充满威胁与压制性。   更像是某种足以一击废掉所有抵抗,讨得注意的行为。   只要咬碎这块骨头,就能让猎物失去所有行动能力,乖乖任由摆布。   于是,所有的□□都成为了一种审视、度量,挣扎在天平两边。   符苓并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他被舔弄得十分羞赧,尼德那伽粘人的控诉更像是某种告白,直白的叫人无所适从。   他全身蜷缩,脚趾扣弄间更显窘迫羞赧。   “没、没有丢下你。”符苓难得结巴,磕磕绊绊的说出这话时,莫名羞涩难当,他低垂下睫羽,浓密的睫毛不安乱颤。   “是礼物,我在准备礼物。”   这种事,怎么能大咧咧的说出来啊!   尼德那伽歪头思考了一下,耍赖般将脸蹭进对象颈间,胡乱的蹭了蹭:“不管!”   “就是丢下我!”   “没有啊!”   符苓解释无果,反而被纠缠得越发紧绷,某人的手不老实的摸上胸口,符苓又气又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隐约能看到羞涩的湿意在眼下发红,粼粼流动着羞赧的色彩。   “……你!你还要不要礼物了!”   他格外气恼,被蹭得乱七八糟,衣服凌乱的挂在身上,他被迫仰着头,一把抱住某人蹭到胸前的脑袋,姿势又怪异又羞耻。   符苓简直受不了了,他挣扎着爆锤对象的脑袋,又推又搡的动作充满了气恼。   挣扎时,符苓完全是被高大的男人笼罩在阴影下,无力的挥舞着手臂小腿。   最终只能湿着眼眶,氤氲出几分迷离,无力的抱着男人的肩膀紧咬,喉间不住发出羞耻的呼声。   男人叼住他的颈肉,歪着脑袋在脖间蹭来蹭去,吮出几个红色的印记,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手。   符苓揪着他的头发怒骂:“坏狗!”   尼德那伽歪头,殷红的唇蹭到他的耳边,低沉又卖乖的“汪”了一声。   简直了。   符苓:啊啊啊啊啊!   坏狗!坏狗!   符苓羞得浑身发烫,像是烧迷糊般一脑袋栽在男人肩上,半晌都没有动作。   直到男人把他抱开门边,抱到床边坐下,他斜坐在男人腿上,完全玩不过某个没皮没脸的大龙,纯情男龙捂着脸,抱着自己的包半晌都抬不起头来。   比起发脾气,尼德那伽这一系列行为简直是借题发挥在撒娇讨好处。   他低下头,还没怎么做,吃到苦头的符苓连声许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带着你的呜——”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低头轻蹭对象的耳朵,偷偷咬了一口,性感的嗓音沙哑带笑:“礼物。”   坏家伙!   坏家伙没有礼物!   符苓眼刀唰唰的,他伸手在包包里摸了摸,伸出手时,细嫩白净的手腕上带着两枚白玉龙衔尾和田玉镯。   青年修长漂亮的手腕蜿蜒着暗色的青筋,修长的手指尖泛着粉色,垂落间莫名显露出几分色气,手上两枚宽松的玉镯挂在如玉一般的手腕上,更显得皓腕纤细,手骨莹润莹润,美丽非常。   尼德那伽的眼睛瞬间定住了,他定定的注视着对象的手腕,莫名口干舌燥。   漂亮对象,想舔!   却见对象抓起他的一只手,从手腕褪下一枚玉镯,戴到他的手上。   符苓抿了下唇,面上泛起桃色,顾盼间含情脉脉:“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怎么表达你我之间生死相依的情谊呢?就用这两个手镯吧。   这是一句定情诗,生死契阔,死生不离。   双环一分为二,一人一只。   符苓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有句话寓意不太好,但很应景,也很直白。   于是,他说:“愿如此环,朝夕相伴。”   尼德那伽眸色惊动,他低头看着两只分离的手镯,像是月老牵住的红线,手腕上挂着这么一只白玉镯,像是把彼此都钉牢了一般。   虽然不解那句“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诗的含义,但他听懂了“朝夕相伴”,朝是白天,夕是晚上,日夜不停的陪伴,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他低头,轻轻啄吻符苓的手背,落下的睫羽在面上笼罩下一层意味不清的阴霾,面上虔诚的神色却半点不减。   他近乎虔诚的亲吻符苓的手背,像是骑士宣誓对君王的效忠,又或者忠诚的犬类表达对主人的忠爱。   睫羽垂落间,遮不住他眼底流泻而出的爱意。   “我忠诚的爱着你。”   就是……   如果手镯上衔尾镌刻的不是东方龙就更好了!   尼德那伽有点愁。   怎么感觉对象还是更喜欢东方龙?西方龙也很帅气啊! 第81章 八十一条龙龙!   “哗啦啦——”   没有早八的清晨,符苓打着哈欠,慢吞吞的从水龙头接了满满一杯水,牙刷在口腔里动来动去,他眉眼倦怠散漫,眼神不免望见窗外绿意盎然的模样。   明媚的阳光洒落枝叶,春风抚过绿意摇曳,动作间,细碎的光影化作光斑如一片滤镜加注其绚丽明艳的色彩,在眼前舞动摇曳。   他略微有些失神,单薄的睡衣套在身上,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淡色的青筋在皮下蜿蜒,淡淡透露出莫名的性感。   一枚首尾衔接的龙形玉镯挂在腕间,水种优越的白玉种清透至极,显露别样的光色,色泽莹润纯正。   其上的龙形,更是寥寥几笔勾勒流畅,简约时尚又颇具古韵,衬得青年姣姣如月,明媚隽秀。   正洗漱时,身后猝然走过一人,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光着上身,美型的宽肩几乎将人笼罩。   男人从后环住符苓的腰,亲昵的将脸埋进青年的脖颈,暗色的发丝蹭在颈间,无端泛起痒意。   “符苓。”   符苓莫名发起颤,刷牙的动作一顿,鼓起一边腮帮子,含含糊糊的发出一声:“干嘛?我刷牙呢。”边拱起肩膀,试图把男人抖下。   男人抱着他晃了晃,这才抬起头,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漫不经心的随着晃动朝前迈了几步,脚步与符苓混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   符苓嫌痒,下意识的撇开脑袋,吐出一口泡沫,对着镜子时突然发问。   “你这头发,好像没长?”   他不免有些奇怪,作为一个毛娘,符苓伸手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捋了捋,基本上就有了数。   “和半年前一个长度。”   确信.JPG   尼德那伽抬眸,伸手胡乱的揉了一把头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不长的。”   “胡说,哪有人不长头发。”符苓掐着他的腮帮子,气鼓鼓的瞪他。   “我和你说真的啊!”   “是真的。”尼德那伽莫名委屈。   成年龙的身躯几近固定,除非力量大幅度提升,于长命种而言,身躯状态接近停滞,时间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尼德那伽一头短发,从遇见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几乎没长长一点。   符苓一摸就摸得出来。   他不太敢信,惊奇的揪着尼德那伽的头发,这边捋一捋,那边揪一揪,神态间十分疑惑。   “真的没长!没剪过的痕迹。”   剪过的痕迹是什么样?大概是只有熟练工能说得出来。   符苓凭感觉捋了几处头发,还是和半年前一个长度,不长也不短。   不像他,这半年小修了几次,发尾都长到后腰了。   符苓眉眼隽秀,下三白的眼睛格外圆润,温润的弧度下眼白轮廓明显,显露出几分凉薄的光色。   即便留着长发,趋于成熟的眉眼并不女气,扎着高层次狼尾小鞭,看起来又帅气又恣意,顾盼间像极了小说里隽秀的少年侠客。   是以,符苓并没有过多修发尾,只是修修额发,但也是修过的。   对于尼德那伽所说,根本不长头发的说法,他感到不可思议,一脸好奇的踮脚揪着男人的头发猛看。   嘴角还带着点牙膏刷出的白泡沫,显得格外可爱。   他脚尖一掂,不等尼德那伽低头就迫不及待的捋他的头发。   尼德那伽头一低,他更加方便了,好奇的目光还没看两眼,突然腰间一紧。   男人抱着他的腰一把架了起来,托着屁股送到了洗手台上,借着这个高度,符苓比尼德那伽高出半个头。   但男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心思,他把人送上洗手台,手指掐着对象的下巴,唇角的泡泡被他舔了去。   不等符苓骂他,他脸往前一凑,直把符苓堵的哑口无言。   “唔!”   符苓掐着男人的肩膀,刚刷过牙的口腔还残留着牙膏的味道,是草莓味的。   草莓味的对象又甜又软,尼德那伽眼眸发紧,眼下流露出几分侵占,舌头轻车熟路的钻入其中,撬开牙关直直的卷起里面的软舌。   滑腻的舌头纠缠间,直把舌根扯得发软,结结实实的堵满了嘴,逼得符苓慌乱的攥着男人的头发,被衔弄得泪眼朦胧,漂亮的绯色染红了眼尾,不住的抗议挣扎。   挣扎间,符苓的手被按在洗手台,逃避般含胸后仰,却被按着后腰被迫向前。   湿哒哒的痕迹淌满下巴,男人好不容易松了口,符苓还没松口气,猝然被含住了唇瓣,被结结实实吮了吮唇珠,又含着下唇一寸一寸的往下舔。   男人熟稔的将淌下的水痕一一舔去,面上流露出格外满足的神采。   “唔……你这个坏狗!”   符苓后仰着,脑袋抵着镜子,只觉身体反应不过来般浑身抽搐颤抖着。   他张口斥骂,湿润的眼睛瞪得滚圆,却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非常的不痛不痒。   符苓哪还顾得上他头发长没长长?见男人一动,立刻警惕的捂住嘴巴。   尼德那伽抬手,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泪珠,手腕上与青年相对的手镯格外透亮。   符苓看着就来气,偏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威胁般瞪着眼睛,嗓音含糊:“就知道欺负我。”   这也算欺负吗?尼德那伽困惑歪头。   他低沉否认:“不是欺负,是喜欢你。”   他轻舔青年下颚,像是只忠心的大型犬,拦在符苓面前,几乎将人遮掩完全。   “喜欢你。”他再次重复,将青年圈在怀中。   男人的脑袋挤在颈间,逼得符苓扬起头,被迫张开双手抱住男人的脑袋,不住的深深呼吸,更像是主动迎合了。   暴露在外的喉结被咬了一口,符苓有些羞恼。   “你这样……我不开暖气了。”他气鼓鼓的发出通牒。   完全没有理解用意的尼德那伽一歪头。   就见对象唇角微弯,漂亮的小脸流露出小恶魔般的狡黠。   “三月的天,早也不该开暖气,不过天气还不够热,屋里也得穿毛衣,不然会冻感冒的。”   这样的话,就不能再轻轻松松的抱着对象啃脖子了。   尼德那伽得穿起厚厚的毛衣,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光着上半身吸引对象来摸,不然会被对象骂。   有种冷,叫做对象觉得你冷。   突然得知噩耗的尼德那伽:!!!   他神情悲痛,像是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大狗狗,怂眉搭眼的把脑袋抵在对象肩膀上,喉间发出求饶般的低呼。   真的很会撒娇了。   符苓像是摸狗狗一样摸头:“呼噜毛呼噜毛。”   尼德那伽自闭了。   眼见这男人真的埋在他肩膀上自闭,愣是不把他放下洗手台,符苓挣扎几下都推不动他,想了想,他开口哄:“那我带你出去玩?”   “我这几天就是在旧街赌石玩,我和白行止走了几天,预算三百万的和田玉白玉种手镯,花三十万赌出来了,看,就是这个。”   符苓晃了晃手上的镯子。   所谓室无玉不雅,身无玉不贵。   在汉文化圈里,玉石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各种玉制礼器一直到今日仍然深受人们的喜爱。   比起黄金,擅长国画的符苓对玉石矿物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在准备礼物的时候,符苓原本是打算收购大批金子,算上上学期攒下的生活费和过年亲戚们发的红包,预算足有三百万,是全然属于他自己的钱。   但有这个预算,负责收购金子的代理人推荐他可以考虑一下玉石。   既是送给男朋友,单纯的金子难免落俗,送块昂贵的玉石当定情之用,既符合这个国家的传统,又符合符苓的审美意识倾向。   ——这片土地的每个时期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玉龙礼器。   玉龙!   符苓完全被说服了。   他跟尼德那伽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赌石,见尼德那伽感兴趣,他眉梢一挑,引诱般指引:“去玩的话,今天没课,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   “有更好的?”尼德那伽突然看向两人的手腕。   手腕上的白玉龙衔尾和田玉镯衬得肤白腕细,尼德那伽目光定定看了两秒。   怎么看,怎么觉得上面的两只东方龙碍眼。   应该是一只东方龙一只西方龙,这样才最配!   赌出更好的,刻上西方龙圈在对象手上,更好看!   尼德那伽志向远大。   符苓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手上的镯子,他捂着手腕,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是定情信物啊喂!”   有更好的也不可以随随便便换掉!   符苓气鼓鼓的,立刻伸手作势要把手镯拿回来:“不喜欢就还给我!”   尼德那伽把手往后一背,猛猛摇头:“不还,不还!”   “喜欢,喜欢符苓。”他低头,讨好般在符苓脸侧轻蹭。   只喜欢符苓。   符苓哼了一声,凶巴巴的撇开脑袋一把推开他:“给我让开啦!”   他一把跳下洗漱台,从水龙头接了一手水泼在尼德那伽脸上,气呼呼的踩着拖鞋往外走。   尼德那伽连忙追上去,被狠狠掐了腮帮子。   符苓瞪圆眼睛,凶巴巴的警告:“不喜欢也晚了,戴了我的镯子,就是我的人,不喜欢也得喜欢!”   他霸道的扬起下巴,专制的撂下狠话。   尼德那伽一点不怕,反而亲昵得挽着他的手臂,心满意足的附和:“喜欢符苓。”   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赞同,似乎这样专制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赞同与满足的情愫如糖果般甜蜜,像是在诉说无声的情话。   把我的头颅献给你,把我的骨血献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天然就属于你。   我心甘情愿。 第82章 八十二条龙龙!   从玉料原石切出质地细腻的美玉,这个过程叫做赌石。   赌石,为的就是一个赌字,是一夜暴富,还是倾家荡产,全部就归于这一块小小的石头。   在古玩石料一条街里,到处都是或惊喜或哀叹的呼声,衣着朴素的人背着小包,提着袋子,一脸严肃的窜梭在各个摊位。   他们时而拿起一块顽石仔细打量,时而围观别人切石窃窃私语。   符苓和尼德那伽来的正巧,正好围观了一场赌石。   只见切割师将水浇在石头上,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他推着石头,逐渐靠近切割机,在高速旋转的刀片下,碎石裂开痕迹,露出里面的一点润色。   符苓盯着石头切面两秒,冷不丁开口:“这个色泽不对。”   他太过年轻,在一众欢腾声中格外显眼。   有人抬眼瞧他,面上露出一丝宽容笑意:“小娃娃,你不懂不要乱说,看这切面,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多好的色泽啊!”   石头的主人亦是满脸喜色,喜气洋洋的摆手:“年轻人,卖古玩的店在隔壁呢,知道怎么走吗?”   眼见众人不以为意,符苓仍然盯着那块切面不动:“这是俄料吧?”   顶尖羊脂玉通常代指新疆籽料中的顶级品种,后来逐渐放宽标准,一些媲美顶级籽料的山料、或顶级俄白料也包含在内。   这块石头,符苓一看就觉得不是新疆种,如果只是俄料,这个种水出两个手镯的料子大概在三四十万左右,新疆顶级籽料则是百万起步。   这还只是在能出手镯的情况下,如果料子太小,再有裂痕之类,大抵还是要贬一点价格的。   正说着,只见切割师动作一推,几块皮肉切了下来,露出里面白惨惨的裂痕。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众人脸色一变,瞬间屏住了呼吸,眼见切割师切下几乎一半的石头,切面黯淡斑杂。   符苓几步上前,在切割师惊讶的目光下用手机手电筒对着石头看了看,用笔画出几条线。   “按照这个线切。”他说得笃定,一双黑眸锐利坚定,直叫人信服。   石头的主人早已面色灰败,他一咬牙,冲切割师点头:“按照这切。”   哗啦啦几刀下去,石料表层彻底切开,按照线切下的石料将将贴在白玉边上,切出了一块完整的玉石,大概握在手中的大小,表面还有不少裂痕。   原本足有三四个男人拳头那么大的石料,切出来只有那么小一块,一下子从百万跌到一二十万。   符苓预料正确,他拿着玉石看了看,点头确信:“不是新疆玉。”   他波澜不惊,看着年轻,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远比一些赌石师还要老练,定义下的又快又准。   有人好奇问他哪看出来的,符苓面露无辜:“这和我家羊脂玉摆件的颜色不一样。”   众人:……   炫富完,符苓钻出人群,一转头,刚才还一脸镇定的青年,对着男朋友笑得得意,张扬的挑起眉头,唇角矜持弯起。   “怎么样?我厉害吧?”   青年眉眼带笑,玩笑般跟同伴说:“我从小就开始摸玉,三岁几千万的玉石扔着玩,五岁我姥爷抱着我进故宫修复院和那些顶尖工艺朝夕相对,七岁就开始玩矿石……那些顶级石料是什么哪来的,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有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你就偷着乐吧!   符苓神采飞扬,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一双眼睛仿佛在发光,顾盼间神光湛湛,分明是夸耀自己,张狂放肆的模样却半点不叫人厌烦。   人有才又年轻,那叫恃才傲物,如他这般隽秀有才气的青年人,张扬骄傲如最耀眼的明星,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尼德那伽目不转睛,半晌才迟钝的“嗯”了一声,眸光深深。   “符苓很厉害。”   他认真去夸,和那些极尽溢美之词的攀龙附凤之徒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得上笨嘴拙舌,却远比那些人叫符苓高兴。   符苓眉眼开朗,一把揽住男人的肩膀,亲昵得拍了拍。   “去玩吧,我给你掌眼!”   一块块没有被切开的石料摆在地上,大大小小堆砌在一起,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是从这样的石头里,往往能切出最纯正的美玉,美玉温润贵气,如同这片土地悠久的文明传承,含蓄秀美又温良润泽。   “玉,什么算好?”不懂玉的尼德那伽问。   符苓想了一下:“好嘛……当然是颜色越纯粹、裂痕越少越好。越绿越好,越紫越好,越透越好……要看是哪种玉石,当然,得是天然的那种。”   这些话说的含糊,大概是外行人最能分辨的标准。   颜色越纯粹越好。   例如翡翠,高冰种水种越清透价值越高。   价值高的,几千上亿都有可能。   最高的是一只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手镯,市价48亿,水种极品,短暂出现过市场几乎只留下一个传说。   对比起来,符苓送的和田玉白玉种,上百万的市价,只能算是买来玩玩。   绿啊……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眼睛盯着这些石块打量,鎏金色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好似融入了浓重的阴影,凉薄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影,像是怪异的裂痕,瞳孔逐渐逼紧成线。   他转动着眼睛,似乎天地色彩都在眼中褪去。   无机质的眸子在眼眶转动着,怪异得显露出非人的凉薄,突然定定的看向角落。   别人拿着石头都要对着光打量上十几分钟,犹豫半个小时也不在少数。   他随随便便走了一圈,挑挑拣拣出几个,简直就像是外行人随便来玩玩,给摊主送钱的。   符苓三百万的预算才花了三十万,他两手插兜,随便尼德那伽挑,打算不管挑出什么,就是几块普通石头,他也能做出点东西来。   摊主乐得欢喜,殷勤的问:“是要现场开石还是你们自己找熟人呢?”   符苓随口说:“现场开吧,街头那位陈师傅还有空吗?”   “那这就得您自己去约了。”摊主回答。   一般摊位有合作的切割师,但也有手艺好的切割师需要单独预约。   于是两人又溜溜达达回了街头。   期间尼德那伽盯着一块石头三秒,问符苓:“紫的也好吗?”   符苓想了想:“紫罗兰冰种翡翠?好啊,可贵了。”   “绿呢?”   “紫带春?也不错。”   于是尼德那伽又出了三万买了块石头。   他一共买了三块,跟逛街买小东西一样,几十万丢出去了。   眼见他们没半个小时又走回来了,之前对他们刮目相看的赌石师好奇问:“小伙子,你们这就走了吗?”   “没,来切石头。”符苓摇头。   他面色镇定,寡言少语,看起来真像是胸有成竹,半点不露怯。   虽然社恐又死宅,但是华夏人在外就是要大大方方的,符苓装模作样,做出一副矜贵有礼的模样,大方从容,非常唬人。   一听他要赌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眼见他们要切的石头里面还有一块齐腰高的,都有些皱眉。   赌石也不是越大越好,所谓一刀富一刀穷,谁也不知道能切出什么东西来。   好几个人好奇的上了手,拿着石头细细打量,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都有些不看好。   “你要切这几块?”   “这不行吧,这石头都放这多久了,真有好的早被人挑走了。”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我看他们才进去半个小时不到,哪里挑得到好?这不浪费钱吗?”   ……   几个赌石师窃窃私语,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一双利眼标配手电筒、玉石串,看起来颇有几分大师姿态。   切石头的切割师也摇头:“你这真要切?”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不靠谱,几个切割师更是漫不经心。   得知符苓要找陈师傅切,有人笑话:“这陈师傅开石的价格可不低,别最后切出来的价值,还抵不上这一次开刃。”   符苓一点不受影响,他拿着笔,玩闹般教尼德那伽在石头上画切割线。   这本就不是他们该画的,符苓之前能上手,是已经切开了表面,出了玉,石头透光才能估算出大概位置。   但符苓本来就是来玩的,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切坏玉,有体验感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都不缺钱,符苓让尼德那伽自己画,满不在乎的和他打赌:“要是没切出玉,你就给我洗一星期的袜子。”   他神色狡黠,玩笑般朝尼德那伽扬眉,看起来明艳至极。   尼德那伽摇头。   “嗯,不给洗?”符苓立刻皱眉,一副不满的凶巴巴模样,架着尼德那伽的肩膀威胁的敛起眼睛,目光不善:“嫌弃我?”   敢嫌弃他就要闹了。   尼德那伽一边划线一边回答:“可是,你的袜子一直是我洗啊。”   符苓:……   他有这么周扒皮吗?   好像还真有。   符苓莫名心虚,立刻改口:“那我给你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两人不管不顾的窃窃私语,怎么看怎么任性。   手艺最好的陈师傅看两人年轻,不自觉皱起眉头:“你们真要切?”   “别到时候切不出玉,怪我这手艺不行。”   他语气满不信任,甚至嫌弃两个小青年不懂在石头上瞎画。   在符苓说按着画线切的时候,面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宽容的笑,像是在看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一众不赞同的轻视目光中,符苓莫名不爽,冷冷的反驳:“切你的,又不是不给钱!”   一群随地大小爹的家伙。   尼德那伽安抚的摸摸他的头,目光淡淡扫过四周,被眼神扫过的人顿觉背后一凉,恍若一座深沉的高山笼罩面前,自己如蝼蚁般矮小无望。   莫名的惊悚感令他们闭了嘴。   在一片安静声中,切石机开了。   刀片“滋滋”滚动,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陈师傅按照习惯切开了第一刀。 第83章 八十三条龙龙!   哒叭。   掉下来的石块斑杂凌乱,被恐吓闭嘴的人瞬间像是找回了面子般,挺直胸膛,又抖擞了精神。   “我就说,年轻人眼光还是不行。”   “是啊,拿着家里的钱跑出来赌玉,妄图一刀暴富,这怎么可能。”   “诶,刚刚那块玉那个小年轻还是看得很准的嘛。”   ……   众人议论纷纷,有轻视的,有理解的。   陈师傅也莫名喜悦,下意识的看向那两个小年轻。   却见他们看着自己,面色镇定至极,莫名叫他心一慌。   做主的那个小年轻冷淡的指示:“继续切,这才第一刀呢。”   开石第一刀,没出货很正常,陈师傅却莫名不安,他盯着手中的石料,一时间没有动作。   正犹豫着,突然有人叫了符苓一声。   符苓抬头,就见人群里一个修复院的伯伯好奇的看过来。   “小符?你在这里做什么?”   修复院的伯伯姓张,主管玉石、雕像修复那一块,偶尔也会来赌石街找找石头,和周围的人都很熟悉。   众人见到他来,语气亲近,七嘴八舌的把他们围在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张伯一下子就笑了:“你们觉得他看走眼,他觉得你们看走眼。”   “这可是我们修复院的宝贝,摸玉石长大的,就他眼睛最利。”   他身为长辈,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满脸高兴自傲,催促陈师傅快开石:“快让我瞧瞧,我们小符找了什么宝贝出来。”   别人说什么都与他无关,符苓都可以视而不见,被熟悉的长辈这样玩笑推崇,符苓不免局促。   他小声辩解:“……我就玩玩。”   张伯拍拍他的肩膀,让自己几个学生都过来看着点。   众目睽睽之下,陈师傅麻溜的开始第二刀。   这次他谨慎为上,还是没有按照划线切,但已然贴得很近。   第二刀隐约能看到里面一点颜色,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切割机的刀片“滋滋”转动,到了第三刀,陈师傅屏住呼吸,熟练的推了过去。   这一下,所有人就像哑了一般,市场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惊声尖叫:“绿、绿了!”   “是帝王绿!”   人群一下子嘈杂起来,符苓一脸“本该如此”的镇定,背地里也十分紧张,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攥紧了对象的衣摆。   下一刻,发汗的手被人攥进掌心。   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满脸镇定,平静的情绪也感染了符苓。   他定下心来,转而情绪逐渐兴奋起来。   伴随着第四刀侧面切割,又一道绿色切开,人群里突然惊出一声:“我出两百万!”   到了第五刀。   “我出五百万。”   第六刀。   “八百万。”   ……   等石头完全切割开,一块极品帝王绿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师傅浇水洗去石粉的手都在抖,几乎是三十乘二十的帝王绿,洗过之后碧绿清透,浓重的绿色在阳光下绽放光彩。   张伯哈哈大笑,直拍着符苓肩膀大喜:“好!好啊!”   “真厉害啊!”   重重的力道落在肩膀上,符苓肩膀一缩,差点没被拍倒。   他也不敢置信,盯着那块帝王绿面露怀疑。   他是听过一刀切出帝王绿的传闻,但是符苓并不太信,那块和田玉白玉种已经是他跑了好几个市场挑出来的,自以为这就是顶天了。   居然!   有人一个激灵,立刻挤过人群,面露殷切:“我出两千万!先生,我是诚心想买!价格可以再谈的,只要你愿意,我能再申请一笔款!”   尼德那伽十分镇定,一掌把人隔开,庇护般揽着对象的肩膀,不让他被挤到。   “还有两块。”   他还要开。   符苓反应过来也很激动,他抓着尼德那伽的胳膊,一咬牙:“开!”   陈师傅抖着手把这价值连城的帝王绿装进盒子里,是张伯的学生主动抱回来的,抱得死紧,活像是抱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二块,就是尼德那伽最后买的那块。   他石块上的划线没有人再敢轻视,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块石头。   几刀下去,处理了外面的表皮,越发接近划线的时候,陈师傅手越稳。   一刀下去,绿中带紫。   春带彩,价值不高。   众人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   直到,侧边的石块被切开。   水浇在上面,哗啦一声,冰种翠绿莹润透亮,中间过渡自然柔和的春带彩色泽美丽得令人目眩神迷。   无边绚丽的色彩像是融合在这一块界限中,最昂贵的两个翡翠色,绿与紫交融融洽,夕阳交融般浑然天成,不可分割。   冰种春带彩!   极品!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只见陈师傅将石料一转,另外半块没切开的石料逐渐打磨而出,纯粹的冰种紫罗兰展现在众人面前。   “极品冰种春彩翡翠!”几近破音的惊呼惊醒了众人。   所有人看那块玉石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   符苓呼吸都停滞了。   他想到尼德问他的话。   “紫的也好吗?”   “紫罗兰冰种翡翠?好啊,可贵了。”   “绿呢?”   “紫带春?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   几千万是有了。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张伯,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   他按住符苓的肩膀,满脸严肃的低声制止:“你还有一块?别开了,也别理任何人,我们带上两块翡翠和石料走。”   正说着,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围堵他们。   “我出三千万!”   “我出五千!”   “只要把两块翡翠都卖给我,小伙子,随你报价!”   ……   张伯一个眼神,学生们麻溜的包好翡翠,在狂热的围堵中,众人麻溜的往外跑。   他们慌慌张张,一直冲到车上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符苓翻出两块翡翠,面露梦幻:“老天!”   他居然花二十多万开出两块极品翡翠!   他目光落在尼德那伽身上,男人朝他扬扬唇,淡定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影响。   符苓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凶巴巴的质问:“说,你是不是会魔法?怎么可能开出两块极品翡翠!”   尼德那伽面色镇定,他手指点在眼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得意:“只是一点点,小小的透视魔法。”   看起来超级不好惹的浓颜帅哥手指点在眼下,做出类似于蛊惑般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   符苓觉得这家伙简直在胡言乱语。   他一把扑到尼德那伽怀里,憋狠了的激动才终于脱口而出。   “啊啊啊!你好棒!”   翡翠!   极品帝王绿和极品冰种春带彩,除了中间春带彩的部分,两边的冰种色格外清透纯粹,石料大小又足够,出手镯总价值几千万根本下不来!   符苓激动得捧着尼德的脸,手胡乱的抚开他的头发,激动得啵啵就是两口,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洒满了激动的小星星。   小金龙兀自激动,无形的尾巴空中激动摇曳,祥云尾巴得意翘起。   这么厉害的对象,他的。   金灿灿的尾巴在眼前勾引般摇曳,看得尼德那伽十分眼热,他难耐的顶了顶上颚,只觉尾巴骨蠢蠢欲动,恨不得一把扑到对象身上,狠狠缠住漂亮的龙尾巴!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尼德那伽一把回抱住对象,两个人像是亲吻鱼般,鼓励的亲亲彼此。   这个说:“你好棒啊!”   那个夸:“符苓最棒。”   “眼光超好,超会赚钱。”   “嗯,都给对象花。”   ……   车里的其他人都没眼看。   张伯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还在车里。   他扭过头,问符苓:“你那块石料要不要拉到修复院去开?我亲自给你开。”   符苓想了想,点头答应,眸光流转间格外灿烂:“麻烦张伯了。”   “哈哈哈,我还要多谢你,一次性看到两块极品翡翠。”张伯爽朗一笑,又好奇起来:“不知道你那块齐腰高的石料能开出什么。”   “这要也是好玉,那可真是发了啊!”   别的不说,单一块极品翡翠就足够发家了。   张伯的几个学生也很激动,吵着要看老师解石。   符苓摸着怀里两块大翡翠,眉眼一弯:“不卖,留着当传家宝。”   “对对!留着留着。”张伯赞同点头。   眨眼间,符苓开出两块极品翡翠的消息就在修复院传开了。   一群搞修复的叔叔阿姨都跑过来围观,姥爷挤过众人,看见这么漂亮的未加工翡翠,笑得合不拢嘴。   “诶,看我家乖孙开出来的。”他面露得意,四处炫耀。   所谓子承父业,在修复院上班的人多少也抱着保护文明的情怀,希望后辈子孙也加入其中传承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这里面最耀眼的孩子,当然还是老季家这个外孙。   从小跟在季老身后,七岁就开始捏土学烧瓷,十岁就会画古画临摹古文,十二岁就能独立修复碎掉的瓷器……   众人不知道听了多少季老炫耀的话。   新加入的修复老师更是对这个有所耳闻的青年面露好奇,不住的打量他。   符苓落落大方,从容的回应每一个人的询问。   “嗯,古玩市场买的。”   “不卖,暂时还没想好做什么。”   “还有一块没开,张伯伯打算亲自开。”   ……   在一片热闹中,张伯搬出切割机,开始解石。 第84章 八十四条龙龙!   剩下一块没开的玉石,足有齐腰高,形似山石,外表并不起眼,但也是最贵的一块。   山籽料厂出来的大石,几个修复院与矿石有关的叔叔伯伯对着石头敲敲打打,判定可能是青玉。   如果刨出来玉石不小,能做一尊玉山子,用玉石雕刻景物故事,颇具人文特色的一种玉雕制品。   现如今最大的一尊玉山子采用新疆和田青玉,长0.96米,高2.24米,重达五千公斤,是一尊乾隆末年的大禹治水玉山子。   张伯开了机器,牵过一条水管对着山石冲洗一阵,他穿着围裙,刀片“滋滋”转动,在打磨上的一瞬间,石末四溅。   他也算小心,抛去旁边的碎石,沿着划线一切,一片青色入眼。   和田青白玉质地细润,是一种介于白色与淡青色之间的软玉,这块巨石开出来的水头很好,质地莹润有灵气,是块很好的青白玉。   抛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面色一喜。   张伯更是忍不住转头:“小符,这么大一块青玉呢!雕个什么?雕尊玉山子怎么样?雕个八仙过海?”   “诶!不行,要我说,雕个白泽精怪图,有灵气。”姥爷跳出来否决,他一琢磨,越发觉得雕个精怪图好。   他和老婆子都雕在上面,多有意境。   其他同事不太认可,七嘴八舌的提议。   “雕什么精怪图啊,雕个嫦娥奔月。”   “怎么不雕个五洋捉鳖?”   几个文化水平很高的老师争来争去,张伯只顾点头,喜滋滋的想雕什么不都得找他雕?   符苓洗把脸的功夫,回来整块青玉都抛了出来。   捏着水管一冲,莹润青白的玉山在阳光下莹润透亮。   粗略一估算,大抵也有五六十厘米高,经历过前面两块极品翡翠,价值只算中等偏上的和田青白玉显然没那么吓人。   但真拉出去卖,也是绝对的好玉了。   符苓都麻了,三块石头没一块坏的,个顶个的好。   他掐着尼德那伽的腮帮子,又惊奇又困惑:“你怎么一挑一个准,都是好玉。”   细长的手指掐着男人的腮帮子,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符苓更是眉眼带笑,眼中满是温软的笑意。   他玩笑般掐了掐,不等手回收,尼德那伽头一低,乖乖的把下巴送到他的掌心。   旋即他脑袋一歪,眸子微敛,牵动着眼下弧度,露出一个邀功的表情,侧脸贴着符苓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像是一只乖巧又忠诚的大型犬。   “喜欢还买。”   尼德那伽显然不懂玉,但是他懂符苓,只要符苓喜欢那就是珍贵,珍贵就足够了。   符苓神情微动,半晌偷偷倒吸一口凉气,他偏开脑袋,暗自嘀咕。   “这外国佬也太会说话了吧!”   撩死人不偿命!   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心里高兴,偷偷压着唇角,又实在是遮掩不住情绪,露出一个略带矜持的笑,眼角眉梢都是笑的模样。   “符符,符符——”   姥爷叫了符苓好几声,走到后院看见两人站在一起,眉眼带笑的模样,不知道在说什么。   符苓扭过头,迟钝的应了一声:“怎么了?姥爷。”   “你张伯问你这块青玉要雕什么呢。”姥爷笑呵呵的提醒,同时又暗藏期待,老小孩似的朝他眨眨眼。   “姥爷觉得,雕个白泽精怪图好,雕上几只麒麟啊,驺吾啊……符符觉得呢?”   符苓不太乐意,他不是很想雕这块玉,想着放起来以后再说。   于是当做没看懂姥爷的暗示,一脸无辜的表示:“我还没想好呢。”   “姥爷,先别雕了吧,在家里放一放嘛。”   他半撒娇般跟姥爷商讨,姥爷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好好好”。   这么大一块玉也不好带回去,磕磕碰碰也不好,张伯还寻思着有机会雕一块这么大的玉山子,急急的让符苓把玉寄存在这里。   这也不是不行,毕竟哪里有修复院安全?而且无论玉石、字画,都有专门的保险与保养人员。   姥爷说:“这玉要是雕成了,估计得拿出去展览。”   他们修复院的人从入职默默无闻几十年,勤勤恳恳修复文物,就算一年到头得不到几天休息,修文物的速度也不够快、不够多。   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太多,那些有关历史有关过去的老物件在岁月长河中腐化的速度永远比修复的速度快,文物保护与修复,代表着一个文明的传承,而新的工艺品则代表着文明的延续。   有很多书法、字画、玉石雕刻被收录展览,在日后也会成为文物。   这块玉给修复院的人雕好后,符苓要是愿意,它很可能会被国家收录展览。   姥爷很希望这样做。   大概他们这样的人,总有点舍己为人、轻利重情的想法。   符苓含糊一声,就像曾经对姥爷以后干文物修复的提议含糊带过般,若无其事的说:“我还没想好呢。”   这就是不太愿意了。   姥爷也没勉强,热情招呼他和尼德回家里吃饭。   不等符苓拒绝,姥爷故作不高兴:“符符这就嫌弃姥姥姥爷了?”   “没有。”   符苓嘀嘀咕咕:“我明天有课呢。”   深怕姥爷把他拉回家,进而留下来睡,出了宫门,他连忙拉着尼德那伽从姥爷身边溜走了。   跑过一个街口,他跑得气喘吁吁,弯腰撑着膝盖呼吸几下,扭头看着尼德那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姥爷回头可得说我了。”他笑着撞了下尼德那伽的肩膀,一手揽在男人肩上上,笑得眉眼弯弯。   嘴上是这么说,神情却一点也不害怕,神采飞扬的模样明媚又可爱。   尼德那伽任由他撑着,手从善如流的接过符苓背着的包,里面两块翡翠,把包塞得鼓鼓囊囊。   他背在身后,目光落在符苓明媚的眉眼,低低的开口:“不会。”   姥爷哪舍得说他啊?   别说姥爷不舍得,尼德那伽更舍不得。   符苓眉梢一扬,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子,故作不满:“你就知道了?”   下一瞬,他笑了起来,笑得溶光明亮,夕阳西下的昏黄落在面上,像是落在橙黄的暖光中。   身后的天空醺醺然染红了半边天空,雪白的玉兰花在空中晃晃悠悠,似乎连花瓣边缘都染上了旧色。   旧色的味道笼罩在这片巍峨宏大的红墙绿瓦下,月还未挂上枝头,暖阳残血般蹭着地平线不肯落下,路灯却早早的亮了起来。   符苓抬头,灯光落在面上,像是古时最暧昧不清的氛围,灯下的他拢着光,似乎连发丝都渗透着暖意。   “尼德。”符苓看着天空,天上猝然闪现几颗星子。   他猝然说道:“我还是很喜欢修复院的。”   这个话题来得突然,甚至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早就决定以后要留学北欧,大概率也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符苓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在听说那块青玉雕好之后可能会被国家收录展览,符苓有一瞬间,是想到了那尊大禹治水的玉山子。   乾隆末年的巨型玉山子,符苓曾隔着玻璃注视着过很多次。   它将会与这个国度同行千百年的岁月,走向这个文明的未来,那符苓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符苓想了想,虽然有点遗憾,但并不伤心。   他猝然偏头,笑得纯粹明亮,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尼德,你真的得好好学习。”   他们一起去读北欧的研究生,一起找工作,一起走向未来。   意识到对象真的很希望自己好好学习的尼德那伽:……   当人还是太辛苦了。   好想回世界树,继续当一只啃树根的黑龙。   但是不行。   已经是拥有对象的成熟龙了,尼德那伽忍耐点头,非常认真的许诺。   “好。”   他金眸深邃,真诚至极,显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要这么努力。   但是好好学习,听对象的!   尼德那伽决定好好学习了。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嘴上督促尼德要好好学习的符苓,在看见老师的第一秒,整个人呲溜滑进了桌子底下。   尼德那伽:?   他低下头,蹲在桌子底下的对象朝他竖起一根手指,一脸痛苦的比划一通,狠狠打了一个叉,无声咒骂。   woc,怎么是她!   周女士!   周吾抱着书,踩着漂亮的坡跟小皮鞋,模样漂亮又时尚,笑眯眯的在讲台站定。   “你们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民俗学概论老师,我姓周。”   符苓从桌子底下钻出脑袋,他扒着桌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谨慎的偷偷探头,听到这话疯狂摇头,脑袋都不敢抬。   龙龙祟祟.jpg   龙龙惊恐.JPG   什么鬼!!!   好美丽的中国话,使我耳朵嗡嗡。   然而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周女士目光一扫,笑眯眯的宣布:“以后符苓同学就是我的课代表,符苓同学?符苓同学还没来吗?”   周女士不住的呼唤符苓的名字,教室里的人纷纷转头往四周张望。   躲在桌子底下的符苓:……   不——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此刻一位爱龙人士轻轻的碎了。   符苓觉得,他现在比尼德还厌学了。 第85章 八十五条龙龙!   周吾笑盈盈的站在讲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视线扫过众人,所有人也配合着左右张望。   班长白翩翩起身:“呃……符苓同学他……”   “嗯?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吗?”周吾眉头一皱,语气担忧。   在周老师温和的注视下,白翩翩卡壳一瞬。   尼德那伽一把抓住紧张到扣自己裤子缝的对象,从容反驳:“老师,符苓不想当课代表。”   “我想当老师的课代表。”白仙仙一下子蹦了起来,欢快灵动的小姑娘活泼的眨了眨眼,双手合十面露哀求,顾盼间熠熠生辉。   “选我吧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她对蹲着的符苓眨了眨眼,活泼又灵动的小姑娘举起手,精力十足。   符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情愣愣的,看起来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被人搀扶起来的时候,他面对着讲台,对象的手还卡在他胳膊上,拒绝的话就这么顺溜的说出口:“我不想当课代表。”   可周女士决定的事,一般是不会听人意见的。   虽然家里一向是符先生管,但真正有话语权的,永远都是周女士。   周女士困惑皱眉,她作势思考了一下,旋即兴奋得一拍手:“那你们两个都当我课代表好了。”   她神态烂漫无辜,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符苓有点绝望。   他抿了下嘴,心里已经放弃了,白仙仙也“诶”了一声,露出不可思议和退缩的神态。   身为学生,面对老师总是难免尊敬小心,第一次反驳之后,大概率也很难继续反驳下去。   何况符苓与她多次打交道。   唯有尼德那伽面色一沉,深邃阴郁的眉眼笼罩着阴霾,他面露不悦,语气越发沉冷:“符苓不想当课代表。”   “什……”周吾一愣。   就见这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冷脸重复:“他不想给你当课代表。”   他与讲台上的老师对视间,一双鎏金色的眸子越发深沉,极致的金黄中暗色涌动,翻页般变换成妖异的竖瞳,沿着瞳孔裂开道道痕迹。   一股无形的巨影威慑般压在头顶,像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巨大的阴影下,所有的一切皆为蝼蚁。   直面其存在的人只能仰起头,无力惊恐得遥望着足以遮天蔽日的恐惧,冷冷望来的一双眼好似来自无尽高空的嘶语,撕扯着的风声零落疯狂。   无尽的惊惧与恐惧带来了虚渺的眩晕与幻影,无尽的巨木缓缓露出一角枝条,密密麻麻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像飘零的骨灰。   恐慌。   恐慌。   直面高纬度生物而带来的无限度恐慌,密密麻麻的渗透着每一根神经。   周女士像是被惊吓到的猫猫,惊恐得瞪圆了眼睛,木木的望着尼德那伽。   在尼德那伽又一次重复“不想当课代表”时,她愣愣点头,面上一片空白。   ——被恐吓了。   一直到尼德那伽坐下,周吾都没有回过神来,她麻木的开始讲课,嘴里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从来没和周女士沟通成功的符苓震惊的看着男朋友,他凑到耳边,小声嘀咕:“你居然说通了?怎么说通的?她从来说不通,我都放弃了。”   如果多重复几次,就能说通的话,符苓想,那很多事都不至于此。   面对无法沟通的人,单纯的重复拒绝是没有用的。   完全是恐吓了她的尼德那伽神情镇定,他拉着对象的手,眉宇间没有一丝得意,像是为符苓解决问题就是自己应该做到的事。   他镇定回答:“可能是,心脏突然发现?”   “那叫良心发现。”符苓纠正。   完全被他敷衍过去了啊喂!   符苓恨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玩自己的手指,小小声嘀咕:“你可真行,除了我爸外,还没人能说动周女士。”   他发自内心赞叹,不让尼德那伽玩他的手,他反而自己无意识抓着尼德那伽的手指把玩。   尼德那伽偏头,鎏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青年带笑的眉眼,他伸手按在他的眉心。   粗糙的指腹落在白净的额头,符苓挑眸看了一眼,耳边男人嗓音低沉:“不高兴的,我来处理。”   “不要不高兴。”   只要对象高兴,什么都可以。   完全没有善恶观念的西方恶龙完全不在乎对象的品行想法在人类眼中是好是坏,他自顾自的把符苓的想法与喜好当作自己的,极端的爱恨近乎分明。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这是非常没有道理的做派,恶龙决不会被道德绑架,也绝不会为了奇奇怪怪的原因放弃对象。   这样的爱近乎昏庸,几乎失智,荒谬且热烈。   只要对象高兴就好。   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纯粹的尼德那伽眉眼认真,一字一句都展现着他的真意,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和装傻充愣时摆出的无辜表情不同,尼德那伽总是会不经意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出一些诺言,并且为此实践行动。   非常有行动力。   符苓抿了下唇,脸上小小的露出一个笑容,因为表情变化,腮帮子微微鼓起,软乎乎的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   “我现在就很高兴。”   他近乎是放弃与周女士沟通了,但现在看来,他也没有那么孤立无援。   嗯……有个很认真一点亏都不肯让他吃的男朋友。   当然,还有很热心的双胞胎班长和团支书。   下了课,符苓转过头,问坐在自己背后的班长和团支书:“班长,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白仙仙笑眯眯的摇摇头,漂亮灵动的辫子摆了摆,满脸狡黠:“你不会觉得我们是特意帮你的吧?”   “不不不,我可是真的很想当周老师的课代表哦~”   漂亮的小姑娘故作得意的鼓了鼓腮帮子,得意叉腰:“现在我可是周老师的课代表了。”   “哇,课代表请吃饭啊!”旁边的室友笑眯眯的探过脑袋,惊叹鼓掌起哄。   白仙仙哼哼两声,傲娇摆手:“好说好说。”   几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的跑走了,符苓伸着尔康手,想请客都没机会。   但来不及郁闷,眼见周女士身边没人了,他立刻抄起书拉着男朋友就跑。   深怕被周女士捉着说话。   对符苓来说,有周女士当老师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符苓的厌学情绪几乎达到了顶峰,一想到要上周女士的课,他耍赖般扑在床上,焦躁的在床上乱滚:“啊啊啊!不想上课!人为什么要上课!”   他手脚麻利,在床上阴暗爬行,一溜烟就窜进了被子里,裹成一团非常不想面对现实。   已经收拾好等着对象一起去上课的尼德那伽拍拍被子包,像是翻猫猫般半抱着手一用力,直接把被子翻了过来。   被子里滚出一只漂漂亮亮的对象,尼德那伽低头亲了一口,像是偷腥的猫愉悦得眯起眼睛。   他语气发软,低头轻蹭着对象软乎乎的腮帮子:“去上课?”   符苓:……   “人为什么要上课!我不要上课!”   符苓努力挣扎,手脚乱蹬,把床上的几个龙仔都蹬下去,床宽敞了,他在床上乱爬。   被人把着腰往后一拖,绝望的倒在床上,无力的伸手。   “不——”   这样的情况每次上周女士的课之前都会发生,监督尼德那伽努力学习的符苓每每厌学情绪严重,板着半死不活的脸坐在教室里,感觉尸体都僵硬了。   他数着到底还要上多少次周女士的课,前面坐着的班长和妹妹聊天,突然转过头,两双相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符苓,你看话剧吗?”   “嗯?五一吗?”符苓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的反问。   白翩翩点头:“是《觉醒年代》话剧,五月四号演出,我们想去看。”   “在另一个区,我们还想在那里玩一下,当天回不来,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可以有个照应。”   白仙仙双手合十摆了摆,露出“拜托了”的可爱表情。   符苓正好翻到学期校历,整整五天的小长假。   符苓撑着下巴,拖长音“诶——”了一声:“可以的,我1号要去漫展,后面都没安排。”   “好诶!”两姐妹欢呼一声。   又好奇的凑过脑袋:“那你会出cos吗?cos谁呢?”   符苓早就想好了,他嘴角一翘,隐约有些得意,矜持的压下唇角:“我啊——出荒总!”   他今年长了五厘米,有一米八五了,再垫一垫,一米九出荒总,帅!   “那尼德那伽同学呢?”两姐妹又把目光转向尼德那伽。   符苓闻言更加得意,隐约还有点憋不住笑的模样,他双手示意一摆,靠在男人的肩上唇角憋笑。   “是月读!”   荒月荒月,符苓仗着尼德那伽不懂,cp上暗搓搓的压他一头。   白仙仙言语犀利:“可是,比起月读,尼德那伽同学更适合荒吧?”   “尼德那伽同学的五官太有攻击性了,月读可是妈咪诶!”   拥有男女两个性别的月读可是在老师和妈咪中无缝切换,神圣又富有母性,白仙仙目光犀利,上下一扫,若有所思。   “不,如果是出月读妈咪的话……”   啧啧啧,这个衣服都遮不住的宽肩大胸。   女装!大乃!   白仙仙和符苓嘀嘀咕咕,并且出示了一些cos图,成功说动了符苓。   符苓蹭到尼德那伽身边,期期艾艾开口:“尼德……”   他目露期待,隐隐藏着兴奋。   完全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的尼德那伽:…… 第86章 八十六条龙龙!   恶龙,是没有任何思想善恶之分的,他们的想法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来衡量。   看着高大阴郁的男人,只是被对象满脸笑意的说了两句,他便十分轻松的点头答应。   尼德那伽抬手摩挲着对象的后腰,神情意味不明:“你会喜欢吗?”   恶龙并不在乎穿男装女装,人类的一些衣服对于他来说没有男女差别,但只要对象喜欢,拥有伴侣的恶龙便如开屏的孔雀,肆无忌惮的挥洒着自身的魅力,以期获得对象的青睐。   当然,这样的讨好并不是无所求的,恶龙从不做赔本生意,他总要获得一些好处。   尼德那伽金眸深沉,晦暗的晲去一眼,无机质的眸子上下打量间似乎透露出某种危险色彩。   符苓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同时心里又被男朋友穿女装这个提议弄的心痒难耐,实在兴奋至极,纯然露出一副兴奋欢喜的表情。   他面上点头,露出一脸乖巧与讨好,亲昵得蹭着男人的肩膀,清越的嗓音越发软乎。   “你出月读老师,我就出小荒,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出美图,怎么样?老师~”   符苓眨巴眨巴眼,神情又灵动又明媚。   半撒娇的心虚语气实在可爱。   尼德那伽心软得一塌糊涂,只管点头答应,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尼德那伽答应了,符苓就开始准备道具,月读女神的衣服也需要特地约改。   为了出效果,露腿的长裙被改成了更能遮掩身材的鱼尾裙,宽松的外衣下,如夜海般洒满星子与月亮的渐变裙装如同鱼尾自腿下拖拽,金色的星之子配饰点缀裙边,牵起波浪般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   符苓的衣服则简单了,直接买一套小荒的cos服。   他特意订了一条海蓝色的大龙,边缘沾染深紫,体态狰狞凶猛,低吼的神态活灵活现。   他简直停不下来,改衣服的手作太太约一个,做道具的手作太太约一个,化妆的妆娘约一个……   五一前一天,符苓特意背了东西入住会场附近的酒店当天,他兴奋得不行,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四点,一巴掌把旁边睡觉的对象拍醒。   尼德那伽迷迷糊糊,咬着牙刷刷牙,精神焕发的对象简直像是欢快得小蜜蜂,围着他递衣服。   先是一件宽松的素白暗纹里衣,遮不住的领口如一个v字大咧咧的敞着,露出两边结实的肌肉,在没施力的情况下,露出白皙又柔软的边缘,鼓起的弧度将衣服顶出半个弧形。   符苓呼吸一窒,将暗紫色的外衣给他披上,松松垮垮的卡在臂弯,翻出金黄色的内里,上面层层叠叠的星子如星河般点缀衣摆。   男人的头发全部被发网裹住,他一低头,一把将看呆的对象捞了起来,送到洗手台上。   尼德那伽头一低,凑到对象面前,金眸示意般从下边上挑出一个眼神,符苓迷迷糊糊的回神,将银色的波浪卷发给男人套上。   男人的五官十分出色,骨相优越,面皮极佳,像极了西方中世纪优雅阴郁的骑士。   披上女装,带上长发,非但不显怪异,反而越发像是从神秘传说中走出的雌雄莫辨的妖精。   他眉眼好奇,低头拉拢要落不落的衣服,肌肉虬实的长腿被裹藏在如鱼尾一般的鱼尾裙下,层层叠叠的花边堆砌在地。   如刚上岸的人鱼,无辜又茫然,对一切都感到懵懂好奇。   顾盼间,流露出的神态足以令符苓神思不属。   他手拿着画笔,一手拨开男人的衣服,毛笔轻轻在胸前的肌肤勾勒,一轮月轮从胸前一直画到胸肌边缘,细腻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色彩,没有血色,好似雕像般。   丝丝曼曼的痒意一直在笔尖搔弄,尼德那伽忍不住动了动,符苓按住他说了一句“别动”,一抬头,两人对视的那一刻。   符苓伸手,抚开遮在男人面前的头发,尼德那伽按着他的后腰,一手维护般环在后背。   巨力将符苓压在身后的镜子上,冰冷的洗手台遍布春意,他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在急切的纠缠中,他被含着下唇,吮吸着唇珠,柔软的舌头使用过度般被缠得发疼。   他意乱神迷,承受不住般张开嘴,嘴里含着男人的舌头,拥挤的挤在舌根,被迫与之共舞。   嘴里盛不下的津液溢出唇角,他来不及吞咽,喉咙滚动几下,喉间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呼,也全数被人吞下。   男人动作急切,按倒他之后一切都不可收拾。   符苓捏着他的肩膀,将整齐的衣服揉得发皱,半敞开的衣领露出半边胸肌,边缘染着色彩,在激动中被搓出相应的红晕,粗暴的被扯下半边衣服。   尼德那伽衣衫不整,狼狈中反而面露愉悦,慵懒得像是得了什么好处。   而符苓,从一开始他就衣裳整洁,被放开时,也不过是发丝凌乱。   衣服下的腰部却被揉得发疼,他更是无力的靠在镜子上,闹得双目迷离,眼尾发起一抹脆弱羞怯的粉红,衬着湿红的眼尾润泽漂亮。   两人双唇湿润,面红耳赤,活像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符苓靠着镜子没两分钟,男人倾身将他抱进怀中,他倚靠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揪着发皱的女装,亲昵得埋头蹭了蹭。   他眼眸微阖,湿漉漉的睫毛粘在一起,湿漉漉的垂下,遮住眼下泛起的湿意,仍然不住深深呼吸。   “……”他嘀咕了几声什么。   尼德那伽歪头,凑到符苓的耳边,嗓音发紧:“什么?”   符苓动了动嘴,羞恼的闭上眼睛,小声嘀咕:“你胸、好大……”   抱抱好暖。   像妈妈。   符苓喜欢这个姿势,他几乎是被人完全抱在怀里的,一只手哄人似的在背后不住的轻拍,脸埋进男人怀里,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   非常的安心温暖。   “……妈咪。”他嘀咕一声。   听到这个话,尼德那伽停顿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符苓顿时羞得脚趾蜷缩,下意识的想要蜷曲长腿将自己埋起来。   “我、我不是……”他磕磕绊绊,一时间羞得浑身发烫。   一只手落在头顶,安抚般顺了顺,尼德那伽低低“嗯”了一声,抱着青年的腰往上送了送,耳朵蹭到嘴边,他轻轻一抿。   散漫性感的女声在符苓耳边沙哑轻笑:“宝贝。”   符苓:!!!   “为、为什么……”符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慌乱至极,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出尼德那伽的怀抱。   尼德那伽怕他磕着,伸手垫了一下他的小腿,顺势放开了他。   符苓缩在洗手台上,整个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神情十分恍惚。   “你、你、我……”   不等他结结巴巴说出什么,一阵铃声拯救了他。   他急不可耐的跳下洗手台,踩到金属道具,顿时疼得跳脚,身残志坚的一蹦一跳的去开了门。   约好的妆娘上门,有了外人在,刚才奇怪的氛围总算冲散。   符苓迅速换上小荒的衣服,坐在旁边看着妆娘给尼德那伽上妆。   为了出片效果,cos的妆很浓,尼德那伽深邃的骨相叠加浓妆,变得柔和神圣,按照一早沟通好的效果,他的脸上画上悲悯的泪珠,星子在眼下勾勒。   像是将死的神明,入目满是悲悯凉薄的神态。   他足够高,即便符苓出了小荒站在旁边,也有足够的差距体现角色效果。   浓烈的浓妆配上绚丽漂亮的长裙,夸张的金色耳坠坠在两边,像是天平两端,奇异的神圣伴随着星子的加入,强烈的非人感扑面而来。   月读女神自带妈咪气质,悲悯慈悲的神态下是凉薄恬淡的空茫,神明垂悯,好似能看透人内心里密密匝匝的心思,她依旧眉眼清浅,神态怜悯。   像众生之母。   符苓要出的效果就是这样。   他出了小荒,与月读搭配。   化出来的少年眉眼沉静,唯有看向月读女神时才流露出倾慕的情愫。   长大后的荒足以庇护众生,但在年少时,他是月读从星海里捞出的星之子,是他最出色的学生。   学生对老师的倾慕,与对母亲天然的爱令他追逐着月读的背影,思慕的情绪如无边星海,藏匿着漫天星光。   月读女神高高在上,悲悯众生,却像是一尊跌落星海的破碎残像,难以言喻的残破与苍白的肌肤套上了死亡的阴霾。   似笑非笑的神态,更加剧了神性与恶念的撕扯,极度的撕裂感牵动着画面的性张力。   祈求祂悲悯垂爱的星之子仰望着神明的身影,光影折叠的明亮割裂着生与死的界限,谎言的道路让师徒两人最终背道而驰。   摄影师兴奋得围在两人身侧,一张一张极具画面感的美图在相机中刷新。   质量极高的cos也吸引了不少同好过来集邮。   社恐的符苓此刻却显得心不在焉,胡乱的答应着。   然而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瞥向身边的对象身上。   漂亮的月读女神似笑非笑,一张口,沙哑性感的女声十分迷惑。   配上半露不露的大乃,滚圆的痕迹直白顶起衣领,一瞬间,符苓甚至怀疑自己谈的是男是女了。   他谈的是男朋友对吧!   装女人是不是太自然了?   还有这个弧度…… 第87章 八十七条龙龙!   啊啊啊!   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符苓简直像是烧开的水壶,火车在脑海中拉响气笛,他埋头将脸埋进手掌,羞得耳根发烫。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尼德那伽装女人装得十分从容,龙族独特的发生构造,令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拟出毫无破绽的女声。   这会看到对象突然这个反应,他困惑偏头,一开嗓还是女声:“符苓?”   不熟悉的声音用着熟悉的语气腔调,符苓含糊应了声:“嗯……”   他一抬头,脸红红的,心黄黄的。   月读胸前那一轮银色月轮,简直就是吸引视线的利器,令符苓的目光忍不住往下瞥。   在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他脑袋一晕,绝望的一头栽倒在对象怀里。   尼德那伽一把接住,就见对象捂着脸,靠在自己肩上,喉间不住发出撒娇般的低呼:“嗯——奈子!都是奈子!”   啊啊啊!   真的好大啊!   还很软……   啊啊啊!   桥豆麻袋!   符苓突然反应过来,他猛然坐直身体,一把抽回自己被按在奈奈上的手,坐得比上课都直,拢着手指浑身僵硬。   “你、你——”符苓又羞又恼。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给你摸。”   “不许摸!”符苓大声哗哗。   他脸颊泛红,控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和蠢蠢欲动的眼。   一把拉起男朋友的衣领,恨恨的拢住。   眼不见为净,都不许想!   符苓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转头,羞得浑身冒烟,走路僵硬到同手同脚。   非常可爱。   尼德那伽低头看看又散开的衣领,随手拢了拢,快步跟上对象的脚步。   除了出片集邮的时间,两人得空逛漫展,符苓把注意力转移到买谷上,总算不脸红心跳了。   但再大的漫展也有逛完的时候。   下午三四点,符苓就逛累了,他后知后觉感觉到困倦,困得直打哈欠,眼角的生理盐水挤出泪珠,从眼角滑落。   “走吗?”他问。   尼德那伽一点头,他们收拾了东西往回走。   之前在会场附近定好的酒店有了用处,两人刷卡进了房间,符苓翻出卸妆的东西,招呼尼德过来卸妆。   卸妆膏在脸上泛起泡泡,符苓用水洗掉,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身后多了个高大的“女人”。   尼德那伽从后抱着他,沙哑慵懒的女声总算换成了正常的声音,他摩挲着青年的细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符苓被抱到了洗手台上坐着,他脚下没着落的空晃两下,手下意识的攥紧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带妆的脸凑到面前,黏黏糊糊的开口:“帮我洗。”   “自己弄啦。”符苓口中嫌弃,把厚厚的卸妆膏抹他脸上。   男人身上的衣服装饰都没脱下,符苓被他抱着,也只能被迫按着他的肩膀,局促的坐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他指挥着尼德那伽洗脸,又拿卸妆膏去卸他胸前的月轮,银色的颜料化在手上,符苓越擦越乱,逐渐就擦进了衣服里。   不等他开口,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伸进了衣服,柔韧的胸肌因为施力越发鼓胀。   符苓呼吸一急,慌乱的抬起眼,眼见男人越靠越近,他下意识唇一抿,立刻就被亲了一下。   他像是被吓到般,惊惶无措的颤抖着睫毛,眼前近在咫尺的脸轻轻靠近,在脸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尼德那伽歪头深深吻他,不住的吮吸舔弄,他神态亲昵,用手抓着符苓来到自己胸口,扑通扑通挑动的心脏好似能把震动传递给恋人。   符苓含糊发声,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胡乱的在男人身上摸索。   他腿微动,蹭到了男人身上的金属配件,男人分明穿着女装,鱼尾裙拖拽在地,他却像是从海中走出的美人鱼,长发如同丝网将符苓裹挟。   因为动作,符苓身上的外衣被剥了下来,尼德那伽也好不到哪去,里面的里衣被揪得发皱,本就松垮的领口更是春光尽泄。   他面上还带着没洗尽的残妆,深邃阴郁的眉眼并不显得女气,因为符苓拽着衣角直直下扯的动作,宽松的衣服在身为绷得紧实,若隐若现的呈现出结实的肌肉。   胸前被抹开的颜料,恍若暗示般将人牵引至衣服里。   符苓的手情不自禁,从衣领里钻进衣服,摸索着鼓起的肌肉,硬邦邦的肌肉搁在手中,越发叫人爱不释手。   他的手指摩挲着每一根深深的肌肉线条,凹陷下去的马甲线被束缚的鱼尾裙卡得死死的,隐晦的限制了下一步的动作。   尼德那伽往后一退,终于被松开的符苓哀羞的往后一倒,他呼吸急促,嘴角牵连的银丝断在唇边,他眼神迷离,眼眶里尽是晃漾的泪意。   “呜……”符苓忍不住羞怯,把脸埋进掌心里,闹得双颊绯红,睫毛纤长湿润。   他像是羞过头了,任凭怎么扒拉,都不肯抬头。   直到,尼德那伽一把把他抱起,他才慌乱的抬起头,局促不安的攥着男人的肩膀。   尼德那伽把他抱进浴室,伸手将对象的衣服脱下,碍事的鱼尾裙丢在地上,要掉不掉的外衣披在身上,几乎遮不住什么。   他打开水,抬步迈进浴缸里。   符苓心中一突,伸手推搡他:“等、等等,不行的……”   他慌得不行,心里还没品出什么滋味,只下意识的拒绝,被一把抱进怀里时,他愣了一下,脸贴在柔韧的胸膛,一下子就没了声息。   尼德那伽安静的顺了顺他的头发,银丝般的假发在水中飘飘摇摇,像是将一池净水都染得蓝白。   符苓眨巴着眼睛,眼尾泛着一抹淡淡的艳色,他安静的被男人抱在怀中,呼吸间温暖的水漫了上来。   “唔?”符苓困惑。   还以为男人要做什么的符苓,没想到他只是单纯抱着自己不动。   为什么?   尼德那伽顿了顿,他捧起符苓的脸,鎏金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嗓音低沉。   “等一下。”   等?等什——   符苓突然反应过来,他瞪圆了眼睛,被按着肩膀一下子压进了水里,热水没过口鼻,符苓还没体会窒息的感觉,突然被人衔住了唇。   空气顺着唇齿渡过,泄出的呼吸化作气泡咕噜咕噜的往上飘。   符苓呼吸急促,逐渐升温的温度几乎过载,他被捧出水面时,恍若得到了救赎,仰头深深呼吸之余,眼尾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颗颗滑落。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胸膛,勾勒出单薄的影子,恶龙眼神直白,直勾勾的盯着对象满脸羞红的漂亮模样,伸手抹去滴落的泪珠。   他将指腹送到唇边,舌尖一舔,灵活的动作几乎叫符苓呼吸一窒。   符苓像是被那片金色抓住般,几乎溺死在其中。   那危险的视线灼热至极,符苓谨慎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看起来可怜巴巴。   直到尼德那伽松开手,他才像是获得特赦,手忙脚乱的往外爬。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一直牢牢的盯在他的身上。   符苓双腿一软,活像是被侵犯了般。   男朋友穿女装的时候多欢喜,被男朋友捉着欺负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不作不死。   这个道理,符苓真的亲身体会到了。   五月的天去看话剧,符苓还穿着高领的衣服,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高冷而不悦。   而旁边的尼德那伽则像是吃尽好处般,乖乖的跟符苓身边讨好。   白仙仙和白翩翩眼神转啊转,根本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符苓板着脸,坐在戏院里看话剧,身边的男朋友一点都不老实,动不动戳他一下,试图讨好他。   符苓理都不理,暗暗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模样十分不好惹。   简直像是炸毛的猫,张牙舞爪的。   符苓都快烦死他了,看了一会话剧就被戳一下,最后他不耐烦的抓着尼德那伽的手,凶巴巴的瞪他,眼神警告。   尼德那伽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往前看。   只是两人的手一直没分开,逐渐从不耐烦,慢慢变成了十指交握。   他们台下闹着别扭,舞台上演着那些救亡图存的过去,上演着青年人勇敢而无畏的爱国心。   当看着台上的人说出那些爱国誓言时,很多人都红了眼眶,甚至有人偷偷抽泣起来。   当戏剧结束,一条写着“还我主权”的白色横幅从眼前略过,无数青年报纸洋洋洒洒从头顶飞落,顶灯在报纸的遮掩下时而明亮时而昏暗,一如那个年代闪闪发亮的星星之火。   大家伸出手,向着空中接住那一张张泛黄的报纸,依稀是百年前的青年人努力向上抛着传单,宣扬自己的理想。   泛黄的报纸好像穿越了时空,从百年前的青年人手上落在了百年后的青年手上,有人接住了他们的理想,在历史的长河中与先辈的信念重合。   永不熄灭的野火,点亮了天地四方。   尼德那伽仰着头,看着所有人伸手去接报纸的模样,他问符苓:“他们在干什么?”   符苓鼻音浓重的回答:“在为了中华之崛起努力奋斗。” 第88章 八十八条龙龙!   “符苓。”   晚上,符苓靠在酒店的床头对着手机修cos返图,一个脑袋蹭进了怀里。   洗完澡的男人身上还带着热气,光滑的肌肉不着一物,大咧咧的露着上半身往他怀里一趴,把脸埋进符苓怀中,轻嗅青年身上别无二致的沐浴露香气。   符苓下意识伸手一抱,半带湿气的发丝蹭过符苓拢起的手臂,带着几分痒意。   这个姿势无疑十分舒适,软乎乎的怀抱充满了暖意,揽着对象的腰,鼻尖满是同样的香气,被热气一醺,莫名熏染出几分灼热的醉意。   符苓“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滑来滑去,显得漫不经心。   男人则不太老实,他把脸埋进符苓的腹部,亲昵得亲吻符苓软乎乎的肚皮,手指钻进衣摆,不住的在腰间摩挲。   摸到了符苓的痒痒肉,把他逗得憋不住笑,手机都险些拿不住,不住的往下掉。   “等、等下……”符苓急忙告饶。   “痒!痒!”   符苓憋不住笑了几声,脚掌在被子上乱蹭,不老实的腿被男人压住,四条腿纠缠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   他们在床上闹了一阵,最终手机掉在旁边,符苓仰面躺着,衣服乱糟糟的往上撸起,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尼德那伽变本加厉,更亲昵得近距离亲了亲软乎乎的肚皮。   身为宅男,符苓只能算得上单薄,实在没有腹肌,甚至因为不锻炼又被好好养着的原因,反而身上多了一点肉感。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肚皮上,尼德那伽定定看着,低头稀罕的亲亲两口,这才往上倾身,将唇印在对象唇角。   符苓手指微攥,手臂环在男人身上,他眼眸垂落睫羽胡乱颤抖几下,挡不住逐渐急促的呼吸,醺醺然蔓延上的绯色在白净的脸上染上别样的色彩。   一吻毕,尼德那伽低头舔去湿漉漉的水痕,认认真真的模样像是在互相舔毛的大狗狗,毛绒绒的脑袋在眼前一晃一晃。   符苓揉了揉他的脑袋,伸手从床头摸出一块圆圆的东西,串着红绳,勾在手指间在尼德那伽颈后串连。   尼德那伽低头去看时,一个吻猝不及防贴在唇间,对象柔和的眉眼就在眼前,带笑的模样好似鲜花绽放。   “礼物。”   “……什么?”尼德那伽低头从颈间捞出一枚钱币。   金子打造的金饼被压成了铜钱的模样,上面雕刻着出入平安,金灿灿的格外耀眼。   尼德那伽看了眼符苓,眼睛亮晶晶的,无形的尾巴在身后摇起了旋风:“金子!”   “嗯,金子。”符苓点头,他伸手将铜钱翻面。   一面刻着出入平安,另一面刻着龙图案,五颗星星在头顶闪闪发亮。   五星出东方,是一个非常吉祥的吉兆。   符苓唇边微抿,笑得含蓄矜娇:“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是属龙的,特意找人打了枚本命铜钱,喜欢吗?”   虽然属龙的男朋友比他年纪大,但是会疼人!   也正好他喜欢龙,对象属龙,多契合啊!   符苓不无得意的补充:“这样金子我花两百万给你打了一箱,你又有两百枚金币了,高不高兴?”   他眉飞色舞,满脸得意,矜持的笑容下满是期待与欢喜。   突然被东方龙淹没的尼德那伽:……   恶龙沉默。   恶龙无语。   只喜欢对象一条龙的恶龙,十分绝望。   我是条西方龙,对象是条东方龙,我感觉对象还是想找条东方龙在一起,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   求助从西方龙变成东方龙的办法,在线等,急急急!:(   尼德那伽的反应让自以为非常得意的符苓察觉到不对了,他脸色的笑容逐渐消退,困惑的歪头。   “你……不喜欢?”他面露狐疑。   尼德那伽喉头滚动,他哽了哽,实在难以昧着良心说出那句喜欢。   他憋了憋,半晌才笨拙又直白的把脑袋蹭在对象肩膀,嗓音发闷:“只喜欢符苓。”   上面的龙不是符苓。   “也很喜欢金子。”   但是上面的龙不是符苓。   果然对象还是更喜欢东方龙QAQ。   送礼物的符苓也有点不忿:“不是!龙龙多可爱啊!”   “而且还是金子!金子的!”   这家伙之前不是最喜欢金子了吗?   符苓气鼓鼓的瞪圆了眼睛,伸出手凶巴巴的讨要:“你不要就还给我!”   他满脸不高兴,低气压的气场像是凄厉的寒风哗哗拍打在脸上。   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透露出“敢不要你就死定了”的情绪。   显然是非常不高兴了。   尼德那伽敏锐的第六感突突狂跳,他立刻支楞起背脊,攥着金币猛猛摇头:“不、不要!不还!”   “喜欢,符苓送的都喜欢!”   求生欲极强的大恶龙一把抱住对象,撒娇般把脸埋进对象颈间,对象嫌弃推搡,他头一低,把脸埋进对象的肚子。   柔软的肚皮像是面团一样,又软又白。   像白天吃的大白馒头。   尼德那伽莫名吞咽口水,低头亲亲两下,偏头一口咬在对象的腰侧,像是吃到了什么极品美味,眼眸愉悦眯起。   足以咬穿一切的龙牙只是玩闹般轻轻落在皮肤上,连个印子都舍不得印下,很快就收起牙齿,用唇含着那一小块皮肉,湿滑的舌面一下一下舔舐而过。   腰上的软肉被人衔住不住厮磨碾动,符苓不适的蹬了蹬腿。   他简直受不了,攥着男人的头发警告般向后拽:“够了够了,不许撒娇!再舔我就要生气了!”   又舔又咬的,跟狗一样。   尼德那伽环住对象的腰,牙齿轻轻咬着皮肉,喉间不住发出低低的吼叫声,是安抚亦是耍赖。   符苓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   当天晚上,两人同床异梦。   符苓熬夜刷手机,刷到一条非常可爱的龙龙时,他瞬间精神起来,手指点点下了订单。   心说不喜欢龙龙,龙龙做错了什么?龙龙这么可爱!   尼德就是没感受到龙龙的可爱!   而尼德那伽在想什么?   他想,他也有金币,超级多的恶龙金币,他要搬一座金币山,让对象深刻体会到恶龙的好!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金子!   最不能拒绝的是什么?金子!   没有什么是一座金币山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两座。   金子,金子,金子!   尼德那伽想着金子,偷偷盘算着飞回龙岛。   深夜。   酒店的窗子大开,一个身影迎风而立,他跨上窗台,寒风将单薄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鼓动着非凡的弧度。   一双翅膀撕扯着衣料,迅速展开遮天蔽日的巨翼,黑暗的龙翼几乎撕裂天空,在瞬间,巨龙张开翅膀,翱翔天际。   无人能阻止的阴影掠过大地,伴随着撕裂的风声,贯穿云层,眨眼就越出国境。   酒店里,开着窗的房间猝然起了风,睡熟的符苓把脸往被子里一埋,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陷入闲适的安眠。   尼德那伽翅膀一扇飞跃国境,不过一个小时就飞跃了欧洲各国,巨龙的身影掠过海面,穿透云雾,在蒙蒙雾气中,一座孤零零的岛屿映入眼帘。   岛屿庞大无垠,山高水深,犹如穿越异世界般,林立着人类所不能得见的怪异花草。   尼德那伽的身影掠过龙岛各个山头,夜晚的龙岛安静可怕,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龙岛古怪的死寂,一头扎进最大的一座山头。   高山遍布魔法,在巨龙闯入的一瞬间层层亮起,在意识到闯入者的身份后,安静熄灭光影,隐入山体。   山洞珠光璀璨、金光烂漫,堆砌的珠宝跟不要钱似的堆成一座一座小山。   尼德那伽拎出自己从酒店顺走的大号垃圾袋,拎着口甩了甩,直接一个动作酷酷就是装。   印着龙头的金币?装起来!   拳头大的宝石?装起来!   眼珠子大的珍珠项链?装起来!   ……   尼德那伽并不是龙岛的原住民,在几百年前,他从地下横空出世,一出现就抢了龙岛最大的山头,并且把其他龙都抢了一遍。   他懒得出去劫掠人类,磨刀霍霍向同族,抢了就走,霸道的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最多的财宝。   一睡就是几百年。   直到这次清醒,迷迷糊糊被一群鸟人蒙骗,稀里糊涂答应前往东方交流学习。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老家,这次回来,尼德那伽将财宝一打包,全部藏进了自己的魔法空间里,拍拍手打算不回来了。   打包好后,他飞出高山,巨大的阴影如乌云压城在头顶遮天蔽日。   巨龙咧嘴一吐,复杂的龙语叠加着层层魔法烙印,刺眼的白光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   “轰——”高山烙印魔法,在法阵的带动下,它阵阵震动,沉沉坠入地下,地震的余晖将整座龙岛震动。   石块簌簌从山上滚落,有意识的树妖拔腿就跑,依赖矿物生活的矮人从地下爬出。   ……没有龙?   尼德那伽意识到什么,他不耐烦的甩了甩脑袋,一下子怼到矮人族长面前,龙吼震如雷鸣。   “这里的龙呢?”   矮人族长被吓得一哆嗦,腿软的直直跪下,浑身颤抖。   生长在地下擅长挖矿与锻造的矮人和爱好财宝的巨龙是一种互不侵扰的合作关系,矮人提供财宝,巨龙给予庇护。   当然,如果有矮人胆敢把脏手伸向恶龙的财宝,恶龙会让矮人一族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现在,巨龙消失了?   尼德那伽无法从胆小的矮人族长那里问出什么,他徒劳的绕着龙岛飞了一圈,连块蛋壳都没有给他留下。   龙族搬迁了!   还不告诉他!   痛失同族存钱罐的恶龙发出痛苦的呜咽悲鸣,无力的扇动翅膀。   他还想着如果有龙冲出来,他就能顺理成章把对方打一顿,搜刮对方的财宝,带回去讨好对象!   真是可恶啊!   他的存钱罐长腿跑了! 第89章 八十九条龙龙!   真是可恶啊!   男朋友居然这么讨厌龙吗!   一觉醒来没见到男朋友的符苓,在等到中午也没见到他人影时,惨痛的意识到,尼德那伽跑了!   为什么?   符苓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昨天的矛盾只有那块刻着龙的金币。   可恶啊!龙龙做错了什么?龙龙这么可爱!   龙龙爆哭.jpg   符苓气鼓鼓的回了学校,结果这家伙居然也没回学校。   符苓更生气了,怒写一块牌子“非人类与龙,不得进入”!   他擅长工笔,这几个字用黑墨写在木板上,笔走龙蛇飘逸又漂亮,自带文人风骨。   符苓写好之后,对着自己的工笔书法面露得意,面上矜傲的笑容将将舒展,正要扭头跟对象显摆显摆,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他笑容一敛,气鼓鼓的哼出声。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他赌气发誓。   而另一边,不死心在龙岛搜寻一圈,才终于确认那些龙连住了几千年的地盘都不要跑了!   尼德那伽震怒,逼问矮人:“那些龙跑哪去了?”   矮人瑟瑟发抖,满脸迷茫。   尼德那伽生气,毫不客气的抢走了他们的金子。   旋即翅膀一扇眨眼就飞到了精灵的地盘,他毫不客气的发问:“你们看见龙岛的龙了吗?”   精灵们跟死了妈一样,满脸绝望与麻木,他们聚在生命树前哭泣。   精灵女王满脸悲伤:“生命树枯萎,精灵族再也不会有新生命诞生了。”   来来回回,她也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尼德那伽不满怒吼,抢走了精灵女王的王冠,气得精灵女王追着他打。   他犹如一叶落叶,轻松在空中飞旋。   逃离了精灵的地盘,他飞跃了森林,路过沼泽女巫的领地,一位红发绿裙的不死女巫叫住了他。   沼泽女巫扬起头,凌乱的发丝与破烂的衣服看起来格外落魄失意,她疯疯癫癫的露出恍惚的表情:   “环绕世界的海蛇啊,他会掀起巨浪,他将带来无法抵御的梦魇。他的兄弟,芬里尔,它是神明的送葬犬,它将咬掉太阳神的头颅……”   “尼德霍格,杀死尼德霍格!”   尼德那伽:……   颠颠的。   尼德那伽这种有对象的,不和这种颠婆计较。   他翅膀一扇,路过人类的都市,躲在在阴影中的吸血鬼扬起脑袋,纷纷露出猩红的双眼。   他们的尖牙在夜间吸饱了人血,贪婪的怪物又在白天披上人皮,混迹在人类的交际场。   而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狼人。   他们冒充人类冲进了写满英文的商场,在肆意的□□中,狼人首领一抹脸上的血珠,对着那些衣着得体的吸血鬼露出嗜血的笑容。   旁边商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报道。   BBC独家专访,残酷的地震在东方某个小岛频繁发动,某座活火山似乎正在蠢蠢欲动。   “哗啦——”   棒球棒砸碎了商店的玻璃,玻璃打在电视机上,衣着得体的主持人满脸悲痛的宣告美洲大地震、大片农场一夜减产百分之百……   “外国人们真是水深火热。”   又一次从手机里刷到外国零元购的新闻,符苓感慨一声,眼见前面快递站要排到自己了,手指一翻,翻出手机取件码。   “16-3-3013,谢谢。”   一只足有半个高的箱子被驿站工作人员搬到符苓面前,符苓拿刀子割开胶布,打开箱子,一抹漂亮的蓝映入眼帘。   符苓揪着小尖角一把拽出,可爱的蓝色墩墩龙因为伸缩在空中弹跳一瞬。   墩墩龙:●v●   啊啊!可爱!   符苓眼睛一亮,抱着龙仔用力揉了揉脑袋,再ruarua肚皮,猛猛吸上一口。   emmm……一股子新出厂的味道。   不过不要紧!   是可爱龙龙诶!   符苓满脸高兴,直接抱在怀里带走,箱子送给快递驿站了。   他脚步轻快,一手都抱不住的大肚龙在怀里左摇右晃,符苓狠狠rua了把脑袋。   “www实在太可爱了宝宝!”比图片还可爱!   路上,符苓就忍不住亲亲抱抱,结结实实的叭叭两口,托到面前用脸亲昵蹭蹭,眼眸眯起狭长而愉悦的弧度,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抱着新龙仔,心说只要尼德夸这个可爱宝宝一句,他就不生气了。   正想着,宿舍楼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黑色的大袋子,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衣服乱糟糟的皱在一起。   刚才还气鼓鼓的符苓眼睛一亮,瞬间消气,兴奋得挥手示意:“尼德!”   尼德那伽听到对象的声音回头一看。   漂亮的对象正小跑跑来,璀璨的阳光被树荫割裂成一块一块,浮光掠影般洒落在对象白皙漂亮的眉眼,他眉眼明媚含笑,像是向阳的迎春花。   尼德那伽正要伸手迎接,目光却被他怀中的龙仔吸引。   随着他的跑动,龙仔在符苓怀中一颠一颠,可爱的左摇右晃。   墩墩龙:●v●   尼德那伽却感到头晕目眩,十分绝望。   新情敌!   “哦不——”   绝望恶龙喉间发出麻木的低吼,手里的袋子哗啦啦落了满地,撒出一堆金银珠宝。   “尼德!”   符苓扑到尼德那伽怀里,尼德那伽麻木伸手,先抱到的不是对象,是戳在肚子上的墩墩龙。   没有意识到的对象还在满脸兴奋的展示:“看,我的新龙龙!”   他捧着龙仔,把龙仔怼到尼德那伽面前。   任凭符苓怎么高兴得分享,尼德那伽一声不吭,符苓歪头一看,看着他一副要死的模样顿时生气了,气恼的鼓起腮帮子。   “我的龙,不好看?”他瞪了尼德那伽一眼。   尼德那伽悲痛低吼:“我才是你的龙。”   该死的棉花龙!   尼德那伽偷偷瞪它。   “……到底为什么吃醋啊!”明明交往前就压根不生气,还会给他买龙龙。   符苓真的无语了,气鼓鼓的推开对象:“快把你这些东西收好,我要上去了!”   他监督心大的对象把那些亮晶晶的金银珠宝收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楼梯回到宿舍。   宿舍门口,一张大大的牌子树立在门前。   尼德那伽盯着牌子看了很久,目光幽幽。   他实在反常,那幽幽的目光,好似符苓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充满了控诉与委屈。   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符苓探头盯着他,指着上面的牌子:“非人类与龙,不得进入。”   “你看懂了吗?”还不快滚进去?   尼德那伽点头:“懂了。”   非人类与东方龙,不能进入。   对象果然还是喜欢东方龙!   哼,别想!   决不会轻易放手的恶龙很有骨气,他死也不进宿舍。   符苓还记着他偷偷跑走还不和他说的事,气鼓鼓的不肯拉下脸主动提醒,暗示这个笨蛋又不懂。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终符苓气得关上门,抱着墩墩龙坐在椅子上暗骂,今天不进来以后都别进来了!   于是,没有争吵,也没有大矛盾的情况下,两人开始了第一次赌气。   符苓气得跟白行止吐槽:“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讨厌龙,之前还说我喜欢的他就喜欢,花言巧语的外国人。”   白行止:“……没吧?你确定他讨厌龙?”   “当然!你看我把龙仔抱回家,他就天天吃醋,还不穿衣服天天诱惑我,诱惑不行就到处乱藏,亏我之前还觉得这样很可爱!”   “还有我送了他一条玉龙手环,你是不知道他那个表情,还想带我开更好的玉换掉,这不就是不喜欢我送的玉龙?”   “还有还有,我送他的本命铜钱,冲着他的喜好送了金子材质的,他当天晚上就自己偷偷跑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堆金银珠宝,这会儿才回来!肯定是想撒娇把这个金子换了!”   ……   “果然,二次元和三次元还是次元不同,不能恋爱,他根本就不理解我!喜欢龙龙有什么错!”   符苓一顿碎碎念念,满是抱怨。   白行止:“……”   代入一下,大概就是乙游人的男朋友看她的状态吧。   明明有男朋友却要追其他龙,还把同族头像天天挂在身上,在恋爱中确实有点多余。   白行止嗯嗯啊啊敷衍:“嗯嗯,这样啊,有点过分,怎么回事?”   抱怨完,符苓撂下狠话:“有本事他就别进来!”   然而符苓没想到,对象讨厌龙的决心也很强烈,直接离家出走,夜不归宿。   床少了一个人,顿时宽敞无比。   他却睡不下去,辗转反侧,闭上眼没几秒又烦躁睁开。   符苓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摸出手机,还是没有对象的消息。   想也知道,那家伙压根对电子设备不感兴趣,说不定没电关机了都不知道。   拎着那么大一袋金银珠宝在外面会不会被抢?   也可能被人随随便便骗了?这外国佬总是脑袋空空。   开薯片袋子,开到有毒气体被熏晕了?   外面刮风,被风吹跑了?   走在路上,被车撞倒了?   ……   符苓烦死了,揉着头发打电话,柔和的机械音提醒欠费停机。   符苓连夜冲了一百块,直接打不通了。   “真是服了!”   等了一晚上狗男人的符苓黑着眼圈,拎着外套迎着五点多的太阳打开门。   站起来比谁都高的男人此刻蜷缩在门口的分寸之地,帅气的西方面孔上满是委屈,龙尾巴尖尖可怜巴巴的勾他脚踝。   “我也是龙呀,西方的就不可以吗?”   “真的只喜欢东方龙吗?”   符苓:???   什么龙?谁是龙?!!   龙龙惊恐.jpg 第90章 九十条龙龙!   woc!woc!woc!   什么龙?谁是龙?   符苓只觉天旋地转,脑袋发晕,一定是一晚上没睡困出幻觉来了。   他身体摇晃,作势要倒,被一条粗壮的黑鳞尾巴结结实实的圈住了腰。   尼德那伽面露担忧:“符苓?”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双鎏金色的眸子细看下,似乎有道道诡异的纹路背离瞳孔扩散成星海。   那条圈在腰上的粗黑的龙尾巴覆满了龙鳞,阳光一照,五光十色的颜色在黑鳞表面闪闪发亮,缄默流动着非人般绚丽的色彩。   又粗,又壮,又黑。   符苓嘴唇颤抖,摸索着腰上的龙尾巴,差点一个激动背过去气去。   他“你、你”半天,憋出一句:“草……”长了出来。   龙!   真龙!   活的龙!   真TM牛掰!   这个想法充斥脑袋,符苓脑袋空空,活像是做梦般僵硬的转头,同手同脚的扭头往屋子里走。   在尼德那伽困惑的目光下,他脸朝下,直挺挺的扑倒在床上,腿直愣愣的挂在边缘。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符苓碎碎念念。   尼德那伽:?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的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手按在对象肩膀上努力摇晃:“符苓?符苓!”   振作一点啊!   “……”   符苓猛然翻起身,他重重坐在床上,床垫跟着上下颠了颠,他目光灼灼,死死盯着尼德那伽的龙尾巴。   “你真是龙?”他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明亮刺眼。   “变给我看看。”   符苓手一伸,白皙修长的手讨要般向上一翻,配合着那双不断眨动的眼睛,充满了催促与期待。   对象要看,尼德那伽从善如流。   他反手拎着后领用力一扯,健壮的肌肉绷紧了弧度,肩背同时发力,优越的肌肉线条在瞬间展现出狰狞的性张力。   男人随手将上衣扯下,腰腹施力间弯起弧度,他顺势躬身在男友侧脸落下一吻。   随即,他偏头蹭过对方的脖颈,温热的肌肤逐渐被冰冷的鳞片取代。   恶龙如蝙蝠般的龙翼迅速张开,尖利的后爪蹬着符苓的手臂,转身攀过他的肩膀,从这头踩到那一头,翅膀张开无声扇动几下,慢悠悠的在身侧合拢。   黑龙威猛帅气,冰冷的鳞片呈现出金属的质感,冷冽中暗暗流动着五彩斑斓的色泽,铺面而来的危险伴随着那双金眸紧缩,细细品味似乎能看透内里藏匿的北欧凌厉喧嚣的风雪。   此刻,安静的盘在对象肩膀,收拢着尖爪、翅膀,阖眸间强烈的危险性短暂蛰伏,反越加隐忍危险。   黑龙的爪子踩上符苓肩膀时,符苓下意识耸起肩膀,局促仓皇的抬高手臂。   像是好龙的叶公,在遇到真龙时,显露出仓皇局促的受宠若惊感。   他伸手抚摸自己肩上的小龙,小龙从肩膀这边盘到那边,不加上尾巴也只有不到手臂长。   祂背上生刺,长长的龙角向上挑起,和现在的西方大肚子龙形象不同,尼德那伽的龙形健壮有力,健硕的胸腔可以看出肌肉的弧度,下半身的肢体如鹰般健壮有力。   符苓呼吸急促,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激动扭头把脸埋进龙龙肚子。   “啊啊啊!”   龙!   世界上居然!   真!的!有!龙!   男友显得有点慌乱,拍打着翅膀几乎顺从的张开四肢,任由他埋着脸一顿乱蹭,张开的四肢也在过程中配合的抱住符苓的脑袋。   “好帅啊!好好看!”符苓一顿亲亲,从胸腔亲到尾巴根,啵啵往下亲。   他眉眼带笑,愉悦得眨了眨眼,一计Wink像是在放电般酥酥麻麻。   他低头猛亲一口就抬头看看男友龙,猛亲一口就抬头看看,稀罕的目光充斥着别样的欢喜,blingbling的亮着小星星。   “www亲亲!给我亲亲!”   天呐!   他的男朋友居然是龙!   太幸福了!   现实版的他是龙!   符苓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一顿吸吸,一副“龙生下来就是要给他亲的”理直气壮样。   尼德那伽见他这么热情,美滋滋的变回来,却没想到对象一秒变脸,捏着尼德那伽的腮帮子目光不满:“变回去!”   尼德那伽面露委屈。   眼见男朋友露出小可怜般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符苓一想到他是龙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仰头亲了亲嘴角,语气直发软。   “乖乖,变回去好不好嘛~超帅的,我超喜欢,啾咪~”   尼德那伽被他哄得晕晕乎乎,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太对,为什么一副现在才知道的样子?   但对象实在热情,尼德那伽把持不住,幸福的迎接对象热情的态度。   直到晚上,他洗完澡,光着上半身黏黏糊糊的贴着对象,尾巴暗示般缠在对象腿上。   尼德那伽示意:“符苓,想缠尾巴。”   符苓撸着龙尾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男人贴着他的耳朵厮磨,亲昵得露出幸福的表情:“我给你玩尾巴,你也把尾巴放出来玩好不好?”   符苓:?   他懵懵的与尼德那伽对视,尼德那伽一脸期待。   “……不是,我哪来尾巴?”符苓下意识发问。   旋即,他面露不悦:“等等,你不会觉得我是龙,才对我这么好的吧?”   终于从魅魔龙的吸引里反应过来的符苓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他支楞起脖子,凶巴巴的瞪人。   “你给我说清楚!你要是敢搞这些,我neng死你!”   他面上凶恶,色厉内荏的张牙舞爪,眼尾却泛起了难过的红晕。   眼见水光在眼眶打转,满脸倔强的对象一副“敢说是就咬死你”的样子。   尼德那伽感到困惑。   “可是……符苓,就是龙啊?”   什么叫觉得?什么叫以为?   他对象就是龙啊!   可漂亮可漂亮的小金龙。   符苓深吸一口气,冷冷反驳:“你搞错了,我是人,我爸是人,我妈是人,我全家都是人!”   他会连自己是人是龙都不知道?!   “……”   符苓说的信誓旦旦,尼德那伽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他茫然的盯着符苓上下打量,怎么看都是小金龙啊!   可漂亮可漂亮了。   符苓猝然翻脸:“好啊!你以为我是龙才跟我在一起的对吧!我不是龙,我是……唔!”   符苓话说到一半,尼德那伽突然凑了过来,他捧着符苓的脸,额头贴着额头,璀璨的金眸翻页般变幻为妖异的竖瞳,诡异的纹路在眼中层层扩散。   尼德那伽不会说话,也说不过对象。   他思考过后,低低开口:“你是龙。”   不等符苓反驳,他突然脑子发晕,一种某种穿梭时间的晕眩感出现在脑袋,眼前赫然被一片璀璨的金色占据。   刺眼的金光充斥眼前,几乎刺瞎符苓的双眼,无数碎裂的影子碎片似的从眼前掠过,他像是穿越了无数时间空间,难以言喻的巨大树影从眼前迅速掠过。   当眼前的白光褪去,他入眼仍然是尼德那伽的脸。   只是……有点奇怪?   他什么时候这么大一只了?   符苓茫然的低下头,视线里是两只小小的爪子,一条金灿灿的祥云尾巴无声甩到面前。   他身子一空,被人托着腋下抱进怀里,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心满意足的低头用下巴猛猛蹭了蹭对象的宝贝龙角,一歪头张嘴亲昵的咬了咬。   “符苓,好漂亮!”他愉悦的眯起眼睛,舌头不老实的卷着分叉龙角尖吮吸。   怪异的长舌从他口中吐出,尼德那伽头顶黑龙角,亲昵的捧着对象,用脸使劲蹭蹭。   细密的轻吻不住落在符苓脸上、下巴、肚子、爪尖……   符苓伸手去推,跟刚驯服四肢的小奶猫使不上任何力气,不住的挥舞着四肢,笨拙又绵软的发出可爱的龙吟。   “嗷嗷?”桥豆麻袋!瓦达西真是龙?   符苓满心困惑,仍旧是满脸空白。   尼德那伽抱着他去浴室照镜子,镜子里清晰的照出一条被裸男抱在手臂之间的小金龙。   小金龙挤在手臂与胸肌之间,被起伏的弧度直直顶起,只露出两只小爪子和脑袋、尾巴,金灿灿的鳞片覆满全身,尾巴上祥云似的鬃毛无风浮动,尖锐的爪子挠在男人身上,不受控制的挠出一道一道白痕。   他茫然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镜子,镜子里的小龙也跟着探头探脑。   以符苓的审美来看,小龙十分漂亮,五官清秀、龙须飘逸,一双龙目炯炯有神,脑袋上漂亮的龙角如琉璃般流动着十分璀璨的星河,各自分裂出两个分叉,俨然一副成熟龙模样。   符苓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跟不认识自己似的,满目陌生。   他甚至控制不了力气,四肢胡乱的在空中摆动,尾巴胡乱的摆来摆去,动作间差点从手臂里钻出去。   幸好尼德那伽用力一捞,托着龙尾巴往上一送,又安安稳稳的窝进了臂弯里。   他低头从容的亲亲小龙脑袋,语气纵容:“再试试,很快就适应了。”   符苓盯着镜子,非常怀疑人生,龙吟却越来越自信。   “嗷~”我真是龙?   “吼~”我靠我真是龙!   “嗷呜~”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龙! 第91章 九十一条龙龙!   私密马赛人类酱,瓦达西真滴是龙!   当符苓俯视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眼神冰冷,内心也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冷。   他冷酷的想。   他与这个人类世界,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符苓?”   身后尼德那伽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   他困惑的看着小龙装模作样的背着手从窗台上溜溜达达回来,脸上江山在手的傲气还未褪去,骄傲的仰着下巴。   噗叽一声,符苓从阳台走进几步,眨眼变作一条飞舞的金龙,快乐的乘风踏浪,窜上男人的肩膀,催促般用垂落的尾巴拍了拍男人的大乃。   尼德那伽从善如流的扛着小金龙在桌前坐下,他打开袋子,小金龙用尾巴勾过一面镜子。   以往下饭的番剧,今天,符苓沉浸式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绝美龙形。   吃一口,看一眼,看一眼,吃一口。   他简直美得冒泡,眼神不受控制的直往镜子里飘,连吃饭都显得迟钝,饭送到嘴边才低头含进嘴里,旋即支楞起脑袋,对着镜子各种调整姿势。   他离镜子的距离越来近,越来越近。   近到符苓垫着后爪,一个不小心差点从对象宽阔的肩膀掉进饭里。   尼德那伽一把捞住,宽大的手掌沿着细长的背脊来回抚摸,他歪了下脑袋,粗壮的黑尾从背后伸出,托举着小金龙送到镜子面前。   他端起饭盒,喂对象一勺自己吃一勺,看起来悠闲又快乐,显然很享受照顾对象这件事。   黑尾巴一缠上,符苓本能的动了动,灵活的缠着黑尾巴转了转,他低头龙目圆睁,困惑的用爪子刨刨鳞片。   “你怎么这么大?”符苓有点不满。   他绝美龙躯和尾巴一比,简直小了几圈!   明明感觉变成龙后大家都差不多大,难道人形的尾巴就是很大?   他瞪圆眼睛,赌气般贴着黑尾巴满脸不服,看起来凶巴巴的想要和大黑尾打一架。   ……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尼德那伽漫不经心的撸撸龙角,得到对象的意见,他猛猛摇头。   “会很大。”尼德那伽环顾一圈,交换生宿舍的环境和研究生宿舍差不多,两人一间,不算简陋,甚至说得上宽敞。   但是要容纳一条龙……   尼德那伽其实并不懂东方龙的化形,他伸手按在小金龙身上,运转世界树的力量往里一送。   瞬间,咚的一声,灵气化作仙雾缭绕眼前,瞬间整个屋子云雾缭绕,仙乐鸣鸣。   一声龙吟长吟悦耳,仿佛天外传来,震动天地。   庞大金龙从云雾探出脑袋,祂身姿硕大,一寸一寸扩张,庞大的法相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神龙垂首,那双威严的龙目中泛着神性的悲悯,龙目圆睁,龙须飞舞,灿灿金鳞烙印阳光流动着非凡的光彩,神光浩浩。   巨龙与男人对视一瞬。   下一瞬,云雾之中响起青年震惊得急呼。   “等、等等……我的爪子!”符苓的爪子抵着墙面,拥挤的试图往外推拒。   “我的尾巴!”他费力的从身下抽出尾巴,尾巴上漂亮的鬃毛此刻炸毛般东一根西一根的倒支楞。   “啊啊啊!角!角!”金龙越来越大,尖锐的龙角顶在天花板上,逼得符苓死命往下低头。   ……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尼德那伽似乎憋不住笑,舌尖焦躁的顶了顶塞肉,唇角抖动间终归露出一个藏不住的笑容。   他伸手撸了一把小金龙局促到不知道往哪放的龙角,还在变大的小金龙像是被施展了魔术般,“嘭”变化成一开始的大小,茫茫然的从空中掉落。   符苓窝在男人怀里,茫然的眨了眨眼,入眼是男人凸起的喉结和优越紧绷的下颚线条,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狭长的眼型和挺翘的鼻梁。   西方人鲜明的五官深邃优越,像是山梁般直挺挺的照出阴影,眉眼带笑的模样格外性感。   符苓晃了晃脑袋,眼前性感的喉结滚了滚,一张帅脸转过角度凑到面前。   他像是被强行撸了的猫猫,炸毛的抓着男人的头发一顿乱蹬,惊恐得被男人埋着肚皮使劲蹭了蹭。   “好可爱,符苓。”   尼德那伽的喉间发出愉悦得低吼,被对象蹬了也丝毫不气,反而变本加厉的用脸去蹭漂亮的小爪子。   成功在脸上留下五道爪痕。   他顶着满脸爪印,老老实实的端起饭碗,伺候对象吃饭。   符苓做人十九年,做龙才一天,还掌握不住力道,尾巴在空中晃晃悠悠,更是连怎么飞都懵里懵懂。   他飞的行为,完全是靠变身后的一瞬冲劲,短暂的飞了一段路。   尼德那伽也给不出什么好意见,他含糊的描述了一下他是怎么会飞的,听得符苓直发懵。   这种本能是不用教的,问尼德他怎么飞的,尼德那伽只能含糊的说出类似于:“想飞,扇翅膀,飞了。”   符苓翘了翘尾巴,面露思索之色。   突然,他爪爪一拍,整条龙支楞出长长一条:“看得出来,妈妈她是龙!”   尼德那伽:?   突然想通关窍的符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叫一个脑子灵活,越想越清晰。   “绝对是这样!以前的书都是这么写的,为了报恩的龙女和人类喜结连理,生下孩子后消失不见!又或者,是因为触犯天条被神仙关了起来,迫不得已离开家庭。”   不然他爸是人他姥姥是人他姥爷是人,怎么他就是龙?   符苓说的头头是道,顿时福至心灵。   他说他妈妈怎么一出国了无音讯,神神秘秘的,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妈妈不是人,而是报恩来的龙女!   “蛙趣,符听寒他吃得这么好!!”他妈妈那么漂亮高贵的龙女给他生孩子!   一想到他爸那个老登,符苓龙爪一攥,又酸又恨:“我爸那混蛋能娶龙女真是他天大的福分!配不上一点好嘛!”   他妈就是那个与人类结婚被迫母子分离的可怜龙女,他爸就是那个老婆跑了没几年又娶老婆折磨儿子的渣男!   符苓心里已经把自己和劈山救母的沉香划上等号,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妈很可能不是故意留下他不联系的,心里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华夏传说就爱玩这一出,符苓也信这一出,他顿时觉得妈妈好可怜,他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了。   必须得找到真相,拯救妈妈!   “姥姥姥爷真可怜,不过有了我这个龙外孙,以后一定会特别幸运!”   符苓自卖自夸,白净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   “毕竟哪家人类不想要条真龙龙呢?”   确实,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小金龙呢?   尼德那伽格外赞同,只是……   他歪了下脑袋,金眸眨动间流露出细微的困惑:“人类?姥姥姥爷?”   他困惑的表情如有实质,睫羽抖动间眸光像是斑驳着阳光的海面,粼粼流动着迷惑。   “什么?”符苓大惊失色:“难道姥姥姥爷也是龙龙?”   全家就符听寒不是?   尼德那伽不懂东方物种,他摇摇头,沉思一瞬,努力描述一番。   “……听起来,姥爷是麒麟?!姥姥是什么?猫猫有长尾巴,白虎?孟极?”   符苓胡乱猜测,脑袋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反驳:“可、可是……麒麟和大猫怎么可能生的出龙啊!”   而且!   如果他们真的是非人类,为什么不知道他是龙呢!他们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等等!   莫非……   是养女?   不愧是写文的同人太太,符苓头脑风暴,脑子里零星的线索迅速串联,很快组成了一个非常狗血的故事。   被妖怪收养的人类女孩遇难后被龙女附身,为了报恩和恩人结婚生子,最终因为仙凡有别被迫分离,把亲爱的孩子托付给女孩的父母。   参考故事有,牛郎与织女、聊斋龙女、沉香劈山救母……   “……这样我还算是姥姥姥爷的孙子吗?”符苓脑袋宕机了。   尼德那伽:……   完全不懂东方传说的恶龙听了一耳朵东方传说,他懵懵点头,还是没懂符苓是什么意思,他努力思考了一下,但是脑袋空空,呈现出满脸运转失败的空白。   为了探寻真相,符苓决定从姥姥姥爷身上下手。   “姥姥姥爷,我回来啦!”   符苓迫不及待的回到四合院,冲进院子,欢天喜地的喊人。   看着热情依旧的姥姥姥爷,符苓内心矜傲,心里得意:姥姥姥爷们,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可爱的龙孙子吧!   他内心得意,面上也显露出什么,弯弯的眼睛里流露出笑意,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符符回来啦?”姥爷笑眯眯的问:“怎么了这么高兴啊!”   “超级高兴!”符苓重重点头,明媚的笑意像是绽开的花朵,狡黠又可爱。   他贴着姥姥姥爷,旁敲侧击的询问妈妈的事。   他难得主动提妈妈,姥爷笑眯眯的和他说了一点趣事,什么“妈妈打小是个山大王,整天逗猫撩狗”、什么“她性格倔强,有回吃鱼没给她吃鱼肚子,气得追着姥姥嗷嗷咬”……   说着说着,姥爷叹口气:“我们当初想着她这么大了,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也没什么事,结果她偷偷下山,被人贩子拐了,还好你爸路过救下。”   “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结了婚有了你……”姥爷语气和煦,叹息着拍了拍符苓的手背:“符符,你怨你妈妈我们知道,只是真要说起来,也是我们没把她教好管好,让她成这么任性的样子。”   符苓鼻子一酸,语气发闷,一把扑到姥姥姥爷怀里:“不是姥姥姥爷的错。”   “妈妈也很不容易。”他难得为妈妈说一句好话。   姥姥姥爷大吃一惊,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   却不知道符苓心中已经认定了。   一定是妈妈被拐的时候遇难了,然后被龙女附身,为了报恩才嫁给符先生,最终迫于人龙有别导致母子分离。   千百年来的故事里都这么说的!   可怜的姥姥姥爷啊!   他目露怜悯,很可怜的看了眼姥姥姥爷。   完全被乖孙迷惑震惊的姥爷完全没意识到,怀里的乖孙抬头的时候,指尖夹着几根头发,正是从姥爷头上拔下来的。   符苓神色镇定,拐弯抹角的询问当初妈妈是从哪里被拐。   姥爷懵懵点头,继续回忆起来:“姥爷想想,当初你妈妈是在长白山那块住的,你爸当时去那边出差……” 第92章 九十二条龙龙!   “……请问您和被鉴定人是什么关系,他来到当场了吗?”   “是我姥爷,我一个人来不行吗?”   “原则上来说,鉴定人和被鉴定人是需要都在现场的……您有被鉴定人的身份证吗?”   “只有我的不行吗?”   “……或者,您有派出所开的证明吗?”   “……”   这没有,那没有,兴冲冲请假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的符苓背着小包,被护士语气柔和的劝退了。   他犹不甘心,在门口徘徊一阵,纠结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正纠结着,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迟疑的呼唤。   “小苓?”   符苓下意识回头,就见据说在别家医院上班的七叔敖淮波正和一群医生站在一起,满脸迟疑的看过来。   在意识到真的是符苓时,他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上前两步关切询问:“小苓?你怎么在这里?你生病了吗?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又熬夜了吧?你爸呢?”   他一开口,医生的职业病令人嘴上不停,叭叭的关切话语像极了家里那些热心亲戚。   “七、七叔?!”他不是说在别的医院吗?   为了防止被亲戚发现,符苓可是坐着地铁,直往外环跑。   符苓顿时惊悚倒退,脚步踉跄着退后几步,直抵到墙上才反应过来。   他猛然一个激灵,扭头就跑。   “小苓?小苓?”敖淮波在背后叫他。   符苓揪着背包带子埋头跑路,连头也不敢抬。   他猛然冲进电梯,一扭头就见敖淮波抛下那么多医生追着他跑过来了,他吓得手指疯狂戳关门键,在电梯缓缓关上的缝隙中,他和敖淮波对视一眼,满脸绝望。   完了。   他爸要知道了。   符苓顿时急的不行,他拉开背包带子,从里面掏出自己的龙仔、户口本、身份证,还有要鉴定用的头发。   除此之外。   符苓上下一摸索,身上就只有手机和耳机仓。   他今天请了周女士的课跑出来的,周女士这会应该在上课,网络上说符先生今天有重要的新闻发布会要开,姥姥姥爷也要去上班。   但是没人告诉他,去大医院的鉴定科需要双方在场啊!   小说里那些真千金一纸鉴定书打脸恶毒假千金,惊艳所有人,就没想过真的有一位“真千金”需要独自做亲子鉴定吗!   小说害我!   符苓急得团团转,最终一锤掌心,打算先回姥姥家找身份证,然后找个私立医院问问!   出师未捷,符苓愤愤不平,他家亲戚也太多了!怎么哪哪都是!   “……智惠科技与新沙科技的合作是否会引领未来走向?今天发布的机械智能是会带领国家走向更好的未来,还是剥削人们的工具,符董,你有想过人类被AI取代后的未来吗……”   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被投到地铁的大屏幕上,以往这些屏幕会播放广告或重要的新闻联播,但是现在,所有视角齐聚在一场发布会上。   搭建出成长性智能AI的智惠科技与VR虚拟成像的新沙科技相结合,在发布会上,他们畅想未来,宣布全息网游时代的到来。   “蛙趣,全息网游!”   “快看,网上已经发布游戏PV了。”   “真的是全息网游!”   ……   地铁中顿时一阵喧哗,所有人拿出手机,登上社交媒体的一瞬间,入眼就是霸榜首页的全息网游PV。   智惠科技发布出了体验游戏的全过程,看着里面的测验员戴上头盔,加载进全息世界,评论区底下满是惊呼。   在一阵热闹中,符苓满脸要死,无力的靠在栏杆,手指有意无意的点在发布会的直播间里。   里面侃侃而谈的符先生可谓矜贵帅气,他言语从容的回答了记者的提问,看不出年纪大帅气脸庞,帅得评论区一阵尖叫。   直到他掏出手机。   他脸色大变。   他转身就走。   符苓:啊啊啊!   要尖叫了!   符苓发誓,他爸脸黑了!   符先生作为大企业家,新沙科技只是他名下的一家小公司,他原先是做地产、钢铁和进出口贸易起家,标准的实业家。   起家后并没有就此止步,在外国科技的围剿堵截下,他无限度砸钱投资芯片,研究无人机和热成像等新兴科技。   是标准的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随时有可能被抓回去训话。   符苓一阵手忙脚乱,仓皇接住掉落的手机,他一把捂住脸,脑子疯狂思考。   思考无果。   还没想出往哪跑,符苓一下地铁,熟悉的身影推开人群,直直的站在两边,清开道路。   保镖:“少爷,请。”   符苓:……   脚趾扣地了要。   他尴尬得简直能当场扣出两室一厅,符苓下意识回头,遥望了一下行人出口,被保镖半强硬的请上了黑色豪车。   低调的百万级豪车里,符先生显然是从发布会匆匆忙忙赶过来,此刻发丝凌乱,满脸严肃的打电话为自己突然离开善后。   他薄唇紧抿,冷冷的看了符苓一眼,下意识伸手想帮符苓拿书包。   符苓一个激灵抱在怀里,猛猛摇头,死活也不肯他拿。   电话一个接一个,符先生抽空给妻子拨了个电话,一直到下车,他的事就没停过。   符苓嘀咕一声。   符听寒:“嗯?你说什么?”   那双相似的眼睛望向他,凌厉的弧度里显露出说一不二的掌控。   符苓没说话,他抱着自己的书包,一溜烟跑进院子里。   “小苓!”   符先生想抓他,符苓利索的躲到姥姥姥爷身后,差点一头撞到周女士身上。   周女士满脸高兴,柔软的手臂如冰冷的蛇类般圈在他的肩膀上,亲昵的将人抱住:“妈妈的小苓宝,你去医院了是吗?是哪里不舒服吗?找你七叔给你看看好不好?”   符苓满脸拒绝,却愣是挣扎不开那双柔软的手臂,简直犹如铁钳般锁在身上。   符先生语气冷冷:“小苓,你七叔说你想要做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   被请回来的姥姥姥爷立刻护着他,虎着脸凶人:“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他一个人默不作声去做亲子鉴定,这要怎么好好说?”符听寒语气隐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熊孩子!”   在长辈们的目光下,他忍了又忍,凌厉的目光直白危险,非要符苓说个一二三出来。   符苓不敢吭声,符听寒立刻拔高声音。   “嗯?说话!”   符苓:“……”   他似乎说了什么,几个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在周围围了一圈,巨大的压迫感压在头顶。   符苓低着头,阴影落在眉眼,如层层乌云,风雨欲来的前奏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缩在姥姥姥爷身后,姥姥姥爷简直像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维护般护着他。   只是两位老人也很不解。   “符符,你去做亲子鉴定干什么?”   符苓:“……我想找我妈。”   这话说出来,周女士立刻露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表情:“诶——可是妈妈就在这里啊!”   姥爷也笑了:“符符还是小孩子吗?符符不是姥姥姥爷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爸爸妈妈就在这里啊。”   他们一指符先生和周女士这对夫妻,推着符苓的后背,催着他们一家团聚。   符先生也缓和了表情,纵容的露出笑意,像是大人听到了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不值得放在心上。   “小苓,是有人和你说了闲话吗?”   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   就像是,周女士当初进符家时一样,没有一个人在意符苓的抗拒,推着他喊妈认妈。   符苓猛然推开试图抱自己的周女士,他提高声音,受不了的瞪圆了眼睛。   “够了吧!她又不是我妈!”   符苓很不耐烦,满脸厌恶的退后几步,无力的坐倒在沙发上,恹恹垂眼。   “她是你新老婆,又不是我亲妈,凭什么让我叫妈。”   他声音越来越小,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破罐子破摔。   “我又没影响你做符夫人,你真想当妈自己给我爸生一个太子不就得了!”   “你要娶新老婆我又没拦你,搞什么亲妈回归,你当我两岁吗?”   “姥姥姥爷,我没那么缺爱,我当初都十二岁了懂事了,不会遇见个漂亮阿姨就喊妈妈了。”   符苓拔高声音,一个一个指责过去:“你们到底还要玩这种亲情游戏到什么时候!”   他终于把想要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了,符苓顿时心里一松,感觉压在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他甚至有心情笑出声。   一想到自己妈妈是漂亮的龙女,符苓就开心。   他真的是龙,只是人类没见识而已。   金鳞岂非池中物,符苓想,他凭什么要和这些短寿的人类计较?   他爸短寿,他爸老婆也短寿,和他就不是一个层级的生物。   符苓自认为龙龙不能这么小气。   符苓心情愉悦的翘起唇角,面露憧憬:“我有自己的妈妈,才不是你。”   龙女妈妈一定很温柔,很漂亮,就是很可怜,被符听寒骗了。   等找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等——”亲妈周吾懵了,她指指自己,一时间连人话怎么说都忘记了。   “可是,我就是你妈妈啊,你是从我双腿里爬出来的亲儿子啊!”   她在符苓的注视下逐渐熄了声息,可周吾委屈,她喃喃自语,满脸懵懂与委屈:“我还有生下你的出生证明呢!”   怎么可能不是亲的?   符苓的脸色极速变化,一瞬间又青又白,脑子一片混乱。   他不可置信,张了张嘴,或许是太离谱,他甚至觉得周女士在开玩笑。   “不可能!”符苓下意识的反驳。   “你有比我大一轮吗?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谁家妈妈会十几年不联络不回来一次?”   “你骗我!”   他认定周女士在哄骗自己,用不耐烦遮掩心里隐隐浮现的不安,符苓拔高声音,不知道是在反驳还是在安慰自己。   符苓声音越来越响,他面色变化,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眼眶却泛起了湿意,怀里一直抱着的背包松了手,从小抱到大的龙仔不甘心探出了头。   他心里不安,死死盯着周女士,试图找到一点破绽。   似乎只要周女士拿不出证据,他就会把所有话全盘否定。   “……可是,妈妈都五百多岁了啊……”周女士发懵。   姥姥姥爷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一贯冷静的姥姥瞬间失了颜色,抖着手几次都没把眼镜推好,哆嗦的发出碰撞脆响。   “符符啊……”姥姥不可置信的叹息,半晌才缓缓说:“你一直以为,我们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妈妈,才逼着你叫周吾妈妈的吗?”   “不是的,符符,你是小吾的亲儿子啊!”   亲儿子。   符苓脑子发懵,他下意识摇头,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我不是人,我是龙!我是龙!”   怎么可能?   他猝然站了起来,指着姥爷问:“你姓什么?”   姥爷:“季?”   符苓指指姥姥:“你姓什么?”   姥姥沉默不语。   但符苓知道,姓季。   符苓隐隐有些崩溃:“不对,不对,她姓周啊!她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女儿?她如果是,她为什么十几年不回来,从没有打过电话,没有发过信件?”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真的会有这样的儿女、母亲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周女士无力辩解,她脸色煞白,茫然摇头。   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的周吾,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来自儿子的指责就像是一把尖刀,划破了她天真烂漫的一生。   笑眯眯的姥爷没了笑容,他面色凝重的开口:“当初下山,都需要给自己取名字,为了省事,我们那一批下山的人都姓季,而你妈妈……”   “她后面下山,你爸爸给她办身份证的时候,直接取了种族名字化用。”   “符符……”姥爷叹了口气。   “小苓,你冷静一点。”符听寒一把抓住隐隐有些崩溃的符苓,手按住他的肩膀,眉头紧紧皱起。   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是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似乎从未动摇,只是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被他抓住的符苓猛然回头,通红湿润的眼睛努力瞪大,不让眼泪掉下来,与符听寒相似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隐约的恨意。   他偏开头,自嘲蔑笑了一下,长发遮掩了他的眉眼,遮不住恹恹阴郁的神态。   “所以,你是龙族?”   符苓语气发软,隐隐叫符听寒不安,他面上的表情冷酷了几分,喉间莫名发紧。   符听寒“嗯”了一声,同时感觉到荒谬的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符听寒嗓子发哑,低哑的嗓音像是摇摇欲坠的霜雪。   哒叭一下,他死也要抓在手里的孩子就要飞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人,现在还要问这种事?   符苓偏头狠狠擦了下眼泪,他转过头,倔强的露出笑容,很轻很轻的说:“因为我直到昨天才发现到,自己不是人类,是龙族。”   咚——   这句话犹如一把铁锤狠狠照着脑袋砸下,符听寒松开手,摇摇欲坠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脸色很差,混杂着不解与困惑,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脸上,呈现出一种空白。   “……你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会?   人和龙的差异比狗都大,为什么会不知道?   没有人敢相信这句话,作为孩子的直系亲属,自以为把孩子养的很好,结果转头,这个孩子突然说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龙。   没有人敢相信。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符苓也不敢相信。   “啊,原来你们都知道啊。”符苓自嘲的笑笑:“我以为你们都不知道呢。”   他问符听寒:“你还记得吗?我八岁的时候,跟你说自己是龙,你当时暴怒把我所有的碟片掰断了,让我少看动画片,从那以后我就只能在姥姥家才能看到动画片了。”   符听寒:“那是、那是因为你当时看动画片,学着里面从楼上跳下来练飞行……你还是条小龙,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都是那些动画片带坏了!   符苓继续说:“我十岁的时候,三叔送了我一个很漂亮的龙模型,我拼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拼好了,你出差回来,直接就给我收走了,并且不再允许我说自己是龙的话。”   “你当时指着那个模型说自己是它……那是个西方龙的模型,我只是不想让你认知出问题,我……”   符听寒说着说着,逐渐没了声音。   符苓笑了:“对啊,你做的真好,我不觉得自己是龙了。”   “你知道我从幼儿园就开始被孤立的事吗?”他又问。   在看到符听寒不可置信的残破目光,符苓自言自语般回答:“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龙的,人类的小孩子只会觉得他在说谎,没人会喜欢撒谎精,特别是他还没有妈妈,是妈妈不要的小孩。被孤立也活该,谁叫他天天告状呢?”   “你太想保护我了,就算只是别人拜托我帮忙带一瓶水一块糖,你都会以为有人在欺负我,进而找老师找家长……人类的小孩只会觉得我奇怪,玩不起,没办法一起玩。”   “欺负?对,确实没人敢欺负我了,他们只是不和我说话,不和我一起玩,偶尔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风凉话而已。”   不算什么。   对比贫贱家庭出生的孩子,他还是很幸运的,家里有钱,穿名牌住豪宅,天天车接车送保镖保护……可能很多人想过他的生活吧。   “没什么的其实……我不会想要你的东西,真的,我成年了,你以后不用每次下班回来问保姆我又买了什么,再警告她下次不许买了,也不用经常半夜到我房间里盯着我看,你可以再和周女士生一个满意的继承人。”   “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会去北欧留学,再也不回来了。”   符苓喃喃自语,他无法不为这些话感到痛苦,他甚至不敢扭头看姥姥姥爷的神情。   姥爷一直很希望他进修复院,以后接他的班。   两位老人那么疼他,他却只想着以后再也不回来。   但同时,他又感到解脱和快意。   原来,那么多年的自我怀疑都是假的,他真的是龙。   原来,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那么容易。   原来,他真的是妈妈不要的小孩。   符听寒面露痛苦,身为单亲爸爸他对符苓有着别样的掌控欲,他甚至习惯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半夜跑到符苓房间给他盖被子,确认他的体重与饮食。   他还没有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就必须面对孩子要逃离的事实。   听到这种话,他甚至比得知符苓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龙还要痛苦。   符听寒说不出话,没有人能说得出话。   只有周女士,在这个时候她喃喃自语:“可是、可是……龙是不能出国的啊!”   “国家限制了非人种族的出境,龙族是不能随意决定出境定居的,这是犯法的。”   她话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同时周吾意识到,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周吾哀求般悲伤的看着符苓,口中喃喃自语:“宝宝,你不要走好不好?妈妈还没和你相处多久。”   “你不是很喜欢妈妈的礼物吗?那条小龙,你爸爸说你现在还会抱着睡。你之前不亲近妈妈,只是误会了,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种人啊。   符苓盯着她,他耿耿于怀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一直被否定,一直得不到认可,但总会被人觉得是可以过去的,是可以解决的。   面目狰狞的怪物。   符苓此刻,脑子里只能想到这句话。   他的眼里,所有人都面目狰狞,他们像是怪物,吞噬了他的一切。   从很早很早开始,吞噬了他进修复院的梦想,现在又吞掉了他出国的梦想。   只要一想到未来还要和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符苓就崩溃。   他脸色一下变得崩溃扭曲,沉沉的笼罩着阴霾与绝望,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融入了绝望而浓重的阴霾,他恨不得怆天呼地,剖肝泣血。   “疯子!疯子!”   符苓一把推开试图朝自己伸来的手,他厉声咒骂,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谁要当你儿子!我是玩具吗?想要的时候就拿起来,不要的时候就丢掉?”   “还给你,还给你,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   符苓近乎撕扯的从背包里把那个他从小抱到大的龙仔扯出来,粗暴的砸到周女士脚边,他崩溃摇头,世界天旋地转。   他像是溺水般喘不过气,一边哭一边深深呼吸,近乎窒息的感觉令他眼前发黑。   无数双手朝他伸过来,像是地狱的鬼手,想要把他拉入黑暗,万劫不复。   他一把推开,浑身发抖。   “滚开!”   哗啦啦——   大雨在瞬间落下,像是要将天地倾倒般,瓢泼大雨哗啦啦砸在地上,冰冷的雨水砸得破旧的玻璃“哒叭”作响。   乌云在狂风中搅成一片,浓重的阴霾沉沉压在天空,重重的往下坠压,噼里啪啦的闪电“轰隆”劈裂天空,势要将原地劈开两半。   不过一瞬间,水淹了上来,修复院的人冒着大雨,匆匆忙忙的将院子里的东西往屋里搬。   专心做雕刻的张登达也冒着雨冲了出来,他抢救着院子里的石像,身侧门被人拍出声响,几乎隐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鸣雨声中。   张登达打开门,迎着暴雨胡乱抹了把脸,几乎张不开眼睛。   “……小符?”张登达眯着眼睛分辨。   被雨淋湿的青年浑身狼狈,凄惨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乱糟糟的发丝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张伯。”符苓轻声开口,嗓音发哑,他却是笑着,笑出的声音像是抽泣,低低的发出呼吸声。   “我想好要雕什么玉山子了。”   “哦、哦……”张登达反应了一下,扯着嗓子大喊:“你这电话联系我一下不就好了,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我要雕的景,我想好了。”   符苓没有反应,他近乎麻木的呢喃。   “就雕——”   “哪吒之死。” 第93章 九十三条龙龙!   “快擦擦。”   房间里空调兢兢业业的抽动着空中的湿气,窗外雨声渐停,滴滴答答的敲在玻璃窗上。   张伯将干燥的毛巾递给老师傅家的孩子,不好意思的弯腰将满屋乱糟糟的石料挪开。   “小符你先找地方坐坐。”   符苓没有动,他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雕刻玉石,那些栩栩如生的剧景在石块上演绎,将时间与故事定格在不变的石块上。   “……那块玉雕出来,会很贵吗?”符苓突然开口发问。   张伯收拾东西,随口说了一声:“那么大一块,得几千万吧,雕出来的话……”   “哦,雕出来的话。”张伯顿了顿,目光朝符苓瞥去一眼,估算了一下:“有私人买家愿意出八千万收……但是小符啊,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八千万确实不少,博物馆那边肯定出不起更高的价格了。   张伯叹了口气,和蔼的温声询问:“你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来自长辈的关切格外温暖,符苓捏着毛巾,眼睫垂落,眼眶泛红。   青年浑身湿透到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的水珠颗颗往下掉,在地上晕出湿漉漉的痕迹。   他没有选择找个地方坐下,而是抽了抽鼻子,语句似乎带着哭腔,低垂着眉眼恹恹自语。   “几千万啊,那应该够了吧。”   符苓赫然抬眸,认真的看着张伯:“我不会把这块玉捐给博物馆。”   “所以……雕刻的钱,我会给的,多少钱都可以。”   符苓抿了下唇,攥紧了手中的毛巾,身上的湿痕在上面晕出痕迹,他偏开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沉沉的落下阴影。   他面色模糊不清,唯有发红的鼻头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明显。   “对不起。”符苓很抱歉。   张伯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真要捐,他们肯定是倾向于雕大禹治水的副本。   哪吒之死。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何其刚烈决绝。   张伯琢磨了一下,摇了下头不敢多想:“嗐,这算什么事啊,你自己的东西,我还要谢谢你给我雕玉的机会呢!”   “小符你等会,我给你找件衣服换换,然后我们去看玉。”   符苓“嗯”了一声,突然开口:“张伯,我以后考你的研究生好吗?”   他神色专注,漂亮的眼睛直白的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湿润润,像是含着泪意,浓重的悲戚麻木藏匿其中,叫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张伯沉默许久,脸色和煦的发问:“我记得你更擅长工笔吧?”   “你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学玉石雕刻,擅长的也是工笔临摹和器具修复,小符,你或许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一时赌气,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让自己走上不喜欢的路。承担后果的只会是你,也只有你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张伯语气和煦,像是温润的玉石,带着谆谆教诲的意味。   话说完,他又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学雕刻,那我也非常欢迎。”   符苓睫羽颤抖,他短促的勉笑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张伯,谢谢您。”他弯腰感谢,礼貌告别。   张伯眼睁睁看着他冒雨离开,对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某串数字。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黑沉沉的乌云遮蔽着天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符苓抱着背包走在路上,突然像是不认识路了般,迷茫的看着这条熟悉的道路。   修复院在身后关上了门,将最后一丝光亮关在身后,沉沉透不过光的乌云遮蔽着视线,只剩蒙蒙雨幕袅袅浇出朦胧的水雾,将前路模糊。   他低着头走着走着,视线里只有自己湿漉漉的鞋面,突然一双熟悉的鞋子映入眼帘。   他脚步停顿,符苓抬起头,一叶黑暗遮蔽天空,是一把伞。   内里的伞面是黑色的,黑色遮蔽着头顶的雨丝,一股冷风传来,符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一件温暖的衣服从头顶罩下。   衣服宽大、干燥,被男人的体温醺出暖意,暖暖的披在身上。   符苓又低下头,他抽了抽鼻子,眼泪又漫上了眼眶。   他嗓音低哑,喃喃自语般轻声呓语。   “尼德……”   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尼德那伽“嗯”了一声。   符苓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但是一开口,符苓木木的说:“我把你开的那块玉山送人了。”   “值很多钱,八千万,养一个孩子要这么多钱吗?我把钱还给他,我不想再当符家的小孩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染上哭腔,他又想哭了。   符苓低下头,手掌抵着眼眶,胡乱的将溢出的眼泪抹去。   外面的雨在下,伞里面眼泪在掉。   止不住的眼泪滚烫的溢出眼眶,符苓抽泣着,承受不住般弯下腰,笼罩在头顶的黑暗一撇,雨水没有遮掩的落在头上。   符苓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男人一把将他抱起,手掌托着腰捧得高高的,他倾身啄吻符苓哭红的鼻尖,不住的亲吻湿漉漉的脸庞,舔舐掉泪珠的眼睛。   符苓惊慌失措的抓着他的头发、肩膀,下一秒密密麻麻的亲吻落在脸上,他闭了闭眼,雨水落在脸上混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就尽数被男人抿去。   湿漉漉的泪水化在唇间,尼德那伽毫不嫌弃,也无所顾忌的展露着亲昵与欢喜。   “我喜欢你。”   “符苓,我最喜欢你。”   “只喜欢你。”   “宝贝,符苓是宝贝。”   “是我的小孩。”   “我的龙。”   ……   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符苓,符苓,符苓……   无数据符苓伴随着无数句絮絮爱语,无数句“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热烈真诚,毫无缘由,像是在捧一个宝贝,高高的捧起来,细细的亲吻欢呼,无数个吻化作一句一句“喜欢”。   符苓顶着一件外套,像是无数风雨都被隔绝在衣服之外,他伸手将挡住视线的衣角撇开,犹如待嫁新娘般羞怯呆愣。   湿漉漉的头发被人为抚开,潮湿的眉眼沾染着难过与哀羞,在难以言喻的心情拉扯下,符苓唇角动了动。   几乎是发不出声音的。   符苓抓着男人的头发,终于展露出自己的崩溃:“我不能去北欧了,明明她自己出国十几年不回来,凭什么轮到我,我就不能出国?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当他们的小孩,我不要我不要!”   符苓负气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雨珠哗啦啦的打在衣服上,蒙蒙醺出雾色,化作无形的悲伤无限蔓延。   他哭得根本喘不过气,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的同时,窒息般的痛苦也如潮水涌了上来。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非常认真的问:“为什么?是有人威胁你吗?”   如果有人威胁对象的话。   尼德那伽眼眸微眯,神色中流露出狰狞的可怖,无机质的金眸中满是对生命的淡漠轻蔑。   他会让那个人见识到恶龙的恐怖。   “没有,没有。”符苓摇头,一边哭一边说:“他们不允许,不允许龙族出境,不允许我去北欧定居。”   “我们没办法去北欧看雪了。”   尼德那伽不懂,他见不得对象一直哭,他亲亲对象的嘴巴,细细密密的啄吻落在脸侧、眼尾,最后他温柔的将唇贴在对象的额头。   他眼眸转动,眼尾危险的敛起弧度,恶龙威胁得从喉中发出几声气音。   “恶龙想去哪都可以。”   “我们闯出去,他们拦不住的。”恶龙轻蔑咧嘴,尖锐的龙牙透露出令人窒息的狰狞。   他语气轻蔑,像是混杂着北欧残酷的风雪与止不住的硝烟,轻松的撩起嗜血的笑容。   “飞出去,符苓想去哪都可以。”   “我们去找巨龙,那些巨龙藏着好多金子,我们去打劫他们。我们去地狱,地狱和地下城不一样,有好多恶魔,很会骗龙。我们去欧洲北部,那里有狮鹫,我抓狮鹫给你骑……”   “符苓,我们去捉安祖鸟吧,这种鸟能偷到时间钟,我们可以拨弄时间钟去过去和未来玩。”   只要符苓想,过去、未来,一切都一切,都会唾手可得。   尼德那伽亲吻对象的眼尾,漂亮的眼睛终于不掉小珍珠了。   他轻松的笑了起来,非常真诚的告诉对象:“符苓,恶龙只会有一位伴侣。”   “为了伴侣,我们可以做到任何事。”   恶龙没有别的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金子和睡觉。   现在尼德那伽多了一个,对象。   喜欢对象,只喜欢对象,最喜欢对象。   如果把每一份爱意都宣之于口,尼德那伽的每一秒都在诉说爱意。   如果把心脏挖出刨开,每一个细胞每一条DNA都刻着对符苓的渴望。   尼德那伽将符苓捧起的同时,他的手臂也将符苓圈住,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无休止、无缘由的诉说着爱意,化作无数个亲吻。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不是他们的小孩,你是我的小孩,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尼德那伽亲吻符苓的侧脸,他仰着头,亲昵的与符苓脸贴着脸,心满意足的发笑:“没关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没有人可以困得住你。”   “来看雪吧。” 第94章 九十四条龙龙!   砸下天际的雨水在空中化作一片片飞舞的雪花,雪花零落翩翩,落在六月的雨后石板地里,碾没成了一片水渍。   雾蒙蒙的天空乌云未散,却似乎有一线光亮从云层中分割落下,渗出几分光彩。   发暗的光彩零落摔落尘间,细碎的随着雪花飘舞,像是舞台上散落的光彩。   符苓茫然的抬起头,一片雪花落在了脸上。   “是雪?”他伸手,雪片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   尼德那伽探头与他挤挤挨挨的贴着侧脸,亲昵的弯下眉眼:“看。”   男人粗粝的手指轻轻一拨,雪片化了大半,隐约能看出星星的尖角。   “是星星!”符苓惊讶。   一片两片的星星从空中掉下来,飘飘落在符苓的发梢、眉心,在他的掌心堆积。   雪并不大,暗沉沉的天空像是被强行拧上了水龙头般,吝啬的掉下几颗雨珠,在空中凝成了星星状的冰雪。   尼德那伽亲昵的与青年脸贴着脸,他的手臂牢牢锁在符苓的腰上,一手则扶着后腰,在细细的厮磨挨蹭间,他金眸专注深情,极致的缱绻令那双眼睛湛湛明亮。   “星星,符苓是星星。”   男人侧脸亲吻对象柔软细腻的腮肉,温柔的触碰蜻蜓点水般轻盈。   温热的手掌托举着符苓的手背,手指的缝隙被钻入厮磨,逐渐化作十指交握的姿势,他面露得意,自豪的夸赞:“是会变成星星的龙龙,超级棒。”   笨蛋恶龙完全凭字面意思上理解了,东方龙会变成星星这个事实。   他攥着符苓的手指收紧攥拳,星星就被攥到了掌心,尼德那伽低头,心满意足的亲亲他的指骨。   男人斜上挑眸,从发丝的缝隙间晲向符苓,上挑的视线似乎成了某种仰视的角度。   足以毁灭一切的大恶龙放低了姿态,只是用唇小心厮磨着对象的指骨,低沉的嗓音显露出别样的情愫。   “被我抓到了。”   龙龙得意.JPG   符苓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从天上掉下有条恶龙会捧着碗巴巴的去接,一见面就恨不得拐回巢穴里,藏在肚皮下面,再也不还了。   符苓眼眶泛红,他眨了眨眼,睫毛像是要打架般湿漉漉的黏在一起。   尼德那伽望着他,眸色溶光明亮,看向符苓的目光仿佛充满了蛊惑。   蛊惑着符苓伸出手,一把将人抱在怀中,罩在身上的衣服从头顶落下笼罩的阴霾,如丝丝曼曼的情网,能轻易挣开却温暖到不想挣开,结结实实的将两人笼罩。   符苓把下巴抵在男人的头顶,眼泪在眼眶浮现一瞬,水珠在眼眶中晶莹的打着旋,到底没有落下,他反而笑了起来。   “好笨,好笨。”他骂着尼德那伽,也骂着自己,骂着骂着就笑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浑身是水,非常狼狈,却有人毫无芥蒂的将他罩在怀里,亲吻他的手带给他一场雪,说他是天上的星星。   可是他不是星星。   符苓想,他是龙。   是漂亮的小金龙,比星星还要漂亮。   漂亮的小金龙被大黑龙哄好了,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向未知的未来。   浑身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回到学校后,符苓清洗完自己,又催着尼德那伽赶紧洗澡。   他顶着干燥的毛巾,身上满是刚洗完的热气,朦胧柔和的眉眼,在灯光下,仿佛某种软乎的小动物,套着白白软软的睡衣,在镜子前认真的擦着湿发。   尼德那伽胡乱扯下上半身的衣服,撩起衣摆从后握住青年的细腰,他侧头亲吻对象薄薄的耳廓,将薄薄的皮肉吮出声音。   雪白的耳朵一下红得透亮,羞涩的红沿着耳朵一路漫进了衣领,藏在皮肤下,像是蒙着雾气般,羞涩含蓄。   符苓一时羞恼,面上满是羞意:“你快去洗澡,不许亲我!”   他抗拒的偏头,用毛巾盖住耳朵。   男人就撩起毛巾,把脑袋钻进里面,在狭窄昏暗的空间里,两人脸对着脸,呼吸交织成粘稠的氛围,黏腻得几乎要凝出水来。   符苓呼吸微弱,被迫侧头与男人对视,像是被凶恶猛兽盯上了般,下意识的绷紧了呼吸。   男人专注热切的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征服与贪婪,粗糙的指腹按在符苓唇上。   符苓下意识张开嘴,红润的唇间晕着湿红颜色,含进了一寸手指。   他下意识咬了咬,用眼神暗示不要太过分。   可湿漉漉的眼神朝男人一晲,男人瞬间眸色暗沉。   尼德那伽抽回湿漉漉的手,一把掐住了对象的下颚。   强硬的做派令符苓瞪圆了眼睛,他口中含糊呜咽两声,随着眼眸湿润,湿红色的色彩染红了眼尾,他不住摇头挣扎,唇瓣被放开一瞬又很快被含入口中。   只是这样来回几下,符苓就软了身子,靠着后腰的手掌撑着,揽着男人的肩膀不住发软。   他呼吸深深,被狠狠吮了吮唇珠,发疼的同时,又不免感觉到几分意乱情迷。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令人滚烫羞涩的念头。   符苓不受控制的揽着男人的肩膀,手指深深陷入,不知是要抗拒还是迎合,只是从喉间发出的几声破碎呜咽,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反而充满了愉悦与舒适。   他的手胡乱在男人身上摸索几下,手指陷入发丝间,不受控制的收紧了力道。   尼德那伽托着他的腰往上一抬,半湿的毛巾从头顶落下,掉在地上。   只是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它。   镜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暧昧的春色满室撩人,直叫月亮都羞进了云层里。   “嘶——”   两人亲得太狠,符苓嘴都肿了,麻麻的一碰就很难受。   符苓抿了下唇,不高兴的踹了男人一脚,捞起地上的毛巾胡乱丢到洗手台上。   正在给对象搓短裤的尼德那伽低着头,背上横七竖八的布满抓痕,他犹不在意,蹲在地上搓短裤也很快乐。   “坏龙。”符苓嘀咕一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出去了。   尼德那伽洗个澡出来,对象跟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他撑着下巴,手指在鼠标上按来按去。   见尼德那伽出来,他招了招手,毫不客气的一把捏住凑过来的脸:“变龙龙给我抱!”   尼德那伽:行叭。   两秒后,一条威猛霸气的小黑龙盘在青年的肩膀上,尼德那伽仰头扇了扇翅膀,爪子在肩膀上踩了踩,在合适的位置盘下。   鎏金色的竖瞳转动着,翻页般闪动着光色,他扭头看了看电脑,电脑里两人COS的大图正在ps里精修,尼德那伽不感兴趣的扭头,盯着对象的侧脸不动了。   符苓真不愧是混圈多年的大手子,心理素质非常出众,闹了一天情绪,跟男朋友鬼混完,回到电脑前,打开ps就是干。   他鼠标疯狂点动,对着电脑修修修,加速修出一组九宫格。   从一开始的追随仰慕,到最后师徒二人背道而驰,再到最后小荒回望老师的那眷恋一眼。   符苓越修脸上的笑容越奇怪,隐隐修出了姨母笑,满脸“磕到了磕到了”。   他手腕甩动,配合着键盘,噼里啪啦的一顿狂修。   最终他手指一敲,九宫格美图瞬间发上了社交媒体。   完成任务,符苓松了口气,顿时有种心满意足的成就感。   不等评论跳出,符苓先点开了一张图,对着漂亮的月读女神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奈子是不是修太大了?”符苓摸索着下巴,口中喃喃自语:“尼德真的有这么大吗?”   “不、好像……”符苓比划了一下,眼神忍不住往肩上上的小黑龙身上飘。   小黑龙眼神一晲,鎏金色的眸子明明没有情绪,却莫名叫符苓感受到了戳中良心的谴责。   啊啊啊!私密马赛,瓦达西瑟瑟的捏!   符苓心里尖叫,欲盖弥彰的疯狂几个假动作,突然眼前一黑,肩膀上的黑龙化作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   男人腹肌结实,肌肉美型,巨大的阴影从头顶落到脸上,符苓闭了闭眼,下意识的向后倾斜。   下一秒,被一只大手按着后脑,直白的埋进怀里。   符苓:!!!   啊啊啊!   视线完全被奈子占据了啊!   原来,真的……   有这么大!   符苓手指虚空比划了一下,被人抓着按在了关键位置。   又白,又软,腹肌还很漂亮。   符苓都要流口水了。   想咬一口。   男人坐在电脑桌上,挡住了符苓的视线,双腿束缚般将人夹在腿间,以至于符苓挣扎开按在后脑的手,猛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困在了椅子与男人之间。   符苓仰着头,下巴垫在男人的腹肌上,瞄准奈奈期待的眨了眨眼。   尼德那伽伸手鼓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事实证明,小龙再怎么漂亮,牙齿还是很尖利的,超凶。   尼德那伽大大咧咧的穿着日常圆领卫衣,领口处鲜明的牙印一直从锁骨延伸到衣服下。   符苓每每看到,顿时心虚得不得了,低着头碎碎念:“不怪我啊!谁叫你让我要咬的,我就咬咬,谁叫你皮肤白这么明显的!”   小龙简直把倒打一耙用得娴熟极了。   不知道是谁,装模作样跟大奈男友诉委屈,说自己离开妈妈的早,没吃过奈奈,愣是咬着不放。   符苓虚张声势,表面理直气壮的样,耳朵根早就红透了,眼睛都不敢飘一下。   背后有人叫他:“小苓。”   符苓羞得不行,突然被叫,他转过头凶巴巴的问:“干嘛?”   瞬间对上敖子君的脸。   符苓:!!!   找、找他?找他干嘛?   符苓真的怕有人叫他了。 第95章 九十五条龙龙!   “小苓。”   “小苓。”   符苓低着头缩在尼德那伽身后,揪着他的衣服跟着人绕来绕去。   敖子君绕着尼德那伽走了几圈,也没把小侄子揪出来,忍不住无奈发笑:“小苓你躲什么啊?”   “没躲。”符苓偏头,嘴硬反驳。   他不情不愿的从男友肩膀上探出个头,手指掐在肩上,警惕得眼睛直转:“三叔,你有事吗?”   敖子君无奈,连声道:“有事有事。”   “小苓,你的事我都听你爸说了……”敖子君温声细语的才开了一个头,眼见符苓又跟藏似的,暗搓搓把头往下缩,他急忙说:“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事的,我不是!”   他急得不行,连保证了好几句,才说动符苓跟他到办公室详谈。   当初跟符苓说有事来办公室找他,结果符苓也没来,客气得不行。   龙族向来护短,每条小龙都看得跟自己的子侄似的,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   敖子君拿着纸杯给他们两倒了温水,坐在旁边不无懊恼:“我原以为只是你爸保护欲强了一点,刚得知的时候我也实在惊讶。”   “也不知道你受了什么教育,一些该学的事你爸教没教,想来是没教的。以后你每天来我这两小时,我给你补补课。”   敖子君目光温和,像是温和的长辈,身上带着教书育人的书卷气,体贴至极。   “小苓,呼风唤雨、上天入地、袖里乾坤……你想学什么?”   呼风唤雨?袖里乾坤?   这不都是书上的术法吗?   符苓懵了一下,他眼见眼前人模人样的三叔摇身一变,化身一条体态纤细秀气的白龙,吞云吐雾间绵绵细雨隔空落下,在即将落到皮肤上时,雨丝晕成薄雾,薄雾之中又似有宫阙楼台浮现。   那仙宫楼台飘渺虚幻,几只仙鹤迎月高悬,自宫廷中走出几个人影,人影摇头晃脑,扮演着一出戏剧,戏剧的主人化作月兔,一下子蹦到了符苓怀里。   不等符苓抬手去摸,月兔跳到地上,摇身又变作三叔的模样。   敖子君笑意盈盈:“飞行、术法……龙宫术法千变万化,小苓想学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不想我教,让你七叔来教也行,他是泾河一脉的龙太子,泾河一脉擅长医学,他在人间当医生,前几天你还见过。”   “又或者,你之前和小白去过的那场鬼市,是一位龙女所办,我与她有旧,可以让她教你。”   敖子君体贴的给了好几个选择,贴心的没有提符先生的事。   符苓早已两眼晶亮,当了十几年凡人的他哪里见过这一出。   他扭头跟尼德那伽嘀嘀咕咕:“你会这个吗?”   尼德那伽神色凝重,重重摇头:“东方术法,恐怖如斯。”   恶龙只会搞破坏QWQ。   符苓懂了,他连连点头:“要学!”   教练,我要学这个!   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龙来做。   敖子君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擅长教学,对于教灵气充盈的小龙学习,显得得心应手。   没过一会,符苓就学会了在空中摇头摆尾的飞。   他金鳞璀璨,霸气的龙头轻吐云雾,一双龙目灿灿生辉,行动间属于龙族的优雅展露无疑。   飘逸的鬃毛如祥云般花团锦簇的坠在尾尖,他尾巴一摇,云雾化作飘渺的白云,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局部小雨。   “啊啊啊!尼德,我会下雨了!”   符苓狂喜,一把扑进男朋友的怀抱,下意识的往他肩膀上盘,从这边盘到那边,几乎给男人围了条金色围脖。   尼德那伽低头亲亲小龙的漂亮小尖角,眉宇间沾染了纵容笑意:“嗯,符苓真厉害。”   他真心实意的夸赞。   小龙扒着他的下巴,叭叭两口亲在他脸上。   被男人大手一圈,搭在头顶,巨大的脸落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啄吻落在脸上,完全无法反抗,小龙吱呀乱叫,嫌弃的尾巴乱摆,尖利的爪子狠狠挠出两条红痕。   尼德那伽更用力的,一把圈住小龙啵啵往下亲。   眼见两人亲亲热热,正含笑鼓励的敖子君握拳低咳一声,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我们来学召风吧。”   能捏云下雨,召风就简单很多。   背熟咒语,按照敖子君教的运转灵力,办公室里很快就卷起了小旋风,哗啦啦的纸张翻篇在空中乱舞,吹得绿萝盆栽在桌子上哗哗作响。   符苓模样张扬,霸气的按着术书,飞快念出咒术。   瞬间,风停雨止,散落一地的书页哗啦啦又飞回了原来的位置,杂乱的办公室一瞬间收得整整齐齐。   还没来得及教小龙这个术法的敖子君一愣:“小苓?”   符苓得意仰头,龙须在空中乱飞,他轻松自若:“这个也没那么难嘛。”   “没错!”尼德无脑点头。   符苓有古文基础,破破烂烂的咒书上的字他一眼过去就记住了,再反推一下呼风唤雨的灵气运转,轻轻松松收起了狂风。   龙族施法使用咒术,本身是一种灵气的运用,相当于使用某种固定的代码编纂成简要的缩写,在熟稔之后可以盲打代码,无咒施法,但在前期,大多是学习咒术死记硬背。   这无疑是方便了符苓,他整条龙趴在书上,用小爪子翻页,漂亮的龙目转动着,几乎过目不忘。   尼德那伽蹲在旁边,手扒着桌子和他一起看。   他中文都认不全,何况是用古文书写的咒书,符苓就一个字一个字翻译给他听。   东西方的术法大多不相同,但有些又受到了双方的影响,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短暂的学习过后,尼德那伽成功捏出了一朵破破烂烂的小云朵。   软乎乎的小云朵像是棉花糖,甜滋滋的,被小龙枕在身下。   符苓趴在云上,惬意的甩着尾巴,得意的眯起眼睛。   “你也很厉害嘛!”   “符苓最厉害。”   两人互相夸夸。   “真厉害啊,小苓。”敖子君为他的天赋失笑,伸手摸了摸小龙脑袋:“我还以为能多教你几天……好了,你自己先拿着书回去玩一玩,有什么不懂的我明天再教你。”   符苓答应一声,卷着书飘到尼德那伽身后,秒变回人形。   破破烂烂的小云朵茫然的飘在身边,他挥手一摆,云朵散成薄雾消失在空中。   敖子君收拾了几本术书,贴心嘱咐:“如果有什么不懂不好意思问,可以去找小白和时青,特别是时青,他年纪小学的多。”   又是季时青。   符苓都习惯季时青比他优秀了,他撇撇嘴,拖着语气答应:“好——”   “小苓。”敖子君叹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妈妈又出差了,后面会有其他老师给你们上课。”   “小苓,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她……”   敖子君话语一顿,意识到符苓并不想听这些,想到又出差去外地的周教授,他不住叹息。   作为灵气复苏的研究者,周女士无疑十分坚信灵气复苏会给非人类带来好处,同时,一场神战也逐渐显露出征兆。   为了减轻神战的影响,周女士起先是在国外进行研究如何安抚沉睡的神明,回国之后又一直研究着灵气复苏的由来,试图阻止神明的苏醒。   这无疑是非常伟大、顾大家不顾小家的科研工作者,只是……   符苓这事,周女士和符先生做得十分恶劣。   “算了,我还是别说这些话了。”敖子君苦笑。   他看向符苓,转头说起另一件事:“听说,你想去北欧是吗?”   符苓撇开头,“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显得意味不明,他恹恹含糊:“又去不了,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不是去不了,你去读书还是可以的。”敖子君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封面花花绿绿的,像是某个学校的照片。   “这是有关外国合作学校的小册子,你可以先看看。”   “并不是说龙族真的哪也不能去,是每个拥有实力的神兽,作为国家的战力储备,是有一定的限制出境、定居的政策,你想在外面留学是没问题的,工作也可以考虑考我国驻外大使馆的岗位……”   敖子君又陆续拿出了几个学校的资料,都是和他们有合作的外国学校。   神秘侧存在,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战力储备,从很早开始,国家就意识到这点,并且开始收拢有生力量。   在灵气复苏,神战将至的现在,为了获取更多帮助,他们也陆续与其他国家开展相关合作,于是有了延续几年的交换生计划。   敖子君侃侃而谈,言辞专业又利落,三两句就把周女士没说清楚的政策讲明白了。   符苓若有所思:“可以留学,可以工作,但是不能定居?”   但是工作,只能在驻外使馆或者维和部队这类国家派出的组织工作,不过这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敖子君笑:“身在海外的游子,需要来自家乡的庇佑。”   “事实上,龙族也是有就业压力的,除了想方设法考取公务员入驻水系成为庇护一方的龙主得到供奉,驻外大使、维和工务也是非常热门的选项。”   毕竟,龙族也是要收功德收信仰的。   天下水系就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水系都有主了,那些不老不死的龙一干能干几百上千年,退休之日遥遥无期,想当公务员也难啊!   “……这也太真实了吧!”符苓吐槽。   为什么当龙了也要就业啊喂!   真是汗流浃背了! 第96章 九十六条龙龙!   “尼德。”   符苓从窗户探出头,几层楼的高度,枝叶在眼前将树荫割裂,地面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碎片,随着走动躲在树荫下,在视线里若隐若现的男人抬头。   最先入眼的是热烈闪烁的阳光,六月的夏光落在眼前,蒙上了一层绿意黯然的画面,枝叶闪烁间,从细密的缝隙中筛出水色般闪烁的光影。   眉眼隽秀的少年倚着窗台,单手支着下巴,柔和的眉眼在阳光下化作一片朦胧光色,白软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边,像是融入闪闪发亮的温润白瓷,漂亮极了。   符苓撑着下巴,眼角含晕,面上忽地一笑,眼眸弯起月牙般的弧度。   他面露狡黠,手指在空中一点,一朵漂亮的白云“噗叽”,凭空出现在尼德那伽头顶。   云朵像是无足轻重的细泡沫,在符苓手中随意捏造成型,一会变成大大的王冠,一会又变成圣诞老人的胡子。   随着符苓的心意,挂在尼德那伽头顶随意的变幻造型。   符苓笑得不行,看着被自己玩弄的对象倚着窗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尼德那伽看着笑盈盈的对象困惑一瞬,也下意识的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他完全没有察觉对象的小恶作剧,或者察觉了也并不在意。   他巴巴的提着给对象带的咖喱饭上楼,一开门,风扇在头顶呼呼的转动,风吹动青年单薄的衣服,白皙的腰窝在鼓动的衣服边缘若隐若现。   青年倚着阳台,蓦然回首,潇洒的朝他招招手。   就见符苓朝他竖起一根手指,俏皮的眨了眨眼,手指在手边的瓷砖上敲了两下,他抬手对着早已打开的植物罐头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泥土刚拆开埋上种子,湿润的土层瞬间被绿芽翘起,一支绿叶颤抖着生长,在瞬间生长成枝繁叶茂的喇叭花。   喇叭花的枝条从窗台上垂到地下,一朵一朵泛紫色的喇叭花开遍枝条,颤颤巍巍的朝着施法者献上最好的花朵。   符苓摘下喇叭花凑到鼻尖细细闻嗅,他眉眼低垂,睫羽颤动间细密的光色从眼睫渗出,脸上近乎神明般悲悯的神态温情而柔和。   他睁开眼,脸上的悲悯消散不见,反而神采飞扬,得意的神态像极了璀璨明媚的太阳。   “看,我新学的术法,厉害吗?”   龙龙叉腰.JPG   盛夏的天,不止绿意黯然,优秀漂亮的青年也在有情人的眼中明媚生辉。   尼德那伽眸色悸动,喉头滚动间下意识的朝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影在青年面前落下阴影,像是密不透风的囚笼。   青年眨了眨眼,被他滚烫的视线看得脸热,不自在的撇开头。   符苓色厉内荏的嘟哝着:“你、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厉害吗?”   应该很厉害吧!   据说季时青都学了好几天呢!   “嗯,很厉害。”尼德那伽嗓音微哑,他手背蹭过符苓的腮肉,刚刚用手撑过的腮帮子压出了一片红意。   尼德那伽低头,怜惜的亲吻那一小块肌肤,符苓瞬间红了脸颊,惊慌失措的抵住男人的肩膀。   这无疑是无效的,反而引得男人变本加厉上前,抵在肩膀的手也被抓着按在了窗台上。   符苓背后颤抖,脚在空中晃荡两下,被男人用力托了一把,彻底盘在了男人的后腰上。   他仰着头,喉间不住发出细微的低呼,眼中水光潋滟生辉,粘稠的流动着羞涩春波。   他们在窗边接吻,亲昵得呼吸交融,明媚的阳光闪在眼前,这种无所遁形的亲密叫人羞涩又悸动。   符苓呼吸急促,被放开时狠狠抿了下唇,唇上水光潋滟。   他无措抿唇,离开的男人又凑到面前,轻轻啄了啄唇角,腻滑的舌头舔去唇上的水珠。   男人笑了一下,抓着符苓的手,像是按开般用指腹碾着掌心,催得掌心发麻。   尼德那伽侧头与符苓脸蹭着脸,亲昵得挨在一起,金眸敛动着心满意足的弧度,他无不得意的欢喜。   “符苓,我的。”   “厉害龙龙。”   对象,超级厉害!   符苓被夸得脸红,他故作嫌弃的偏开头,耳朵根却红得滴血。   “知、知道啦!还用你说!”   “快点让我下去!”符苓踢了踢腿,手中推搡着男人的肩膀。   他快要被这个姿势羞死了,眼神闪烁间,愣是不敢把眼神挑起来看向男人的脸。   尼德那伽掐着他腰侧,亲亲热热的低头蹭蹭,挨挨蹭蹭的动作格外厮磨,从侧脸摩挲到脖颈,温热的唇在白颈上轻轻吮了吮。   尼德那伽这才心满意足,靠在对象的肩膀,亲昵的挑起眼尾:“符苓,下个学什么?”   他手指微紧,深深陷进后腰的腰窝上,闹得符苓挣扎不开。   他呼吸急促几息,含糊的挣扎:“是、是变幻之术。”   “要问问白行止……唔!”符苓话还没说完,尼德那伽仰头亲了亲,口中含糊夸奖。   “符苓好厉害。”   夸奖、不是这样夸奖的啊!   完全是被借题发挥了的符苓迷迷糊糊想着,眼神逐渐失神,呆呆的吐出舌头,被衔着作弄。   他手指微紧,环着男人的肩膀,意乱情迷的哪里想得到挣扎?   最后被索取无度的对象亲得满脖子的痕迹,唇瓣发麻得送到了学生中心。   白行止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干了什么,目光促狭的晲了符苓一眼。   符苓顿时羞恼,瞪了尼德那伽一眼,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行止点头,一本正经:“嗯嗯,是学校蚊子太凶恶了,真是好大的蚊子啊!”   符苓绝倒。   说笑完,白行止慢吞吞的拿出一盒小孩子识字的玩具卡片,卡片上面有着各种动物。   “变幻之术其实很简单,变幻就是想象,想象自己是什么就能变成什么。像西游记里齐天大圣和二郎神那场变幻斗法,里面的形态变幻也包括在变幻之术中,是幻术的一种。”   白行止举着一张小白兔的卡片笑眯眯的科普,旋即他摇身一变,白雾消散开,眼前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眨眼间,他又变了回来,又是那个白衣翩翩的文艺青年,俏皮的朝符苓眨了眨眼。   神兽的术法有很多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但是经过系统的整理与传承,后代小辈所能学的就多了。   白行止算是这批小神兽中的领头兽,他所知术法变幻莫测,集百家所长,虽不善斗争,但也是神兽群里非常出彩的百事通、万金油。   他并没有过问符苓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学术法,他态度从容坦荡,神态自若的指导符苓开始变幻。   符苓抽出一张蛇类的卡片,他闭着眼睛按照白行止的提示不断的幻想蛇的模样,幻想自己是一条蛇,是一条蛇。   这与催眠类似,符苓一边想一边吐槽,这不就是“俺寻思”吗!   符苓正试图催眠自己,突然一道敞亮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凤歌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标志性的声音欢快又响亮。   “哇,哪来的小蛇啊!绿油油的,还挺漂亮,是为了迎接我准备的食材吗?”   符苓听到凤歌的声音,他眼睛一睁,眼前一张巨大的脸差点吓得他原地跳起。   他跳不起来,浑身像是被冻住了般,徒劳的抬了抬尾巴。   符苓瞳孔危险紧缩,威胁般直起脑袋,“嘶嘶”吐着蛇信子。   靠近的凤歌被旁边安静看着的尼德那伽一把推开,尼德那伽伸手,符苓低头看看,身子下意识的攀上了男人的胳膊。   蛇尾慢悠悠的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符苓莫名,看见自己绿油油的。   凤歌手里拿着半个蛋,一边吸里面的蛋液一边站在白行止旁边好奇的打量他。   “这是什么?竹叶青?woc,这是符苓?你们在玩变幻游戏吗?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凤歌兴奋举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这场好朋友的游戏。   符苓怕了他了,连忙变回人形,一张印着竹叶青形象的卡片从他身上飘飘落地。   “……你不是说,要去参加旅行综艺吗?”   凤歌撇了撇嘴:“别说了,我才到机场呢,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国外的吸血鬼和狼人打起来了,现在外面自由西大人,枪击每一天,不让我去了!”   “哇靠,这可是我求了我妈好久的机会,真是可恶啊!”   凤歌愤愤不平,一口咬碎了手里的蛋,他一边吸蛋液一边奇怪的看向符苓:“嗯?你怎么这个表情?”   符苓一脸无语:“你这不是鸡蛋吧?”   “是蛇蛋啊!后山来的,可好吃了。”凤歌大咧咧的举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他瞬间警惕:“你不会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吃蛇蛋的龙吧!”   “我就是啊!”符苓怒攥拳头,一顿暴打:“学校后山都是保护物种啊啊!!”   不能瞎吃保护动物幼崽啊喂!   凤歌被打得抱头鼠窜,他一边躲一边叭叭:“凤凰吃点蛇蛋怎么了嘛!人家外国龙,现在都还吃狮鹫呢!精灵都跑出来吃人了!”   尼德那伽眼神一厉:“什么龙?哪里的龙?”   我的存钱罐在哪!   龙龙警觉.jpg 第97章 九十七条龙龙!   “就龙啊,外国那群龙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迁徙了,据说有人看到他们在斯基泰草原猎捕狮鹫。”   凤歌漫不经心的说,他悄悄吸了一口蛋液,晲了符苓一眼,眼见符苓看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嘴里叭叭。   “还有那群从树上掉下来的精灵,他们的生命母树死了,全部都跟疯了一样,跑出来到处伤人……我们学校的精灵都提前退学回去了,你们不知道吗?”   符苓还真不知道,他连自己是不是龙都不知道,哪里分得出精灵?   “这都快六月底了,马上要期末考放假了,有人拖着箱子走这不很正常。”符苓吐槽,暗搓搓的为自己辩解。   凤歌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点头:“对!”   “诶,不过精灵族还有个大消息!”他夸张的挥舞着手臂,一把揽住符苓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   “听说啊。”凤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听说,精灵女王的王冠被龙抢了,据说那是用生命树的树根编织而成的王冠,上面镶嵌着生命宝石,是唯一能拯救生命母树的希望,现在那群精灵发疯一样跟龙族死磕呢!”   说话间,符苓和白行止的目光默默转动,盯向一个方向。   “你说的王冠,是这个吗?”   凤歌转头,就见一直默不作声的西方恶龙手拿一个深绿色的王冠,王冠上镶嵌着拳头大的深绿宝石。   他一脸无辜,半幅王冠在他嘴里当小零食嚼了。   凤歌:!!!   符苓:!!!   “不许给我吃这种东西啊!”符苓一把扑过去,强硬的掰男人的嘴。   男人腮帮子嚼了嚼,吐出几块细碎的宝石,拳头大的绿宝石被他塞进符苓的手中。   至于王冠本体,那是没有的。   符苓隐隐崩溃:“啊啊!现在要怎么办?洗胃吗?能拉出来吗?”   “不要什么东西都吃啊!”   符苓急得团团转,白行止捡起掉落的宝石,神色镇定的摸摸下巴:“啊,原来精灵女王的王冠,也用普通宝石妆点啊!好逊诶。”   不像他们东方神仙,都是用各种天灵地宝,嘿嘿。   一片混乱间,尼德那伽又把剩下半幅王冠啃了,他咬开外面的粗皮,露出里面嫩嫩的白芯,镇定自若递到符苓嘴边,金眸眼巴巴的格外殷勤。   “吃的。”   符苓咬了一口,入口是凉薯般带着水渍的清甜,嚼起来清脆甜美,甜滋滋的水液混合着淀粉的清香。   “好吃吗?”尼德那伽巴巴的问。   符苓点头:“好吃。”   尼德那伽顿时心满意足,低下头继续给对象扒皮。   凤歌顿时发出高昂的尖叫:“他吃掉了世界树根诶!会不会发芽,变成植物人?快救龙命啊!”   白行止被吵的不行,捂着耳朵大声反驳:“世界树根本来就可以吃啊!”   “预言里,名叫尼德霍格的毁灭之龙不间断的啃食着世界树根,当树根被啃尽之时,世界将迎来毁灭。”   符苓咀嚼着世界树根,眼见所有人的目光缓缓望过来,他顿时恼怒:“怎么看我也不像是毁灭之龙吧!”   “不。”白行止和凤歌齐齐摇头。   两人看向他身边的尼德那伽。   符苓顿住了,他僵硬的撇开脑袋,遥遥望着尼德那伽,自己的笨蛋男友。   “你会带来世界毁灭?”   尼德那伽摇头:“没听说过。”   符苓大松口气:“我就说嘛!”   他男朋友不过是普普通通一龙而已!   符苓心情简单的咬了一口世界树根,有种吃凉薯的感觉,还挺好吃。   却不想尼德那伽一边啃世界树根,一边满脸无辜的继续说:“尼德霍格也不会。”   符苓反应了一下。   尼德那伽不无得意的说:“我早把他赶走了,谁叫他老逼我啃树根。”   他眼巴巴的凑到符苓面前邀功,漂亮的金眸一闪一闪,夸奖般亲亲漂亮对象。   他超厉害的!   “……你说的,你爸逼你啃树根,居然是真的。”   逼他啃树根的,不就是他爸!他爸尼德霍格?!   符苓魂都要吐出来了,他之前还以为是尼德那伽不会中文随便用词,其实是在做伐木工。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啃树根啊!”   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瞬时间,他面露悲伤,难过哽咽:“只有树根。”   “只有树根可以吃。”   世界树根所在的地方,是世界树最底端,那里暗无天日,毒蛇盘踞。   那里的毒蛇多数靠着互相吞噬为生,大蛇吃小蛇,小蛇仇恨大蛇。   而巨龙,巨龙在那里也只有两个选项,要么吃蛇肉,要么啃树根。   从世界树根出来后,尼德那伽短暂的混了一下人类世界,甜美的葡萄酒、煎到焦香的牛排和烤得梆硬的面包……还有,龙岛超级超级多的金子!   尼德那伽打劫了好几条龙,美滋滋的在龙岛最大的山洞里一睡就是几百年,真的是他最美好的时光了。   “真可怜啊!”符苓摸摸他脑袋,目光怜悯。   这么大一只龙,在符苓眼里跟小可怜似的。   符苓心中万千怜惜,心疼的直保证:“以后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低头任摸,他脑袋一歪,把脸贴在对象的手心,亲昵得蹭了蹭,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侧脸像是溶入了浓重的阴影,他眼眸斜晲,深邃的眉眼折痕很深,眼尾抬起的弧度像是在笑。   看起来又无辜又无害。   嗯,符苓完全忽略了这家伙抢走了精灵女王的王冠,把整个人精灵族都搞崩了。   符苓想,他可怜的男朋友有什么错,他只是一条可怜、无害的龙龙而已。   白行止、凤歌:……   滤镜太重了,符小苓。   告别了白行止和凤歌,已经学会变幻之术的符苓和男朋友手牵着手,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被男朋友牵着往前走。   “唔?我们今天出去吃好了,你想吃什么?烤肉?牛排?炒菜?”   符苓报出一连串的做法,他脚下虚浮,一扭头差点一脚踩空掉下楼梯。   他一把撞进男人怀里,差点撞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符苓抬起头,却见天空风云骤变。   一轮明亮的圆轮缓缓腾空,几乎与太阳并肩而立,无数光彩闪烁着颜色,汇聚成神明枪尖的助力。   八足马的铁蹄踩踏虚空,几乎将空间震碎,扭曲的天空中,两只渡鸦飞越神王的肩头,在空中嘶吼嘲笑。   独眼、白长髯的神明高悬虚空,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   这一刻,无论是北半球还是南半球的国家,他们仰起头,刺眼的金芒灼烧着凡人的眼球,只是仰头去看,渎神的罪孽将会灼烧他们的灵魂。   神明几乎遮天蔽日,自他出现,月亮与太阳高悬于天,潮汐打在临海的岸边,哗啦啦越淹越烈,直直的越过海岸的界限,汹涌的奔腾向前。   山火点燃了无边绿意,震动的大地摇晃着人类的建筑……无数的灾难终将到来。   “神王,奥丁!”   有人从神明装扮中认出祂的存在,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   头戴鹰盔及身披金甲的神明眼神轻转,高高在上的轻蔑晲视众人,他高高举起手中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无数光彩汇聚枪尖。   他轻轻一抛,枪尖对准了地球的某个地方,撕裂恒宇,无限的恐惧在瞬间席卷了这个星球。   刻在DNA里的恐惧令人类匍匐在地,无数尖叫与痛苦的悲鸣在冈格尼尔的光彩下尽数消融。   难以言喻的热浪从北欧一路荡到了东方,滚烫的热度震碎了玻璃,哗啦啦的碎片爆炸般震动掉落。   符苓避之不及,被身边人猛然扑倒在地,他疼得一哆嗦,眼前的黑暗瞬间张开,泄入一点光彩。   遮天蔽日的翅膀扇动两下,逆着光的男人轮廓鲜明,轻松抖去破碎的玻璃,旋即遮掩般将他牢牢护在翅膀底下。   尼德那伽将他护在怀中,安抚般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符苓深深呼吸几下,神色惊慌:“怎、怎么回事?”   尼德那伽低头,额头抵着额头,金眸专注的凝视着符苓,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翻页般转变为妖异的竖瞳。   竖瞳恐怖紧缩成一条竖线,他的头顶生长出狰狞的龙角,身体几乎半龙化,畸形的龙爪轻松撕裂了符苓背后的衣服。   清脆的撕裂声令尼德那伽一僵,他似乎有些无措,捧着对象的下巴,低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尼德那伽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对象抱起,畸形的大掌扶着后背,像是抱小孩般牢牢抱在怀中。   他眼眸尖锐,直白的望向天空。   满脸严肃的神王奥丁隔着虚空与他对视一瞬,轻描淡写的挪开目光,他神目闪烁,不住的在人间搜刮,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   “该死的渎神者,惊扰神明的安眠,必将付出代价!”   他发出暴怒嘶吼,可下一秒,一只巨狼从空跃起,它张嘴撕咬,一口咬在神王奥丁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一条巨大的大蛇从云层中透出身躯,高高的扬起头颅,试图将神王吞吃入腹。   疯疯癫癫的沼泽女巫站在焦黑的土地中发出尖锐的嘶鸣:“杀死他!杀死他!”   “环绕世界的海蛇啊,他会掀起巨浪,他将带来无法抵御的梦魇。他的兄弟,芬里尔,它是神明的送葬犬,它将咬掉太阳神的头颅……”   “而现在,它们将联手杀死神王奥丁!” 第98章 九十八条龙龙!   “……据悉,6月23日下午三点四十分,巨大的天空坠物直击冰岛,一时之间冰岛火山接连喷发,大片领土沉没海底,幸存受灾难民聚拢在冰岛最高峰,详细请看本台跟踪报道……”   “……是神罚!神罚!伟大的众神之父奥丁降临了!你们都是罪人,罪人!”   “先生!先生!请不要发布不实言论,先生请冷静一点!”   ……   杂乱无序的电视台现场采访中,受灾民众高呼神罚,孩子的啼哭声,女人的尖叫、男人们的争执混杂在一起,不间断在电视机里刷新着存在。   白先生坐不住了,他关掉电视,无奈的低声叹气:“别看了。”   按下电视开关的同时,会议室的寂静也随之被打破。   “现在怎么办?去查看神王奥丁安眠之地的是谁?不是说北欧教廷有办法安抚神王吗?为什么反而让他提前苏醒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尽快安抚民众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安抚?所有人都看到奥丁掷出的那一枪,冰岛现在不断下沉,再过半小时最高峰也会被大海淹没,那些可怜的难民——”   大家各执一词,吵吵闹闹,言语间布满了恐惧。   白先生拍拍手,语气不复之前的温和,不大的声音里充满了压迫感。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周女士:“周教授,埃及和希腊那边怎么样了?”   “宙斯和拉那边……”周女士摇摇头,她取下脸上防蓝光的眼镜,焦躁的抿紧了唇。   “负责‘拉神’的人是我当时去埃及遇见的一位拥有法老血统的巫师,他曾经带我去过拉神的陵寝,我们也一起拜访过阿努比斯的神庙……他许诺过,不会让神明现世的……”   周女士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白先生看得分明,他冷静陈述:“他失联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了,再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必要了。”白先生双手交叠,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里空茫一片,好似倒映着星辰运行、命运轨迹。   他环顾四周,冷静的脸上露出无奈:“毕竟,不是谁面对神明都有反抗的勇气。”   “接下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北欧主神奥丁,还有希腊主神宙斯、埃及主神拉、印度三主神……”   白先生一个一个数过去,世界上的神明居然有如此之多。   白先生环顾四周,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失落丧气,也有人满心斗志。   他们都在为保卫家园而努力,尽管历史之势势不可挡,时间车轮滚滚向前。   白先生站起身:“同志们,能否在这场预言的灭世神战中存活,将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不要再犹豫了,去唤醒我们华夏的神明,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可是……”有人还在犹豫:“可是,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奥丁身为北欧主神,还不是一枪就沉了冰岛?如果他们不帮我们,反而会让我们腹背受敌,还不如让他们继续沉睡下去……”   白先生从容的笑了:“他们不一样。”   “我们的神明起先是人,之后才是神,他们庇佑这片土地万古长青,他们是我们的先辈、我们的祖先,也是千万年前的我们。”   “各位,请为我们的后辈而战,为这片土地而战,为这累世的文明星火,为人类的延续与未来!”   ·   “……据悉,6月23日下午三点四十分,巨大的天空坠物直击冰岛,一时之间冰岛火山接连喷发,大片领土沉没海底,无数受灾难民齐聚冰岛最高峰,详细请看本台跟踪报道……”   “嗯?”正在宿舍看新闻的符苓歪了下脑袋,旁边睡着的男人辗转反侧,眉头紧促,似乎深深陷入噩梦中。   他在床上翻身几次,额头坠满大颗大颗的汗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喉间发出警惕的低吼声,无意识的呓语复杂难辨。   符苓拍了拍对象的脸,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手的冷汗,他捧着男人的脸贴了贴。   不等他起身,双目紧闭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妖异的竖瞳中向外绽开道道裂痕。   符苓猝不及防,被他掐着肩膀一下子翻到了身下。   符苓仰面躺在床上,惊慌的眨了眨眼,懵懵的看着头顶不住喘息的男人。   男人面露痛苦之色,手不自觉遮住面部,他深深呼吸,肩膀绷紧危险的弧度。   “尼德?”符苓叫了一声。   尼德那伽眼神锐利,猛然偏向他,瞬间又软和下来,依赖的压倒在符苓身上,用侧脸轻轻蹭过青年的脖颈。   “唔——”他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无意义的呓语几乎分辨不清。   符苓被压得喘不过气,连推带搡的愣是推不开,反而被毛绒绒的脑袋变本加厉的乱蹭。   “你把汗都蹭我身上了!”符苓无力挣扎,努力蹬着腿又羞又恼。   他努力仰开脑袋,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愤愤不平的瞪向男人。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啊!”   梦?   尼德那伽歪头,他思考了一下:“树?”   “什么树?”符苓推累了,气喘吁吁的偏头问。   “世界树。”尼德那伽回答,他又再度陷入沉思,神色满是迷茫:“好像……有人在叫我?”   “叫我什么呢?”尼德那伽语言逐渐混乱,逐渐变为龙语与中文相互混杂,变得模糊不清。   符苓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抬手呼噜呼噜脑袋。   “呼噜呼噜毛,没事,梦都是假的,你太累了吧。”他摸摸对象脑袋,跟撸狗头一样,稀罕的亲亲脑袋:“啵啵。”   “我还没说你呢,我看个视频的功夫你就睡过去了,真没有因为白天的事受伤?”   符苓不放心的再次逼问,他目光锐利,恨不得变成x光把男人浑身上下都照一遍。   锐利的眼神里充满了“我在看着你”的犀利光芒。   下午学校的玻璃全炸了,头顶大块大块的玻璃碎片掉下来,符苓避之不及,被男人护在身下。   太危险了,让他去医院也不去,硬说没事。   尼德那伽摇摇头,把脑袋蹭到符苓脖颈间,埋着不动了,颇为大鸟依人。   符苓也推不开他,只好让他这样了,自己拿起手机继续看新闻。   看着各种阴谋论的视频,符苓忍不住吐槽:“这种事,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外星人干的吧!”   这个威力,跟核打击似的。   符苓查了一下,冰岛沉了。   “蛙趣,这难道真的要世界末日吗?”   符苓乱翻一通,还没看到个所以然,先看到了学校要紧急封校的通知,除了一些非人以外,其他全提前赶回家了。   符苓一翻,不止在留校里面看到了学生会那群人的名字,还有白翩翩白仙仙两姐妹。   “白翩翩,白仙仙?她们两是什么?”符苓好奇,歪头去推尼德。   尼德那伽睁了睁眼,语气温吞:“蝴蝶。”   “不是世界末日。”他像是个运转缓慢的机子,前一个话题略过了,才慢吞吞的回答:“是神战。”   他金眸定定,浓郁的深色凝在他的眼中,这一瞬间,浓稠的黑侵占了瞳孔,他的声音仿佛在梦里飘动。   “《启示录》所言,耶稣基督的第二次降临,审判活人死人,分别善人恶人,善人升天堂,恶人下地狱。全部人类都要站在审判台上前,在白色的大宝座面前,到那日一切的人都静默受审判。他们会说:你是公义的,我们该受刑法。”   “而女巫说,环绕世界的海蛇啊,他会掀起巨浪,他将带来无法抵御的梦魇。他的兄弟,芬里尔,它是神明的送葬犬,它将咬掉太阳神的头颅……在尼德霍格啃断世界树根时,世界将会毁灭。”   ……   尼德那伽说:“神明掀起毁灭人类的战争,意图创造新的人类,于是世界在战争中毁灭。”   符苓呆呆的望着他,半晌都没有动作。   反而是尼德那伽眨了眨眼睛,用漂亮璀璨的金眸望着符苓,困惑的歪了下头,呆呆的问他:“符苓?”   “……啊啊啊!你刚刚都说了什么?”符苓扑到尼德那伽怀里,掐着他的脖子不停摇晃。   尼德那伽满脸无辜:“啊?”   “可恶!别装傻啊!”   符苓捏紧拳头,尼德那伽依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从这天开始,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几次从模糊的梦境中惊醒。   跟对象讨亲亲都有气无力,脑袋往对象肩膀上一枕,呆呆的发起了呆。   符苓吐槽:“你怎么跟吸走了精气似的。”   他拖着死皮赖脸赖在自己身上的男朋友,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拨弄着他的头发,努力唤醒尼德那伽的精神。   “醒醒醒醒,今天食堂有你最喜欢的羊排骨诶。”   尼德那伽含糊答应一声,突然他脚步一顿,莫名回头看向天空。   符苓也抬头去看。   那一瞬间,他双眼刺痛。   天空像是被人捅破般淅淅沥沥的掉落下块状的云层,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狰狞的根系狠狠扎破虚空,于天空中狰狞生长。   从天生长而出的根系扎入地下,世界像是被捅破的孢子般榨取着空气,身边的植物在一瞬间枯萎,大地干涸碎裂成块,江河凭空蒸发。   难以言喻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影响着每个人的精神,未知的絮语细碎繁复,不断在意识层面重叠交织,挑动着岌岌可危的神经。   符苓捂着耳朵软软的倒在地上,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捂着头,痛苦的发出吼叫。   一根一根黑色的刺穿透皮肤,狰狞的龙角在头顶蜿蜒,尼德那伽化作一只巨大的飞龙,他不受控制的张开翅膀,几乎遮天蔽日。   他嘶吼着,不适的甩动着脑袋,金色的瞳孔瞬间猩红一片。   巨大的身影一动,瞬间地动山摇,楼房被黑尾扫过,哗啦啦碎了一地。   黑龙兀自痛苦,不住的低吼挣扎,眼底被猩红的色彩反复侵占。   “尼德、尼德……”符苓在一片狼藉中徒劳的叫着他的名字。   黑龙似乎清醒一瞬,拍打着翅膀将脑袋探向地上的小龙。   就在这时,一支穿云箭划破虚空狠狠刺了过来,符先生虚空而立,危险的拉弓搭箭:“离我儿子远点!”   黑龙一尾巴甩断箭羽,他扭头嘶吼一声,瞳孔再次布满猩红,痛苦的挣扎过后,他翅膀一张,毫无缘由的朝着天空飞去。   “尼德!”   符苓一把扑到他的尾巴上,黑龙扭过头,不等符苓再说话,无数双手拖拽着他的往后拉扯。   “尼德!”   “小苓!”   符苓不甘摇头,紧急赶过来的敖子君扯着他的肩膀往后拖,巨龙掀起的狂风几乎将两人掀飞。   符听寒一把接住儿子,再次拉弓,布满神力的射日弓凝聚成箭,直直的瞄准黑龙的身影。   不等他射出一箭,突然手掌刺痛,符苓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他跟逼到极点的小兽,红着眼怨恨的瞪着符听寒:“你要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什么?”符听寒猝不及防,他还没反应过来,符苓转身跑了。   符苓踉踉跄跄的追着黑龙的身影跑了几步,化作一位金色长龙飞向天空。   瞬间,金色的捆仙绳束缚他的身躯,缠绕在他的脖子、四肢,在身躯上结结实实打上几个结。   符苓狼狈的掉在地上,无力的挣扎嘶吼,他目光遥望,死死盯着越飞越远的黑龙。   符听寒无奈,跪倒在地,冷着脸朝他伸出手:“乖一点,很快就结束了。”   “符听寒我¥#&%……”   符苓口中的脏话还没骂完,被人一摸脑袋,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符听寒深深皱起的眉头。   “男朋友的事,我不同意。”   符听寒我屮艸芔茻! 第99章 九十九条龙龙!   “我不吃,滚出去——”   东西哗啦啦的砸在门板上,符苓徒劳的坐在房间中,捞起手边摆着的东西追着保镖丢。   黑衣的保镖被他折腾得浑身狼狈,端着今天的晚餐连滚带爬的退出房间,他们犹不甘心,探进一个脑袋:“少爷,你就吃饭吧!”   “滚出去!”符苓抄起旁边的盘子就砸。   保镖脑袋一缩:“好嘞!”   哗啦啦的砸东西声持续了一会,符苓终于砸累了,脱力的坐在床边,愤愤的砸了下床。   突然窗户响动,他脑袋一偏,一个脑袋从窗户边探了出来。   是凤歌!   符苓眼前一亮,连忙扑过去把他拉上来,后面跟着胡非为、白行止,和轻松翻上来的季时青。   “快,你们带吃的了吗?”符苓抓着他们的手激动的扯了扯衣服。   “带了带了。”季时青一边从背包里掏馒头,一边小小声问:“符苓哥,你家没给你饭吃吗?”   符苓绝食一天了,他对着馒头一阵狼吞虎咽,一边噎得直拍胸脯,一边往下咽。   他没好气的环顾四周,指了指门板:“外面至少站了三彪形大汉,我绝食都这个下场,没绝食什么待遇我都不敢想。”   胡非为:“……有没有可能你绝食才这个下场。”   符苓瞪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怎么办?”凤歌问他。   一贯张扬粗神经的凤歌缩了缩脖子,小小声说:“你爸可恐怖了,他之前是南海的海龙王,久居高位近千年,手段雷厉风行,如果不是为了你妈辞职下海经商,现在还是掌握十万海军的大龙王,超级吓人的QAQ。”   “听起来这是什么封建大家长。”胡非为吐槽,“上千年的老古董了。”   突然他一个激灵,为自己的猜测瞪大了眼睛:“符苓,你爸不会崆峒吧?”   符苓沉默一会:“我想去找尼德。”   woc,居然跳过这个话题了吗!   胡非为瞬间感觉自己知道了真相。   符苓被他可怜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我让你们带的带了吗?”   “带了带了。”   白行止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块雕着哪吒之死的玉山子,它不过巴掌大小,拿在手里跟手办似的。   白行止放在地上,默念咒术,玉山子手办瞬间跟吹气球一眼吹出齐腰高的高度。   上面的哪吒将利剑架在脖间,对着即将水淹陈塘关的龙王,身侧站着父母,唯有他刻痕鲜明,决绝至极。   整个画面栩栩如生,那种凄厉与绝望感扑面而来。   “真不知道你让我们带那么重一块玉干什么,往你爸头上砸吗?”胡非为吐槽。   “又没让你来。”符苓怼他。   两人都怼习惯了,插科打诨几句,凤歌急急忙忙的低声催促:“别说了别说了,快走!”   “你爸可吓人了,要是被他抓到我们就完蛋了!”   “哪有这么吓人……”符苓嘀咕两声,急急忙忙的收拾。   他有什么好收拾的?符苓环顾一周,拿起桌上的摆件对着迎风而立的哪吒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   哪吒在重力下被砸成碎片,残玉哗啦啦掉在脚下,再也拼不起来。   这时,白行止和凤歌脸色齐刷刷一变:“完蛋,你爸发现了,快跑!”   他们顺着窗户往外翻,与此同时,房门响起激烈的敲门声。   符苓回头望了一眼,符听寒破开房门闯了进来:“小苓!”   符苓唇一弯,当着符听寒的面跳下窗户:“再见。”   符听寒急走了几步,被玉石碎片咯住了脚步,他低头一看,哪吒决绝的头颅滚在脚边。   他将玉石捡起,那尊哪吒之死的玉山子被人砸得乱七八糟,所有雕刻完美无瑕,唯有被围在中间岌岌可危的哪吒被砸得四分五裂,再也合不起来。   符听寒脚步一个踉跄,脸色彻底白了。   “快跑,快跑!”   几只毛绒绒的小兽在地上连滚带爬,脚步混乱的在地上乱刨。   路边的车灯呼呼闪了几下,凤歌眼前一亮:“岁和!这!”   他一招呼,穿着骑行服、开着三轮摩托的岁和扬起唇角,丢给他一个头盔。   “兄弟们,快上来!”   凤歌和符苓匆匆忙忙往车上跑,符苓翻进旁边的小车驾,一只狐狸踩着他的脑袋跳进车里,随之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泽和一只浑身着火的灾厄小麒麟。   岁和打了打闪灯,手一拧摩托,利落的在宽敞的马路上来了个大漂移,从追兵的面前一晃而过:“走咯!芜湖~”   “啊啊啊岁和!”   凤歌发出尖锐爆鸣,差点被她一个飘移甩出去。   符苓紧张的抓紧安全带,一手一只捞住不受控制甩向空中的小兽,小兽猛得抓着符苓的衣服头发,四肢无力的乱刨。   “啊啊啊岁和!”   岁和哈哈大笑:“big胆。”   “芜湖~”她疯狂打着双闪,摩托车在马路上一阵风驰电掣,嚣张畅快的神情里充满了疯狂与愉悦。   她挪动镜子,头顶云层蔓延,在云层之中吞云吐雾的长龙咆哮声震如雷鸣。   岁和就跟听不见似的,手指一点放了一首炸马路的摇滚乐,她笑得张扬,俯下身眼神专注坚毅。   “坐稳了,老娘要甩龙了!”   坐在她车上的众人:“啊啊啊——”   普普通通的摩托车在瞬间点燃了神火,火焰在车轮中旋转,难以超越的速度几乎快出光速,岁和一拧阀门,藏在头盔下的眼神布满了坚毅。   摩托车在地上横冲直撞,超绝的速度一瞬间就只剩下灯光越飘越远。   终于把龙甩掉,岁和帅气飘移,长腿一伸顶住摩托,取下头盔的动作又飒又美。   车上的几人都喊麻了,一个个魂都要飘出来了,下了车跌在地上,差点没吐出来。   “啊——要死了。”一贯话多的凤歌跟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一样,失去了颜色。   岁和大大方方的走到旁边的小副座旁边,拍了拍车身:“嘿,小符苓,你接下打算怎么办?”   符苓一歪头,差点吐出来,他气若游丝的撑起身体,语气坚定:“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嘿,那可是世界树啊!”岁和挑眉。   符苓语气坚定:“我要去!”   “好!”岁和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张扬,得意的指了指自己:“你这哥们我认了,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帮忙!”   白行止抖着手,慢吞吞从车厢里刨出来,颤颤巍巍的白毛迎风飞舞。   他语气温吞,更像是魂还没飘回来,恍恍惚惚的开口。   “小符苓,你听说过孢子理论吗?世界是一个生长在世界树上的巨大孢子。”   “世界树还有一个与灭世预言完全相反的传说,传说,世界之树承载着无数世界,在世界树的根部,居住着与神树共生的神明,祂们限制世界树的生长,维护孢子的存在,为世界带来和平。”   “前往那里的唯一方式,是下到生命母树的下方,经过矮人的巢穴,在地球的最深处,在未知的某个地方……”   软绵绵的小羊羔支楞着四肢,语气发飘的说世界理论,实在是可爱的不成样子。   岁和撸了一把小白,笑眯眯的接过话题:“而现在,它在那里。”   岁和指了指天边破开的大洞,未知的根系扎入天空。   除了一开始的灾难后,它几乎禁止不动,可想要靠近,想要通过天幕去往那个世界,依旧十分困难。   “是的。”白行止慢吞吞的说,他们齐齐转身,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绿裙红发的女巫。   ——女巫布莱尔。   “我说过,命运三女神早已定好了命运,没有人能逃脱束缚。”   布莱尔红唇微勾,她光着脚,如海藻一般的长发凌乱疯癫,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深色眼眸直白的望向符苓。   “东方的小龙啊,你确定要去往世界树?”   符苓点头,眉眼坚决:“我确定!”   “我的先祖曾经去过世界树的根系,在那里,他们被毁灭之龙杀死……”布莱尔看向符苓,她脸色的神色浅淡无形,像是某种存在附着在她的身上,有一瞬间,她的声线变得苍老。   “我的先祖,会带着你前往那里。”   布莱尔拍拍手:“来吧,小伙子们,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岁和将一支红色的火羽别在符苓的衣角:“我爸和其他神兽给这片土地施加了禁出结界,这是通行的凭证,希望它能带着你去往远方。”   白行止慢吞吞的走到符苓面前,低下头:“来吧,摸摸白泽,给你好运。”   凤歌从自己脖子上摸出一个鸟形吊坠:“这是我妈妈给的,它可以抵御一次致命伤害,给你了。”   就连胡非为都别别扭扭的揪下一根尾巴毛,瞥开目光递了过去:“哝,可以变幻成任意生物的狐狸毛。”   符苓神色一怔,几乎哽咽:“你们……”   这种氛围出现在死对头身上,胡非为瞬间炸毛:“你别多想,以后要还我的,加倍还!”   季时青犹豫了一下,眼巴巴的望着人群中的青年,在他想要退后的时候,符苓扭头,深深抱了一下他。   季时青浑身僵硬,舌头跟要打结似的:“符、符苓哥……我是灾厄麒麟,会、会带来危险的!”   “胡说,这么多年都没遇到危险。”符苓非但没松手,还用力蹭了蹭。   一直被人提醒会给人带来灾祸的季时青红了眼眶,用力抱着邻居哥哥,使劲蹭了蹭:“符苓哥的厄运,都到我身上吧!”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他站进阵法中,布莱尔提醒他。   “等我说开始,你就往前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命运会带着你去往远方。”   符苓点头,紧张的还想说什么,突然头顶风云骤变。   乌云沉沉坠落,雷鸣阵阵,狂风呼啸,只见云层中隐隐浮现龙的身影。   有龙嘶吼着,熟悉的音节在风中模糊不清。   凤歌脸色瞬变,吱呀乱叫:“符苓,你爸来了!”   “别睁眼,往前跑!”   “快走!别回头!”   ……   所有人都在催促,符苓闭着眼,越来越近的龙吟在身后震耳欲聋。   “小苓,别走!”   “爸爸错了,不要再跑了,爸爸真的错了!”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和你道歉,小苓,不要走!”   “小苓!”   符听寒嘶吼着,他几乎声声泣血,浓重的绝望与后悔在看到那尊“哪吒之死”的玉山子时,如排山倒海般淹没了符听寒。   要怎么才能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   剔骨还父够不够?割肉还母够不够?   被亲手砸碎,无法拼起来的“哪吒”,是精神上的彻底割裂。   在亲手砸碎“哪吒”的那一刻,符苓好似在符听寒面前真正死了一回。   哪吒尚且还有重塑金身,回魂人间的可能,可是符苓呢?   在嘶吼的狂风中,他不停的向前跑,符听寒作为父亲不停的向前追。   却永远只能看见孩子永不回头的背影。   符听寒绝望至极,他苦苦哀求:“爸爸真的错了!不要走,不要离开,回到爸爸身边好吗……”   符苓的回答,也永远只有:“不好!” 第100章 一百条龙龙!   “往前跑,不要回头。”   “快跑,快跑。”   “小苓,别走!”   ……   无数道声音叠加在一起,符苓埋头往前冲,突然他脚步一空,惊慌失措的往下掉。   符苓睁开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交织的枝条汇聚而成的巨物树立在眼前,是足以令人本能恐惧的庞大。   一道黑影从眼前略过,符苓长发乱飘,被一只怪异的爪子拦腰抓住,呼呼的往天上飞。   符苓“呸呸”两声吐出头发,探头看着巨影在头顶扇动着翅膀,他惊喜高呼:“尼德!”   “尼德!你没事吧?你放我下来!”   符苓努力挣扎,手按在腰间的龙爪上试图把自己钻出来。   不等他成功,龙爪将他往下一甩,符苓灰头土脸的扑进一个溶洞中,树根组成的溶洞复杂黑暗,符苓掉进里面,挣扎几下差点没爬起来。   “尼德!”他叫了一声,只听一震如雷的鼻息。   高大的巨龙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祂在外面盘旋着,突然靠近了溶洞,幽深的金眸死死堵住了洞口,祂眼睛眨动间,像是高悬的太阳一关一合。   祂实在太大了,大到一爪子就能抓住符苓的半个身体,大到一颗眼睛就能把足够一个人自由出入的洞口堵的严严实实。   祂默不作声,只是用一双无机质的恐怖竖瞳盯着符苓,像是蛇类盯着猎物,冰冷的目光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恐惧。   符苓却不害怕,他知道外面的怪物是他的男友,笨笨的,又贪吃又会撒娇,像只大型犬。   他灰头土脸的从溶洞里爬起来,靠近巨龙的眼睛,口中不住唤他。   “尼德,尼德?尼德你受伤了吗?是外面很危险吗?尼德?”   符苓努力的呼唤祂,巨龙却像是不耐烦般,猛然抬起脑袋,几乎没有什么光彩的世界里,恐怖的巨龙嘶吼着,不耐的甩动着脑袋,祂喉咙滚动,尖锐的牙齿开合间像是能咬穿一切,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符苓吓了一跳,抓紧时机想往外爬,突然隔壁传来一个声音。   “你?”   那是一个别扭的男声,沙哑低沉,一口老烟腔沙哑至极,正用蹩脚的中文试图和符苓搭话。   “你是谁?”   符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他扒着内壁摸索了一下,在旁边发现一个缝隙,黑暗的缝隙里亮起火光。   那是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男人,男人留着及肩的头发,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流浪汉,一双锐利的瞳孔上下扫过符苓,带着警惕与打量。   “你在叫,那条龙?”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显得很怪异,神色古怪的打量符苓。   符苓比他更震惊,他打量男人一下,问:“你是被龙抓进来的?”   “好啊!尼德,敢情你谁都抓是吧!亏我为了找你辛辛苦苦跑得腿都要断了!”符苓气笑了,凶巴巴的叉着腰,对着洞穴外的巨龙狂骂。   “给我滚下来!”   符苓俨然摆出一副正宫样,指着巨龙大声呵斥。   巨龙歪了下脑袋,下一秒,巨龙缩小了身形,钻进了溶洞里,仍然庞大的身形将洞穴挤得严严实实,祂把符苓扒拉到身下,畸形的龙舌将青年从上舔到下。   符苓手脚挣扎,反而被碾开了腿,嘴巴被腻乎的舌头堵得严严实实。   “唔唔!”符苓不甘挣扎,呼吸急促。   双腿无力的架在龙身上踢蹬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巨龙像是要将猎物吞吃入腹般,祂喉间不停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腻滑灵活的舌头钻进衣服里,如一把小刷子扫过柔嫩的肌肤。   祂把猎物压在身下,尾巴一摆,把缝隙堵得严严实实,把猎物圈在自己的小空间里,连一丝呼吸都吝啬流出。   符苓几乎吞咽不及,湿哒哒的痕迹淌满下巴,他简直就像是被糟蹋般,衣衫不整的被尾巴、舌头圈住。   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两秒,他张着湿漉漉的嘴巴,很快又被堵得严严实实,被怪异的舌头缠得舌根发紧。   他无力踢踹几下,手胡乱的在龙身摸索两下,求饶般发出呜咽。   完全没有节制的恶龙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冷硬的下巴蹭开领口,美滋滋的舔了舔,在胸前留下湿润的痕迹,白嫩嫩的胸膛颤抖着,承受不住般发出急促的呼吸。   符苓被这家伙搞得眼尾发红,生理盐水不住的凝成水珠,可怜巴巴的坠在眼尾,要掉不掉的。   他口中含糊骂人:“笨龙!就知道亲亲亲!”   等龙真顶着他了,他又吓得不行,一声都不敢吭,可怜巴巴的抱着龙脑袋装死。   隔壁的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巨龙终于放开了符苓,他才怪异的开口:“你是、这龙的男朋友?”   “人龙恋?”   符苓捂着脸蜷缩在巨龙怀里,他一抬头,扯到发肿的唇角,凶巴巴的怼回去:“看清楚,小爷是龙!”   “你才人龙恋!”   男人隔着缝隙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恶龙将青年藏得严严实实,一双金眸一瞬不瞬盯着他,神色中流露出陌生的危险。   他反而嘶哑的笑了起来:“哎呀,哎呀,不好意思。”   “不过你误会了,我不是被恶龙抓进来的,我是一位嗯……吟游诗人,为了采集故事素材才来到这里。”   男人拨弄琴弦,清脆的尤克里里响了一声,他提醒:“你的男友现在意识不清,且听我细细道来。”   “人越长越大,树越长越高   远方的来客,请听我细细道来   世界是颗孢子,恶龙是颗细胞   他们皆是世界树的造物   伟大的世界树啊,伟大的世界树啊   请不要长大,不要长大   您的生长与众生不同   您的新生由巨龙开启   断木中生出嫩芽,新的孢子悬挂树尖   世界是您的造物,恶龙是您的细胞   一个为您提供养份,一个为您助力成长   新芽长出枝桠,世界就此毁灭   ……”   “世界之树百年长一根根,千年长一条枝,祂如同浴火重生的火鸟,在生长到极致的时刻,恶龙啃断世界树的树根,为世界带来末日,世界树会在废墟中重新生长,这是世界之树的轮回。”   吟游诗人浅笑着,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神性的漠视。   “你的男友被赋予了开启轮回的任务,在任务结束之前,我想,祂都不会清醒了。”   符苓呆呆的张着嘴,下意识反驳:“胡说,你看祂现在不是还认得我吗?”   男人沉默一瞬:“……”   “啊,那只是恶龙在向你求偶。”   这么直白的话说出口,符苓瞬间羞恼,他把脸埋进掌心,只觉耳边全是开水烧开的“呜呜”声。   “看你在做什么!”符苓扯着凑过来的龙脑袋,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恶龙低头本能一顿舔舔,喉间发出安抚的低吼。   旋即,祂把视线转向男人,不住的威胁嘶吼。   男人投降的举起手,不敢再说话了。   符苓不信什么世界毁灭,他抱着自己的龙,手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黑龙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不住的发出舒适的呼吸声,似乎昏昏欲睡。   符苓想:看,他还是很乖的。   然而半夜,符苓被一阵撞击声惊醒了。   他身边空无一物,恶龙的嘶吼声痛苦至极,几乎响彻恒宇。   符苓爬出溶洞,失去意识的对象张大着翅膀,不住的痛苦嘶吼。   祂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树根,撞得地动山摇,祂也越加痛苦。   然而祂眼底猩红,鎏金色的眸子瞬间被暗沉的黑给取代,无数次的张开翅膀,嘶吼着撞向世界树。   几乎撕裂天地的震动无休止的响起,撞断的枝条哗啦啦砸在地上,巨龙身形庞大,几乎无边无垠,可世界树更是高高在上,祂的枝桠几乎将天空遮蔽。   吟游诗人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说:“在你来之前,祂每天都会这样,大概撞击了十几次吧。等一等,等祂撞累了就消停了。”   “什么叫撞累了就消停了!”符苓气得不行,心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混蛋!”   符苓冲上去,变成龙身,用自己的身体缠绕在恶龙身上。   恶龙张着翅膀,张口就要咬他,符苓先凶巴巴的一口咬在他下巴上,龙目圆瞪。   怕老婆的恶龙慢慢撤回了脑袋,眸子光影流动间,似乎又变成了涌动的鎏金色。   祂趴在地上,亲昵得舔舔金龙的龙角。   符苓毫不客气的甩祂一尾巴:“清醒了?”   恶龙没有反应。   祂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没清醒,只是那双鎏金色的眸子死死盯在符苓身上。   没多久,满身狼狈的符苓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树根,拉着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走了回去。   吟游诗人燃起火堆,对着掉落下来的世界树枝简单剥皮,用匕首托着放在火上烤。   “爱情啊!”他感慨。   低头一口咬在烤到烂熟的世界树枝上,忍不住呸了一声:“还是这么难吃。”   “吃饭吧。”吟游诗人招呼两人。   符苓瞪他一眼,气呼呼的拉着尼德那伽往旁边坐。   尼德那伽似乎抬眼看了吟游诗人一眼,他低着头,呆呆的把玩着青年的手,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脑袋空空.jpg   这样的环境生活久了,真的容易脑袋空空。   符苓在黑暗中摸索了几天,根本找不到离开的路,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火也得靠蹭吟游诗人的。   还好吟游诗人并不记仇,甚至大方的把更好吃的树根让给符苓吃。   符苓忍不住叹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咬了口凉薯味道的树根芯,忍不住打起了盹,莫名又打了一个寒颤惊醒了。   “好冷。”   “好困。”   吟游诗人看着他,弯了下唇:“快了,快吃吧孩子。”   他把剥好的树根递给符苓,符苓呆呆的咬了一口,只是坐着都忍不住犯困,而身边的尼德那伽只是环卫般抱着他,呆呆的一言不发。   期间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撞树,但是被符苓一圈,他又安静下来。   好像,这样也不是不行。   符苓打了一个哈欠,身上盖着吟游诗人的外套,迷迷糊糊的想:“好温暖啊。”   他在男人怀里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雪,从溶洞口飘进了洞里,落在符苓的脸上。   一线天光照在眼皮,入眼不再是黑漆漆的洞口,隐隐的青白天空映入眼帘。   符苓迷迷糊糊睁大眼,视线从天空往上飘,再次入眼的是男人紧绷的下颚,与冷凝的目光。   尼德那伽圈着他,似乎是注意到符苓的清醒,他转动着眼球,低头轻轻蹭了蹭符苓的侧脸。   “唔、什么时候了?”符苓将醒未醒,含糊的发出疑问。   却不想,一直沉默不语的尼德那伽开了口,他低声说:“很快了。”   什么很快了?   符苓意识不清,又开始犯困了。   他脱力的倒在男人怀里,头发遮住半张脸,只余下逐渐微弱的呼吸。   强烈的寒冷侵蚀了他的感知,他喃喃自语:“好冷啊……”   空荡荡的树洞里,只有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清冷的雪连呼吸都显得寡淡至极。   尼德那伽抱着他,逐渐收紧胳膊,一字一句的许诺:“很快了。”   很快就结束了。 第101章 一百零一条龙龙!   “尼德?”   符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雪白的景象映入眼帘,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冰冷的雪落在脸上,他打了一个哆嗦,呼出的气变成袅袅白雾,模糊了彼此的眉眼。   青白的天空如一卷画布,高高的在天空铺开,大咧咧的扫去黑暗,肆意展露荒芜苍白的景象。   雪花从毫无遮掩的天空缓缓落下,飘进溶洞里,在外面的世界堆积成连绵雪色,雪花铺满枝干,像是一片连绵的云彩,近距离的压在头顶。   符苓茫茫然眨动着眼睛,他瑟缩在男友怀里,呆呆的望着天空。   尼德那伽低下头,用侧脸轻轻摩挲着男友的侧脸,姿态轻柔而缓慢,从柔软的腮肉慢慢蹭上额头,像是在标记又像是在确认。   白茫茫的世界,一时间,只有两人相依为命。   好安静。   太安静了。   符苓试图伸手去够似乎近在咫尺的白雪,他口中呼出几朵白雾,手掌在头顶晃动几下。   耳边只有男人的呼吸声,和雪落在地上那一瞬间的风动。   白茫茫的一片,几乎吞噬掉了所有生命力。   符苓脑子艰难的转动几下,他缩在男友怀里,男友身材高大,足以将他完全裹藏,宽阔的臂膀环绕着他,身体散发而出的温度温暖至极,给予了十足的安全感。   尼德那伽环抱住他,一下一下亲吻他的下巴、侧脸、额头……像是怎么亲也亲不够般。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收紧手臂,将怀中的珍宝抱得更紧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   尼德那伽蹭着符苓的侧脸,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鎏金色的眸子敛起狭长的弧度,他眸子转动中,意味不明的晲向洞口。   从这个角度,毫无遮掩的天空直白的映入眼帘,几乎将天空遮蔽的枝叶在不知不觉中消减,露出从未有过的苍白景象。   尼德那伽低喃:“马上就结束了。”   马上就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符苓脑子迟钝的转动了一下,旋即他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男人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催促:“睡吧。”   睡吧。   符苓赞同了这个提议,他迷迷糊糊的缩回男人怀里,头枕在他的肩膀。   清醒的时候,符苓总是明媚张扬的,像是金子般神采飞扬、熠熠生辉,总是露出几分不好惹的骄横。   可白净的小少爷睡着了,又显得乖软安静,像是一团软乎乎的白云。   尼德那伽怜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唇贴在光滑的额头上,他闭了闭眼睛,温驯的爱意从睫羽间细细密密的渗出光彩。   他低声呢喃:“马上就结束了。”   “……尼德?”   再次从困意中醒来,符苓从一堆毛绒绒的皮毛中爬出,他几乎分不清年月,脑子混乱可怕,在冰冷的雪地里模糊了一切感知。   他甚至无力去追究那些温暖的皮草是从哪来的,符苓茫茫然爬出洞穴,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男人。   尼德那伽背对着他,仰头看着头顶光秃秃的大树。   遮天蔽日的巨木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叶子化作漫天飞雪早已落了满地,青白明亮的天幕下,唯有几乎顶天立地的巨木枝干支撑着天地。   “尼德?”符苓迷迷糊糊的走到男人身边,他打着哈欠,不自觉的泛着困意。   “我怎么……一直在犯困?”   符苓甚至有种感觉,他在不知不觉间渡过了好多好多天。   仰头看着大树的男人没有回头,他只是低喃着:“要结束了……”   “嗯?什么要结束了?”   符苓没反应过来,就见尼德那伽猛然偏过头。   诡异的猩红悄然浮现,尼德那伽脸上爬满了一道道蜿蜒的血色青筋,他脖颈紧绷,妖异的竖瞳中猩红闪烁。   他近乎痛苦,嘶吼着弓下身,紧绷的肌肉不断颤抖,喉间发出挣扎的撕扯声,不过瞬间,他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   白天之下,黑色的巨龙展翅一阵,几乎掀翻天地,祂身型庞大,翅膀遮天蔽日,如一把利刃直直的撞向世界树。   巨大的声响震天动地,似要将天地都一并震碎。   无数干枯的枝条从头顶噼里啪啦掉落,符苓下意识伸手挡开。   他仰起头,慌慌张张的环顾四周,在世界树的枝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自称吟游诗人的流浪汉单腿支着身体,晃动着腿,笑眯眯的朝符苓挥手:“嗨。”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吟游诗人说。   他的脸是西方人立体深邃的长相,光彩照在脸上斜带出阴影,不笑时颇有几分混乱邪恶的阴郁感,笑起来时像是个醉生梦死的流浪汉。   他穿着也很破烂,像是在人间流浪了很久,裤子、衣服晃晃荡荡的挂在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但符苓却不敢再小瞧他。   “我睡了多久?”   吟游诗人显然有点意外,他摩挲着下巴:“很敏锐嘛小龙,不久,半个月而已。”   “早知道他谈了这么漂亮的男朋友,我就不把他叫回来了。”   吟游诗人笑眯眯的说,他挥了挥手,一瞬间从枝头消失,转瞬出现在符苓面前,漫不经心的勾了一下青年的下巴。   “别紧张,亲爱的,等事情做完,我就把你的尼德还给你。”   说着,他向后一倒,潇洒的眨了眨眼,瞬间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符苓嫌恶的擦了擦下巴,转身化作一条翱翔天空的长龙,他姿态窈窕纤细,于云层中探出脑袋,猛然冲向黑龙。   黑龙显然神志不清,嘶吼着一口咬在金龙身上。   金龙吃痛一声,怒气冲冲的一口咬了回去,身躯却一圈一圈缠绕限制,硬生生拽着黑龙往下拉。   “你-给-我停下!唔啊——”   符苓威胁般一口咬在黑龙的脖子上,黑龙吃痛,仰头嘶吼出声,翅膀胡乱扇动着,硬是被金龙往下拖拽了几米。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吟游诗人唇角微垂,不悦的拉下眼尾:“啊,有点碍事了。”   正待符苓拉扯着黑龙之时,一声巨响几乎刺痛了符苓耳膜,他敏锐的动了动耳朵,龙脑袋从黑龙身后探头探脑。   只见一只体型更大的黑龙直直撞断了世界之树,黑龙嘶吼一声,将目光望向他们。   符苓心里一惊,转身拽着男友就想跑,却不想黑龙翅膀一扇,拦在眼前咧开一个狰狞笑容。   巨大的黑尾用力一甩,符苓连带着缠在一起的尼德那伽后仰撞在身后的世界树上。   “等、等等——”符苓用力挣扎,他不断往外伸长脖子,眼前的天空却被疯狂生长而出的新芽取缔。   新芽自断口重生,疯长而出的枝桠将两龙裹藏,就连最后一丝呼救也彻底埋进了枝条深处。   地球。   一卷长长的封神榜在空中绕了一圈又一圈,被它照耀的东方土地下。   雅典娜刚刚对准东方拉开了弓箭,风伯正举起了他的招风幡。   坏脾气的河伯搅弄着黄河水源,与奔腾而来的洪水撞了个泄洪千里。   妈祖在海岸与海神波塞冬对峙,二郎真君提着长枪镇守四方,冥王哈迪斯骑着地狱三头犬与手握生死簿的判官迎风对立。   与此同时,美索不达神殿旧址。   一只鹰身狮头的怪鸟尖啸着,突然焕发光彩的天机表刺痛了它的双眼,它在空中不停扇动翅膀,天机表亮起无边光彩,热烈刺眼的圣光像是第二个太阳,高高的悬挂天空。   时针滴滴答答的转动,高悬于天的天机表颤抖着。   滴答——   地球上裂开的大地突然愈合,汹涌奔腾的洪水在淹没城市的前一秒被迫逆流回海岸,即将喷出的火山抖了抖,憋出一股长长的黑烟彻底歇了动静。   滴答——   太阳神阿波罗在被芬里尔咬断脖子的前一秒,化作一片金色的流影逆流回神殿的雕刻中。   即将苏醒的埃及主神拉安静的闭上眼睛。   滴答——   被宙斯戳瞎眼睛的奥丁不甘嘶吼:“宙斯!”   断臂宙斯仰头看向天空,扎入世界的树根决绝断裂,如光点般随风消散在空中。   他舒了一口浊气,不甘的笑了起来:“只差一点!”   他们化作无数光点,一点一点消散而去,沿着来路消失在神殿残存的壁画中,再次陷入沉静。   ……   “人越长越大,树越长越高   伟大的世界树啊,伟大的世界树啊   您的生长与众生不同   您的新生由巨龙开启   断木中生出嫩芽,新的孢子悬挂树尖   世界是您的造物,恶龙是您的细胞   一个为您提供养份,一个为您助力成长   新芽长出枝桠,世界就此重生   ……”   阿卡迪亚的一个原始森林里,流浪汉般装扮的男人笨拙的弹动着尤克里里,他语句稍顿,停了很久,才沙哑的露出些许笑声。   “真有本事啊,我们的呆呆小龙,他有喜欢的龙了。”   “Hey diddle diddle~(稀奇,稀奇,真稀奇)”   男人沙哑轻快的再度弹起尤克里里,欢快的欧洲童谣合着阵阵风声。   空无一人的森林似乎无人与他同奏,可窸窸窣窣的风声又似乎有无数听众聆听。   男人兀自哼着歌:“Hey diddle diddle,   稀奇,稀奇,真稀奇,   The cat and the fiddle,   小猫拉着小提琴,   The cow jumped over the moon,   母牛跳到了月亮上,   The little dog laughed to see such fun,   小狗看到了哈哈笑,   And the dish ran away with the spoon,   碟子带着汤勺跑了~” 第102章 一百零二条龙龙!   “小苓……”   “小苓。”   “小苓!”   ……   陌生的、熟悉的、男的、女的……   无数种呼唤的声音叠加在耳边,充斥在耳边喋喋不休,絮絮碎语执着往复,像是水中窥物,朦朦胧胧露出一角,吵得人不得安生。   周吾第一次如此狼狈,她漂亮的小皮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光着脚披散着头发慌乱无措的不断刨弄着世界树的根系。   她近乎奔溃,无边无际的世界树亭亭而盖,一眼甚至望不到尽头。   她跌坐在世界树繁杂混乱的根系处,简直像是陷入了无法走出的迷宫,只能遥望着世界树高高挂起的繁茂。   绿色的嫩叶在枝头摇曳,细碎的光影从枝叶中筛下砸碎,一如周吾此刻的心情。   符先生也满是狼狈,他搀扶着脱力的妻子,仰起头,一贯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化作一种绝望的迷茫与空白,苍白的看着眼前一望无际、无边无垠的巨木。   安静的世界树连风声都不愿眷顾,一时间,整个世界只剩下刺眼的白和一对父母崩溃的呼唤。   “小苓……”   他绝望呢喃,声音早已嘶哑。   周吾简直受够了,她崩溃了:“符听寒,你都做了什么啊!”   “我的小苓宝,我的宝贝!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你为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周吾仰起头,绝望的哭天抢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尾滚落。   她情绪崩溃,任哪个做妈妈的,好不容易顶着巨大的压力拯救世界回来,得知儿子遇到危险生死未卜,都不能有她此刻更崩溃。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找寻呼唤,令周女士本就紧绷的情绪岌岌可危。   久镇南海水系,麾下海兵无数的海龙王符听寒面色苍白,被妻子一推,他踉跄着的倒在地上,一贯整齐的头发狼狈散落额前。   他抹了把脸,努力撑着情绪:“我们再找找,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喃喃自语,将妻子所有的责问都担了下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当时他把孩子拦下来,如果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孩子……   但符听寒犹豫了。   当时世事多变,只是一个瞬间,异族的神明踏入境内,符听寒作为四海龙主有守卫海域的责任。   他当时匆匆把找孩子的任务托付给了下属,自己奔赴战场。   正如他这些年一直在孩子与工作间犹豫,把孩子放给保姆,自己独自频繁的外出工作。   人类社会养孩子要花钱,养老人要花钱,哪哪都要钱,他得努力工作让孩子过的更好。   现在大局当前,他得去往前线保卫家园,将那些异族的神明赶出这片土地,这样才能给孩子更安稳的生活。   ——他总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不得已。   ……   符听寒能忍,他惯常隐忍,从未不如意的周女士却受不了了。   她这辈子只在孩子身上吃过瘪,此刻心慌意乱,她厌烦的甩开丈夫的手,崩溃到恍恍惚惚。   “都怪你!如果你当时追上去……你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你说过会照顾好他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符听寒扶不起她,他冷下脸,一把拽紧周吾的手臂:“你当时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   “小吾,我不想指责你,你已经够苦了,现在,作为一个母亲你冷静一点!”   他一把按住周吾的肩膀,直白的强迫她看向自己。   “我怎么可能冷静!”   周吾此刻像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崩溃到不成样子,撕心裂肺的模样,像是为了孩子回来什么都能做。   她已经六神无主,几天几夜的搜寻无果,令她的理智直线掉落。   被誉为最有天赋的周教授再也不能维持那副体面稳定的漂亮模样,可怜得双眼红肿,早已偷偷哭过很多次了。   唯有这个时候,她才痛苦的像是一个母亲。   “……好吵。”   两人在世界树下争吵,细微的厌烦声在空中震动。   世界树的枝桠缓缓散开,移动间露出被包裹在枝干内部的神明。   神明垂目,那双碧绿色的眼如潭水般流漾生辉。   “好吵。”祂说。   周吾和符听寒呆呆的望着祂,突然周吾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的攀着树根往上爬:“小苓!”   她又哭又笑,心疼的直到眼泪:“是妈妈,妈妈来救你了,小苓。”   “你没事吧小苓,跟妈妈回家好吗?妈妈真的好担心你。”   符听寒也跟在身后连连保证:“跟爸爸回家好吗?爸爸真的错了,爸爸跟你道歉,你和爸爸好好聊聊,爸爸什么都听你的。”   他们一阵甜言蜜语,好似要把心都掏给眼前的存在,用期颐哀求的眼神遥望着高高在上的“祂”。   祂绿眸璀璨,浮云般修漂亮长的龙角缠绕着藤花,那张熟悉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转动着冰冷如宝石般的眼睛高高在上的打量着他们。   祂被绿意包裹,世界树如一位温柔的母亲,用自己的“手臂”将祂环绕。   “爸爸?妈妈?”   “是是,小苓,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周吾与符听寒点头,迫切的流露出哀求的神情。   他们一个赛一个热切,眼神期颐,周女士更是满脸破碎,仿佛迎自己的孩子回家就是唯一的追求。   而被他们注视的存在却轻描淡写的掠过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世界树的枝桠,祂轻轻拂过世界树上的绿叶,寡淡的声音透着玩笑般的轻巧。   像是听了一个笑话。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   祂无情开口,手指一一指向自己的身躯:“我的皮肤、骨骼、乃至血液……皆得世界树所赐,我是世界树的眷属。”   “世界树是我的父、我的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周吾崩溃了:“你是从我双腿里爬出来的,你是妈妈的孩子!小苓宝!宝宝,你还怪妈妈吗?妈妈再也不出国了,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行,你不是想去北欧吗?妈妈帮你好不好?妈妈什么都可以做!”   她在树下大喊,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符苓做了一场梦。   他梦到自己与尼德那伽变成了两棵生长在一起的树,树把根系扎进泥土里,他们在泥土下纠缠,在阳光下互相交叠着枝桠。   他的身体变成了树的枝干,头发变成树冠,长得枝繁叶茂。他的双腿变成了根系与尼德纠缠在一起,他的手臂变成了枝条,他们拥抱着彼此,亲密无间的纠缠在一起。   虫子啃食着他们的根系,阳光化作他们的养分,小鸟落在手臂上叽叽喳喳的欢歌。   他们从世界伊始生长到世界结束的那一刻,任由时光安静流淌,任由无数战争与文明在眼前发生,任由人类的一生如浮游般轻盈。   在有序而无尽的岁月里,他们一起淋着雨露,一起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他们亲密无间。   他所有的不甘的、愤怨的,那些皮肉骨血,全都生长成了树木,在一年一年的生长中不断更替换代。   再遇见那些曾经怨过恨过的人时,他说:“世界树是我的父、我的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我不会是你们的孩子。”   自以为是的父亲终于弯下高高在上的脊梁,他痛哭流涕:“回来吧,回来吧小苓,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你。”   以孩子为寄托的男人终于自食恶果,他绝望高呼,像是无知的孩童无力的挥舞着手臂,追寻着父母的疼爱。   而最终,他也将如曾经的小符苓一般,什么都得不到。   他将一无所有。   “叮——”   一声清脆空灵的琴声响起,符苓终于从飘渺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眼底的碧绿还未褪去,入眼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尼德那伽目光灼灼,专注的凝望着他,热切的目光持久而深邃,极致又缱绻。   符苓一下子烧红了脸,他扭过头,入眼是一片繁茂的碧绿,细碎的阳光被枝叶隔成一块一块的光斑,明媚的流漾在脸上,显得格外温暖闪亮。   “……这是、怎么了?”符苓眨了眨眼,困惑的左右扭头。   他和尼德那伽似乎躺在树冠里,密密麻麻的枝条在眼前横遮,身下是碧绿的软床,挤在狭小又安宁的小空间里,任由阳光照在脸上。   青年白皙的脸上落着细碎的光斑,茫然无措的模样显得格外灵动可爱。   尼德那伽憋不住,凑过去结结实实“叭”了一口,不等符苓凶他,他拉着符苓坐起身,头顶的枝条适时挪开,让渡出更加舒适的空间。   “变成世界树眷属的感觉怎么样?小龙。”轻快嘶哑的烟嗓在斜里响起。   符苓回头,把自己收拾好的吟游诗人不再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而是穿着绑带花边衬衫、紧身束腿骑兵裤,帅气笔直的骑马靴在空中晃荡。   他看起来有三四十岁,面上沧桑,嗓音也是一副抽坏的烟嗓,留着中世纪画家那般的微卷及肩发,偏气质粗犷阴沉,像是反派大佬。   此刻看着符苓低哑的笑着,没系紧的领口几乎遮不住健壮的蜜色胸肌。   符苓之前就觉得他眼熟,现在把自己倒腾好更眼熟了。   他沉默不语,显然还记得就是这家伙把他和尼德一尾巴甩到世界树的断口,导致他们被世界树卷了进去,面上更是警惕。   直到尼德那伽垂着眼,怂眉搭眼的叫了一句:“老爸。”   “哈?”符苓不可置信扭头,瞪着尼德那伽的同时,视线落在男人的眉眼,终于想明白这个怪人像谁了。   自称吟游诗人的黑龙站在枝头,手掌优雅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如中世纪的绅士般放置胸口躬身行礼:“日安,亲爱的,我是尼德霍格·路德维希。”   他轻快俏皮的朝符苓眨了眨眼:“我刚取的姓,希望不会叫你觉得突兀。”   “我可爱的新儿子。” 第103章 一百零三条龙龙!   “天天逼着他啃树根?”   “不啃树根就打他?”   “打不过他,被他赶走了?”   ……   符苓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不住来回打转,每说一句尼德霍格的表情就僵硬一分。   最后尼德霍格似笑非笑的叹气:“看来你对我很有怨念啊,儿子。”   尼德那伽目光偏移,摆出一副“不知道不可能”的无辜表情,低头玩对象的手指,压根不搭理他。   身为父亲的尼德霍格撑着下巴,不耐叹气:“真难为你还能找到对象。”   “我家的呆呆龙啊,从小就很笨,有吃的都不知道吃,就知道整天嗷呜嗷呜逞凶,皮糙肉厚的不记吃不记打,非要打一顿才知道乖乖啃树根吃。”   他面上嫌弃,凶戾的眉眼却带着笑意,话里话外像是怪罪,更像是说笑。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酒,尼德霍格狂饮一口,爽快的哈出一口酒气,鞋尖踢了踢旁边的木棍柴,将之踢进火堆,把酒浇在上面。   火瞬间翻涌而起,诡异的暗红色火光灼烧着世界树根,树根的表皮变得焦黑干裂,露出里面嫩白的木芯。   他又依次从身下坐着的木桩里掏出一块牛肉、胡椒、香椿……   尼德霍格麻溜的在火堆上架起木板,刀面在牛肉上划十字,涂抹上腌料,任由其在火上滋滋冒油。   成熟的龙爸显然很有一手,不过片刻,烤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香得人口齿生津。   “吃吧,孩子。”他切了很大一块肉用叶子包好递给了符苓,随即又示意般朝尼德那伽挑挑眉:“看,就是这样,我家的呆呆龙连吃都不知道吃。”   只是不和对象抢食的尼德那伽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走了剩下的肉,他不怕烫,抓在手里咬了一口,顿时牛肉与香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他腮帮子鼓动,肉与香料完美的结合在舌尖炸开,他一连咬了几口,喉头滚动间,心满意足的敛起眼眸,舌尖轻巧的扫过尖锐的牙尖。   “……你总背着我吃好的,逼我啃树根!”尼德那伽含糊解释。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烤肉的木板,一块新的牛肉已经架了上去。   他眼神贪婪专制,显然准备再抢一次。   尼德霍格哈哈大笑,他胸腔震动,阴郁的眉眼洒脱肆意。   他与符苓家的父母不太一样,尼德霍格俨然是另一种模样,他凶戾的笑着,像是一只随时可能翻脸的猛兽,与符苓幻想的家暴大男子主义老白男完全不同。   “要是知道这家伙交了男朋友,我就不把他叫回来了。”   “……这件事一定要他去做吗?”符苓拧眉,想到了男友痛苦的模样,面上不太好看。   “因为。”尼德那伽敲了敲膝盖,他抬头看向世界树,语气稍缓:“我们与世界树共生。”   “我们是世界树的细胞、眷属、子民……在轮回之时回归世界树的怀抱,会使我们更加强大。”   尼德霍格拧开新酒的木塞子,朗姆酒的香气瞬间扑鼻,他单手拿着,作势要倒给符苓喝。   符苓连连摇头:“我不喝酒。”   “哦,乖孩子。”尼德霍格夸了一声,哗啦啦的酒液倒进了自家小龙的杯子里。   鎏金色的酒液如一帘瀑布,倒映着远处世界树的身影。   符苓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与世界树共生的皮毛骨肉,他的一切在世界树中得到洗礼。   他也算眷属吗?   符苓困惑不已。   尼德霍格大笑:“当然了孩子,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世界树是我的父、我的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你早已是世界树的眷属,你早已获得了新生。”   尼德霍格的笑容格外鲜明,他言辞柔和,浓烈的眉眼灼烧着火焰的光芒。   他宠爱的将酒倒给儿子。   “喝吧,呆龙。”   尼德霍格举起用叶子叠成的酒杯,用泛冷的杯壁贴了贴符苓的侧脸,像是多情的浪子,逗弄般眨了眨眼。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宝贝,不要紧张,放轻松,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父亲,或者一个朋友,我没有恶意。”   尼德霍格言辞真诚,努力扯出亲切热情的笑容。   符苓嘴上说知道,但是社恐的小龙根本受不住见家长这个重要事项,他社恐得本能往后缩,在尼德霍格靠近说话的时候,他差点完全缩到男友的身后,目前也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无奈耸肩:“好吧,可能是我太热情了,内敛的小家伙。”   “把你男友护好了,小家伙,别就知道吃。”他不悦的弹了下舌,警告的踹了只知道吃的儿子一脚。   说不会抢食的是他,说就知道吃的也是他。   尼德那伽不耐烦,他皱起眉,凶巴巴的跟男人呲牙。   “我的!”他转身抱住符苓,把对象塞进怀里,努力想藏起来,像是怕有人和他抢似的。   他们两的父子亲情十分塑料,看起来是一言不合就会干起来的。   符苓缩在对象怀里,晲了未来岳父一眼,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当个沉默是金的龙龙。   尼德霍格无奈:“你这家伙——”   “刚成年的时候整天就知道打架,天天找我打架烦都烦死了,把地让给你我出去躲清闲,你又自己跑出来了。”   尼德霍格摇头,十分无奈的叹气,举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   酒液在酒瓶里咕噜咕噜往下没,眨眼就吞进了男人喉咙,他像是没感觉般,随手把瓶子一丢,又掏出了新的肉填补进烤木盘上。   符苓咬着烤肉,好奇宝宝似的举手:“我有个问题,是没有人管这里,才导致灵气复苏、世界末日的吗?”   “你会觉得,树越长越大是因为虫没有努力吗?”尼德霍格笑眯眯的问。   他打了一个比方:“世界树是一个轮回,一轮回长一岁,每一岁都是一次重生,世界也是这样。”   “世界先有了神明,神明创造万物,而万物进化出文明,文明的伊始到结束,就是一个轮回。”   他抬头指了指头顶的世界树,众人仰起头,头顶是枝繁叶茂的大树,青白的天空万里无云,明亮的笼罩在树的上方。   尼德霍格的表情神秘莫测,如云雾般难以看透。   他说:“再过不久,这里的天空就会被世界树完全遮蔽。可是这里真的是天空吗?或许这里只是一个巨大的孢子,孢子的上方还有新的更广阔的世界。”   “孩子,追寻是非曲直往往是做不到的,时间的尽头还有时间,你能做的,就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符苓似懂非懂,他点头茫然的发问:“比如?”   “比如。”尼德霍格思考了一下,他赞扬的点头,故作沉思:“好问题!”   “比如,我们先去阿卡迪亚旅行?你知道的,那是潘神的领土,莉莉丝从没有见过你。”这话是对着尼德那伽说的。   尼德那伽困惑歪头。   他从没有从尼德霍格那里听到任何有关母亲的消息,尼德霍格轻描淡写的告诉他:“那是生你的母亲。”   “她在阿卡迪亚。”   符苓状况外的感慨一声:“啊,原来侍奉牧神是真的。”   随即就见尼德那伽神色放空了一瞬,他面色怪异的看了尼德霍格一眼,低头抓着符苓的手不说话。   气氛一时诡异,符苓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尼德霍格哑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的,我杀了她。”   “在她生下你的下一秒。”   噗通——   符苓手里的牛肉掉在地上,他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去看尼德那伽的表情,尼德那伽一脸阴郁。   “宁芙是神明的使者,但同时她们扭曲善妒,报复心强,又善于伪装,她们是死去之人化作的妖精。”尼德那伽解释。   他低头将掉在地上的牛肉捡起来,远远的丢开,牛肉在错综复杂的世界树根中穿梭掉落,最终掉落在更下层的阴暗处。   一双一双猩红的眼睛瞬间睁开,狰狞的黑蛇探出头,贪婪的拥挤在一起。   它们斗争撕咬,抢夺血肉的同时,毫不留情的吞吃同伴的血肉。   残忍血腥的画面,哪怕隔着很远,也依旧看的人头皮发麻。   尼德霍格描述:“这里暗无天日,只有永远静止不动的大树和狰狞的蛇群,它们在这里挣扎,大蛇吞噬小蛇,小蛇长成大蛇……这是它们的宿命。”   所以,尼德霍格杀了自己孩子的生母。   尼德霍格摆弄着圆弧的匕首,光滑的刀面映着他阴郁的眉眼。   在那条蛇女生下孩子的一瞬间,尼德霍格割断了她的喉管,将她还温热的尸体丢到了阿卡迪亚。   仁慈的森林之主。   “牧神潘。”尼德霍格微笑,上挑的嘴角看起来像是刽子手的笑容,充满了审度的冷酷:“他富饶又仁慈,祂拥有森林、放牧、种植的职能,是丰饶之主,祂的领地阿卡迪亚,是世界最丰饶的森林,被描述为世外桃源。”   “她永远生活在最热烈的阳光之下。”   尼德霍格轻巧的说:“好了,孩子们,你们可以决定出去了。”   “去哪里?哪里都行。阿卡迪亚去不去都行,谁让你们一定要去的?”   说了那些话,尼德霍格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否认一定要去阿卡迪亚的提议。   “不要被大人们的过往局限,这是我和莉莉丝的事。”   他朝符苓友善的眨了眨眼,变戏法般掏出两个信封:“看,趁你们睡觉,我专门跑了东方一趟,孩子,放心去玩吧,我在银行存了一笔钱,就当你们蜜月的旅行金。”   符苓简直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他还沉浸在上一件事上,这会儿旅行的签证就已经到手上了。   尼德霍格给儿子补上了北欧的个人信息,又跑了一次东方,帮符苓把外国签证也给办了下来。   允许自由出入境的材料安安静静的躺在档案袋里,里面还有他的身份证、户口本……   还有一本薄薄的,世界银行存单。   符苓好奇的拎起自由出入境的签证:“有这个真的可以随便出入境?没有任何限制?我吗?怎么做到的?”   “交易。”尼德霍格打了个响指,神秘的笑了起来:“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他似乎知道什么,却并没有过问而是非常坦然的朝着符苓笑。   “我的孩子,世界树是你的父、你的母,你与世界共生……世界没有哪个地方会拒绝你的到来。”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把莉莉丝当成你的母亲,享受你的新生吧,亲爱的。”他倾身抱了抱符苓,用力的拍了拍符苓的后背。   这是一个属于父亲的拥抱。   很意外尼德霍格不是那种很粗神经的父亲,他松弛有度,像是一位洞悉一切的长者。   而他的孩子对他没有丝毫敬畏与埋怨,真如他所说,像是一个插科打诨的朋友。   符苓眼眶微红,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了回去:“……谢谢您。” 第104章 一百零四条龙龙!   阿卡迪亚,是神明的领域,它归属于丰饶之神潘。   它拥有最肥沃的土地、如黄金般珍贵的泉水、以及最明媚可爱的阳光。   它的存在如同虚无缥缈的伊甸园传说,是世外桃源的代名词,在无数的传说变迁中逐渐消弭没落,但它依旧存在,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每个森林都有可能是阿卡迪亚,阿卡迪亚可能是任何一个森林。   “呼~”   清晨的阳光穿透枝叶温柔落下,安静起伏的落脚点突然直起,惊起落脚的小鸟。   它们叽叽喳喳,哀怨的拍打着翅膀,零散的落在枝头歌唱。   符苓打了个哈欠,乱糟糟的头发在叶子床上滚了一晚上,被小鸟俏皮的插入树枝、叶子,妆点的像是个本地树精。   “这真的是阿卡迪亚吗?”符苓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传说阿卡迪亚是神的领域。   但是符苓被尼德那伽带到这片森林之后,他们简直就像是被流放的白雪公主,渴了喝露水,饿了摘野果,困了就用魔法让树枝搭成一架小床盖上叶子做的被子。   完全没有看到任何非人类的存在。   “除了没有小木屋和七个小矮人之外,也太白雪了吧!”   完完全全在荒野求生啊喂!   虽然森林资源真的非常发达。   尼德那伽将落在叶子床上的蛇一个一个抓着七寸丢出去,他歪头想了想,明媚的阳光落在脸上,像是跳跃的小精灵,调皮的挥舞法杖为男人蒙上朦胧耀眼的金边。   “是阿卡迪亚。”尼德那伽回答,那双如酒液般流漾着金色光辉的金眸往向远方。   远方,一条银光粼粼的河流几乎贯穿了整片森林,水波荡漾,森林里的动作们树立两侧,安静的低头喝水。   无边无际的绿色妆点着太阳的光辉,苏醒过来的森林绿意黯然,生机勃勃,欢快的小鸟拍打翅膀,惊声赞扬着森林之主的慷慨。   这是一座十分安宁富饶的森林。   “她们就在附近。”尼德那伽说。   他金眸转动,视线从周围的一切扫过。   符苓向后撑着手臂,他歪头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好吧好吧。”   小金龙懒洋洋不肯起床的样子实在可爱,尼德那伽伸手,将一根枯枝从头发里取出来。   符苓受不了了:“啊啊!不要乱玩我的头发啊!”   他冲着头顶的小鸟发小脾气,小鸟们拍打着翅膀,嬉笑着一拥而散。   符苓真是服了,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一头扎进被子里。   他气鼓鼓的,一副气炸了不肯出来的模样。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手指动作间将混进去的叶子和枯枝丢出去,指腹擦过颈部,摸到了平滑的鳞片。   一条细小的蛇钻了出来,嘶嘶的吐着蛇信。   小蛇大概拇指粗细,细细长长的,乖乖的盘在尼德那伽手指上,一吐一吐蛇信看起来十分可爱。   符苓眯开一只眼睛,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   完全被加密孤立的尼德:“……符苓。”   他语气委屈巴巴,硬朗深邃的眉眼写满了控诉。   符苓戳了戳他直戳戳怼到面前的脸,语气带笑:“这么委屈啊?”   “符苓。”   尼德那伽低头,亲昵得轻蹭他的侧脸,细密的吻从侧脸一直轻到唇角。   符苓反抗了一下,被掐着下巴,正正好亲在唇间。   他双手揽着男友的肩膀,仰面躺着,亲得头晕眼花,满面桃红。   被放开时,符苓仰头深深呼吸,唇上水光潋滟,一双眼睛湿润了颜色,手臂还慵懒的搭在男友的肩膀上。   他愉悦得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解释:“它在说,森林里很久没来外人了,大家都躲起来了,问我们来干嘛的。”   “你爸没来过吗?”符苓对此感到疑惑。   尼德那伽俯身,揽着青年精瘦的腰身闷声回答:“不管她们,我们自己玩。”   他看起来还没符苓在意,从未见过的生身母亲,在尼德那伽眼里,恐怕只是一个名词。   恶龙就是这样,他们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凉薄的同时又极致的专情。   尼德那伽更在意符苓开心。   符苓笑了一下,歪头把脑袋枕在男友肩膀上:“再亲一下。”   他仰着下巴讨吻,眼角眉梢突然瞥到一角银光闪过。   他瞪圆了眼睛,“唔唔”挣扎着捶尼德那伽的肩膀,他越挣扎,尼德那伽抱得越紧,手掌攥着他的肩膀深深拥吻。   舌头交织在一起,察觉到对方的退缩之时,化作畸形黏腻的长舌细细纠缠,拥挤的挤在舌根处,几乎不容闪避。   符苓失神一瞬,被烧得心焦火燎,指尖攥着男人的肩膀,瞬时间迷离了神态,混乱的任由咽不下的唾液从唇角溢出,黏黏糊糊的牵连在两人之间。   他吞吐着两人的呼吸,一缕一缕粘稠的睫羽沾在一起,颤抖着盖住湿润的眼睛,只余下发红的眼尾随着呼吸不断颤抖。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那条问话的小蛇一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符苓舌根发麻,说话都觉得发酸,不由羞恼:“我真的有事说啊!”   尼德那伽安抚般舔舔他的唇角,歪头在侧脸讨好亲亲:“嗯,我听。”   看起来一点都不专注。   敷衍!   符苓怒目而视,伸手指向自己看到的东西:“你看,那是什么?”   “嗯?”尼德那伽扭头,在自己的背后看到了非常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座有着玻璃窗的林中花园小屋。   大概距离他们有七八百米的距离,之前从没有发现过,是突然出现的。   小屋外表朴素漂亮,点缀着牵牛花的篱笆围着一院花草,小屋布置温馨,漂亮的蕾丝桌布铺在餐桌上,柔软的沙发摆着格子靠垫,壁炉里堆满了樱桃木的柴火,还有漂亮的餐具、桌椅……   隔着玻璃窗粗略看出这是一间十分温馨的小屋。   一只松鼠从窗边掠过,它回过头,蹦跳着朝他们招手。   尼德那伽下意识看向符苓,等符苓点头,他们才走上前。   符苓谨慎的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似乎有主人居住的小屋一推就开,入眼左边靠近壁炉的靠背沙发上放着一把尤克里里,左边收拾干净的餐桌摆放着漂亮的花边瓷器,压住了手工编织的蕾丝桌垫。   正前方二层的楼梯路口,不知通向何方,入口明亮灿烂,能看到娇艳的蔷薇花边缠绕着雕花扶手,显得贵气漂亮。   这无疑是一位女士的房间,而且不只是一位女士居住。   只是一错眼,刚才还空荡荡的房间里,简直就像是沉睡公主的仙女教母般,从房间各处出现了好几个童话般漂亮动人的围裙精灵。   围裙精灵们大不一样,她们有的长着驴耳朵,有的背着透明翅膀……一瞬间好奇的把两人围得严严实实。   “你们就是莉莉丝的孩子?”   “一个、两个?怎么有两个?孩子和树一样,长大了就会分裂出枝桠吗?”   “不对不对!龙是不会分裂的。”   ……   她们叽叽喳喳,欢快又活泼,扯扯符苓的头发,拉拉尼德的衣服。   符苓惊恐得社恐都要犯了,在热情的宁芙妖精中节节败退,几乎缩到了男人身后。   男人杵在门口,他绷着脸,飞快的将对象护在身后,冷脸挡开宁芙们好奇的手。   宁芙们一点不怕,嘻嘻笑笑的围着两人打转。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拯救了他们。   “好了,姑娘们,别把人吓到了。”   有人拍了拍手,围着两人好奇打量的宁芙顿时聚拢到她的身边。   那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她坐在面对壁炉的单人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菜谱,随着她的意愿,沙发“吱呀”转动,她彻底露出正脸。   她被貌美如花般的女妖们簇拥,非但不显得黯淡,反而周身如同被阳光眷顾般浑身散发着耀眼的柔光。   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微卷的披散在肩膀上,碧绿色的眼睛轻眨着,白皙透亮的肌肤在阳光下恍若在发光。   ——如果不去看她的下半身的话。   符苓低头,黑色的蛇尾从雪白的裙摆中露出,直白的盘旋在沙发周边。   “您好,我是莉莉丝,是阿卡迪亚的沼泽宁芙。”莉莉丝华丽开口。   她真不像沼泽精灵。   她漂亮的像是一位貌美的精灵女神。   宁芙们叽叽喳喳的跟莉莉丝汇报:“就是他,就是他,他身上有和莉莉丝一样的味道。”   “诶,我喜欢金色的那只,那只更像是莉莉丝。”   “我讨厌他们,他们好高啊,而且和我们不一样。”   “啊,那我也讨厌他们好了。”   ……   宁芙们喜好并不一样,她们叽叽喳喳的,无忧无虑的对着与自己不一样的存在指指点点。   “不要这样,这样不礼貌。”莉莉丝耐心的教导她们。   她把目光望向尼德那伽,盈盈的眉眼柔和至极:“我的孩子。”   “我听你父亲说起过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伸出手,符苓连忙牵着尼德那伽的手递过去。   莉莉丝握着孩子的手感慨万千,温柔阳光的宁芙精灵在一瞬间阴沉下脸,露出狰狞阴暗的表情,恶声恶气的怒骂。   “该死的尼德霍格,敢让老娘母子分离!老娘明天就把他暗鲨咯!”   刚才树立起对莉莉丝温柔妈妈印象的符苓:??? 第105章 一百零五条龙龙!   “……就是这样,在生下孩子之后,我来到了阿卡迪亚成为了潘神的一位宁芙女仙。”   漂亮的沼泽妖精莉莉丝在布满阳光的沙发上温柔的与孩子们对话,她言笑晏晏,亲昵怜爱的拂过身侧宁芙女妖们的侧脸。   “潘神是一位仁慈之主,这里很多宁芙都是受到迫害的孩子,都由我帮忙照顾。”   她温声细语,阳光落在她慈爱的脸庞,令这位沼泽妖精蒙上一层圣母般的光泽。   完全看不出刚刚面露狰狞的凶残模样。   枕在她手边的宁芙笑弯起眼睛,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   很难以想象,这些宁芙都是由惨死的亡灵转化而成。   她们看起来漂亮、天真,无忧无虑的笑颜有着孩童般的纯粹。   可见阿卡迪亚是怎么样的地方,安宁的犹如天堂。   符苓好奇的打量着这一位反差极大的母亲,他试探开口:“那您和尼德的父亲……”   莉莉丝脸上笑容一顿,她瞬间面色阴沉,莫名狰狞可怖,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天杀的尼德霍格!趁老娘虚弱动手,还把我扔到这里,害我母子分离几千年!我抽不死他!”   莉莉丝怨气很大,只要一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漂亮仙女瞬间变成了恨不得咬死男人的怨鬼。   她面目狰狞一瞬,顾及到有孩子在,扭曲着勉强保持住微笑,从牙根里挤出声音。   “孩子们。”她微笑:“天堂在世界树的顶端,那里阳光灿烂、圣歌环绕,而地狱在世界树的底部,那里黑蛇缠绕,阴暗邪恶。同一棵大树下,只是不同的地方,情况天差地别。”   “我曾经生活在世界树的根系中,是那群黑蛇中的一员,自相残杀是我们的宿命。我的祖母吃掉了自己的每一个孩子,直到我的母亲侥幸活了下来,她又吞吃了不知道谁的孩子,杀死了祖母,生下了更多的孩子。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个体。”   说起过往,莉莉丝轻吐了口气,她眉头微蹙,柔和漂亮的眉眼面露哀愁,像是幽怨的水仙花。   “是的,我厌倦了这样的未来,我贪恋着尼德霍格口中明媚的阳光、无害温柔的泉水、芳香的花朵与碧绿的草叶……”   她与尼德霍格的相遇,是即将被吃掉的蛇身女妖被邪恶的巨龙所救。   巨龙出于好奇杀死了她的母亲,救下了黑蛇中唯一一只金发女妖,为她取名为莉莉丝。   当浑浑噩噩的蛇身女妖有了名字,她就有了过去、现在、未来。   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他们相爱了。   爱,是非常美好且意外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爱生出了结晶,亦生出了莫名的想法。   “尼德霍格在我生下孩子后,杀死了我,我在阿卡迪亚重生。”莉莉丝继续说道。   重生后的第一眼,不是复苏的喜悦,而是痛苦。   生活在黑暗的蛇身女妖无法承受无害的阳光,温暖的阳光落在邪恶的蛇身女妖身上,像是针扎般痛苦。   无边的怨恨席卷了莉莉丝内心,她怨恨尼德霍格的薄情,怨恨他抛弃了自己。   但同时,她也像自己期望的那样,拥有了明媚的阳光、无害温柔的泉水、芳香的花朵与碧绿的草叶……   她不必再担忧死亡,不必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沉沦,她有了新的现在与未来。   宁芙是死去之人的化身,神明怜悯她们的遭遇,令她们变成不死不灭的妖精。   她们报复心强,善妒又记仇。   恐怕莉莉丝要记恨尼德霍格直到彻底死亡的那一天。   莉莉丝微笑:“是的,即便他这几百年试图寻找我,我仍旧不愿意再见他一次。”   符苓都有点可怜爸爸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一言不发的当事人,尼德那伽拿着新出炉的饼干,啃得咔咔作响。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啃了两盘了。   完全是当故事听的尼德那伽迷茫的眨了眨眼,完全没get到对象的意思。   符苓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正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莉莉丝纵容的将第三盘饼干递了过来。   “别担心孩子,这只是我和尼德霍格的恩怨。”莉莉丝温柔的劝解。   她无疑是一位非常温柔强大的女性,她张开手,示意般歪头。   符苓纠结犹豫了一下,忍着不自在主动伸手抱了她一下。   妈妈的胳膊环绕在肩膀上,莉莉丝温柔的在他脸上落下一个鼓励般的亲亲。   “好孩子。”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呆在世界树的每一天我都格外煎熬,请不要担心,爸爸妈妈的事情会自己解决好的。”   那个温柔的脸颊吻实在轻柔,像是一阵风,吹起了莉莉丝身上的花香。   符苓一下子就红了脸,他小心的靠在莉莉丝的肩膀,磕磕绊绊的问:“就、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一定要这么极端吗?   莉莉丝摇摇头:“那里不是想离开就离开的。”   “巨龙是世界树的眷属,他与世界树共生,我们却只是世界树的造物,是世界树的象征,如地狱轮回的罪恶,永远不得解脱。”   如同光暗两面,受尽光明的树顶、昏暗血腥的树根都只是底层的代码,而巨龙则是修复bug的程序员。   尼德霍格是预言中的毁灭之龙,也是传说中的救世之龙。   他守卫着世界树的生长轮回,亦维护着世界的安宁,却也不得解脱。   但好在,他们的孩子不必如此。   莉莉丝温柔的抚摸着符苓的侧脸,她睫羽颤抖,眼底的慈爱如最温暖的阳光,将满腹母爱都融化成温水脉脉。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母亲,不必为我与父亲停留,你们不是我们的延续与未来,你们本就自由。”   妈妈。   符苓幻想中的妈妈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低头将脸埋进妈妈怀里,感受着来自妈妈的温暖,发自内心呼唤:“妈妈。”   “哦,亲爱的宝贝。”莉莉丝怜爱至极。   “妈妈,好温暖啊……”   被放开后,符苓恍恍惚惚的发出感慨。   完全被忽略的亲儿子盯着他若有所思,突然,他站起身。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大步向前,弯腰抱住了莉莉丝。   莉莉丝面露惊讶,下意识的伸手环抱住早已与他父亲一般高大的孩子。   从她身体里爬出来的孩子只是弯下腰,宽阔的背肌在手下绷起有力的弧度,只是这样,就几乎能将身为母亲莉莉丝遮住。   尼德那伽直起身,他面露怪异,困惑的比划了一下:“好小。”   抱起来真的好小,比符苓还小,还瘦。   软软的,感觉用力一点就能捏碎。   温暖吗?   尼德那伽甩甩脑袋,突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说不上温暖不温暖,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怪异的情绪一直在心头发胀。   催得寡言的尼德那伽茫然开口:“她这么小,生出了我?”   真不可思议。   尼德那伽是迷茫的。   他一睁眼,就是在黑暗无垠的世界树下,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里只有黑暗与啃不完的树根,浑身硬邦邦的父亲只是不断催着他赶着他去啃树根。   他一天一天长大,把硬邦邦的父亲打跑了,把睡觉的洞穴压垮了。   不知日月,不知世事,也不知道母亲是什么。   直到有两个外面的人闯了进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龙岛突然多出一只凶恶的黑龙,祂抢龙抢地抢金子,简直无恶不作。   直到他去东方做交换生,遇见一条金灿灿的东方小龙。   于是,世界上少了一条爱好睡大觉的坏龙,多了一条图龙身子的好人。   现在。   尼德那伽的话引起了莉莉丝的笑容,她笑得很漂亮,很快乐。   她点头附和了这句话:“是啊,我生出了你。”   “你是条很霸道的小龙,霸道到妈妈的肚子里只有你,妈妈把你生下来,你从小龙一天一天长大,比妈妈高了,比爸爸高了。”   “天呐,真神奇,你怎么就这么大了呢?”莉莉丝不由自主的感慨。   她试图幻想小龙是怎么长大的,想着想着,她笑了起来,遗憾的敛起眼尾,湿润了目光。   “妈妈的小龙宝宝,都这么大了啊。”   还有喜欢的龙了。   真厉害啊。   尼德那伽低头看着她,莉莉丝伸手,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像是一同摸到了过去那么多自己未曾参与成长的小龙宝宝。   “妈妈。”尼德那伽喃喃自语。   他若有所思点头:“妈妈。”   直到此刻,尼德那伽恍惚才将母亲这个角色与莉莉丝联系在一起。   他转过头,下意识的找寻符苓的存在。   符苓困惑的歪了下头,被他牵着手,一起拉到莉莉丝面前。   尼德那伽指着符苓:“我对象。”   符苓:“……你好像没通网。”   过了过了,这个项目早就过了啊喂!   尼德那伽在他肚子上盯了一圈,慢吞吞摇头:“不生龙。”   符苓:“……我多牛掰还能生龙龙!”   “不生也很厉害。”尼德那伽低头,亲昵得轻蹭青年的侧脸,软乎乎的腮帮子挤挤挨挨的,像是软乎乎的白面团。   妈妈生了龙,很厉害。   对象不生龙,也很厉害。   尼德那伽抱着符苓的腰,愉悦得眯起眼睛,重复开口:“不生龙,不要宝宝,不吃苦。”   他手在符苓的肚子上摸了摸,完全没办法想象对象生那么大的龙出来。   太辛苦了,不生。   “都说了,不可能生啊喂!”   在长辈面前搞这些,眼角余光里宁芙们捂嘴偷笑,符苓羞红了脸,羞恼的大声哗哗。   啊啊啊!真是够了! 第106章 一百零六条龙龙!   狠狠解释了一通两条男龙是不可能生出龙宝宝的。   尼德那伽似懂非懂点头,面上居然有点小庆幸。   看起来是真的非常不喜欢有第三龙插足两龙生活。   符苓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掐着他的薄耳朵用力扯了扯:“笨蛋龙!”   他那点力道,就算用力也掐不出红来,尼德那伽顺着他的力往那边偏了偏,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低头快速的在对象嘴角叭了一口。   他像是偷腥的猫般,飞快的站直身体,唇角下意识扬起弧度。   好得意的偷偷龙!   符苓气呼呼的,双手掐着在他脸上,报复般狠狠捏了捏。   两人调皮的互动看得莉莉丝捂嘴偷笑,宁芙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亲爱的,今晚你们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好好休息。”莉莉丝温柔的在两个龙宝宝的侧脸落下温柔的吻。   她环着符苓的胳膊,亲昵得贴在耳边,语气暧昧极了。   “在楼梯的右手边,有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宝贝,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莉莉丝俏皮的眨了眨眼,指尖缱绻的在符苓的下巴一勾,充满了暗示意味。   完全能理解她在暗示什么的符苓,简直就像是被家长撞见看片,羞得满脸通红,眼眸羞得直往下看。   内敛含蓄的中国小龙真的遭不住外国妈妈的热情,被人从后一推,慌慌张张的撞进了男友怀里。   他抬起头,对上男友好奇的目光。   符苓狠狠掐了他一把,提前堵住了问话:“和妈妈什么都没说。”   完全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的恶龙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   莉莉丝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天窗,斜下来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入房间,明媚的阳光将被子晒得暖暖的,漂亮的蔷薇花顺着窗户探进一角,窗外满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自然风光。   温馨、自然、透亮。   还有梳妆台、衣帽间、大床小桌床边凳……   屋子里堆满了实用的家居用品。   脚掌踩着柔软的地毯,符苓仰头往后一倒,幸福的倒进软乎乎的鹅绒被里。   “啊啊啊!”他好幸福啊!   符苓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滚,幸福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他扬起视线,从躺着的视角看向身边一起倒在床上的男友,眉眼间染上温暖笑意。   “尼德,你妈妈好温柔啊!”是他想要的妈妈。   他翻身滚到尼德那伽怀里,抱着枕头蜷缩起身体,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床四周的罗马柱撑着围帐,从头顶落下透色的朦胧光色。   他仰头望去,看到了漫天星子。   光线穿透头顶纱幔上留下的孔洞,隐约做出了星空的效果。   可见布置这个房间,莉莉丝是用了心的。   尼德那伽幸福的从床垫下面摸出一块金子,他一边擦金子,一边幸福的开口:“我也很幸福。”   符苓察觉不对:“你的金子哪里来的?”   他拉着尼德那伽起身,将一层一层垫在床上的厚羊毛毯掀开,哗啦啦一声,无数金块顺着力道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啊啊啊!金子!”   尼德那伽眼睛亮了:“金子!”   “好多金子!”符苓点头。   妈妈!   你真的连龙龙的喜好都照顾住了啊!   满满一床的金子铺在床垫底下,尼德那伽和符苓收拾出来,堆在床上跟小山似的。   符苓捧着金子往上一抛,金灿灿的金子在头顶闪闪发亮,他眼睛晶亮,幸福的倒进了金子堆里。   “啊,金子——”   完全被金子的魅力腐蚀了!   变成爱好金子的邪恶龙龙了www。   尼德那伽早已把自己埋进了金子里,他幸福的用金子一枚一枚的堆起“城墙”,围着自己砌了一圈金子。   他眸子紧缩,面无表情的沉迷数金子无法自拔,眼尾悄悄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可是金子啊!   尼德那伽真想躺在金子上睡觉。   作为对象的符苓狠狠比了个叉:“哒咩!”   “敢把金子铺床底下,你就一个人睡!”他眼神犀利,摆明不能商量。   尼德那伽低头,把额头抵在符苓肩膀上,撒娇般无声蹭了蹭。   符苓:“……撒娇也不行。”   尼德那伽歪头,把脸蹭进了对象颈间,细细的啄吻从颈侧一点一点攀到下巴,他轻啄着对象的唇角,眼神缠绵。   鎏金色的眸子像是会说话般,盈盈流动着光泽。   符苓把持不住,他艰难的仰起头,试图抵御对象的撒娇。   无果。   金子被铺在了毛毯底下,为了舒适感,一层一层的羊毛毯铺得严严实实。   符苓躺在床上,幽幽的想:完蛋了,如果金属中毒了这算是双双殉情吗?   尼德那伽完全没感受到对象的纠结,他一翻身,手臂圈在对象怀里,脑袋在肩膀上挨挨蹭蹭,打标记似的来回啄吻,神色缠绵。   符苓攥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的,逐渐忘记了这个想法。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不受控制的呼吸,与逐渐攀升的热度缠绵不休。   “尼德,尼德。”   一大早,小龙欢快的脚步踩着木质楼梯,噔噔往上跑。   他脚步轻快,柔软的草鞋几乎吞没了声音,他笑容明媚,炫耀般冲到男人面前,张开双臂转了个身。   “妈妈给我做的,希顿衫。”   像是古希腊壁画里女神穿的裙装,雪白的长裙穿在符苓身上,他身材纤细,腰间系着夸张的红宝石流苏黄金腰链,繁复的珠宝在黄金的牵连下在腰部系出纤细的褶皱。   符苓一低头,后颈没消退的吻痕鲜明暗红。   他犹不自觉,高兴得来回显摆。   青年眉眼隽秀,留着长发和潇洒的鬓边发,像是恣意的少年侠客,穿着希腊风的衣服也格外好看。   宽松堆叠的衣服在青年身上显得高挑慵懒,他眉眼贵气,夸张的红宝石腰链非但不显得奢靡,反而有种应该如此的配得感。   尼德那伽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发,在他亮晶晶的眼神中认真点头:“好看!”   他在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红宝石王冠,王冠是用橄榄叶的样式编织而成,中间点缀着红宝石,像是簇拥的红苹果。   尼德那伽垂眸,将王冠轻轻放在符苓的头上。   符苓扬起视线向上看了一眼,秀气的脸上明晃晃的露出得意矜傲的笑容:“我本来就好看!”   “非常好看!”尼德那伽赞同。   希顿衫并不难做,是由两块布料简单制作而成,但是这是莉莉丝妈妈亲手缝制的,符苓自然非常喜欢。   他穿着这件衣服和莉莉丝共进午餐,莉莉丝夸他:“宝贝真漂亮。”   符苓抿了下唇,笑得矜持:“妈妈今天也很好看。”   莉莉丝今天依旧是一身白裙,金发披在肩膀上,像是漂亮的精灵天使。   她捂着嘴笑得愉悦,温柔的将手搭在符苓手臂上,亲了亲小宝贝的脸。   “会说话的小宝贝。”   “去玩吧,阿卡迪亚可不止这点地方。”   阿卡迪亚是最富饶的森林,它拥有高山、草原,拥有深潭、溪流……   它富饶得像是拥有全世界。   符苓和尼德那伽坐在大绵羊的背上,看着绵羊聚集到一起,咩咩的欢快聊天嬉戏。   它们无忧无虑的啃食草原上的嫩芽,调皮的小绵羊啪叽摔在符苓的脚边,等符苓把它抱到怀里,可爱的小羊羔摇晃着屁股,咩咩的在他怀里撒娇。   符苓把脸埋进羊毛里,小羊羔软绵绵的羊毛像是天边的云朵,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羊群慢悠悠的在草原散步,欢快的马儿却踢踏着脚步,“嘚嘚嘚”奔驰。   尼德那伽拿着绳子在空中转了转,一下子套中马脖子,烈马嘶吼着,不停的疾跑甩尾。   男人丝毫不怕,利落的跨上马背,他时而俯身安抚,时而要将马一起摔下,浑身的肌肉紧绷而起,他撕扯着绳索,跟随着马的脚步奔向远方。   烈马奔腾,不过片刻,早已驯服的烈马奔腾而来,帅气沉稳的男人眉眼深邃,牵动缰绳的动作间,腰部绷紧发力,有力的手掌轻盈得像是水中捞月般,一把将观戏的对象捞上马。   符苓惊叫一声,被男人架在怀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男人难以遮掩的荷尔蒙扑面而来,有力的臂膀圈在他的身上,很硬也很有安全感。   他们在草原策马奔腾,又映着夕阳慢悠悠的打马回家。   他们也在溪流中光着脚寻找小鱼游过的痕迹。   符苓调皮的将水泊到尼德那伽脸上,尼德那伽定定看着他两秒,符苓顿感不妙,扭头就跑。   被男人一把抓着,按在石头上挠痒痒肉。   他笑得前仰后合,脚不断在空中踢踹,挣扎间两人一起掉进水里。   两人从水中仰起脸,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他们却只顾着看着彼此发笑。   他们爬上高山,在高山最顶端俯视看不到尽头的阿卡迪亚,碧绿的瑰宝逐渐被日出染上金色的光辉。   他们夜半上山,太阳在眼前一点一点升起,湛金色的光芒染得云朵泛着金色,像是天地都被这一线天光染得发亮。   两人坐在石头上靠着彼此,尼德那伽发现的时候,符苓枕着他的肩膀,幸福的打起了小呼噜。   ……   莉莉丝将一罐阿卡迪亚产出的树莓果酱作为他们离开阿卡迪亚的礼物,她挨个亲了亲孩子们的侧脸,语气和煦温柔。   “阿卡迪亚是你们永远的家,欢迎随时回来。”   符苓“嗯”了一声,终于大大方方的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他自己反而不自在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摆,羞得眼神乱飘。   “我、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莉莉丝愣了两秒,眼中流露出温柔至极的慈爱。   “乖孩子。”   “记得去看爸爸留给你们的存单,出门在外千万别亏待自己。”   亏待不了一点。   符苓和尼德那伽根据存单的银行先一步去了那个国家,在那个国际银行的VIP室内。   电子屏幕里刷刷冒出来的无数个0几乎闪瞎了符苓的眼睛,身穿黑衣带着白手套的保镖谨慎的将一道道防盗金属门拉开,里面几乎一个房间的藏品随他取用。   “个十百千万十万……”   符苓下意识的数起存单上看不到尽头的0,加起来整整三百亿欧元的活期存单,还有好多无法写明内容的私人保险柜存单。   符苓一脸懵懵,下意识的心里又算了一遍。   瞬时,他倒吸一口凉气。   没见识的直直向后一倒,只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货币单位了。   三、三百亿!   欧元! 第107章 一百零七条龙龙!   “……除开账户上的余额,先生交代过,存单上的藏品也一并交由少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赚钱的股份、理财产品由专门的金融公司,也就是本司进行打理,以后每年的利息分红都会定时打到少爷的账上。”   西装革履的金融主理人笑容体面,将尼德霍格给两个孩子留的东西一一介绍。   他们一边说,一边在明亮的保险库里行走。   保险库由数十道门层层锁住,进去之后也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上锁保险柜,由保镖按照存单一一打开,给符苓过目后重新上锁。   数十位实时更改的密码保护着巨龙的宝藏,打开之后,跟走进了文物博物馆似的,每一件都是几百几千年前的老物件。   东方的瓷器、希腊的泥板、埃及的陶器、欧洲的屏风画……   就是没有金银珠宝。   想也知道,同样是巨龙,尼德霍格最宝贝的金银珠宝肯定提前拉走了,剩下的一些器具,尼德那伽显然也不感兴趣。   尼德那伽评价:“没有金子,过分!”   居然把金银珠宝全部搜刮走了,一块金子都没给他们留!   符苓并不在意,他随意摇头:“这些可比金子昂贵多了好嘛!”   小金龙可没男朋友那么喜欢金子。   直到下一个保险柜开启,符苓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尊似鼎的器具,表面生着铁锈,看起来十分破烂,胡乱的和一群丝绸堆在一起。   符苓却看直了眼,盯着那个鼎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青、青铜?!?”   “西周的?东周的?难道是商朝?”   符苓恨不得把自己贴在上面。   旁边的报表给他递了一双白手套,符苓小心翼翼的捧起来,瞬间僵住了。   “有字!”   青铜,鼎,有字!   一时间,符苓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无数丢失的青铜鼎的名字在脑中掠过,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要把它带走。”   主理人轻松一笑:“当然可以,这些藏品现在都属于少爷您的了。”   “事实上,先生之前说急要一笔钱,卖了不少股份、公司,否则现在少爷所看到的,恐怕还要更多。”   主理人说话慢条斯理的,符苓却听不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鼎,有字,有字的青铜鼎!   啊啊啊!   回国!回国!马上回国!   小爷要上交国家!   他深怕有人抢似的,急急忙忙的装回保险柜里,挥挥手让人把保险柜搬出去,立刻让人定最快的航班回国。   所有除行李之外带回国的东西都需要报备,符苓怕出差池,使了一招袖里乾坤,当天就兜着青铜鼎连夜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过海关时,他眼睛盯着海关审核材料,海关面色如常,盖上戳温和微笑:“欢迎回家。”   尼德霍格办的材料居然真的有用。   符苓欢呼一声,贴在尼德那伽耳边碎碎念念:“真的能做到这地步吗?怎么同意的?我之前跑出来可没过海关,这算偷渡吧?偷渡记录给我删了吗?”   尼德那伽被他问得脑袋发晕,他一把按住喋喋不休的对象,按着脑袋用力一压,直直的按进自己怀里。   安静了。   符苓脸红红的贴着大奈,整个人羞得快冒烟了。   靠北哦,就知道来这一招。(///w///)   “符小苓,这这!”   飞机飞过天空,在首都机场停留,符苓推着行李箱才过来安检,远远的就看到凤歌蹦跳着朝他们招手。   他们当时离开的时候是夏天,这会首都已经快进入冬天了,符苓和尼德那伽穿着宽松大衣,戴着墨镜,身高腿长,跟要走T台似的,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凤歌一把架住符苓的肩膀,笑得开朗张扬:“呦~我们的小符苓回来了?千里追夫追回来了?”   他一阵挤眉弄眼,调侃的话语还没说两句,被季时青一把挤开。   季时青贴心的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绷着小脸,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高兴:“符苓哥,你回来了!今天去我家吃饭!”   “好说好说!”符苓唇角一翘,一手搭着季时青的肩膀,一手把白行止拐了过来。   “符听寒没为难你们吧?”他凑到白行止耳边小小声问。   白行止摇摇头,把手中没开封的奶茶递给他,无奈叹了口气:“大半夜飙车炸街,死得可惨了。”   “岁和被她爹爹拿鞭子追着抽,凤歌老老实实被打包送去了沙漠种树,小时青多请了两个家教……”   至于他,白行止取下墨镜,俏皮的眨了眨眼:“我爸为了奖励我,给我买了联名墨镜。”   “帅吧?”他将自己的鸡蛋花边墨镜戴回脸上,语音得意上扬,显然十分满意。   胡非为绷不住了:“别告诉别人我认识你。”   “怎么就你一个人得了好处!”符苓为朋友们打抱不平。   “就是啊!”   “不服不服!”   “谁叫我拯救世界了呢~嘿嘿~”白行止得意的笑出声。   他太过得意,朋友们纷纷讨伐。   一群帅哥们嘻嘻笑笑的挤在一起,像是还未过去的盛夏,得意的少年意气在勾肩搭背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掠过了一早等在外面的豪车,符听寒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开口,符苓被推上了车。   隔着车窗符苓与他遥遥对视一眼,随即轻描淡写的收回目光。   符听寒唇瓣蠕动,手攥在车门上,攥得青筋暴起。   “诶,你爸来接你呢。”胡非为提醒,他看了眼外面形单影只的男人,面露不忍。   符苓很淡定的掏出耳机,顺手点开了网抑郁:“哦。”   “没什么,习惯就好,他还会有新儿子的。”   “你也太淡定了。”凤歌吐槽,他为自己愤愤不平:“你爸妈最近分居了,据说大吵一架在闹离婚,周教授在学校里天天开启狂暴模式,还挂了我一门课,气死我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读大六了!”   “你已经大六了。”白行止拆台。   “啊啊啊,我和你这种好学生拼了!”凤歌憋不住了,扑上去就要和白行止拼命。   “没事,他还会有新老婆的。”   符苓非常淡定的点开相册,将尼德霍格和莉莉丝的照片亮了出来:“我新爸新妈,好看吗?”   “哎呀,爸爸妈妈可喜欢我了。爸爸一来就送了我三百亿,妈妈送了一床的金子,怎么花都花不掉,真烦恼啊!”   符苓非常凡尔赛,矜持的含着几分得瑟,故作苦恼的开口抱怨。   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两夫妻了。   季时青小小声问:“符苓哥,你以后还回来吗?”   他有些不安,担忧的望着符苓。   符苓“唔”了一声,歪头想了想:“我不能乱跑的吧?虽然有了随便出境的许可,还是在国内好点吧。不知道国内政策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能让龙随便出境的政策真不方便啊!”   他一通抱怨,抬头却见几个朋友从四面八方探过头,神色古怪。   胡非为一脸嫌弃:“符小苓,你说话怎么一股人味啊!”   “人味?”符苓百思不得其解。   凤歌捏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像是要把他脑袋里的水都给晃出来:“你这家伙啊!都成神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哇靠,你可是世界树眷属诶,拿出你当初的气势来啊!”   白行止摆出一脸高傲,悲悯凉薄的垂下眼,语气凉薄,带着捧读的意味:“‘世界树是我的父、我的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样的气势!”   “噫了。”符苓差点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搓搓手臂,感觉自己脚趾当场抠出一套大别墅。   潮,太潮了。   符苓中二期过后变本加厉患上了中二恐惧症,差点潮得他风湿都犯了。   白行止耸肩,他趴在靠背上,语气温吞:“符苓,你都是世界树眷属了,现在不是你能不能出境的问题,是国家怎么能留下你的问题。”   “他们不敢得罪你的。”   神明之下,人类犹如蝼蚁,压根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符苓想不想的问题。   东方的神明妖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遵纪守法,不是他们怕人类,是他们道德水平高,讲究种族共和,寻求共同发展,世界人民大团结。   道德水平高,不代表他们道德水平只能这么高。   符苓一朝登神,他想干什么都行,他就是当场把隔壁富士山点了,也没人敢过来要他赔偿。   何况只是区区出境定居。   “啊……”符苓被人提醒,他仰头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私密马赛,瓦达西当人当久了,土土的捏。   尼德那伽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对象的手指,他语气淡定,抬眸鎏金色的眸子中闪动着鎏金色的光泽。   “不让你走,我来解决。”   “符苓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眉眼一弯,低头像是忠心的大型犬,乖乖的把脑袋放在符苓的掌心。   尼德那伽侧头蹭了蹭,看起来一脸乖巧忠诚。   寡言少语的恶龙一开口,一股子大佬气息。   符苓警惕:“不管你想炸哪里,都给我住脑啊!”   尼德那伽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像是不知道符苓在说什么。   满脸无辜的模样更恐怖了。   恶龙静悄悄,必然想作妖。   符苓:“给我住脑啊!”   不许作妖!   被对象三令五申,甚至搬出睡沙发威胁,尼德那伽遗憾撇嘴,把连夜点了符听寒庄园的想法按住了。   哼~   恶龙不服.jpg 第108章 一百零八条龙龙!   “小苓回来了。”   “小苓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到家里吃饭啊!”   “哎呦,难怪姥姥姥爷今天做了一桌好菜,就等着你回来了。”   ……   加长豪车送到巷子口就开不进去了,符苓和尼德那伽推着行李箱,一路上院里的爷爷奶奶,总要亲切的问候他一声。   符苓虽然社恐,但在外人面前也能表现得落落大方,他笑弯了眼睛,笑盈盈的一一回应。   胡非为撇撇嘴,小声说了句:“死装。”   “我到家了,先回去了。”他摆摆手,作势要和几人告别。   符苓懒得理他。   季桑枝听到动静,扶着季老爷子出来,瞧见符苓瞬间一脸惊喜。   “小苓!”   “季姨。”符苓打了个招呼,从行李箱里掏了掏,掏出一份漂亮的意大利瓷碟。   包装盒上大大的名牌标签,只这么一套,几万就丢出去了。   “这是送给季姨的礼物,我从国外买回来的。”   季桑枝拿到手,看都没看,关切的握着符苓的手上下打量,满脸疼惜:“你这段时间在外边过得好吗?瞧着都瘦了,可怜见的。”   有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   符苓满脸乖巧,只应了几声,十足把应付长辈的技巧练得如火纯情。   他再拿出送给季叔的钢笔、送给季爷爷熏穴位的巫师草药,俨然一副出国玩了一圈给家里人带伴手礼的架势。   季爷爷嘴上说:“这外国的东西有什么好的。”面上却眉目舒展,显然十分受用。   季时青补充:“符苓哥特意带回来的,也是心意。”   如此这般推脱劝解,季家人眉开眼笑的收起了礼物。   季桑枝神色犹豫,小心翼翼的问他:“小苓,你以后……就在国外了吗?”   符苓一愣,一时没回答。   季桑枝连忙道歉:“瞧姨,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介意,来阿姨家吃饭吧,都做好了,我去厨房再给你加两个菜。”   符苓连忙拒绝:“诶!我不吃的,不吃的。”   他们在院外说话,符苓的姥姥姥爷坐不住了。   姥爷眼巴巴的从门缝里露出一双眼睛,巴巴的叫人:“符符、符符啊……”   符苓一回头,叫了声:“姥爷!”   姥爷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答应:“诶诶!”   “你爸妈不在,回家吃饭吧?家里做了你喜欢的花蛤炖蛋,炖得嫩嫩的。”姥爷小心翼翼的询问。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怕符苓不高兴,不愿意回家了。   符苓心里发酸,他和家里人的事,哪里关姥姥姥爷什么事?姥姥姥爷不是监护人,一个月也就见他几次,哄他来玩都来不及,怎么顾得上那些细节?   符苓心里清楚,面上露出笑容,高高兴兴的答应一声:“好。”   姥爷顿时喜笑颜开,拉开门把乖孙迎回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许多东西。   符苓目光在桌子上微定,桌子上摆着一些民宿学的专业书,姥姥披着小毯子坐在沙发上慢吞吞的看,看起来是符苓的课本。   “姥姥怎么想看这个?”符苓好奇发问。   姥姥看他进屋了,连忙把手里的书放下,她漫不经心的说:“姥姥这不想着学学你们专业的书,下年考个教师资格证,去你们学校教书去。”   符苓发笑:“您都多少年的老教授了,还考呢?”   “考,怎么不考?”姥姥笑了,宠溺的隔空点了点他:“真想姥姥当一辈子的老太婆啊?明年姥姥换个模样,再当回漂亮小姑娘,给你做辅导员。”   “可惜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工作的,变年轻了回头再让那群小年轻指挥,我可受不了。”姥爷不无遗憾的感慨。   符苓:?   他脑子运转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姥姥姥爷不是人。   仔细想想,姥姥姥爷快二十年没变过样貌了,一副神采奕奕的不服输小老头小老太。   他之前居然是真的一点都不怀疑。   符苓亲昵的挽着姥姥的手好奇问:“姥姥,你们到底为什么从来不说我的事啊?”   他是真的好奇了,他爸傻逼不知道教,姥姥姥爷怎么也没聊过啊。   姥姥拍拍他的手,面露无奈:“咱们以前哪有这种事啊?”   “以前养孩子糙得很,随便往地里一丢,喂点吃的就养起来了。你妈就是这么养过来的,她小的时候在地里打滚,几百岁了还玩泥巴,没有听说哪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   不过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   姥姥有点难过,她叹口气说:“以前都是一群小家伙在地里打滚,打架也不怕,现在又有学校,多好的地方啊,把孩子往里面一送,还有一群小家伙陪着玩,玩着玩着就长大了……”   “早就说要送你去专门的妖怪学校,你爸非要送到人类学校,说那里安全不会被欺负。”   结果就是,别的小妖怪原型在地里打滚的时候,符苓在人类小孩中间玩沙子,别的妖怪青春期咬来咬去,符苓青春期沉迷二次元,对自己的误解越走越远。   家里人不重视,一周见他一次还不一定能周周见到的姥姥姥爷更不清楚情况,无从掰正。   不在妖怪的社交圈,别人也不会特意跑来聊那些神神鬼鬼。   养成这一身人味,说话做事都是人类的思维。   所以符听寒要负全责!   姥姥无意在孩子面前多评价他父母的事,催着他上桌吃饭:“别说这些了,快去吃饭,吃饭。”   符苓被推到桌前,他拉开旁边的凳子,让尼德那伽坐自己旁边。   他环顾一周,咳嗽一声:“吃饭前,我想先说一个事。”   姥姥姥爷面面相窥,顿时紧张起来。   姥爷嗓音发飘,恍恍惚惚的点头:“符、符符你说吧,说吧。”   “……呃、就……”符苓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尖,紧张得眼神发飘,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   尼德那伽似乎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他的目光从肉上面撕下来,转到了符苓身上。   这叫符苓压力倍增,他一把抓住尼德那伽的手,胡乱的十指相扣,抬起来飞快的晃了晃。   “咳,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知道你们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尼德不是随便玩玩……”   符苓紧张的一顿秃噜,连语气停顿都囫囵吞了,紧张得差点质壁分离。   他分明十分紧张,抓着男人的手冒出了汗,紧张的来回扣弄。   但是符苓仍然没有选择含糊过去,他眼神明亮,直白的与姥姥姥爷对视,是打定主意要给尼德那伽一个名分。   这幅胆小又勇敢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尼德那伽唇角微勾,与有荣焉般挺起胸膛,露出含蓄的得意骄傲之色。   姥姥姥爷面面相窥,同时轻松的笑了起来。   “我当什么事呢。”   符苓懵:“啊?”   “姥姥姥爷早就知道的,在你爸发现之前。”姥爷摆摆手,笑得十分轻松。   姥姥推了推脸上装饰用的老花镜,眼神犀利:“符符,姥姥姥爷是过来人,我们什么都见过。”   姥姥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镇定。   这个反应让符苓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建设一下子泄了干净。   他傻了眼,瞠目结舌的说不出一句话。   姥爷镇定自若的催他们吃饭,还给尼德那伽夹了一筷子菜:“好了好了,快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态度自然至极。   符苓彻底傻了眼,他以为姥姥姥爷可能会难以接受,或许会像符听寒一样直接开口否定。   但没关系,就像追求爱情得不了理解的梁祝,他愿意为了尼德反抗家庭,他是条有担当的龙!   ——不得不说符苓真的很有想象力。   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符苓不免郁闷,他在餐桌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有人都很淡定,只有他一个人紧张。   “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在意啊!”符苓发自内心拷问。   他一把将自己摔在床上,在床上滚来滚去。   洗完澡的尼德那伽光着上半身,浑身湿漉漉的水汽仿佛还黏在皮肤上,水珠顺着半湿的头发往下掉,落在锁骨上,顺着崎岖的胸肌沟壑直往下滑。   男人一歪头,锐利深邃的眉眼锐气扑面而来,好一慵懒阴郁的美男出浴图。   “你不高兴?”尼德那伽困惑发问。   符苓摇头:“不——不如说是,不符合预期的失落吧!”   毕竟,他已经想好如果不被认同,他要经过怎样激烈的碰撞反抗,才能牵着爱人的手走向终点。   他趴在床上枕着胳膊歪过脑袋,斜斜的压着腮帮子,腮帮子微微鼓起,他嗓音含糊,晃着小腿无奈叹气。   “话说这次回来,大家都一副深怕我留在国外一去不回的样子。”   “那符苓想去国外吗?”尼德那伽问。   符苓诚实摇头:“不知道。”   他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坐在床上随床垫蹦了蹦,他撑着下颚,散漫的露出思考的表情。   “爸爸妈妈都和我说要去做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是什么呢?出国真的是我想做的是吗?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而已,现在好像也已经做到了。”   符苓一阵纠结,尼德那伽安静的听着,他眉眼沉静,基本也不会给出建议。   他只是探过头,把下巴垫在符苓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都会陪着的。   符苓笑了起来:“我知道。”   “我知道啊!”   正是因为有了尼德,他才凭空生出很多勇气。   符苓仰头,在男人的下巴上亲了亲,愉悦得敛起眉眼,笑盈盈的点头重复:“我知道的。”   “其实我又何必现在想到答案呢?我有接近无限的时间,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还有足够的金钱,无论干什么都行。”   符苓想,这就是底气吧。   尼德霍格和莉莉丝真的给了符苓很大的底气,他拥有无数次试错成本,可以随时把阿卡迪亚和世界树当成后路。   他也不必畏惧孤单,专情而忠诚的情人永远陪伴左右。   他又何必着急呢?   不过确实有件事比较着急。   符苓伸出手,一把按在男友胸前,眼神无辜:“你知道,我从小没有妈妈……”   好好好,不穿衣服露个奈子,一定是在勾引我!   大奈奈!   看我嘬嘬!(`¬’*) 第109章 一百零九条龙龙!   博物馆室内温度一贯适宜,漂亮的顶灯从头顶打下,来来往往的人□□汇成支流,穿越交错的回廊。   走在里面,像是穿越了时空,目睹千百年前古人的一生。   休息的区域,逛累的游客零零散散坐着休息,也有不少围着供水的饮水台接上一杯温水,润一润干涸的喉咙。   水滋滋滚进纸杯里,接了满满一杯。   “水。”尼德那伽将一次性纸杯递给旁边的男友。   符苓接到手里,眼睛还盯着墙上的壁画,显然十分感兴趣:“看,那壁画画得不错。”   “这我之前来可没见过呢。”   说话间,人未到声先至,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先生大步走了过来。   他神采飞扬,显得神采奕奕,眼角眉梢具是喜意。   “哈哈哈,博物馆总是要有点变化的,最近在开特展,符先生感兴趣吗?”   馆长深深握住符苓的手,用力握了握,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我代表国家,深深的感谢您的慷慨。”   目前仍然有数半珍惜文物流落海外,对外展出为人所知的文物只是报个名字就足以让人心痛欲死,而许许多多没有姓名的藏品又流落何方?   符苓这一次来,透露出要上交一批文物无偿赠予国家。   其中最有价值的,当属一尊青铜鼎,鼎上铭文埋没在斑斑锈迹中,早已不得人所见。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文物修复,力图将它们最本源的样子展现给人民,也是为了能解读更多的历史真相。”   馆长邀请符苓和尼德那伽在院里走一走,他满脸笑意,语气里的亲近像是在对待自家小辈般,热情的向他们介绍这么些年修复院的艰苦功勋。   他无偿赠送的一批文物被人早早运到了文物修复人手中,在检查过真假,确认没有破损后,会挂牌整理进展厅里。   馆长说了一些诸如会在网上报道符苓的慷慨,国家会给予什么样什么样的鼓励,这些东西未来会怎么安排的。   里面很多,诸如锦旗、奖金,符苓并不需要。   他笑而不语,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不卑不亢的。   馆长不免侧目,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见一位修复院的老师匆匆路过,瞥见他旁边的人,顿时面露惊讶。   “小符啊,你今天过来玩?正巧了,今天院里修一副长卷,你快来帮帮忙。”   “诶,我不是……”   老师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符苓进了院子才发现周围人匆匆忙忙的,本就忙碌的修复院这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放假在家的老师都招回来了。   修复院这几天在修一卷唐代画卷,结果今天撞上了有人无偿捐赠一尊青铜鼎,青铜鼎损伤严重,又分了一批人过去,修画卷的人手就不够了。   符苓看了两眼,话也没说,撸起袖子就是埋头苦干。   符苓极善工笔,临摹画卷神似形也似,临摹中框死的画风,真下笔笔触却极有反叛之意,顺着原笔描摹,一笔一划皆似原画。   他先在纸上临摹几笔,寥寥画出神似,动作麻利的调出矿物色,才小心翼翼的揭下上面的薄纸。   青年动作娴熟,看起来年纪轻轻,行事做派却颇为老练,像是在修复院做了很久的。   弯下腰半贴近桌面,腰间弯下柔韧的弧度,显得格外从容优雅。   馆长在外和修复院的师傅一聊,瞬间眉开眼笑的:“好啊好啊!难怪有这个思想觉悟,原来是家族传承,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怎么样的乖孙,真好啊!”   修复院师傅一惊:“您的意思?”   “嗐,你不知道,今天到的这批文物,可就是这位先生捐赠的呢!”馆长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这一出,日后进修复院,也先在领导面前留下了善缘。   不过修复院凭本事吃饭,他们和博物馆又不是同个部门,真考不进来,本事不到家,任谁来走关系也没用。   师傅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笑而不语。   修复院的工作也不是谁都可以上手的,只是修复工作人手不足,他们也讲究一个老带新,师傅带徒弟,是真把符苓带出师了,让人真的上手文物也就这几年的事。   师傅心里早内定了,等人读完研究生,就来考修复院,混个编制为国家的文物修复工作发光发热几十年。   好好的逛博物馆,符苓被拉着修画卷,修得腰酸背痛。   他锤着后腰,跟下班的修复院师傅们往外走,疲惫的模样跟里面的师傅一样一样的。   尼德那伽目光专注,定定的看看符苓,再看看旁边零零散散的人。   符苓横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符苓,和他们好像。”尼德那伽慢吞吞的开口。   他目光清澈,是真的这么觉得。   感觉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符苓。   这个想法让尼德那伽眉眼微弯,他低下头,在符苓耳边亲热的蹭了蹭。   发尾搔过皮肤,带来几分痒意。   符苓受不了,往旁边偏了偏头:“少来。”   他眼睛微偏,斜晲了尼德那伽一眼。   彼时夕阳西下,昏黄朦胧的光色染红了半边天空,寥寥落在树枝上,随着秋叶随风摇摆。   金色的银杏如金灿灿的麦子绚烂到了极致,在空中盘旋着落下。   符苓伸手接着一片黄叶,他手指一搓,黄叶翩翩,璀璨的金色在眼中飞旋。   “我以前,是很想进修复院的,修复院的工作我很喜欢,也想着能修复见证千百年前古人的生活。”   但现在嘛。   符苓突然笑了,他抬起头,将脑袋落在男人的肩膀上。   尼德那伽低头,手指拂过他的眉眼,拨开了遮住眉眼的鬓发,露出了含笑的眉眼。   “我大概想好了。”符苓轻声说。   “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嗯?”尼德那伽侧耳细听。   符苓打了一个响指,神色狡黠动人:“我要做一位私人收藏家,就像爸爸一样,出钱把喜欢的藏品买下,捐出去,藏起来。”   反正他有足够的钱!   符苓看过那些还在金融主理人手里的产业,股份、基金、公司……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年至少由上千万欧元的利息产生。   拿这些钱,做投资符苓觉得自己不亏就是好的,有些钱还是还让专门的管理人来挣吧。   不能挣钱,花钱花多了没有目标也空虚。   馆长今天说的那些话,符苓听在耳朵里,有很多很多的文物是经过无数人的努力,在所有人的期盼中艰难回到这片土地。   符苓想,他也可以做这样有意义的事。   把属于这个国家的东西,带回来。   他要带它们回家。   想通一切的符苓神采飞扬,他抿唇一笑,柔软的腮帮子因此微微鼓起,拦不住满眼璀璨的星光,如此的璀璨夺目。   “符苓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尼德那伽无条件同意。   他稀罕的亲了亲对象的侧脸,软软的腮帮子跟软乎乎的雪媚娘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甜美。   尼德那伽突然有了个想法,他咬了一口符苓的腮帮子,软的。   符苓惊恐得瞪圆了眼睛,他捂着侧脸,对上某龙无辜的目光,恼怒的踹了他一脚。   “你咬我!”   尼德那伽委屈:“因为,符苓看起来甜甜的,像雪媚娘。”   “人怎么可能是雪媚娘!就算我真的是,你要吃掉我吗?”符苓气呼呼的,觉得尼德那伽简直不可理喻。   非常吓人!   把他脸都咬出印子了。   见不得人了!   符苓耳根发红,又羞又气的模样,像是藏着草莓果酱的漂亮雪媚娘。   尼德那伽蠢蠢欲动,在符苓警告的眼神中,快速低下头,飞也似得亲了亲符苓捂着侧脸的手背。   飞快的动作就像是一阵清风,风一吹就没了。   尼德那伽满脸无辜,一脸“我什么都没有做”的理直气壮。   他摇摇头,非常诚实且满足的从后圈住对象的腰,幸福的侧头垫在符苓头上。   “不吃,要含着,甜滋滋的,别人都抢不走。”   他才舍不得吃,要含在嘴里,不让别人抢走,只能珍惜的舔舔,还深怕舔化了。   他大概不知道东方有句古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但以此来形容他对符苓的珍惜,显然十分贴切。   符苓真的被肉麻住了,他彻底羞红了脸,绯红顺着耳垂漫进了衣领,像是藏进了雾里般,显得羞涩难当。   “你可真是……”   符苓没办法评价了,他羞恼的偏头努力捂住尼德那伽的嘴:“总之,不许说了!”   简直被这嘴甜的外国佬哄得明明白白了。   只是在说真心话的尼德那伽眨了眨眼,困惑之余,低头亲了亲符苓的掌心,含糊的发出一声“嗯”,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符苓:“……”   真的好会撒娇一龙!   ·   “嗯?小苓?”   黄昏,刚下班的敖子君在食堂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了眼屏幕,跟同事们比了个手势,独自走到了食堂外的窗台。   “……什么?你要休学一年?明天就来办手续?”   “好吧,如果你坚持,你在家里休息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你爸妈那边……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明天和班导来找我签字吧。”   ……   “这该死的父子关系啊……”看着挂断的电话,敖子君忧愁的叹了口气。   心想,明天周教授找他签字,撞见了可怎么办!   急急急! 第110章 一百一十条龙龙!   “符苓,这,这!”   好几个月没回学校,学校好吃的那是那些。   符苓与尼德那伽一人一根烤肠慢悠悠的走在学校的小道上,远远的,穿着白色风衣的少女挥舞着手臂,高高兴兴的跑上前来。   “符苓同学,听说你前段时间失踪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漂亮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到面前,激动得围着符苓转了一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椰子糖,笑得眉眼弯弯。   “喏,请你们吃糖。”   “失踪?”符苓困惑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他道了声谢谢,好奇的目光绕着白仙仙转了一圈又一圈。   白翩翩白仙仙两姐妹长相非常相似,甚至说得上神似,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符苓一眼看出来她是活泼的妹妹白仙仙。   符苓下意识问:“你姐姐有事吗?”   这种事,应该是班长帮忙走程序吧。   白仙仙带着他们往产教楼里走,她脚步轻快,脸上的笑容却落了点,流露出几分郁闷。   “当时灾难四起,又是洪水又是地震还有各种外国神想闯进来,首都乱糟糟的,天还被捅了个窟窿,我与姐姐这种小妖怪只能当志愿者去救人,姐姐为了救人被压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修养呢!”   “好在后来突然有个大钟飞到了天上,大钟滴溜溜的转,那些苏醒的神又睡回去了,毁坏的东西也修复回了以前的样子……就是,死去的人都……”   白仙仙面露可怜,她语句稍顿,小大人般忧愁的叹了口气:“那群外国神真坏,苏醒了好好在自己国家不好吗?非要冲进来打架,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虽然最后国家在国际上狠狠讨了一笔公道,也补偿了遇难者家属。   但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存在呀,在灾难中可能被东西压死,被洪水淹死,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夺去生命。   白仙仙情绪失意片刻,很快又扬起笑容,露出甜滋滋的笑。   “你要是七月回来,七月的时候,我们给死去的人办了一场公祭,有大巫和道士为那些死去的亡灵祈祷往生,亡灵回到人间看亲人最后一眼,可热闹了。”   她顾盼神飞,短暂的失落过后又露出这么甜美的笑,像是什么都打倒不了她,显得活力十足。   符苓安静听着,尼德那伽冷不丁开口:“天机表。”   “什么?”   “传说,安祖鸟偷盗的天机表可以扭转万物的时间,应该是天机表。”尼德那伽解释。   美索不达神话中的天机表,也有传说是天机板,它可以扭转事物的时间。   尼德那伽曾经想过去抓安祖鸟帮忙偷天机表,来哄对象玩。   白仙仙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很干脆的就放开了:“管它什么表呢,只要现在大家都好好的,这就可以了!”   “不过你们真的要休学吗?休学一年回来可就要重读大二了啊!”   白仙仙双手拢在一起,可怜巴巴的试图用眼神攻击:“也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咯,你们确定要离开我们班这个大家庭吗?”   符苓:“呃……”   他最受不住用这种眼神哀求注视,他艰难的往后仰,情不自禁的抬手挡住,差点就遭受了来自女孩子的哀求攻击。   符苓晃晃脑袋,辩解道:“虽然但是,我和班上人本来就不熟吧。”   “而且,现在都十一月了,错过半学期赶进度也难,不如休学一年,来年再战大二。”   他说的条条在理,大学本质已经算一个小社会了,他不和班上的人一起住,和班上的人也没什么来往,可谓是人际关系单薄。   “诶——”白仙仙遗憾绝倒。   他们说话间,一起来到了猫猫班导的办公室,刚开学看起来年轻热情的班导则表现的有点麻木的恍惚,靠在椅子上默默吐魂。   白仙仙小声透露:“老师刚参加完辅导员大赛。”   “就是那个,学生用很离谱话题来考验辅导员应对能力的大赛。”   什么学生口出狂言怀孕不知道爸爸是谁,不想打胎要辅导员一起养。什么学生大半夜一个电话说自己要跳楼,怎么劝也劝不动,还带出一系列崩溃过往,可谓是酗酒的爸爸死去的妈无助的妹妹破碎的他。   把猫猫老师折磨得不清。   真可怜。   符苓怜悯的看了眼猫猫老师。   三花猫老师哆哆嗦嗦,架起眼镜拿起符苓的申请表,慢悠悠反应一下:“哦哦,你要休学啊!系主任和我说过了,你前段时间被绑架心理受挫……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不要太在意这一段经历,如果有需要,老师可以陪你一起去看心理咨询……”   猫猫老师语气温吞,充满了人文关怀。   符苓都不知道家里是怎么说他这段时间的了,又是绑架又是失踪。   他只能微笑示意。   轮到尼德那伽了,猫猫老师疑惑发问:“你也要休学?”   尼德那伽镇定点头:“嗯,去结婚。”   猫猫老师:!!!   白仙仙:!!!   符苓:!!!   他瞪大眼睛,快速踹了男人一脚,手忙脚乱的找补:“他、他的意思是,他结婚了、不不……是说订婚、对,订婚!也不对!他是谈恋爱了,然后见家长,再订婚……不是不是……”   符苓慌得胡言乱语,手在空中比划半天。   最后他动作一顿,绝望的捂着脸,立正放弃。   白仙仙和辅导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最后辅导员签了字,恍恍惚惚的点头:“总之,你们别干什么违法的事,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别出事就好。”   符苓丢脸死了,他捂着脸走在走廊,根本不敢抬头。   尼德那伽满脸镇定,腮帮子被椰子糖顶出一个弧度。   符苓真恨不得用手里的材料扇他。   “好好一帅哥,怎么就长了嘴呢?”符苓掐掐他的脸,忍不住哼气。   尼德那伽满脸无辜,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那是一个椰子糖味的亲亲。   符苓哼哼唧唧的,不甘承认自己真的被哄到了。   他们走过回廊,回廊边绿意黯淡,白色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的盛开,在略显深孤的枝条依次绽放摇曳,落得一地花泥。   两人回廊一拐,突然有人惊叫:“小苓宝!”   小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符苓还没转过头,先被人撞得一个踉跄,一双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   “小苓,你回来了,妈妈真的好想你啊!宝宝,妈妈真的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周女士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哀求原谅,像是个卑微的好母亲,满脸恳切与期颐。   符苓却一脸不耐烦,他面无表情,任凭周女士喋喋不休,甚至不自觉向后倾偏身体,减少与她的接触。   他把周女士往下扒,一边扒一边问:“是那块玉山子还不够吗?”   周女士一愣:“什么?”   “我给家里送了块玉山子,价值八千多万,够养一个孩子了吧?还是说,您不知道?符听寒没和你说?如果你觉得这个价值不够养一个孩子,你开个价,虽然你没养过我,看在生恩的份上,我割肉卖血都还给你。”   符苓偏过头,认真的看着周女士,他一字一句,显然是认真的。   这样的话太过绝情,周女士脚步踉跄,摇摇欲坠。   “不、不、我不要你的钱。”周女士哀求的望着他。   符苓看着眼前自称是他母亲的人,扯了扯嘴角,接着说:“或者,你给个账号,我按每月平均工资给你打钱,当做我提前给赡养费了,你呢,就当生了个白眼狼吧。”   他实在不明白周女士这时候表现出母子情深是为了什么,十二年的不闻不问,之后几年,也没有多少母子亲情。   他并非无法接受父亲娶新妻,但凡对方正常对待,流露出一点母爱,他与对方都不至于处成这个情况。   “不要让我觉得,我还是在国外不回来的好。”   符苓最后说完这句话,彻底拨开了周女士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抬步越过出来看情况的敖子君,拿着休学材料走进办公室。   敖子君无奈叹了口气,无声关上了门。   周吾满脸阴郁,糟糕的情绪像是胡乱化作的黑线随着阴影模糊了眉眼。   她浑身冰冷,不自觉发起了颤,小声抽泣起来。   “小苓,我的小苓宝。”   为什么要叫符苓?   符苓,符苓,伏鳞于池,金鳞岂非池中物,她的宝宝,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   是上天赐予的,由爱而生的灵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夜。   周女士少见的在吵架后回到符家庄园,孤寂的餐厅长桌只有符听寒一人,他面前的菜肴早已冷却,他只是麻木的坐着,显得失意至极。   “我回来了。”周女士轻声开口。   符听寒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到怀里。   他们结婚二十年,聚少离多,回到家依旧是冷锅冷灶,家里冷清的可怕。   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符苓很活泼,会拿着玩具在走廊上乱跑,会高高兴兴的冲进回家的符听寒怀里,小嘴热情的叭叭今天又干了什么。   符听寒会宠溺的把他抱在怀里,像是抱起了自己的全世界。   符听寒抚摸着妻子的肚子,他眉眼藏在黑暗里,恍惚开口:“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啪!”   周吾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符听寒头一偏,低着头许久没有动。   周吾红着脸,眼中含泪:“你和别人生去吧!”   她骂不了丈夫,发狠似的把人一把推开,她几乎要疯了,崩溃欲死。   “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她仰着头,含在眼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去。   不知道是在后悔十几年的不闻不问,还是在后悔还不成熟就结婚生子的自己。   符听寒抬眼,眼泪顺着眼尾滑下,他绝望的闭了闭眼。   手里攥着的,那破碎的玉雕深深嵌入掌心。   他终于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永远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他永远失去了那个会冲进怀里甜滋滋叫爸爸的孩子。   强烈的后悔撕扯着符听寒的内心,他几乎心裂欲死,将脸埋进掌心,绝望的摇头:“不会再有了,再也没有了……”   不会有下个孩子,也弄丢了现在的孩子。   他没有孩子了。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条龙龙!   “真的要休学吗?休学档案上不好看,要不给你批个病假,回头再回来补个期末考试得了。”   系主任言辞恳切,拿着辅导员签字的材料,手中的笔顿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侄子的眼睛苦口婆心的劝说。   都说中式教育,再难受也没想过不上学,这一年到头出不来几个休学的,系主任笔在纸面敲了敲,面露为难。   符苓摇摇头,说:“我就休学一年,下一年重读大二,耽误不了什么事。”   “那回来你还读这个专业吗?”敖子君问。   “这……”符苓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耸了一下肩:“您知道我以前不打算读这个专业的,转不转到时候在说嘛。”   “哎,行吧行吧。”   敖子君看实在劝不住,摇摇头把字签了。   字一签,学校的事解决了,符苓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得嘞!我们走啦!”   他挥挥手里的休学材料,简直就像是摆脱什么束缚般,笑得张扬又明媚,挑眉间神采飞扬。   “走走走,今晚吃火锅!明天出去玩!”   青年嗓音飞扬,畅快欢呼的声线愉悦至极。   敖子君端着保温杯,无奈的摇摇头,笑叹了口气,好笑得看着两条小龙勾肩搭背离去。   今天在国内吃火锅,明天就飞到瑞士打高尔夫。   尼德那伽低着头,嘴里还叼着半块对象吃剩的干巴面包。   他比划着球杆,在对象的指导下,漫不经心的咬着面包,随意的一挥球杆。   白色的球瞬间旋转着跳跃着,咻得一声,直直飞向天空,化作流星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现场一群球童下意识抬头,愣是没看见球在哪。   符苓摇摇头,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对着球比了比,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坪上瞄准洞口就是一挥杆,高尔夫球飞也似的一跃而起,咕噜滚进了洞里。   一杆进洞!   一身白色运动服的青年将手搭在额头上,遥望两秒,得意的冲同伴比了个赞。   全场瞬间欢呼出声。   在贝加尔湖的垂钓区。   裹得严严实实的垂钓人在漫天的风雪中提着铁桶,端着板凳,长长的杆子往湖一甩,鱼漂在水面浮动两下。   一小时过去了。   符苓撑着下巴,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侧脸,他无聊的鼓了鼓腮帮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露营好物。   小铁架架起小炉子,塞满无烟碳,用帅气的金属打火机一点,火上架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汤咕噜咕噜冒着白色泡泡,符苓依次拆了午餐肉、冻丸子……   垂钓的尼德那伽鱼竿一动,他立刻拉紧鱼线,抓着长杆用力一甩,鱼拍打着尾巴在空中滑过半圆,啪叽甩在冰面层上。   “鲑鱼!”符苓长大嘴巴,呼出的热气变成了白雾,遮不住他带笑的眉眼。   他一把扑向鲑鱼,八斤大鱼在他怀里可劲扑腾,他笑得惊喜,留下了一张与白桦林、贝加尔湖大鲑鱼合照的相片,照片里双脸冻得通红的青年笑容明媚,全然不见丝毫阴霾。   尼德那伽拍下照片,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抬头吧唧一口亲在对象脸上。   他目光深深,缱绻的摩挲着青年冻红的侧脸,满目情深真挚旖旎。   “我的。”漂亮对象。   符苓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在白茫茫湖边接了一个充满温度的吻。   芬兰的拉普兰小镇。   传说中圣诞老人的诞生地,在圣诞节,连绵不绝的灯光点缀着这座冰雪小城。   符苓坐上红色的雪橇车,几只驯鹿踢踏着脚步,叮铃叮铃的往前跑。   “芜湖~”   雪橇车在雪地里来回窜梭,漂亮的树林被冰雪笼罩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白装,远处亮着灯的小镇如童话般美丽耀眼。   他拉着驯鹿飙车,车痕在雪地里撵出长长两条。   身边,一道飞似的身影划着雪,护目镜上飘满了白花。   符苓指着他大笑出声:“哈哈哈尼德!看你好像蒙面大侠啊!”   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的蒙面大侠一丢滑雪杆,直接一蹦跳上雪橇车,雪橇车顿时在雪地里左摇右晃。   符苓顿时吓得吱哇乱叫:“啊啊啊!尼德!”   尼德那伽嘴角微翘,低头扯下遮住脸的围巾,一把按住对象的下巴,深深亲了下去。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滚烫的呼吸笑容了冷意,将唇间的风雪化作黏腻潮湿的暧昧,任由驯鹿叮当作响,雪花飞过身侧吹拂着雪松的枝叶。   一时间万物俱静,连带着风雪都在耳边消弭。   唯有逐渐亮起灯火的小镇,一盏一盏点燃了温度。   他们在雪下接吻,亦在大雪围困的冬日,在温暖的壁炉边享受着冬季永恒的安宁。   阿卡迪亚的风雪并不温柔,反而狂风呼啸,敲打着脆弱的玻璃,森林里的动物畏惧的拥挤在小屋里。   金发碧眼的美人笑语盈盈,身穿白裙的莉莉丝温声讲述着潘神的传说。   松鼠在她肩头睡得安稳,膝头的雪兔子肚子一起一伏,就连调皮捣蛋的猫咪都放松的在壁炉上翻了个身。   符苓和尼德那伽躺在厚厚的毛毯上,相拥睡在一起,温暖的氛围令屋外的风雪都不觉可怕。   莉莉丝将身上温暖的毛毯披到孩子们的身上,低头温柔的给予晚安吻:“晚安,宝贝们。”   在春天。   符苓在新西兰的草地上奔跑,风吹起他的草帽,他按着草帽哈哈大笑,转头满脸笑意的朝身后的对象挥手。   “尼德!快来!”   正被羊群包裹的尼德那伽不得不用手挥开恼人的羊群,羊群咩咩乱叫,咬住他的衣服不让走。   完全被对象抛弃的尼德那伽只能无奈的挥舞着手,试图把玩野的对象召回来。   然而符苓只是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并且举起相机,把龙龙被羊困住的画面酷酷狂拍。   真等人抛开羊群追上来,一把将他捞起来,他瞬间惊叫,手忙脚乱的求饶,在男人的肩膀上胡乱摆动着手臂。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真错了唔唔唔不许挠我痒痒肉哈哈哈哈——”   ……   他们还去了哪呢?   数也数不清了。   在马尔代夫穿着花花绿绿的休闲装喝椰汁,在土耳其宗教风的城堡里捉迷藏。   西海岸的公路线看日落,拉斯维加斯的狂欢之城跳舞。   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下拍照,一起吐槽这还不如国内大杭州。   去英国博物馆看那些还没有回家的文物,在威尼斯坐小船逛河道,在希腊的蓝顶教堂抛礼花……   日落时分,教堂钟声阵阵嗡鸣。   符苓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那一片蓝白通话世界,童话风的小镇坐落在爱琴海的小岛上,是浪漫的代名词。   他们光着脚踩过细白的沙滩,一起在蓝白教堂拍照……   此刻夕阳西下。   风吹过他的发丝,那一瞬间,他眉眼柔和,温暖的望向身边。   “明天就要回国了。”   “嗯。”尼德那伽应答,他一把抓着符苓的手,两人交握间十指相连。   他唇角微勾,任由风吹过两人的头发:“一起。”   两人身上单薄的衣服吹鼓而起,被风牵动着联系接触,符苓歪着脑袋笑着问:“一辈子啊?”   “由生到死。”尼德那伽扭头,单薄的话语几乎遮不住他满腔的深情,他几乎没有思考,只倾过头,认真的与符苓贴在一处,让那双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就像本该如此般。   他低声重复:“不止一辈子。”   一辈子太短了,是永永远远。   符苓笑了起来,他越笑男人的手越重,尼德那伽抚开他凌乱的发丝,露出一整张带笑的脸。   他亲了上去。   符苓早已习惯了,这一次他却躲开了。   他仰着头,眼睛晶亮。   “尼德。”   符苓拉着尼德那伽的手,贴在脸侧,他弯眉一笑,转身拉着他的手就跑。   时间还来得及。   他们手牵着手,像是要私奔到全世界般,跑过圆形的拱门,跑过蓝白的阶梯,在夕阳西下的背景中对视。   “哐——”   符苓一把推开教堂的门,无数光彩顺着头顶落下,像是祝贺的彩带。   不知道何时布置好的教堂里只有一位神父,神父温柔而庄严的询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愿意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当然,当然!”   符苓高声同意,他牵着尼德那伽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神父,义无反顾的从口袋里掏出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对非常朴实无华的黄金素戒。   ——毕竟对于巨龙来说,再花里胡哨的珠宝,还是金子更令龙心动。   “我的新郎,你愿意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我、安慰我、尊敬我、保护我?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我永远忠心不变吗?”   符苓单膝跪地,歪头俏皮的朝尼德那伽眨了眨眼:“怎么样?你当初说回家结婚,真的让你来结婚了。”   尼德那伽一时无话,他眸色渐深,像是凝聚着无数风暴般,攥着符苓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怀中。   “愿意。”他认真点头。   “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   在神父高喊声中,尼德那伽低头,结结实实的亲在符苓的唇上。   这个亲吻比平常还要急切,还要深入,喜欢的金子从手中滚到地上,他动也没动,急切的向符苓索取。   符苓仰着头,在狂风骤雨般激烈中难以维系般混乱呼吸着,脚尖垫在男人的鞋面,后颈更是被人按着无法逃离。   他也不会逃离。   他与爱人纠缠,缠绵中,含糊的窃笑声从喉间发出。   他眉眼带笑,温情的抚弄爱人的发丝。   像是催促又像安抚。   何必着急呢?   他们还有无数的时间。   还有无数的故事。   尼德那伽克制着亲吻符苓的额头,他俯下身,将戒指戴在两人指间。   璀璨的黄金在交握的十指间璀璨生辉。   此证。   (全文完) 第112章 番外:尼德变小记   “唔?尼德。”   宿醉的感觉残留在身体,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时,不免头昏脑胀。   符苓眼眸半眯,露出一副十分难受的表情,趴在床边一脸“要死”。   他幽幽吐魂,艰难的在床上翻了翻,一把把自己翻到正面,碍事的被子被一脚踢开,露出半裸的长腿,大咧咧的从床上垂落。   脚掌在地毯上找摸了几下,摸到了拖鞋,把脚往里面一蹬,符苓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一头发,轻车熟路的翻找牙刷牙膏。   他咕噜咕噜,吐出嘴里的泡沫,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不对。   “尼德?尼德?”   符苓拖着拖鞋,在几百平米的大平层来回寻找,他从一楼的楼梯往下一望,入眼遥遥遥望故宫的大露台外,天空清明、白云飘飘,一派安详景象。   早已毕业好几年的青年还是当初的模样,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睡衣,光着腿在屋子里游荡。   正漫无目的的召唤着对象,突然身后一阵风声袭来,符苓扭过头的瞬间“啪叽”一个东西砸在脸上。   他面露惊愕,巨大的冲力令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骨发疼的同时,一条黑鳞尾巴从头顶垂下,在眼前晃来晃去。   “尼-德!”符苓气笑了。   他伸手想把头顶的黑龙拿下来,却没想到黑龙脚一蹬,从他的头顶蹬着肩膀一下子翻到了背后。   下一瞬间,金灿灿的龙尾从衣摆下钻了出来,一把圈住了调皮的小黑龙。   符苓危险的眯起眼睛,用尾巴圈着小黑龙拎到面前,却不想小黑龙摇身一变,变成了短发的小男孩。   头顶稚嫩黑龙角,甩着黑龙尾巴的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四五岁,软乎乎的小脸龇牙咧嘴,挥舞着小短手努力朝着符苓张牙舞爪。   “嗷~嗷呜~嗷呜~”   符苓一把掐住小龙的腮帮子,在小龙崽“嗷呜嗷呜”的反抗中,像是捏面团似的,用力的捏来捏去。   小龙崽起先挣扎,很快就被揉得满脸惊恐,眼泪汪汪的露出尖牙,手脚并用的试图把眼前的大龙蹬开。   “尼德?”符苓把眼前的小脸揉来揉去,怎么看都是一张小孩子的脸,眉眼看起来格外熟悉。   他一时觉得自己还在酒醉,肯定是还没醒酒。   符苓仰头一倒,倒在地上倒头就睡。   他一定还在做梦!   放在肚子上的小龙崽爬来爬去,摇头晃脑的钻出毛绒绒的祥云尾巴,没人管着,唔唔啊啊的往下爬。   符苓躺着躺着,突然惊叫出声:“嘶——你这个!”   他一把翻起身,小龙崽摇晃着龙尾巴,满脸无辜的望着他,嘴巴一口咬在符苓的大腿上,咬得又疼又痒。   “嗷!”小龙崽凶巴巴的嚎叫逞凶,一巴掌拍在符苓脸上,低头又是一口。   这一口,咬得符苓差点跳起来。   哪有什么醉酒不醉酒了,再躺下去这家伙能把他吃了!   符苓又气又恼,恨不得抓着尼德拍屁股!   “啊啊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啊!”   符苓抓狂,一把捞起不断挣扎的小龙崽,气呼呼的给昨晚一起喝酒的人打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好久,怀里的小龙崽力气大又逞凶,一口咬在他手上凶巴巴的低吼,符苓不得已先去冰箱掰了两块吐司给他吃。   小龙崽懵懵抱着吐司片,低头咬了一口,瞬间眼睛一亮,低头嗷呜嗷呜一连咬了好几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手里的吐司片吃完了,他舔了舔手心,双手撑在沙发上爬了两步,一把扯过随意丢在茶几上的吐司袋子,整个脑袋都快钻进去了。   符苓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的功夫,随手把电视机打开,嘟嘟响的手机这才终于接通了。   对面是凤歌酒意未散含糊傻笑的迷糊声:“怎么了,神秘的古董收藏家?”   电视里的新闻联播适时出声:“……近日,国宝回家行动取得圆满成功,神秘的海外收藏家捐赠数件文物……”   符苓简直受不了了,他耳朵羞红的关掉电视,羞恼的提高声音。   “凤歌!我找你有事,尼德他变成小孩子了!你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符苓毕业后,在国内无所事事了一年,和尼德在北欧读个了研究生,最近才毕业回国。   现在居住的大平层,就是出国前买下来的。   回国之后,他将自己留学这几年买下的文物无偿捐赠给了博物馆,好久没聚的朋友们就提出要开个庆祝会。   他酒量不行没两杯就醉倒过去,迷迷糊糊只知道尼德和这群家伙喝了不少,还把他带回来了。   结果一早上,尼德变成这个样子了!   符苓言语控诉,一个视频打过去,让凤歌看看他家尼德变成什么样子了。   凤歌对着视频里撅着屁股,为了吃吐司差点把自己困进塑料袋里的小屁孩盯了两秒,突然爆发出惊天笑声。   “哈哈哈!老攻变儿子,还是养成系,符小苓你好福气啊!”   符苓:“滚啊!!!”   符苓愤愤的拉下小尼德身上带起来的衣服,遮住白花花的屁股,突然他脸色一变,古怪的拉起衣摆低头看了两秒,猛然拉下衣摆。   大人的短袖上衣在小龙崽身上,简直跟裙子一样,小尼德也不管,嘴巴叼着吐司,喉咙里发出“鼓呼噜呼噜”的低吼,手抓着塑料袋用力抖来抖去,似乎在威胁它快点吐食物。   符苓:……   看着满脸无辜的小龙崽,符苓为自己的行为默默捂脸。   啊啊啊,为什么之前人形没两根,现在就有两根。   是半兽化的原因吗?   够了符苓!人家还是个小崽崽啊!   凤歌笑过之后,总算从床上下来,他身影一晃迷乱的含糊两声,差点吐了出来。   “你、你等等啊!我去问问小白,嗝!”   他结结实实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出了门,手机的视角一时间混乱无比,只听见几声混乱的“wocwocwoc”,一连串的惊叫逼得凤歌几乎破音。   手机被胡乱丢在地上,符苓等了好久,才在镜头里看见凤歌的脸。   凤歌满脸惊恐,像是丧失了预言能力,满脸崩溃:“符、符苓!救救我救救我!”   “小白、小时青还有小非为!啊啊啊啊,他们全都变成小孩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爬来爬去的小家伙们爬上凤歌的肩膀,咿咿呀呀的喊“饿饿”。   这会轮到符苓嘲笑了:“活该啊,我还得照顾尼德呢,拜拜~”   “啊啊啊小符苓!”   在凤歌绝望的崩溃声中,符苓挂断电话,一把掐住小龙崽的腋下捞到眼前,小龙崽凶巴巴的“嗷呜”两声,挥舞着手脚逞凶。   符苓终于明白尼德霍格那句“尼德从小就会嗷呜嗷呜逞凶”是什么意思了。   他逗弄般挠挠小尼德的下巴,嘴里嘀咕:“怎么这么凶啊!”   真的就知道凶人。   他拎着小龙崽看了看,白到发光的小崽崽可没有长大那么梆硬,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天使一般的小脸凶巴巴的撅着嘴,看起来超级可爱。   符苓忍不住亲了一口。   刚才还一脸凶恶的小龙:(0口0)   “啊啊啊!好可爱啊!”符苓猛猛狂亲,把脸埋进肚子里亲,吸软乎乎的腮帮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符苓感觉小龙崽身上有股好闻的奶味。   “嗯嗯嗯,给我亲亲亲亲亲!”小龙崽生下来就是给我亲的!   符苓啵啵一阵狂亲,亲得凶巴巴的小龙都不敢凶了,双手双脚抱着符苓的脑袋,露出可怜巴巴的惊恐表情。   俨然一副被亲迷糊的模样。   小龙:QAQ   可怜可爱。   符苓摸摸小脸,忍不住又亲了亲,兴奋得魂都在飘,怎么看怎么可爱。   “啊!尼德小时候原来这么可爱吗!宝宝,哦,宝宝,我带你去买衣服好嘛?买好吃的,好玩的,然后我们去找爸爸妈妈~”   他嗓音软软,清越的嗓音不自觉夹了一下,更柔软似水。   符苓还没带过娃,他单手夹着小尼德,胡乱捞了件小裤子给他穿上,掐了根叶子吹了口气,别到小龙的头顶。   所谓一叶障目。   符苓没遮小龙角小龙尾巴,带出去的时候没一个人发现不对,还因为尼德的可爱露出看见萌娃的笑容。   小尼德逞凶的厉害,被符苓抱着趴在大人的肩膀上,遇见一条狗都要龇牙咧嘴的低吼威胁,来来往往的人类更是被威胁个遍。   眼见他又要冲路人龇牙,符苓眼疾手快,一根奶酪棒堵住了嘴。   小尼德腮帮子动了动,安安静静的嘬奶酪棒。   “哎呀,好乖好乖!”符苓稀罕的亲亲小脸。   他带着小尼德去了商圈,胡乱的穿着大人的短袖被抱进去,出来小尼德坐在推车上,白色的卫衣挂着兔耳朵,穿着小球鞋的脚在车外边晃来晃去,漂亮的鎏金色眸子又大又圆,显得顾盼生辉。   符苓熟稔的拆奶酪棒给他吃,把爱逞凶的小龙崽哄得服服帖帖,乖乖的仰着脸任由他亲亲。   符苓真的稀罕死小龙崽了,忍不住“啊啊”兴奋。   尼德霍格看见儿子这样也稀罕得不行。   世界树根下一贯黑暗无比,尼德霍格一条雄性黑龙,也没什么改善生活的宏伟大愿,盘在树根下一睡几年。   被人叫醒时,他睁了睁眼,猩红的瞳孔如一颗月亮,伴随着他抬头伸展身体的姿态,瞬时间双月同天,地动山摇。   黑龙嘶吼着,眯起眼低头看着下面的小龙。   瞬间,巨大到近乎顶天立地的黑龙消失了,卷发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弯腰逗弄了一下儿婿怀里的小龙崽。   小龙崽“嗷呜”一声,凶巴巴的想要咬他。   尼德霍格顿时哑笑出声:“哎呦,这可真稀罕。”   “哦,让我瞧瞧。”尼德霍格扯扯儿子的小胳膊小腿,再扯扯他的腮帮子,看看满嘴的尖牙,在儿子龇牙咧嘴的反抗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呦,真好欺负。”   眼见尼德霍格要把小尼德掐哭了,符苓不乐意了,把孩子往怀里一抱,有些恼了:“爸爸!”   “尼德他现在什么情况啊!能不能变回来!”   他不会真要养成吧!   尼德霍格满不在乎的挥手,他比了个手势,朝符苓眨了眨眼:“只是一点东方的小法术而已,别紧张。”   “我们龙族基本上是法术绝缘体,就算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法术,落到身上也很快会消退,说不定一觉醒来,他就变回来了呢?”   比起这个,尼德霍格更想逗逗变小的儿子。   他掰了一节树根,随手往小尼德嘴里怼。   小尼德张嘴凶他,被堵得严严实实,他抱着树根啃了啃,愤愤的朝尼德霍格吐出一堆渣渣,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尼德霍格笑得不行,得意的展示:“看,凶巴巴的,打小就凶。”   他满脸得意,并没有因为小尼德的行为而生气,反而颇为玩味,像是小尼德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趣事一样。   符苓松了口气,他逗了逗怀里的小龙崽,同时又生出一点疑惑。   “他怎么只会嗷呜嗷呜啊,他不会说话的吗?”   符苓像这个年纪,都会和小朋友吵架了。   “说话?”尼德霍格困惑:“他不是在说话吗?”   恶龙没有见过人类的教育方式,他的教育非常简单粗暴,而且完全没有被人类污染过的痕迹。   龙族本语,就是靠音节词发声的龙语交流,相反,人类的语言才是外语。   尼德霍格一指:“看,他在骂我呢!骂得可脏了。”   符苓低头,小龙崽凶巴巴的朝尼德霍格龇牙:“嗷~”   好像猫猫。   猫猫龙!   符苓真的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把脸埋进小龙崽的肚皮里,不顾他的反抗贴着小脸一顿猛亲。   “宝宝!好可爱啊宝宝!宝宝生来就是要给我亲亲的!”   癫狂样,尼德霍格都摇头。   “快走快走,别搁这秀恩爱。”   被尼德霍格赶走,符苓抱着小龙崽麻溜的回了家。   他们两都不会做饭,但是没关系,有钱足以找到一位定时上门做饭好吃的阿姨。   大中午的,阿姨做了八菜一汤,瞧见符苓带个孩子回来,懵懵的问:“要给孩子做点辅食吗?”   符苓摇头的功夫,怀里的小龙崽都快蹦桌子上了。   符苓连忙把人一抱,慌慌张张把阿姨劝走。   小尼德着急吃饭,手还没挣扎出来,脑袋一低,嗷呜一口啃在米饭上。   符苓顿时无语,给他把脸上的米粒取了,夹了块排骨给他啃。   红烧排骨油腻腻的,小龙崽抓在手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尖利爪牙一嚼,连骨头都嚼碎了。   “诶诶!这不能吃!”符苓着急忙慌伸手抠他嘴里的骨头。   小尼德甩着头,喉间发出低吼,不甘的挥舞着手脚,眼泪汪汪的被人抠走了到嘴的肉。   他气得不行,嗷呜要咬人,一张嘴,一块肉塞进嘴里,他腮帮子一动,又安安静静下来,乖乖的张嘴等饭吃。   “哎呀,乖乖。”符苓真的越看越喜欢,亲亲他的小龙角,巴巴的给他喂饭。   这一餐饭都喂进了小尼德的嘴里,小尼德吃完就困,盘在沙发上半搭着眼脑袋一低一低的打盹。   “我们去睡觉好不好?”符苓软声牵着他的手哄。   小尼德眼睛一睁,整个人扑进符苓怀里,小胳膊圈着他的脖子。   符苓一愣,小龙崽“叭”一下,学着符苓亲亲的样子亲在他的侧脸。   “嗷~”   “啊,好乖好乖!”符苓心软软的揉了揉小龙崽的腮帮子。   他把小龙崽抱到卫生间,洗了手脸,换了柔软的睡衣,小龙崽窝在他怀里,抱着自己的龙尾巴,懒懒的打着哈欠。   “宝宝,快睡吧。”符苓亲亲他的小脸,用自己的金色祥云尾巴把龙崽圈起来。   小龙崽低头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黑尾巴,再看看金灿灿的龙尾巴,一翻身把脸埋进软乎乎的祥云尾巴里,幸福的抱着金灿灿摇尾巴。   “呼呼~”   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昏暗的房间内,躺在床上的两人脸贴着脸,舒适的睡颜悄红了双颊,温热的呼吸凑在一起,一时间交叠成一处,显得绵长温馨。   一睡不知年月,拉紧窗帘的房间昏暗一片,凤歌欢快的铃声叮铃铃响起。   “喂?小符苓,都怪小非为昨天晚上喝多了非要表演一下自己的实力,他现在变回来已经招供了,你家尼德变回来了吗?”   “嗯……”   符苓迷迷糊糊接到他的电话,呼吸急促一瞬,下意识的摸索身边的床铺。   他翻了个身,一滚滚进了一片柔软中。   符苓给小尼德穿自己的短袖,给小尼德穿上时落在腿上可以当裙子,给大尼德穿可就太过局促紧绷了。   紧绷的肌肉把宽松的短袖绷成紧身衣,在胸前紧紧绷出鼓鼓囊囊的弧度,这弧度被符苓一埋也不见陷下,反而越发结实紧绷。   符苓下意识低头,熟悉的手感令他呼吸一窒,抬头,男人熟悉的眉眼正低垂着望着他。   符苓镇定自若的摸了摸,不老实的手逐渐就下滑,他腿一动,碰到了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鼓起来的肌肉搁在腿上,显得格外分明。   男人一动,瞬间将他不老实的腿夹在中间,直直的抵着腿根。   符苓干咳一声,抽回了钻到衣摆底下的手,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穿裤子!”   尼德那伽拉着对象的手,慢条斯理的发问:“给我穿?”   “你自己穿!”   符苓感觉要遭,一抽手立刻要逃。   尼德那伽一把按住他的后腰,掐着两处腰窝硬是拽了回来,结结实实的把人抵在自己的怀里。   “等、等等……哈啊!别……”   符苓挣扎着,努力挥舞着手脚,就跟白天他肆意亲尼德一样,被迫压在床上。   尼德那伽腰上一顶,直把人顶到床头,双腿大开,慌慌张张的夹住了男人的蜂腰。   符苓喉间发紧,胡乱的眼神乱瞥,手掌被人压在两侧,被迫挤压指缝,十指相扣。   粗粝的手指直往里钻,符苓胡乱摇头,慌得不行,抵不住被掐着下巴用力的扭过头。   他“唔唔”乱叫,脚掌在空中蹬了几下,慌乱的盘在男人腰上厮磨蜷缩。   尼德那伽微微松口,漫不经心的低声陈述:“宝宝?生来就是要给你亲的?”   符苓立刻摇头:“你、你听我解释……”   尼德那伽的手指掐着下巴摩挲两秒,张手按住后颈,符苓急促的话语被吞了个完全。   男人蜂腰猿背,极致的好身材在紧绷的肌肉弧度下呼之欲出,浓烈的男人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体型差令符苓无力反抗,他“呜呜”乱叫,被男人的身影抵在床头遮得完全。   “哈啊……混、混蛋!”   从男人身上落下的阴影落在面上,符苓呼吸急促,绷不住的发出一点被逼到极致的哭腔。   尼德那伽俯身低首,轻触鼓起来的肚皮,语气温吞。   “宝宝,生来就是给我亲的。”   他在对象耳边低语,符苓略微涣散的瞳孔瞬间瞪大,他嗓子微哑,半晌才逼出一声受到极致的低呼。   “你、你……不要脸!牲口!”   他慌张叫骂,终于在颠簸的摇晃中逐渐失了声音,略微失神的靠在枕头上不住深深呼吸。   贪婪的恶龙亲亲他汗湿的鬓角,浓密的睫羽垂落而下,在面上落下斑驳黑暗的扇形阴霾,渗出一点意犹未尽的意味。   夜,漫长的很。 第113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   “呼——”   运货车在公寓楼下停住,几个搬货工热热闹闹的开门下车,将包装好的新家具搬进公寓里。   公寓前台前站着黑发黑眸的华夏人,他一边登记入住信息,一边挂着电话,口中低低的应和着。   “……嗯,已经到公寓了……我知道,嗯,会照顾好自己,没什么问题,都安排好了……有事报警找大使馆,我记住了……”   他笔尖一顿,挂了电话将填好的入住登记表从小窗口递给前台保安,安保人员对着信息看了他一眼,利索的盖上红戳,将钥匙递给他。   符苓看着手中的钥匙,不自觉眉头微松,按照房间号打开门,身强体壮的搬货工三两下将家具摆放好。   转眼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符苓一个人。   这个新住进来的东方留学生身材消瘦欣长,细细的手腕上泛着淡淡的暗色青筋,此刻他无力的靠在桌子上,放松般轻轻呼气。   略长的发丝覆在面上,漫漫阴影遮住了精致漂亮的眉眼,显得越发冷凝沉郁。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符苓皱起眉头,那双下三白的眼睛微微睁开冷淡的向下瞥去,流露出不悦的沉郁目光。   只是看着上面的“爸爸”两字,符苓下意识的感觉到不适。   他烦躁的挂断电话,不停歇的铃声固执的挑动着来电提示。   符苓不耐烦的走进卫生间,他一把拧开水龙头,水管空空抽动几下。   下一瞬间,锁在墙面的水管突然炸开,“滋滋”往外渍出水柱,哗啦啦冲到符苓面前。   “!”   符苓惊叫一声,近乎惊愕的被炸开的管道淋成个落汤鸡。   哗啦啦的冷水顺着头顶灌下来,符苓摸了把脸,吐出一口水,简直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连裤脚都在哗哗滴水。   符苓一时情绪翻涌,黑着脸恶狠狠的拨通了公寓前台的电话:“你们这水管坏掉了!什么?不关你们的事?”   “……自费就自费吧,麻烦尽快找人来修好嘛?嗯?三百刀?!修个水管……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符苓略微有些抓狂,他胸腔起伏,忍了又忍,眼见不停流出的水漫过卫生间的地面潺潺流到外面,终于妥协。   “好吧,三百刀!快点来修好吗?谢谢!”   他猛然扣下电话,使劲拧了拧自己的衣服,烦躁的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坐了一夜飞机,大早上各种跑手续,现在情绪隐隐绷不住的符苓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直跳,他捂着额头,扶着桌子俯首深深呼吸几次。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出国前和父母吵架的一幕。   他爸妈坐在桌子前,强烈的灯光照的他们恍若高高在上,他们围困着自己已经大学毕业的孩子,还像是训斥小孩一般。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国?外面这么危险,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爸爸不允许你出国,你要读研,干脆读你妈妈的研究生好了,到时候再读个博士,以后留校当老师不好吗?”   “宝宝,你只需要玩可以了,不需要这么辛苦的,为什么一定要离爸爸妈妈这么远呢?”……   “……你需要帮助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伴随靠近的身体,吓得符苓猛然一惊,他向后退了两步,近乎错愕的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仰起头,眼前的男人逆着光,只看见他穿着蓝色工装,光影从男人的四周割裂成阴影,落在符苓的面上,近乎将跌坐在地的符苓遮掩。   符苓一时羞恼,他慌慌张张站起身,恼怒的冷斥:“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头微偏,看向没有关上的大门。   因为这个动作,符苓才看清男人的脸,那是一张西方人的脸,深邃浓烈的眉眼阴郁沉冷,像是外国电影里的杀手教父,高大有力的身躯哪怕全数裹藏在衣服下,依旧显得狰狞可怖。   更有种深藏不露的危险感。   很危险,很吓人。   符苓打量着他,惊愕的想,这人有一米九?两米?   好高……   男人眸子转动,鎏金色的眼睛转向符苓,冷淡至极的瞳孔在剧烈收缩一瞬后,竟显露出几分关切。   他似乎有些局促,瞠目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没事吧?”   符苓缓了缓情绪,又不免紧张:“我没事,你是来修水管的吧?三百刀,快点修好,你赶紧走吧。”   符苓无意与他多说话,从口袋里胡乱掏出一把钱,数了三张大额的钞票递过去。   男人错愕一瞬,眉眼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   “我去拿下工具。”   “好。”符苓点头。   心里又暗自嘀咕,这人来修水管,都不知道把工具带上来的吗?   男人说拿个工具箱,很快就上来了,带上来的蓝色工具箱里各种工具齐全。   他光着脚走进卫生间里,麻溜的脱掉外面的蓝色外套,用衣服塞进爆开的水管里,冲天的水柱终于消停下来。   男人却淋得湿漉漉的,身上那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被水一淋,贴在有力的肌肉上,健壮的胸肌几乎遮也遮不住。   动作间,背肌紧绷起性感的弧度,宽阔的肩膀动作着,粗长的手指攥着阀门一拧,手背青筋一暴,像是拧瓶盖一般轻松。   符苓盯着盯着,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他目光下意识在男人身上流连。   留着利索短发的男人眉眼沉静,阴郁深邃的外表下,动作却格外熟练细心。   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滑动,没进衣服里,越发紧绷的工装背心呼之欲出,他动作如猛兽,大开大合间有种狰狞的力量感。   是与体态欣长、内敛含蓄的东方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像……草原上厮杀而出的猛兽,肆无忌惮的展露自身的魅力。   符苓莫名看直了眼,直到男人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杵到面前。   “修好了。”男人嗓音低沉,似乎顾及着符苓的身高,主动低下头,低下来的嗓音格外浑厚磁性。   符苓耳朵一麻,不自在的偏过头:“哦……谢谢,给你钱。”   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钱递过去,男人伸手去接,在两人手指相触的一瞬间,符苓指间一颤,手中的纸币被抽走了一张。   “够了。”男人只拿走了一百刀。   符苓懵了一下,不免有点困惑,他下意识追着男人走到门口,就在这时,房间里装备的座机响了。   他犹豫了一下,先去接了电话,是前台。   前台很抱歉的说:“先生,那个水管工临时有事,大概要下午才能过来,你看可以吗?”   嗯??   符苓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探出头往门外看,男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啊,不用了,已经不需要了。”   挂断电话后,符苓依旧困惑不已,只能猜测,可能自己是遇到接私活的水管工了,人家可能刚完成工作顺手接了自己一单。   总之,省下了两百刀。   异国他乡的第一晚,符苓身心俱疲,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杂乱无序的事了。   他闭眼把自己摔进只有一张床垫的大床,沉沉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能照顾好自己。”   好吧,可能也不是很能。   符苓心脏嘭嘭乱跳,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机,隐约从昏暗的手机屏幕里看见两个跟随不休的人影。   人影在昏暗的墙角闪动,偶尔探出头,危险的盯着符苓提着购物袋的背影看。   ……他是知道外国有些地方治安很乱没错。   是抢劫?20刀够不够?   符苓下意识摸了下口袋,绝望的是,他为了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去超市的时候把现金都用掉了,现在只剩下一点硬币。   是有留学生学长说身上要留20刀保命钱,打发抢劫的人,但刚从安全的东方大国出来,符苓一连几天上课上的身心俱疲,哪里想得到这些?   眼见自己的公寓还有两条街,符苓越发紧张起来。   如果出手教训人的话,会被通知大使馆吧……   本来几乎断绝关系才被允许出国留学的,被他爸妈知道被人打劫了,一定就坐不住了!   符苓盘算着自己跑得话,能不能合理跑过劫匪,他脚步一转,故作镇定的转过一条街。   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七八点就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身材高大,背对着人,唯有一点星火在空中闪烁。   符苓顿时一喜,他快步上前,假装那人是自己认识的人,低声打了个招呼:“兄弟,有人跟踪我,我……”   他话语一顿,男人转过头,很熟悉。   是之前的水管工。   符苓大喜过望,矜持的动作瞬间越了界,他一把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故作亲近。   “帮我一下,我给你钱。”   男人转头朝符苓身后看了一眼,符苓紧张拉他:“诶诶!你别回头啊!”   却不想男人掐了烟,揽着符苓的肩膀直直的朝跟踪他的人走过去。   符苓人都傻了,暗想自己不会是羊入虎口吧?   他小幅度挣扎起来,男人手臂微微用力,揽着他硬是走到那些人面前。   那两个人穿得破烂,像是小混混,有一身腱子肉,像是本地□□,见男人过来,彼此对视一眼。   男人拍了拍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淡淡开口:“我罩的,以后别招惹他。”   符苓:!!! 第114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2   男人言语冷淡,有一种不听话就沉湖的狠劲,手按在小混混的肩膀上,鎏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呈现出金属般危险的色泽。   小混混点点头,麻溜的滚了。   符苓瞪圆了眼睛,瞠目结舌的盯着男人,男人低头把他手里的袋子提过来,淡淡问他:“为什么出门?”   “……我去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符苓不自觉跟着他走。   他下意识回答之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声吐槽:“谁想到这地方这么危险!”   房租可贵了!   他专门挑了据说治安比较好的社区。   男人晲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不开车?”   “我刚来,还没买……可能后续会买个自行车上学吧,或者买个二手的车。”   男人听了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惯常是安静寡言的,面上的情绪总是淡淡的,看起来很危险。   或许是他帮了自己,符苓却觉得有几分亲切。   “你呢,你怎么在这?”他好奇发问。   “住附近。”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憋出一句:“修水管方便。”   啊,真修水管!   符苓没意识到男人的脸靠自己格外近了,他不由感慨:“工人真辛苦,这么晚还要修水管。”   不过想想修一次三百刀,符苓又觉得他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男人连忙说:“也不止修水管,也修电路,修电视……什么都可以!”   “你家有什么要修吗?免费。”   他弯着腰,主动低下头,像是某种看起来凶巴巴但很好欺负的大型犬,巴巴的适应符苓的高度主动迎合讨好。   符苓憋笑:“你这……拉生意也不是这样拉啊!”   他终于觉得男人没那么可怕了。   说话间,男人把他送到了楼下。   符苓接过袋子,朝他挥了挥手:“今晚谢谢了。”   “哦对了,我叫符苓,你叫什么?”   “fulin?符ling?fu苓……符苓。”男人低声念着。   属于东方人的发音在西方人的语言体系里显得陌生,但出乎符苓意料的是,男人一遍一遍念着,到最后几乎与中文发音别无二致。   他金眸深邃,专注的注视着符苓,每一句试探的呼唤都像是在唇间辗转咀嚼了很多次。   符苓莫名红了耳朵根,他面上滚烫,遮掩般低咳一声,打断询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尼德那伽,尼德那伽、路德维希。”   尼德那伽低声说着,他似乎对自己的姓格外陌生,思考了一阵才缓缓念出了“路德维希”这几个字。   “嗯……尼德那伽。”符苓也念了一边他的名字,面上露出一点笑容:“那我就叫你尼德了。”   “尼德,今晚谢谢你,这个送你。”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罐玻璃罐装的水果罐头,塞到尼德那伽手里,转身三步并两步朝公寓楼跑去。   符苓回头,看尼德那伽还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去了。   尼德那伽张了张嘴,委屈巴巴的想,说好的请他进去呢。   他抱着一个大罐子,绕过公寓楼拐了两条街,走进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里。   别墅妆点温馨,挂着各种各样的小装饰品,铺满地毯的客厅里,屋子里的大家长横躺在沙发上盖着报纸,旁边的电视机孜孜不倦的播放着晚间节目。   听到动静,尼德霍格取下脸上的报纸,从沙发上探出头:“嘿,我的烟呢?”   尼德那伽将一包皱巴巴的烟丢给他。   烟被拆了,尼德霍格摇了摇,一脸不满:“都说了不许抽烟,你妈妈知道又要骂我了……等等,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谁送的?”   “哦~”尼德霍格瞬间哑笑出声,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上半身绅士的穿着花边衬衫,下半身套着短裤和衬衫夹,穿着黑色长袜,看起来像是个英伦贵族。   他长发及肩,抚弄微卷的发尾,漫不经心的调笑:“让我猜猜,哪个小家伙看上了我们的呆呆龙,呦,中超买的?还是个温柔漂亮的东方小家伙。”   想到附近新搬过来的漂亮东方人,尼德那伽唇角微勾:“超漂亮。”   “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   尼德霍格拉过凳子,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哥俩好的揽着儿子的肩膀,亲昵得调侃:“仔细说说,跟爸爸仔细说说,是谁把我的宝贝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把外国佬勾的神魂颠倒的东方美人符苓,一觉起来迷迷糊糊的打开电视机。   电视机里播放着当地新闻,符苓一边听一边给自己切出一块干巴面包。   他一边啃一边放空自己。   呃啊——   一大早上就吃这玩意,感觉已经没有了未来。   然而符苓还要步行两公里去上学。   因为还没有买车,符苓这段时间都是步行两公里来回。   今天也不例外。   他背着包包,一边啃面包,一边看公寓楼订购的报纸。   因为报纸是统一订购,如果不想买还要和公寓管理员扯皮,符苓才来几天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他们到底多会推锅,干脆交了钱。   秉承着买了就要看的不吃亏原则,符苓拿了一张作为自己早起的安慰。   他才走出几步,身边突然响起车喇叭声。   符苓扭头看了看,看到了路边停着的旧皮卡。   “尼德。”符苓停下来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我送你。”尼德那伽主动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符苓上车。   符苓挥挥手表示不要,架不住男人从车里探出头坚持,他上了车,环顾四周,旧皮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后座堆满了工具。   唔,看来尼德也不是很富裕。   符苓盯着他身上洗到发白的工装和粗糙的手指暗想。   “你们工作这么自由的吗?我以为会不停忙碌。”开车的时间,符苓主动搭话。   尼德那伽沉默一瞬,他回答:“只是兼职,主要是农场。”   他说的含糊,符苓下意识问:“是指农场帮忙吗?”   尼德那伽思考一瞬,点头:“大农场,什么都有,喜欢吗?”   “去玩玩还行,如果工作的话。”符苓看了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天知道他不会做饭,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想想自己要是去农场工作,符苓猛然摇头,他一脸拒绝:“还是算了。”   “不过你在农场工作过啊,难怪身材那么好,工作量很大吧。”符苓忍不住碎碎念念。   他下意识朝尼德那伽的好身材瞄了一眼,从上扫到下。   尼德那伽真的有种劳动过量的运动感,看起来沉冷白净,像是穿顶级西装的黑涩会大佬,但莫名的细节又能看出做粗活的粗糙感。   嗯……很有落魄的力量感。   像是落魄后风华不减的大佬。   想到他那天对着几个小混混简短有力的说辞,符苓又暗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说真的,那天过后,符苓感觉暗处打量自己的视线都少了很多。   “农场很累,你不喜欢那去玩玩,不工作。”   尼德那伽转过头,深邃的目光令符苓心头一跳,莫名觉得他下一句就要邀请自己去农场了。   好在突然响起一阵喇叭声,背后的车按响喇叭催促。   符苓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慌乱的摆摆手:“我先去上课了,谢谢你。”   他跳下车转身就跑了。   挎着小包大步快跑,像是爱读书的好学生,显得活泼明媚。   连发尾都染上了漂亮的金色。   尼德那伽垫着胳膊侧头看他,面上泛起几分暖意。   “符苓。”他轻轻念叨。   想到了老爸和他讲的追人技巧。   要多帮忙,多送东西,对人好不要不耐烦,不要没追两下就求回报。   哪里想得到求回报?符苓多对他笑两下,他就脑袋发晕,当场就想带着他去农场玩。   “……啊,你是住那里的啊,那里听说可贵了。”   “不过那里中餐很好吃。”   “对,那附近治安也很不错啊!”   符苓在的这个学校华人留学生有个专门的社团,他一进学校就被拉了进去。   今天午饭的时候,他顺便问起了附近的中餐厅。   听说他住的公寓,几个学长纷纷表示羡慕。   符苓疑惑:“怎么?”   “那里的社区区长出了名的厉害,晚上七点半之后不出门,遇到抢劫的给个20刀就好了,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像我们住别的区,有一次半夜入室抢劫都进卧室了,得亏那个学姐态度配合,只损失了电脑和现金。”   出门在外,就是没有在家安全。   几个留学生纷纷吐槽起了自己的血泪历史。   被抢劫拿出20刀保命都是常规操作了。   虽然离学校近,不过那地段太贵,留学生出来学习也很难舍得出这个本钱。   符苓:……   这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   第一次见证社会险恶的符苓呛了一下,想到自己差点被抢劫的经历,喝了口可乐压压惊。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他端盘子走了,剩下的几个学长对视一样,撑着下巴聊天:“他这就走了。”   “啊,有点不合群,这样也很难交到外国朋友吧。”   “开学的聚会也没来,看来后面几年要当独行侠,真厉害。”   “哈哈哈,管他呢。”   ……   看起来根本交不到外国朋友的符苓,下了课惊讶的在校门外看到了熟悉的旧皮卡。   尼德那伽探出头,歪头问他:“一起回去?”   他金眸专注,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了。 第115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3   “啊……”   符苓不免觉得意外与尴尬,他艰难的坐上副驾,一时间坐如针毡。   “你是附近有工作吗?”他忍不住询问。   正在开车的男人目视前方,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嗯”了一声,略感困惑:“你不高兴了吗?”   “……也不是。”啊!这个外国人!   符苓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的问出声,一时尴尬,慌乱的解释:“呃……我们只是,不太习惯麻烦别人,如果是特意帮忙的话,大概会很不好意思。”   “为什么?”   “什么?”符苓一愣,眼见男人偏过头,目光专注认真,像是真的想要知道个答案。   符苓比划了一下,“就……无事献殷勤?”   他耸了下肩,开了个玩笑:“像是你为了什么专门在蹲我一样。”   “哦。”尼德那伽若有所思。   他眸色隐忍,脑袋微低,垂落下的睫毛颤抖着,像是失落的大型犬。   简直像是终于能帮上主人忙,结果巴巴凑上来遭嫌弃一般,淡淡的阴影从眉眼割裂,显得阴郁低落。   “我明天不送你了。”他说。   这么认真直白的说话,符苓反而有种说错话的不忍感。   他张了张嘴,绞尽脑汁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但很遗憾,他为数不多的交友经验让他在这个时候思绪停摆,只能尴尬得嘴唇开合,发出简短的语气词。   反而是尼德那伽主动换了话题:“我有一辆自行车,可以给你。”   “你可以骑它去上学。”他又补充。   虽然说明天不送了,但不像是在赌气,配上这句话,简直就是换了个思路对符苓献殷勤。   符苓一脸懵跟他下了车,眼见男人打开后车厢,从一堆工具里面扯出一辆山地车。   山地车的车轮看起来有些磨损,但配件都是好的,上面鲜亮的商标看起来价值不菲,是少年喜欢的帅气车型。   尼德那伽按着座包往下压了压,从后车厢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个打气筒,和一堆工具刀,现场给山地自行车打气检修。   他动作熟练,蹲在地上简直像是只大型犬,无法忽视的体型绷紧了肩背的衣服,宽松的工装在此刻都显得局促帅气。   紧绷的肩背宽阔安稳,如山梁般牢固结实,绷紧的肌肉在动作间鼓动着别样的力量感。   符苓有点失神,在男人抬头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他心脏猛然一跳,突然就结巴了起来。   “啊、啊……那个,你身材好好啊,看起来很厉害,是哪里练的?”   他不知是解释还是如何,胡乱说了一些话,顿时感觉面上发烫,难以承受的瞥开目光。   圆润漂亮的耳垂藏在发丝下,怯生生的露出一点绯色。   尼德那伽老实回答:“没有特意练过。”   但符苓想练。   他思考了一下:“公寓二楼是健身房,我有卡,可以给你。”   办了卡可以免费洗澡,还可以用器材,超划算。   符苓沿着他的视线回头,果然在自己居住的公寓上方看到健身房的牌子。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居然没有发现过。   不不,现在问题不是这个!   符苓含糊答应一声,试探着扶住山地车:“那你这个自行车,卖二手多少钱?”   总不能是免费送吧!   符苓想,说不定是想把车卖给他,才这么殷勤。   原来本地人卖二手有这么难吗?   哎,看来尼德当水管工过得也很拮据,不止要主动拉客还要想办法卖二手用品。   尼德那伽与他对视两秒,眼见符苓面露疑惑,他才迟钝低头,含糊的报出一个数:“五刀?”   符苓:???   “一刀?”   眼见他越报越低,符苓连忙摆手:“等等、等等——二手不是这么卖的啊!”   这谁敢买啊!   可以看出这山地车没什么问题,尼德那伽还现场打气换了好零件。   符苓急忙说:“起码一百刀吧!”   总不能比修个水管还便宜吧!   尼德那伽点头:“好。”   他价都不讲,一百刀就让符苓把车扶走了。   符苓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有了代步工具,不用天天走两公里来回,他还是有点兴奋。   “这样的话,我再买个锁嗯……不知道公寓能不能把车扶进去停。”他小声苦恼,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倒是在留学生群里看过有老留子卖二手,但大多是锅和一些吃剩下的调料、吃的,不知道能不能从里面淘到一个锁。   不过很快,锁的问题就解决了。   听见符苓念叨要买锁,尼德那伽转头在车里找了找,从里面翻出把锁:“送你。”   他直接把锁铐到车上,把钥匙递给符苓。   一百欧不止有车还有锁!   符苓更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谢谢!”   天呐,神仙卖家!   符苓高兴,尼德那伽嘴角微扬:“有问题都可以找我。”   他承诺着,又补充:“补胎、修车,免费的。”   简直就像是着急炫耀的孔雀,巴不得天天给符苓修东西。   符苓好笑,应承着点了下头。   “谢谢。”   国外的生活也不是一直这么难过。   有了车,终于不用走两公里的符苓感觉,上学路上的天空都美好了。   加上学校有早中饭自助供应,偶尔还有中餐出现,符苓吃饭还行,中午打包一份菜和蓝莓香蕉等水果,晚上凑合一顿。   生活步入正轨,符苓有了精力,难免想到了二楼的健身房。   虽然是个四肢不勤的宅男,但是看人家的腹肌还是忍不住感到羡慕,符苓换了身运动服,下到健身房打算锻炼一下。   健身房设在公寓内,按小时收费,公寓的人进去,可以有折扣优惠。   符苓付了钱,兴致勃勃的进去,一副要见世面的模样。   他穿梭在各个器材中间,看里面各式各样的外国男女锻炼身体,对比了一下他们的运动量,最终懒懒的爬上了跑步机。   不想举重,不想练腿,卧式推胸那边一群外国男人围着,肌肉虬实,挤在一起莫名一股汗臭味。   符苓嫌弃的按动了跑步机,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他下意识回头,看见了熟人。   尼德那伽似乎刚从外面工作回来,他浑身汗湿,额头满是汗,汗水顺着下颚滚进锁骨,没进挺起的胸肌,白色的工装背心贴紧了身体,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涩感。   超绝的力量感随着他的走动漫不经心间展露无疑,像是刚捕猎回来的猛兽,眼神冷冽危险,眼尾斜晲收紧,微挑起犹如刀锋一般的弧度。   健身房里很多人和他很熟,纷纷跟他打起招呼,自然的拍拍他的胸肌,夸他这一身又厉害了。   尼德那伽眉眼冷淡,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远比周围人高的身材令他显得鹤立鸡群,难以忽视的强健体魄更是令他不自觉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胸前远比别人汹涌的胸肌呈现出更加优越的弧度,只是隔着衣服,就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结实的肌肉连带着胸肌、腹肌、和若隐若现的马甲线一起印在薄薄的衣服上,显得格外分明。   符苓看着看着,忘记了正在运行的跑步机,脚下一个打滑,啪叽摔在上面。   这一下动静不小,尼德那伽回头,瞳孔瞬间紧缩。   符苓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抱起来了。   似乎是工作完回来的男人身上满是汗水,意外的没有欧美人浓重的体味,反而有种很单纯的汽油味,混杂着苹果木的味道。   直接幻视了某种文学里的糙汉水管工。   符苓喉咙微滚,感觉手下软软的,眼神往下一瞥,登时红了耳朵,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尼、尼德……”他结巴了一下,慌乱的攥紧了男人肩膀上的背心带子。   男人身上的热度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男人皱眉,阴郁冷凝的眉眼皱眉都显得危险。   他大掌在符苓腿上按了两下,沉声问:“痛吗?”   符苓懵懵摇头,被他硬是抱进了休息室里。   休息室背后是专门的淋浴间,尼德那伽把他放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将掖进裤子里的背心往上一撩,胡乱擦过脸上的汗水。   那结实的腹肌在符苓眼前紧绷一瞬,两侧的人鱼线顺着腹肌往下指向裤子,彻底消失在眼前。   天呐,这是他不要钱就能看的吗?   符苓咽了下口水,背心往下一落,漂亮的腹肌消失在眼前。   符苓:!!!   好吧,不能看了!   尼德那伽蹲下身,他撩起符苓的裤管,露出光滑漂亮的小腿。   虽然掌心粗糙,但骨节分明的手掌皮肤白皙得恍若白雪,淡淡的青筋蜿蜒不止,落在白皙的小腿上,一时间白得分明。   他似乎很怕符苓哪里受伤,捉着符苓的脚踝,把裤子撩上膝盖,来来回回的检查。   符苓莫名怪异,胡乱开口打破平静:“你平时都来这里吗?他们和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一说出口,莫名感觉更奇怪了。   尼德那伽抬眼看他,神色认真:“经常会来,这里洗澡很方便,不能一身汗回家,会被家里人骂。”   “哦哦,洗澡,洗澡。”符苓胡乱点头。   心说,家里人?女朋友吗?总不能是爸爸妈妈吧。   符苓胡思乱想着,就见男人放开他的腿,站起身撩起了衣服。   背心从腰腹一撸过头顶,顺着后颈直接脱了下来。   尼德那伽是标准白人长相,不像别的白人习惯美黑,他皮肤很白,在灯光下白得发亮。   随着用力,胸肌紧绷,在眼前晃了几下。   符苓:!!!   又看到了!   不要钱的! 第116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4   “等、等等……你、你干嘛?”   符苓应激般猛然往后缩,他结结巴巴近乎惊恐得看着男人若无旁人的脱下上衣,手放在皮带上,似乎还要脱裤子。   他环顾四周,休息室的私密性实在太好了,目前只有他们两个在。   尼德那伽歪头:“洗澡。”   “你哪不舒服吗?”   符苓猛摇头,看着男人光着健壮的上半身低头靠近自己,他顿感无助。   “我、我不练了!我要走了!”   他简直跟火烧屁股般,一溜烟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跑。   手臂被男人一拉,符苓还没回头,一张卡塞进手里:“给你。”   符苓看着手里的会员卡,困惑抬头。   尼德那伽低着头,睫羽在面上落下扇形的阴霾,莫名有种温驯的意味。   他简短解释:“之前说给你的。”   哦,之前说的健身房的卡。   符苓进来的时候还被问过要不要办。   天呐一冲就是五百刀起步,符苓这个死宅能突发奇想来一次就不错了。   符苓莫名失落,他无语片刻,还是把卡还了回去。   “我不爱来健身房。”   “可你今天来了。”尼德那伽反驳。   符苓一时哑言:“……可这么久你也只看到我来一次啊!”   没有把卡送出去,尼德那伽低着头一言不发,显得莫名失落。   符苓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怎么总莫名觉得人家委屈失落。   这不好!   人家人好,自己不能瞎占便宜!   符苓出了休息室,一时间感觉健身房的人看自己目光都很奇怪。   他不明所以,路过健身器材,一群光着膀子的肌肉男在眼前晃过,符苓看都不看,直愣愣的走了。   今晚没有健身成功还摔了一下,这大概就是不要钱白嫖的代价吧。   符苓感觉自己有点倒霉,打定主意不去健身房了。   不去健身房,符苓也不爱出门,每日在学校公寓两点一线,居然天天都能碰见尼德那伽。   简直就像是有人蹲守一样,符苓早上咬着面包上学,一拐角看见尼德那伽在路边坐着吃面包。   下午回公寓,能看见尼德那伽在路边逗流浪狗。   这么一早一晚打招呼,符苓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太风雨无阻了。   符苓站路边听留学生一起唱《歌唱祖国》,一边思考着。   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他下意识惊悚的耸了下肩,一转头,浓烈漂亮的东方面孔出现在眼前。   活泼明艳的社交恐怖分子一脸笑意,一把揽住符苓的肩膀,不顾他的拒绝强硬的把他拉到镜头前。   “嘿!看我遇见了谁!”正在录节目的凤歌语句跳脱,对着镜头比了一个Wink,扭头兴奋得抱住了符苓。   “小符苓,想没想我,我可想死你了,抱一个!”   符苓一脸抗拒,疯狂后仰摇头。   凤歌自己嘴巴叭叭一通说:“我最近在这录节目,就那旅行节目,早想着要来看你了,谁想到,居然在路边遇见了!”   “可担心死我们了!你一出国音讯全无,也不说给我们发个消息。小符苓~”   凤歌扒在符苓身上,怎么扒也扒不下来,说着说着性情上头,还隐约扯出几分哀怨的哭腔,拖长了音格外可怜。   符苓疯狂摆手,朝摄影机背后的摄影师摇头:“别拍别拍。”   “你快给我下来啊凤歌!!!”   混乱间,一只手扯着凤歌的后衣领,硬是把他从符苓身上撕了下来。   凤歌:?   终于摆脱了好友,符苓顿时大松了口气,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一抬头正好撞进尼德那伽的眼睛。   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如一片醉人的酒液,流漾着动荡明亮的色彩,清晰宁静的倒映着符苓的身影。   “他欺负你?”尼德那伽发问。   他手攥着凤歌的后衣领,像是拽小混混,似乎符苓一点头,他就会让凤歌付出代价。   发狠的话语令背后的节目组瞬间慌了。   他们慌乱的上前交涉,然而尼德那伽只是盯着符苓,像是忠心不二的大型犬。   凤歌被拽着后领,整个人半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挥舞着手臂:“符苓~”   符苓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他是我朋友。”   “对对!我和小符苓可熟了!”凤歌吱呀乱叫。   尼德那伽手一松,他终于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一揽好友的肩膀,跟不记打似的,凑到符苓耳边小声嘀咕。   “这谁啊,好凶,看起来会打人!”   符苓真的无语了,他拖着凤歌上前跟节目组交涉,希望把自己这段给掐掉。   节目组目露迟疑,视线看到他身后的尼德那伽,看起来是本地黑帮的男人面色冷凝,瞥过来的视线充满了死亡凝视。   终于把录像删掉了,符苓拖着放假的凤歌来到尼德那伽面前感谢。   凤歌笑盈盈的挥手:“嗨嗨,我是凤歌,是小符苓在国内的朋友,是个明星。”   “为了感谢你对小符苓的照顾,我请你吃饭吧!”   居然如此自然的以主人身份请吃饭!   认识至今只能早晚打招呼的尼德那伽目光深深,他冷冷开口:“我请你吃。”   完全不知道被记恨了的凤歌毫无所觉,还很高兴的答应下来:“好啊!不知道本地人请吃饭,会吃到什么美味呢!”   狠狠期待住了。   然后就被狠狠灌了酒。   尼德那伽倒也不至于故意带人去不好的地方,他带着人进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本地餐厅,点了招牌菜,味道真的非常美味。   凤歌是个人来疯,不用尼德那伽多说什么,只消老板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放,他就忍不住想喝。   尼德那伽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简短引导,凤歌大大咧咧被套了不少话,啤酒咕噜咕噜往下吞。   喝得是眼迷心醉,醉醺醺的抱着符苓不撒手,一边傻笑一边喋喋不休念叨。   “符苓~符苓~”   符苓嫌弃的直扒拉他:“闭嘴吧!等下给你卖了都不知道。”   “你们节目组住的酒店在哪?”   他拍了拍凤歌的脸,凤歌打了个酒嗝,晕乎乎的念了一个地址。符苓毫不见外的从他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的对尼德那伽笑笑:“我先送他回去,这顿他请了。”   他艰难的把凤歌搀扶起来,突然半边身子一轻,尼德那伽帮他扶住了人。   “我请。”   尼德那伽说着,把钞票又塞回了凤歌口袋里。   符苓还想推拒一下,突然凤歌捂着嘴扒着垃圾桶吐了。   符苓:“……啊啊啊!凤歌你要死啊!”   符苓真是服了。   他一脸无助,真的非常需要人帮扶这个醉鬼。   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送回了酒店,符苓真的身心俱疲。   风胡乱刮的夜,符苓忍不住在风中打了一个寒颤,一件温暖的外套罩在肩膀上。   符苓抬头,男人的目光似乎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好意思笑笑:“我朋友有点人来疯,性格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尼德那伽沉默摇头,半晌,他问:“朋友……是男朋友吗?”   符苓大吃一惊,他猛猛摇头:“不是,你想什么?”   “因为,他一直抱着你。”尼德那伽嗓音闷闷的,听起来显得格外郁闷在意。   今天晚上,这个东方人一直抱着符苓不放。   很不爽。   符苓一边嫌弃一边让他抱。   加倍不爽。   符苓失笑:“没,他对哪个朋友都这样,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很依赖人的。”   他说完,夜间的街道一阵沉默。   “那么,你呢?”符苓忍不住小声发问。   尼德那伽困惑。   符苓补充,忍不住偏头摸了摸鼻子:“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没有。”尼德那伽摇头,他金眸深邃,定定的看着符苓,郑重回应:“我没有谈过恋爱,还是第一次。”   “哦……”这么认真啊。   符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不自在的撇开头,盯着脚下的砖块,像是脚下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   符苓猛然一惊,惊慌失措的抬眸,只看见男人隐没在黑暗中的半张侧脸,优越高挺的骨相线条在黑暗中格外性感深情。   男人抬手在路边招了招,一束灯光照了过来,出租车在面前停下。   “车来了。”尼德那伽回头解释。   男人的脸在光影交错间越发浓烈深邃,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无限深意,缱绻动人。   “哦、哦!”符苓心脏一跳,慌慌张张上了出租车。   男人将他送到了公寓楼下,符苓上楼时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下面,仰着头,似乎随时关注着自己。   符苓真的感觉自己脑袋发晕了。   他三步并两步快速跃上楼梯,将所有混乱抛在脑后。   符苓不知为何,突然想到。   他和尼德似乎还没有个联系方式。   嗯……下次去要个联系方式吧。   不,是明天。   想到明天,符苓的脚步轻盈了许多。   在手机接到来电时,他没有防备,接到了陌生来电。   对方声音熟悉得过分,令符苓飞扬的情绪瞬间低落到谷底。   “小苓,在外面过得很辛苦吧,退学回国,回到爸爸身边好吗?爸爸很想你……”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赌气了……” 第117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5   “赌气……”   原来所有的反抗,都能归咎于赌气二字。   符苓觉得好笑,他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他站在房间里,只觉得浑身发冷,空荡荡的房间开满了灯,冰冷的白昼灯照在脸上,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他面色沉郁,阴郁的一言不发。   电话那头远在东方的爸爸还在说:“小苓,你在外根本照顾不好自己,快回家吧,爸爸给你买机票,我们明天就回来好吗?”   “不要太任性,你想工作,爸爸安排你进公司好吗?这次你想做什么工作都行。”   “……工作。”符苓终于开了口,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偏开头无力的倚靠在桌子上,发丝垂落下无数细密的阴霾,如针扎一般刺痛着心脏。   他近乎麻木,咀嚼着这两个字。   “啊对,你搅黄了我找的工作……安排我进你的公司,什么事都不让我干,像是二世祖下凡一样。”   “你才是,不要太过分!”   符苓忍不住低吼出声,他粗暴的挂断电话,胡乱把手机丢开,整个人却像是抽空了力气,猝然跌倒在地上。   他低着头,像是窒息般不住的深深呼吸,心脏“噗通噗通”的胡乱跳动。   今夜的高兴与莫名的欣喜瞬间蒸发般烟消云散,他低头呕了两声,踉跄着扶着桌子起身。   他掠过房间,直直的出了门。   楼下自动售卖机,符苓盯着售卖机上的按钮,将里面的酒类都买空了。   啤酒很苦,苦得人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符苓忍不住情绪,他拨开易拉罐环,一罐接一罐的灌进肚子里,灌得头晕眼花。   他仰头无力的看着头顶,明亮的灯照在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眨了眨眼,含糊的抱怨一声:“好亮。”   白昼灯闪了闪,滋滋两声,瞬间熄灭了灯光。   符苓懵了一瞬,呆呆的张开嘴巴,水红色的软舌在唇齿间一晃而过。   他抿了下唇,摇摇晃晃的起身困惑的按着开关,无论怎么按都没有任何动静。   “电路……出问题了?”   ——“也不止修水管,也修电路,修电视……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话语在耳边撩过,符苓连摔带走摸到了座机电话,他胡乱按了前台的电话,在一声热情的问好中。   他委屈的抿起嘴,不是尼德。   “尼德、尼德……”他呢喃着,手指不住牵扯着电话线。   他脑袋一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脑袋枕在胳膊上,一时呼吸滚烫,呼出来的满是醉醺醺的酒气,面上像是被酒意熏染了般,泛起醉人的绯色。   随着呼吸,符苓眼睫颤抖,面上的绯色越发滚烫艳丽,一丝嫣红攀上眼尾,眼下水光流漾,朦胧惑人。   在反复的呼唤中,他茫然睁开眼。   眼前似乎带重影的男人正蹲在面前,低声叫着他:“符苓?符苓?”   符苓眼眶一热,不自觉感到委屈。   他一把扑到男人怀里,身体软软的从他身上滑下,靠着男人的手臂才勉强稳住没有瘫倒在地上。   他枕着男人柔韧的胸肌,一手乱摸,一边委屈开口:“嗝……电路,电路坏掉了,你说会来帮我修的……没有接电话……”   尼德那伽一愣,一把将人抱在怀中,低头贴着符苓的脸和额头,自然而然闻到他一身酒气。   跟酒鬼是讲不清道理的。   他直白道歉:“对不起,我现在给你修。”   符苓起了性子,胡乱挥舞着手臂挣扎:“不要。”   他摇着头,觉得晕,一下子又靠回男人怀里。   黑暗中,他意识不清,对自己想念很久的大奈重重出击,他伸手一摸,嗓音含糊。   “你给我,摸摸才行!”   他打了个酒嗝,晕乎乎的硬是扯开男人的衣领,把脑袋探进去。   黑暗中,他隐约能看清的只有精炼有力的弧度。   过于白皙的白种人肌肤并不像东方人单纯避光捂出来的白一般文弱,身材优越的男人即便一身白肌也遮不住迸发而出的力量感。   他摸索着男人结实的后腰,像是贪吃的小孩般,一口咬在了雪白的肌肉上。   很硬,一绷紧瞬间咯牙。   符苓觉得不满,抬起头抱怨:“好硬,不许绷着。”   突然被喜欢的人咬一口,而紧张到肌肉紧绷的尼德那伽:……   他撩起衣摆,在符苓逐渐火热的目光中将上衣拽下,凌乱的发丝散在额前,他抬起头,深邃阴郁的眉眼像是落难的骑士,落在了恶龙的手上。   符苓感觉到满意。   他扶着男人的肩膀撑起身体,双腿卡在男人身体两侧,直白的坐在男人的腿上。   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符苓一低头就能看到漂亮奈奈在自己面前晃。   他伸手一摸,托着胡乱揉,又软又韧的触感令人兴奋,他不免精神激荡起来,像是揉面团般托在掌心厮磨。   他并不老实,只是手上玩玩还不够,随着兴奋,他不自觉在男人身上动了动。   符苓滑坐而下,迷离的视线里,倒映到男人狼狈隐忍的脸。   男人两只手落在身侧,死死掐着掌心,这般隐忍不屈的模样非常吸引人。   符苓却觉得委屈起来,他扁了下嘴,眼泪溢满眼眶,睫羽颤抖着,忍不住抽噎出声。   轻声低泣令尼德那伽慌了,他立刻撑起身体抱着符苓哄:“不要哭,不要哭。”   他倾身去亲符苓的鼻尖、侧脸,粗、糙的手指擦过眼尾,留下一片刺眼的红。   尼德那伽盯着那片艳红,不自觉缩了缩手指,用更加柔软的舌头撩过不住溢泪的眼尾。   细长浓密的睫羽被弄得潮湿,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像是被欺负了般。   符苓嗓音微哑,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肩膀,半晌才在细密的舔吻中低声抱怨。   “你为什么不抱我呢?你是不喜欢我吗?”   “没人喜欢我、为什么要说我赌气……我没有在赌气……”   “为什么一定要我听你的,你又听过我的吗?”   ……   他颠三倒四的埋怨,说到最后,他几乎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尼德那伽简直慌了神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哄,笨拙的拉着符苓的手按在胸前。   “给你摸。”   笨笨的大奈外国佬根本不知道哄人,听着符苓抱怨,只会笨拙的把脑袋拱进他的脖颈间,亲昵得耳鬓厮磨,轻蹭着软乎乎的腮帮子,反反复复的哄:“不要哭,不要哭。”   他实在笨,但并没有觉得符苓讨厌,喜欢的亲亲他的侧脸、眼尾,就像是吃了蜜一样,手掌不住的抚摸过他的背脊,透着耐心与安抚的意味。   符苓圈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不抱我吗?”   尼德那伽圈着他,将青年圈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抱住了。”   两人脖颈相交,像是抵死缠绵的鸳鸯。   符苓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非常喜欢。”尼德那伽回应,他不厌其烦的低头亲吻符苓的侧脸、鼻尖、额头……   每亲一下,他就要说一声。   “喜欢符苓。”   “最喜欢符苓。”   “只喜欢符苓。”   ……   无数声符苓,无数声喜欢。   用手臂把他牢牢的圈在怀里,像是世界末日都无法分开,用无数爱语宣泄着欢喜,一遍一遍轻念着名字。   符苓大概是昏了头了,从这个怀抱中汲取到了名为“爱”的温暖,这就足以叫他昏头转向。   “抱我。”他张开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很生涩。   符苓低头解开他的裤子,一抬头撞进那片璀璨的金眸,昏暗的灯光从眼前略过,他勾唇问:“有套吗?”   尼德那伽沉默一瞬,作势要起身:“我去买。”   “不要,就这样。”   黑暗中,抛去所有束缚、晕头转向的符苓被酒精醺了脑袋,他眼尾发红,勾起的笑容像是一只妖精。   他灵活的解开皮带,随手将自己的衣服一撩,丢在床下。   苍白瘦弱的身躯出现在眼前,男人的呼吸瞬间一重,结结实实的抵在符苓身上。   很精神。   “第一次吗?”   符苓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该放的地方,他看起来游刃有余,像是四处留情的妖精。   但是不自觉颤抖的生涩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   尼德那伽挺身,一把握住符苓的细腰,倾身衔住他的双唇。   符苓呼吸一乱,主动权就全被扯了过去。   男人把他翻到床上,他被迫敞开腿,在不适的本能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被男人的蜂腰顶开。   不属于自己的唇舌亲昵相贴,贪婪的吮吸他的呼吸,挤压他的舌根,将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符苓眼睛一睁,被这狂风骤雨般的力道弄得慌乱不已,他下意识想退,手却被强硬的按在头顶。   一只手单手圈住他两只手腕,长长的手指蹭过掌心,挤进指缝,试探着顶带缝隙张开,逼得符苓呼吸凌乱。   他胡乱的闭上眼,眼尾发红一片,不断攀升的热度交织在一起,凝成含糊黏腻的□湿,化作不断试探的动作,拥挤的舔弄过舌根,碾动着口腔黏膜。   符苓“唔”了一声,透入了一瞬间,他猝然失神。   像是被逼到了极致,脚掌在空中蹬了蹬,半晌才从喉间发出不可置否的破碎声。   “怎、怎么……”   天呐。   他疼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并不着急,一手压着他挣扎的手腕,一手圈了起来,细细安抚。   他低头与符苓缠绵,黏腻的舌头交织在一起,纠缠间,符苓眼神迷离,像是化作了任人揉捏的包子,面上潮红一片。   符苓眼眸微敛,像是包裹着水雾,在眼中摇摇欲坠,几番转动间,叫那双漂亮的眼睛越发潮湿朦胧。   他眉头微蹙,像是承受不住般轻晃着脑袋,忍不住眨动着睫羽,泛红的眼尾透着奇异的破碎感,浓艳的令人心醉。   符苓很快就得了趣,他眼眸微眯,不自觉腰腹摇晃。   被男人堵着嘴细细抚弄,他发不出声音,唯有逐渐混乱的呼吸显露出几分不同。   纤细的腰凸起一个弧度,原本觉得吓人,可起起伏伏,又莫名舒服。   他不高兴被锁着手,趁着男人松懈换气的缝隙,含糊的开口:“唔手唔……放开唔……不舒服……”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男人食髓知味般总缠着他索取。   符苓觉得舒服,只管仰头享受,手被放开时,亲昵的环住了男人的肩膀。   他目光微晃,以这个角度,健壮的胸肌在眼前摇晃,符苓不免动了心思。   尼德那伽动作一顿,他目光复杂,一把将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这个姿势,两人相对而坐,进得更深了。   尼德那伽抚开额前的碎发,不等符苓反应,肩膀往下一弯,绷紧的肌肉瞬间爆发出有力的冲劲。   符苓还没摸两把,就被这力道颠得破碎迷乱,他慌不择路,圈着男人健壮的背肌,用力之深,抓出凌乱的抓痕。   男人一声闷哼,反而越发用力。   他被迫后仰,手胡乱后抵着床头,被迫挺起胸膛,迷乱的随着动作晃动。   符苓一时慌乱,他呜咽两声,话语都显得支离破碎。   “尼、尼德……”   他勉强叫了一声,语气里的慌乱和不喜瞬间被男人捕捉。   瞬时,男人倾身,将他压下。   符苓躺在床上,展开双臂揽住男人覆上来的肩膀,像是一叶小船,随着碧波荡漾。   宽肩窄腰的男人几乎将他遮掩的完全,巨大的阴影落在符苓面上。   脚掌无措的在空中晃动,连脚尖都泛起了红,羞赧的蜷缩起来。   符苓被男人抱在怀里,以一种抵死缠绵的方式抵到最深处。   时而紧绷时而柔韧的胸肌因为动作,触感碾在脸上,紧绷的腹肌只要一探手胡乱就可以摸到。   可符苓顾不上享受,他近乎失神的张着嘴,难耐的蹙着眉,哀哀的仰着头,像是坏小孩般流着口水,半晌才吞出一声呜咽。   随着强烈的刺激,眼睛不自觉的翻白,涣散到无法成型的地步。   黑暗之中,只有时不时的车辆掠过带来片刻的光明,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彼此。   在近乎禁忌的氛围中,符苓脊骨发颤,发丝掠过后颈,淡淡的扫过粉色的皮肤。   他不自觉抽泣着,整个人像一团无形状的水,有气无力的被团在一起,被碾得柔软易散。   他一时双颊发烫,像是醉了般,双颊泛红,嘴无意识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一声。   男人头一低,两人近乎交颈,符苓才从如囚笼的阴影中得到一瞬喘息。   男人低头,将柔软的含进嘴里,碾弄舔舐,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般,连着啃咬着脖颈。   密密麻麻的亲口勿落在锁骨,逐渐往下。   符苓却顾不上了,他失神的仰着头,将落未落的眼泪碰得支离破碎。   男人将他翻了个身,反反复复的揉着肩膀施力。   符苓趴在床上,攥着被单,总算泄出一声哭腔,摇晃脑袋求饶。   他近乎失神,嘴里断断续续的哀求,突然,他肚子一鼓,发出腹鸣般的响动。   符苓瞪圆了眼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分不清今夕何夕,忍到喉间的抽泣总算吐了出来,发丝凌乱,满脸空白,身上凌乱的痕迹简直像是被糟蹋般,闹得双腿发软。   符苓起先有一瞬迷茫,迷迷糊糊他想起了自己喝醉后发生的画面。   “唔?”   符苓摇晃着脑袋,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脑海里布满了男人反反复复的每一句喜欢。   他眯眼睛感觉地上有什么东西,手拨开地上的裤子,茫然的捞起一张身份证。   “嗯?嗯!”符苓瞬间瞪圆了眼睛,吓得花容失色。   突然腰上圈了一条手臂,直白的将他扯了回去,尼德那伽嗓音含糊,亲昵得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亲昵得蹭蹭。   “再睡一会。”   他呓语着,恍惚两人是亲密的爱侣。   符苓却头痛欲裂,一把掐住男人的腮帮子,语气都在发抖:“你、你……未成年?!”   夭寿啦!   要死了!   听说这里的人非常擅长biubiubiu,人人都有枪,他不会被暴怒的尼德爸爸一脚踹开门biubiubiu了吧!   睡了未成年,他该!   尼德那伽困惑的睁开眼睛,反驳:“我十八了!”   “十八零两个月!”符苓补充。   尼德那伽不服。   符苓人都快晕了。   “外国人长得好也太有营养了!”这从头到尾,从身高到长度,怎么看得出是十八岁男高?   十八岁钻石男高,难怪像打桩机。   符苓下意识回味了两秒,随即感觉到窒息。   符苓你清醒一点,这可是犯罪!   哦不对,十八零两个月,不算犯罪!   不对不对!   符苓都快被脑子里的想法搞得脑袋打结了。   他一时宕机,尼德那伽打着哈欠,亲昵得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手掌抚摸着他的发尾。   “符苓,我今天搬过来好吗?”   “嗯?嗯?为什么?”符苓懵了。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我们在一起了啊!”   “在一起也不用同居啊!”符苓下意识反驳。   不对不对!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符苓惊叫。   “昨天晚上。”尼德那伽为他一脸状况外感到困惑,他不免委屈,小声补充:“我跟你告白了,你不是同意了吗?”   不等符苓反驳,尼德那伽又一脸纯情无辜的问:“不同意,为什么要和我床?”   符苓哑口无言。   他难道说他喝醉了不清醒?   不清醒也不妨碍你睡男人,符苓,你可怕的很!   草……长出来了。   符苓捂着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要说不喜欢,那还……还是很喜欢的。   但是、但是……   符苓喃喃自语:“你、你爸爸同意吗?真的不会半夜闯进来把我毙了吗?”   清醒一点,你才刚成年,爸爸妈妈同意你跟一个23岁的研究生在一起吗?   好恐怖啊!   要是符苓有个弟弟妹妹高中和研究生在一起,符苓得毙了那家伙!   尼德那伽歪头:“我为什么要他同意?”   “你怕他吗?不用管他的。”尼德那伽亲昵得低头蹭蹭符苓的腮帮子,他为两人的亲密关系感到满意,愉悦得眯起眼睛。   符苓:……   有点孝。   本身父子关系不太好的符苓听到这话,下意识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想想也是,谁家孩子刚成年就当了水管工。   说不定是刚成年没有加入公会,才到处找活干,也比较拮据。   符苓不免心疼,但还是下意识问:“你上高中了吗?”   尼德那伽:?   “今年刚毕业,你要看我的毕业证吗?”尼德那伽说着,一副只要他要,能把户口本都拿到符苓面前的殷勤。   符苓松了口气:“那考上大学了吗?”   尼德那伽沉默。   符苓也沉默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捂着额头喃喃自语。   外国貌似有社区大学,他可以帮扶一下自己的小男友考大学,问题不大。   符苓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他作势要下床,谁料脚尖一踩到地,他腰眼一酸,整个人摊倒在地上。   一股莫名的冷液从腿间潺潺流出。   符苓炸了,又羞又恼:“尼德那伽!啊啊啊!”   他!没!清!理!   天呐,第一次的男高除了知道死打桩,什么都不会!   尼德那伽挨了顿爆锤,低着脑袋一脸羞愧的抱着男朋友进了浴室。   看着鼓起的肚子慢慢扁了下去,尼德那伽面露遗憾,挨挨蹭蹭的用手在软乎乎的白肚子上打转。   符苓气死了,一把抵着他的脸往后推:“莫挨我!”   尼德那伽脸都挤变形了也不肯挪开,他一口咬在符苓手背,轻轻吮了吮,柔软的舌头□□过肌肤,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红痕。   他低头讨好的与符苓耳鬓厮磨,亲亲软乎乎的腮帮子:“不生气,不生气。”   他笨笨的,只知道说这样的话让符苓消气。   符苓宿醉又劳累,还心情激荡,累得不行,懒得搭理他了。   床上被弄得又乱又湿,符苓让自己笨笨的新男友把被套和被单都换了,他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告诫:“你把换下来的东西洗了,今天就要晾好,知道吗?”   尼德那伽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温吞:“听你的。”   “乖。”符苓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摸狗狗一样。   他眼睛一闭,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呼吸莫名发烫。 第118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6   “符苓,符苓……”   持续不断的呼唤伴随着轻轻推搡摇晃的动作,符苓呼吸急促,莫名的滚烫发热。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双颊因为攀升的热度绯红一片。   “嗯?”   从鼻腔哼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呓语,符苓眼睫微颤,眼下蒙上一层薄薄雾色,眼前模糊一片,恍惚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尼德那伽俯首,将额头对着额头,面露担忧:“你生病了。”   “……因为你没清理啊。”符苓低声抱怨一句,胡乱抚开男人的脸,呼出一口热气。   “喝个药就好了。”   符苓实在没有精神,他勉强撑起身体,手臂一软直直倒在枕头上,他用手背贴了贴额头,连带着呼吸都显得粗笨难受。   “我没有力气了。”他喃喃一声,恹恹的垂下眉眼,像是要烧迷糊般满脸潮红。   尼德那伽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用自己的手背贴了贴,滚烫的额头只是摸一下就烫手。   “我去买药。”尼德那伽快速将他塞进被子里,随即又沉默了:“……买什么药?”   “退烧的、什么都可以,退烧就行。”   符苓迷迷糊糊答应一声,他抓着男人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迷迷糊糊的轻念了一句。   “好困,好难受……喝药的时候叫我。”   他身体实在消瘦,像是之前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样子,突然来到异国他乡,又情绪激荡,在酒精的作用下发泄一通,什么坏毛病都找上门来了。   符苓说着说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进出的声音,他也没在意,也实在没有力气睁眼。   直到又一次被人推醒,欢快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念念叨叨:“快起来快起来,小符苓,起来喝药了。”   “嗯?”符苓呼吸一重,脑袋在枕头上耍赖般蹭蹭,迷糊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   “凤歌?”   “嘿!是我!”凤歌笑嘻嘻的摇头晃脑,殷勤的将他扒拉起来,将热乎乎的白粥端给他。   不用符苓多问,他自己叭叭叭就把来龙去脉说的一干二净。   “难怪小白总叫我要过来看你,得亏我来了,生病了就得吃点热的……今天的小菜只有中超买的榨菜包了,谁叫我只会煮白粥。”   凤歌性格活泼,手脚麻利的拆开榨菜袋子,拿了干净的碗装上,他一顿念念叨叨,突然一把揽住符苓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   “不过我教会了你男朋友煮粥,早说他是你男朋友啊,昨天那餐饭活该他请,以后让他学着煮给你吃。”   符苓捧着碗,有气无力的看着他,莫名眼眶一热。   “……谢谢你,凤歌。”   凤歌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我现在就要走了,我下午要录综艺,明天就回国了。”   他低下头,认真的抓着符苓的肩膀,非常用力的交代:“小符苓,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凤歌泪撒当场,挥舞着小手帕一步三回头。   符苓挣扎下床:“我送你去打车。”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尼德那伽扶住他,狠狠皱起眉头:“我送。”   符苓也是真的没力气了,有气无力的答应:“好吧。”   他靠在床上,就着榨菜吃白粥,都算是他出国后难得的正宗中餐,完全想不到这一没跟着,凤歌已经把尼德那伽的全家都给扒了个遍。   凤歌擅长交友,性格活泼,不管他自己都能叭叭一通。   他连坐电梯这一阵都不放过,好奇的询问尼德那伽的情况。   末了他笑容一正,很认真的说:“小符苓和家里关系不好,虽然目前受着家里的资助留学……说不定什么时候家里会断供逼他回国,当然,那个时候就轮到我们这些好朋友出场了。”   凤歌指着自己得意的哼哼两声,笑得非常自豪:“我们肯定会帮小符苓完成学业的,钱不是问题!”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说他就好欺负了,是说你要照顾好他知道吗?他需要好好照顾才行。”   凤歌抱着娘家人的心认真叮嘱。   尼德那伽也认真点头,满脸郑重,像是在宣誓般。   “我会照顾好他的。”   “别想着欺负他啊!”凤歌不放心,临上车都忍不住回头叮嘱,比了个“我在看着你”的手势。   尼德那伽认真点头,绝没有一丝敷衍。   “送完了吗?”   房间门响了一下。   符苓看尼德那伽端着一杯草药水进来,先问了一下好友。   见尼德那伽点头,才一脸困惑的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泡着各种草药的草药水简直就像是女巫的偏方,符苓皱起眉头,面露惊悚:“你不会想让我喝这个吧?”   “这个好得快。”尼德那伽认真的递给他。   这可是他特意问家里老爸抓的药,老爸说药到病除,喝完就好了。   符苓一脸抗拒:“我喝药店里买的药就好了。”   “药店的药不好,这个好。”   两人拉扯一阵,最终符苓不情不愿的喝了下去,被里面的香辛料呛了一下。   “这……什么味啊!”简直和中药一样难喝。   符苓皱起脸,白皙的脸都皱成一团,看起来十分难受了。   尼德那伽低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充满香辛料的吻。   “……好苦。”从来身体倍棒没遭受过草药毒害的尼德那伽也跟着把脸皱成一团。   符苓笑了两声,不自觉打了一个哈欠。   他又困了。   尼德那伽把他埋进被子里,从外面把被子包抱住,手掌一下一下轻拍被子:“乖乖,乖乖。”   “跟哄小孩子一样。”符苓忍不住嘀咕,也确实是困了,他摸摸额头,把脸埋进被子里蹭蹭:“我先睡一会……”   他声音越来越小,逐渐陷入安眠中。   他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窗帘拉得死死的,恍惚间像是半夜。   安眠的午后,符苓摸了摸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恍恍惚惚起身,走出房间,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格局一览无余。   早已洗好的床单晾在阳台,碗碟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就连地板……因为符苓并不习惯全屋铺地毯,地面还是单纯刚搬进来时的木质地板,木质地板总是难以清洗,经过几轮租户早已变得黯淡黝黑。   此刻,它简直就跟换新了般,变得干净、明亮,隐隐还有松香油抛过光的木质香气。   符苓一时呆愣,简直跟不认识自己家了一样。   正呆怔中,门口传来动静,沉默少言的外国十八岁男高拉进一个行李箱,随手将缴费单放在桌子上。   他看见符苓,大步走来,扶着符苓的肩膀低头将额头与额头碰在一起。   “退烧了。”尼德那伽感到满意,他夸奖般歪头,亲昵得用侧脸轻蹭符苓的腮帮子,流露出非常亲昵的神态。   符苓还不习惯,不免有些僵硬。   他眼睁睁的看着外国小男友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把这个单身公寓,还是忍不住迟疑:“你家里,真的同意吗?”   “嗯,问了老爸。”尼德那伽认真点头。   “老爸说没关系,但是每周一次家庭聚餐要回去吃饭。他就住在这栋公寓的后两排,离得很近,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他家似乎并不觉得交往同居有什么问题,尼德那伽指了指一个方向。   他一顿比划,家里距离公寓没有超过两条街,就是往后数两栋楼的位置。   真的非常近。   所以,尼德那伽就这么顺利搬了进来。   他看起来高大寡义,默不作声的时候总觉得危险,但意外的很像个田螺先生,默不作声就是干活。   在符苓睡觉的这段时间,他把碗和被子洗了,把地板擦过打了蜡。   他还交给了符苓一张缴费单,一脸讨巧:“我把电路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应该是欠费停电了。”   尼德那伽暗藏得意,显然觉得自己做的很棒。   符苓真的惊讶了,他看着缴费单,格外的不好意思:“啊……你不用缴电费的,应该让我来交。”   “要的,要养男朋友。”   尼德那伽环着他,亲昵的与他耳鬓厮磨,他愉悦得敛起眸子,显得心满意足。   符苓有些羞赧,用缴费单半遮着脸,语气也软和了一点:“好吧。”   “你交了电费,那我们今天出去外面的中餐馆吃饭吧,我有点想吃黄焖鸡了。”   “黄焖鸡?”尼德那伽歪头。   中餐厅对外国人和华人总是有两个菜单的,神秘菜单的传言在很多热爱中餐馆的外国人中非常流行,但他们往往是拿不到真正的菜单。   包括尼德那伽,这条街的老住户。   直到今天。   眼睁睁的看着男朋友像是对暗号般和过来的老板说了两句话,老板扭头看了看四周,哗啦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从未见过的菜单,并且催促:“要吃什么?快!”   “黄焖鸡?微辣中辣重辣?要米饭吗?好的,微辣黄焖鸡两份带米饭,请稍等。”   随后,老板无情的把神秘菜单抽走了。   尼德那伽眼巴巴的遥望那张神秘的菜单,面露委屈:“你们果然有神秘菜单!”   可恶!   他都没有看一眼!   龙龙不服.jpg   符苓忍俊不禁,笑弯了眉眼,柔和的眉眼微微弯起,连带着那双冷淡孤傲的下三白眼都显得柔和至极。   尼德那伽看着男朋友的笑,瞬间原谅了神秘菜单的事。   黄焖鸡很快端了上来,用黑色的小砂锅装着,热气腾腾的,里面炖着香菇、土豆、金针菇和鸡肉。   肉质鲜嫩的鸡肉沾满了汤汁,裹挟着香菇的鲜味,入嘴咀嚼,是截然不同的鸡肉香味。   将米饭浸满汤汁,微辣的汤汁拌上米饭,和炖土豆一起入嘴,烫与辣同时在口中爆炸,土豆遭遇了汤汁炖煮调香,味道复杂而美味,令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尼德那伽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埋头吃第二口第三口。   第一次遭遇正宗中餐的围剿,尼德那伽显得溃不成军,将米饭拌着汤汁吃得干干净净。   他炫完一份,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男朋友吃。   符苓慢条斯理的把肉吃进嘴里,被他盯着看,不免忍俊不禁:“这么好吃吗?”   尼德那伽猛猛点头:“超级好吃!”   “符苓,好厉害!”他真诚满满的夸赞。   “厉害什么?”符苓困惑。   “能拿到神秘菜单,很厉害,黄焖鸡很好吃,很厉害……符苓非常棒。”尼德认真列举,他满脸真诚,俨然一副哪怕只是会点单都值得疯狂夸奖一通的真挚。   这样的夸奖很夸张,但或许是因为尼德那伽那双认真专注的眼睛,并没有显得轻浮。   外国人真的很擅长夸夸。   符苓真的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两声,低头干饭。   藏在发丝里的红耳尖却忍不住探出一角。   有一个本地男朋友,符苓的生活方便很多。   特别是,对方并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反而生活习惯很好,不会在家里抽烟喝酒带一身汗味回来,会努力做家务。   虽然经济情况拮据了一点,但是符苓自身的经济情况完美的补充了这一点。   又一次早上起来,努力生活的男朋友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光着上半身蹲在地上用抹布墩地。   他肌肉结实,动作间牵动着手臂与肩背的肌肉,上面还没消退完全的抓痕凌乱的呈现出某种男性张力。   符苓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在紧绷的胸肌上转不动了。   “尼德。”他喉咙发紧,攥着杯子叫了一声。   男友丢下抹布,站起身,几乎能将他完全笼罩的身高配合着在面前低下头,适应他的高度,侧耳倾听。   “嗯?”   男人沉着性感的嗓音总是令人忽略他的年纪,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符苓扶着他的肩膀,阴影几乎将他笼罩,这个姿势,简直像是在拥抱般。   他忍不住偏移了目光,欲盖弥彰的抿了下唇,胡乱的开了一个话题。   “我们买个榨汁机怎么样?”   尼德那伽歪头:“符苓想喝果汁?”   “不……是豆浆,将豆子榨成汁,我看到留学群里有卖二手的,我很喜欢……”符苓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目光落在男人光着的上半身上,经不住喉咙滚动。   符苓说很喜欢,尼德那伽不假思索:“买!”   他头一点,突然神色莫名,低头胸肌上多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符苓干咳两声,他耳尖发红,假假的找借口:“好像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擦。”   他动手摸摸,柔韧的胸肌是有重量的,压在掌心,没有刻意绷紧的时候显得柔软庞大,还会抖。   天呐!   符苓心里尖叫,他偏开头单手捂着脸,耳根红得滴血,羞涩的绯红顺着耳垂藏进脖颈。   他被人按着肩膀,不轻不重的揽进怀里,一低头脸贴着胸肌,这一瞬间,柔软的弧度压在脸上,软软的往下陷进一点。   天呐!天呐!   符苓真的快羞晕了。   他双手贴在胸肌上,迷醉的感受着弧度碾在脸上,极品的手感摸起来真的真的非常有感觉。   什么感觉?   符苓根本转不动脑子,他缓缓的,缓缓的把手圈在男人窄腰上,胡乱抚摸过男人的后脊,赫然绷紧的肌□□现了男人越发急促的反应。   这是一种非常放纵隐忍的态度,像是怎么做都能随符苓如愿。   符苓偏头一口咬在白肌上,他咬得很重,直白的在男人胸前咬出一个牙印。   十几岁的时候喜欢腹肌,二十几岁就该喜欢大奈了!   大奈赛高!   符苓想,大概是从小没有妈妈在身边,喜欢奈子也不是他的错。   谈了个大奈男朋友,就该被他嘬嘬!   他眨巴眼睛,满脸无辜的与尼德那伽对视,变本加厉的张大嘴含住奈奈不放。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头,非常纵容。   这一天,符苓差点迟到!   尼德那伽开车把他送到校门口,符苓挎着包着急忙慌的赶早课,临下车被人拉了一把。   男人把一包三明治塞进他的包包里,拉着他亲昵的亲了亲唇角,尼德那伽神色温情,甜蜜的叮嘱:“记得吃。”   符苓含糊一声,恍恍惚惚的跳下车。   早上和男友亲密接触,尼德那伽开着自己旧皮卡慢吞吞开回家里。   院子里,带着墨镜一身嬉皮士装扮的尼德霍格叼着烟,手捏着水管冲着院子里的花丛一顿滋滋。   “送男朋友上学回来了?”尼德霍格按开车库的门,站在门口撑着墙打趣。   他掏出几张钞票,塞给儿子:“去,把修草机开出来把家里草坪修了。”   本质上是全职儿子的尼德那伽把钱收入囊中,推出修草机,修草机滋滋响,不到半小时,草坪修剪完毕。   尼德那伽把碎草收拢起来打包丢进垃圾桶,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老爸正一边放着电视一边用吸尘器吸地毯。   尼德霍格抬头问上楼梯的儿子:“你去哪?快点来帮爸爸搞卫生。”   “拿东西。”尼德那伽闷声回答。   “嘿,你找什么呢?”尼德霍格奇了。   他三步并两步上了楼,在儿子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身看见自己房间门开着。   “你找什么?要来我跟你妈房间找。”   尼德那伽蹲在地上拉抽屉,拉开一个不是关上,拉开一个没有继续关上。   “找套。”   尼德霍格:“什么套?”尼德那伽从床边探出头:“用的套。”   “……自己去外面买一盒得了,买超大号,来家里找?”尼德霍格无语了,他坐在床上,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皮箱,打开里面铺满了安全套。   尼德那伽也很有说法:“外面的紧。”   “超大也紧。”他又补充。   他这话说的,尼德霍格笑的不行,拍拍床正想打趣两句,突然闭嘴了。   只见尼德那伽从床底下捞出一件香槟色吊带冰丝睡衣。   他手拿着两根细带,展开来比划一下,在尼德霍格眼前直晃悠。   撞见爸妈之间的小情趣,儿子和爸总要尴尬一个。   尼德那伽好奇的拿在手里翻了翻,胸前那点小蕾丝难遮风光,背后大V领直直的展露无疑,短到大腿根的长度更是比一些上衣都短。   “……你拿妈妈的衣服乱晃,小心莉莉丝骂你。”尼德霍格吓唬儿子。   谁料尼德那伽不以为意,还往身上比了比,问老爸:“你们不要了吗?可以给我吗?”   尼德霍格:???   “你、你要?”尼德霍格一脸惊悚,心说这该死的地方,难道把他高大乖巧的儿子变成女儿了?   尼德那伽理直气壮:“符苓喜欢,穿给他看。”   说这话的时候,他非常得意的挺挺胸。   只要能吸引对象喜欢,就是最棒的!   听了一耳朵儿子和儿婿的私房事,尼德霍格:“……莉莉丝同意就给你。”   妈妈要明天才回来,尼德那伽没能成功拿走小吊带。   他不免郁闷,赌气的不跟老爸一起搞卫生。   尼德霍格叫他搞卫生,他跟听不见似的,临出门扭头冷不丁的说:“符苓不喜欢地毯。”   尼德霍格低头看着全屋铺的地毯,啧了一声:“那你的小男朋友喜欢什么?”   尼德那伽想想屋子里铺的木地板,笃定的点头:“木地板!”   尼德霍格比了个OK的手势,直接给装修公司打电话:“喂?给我叫几个人把我屋子的地毯扒了,给木地板重新打蜡,要快!”   “我儿婿明天第一次上门,急急急!”   一句话让老爸换套木地板的尼德那伽,揣着一背包套套出了门。   他熟练的打开某个b开头的APP,点开一个中餐教学视频,开始了今天的家庭煮夫教学。   中餐想学,有很多很简单的做法可以学,但调料和食材不同会造成很大的困难。   比如国外的猪不放血不阉割,导致很腥很臭。   但是中超和有钱很好的弥补了很多问题。   符苓中午吃了顿学校自助餐,下午上完课提前回了家。   他将耳机从耳朵里取下,一边换鞋一边探头问厨房里的男友:“你又把烟雾报警器拆了?安保那边会查的。”   中餐最大的难题之一,敏感的烟雾报警器!   敢拆,它就敢跟安保部亮红灯,公寓安保部就会立刻上门要求罚款。   之前符苓不懂,差点惊动消防队,老老实实给安保部交了一笔罚款。   尼德那伽非常从容,掀开了电饭锅:“不查的,我和他们说了。”   好吧,本地人男朋友最好的一点就在于这里。   哪哪都有人情世故。   符苓探头,被喂了一口腊香肠。   中超买的香肠和青豆、莴笋铺在米上,按照APP上的教程,做出了简易版煲仔饭。   符苓咀嚼着,腮帮子鼓鼓的,含糊赞美:“好吃!”   尼德那伽偏头,亲昵的与他脸贴着脸,蹭蹭软乎乎的腮帮子,露出愉悦的表情。   “喜欢,明天家庭聚餐,让妈妈学做出来给你吃。”   符苓被这一句话呛个正着,面露惊悚:“等、等等……家庭聚餐?谁?我吗?我也要去?”   这么突然??? 第119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7   “家庭聚餐?我吗?”符苓一脸震惊,迅速摇头拒绝:“等、等等……我不会去的!你没和我说过啊!”   尼德那伽歪头,金眸中流露出困惑:“可是,家庭聚餐就是要一家人吃饭的。”   “难道我和符苓不是一家人吗?”男人面露委屈,睫羽垂落间渗出细密的阴郁,像是符苓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显得可怜巴巴的。   “不是、不能这么说……”符苓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顿了好久,才认真的捧起男友的脸,非常认真的摇头。   “不行!”   “在东方,见家长是很认真的事,是只有谈婚论嫁才会考虑到见家长这个地步的,我们不能这么着急……至少这次我不能和你去。”   内敛的东方人完全无法理解尼德这种谈了没一个星期就要见家长的情况,符苓顿时觉得唐突又意外。   他迅速开口打断尼德那伽进一步恶化这个问题的可能,非常认真的解释。   “不是什么不愿意一起生活、没想走到以后,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我会准备礼物的。”符苓面上露出笑容,安抚般踮脚摸了摸小男友的发顶。   尼德那伽乖乖低头方便摸摸,他含糊答应一声:“好吧……我会和爸爸妈妈说的。”   虽然符苓不愿意去,但尼德那伽并没有纠结很久。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叠纸币,有零有整,384刀。   “养男朋友。”他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亲昵得从肩膀往下环着男朋友的腰,像是将人完全揽在怀里般。   符苓捋了捋皱巴巴的钞票,一时困惑:“你找到活了吗?”   虽然对象看起来是个水管工,但是并不忙碌,恰恰相反,符苓甚至觉得他找不到活干。   他总是非常闲,无论符苓几点回家,他总在家里勤勤恳恳干家务,或者在楼下等他放学回家。   符苓已经默认他赚不到多少钱了。   尼德那伽抱着男朋友,心满意足的回答:“除草赚的。”   帮家里干活能赚多少钱,取决于老爸尼德霍格当时口袋里有多少钱。   全职儿子的尼德那伽非常光棍,有钱没钱全是暂时的,而现在,他要养男朋友,连短暂的有钱也局限于当天符苓不在的时间段。   符苓听到这话,真的刻板印象越加深刻:“……你赚钱真不容易。”   居然还要兼职除草,这不就是打零工吗!   好吧。   虽然交往了一个贫穷的男朋友,但是人家已经很努力了。   符苓找出自己的记账本,把这笔钱夹了进去。   “这笔钱就当家用吧。”符苓记下进账,又从本子里数出零零散散的一千刀的钞票:“唔,这钱就当家里一个月的伙食费了,我放在零钱盒子里。”   在外面用卡不太方便,万一遇到抢劫也需要现金,符苓经常换一些现金,慢慢也找开了一大堆散钱。   他原先准备了一个零钱盒子,里面都是放的硬币,现在符苓把家里买菜钱也放进零钱盒子里面。   尼德那伽掏了掏口袋,把口袋里最后两个硬币也贡献给零钱盒子了。   符苓失笑:“这是用来买菜的,不是让你放钱进去啊。”   尼德那伽充耳不闻,满脸写着无辜。   符苓已经明白这家伙本性了,看起来又呆又无辜,其实超有想法,总有莫名其妙的坚持,会故意装傻充愣,还特别会撒娇。   吃过晚饭,符苓和尼德那伽在厨房洗碗,他一边洗一边问:“我们出去逛逛?”   他要给尼德的爸爸妈妈买礼物。   尼德那伽擦完灶台,张开手从后环住男友,他靠得很近,手挤挤挨挨的蹭着男友的手背。   符苓分明在洗碗,却忍不住停下了动作,粗糙的大手覆盖他的手背,轻轻钻进指腹,厮磨间缠绵的十指相扣。   这根本洗不了碗。   符苓被颈间细密的痒意闹得发笑,忍不住躲了躲。   “跟你说话呢。”   “不要去太远的地方,不安全。”   尼德那伽抬头亲了亲男友的腮帮子,愉悦得敛起眼尾,转动着眼睛用眼角余光捕捉他的手掌。   他偷过抹布,快速的把盘子洗好冲水。   符苓答应一声,找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符苓想要给尼德的爸妈买礼物,特意问了一下尼德那伽他们的爱好。   尼德那伽认真思考了一下:“妈妈喜欢甜品,老爸喜欢威士忌。”   “喝酒啊。”符苓思考了一下,从货架上挑选了一款八百刀的威士忌。   他不太懂酒类,只勉强从牌子里找了个价格合适的。   随后他们去商场上方的奢侈品店,符苓挑选了一款经典款丝巾,递给尼德那伽看:“这款怎么样?”   尼德那伽满脸空白,无脑点头:“好看。”   “送给妈妈也好看吗?”符苓把丝巾拿起来看了看花色,在白色丝巾和更加花哨的棕色丝巾中纠结。   “买白色还是棕色?”   他实在纠结,在尼德那伽看来,这两条丝巾除了底色不一样,几乎没有差别。   他很含糊的回答:“都好看。”   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符苓瞪了他一眼:“好,现在让你来挑,选择哪个送妈妈。”   尼德那伽:!   死亡问题!   尼德那伽飞快秒答:“买白色。”   “白色给我包起来。”符苓立刻将白色递给了导购员小姐。   导购员小姐利索的包上漂亮的包装纸,笑容灿烂的将袋子递给符苓。   “一共八百刀,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符苓刷了卡,拿着小票仔细看了看:“啊,这里的小票可以免费停车!”   早知道就不停外面了,两刀一小时呢!   该省省该花花的符苓顿时觉得亏了。   突然他脚步一顿,偏头看着旁边的男装店,再看看身边一件短袖走四方的男朋友。   “正好出来了,给你买两件衣服。”   尼德那伽衣服很少,除了两套工装就是两套轮着穿的短袖长裤。   符苓拉着尼德那伽进去,简直就像是进入了花花世界,他随手拉出一堆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在男人身上一通比划,怎么看怎么满意。   尼德那伽兴致缺缺:“家里有。”“哪有啊!没有!”符苓想到家里那两套穿旧的衣服就摇头,斩钉截铁的拿着衣服冲他比划。   “就给你买两件,平时不工作的时候穿。”   符苓对着镜子在男人身上比了比衣服,灵动的眨了眨眼。   所谓男人的容貌,丈夫的荣耀。   尼德那伽长相优越,骨相极佳,深邃阴郁的眉眼是标准的西方脸庞,只是随便穿穿都像是要去走T台,身高腿长十足帅气。   符苓给他搭了两件出来,更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宽肩窄腰,很有气势。   衬衫西裤穿起来沉稳霸气,工装短袖穿起来嬉皮年轻,宽松上衣裤显得松弛散漫……   符苓简直像是在玩换装游戏,非常大方的刷卡通通买下!   两人明明只是出来买礼物的,最终大包小包提在手上,符苓满脸开心。   等车过程中突然一声鞭炮响,他好奇的转过头,往身后黑暗的巷子里看了看。   还没看到什么,瞬间被人叫住:“符苓。”   尼德那伽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捂着他的耳朵将他揽在怀里。   他冷冷的与巷子里的人对视一眼,揽着男友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什么?”符苓没有反应过来。   “枪击。”尼德那伽推着他上了车,第一时间关上门。   符苓:!!!   从来没见过枪的东方留学生顿时忍不住回头看,第一次见到本地黑帮抢劫的暴力,面色阴郁的流浪汉站在巷子口,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车越走越远。   路过几个巷子,没有被路灯照到的地方似乎都有人,但是他们只是远远看着,不知为何并没有追上前。   “哇!”符苓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点恐惧。   真的有这么危险!   “因为出了社区。”尼德那伽解释,他空出手安慰般摸了摸男友的头:“晚上不出社区就没事,没有人敢在我们社区开枪。”   这座城市是由一个个社区组成的,每个片区有自己的社区区长,也有不一样的社区警察,治安环境大不相同。   符苓所在的社区靠近学校,治安很好,晚上就算出去也最多遇上持刀抢劫,交出20刀就能顺利离开。   ——当然,价格也非常非常的昂贵。   但是晚上出去社区,则非常危险。   尼德那伽非常淡定的将男友带上车,开车离开,安抚男友……一派动作从容自然,俨然一副轻松自如的应对反应。   他似乎并不恐惧这一切。   符苓看着男人沉稳帅气的侧脸,莫名有种从容的安全感。   这就是本地人的松弛感吗?符苓想。   他无语的一头栽倒在男人肩膀上,吐出一口浊气:“我刚刚都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他们不敢追上来的。”尼德那伽安慰。   “因为道上规矩吗?”符苓歪了歪头,换了个姿势下巴垫在男人肩膀上,睫毛颤抖间像是纷飞的蝴蝶。   尼德那伽看着看着,忍不住心痒难耐,低头亲了亲男友漂亮的眼睛。   眼皮阖动间,睫毛扫过唇间,莫名的痒意痒到了心底。   尼德那伽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老爸以前混黑道啊。”   符苓:???   “啊?啊?”符苓咻得一下立了起来,满脸惊悚。   “虽然金盆洗手了,但在道上还有点人脉,那些小帮派不敢乱来的。”   尼德那伽言语淡淡,有种黑帮大佬的从容。   是真·黑帮少主!   符苓:“……那、那你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也考不了公?”   尼德那伽沉默。   符苓顿时觉得黑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对象这么好一男孩子,还穷穷的靠打零工生活。   符苓不无可怜的揉揉男朋友的脑袋,忐忑的叮嘱:“明天千万要给我说好话啊!”   万一黑帮老爸不高兴,你就没男朋友了啊!尼德!千万要给我说好话啊!   不敢见家长的理由+1   符苓不愿意参加家庭聚餐,尼德那伽在当天下午通知了老爸。   尼德霍格听到电话很遗憾:“真的不来吗?莉莉丝非常想见他。好吧,害羞的东方人,我会和妈妈说的,早点回家,要是餐桌上看不到你,你就把皮绷紧了。”   他正虚空威胁着儿子,突然门铃轻响。   尼德霍格举着手机,随意的打开门探头出去。   外面站着一位白裙美人,她金发璀璨,一身白裙纯洁无比,宽边遮阳帽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形状漂亮的红唇。   她很漂亮,漂亮的简直像是天使下凡。   尼德霍格被惊艳到了,他感叹的拖长尾音,满脸惊喜:“哦——莉莉丝,欢迎回家。”   “你今天真漂亮。”他上前拥抱妻子,送了一个温情的脸颊吻。   “我以前不漂亮吗?”莉莉丝回亲了丈夫,她笑容温和,往屋内探了探头:“哦,我们的小宝贝来了吗?”   “是不一样的漂亮。”   尼德霍格耸了下肩,很遗憾的告诉她:“小宝贝今天不来了,东方人太害羞了,他们居然要到结婚的时候才愿意见家长。”   “你知道的,我们的呆呆龙才刚追上人。”   莉莉丝大失所望:“好吧。”   她第一次四点就到家了,可见是真的非常想见见儿子喜欢的人了。   害羞的小宝贝不愿意来,连带着尼德那伽回家的时间也很晚。   尼德那伽特意等男友放学回来之后才回家,他穿着男朋友买的涂鸦黑短袖搭配工装裤,显得利落帅气。   “妈妈,这是符苓送你的,白色丝巾。”他一左一右提着礼物,第一时间就把礼物递了过去。   “老爸,威士忌。”   “天呐!”莉莉丝惊叫一声,惊讶的接过礼物,满脸感动:“我们的东方小宝贝真贴心。”   “还有你,终于换下你那该死的旧衣服了。”   莉莉丝真的没办法理解她和丈夫都是很有品位的人,只有儿子,实在敷衍粗糙,两套穿习惯的衣服来来回回穿。   现在终于换上了漂亮衣服,莉莉丝非常高兴:“真是有喜欢的人了,都会穿衣打扮了。”   她揽着儿子的肩膀亲了亲脸颊,尼德那伽低头:“妈妈,你的衣服可以给我吗?”   莉莉丝:?尼德那伽描述:“昨天在你们床下看见的,有蕾丝的,短短的,香槟色的……丢在床底下,不要了可以给我吗?”   “他要穿给他小男友看。”尼德霍格不忍直视的补充。   莉莉丝顿了很久,才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拿件新的好吗?在妈妈的衣柜左边第二个柜子。”   尼德那伽从善如流点头:“好的妈妈。”“……天呐。”莉莉丝捂着脸,一脸扭曲。   万万没想到儿子刚谈恋爱,就玩这么大,难道是之前十几年养的太保守的原因吗?   尼德霍格对天发誓:“是他自己翻出来的,不关我的事,他肯定不知道什么叫情趣内衣。”   正说着,尼德那伽从二楼探出头:“妈妈,没有香槟色的睡衣。”   “拿黑色的好吗?宝贝。”莉莉丝简直仓皇极了,狼狈的哄他。   她捂着脸,有种被孩子捉到在做私房事的羞耻感。   哎呀,原来儿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所谓天然克一切,尼德那伽在家里搅风搅雨。   符苓难得过上一晚个人生活,他吃掉了尼德那伽提前做好的晚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莫名仰头“啊”了一声。   “有点无聊。”   好像,有点寂寞了。   他换了个姿势,打开手机翻了翻,好友小群里的消息停留在两个小时前。   因为时差原因,符苓和国内联系不多,基本上很难准时回消息,都是看运气轮回。   好吧,更无聊了。   符苓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打开了某个社交软件,手指一动登上了一个账号。   账号里各种留评召唤,哭天喊地求粮吃。   符苓随意翻了翻,手指在诸多冷圈一滑而过,点进了一个cp超话。   伟大的龙咪决定降临冷圈做饭!   他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莫名又想起了尼德那伽的手。   尼德那伽的手很长很漂亮,骨节分明,和自己的手不一样,有种很尖锐的力量感,稍微一用力,手背就会鼓起性感的青筋。   握着他手的时候,一张开,几乎能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就算是一次性压住两只手腕也……   符苓摇了摇头,把那些想法甩出脑海。   他拍了拍脸,努力聚集精神开始做饭,可是才敲下几个字,又莫名想起了漂亮的胸肌。   他之前咬了一口牙印,今天就青紫了,像吻痕一样……瑟瑟的。(0¬0*)   啊啊啊!   符苓一把埋进沙发里,恨恨锤沙发。   你在想什么啊,符苓!   符苓在沙发上咕哝,听见脚步声他猛然抬头,心脏似乎也跟着脚步声一跳一跳。   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锁,“滴”得一声,里面的指纹锁也发出了动静。   符苓抬起头,从长裤扫到上半身。   男友将他抱住,圈着肩膀压着脑袋,完完全全的抱在怀里。   他埋在男友胸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手指不住的攥着男人的衣服。   男人呼吸急促,喉头滚动几下,含糊的亲吻他的耳尖、侧脸。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符苓含糊答应,下一秒,男人捞起他的脑袋,张嘴亲了上去。   他瞪圆了眼睛,唇瓣被人含弄碾动,牙齿撬开后舌头简直无处可藏,被咬着吮着,来回的纠缠蠕动。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挤了进来,符苓眼神迷离,奇异的艳丽攀上眼尾,他无力的挣扎两下,蹭到了极其柔软的布料。   男人退了退,胡乱摸了摸符苓的脸,符苓双颊绯红,呼吸急促的垂下头深深咽了咽唾液,被亲了亲唇角。   他抬起眼,眼中氤氲而出的雾气含着几分渴求,像是溺水者对岸上之人露出极其渴望的目光,下意识的追了一下。   尼德那伽按住他的肩膀,撩起衣摆,彻底脱下,露出里面的吊带裙。   吊带裙很短,很柔软很宽松,男性与女性截然不同的体型在此刻,将柔软的衣料绷得很紧。   它甚至只是短短的遮到了胯骨的位置。   在被露出来之前,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   符苓一下子就呆了。   尼德那伽的皮肤很白,白人那种极度失去色彩的白,因此黑色在上面显得格外分明。   黑色的吊带裙在胸前绷紧了弧度,大片黑色蕾丝增加了迷幻的朦胧感,欲遮欲掩展露出丰满的弧度。   这很突兀。   有种紧绷的力量感一下子软化下来,偏偏又被肌肉绷紧了弧度,像是欲盖弥彰的狰狞野兽般,充满了反差的张力。   符苓咽了咽喉咙,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难以压下的热度一瞬间“轰”染红了脸颊。   他简直无法直视,捂着脸羞得浑身发抖,连嗓音都显得局促仓皇。   “你、你……”   啊啊啊!   这是他能看的吗?他能免费看的吗?   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将他的手扒下,符苓被抱在怀中,毫无遮挡的贴在柔软的布料上。   女士的睡裙用料总和男士的不太一样,它非常非常的柔软舒适,并且有一种柔软的母性,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模糊了性别与感知。   符苓并没有在母亲身边长大,他环抱着男友的腰,柔软的面料无限度的接触皮肤,他有一种莫名的迷醉感。   好像在,哺乳。   啊啊啊啊!   符苓真的,他又羞又慌,被人彻底按在男人怀里时,他简直像是烧开的水壶,浑身都冒着热气。   随着他迷乱的思绪缓缓、缓缓,融断了脑子里岌岌可危的理智。   符苓攀附在尼德那伽身上,他下意识含紧那一小片面料,在唇齿间厮磨,像是贪吃的小孩般,手不住的厮磨。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低头亲亲男友漂亮的耳朵尖。   像是早有准备般,摸出一个盒子。   “可以吗?”   符苓含糊一声,不好拒绝也舍不得到嘴的好处。   于是他充耳不闻,红着耳垂低着头,只管当没听见。   尼德那伽低笑一声,将人抱在怀里。   他是洗了澡回来的,身上似乎还带着水汽,有健身房沐浴露的香气。   尼德那伽灵活的解开带子,顺着裤子往下一顺,符苓下意识动了动,裤子就到了地上。这一次,尼德那伽可谓装备齐全了,他捞起男朋友的腿搭在沙发上,又掏出一支软管。   冰冷的凝胶落在皮肤上,很快化成了水,慢慢就挤出了声响。   符苓呼吸微促,他仰起头,眉头似蹙似颦,面露几分隐忍,只眼尾止不住的红晕随着男人的动作摇晃不住。   男人身上柔软的睡衣垂了下来,覆盖住了两人下身,在欲遮欲掩下,无端的燃起热度。   尼德那伽隔着睡衣,圈着符苓,符苓呼吸一窒,不受控制的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攥紧了男人的肩膀。   随着来回的安抚,慢慢的,逐渐透了。   他忍不住想要起身,被人抓着起不开,耸着肩膀往下退,彻底没了力气。   符苓一下子倒在男人肩膀上,嘴中含着一片衣料,在唇齿间厮磨,含糊发出两声呓语,面上像是发烧般氲红了皮肤。   他羞极了,脚趾蜷缩着,怎么也摆脱不开。   只能任由男人前后齐手,一手隔着睡衣捉着他安抚,一手托着后腰带着。   直逼的符苓躬下身,把额头抵在男人肩膀上不住呼吸。   他嗓音微哑,目光迷离,呆呆的氲湿了那片衣料,随着男人的动作闷闷哼声。   尼德那伽低头,符苓含糊难言,只得被他噙住,任由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缠绵。   只是温情之中,突然两厢动作一急,符苓惊叫一声,猛然瞪圆了眼睛:“咿呀——”   尼德那伽松开手,睡衣衣摆晕开痕迹,在缝隙间牵连起流光黏腻的水线。   男人面上微敛,不等符苓反应,瞬时将他压在沙发上,高高的搭起了月要。   符苓一时松漫,哪里受得住狂风骤雨,口中“咿呀”两声,慢慢像哑了般,只顾着哆嗦着打晃。   那打桩似的窄腰一紧,重重的送了送,逼的符苓揽着面前的宽肩直摇头,口中的哀哀吐不出只言片语,憋在嗓子里,半晌掉出几颗眼泪。   他浑身发抖,被按着手压在头顶,十指相扣间死死攥紧骨节,不自觉牙关紧咬,被人低头一含,彻底发不出声音。   他缓慢眨眼,湿漉漉的睫羽黏在一起,眼下水光晃荡,阴影在眼前反复。   男人拢在面前,几乎挡住了所有光,只余下阴影落在身上,如禁忌的囚笼,将他死死捉住。   无法逃离,无法挣扎……   符苓眼白微翻,被重重顶到瞳孔涣散。   慢慢的,尼德那伽退了开来,翻身将他揽进怀里。   符苓抽气几下,才算缓了过来。   他哆哆嗦嗦的圈着橡胶圈,笨拙的尝试了好几下,才像打气球一样打了一个结。   “……用纸包一下再丢。”   符苓交代一句,差点哭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重重的水球压在手上,他委屈得直发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男人诱惑了。   还是那种要自己手把手处理后续的。   “听符苓的。”   尼德那伽低头小狗一样在他脸上亲亲舔舔,见男友神色恹恹,赶紧把他抱了起来。   他把人送到浴室,试了试温度才开始用花洒给满脸疲惫的男友洗澡。   符苓半倚着浴缸,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挣扎着含糊告诫:“沙发套、要洗!”   尼德那伽亲亲他的眼睛,非常听话的答应下来:“好!”   符苓几乎是晕厥过去了,他一口气松了,彻底失去意识。   再睁眼,他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感觉腿被人按着,他无力去管,抬手遮住眼皮,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一个吻落在唇角,他抬了抬眼,尼德那伽坐在旁边,架着他的腿揉捏。   符苓哼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问:“你干嘛?”   “晚上腿抽筋,给你按按。”尼德那伽回答。   他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男朋友的鼻尖,在鼻尖蹭蹭,转而亲了亲柔软的腮帮子。   软乎乎的男朋友实在太可爱了。   尼德那伽像是在亲什么可爱生物,忍不住亲了一下又一下。   符苓迷迷糊糊挨了一顿亲,他恍惚想起晚上是好像抽筋了,他迷迷糊糊也忘记后面怎么了。   但很显然,尼德那伽坐在床上坐了半夜,一直在帮他按腿。   符苓勉强撑起身体,忍不住“嘶”了一声,感觉自己浑身都不适。   “还好今天不用上课。”他苦中作乐的吐槽。   看见这个罪魁祸首的脸,符苓就来气,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危险的眯起眼睛:“谁教你的,还买这种衣服!”   尼德那伽满脸无辜:“是妈妈的,我要过来了。”   符苓:!!!   啊啊啊啊!   岂不是!   长辈都知道了!   符苓瞬间倒地,安详的闭上眼睛。   尼德那伽慌忙推他:“符苓!符苓!”   符苓面露安详。   此刻,一个社恐内敛的留子轻轻的、轻轻的碎了。 第120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8   符苓万万没想到,这件衣服来历这么吓人。   他又羞又恼的翻身坐起,一把扑在男人怀里,掐着他的脖子满脸凶恶的使劲晃了晃。   “下次!不可以!再从妈妈那里拿衣服!问也不可以!”   “这种东西真的是可以要的吗?!”   人家能给也不敢要啊啊啊!   符苓真的是怕了他了,他一字一句,恨不得刻进男友的脑子里。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超级羞耻好吗!   符苓快羞疯了,他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羞得满面通红,趴在男人怀里,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社死的!   尼德那伽迷茫又无辜的眨眨眼,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看起来还有点遗憾。   符苓不敢想他到底在遗憾什么,他也没有力气,后腰酸疼酸疼的,挣扎几次都挣扎不起来,他默默扑倒,藏在发丝下的耳朵悄悄泛起了绯色。   尼德那伽抱着他往怀里带了带,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手按在腰侧用力按了按。   符苓“唔”了一声,像是尾渴水的鱼般挣扎着扑腾两下,不住低低抽气。   他后腰酸痛,腿也无力,摊在床上一时感觉腿根酸胀,像是使用过度般。   结结实实在床上躺了两天。   罪魁祸首伏低做小,讨好的按摩喂饭,总算被允许爬上了床。   符苓冷眼看着记吃不记打的男友高高兴兴的把枕头搬回床上,放在自己床边,他高贵冷艳,决绝的将睡衣扣子又扣紧了一颗。   这明显的警惕意味尼德那伽显然是get不到的,夜里他抱着男朋友的腰,用下巴亲昵得蹭开了衣领,轻轻啄吻对象的脖颈。   他姿态亲昵呵护,细密的吻落在唇间下巴,慢慢贴到颈间,显得格外缱绻温情。   符苓被他哄得面上发烫,无意识的环住了男人的肩膀,藏在被子下的腿交织着,蹭过男人的脚掌羞赧的蜷缩成团。   他配合着男友的动作,意乱情迷的低头捋了捋男友的头发,低头交换了一个暖意浓浓的吻。   呼吸交融成热意,暖暖的醺红了眼尾,符苓像是迷醉般胡乱的在男人后背抓挠,感受不属于自己的手掌撩开了后腰的衣服,不住的在背部厮磨。   “唔……”他呼吸微乱,含糊间发出几声呓语:“不、不行……”   符苓下意识攥紧了男人的发丝,被含着下唇用力吮了吮,更是语句混乱,艰难的保持一点清醒。   “明、明天要早起,不可以。”   尼德那伽呼吸急促,重重的追着符苓吮了吮,眷恋的亲亲湿红的眼尾,面露隐忍。   “好。”   他答应下来,又亲了亲符苓的鼻尖,低声征求:“那什么时候可以?”   符苓捂着脸默默往被子里埋了埋,含糊不明的说了什么。   尼德那伽耐心的把耳朵贴过去,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问询般哼声:“嗯?”   “……周末、大概。”   符苓含糊其辞,羞恼的将脸埋进男友怀里,任凭男人再撩拨他的发丝、耳垂,怎么也不肯再抬头。   这种事,符苓发羞得厉害,手指深深攥着衣服,羞得指尖发红。然而更让他羞耻的是,把脸埋进对象怀里,这个姿势,反而越发贴紧男人优越的肌肉线条,微微陷下去的弧度是人体本身的柔软导致,却莫名想入非非。   符苓下意识摸索了一下,被尼德那伽察觉。   他惯常坦诚直白,并不羞于表达喜欢和追求爱意。   是以,他闷笑一声,胸腔震荡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震得符苓耳根发麻。   一双手臂抱着符苓深深揽进怀里,圈着他的力道直发紧,令人无法挣扎。   “给你摸。”他主动的把男友的手拉进衣服里。   这大咧咧的得意态度。   符苓捂着脸,总有种欺压良家妇男的羞耻感。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男友身材好,还爱炫,天天不老实穿衣服杵在面前。   符苓红着脸,一大早上就忍不住被男友大大咧咧光着上半身的从容姿态吸引。   尼德那伽挤着他一起进了卫生间,两人挤在镜子前刷牙,大咧咧的男人光着上半身,雪白的肌肤牵引着肌肉,在灯光下白得发光,胸前的牙印几乎无处遁形。   尼德那伽也没遮掩的意识,从容的刷完牙,湿漉漉的歪头亲了亲对象的腮帮子。   符苓含着牙刷,腮帮子鼓起一团,突然被偷袭惊讶睁圆眼睛的模样可爱极了。   尼德那伽闷笑一声,从后环着他结结实实又连续亲了几口。   “我送你上学。”   他转身出去,换了套黑色长袖,贴心的把今天的早餐装进对象背包里。   中超偶尔会卖速冻饺子和速冻包子,可能考虑到本地人的口味,进行了改良,大多数陷料都很奇怪,也不一定能买到符苓会吃的陷。   是以,符苓早餐一般是三明治。   符苓不免抱怨:“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三明治了。”   想吃猪肉白菜的饺子。   没办法,包饺子和包包子无论是对于符苓还是尼德那伽来说,都实在太难了!!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   送走了符苓去上学,尼德那伽无所事事,开着旧皮卡回到了公寓后的独栋别墅。   他轻车熟路的回家从冰箱里掏出半盒披萨,送进微波炉叮了一下,塞进嘴里咀嚼。   “老爸,哪里可以买到东方人喜欢的饺子?”   他从厨房探出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尼德霍格慵懒的“嗯?”了一声。   “中超卖的酸奶草莓饺子不好吗?”   尼德霍格漫不经心的,一边听电视节目一边看报纸,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慢悠悠的吸了一口。   “符苓说那是黑暗料理,他死也不会吃。”尼德那伽回答,他端着热好的披萨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把电视节目调到了篮球赛。   “嘿!不要调我的节目!”尼德霍格不满。   他踹了一脚儿子,嫌弃的掐了雪茄,挥了挥空气中的烟味,从桌下掏出一本本子,打开里面是目前出租的店面。   尼德霍格目光尖锐,从上扫到下,指着上面一家中餐厅名字慢慢笑了出来。   “也不是什么难事嘛,街头那家中餐厅是咱家的铺面,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你小男友喜欢什么陷就让他们包什么陷的。”   尼德霍格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打发儿子,拿着本子里夹着的名片起身去打电话。   这条街的大部分铺面都是路德维希家的产业,尼德霍格漫不经心的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以减租为报酬,让他们按照市价给儿子的男朋友包饺子吃。   他不在乎包饺子成本要多少钱,反正这家店的饺子市价卖多少,他就减多少。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这个社区的租金十分昂贵,能轻松减下一大笔租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中餐厅老板语气轻快,非常热情的表示,一定会让路德维希家的人吃上最好吃的手擀饺子。   符苓还不知道他马上就有口福了,他被学长提醒,翻看备忘录,发现今天就是交租日期。   公寓的单身公寓是两千五百刀一个月,虽然说是单身公寓,但也有人因为租金原因选择合租,符苓是一个人租了一间。   学长提醒他:“你最好今天就交掉去,千万别拖欠啊!那个公寓的安保部门可暴力了,还有管理人小姐,拖欠房租的话她说话会非常阴阳怪气。”   脸皮薄的东方留学生真的遭不住这些。   符苓算是非常省心的租客,在公寓住了两个月,每个月房租都交的很及时。   不过安保部的凶恶他完全体会到了!   一次烟雾报警器居然罚了他一百五十刀!   嘶——   非常恐怖!   如果不是男友作为本地人,处理了这部分的人情世故,符苓现在只敢苦哈哈吃三明治和披萨。   符苓很喜欢这栋公寓,治安很好,离学校也近。   他不由算起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现金交房租了。   因为一直都是男友在买菜,还时不时拿钱回家的原因,符苓已经有一阵没去取现金了。   符苓翻看了一下今天的课表,今天课程很紧,下午不一定有时间去取钱。   他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回去和管理员小姐说一下,让她晚点下班,等自己先去取一下钱。   管理员小姐经常在公寓内的前台小窗口工作,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甜美热情的笑容。   听说符苓窘迫的话语,她大吃一惊:“不不不,您不需要交房租的!”   符苓一懵:“嗯?我租房合同还没到期,不至于现在就赶我吧!”   管理员小姐连忙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栋公寓的所有者免除了您所有的房租。”   她朝符苓眨了眨眼,俏皮的说:“你确实和我们签了合同,还交了押金,虽然免除了租金,但押金还是要到您决定搬出去才会退给您的。”   不是赶他出去,符苓松了口气,不免困惑:“……为什么?”   他好像没干什么事吧?   难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管理员小姐暗示般眨了眨眼,娇声打趣:“或许是您下雨时给蜗牛打了伞?又或者是您善良的品质打动了他呢?”   “别想那么多,先生,这栋公寓的所有者是个慷慨的富豪,他很乐意帮助您。”   管理员小姐一通似是而非的话绕得符苓晕头转向,直到被热情的塞了一罐可乐,莫名其妙的送进了电梯,他也没反应过来。   “蛙趣,天上掉馅饼?”   符苓低声震惊,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恍恍惚惚的打开房门,一叠漂亮的饺子摆在桌面上,圆滚滚的小模样格外讨喜,扑面而来的饺子香恍惚回到国内。   在家等着他回家的男朋友得意而热情的揽住他的肩膀,亲昵得与他贴着侧脸厮磨:“看!我买回了你喜欢的饺子!”   “白菜猪肉的!”   他最近疯狂想吃的!   “啊!”符苓大惊。   这算什么?   幸运日?   梦想成真!   龙龙震惊.jpg 第121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9   “快来吃。”尼德那伽熟稔的抓着背包袋子,将它从男友身上带下。   符苓被他揽着,半推半送到桌前,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居然真的是猪肉白菜陷饺子。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猪肉的腥味被完全煮掉,只是少了很多本身的肉味,但搅和的调料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一口下去,让远离家乡的留子热泪盈眶。   “你从哪买的,好正宗!”符苓含含糊糊唔唔发言,滚烫的饺子烫得他不断哈气,却舍不得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   尼德那伽眉眼微弯,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掐着符苓的下巴往上一仰,他俯身一手搭在桌子上,作势将人完完全全笼罩在身影之下。   符苓“唔”了一声,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推了推,转而攥着他的肩膀,慢慢收紧了手指。   亲昵的呼吸交融完毕,符苓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吐出一截水红色的软舌,无力的倚在男人身上。   尼德那伽的手顺了顺他的发尾,亲昵得低头亲了亲唇角。   “很美味。”   他意味不明的敛起眼尾,露出一派餍足的神情。   不知是说自己怀里满面桃红的男友,还是新鲜出炉的饺子。   符苓被他的话弄得又羞又恼,愤愤的抿了下唇,狠狠捶了他一下。   “再这样我生气了!”   尼德那伽一脸无辜,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   吃饺子还是很开心的事,符苓美滋滋的用筷子夹起了饺子,美美送进嘴里。   所谓饺子沾醋,越吃越有。   尼德那伽尝试过后,表示:“和酸奶草莓饺子不一样。”   “……再提那个黑暗料理你就给我下去!”   想到国外特有的古怪饺子馅,符苓面露狰狞,差点没被超市里的饺子创死。   什么奶油泡芙馅,什么樱桃果酱馅,巧克力馅都算是毛毛雨了。   他深刻明白了为什么披萨不能放菠萝。   在国外两个月,最深刻的就是饮食习惯的不同,学校自助食堂算是最便宜实惠的,吃了两个月炸鸡薯条披萨火腿也很腻味了。   吃完饭,符苓主动端盘子去洗,顺手在冰箱里拿了两个苹果出来。   他洗着碗,粘人的男朋友亲亲热热的黏在身后,抱着他的腰,低头乱蹭。   “这个星期可以去家庭聚餐吗?”   符苓咬了口苹果,漫不经心的甩手:“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男友探过脑袋,在缺了一口的苹果上咬了一口,他赌气般腮帮子微鼓,一双金眸深邃专注,将符苓的身影深深映入。   “那下个星期呢?”不死心的男友追着符苓问。   符苓将咬了两口的苹果塞进他嘴里:“下周也不行……别问了。”   符苓觉得,他们这种临时出家的半道情侣什么时候闹矛盾吵起来都不一定,现在见家长还为时尚早。   他不太想这么快想这个问题。   尼德那伽拿下苹果,苹果清脆的脆响清新甜香,他舔了口嘴角甜滋滋的汁水,温吞的答应:“好吧……”   “那符苓喜欢苹果吗?”   “还行吧。”符苓漫不经心的说。   他拿出自己的记账本,里面大概记了一下收支,在这个房租那里画了一笔。   显然到现在他还是有点魔幻,征询般看着记账本询问旁边的男友:“这公寓的所有者你认识吗?”   他并不抱期望,能在这个地段买下一栋公寓出租,显然是富人区的大富豪,他们这最多只能算中产社区。   符苓自言自语:“他给我免除了房租……不过还是要取一笔钱背着,以防万一。”   符苓陷入思考的侧脸专注又认真,灯光落在脸侧,呈现出一种明亮耀眼的光彩。   “不用担心。”尼德那伽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将几张钞票塞进了男友的口袋。   “养男朋友。”   “你又去哪打零工了?”符苓失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捋平一数,七百八十刀。   好吧,看来男友今天干了大活。   “真厉害!”符苓夸奖般回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   “符苓也厉害。”尼德那伽低头亲他。   两人亲来亲去,像是两尾接吻鱼,沉溺于唇齿纠缠的暧昧。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下去,一直没有见到儿子男朋友的莉莉丝显然没有放弃,她开始给符苓写信,漂亮华丽的英文字体书写着她对于符苓的友善。   最开始尼德那伽把信拿出来的时候,符苓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警告了。   “你妈妈写了什么?”符苓面色严肃,死死盯着信封,漂亮的信封上的花体字简直飘逸到了完美的地步。   他不敢打开,并且面露迟疑。   尼德那伽则非常淡定的把从家里带回来的一筐水果往冰箱里塞。   他聚餐回来抱了一箱水果,里面挤挤挨挨放满了好几种水果,信就从框里抽出来的,把漂亮的信封变得皱皱巴巴。   尼德那伽挑了个很漂亮的黄苹果,满意的洗好,巴巴的捧到符苓嘴边,面露期待。   “是妈妈写的邀请信,她真的很想见你。”   符苓低头咬了一口苹果,眼睛一亮,糯糯的黄苹果口感绵密,恰到好处的苹果甜香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平平无奇,这个恰到好处。   “你喜欢。”尼德那伽笃定,他金眸幽深,看着符苓的表情斩钉截铁的下了定义,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俨然一副找到什么好事的表情。   他哄着符苓多吃,符苓拿到手上,一边咬苹果一边纠结的把玩着信件。   最终还是打开了。   这显然是一位非常得体温柔的女士,书信的格式与用词都十分的标准优秀,但并不是那种礼节性冷漠。   她会在信里嘱咐符苓多穿衣多喝水,偶尔也会写一点农场趣事,每周一次邀请他来参加家庭聚会。   并且符苓喜欢吃什么,莉莉丝在信中都一并提到了。   她很高兴符苓喜欢农场产出的水果,几乎每周都要让尼德那伽带一箱走,如果有哪个他特别喜欢,下个星期的水果箱里基本上都是这种水果。   都是挑的很漂亮的,拿到手一打开,品级看着就和超市里卖的不一样。   符苓也从信件中了解到了尼德那伽的一部分家庭情况。妈妈莉莉丝目前正在和爸爸分居,经营着自己的农场,不过每个星期都会从农场回来,进行每周的家庭聚餐。   只有这种环境下,才能养出这么老实的尼德吧。   符苓心想,慢慢的生出几分羡慕与向往。   在信件中,他窥探到了男友幸福美满的家庭环境,与他不负责任的妈掌控欲强的爸截然不同。   “回信的话,我要怎么写?”符苓开始给莉莉丝写回信了。   在动笔前,他询问了一下男友。   男友顿在沙发上,像是卡带般,满脸加载不过来的空白。   “……你不会没写过吧?嗨李华的神秘笔友?”符苓开玩笑的探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尼德那伽迟缓的眨了眨眼,手里的薯片顿时不香了。   “不会……”   “随便写好了。”   “为什么要写?符苓跟我去参加家庭聚会就好了。”   ……   尼德那伽急了,闷闷的反驳男友的嘲笑,把头埋在男朋友的肩膀上,撒娇般用力蹭了蹭。   他撒娇告饶,像是只被难倒的大型犬。   符苓被他蹭得后仰,憋笑的摸摸脑袋:“好好好,我自己写,我自己写。”   于是,符苓就这样和莉莉丝成为了笔友。   属于每周都要彼此问候,但王不见王的情况。   符苓也曾在上学的时候,快速从尼德那伽比划的独栋小别墅前掠过。   当然,他并没有询问具体的地址,只是在外面快速看了一眼,猜测哪一家的大门最终会为他而开。   这也不是什么很难以预料的事。   毕竟符苓和尼德那伽感情很好,男友的家庭也早早接纳了他,期待与他的见面。   圣诞节前两个星期,符苓拼命的赶期末作业,最终在雪落的冬季,考过了期末考试。   他和一群穿着冬装的同学出教室时,被冷风冻得一哆嗦,熟练的开始往身上裹围巾,戴手套。   他简直把裹成严严实实一团,与旁边风衣大敞的本地人格格不入。   留学生学长友善的跟他打招呼:“圣诞节要一起过吗?我们留学生社团有活动,很热闹的。”   符苓双颊冻红,呼出一口薄雾,弯了下唇:“我和我男朋友一起过。”   留学生学长意外,友善的笑笑,挥手走了。   符苓独自穿过人群,视线不自觉在校门口穿梭。   突然他眼睛一亮,挥了挥手:“尼德,这!”   尼德那伽抬头,怀中热烈的粉色马醉木像是一串串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在冷风中盛得烈艳。   “符苓。”他快步走到符苓面前,将花送到他怀里。   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亲昵得围在符苓脖间,将脸围了起来,又从脑袋上取下白色的熊耳朵毛绒帽子,撑开戴在男友头上。   被体温醺暖的围巾帽子加在身上,暖烘烘的热意熏染了皮肤,不自觉泛起俏丽的绯色。   符苓低头,似闻嗅又似亲吻,半贴在花朵上,随即仰头露出欢喜的笑容。   “冷不冷?等很久了吗?”   尼德那伽摇头,揽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碎雪往前走:“等你,不冷的。”   “考完了?”尼德那伽低头,亲昵得用侧脸去蹭裹成一团的男友。   像是在蹭软乎乎的雪媚娘。   符苓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发出:“嗯,放假了。”   像是笨拙的小熊。   好可爱!   尼德那伽愉悦得眯起眼睛,心想,对象真的非常可爱。   他快速的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在男朋友惊慌的注视下,他愉悦得低笑出声,例行询问:“这周符苓会来参加家庭聚会吗?”   符苓摇头:“不去。”   但随即,他眉眼微弯,认真的停止脚步,仰头望着对象金灿灿的眼睛,扒下了遮脸的围巾。   他双颊绯红,眼眸羞赧,颤抖间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符苓说:“但圣诞节,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尼德,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第122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10   一直,一直。   这样的词汇太过遥远,太过漫长,中间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与或许。   但人生苦短,或许,或许,在下一秒,手中的一切就会轰然消散。   尼德那伽并不是轻浮花心的男人,他真诚直白,努力的养家照顾他。   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留学群里就能窥见几分留学生在异国他乡的崩溃与艰难,但符苓的日子却与国内没什么不同,是有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与迁就才能做到的。   符苓想,他应该多勇敢一点。   一如当初他孤注一掷和家里闹翻出国,一如此刻,向交往几个月的恋人许诺永远。   他不如表面那般温和内敛,反叛依旧藏匿骨髓,在此刻催促着他吐露爱语。   符苓双颊泛红,羞赧的低头将脸埋进粉色的马醉木,如铃铛般的小花朵扫过双颊,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花美人美。   符苓轻声回答:“在圣诞节的晚上……”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渡过。”   “……”   尼德那伽神色浮动,他猛然上前一步将男友抱进怀中,激动的手掌在绵软的长袄上乱抚,随即深深束缚在符苓的身上,用力的将之抱在怀中。   他下巴微动,将脸埋进对象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深深喷洒在脖颈间,遮不住他激荡的情绪。   “符苓、符苓……”尼德那伽不停念着,完全属于中文语气下的词汇,简短的两个字,像是化作了某种特定的音节,变做了以此发声的怪物。   尼德那伽轻笑一声,窃喜的气音呼出,朦胧的薄雾遮不去他眉眼的喜悦。   他不断的收紧手臂,像是要把符苓完完全全抱进怀里,再也不分开。   符苓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抬手攀着男人的肩膀,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我在,我在……”   “天呐天呐!圣诞节!”   听说符苓圣诞节要来,莉莉丝惊喜的叫出了声,她在屋子里乱转,双眼晶亮。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简直像是某种古董店改造出来的老旧屋子里挂满了自然风情的物件,这当然非常有个性,但莉莉丝眼神犀利,硬是从这些东西中挑出了毛病。   “沙发用的太久了!都脱皮了,必须要换掉!”   “天呐,这个木地板,它都变黑了!必须得找人尽快换掉。”   “墙上的鹿头装饰是要吓死谁!怎么可以挂这种东西,万一吓到我们的小宝贝怎么办?”   “快快快!男人们,快点行动起来!”   ……   莉莉丝指挥着家里的两个男人,准备将家大改造一番。   尼德霍格有点不高兴:“嘿!鹿头可是我的战利品!”   “如果你不愿意取下来,就和你的战利品一起睡地下室吧!”莉莉丝无情的指责。   在莉莉丝的指挥下,整栋屋子焕然一新,墙面重新粉刷,老旧的家具换上最新款,地毯、餐具通通洗过……   在圣诞节的前夜,挂满线灯的院子里利用积雪在院中堆积起了两个可爱的小雪人。   尼德霍格找人买了一颗鲜活的圣诞树,挂上圣诞彩灯,在树下面堆满了礼物。莉莉丝穿着漂亮的白色蕾丝边针织裙,外批一件波西米亚风的披肩,和精心打扮过的丈夫站在玄关。   他们小声为彼此整理着衣服。   尼德霍格按住妻子的肩膀,很真诚的称赞:“亲爱的,已经很完美了,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东方人对于见家长要这么慎重了,天呐,我现在真的……”莉莉丝紧张的捂着胸口深深呼吸。   她已经紧张两个星期了,在知道符苓终于松口愿意来见他们时,莉莉丝就陷入了紧张的怪圈。   而符苓似乎也不遑多让。   他第N次检查自己带的礼物是否合规矩,又紧张的询问恋人:“我这么穿可以吗?”   尼德那伽无数次耐心的鼓励他:“非常好看,完全没问题,妈妈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符苓紧张起来:“爸爸不会喜欢吗?”   “……”尼德那伽满脸空白,他无奈的低头安抚般亲亲紧张到可怜的男友,牵住他的手塞进口袋里。   “好了,别紧张,或许我们可以先把围巾戴好?”   他心疼得摸摸符苓被冷风吹红的小脸,符苓摇摇头,义正辞严:“围巾会把我造型弄坏的!”   尼德那伽每次都会故意把围巾往上圈,尽量用一种保暖的方式把对象遮得严严实实。   这无疑会把符苓辛苦弄好的造型弄坏的。   好吧,符苓实在太紧张了。   尼德那伽无奈,他将男友手里的礼品袋子提到手里,在口袋里牵住男友冰冷的手。   因为离的非常近,他们是步行过去。   社区街道罕见的灯火通明,从街头走进去,每一栋别墅都亮着灯,妆点着温馨的小屋。   符苓羡慕的看着一辆汽车停在门口,可爱的孩童欢快得蹦进祖母的怀抱,在欢声笑语中走进温馨的家。   他深吸一口气,在尼德那伽的牵引下在一栋温馨的小屋前站定。   符苓又开始紧张了,他数次整理衣服,把礼品拿到手中,深深呼吸几次,才在尼德那伽的鼓励下,颤抖着手按响门铃。   门铃一响,房门像是早已等候多时般瞬间打开。   温暖明亮的灯光从眼前落下,符苓眼睛微睁,从逐渐打开的缝隙中窥见了内里温馨的布置。   “欢迎回家!”   莉莉丝与尼德霍格惊喜的露出热切的笑容,符苓紧张的情绪一松,被人拉着走进了温暖的灯光中。   到处布置的彩带与漂亮的彩灯在头顶连篇起绚丽的色彩,从向上的楼梯一直到窗边高大的圣诞树,叮叮当当的铃铛与彩球妆点在屋中的各个角落。   符苓视线扫过周围,被推着送着坐在了餐桌上。   和想象里一样温柔的莉莉丝妈妈将一碗汤盛好放在他面前,亲昵又热情的招呼他:“听说你喜欢喝莲藕排骨汤,快尝尝喜不喜欢?”   “妈妈特意学的。”看起来危险狰狞的尼德霍格哑笑两声,亲近的朝他眨眨眼:“不好吃,妈妈可是要受打击了。”   符苓面露笑意,一一尝过之后,很郑重的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一张桌子摆满了菜肴,本地菜只占了一半,符苓喜欢的菜占了另一半。   足以见他们的态度。   吃到最后,尼德霍格从烤箱里搬出火鸡,将第一块腿肉放到了符苓的盘子里。   “尝一口就好了,不喜欢给我们的呆呆龙。”他朝符苓眨了眨眼,开玩笑的说:“他什么都会吃。”   尼德那伽:“……老爸!”   尼德霍格哈哈大笑,依次将最好吃的几块肉放到彼此的盘子里。   火鸡的肉很柴,往往是不符合国人的口味,不过人家本地人也都不是很喜欢吃。   符苓咬了两口,窗外突然燃起烟花。   明亮的烟花在玻璃窗外炸开,转瞬即逝的火花烙印在窗边,像是七彩的星子短暂汇聚散开,熠熠坠着花火。   他忍不住去看,眼中倒映着漫天星子,像是一场又一场热烈的庆祝。   尼德那伽家里并没有什么女人应该做什么事,家里的两个男人自力更生,将碗碟收拾进厨房里。   莉莉丝则拉着符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新换的电视膜都没撕,薄薄的挂在墙上,莉莉丝将遥控器给符苓,让他自己挑节目看。   符苓不太看电视节目,胡乱调台,突然手背一暖,莉莉丝将手按在他手背,电视调到一个肥皂剧上。   莉莉丝显然爱看,看得目不转睛。   尼德霍格探出头:“莉莉丝!”   莉莉丝反应过来,立刻抽回手抱歉笑笑:“瞧我,看你自己喜欢的吧,宝贝。”   符苓连连摇头:“没事,我也爱看!”   肥皂剧是上个世纪影片的重播,一些很古早的笑话逗得莉莉丝笑得合不拢嘴,各种炸裂的人物关系看得符苓一脸震撼。   眼见着其他两个人从厨房出来,符苓勉强抽出一点思绪,拿起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这是给爸爸的,我们国内的窖藏白酒。”   “这是给妈妈的,是一件双面绣披肩。”   符苓挨个掏出礼物,打开外面精美的包装盒,里面东方特色的礼物看的两位长辈目不转睛。   莉莉丝惊喜的将披肩拢在身上,上面栩栩如生的飞鸟像是要展翅高飞般,披在莉莉丝的身上,显得格外亮眼。   最令人震惊的,这是一副异色双面绣!一面绣着飞鸟,一面绣着梅花鹿,上面的绣丝紧密又漂亮。   “哦,天呐,亲爱的!”莉莉丝爱不释手,亲亲小宝贝的侧脸,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妈妈也有礼物送给你,听说你们那边第一次见面要给钱,希望你不要嫌弃妈妈俗气哦。”   符苓口中说着“不会”,拿到手登时睁圆了眼睛。   薄薄的红包里硌着一张银行卡,符苓登时一阵头脑风暴,思考这个时候要说什么。   下一秒,尼德霍格从沙发后面拉出一个银色包边箱子,像那种影视剧里专门进行现金交换的箱子,一打开,满满一箱钞票。   尼德霍格哑笑出声,大方的将箱子朝符苓面前推:“送给你的,不要客气。东方这叫做,改口费?爸爸的一点心意。”   很好,真不愧是两口子!   这就是黑道大佬吗!   符苓:!!!   妈妈,我好像在演电视剧。 第123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11   “不、不……”符苓磕巴一下,彻底□□烧了脑子,感觉怎么回应都显得格外迟钝苍白。   尼德那伽镇定自若的按住他的肩膀,语带安慰:“不多的,是爸爸妈妈的心意。”   “是啊是啊!”莉莉丝连忙接话,拉着符苓的手面露可怜:“难道我们的小宝贝,对我们并不满意吗?”   “妈妈可是听说,你们东方人第一次见面对孩子越满意越要给的多才行。”   “……这也太破费了。”长辈目露可怜,符苓简直无法拒绝。   “多吗?”尼德霍格漫不经心挑眉,哑笑出声:“亲爱的,只是这点钱而已,尽管拿回去花。”   符苓倒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这与他幻想中的清贫家庭大相径庭。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情不自禁的发问:“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尼德还要到处打零工赚钱?”   尼德那伽:?   莉莉丝瞪圆了眼睛:“尼德霍格!你居然背着我让儿子出去打工?!”   尼德霍格震惊之余,下意识低头就要跑:“哈?我没有!这家伙天天从我这拿钱!”   “你小子,为了追人到底说了什么!”   一片混乱中,真相终于解开的。   尼德那伽为了离符苓更近方便追人,把自己说成修水管的,恋爱之后也没想起来解释,以至于符苓一直把家里给他的零花钱当成打零工赚回来的钱。   符苓不禁要问:“那、那他为什么老开那辆旧皮卡啊?”   尼德那伽趴在符苓肩膀上,偷偷跟对象告状:“老爸不让我开其他的车,我开就骂我。”   符苓顿时目光谴责。   尼德霍格一言难尽,嘲讽道:“得了吧,还不是你一直没通过驾驶考试,家里的好车给你开出去浪费,你也只配开那辆旧皮卡。”   符苓:!!!   “什么?!”符苓大惊失色,并且迅速挪动屁股惊悚的往旁边挪,他靠在莉莉丝妈妈安全的肩膀上,面露谴责。   “你居然无证驾驶!”   天呐!   他居然还好好的,还没有出车祸。   “……符苓。”符苓抗拒谴责的表情太过有力,尼德那伽面露可怜,委屈巴巴的喊他。   符苓狠狠摇头,坚决表示:“你考过驾驶证之前,我都不会再坐你的车了。”   “天呐,你居然没被抓过,这里的警察都不查的吗?”   怎么可能不查?当然是没有人敢管路德维希家的事。   莉莉丝很公正的拉偏架:“这样说的话,也是爸爸的错,居然纵容我们家宝贝无证驾驶。”   “亲爱的,圣诞节之后你可以考虑和尼德一起考,考过了妈妈给你买车。”她温柔的亲了亲符苓的侧脸,语气亲昵极了。   外国人在表达爱意这方面,格外的坦然真诚。   符苓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白软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泛起羞赧的绯色。   “不用的。”他急忙拒绝,乖巧的表示:“学校离得近,我骑自行车就好了。”   “不过,您们有考虑让尼德去上社区大学吗?”   这是符苓一早就想好的,他急忙说:“我会辅导尼德的,我查过一些政策,他可以报考社区大学,继续进入校园学习。或者考虑让尼德进入职业学校,他会修水管、电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以后进工厂当高级工人。”   尼德霍格与莉莉丝面面相窥。   真不愧是内卷上天的东方人,他们光听着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把尼德那伽的路从现在到退休都规划得明明白白。   完全不爱学习的尼德那伽听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指指自己,面露疑惑。   “我?”真的吗?   在符苓期待的目光下,尼德霍格不得不告诉儿婿:“我们家呆呆龙没上大学,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学习。”   “学习并不是最主要的事,他有自己喜欢干的事,我和莉莉丝觉得,人生并不只有上大学一条路,他高兴就是最主要的。”   尼德那伽的学习成绩很差,他甚至很少会去正儿八经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缺勤状态。   尼德霍格和莉莉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符苓聊到升学就急迫的情绪缓了缓,他猝然意识到自己简直被中式教育腌入味了,认命的把脸埋进妈妈的肩膀。   “……你们是对的,我太功利了。”   “不是这样的亲爱的,你只是期望能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好,这是种积极向上、努力生活的想法,与我们的想法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莉莉丝温柔的否定了他。   她温和的托起符苓的下巴,认真的与他对视,夸赞他:“亲爱的,你能想着带着尼德向上走,这很好,尼德真的找了一个非常好的伴侣。”   莉莉丝笑容温和,带着谆谆教诲的包容。   她简直和符苓想象中的母亲一模一样,温柔漂亮,知书达礼,会很坚定的用柔软的胳膊环绕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就像,符苓是她的孩子一样。   符苓真的很喜欢莉莉丝。   他眉眼微弯,亲昵得靠在莉莉丝肩膀上,低低的“嗯”了一声:“我应该先问尼德的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你问他,他肯定不情愿,但你要是逼着他,他又会乖乖照做。”尼德霍格嗤笑,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抬脚踹了儿子一脚。   “你老婆嫌弃你学历低呢。”   尼德那伽踹了回去,露出一脸凶恶阴郁的表情,不悦的朝他呲牙。   尼德霍格笑得不行,漫不经心的说:“学历好解决的很,符苓你不是在附近那个名校上学?回头我和莉莉丝找找关系,把这家伙给你送进学校读书。”   “不要担心,实在不行,捐几栋楼嘛。”   这也不是什么很隐晦的事,捐点钱把孩子送进名校毕业,平时作业上课找人代代。   很多有钱人家的小孩都这样做。   尼德霍格说话时,颇有久经硝烟的风霜,漫不经心的话语说得人莫名感觉到安全,那种任狂风骤雨兀自轻松自得的安全感,结结实实的遮蔽在孩子的头顶。   “……那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符苓被逗得眉眼微弯,笑盈盈的望向男友:“还是要看尼德的意见。”   男友盯着他紧贴妈妈的动作,目光在两人的距离中间来回几次,委屈巴巴的开口:“妈妈!”   “哎呦,小可怜。”莉莉丝失笑,开玩笑的推了推怀里的小宝贝:“快,快去安慰安慰他,咱们的小尼德都快委屈哭了。”   尼德那伽:“……妈妈。”   符苓好笑的挪了回去。   在圣诞节的前夜,他们在电视机前坐了很久很久,电视播放着莉莉丝喜欢的肥皂剧,窗外燃放着一簇一簇的烟花。   灯火斑驳在众人脸上,照得温馨甜蜜。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符苓感慨的把下巴垫在男友肩膀,语带笑音,轻轻的感谢:“我很开心。”   今天的一切,都很开心。   尼德那伽低头,轻轻在青年唇角落下一吻,符苓的睫羽垂落间颤抖着,像是一把小扇子,搔得人心痒难耐。   尼德那伽又亲了亲对象的眼睛。   他面露笑意,亲昵得与符苓脸贴着脸,如交颈的天鹅,耳鬓厮磨间,他轻声回应。   “我也很开心,符苓。”   “喜欢你。”   “永远喜欢你。”   符苓眼中漫起水花,他怔怔的望着男人的侧脸,闷闷的吸了吸鼻子,偏头蹭了蹭。   “好,一辈子。”   他攀着男人肩膀上的手赫然攥紧,闷闷的许下诺言。   在圣诞节的早晨,欢快洋溢的歌曲在屋子中轻快奏响。   “哼~哼哼~”   莉莉丝挥舞着扫把,轻快的在客厅旋转舞步,跟着老旧电视节目的节奏,将皮鞋踢踏出节奏。   尼德霍格颇为兴味的倚着门边欣赏,在旋律结束的间隙走上前,摆出一个伴舞的动作,轻快的随着下一段旋律踢踏舞步。   “哒、哒、哒——”   尼德霍格俏皮的朝妻子眨了眨眼,轻快的用脚尖踢了踢妻子的鞋跟。   被迫终止这段旋律的,是墙上老旧时钟的提示鸟,机械鸟穿过大门,从钟表里探出头“布谷布谷~”。   “哦,已经十点了。”莉莉丝看着钟表,轻快的布谷鸟准点报时,她语气轻快:“好吧,看来我们的两个小宝贝,现在还没睡醒。”   她硬底的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尼德、尼德!”   莉莉丝高喊着,来到儿子的房门前,用力敲了敲门,试图把难得晚期的儿子叫起来:“嘿!把符苓带起来好吗?早餐快凉了。”   而屋内,正如莉莉丝所想的安静静谧,流动着安眠的气息。   尼德那伽迷茫的睁开眼,鎏金色的眸子从手背的遮掩下泄露出一角鎏金。   猝然,一道更加璀璨的金色映入眼帘。   那是一条与西方龙截然不同的金龙,祂鳞片璀璨,龙角蜿蜒,尾巴生长出一根一根茂密的鬃毛,在尾尖堆积出一朵可爱的祥云尾巴。   此刻正扒在尼德那伽的下巴上,探头紧张的挠了挠肚皮,张口发出符苓的声音。   “嘿,尼德,你想要长生不死吗?”   尼德那伽:??? 第124章 if线番外:东方留学小龙x本地水管工(完)   “尼德?尼德?”闷闷的敲门声惊动了一室寂静。   尼德那伽从床上坐起身,小金龙顺着弧度啪叽往下,扒拉扒拉着滚到被子上,摔得晕头转向,晕乎乎的抬头,高挺的弧度笼罩落下圆弧般的阴影。   符苓:奈奈!!!   蛙趣,这个角度看,又变大了!   符苓对着巨大的阴影流口水,被一把捞起时结结实实的怼到面前,他爪子抓了抓,尾巴不自觉在空中摆了摆。   直到,尼德那伽托抱着他拉开门。   尼德那伽语气急切:“妈妈,符苓!变成这个了!”   符苓:???   他被掐着两条爪爪托举到莉莉丝面前,整条龙下垂出长长一条,纤细漂亮的龙须在空中摇了摇,不自在的蜷曲起祥云尾巴。   “嗷嗷~”放我下来!你这个笨蛋!   不是,你有事真告家长哇!   莉莉丝弯腰细细打量他两秒,随即惊喜的笑了出来,手托着小龙的腮帮子稀罕的揉了揉:“哇呀,好可爱的龙龙,我们的小宝贝还是条小小龙呢~”   “快让妈妈亲亲~”   莉莉丝毫不惊慌的把小龙抱进怀里,像是在抱小婴儿般,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垂落下的眉眼间溢满了温柔的母性。   符苓仰头在莉莉丝的臂弯里,呆呆的张大嘴巴。   在阳光明媚的客厅里,家里三个人围着沙发上的小龙细细打量,小龙害羞又无措的抱着尾巴,把自己往漂亮的绣花靠背后躲。   尼德霍格摩挲着下巴,支起腰认真点头:“这是东方龙吧!”   “嘿,这一身鳞片真漂亮。”   尼德那伽附和点头,巴巴的凑到小龙面前,近距离观看那完美又璀璨的金色。   莉莉丝镇定的拍拍儿子的肩膀,温声叮嘱:“好了好了,别看了,快去吃早餐,等一会就该吃午饭了。”   他们实在太淡定了,就连尼德那伽的情绪都比这对夫妻来得明显。   符苓变回人身,很奇怪的问:“……你们就不惊讶吗?”   惊讶?   莉莉丝和尼德霍格对视一眼,尼德霍格迷惑:“为什么要惊讶呢?我们同样不是人类,这没什么的。”   “哦,不过你们东方对于龙族出境很严格的,一定走了很多手续吧。”尼德霍格理解的拍了拍符苓的肩膀,理解的叹气:“东方就是这样严格。”   尼德那伽:???   “不是人……?”他指了指自己,目露困惑。   我?   “是的呀是的呀,我们的呆呆龙,是条帅气的黑色小龙呢~”莉莉丝笑盈盈的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因为这种事而有非常不好经历的符苓立刻警惕起来,他声音发紧,语调快速的发问:“什、什么意思……尼德不知道自己是龙?”   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给眼前的两夫妻判了刑,充满了警惕、与被伤害过的应激反应,下意识的环住了尼德那伽的肩膀。   这是一个标准维护的动作,下意识的流露出警惕。   莉莉丝被惊了一下,她不免手足无措,温声解释:“是因为……我们算是逃出来的。”   “对。”尼德霍格盯着他半晌,把手按在莉莉丝的肩膀上,主动接过话题。   “我与莉莉丝从世界树下逃离,来到了人间隐姓埋名,并且有了一个孩子。”   “符苓。”他弯下腰,认真的与符苓对视:“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别担心,尼德没有遭遇不好的事。”   “我们的呆呆龙从小就很呆,喜欢嗷呜嗷呜逞凶,霸道的很,没有人敢欺负他,我们不告诉他是因为,早先我们的生活并不安全,欧洲这片土地上,总有猎龙人在追寻我们的踪迹。”   “但现在,猎龙人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期待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和他诉说真相,今天就刚刚好。”   尼德霍格微笑,轻轻拍了拍符苓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含着未知的腥风血雨。   符苓也知道他反应有点应激了,他不好意思的抿唇,羞赧的把脸藏进对象的肩膀上。   “抱歉……我因为父母的原因,几年前才知道自己是龙,虽然总觉得自己是龙,但因为在人类圈子里生活,不断遭受否定与质疑,所以非常痛苦……”   他喃喃自语,面露几分残留至今的痛苦。   在认知上的不同经过强硬的矫正后,猝然被打破所有防护。   符苓无法承受这一切,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近乎决绝的割裂关系,却还是逃不出父母的阴影。   莉莉丝面露心疼,在反应过来后,她惊讶的意识到:“在以为尼德是人类的情况下,还愿意和他尝试在一起……”   “你真的很勇敢,宝贝,谢谢你包容我们家尼德。”   莉莉丝温柔的环抱住符苓,夸奖般摸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和符苓一直在一起了。”尼德那伽也安慰般抱住对象,对于父母暴露出的真相他显得非常淡定,甚至还安慰符苓:“不是龙都没关系的,只要和符苓在一起就好了。”   “嘿,不要爸爸妈妈了?”尼德霍格挑眉。   他张开手,一把将妻子儿子儿婿抱在怀里,认真的安慰:“一切都过去了。”   符苓低低的发出极闷的一声:“嗯。”用力抱紧了尼德那伽的肩膀。   像是拽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攥在手中。   身为龙的符苓早先是担忧过,如果尼德不愿意永生,或者不愿意看着爸妈年老死去怎么办。   但现在,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似乎是因为表明了身份,莉莉丝大大咧咧的露出一条长长黑尾巴,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第一次见到妈妈这个姿态的尼德那伽抱着一床毯子,给妈妈的尾巴盖毯子,同时坐在地上,熟练的帮妈妈理毛线团。   莉莉丝举起手中的毛衣,招呼符苓过来:“符符,快来看看妈妈给你织的毛衣。”   莉莉丝还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亲热的让符苓坐在身边,小心的用手挡住长针。   漂亮的雾蓝色毛衣才起了一个型,比了比腰身,确定可以莉莉丝才继续下一步。   符苓露出一个笑容,腮帮子柔软的微微鼓起,显得格外乖巧:“妈妈织的真好看。”   “乖宝宝。”莉莉丝亲热的蹭蹭他的侧脸。   尼德霍格拿着两杯马克杯,将一杯热可可递给符苓,他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漫不经心的和符苓聊天。   “说起来,你毕业是不是要回国?”   符苓抿了下唇,面露迟疑:“我想再读个博……我和家里关系很糟糕,不太想回去。”   “读博好啊,我们供的起。”莉莉丝连忙搭话。   她手指勾着毛线,一针一针织着毛衣,温和体贴的含笑道:“如果想要回去也没关系,爸爸妈妈本身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就让尼德和你一起回去吧。”   “哼。”尼德霍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们原本也是打算再过十年搬家去别的地方,你想去哪,我们干脆一起搬家过去好了。”   于是,莉莉丝和尼德霍格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讨论哪个地方环境好,可以去那里生活。   毕竟,家庭啊,就是要一起生活。   哪怕莉莉丝和尼德霍格如今处于分居状态,每个星期也会团聚两天。   尼德霍格和莉莉丝都给予了符苓选择的权利,并没有强硬要求他留下来。   符苓也确实没想好,含糊过去,又囫囵读了博。   读博的这三年成为了这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   符苓读博毕业的那一天。   他穿着学士服,高高兴兴的扑进对象的怀里,尼德那伽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亲亲热热的啵啵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符苓面露笑意,被男友抱着高高捧起,他眨了眨眼,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笑得格外幸福。   他被放下后,脚步轻快,拉着尼德那伽的胳膊着急的往外走。   “爸爸妈妈是不是来了?”   他面露期待,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车牌时脸上绽开笑意,带着墨镜的尼德霍格从车里探出头,朝他招了招手。   莉莉丝张开手,一把接住扑进来的好宝贝,笑得格外高兴。   “毕业快乐,宝贝~”   “毕业快乐,妈妈!”符苓笑着,坦然的亲了亲妈妈的侧脸。   他头上的学士帽歪向一边,莉莉丝亲热的将它扶正。   就在这喜悦的时刻,符苓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意的瞥了一眼,迅速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不接吗?”尼德那伽低头问了一下,伸手拉开车门,让对象进车里。   符苓语气漫不经心:“推销电话而已。”   他探头朝弯腰坐进车里的尼德那伽亲了一口,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洒满了星星。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去瑞士。”尼德霍格哑笑出声,将车前的镜子掰到合适的角度,对准了后座的两个小夫夫。   尼德霍格调笑出声:“妈妈在瑞士买下一大片农场,接下来,我们要在那里生活几十年了。”   “亲爱的,你可以选择在瑞士再读一个研究生。”   符苓拖长语气:“啊——我不想再读书了,放过我吧,爸爸!”   车里瞬间洋溢着开心的笑声。   符苓没注意到的是,一双眼睛从他出校门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   尝试给符苓打电话的符听寒垂下头,再次播响了熟悉的号码,毫无意外的,又挂断了。   他抬头,看着那辆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可欢声笑语似乎还残留在耳边。   从符苓研一起就再没有打通过的电话,终于有了原因。   而符听寒作为父亲,大概想不到这是和孩子最后一面,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之后的岁月,符苓和尼德那伽走遍了这颗星球的每一个地方。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此刻启航。 第125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1   “……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玩去吧!”   巨龙展翅高飞,巨翅几乎遮天蔽日,巨大的阴影挡去最后一丝光影,随着风震叶落飘得越来越远。   “嗷!”徒留树下的恶龙不满嘶吼,抖落一地落叶。   这个世界的主人,被誉为毁灭之龙的黑龙摇头晃脑,黑暗的世界里,唯有那一双鎏金色的眸子璀璨夺目,流动着如金属般的色泽,清晰倒映着亲龙远去的背影。   似乎赌气,恶龙不甘的一口咬住身边崎岖蜿蜒的树根。   “咔嚓”一声,巨大的树根在龙牙中折断,恶龙摇头晃脑,树根卡在缝隙之间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生生将树根从蜿蜒交错的纠缠中抽出,压在爪下咀嚼。   祂从鼻腔里呼出一口热气,不屑的火焰从齿缝中喷出,火苗落在试图靠近的黑蛇身上,瞬间点燃了蛇躯。   纠缠在一起的狰狞黑蛇痛苦撕扯,最终燃烧自己,给这黑暗的地下世界带来短暂的光亮。   巨龙展翅,从树根下层层飞跃。   越靠近枝头,枝条纵横交错,遮挡着向上的道路,细碎的光影像是被层层割裂,落在眼皮上,只余下一点点小斑点。   在纵横交错的枝条中,枝条中间呈现出一个庞大合适的小窝,巨龙一头扎进里面,撞进如山的金子中。   黑暗中,金色的金币显得神秘漂亮,巨龙满意的拨弄着金币,数着自己的小金库,盘踞在这处龙为搭建的自然小窝里,幸福的闭上眼。   “啪叽!”   一个东西正中脑袋。   “嗷嗷!”老爸!   巨龙吃痛,猛然抬头,危险的扫视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祂爪爪迷茫,无意识的扒拉了一下金币,扒拉到截然不同的触感。   祂低下头,一颗漂亮的白蛋出现在眼前。   白蛋还没祂的一只爪子大,恶龙好奇的趴下来,巨大的鎏金色竖瞳转动着,视线里散发着金色亮光的白蛋依旧小得可怜。   但是!   它在发光诶!   恶龙扒拉着金币往白蛋上堆,被白蛋上隐隐流动的金光一照,金币瞬间焕发出璀璨的光泽。   “嗷!”我的了!   恶龙霸道的把白蛋往肚子下一扒拉,尾巴一摆,圈住白蛋不放了。   突然!   白蛋摇晃几下。   恶龙懒散的睁开一只眼睛,用尾巴把白蛋推过来。   白蛋咕噜咕噜滚动到恶龙的下颚,晕乎乎的滚动几下,似乎晕头转向了。   恶龙奇怪的在爪下扒拉,突然被白蛋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这一下力道轻得很,恶龙安抚般舔舔蛋壳,扒拉到怀里盘着不动了。   祂眼睛一闭,呼呼大睡起来。   睡醒了就飞到树下扒拉条树根嚼,吃饱了就飞到树上的窝借着会发光的大白蛋照漂亮金子,恶龙觉得生活美滋滋。   恶龙不由暗自得意,每日舔舔大白蛋,鼓励它继续发光。   直到有天。   恶龙舔着舔着白蛋壳,突然“咔嚓”一声,蛋壳裂出条痕迹。   恶龙僵住了,祂尾巴也不摆了,像是中了美杜莎的石化魔法,整个僵在原地,瞳孔惊悚得紧缩成一条竖线,呆滞的盯着那条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咔嚓”   蛋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一声一声敲击的声音,将蛋壳敲裂出道道裂痕。   终于,最后一下,一道刺眼的金光从里面绽放开来,绝佳的金穿过破口,瞬时间神光熠熠如流星坠地,一瞬金芒如永夜里的极光,铺陈出无边浩瀚。   由这神迹之中,一只金色的小龙从蛋壳中探出了头。   祂通体金光,身上附着着黏糊糊的蛋液,湿哒哒的将细小的鬃毛黏在一起,像是一层保护薄膜黏在身上,却丝毫无法遮掩祂的美丽。   恶龙看呆了眼,眼睁睁的看着祂小口一张,发出乞食的哭泣声:“嗷~嗷~”   恶龙:!!!   “不要哭,不要哭!”恶龙急得团团转,笨拙的用舌头去舔,巨大的舌头简直像是要把小龙吞吃了般,一舔把祂舔得东倒西歪,身上的粘液越发变得湿漉漉。   小龙哇哇大哭。   恶龙抱着自己的尾巴,怂怂的缩在入口一小块地方,梗着脖子看了好久。   小龙的哭声逐渐停了,祂才怂怂的迈动后爪,变成人形。   人形的恶龙顶着狰狞可怖的黑色龙角,默不作声的把小龙抱了起来,小龙哭得有气无力,爪子在空中晃了晃,终于抓到了一个着力点。   恶龙惊悚的低头,看着祂吧唧一口咬在自己胸前,踩奶似的爪子乱蹬,嘴巴一吸一吸的。   不管怎么样,不哭就好。   恶龙刚松了口气,很快,意识到只是欺骗奶的小龙嘴巴一吐,又啼哭起来。   完全不知道怎么带奶龙的恶龙急得团团转,总算从脑子里翻出一点大龙哄崽的记忆,折下世界树的枝条。   世界树的断口处慢慢泌出一点米白色的汁液,送到小龙嘴边,小龙舔了舔,尾巴无意识的缠了上去,乖乖的仰头喝奶奶。   恶龙终于松了口气,抱着小龙躺在窝窝里,盯着安静下来的小龙怎么看怎么好看。   漂亮的小金龙褪去身上保护膜般的粘液,露出金灿灿的鳞片,在黑暗中仍然熠熠生辉。   是金子!   金子金子金子!   恶龙眼睛噌亮,巴巴的探头过去舔舔,舌头一撩,小龙顿时湿漉漉的。   小龙有样学样,扒在他身上舔舔,拼尽全力,也只舔湿了下巴那一块。   恶龙闷笑一声,把脸埋进小龙肚皮上,深深吸了一口。   金子!   小奶龙蹬了蹬爪子,嗷呜嗷呜的反抗。   祂喝饱了奶奶,眼睛一搭一搭,很快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然而恶龙的折磨还没有结束。   不过几个小时,小奶龙又“嗷呜嗷呜”的啼哭起来。   祂肚子扁扁,嘴巴张得大大的,扯着嗓子哭。   才睡着的恶龙捂着耳朵,很想当做没听见。   两条龙就跟比赛似的,最终恶龙没有抵过小龙的哭闹,恶狠狠的折下世界树的枝条,怂眉搭眼的给奶龙喂奶。   小龙饿的快,胃口又小,不比刚成年的大龙,呼呼大睡几百年都可以。   世界树昏暗无比,没有一点光亮,就连时间都抛弃了这里。恶龙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有这么多事要做。   被迫奶孩子的恶龙冷脸洗内裤,又要给奶龙喂奶,又要哄奶龙睡觉,累得把龙往身上一放,随祂玩。   奶龙趴在他身上乱爬,低头抓着奈奈嗷呜一口,咬得恶龙尾巴一竖。   “嗷!”痛!   恶龙翻身起来,扒开奶龙的嘴巴,看见了两颗小奶牙。   懵懂的小奶龙嘿嘿笑着,还以为恶龙在和自己玩,摆动着小尾巴神气的吹动小胡须,把卷卷的小胡须吹得发直。   祂精力旺盛,忘性又大,玩了一会龙须,又好奇的扒拉着尾巴玩,抱着尾巴一脸无辜。   恶龙、恶龙……恶龙只能选择原谅祂。   祂郁闷的啃树根,掰了根枝条给奶龙抱着啃。   奶龙脚脚一踹,树枝踹掉了,祂呆了呆,委屈巴巴的扁扁嘴巴,扭头去看跑走的奶奶。   祂翻了翻身,像是走地蛇般在窝里快速游走,摇头晃脑的姿势格外可爱。   祂一下子窜上树枝,尾巴一圈一圈盘着,喉中不断发出“嗷呜嗷呜”的威胁声。   似乎在威胁奶奶不许跑。   恶龙逗弄般把啃到一半的树根送到小奶龙面前,小奶龙满脸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尝试着舔了一口,瞬间眼睛亮了。   祂扒着恶龙的胳膊,防止挣脱般无意识的把自己缠在恶龙的胳膊上,抱着树根使劲咬——   我咬——   除了留下一身口水以外,毫发无损。   小奶龙:QAQ   恶龙闷笑一声,抽回手,安抚般把树枝塞给小奶龙,锐利的龙牙咬下树根,在牙齿间咀嚼成碎屑。   小奶龙郁闷的舔舔树枝,眼睛瞥着男人的嘴巴,馋馋的流口水。   突然祂无师自通,摇头摆尾的在空中摇曳,摇摇晃晃的飞到恶龙脑袋,从脑袋呲溜滑下长长一条,爪爪扒着两边嘴巴,往里一钻,直接龙口夺食。   恶龙:……   他张开嘴巴,吐出一条湿漉漉的小龙。   小龙舔舔爪子,再舔舔尾巴,支起脑袋看起来神气十足。   一条贪吃的小坏龙。   恶龙下了定义,把小龙圈在怀里,用牙齿咬下一块树根内芯甜滋滋的部位,塞给小龙玩。   小龙长了两颗牙齿,抱着小块内芯慢慢的磨,磨出两个小印子。   磨着磨着祂就困了,把凉薯一踹,转身埋进恶龙怀里,含着奈奈眼睛一搭一搭的犯困。   恶龙习以为常,下意识的摇晃起手臂哄睡,自己漫不经心的坐在窝里啃树根。   小龙崽长的很快,在不知道的时候,祂长出了第三颗牙。   牙齿尖锐的咬在恶龙身上,恶龙眼睛都懒得睁,无意识的掰了根树枝哄祂。   小龙崽已经不屑吃树根的汁液了,祂爬到恶龙的脑袋上,“嗷呜嗷呜”的抗议。   恶龙睁开一只眼睛,漫不经心的把树根塞给祂。   祂神气十足的咬了一口,咯得牙齿泛疼,眼泪汪汪的。   “嗷!嗷!”   小龙崽把树根递给恶龙,可怜巴巴的撒娇。   恶龙给祂啃下一块,塞给祂抱着磨。   小龙崽磨了半天,磨出一堆木屑。   恶龙盯着祂看半晌,掰开下巴看了看,才意识到祂长出了第三颗牙。   小龙崽仰起头,得意的“嗷呜”一声,挥舞着小树根,表示自己已经大大的了。   被恶龙无情的抽走了树根。   还没来得及哭鼻子,恶龙抱着祂,拿树枝给祂喂奶奶。   祂舔了两口,不自觉喉间发出抢食的威胁声,爪爪蹬在恶龙手上,凶凶的吃奶奶。   还是条吃奶的小奶龙。 第126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2   “嗷嗷~嗷嗷~”   飞飞~   金灿灿的小龙顺着大龙如山般的背脊往下一滑,黑尾巴一翘,精准的接住往下滑落的小龙,熟练的往上一抛,抛到后背上。   小龙崽顺着背脊滑下,兴奋得直“嗷嗷”叫。   黑暗的世界树下,热闹的欢腾声像是惊扰了一片寂静,将冰冷死寂的世界点亮金黄的色彩。   小龙鳞片璀璨,如珍珠般散发着莹润光泽,整条龙在恶龙爪子里吱呀乱叫,被逗得笑得不停。   祂爪爪乱蹬,挥舞着祥云尾巴搔过恶龙的鼻尖,笑弯了眼睛,漂亮的大眼睛圆滚滚的,恍若最璀璨的宝石在黑暗中湛湛生辉。   恶龙嘴角微裂,巨大的龙脑袋一低,亲昵得蹭过小龙的肚皮。   巨大的影子从头顶落下,小龙崽并不害怕,张开爪爪抱着大龙的脸,叭叭两个亲亲。   恶龙鼻腔里哼出一道呼吸,牵起的狂风将小龙崽吹得晕头转向。   小龙崽晃晃脑袋,张开嘴巴“嗷呜”打了一个哈欠,盘在大龙爪里抱着尾巴懒懒的打起了盹。   小龙崽玩得疯,累得也快,小爪爪挠挠肚皮,挠挠龙角,盘成圆圆一堆,抱着尾巴呼呼大睡。   巨大的恶龙托着祂蹭了蹭,确定睡熟了,变成人形,熟稔的将小龙抱在臂弯里。   小龙呓语两声,把脸埋进尾巴里不动了。   祂长得很快,从开始长牙之后,逐渐的就从半条胳膊长的大小长成了一条胳膊长,嘴巴多了一排小小的尖牙,身上的鬃毛也长长不少,像模像样的蜷曲起祥云般的形状,看起来又软又甜。   恶龙抱着小龙崽,手掌从尾巴翻到脑袋,脑袋上两个小凸起最近发痒,是要长龙角了。   小龙崽总扒在大龙身上乱顶,刮蹭着两个凸起的小包包。   睡迷糊被人为仰面翻着,小龙崽无意识的抱住大龙的手,尾巴一圈一圈盘上胳膊,含着大龙的手指无意识含糊吮吸乞食。   “嗷呜~”   大恶龙掰了根世界树树枝,等汁液泌出塞进小龙的爪子里,小奶龙无意识舔舔,爪爪兴奋乱蹬。   祂顺势收回手,低头怜爱小心的舔了舔初生的龙角包包。   龙角包包长得很慢,等小龙崽开始换牙了,才长出一双麋鹿般的小鹿茸。   刚开始换牙的小龙崽坐在巢穴里,抱着根树根啃啃啃,突然牙齿一硌,祂顿时哇哇大叫。   被宠爱的小龙崽张嘴就是哭,眼泪哇哇从眼尾掉下,白嫩嫩的小脸潮红一片,可怜巴巴的。   一道黑影瞬间从地下窜起,掠过头顶,转瞬闯进巢穴。   尼德那伽将小龙崽从巢里抱起,熟稔的拍拍后背:“不哭,不哭。”   小龙崽张开嘴巴,眼泪汪汪的含糊告状:“牙牙、牙牙……掉掉了呜~”   祂哭得不行,蹭了大龙一手眼泪。   尼德那伽掐着祂的下巴掰开看了看,变成小人形的崽崽一排小奶牙缺了一块,空荡荡的看起来非常可怜。   “会长回来的。”尼德那伽摸摸小龙崽的脑袋,抱着小龙崽坐在巢穴边吃东西。   小龙崽一看见树根就气鼓鼓的,拍掉它不肯吃,委屈巴巴的把脸埋进大龙脖子里。   “坏!坏!”   要尼德那伽啃下一块内芯,塞给祂吃,祂才不情不愿的啃了两口,手里紧紧攥着自己掉下来的小奶牙。   掉牙简直就是小龙崽的噩梦。   吃着吃着饭饭,牙就硌掉一颗,祂不适应的用舌头去舔空出来的牙床,委屈的不行。   “嘿咻、嘿咻。”小龙崽撅着屁股,在巢穴的角落刨了刨,把堆满底部的金子挪开,把自己漂亮的小奶牙藏在里面,用金子盖好。   祂拍拍小鼓包,奶呼呼的小声嘀咕:“牙牙,快点长起来,不要掉了,呜~”   说到后面,祂简直委屈,气鼓鼓的不愿意再啃树根。   尼德那伽很迷茫,连着换了世界树的汁液,世界树的嫩叶……小龙崽就是不肯吃。   祂小脸倔强,踮着脚一本正经的拍拍尼德那伽的脸,双手贴着侧脸拢在一起,认真摇头。   “不吃这个!”   牙牙会掉没!   尼德那伽困惑点头。   不吃树根,哪吃什么呢?   从小到大一直在吃世界树的大龙陷入了迷茫。   而与此同时,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   一道神秘的法阵猝然在世界树根部的某处地方亮起,神秘的魔法符文链接起五芒星阵,魔法扭曲了空间与时间,无边紊乱的线条搭建缠绕。   瞬间,空间无形震荡扭曲,撕裂开一条缝隙。   尼德那伽猛然偏头,尖锐的竖瞳在瞬间细缩成一条细线,危险的敛起弧度。   视线穿越数万万距离,直直的落在远方。   “嘿,你说这里真的有龙吗?”   “当然,这里可是世界的终点,守卫世界树的巨龙一定在这里。”   “数不清的宝藏,我们可要发了!”   ……   说话间,魔法阵中钻出三个披着黑色长袍的人。   他们掀开兜帽,露出了一张张西方面孔。   有红发绿裙的女巫、手持大剑的猎龙骑士、贪婪的猎金者。   这无疑是一个强力的组合,女巫念动咒语,猎龙骑士警戒四方。   突然!   猎金者被一股巨力猛然掀翻,他惊叫一声,被残忍的拧断了脖子。   猎龙骑士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金属与利爪碰撞的声音“滋滋”作响,女巫旋即举起魔法书,念动咒语。   爆破声后,猎龙骑士被掀翻出去,一击不得的巨龙翱翔天空,巨大的黑影如死神的阴霾笼罩在两人上空。   女巫扭头看向旁边死去的同伴,咒骂了一声“该死”,举起双手,口中不停念动咒语,亮眼的魔法石在手腕间亮起光彩。   小龙崽趴在巨龙的头顶,眼中倒映着会发光的魔法石,兴奋得猛拍巨龙的脑袋。   “龙龙、要!那个!”   祂还不太会说话,软软糯糯的嗓音里满是天真烂漫的兴奋。   巨龙低空贴着女巫撩过,女巫瞬间被打断咒语掀翻在地,猎龙骑士挥舞着大剑,一击跳跃数十米的高度,猛然将剑插入巨龙的鳞片。   巨龙尾巴一扫,他也如落叶般掀飞出去。   巨龙扭头,低吼出声,无形的龙语魔法在瞬间发动。猎龙骑士瞬间被烈火包围,在剧烈的痛苦中嘶吼扭曲。   龙炎烧尽,灰烬寥寥扫过,只余下一片死寂。   早已潜藏多时的黑蛇一拥而上,勒走了猎金者的尸体、头颅,一圈一圈卷在女巫的身上。   红头发的女巫挣扎着,她逐渐模糊的瞳孔里最后倒映出的,是一张黑发黑瞳天真烂漫的小脸。   小龙崽蹦蹦跳跳的从女巫的手上撸下手串,兴奋得戴在手上,直晃悠。   “光!光!”   尼德那伽蹲下身,一把接住他扑过来的小身子,手点了点魔法石,感受到魔力的魔法石瞬间如流沙般点亮起流动的星河。   小龙崽嘿嘿两声,低头把玩着漂亮的魔法石手串。   祂像是寻宝般,穿着不合身的亚麻小衣服踉踉跄跄的攀爬在树根中间,将自己寻到的宝贝一一拿给尼德那伽看。   恶龙早在一开始就锁定了金子,尼德那伽毫不留情的扯下不起眼的布袋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币。   小龙崽“哇”得一声,巴巴的抓着尼德那伽的手去看金子。   小龙崽喜欢金子。   他高兴得快掉进袋子里了。   尼德那伽把金子打包给小龙崽抱着,轻轻摸了摸小龙崽的脑袋。   突然,他鼻尖微动,鎏金色的眼瞥向另一个袋子,一个装满牛奶的水壶和一袋子黑面包从里面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有金子,有食物。   这队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利用金子狩猎巨龙,准备食物保留实力寻找巨龙的宝藏。   尼德那伽歪头,嗅了嗅装满牛奶的水壶,谨慎的舔了一口。   牛奶有点甜,像是加了蜂蜜,丝滑的口感和世界树的汁液清甜截然不同。   可以吃。   尼德那伽鎏金色的眸子翻页般闪动着,祂招招手,将小龙崽抱在腿上,半送着把水壶递到小龙崽嘴边。   小龙崽第一次喝牛奶,咕噜咕噜,喉咙滚动着,只感觉到水壶越来越轻,祂急急的吞咽着,抱着水壶贪心的舔舐最后一滴牛奶。   “好、喝!”   小龙崽摇晃着水壶,困惑的歪头:“没、没了(*o.o*)?”   “没了。”尼德那伽见祂终于吃东西了,低头亲昵得蹭蹭祂的腮帮子,愉悦得眯起眼睛。   “乖乖。”   小龙崽打了个嗝,抱着大龙的脖子,懒洋洋的打盹:“呜——要!明天、要!”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盯着尚未消去的传送魔法阵。   有了牛奶在前,祂尝试着掰了块黑面包塞入口中,瞬间被这又硬又酸又怪的东西刺痛了味蕾,浑身抖了抖。   这东西真的是龙可以吃的?   龙龙惊恐.jpg   斯卡布罗镇是位于欧罗巴大陆北边沿海地区的一座小镇,这里景色宜人,物产富饶,人们来往友善,安宁又美好。   每周一的早晨,斯卡布罗集市将会迎来几个城镇的村民,他们将在这里交易售卖,彼此之间互通有无,语态亲热熟稔,早已将来往村民牢记于心。   “嘿,玛丽,还是老样子?一瓶红酒两篮莓果?”   “约翰,等下下集市,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   热闹的集市热闹又安宁。   直到今天。   一位古怪的客人来到了集市。   他高大威猛,穿着像是亡命之徒的佣兵们总穿戴的黑色斗篷,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   孩子光着脚,俏皮的掀起不合身的兜帽,露出一双灵动的黑眸。   他们站在卖牛奶的老伯格前,高大的男人像一座小山,把可怜的老伯格堵得严严实实。   老伯格颤颤巍巍的询问:“您要买牛奶吗?一杯十铜币。”   “……嗯?”男人头一偏,低哑的嗓音像是从深渊传来。   老伯格瑟瑟发抖:“不、不……只要八铜币,先生……”   一铜币都没有的尼德那伽:……   他久久不说话,老伯格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般,颤颤巍巍的摇头:“不、别……至少给我五铜币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钱吃饭,先生……”   老伯格哀求着,绝望的意识到自己将要遭遇不幸了。   真的一铜币都没有的尼德那伽:……   他摸摸在自己怀里扁着肚子委屈哼唧的小龙崽,迟疑的拿出一块金币。   “我只有这个。”他恶声恶气的丢下金币。   强硬的拿走了一小桶牛奶。   老伯格:?   这个可怜的老人看看完全可以把他全副身家都买下来的金子,再看看只拿走一小桶牛奶的好心人。   他不由感慨:“上帝啊!我是遇到天使了吗?”   真是好人啊!   莫名恶寒的恶龙:啊欠! 第127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3   斯卡布罗市集不远处的小酒馆里。   老板娘支着胳膊,陪吧台前的客人们说笑。   “叮铃”   门铃一响,她抬头看去,惊讶的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他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只从凸起的外观上看,能看见他抱着两个东西。   男人将右手抱着的小木桶放在桌上,动作间另一只手抱着的小孩俏皮的从斗篷里探出张脸,很快又被他遮了回去。   “住店。”男人言简意赅,丢下一枚金币。   金币在这座小城镇可是非常罕见,只有贵族老爷才有的昂贵货币。   老板娘眼睛一亮,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露出个殷勤的笑脸。   “好嘞,好嘞!您请!”   “哎呦,不知道您是从哪来的,我们这小地方,好久没有外人来了。”   ……   老板娘絮絮叨叨,男人一言不发,只是安抚般轻拍怀里的孩子。   小酒馆上方的小隔间被人推开,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房间还算干净,酒馆老板娘殷勤的抱来新被子,打开窗户通风,将一叠昂贵的白面包放在窗台的桌子上。   房间空了下来,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这才弯腰迈过门槛,走进屋子里。   他扫视四周,将窗户紧紧关起才拉开兜帽,露出披风下娇小可爱的小龙崽。   小龙崽晃悠着祥云尾巴,顶着一对鹿茸般的小龙角。   他蹦到床上,柔软的床铺凹陷下去,他蹦蹦跳跳的,木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   他被逗得咯咯笑,踉踉跄跄的跑到男人面前,仰着小脸张开了手:“抱!抱!”   尼德那伽把他抱到怀里,将装满牛奶的木桶粗暴掀开,倒进干净的杯子里喂给他喝。   小龙崽双手捧着杯子,喉间发出小声的呼噜声,快乐的晃动着腿。   他喝得很急,珍惜的抱着杯子舔舔,小脸红扑扑的,奶呼呼的白沫在唇边一圈,像是可爱的白胡子。   小龙崽犹不自觉,抱着男人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龙、龙龙,困。”   小龙崽喝饱就困,把脑袋枕在男人肩膀上,懒洋洋的打盹。   男人亲亲他的额头,揉了揉他长到肩膀的细短发,熟稔的抱在怀里轻哄:“睡吧,睡吧。”   尼德那伽简直带崽带出经验来了,他胳膊摇晃几下,小龙崽蜷缩在他怀里,睡颜十分香甜。   两龙暂时在斯卡布罗小镇居住下来。   斯卡布罗民风淳朴,临近海边,时常有些小商贩会来做生意,或是想要前往龙岛找寻宝藏的佣兵从这里出海。   他们之中,流传着关于龙岛的传说。   “……传说,在海的那头,有巨龙的聚落,它们身形庞大,每一个都有不凡的能力,它们守卫着巨额的财宝,谁能斩杀巨龙就能将它们的财宝占为己有……”   老人的身前围着好奇的孩童,孩童们听着巨龙的故事,面露憧憬。   “要是我也能打败巨龙该多好啊,这样我就有数不清的钱了!”   “哈哈哈,就你,胆小鬼尼克!”   “爷爷,真的有巨龙吗?”   ……   看起来年老到已经走不动的老人呵呵笑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尼德那伽脚步微顿,鎏金色的眸子转动着,冷冷的盯着讲述故事的老人。   他手中牵着孩子的小手,小龙崽调皮的追着眼前的蝴蝶挥舞着手臂,咿咿呀呀的跟大人示意:“飞飞~飞飞~”   尼德那伽躬身将小龙崽抱了起来,小龙崽困惑的扭过头,拍了拍大龙的脸,笑嘻嘻的指向蝴蝶:“胡hu……”   “嗯,蝴蝶。”尼德那伽将小龙崽头顶的兜帽拉好,不合身的斗篷从他的胳膊垂下,遮着金灿灿的龙尾巴。   他低头握了握小龙崽的脚,白白胖胖的小脚掌怕痒似的踩在他掌心,小龙崽咯咯发笑。   尼德那伽要去给小龙崽买两件衣服。   按照他的性格,看中什么直接抢就好了,但是为了崽崽的口粮,顿顿饱和一餐饱尼德那伽还是分得清楚的。   “嘿,先生!先生!”   集市上,一个老人追着他直呼。   尼德那伽回头,是熟悉的,卖牛奶的老伯格。   老伯格气喘吁吁,面带不好意思的拿下头上的草帽,露出稀疏的白发。   “先生,非常感谢您先生,您上次留下的金子给了我和我的家庭很大的帮助,如果您需要的话,以后您可以直接来我的摊位前拿牛奶,就当是那块金子提前支付的货品。”   “或者能否告知您在哪居住?我每天给您送到家里去。”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怀里的小龙崽歪歪头:“奶奶!”   “嗯,奶奶。”尼德那伽和小龙崽牵手,冷冷的发问:“我没房子,哪里能买房子?”   老伯格面露意外,还是给他提供了帮助:“或许您可以去集市第一家问问。”   “好的,买好房子,每天送牛奶。”尼德那伽着重强调。   “当然,当然。”老伯格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奶酪,慈爱的递给小龙崽。   小龙崽:(*o.o*)?   尼德那伽困惑的嗅了嗅,舔了一口,甜的。   “啊!要!”小龙崽看大龙吃,急的不行,扑上去就要抢,嗷呜含进嘴里,瞬时间绽开笑容:“好吃!”   他贪心的舔了舔嘴巴,重复:“好吃。”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抱着他转身就走。   没有获得新甜甜,小龙崽扭头扒在男人肩膀上,漂亮的眼睛盯着老伯格,老伯格笑呵呵的挥了挥帽子。   “哼!”小龙崽生气了,扭过头不看大龙,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   集市上的鞋匠比着他的小脚,拿了两双漂亮的小靴子过来,从来没穿过鞋子的小龙崽很快被吸引过去了,眼睛灵动的盯着鞋子滴溜溜的转。   尼德那伽笨拙的学着旁边的夫人,按了按鞋头鞋尾,低声问小龙崽:“舒服吗?”   小龙崽扬起小脸,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好!”   他生得好看,软糯糯的嗓音,像是灵动的小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格外可爱。   他喜欢,小气的黑龙大方的掏了金子。   有了鞋,走路变得很奇怪,小龙崽走着走着,娇气的伸手要抱抱。   尼德那伽把他抱起来,塞给他一小块集市上买的奶酪。   小龙崽眼睛一亮,叭一口亲在大龙脸上,笑呵呵的夸:“龙,好!”   他嗷呜把奶酪吞进嘴里,开心的眯起眼睛,腮帮子微微鼓起,看起来格外满足。   斯卡布罗的集市在几个小镇都格外出名,集市上人来人往,还有外地来的货商卖稀罕物,人影交错格外热闹。   负责帮人买卖东西的约翰霸占着最前面的位置,却无人问津,百无聊赖的坐在摊子上,突然眼前一片阴影落下,他抬起头,眼睛一亮。   “哇呀,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呢?买卖田地,或是想要探寻消息,都没问题的哟!”   约翰眼睛刷刷扫描,从来人的装扮和带着的小孩,完美对上了最近斯卡布罗很有话题性的重量级人物,一位出手大方单身带崽的神秘来客!   约翰更起劲了,殷勤的把自己手抄的货品清单拿到面前,让来人挑选。   尼德那伽想要一栋远离人群,又比较舒适的房屋,还要人迹罕至。   约翰翻了很久,最终找到了一栋已经落魄很久无人居住的小屋。   无人居住的原因,是因为小屋在茂密的森林里,听闻里面有女巫妖精出没的痕迹,房屋主人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居住,长久的荒废下来。   它实在离人群太远了,又处在森林里面,除了偶尔有人结伴去采摘蘑菇和浆果,没有人会过去那里。   非常完美的契合尼德那伽的要求。   约翰顿时苦了脸,试图劝说自己的客人选择其他更好的房子。   万一他看了不买,他岂不是要白跑一趟?那么远的地方,可太危险了!   他们交谈中,无聊的小龙崽左右扭扭看看,爬下大龙的腿,垫着脚去够桌子上的羽毛笔。   眼见羽毛笔快要拿到手上,突然他脚步一个踉跄,往下一翻,一下子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委屈,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那人黑发黑眸,穿着漂亮的白衣服,和周围的人长的都不一样,看起来漂漂亮亮的,挂着漂亮的小石头,弯腰朝他眨了眨眼。   小龙崽好奇歪头,在他的招手下,弯腰地上爬了几步,偷偷爬出了桌子,站起来被一双手牵着走了。   那双手的主人笑眯眯的拿出一小包竹叶抱住的米果,掰开外面的树叶,露出里面白糯糯的米果,黏黏的甜甜的。   小龙崽拿到手里,嗷呜一口,腮帮子动了动,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乖孩子。”   ……   “先生,您看这一栋房子的位置也很不错,虽然靠近海崖,但是距离小镇很近,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找人……”   约翰正滔滔不绝,试图让客人改变想法。   尼德那伽听着约翰的话,突然他脸色一变,弯腰看向桌下。   约翰同时弯下腰,空荡荡的桌子底下看得人脸色大变。   刚刚翻到桌子下的小龙崽不见了!   有人偷龙了! 第128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4   “乖孩子,知道你叫什么吗?”   偷龙大盗蹲在小龙崽面前,他贴心的拉住斗篷的边角,帮助小龙崽遮住非人的特征。   小龙崽歪了歪头,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含着黏米果,漂亮的牙齿上黏着白嫩嫩的甜糕。   看起来是外地货商的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玉,白玉透亮漂亮,正面雕着似羊的神兽,背面是一条小龙。   “龙、龙!”小龙崽盯着上面的龙,稀罕的摸索上面眼熟的小龙。   “对,龙!”男人笑了起来,将玉佩递给小龙崽,温声为他整理衣服。   “记住了,你叫符苓。”   “符苓,伏鳞,金鳞岂是池中物,扶摇直上九万里。是龙的意思。”   男人的眼睛透亮深邃,像是蕴含了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变化,像是看透了宇宙洪荒的运行。   他盯着符苓,黑色的眼睛里却倒映出一条金色的小龙。   男人温柔的摸摸小龙崽的脑袋,旋即站起身,将小龙崽一条龙丢在了集市最中间。   小龙崽歪头看看手里的东西,无意识的嘀咕着:“符、符苓?”   他手指摸索着上面的小龙,突然高兴起来:“龙!符苓!符苓、龙龙!”   他仰头想要和大龙分享,却茫然的发现好多人,好多腿,都不认识。   符苓猝然眼冒泪珠,莫名的慌乱和恐惧一溜烟的冒了出来,他“哇”得一声哭了。   “宝宝!”   尼德那伽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把将失散的小龙崽抱在怀里,小龙崽眼泪哇哇掉,小手紧紧攥着大龙的肩膀。   尼德那伽慌忙给他擦眼泪,安抚般拍拍后背,抱着小龙崽的手格外用力,像是深怕有人再来偷龙。   小龙崽抽抽噎噎,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蹭着男人的肩膀,委屈巴巴的缩成一团,死死攥紧了男人的衣服。   尼德那伽安抚般拍拍后背,晃动着胳膊哄。   这次丢龙把尼德那伽吓得够呛,房也不看了,转身就走。   小龙崽哭累了,揉揉眼睛,把得到的玉佩拿给大龙看:“龙龙!”   “符苓。”他指指自己,露出没心没肺的笑。   “龙龙,符苓。”   “符苓?”   完全是中文语句的词汇,尼德那伽精准模仿了音节,温柔的擦去小龙崽眼尾的泪水。   “乖乖。”   他亲亲小龙崽的脸,安抚的把崽崽抱在怀里,宠溺的拍拍后背。   同时把人类社会定居的打算狠狠划掉。   人类世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丢龙。   尼德那伽金眸转动,视线飘过远方的树林,跃向海岸。   龙岛,在很多人类的心中只有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传说,在清晨的到来时,沿着那一线光影不断向前向前,抵达世界的尽头,冲破遮天蔽日的迷雾与如怪物般恐怖的极光,在未知的时刻,搁浅在礁石上。   当你仰头,仰望着那无边的海域,与那比天更遥远的山梁。   亚龙在空中飞翔,未曾见过的植被如绿衣覆盖在海岛,无数金银宝藏,就潜藏在最危险的高山之中。   恶龙们早在最初就划定了领域,他们相安无事,直到今天。   今天。   一只从未见过的黑龙从海的另一边飞来,祂嘶吼着,一头撞进了最高的高山,被挑衅的银龙愤怒嘶吼,口中吐出尖锐的冰锥。   魔法在空中一层一层堆叠,黑龙从容不迫,龙语魔法随着咆哮声轰轰烈烈的从天降下。   银龙愤怒哀嚎,却被龙语魔法锁在原地动弹不得,重重挨了几下,哀寂的低下头颅。   四周看好戏的巨龙们还没来得及嘲笑,赫然被一双鎏金色的竖瞳盯上,眸子的主人似乎余劲未消,浓重的战斗欲令祂呼吸急促,几乎是下个呼吸,龙语魔法扑面而来。   尚未逃离的巨龙们纷纷被砸,挨得满头包。   邪恶好战的黑龙霸道的占据了最大的山头,并且将围观龙家里都抢了一遍。   本就富裕的山洞此刻堆满了金子、珠宝,堆成了高高的小山。   小龙崽欢呼着从小山上滑下来,金子顺着他的动作哗啦啦掉在地上,他被大龙抱在怀里。   他咯咯的笑,脚掌在空中晃来晃去。   昂贵的丝绸在他身上随便包裹,无价的宝石被他随意的丢在地上,小龙崽快乐的挑选喜欢的珠宝,戴在脑袋上摇头晃脑。   一顶大大的冠冕戴在头上,他晃来晃去,从头顶啪叽往下滑到地上。   尼德那伽毫不在意,耐心的陪他挑选新的宝藏。   小龙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珠宝首饰,他笑嘻嘻的挥舞着手臂,胳膊挂满了珍珠宝石手串。   “亮晶晶!”   他急跑了几步,一把扑到尼德那伽怀里。   尼德那伽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玩耍,把珠宝首饰挂在自己身上。   尼德那伽抢了龙岛最大的山头,还连带揍了十几条龙,把他们打劫一空,连带着山和下面的地盘都属于他的。   比起前几年在世界树黑暗无聊的环境,龙岛温度适宜,阳光温暖。   小龙崽窜梭在树林里,光着脚踩在泥巴地吃浆果,把自己吃成一只小花脸。   尼德那伽捉着他擦脸,他左扭右扭,最后气鼓鼓的表示:“不喜欢尼德了!”   到了晚上,尼德那伽盘着金山上,小龙崽又理直气壮的拉着小被子盘在他身边。   尼德那伽眼睛睁了睁,无声摆动着龙尾巴,将他圈在怀中。   “尼德!尼德!”   小龙崽叫着,笑着,不知道又找到了什么好奇的东西。   尼德那伽睁开眼,发现他捉着一只红色的小龙崽。   小龙崽垂头丧脑,小符苓得意的晃悠:“哈哈,我捉到了!是偷窥的坏家伙!”   “我才不是!”红头发的龙崽子大声反驳。   几个偷偷打量的小龙崽从洞口冲进来,一顿恶龙咆哮:“放开克莱米!”   “放开唔!”   他们冲着冲着,不知道谁脚下一个打滑,滚到了一起,咕噜咕噜滚到小符苓面前。   小符苓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几只小龙叽叽喳喳,你怪我我怪你,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   找过来的家长满头黑线,拎着龙崽子,丢下两块肉就走了。   符苓似乎找到了新玩具,几只龙崽子经过这一遭,天天来找符苓挑战。   符苓年纪小,但超级厉害,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简直是个小恶魔。   叉着腰把小龙崽们收为小弟,当上威风凛凛的龙老大。   到处惹猫撩狗,遇到搞不过的,就哭唧唧跑回家,扑到尼德那伽怀里偷偷告状。   尼德那伽无条件偏听偏信,可谓是熊孩子家的熊家长。   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小龙崽崽又长高了一点。   符苓期待的站在石壁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向上挑,试图看看自己又长高了多少。   尼德那伽比划了一下,在石壁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符苓看着新出现的痕迹,兴奋得直跺脚:“啊啊啊!长高了,哦耶!”   石壁上深深浅浅,十几道刻痕,俨然见证了小龙崽的成长。   他头发乱糟糟的,在泥地里打滚,在龙身上乱爬,满脸孩子气的活泼。   尼德那伽习惯的圈住他的腰,敞开腿任由他坐在自己腿间,熟练的支起篝火。   符苓期待的闻嗅着空气中的肉香,咬着之前保存的肉干充饥。   身形青涩的少年刚长了个子,正是爱吃东西的时候,他往后一靠,视线里是男人鲜明的下颚线条,正无意识的绷紧弧度,鎏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锐气。   帅!   符苓抬起手,漫天的珠光宝气从指缝中溢出,他俏皮的眨了下眼,亲昵得靠在尼德那伽肩上。   “我也要长你这么高!”   他努力绷紧脚尖,跟大龙比划着,还有好长好长的距离。   尼德那伽揉揉他的脑袋,把烤肉喂到他嘴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符苓不喜欢喝奶了,他像模像样的绷起小脸,一本正经的说:“只有奶龙才会找奶喝。”   尼德那伽只能把热好的奶自己喝了。   喝着喝着,符苓盯着他,忍不住馋,一把扑过去抢奶吃:“我也要喝!”   他仰起头,像是喝酒般爽朗的大口大口吞咽,喝不下的牛奶顺着嘴角流了满身。   符苓“嗝”抖了一下,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撒娇:“哼!是超厉害的龙!”   超厉害的小龙还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泥巴。   玩着玩着泥巴,玩泥巴的小龙也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了一件小龙会经历的事。   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的雌龙安娜扭扭捏捏的拖着一只猎物来到符苓面前,直接就想抓符苓的手,羞得满脸通红:“我喜欢你!”   符苓登时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甩开小雌龙的手:“啊?!!”   完全不懂喜欢是什么的小龙被吓得够呛,连连摇头。   安娜比了比两人之间的战力差,不甘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继续一脸羞涩,跟小伙伴团队里另一条雄龙告白。   红头发的红龙克莱米一脸懵逼:“啊?我吗?”   安娜一脸彪悍:“你答不答应?”   克莱米看看她沙包大的拳头,畏畏缩缩的答应:“哦,亲爱的……我、我也喜欢你QAQ!”   符苓大受震撼:!!! 第129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5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年纪轻轻的小龙们,也开始追寻比玩泥巴更加有意义的游戏。   自从“谈恋爱”后,红色小龙被迫拉到了雌龙的阵营,眼泪汪汪的和自己的小女友玩起了你是爸爸我是妈妈的游戏。   俗称,家家酒。   看起来比男孩子们成熟的女孩子们打扮漂亮,抱着布娃娃,拉着唯一的雄龙克莱米团团坐在一起。   “你是爸爸,我是妈妈,这是我们的小宝宝。”安娜举着自己的小破布玩偶,高高兴兴的指指克莱米,再指指自己。   她晃着娃娃,慢悠悠的说:“现在,爸爸要去给宝宝捉好吃的了。”   第一次玩这么高级的克莱米一脸懵懵,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龙性险恶。   从小就皮糙肉厚,能打会咬的小龙已经普遍能捕猎一些小小的猎物了。   安娜用一只猎物从男孩子中换走了克莱米,而现在,克莱米被迫手忙脚乱的开始捉小猎物,给不存在的宝宝找饭吃。   他忙得手忙脚乱,被猎物追着嗷嗷叫,安娜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最终闪亮登场,将猎物一拳打倒。   克莱米眼泪汪汪:“安娜!”   “你也太没用了,孩子爸。”安娜抱着胳膊,一副孩子妈的霸道口吻。   在以实力为尊的龙族,谁的力量强大谁就占据更多话语权,更好的食物更好的领地更多的朋友,乃至更好的伴侣。   是以,雌龙往往比雄龙更早明白力量的重要性,这点参差在克莱米和安娜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克莱米的小伙伴们纷纷可怜:“克莱米也太可怜了,被安娜各种使唤!”   “安娜好厉害哦,一拳就打死了那条亚龙。”   “有小孩好可怕,我才不要小孩!”   ……   他们叽叽喳喳,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伙伴符苓歪着脑袋,黑色的眼睛正专注的看着克莱米和安娜的互动。   “尼德、尼德——”   符苓性格活泼,有小伙伴过来玩,能在外面从早玩到晚。   但今天,尼德那伽罕见的在白天听到了符苓的声音。   才出去玩了没多久的符苓从外面跑回来,哒哒的扑进尼德那伽的怀抱,尼德那伽把他抱起来坐在胳膊上,宠溺的蹭蹭他软乎乎的小脸。   符苓被挠得发笑,一边笑一边晃头,明亮的黑眼睛洒满了星星般,一眨一眨的望向尼德。   尼德歪头:“怎么了?宝宝。”   他嗓音低沉,熟稔的一声“宝宝”低哑温柔,充满了纵容宠溺的意味。   像是什么都可以被包容。   符苓捧着他的脑袋,双手拢着他的脸,语出惊人:“爸爸。”   尼德那伽险些被吓飞了,他金眸一睁,下意识的托着小龙崽的腋下往外送,在眼前晃了晃。   他猛猛晃脑袋:“不是爸爸。”   “没有爸爸!”   符苓困惑歪头,咬着手指迟疑开口:“……妈妈?”   尼德那伽:……   “我看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还有龙龙、克莱米和安娜,他们已经当上爸爸妈妈了。”符苓委屈巴巴的控诉,脚掌在空中踩了踩,挣扎着要从尼德那伽的桎梏中脱身。   尼德那伽不得不把他抱到怀里,耐心的歪头将脸贴在他的侧脸,安抚般厮磨蹭蹭。   “不……只有亲生的宝宝,才可以叫爸爸妈妈,符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实际自己也不是很懂的尼德那伽试图跟龙龙解释。   符苓懵里懵懂:“那尼德是什么呢?”   尼德那伽思考了一下,思考无果,满脸空空。   符苓突然一拍手,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了!”   “老公!尼德是、老公!”他指指尼德那伽,又指指自己,仰着下巴面露得意:“我是,尼德的童养媳!对不对!”   “……”尼德那伽有点明白了,无奈发问:“好吧,宝宝想玩什么?”   “玩家家酒!”被get到意图的符苓眼睛弯弯,像模像样的指挥。   “尼德是爸爸,我是妈妈,还有一个宝宝!”   宝宝是一个用丝绸随意裹了裹系成类似于晴天娃娃的大布袋子,上面插着两根树枝代表龙角。   符苓抱着自己的宝宝,像模像样的学安娜他们玩的,给宝宝喂饭、穿衣服、洗澡……   尼德那伽觉得,这和自己养符苓没有任何区别。   但符苓玩得非常开心,他还会给自己编故事,有的时候尼德是强抢王子的巨龙,有的时候是单亲带崽的龙妈妈。   符苓已经不喜欢玩泥巴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是可以管家的大龙了。   超级成熟的大龙崽晚上还是要靠尼德讲故事哄睡觉,捏着小被子要晚安吻。   尼德那伽亲亲他的小脸,他就高兴得不得了,欢天喜地的闭上眼睛。   睡迷糊了,一边抓着奈奈梦呓“妈妈”,一边依赖的躺在大龙怀里翘起唇角,俨然做了一个好梦。   月亮日复一日的升起,太阳日复一日的落下。   尼德那伽念着早已念过无数遍的童话故事,符苓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已经长成少年的小龙崽早已把破布娃娃束之高阁,他生得好看,像是将开的花骨朵,外人面前帅气又高傲的少年在家踢着被子,无聊的在尼德那伽的尾巴上打滚。   “我不要听这个,我不要听这个,嗯——”   他拖长尾音,抽条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打着滚撒娇。   尼德那伽困惑,还是用尾巴把少年卷了回来:“好吧,符苓想听什么?”   符苓欢呼一声,一下子蹦了起来,从山堆似的金子里抽出一本昂贵的人类书籍。   人类的书籍在龙岛十分稀少,只有一些成年龙偶尔会去往人类世界,大多就是劫掠点金银珠宝。   但迫于尼德那伽的威胁,往往会捎带给符苓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龙岛的龙都知道,符苓家的龙是龙岛最厉害的存在,符苓有着最富有的宝藏,有数不尽的新奇玩具,换不完的丝绸衣服,像是小王子一样永远漂漂亮亮的。   龙岛的小王子穿着亚麻色的长袍睡衣,举着一本来自东方的游记,站在大龙面前兴奋得直踮脚。   “看这个,看这个!”   “马可波罗游记?”尼德那伽拿过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小龙从善如流的坐在他的腿上,抱着枕头满脸期待,疯狂点头:“嗯嗯嗯!”   “好吧,马可波罗从小亚美尼亚到大汗……”   就着漂亮的铁艺提灯,尼德那伽在昏暗的灯光下轻声念着《马可波罗游记》,马可波罗在故事里从小亚美尼亚到大汗,他见证过各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品尝过不一样的美食美酒。   在故事里,他描述了一个遍地黄金的东方大国。   尼德那伽念着念着,昏暗的灯光节节跌落,火焰燃烧着最后一节蜡烛,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他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小龙的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已经熟睡的小龙没办法还他一个晚安,闹腾的小龙崽要是醒着,一定会叽叽喳喳的询问尼德那伽是不是真的有满地黄金的国家。   他将小龙崽圈在怀里,尾巴挑起被子盖在身上,轻声道了一声:“晚安,宝宝。”   灯暗了下来,旷阔的洞穴内,一时间像是雪中的小屋,静谧安详。   “尼德!尼德!”   一大早上,小龙崽精神焕发,抱着书上蹿下跳的像是只欢快的小鸟。   小鸟叫不醒想要赖床的大龙,尼德那伽头一埋,感觉尾巴传来一道拉力。   已经打遍年轻小龙无敌手的符苓拖着尼德那伽的尾巴,将他从金山上拖下来,叉腰气鼓鼓的抱怨。   “啊——真是的,你为什么总在睡觉啊!”   尼德那伽:……   他无奈的睁开眼,偷偷吹起小龙垂落鬓角的碎发,委屈的表示:“好无聊啊,符苓。”   “有我在有什么无聊的啊?”符苓指了指自己,得意的摇头晃脑。   “可是你都跑出去玩了啊!”尼德那伽歪头,懒洋洋的把脑袋搁在大大的金山上。   “好吧,好吧!”   符苓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总是跑出去玩,确实总把尼德丢在山洞里。   他拖来被子,靠坐着尼德那伽坐下,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尼德那伽歪头,呼出一口冷风:“符苓?”   “那我陪你一起睡好了。”符苓信誓旦旦的说着,攥起拳头满脸认真的发誓:“我们一起睡一觉,然后你要起来陪我玩。”   符苓早已经过了玩家家酒的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少年的身高都快到尼德那伽的肩膀了。   他身量渐长,变成龙龙已经是很长很长一长条,盘在一起像一座金山。   他钻进尼德那伽的翅膀底下,尼德那伽歪头,尾巴卷上大片大片的祥云,符苓不由发笑,闹腾的左摇右晃。   尼德那伽一把压着他,符苓不甘示弱,努力的翻身往上盘在黑龙身上。   两条龙在金子堆成的小山中纠缠不休,黑与金交融纠缠,最后狠狠纠缠打结在一起,哗啦啦的金子堆在身边。   头顶金角的小龙把脑袋塞进大龙的鄂下,呼吸贴紧最紧张的逆鳞,却引不来任何的警惕反击,危险的黑龙宠溺的包容了这个姿势,卷了卷尾巴,亲昵得蹭蹭小龙脑袋,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符苓被卖力的宣传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一只浑身散发白光的鸟人正在面前挥舞着宣传单。   左一句“免费食宿”右一句“东方大国”,横批“天上掉馅饼”。   鸟人:“少年龙,你想免费食宿酷酷炫饭吗?”   龙龙懵懵点头:要要要!   “你想满地金子随便捡钱吗?”   龙龙猛猛答应:好好好。   “好的,就决定是你了,少年龙!恭喜你加入世界全种族和谐团结多融合大家庭!”   符苓迟钝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130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6   “护照,拟人证、飞机票……”   符苓迷迷糊糊的被接待的天使老师拉着拿了一堆证件,那些证件有现危险(划掉)考来的,有天使老师准备的,还有去下个目的地的飞机票。   天使老师交代一通,把他和尼德那伽一起,被拉到机场一丢,天使老师消失在茫茫人海。   只留下一句:“留学那边的学校会在机场接你们的,记得提前赶飞机。”   然后,就走了……   走了?   符苓:?!   “哈?!!”他震惊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抬眼望去,明亮宽阔的机场写满了看不懂的英文字体。   就这么走了,你认真的?   “完全被骗了啊喂!”符苓愤愤不平的把证件往地上一丢,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像是只气炸成球的小白啾。   完全是被拉着走的尼德那伽慢吞吞提议:“那我们回龙岛吧。”   “不——要——”符苓拖长尾音,不满的掐住男人的两边腮帮子,垫着脚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不悦。   “说好睡醒了就陪我玩,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回去,你又要去睡觉了。”   尼德那伽低下头,像是知道自己过于大只的大型犬,熟稔的弯下腰配合着少年的高度。   他神色淡淡,深邃阴郁的眉眼平和认真,金眸专注的与符苓对视,耐心的辩驳:“不会的。”   “符苓想玩什么都可以,不会睡觉的。”   符苓神色一怔,肉眼可见的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唇角不自觉上挑起笑意,随着笑容敛着弧度抿起了唇角,腮帮子因此软乎乎的鼓起,显得格外可爱。   他眉飞色舞,语气欢快:“我才不信你呢,哼~”   他傲气的哼了一声,主动放开手掐住男人腮帮子的手,转而揽住了男人的脖子。   少年青涩柔韧的胸膛像是青涩的果子,轻盈、瘦弱,却溢满了散不去的活力与热情。   他像是只欢快得小鸟般,挂在尼德那伽的身上,叽叽喳喳的抱怨:“明明经常看到你在睡觉呢,总要我叫醒你。”   “因为,符苓不在,符苓出去玩了。”尼德那伽歪头,与少年蹭着侧脸软肉,展露出若无旁人的亲昵。   “我出去玩了,那尼德在做什么呢?”符苓叽叽喳喳的发问。   “在等符苓。”尼德那伽如实说,他略微敛起眸子,狭长的眼睛里,金色如流光般转动流漾。   他想了想,又回答道:“或者,睡觉。”   尼德那伽的生活非常的单调,数金子,养符苓。   仅此而已。   但只是这些日常,就足以叫尼德那伽过得充实又快乐。   符苓气鼓鼓的晃了晃脑袋,垫着脚挂在男人身上晃了晃,彻底扑进男人怀里,还像是小孩子一样理直气壮撒娇。   “那你可以要求我不要出去玩,‘我好寂寞,快来陪我’这样。”   分明是他耐不住寂寞,总需要人陪,但却要尼德那伽坦率。   尼德那伽环住他不稳扑过来的身体,托着腰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抱到了胳膊上,从善如流的重复:“我好寂寞,要符苓陪。”这样的话,符苓听得嘴角不断上扬,装模作样的压着唇角的弧度,矜持而大方的表示:“当然可以!”   “虽然那个鸟人很不靠谱……但是我们快点去东方吧!留学!对,留学!干正经事!”   要去玩!   他着急催促,早已对《马可波罗游记》里遍地黄金的东方大国充满了期待。   但是两条龙完全不会坐飞机。   勇敢龙龙,不怕困难!   龙龙可以飞过去!   符苓期待搓手,缠着尼德那伽找地方偷偷变龙,然后飞越国境,去往最终目的地。   这并不困难,只需要一张地图,或者一个导航,尼德那伽翅膀一张,很快就能到目的地。   符苓正和尼德那伽讨论着,地上的护照、飞机票被人捡起来,友好的金发地勤人员用一口流利的本地英文,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并且提醒他们,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要尽快去拿登机牌取票。   或许是两人的颜值太能打,看起来青涩漂亮如东方娃娃的符苓受到了很大的热情。   他面露迷茫的望着地勤,立刻有人过来,友好的帮忙指引他们检票登机。   原本和尼德那伽讨论怎么飞过去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符苓,捏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件,莫名其妙的就上了飞机。   金发碧眼的空姐推着小餐车温柔的询问他想喝什么。   符苓盯着冒气泡的黑色液体,兴致勃勃的举起手:“要这个!”   一杯冰阔落在他的期待下倾倒好,送到了他的手上,符苓喝了一口,被这个跳脱刺激的味道刺激得肩膀颤抖,小小的打了个充满可乐味的气嗝。   他瞬时捂住嘴巴,小小声凑到尼德那伽耳边,惊恐得告状:“这个东西!有气、嗝!”   里面的气泡顺着喉管冒出,逼的小龙直打气嗝。   尼德那伽伸手,大掌附着少年单薄的背脊,认真的顺了顺气,歪头问:“还有吗?”   “没啦没啦。”符苓笑嘻嘻的摇头。   坐飞机实在是太稀奇了,符苓左看看右看看,看什么都热闹。   但是坐了一会,他显得坐立难安。   “飞机,好慢,好闷。”完全不习惯这个速度的小龙嘀嘀咕咕,烦躁的拨弄着飞机座上的小扣子。   尼德那伽赞同点头,他张开手,怀里钻进一只不老实的小龙,小龙坐在他腿上,脚蹬掉鞋踩在扶手上。   符苓觉得这样舒服了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困困。”   “睡觉。”尼德那伽低头,贴了贴他的额头、侧脸,耐心的摩挲轻拍小龙的后背,动作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尼德那伽一贯宠他,毫无疑义的给予了非常纵容的答案。   符苓含糊答应一声,嘴里念念叨叨:“要喝那个黑黑的冒气泡的嗯……可乐!要喝可乐!”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睡醒了就喝。”   符苓满意了,扁着嘴巴把脑袋靠在男人肩膀上。   这样睡并不舒服,符苓觉得有点闷闷的,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身边,才勉强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感知里一直有人在走来走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小龙觉得不耐烦了,迷迷糊糊往男人怀里钻,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好像有人在叫他。   “符苓”“符苓”……   谁在叫他?   恍惚间,符苓好似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影子,一个很熟悉的影子。   尼德啊!   梦中的尼德拿着一块泥板,正对着他说什么,身边还有一只怪模怪样的鸟,不停的拍打翅膀哀怨鸣啼。   “他”似乎在笑,笑得漫不经心,在动荡迷乱的光影中随口说……   说……   他说了什么?   他说……   “符苓?”   尼德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符苓,他猛然抬头,莫名发出一身冷汗。   尼德那伽担忧的不停蹭着他的侧脸、额头,安抚般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宝宝,做噩梦了吗?”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尼德那伽倾身环抱,温柔的抚过小龙的后脊,任由符苓下意识的攥紧他的肩膀。   他情绪稳定,进而也影响到了符苓的情绪。   符苓向后一倒,倒回男人怀里。   他仰着头,看着头顶那块银色的天花板,恍惚中他似乎又听见了模糊的声音。   符苓困惑喃喃:“尼德?”   他抬手晃了晃,被尼德那伽一把抓在手里,安抚般亲了亲手背。   “我在。”   “啊……你好像?在和我说什么?”   “嗯?说什么?”尼德那伽偏头,耐心追问。   符苓恍恍惚惚,他好像还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梦里尼德好像在问他、问他……   天机表!   对!   那块泥板是天机表!   等等、天机表是什么?   符苓迷糊了。   他歪头脑子放空了一瞬,无意识的抬手抬脖子,让人伺候着把背上的汗给擦了。   符苓突然说:“我要喝可乐!”   现在就要去!   说去就去的符苓兴致勃勃的站起身,试图找到推着小车的漂亮姐姐,给自己倒可乐喝。   尼德那伽给他拉拉衣服,摸摸他的脑袋:“推到前面去了,去吧。”   “好~”   符苓眨了眨眼,一想到刚刚喝的气泡可乐,就忍不住幻想味道,越发迫不及待起来。   他快步走过座椅,进入前面的舱体,好奇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转,突然耳尖微动。   听到了点不同寻常的声音。   “哦~宝贝,别挣扎,我会让你舒服的……”   “唔啊——”   ……   混乱的呼吸伴随着细微的衣服磨动声,符苓歪了下脑袋,精准的找到了门,哗啦直接拉开了机体休息室的大门。   里面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嘴还亲在一起,你含着我我咬着你,下一秒他们惊恐尖叫。   符苓慢慢瞪圆了眼睛。   此刻惊叫声伴随着混乱的解释,吃瓜看戏的群众好奇的探过头,符苓下意识的甩上门,踉跄后退一步,迷迷糊糊间,一扇属于大人世界的神秘大门向他敞开。   符苓缓缓眨了眨眼,迟钝的发出无声惊叹。   哇!|Д☆)!!   原来还可以这样亲亲啊!   get到了! 第131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7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那两个人在亲亲诶!在亲亲诶!”   符苓激动得嗷嗷叫,坐在尼德那伽的腿上不自觉的蹬腿。   他情绪激动,下了飞机还在兴致勃勃的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俨然一副大开眼界的震惊样。   尼德那伽把他圈在厕所的小隔间里,他了解点头,却只顾用手圈着少年的后背,防止他一个激动撞到墙面。   小龙像是狡黠恶劣的坏猫猫,不停的蹬腿表示激动,眼睛亮晶晶的,全然不顾自己的鞋底把男人的裤子踩得乱七八糟。   尼德那伽双腿大敞,一边揽着他坐在腿上,一边承受着符苓激动的反应。   尼德那伽:……   不是很懂,但是腿好痛……   符苓叽叽喳喳的激动完,冷不丁的朝男人仰起脸:“我也要亲亲。”   “好,亲亲。”尼德那伽自然答应。   他附和一声,旋即温柔的抚过少年的侧脸,手指陷入发丝之间,在托举下巴的动作间,一个轻盈的、温情的吻落在脸颊。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伴随着逐渐逼近落下的阴影,像是只密不透风的网,浅浅的随着亲吻落在少年身上。   有力的大手只是松松的圈在少年的腰上,伴随着略微使力在后脑的动作,略略收紧了力道。   毫无情色的吻落在脸颊,顿了很久,摩挲间显得温情脉脉。   符苓的睫羽像是小扇子般颤了颤,随即睁开露出一双水波粼粼的黑眸,他仰起头,纤细的脖颈像是天鹅的脖颈,直白的陷在男人的掌心。   “不是这样的。”符苓不满嘀咕。   他抬臂圈住男人的脖子,在男人疑问歪头的时刻,猝然朝前一送。   比自己成熟很多的大龙永远如山梁般遮蔽风雨,寡言又温情,每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吻都显得主动宠溺。   唯有此刻,由符苓亲自送上的吻格外的叫人沉溺。   如脉脉绵绵的情愫,在转瞬间海水淹没脚背,沉沉的将两人拉向溺毙的深渊。   尼德那伽的身躯顿了顿,他眼中清晰的倒映着少年扬起脸近乎无畏而狡黠的神情,他像是在说“我也要这样”,又像是在说“我也可以这样”。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尼德那伽恍然,落在后颈的手安抚般顺了顺柔顺的长发,圈在腰上的手赫然收得发紧。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闯入彼此的领域,好奇的试探,进而纠缠,将呼吸融为一体,黏腻的混杂在一起,温情又急切,在复杂的情愫中逐渐变得主动热切。   谁也不服谁般,义无反顾的纠缠到底。   符苓空晃了晃腿,已经全然顾不上无处安放的小腿,只一味的索取容忍,仰头品尝着长者的气息,沉溺于此刻心脏蹦跳的交融亲热中。   他几乎要溺毙在这样的感觉中,占据生命全部的存在,是长者、是兄长、是永远不会离开的依靠……   还是此刻,与他唇齿纠缠的男人。   他无法挣脱,不愿挣扎,在逐渐窒息迷乱的感知中,不断的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在松开的那一刻,他像是突然被送到水面般,不住的仰头呼吸,胸膛激荡的起伏。   他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男人的心跳,只是平白笑了起来,灵动的眨了眨眼睛,笑得像是喘不过气般。   尼德那伽俯身舔去那最后一丝牵扯不休的银丝,水光在银丝线上流转,此刻才不甘消减断裂。   他吮了吮少年的唇珠,像是清理完成般,露出愉悦的表情。   符苓与他脸贴着脸,双臂死死圈在男人颈间,至死方休的抵死交颈,耳鬓厮磨。   “尼德……”   他叫了一声,又忍不住发笑。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后脑,淡淡“嗯”了一声,歪头从下自上贴着少年的侧脸,耐心低语:“有没有不舒服?”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应和符苓的每一句呼唤,有意义的,没意义的,只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自己在听。   淡淡的回应从很小很小的小龙崽到现在半成年的小龙,从来没有失约过。   符苓笑着摇摇头,仰头亲了亲尼德那伽的脸,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般脉脉含情。   “我的。”   尼德那伽哑笑,按着他的脑袋与他额头对相贴,语气不容置喙:“当然。”   尼德那伽扶符苓站起来,给他扯了扯衣服,确定没问题后开门一前一后走出小隔间。   符苓洗着手,忍不住好奇:“会是谁来接我们啊?”   “那个鸟人特别不靠谱!感觉就算有人接,也不会是什么靠谱的家伙哇!”符苓狠狠吐槽。   不过就算没人来接也没关系!   两龙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来留学的啊!   谁要老老实实当乖学生啊?   龙龙才不用学习!   超级有自己想法的符苓左看看右看看,偷偷和尼德那伽盘算着,要是没人接就算了,他们等下去哪玩。   “可是,你们有钱吗?”   “龙龙不需要有钱!”超级霸道的恶霸小龙恶声恶气的表示。   龙龙可以直接抢!   “但是去报到会有钱哦,每月发入学补助,还包食宿诶!”那道慢吞吞的声音又说。   恶霸小龙想了想:“那我们可以先拿补助再跑。”   龙龙可以占便宜!   不对不对!   意识到哪里不对的符苓扭过头,不知何时跟在他们身后的白衣人取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秀柔和的白净脸庞。   有点眼熟。   “你好呀,符苓。”   青年穿着改良白色中式长衣,朝符苓眨了眨眼,漂亮的黑眸清澈透亮,像是能看透世间的未来、现在、过去。   白行止朝符苓晃了晃墨镜,笑盈盈的给两人送上一张名片。   “我是白行止,是一只白泽。”   “你叫尼德那伽是吧?你好你好,尼德先生。”   “哇呀,符苓!”他把名片递给符苓时,一把按在符苓的肩膀,毫无边界的向前靠近,两人几乎脸对脸。   他笑得温吞无害,四目相对时,白行止的眼睛一瞬间恍若倒映着无边星海,这双眼睛能看透过去未来、星体无限变化、世间万物的无限可能……   他微微一笑,温吞含蓄:“初次见面,我认识你好久了。”   “符苓,我的父亲曾经在欧罗巴大陆见过你。”   这句话,符苓满脸莫名的不停后仰,一脸抗拒的在白行止松手那一刻,缩回了尼德那伽身后。   尼德那伽眉头微皱,冷冷盯着白行止,无机质的瞳孔转动着,充满着兽类警惕的打量冷谑。   似乎只要白行止露出半点不对,就会顷刻如洪流般夺走他的生命。   真是危险的存在。   “哇呀呀,我有证据的!不要这么看我哇!”   白行止为自己辩解,从衣服里掏出一枚眼熟的玉佩,玉佩正面是一只似羊的神兽——白泽。   符苓悄悄从尼德那伽身后探出头,见到眼熟的玉佩,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从脖子上摸出一根红线,红线那头坠着一枚同样的玉佩。   不同的是,他的背面刻着龙,白行止的背面刻着“白泽”二字。   白行止笑盈盈的问:“这下相信我了吧?”   符苓好奇的上前,拿着他的玉佩和白行止的对了对。   白行止叉腰挺胸,一脸得意:“我爸当年在一个叫斯卡布罗小镇的地方见过你呢!”   “他可惦记你了,说你是我素未谋面的家人,特意让我来接你呢!”   说着说着,白行止突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下意识低头一缩,躲过一圈。   “好哇,你就是那个龙拐子的同伙!”符苓怒气冲冲,狠狠捶人,把白行止揍得抱头鼠窜。   白行止一下没挨着,一边逃一边辩解:“什么龙拐子,你太客气了,叫我小白就好啦。”   “符苓,符苓!我们可是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要这么对我嘛QAQ!”   他一把扑倒,柔弱可怜的抱着符苓的腿,一脸“好难过好难过~”的可怜模样。   符苓挣扎不动,气呼呼的叉腰:“龙拐子!”   会把龙龙偷偷带走丢在集市上的坏家伙!   符苓其实记不得这件事了,但是尼德那伽记得。   自那以后,尼德那伽带着符苓到龙岛生活,很少再提议去人类世界玩,就怕符苓被坏人拐跑了。   白行止抹抹不存在的眼泪,硬是拖着符苓的腿,一脸无辜:“别这么说嘛!我爸可惦记着你了,算着你回来的日子,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呢。”   至于为什么不当时把符苓带走。   白行止一脸神秘:“我爸说了,这叫时候未到。”   神神叨叨的。   符苓耐不住白行止念叨,稀里糊涂就答应跟人回家了。   看着白行止高高兴兴招出租的身影,符苓怎么想怎么不对,偷偷和尼德那伽商量:“要是有坏心,我们就把他打一顿,没问题吧?”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的从白行止身上收回目光,轻松点头。   “这样的,你能打十个。”   这个白行止真的很菜。   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白·根本就不是好战派的食草动物·行止:啊欠! 第132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8   “我回来了!老爸!”   白行止的家是在一座山下古建筑风景区的老街里,里面青石铺地,旧木林立,红木的门槛早已开裂陈旧,街边香火旺盛,烟雾袅袅。   白行止歪头朝符苓示意一下,他推开后院的大门,入眼是一尊青铜色的香鼎,里面红烛线香,一点红火闪烁黯淡。   白先生从屋里走出来,他衣着朴素双眼明亮,漫不经心的拿着三炷香,口中答应一声。   “你妈在厨房里呢,去把屋里的大桌子搬出来,今天晚上开桌吃顿好的。”   忽而,他双目炯炯,直直的看向符苓。   “好久不见了,孩子。”他笑了起来,温和的问符苓:“你还记得我吗?”   符苓困惑的歪歪头,白先生并不在意,像是招呼一位小辈般,慈爱的挥挥袖子,扫去凳子的灰尘,示意他过来。   “符苓,来坐。”   符苓上前一步,被尼德那伽拉住了手。   尼德那伽面色凝重,冷冷的盯着白先生,眼神中透着打量。   白行止搬了桌子回来,连忙解围搬来几条长板凳:“来坐来坐,不要客气。”   他们不过来,白行止自己坐在老爸旁边,白先生笑呵呵的拍拍他的头,随手将手中的香往屋子边上放着的小香炉上一插。   “小白,你还记得你符叔叔家吗?”白先生慢悠悠的开口。   白行止饶有趣味的回答:“家里丢了个孩子那个符叔叔吗?”   “对,对,他家十八年前丢了个孩子,现在还没找回来。”白先生连连点头。   “该是条没孵出来的小金龙,他们家找了五年,后面你符叔叔的妻子出国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也不看谁,像是在和自己儿子话家常般,笑眯眯的继续说:   “我今日遇见他,问了他句话,我让他认个孩子回去,有个孩子与他有缘,也是条小金龙,问他认回去怎么样?你猜他说什么?”   白行止捧哏似的,问:“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孩子是无可替代的珍宝’,就拒绝了。”   白先生看了眼符苓,突然叫他:“符苓。”   “爸爸说:‘你在他心中是不可替代的珍宝’,你会高兴吗?”   突然被叫到的符苓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在白先生鼓励的点头示意下,他百无聊赖的扁嘴。   “不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高兴。”   符苓觉得这个问题非常莫名其妙,靠在尼德那伽肩膀上,无聊的直撇嘴。   他嘀咕着:“这种话,就算和我有关,我又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的。”   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在他耳边配合着说:“宝宝,你是不可替代的珍宝。”   男人嗓音低沉性感,像是震动的琴弦般,随着话语、气息,裹挟着无法忽视的情愫。   符苓耳根发烫,色厉内荏的凶他:“不、不要突然贴着耳朵说话啦!”   “我、我知道啦!”   符苓嘀嘀咕咕,面上不自觉发烫。   注意力更是不在白先生他们身上了。   白先生了然笑笑:“没什么,我有感而发,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白,去厨房看看,菜做好了端上来吧。”   他把儿子打发走,招呼符苓和尼德那伽进屋吃饭,冷不丁的他又说:“以后别乱玩天机表了。”   符苓:?   神神叨叨的。   尼德那伽若有所思的抬眸,和白先生对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白先生神神叨叨的,但是白夫人的厨艺真不错,一餐素斋做得格外好吃。   符苓吃了一口,顿时停不下来,和尼德那伽一起埋头苦吃。   白夫人看这样子,直心疼:“这是逃难来了吧?跟没饭吃一样,快多吃点,多吃点。”   符苓“嗯嗯”点头,酷酷狂吃。   这一餐,吃的那叫一个宾主尽欢,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符苓还学会了用筷子,用筷子扒饭的动作熟练至极,筷子一拿就是炫。   酒足饭饱后,白行止提着灯笼招呼他们出去逛街玩。   “你家饭真好吃!”符苓简直意犹未尽,揽着白行止的肩膀,开心得直夸:“我真是误会你了!真要请龙吃饭!”   “明天还可以吃吗?”   “成,你吃多少都行。”白行止扬眉,随手从旁边的小摊子上摘了根糖葫芦给他。   糖葫芦红彤彤的,裹着糖衣,塞进嘴里一嚼就碎,酸酸甜甜的格外好吃。   符苓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兴奋得瞳孔转动:“好吃。”   他扭头送到尼德那伽嘴边,尼德那伽低头咬了一颗,尖牙嚼碎糖块,将山楂嚼得咔咔作响。   “好吃。”他点头,顺手舔去了符苓手上掉落的糖渣。   白行止简直没眼看这腻歪劲,付完钱连忙带他们去别的地方。   这条街早几十年前建的,那个时候热闹,现在不比以前,大家都喜欢往新地方扎堆。   白行止拉着他们去爬山,从山上往下看,灯火通明,一盏一盏亮灯连篇亮起,一片灯火阑珊的盛世之景。   他指着远远的宫殿群,示意符苓去看:“看,小符苓,那是故宫。”   “嗯?故宫?”一路上都在吃的符苓舔了舔嘴角的糖粉,贪心不足的舔手指,视线随意的扫了过去。   昏暗的天光下,遥远的宫殿群一时间像是被灯光遗忘的过去,昏沉的笼罩着一片格格不入的阴霾,岁月的痕迹随着崇山包围,逐渐与那星子般璀璨夺目的现代建筑分割开来。   “人类的屋子。”符苓无趣的撇撇嘴,张嘴从尼德那伽手上叼了一颗剥好的糖炒栗子。   白行止一路上给他买了好多吃的,摊子上的小吃都买了个遍,符苓一路吃吃吃,连爬山都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白行止遥望故宫,突然说:“现在的生活你喜欢吗?”   符苓“嗯?”了一声,看看自己,看看尼德,困惑歪头:“我看起来哪里不满意吗?”   “是啊是啊。”毕竟是你自己选的嘛!   就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能说,还要偷偷维持正轨什么的,真的好辛苦啊QAQ!   家人们谁懂啊,好不容易毕业当了两年社畜,突然回到小时候重新高考,对一只白泽来说有多痛苦。   白行止:我重生了,重生在好友玩弄时间线的那一天……   此刻,一只白泽悄悄的、悄悄的碎了。   符苓:?   神神叨叨的。   白泽这个种族都是神神叨叨的。   白行止神神叨叨,他爸神神叨叨,他妈神神叨叨。   符苓满意的在心里给整个白家人下了定义:神神叨叨的一家人。   他第一次躺席梦思床垫,客房里只有他和尼德那伽。   用现代科技洗完澡的他扑倒在床,兴奋得在床上直打滚,柔软舒适的睡衣在滚来滚去间不断上卷,足够昂贵的丝绸没有带来一点压力,配合着滚进轻盈的蚕丝被里,符苓顿时感觉,自己比国王还要舒服。   “哇呜!好软!好舒服!”   “呜呜呜——被被子抓住了!被俘虏了哇啊啊!”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被子卷了卷,滚到床位,尼德那伽低头揪着一角,往前一抖,一条龙龙就从被子卷里滚了出来。   符苓满意的眯起眼睛,白花花的腿在床上乱蹬,脑袋往后一歪,视线里,正在上演电视剧的电视机正在上演精彩一幕。   他往后一翻,啪叽坐在床上随着垫子回弹颤了颤。   “吃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地方睡!”符苓掰着手指数了数今天的好事,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扑到尼德那伽身上。   刚洗完澡的男人一身沐浴露的香气,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潮气,暖烘烘的格外舒适。   符苓埋着脑袋,享受的眯起眼:“哇呜,还有香香的尼德!”   大好事,大好事哇!   尼德那伽神色古怪的低头,发现一只趴在自己胸肌上的小坏龙,小坏龙理直气壮乱的拉开领口,脑袋往里面一钻,嗷呜一口,咬在柔软的胸肌上。   略微发力的胸肌柔韧细腻,随着逐渐变化紧绷的力道,而有不同的变化。   符苓埋着脑袋,理直气壮的嗷呜乱咬。   他钻着钻着,突然变成一条小金龙,呲溜就滑进了衣服里,晕头转向的探出个脑袋,下意识的咂咂嘴,还有点晕乎。   “唔唔?”   变成龙龙了?   符符苓晕头转向,突然小脑袋往领子上一搭,晕乎乎的闭上了眼睛。   嗓音含糊困倦:“唔……困困了。”   尼德那伽摸摸他突然长大一点的小龙角,低声哄睡:“那就睡吧,睡吧宝宝。”   符苓迷糊的钻进衣服里,扒在男人身上翻了翻身,尾巴往男人身上一盘,呼呼睡了起来。   年轻龙就是爱睡觉,倒头就睡。   尼德那伽没有多想,例行亲了亲小龙的额头,配合着将小龙的姿势调整舒服,任由他盘在身上睡觉。   符苓尾巴一圈,稀里糊涂的陷入梦境之中。   朦朦胧胧的梦云卷着他越坠越深,在梦里,拿着泥板的尼德正低头和他说着什么。   “他”笑着,在动荡迷乱的梦境中,“他”说……   “他”说……   过去哪有什么好玩的啊,不过要是能看到小时候的尼德就好了……   要是可以一起长大,多好玩啊……   ……   …… 第133章 if线番外:恶龙养崽记(完)   “哗啦啦——”   水从花洒中喷出,细密的水幕袅袅升起模糊的雾气,调皮的跳跃在肌肤上,流动着滚向地面。   符苓脑袋微低,热水哗啦啦浇在身上,淋湿了满头长发,发丝被水冲刷紧贴在单薄的背脊,滴滴答答的淌着水珠。   浇出的朦胧雾气中,小龙双眼通红,眼泪在眼下聚集,混着不断滴落水珠在眼中转动流漾。   “好、好热、好难受、好、好……”   符苓抽泣着,胡乱的擦过眼尾的泪珠,他呜咽喃喃,甚至分辨不清自己的状态,兀自发出无声的呜咽。   他微弓着背,瘦弱的背脊披着湿发,从湿漉漉的黑发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淡淡的肩胛弧度,逐渐趋于成熟的身躯尚且还留有几分青涩的痕迹。   他浑身赤裸,唯有几乎垂到腰侧的黑发有所遮挡,在朦胧雾气中,白皙的皮肤像是珍珠般圆润美丽,透露出淡淡羞怯的粉色。   暴露在湿润的雾气中,恍若白玉雕琢,圆润秀气,又带着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这具身体,已经隐约可见成熟的模样。   符苓毫无察觉,只一味的在水下抽泣哭诉,胡乱的抹去不安的眼泪,下一秒泪珠又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   空中逐渐浓郁的热气挤压着空气,他略微感到窒息,越发的难受起来,像是渴水的鱼,下意识的张开嘴,低低的呼吸着。   “尼德、尼德……”他吞咽着泣音,不自觉发起抖来。   尼德那伽寻着声音打开了客房的浴室,朦胧的热气扑面而来,随着雾气而来的柔弱身躯扑入怀中。   他下意识一抱,大掌拖着屁股往上一送,熟悉的小龙抽泣着,难耐的在他身上乱蹭。   “符苓。”尼德那伽喉头滚动,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他抬步走进雨幕下,淅淅沥沥的热水浇在身上,浇得他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强盛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越发的显露出某种张力。   符苓张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眼泪哗啦啦的从眼角溢出,和砸在脸上的水珠混在一起,从尖俏的下巴滑落。   “为什么在哭?”尼德那伽耐心询问,指腹抚过他的下巴,拭去掉落的水珠。   他倾身抿去小龙眼尾的泪珠,一下一下,温柔的顺着脸颊往下啄口勿。   与此同时,手掌不住的顺着背脊轻拍,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符苓只深深呼吸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味的吊着眼泪,像是索取般环着男人的脖子,仰着头露出湿红的双唇与舌尖。   男人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这不是一句感慨。   少年青涩的身躯在一夜之间成长,青涩的瘦弱生长成更成熟的骨架,绷着漂亮的皮囊,每一寸的肌肤都透着待开的意味。   他低头轻口勿青年的唇,那双唇如花一般艳丽,漂亮湿红的舌尖柔软无依。   在交织缠绕的一瞬间,黏腻的缠绕而上。   从原先的主动,到最后几乎被压制的附和,符苓无意识的与男人纠缠,任由男人强制将自己作弄。   随着他无意识在男人背后摸索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   细密的水幕密密匝匝落在身上,应激般不足颤抖,符苓口中不自觉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下一瞬,男人将他送到洗手台上,因为高度变化,两人短暂分开一瞬。   符苓低头,抚过男人熟悉的侧脸,他像是被欺负透了般,无意识的抽泣着,脚掌在空中蹬了蹬,慌乱的盘到男人身上。   男人的口勿温情暧昧的接连落在他的唇间、下巴,慢慢在颈间、肩头流连。   毛茸茸的脑袋蹭到颈间,符苓仰起头,双手抱着男人的脑袋,他吸着气,一面潮红满面,一面泪眼婆娑,只眼尾飞起一道脆弱艳丽的飞红,将清冽柔和的眼熏得满目迷离,潋滟敛起俏丽柔和的弧度。   他有些难受,又觉得舒服,无法识别的不自觉摇晃着脑袋,脚背在男人的后腰摩挲着,越发感受着男人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我好热……好难受……”他喃喃自语,像是换了身皮般,每个感知敏锐到了极致。   他轻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感受着男人手上的老茧,他低头与男人短暂的交换了呼吸,手掌下绷紧肌肉的身躯属于男性的张力扑面而来。   符苓无意识的湿红了眼,眼尾含晕,吐息间软嫩的红舌舔过男人面上的汗珠,无意识的流露出渴望。   尼德那伽依次贴了贴他的额头、侧脸,手掌检查般抚过他的后颈、脊骨……   他突然哼声,像是了悟了什么,亲昵得迎合符苓的急切,捉着青年的后颈细密纠缠。   无法逃脱的桎梏在瞬间捕获了呼吸,符苓脚掌乱蹬,惊慌失措的瞪圆了眼睛,像是被握住命脉般一时间连连推拒。   可等男人手掌一抚,他瞬间软了下来,乖巧的迎合,像是猫儿般眯起眼睛,慵懒的任由男人抚弄。   这种陌生的感觉太过刺激,符苓“唔唔”呼吸,将挣扎与欢愉吞进喉咙。   他揽着男人的肩膀,慵懒的微枕着他,任由男人附和讨好,手摸索着男人牵动的背肌,不自觉的挣扎咬弄。   尼德那伽动作一顿,手间牵连起湿哒哒的粘丝。   符苓眼尾发红,愉悦得敛起眼睛,懒洋洋的睁开半帘。   他余劲未消,懒洋洋的枕在男人肩膀上:“好舒呼~”   “再来一次。”他贪心不已,偏头讨好的蹭蹭男人的耳朵、脖颈。   男人捏着他的后颈,安抚般亲亲他,嗓音沙哑:“下次,宝宝。”   “我们去检查身体好吗?”尼德那伽耐心安抚。   符苓不太乐意,黏糊糊的开口:“我帮你嘛,再来一次。”   他作势要动手,被男人捉住手,尼德那伽金眸深深,定定的盯着小龙半晌,把符苓直看得发虚。   符苓嘀嘀咕咕:“不要就不要,憋死你,哼~”   第一次触碰这等趣事的小龙意犹未尽,成熟大龙却更在意他的身体。   还从没有龙是这样一夜之间就长大的。   尼德那伽困惑不已,连忙摇龙。   符苓还是第一次见到另一条黑龙。   他们在某个名叫阿卡迪亚的森林里,符苓坐在木桩上,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一条黑龙从天而降,鼻息喷洒间大风呼呼刮过。   巨大的黑龙变作一个黑红发微卷的中年男人,男人深邃高挺的眉眼格外熟悉,披着及肩的卷发像是中世纪的绅士,弯下腰视线上下打量符苓。   “没想到我家呆呆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还给我找了个儿子。”   尼德霍格漫不经心的调笑着,眼神一扫,捏着小龙的后颈,在符苓要炸毛之前快速的往下摸索过脊骨。   “没事,身体发育的很好,是条成年小龙了。”   尼德霍格伸手压在小龙的头顶,呼噜呼噜毛,毫不吝啬的夸他:“好棒好棒。”   随意的动作把符苓的头发都弄乱了,符苓面露凶光,看起来很想扑上去咬他。   尼德霍格噙着笑,也把手按在尼德那伽头顶,宽慰般呼噜呼噜毛:“真棒啊儿子,养出个媳妇。”   “没大问题,东方的混血小龙就是这样的,身体与自我意识的双重成熟时,他们就长大了。”   成熟的龙爸一手一只龙,揽着肩膀揽到怀里,挨个摸了摸脑袋。   “安心去东方留学吧,爸爸会定期给你们打生活费的,不要亏待自己哦。”   来自爸爸的抱抱很随意很安心,符苓歪着脑袋,感受脑袋上的摸摸,突然福至心灵,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喊:“爸爸。”   “诶!”尼德霍格大笑出声,亲昵得贴了贴他的侧脸。   他身上裹挟着北欧散不去的风雪气息,嘶哑的嗓音充满了被烟熏染的痕迹,他哑笑着,认真的顶着小龙的额头。   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符苓,他说:“亲爱的,享受你的新人生吧。”   “世界树保佑你。”   ·   “符苓,快来快来!”   符苓成年之后,白行止激动得表示要给符苓开成年派对。   符苓在东方还没认识几个人呢,他兴致勃勃、呼呼啦啦喊了一堆人。   有漂亮活泼的五色凤凰凤歌、潇洒大姐姐朱雀岁和、非常讨厌被叫德华的九尾狐胡非为、绷着脸冷淡寡言的麒麟季时青……   符苓都不认识这些人,被人拉着胳膊,挣扎着扭头向尼德那伽求助,被包围着呼呼啦啦的围到中间。   人来疯的凤歌和白行止拉响彩炮,漂亮的彩带从空中散落。   白行止笑眼弯弯:“生日快乐!”   符苓被架着胳膊,挥舞着手臂抗议:“强盗!悍匪!”   咔嚓——   尼德那伽对着这个画面,用手机拍下了照片,照片里挂满彩带的小龙满脸带笑,嬉笑怒骂格外活泼。   吃完蛋糕,白行止神神秘秘,一脸紧张激动的拉着符苓冲进房间,岁和和凤歌围在旁边,他们一脸要做坏事的激动。   把胡非为和季时青打发出去买东西,在昏暗的房间里。   几人目光灼灼,一脸暗爽的打开了电视。   此刻,一道画外音响起:“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还没有体会到《动物世界》有什么好激动得符苓一脸莫名,下一秒,一段蛇片就这么大大咧咧展现在眼前。   两条蛇蛇你你纠缠我我纠缠你,蠕动摆弄中,无形的暧昧缓缓溢出屏幕。   符苓:!!!   好、好刺激!   这就是成年龙该看的吗!   “哇哦!”   白行止捂着眼睛,大大的眼睛从指缝中看得目不转睛,他啧啧感慨:“好羞耻,好害羞!”   凤歌和岁和抗议:“不是说好放鸟片!”   “放鸟片放鸟片!”   ……   抗议声中,年纪最小的季时青一把拉开门:“可乐我买、回……?”   他盯着蛇片,表情逐渐崩坏。   突然被人撞见看瑟瑟,白行止和凤歌爆发出惊悚的尖叫。   “啊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时青,不能看,你不能看!”   “……”   一片混乱中,脸爆红的符苓晕乎乎的盯着屏幕,感觉自己就像是烧开的水壶,耳边满是“呜呜”的拉鸣声。   而这样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在留学生涯中才刚刚开始。 第134章 番外:公主与恶龙1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强大富饶的王国。   王国的主人是一位专制严苛的国王,他严格限制着民众的行为、言语,将国家治理得十分压抑。   遭受压迫的魔女诅咒他:我诅咒你,你将永远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一如你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一切。   国王大怒,发誓一定要将魔女杀死。   与此同时,他十分恐惧会失去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于是,在一位善良仙女的帮助下,他在王宫的最深处,建造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高塔层层封锁,唯有最顶上开着一扇小窗。   开启的钥匙紧紧握在国王的手中,就连睡觉也要戴在身上。   国王洋洋得意,发誓没有人能夺走他最珍贵的宝贝。   一晃十八年过去,诅咒的事已经没有人再提及。   而高塔内藏着的珍宝,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   “嘿!”   一条无害的小蛇攀着架子往上攀爬,明媚的阳光下,少年眉眼弯弯,像是被阳光亲吻的天使,发丝间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他肌肤赛雪,一双黑眸狡黠明亮,手上捧着一本大大的童话书,因为好奇不自觉的摇晃脑袋,耳后的小辫子俏皮的翘起。   小蛇攀爬到他的脚边,他并不惊慌,因为鳞片的摩擦而露出笑容,不自觉的憋气发笑。   “好孩子。”他将小蛇托到掌心,暗红色的小蛇在手腕上蜿蜒缠绕,像是一只漂亮的手镯。   少年衣着华丽,他犹不自觉,恣意的将鞋子踢下木梯,披散着漂亮如丝绸的黑发,在明媚的阳光下盛烂得像是一束高塔岭花。   “这世界真的有龙吗?”   小蛇并不言语,丝丝的吐着蛇信。   它不像童话故事那般口吐人言,符苓也不是故事里能和动物沟通的公主。   他是一位囚于高塔的王子,是国王最珍贵的宝贝、帝国的明珠。   尽管他从未出现在人前。   符苓摇晃着脑袋,抱着手中的《龙之书》,像是欢快得精灵,学着雀鸟跳动的姿态,欢快得踩动木梯,发出富有节奏的闷响。   旋转向上的木梯周围是一层层堆砌的书籍,它螺旋向上,不断的通往最上方的房间。   符苓唱着《龙之歌》,脚步轻盈的踏着木梯。   “龙啊龙啊,   龙啊龙啊,   龙啊龙啊,   一只巨龙生于冰雪,   一只巨龙生于火焰,   一只巨龙生于大地,   龙啊龙啊,   张开遮天的翅膀,   巨龙已经展翅飞翔,   龙啊龙啊,   扬起高贵的头颅,   巨龙已经飞跃大海   ……”   “哒、哒、哒……”   清脆欢快的脚步声踏着歌,符苓脚步轻快,他跃跳着调皮的踩过阳光撒下的碎影,俏皮的影子跟随着他的脚步。   他越过阶梯,欢快得旋身跳舞,他踩过阳光,与影子互相行礼。   他无拘无束,他光着脚高塔中奔跑,在柔软的地毯上打滚,肆意的和每个飞过高塔的飞鸟打招呼。   他抱着《龙之书》,学着里面的祭司高声歌唱:   “龙啊龙啊,   张开遮天的翅膀,   巨龙已经展翅飞翔,   龙啊龙啊,   扬起高贵的头颅,   巨龙已经飞跃大海   ……”   “……可是,大海是什么呢?”一生被囚于高塔的王子仰着头,看着头顶宛若天堑的塔顶。   这就是他的天地。   明亮的阳光穿透高塔的窗户撒进屋内,高塔最上层的空间宽敞、奢华,温和的木板不会刺痛他的脚尖,柔软的丝绸亲昵得呵护他的肌肤,昂贵的珠宝点缀着他的珍贵。   再往下,全国的书籍都一览入眼,整齐排列的归于高塔的书柜中。   高山、大海……   他从里面学到一切,却又什么都没见过。   符苓想:“龙啊龙啊,你是自由的宠儿,而我是孤独的囚鸟……”   “吱呀——”   高塔下的门打开一瞬,符苓一个激灵,他日复一日的从最上层的居住区往下跑,跑得慌乱急切,脚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踩在木梯上,几乎是连摔带跑跳到了最底下。   他飞也似的扑到门上,激动得拍了拍:“谁?父亲?妈妈?是谁?是谁?”   “拜托,和我说说话好吗?”   孤独的王子哀求着,可是回应他的只是侍卫日复一日的冷淡话语。   “陛下还在忙,有什么事我会为您转达。”   一份精致的午餐被人从小窗口送了进来,今天的午餐是面包、牛排骨,还有一份漂亮的小甜点。   符苓猝然低头,靠在门上,急切的气息终于喘上气,他浑身狼狈,在奔跑的过程中撞青了膝盖,他却毫无所觉。   “……”他唇瓣蠕动着,闷闷的将面包送到嘴边。   已经有十天没有人来过了。   符苓蜷缩在窗边,漂亮的墙纸上被人为的画着横线,他摸索着上面的横线。   像是饥渴万分的贫民,渴望着天上掉馅饼的时候。   这无疑是非常无望的。   父亲、这个国家的主人总是很忙碌,无序的到来与短暂的相处令符苓格外孤独,他渴望与人说说话,但是门口的侍卫就像是自动回复的怪物般,每次只重复着一句话。   他又开始唱起了《龙之歌》,在窗边遥望着外面的天空,孤独的唱着:“龙啊龙啊,   龙啊龙啊,   张开遮天的翅膀,   巨龙已经展翅飞翔,   龙啊龙啊,   扬起高贵的头颅,   巨龙已经飞跃大海   ……”   要是能变成龙,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   与孤独为伍的王子想着,他日复一日的翻看着塞满柜子的书籍,漂亮的插画画着龙飞翔在天空自由自在的模样,是他最羡慕的画面。   符苓看着书,数着一天一天的时间,猝然听到了上行的脚步声时,他有一瞬间觉得恍惚。   随即他一激灵,像是一只被惊动的小动物,赫然抬起头,灵动的向外探望。   果真在楼梯的一角看到了熟悉的衣角。“父亲!”他很高兴,蹦跳着往下跑。   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猝然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男人扼住小蛇的手。   小蛇不知道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它细小到没有符苓的手指粗,被抓在手里也不会咬人,只需要喂一点点肉吃就能养活,非常非常的无害。   符苓哀求着,绝望的跪倒在地上哀求:“不要杀它,求你,求你,放它走好不好?”   “不要杀它,求求你。”   ……   对于符苓的哀求,国王只是皱了下眉,残忍的扼断了小蛇的脖子。   小蛇扭动挣扎的动作一瞬间停止,软软的丢在地上,符苓脸色煞白,近乎麻木的神色怔愣。   那双扼杀小蛇的手伸向他,他浑身发抖,却没有反抗的力气,浑身僵硬的感受那只手的温度。   ——像是沾满了小蛇的血。   国王将几本新的童话书递给他,用非常无情的口吻安慰他:“不要在意,这样的东西只会伤害你,我会让人把附近清扫一遍,不会再有蛇来伤害你。”   “过得开心好吗?”   “……”符苓眼睛转动着,僵硬的转向新送来的故事书。   “……好的,父亲。”   大门沉沉的在眼前关上,符苓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书。   父亲终于来见他了,还带来了新书。   却把他的朋友带走了。   新的书,是关于龙的童话书。   符苓很喜欢龙,曾经哀求父亲为他寻找。   符苓看着书很久,终于打起精神翻开了书页,他唇角上挑,故作精神的阅读起里面的文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她的王国有着龙的传说,恶龙侵扰她的故土,逼迫他们献祭少女。   无辜可怜的少女啊,公主勇敢的代替被选中的少女站了出来。   公主说: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有保护子民的义务,请让我代替她吧。   于是,在所有人悲伤的注视下,她穿上华丽的嫁衣,高声唱响了召唤恶龙的歌谣。   三遍之后,恶龙如期而至。   巨龙的身形遮天蔽日,它高大恐怖,一声咆哮就足以吓退众人。   就在这时,勇敢的骑士冲了出来。   他英勇的挥舞着长剑,与恶龙斗智斗勇,最终将恶龙杀死。   失去恶龙威胁的人们欢呼雀跃,为勇士与公主举行了婚礼。   骑士与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又是一个恶龙被骑士击败,与公主过上幸福生活的童话故事。   一点新意也没有。   符苓撇撇嘴,兴致不高的翻开最后一页,目光瞬间定住。   最后一页上,抄录着一首很古怪的歌,无法形容的陌生文字用漂亮的字体写着歌谣,字上标注着音符,教导着他人唱诵附和。   这是一首龙之歌!   真正的龙之歌!   符苓喜欢龙,他见过这种文字,这是龙语!   符苓翻过故事,在故事的前页,公主唱起龙之歌,三遍之后恶龙降临。   “哼~哼哼~”符苓小声的哼唱出声。   他根据标注的旋律,小小声的模仿学习,这一瞬间,剧烈的心跳在此刻不加掩饰。   他目光灼灼,上面的文字化作大海、高山……化作飞舞的巨龙,正飞速的向他跑来。   巨龙或许会吃掉他。   也许会觉得他不好吃,然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符苓穿戴上所有漂亮的珠宝首饰,攀爬上窗户,他站在窗户上,高塔高耸入云的风凄厉又恐怖。   符苓抱着书,小声小声的哼歌:“哼~哼~”   他畏惧胆怯的闭上眼睛,脑子里想到小时候父亲给自己念童话书的温馨画面,想到高塔上寂寞无比的生活、想到天上无拘无束的飞鸟……   他想了很多很多,最终想到的,是那条死在父亲手上的小蛇。   符苓声音越来越响,他睁开眼,狂风吹动他的发丝,他哼着歌,像是摇曳的岭上花朵,倔强又决绝。   越发激昂高扬的曲调从口中哼出,符苓抱着书,像是有了无限勇气。   他唱第一遍时,大风骤起,将所有的树梢压弯在地。   他唱第一遍时,浓郁的乌云遮蔽天空,星子与月亮畏惧的躲藏进云层。   他唱第三遍时,察觉不对的国王带着众人,惊恐的在高塔下呼唤他的名字。   符苓充耳不闻,他在狂风中,感觉自己像是轻盈的飞鸟,似乎很快就要腾空而起。   剧烈的风刮蹭过他的发丝、衣摆,在空中簌簌飞舞,他目光灼灼。   天空风云骤变,席卷着云层凹陷蜷曲成一个圈套般的凹陷,如雷鸣般的咆哮声在云层嘶吼响起,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黑影,绷着风裂炸响冲袭而来。   “龙啊龙啊,你是自由的宠儿,而我是孤独的囚鸟,我却想和你一起翱翔。”   符苓张开手,直直的往下一跳:“带我走吧,龙!”   哗啦哗啦——   枝叶疯狂的纷飞翻旋,巨大的气冲几乎将巨木冲倒。   符苓睁开眼,树尖从他身下掠过,他被恶龙抓在掌心,遮天蔽日的翅膀在头顶翻飞,将他带向未知的远方。   他自由了。 第135章 番外:公主与恶龙(完)   狂风卷着云层,近乎极速的飞旋穿越天际,层层乌云被黑龙击碎,狠狠抛之身后。   穿越厚重的云层,眼前天光乍破,逐渐青白的云朵如梦幻的泡沫,从指尖穿行而过,在眼前碎裂凝聚。   那高高仰望的太阳在此刻遥遥挂在天边,一时间近如咫尺,符苓眸色惊动,下意识的伸手去勾,白云从指尖温柔流泻,被风吹散拂过侧脸,远远的抛在脑后。   “喂,你要带我去哪?”符苓大声发问。   下一瞬间,巨龙飞旋腾冲,厚厚的云朵像是无形的墙面急冲而来,符苓下意识闭眼。   只觉一片清凌凌的水雾从身上撞开,他睁开眼,云层渐渐抛在身后,随之入眼是一大片大一片翠绿的林木,越过繁茂的森林,高耸的城堡映入眼帘。   石头城堡位于高高的山崖,崖下是激荡翻涌的潮水,潮起潮落间,连绵不绝的蔚蓝从眼前铺开。   雪白的海鸥嬉笑着,在蔚蓝的海面拍打着翅膀,青白的天空与海相互辉映交融,彼时水天一色,天光如一丝金线,链接着天与海的道路。   符苓一时看得痴了,直到头顶传来剧烈的翅膀拍打声,他在空中盘旋,噗呲一下,从高处投掷进高耸的城堡内。   他从满地的金子中翻出身,巨大的黑龙正扒在城堡上,透过被掀开的屋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那双恐怖狰狞的鎏金色竖瞳如天上的太阳一样庞大,巨龙的呼吸就像是狂风。   符苓下意识倒退一步,被绊倒坐在地上:“哦……”   他后知后觉感觉到害怕,自由的惊喜消退之后,小王子面对巨龙不免有所胆怯。   “你、你好……”他仰起头,试图表达友善。   细细小小的声音对于巨龙来说十分微妙,巨龙仰起头,它晃了晃脑袋,一口鼻息,差点把小王子掀翻过去。   “你好。”像是鹦鹉学舌般,巨龙喉咙滚动,模仿符苓的语句,发出震声低呼。   “天呐……”他喃喃感叹,“龙居然会说话!”   反应过来后,符苓友善的仰起头,好声好气的问:“龙先生,你可以放我走吗?”   恶龙不悦摇头,嘶哑的低吼像是一阵阵闷雷。   它尾巴一甩,像是巨大的囚笼,将小王子一圈,霸道的低吼:“不许,你已经是我的财宝了!”   “为什么?”符苓问。   恶龙呼出一口龙息,十分得意的翘起尾巴:“恶龙就是要抓公主,抓到了就是我的了!”   它今天听到了来自远方的《龙之歌》,出来龙岛,一飞到现场就看到了浑身金灿灿的小人类。   哦,他一定就是龙们说的公主殿下!   瞧瞧着这漂亮的长发、华丽的衣袍、如同会说话般楚楚可怜的黑眼睛,还有着一身金灿灿的珠宝!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类!”巨龙兴奋的拍打着翅膀,“我要养你!”   “可我不是公主啊?”符苓低头看看自己。   恶龙懵了一瞬,它表情一变,不甘的小声嘀咕:“你就是公主。”   它实在太大了,小声嘀咕的声音也像是雷鸣,恶龙不情不愿的说:“好吧。”   “但是你唱了龙之歌,我回应了你,你就是我的伴侣了,所以你还是我的!要给我生小龙!”   想到龙们说的抢公主生小龙,恶龙并不喜欢小龙崽,但是他喜欢眼前的漂亮小人,他们可以一起生小龙!   “可我不能生小龙。”符苓又说。   恶龙懵了很久,呆呆的张着翅膀。   就在符苓以为它打击太大的时候,它突然气呼呼的朝符苓吹气,恶声恶气的表示:“那你也得给我当伴侣!”   “你向我求偶了。”恶龙颇为委屈的说着。   旋即,巨龙层层矮小,化作同少年一般的人形,他身材远比寻常人高大的多,结实的肌肉线条格外狰狞可怖。   走过来时,压迫感扑面而来。   恶龙用尾巴一把圈住符苓,把他圈在自己怀里,霸道的咬住他的脖子,威胁般低吼。   “不当我伴侣,我就咬死你!”   符苓却注意到了,他有一双像金子般华丽的金眸,此刻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嗯……像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大狗狗。   符苓歪了下脑袋,好奇的打量恶龙,恶龙变成的人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符苓好奇的描摹他的眉眼,摸索他藏在乱发中的龙角。   符苓突然眼睛一弯,问他:“做你的伴侣会怎么样?你会囚禁我不让我出去吗?”   恶龙困惑但诚实的表示:“我不会囚禁你。”   “你会不给我饭吃吗?”   “不会。”   “你会不让我养小宠物,还掐死它吗?”   “那太残忍了。”   ……   恶龙与王子一问一答,符苓大着胆子掐着恶龙的腮帮子,踮起脚好奇发问:“我叫符苓,你叫什么?”   他满眼灵动,狡黠又明媚。   恶龙被掐着腮帮子,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闷声闷气的回答:“尼德那伽。”   “尼德。”符苓念叨一声,弯起了唇角:“所以你们抢公主,是为了找伴侣?”   眼前的黑龙霸道又高大,恶声恶气的样子符苓却一点也不怕,追着恶龙好奇发问。   恶龙思考了一下,回答:“不一定。”   “是你向唱了龙之歌向龙求偶,我回应了你,所以你是我的伴侣了。”尼德那伽低头,在少年的脖颈间蹭了蹭,表示亲昵。   符苓被发丝蹭得发痒,憋不住的笑出声,他浑身震动,抱着肚子笑得不停,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溢满了星光般的笑意。   “好吧好吧,那这里是你的巢穴吗?”   他好奇的打量四周,这座建于海崖上的石头城堡宏伟庞大,在之前一定属于一位伟大的国王,只是此刻,它破旧不堪,屋顶被恶龙掀翻,墙面斑驳脆弱,就连灰尘都无拘无束的光顾此地。   谈起这个,尼德那伽不无得意,暗戳戳的炫耀:“这是我从一条龙手里抢来的,这座城堡都是我的。”   “也是你的。”他想了想,金眸专注的看向符苓。   那双黑眸专注又深情,符苓神情一动,遮掩般偏开目光,小声嘀咕:“那有好多需要修的地方。”   恶龙仰起头,困惑的看看四周,显然并不理解为什么要修。   这个露天巢穴多好,自带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可以让龙飞进飞出,还没有人敢过来。   非常好!   娇气的小王子却从来没住过没有屋顶的房子,在他看来,这座城堡哪哪都很破旧。   不过好在,除了主城的屋顶被掀开,两侧的屋顶完好无损,还能找到一间休息的房间。   符苓抱出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使用的毯子铺在地上,躺在闲适的巨龙旁边。   只要不是想跑,尼德那伽并不限制他的行动,甚至颇为高兴的数拨起小王子丢下来的珠宝首饰。   他像是找到兴趣的大型犬,好奇的把珠宝拨来拨去,金眸跟随珠宝转动着,眼神里充满了兴味。   符苓好奇的坐在地上看他玩:“你喜欢金子?”   “喜欢金子!”   龙超爱!   尼德那伽发现小王子跑到了身边,一甩尾巴把人圈住,自顾自的把玩金子。   符苓趴在地上托着下巴,俏皮的晃动双脚,他神色灵动,光看恶龙玩金子都显得格外有趣。   他第一次逃离高塔,躺在地上,抬眼就能看到漂亮的星星,闭上眼,哗啦啦的海浪声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符苓期待发问:“尼德,你会带我去看海吗?”   恶龙用尾巴圈住了王子的腰,他把下巴垫在少年的头顶,漫不经心的露出愉悦的表情:“当然可以。”   “高山呢?”   “没问题。”   “沙漠呢?”   “会去。”   “还有、还有,沼泽、森林……”   符苓抱住身上的被子,看着漫天星光,他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像是活泼的小鸟般,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恶龙不厌其烦的答应,一遍一遍的许诺。   于是,符苓今夜的梦里,有了高山、海洋,有荒无人烟的大漠和潮湿阴暗的泥沼……   有无数无数漫天的星星。   “尼德,尼德——”欢快的惊呼声越跑越远。   少年欢快的奔跑在沙滩上,海水层层没过脚面,符苓笑着,将脚踩进海水里,感受细密的海沙从脚趾穿过,感受潮起潮落的冲击。   尼德那伽追在他的身后,他身高腿长,三两下就追到了少年。   宽大的手掌拉着少年的胳膊,少年俊秀漂亮的眉眼溢满了笑意,像是漂亮的花儿般,在阳光下绽放摇曳。   少年嬉笑着,调皮的将海水泼向男人,恶龙一时错愕,不适应的闭了闭眼,旋即也加入了反击。   他力气不小,随随便便就能把水掀起高度,三两下将少年泼得浑身湿透,发丝东一缕西一缕的黏在脸上。   “哇!好过分!”少年一边抱怨着,一边哗哗回击,毫不留情的将水泼到男人身上,指着狼狈的男人哈哈大笑。   笑过没两声,瞬间被男人扑进水里,一下子混身湿透。   海水汹涌的拍打在肌肤上,符苓坐在水里,被一双手挠得哈哈大笑。   他笑得腮帮子疼,不住的踢踹求饶,一双眼睛弯弯似月牙般漂亮极了。   男人眸色深邃,双臂圈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不知何时揽住了他的腰,笑盈盈的与他玩闹。   从没有见过海的少年像是不知愁般,笑盈盈的在眼前发笑打闹。他们在海边追逐打闹,手牵着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游泳,见证海鸥从头顶飞过的自由自在……   符苓脚步轻快的跑过海岸,突然蹲下身,耐心的看着一只小小的螃蟹在沙地里卧沙,他满眼狡黠的将螃蟹翻出来,按着肚子任由螃蟹的钳子在空中飞舞。   “尼德!尼德!”他捏着螃蟹跑到男人面前。   男人架好了火堆,将从海里捞出来的海鱼架上火架。   少年兴奋得捏着螃蟹跑到面前,他歪头问符苓:“要吃这个?”   “哇!这个也可以吃吗?”符苓惊讶的看了看手里挥舞钳子威风凛凛的螃蟹,呲溜吸了口口水:“好吃吗?”   尼德那伽迟疑:“应该?”   恶龙并不屑吃这种小小的没肉的玩意,但是伴侣想吃。   他把螃蟹丢进火堆里,符苓蹲在旁边,盯梢般抱着腿,螃蟹几次想爬出来,都被他一脸认真的捅了回去。   螃蟹好不好吃?   尼德那伽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晚上蹲在火堆边和螃蟹斗智斗勇的小王子,真的非常好看。   火光斑驳在小王子漂亮的眉眼,他眉眼弯弯,时不时的抬头叽叽喳喳的问一堆问题,像是有漫天星光碎在他眼睛里。   尼德那伽愉悦得想,是他的。   小王子第一次看到海,还和他想的一样,漂亮、广阔,自由自在。   第一次来时他是被恶龙抓在掌心,这次他可以爬上恶龙的脑袋,感受风吹在脸上,抱着他的龙角兴奋尖叫。   “尼-德!”他扯着嗓子大叫,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   恶龙低吼一声,似在回应。   符苓迎着风,兴奋得趴在巨龙的脑袋上,在他耳边询问:“我们,以后还会来吗?”   恶龙喉咙滚动,声音如雷鸣灌耳:“你想就来。”   符苓笑了起来,笑声十分欢快。   城堡处在森林的最边缘,往前是看不到边际的森林,往下就是深深的大海。   因为伴侣觉得城堡不好,为了修筑城堡,尼德那伽一大早就牵着伴侣走进了森林里。   符苓第一次听说森林里还有矮人,他一路和森林里的动作友好打招呼。   松鼠小姐、蛇先生、鹿先生、虎小姐……   他一边好奇的和那些从没有见过的生灵打招呼,一边好奇的询问尼德那伽他们要去哪。   尼德那伽牵着他,走在几乎没有人走过的小路上,一边贴心的拨开荆棘,一边照顾小王子的脑袋不被树枝勾到。   他抚开一丛荆棘,入眼是一片碧绿的草地。   在森林的最深处,是一片碧绿的草地,绵软的绵羊群在草地上轻松愉快的玩耍,最中央的小木屋爬满了漂亮的蔷薇花。   符苓惊喜的扑到绵羊身上,温驯的小羊咩咩直叫,被他□□毛。   “哇呜!”符苓把脸埋进厚厚的羊毛发,发出兴奋的“呜呜”声。   突然他手脚并用,在厚厚的羊毛里挣扎起来:“哇啊啊,羊会吃人了!!!”   被尼德那伽揽腰一把拔出来的时候,他头发凌乱,晕乎乎的像是埋进了棉花堆里。   “这里是女巫的地盘,小心。”尼德那伽摸摸他的脑袋。符苓嘿嘿直笑,没心没肺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走过女巫的地盘,漂亮的宁芙女妖在溪水边指引了道路,对着抱着小羊羔不放的符苓捂嘴偷笑。   胆大包天偷走女巫小羊羔的符苓抱着羊羔,被尼德那伽抱在怀里,怕怕的回望逐渐消失在林木中的草地。   “我们真的可以抱走它吗?”超级喜欢小羊羔的符苓歪头询问。   尼德那伽漫不经心的点头:“给你当宠物。”   符苓欢呼一声,抱着小羊羔稀罕亲亲。   书籍里描述的高山,只有到眼前才能发现有多震撼。   符苓在山脚下仰着头,眼前的高山几乎接连天地,山顶一簇白,像是云朵挂在山上,显得飘逸漂亮。   高山下,忙碌的矮人矿工接受了巨龙修复城堡的委托。   不到符苓大腿的矮人一脸严肃的表示,会在三天内把城堡修复成原样。   符苓弯下腰,贴心的提醒:“要记得留下大龙进出的窗口。”   矮人一脸“你在小看我的专业素养”,严肃的表情装成熟的小孩子。   符苓摸摸他的脑袋,笑得乐不可支。   这一切都是他没见过的。   符苓蹦蹦跳跳,像是欢快的小鸟,幸福的感慨:“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可以过一辈子吗?”   霸道的恶龙牵住他的手,很认真的回望:“是很多辈子。”   巨龙的寿命很长很长,他们结契之后,恶龙与人类寿命相连,人类也会活很多很多年。   是很多很多辈子。   符苓笑着把头枕在男人肩膀上,好奇发问:“那我会长出翅膀吗?”   “我会长出长长的龙角吗?”他用手在头顶竖起两根角。   “我会长出漂亮的龙尾巴吗?”他俏皮的转了转身体。   “会的,会的。”尼德那伽耐心回答。   符苓笑了起来,枕着男人的肩膀悠闲自得的唱。   “龙啊龙啊,   龙啊龙啊,   龙啊龙啊,   一只巨龙生于冰雪,   一只巨龙生于火焰,   一只巨龙生于大地,   龙啊龙啊,   张开遮天的翅膀,   巨龙已经展翅飞翔,   龙啊龙啊,   扬起高贵的头颅,   巨龙已经飞跃大海   ……”   “龙啊龙啊,你是自然的宠儿,我是孤独的囚鸟,我将与你共度余生。”   他探过头,猝不及防的亲了恶龙一下。   恶龙捂着脸,符苓笑得狡黠,理直气壮的撑着腰哼哼:“亲你一下怎么了?我们可是要一起过好多好多辈子的!”   他神采飞扬,眉宇间的得意与张扬在恶龙眼前闪闪发亮。   恶龙捉着他,直直亲了上去。   符苓圈着恶龙的肩膀,在铺满天空的黄昏下,他们回应彼此,昏黄的夕阳为他们笼罩下朦胧美好的光影。   就如故事里那样。   恶龙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