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劫/末世之我是谁的宝 作者:风动石 十八岁生日那天,蓝宝收到了一份大礼,名为“幻境”的随身空间,这个空间一片死寂,放眼望去皆是戈壁沙漠,不能种田,他只能如遗世独立的绝代大侠一样在里面飞檐走壁。 他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直到遇上一个霸道男人。 按部就班生活的普通白领遇到霸道深情的精英男人,谁能改变谁? 末世来临,命运从那一刻开始改变,丧尸,异能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会变形术的上古妖兽,半丧尸化的孩子,满心复仇之火的青年,他们将携手走向何方? 主受,1vs1,结局HE。成长型,慢热。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很努力地修了一番,增加了主角之间的感情描写,希望不会显得太苍白—— 冬日的空气寒冷而干燥,街道上行人匆匆,偶尔有车子驶过,碾破宁静,蓝宝站在街角楼房的阴影处,脑中回放着刚刚看见的景象,他有些不能置信,赵诺成怎么会在大街上跟女人拥抱呢?那是他的女性朋友?同事?同学?还是说,赵诺成并不是个单纯的gay? 思绪纷杂。 手触到了口袋里的一个硬纸包,掏出来发现是包烟,似乎是被辞退的时候同事塞给他的,蓝宝向来很少抽烟,但是他突然有了欲望,到便利店买了个一次性打火机,站在街边很不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 很冷。没有带手套,指尖冻得发麻,辛辣的烟味让他眼眶发红,他吸了两口就把烟熄灭了扔垃圾箱里。 本来他打算到菜市场买些菜回去做饭的,现在没有了这个念头,中午赵诺成是不会回去的,做了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吃,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很饿,但一点食欲也没有,似乎胃里已经被负面情绪填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食物。 他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头脑维持着放空的状态。回去的时候赵诺成还没回来,蓝宝把玄关的灯打开,黄色的灯光在客厅横成一条,他在沙发上坐下,一下子从寒冷的室外进入温暖的室内,身体太舒服以致脑子有些迟钝。 坐了很久,他自嘲的一笑,说到底,他跟赵诺成也只是床伴罢了,床伴的意义谁都明了,随时能够抽身离开,没有束缚羁绊,假若赵诺成腻了他,另外找人不难理解,只是他不该瞒着自己,难道他蓝宝是死缠烂打的人不成? 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从来不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上,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青少年时期周围的同龄人大部分都进入了叛逆期,而他一如既往,直到大学三年级结束的那年暑假,他的人生列车偏离了正轨,从跟一个男人滚一张床开始,这列车就往充满未知的方向驶去,无法后退。 他今天工作没了,被辞退是意料中的事,新上任的主管平日就跟自己不对头,没有毛病还得挑刺,更别说被抓到错处了,主管一番挖苦带嘲笑后让他打了辞职报告,领钱马上走人。那份工作并不是多出色,不过对于没有很大追求的蓝宝来说,是份能够糊口的工作,他不想大学毕业了还依赖家里,工作没了,意味着没有了收入,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又遇到这事,心情是直接跌到谷底。 他回忆从前,有了第一次关系后分别,本来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赵诺成会到学校堵他,虽然两个月没见,蓝宝也是经常想起他,于是顺理成章地做彼此的床伴,说好互不干涉的,两人都没有逾矩,而工作的地方相隔了半个城市,几乎没有交集,很纯粹的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一开始他与赵诺成并不是住一起的,彼此有什么需要都是提前约好,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赵诺成很早以前买的房子,一直空着,直到他结束一段时间的homework,准备搬家,赵诺成建议他搬过来,这地方离他上班的地方也不是很远,环境清幽,他没怎么犹豫就搬了。 生活很平淡,他是个比较安静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很多时候是呆在家里工作,赵诺成工作忙,有时候忙起来连着好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一回来必然跟他滚床单,就像饥渴了很久,又得不到纾缓,往往动作狂放,野兽一样做得他一天下不了床,等精神好点的时候,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蓝宝看着茶几上那个杯子,想起一个假设:现在看见这个杯子是个杯子,如果自己没有看着它的时候,它是什么样的呢?还是杯子吗?赵诺成不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想象不出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赵诺成的了解并不多,也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那个人,大多时候做事都是从自己意愿出发,很少考虑赵诺成的想法,即使作为床伴,怕也是很不够格的。 快6点了,赵诺成如果没有加班或者应酬,7点左右就会回来,该怎么面对他?蓝宝害怕自己会在赵诺成面前流露出善妒的恶劣品性,再一次降低在他眼里的形象。他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烦躁不已,给飘窗上那盆草浇了点水,又抓了本书随便翻了翻,也不知道书里说的什么,扔下书,走到阳台上,天早就黑了,路灯那点昏黄的光只照亮很小的一块地方。 他倚在落地窗旁,抬眼又看见了那杯子,心里有些酸涩,闪身进了幻境。 距离7点还有5分钟,赵诺成开门进来,意识到蓝宝并不在家的时候有些意外,换了鞋把客厅的灯开了,又把卧室书房的门打开了看,蓝宝真的不在家。 赵诺成站在客厅中间,轻轻蹙眉。 蓝宝一般下班了就回家,即使有事不能及时回来都会给他发个短信。今天没有发短信,人又不在,做什么去了呢? 冰箱里备有很多菜,赵诺成进了厨房开始做饭。他的手艺很好,三菜一汤,营养搭配合理,时针转到7点45分,那个人还没回来,他把围裙脱了,抓起电话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饭菜留了一半,蓝宝回来放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赵诺成独自坐在桌旁,吃得有些没滋没味的,但仍一口一口认真地把肚子填饱。 赵诺成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蓝宝也跟进去了,类似穿墙过壁的效果令人惊悸,但蓝宝明白那只是现实世界在幻境里的投影而已,一切障碍都不是障碍。 赵诺成的裸.体修长健美,水流顺着他光滑的皮肤滑下,草丛里的动物安静地伏着,如果是现实中面对面,蓝宝断然不敢如此大胆直接地注视。 赵诺成将身体打湿,挤了沐浴露抹在身上,他爱干净,洗得很仔细,沐浴露散发出一种很独特的香气,蓝宝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很淡,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周身。 想到这,赵诺成有些心不在焉,把泡沫冲洗干净,擦干身子披着浴袍出去,屋里灯火通明,就是少了个人,让他有些怔忪。 赵诺成把电视打开,转到经济频道,却没有看,手里握着一本书,斜躺在沙发上,浴袍半开,露出了半截胸膛,在柔和的灯光下格外性感。蓝宝看着,莫名的就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长久禁欲的身体就是被这个人征服的,一发不可收拾,做出了他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连二接三地和这个男人上床,同居,瞒着所有的亲人朋友,类似偷腥的做法很刺激,但对心理也是个很大的负担,一面担心被家人知道,一面又贪恋被拥抱被贯穿的温暖。 此后赵诺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上了会网,回了几封邮件,蓝宝一开始还好奇地看着,后来不知不觉就歪在幻境里的躺椅上睡过去了。 醒来时因为睡姿不好腰酸背疼,客厅的灯还亮着,不见了赵诺成,到卧室一看,他已经睡了,侧躺着,脸对着外面,蓝宝蹲在床前细细端详他的脸,他从来不敢直视赵诺成,赵诺成的眉很浓,眼睛黑白分明,不大,但因为轮廓有些深,有时看人显得很锐利,蓝宝总怕他看出自己内心的懦弱与庸俗。 此刻床上的人闭着眼,收敛了锐气,只剩温润,蓝宝想摸摸他,手却穿了过去,手指触摸不到那个人。 蓝宝怔了怔,想起自己还在幻境里,现实里已是凌晨两点多,他静静地看了会,转身出去了。 幻境里一片死寂,放眼望去都是戈壁荒漠,偶尔视野里会出现一株枯死的胡杨,伫立在天底下,诉说着不堪回首的过往。还未认识赵诺成之前,蓝宝就觉得他的心田就如这幻境,一片荒芜。 蓝宝收回视线,看着不远处的那眼泉水,那泉眼已经由刚开始的茶碗大小扩至水盆那么大,一株株零散的不知名野草围着泉水生长,屋里阳台上那盆草就是从这里移植的,这野草很是古怪,每天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叶尖上会聚集翠绿色的胶冻状水滴,那水滴无害,融在茶水里喝,能够提神醒脑,至于有没有其他功用,蓝宝就不知道了,每年他都会把水滴收集起来,邮给家里人,只说是保健品,据燕柳说,美容效果不错。 有一回吃葡萄无意间掉了颗葡萄核到地上,后来居然长出了葡萄藤,他搭了葡萄架子,那葡萄藤现在已经长得成人手臂那么粗,每次都能收获上千斤葡萄,大部分都让他晒成了葡萄干,少部分尝试着做成葡萄酒,前几天拿了点给赵诺成喝,赵诺成很是喜欢,连连夸奖,蓝宝面上不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令人遗憾的是,这幻境大得无边无际,却没有足够的水土让植物生长,除了葡萄树,蓝宝只成功地种活了一株桃树一株石榴树一株苹果树和几株花,别的都枯死了。 沿着一条干枯的河流往上游走,蓝宝心里很乱,觉得前路茫茫,他向来是容易满足的人,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从来没有过高的期望,赵诺成的强势插.入打乱了他的人生,从无所适从到接受到现在的彷徨,让他头大无比,白天看见的事情更让他放大了心中的忧虑,他没有想过以后,估计赵诺成也没有,那他们能维持这种状态多久?那些他贪恋的温暖,什么时候会离他而去? 鞋子里进了东西,蓝宝脱了鞋把它倒出来,那是个小挂饰,扁椭圆形,呈咖啡色,一头有个小孔,适合穿绳子。正面有一个字,背面是细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刻满了整个背面,像是篆书,不过蓝宝都不认识,刚进入这个空间时看见的那块石头刻的大篆“幻境”还是蓝宝上网查到的。 挂饰表面很光滑,似乎是刻了字然后上了漆。这是除了那石书“幻境”外蓝宝在这里发现的第二个有人为使用痕迹的东西。 他把挂饰攥在手里,抬头发现现实世界里已经快走出小区了,连忙往回走,在楼下切换空间,出来就被冻得一哆嗦,他连忙跑上楼去,开了门,换鞋的时候赵诺成听到声音起来了,只穿条内裤睡眼惺忪的站在卧室门口:“回来了?” 蓝宝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有些紧张,竭力让自己看去没有异常,和往常一样:“你快躺着吧,小心别着凉感冒了。”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无论如何,他想这个人能好好的,没有病痛,每天都过得开心。 匆匆洗涮后他钻入被窝,赵诺成一把将他拖到怀里,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下巴在蓝宝头顶蹭了蹭,一到冬天蓝宝手脚就冰冷,很不容易暖热,他将他的腿脚都搁自己身下给他暖着,握住他的手。 蓝宝静静地窝在赵诺成身前,他冬天嗜睡,今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呼吸时快时慢,赵诺成的脸就在他眼前,他不敢看,闭着眼睛装睡,心情起伏不定。或许是自己多想了,赵诺成不就在自己身边吗,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好,他不在会想着给他电话,做饭知道给自己留一半,还会给他暖手脚,如果他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了,何必做这些? 赵诺成也没有睡着,他能感觉到赵诺成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鼻息喷在他肩窝,有些痒,又很撩人。他这副身体早就让赵诺成开发完了,哪里是敏感的地方,赵诺成一清二楚,只要稍稍撩拨下蓝宝就受不了。 他的体温开始上升,赵诺成没有说话,脸逐渐靠近,亲吻他的耳垂,脖颈,慢慢移到唇边,一开始是唇与唇的碰触,赵诺成的唇温热,蜻蜓点水般,蓝宝任由他吻着,半晌之后,仿佛被赵诺成的温柔化去了心头的寒冷,伸手抱住了他。 赵诺成撑起上半身,探手啪地打开床头灯,身下的蓝宝可能因为骤然出现的光亮,双眼闭着,睫毛轻颤,被亲吻过的唇红红的,在橘黄色的灯光中越看越让人心喜。 他重重地吻上那唇瓣,手下缓慢却有力地抚摸蓝宝的身躯,挑起他的内裤,手伸了进去。蓝宝逐渐不能控制自己,他急促喘气,颤抖着在赵诺成手上泄了出来,一瞬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那个人,伸手抚摸他的眉眼,越发舍不得放手。 赵诺成将手覆上摸着自己脸的那只手,低头吻他,将他内裤褪去,另一手手往下伸,经过耐心细致的开拓,蓝宝感觉一截粗热的东西挤了进去,他低低地舒了口气,放松身体任由赵诺成时快时慢地挺动。 “天啊,你总是这样又紧又热!”赵诺成在他耳边说,“我快受不了了……” 一下接一下的冲撞,加上那些听得人脸红耳赤的情话,蓝宝很快沉迷了,忘记了一切不愉快,只想抓住这个人,跟随他在欲.海中沉浮,任凭他带领自己冲击情.欲高峰。 两人到浴室清洗,赵诺成给他涂抹沐浴露,涂着涂着手就不安分了,似有若无地撩拨,蓝宝很喜欢和他做.爱,今天却不想再来了,他突然想和赵诺成说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好,只是说说话就好。 他捉住赵诺成的手:“不来了,好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赵诺成有些诧异,蓝宝明明有感觉的,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但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强求,打开淋浴头将他们身上的泡沫冲掉,披上浴衣,他边擦着头发边问:“想说些什么呢?” 蓝宝找出吹风筒,让他坐下,替他吹头发,是啊,说什么呢?说我白天看见你了,说你和女人抱一起?还是说说我们做床伴的事? 他想着想着就有些心不在焉,越发觉得说要跟赵诺成说说话太蠢了。他默不作声,赵诺成偏头:“怎么了,你有些不对劲。 ” “太晚了,先睡觉吧。”他最终只是这样说。 躺到床上的时候,赵诺成说:“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要不,周末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玩?散散心?” “今天被辞了。”蓝宝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传出来。 赵诺成莫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他暗暗怪自己多心。 赵诺成早上有两个会议,起得很早,做了早餐,蓝宝还没有起来,他走到卧室摸摸蓝宝的头,蓝宝说:“我再睡一会,太困了。” “那你睡吧,早餐我给你保温着,起来就可以吃。” 他将留给蓝宝的小米粥和馒头放锅里保温,出门上班去了。 ☆、第 2 章 蓝宝其实没有睡着,赵诺成手心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让他眼睛有些湿润。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是中午了,冬日的暖阳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光影,蓝宝光着脚在屋内走来走去,手机响了,是妈妈燕柳的来电。 燕柳自蓝宝上大学后就没有上班,帮着老公看铺子。蓝宝的双胞胎姐姐蓝贝读研究生昨天已经放假回家,燕柳想到许久没有回家的蓝宝,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近况。 今年大嫂王箐歌怀孕了,产期在年底,燕柳即将做奶奶,许多东西,婴儿衣服,奶粉,玩具什么的她都准备了许多。蓝宝把手机夹在右耳与肩膀间,一边听妈妈叨叨一边洗漱,不时含糊不清地回应两句。 燕柳说:“现在生孩子就是麻烦,每个月定时检查,要注意这个要注意那个。想当年,我生你二姐和你的时候只找了个接生婆到家里来,贝贝生的那个顺溜,几分钟就出来了,就你小子调皮,一条腿先出来了,那接生婆愣把那条腿推回去,把你转了个个再拉出来……贝贝性格开朗,你却是个锯嘴葫芦……越大越不爱着家了,去年没有回来,今年过年总该回来了吧?你嫂子那时候该生了,回来见见你未来的侄子侄女。” 他毕业那年回过一次家,这一年多都没有回去,蓝宝听了半天,说:“我过几天回去,需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去?” “你人回来就好,家里什么都不缺。”燕柳高兴地挂了电话,回身对老公蓝和安说,“宝宝过几天回来!” 蓝宝将保温盒揭开,小米粥和馒头还热着,餐桌上有切得细细的咸菜和拌好的凉菜,他看着,心脏的地方就隐隐疼了起来,赵诺成,你为什么这么好?让人不知不觉就想赖上你,爱上你。 爱?他爱赵诺成?蓝宝仿佛受到了惊吓,目光怔忪,小米粥和馒头都凉了也记不起来吃。他先是跟一个男人上床,同居,然后,他爱上了他的床伴? 假如赵诺成知道他爱上了他,会不会提出分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想想都觉得心疼难忍。 下午,蓝宝恹恹的没有精神,头很晕,不知道是思绪过滤,还是昨晚着凉了,头部隐隐作疼,胃部难受,浑身无力,赵诺成下班回来时家里黑灯黑火的,他摸索着开了灯,发现蓝宝早在被窝里睡着了,脸颊通红,他一摸,非常烫手,吓了一跳,唤他:“蓝宝,蓝宝!醒醒!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快起来!” 蓝宝迷迷糊糊的,隐约认出了赵诺成的声音,他声音沙哑,低低地说:“不去,没事的,明天就好了。我没做饭,你叫外卖吧。” 赵诺成恼了,找来蓝宝的衣服外套,强硬地往他身上套:“必须去!烧成这样,不去怎么行!” 蓝宝被拖出被窝,乍然接触被窝外的空气,打了个寒颤,又缩回去:“很冷,不去。” 赵诺成哭笑不得,心里担心,也不管蓝宝怎么抗议,亲自给他穿上保暖衣服,毛衣,外套,袜子鞋子也给他穿上,半个脸用围巾裹上,把他横着抱起来下了楼,蓝宝觉察出冷来,赵诺成身上外套敞开着,他就把脸拱外套里去。 赵诺成低头看着蓝宝,心莫名的柔软成一团,到楼下时他已经有些气喘,蓝宝看着挺瘦的,分量却不轻。 蓝宝被赵诺成横着放在车子后座,又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他盖上,才驱车往医院去。 医院里病患不少,轮到蓝宝时已经快八点了,护士给了支体温计,赵诺成把那体温计握手里捂热了才给蓝宝夹着,医生年纪有些大,戴了副眼镜,从眼镜上头瞄了瞄蓝宝:“高烧39.9度,恭喜你,再晚点就过40度了,很容易烧坏脑子的,想变白痴?” 旁边等着的人嘴角抽了抽,这医生什么都敢说。 蓝宝神情恍惚,没有说话,赵诺成站一边低头听老医生训话,心里着急,但是他向来尊老,知道老医生是为病人好,乖乖地听训了。 护士拿了吊瓶来,给蓝宝扎上针,蓝宝看着赵诺成说:“你还没吃饭呢吧,你先吃去。” 赵诺成摸摸他头发,说:“还不太饿,你想吃点什么?” 蓝宝摇摇头,说:“不想吃,输水得很长时间呢,你走吧。” 赵诺成说:“等你输完水了。” 蓝宝烧得脑子有些不清醒,没有跟他多说,侧头闭上了眼睛。 赵诺成手机响,生怕吵着蓝宝,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眉头皱了皱飞快地按挂了,走到偏僻处才拨过去。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在XX医院,看到你的车,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我想跟你谈谈。” 蓝宝片刻就迷糊地睡着了,过一会又被冻醒,输液的右手像浸在冰水中一样,那水差不多输完了,他自己试着把输液速度调慢了些,又想去卫生间,他一向不爱麻烦人,自己一手举着吊瓶问了方向就出了病房。 此楼卫生间装修中。 这两天怎么总是这样倒霉,一事不顺事事不顺,蓝宝睁大眼睛盯了一会,转身下楼,不可能楼下也装修吧。 确实没有那么倒霉,不过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在楼道尽头,一个小孩扑到背对他的赵诺成怀中,喊着“爸爸”,声音甜美清脆,传到蓝宝耳中,蓝宝打了个冷战。 赵诺成面前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眼神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蓝宝视力一向不错,他看得出那女人面容姣好,气质温婉,有着大家闺秀的教养。 蓝宝从来没有想过赵诺成的家庭,或许是他下意识地不去想,但眼前一幕犹如冷枪,打中了他的心脏,霎时如坠冰窟,白天还纠结在爱与不爱之间,他现在还能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怀着矛盾的心情放轻脚步,不想赵诺成看见他,又想他看见他。 方便完他拿冷水洗脸,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对自己刚才“应该让他们看见,看看赵诺成是什么反应”的想法觉得极度可笑,他那是什么想法啊,跟女人争一个男人?跟一个孩子争他的爸爸? 你傻了啊,蓝宝。 回病房时赵诺成已经在里面了,他在询问同病房的人,看见蓝宝回来,松了口气,说:“抱歉,我该早点回来的,遇到了熟人。” 蓝宝注视着他,点点头。 赵诺成替他把吊瓶挂上:“我买了些热粥,是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现在吃吗?” 护士来拆针了,蓝宝说:“回去吃。” 赵诺成一手提着装了热粥的保温桶跟蓝宝出了医院,蓝宝眼睛扫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坐着那个女人和孩子,女人脸孔朝着这边。 路灯有些暗,蓝宝不知道那女人知道些什么,也无法猜想她现在的表情,下意识地走快了些,把赵诺成甩到了后面。 前面说到,蓝宝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跟男人在一起已经是非常出格的行为了,同时蓝宝也是个倔强的人,他有着自己的底线,他万万没有想到赵诺成已经结婚了,赵诺成跟自己同龄,今天那孩子看去介于两岁到三岁间,也就是说,赵诺成不到20岁就是孩子他爸了?! 头重脚轻,蓝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浑不知已经走过了赵诺成停车的地方,赵诺成把保温桶放到车上,替蓝宝开了车门,转头才发现蓝宝走过了,他赶忙跑几步将蓝宝拉回来。 蓝宝怕冷似的窝在座位上,脸看着窗外,他现在是确确实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诺成了,想到赵诺成和女人上床,还有了孩子,他除了心酸还有受伤的感觉,他甚至不能问,连看赵诺成一眼都没有勇气了,他退缩了,放弃了。 下车的时候他躲开了赵诺成要扶他的手,快步走进楼内,赵诺成将车锁了,急急跟上:“你怎么了?” 蓝宝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打人想摔东西的强烈情绪,说:“外面太冷了,想早点回去。” 此后他不再说一句话,他怕自己张开嘴就会说出伤人的话,而他并没有立场去指责赵诺成,那显得他太小家子气,太不够男人。男人么,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可能是他生病发烧造成了假象,赵诺成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依然好脾气地照顾他,床头柜上总有一杯温热的开水,随时给他补充水分。放今天晚上以前,蓝宝会很感动,可是现在注意到,只觉得心里苦涩。 他向来很少生病,身体抵抗力强,早上起来烧已经退了,有点鼻塞,但比起昨天晚上算是好许多了。 今天是周末,但赵诺成与朋友约了一起玩真人CS,一大早就走了,蓝宝坐着发了会呆,外面天色不太好,低低的灰色云层铺满天空,沉闷而压抑。 跟妈妈说过几天回家,可现在蓝宝已经想离开了,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赵诺成留下的痕迹,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有多甜蜜就有多痛苦,或许他该冷静下,想想以后。 燕柳不用他带什么回去,但也不能真的两手空空,蓝宝坐公交车去市中心,准备买些礼物回去。 因为是周末,超市里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折价区甚至人多得都挤不动,许多人在抢购食用油和米面。 这些日子末日的话题炒得很热,有些人坚信是真的,有些人半信半疑,但从一小撮人开始囤积生活用品后,许多人跟风,这股风越刮越热,政府打压了一些恶意囤积商品抬高价格的商人,但没有什么效果。 赵诺成跟朋友玩好回来的时候蓝宝已经在回家的列车上了,他只收拾了两件衣服,拿着个背包就上车了。 他不是没有挣扎,情感让他留下来,理智却要求他离开,情感与理智撕扯着他,让他本来就有些晕沉沉的大脑更加混乱……最终,他的双脚将他带到了火车站。 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赵诺成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蓝宝将手机贴在耳朵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自己在火车上。 赵诺成愕然,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蓝宝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大脑得到片刻的清醒,他无声苦笑,赵诺成,为什么,你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打这样一个电话? 赵诺成是无意的,他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打了,他不知道蓝宝决定离开S市,不再回来,但他这个电话让蓝宝摇摆不定的心又动摇了,很久以后他想起这段往事,万分的庆幸,庆幸自己打了那个电话,否则将和蓝宝错过,遗憾终生。 蓝宝细细的呼吸声传到那头,赵诺成说:“没想好是吗?也是,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回去跟家人好好团聚,过了年再来吧,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当即让蓝宝眼眶发热,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嗯”了声。 火车没有满座,随着时间的流逝,喧哗远去,只有少数几人在窃窃私语,蓝宝抱着背包打瞌睡,车厢外不时闪过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色看去有些苍白,偶尔睁开的眼睛也是没有什么神采,他无法真正睡着,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即使极度缺乏睡眠,身体疲累,精神却亢奋。 自接了赵诺成电话后,他的脑海都被赵诺成与赵诺成有关的事物占据了。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只说是床伴,蓝宝有感情洁癖,又因为是边缘人,害怕别人知道他性取向后排斥,歧视,平时总强迫自己忽视情感的需求,遇到赵诺成前一直没有谈恋爱,他要求赵诺成专一,赵诺成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接受了。 两人在一起将近两年,没有谈及感情,相处还是很愉快的,都是男人,相对来说赵诺成更强势一些,跟他的出身和经历分不开的,只是从来不在蓝宝面前炫耀自己的背景,蓝宝也无从知晓。 蓝宝不禁想到,赵诺成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他平日做事总是很细心周到,是对每个人都那样吗?他喜欢自己吗? 心跳得有些快,他一直将手机攥在手里,手机外壳都有些汗津津的,数次想打个电话给那个人,最终按捺住了,他还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想你之类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要是赵诺成没那个意思,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临下车时收到了赵诺成的短信:“我想你了。” 吃惊,意外。 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许久,移动手指点了回复:“你有事瞒着我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我看见你和女人一起,还有个孩子喊你爸爸。” 这次电话直接打过来了,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被蓝宝接起。 “她不是我妻子,孩子是我的。”赵诺成的第一句话让蓝宝如坠冰窟。 “你……” “你是不是误会我们的关系,才离开的?” “……” “我有些难过,不是说好要对彼此忠诚的吗?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蓝宝依然沉默。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赵诺成的声音沉稳,语调肯定。 蓝宝垂着眼,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相信了赵诺成的话:“嗯,我明白了。” “我很想你。”赵诺成说完就挂了电话,连个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给他,蓝宝愣愣地举着手机,好一会才将手机放下。 “我也想你。” 发送成功。 虚脱一般靠到座椅上,告诉他想他似乎也不是很难,那些有的没的,都一边去吧,都二十多了,青春的激情都快 被岁月消磨殆尽,还没有爱过一个人,是不是很遗憾?就放纵这一回,如果那个人是赵诺成,即使以后不能在一起,他也认栽了。 桐城是个小县城,城区人口不到八万,蓝燕商城在东城区,这里开发还不到10年,10年前燕柳拍板,把原先的房子抵押了跟银行贷款,又把大部分的存款投进去,在东城区买了两块地,当时许多认识的人都说燕柳疯了,连蓝和安也挨了说,但蓝和安一向唯燕柳马首是瞻,况且燕柳分析的也有道理,两年后,政府开发东城区,东城区地价飙升,燕柳卖了一块地还贷款,另外一块就盖了楼,五层,一二三楼是商铺,四楼上就是住家,大哥结婚时没有买房,婚后就和爸妈住一起,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蓝宝在晨光中回到桐城,这个县城早已苏醒,马路上车辆行人来来去去,蓝燕商城里,燕柳拿块抹布在擦拭柜台,两年没见,燕柳的气色越发的好,那玻璃柜让她擦得能照出人影,抬头看,却发现两年不见的小儿子站在门口。 见燕柳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蓝宝微笑:“妈,我回来了。” ☆、第 3 章 “宝宝!”燕柳扔下抹布,拉着蓝宝上下打量,“你怎么这么瘦啊!吃苦了吧!” 蓝宝自觉和两年前没什么大的改变,燕柳却非得说他瘦了吃苦了,絮絮叨叨地念着要给他买个老母鸡炖汤喝,又到仓库翻找出一些口服液,非得要他喝:“看看你这脸色,别是天天窝在屋里不出门吧?看脸都没什么血色了!……” 蓝宝哭笑不得,他只是两天没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罢了,却又不好跟燕柳说,燕柳要是追问他为什么失眠,他不想敷衍,干脆就不说了,许久没有感受到妈妈的温情,如今重温,心里的阴霾彻底散去。 这两天准备修葺老屋,蓝和安去买建材了,大哥则陪大嫂去医院进行例行检查,家里就燕柳一人。 蓝宝吃完燕柳做的爱心早餐,心满意足,打着哈欠扑到床铺上,被窝里还有阳光的味道,蓝宝滚了两滚,肚子填饱,心情舒畅,此刻睡意浓浓,不大会就睡着了。 那边的赵诺成发了那条短信后,忐忑不安地猜测着蓝宝可能会有的反应,等半天收到回信,“我也想你”几个字将他砸晕了,就像喝酒喝得正好,有些晕乎乎的却不至于烂醉,神智仍然清醒,整个人都飘飘然,即使家里一个急电将他召回去,他稍稍收敛情绪,但看见他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生出“赵诺成遇到什么喜事了,这样高兴”的想法,赵诺成平时有些严肃,不轻易表现出剧烈的情绪,难怪他们会不适应。 赵宅从凌晨起就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所笼罩,上午九点整,所有的重要成员都集中在正厅,现任当家人赵诚祥端坐在正座上,神态肃穆。 赵诺成意外看见极少出现在家族会议上的老姑婆,他隐约记得老姑婆叫赵肖英,一生没有嫁人,许久没见,她那根长辫子大半的头发都白了,前额头发掉得差不多,乍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清朝的遗老。 老姑婆的嗓音嘶哑,牙也掉光了,说话含混不清,赵诺成支起耳朵愣听不清说的什么,便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周围一片混乱的时候才惊醒,老姑婆居然坐着就那么去了! 估计是提前有所准备的,赵诚祥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务,赵诺成默然站着,有人拉了下他,赵诺成转头看,是堂弟赵诺林,赵诺林低声说:“暂时没咱们的事,出去走走?” 赵诺成没言语,率先出了正厅。 赵诺林比他小一岁,人很聪明,可惜不爱读书,勉强拿了二本证书,目前在家族企业混着,也不怎么出色,交了群酒肉朋友,整日花天酒地,换女朋友勤得很,跟赵诺成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但在家族差不多年纪的同辈里,两人却是比较合得来的。 “老姑婆讲的话,你信不?” 赵诺成一愣,他根本不知道老姑婆说了什么:“没听清她说什么。你能听懂?” 赵诺林莫名其妙:“我也听不懂,老叔给‘翻译’了,你开小差?少见啊。” 赵诺成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想一个男人想得魂不守舍,说:“老姑婆说什么了?” 赵诺林哧的笑了下,点燃了一根烟:“神神化化的,说什么末世降临,要我们做好准备。你我不信,我看连老叔也不信,但老姑婆在那坐着呢,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听着,一字不差地把老姑婆的话复述出来。” 赵诺成默然不语。 赵诺林深吸一口,再缓缓把烟吐出来:“听说罗宋琳回来了?她找你了吗?”赵诺成是因为这个失常的?不符合堂哥的性格。 “是的。”赵诺成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心里,“以后别跟我提她。” 赵诺林眼里有了兴味:“真找你了啊?我听到些闲言碎语,说她在国外这两年也挺苦的,还带着个孩子……” 赵诺成面无表情。他不喜欢罗宋琳,以前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当初罗宋琳刚跟他认识,没多久就设计了他,跟他春风一度后怀孕了,又想借着孩子的名分嫁入赵家,别说赵诺成不同意,连他父亲赵骏祥也极力反对,罗家在S市也算是有名望的,因为这事一度成为笑柄,罗宋琳带着孩子远走国外,没想到居然回来了,虽然已经彻底解决了两人之间的问题,但没想到会因此造成他和蓝宝之间的误会,关系几近破裂,他骤然听到赵诺林提起她,顿时不快起来。 赵诺林虽然跟他也开些玩笑,但对赵诺成了解也很深,见他脸色知道他确实不想提,就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了。 …… 蓝宝一直睡到吃午饭才醒来,蓝贝已经回来了,两年未见,她越来越漂亮,浑身散发着女性特有的魅力,一头秀发松松地在尾端用一根紫色的绸带绑着,十指芊芊,指甲涂着淡淡蔻丹,穿着一双高跟鞋,越发显得身材苗条修长,看到双胞胎弟弟,她眼睛一亮:“宝宝,你不知道爸爸妈妈多想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来,让二姐看看。” 她上下打量弟弟,说了和燕柳一样的话:“宝宝,你瘦了啊。” 一家人决定到饭店聚餐。 席间,双胞胎又被问到男女朋友的事,均被打岔岔开了话题,蓝贝抱着燕柳的胳膊撒娇说:“妈!别人都是生怕女儿被拐走,到您这倒是把女儿往外推,我晚几年谈男朋友,多在您身边几年不好吗?再说我又不是丑得没人要……” 燕柳满脸笑容:“多大个人还撒娇,也不害羞。” 话题揭过,毕竟两人才二十三,谈男女朋友的确是早了些。 晚上蓝宝躺在床上,可能是白天睡了一觉,现在反而没有睡意,想想拿出手机给赵诺成发短信,自从跟赵诺成说“我也想你”之后,他莫名的觉得羞涩,不敢打电话,发短信却是可以的。 “我早上到家了,你睡觉了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没有。你家里人都好吧?” “他们都很好,今天天气不错,这边气温比S市要高,很暖和。有没有去哪里玩?我过几天回老屋,是在乡下。” “注意穿衣,别因为比S市暖和就少穿,你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呢。” “知道了,你也是。” 蓝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想起赵诺成明天还要上班,便跟他说晚安,片刻等不到回音,兴许赵诺成睡着了也说不定,将手机放到枕头下,没两分钟手机铃声响了。 蓝宝平息凝神,赵诺成低沉的声音响起:“困了?一会睡觉别把手机放枕头下,有辐射,对大脑不好。” 这话赵诺成跟他说过,但蓝宝往往忘记了。 “晚安。”似乎知道蓝宝有些尴尬,不等他回答,赵诺成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此后几天,每天两人都会通几条短信,临睡前赵诺成照例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晚安,蓝宝心中的芥蒂完全没有了,虽然赵诺成没有说,但蓝宝也很想回S市,只是刚回来,就贸然提出走,会伤了家人的心,况且很久没有回来,多住几天再走不迟。 蓝和安将修葺房子可能用到的东西都买齐了,开着那辆买了三年的银灰色五菱面包车带着蓝宝到乡下去。 本来自蓝和安搬到县城后,村里应将他们的田地和宅基收回去,但蓝和安舍不得老屋,和村里干部商议,后经村里人同意,出钱购买了老屋宅基几十年的使用权,每年定时修葺,雇村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汉看着,一方面看屋子,另一方面也有帮助老汉的意思,一举两得。 修葺老屋要两天时间,当晚他们就在老屋过夜,天还没亮蓝宝就醒了,老屋在大路边,外面有灯光,从二楼窗户望下去,居然看见了蓝和安,旁边是五菱,车灯车门都开着,几个人正往车上抬一个人。 蓝宝披了外套下去,喊:“爸爸。” 蓝和安意外看见小儿子,嗯了声就没有多言语。蓝宝在一旁站了会,弄清了情况。 原来昨晚河对岸的村子有人生病,那人刚从G市回来,倒霉的是临下车时没看好踏板,一脚踩空差点摔下车,幸好旁边的人拉住了他,只是仓促下用的力气太大,这人又是个要风度的人,只穿了件衬衣,袖子还挽了起来,那人一拉一扯间,没在意指甲将他□的胳膊划伤。 那人本来不是很在意,只是伤口一直疼痛不止,家人连夜将他送到李家村的卫生院。医生以为是普通的伤痛,吃药打针后病人就睡着了,亲人也不想挪动病人,就留下一人在卫生院照顾,没想到凌晨病人开始发烧,医生水平也不高,按常规方法输液打针,似乎都没有效果,建议送县城里去,最后找上了蓝和安。 蓝和安向来乐于助人,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了借车,又怕他们不熟悉道路,要亲自开车送他们去县医院,蓝宝则留下来。 干活的人认真负责,也不用总盯着,蓝宝和看屋子的老汉下了两盘棋,到村子里走一走,昨天村里的鱼塘清塘泥,塘泥几乎是乌黑的,极肥,用来种菜最好不过了,只是近些年村里人都热衷于出去打工,即使有种田种地的也不多,因此大部分清出来的塘泥都无人问津,堆在河坡荒废的地里。 蓝宝心里就转开了,幻境里最缺的就是泥土,如果弄些塘泥进去,不就可以种东西了么?他现在也没上班,没什么消遣,便想整理下幻境,现今吃的喝的全是隐患,如果自己种些瓜果蔬菜,那就是纯绿色环保的。 有泥土,种菜也要水,幻境那眼泉水太少,他也舍不得拿来浇菜,正好旁边就是小河,见左右无人,蓝宝先在幻境里挑选了一处似是小湖泊的地形,将身边的塘泥在湖泊内铺了薄薄一层,把手探入河内,微微定神,那河水的水平线哗啦一下子低了近半米。冬日水流本来就小,蓝宝吓了一跳,做贼一般注意了下周围动静,见没人,很镇定地继续。 水不断往湖泊地下渗,半个小时后,那小湖泊终于蓄了二三十平方米的水,也不知道已经挪了多少水进去,过度耗费精神,他有些头晕眼花。 河内居然还有鱼,被裹在水内进了幻境,并没有因为所处地方变了惊慌失措,在湖泊里游来游去。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外打工,村里的人不多,来河坡的人更少,他四处看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人影,于是将大部分的塘泥都一股脑放入幻境,头脑针刺一样疼,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老屋。 ☆、第 4 章 十点的时候接到蓝和安电话,说有流行病爆发,让他别乱跑,晚些他会过来。蓝宝挂了电话,有些疑惑,流行病?冬天流感、支气管炎和白喉等病发病率最高,但也不至于让蓝和安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还嘱咐他别乱跑啊。 十点半蓝和安又打蓝宝电话:“你一会打你二姐电话试试,她电话打不通!打通了让她回家……” 蓝宝忙道:“我九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的,她去了G市,刚下车,说找老同学玩,过几天就回来。” “……”蓝和安有些怔忪,他从医院出来就给孩子打电话了,医院里看到的那一幕让他通体发冷,一会觉得自己多疑,一会又觉得防患于未然,没想到小女儿居然跑到G市去了!那个人,就是从G市回来的…… “接着打她电话,一直到打通为止!告诉她马上回来!”蓝和安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经过的人都拿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他放低了声音,“一会我就回李家村,顺便给老李拿些吃用的东西,你别乱跑。知道吗?” 蓝宝连连答应,拨二姐的电话,果真打不通,冰冷的女声总说“不在服务区”。 连打了半个小时,无一例外不能打通,他给二姐发了几条短信,有电话进来,不是蓝贝,却是想不到的赵诺成。 这个时候他不是上班吗?有什么事? 赵诺成一头冷汗,电话刚接通他就急促地说:“有很重要的事,你听清楚了。一个月前太平洋一个海底火山爆发,科学家怀疑某种史前病毒随着岩浆被喷发出来,现今已经祸及人类,沿海地区已经有确诊的病例——现在还在保密阶段,我赵家……有人能够接触到这些机密……” 蓝宝如听天方夜潭,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病毒传染性极强……类狂犬病毒,危害性更大。通过□传播,唾液,汗水,血液等等,感染病毒后在24小时内变成没有灵智的丧尸,最先的症状是感染区域疼痛,有斑点,发烧呕吐,心跳停止一段时间后‘复活’,但已经不是人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六感丧失。暂时不知道它们依靠什么感知周围的环境,喜欢新鲜血肉……这不是开玩笑……你是在X省吧?赶快离开,离海边越远越好……立刻,马上!” 蓝宝想起蓝和安说的流行病,心里有些疑惑,但赵诺成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你说的怎么像电影里的丧尸。”蓝宝说。 赵诺成:“差不多的东西,你们快点走……到远离海边的地方,人少的地方……一些注意事项我发你邮箱里去了,我现在暂时走不开,你手机不要关机,家里有固定电话吗?” …… 赵诺成那头有很多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忙着做什么,一片嘈杂,以致赵诺成的声音一提再提,还有人喊赵诺成,都让他压下了,挂电话前赵诺成说:“我给你发的邮件里有个地址,你到那里去,带着你家人一起,我们也会去的。” 蓝宝:“……” “保护好自己。” 蓝宝听出来赵诺成是抽空给自己电话的,万万没有开玩笑的道理,说:“好的,我会照做,你也保重。” 赵诺成挂了电话,蓝宝垂头握着手机,半晌,拨了二姐的电话,依然不通,转而拨蓝和安电话,接电话的是燕柳。 蓝宝将赵诺成的话告诉了燕柳,燕柳听了几句,问:“你说你那朋友姓赵?S市的?” S市说是有四大世家,实际上真正称得上世家的只有燕家和赵家,80年代后另外的欧阳家和江家逐渐衰败,现在都得看这两家的脸色行事。 如果蓝宝说的这个赵姓朋友确是S市赵家的人,那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你说他给你发了邮件?看了吗?给我发一份过来。快点。”燕柳说。 “手机上网慢,我告诉你邮箱和密码。” 几分钟后燕柳回了电话:“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一会联系下G市的老乡,还有你二姐的一些同学,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二姐,如果都联系不上,你爸爸去G市找她。” 蓝和安说他接蓝宝回县城,来的却是燕柳,她开着那辆封闭式小货车,装了大半车东西到李家村,往日李老汉的吃穿用度都是他们送的,却从来没有一次性拉这么多东西来,光50斤装的大米就有十多袋,另有食用油,盐,调料,衣帽鞋袜等东西,三人合力将东西卸下车,临走时燕柳给了李老汉一叠钱,李老汉站在路旁望着车子,燕柳点了火,却没有开车,探头出去对李老汉说:“李哥,今年冬天比往年冷,流感什么的厉害,听说流窜作案的小偷也多了,没事少出门,那些东西够你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李老汉连连点点:“好,好,好的……”他以为燕柳是怕小偷来老屋偷东西,拿人钱财为人办事,雇主一家待他很不错,自然没有别的想法,认为那是他的责任。没想燕柳是担心万一赵诺成的信息是真的,现有的正常的社会秩序很可能会改变,甚至崩溃,那生活就很成问题了,这次带来的大米,少说能吃上一年。 蓝宝对赵诺成的话还半信半疑,却没料到燕柳在短短的时间内做了决定,不过在他们家,燕柳是拿主意的当家人,蓝宝也习惯了。 县城里一切如常,蓝宝的疑惑更深,回到家时蓝和安开着清洗干净的五菱回到商城,他到旅店彻底洗了个澡,身上的衣服鞋袜全换了新的,旧的丢弃了。车子就停在仓库外,燕柳让蓝宝拿消毒水将车子里里外外消毒,自己则开着小货车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许多东西,消毒水,绷带,医用剪刀,各种药物等,甚至从一个医生朋友那里弄来了一本关于接生孩子的书,又上网订了批东西。 那医生自己开的私人诊所,诊所的玻璃门上还贴着关于防疫流行病的相关条例,“如有发烧等症状的病人请移步县医院。”怕是禽流感时贴的,纸张已经发黄。燕柳已经不敢让家里人涉足大医院了,念及王箐歌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她琢磨着是不是趁早离开县城,就当去旅游,如果确定没有问题再回来。以防万一,生孩子的相关事项她必须清楚明白。 蓝和安手机不离手,联系G市的人,蓝宝尽量回忆听到的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一点印象都没有,坐在电脑前浏览赵诺成发给他的邮件,上面写了些注意事项,野外生存的知识等等,最后有个地址,居然是在西北。 从X省到西北,路途遥远。 能联系的人几乎都联系了,依然没有蓝贝的消息,蓝和安抓着手机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啪地把电视开了,调到G市电视台。没有什么特别的报道。 蓝宝在楼上,他没有看那些大网站,不用想上面不会有相关的真实消息,这些网站一向只会粉饰太平,歌功颂德,说全国形势一片大好。他看的是贴吧和小论坛,找寻一番,果然有一些言论,甚至还有视频,不过这些帖子一般都很快就被删除了,直到晚饭时候帖子才多了起来。而大网站则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文章,“今冬流行性感冒爆发,望市民外出注意防护,提高警惕”,“沿海城市现新型狂犬病毒,疫苗研发中”……还有照片,市民带着白口罩等待公交车,行走在各类场所。 夜晚十点,蓝贝的手机从“不在服务区”变成“用户已关机”。 燕柳将赵诺成的邮件打印了好几份,又用手机,座机,网络联系人,闹了大半宿没有丝毫蓝贝的消息,王箐歌被家里的气氛感染,挺着大肚子硬撑着不睡觉,她这些天嗜睡,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泪水都逼出来了。 燕柳注意到了,以手扶额,对大儿子说:“你跟菁歌先睡觉去吧。” 蓝峰栗是个老实孩子,听言就拉着大肚子老婆上楼去了。 蓝宝坐在沙发上来回换电视台,哪个台都看不了两分钟,也让燕柳打发走了。蓝宝站在楼梯拐角,偷听燕柳和蓝和安说话。 “不行明天你去趟G市,也只能这样了。”燕柳声音里带着疲惫。 两人做了二三十年夫妻,对彼此都很了解,蓝和安拍拍妻子的肩膀,将电视关了,相携进了卧室。 蓝宝在双人大床上辗转反侧,睡不成眠。楼下的街道偶尔有车驶过,街灯惨白的光芒照亮一小块地方,外面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第 5 章 夜三点,蓝宝起身坐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摸出信纸和一支圆珠笔。 三点半,桌面上多了一张写满字的信纸,蓝宝脚上穿着袜子悄悄出了卧室,下楼。爸妈的卧室离楼梯口有段距离,但蓝宝仍小心翼翼的,燕柳的耳力很好,这样的夜晚怕也睡不踏实,在厚实的防盗门前,蓝宝进了幻境,移到防盗门外,出幻境,因为两个空间地形并不契合,出来时蓝宝是在空中的,一出幻境就自由落体,幸好门里门外落差不大,双脚落地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在门旁边的桌子上拿到手电,蓝宝开始在商城里搜寻东西,先在三楼拿了个大背包,往里装了防水手套,尼龙绳子,一切他认为可能用得着的东西,因为商城里有监控,他将东西放入背包后才悄悄转移到幻境中。 在食品柜拿了压缩饼干,矿泉水,十多条巧克力,一些糖果,意外在五金柜看见旧式手电,他拿了两个,顺手又拿了几排电池,最后在成衣柜那里拿了两件长风衣,两条围巾,两双鞋子,一打袜子。 他将那双中筒靴子穿上,长筒靴子则塞背包里。商城一楼有一扇门与仓库相通,锁上了,但从里面可以开。他进入仓库,将身后的门关上,走到停放车子的地方。 大哥有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偶尔会拿来送货。蓝宝将放在一旁的铁铸货架卡到摩托后座,从商城里拿的东西都放进货架,家里的钥匙每个人都有一套,他长时间没用,忘了什么锁配什么钥匙,试了好几把才打开,把仓库门推开一条容摩托进出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出去。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他戴上摩托头盔,围巾也围好了,将车子推出一段路后才骑上去。 燕柳的确没有睡踏实,朦胧听到楼下不远处有摩托发动的声音,借着窗外街灯微弱的光线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拿过来看时间,凌晨4点零5分。 蓝宝只去过一次G市,那还是高考后和同学一起去的。G市是一座沿海旅游城市,经济也很发达,常住人口接近八百万。他走之前已经把所有在G市的老乡联系方式抄了一份,有些人没有手机,能电话联系的家里都联系过了,蓝宝的首要目标是这些没有电话联系方式的人。 之所以要瞒着家里人独自去G市找蓝贝,他知道,说出来肯定不会得到同意,在爸妈眼里,他就是毛头小子一个,虽然已经出来工作一年多,依然是不能让人放心的小儿子。他和蓝贝是双胞胎,有时候会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灵感应,比蓝和安毫无头绪地冲去G市要更有把握。 这个时候公路上车辆稀少,蓝宝骑得很快,风呼呼地刮过,差点连风衣也吹透,停车多加了件毛衣才觉得好受些。 不认得路,也没有地图,大部分路段没有路灯,经过一个小镇时蓝宝找了家庭旅店留宿,天亮出门,近11点的时候到达G市边缘。 七点吃早餐时燕柳敲蓝宝门没有回应,才知道蓝宝晚上私自走了,气得打他电话骂了一顿,可惜已是既成事实,只好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要注意安全,要随时开着手机,随时回报行踪,见机行事。 蓝宝到了G市第一件事是买地图,将要找的地址圈出来。手机响了,是一个G市的固定电话号码,蓝宝心里一激灵,马上接通。果然是蓝贝。 蓝贝到G市不是找老同学,而是见网友的。她玩网游认识了一帮人,时间长了有人谋划见面事项,蓝贝向来交友广阔,听说聚会,马上赞成。那天一伙网友见面,由其中一个网友领到水下乐园玩了一整天,那里没有信号,手机自然打不通,她用的手机功能繁杂,很是耗电,到晚上没有机会充电,自动关机了。 在水下乐园聚餐后又去了一家网吧,下半夜正要离开的时候,网吧外开来了医院的救护车和两辆警车,那些医生和警察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说一个小时前有个来网吧玩的年轻人发烧进了医院,网吧里所有的人都要隔离,警察还要了网吧的监控录像,这段时间曾进过网吧的却已经离开的人也要找到隔离。 据蓝贝说他们在G市一个旧看守所里,这旧看守所位于北四环外,几年前就不关押犯人了,政府掏钱改成旅游景点,估计非典和禽流感时曾拿来隔离人。里面床铺被子什么的一应俱全。 在里面大家都很恐慌,检查身体,量体温,要隔离半个月,两个刚考上大学的小孩尤甚,正谈恋爱,在家估计是被宠坏的,又吵又闹,最后俩小孩居然自己打起来了,那女孩子很泼辣,将男孩脸给抓了几条道道,混乱中蓝贝抓在手里的手机脱手落地,摔坏了。 男女分开隔离,换统一发放的衣物,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要上交“消毒”,有两个据自己说是感冒的被带出旧看守所,检查身体要脱光衣服……非典时蓝宝还小,那时全民恐慌的气氛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禽流感远远没有非典严重,他只在上网浏览新闻时知道一些事,此刻听着那头的蓝贝述说,越听疑惑越深,尤其是脱光衣服检查那一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所有人手机都被收走还没发回来,蓝贝是登记排队打公用电话的,有时间限制,全副武装的医生和警察在一旁虎视眈眈,简单说了些情况,让蓝宝给她买个手机送去。她先给燕柳打的电话,听说蓝宝找她到了G市,被吓得一跳,赶紧打蓝宝电话。 蓝宝打家里电话和爸妈交流了一下,目前这样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蓝宝到手机店给蓝贝买了手机,一路问人将摩托骑到了旧看守所。 旧看守所占地很广,高高的灰色围墙,墙头有电网,门内外都停着车,人也很多,却没有大声说话的。 大门外是一条宽广的水泥路,估计除了蓝贝她们这一批,还有另外的人送过来,有闻讯赶来的亲朋戚友聚在马路对面,看守所门口不让停留。 蓝宝把摩托远远地停着,听到有人在议论:“这还算好的,有发烧感冒症状的都送别的地方去了。这里的人只要不出问题,呆足十五天就能回家,那确诊的却是十死无生……我一朋友在市中心医院上班,那里病房都住满了,闹得比非典还厉害!没事少出门吧,往家多买点吃的。这年头,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非典,禽流感,狂犬病,火山爆发,地震……说不好哪天就交待了!” 站在旧看守所门外的警察过来驱赶:“快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聚堆生事!” 蓝宝问:“我姐姐在里面,让我送手机来,能通融下吗?” 那警察下巴一抬,让蓝宝到门岗那里登记。等了几分钟,看见蓝贝穿着一身医院病服一般的衣服出来了,旁边跟着个牛高马大戴防毒面具的警察。蓝宝给她买的手机让一个医生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最后说:“手机放这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我们让人送进去。” 旁边有人,蓝宝没敢跟蓝贝多说,让她在里面注意点,说他去附近租房子住,等她出来,回头拿到手机了再用手机联系。 附近都是老式楼房和平房,稀稀拉拉地分布着,蓝宝骑着摩托转悠,租了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站在阳台望过去,旧看守所就在眼皮底下。 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人都以为这只是跟非典差不多的传染病,非典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够挺过去,于是有条不紊地储备物资,给家里消毒,政府已经下达了暂时放假的文件,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出门必戴口罩。 ☆、第6、7章合并章节 蓝宝在到G市的头两天就分批分地买了很多东西,他离家时将爸爸妈妈给的卡带身上了,那张卡是爸妈给他们的,每个孩子都有,儿子的是老婆本,女儿的是嫁妆。蓝宝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在自动取款机一查,发现居然有20万。这年头20万不算多,在G市买套差不多的房子首付就得20万。如果丧尸来袭,别说20万,就是20亿都得打水漂。 期间赵诺成又给他打了个电话,知道蓝宝居然去了G市,有些气急败坏,蓝宝听着那头赵诺成的声音,心里一股暖流,他说:“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你也要多注意。” 仿佛是为了衬托凝重压抑的气氛,连天空也阴沉起来,蓝宝来到G市的第5日市区开始戒严,一些公共娱乐场所早已经关门,天一黑街上就没有什么行人了,昏惨惨的街灯照着荒凉的街道,偶尔有车辆驶过,也是惶惶然,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一般。 市中心某小区一声非人类能够发出的惨嚎打破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睡在出租房里的蓝宝蓦然惊醒,他拥着被子坐起来,没有开灯,他觉得自己听到了惨叫,可是头脑清醒了,外面却安静得很,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躺下后再也睡不着,又想起了家里的人,本来燕柳打算即日出发去西北的,没想到王箐歌回娘家一趟后居然下腹隐隐作痛,请医生到家里看,说是动了胎气,让在家静养,燕柳没办法,怀着侥幸的心理停留县城,商城照常营业,营业额一天天暴增,像口罩消毒粉白醋之类的两天就销售一空,蓝和安要去进货,燕柳没让他去,商城暂时停业,员工都开始休假。 再也睡不着,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蓝宝干脆开灯拿了手提电脑出来,他办有无线网卡,一些网站出现了各种报道,“丧尸COSPLAY?”,“闹市惊现丧尸,末日来临,有图”……网络不太稳定,总掉线,蓝宝无意识啃咬手指甲,他在想是不是利用幻境潜入旧看守所将蓝贝接出来,离开G市。 有蓝宝的叮嘱,蓝贝的手机一直开着,蓝宝给她发短信:“上网了没有?有人亲眼目睹丧尸,有图,在**网。” 蓝贝很快就回了:“看见了,事态很严重,我判断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姐,我等不下去了,回头我想办法把你接出来,别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怎么接?找关系吗?你认识这里的人?” “不是,到时候我给你发短信,你手机随时拿着,别给别人看,短信收到看了就删掉。” 蓝宝拨家里的电话,几乎是刚打通就被接了起来:“宝宝,怎么了?” 燕柳和蓝和安这几天几乎夜不成眠,时刻关注G市新闻动态,心念一对不在身边的双胞胎儿女,忧心忡忡。 他们几乎每天都通好几次电话,交流彼此知道的信息,随着网络上各种小道消息的出现,燕柳已经无法镇静了,她再坚强也是一个母亲,听到蓝宝的声音时几乎说不出话来,哽咽着将电话递给蓝和安。 蓝和安毕竟是有担当的男人,语气如常,让蓝宝呆在屋里别出去,无非是说一些讲了十好几遍的的话语,叫他不用担心家里。蓝宝最终还是没告诉他们很快就能回去,等事情差不多了再说也不晚。 …… 冬天天亮得晚,六点就有广播车在街道上来回开着拿喇叭喊话:“各社区住户注意,不要外出随意走动,各社区居委会定时定点发放物资,凭户口本或身份证领取……” 蓝宝骑着摩托到旧看守所大门附近,门口的警察少了好些,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戒备森严,估计被调走了,市区内的秩序有些混乱,这个隔离区算是边缘部门,不值得投入那么多资源。 附近有高速入口,不时有车子从市区驶出进入高速路,昨天一下午,蓝宝站在阳台上就数了上千辆,今天更多,一辆接一辆,高速入口收费站那里已经开始堵车了。 门岗里的小彩电播着G市新闻:“今日政府开始疏散市中心民众,没有收到通知的请尽量呆在家里等候,不要随意开车外出,以免造成交通堵塞……” 原来如此。 开始疏散了吗?蓝宝茫然看向旧看守所,里面似乎有骚乱,许多穿着一样的人纷纷跑到小广场上,还有人跑到大门处,用力摇动铁栅栏门:“有怪物!放我们出去!开门啊!” 呯呯几声枪响,涕泪四流的人停止喊叫,回头看,两个戴着防护服的人将一具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尸体拖出来扔到车上运走,袋子一路滴血,暗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医生尽力安抚惊慌的人群,蓝宝始终没有看见蓝贝,他急忙打她手机,蓝贝那头有很多人说话,乱哄哄的一团,蓝贝的声音听去很镇定:“我没事,我都看见了……” 蓝宝咬着字说:“记着,尽量离其他人远一些,别让人伤到你。”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好几次接通了却在还没说话的时候就自动挂断。蓝宝在屋里团团转,勉强登上网络,一些网站已经崩溃了,各种恐怖片一样的视频挤满版面,无数人在喊“救命!”! 四点多天就黑下来了,乌云盖天,云层里似有闷雷滚过,下午还在零上十几度,现在已经降到几度了,大风呜呜刮过,无数废弃塑料袋和纸张被吹上天。 …… 王箐歌的父母带着她那个成天吊儿郎当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投奔亲家,王母是典型的市井小民,有着小市民的狡诈和精明,女儿出嫁的时候亲家给了5万块的聘礼,加上家里的存款足够买楼房了,她也会打算,依旧住在上了年头的职工宿舍里,算计着什么时候给儿子买房,儿子找老婆要找老实听话的。 女儿嫁出去后,婆家对她很好,还能三五天拿些东西回去孝敬爸妈,王母很是满意,听女儿提到“史前病毒”,王母文化不高,以为就是非典了,琢磨着去亲家住几天,避过这阵风头,又能省下不少钱,工人不叫上班,老伴只能在家歇着,她的街边小摊也不让摆,只出不进的日子叫她牙疼,便想到亲家住,料想亲家不能把他们往外赶,于是厚着脸皮上门了。 燕柳心里对这亲家其实是不太待见的,只是大儿子就看人家的女儿看上了眼,有什么办法?王箐歌胆小懦弱,连只老鼠都不敢打,不过跟蓝峰栗的感情很好,很少有夫妻口角,也算是幸福的一对了。 王父王母带着他们不成器的儿子来到蓝燕商城的时候天刚黑下来,不出所料燕柳答应他们的要求,来之前已经用过晚饭,因此在客厅内略淡了几句家常,看了会电视,王母便说犯困,燕柳将五楼靠近楼梯的那个客房收拾出来让她休息。隔壁就是蓝峰栗和王箐歌的卧室。 王父与蓝和安在客厅边看电视边交谈,燕柳比他们略早休息,王父上楼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一拧客房门,没拧开,想必是王母顺手反锁了,王父借着楼道灯光看厅中的沙发挺大,上面还有薄毯,也不叫王母了,怕惊醒其他人,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燕柳早起做了早餐,彼时还未到七点,天刚蒙蒙亮,除了王母其他人都起来了,王父去敲客房的门,喊叫也没有回应,贴着房门听到屋内似有脚步声,缓慢而沉重,还有古怪的嗬嗬声,很低,不注意就会漏听。 王母年纪渐大,往日都是起得很早的,今日有些反常,燕柳找了半天将客房钥匙找出来,上楼去开门,隔壁王箐歌梳洗完毕,往脸上抹了些防水保湿的面霜,走出房门。 燕柳敲了两下门,喊:“亲家?” 没人回应,燕柳微皱着眉头说:“别是生病了吧。”边说边将钥匙捅进锁眼,一拧,啪嗒一声门开了。 燕柳提高声音:“亲家,我进来了啊。”推门就要进去,半开的门缝里有淡淡的臭气漫出,燕柳嗅觉敏感,退了半步,伸手用力把门推开,抬眼就看见王母从门后走出,她心里莫名一跳,笑道:“亲家,喊你怎么不应?吃早饭了。” 王母没有说话,缓步走出房门,燕柳看她脸色灰败死气沉沉,果真像生病的样子,就想扶她一把,手还没举起来,王母往她身上一扑,嘴一张就往燕柳脖子咬了下来! 王箐歌:“啊啊啊啊……” 惊叫声中燕柳一矮身,从王母怀中脱出,一拧腰,右腿顺势踢出,王母被踢中下颌,摔入房内。 燕柳把门砰地关上,咚咚心跳声似乎要跃出胸口。 楼下的人听到王箐歌的尖叫,都涌了上来。王箐歌抖手指着房门,说不出话来。 她的妈妈,怎么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燕柳打开冰箱门,拿了盒冰牛奶一口气喝下去,那种惊吓才下去一点。 王母变成了丧尸。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才会把房门反锁。一个活生生的人,短短时间内变成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丧尸。王箐歌缩在蓝峰栗怀里,眼泪不停地流。 蓝和安到楼下找来了大捆绳子,几人将王母捆得如粽子一般,王母无法动弹,嘴巴不断开合,从胸腔深处发出类似嚎叫的声音,王父听到的嗬嗬声就是这样来的。 王父似乎麻木了,坐着一言不发,王箐歌的弟弟王元亮远远站着,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办?”燕柳问。她主要是问王父,王父似没有听到,客厅里除了王母发出的声响,王箐歌的细小啜泣声,一片沉静。 天色大亮。 燕柳心情极差,这一家人,王母一变丧尸,就没有主心骨了,她总觉得屋里越来越臭,空气令人窒息,将客房内的床单扯过来兜头把王母盖住,伸手拿电话要打110通知警察,王父扑过去将她手按住:“不要!” 王父跟燕柳他们告别,他和王元亮将王母变成的丧尸带走了。燕柳再三挽留,但王父态度坚决,最后只好让蓝和安开车送了他们半车吃食。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丧尸,整个县城已经被恐慌笼罩,秩序开始混乱,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放大了人类的恶性与贪念,明目张胆的抢劫,各种匪夷所思的暴行不断上演,一些小商店小住家开始遭殃,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破门而入,蝗虫过境般搜刮一空。 蓝燕商城正门三道门,玻璃门,卷闸门,推拉铁门,曾经被评为防火防盗标兵上了县电视,的确不是盖的,硬是没有人敢打主意。他们却知道,失去了秩序的人群在将其他容易攻克的地方全洗劫之后,大商城就是他们的目标。那一天,恐怕不会很遥远。 王母变为丧尸的当天晚上,受到惊吓的王箐歌羊水破了,临盆在即。燕柳的医生朋友已经离开了县城,夜晚正是丧尸狩猎的最好时机,外面危机四伏,燕柳做了许多准备,却没想到王箐歌会羊水先破,盆骨缝甚至还没有开,拖延下去肚内婴儿必会窒息死亡,严重些则一尸两命。 作者有话要说:原6、7章合并,下一章是空章,不要看了。 ☆、第 8 章 就在蓝宝准备偷溜进旧看守所将蓝贝带走的时候,路上开来几辆军车,车斗内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人,一片肃杀之气,那是真正的军人,不是警察。 那些军人一下车就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将旧看守所的牌子摘下来,换上一块新的,望远镜将那里的景色拉近,“G市南郊临时收容所”,门前拦了几道拒马,附近马路上也筑起防御工事,有工程师拉线,安置摄像头,一个头头跟旧看守所负责人讨论工作,蓝宝看见那个寸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锐利,蓝宝举着望远镜的手一抖。 昨日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不过即使还有信号他的手机也用不了了,不知道赵诺成用什么电话给他打,接了两通手机就欠费了。蓝宝大着胆子走到收容所门前的IC电话亭,从裤袋里掏出张IC卡,一边拨号码一边看着那些人忙碌。 当听到嘟嘟声响起,蓝宝莫名松了口气,电话在第一时间被接起,最先入耳的声音居然是女人的嘶声惨叫,蓝宝吓了一大跳,喊:“妈,妈?我是宝宝!” 燕柳两手带着医用手套,满手是血,屋内的人都听到电话铃响,守在电话旁的蓝和安抓起话筒:“宝宝,我是爸爸。” “爸!你们还好吧?” “你大嫂要生了,他们在……”蓝和安话还没说完,蓝宝听到那边传来一声脆嫩的婴儿哭声,接着是燕柳疲惫的声音:“15点37分,男孩。” 燕柳剪断婴儿脐带,将脐带处理好,用毛巾被裹上,交给一旁的蓝峰栗。 蓝峰栗第一次抱孩子,还是个早产儿,两手僵硬着不知如何是好。蓝和安挂了电话将提前烧好的水兑好温度,拿柔软的棉布给婴孩擦身子。王箐歌停止了喊叫,满头大汗地喘气,燕柳给她喂了几口温糖水,几分钟后,胎盘娩出,确认没有残留,开始缝合伤口。 虽然羊水早破,万幸的是情况并不严重,蓝和安冒着危险出门,最终找到了一个退休的妇科医生,那老医生独自居住,年纪太大了,无法出门,蓝和安着急,直接把老医生抱起来就走,放在车后座横冲直撞回了商城。 燕柳在老医生的指导下密切关注王箐歌的情况,王箐歌身体偏瘦,因为是第一次生孩子,从腹痛到生下孩子,足足折腾了两天一夜。 在绝望中诞生的小生命。蓝宝挂了电话,下意识拉了拉衣角,大步往收容所走去。 收容所是无条件收容人的,进门检查,很容易就找到了蓝贝,短短几天,她就瘦得露出了小尖下巴,她看着面前的蓝宝露出有些脆弱的眼神。蓝贝一向是坚强的,自小嚷着“我是女王”,蓝宝何时看见这样的蓝贝,心头震动,一把将低了他大半个头的蓝贝搂进怀里。 “二姐!” 蓝宝也看见了蓝贝所说的网友,那日聚会的人基本都在,都有些好奇地围观蓝贝天天挂在嘴上的双胞胎弟弟。 看守所变收容所,原先的隔离自然不存在了,有些人惦记着亲人,纷纷走出收容所,负责安全的军人并不阻拦他们,作了相应的劝导告诫后,放他们出去。也有些人宁愿呆在收容所里,反正吃喝都由国家负责。 蓝宝决意带蓝贝离开,尽快赶回县城。 附近有警察巡逻,距离市中心也远,即使偶尔冒出头丧尸也很快被清理掉,从出收容所到出租屋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丧尸。 蓝宝把防盗门锁好,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蓝宝倒了两杯水。 蓝贝拿着杯子一气喝了半杯,蓝宝在窄小的厨房里问她:“饿吗?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怎么饿。” “那我下点面条,再打个鸡蛋,好吗?” “好,面条少一点。”蓝贝倚在狭窄的厨房门外,“我们马上离开G市,快点回家。当初不知道有这种事,要不我就不来了,还害得你们担心。” “不怪你,谁能料到有这种事发生。”蓝宝将面条挑起来,盛到碗里,又撒了点葱花,香喷喷的,让人很有食欲。 蓝贝看见了,说:“你去菜市场了?没遇到什么意外吧?以后尽量不要出去。” “没有去,我租了房子后一直呆在房子里。” 蓝贝疑惑:“那这葱花?”她往阳台望去,那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盆养香葱。 “不是种在那里的,你先吃,吃完我带你看。” 蓝贝匆匆将面条吃了,蓝宝带着她进入幻境,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看见的,我们快点回家吧,爸爸妈妈他们很担心。” 为了应对意外情况,吃的喝的蓝宝都拿了些放在摩托货架里,两人装扮齐整,头盔,长手套,覆盖全身的衣服,头巾,钢管,大型刀具,燕柳自小就教他们防身功夫,对付一般般的小流氓还是没问题的。 这地方他们是一天也不想呆了,上路前蓝宝给家里去了电话,又试着拨赵诺成留下的座机电话,没有打通,但他留言了。 高速路口上堵着汽车长龙,暗红的血污到处都是,有时候能看见被困在车内的丧尸,有活人经过时嗬嗬声变得尖锐急促,抓挠车窗玻璃。蓝宝没有走高速,选了一条2级公路,2级公路的车子明显少了很多,大部分路段都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丧尸,只在穿过一些较为繁华的城镇时能够看见三三两两的丧尸在游走,它们似乎不喜欢阳光,冬日的阳光虽然温度不高,对丧尸来说仍然会带来伤害,它们本能地躲在阴暗的地方,屋里,树荫下。 蓝宝曾拿望远镜观察它们,这些丧尸行动缓慢,不会跳跃,很少做攀爬的动作,因为没有痛觉,力气比活人大许多,不屈不挠,从来不知疲倦。如果能够克服面对丧尸的恐慌,别陷入它们的包围圈中,丧尸对人基本没有威胁。只是它们携带的病毒危险性传染性太高,不知道什么时候溅到皮肤上的一滴血浆就能致人于死地,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 有人试着将那些丧尸抓起来,或者引到封闭的空间关着。 一路上有惊无险,主要是蓝宝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将摩托速度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G市距离桐城也不太远,已经跑过了一次,又有蓝贝指路,不到三个小时就进入桐城境内。 他们离开二级公路,拐进一条普通公路,这条公路尽头就是桐城县城。到县城前还得经过一个小镇,公路从小镇中间穿过,将小镇分成东西两部分。蓝宝先前就是在这个小镇住宿。 路边有一家汽修厂,废弃的车子堆在外头,对面是个垃圾堆,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堆在路边,废弃轮胎,腐烂的木头,散发着臭气的生活垃圾,公路本来就不太宽,如此一来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仅能容一辆车通过。 蓝宝略为降低速度,准备一鼓作气穿过小镇。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女人叫着:“救命,救命啊!”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慌乱地往这边跑来,身后摇摇晃晃地跟着一头丧尸。 蓝宝就要停下摩托,蓝贝听到油门声就知道蓝宝想干什么:“别管她!冲过去!” 晚了。 从路旁废弃的汽车后,房子里钻出了好些人,狭窄的路口前后被拦住,作为诱饵的丧尸脖子上套了抛索,在地上被拖着绕圈玩,两个年轻人一边拖一边怪叫。 超过十个人,拿着砍刀棍子等,真刀明枪打不过。 为首的人说:“把车子,钱和值钱的东西都留下,人可以走。” 距离县城还有十几里,没有摩托,脚力快一些还是能够在一小时内到达的。 两人下车,蓝宝摘了头盔,为首的人却在蓝贝露出脸孔的时候改了主意:“男的可以走,女的留下。啧,你们俩还是双胞胎呢?真可惜,怎么不是两女的,那样更好玩……” 蓝宝蓝贝相貌很相似,蓝宝脸部线条硬朗些,比较英气,蓝贝则面容柔和。 蓝贝在蓝宝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擒贼擒王。让我过去。” 蓝宝没有说话,紧紧拉着她的手。 “啧,在我跟前演什么兄妹情深!识相的赶紧照做,要不,什么时候我又改主意,谁也走不了,哥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他手里攥着把长长的西瓜刀,在半空挥舞了两下,刀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一道冷光。 蓝宝将蓝贝圈在身后,没有动。这是个混混,到底没有什么耐性,快步走到蓝贝跟前就要扯着她手臂拉走。蓝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料定这群混混只是乌合之众,平日总喊着打打杀杀,却未必有杀人的勇气,她右手擒住混混抓着西瓜刀的右手腕,使巧劲一拧,那混混惨叫一声,西瓜刀脱手,蓝贝拉着他手一转一拧,将他一手拧到背后,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把小刀,刀子压在他颈动脉上:“不想死的话叫他们把武器放下来!” 蓝宝将西瓜刀捡起来,站在蓝贝身侧。 蓝贝将混混两手别在背后,从衣袋里拿出卷细绳飞快地捆了他手腕,打了死结,她捆得太紧,细细的绳子勒进了肉里,眼看着勒得两手的颜色都变了。 蓝贝说:“快点,绑时间长了这两手就会缺氧坏死,你不想没了两只手吧?丧尸都出来了,变成残废不怕吗?” 混混一激灵:“放他们走!” 蓝贝拿根长绳子打了个活结套在混混脖子上,蓝宝骑着摩托,蓝贝坐在他身后牵着绳子,慢慢出了镇子,那混混被绳子勒得透不过气,只能跟着跑,后面追着好些人。 出镇子后蓝贝才把绳子松开,摩托骑出老远,还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叫骂声。 …… 大气层外,所有的卫星同时闪出火花,变成了一堆废物,卫星通讯都失去了信号。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增加了蓝宝去接赵诺成的戏码。 进入县城,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两边的景象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即使有也是结伙而行,行色匆匆,街道两旁的店铺都紧闭门窗,有的玻璃被打破,碎玻璃渣子洒得到处都是,有的直接敞着门,能够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走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往地上唾了一口口水:“妈的,哪帮兔崽子手这样快!” 蓝燕商城所在的那条街道稍微好点,因为街道比较宽,视野开阔,还能看到有人在加固防盗门窗,电焊枪下溅出耀眼的火花。 其实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里都还有不少存粮,蓝宝不能理解那些砸门拦路抢劫的行为,作为一个在学校里是三好生,在社会上是好公民的年轻人,他从来没有那种害人的心思,纯洁得很。蓝贝对这个比自己只小了几分钟的弟弟很无奈,一拉他的手:“别看了,进去吧。” 蓝宝将仓库门打开,把摩托推进去,关门的时候对面不远处有人盯着这边,他不敢多看,把门锁上。铁门一关上,仓库里就有点暗。 虽然知道蓝宝蓝贝要回来了,燕柳等心里仍然忐忑不安,直到一对双胞胎出现在面前,才最终放下内心的不安。 老医生已经回家了,燕柳见她一个老人自己住着,提议让她留下来,老医生性子固执,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念想,就想一个人安静地过日子,蓝和安开车送她回家,顺便送了些大米什么的。 蓝宝心里纠结如何告诉爸妈自己拥有空间的事情,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燕柳都告诉他了,为难的是大嫂那里,说不说都为难。蓝宝对大嫂那家人都有些不待见,不过大嫂到底是大哥的老婆,大哥结婚后也没分出去,对自己也挺好的…… 见面的喜悦过后,严峻的形势摆在面前:离开,还是留守。 家庭成员:燕柳,蓝和安,蓝峰栗王箐歌,他们刚出生还未起名字的孩子,蓝宝蓝贝,不算那个软塌塌的小不点,一共六个人。 燕柳的身手最好,蓝贝次之,蓝峰栗和蓝宝只能吓唬小混混,蓝和安力气还行,王箐歌等于半个病人,连走路都成问题。还要带个小包子。 如果留下来,商城里的物资足够他们这些人用上一两年的,但再过段时间那些开始缺吃少穿的人不会任凭他们逍遥下去,还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它们携带的病毒传染性太强,成员越来越多,怕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就被它们完全包围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还有水电的问题,商城有柴油发电机,但那也要油,总会用完的,水的问题最严峻,自丧尸出现他们就不敢用自来水,这两天流出的自来水水质不太好,带着淡黄色。 晚饭后燕柳收拾东西,她拿着个手电下楼,蓝宝蓝贝连忙跟着,说太早,反正也睡不着,就帮着做些事。 灯都没有开,连手电的光也调到最暗,燕柳拿了些必需品装袋,三个人围在一起,燕柳低声说:“这房子,这个商城,都是你们爸爸和我努力二三十年挣来的,没想到过些天就得放弃了……” 蓝宝说:“妈妈,我有地方可以将这些东西都存放进去……房子就没办法了,不过我们会有新家的,比这个还要好,妈妈,相信我们!” 燕柳摸摸儿子的头:“是的,我也这样想。爸爸妈妈有你们这样的孩子,心满意足了,去哪里都一样,只要大家在一起。” 蓝宝把燕柳和蓝贝同时带进幻境,本来以为燕柳年纪比较大,要费一番唇舌解释,燕柳却表现得比蓝贝还要淡定,浅浅一笑:“宝宝真是宝宝,连这样的宝贝也能得到。” 蓝宝说:“我觉得拿来放东西还好,也可以临时避难,不过还是不要长期呆在这里。” 先前的东西都放在一道山壁下,那里有个宽阔的岩石平台,平台离地大概一米,前面不远处就是泉眼,很合适驻扎。 燕柳说:“地方大,那些东西都能搬进来?” 蓝宝点点头。 他们已经决定先瞒着大哥大嫂,走的时候注意不要让他们进商城里,估计大哥大嫂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仓库外有独立的安全楼梯到四楼。 燕柳和蓝贝在幻境里收拾,三层楼的货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蓝宝独自在商城里将货架一个个移到里面去,三层楼走过来,汗水淋漓,脑袋针扎一般疼。 夜深了,三人往楼上走,蓝宝脸色苍白,大病初愈一般,燕柳心疼,让他早些睡觉,自己和丈夫谈话到凌晨。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电视台的新闻总是老调重谈,今天连一个电视台也收不到了,满屏雪花点。蓝和安正要关电视,灯光闪烁几下,整个县城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 街道上游荡的丧尸逐渐增多,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行踪诡异,肯德基的玻璃橱窗前站了一个穿着员工服饰的女丧尸,它想进去,但前路被阻,一次一次地撞上玻璃,它右边一步远就是打开的门,门内地上趴着两只丧尸,中间是一具死去多时的男尸,大半个身子都没有了,鼻子被啃掉,脸上血肉模糊,一只眼珠滚在一旁。 蓝和安走到窗前观看,县政府所在地势稍高,就那里还是灯火通明。黑暗中座机电话铃铃铃响起,这个时候,谁打来电话? 蓝和安打开应急灯,是镇上的电话号码:“喂?” “伯父您好,蓝宝回来了吗?”那头是急促的喘气声,“我是他的朋友,赵诺成。” 带着S市口音的普通话,蓝和安很熟悉这个调子,因为刚和燕柳认识的时候燕柳说话就是这个腔调,后来在桐城时间长了,才慢慢学会桐城话的。自从蓝宝的手机打不通之后,这个声音每天都来一通电话,询问蓝宝的情况。 蓝宝睡眼惺忪,最后一丝睡意被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撩走,心怦怦直跳,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赵……你在哪里呢?我回到家了。” 赵诺成沉沉道:“我在你们县城……一个商店里,谢谢座机还能用。” 蓝宝:“什么?!” 他忍不住放大了声音,燕柳遥遥地问“宝宝怎么了”,他也顾不上回答,着急地说:“你怎么来了!外面很危险!没有出事吧?怎么没有去西北?” 蓝宝的声音充满了关心和心疼,赵诺成淡淡地笑了:“我没事,前两天不是没联系上你吗,我担心你,就过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蓝宝可以想象路途的艰险,既生气又觉得温暖:“我手机没钱了,网络信号不好,总充不进去,后来用固话打你那个号码,总拨不通,给你的座机留言了,看来你没有听到。” “前几天我们就离开S市了,现在那里已经被放弃,所有的大小路口都被军人和武警把守着,没有人能够进去,出来的也要检查才允许离开。” 他两天前独自启程南下,自己开车,有卫星导航,躲开城市村镇,直到临近天黑才进入桐城境内,卫星电话突然不能用,又适逢停电,解决了好几个丧尸才找到能够使用的座机电话。黑暗中赵诺成点着了一支烟,暗红的烟头一亮一灭。 赵诺成说他在商店暂时歇一个晚上,天亮再过来。蓝宝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单独呆一个晚上,外面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要去接他,匆匆跟燕柳他们说了声,就要下楼。 “赶快将他接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时候旅店酒店都停业了,他在外面太危险,贝贝,你陪着宝宝去。”燕柳说。 蓝贝换了身宽松方便的运动衣,说:“你朋友在哪里?” “XX街好再来快餐店里。” “不远,我们快点。”她从楼下仓库里拿了两段钢管,又拿了一把斧子一个西瓜刀,都放在车上。 蓝和安跟下去喊:“不到地方别停车,认准了再开车门!别耽误,接到了马上回来,贝贝,照顾好你弟弟。” 蓝贝打开车门:“弟,你开车。” “好。” 蓝贝拿着钢管站在仓库铁门后,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她慢慢将铁门打开,招手让蓝宝将车开出去,再回身将铁门锁上。 在寂静的夜里,车子的马达声被放大,让人恨不得拿东西把它捂住,蓝贝飞快地跳上车,关上车门,手里始终握着钢管。 车子行驶了不到50米,后面开始有丧尸追逐,但速度很慢,比普通人散步的速度还要慢上一些,蓝宝很快将它们甩掉了,丧尸一个个缀上,一个个被甩掉。 拐弯处蓝宝放慢了车速,斜刺里突然走出一个丧尸,流着腥臭的涎水往车子扑过来,蓝宝下意识地猛踩油门,车子砰地撞上了那头丧尸,将丧尸撞倒在地,还从它身上碾了过去,他手一抖,车子冲上了马路牙子,差点翻倒。 “别慌,镇定些。”蓝贝轻声说,她没有系安全带,差点磕着头了。 蓝宝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转动方向盘,从后视镜看,那头丧尸没有死绝,被压得几乎断成两截,两条胳膊一前一后带着上半截身子挪动,拉出老长一截肠子。 五分钟后他们到达好再来快餐店,透过玻璃看里面黑漆漆的,有烟头在黑暗中一亮一灭,蓝宝一直没有开车灯,就着月色开到这里,看见那烟头的火光,肯定是赵诺成了,他将转向灯打亮,看见玻璃门后走过来一个男人。 赵诺成穿着一身利落的装束,衣服下摆扎在裤腰里,脚上一双大头军靴,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蓝宝砰然心跳,小声喊:“快走!” 赵诺成将卡在门把上的拖布杆抽出,拉开玻璃门,他指指门前的一辆车:“我开车跟着你们。” 有丧尸缓慢围过来,赵诺成飞快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一头丧尸扑过来,手摸上了还没有关上的车门,赵诺成拿起手边的短斧,扑的一声劈进丧尸脑袋,镇定地伸出脚将丧尸踹开,关上车门。 蓝宝看见丧尸扑向赵诺成,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见赵诺成没事,回过神来已经吓出了一头冷汗。 …… 虽然长途奔袭神态有些疲惫,衣着也凌乱,裤子上甚至有溅上的血污,却丝毫无损赵诺成的风采,他举止从容不迫,进退有度,礼貌地跟蓝宝的家人打招呼。 所有的传播通讯手段都失去了作用,他们对外界的认知只是附近一小片地方,赵诺成认真地跟他们讲述了一些外面的情况。 沿海地区最先出现感染病毒的人群,中央下达了文件,飞机场汽车站火车站的旅客都必须做检查后才能离开。医院是丧尸的集中爆发地,许多人发烧昏迷,基本都送医院去了,政府对事态足够重视,却未料到事态发展会如此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所有的灾难应急措施都来不及启动,整个海岸线附近的城市村镇就沦陷了。 G市是旅游城市,出现丧尸的时间比较早,流行人口太多,距离G市很近的桐城不能幸免于难,但因为是山区,情况比其他地方要好。这些丧尸爆发地区通往其他地方的大小路口都被封锁了,严禁人群往内陆流动,进入沿海地区则没有那么严,不过防线太长,也只是能缓一缓病毒扩散的速度,给内陆争取一些时间。 蓝和安说:“怪不得这几天街道上的警察少了许多,头几天满大街都是警察转悠来转悠去,也没有那么多流氓混混……” 蓝宝说:“我们回来前一天G市中心才开始疏散。” 燕柳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已经禁止进入内陆了吗?” 赵诺成说:“他们人手不足,有些小路还是能走的,要走早走,晚了来不及。” “明天就走吧。”燕柳说,“很晚了,宝宝,你给诺成找身睡衣,跑了那么远的路,想必累了,洗个澡先休息吧。” “麻烦你们了。”赵诺成礼貌地说。 “不麻烦,伯父伯母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的提醒。” 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蓝宝在衣柜里找睡衣,赵诺成倚在窗边看着他,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目光灼灼,有些贪婪地看着蓝宝,当听到蓝宝去了G市,他几乎想立刻扔下手边所有的事情去G市找他,虽然压制住了,但仍然在半天之后将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安排好,立刻南下。 此刻蓝宝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又怎么能不激动? 蓝宝回身,举着一套深蓝色底浅色线条,有八成新的的睡衣:“给你穿这个吧,可能会有些窄,你比我要高。有新的,只是都要洗了才能上身,你不要嫌弃。” 他一抬眼,便看见了赵诺成的目光,心里紧了一紧,走了过去,抱住赵诺成。 两人无言拥抱了一会,赵诺成在他额上亲了下,深深叹了口气,说:“真好。” 真好,还能抱着你,蓝宝在心里说,将睡衣塞到他手里:“你先洗澡吧,身上一股汗味。” 赵诺成笑:“这是男子汉的象征。” 热水器里还有一些热水,蓝宝替他把水温调好,又拿了新毛巾和新牙刷新杯子,放在洗涮台上。 赵诺成进浴室洗澡了,蓝宝就坐在卧室里,他们现在是在四楼,停电之后空调都停止了转动。他把厚厚的窗帘掀开一丝缝隙,夜里比以前要黑得多,没了灯光,月色就显得鲜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温度也越来越低,空气吸入肺里,凉凉的。 他怕赵诺成洗的时间太长感冒了,走到浴室门轻声提醒了一句,赵诺成答应了,果然很快就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珠。 ☆、第 10 章 蓝宝拿了干净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将将擦个半干,就把他从后面抱住了,赵诺成一愣:“怎么了?” “不要说话。”蓝宝将脸贴在他后背,赵诺成完全不知道蓝宝的心理变化,以为蓝宝一直是以前那个蓝宝,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差一点就断了。 “我说,你听着就行。”赵诺成能够在这种危险重重的时候来找他,不可能纯粹将他当成床伴,即使他想起他,如果是床伴,打个电话提醒就足够了,要做到亲身历险来到他身边,再迟钝的人都该想到,赵诺成对他有很深的感情。 蓝宝缓缓将这段时间他看见的,想的,都告诉了赵诺成,赵诺成回身抱住他:“对不起。” 蓝宝摇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并没有错,是我自己多想了。” “是我的行为导致了这些误会,当初我以为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要跟你提起,显然我想错了。”赵诺成捧着他的脸,“感情上的事容不得沙子,我明白的,那么,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在家是独子,自小父亲忙着工作,母亲总是喜欢打麻将逛街,做美容,健身,和她那些姐妹们玩乐,很小他们就不怎么管我了,我天天跟保姆司机保镖打交道,十岁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后来认识了罗宋琳,就是你看见的那个女人,那时候经常和一大帮差不多的孩子玩,对她也没在意。” “她那个人,相当的高傲,可能是我不咸不淡的态度惹火了她,没想到居然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偷偷给我下了药,我喝多了,糊里糊涂就跟她上了床,她怀孕了,态度改了很多,想跟我结婚,我没同意,我父亲也没同意,她家里将她送到了国外,孩子没有打掉,她自己生下来了,我偶然在街上碰到她,才知道她在前一天回来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抱我,恰巧又让你看见了。” “你发烧那天晚上她打电话告诉我她也在那所医院,我正想着跟她谈一谈,可能医院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谈的,只是将自己的态度明确告诉她,几分钟就能说完,却没想到也被你看到了,以后遇到这些事,大家摊开来说,可以避免误会。”赵诺成说,“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跟她已经说得很清楚,孩子的事也解决了,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如果因为误会分开了,那该多遗憾。” “我会遗憾终生的。”他用力抱了下蓝宝,“从来没有人能像你这样让我喜欢,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能够看见你。” 蓝宝没有说话,把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的,赵诺成感觉胸前的睡衣逐渐被什么打湿,他一愣:“蓝宝?怎么哭了?” 蓝宝是被他感动的,可是不想赵诺成看见他的样子,他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居然听到几句情话就感动得流泪,太难为情了。 “真傻。”赵诺成说,“睡觉吧,很晚了,明天就要走了,养好精神。” 蓝宝擦擦眼睛,要再拿一床棉被出来,赵诺成说:“就盖一床好了,难道你想跟我分开睡?” 蓝宝和大哥大嫂原来的卧室在五楼,燕柳让他们下来在四楼住,本来每层楼都挺宽松的,现在一家人都挤在一层楼,没有多余的客房了,赵诺成便跟他一个卧室。 蓝宝也不想跟他分开睡,两个人挤一个被窝还暖和些,他去铺床。 赵诺成掀开窗帘看看外面,四周一片漆黑,偶尔听到一些瘆人的声音,正要放下窗帘,却看见前一刻只有几颗黯淡星星的夜空中,极光一般五颜六色的光带出现在夜幕下,灿烂绚丽,变化莫测,如烟似雾,时动时静,又如行云流水,街道路灯光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 赵诺成:“蓝宝!看看窗外。” “怎么了?”蓝宝走到窗前,眼睛睁大了。 如果那是极光……这不太可能,极光只在南北极才会出现,桐城所在纬度根本不可能有极光,除非……地球磁场改变。 光带丰富的色彩形状变化吸引了两人的目光,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消失,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蓝宝揉揉眼睛,晚上收了整个商城的物资进幻境,又折腾到现在,精神有些倦怠。 他把床铺好,习惯性地脱了睡衣,只穿着内裤钻进被窝,被窝很冷,他哆嗦着缩成一团,片刻之后赵诺成也上床了,他也跟蓝宝一样只穿着内裤,火热的身躯一贴近蓝宝,蓝宝将他抱住,当成火炉取暖。 赵诺成亲亲他额头:“睡吧。” 一夜过去,不知道又有多少活人变成了丧尸,县城里各个角落惨叫嚎叫此起彼伏,天亮后仍能听到一两声不正常的声音。 早上天色依然阴沉,初升的太阳躲在云层后。 当初决定离开桐城,燕柳已经提前有了准备,三个军用背包,里面装着基本的生存物品,急救包,望远镜,手电,荧光棒,绳索,登山鞋,指南针,哨子,瑞士军刀,具有防水夜光功能的手表,对讲机,收音机,野外帐篷,睡袋防潮垫,打火机等等,还有水壶,压缩饼干,野外生存手册一本,将背包塞得满满的。有车子,这些背包不用总背着。 另外还有急救箱两个,两大纸箱子各类药物,维修工具两套,肉罐头,矿泉水,各类能够长时间搁置的吃食,大米,面条,盐,调料……将小货车和五菱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几乎达到了携带极限。 王箐歌抱着刚睡着的孩子,呆呆的。蓝峰栗揽着她肩,她说:“要走了,我爸他们……” 蓝峰栗静默了下,说:“我跟爸说一声。”半响后他回来了:“爸和宝宝去你家看看,别担心,会带上他们的。” 听说蓝宝要出去,赵诺成站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去,开我的车。” 蓝和安坐在副驾座给他指路,蓝宝在打量车内饰,赵诺成说:“不是原装的,改造了,玻璃都是特制的,抗击打强度都是我家能找到最好的,碎裂后玻璃渣不会飞溅,里面有合金丝。” 街上行人稀少,车子来到王家楼下。这是厂子的宿舍,建筑设计极度不合理,大白天楼道内也是漆黑一片,楼梯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赵诺成带着两把短斧,一把挂在腰间,一把握在手。他拉住蓝和安:“跟在我身后,您告诉我怎么走。” 楼道灯早就坏了,或者被偷走了,也没人想着再装个。两旁的门紧闭,偶尔听到屋内有嗬嗬低响,伴随着撞门的声音。 赵诺成走得很慢,偶尔停下来倾听,黑暗放大了那些异响,蓝宝喉结动了动,抓住他爸爸的一只手,右手拿着那把从混混手中夺来的长西瓜刀,三人摸索着往楼上走。 楼是挨着一个小石山建造的,建造人也会想,在三楼楼梯拐角那里开了个门,门外是建在石山上一家挨一家的厨房,高低错落,楼后还有一棵年头很久的树,枝叶遮天蔽日,通往厨房那里的门口阴森森的,铁门半开半闭,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漏进来。 楼上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墙上,接着是一阵扭打发出的声响,伴随着叫骂吵嚷。 有人在吵架。 赵诺成已经到了楼梯口,蓝宝还在拐角处,铁门突然被推开,蓝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手中的西瓜刀差点就捅了过去。 是个老妇人,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饭盆,楼内本来就昏暗,老妇人老眼昏花,也没有作声,颤巍巍上去,蓝宝避开一旁。 到了。 赵诺成敲门,蓝和安喊:“亲家?得水哥?” 楼内的异响大了起来,好一会铁门里的木门打开了,露出一条缝隙,王父的脸在门后出现。 “我们要走了,离开桐城,一起走吧?” 王父脸色有些悲戚,又有些感激神情:“我要照顾阿桃,看着她……” 阿桃是王母的名字。 “你们走吧。叫菁歌不要惦记……我给她写张纸条。” 王父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开门,想进去也无法。门的缝隙里传出一些响声,王父隐约的声音:“阿桃,你别闹了,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三人无功而返,回去时多了张纸。是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正面是稚嫩的笔迹,反面是王父的笔迹,王父许久没写字,笔迹生疏,枣大的圆珠笔字力透纸背:“菁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他们走。我和你妈妈在一起,我们很好。元亮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不是孩子,我们不能为他操心一辈子,随他了。保重,爸爸挂念你。” 王箐歌捧着那张纸,嚎啕大哭。 没有太阳,天色不太好。天色越亮,敢出来游荡的丧尸越少。 蓝贝拿着望远镜站在窗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天那!那是什么丧尸,跑得跟人一样快!” 十字路口过去,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丧尸从岔路口冲出来,目标是准备穿过十字路口的几个人,那些人都大包小包的,带着棍子之类的武器,是准备离开县城的。 那高大丧尸身手灵活,跟活人无异,那几人有老有少,又拖着大包小包,最终一人被丧尸咬断喉咙,两人被抓伤,另外几人联合将丧尸头颅砸烂,有个孩子吓得嚎啕大哭,他的奶奶紧紧拉着他的手,捡起包裹慌忙逃走,受伤的两个人也跟着走了,留下一具新鲜的尸体,鲜血逐渐扩散,街边角落里有几头丧尸走出藏身之地,往路口走来。 “他们一点都不怕日光了?”赵诺成神色凝重。昨日这个时候露天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丧尸,今日却连着见到了好几头,其中一头还跟活人一样。 “天上的云将太阳挡住了,兴许这就是它们不怕日光的原因?但是昨天有云的时候也没见丧尸出现在街上啊。” “快走吧!” 车子都准备好了,蓝峰栗扶着王箐歌从安全楼梯下楼,孩子由燕柳抱着,小孩他妈没有奶水,从出生就喝奶粉,刚吃饱睡着了,裹在被子里露出张红通通的小脸。 赵诺成的牧马人上载着蓝峰栗和王箐歌,车内后座的座椅都拆掉了,车内铺着被窝,王箐歌伤口还没好,只能躺着,孩子由蓝峰栗抱着。 蓝宝最后一个出去,短短两分钟内他将楼上卧室和仓库里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对大脑负荷太大,他几乎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脸白得跟吸血鬼一样,蓝和安在铁门那看见他摇摇欲坠,赶紧过去扶他。 蓝和安与蓝宝在货车上,前面是五菱,牧马人开路,路上出城的人和车逐渐增多,偶尔能看见丧尸,都被巡逻队解决了。 桐城多山,处于群山环绕的小盆地之中,出城的道路只有五条。 或许是被丧尸吓坏了,或许是夜里的天气太反常,出城的人车非常多,都集中到几条路口,背着拉着抱着家当行李,甚至还有拿着鸡笼牵着狗的,有些拥挤,道路不通畅,车行缓慢。 全城的丧尸都涌上街道,人群开始骚动,争先恐后往城外跑,拥挤中踩踏不断涌现,到处是呼唤亲友的声音,叫骂声,惨叫声一片嘈杂,人群里一个男子突然暴起,抓住旁边的女人一口咬在她的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散开一片空地,一个穿警服的人拔出腰间的枪,呯!枪响,男子倒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被恐惧笼罩的人们犹如蜜蜂离巢,迅速远离。 眼看要失控,太阳从云层的间隙中洒落一缕阳光,正照在路口,一些丧尸沐浴在阳光中,有些烦躁不安,胸腔发出低鸣,最终缓慢散去,躲到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蓝宝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混乱,为那些人的遭遇难过,又庆幸他们早一步出城。 ☆、第 11章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 离桐城越远,路上的车辆行人越少,偶尔有车辆经过,都是往北去的。车外景色掠过,途经村落都不敢停留,牧马人还撞倒了两只在路中间溜达的丧尸,从它们身上碾过。 往北行驶了一个小时后,进入了邻县。他们选择的路沿途多是山,山路曲折,灰白色的水泥路在山间时隐时现,半天才能够看见一两户山里人家,在车窗外一闪即逝。 午饭在车上解决,歇人不歇车,几人轮流开车,小货车和五菱无法在路况太差的路面行驶,地图不够详细,没人熟悉这里的道路,走小路很容易迷路,兜兜转转耽误时间,他们走的是赵诺成来的时候经过的路,赵诺成来的时候还有卫星导航,现在没有了,但他记忆力很好,居然没有指错方向。 在傍晚前都很顺利,跑过了几个县,天黑前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过夜。路边隔段距离就能看到前人留下的标语:“通往B市的大小公路已经封锁,请到最近的隔离基地,等待撤离。”“请看到的人带着你们的亲人朋友到万窟山,那里已经建起了安全营地。” 果然前面不远封路了,有荷枪实弹的军人警察在防御工事后戒备,冲锋枪口对着人群,前面有好几道拒马,将人群隔离开,路边的车顶大喇叭不断播放:“请到最近的安全基地去,路边有路标指示……” 人群喧哗,车主纷纷下车,跟军人对峙,有人猜测他们不敢开枪,开着车要冲过去,被一枪打破车胎。 赵诺成手猛地砸在车喇叭按钮上,牧马人发出响亮的喇叭声。他之前就知道要封路,可是开着车只能在公路上跑,燕柳他们的小货车和五菱根本不能到野地里去,这山沟沟里离开山路连牧马人都施展不开,除非长翅膀。 山里人少,安全基地不会出现遭到大批丧尸围攻的局面,但是基地收容的人多,万一有人感染而没有发现,一旦爆发,很容易受到波及。 有人将车子掉头往回开。 几人用对讲机商量,掉头走别的路恐怕做无用功,结果也是一样,连这里都有军人守着,人烟稍多一些的路肯定管得更严。在山里找房子居住很难,住户太少,他们大人孩子有八个人呢,借住一两天或者可以,但要常住显然不行,露营同样不现实……蓝贝去万窟山玩过,她将那里的地形一讲,众人分析后决定去万窟山。 万窟山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内有许多溶洞,战乱的时候有人躲到山里去,一波波的逐渐把那些洞窟扩大、改造,是很好景点,当地政府以此为亮点招商引资,可惜因为太过偏僻,最终计划流产。 路是砂砾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车辙很深,路也不宽,单行道,勉强能容两辆车并行,前头有车子陷进去,后面的车子过不去。 一辆私家车车主情绪激动,一遇到这种情况就破口大骂,“他妈的我们纳税人的钱都让你们那些贪官拿去嫖妓了是吗,这些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垃圾人,妈的隔壁,靠你妈,死你爸,草你妹的……” 如果近些看,能够看见他眼下有深重的青色眼圈,眼白也青得不正常。或许是太紧张,想到达目的地的愿望太急切,没有把握好方向盘,车子右侧轮子一下子冲出路面,旁边就是落差较大的山涧,车内惊叫声起,那车子摇晃着,翻出路面,顺着岩壁滚下去,女人的尖叫嘎然而止。 半山腰的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有徒手的有推着自行车的,拖家带口,惊恐的眼神四处飘飞。那车子掉落山涧也只是收获了几道目光,没有人提出下去看看。 车龙终于移动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万窟山。 虽然已经是深冬,但山上的松树仍然郁郁葱葱伫立在寒风中,岩石下有清亮的泉水汩汩流出,逐渐汇成小溪,顺着山涧奔向东南方。 初见万窟山的人,都会记起一个词,鬼斧神工。 山不高,也就是五六百米的高度,西面和北面直上直下,刀劈斧削一般,悬崖峭壁上有几个黑乎乎的洞窟;山顶有几块大石,以诡异的角度摞在一起,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落,偏偏数十上百年都没有挪动丝毫。东南两面大部分地方布满岩石,距离最近的山都有上百米的距离,构成一块小小的不规则半环形平地,平地上停着各种各样的车辆,一杆大旗立在当中,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 万窟山临时安全隔离区。 万窟山较大的洞口有两个,里面是曲折的通道,拱形洞穴,最大的洞穴能同时容纳两三千人。 基地是仓促间建立的,临时领导班子已经组建起来,各司其职,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登记,按人头分发物资,检查身体,三级隔离制度,已经感染的为特级,和感染者在一起的亲属朋友为二级,其他人划为三级。仓促之间,仪器也简陋,缺少人手,这样的安排也有漏洞,有些人隐瞒、谎报,住得又集中,很可能混杂了一两个已经感染却没被发现的人,极容易从内部爆发危机,引发连环感染。 大多数人都选择住在岩洞里,也有人宁愿在外面呆着。 山上都是松树,树下有不少干枯的树枝和松针,有人生火做饭,空气中弥漫着饭香。 燕柳他们没有进入溶洞,将车辆停放在靠近谷口的平地,支起帐篷,尽量远离密集的人群。草草吃过晚饭,几人围着篝火坐,燕柳拿小锅煮鸡汤,准备给王箐歌补身子,她的身子太虚弱了。 有感染的人彻底丧尸化,旁边自愿看护的亲人没有防备,被咬伤。丧尸被一枪爆头,拖走抛弃。感染患者隔离区其他人呆呆地望着,眼中的绝望神色更深,有人崩溃,大声哭泣。 夜色中传来依依呀呀的女声,调子悠长凄怨: “孤清清,路静静,尼朵劫后帝女花,怎能受斜雪风凄劲?沧桑一载里,餐风雨续我残余命……” 半响后又转男声,情深意切:“绣帕一方,情深无量,织就离魂一缕,染着交泪千行……生也无指望,只怕物在人已亡,呀呀呀呀呀呀……” 十点多,夜幕下又现“极光”,相比昨天,今天站在夜幕下,没有房屋的遮挡,那光带仿若就在头顶,显得人如此渺小,给人的感觉更为震撼。身处不熟悉的地方,许多人还未入睡,呼朋唤友观看,指指点点,夜风中嘈嘈切切的低语传来,有老人说,又要变天了。 每天都有人进入万窟山,山谷内的人越来越多,各种摩擦矛盾也多了起来。这些到今天还活着的人大多年轻力壮,男人居多,混混的比例很大,都是些得过且过,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本来就血气方刚,太平时代还喊打喊杀,病毒的出现犹如给他们打了强心针,更是不安分地到处蹦跶。 赵诺成冷眼旁观,道:“国家机器的威胁力与控制力越来越小,迟早有人要立地为王。” “极光”连着出现了三个夜晚,期间所有的现代通讯手段都失去作用,山谷周围山头的树木被砍伐一光,一望无遗,砍下的树木枯草则作为柴火,通往外面的那条路两旁也清理干净了,偶尔有零星的丧尸,均被杀掉,山路与公路交界处则建起了几道防御工事,挖了壕沟,派人防守。 陆续有人头晕目眩,浑身酸痛,严重的昏迷不醒,众人略微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恐慌蔓延。 蓝贝小心翼翼地用开水烫着奶瓶,给小不点冲奶粉,王箐歌属于最先感受到身体不适的一批人,她生完孩子本来身子就弱,此刻半睡半醒,难耐地翻动身子,蓝峰栗为了照顾她已经一夜没睡,两眼密布血丝,黑眼圈都出来了。 小不点长开了一些,没有刚出生时那么难看,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他的姨妈,蓝贝将晾到合适温度的奶嘴塞进他嘴里,小家伙起劲地吸起来,脸颊一鼓一鼓的,可知他有多用力。 喝完奶粉,蓝贝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摸着他嫩滑的小脸:“蓝暖阳,要坚强啊,快快长大……” 蓝宝回来了,把手放在嘴边哈气:“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燕柳正在生火做饭,蓝宝走到她身边帮忙,他注意到有两个壮年男人总时不时往这边看来,眼里有着饿狼一样的光芒。虽然每天都能领到物资,但人太多,预备的物资太少,每天能领到的越来越少,根本不能吃饱,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到携带了吃食的人们身上。 他们带的东西太多了,足够引起那些人的窥视。 表面平静的日子,底下波流暗涌。 两天时间,山谷内有三分之一的人身体不适;第三天,数目逼近一半。不时有人丧尸化,堆放尸体的大石坑几乎要填满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薄,对面说话都隔着起码一米的距离。 蓝家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最严重的是蓝贝,连着三天昏迷不醒,只有蓝宝若无其事。 又要照顾众人,又要照看东西,蓝宝忙碌的同时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手边无时无刻带着把西瓜刀。 一声枪响,拉开了内乱的开端,第二日领导班子就换了一半人,接下来两天连续发生聚众斗殴事件,领导班子的人一换再换。蓝宝祈祷亲人们快些健康起来,做饭烧水的时候,脑子发热把无名草上凝结的水珠渗了不少到饭菜和喝的水里,放进去后才后知后觉打了自己手一下,心里骂自己:“你个猪,以为那是万能灵丹啊,虽说没有毒,但吃多了不会有副作用吧?” 他有心要将饭菜倒了,附近有人看着呢,赵诺成忍着头脑如被针刺的痛苦来到他身边:“做好了?我帮你端过去吧。” 身体不适,都吃得不多,蓝宝刷饭盒的时候附近聚集了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有一个饭盒里有没吃干净的米粒,一个孩子咽了下唾沫。蓝宝将脏水倒了,走了几步回头,看见两个孩子从泥面上捡米粒,吹吹就往嘴里塞,水和泥混在一起,根本吹不干净,可他们根本不管不顾,可见是饿得惨了。 蓝宝挪不动脚步了。 在念初中以前,看见乞丐他还会将口袋里的零钱掏出来,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见多了各种丑陋的现象,他的心也越来越硬,越来越冷。 他只是个普通人,从来只独善其身,他不认为自己有达则兼济天下的能力,只愿能保一家安平和乐。 犹豫了一会,他走到那两个孩子面前。 俩孩子都不胖,衣服上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脏兮兮的,面对陌生人,黑漆漆的眼睛忐忑不安地转动,只是听说要给吃的,稍白一些的小女孩听言就要跟着走,倒是那个有些瘦弱的小男孩有心眼,拉着小女孩的衣袖,咬着下唇冲她摇头。 蓝宝蹲下来,与两个孩子对视:“那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你们拿过来?” 蓝宝回去跟蓝和安燕柳一说,蓝和安要去看看,他病还没好,浑身酸软,哪里走得动?燕柳拉着他,让蓝宝将没吃完的饭菜给小孩拿去,那饭菜放在塑料泡沫箱子内,想着保温,过会谁饿了再吃。 蓝宝用方便面杯装了两杯,估计够孩子吃的,尚未起身,抬眼望见那两个孩子旁边多了几个孩子,一个个望着他,眼神充满渴望。 ☆、第 12 章 翌日一辆军车隆隆开进山谷,车身上都是莫名的污迹,血腥气极浓,车上跳下来4个军人,为首的一身匪气,车斗里是十几个惊慌的普通老百姓。 这些军人带来了最新消息:防线全面崩溃,病毒已经在全国散发开花,当前最要紧的是保全自己,等待救援。 挨着蓝宝他们的一个老人喃喃说:“等待救援?军队呢?中央那些人去哪里了?” 老人姓祈,跟着他儿子儿媳妇和孙子一起开车要到别的地方投靠亲戚,滞留这里了。 蓝和安点了支烟,他浑身无力,半倚着一个背囊坐,燕柳脸色苍白地靠在他身边,她以前总要求丈夫戒烟,此刻却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童金业他们是从最近的防线撤下来的,整整一个团就剩下四个人,其余人全部牺牲,如果不是为了护送车上的那群普通人,他们也不会来这里,或许跟他们战友一样,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军车车顶上装有一挺机关枪,另外每人也带有枪,冲锋枪,手榴弹,都是真枪实弹,子弹一圈圈绕在身上,不是警察那小巧玲珑的手枪可比的,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杀气。 山谷中多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几时近距离接触过这种军人,一个个犹如见到老鹰的鸡一般,退避三舍。 不出意料,这些军人和最新领导班子达成了协议,成立了基地委员会,下面设几个管理处,分管外交,财政,安全,司法,后勤等等,俨然一个小型政府。 钱币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作用,住在山谷内的人都要缴纳收容费,拿东西代替,除了义务劳动,还会发布各种任务,完成的人可以得到物品奖励。重新登记人口,车辆也要登记,委员会有需要的时候要无条件提供。这条制度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他们还不能适应新的制度,车辆和其他东西一样,被看成私人的所有物。 耳后有一条两寸长伤疤的委员会长兼安全处长童金业大喇喇地坐着,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到处有丧尸游荡着,就等着吃活人的血肉呢!非常时期就得采取非常措施,当然,我们是社会主义社会,不开一言堂,有意见的都可以提……”他手边就搁着把冲锋枪,枪口正对着外面,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枪杆。 连平时闹得最厉害的混混也不出声了。 他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我童金业就喜欢识大体的人,今后大家齐心协力,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蓝宝和赵诺成扶着蓝和安混在人群中,周围都没人出声,看童金业在那里巴拉巴拉说着,最后站起来一挥手:“好了!明天早上正式开始发布任务,想得食物的就早点过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哈哈!” 他自以为幽默,哈哈一笑,除了他的手下,几乎没人附和,三三两两散去了。童金业内心恼怒,面上却不见生气,转身和他的同伙说事去了。 童金业并不是个没脑筋的莽汉,知道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更别说人了,因此制定的各项制度并没有太过分,堪堪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山谷内有干净水源,逃进来的时候带的粮食却不多,随着时间过去,手边还有粮食的人越来越少,带得多的人也舍不得拿出来,物资已经停止分配,于是有些人想着结伴出去找吃的,委员会又多了条新规定:外出找回来的粮食要上交四分之一,因为外出会有感染病毒的危险,回来的时候要专人给他们检查,隔离,承担风险。 巡逻属于义务劳动,不想去的可以交东西代替,或者找人代工,家里人病倒了一大半,蓝宝他们所有的巡逻任务都是找人代工的,然后拿东西付给他们酬劳,蓝和安都是找那些和善的,缺少食物需要帮助的人。 生病的人病得莫名其妙,但没有异常,不是感染了病毒,人依然缓慢衰弱下去,最开始还将这些人隔离,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生病,上头也不管了,他们也有人得了一样的病症,管自己都来不及。 蓝贝在昏迷三天后终于醒了,喝了半杯蓝宝给她热的牛奶后,神智也清明了些,要求蓝宝将她扶出帐篷。 放眼望去,整个山谷都不见当初的景色,面目全非,山谷这面的山坡都变得光秃秃的,还能看见有人翻过山梁,将砍下的木头树枝什么的带回来,山谷中也有简陋的棚子什么的,用木头树枝和杂物勉强支起遮风挡雨的一小块地方。 平常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的人还能勉强忍受,但那些有钱人就难过多了,以前过惯了好日子,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可以用极度狼狈来形容。那个PSP少年被他肥胖的妈妈责骂:“以前总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现在让你出去干点活都叫不动,你就是个白眼狼……”PSP少年面无表情地站着,耳朵上照样塞着耳机,也不知道他的PSP是否有电? 众人情况都有好转,纷纷挪到帐篷外晒太阳,同时聊天交谈,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蓝和安拿着个小收音机,“极光”出现后这些天一个台都收不到,收音机里一直是沙沙的电流声,他有些失望,将天线换着角度。 年轻人没有那么多心思,很容易就为一点小事高兴起来,但上了年纪的人考虑得比较长远,这地方山多,万窟山附近更是一分土地都没有,近日可以出去找食物,那等附近的地方都被翻遍了呢?那丧尸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会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被病毒感染的,被人类自己杀死的,饿死的,冻死的……未来在哪里?他们看不到光明,但活着本来就不容易,死亡的世界太悲凉,再难也得活着啊。 山谷中一块凸起的大石上,一个萝莉打扮的小女孩抱着只雪白的小猫,她在给小猫晒太阳,那小猫恹恹地趴在她怀里,女孩一手慢慢抚摸小猫,耳语般跟小猫说话:“琪琪啊,你快点好起来吧,你妈咪我很担心你呢。” 逗弄小猫的小女孩突然一声尖叫,似乎臂弯中的小猫变成了刺猬一样,甩手将小猫抛出,那小猫不明白主人为什么有那样的举动,落地后撒娇般蹭回来,像以前和主人嬉闹一样用舌头舔小女孩的手指,小女孩的身子筛糠般抖了起来,脚步不稳,掉下岩石,还没落地,身上蓬地燃起了火光,女孩惨叫着,几秒后没了声息,地上的身体蜷缩成焦黑的一团,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地上,想伸手去抱,又不敢抱,活泼可爱的女儿突然变成具尸体,作为一个母亲,即使她很坚强,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在尸体旁转悠的小猫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往女人身边跑,女人如避蛇蝎挥手将小猫拍到一边,手还没离开小猫的身体,整个人触电般抖起来,面容扭曲,双眼圆睁,小猫吓坏了,转身从人群缝隙中跑掉了,小猫跑到哪里那里的人就避开一条路,小猫跑上山,消失在山梁后。 一直屏息凝望的蓝贝吐出一口气,吃惊地说:“看见了没有?那只猫身上带电!” 小猫一开始还是普通猫的样子,晒着晒着身上就带了淡蓝色的细小电弧,阳光下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蓝贝视力很好,看得很清楚,接触小女孩后电弧减少了些,接触女人后电弧就消失了,似乎电量用尽了一般。 变异?异能? 那个母亲被电得口吐白沫,接触到猫的左手臂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见女儿尸体被护卫队带走,嘴里发出嗬嗬怪声,动弹不得,流下了泪水。 蓝贝扭头拍着蓝宝的手臂:“带我进去,没法看下去了。” 这些天孩子都是蓝宝带着的,刚放大哥的帐篷里,让两个新爸爸新妈妈看看孩子。 王箐歌抬头对蓝峰栗说:“果真越长越好看了,看这小脸蛋,你说像你还是像我呢?” 蓝峰栗端详了一会,老实说:“我看不出来像谁。” 王箐歌摸摸蓝暖阳的小脸,有些疑惑:“脸色比昨天红润了些,不对,怎么像是发烧了?!”蓝峰栗将蓝暖阳抱给燕柳看。 燕柳脸色有些凝重:“是发烧了。先量□温。” 蓝暖阳早产,虽然没有大毛病,但身子比正常降生的婴儿瘦小,王箐歌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一听说发烧,脑子就懵了,眼泪盈满眼眶,似乎下一刻就要滚下来。 燕柳斥责她:“哭什么哭!哭顶用吗?该怎么弄怎么弄,别添乱。” 医疗用品和药品都准备得挺齐全,蓝暖阳的体温一直在39度到40度之间徘徊,吃药也不管用,小不点除了喝奶,其余时间都在昏睡,头一天喝奶还正常,后来就有些食欲不振,最后喝多少吐多少,一群人愁得团团转,蓝宝趁着他们没注意往小不点嘴里滴草露珠,可能量少,小不点微微砸嘴,没有吐。 两天后蓝暖阳退烧,已经瘦得两颊都凹陷下去了。山谷中莫名生病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好起来,有些人没有抗过去,变成痴呆儿或者瘫痪,残废。 有些人病好后就翻过山岭到村镇搜寻粮食,有些带着粮食安然归来,有些则永远消失,同去的人面无血色,说话都语无伦次,翻来覆去都是“怪物”,“不要杀我”…… 随着物资的缺乏,冲突骚乱越来越多,阴云笼罩在山谷上方,童金业内心焦躁,下令在万窟山边筑围墙,将东面和南面围起来,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也没有什么工具,很苦,但想到丧尸可能摸到万窟山,他就不寒而栗,虽然周围这一带都是山,但也不是不可攀爬的,假如来一头丧尸王什么的,带着一群丧尸,大家都得交待在这里,在童金业的武力威胁和恐吓下,大家有了压力,几天时间围墙就初现轮廓,最多半个月,完整的围墙就能筑成。 蓝宝他们决定,过段时间,王箐歌坐完月子就离开万窟山,虽然在万窟山附近还没有发现大批丧尸,但这里也不适宜住下去,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食物越来越少,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粮食危机,饥饿的人群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现在每天都有为抢食物而发生的斗殴,严重些的还有流血事件,护卫队也管不过来。 守着收音机的人多了个祈老,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研究,谁都没抱什么希望,每天每天,都已经习惯了。 收听到了!虽然不太清晰,却的确是从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蓝和安微闭着眼睛微调,收音机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收到电台的人请注意,这是B市樟木镇安全基地广播电台,我们为幸存的人提供安全、食物和水,基地位于B市西北樟木镇,请相互转告……”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电视、网络的普及,MP3MP4MP5,掌上电脑,多功能手机的研发推广,收音机这种小电器只有老人还喜欢,山谷中上万人,带有收音机的人寥寥可数,蓝宝他们都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没有把藏货都拿出来,就听蓝和安那个收音机。也有的人车上带着车载电台,一时间,与外界隔绝的山谷终于不再孤独。 蓝宝担心的事情最终发生了。 ☆、第 13 章 午饭过后,蓝宝正在低头清洗碗筷,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过来了,一副自家孩子被欺负了要找回场子的气势,一把将畏缩躲在她身后的孩子推到蓝宝面前,气势汹汹地道:“你!这事怎么解决?” 那孩子额上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庞往下流淌,半张脸和脖子上都是血迹,混着孩子的眼泪和鼻涕,叫人说不出的窝心。 蓝宝站了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孩子受伤了?你是他妈妈?孩子受伤了你不给他止血治伤,找我做什么?快给他止血吧。” 女人顶着一头乱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梳头了,眼白上都是血丝,眼角还有黄色的眼屎,眼尾生有细细的皱纹,她的目光盯着蓝宝,蓝宝看着她,就像被毒蛇盯上一般,心中不安,还有疑惑。 “他吃的饭是你给他的吧?你发善心找我的孩子做什么?给自己积德吗?看看他的样子!都是你给害的,如果你不给他,他会被那些杀千刀的砸了脑袋?流了那么多血,你那一碗饭能补上吗?……” 女人嗓门很大,叉着腰一边唾沫横飞一边拿手指头戳着孩子的脑袋,孩子的脑袋随着她的手势一晃一晃的,孩子本来脑袋就疼,又摸到了一手的血,被妈妈的气势唬住,一时忘记了哭泣。 女人只顾着“讨公道”,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气势也跟着上来了,手指的力道不自觉增大,没注意一指戳着孩子的伤口,孩子张着嘴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把他妈妈接下来的话堵嗓子眼里了。 蓝宝张口结舌,这算什么事啊!睁眼说瞎话,指的就是目前这种情况吧?这都能算他头上?虽然心里非常的厌恶,但看那孩子的惨样,还是说了句:“你先给孩子处理伤口吧。” 远远围观的人不少,女人冷哼一声:“处理伤口?你付医药费?除了医药用品,你还得给精神损失费!” 赵诺成将蓝宝拉到身后,他比蓝宝要强壮,走前几步,站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垂眼望她,女人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不自觉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打女人吗?” 她本来不是这样胡搅蛮缠的人,却是被这日子折磨怕了,孩子饿得嗷嗷哭,她又没有本事,蓝宝给孩子饭吃,虽然内心还残留着些自尊,但孩子吃不饱,她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还是有些感激的,只是这些微带着觉得受到轻视嘲笑的感激之情也被孩子的血冲没了。 吃不饱的大有人在,孩子得到吃食,想着拿回去跟妈妈一起分享,半路上被其他孩子看见了,要抢,孩子自然不给,结果那孩子扑上来就打,两个孩子在地上抱着滚来滚去,旁边有大人看见了,津津有味地看戏,没想到那抢食的孩子摸到一块石头,一下就砸这孩子额头上了,当下见了血,这孩子哭了,那孩子跑了。 饭菜洒了一地,被几个孩子一拥而上捡了个精光。 妈妈就找麻烦来了,只是找的不是那孩子的父母,而是蓝宝。 她想,缺乏粮食的时候还能把粮食分给别人,肯定是老实的善心人,把孩子拉到他面前,怎么也要讹点吃的。刚跟蓝宝打交道,她心里更笃定了,只是赵诺成一现身,她的气势就噌噌地缩了回去。她看得出来,这人被惹急了,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照样打。 赵诺成手里掂着把匕首,耍得风生水起,寒光闪现,那女人口干舌燥,内心已经萌生退意,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又拉不下脸面,只是在赵诺成的逼视下,那些辱骂恶毒的话,撒泼的手段,都不敢用出来。 赵诺成说:“我朋友好心,却好心没好报,你再强词夺理,别怪我不客气。” 他握住匕首往前递,眼看那锋利的匕首贴上她的脖颈,女人把孩子抱起来转眼要走,蓝宝开口了:“等一下。” 女人恐惧的眼里闪起一丝希望的光。 蓝宝摇摇头:“我不会再给你吃的。孩子受伤了,这点消炎药你拿去。你们以后是饿是死,我不会再管了,你的做法很令人寒心。” 围观的人群散去,蓝宝有些垂头丧气,赵诺成拍拍他肩膀:“你的做法没错,只是时间地点错了,有时候帮人也是害人。没有你给的饭,他们可能会饿肚子,却没到死的时候。你现在这样就良心不安了,如果那个孩子被打死了呢,你怎么办?” 蓝宝勉强朝他笑笑:“以后不会了。” 一点整,开工,砌墙。本来蓝宝和蓝峰栗下午不用去的,但上午“下班”的时候有人通知说调班,让他们下去接着去,留下三个女人一孩子守着东西。 两点多,十几个年轻人结伙走到帐篷附近,为首一人身量不高,却生得虎背熊腰,大冬天就穿件T恤衫,鼓起的肌肉块把T恤绷得紧紧的,满脸横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关大鹏挑了个好时候上门,他跟身边的一帮小弟早就瞄上了蓝和安一家,知道他们带了很多食物,前两天关大鹏生病,如今好了,力气比以前更大,那颗热血的心更加澎湃,趁那一家几个男人都去了筑围墙,想弄点好处,最好把那漂亮的女孩也弄到手,等赵诺成他们回来,木已成舟,能怎么样,大不了干一架,他们最不怕的就是打架火拼了。 本来蓝宝他们不是同时出工的,不巧有些人有事调班,一家男人连同赵诺成都被同时喊走,家里就留下三个女人。 他们没有想到这是关大鹏耍的诡计。像关大鹏这样的人,和上面多少有联系,调几个人的班是很简单的事。 燕柳去了溪边洗衣服,蓝贝一看到那些人往这边走来,心里咯噔一下,暗说不好,附近的人都冷眼看着,没人为她出头。这世道,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连和蓝和安混得挺热乎的祈老一家也悄悄躲远了。 关大鹏哈哈大笑,一口G省方言:“靓女,在做什么呢?” 蓝贝暗自戒备,和关大鹏打太极,想拖延时间等燕柳回来,关大鹏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晃悠着走到小货车旁边:“人说见面就是缘分,你长得这样漂亮,不如跟了我怎么样?包你吃香喝辣的,一帮小弟随你差遣……怎么,还不叫大嫂?” 一群混混乱七八糟地喊“大嫂”“嫂子”,又是笑又是吹口哨,拍掌的,跺脚的,闹哄哄一团。 蓝贝冷下脸来:“别乱喊,不敢当。你们想做什么?” 关大鹏眯眼:“我看上你了。你跟了我,这些东西就算你的嫁妆,你的家人我会罩着的。” 蓝贝怒极反笑:“我是不是该说多谢?” 关大鹏说:“强扭的瓜不甜,你最好还是同意了,这样娇滴滴一个美人,我怕来硬的伤了你。你后面帐篷里是谁?你嫂子是吧,还有个孩子呢,嘿嘿,看着长得也不错,不如改嫁我的小弟吧。” 关大鹏读书少,文绉绉的事弄不来,过来前一个小弟说先礼后兵,现在“礼”过了,蓝贝不为所动,自然要“兵”了。 几个小弟围着车子,拉拉车门,都锁着呢,关大鹏说:“钥匙呢?” 蓝贝自然不会给他,就站在帐篷前,王箐歌和孩子就在帐篷里躺着,没有声响传出来。 关大鹏逼过来:“钥匙呢?交出来!” 蓝贝矮身把压在帐篷下的西瓜刀刷地抽出来,指着他:“别过来。” 关大鹏有些意外,停下脚步。有小弟要砸破车窗玻璃,蓝贝气沉丹田,大叫一声:“抢劫啊!”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关大鹏脸色沉了下去:“砸!” 帐篷里的王箐歌抖着手拿起一边的对讲机,一手紧紧抱着蓝暖阳。 来的这些人也不是空着手的,纷纷拿出武器,西瓜刀,钢管,甚至还有菜刀。 “我看谁敢动!”蓝贝沉着脸,明晃晃的刀子指着他们,关大鹏拿过小弟手里的钢管,一棍下去把五菱的车窗敲破了,伸手进去把车门打开。 远远地出现了赵诺成的身影,后面跟着蓝宝他们,4人飞快地往这边奔跑,赵诺成一声大喊:“住手!” 大头军靴在地上踢起细小的尘土,路上有车辆挡路,他凌空跃起,两步踏过车顶,从另一边翻身下去,距离越缩越紧近,关大鹏一看不对劲,这明显是会功夫的样子,就要跑,赵诺成已经挡在他们的退路上,蓝宝手里攥着个对讲机,紧跟着他。 对讲机里传出蓝暖阳响亮的哭声。 关大鹏瞳孔收缩,对讲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蓝和安与蓝峰栗也赶回来了,赵诺成冷声说:“把东西都放回去。” 好不容易到手的,关大鹏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蓝宝他们都拿出武器,聚在一起,周围是举着钢管西瓜刀的小混混。 赵诺成不多话,飞步来到关大鹏面前,关大鹏见不对劲,躲到小弟身后,赵诺成肘击飞腿,将几个小弟打倒在地,又几招擒拿搏击将关大鹏制住,匕首抵在他喉间,动作干脆利落。关大鹏沾沾自喜的力量根本还没发挥出来就被擒住了。 此刻,护卫队姗姗来迟。 童金业早就得到信息,半睁半闭着眼当不知道。 赵诺成曾找过他,送了他两条好烟,那个男人不好惹,童金业不想轻易动他。关大鹏他们每弄到东西都要分他一半,没想到这次瞄上赵诺成了,童金业也想看看赵诺成的本事,没想到关大鹏连一分钟也没撑住。闹大了,再不让护卫队过去,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女疯子站在半山一块石头上,歌声悠悠长长:“……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梦回大唐爱……” 护卫队将关大鹏他们带走了,一行人骂骂咧咧的,不过关大鹏并没有什么沮丧神情,用眼神告诉赵诺成:“有种等着。” 不怕明的挑衅,就怕小人暗中下刀子,赵诺成眼神暗沉,蓝和安走过来说:“看来我们要离开了。” 赵诺成点点头:“走吧。到正规的基地去。” 他们要找到足够的汽油,如果可以的话,换辆好一些的车。 各人开始收拾东西,蓝宝换了身简单利落的装束,翻出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将一把砍刀背在背上,靴筒内一边插把匕首,皮质薄手套,头巾墨镜,全副武装。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打扮,赵诺成怀里还有把小巧的手枪,那是他的底牌,连蓝宝也不知道。 蓝宝看着英姿飒爽的燕柳,赞道:“妈妈,穆桂英附身了?” 燕柳手指弹了下他额头:“臭小子。” 出山谷时五菱先走,被关大鹏打破的车窗用东西封上了,牧马人殿后,蓝宝坐在打开的窗边,万窟山在视野里远去,他没有忽略走的时候童金业那群人诧异的目光,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会离开,或者说挑这个时候离开。 ☆、第 14 章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二月十四情人节快乐~ 车开到先前那个路口,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活人,防御工事被炸开,尸体横七竖八,有人的,也有丧尸的,路面到处是弹坑,还有炮弹炸出的大坑。不见还能活动的丧尸,料想是到别的地方去了。 有飞鸟扑啦啦飞过天空。 山路蜿蜒曲折,有些路段寂静无声,鬼影都没一个,赵诺成把音响打开,摇滚音乐一路飞驰洒落。 十几分钟后,终于走出山区,进入丘陵地带。 蓝贝在锻炼她新得的异能,根据看过的电影和小说分类,一个是风系,一个是冰系,都属于罕见异能。 异能的出现应该跟那三天的异常天象有关,有些人没抗过去,瘫痪或者变成白痴,他们几个人都没事,连小不点也挺过去了,蓝贝模糊感觉到那些草露珠是最大功臣。可惜那些无名草的数量就那么多,不会自行繁殖也不能人工繁殖,死一棵就少一棵。 既然要赶路,走高速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桐城前他们已经尽量多带汽油,但三辆车喝油,怎么也不够用的,料到高速路附近的加油站不太可能找到汽油,必须先到附近城镇找汽油。 这地方人口明显比山区多,看路上遇到丧尸的频率就知道了。 赵诺成给蓝宝的印象一直是温和的,这几天却在他面前显露出杀伐果决的一面,尤其是杀丧尸的时候,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直接面对丧尸的时候不多,大多数赵诺成单独解决了,蓝宝也亲自解决了一个,钢管敲在丧尸脑袋上,发出“扑”的一声类似西瓜破裂的声音,腥臭的脑浆四溅,蓝宝喉头直冒酸水,最终没有忍住,跑一边呕吐起来。赵诺成默默地拿矿泉水等候他吐完,将水递给他,虽然心里不落忍,但这种时候,容不得心软,他们都必须坚强起来,才能够在末世活下去。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有意识有计划地锻炼,进步最快的是蓝贝,又有异能,战斗力很快超越赵诺成。 出了山区虽然更靠北,温度却比山区要高几度,各人纷纷减衣服,在山谷中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又是生病,都显露出疲态来。 外面的情况比他们知道的要更差,到处一片荒凉景象,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蓝宝还是心神恍惚了好几天,蓝贝和赵诺成在合唱《因为爱情》,赵诺成嗓音低沉,像音色优美的低音大提琴,蓝宝还从未听到他唱歌,此刻听到,无端觉得得到了安慰,将那些多余的想法抛了,从背包里翻出记事本,开始写日记。 蓝宝自小是个乖孩子,小学二年级开始燕柳就开始要求他写日记,刚开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后来没人要求了,习惯也养成了,一写就是20年,积攒下来的日记本起码有三四十本。燕柳是开明的家长,从来不会偷看孩子的私密日记,蓝和安好奇孩子们想些什么,曾偷看,结果让燕柳和蓝贝唱双簧涮了一顿,当事人蓝宝却没有什么反应。 燕柳偷偷问蓝宝:“你二姐是不是跟赵诺成谈恋爱了?” 蓝宝看了那浑然不觉的两人一眼:“不知道。”赵诺成劈腿?还是跟他姐?没法想象。 燕柳喊:“好了,孩子们!吃饭了!” 他们休息的地方在一处河坡,视野开阔,经侦查,这地方暂时还是安全的,哪个方向有动静都可以第一时间掌握,这顿饭是离开桐城后吃得最简单的一顿,没有热腾腾的米饭,都是些干粮罐头,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他们离开万窟山的时候有些人每天只能吃一顿,还是非常差的那种,放和平时代那是狗也不会吃的东西。 远处出现两个影子,赵诺成拿望远镜看了会,说:“我过去看看。” 那是一个老人,牵着一只跟马匹差不多高大的狗。确实是狗,不是马,不是狮子,也不是其他动物。老人满脸皱纹,胡子和头发都很长,白花花的,带着顶滑稽的帽子,他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走到不远处停下的年轻人。 身量很高,不像南方人,腰间别着两把斧子,没有老人见到的其他人那么狼狈,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的感觉。 赵诺成:“老人家,外面危险得很,一个人走?” 老人没有说话,望着他。身旁的狗低头刨地喷气,冲赵诺成呲牙,两颗锋利弯曲的獠牙伸出嘴外,有些瘆人。 赵诺成摊开两手:“我没有恶意。我们有七个人,都在那边呢。”他手往身后一指,蓝宝他们都看着这边,没有过来的意思。 当中有3个女人,一个在襁褓里的孩子,除了面前这个看去孔武有力的男子,另外那3个男子都是普通男子。 “您要去哪里?附近没有人类基地,到处都是丧尸……” “那些怪物叫丧尸?”老人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声带似乎受过伤。 老人是个山林看护人,住的地方离最近的人家都有好几十里地,他固定每两个月出一趟山,采买必需品,旁边的狗是20年前在山林里捡到的,那时候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狗崽子,长着长着就长成这样了,幸好能自己在山林里捕猎,否则老人根本养不起。 “多吉,打个招呼!”老人摸摸大狗的脑袋,多吉鼻孔喷气,大脑袋上下摇了摇,算是打招呼了。 其他人都站开一段距离,只有蓝宝离得最近,心痒痒的却又有些胆怯,笑着说:“多吉?这名字像藏语翻译过来的。” 赵诺成:“多吉在藏语里是金刚的意思。” 对于一个藏民怎么会隐居在Y省,蓝宝他们都识相地保持了沉默,谁能没点往事呢。 老人出了山才发现外面变了天,山下的村子里像经历了战争,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到处都是像人却不是人的怪物,老人一走近它们就从胸腔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扑过来要咬,多吉咬着他后颈的衣服将他甩到背上,跑回山林。可是木屋里已经没有吃的东西了,去了其他的村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偶尔见到几个活人,也是饿得面黄肌瘦,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他。 一人一狗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到处流浪,多吉不怕那些怪物,有时候没吃的就拿怪物填肚子,可是老人不行啊,偶尔扒拉到一些吃的,根本填不饱肚子。 蓝宝听到多吉居然吃丧尸,心里就有些寒意,问:“多吉吃了怪物没有事?” 老人疑惑:“会有什么事?” 多吉看去健康到不得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拿大舌头舔老人的手。 燕柳拿出一袋密封装的灌肠和一瓶子奶饮品给老人,老人也没有客气,接过就开始狼吞虎咽,他确实是饿坏了。 队伍里多了个人,老人叫班良,却要求蓝宝他们叫他占堆。占堆,藏语里是降妖除魔克敌制胜的意思。让他坐车里,他不干,他舍不得多吉。威风凛凛的多吉驮着占堆跟着车跑,速度丝毫不亚于车子。跑了老远也不见疲累,只是伸着大舌头,它渴。 蓝贝拿偷偷装了幻境泉水的水壶给它喝,多吉喝完了冲她点点头,扭头又高傲不屑地迈步走开。 小货车到底开的年头久了,加上路况不好,车胎磨损严重,最后的备胎也用了。蓝宝协助赵诺成把车胎换了,有些发愁。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车子,可那些都是坏了的,连维修都没有必要。或许他可以假装自己也有了异能,就说是空间系? 汽油不够坚持到樟木镇安全基地,他们要去找到足够的汽油。 ☆、第 15 章 北安镇。 进入小镇前,其他人停在镇外,赵诺成带着蓝宝进了镇子,没有开车,怕马达声惊动丧尸。走出几步,占堆骑在多吉身上要跟着进去,这老头子有时候也倔得很,赵诺成头疼,要跟就跟着吧,到时候有丧尸出现多吉可以驮着占堆跑掉,不会有事的。 镇子里一派萧条景象,整个镇子大小商店里都被洗劫一空,满地没人要的垃圾,估计还活着的人都已经走了,过了两条街道都没有遇到人,丧尸倒有不少,他们没有恋战。卖汽油的店铺里只有空空的油桶,蓝宝趁赵诺成没有注意收了几个空桶进幻境。 附近的丧尸感知到鲜肉的存在,从西面八方围过来,占堆在外面低声示警,赵诺成从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的油桶中提起一个来,晃晃,有声音,不多,也就是几斤的样子。不远处的蓝宝见状,悄悄松了口气。那桶是他刚放进去的,如果赵诺成没有发现,他就自己去拿出来。 赵诺成一手拿着油桶一手握着短斧,蓝宝跟在他身旁,多吉已经驮着占堆往镇子外跑,这大狗忠心得很,一见丧尸太多谁也不管,提前带着它主人跑了。 上百头丧尸追在两人身后出了镇子,斜刺里冲出一头只有一条胳膊的丧尸,断臂的骨头戳出,速度比其他丧尸要快,估计那奔跑的速度赶得上刘翔了,赵诺成对蓝宝说了句“先走”,挺身迎上,那丧尸估计生前是运动员,胳膊大腿的肌肉鼓凸,赵诺成斧子劈在它的脖颈上居然像砍石头一样,赵诺成暗暗吃惊,左手的铁桶将丧尸手臂打开,用力将斧子收回,顺势划个半圆用足十成力气,铿锵一声,终于把丧尸脑袋砍下。 蓝宝没跑出两步,回头看见赵诺成要陷入丧尸包围圈,忙回身救援,他力气没有赵诺成大,不敢用砍刀,怕刀口嵌在骨头上拔不出来,一直用的是长钢管,当成棍子一般挥舞,砸断了几个丧尸的腿,丧尸倒地,用手在地上爬着。 小货车和五菱一前一后开走了,多吉跑在它们前面。蓝贝坐在牧马人驾驶座,远远看见这边情况,跳下车几步飞跃过来,冰锥漫天洒出,打倒一地丧尸,三人迅速赶到车子那里,车子发动机一直没停,赵诺成把油桶扔进车厢,坐入驾驶座,另外两人钻入车子,车门重重地关上,猛踩油门,牧马人噌地窜了出去。 就那一把天女散花,蓝贝就差不多脱力了,蓝宝喘顺了气说:“姐,你应该学会精确控制,这样浪费太多,最好做到一个冰锥能够解决一头丧尸,甚至一箭双雕、一箭三雕。” 接下来几个镇子的情况都差不多,有些镇子根本就没有卖汽油的地方,路边偶尔有被抛弃的车子,油箱都没有油了。这一带地方的人太穷了,开得起车的人家没几户。 两难抉择,要么弃一辆车,要么丢些东西。 停车整顿。 越往北去越冷,幸好提前准备了衣物。蓝宝穿上从S市带回来的那件外套,从里袋摸着个硬硬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在幻境里捡到的那个小挂饰,看去似乎比刚捡到的时候要温润许多,手握着有不易擦觉的暖意,说不定是件好东西。 蓝贝看见了,问:“那是什么?” 蓝宝随口说:“护身符。” “护身符?怎么没见你带?” 蓝宝不喜欢戴那些玩意,蓝贝更不稀罕,他拿根绳子把小挂饰穿上,偷偷给赵诺成:“送给你。” 他替赵诺成戴在脖子上,调整带子的时候赵诺成趁没人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蓝宝吓了一跳,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低声埋怨说:“你吓人啊。” 赵诺成呵呵一笑,蓝宝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拂过,让他不由得心荡神摇。 小货车已经超龄服役,理所当然地被抛弃,车内东西转到五菱和牧马人车上,一些东西被丢弃,有些心疼,但那是无奈的事。 牧马人是经过改装的,驱动卓越,载重能力也很不错,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塞满了,连座位底下也塞进了几包蓝暖阳用的纸尿裤。 在山区时收音机收到的信号不太稳定,出了山区好多了,语音清晰,总能收听到许多信息,大多是关于丧尸的,提到变异动物的很少。樟木镇安全基地电台呼吁生存者发扬互助互爱,万众一心的精神,努力度过难关。 他们有意识地避开人群聚居地,一路上就看见占堆一个活人,想发扬互助互爱的风格也无处施展,也可能是还活着的人都躲起来了。 社会经济越发达人心越冷漠,戒心都强得很,不会随意搭讪,更别说这种时候了。 蓝贝说:“我总感觉有东西盯着我们。” 道路两旁都是稻田,稻谷已经收割完,扎成把的稻草堆放在水田里,偶尔有麻雀在啄食遗漏在稻秆上的谷粒,车子经过时被惊动飞走。 赵诺成边开车边说:“动物有变异的,只是不知道动物变异后有什么变化,会不会主动攻击人。” 蓝贝说:“我看多吉就是,占堆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哪有狗能长那么大的。” 蓝宝:“管它是不是变异的,别攻击我们就行了。” 路旁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树丫上吊着几个丧尸,其中两个听到车响,挣扎起来,摇来晃去的。不知道是哪个人做的事情,虽然丧尸见多了,众人仍然心里发憷。有那能力将丧尸吊起来,直接杀掉不更好?还是想杀鸡儆猴?丧尸会有害怕的情绪吗,留着祸害谁呢。 榕树后不远处是个废弃工厂,生锈的铁门紧闭,门外有凝固的暗红血迹,还有些断臂残肢什么的,有鸟雀在啄食,蓝贝说:“希望不要跟生化危机里的乌鸦一样受感染变成丧尸乌鸦。” 那样就太悲催了,爱丽丝只存在于电影世界里,不会来拯救他们。 “天一会就要黑了,看看附近情况,可以的话就在这里歇息吧。”赵诺成把车停在榕树下,抽出短斧将吊着的丧尸击毙,远远抛弃。 蓝贝跃到工厂围墙墙头,厂房内一片静悄悄,中庭裂开的水泥缝中长满野草,偶尔能够看见一两个人类尸体,没有丧尸。她将手中捏着的八宝粥空罐扔到远处水泥空地,空罐落地吭啷一声,滚了几滚静止不动。 没有反应。 蓝贝胆大心细,在屋顶上行走观察,走到厂房最后,居然看见了许多丧尸被关在一个猪舍里,员工宿舍改造成占地二三百平方米的猪舍,起码有五六十头丧尸,看它们挂在身上残余的衣物,是附近的农民,它们身边是被吃得七零八落的猪,没有丧尸化的猪。 丧尸兴奋地涌到蓝贝所在的那个房子边,挠墙,昂头张着大嘴嗬嗬叫唤,有几头丧尸嘴里的牙齿变化,长出像狗那样的尖利犬齿。 往四周看了一会,蓝贝发出一个个冰锥将丧尸解决,嘈杂的猪舍死寂一片。 始终不见人。 天黑下来了,蓝宝将聚拢的一堆干柴点着,火光冲天。蓝峰栗担心地说:“不会将丧尸引来吧?” 村子小,大部分丧尸都被人引到猪舍里,厂房除了正门,还有两道小门,都被人拿木板铁条封死了,厂房内很安全。 蓝和安说:“这里很适合定居,有田有地有房子,距离城镇也远。” 话虽如此,远离人群始终不符合人类的本性,除非是野人,否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就是占堆,在山上住着,也得跟山下人交换物品。吃穿住行,生病要打针吃药,没有医生一点小病就很可能要人命。他们是现代人,要完全过原始社会的生活,谁都忍受不了。没有人会织布,太过科技化的后果是离了那些电器设备就过不好了。 看走过那些地方的状况,以后即使找到新的定居点,刚开始也需要种地过活,商量后决定在村子逗留一天,到那些房子里搜寻下有没有种子什么的。 夜里轮流守夜,蓝宝躺在睡袋里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赵诺成坐在火堆旁,蓝宝望着他的侧脸,这人瘦了。 背光的一面有浓重的暗影,被火光染成金黄的睫毛偶尔扇动。赵诺成感觉到蓝宝的视线,扭头无声一笑:“怎么醒了?还没到你呢。” 蓝宝把手伸出睡袋,空气有些寒冷,他迟疑了下:“其实你可以不用受这些苦的。” 赵诺成没有言语,抓住他手用力握了下。 “可是你能来,我非常非常的高兴。”蓝宝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很高兴,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肯定积了很多很多的德,才能够遇上你。”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上天对他蓝宝,是真的真的太好了。 赵诺成低头展颜一笑,和蓝宝对视:“我也是。” 翌日一早,占堆老头儿最积极,其他人还未醒来他便带着多吉出了厂房。 村里房子散得很开,人分成三拨,一拨守着车,两外两拨分东西两个方向搜寻。占堆老头儿没人给他任务,也没人能指挥得动他。 蓝宝和燕柳往东去,进了一所房子,所有的粮食都不见踪影,储存粮食的房间地上洒着一些谷粒,一推开门老鼠飞快逃窜,蓝宝从屋角找到个扫把,将谷粒扫归一堆,收起来放入幻境。 墙上还有些瓜果蔬菜的种子,一概收走。 汇合的时候大家的情况都惊人的相似,所有房子都没有粮食留存,种子搜到一些。赵诺成环视四周:“肯定还有人活着,或许就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提高点警惕,明日一早就离开。” 蓝宝拿烧黑的树枝在铁门上写字。 最近安全基地,B市樟木镇,位于东北方向。还画了个粗黑的箭头,指向东北。 两车跟着一条大狗上路,村子隐秘的角落走出两人,来到工厂铁门前,其中一人念上面的字:“……真的假的?” ☆、第 16 章 拿着望远镜的蓝贝惊呼:“远处有很多丧尸……天哪。” 望远镜内出现许多小点,成千上万的丧尸在大地上游荡,所过之处活物不留存,惊起大批的飞鸟,家畜家禽到处逃窜。 赵诺成瞳孔收缩:“改方向。” 蓝宝拿着地图:“西北方向有县城,东南方向……公路沿途都是村镇。” “这些丧尸可能大脑还留着些生前的本性,集群,经过的地方越多群体越庞大。”他打了个冷战,没有再想下去。 蓝峰栗:“回那个小村子里去?躲厂房里几天。” “不行,大群丧尸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被包围了想走也走不了,它们吃不到人会一直围困。往西北走,绕过县城……” “拐个大弯,汽油会不够用……” 他们搜集到的汽油堪堪够两辆车驶到樟木镇基地。赵诺成把方向盘一打,掉头驶入另外一条公路,前方是县城。 望远镜视野中的丧尸群越滚越大,铺天盖地而来。 蓝宝说:“它们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安全基地还安全么?” 众人默然。蓝宝打开车载收音机,里面一片沙沙声。 公路蜿蜒,随着地势高低起伏,距离县城越来越近,车子爬坡到达坡顶,赵诺成爆了粗口:“我靠!”远处密密麻麻的丧尸,与另外那批丧尸遥相呼应,隐隐成包围圈。 蓝宝冷汗都出来了:“怎么办?” 难道丧尸有智慧了?这种扫荡方式,人能躲到哪里去? “回头!让他们都上牧马人,五菱不要了,尽量少携带物品,把牧马人加满油。”赵诺成下车。众人手忙脚乱。 蓝宝最后上的车,燕柳给他掩护将东西收幻境里去了。占堆老头儿依然要和他的多吉在一起,赵诺成开车,将车速提到最高,风驰电掣回到刚才的路口,停车整顿,各人匆忙解决个人问题。 村子方向远远骑来两辆摩托,看见他们时车速减慢,最终停在他们十几米外。 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载着一个面相精明的中年妇女,后面摩托上是个敦厚木讷三十来岁的男人,少年眼神微带警惕:“怎么回来了?” 中年妇女神态有些惶急:“你们去哪里?是B市樟木镇安全基地吗?”她边说边往身后看,那里除了稻田什么都没有,可是她担心惊恐的神色说明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令他们害怕的东西。 赵诺成敏感地感觉到什么,问:“那边有丧尸?有多少?” 他们没有回答,摩托排气管不停发出轰鸣,就要离开,赵诺成站到摩托前面,手指在空中虚点:“这边,那边,那边,都有大批丧尸,我猜,这一带被它们包围了。” “啊?!”中年妇女惊叫,“那还不快走!” “从哪里走?你们是村子里的人对吗?”赵诺成后退几步,摊开双手,少年眼里的戒备降低了些,“我们在村子歇了一天两夜,你们可能看见了……丧尸太多,你们骑摩托是冲不出去的,我想,我们合作怎么样,你们指路,我们带着你们出去。” 少年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也许你是骗人的?” “没有必要,我们有这个。”赵诺成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望远镜,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眼睛不能看清的地方。我们要走了,你们的意见?” 明显少年是他们当中做主的人,他只是略一迟疑,重重点头:“好!” 赵诺成上车,牧马人是四门的,行李上坐了7个成年人,蓝暖阳被他妈妈抱着,少年说:“让我姨妈坐你们车上。” 都没有胖人,稍微挤挤还是能坐进去的。 摩托经过多吉身边时它扭头呲牙,少年握着车把的手骨节发白,他知道这头“狗”是它旁边的老人养的,虽然如此,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对人发动攻击。 他一拧眉:“我带路!你们跟着。” 蓝宝趴在车顶上,根据望远镜看到的情况分析丧尸分布密度,他们已经离开水泥公路,乡间的道路有些凹凸不平,他身体随着车子晃动,腰间扣上了消防用绳索,另一头扣紧车顶固定东西用的杠杆。 车速很快,附近前两天下过雨,路中的坑内贮存了雨水,被车轮碾得水花四溅,车里的人更是不好受,比坐云霄飞车还要刺激。 少年选择的道路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丧尸大部队,但丧尸分布范围实在太大,最终无法避免要碰面。 车子从小树林内冲出,进入开阔地。 蓝贝坐在副驾座,看着路前面星星点点且越来越多的丧尸,说:“让他们进车里,我到车顶去,万一有丧尸攀附到车上,我们要清除它。”否则车上都爬满丧尸,最后的下场就是车毁人亡。 周围的丧尸缓慢而坚定地包围过来,在它们当中穿梭的摩托已经有些左支右拙,不复开始的游刃有余。多吉跑得不见影了。 “贝贝!”燕柳叫了一声,“要小心。” “知道。”蓝贝飞快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服,腰间缠着消防腰带,匕首等,“我们会冲出去的,妈妈。” 蓝和安一直紧紧握着燕柳的手,心情沉重,此时刻不容缓,没有时间让他们和女儿谈心。 蓝贝打开车门,在蓝宝的协助下翻上车顶。 对讲机一直开着,赵诺成沉声让少年和男人伺机上车,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撞飞一个丧尸,将另外两个碾进车底,牧马人和摩托并行,他示意后面的蓝峰栗打开右侧车门:“跳进来!” 少年把摩托固定在一个速度,猴子一样一蹬摩托扑进去,一手抓住安全带,另一手顺势前探,扣住车座边缘,双臂一用力,窜入车内,大开的车门撞上一个丧尸,碰地关上。 赵诺成要如法炮制将落后的男人接到车里,少年喊:“慢一些!” 男人车技没有少年好,路又不平,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靠近,或者一靠近马上被迫远离。 四周的丧尸越聚越多,连后面的也追了上来,赵诺成急刹车,车上的人七手八脚将男人拉进去,车门砰然关上。 车子急速刹车,开车,车内惊叫一片,乱成一团。小不点睡得香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赵诺成右手在控制板上按了两下,从四个车轮轴中横向伸出一截锋利的锯齿样机械,车前和车侧也有装置。 不断有丧尸被撞开,碾进车下,两腿被车前锋利杠杆截断的丧尸从前车盖往上爬,抓住活动的雨刷,蓝宝一棍将它脑袋砸开,脑浆四溅,糊上车前窗,赵诺成视力受阻,车子蛇形前进,车顶两人站立不稳,匍匐下来,蓝宝拿钢管将丧尸捅开,丧尸手骨□的爪子抓得紧,他拔出匕首将那断手挑开,雨刷重新工作,车子回到路上。 车子总在颠动,蓝贝的冰锥准头不太好,眼看前面聚集的丧尸越来越多,她有些着急,连着好几发冰锥都没有命中,蓝宝叫:“别着急!集中精神!” 丧尸群中有些丧尸的速度比别的快,手脚也灵活,几步奔到牧马人侧面,抓着门把手要往车顶上爬,霎时两人手忙脚乱,一头丧尸抓住蓝宝脚腕,蓝宝分.身乏术,念头一动,抓着他脚腕的丧尸不翼而飞。 丧尸让蓝宝收幻境里去了,在幻境里他可以运用精神力随意移动物品,当下将那丧尸杀死再抛出来。手中钢管砸中蓝贝身边一头丧尸肩膀,那丧尸两手指甲老长,在车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发出令人不堪忍受的嗤啦声,蓝宝听得心里烦躁,将它一脚踹下车,丧尸从车后翻滚落地,马上爬起来再接再励。 “你给我消失!”蓝宝愤怒了,隔着一米多距离的丧尸咻地不见了。 与此同时,幻境内出现一头丧尸,它团团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它触手可及的食物呢? 冬日暖阳照耀着大地,牧马人从密集的丧尸堆中冲出,发动机轰鸣,向东北方向驰去,四周的丧尸变得稀稀落落,车内众人正要松一口气,移到蓝峰栗怀里的蓝暖阳尿了,“呜哇”一声张着小嘴哭了起来,车内众人顿时头晕脑胀,耳膜刺痛,胸闷难受,赵诺成手一抖,车子飞速碾过一块石头,差点侧翻在地。 车顶的蓝宝蓝贝手脚发软,蓝宝拿不稳钢管,钢管掉落地上。 赵诺成大叫:“想办法别让他哭!” 燕柳从口袋里翻出个安抚奶嘴,往蓝暖阳口里一塞,世界清静了。 ☆、第 17 章 中年妇女刚吐完,车内弥漫着酸臭气,也不敢开车窗,盼望着赶紧离开。 视野中出现了一辆同向而行的车子,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熄火,附近的丧尸嗬嗬叫着涌近。 “那车怎么回事!”蓝宝在对讲机里喊,“有人!救不救!” “救!” 蓝和安脸贴着车窗,努力隔着涂在车窗外的血污脑浆辨认那车里的人影,后车窗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脸,她看过来,接着被一个女人捂住眼睛掰过头,伏在她肩上。 “稳住了!”赵诺成大叫,牧马人擦着那辆车旁冲过去,将丧尸冲得七零八落,牧马人潇洒地一甩尾,回头,再冲另一面,再回头,车子猛地刹车,赵诺成跳下车,重重关上车门,随手抽出两把短斧。 车顶的蓝贝已经用两发冰锥解决那车门旁的两头丧尸,蓝宝解开腰间的安全扣,手中出现了另外一条钢管,跃下车子靠近赵诺成,赵诺成将车门外断手断脚的丧尸几斧子解决,大喊:“快出来!” 外围的丧尸围近,车内钻出一个女人,车内男人将小女孩递出来,赵诺成看见他手腕上有道狰狞的伤痕:“你……” 男人喊:“你们快走!” “阿盛……”女人抱着女孩,被蓝宝拉着手肘踉跄奔向牧马人,不断回头。 男人下车,拿着把菜刀和赵诺成护着前面三人回到牧马人旁边,男人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鲜血冒了出来,周围的丧尸兴奋地嗬嗬大叫。 少年下了副驾座,将女人推进去,和蓝宝跳上车顶,赵诺成坐入驾驶座,望着车外的男人。 男人冲车子挥挥手,往远处跑,吸引了好几个丧尸,没跑几步被一头丧尸扑倒,四面的丧尸都压了上去,只看见缝隙中男人的一只手痉挛了几下,不动了。 女人留着泪捂住女孩的眼睛,女孩不断扒拉她的手,问:“妈妈,爸爸怎么不上车?他去哪里了?” 沿途不断出现零星的丧尸,牧马人没有停车,几分钟后,拐上一条2级公路,路标:B市12公里。 车子在路上飞驰,蓝贝:“看!” 多吉驮着占堆风一般出现,后面跟着一辆军车。 占堆找救援去了,老头儿吐字不清,心里着急,上蹿下跳,连藏语也出来了,他带着多吉,基地里的人不敢让他进去,隔着门喊话,说了半天基地才同意派车。 安全基地在一个镇子边,有个防空洞,防空洞依山而建,镇子上多是工厂,一圈长长的围墙将小半个镇子围起来。基地的人将镇子附近的丧尸清理干净,收容的人越来越多,防空洞住满了,后来的人只能住在镇上。 占堆老头儿一直和他的多吉呆在一块儿,无论谁劝说都不想和多吉分开,蓝宝说:“给多吉套个项圈总行吧?” 军人摇头:“它的体型太庞大,会吓着其他人的,对不起,我们得为基地其他人着想。” 一听说要给多吉套项圈,占堆首先不同意,嚷道:“干脆给我也套个项圈得了!我不会和多吉分开的!” 军人扭开头,无意和他多说,这老头儿,太倔了! 围墙外也有厂房,虽然附近没有丧尸,但比围墙内还是危险,占堆说:“我和多吉就住外边得了。你们进去吧。” 燕柳说:“老爷子,你呆着别乱跑,每天饭点我们给您送饭。” 占堆带着多吉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走吧走吧。” 牧马人随着军车驶入镇子,后面的大铁门缓缓关上。路旁有零星的路人,或好奇或麻木地看着,蓝宝蓝贝脱力,躺在车顶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少年坐在他们脚边,回望那些路人,他的表情眼神太冷,有些路人被看得移开目光。 到达一个小广场,广场边有水管,从外面回来的车子都要清洗消毒。 车门纷纷从里推开,被挤得头晕脑胀的众人一个接一个出来,赵诺成站在军车旁和一个军人说话,赵诺成从口袋里掏出包烟,弹出一支递给军人,军人一看,笑道:“小熊猫!”两人站一起吞云吐雾。 蓝暖阳:“呜哇,呜哇……” 众人纷纷条件反射捂耳朵,蓝宝两手撑着车顶正要往下跳,手臂一软扑通掉了下去。 燕柳:“宝宝!” 赵诺成一个箭步到蓝宝身边扶他:“怎么样?” “没事!”蓝宝有些咬牙切齿,从口袋里摸出个奶瓶,拔开盖子,塞进蓝暖阳嘴里,“拜托不要哭了!” 蓝暖阳马上停止哭泣,咕嘟咕嘟喝起奶来。 广场边有两排两层小楼,穿着白大褂的人领着他们进去,车子有专人清洗,蓝宝走到牧马人旁,从车座下,后备箱里抽出西瓜刀,砍刀等,扔在地上冲洗,又将车内所有的东西清到一旁,把车内污垢草草清理了。 赵诺成进去前将烟分了一大半给那军人:“烟不多,分兄弟们一人一根。” 军人也不客气:“替兄弟们谢了!” 男女分隔检查,换衣间内各人将身上衣服脱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瘀伤,那是牧马人疯狂奔驰的时候在车内磕碰的。 一个男医生和他助手给众人检查,先是看瞳孔,接着量体温,检查有没有丧尸造成的伤痕。 半途门帘掀开,走进一个样貌很不错的年轻男人,他目光温润如水,看到赵诺成时眨眨眼,有些不能置信:“赵诺成?” 赵诺成赤身裸.体,见到熟人丝毫不见尴尬:“很久没见。” 不自然的反而是衣装齐整的年轻男人,他眼神有些飘忽,扫过赵诺成又移走,片刻笑道:“乱成这样,还能见到认识的人,真难得。” 赵诺成:“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去基地?” “去了,又出来了。” 赵诺成没有问他为什么,他跟这个人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谈不上是朋友。 检查很仔细,连指甲缝也没有放过,有伤痕的地方更是反复查看,医生诧异道:“都是挤压伤和碰撞伤,没有抓伤,咬伤。行啊你们,从哪里来的?” “X省。” “好了,穿上衣服吧。” 等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办公室,燕柳她们也在,看基地守则,各项注意事项,填写登记表,蓝宝看着那项“特长优点”,问:“特长也要填么?有什么用?” 一个梳着马尾,眼睛圆圆的女工作人员答:“根据特长分配工作……工作岗位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分配工作?听着不错。 那少年就在蓝宝旁边,蓝宝瞄他的登记表,姓名李永春,年龄15,特长:体操。 蓝宝讶然:“你学体操的?” 李永春面无表情“嗯”了声。 才十五岁……比蓝宝还要高一些,瘦削结实,皮肤有些黑,很健康的颜色,是那种风里来雨里去晒出来的肤色。 见李永春是个不爱言语的人,蓝宝没有跟他继续交谈。 圆眼睛说:“如果有异能,也请你们写上。知道什么是异能么?特异功能,常人不会具备的特殊能力……” 她拇指食指一捻,食指尖冒出一团橘黄色的火苗,跟火柴发出的光差不多:“能够操控水,火,电等等,或者力气特别的大,能够举起一辆汽车,这可能有些夸张,我只是作个比喻;跑得特别快,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你们谁,有么?” 没人说话。还没碰到来救援的军车时,在车上赵诺成就警告众人,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看的看到了也得当做没看到,主要说话对象是从村里出来的三个人和中途上车的女人。 圆眼睛有些遗憾,她也没有刻意遮掩眼里的失望,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笑道:“思思,有异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的,如果跟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就不值钱了。” 思思叹气:“哎呀,就这个时候,大白菜也是稀有物,说不好异能也会变得常见起来。” 她对蓝宝等人说:“如果你们当中哪一位觉醒了异能,请务必告诉我,拥有异能的人基地里会无偿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还有固定的住所,不用缴纳入住费,基地里各类设施优先使用……如果上报还未登记的异能者的信息,也能拿到丰厚的酬劳……” 那年轻人在旁边看着他们,赵诺成没有跟他多言语,也没有给蓝宝他们介绍年轻人的意思。 各人填好表,有专人将登记表收走,分配住房,他们只能住在镇上。 蓝宝:“这就完了?不用隔离?” 全名叫欧阳思思的女孩说:“是啊,再有别的你还不嫌麻烦?有没有感染丧尸病毒刚才的检查就能查出来。”她指指蓝宝的眼睛,“病毒一进入身体,最简单直接的是观察眼睛,携带病毒的人的眼睛和常人不太一样……” 欧阳思思对蓝宝很有好感,临走时,她好心地说:“基地里女人很少,女性要注意安全啊。虽然基地也有安全管理条例,但很多时候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惩罚与补偿都无法回到从前。” 蓝宝:“……”他不是女人啊,话说,这些话应该对蓝贝她们讲吧? 没有特殊能力也没有关系,分到的住房很一般,有两处可以任由他们选择,员工宿舍或者一处带院子的独立平房。 两处地方相隔不远,员工宿舍是楼房,带着孩子的女人丁瑾瑜和李永春三人都选择了员工宿舍,燕柳和丈夫儿女们商量了下,决定住在平房里,赵诺成没意见,作为蓝宝的朋友,他选择跟蓝宝一起,外人只觉得他们的友情很深,没人对此有其他想法。三拨人分道扬镳。 车子已经清洗消毒了,蓝宝他们将行李搬上车,年轻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赵诺成不再理会他,仿佛刚才两人熟稔地交谈是个幻觉。 李永春姨妈能说会道,一个劲地道谢,依依不舍,又跟燕柳说:“我们这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你们的恩情我们记着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住得不远,有空多串串门……” 丁瑾瑜一直拉着小女孩的手,等到李永春三人走了之后,才和小女孩齐齐给几人鞠了一躬,道谢。 燕柳有些意外,看着小女孩因为哭泣弄得脏污的小脸,从口袋里拿出条巧克力:“不用这样。给你。”她把巧克力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有些怕生,躲在妈妈身后。 燕柳从车上拿了几袋方便面,两个八宝粥罐头,连着那条巧克力装在袋子里给丁瑾瑜:“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们住哪里你也知道,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这种时候我们更要互相帮助。别推辞,你一个大人可能无所谓,孩子遭罪。” 女人迟疑下,接过袋子,又拉着小女孩鞠躬——这才带着小女孩离开。 ☆、第 18 章 安全基地并不是军方的人建的。整个基地的人口在三千左右,每天人数都在加加减减,形势不容乐观,不过,在外奔波了这些日子的蓝宝等人,短短一段日子,每个人都瘦了,进入末世后第一个临时的家,依然有些雀跃,当下分配房间,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 天寒地冻,被窝铺盖都没有,睡袋还差一个,蓝宝让蓝贝睡睡袋里,他和赵诺成开车到镇上找能烧的木头什么的,没有找到,这基地是病毒爆发后才成立的,水电都限量限时供应,镇上能烧的东西都被先来的人拿来烧着做饭取暖了,无奈只得出了镇子,顺便给占堆老头儿送了些吃的。 占堆刚带着多吉去遛弯了,估计多吉在外面吃饱了,闻到蓝宝带来的吃食只是鼻子喷气,没有凑过来,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太阳总是在云层后时隐时现,午后久违的阳光终于洒落大地,就这一点点阳光,就让人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些许,添了生存的勇气。 没有丧尸的地方大多让基地里的人搜遍了,想要收获必须去更远的地方。 上午赵诺成开了半天飞车,现在换蓝宝开车,赵诺成坐副驾座。车上只有他们两人,难得的安静时光。 离镇子越来越远,视野里很久没有出现人类,赵诺成一直没有说话,蓝宝知道他在看他,他半个脸庞微微发热。 心跳得有些快。 又开了一段路,蓝宝忍不住了,将车子驶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扭头瞪赵诺成:“你能不能别老看着我!” 赵诺成装无辜:“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我不跟你计较那么多,扯平了。” 蓝宝气结,不想跟他说话。 赵诺成也不在意,蓝宝不说话他也跟着不说,只是视线一直在蓝宝脸上打转,看得蓝宝脸上发热,微微红了起来,然后视线向下——扫过蓝宝脖颈,突起的喉结,被围巾遮住的锁骨,赵诺成有些遗憾,很想把那碍眼的围巾扯掉。 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蓝宝手抓住了他,但力气不大,有些欲拒还迎。 赵诺成脸凑近他,因为压抑着,嗓音略微沙哑,说:“怎么办,我很想吻你。” 蓝宝也想,不过他羞于说这样直白的话,当赵诺成将热气喷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硬了。 赵诺成摩挲着蓝宝的脸,嘴唇从额上一直往下,触感似有还无,撩动人心。来到蓝宝唇边时,蓝宝再也矜持不起来,双手揽着赵诺成脖子往身前一拉,唇对唇,两人牙根撞得生疼,赵诺成闷笑,胸腔震动,即使隔着冬衣,也让蓝宝身上一阵阵酥麻。 “怎么办啊,都两年了,你还是这么笨。”赵诺成用舌描绘蓝宝的唇形,蓝宝的动作有些急切,两手探入赵诺成衣服里胡乱抚摸,赵诺成一边安抚他,一手在旁边按了两个按钮,两个座位同时往后倾倒,平放。 座位有些窄,相对两个男人的体型来说小了点。 车内空荡荡的,在镇子内大概清扫了下,还是有些脏,蓝宝手指一点,车内凭空多了张大毯子,赵诺成目光一闪,但蓝宝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追问,既然蓝宝不避开他,说明他信任自己。 两人滚到毯子上,脱彼此的衣服,蓝宝坐在赵诺成腰上,进入得太早,有些疼,蓝宝依然不管不顾,动作狂野。 都泄了之后,赵诺成一翻身把蓝宝压在身下,继续。 车内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两人都累了,赵诺成大半个身子压在蓝宝身上,将凌乱的衣服拿来盖着,手放在他腰上,手掌很温暖。 蓝宝手指在赵诺成身上轻轻撩拨,赵诺成抓住他手:“别乱动了,除非你还想再来一次。” 蓝宝收回手,从口袋里摸索着拿出烟,点着,刚吸了一口就让赵诺成拿了去。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支烟吸完。 两人平时都是不太抽烟的,此刻共享一支烟,都有种劫后余生,却依然能够在一起的庆幸。 两人互相凝视半响,拥抱亲吻,裸.露的肌肤互相摩挲,有种难言的惬意,令人沉迷。 太阳已经偏西,两人将衣服穿上,开车去找木柴。 赵诺成说:“基地不能久留,他们还不知道丧尸会成群扫荡,人手太少,没有足够的弹药,防御设施也不行,一旦被大批丧尸围城,囤积的粮食吃完后只能等死。” 蓝宝:“我知道。存的汽油太少,可能要去B市市区再找一些;这一个月来大家都担惊受怕,休息一段时间再走。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很喜欢他们,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为他们着想,我就不能为他们着想?”赵诺成说,“跟你们在一起不用费脑筋。” 蓝宝:“怎么最后一句听着不像好话?” 赵诺成笑。 “你们也很聪明,不过这聪明从来没有放在算计彼此上面,相互之间的关系轻松愉快,都能为对方着想,温馨和睦……这是我自小向往的家庭。你很幸福,有那样的亲人,要珍惜。我会帮你重建新家的,那里会很安全,继续他们的生活。” 现成的柴禾很少,他们到达一处小树林,观察四周后下车拿斧子开始砍树,赵诺成负责把树放倒,蓝宝在后面把枝桠劈去,树干收进幻境。 车上装满柴禾,两人都累得出了身汗,蓝宝坐在车前盖上,递给赵诺成一瓶运动饮料、一袋烤肠,两人草草吃了点,驾车回去。 彼时橘红色蛋黄样的夕阳定定地挂在天边,回去后赵诺成用空罐头,细线等做了简易的警戒装置,天黑后布置在庭院墙头和门窗后。 过了一个月颠沛流离的日子,身心疲乏,入夜不久都沉沉睡去,蓝宝得到滋润精神亢奋,借上卫生间的机会入了一趟幻境。 东西都是露天堆放,蓝宝转了一圈,思索着是不是建个仓库,他在幻境内能够用意念操控物体,他发觉精神力运用越是频繁,搬运物体就越是轻松。 将目光移到上书“幻境”的大石旁,那里有一些石块,在蓝宝的目光注视下,石块从地上缓慢上升,其中两块逐渐往对方靠近,一下没控制好,俩石块砰然撞在一起,碎石四溅,蓝宝下意识遮住眼睛。 手背刺痛,已然被划伤,疼得他猛地甩手,将手捧到眼前,伤口不深,血珠缓慢渗出,他用嘴吮了下,听到旁边有喀拉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响,抬眼便看见几道裂缝从“幻境”二字中间往外蔓延,他甩手的时候两滴血珠正飞落字体的凹陷之处。 裂缝转瞬布满大石,并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蓝宝后退几步,忐忑地望着。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刚才他的举动无意将大石给分了? 大石里面有东西,裂开的只是外面包裹着的一层“皮”。 好大的一个蛋。 石蛋。 一人多高,大体上是椭圆形,上头稍尖,表面很粗糙,细看就是真石头。有谁这样无聊啊!蓝宝待回身收拾东西,那石蛋表面面向他这边慢慢浮现几个字,这是简体字,蓝宝一眼就看出来了:孵我。 蓝宝傻眼了。 ☆、第 19 章 半夜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空气寒冷入骨,不知有多少人是互相抱着取暖,又或者有多少人冷得无法入睡。 天刚亮赵诺成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刚赶上吃早饭,七点半出发到指定的地点接受考核,通过考核就可以接任务,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佣兵的存在。 基地内每天都有免费的救济餐发放,但是只限于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以及残疾人。虽然救济餐很差,但在这个冷血的世界,是能够温暖人心的一项举措。至少那些不能依靠自己生存的人不用担心受饿。 像蓝宝他们这些人,要有付出才有收获,不劳动者不得食么! 考核的时候燕柳蓝贝两母女连着撂倒好几个大男人,曾存着轻视或者别样心思的人都暗暗吃惊,将轻视和别样心思收敛起来。 虽然身手不错,刚出任务的时候还是被打散了,基地注重个人实力,但更看重团体协作,任何一个队伍贸然塞进超过两个以上的新人,光磨合就要很长时间,万一因为配合不好导致任务失败,或者有人受伤,乃至丧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任务无非是清丧尸,搜救活人,收集物资。 蓝宝分到的队伍有八个人,加上他是九个,队长是个光头,留着络腮胡,喜欢半眯着眼看人,对于蓝宝这个新来的,队员大多有些怨气,因为蓝宝看去不够强壮,外号叫河马的男人说:“头你是不是忘了给戚教练贿赂?净往我们队里塞小鸡仔。” 络腮胡没理会他,将剩下小半截的烟一口气吸完,烟头在鞋底按灭,问蓝宝:“惯例,新入队的都要有代号,你的代号是什么?自己选择,或者让他们给你起也行。” 代号? “我,络腮胡。”络腮胡说话简洁精练,给蓝宝介绍队员,“这是河马,那个根号3,最高的是大碌,最矮的叫蘑菇……小棉花比你早来两天。” 小棉花真名叫肖冕华,瘦瘦弱弱的书生样,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说话做事都是很认真的那类人。 河马下巴略往外伸,嘴大,眼小且圆,分得很开,这河马的外号是入队时根号3根据他的长相起的,根号3是个大学生,身高刚好1米73,爱笑爱闹,根号3这名字是他昔日同学给起的。 根号3上下打量蓝宝,他比河马眼睛要毒,看出蓝宝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样弱,光是站在大家面前的气度,丝毫没有束手束脚,就知道不能小看。 蓝宝想起那些手握联络器呼唤“土豆南瓜”“山鹰海豹”的兵们,随口说:“十三。” 根号3有些诧异,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数字。 络腮胡没有多问为什么蓝宝要取十三这个代号,点点头,让各人检查装备。 他不问,蓝宝自然不会多说。十三,其实是因为蓝字是13笔。 “今天队里有新人,任务不重,到B市北面市郊溜达下,为进入市区做准备,顺便磨合下。”络腮胡转头问蓝宝,“十三,你用什么武器?” 蓝宝将钢管外缠着的布解开,钢管加工了下,在一头焊接了一个尖头,看去像一杆枪,握手处缠了拧成绳防滑的皮条。 “杀过丧尸?” “是的。” “很好。根号3,你给他念一下我们队的队规。” 小棉花开车,其余人坐在卡车车斗内,根号3抑扬顿挫地给蓝宝念队规:“我们‘潜行者’,基地第七支队伍,第一条队规:服从命令……” 卡车顺着大路绕道往B市行去,根号3给蓝宝念完队规,开始旁敲侧击询问蓝宝来到基地前的经历。 蓝宝在陌生人面前性子有些冷清,问一句答一句,还尽量说得简短,有些事他认为没必要和陌生人提起,即使他们是他的队友。 根号3很快对这个新队员下了结论,出身中等家庭,不太懂人情世故。 大碌有些神经质,总把他那高大的身躯尽量缩小,似乎那样能够减少丧尸发现他的机会。根号3说他曾被丧尸围困在一个小房子里十天之久,那些丧尸里面有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妻子,和他七岁刚上小学的儿子。 蓝宝有些同情他,但也仅仅是同情,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又有多少人是死于亲人之手,只有足够坚强的人才能够活下去。软弱从来没有用。 B市越来越近,渐渐能够看清,蓝宝心脏似被大锤敲打,有些发懵。B市不大,是个中等城市,近些年才开始发展起来,大部分建筑还很新,但是此刻看去,整个城市满目苍夷,有一两栋楼还冒出滚滚浓烟。 络腮胡手里拿了张用得有些旧的地图,他们出发前就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络腮胡拿手指弹了下地图:“外出注意事项都记得?别到时候出乱子还连累队友。” “记得,第一不要大声喊叫,引起丧尸注意!”根号3小声说。 络腮胡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但心里对这个人还是较为满意的。 蓝宝没有注意他们的交谈,注意力都在地图上,暗暗记下主要的道路走向和地标建筑,还有一些商场加油站的位置。 因为太专注,河马喊了他两声都没有听到,河马不满地用力拉了下他衣角:“问你话呢!” 蓝宝回过神:“什么事?” 河马粗短的眉毛拧在一起:“妈的这个时候你还能走神?合着你是出来玩的?” 蓝宝内心有些不喜,开口说:“对不起。” 河马还在嘀咕,蓝宝没有再理会他,听络腮胡分配任务。九人分成三小组,其他人都有了任务,络腮胡将地图收起来:“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晚了自负后果。” 他向蓝宝一招手:“你!跟着我。” 大碌,蘑菇和根号3一组,河马,小棉花和另外一人一组,络腮胡带着蓝宝和代号女人的长发男子一组。 卡车停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这里有流经B市那条大河的小支流,小河里水浅,几人踏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过了河,河两岸并不在一个水平线,这也是为什么从远处能够看到半个城市容貌的原因。 市郊的丧尸并不多,走了好一会才遇见一只,应该是郊区的农民,一直围着一所房子打转。 “十三,去把它干了。”络腮胡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潜行者”这些人当中只有他有枪,枪弹已经上膛,保险也开了,面对丧尸很危险,他要看看新队员的实力,也要保证蓝宝的安全。 房子里估计有活物,要不那头丧尸怎么会围着房子绕圈? 蓝宝慢慢走近,那头丧尸转身扑过来,腥臭扑鼻,蓝宝屏住呼吸躲过,在丧尸身后猛力一击,丧尸倒地,暗红的血浆迸溅,他倒退几步躲开。 络腮胡和女人都有些意外,队长面上却不见喜色,点点头,带头踹开房子院门,院门并没有上锁,两个门环上挂着用几股铁丝拧成的挂钩,将挂钩摘了就能推开门。里面也很安静,女人单独上楼,络腮胡带着蓝宝在楼下逐个房间检查,里面没有丧尸,很干净,估计之前有人来过。 前段时间基地的人基本是去村镇之类的小地方收集物资,市内丧尸太多,不敢轻易进入,万一将里面的丧尸都引了出来,四处游荡,基地就危险了。 郊区外围已经被清扫了几遍,丧尸稀少,据分析市内还有活人,络腮胡就是B市人,他们这些人刚开始还盼望着军队来人,病毒在B市爆发时还有军队,估计都覆没了,后来也没见派军队,很多人怀疑成编制的军队已经不存在了,病毒爆发时军人都是在最前线。 女人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床单。他话极少,从出来到现在蓝宝还未听他说过一句话。 床单里包裹着的东西很可疑,络腮胡问:“那是什么?” “四五岁的孩子,估计是饿死的。”女人低声说,嗓音清冷,却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三人用农户家里的工具挖了个坑,将孩子连同床单埋起来,蓝宝望望倒在不远处的丧尸,这边络腮胡将床单掀开了一点,一股恶臭冲了出来,蓝宝不敢看,将丧尸拖过去和孩子埋在一起。他想,或许这丧尸就是那孩子的亲人,即使变成了丧尸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可是自他变为丧尸开始,就注定了他和孩子的结局。 似乎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三人都见惯了生死,沉默着做完这些事情,继续去其他地方。 根号3他们却没有这样平静,他们遇到了多个丧尸,其中两个还是已经开始异化的丧尸,身手比常人还要厉害些,加上它们根本没有疼感,一时间三人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万分。 蓝宝带着望远镜,当他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时候络腮胡和女人眼睛都亮了下,络腮胡第一次表现出惊喜的神色,踌躇着,想借来用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蓝宝对络腮胡有好感,把望远镜递给他。 络腮胡第一次露出笑脸,接过望远镜。虽然望远镜是很普通的工具,但一般人没事谁会买?整个猎豹基地的望远镜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络腮胡站在一块突起的土坡上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环境,田地里作物很少,少量的白菜菠菜都被人拔得七零八落,干枯的豆藤攀爬在篱笆上,偶尔有遗漏的豆荚挂在上面,蓝宝看见了都会摘下来把豆子剥出来放背包里,见女人望着他,笑笑说:“以后或许要种地,先备点种子。” 女人点点头,没有作声。其实他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留着长发有些怪怪的,又冷得像块冰一样,那股气场无形中隔绝陌生人的靠近。 络腮胡:“女人是个歌手,唱歌很好听的。” 蓝宝这回惊讶了,真看不出来。听到两人议论自己,女人依然是毫无表情,络腮胡也不以为意。 蓝宝和络腮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着对彼此的了解,刚开始的一丝尴尬气氛逐渐消融,他说:“我们来之前遇到了一大群丧尸,从这个方向往西南方向去了,没经过这里吗?” 络腮胡:“没。这里面有古怪,如果丧尸都会扫荡,那人类真是没活路了。” 络腮胡三十多岁,原先是个小修车厂的老板,年轻时曾当过好几年兵,退伍后仗着在部队里学到些维修知识,开了个修车厂,他老父老母都在几年前去世了,也没有成家,女朋友也分手了,真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病毒爆发时有老客户打电话招他,修好客户半路罢工的车子,回程的时候就发现市内不对劲,躲在修车厂几天后,将一辆客户留在厂里的车子改装了,搜集了一些物资准备离开市区,女人就是他搜集物资的时候遇到的,两人便结伴而行。这就是两人虽然不怎么说话,相互间的关系却很好的原因,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感觉。 络腮胡已经将望远镜还回,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蓝宝平素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望远镜这样重要的东西不能赠送,只能抱歉地笑笑。 他们这一趟跑得很轻松,本来任务就简单,中午简单地吃了干粮,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已经远远望见市区环城高速路,毫不意外,高速路上到处是废弃的大小汽车,间有丧尸在走来走去,被路边的水泥栏杆拦住,没有往外扩散。 高速路不远处就是大河,河面宽阔,架着几道桥梁,桥梁上挤满了无人的车辆,触目惊心。 三人掉头,从另外一条路赶去集合点。 四点,九个人只回来了八个,少了蘑菇。根号3和大碌都是很狼狈的样子,衣衫多处破裂,脸色灰败。大碌惊吓过度,旁人稍稍接近就会不受控制地哆嗦,整个人缩在车斗角落,不言不语。 ☆、第 20 章 晚上等众人都睡着之后,蓝宝进入幻境,他想整理一块地出来种些蔬菜,在李家村收集的塘泥还没派上用场,现在已经有些干了,他用意念控制着将结块的塘泥粉碎,在泉眼不远处铺开,大概50厘米厚,种一般的蔬菜足够了。 虽然没有亲自下过地,但种菜的步骤却是自小刻画在记忆中,在菜地的一角洒落种子,盖上薄薄的一层土,然后浇水。很简单的不是?然后就是等着种子发芽,长出苗苗后移植…… 因为能够意念控物,很快就做完了。他站着四顾,一时有些惘然。 平静安逸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要防丧尸,要防同是人类的同胞,又渴望着温情,在末世中四处皆是自私冷漠的脸孔,这种渴望就有点可笑,和平时代就已经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人,怎么能够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护得家人周全,寻找一处安全的住所,他有了幻境,可是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的呢?无边无际的荒芜景象,缺少土地和水,不能种植粮食,连最基本的生活也不能自给自足。 蓝宝将那些货柜分门别类摆放好,生活必需品都挑出来,其中的粮食等东西又另外放一边,逐件点清,100斤装的大米156袋,50斤装的263袋,20斤装和10斤装的若干,还有一箱箱的面条,方便面,真空包装的各种干蘑菇,木耳,紫菜什么的,前些日子吃的多是冷冻饺子,汤圆什么的,那台柴油发电机也拿进来了,一些一时吃不完必需冷冻的食品都集中在一个冷冻柜里,要尽早吃完,他想着是不是把一些肉类制成肉干,那样存放的时间会长一些,冷冻柜总是要电维持低温,太浪费了。 他有些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找台太阳能发电机,否则也不用为电发愁了。 现有的食品足够他们吃上几年,只是他向妈妈保证的家,能建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 赵诺成告诉他的那个地方在西北,蓝宝曾查了下,是在J省那边,和平时代都要转好几趟车才能够到达,现在丧尸遍地……即使有车子,油也不够,万一半途车坏了,蓝贝是学机械的,但她细皮嫩肉的,连车都很少开,小毛病大家合力出主意可能解决,如果需要更换零件,修车需要的工具零件上哪找去? 商城里也卖自行车什么的,连小孩骑的小车子也有,只是数量不多,大自行车还剩九辆,这个也能代步,总比走路好。 骑着自行车远行,新奇刺激,可是要带着个小包子,周围又随时可能冒出嗬嗬叫唤的恶心丧尸,就一点也不好玩了。说来说去还得做很多准备。 赵诺成分析,目前有三个地方可以选择,去青藏高原,西北,或者东北。 青藏高原地势高,地广人少,丧尸的数目不会太多;东北气温低,每年有长达半年的寒冷时期,气温低丧尸的行动会变得缓慢,再冷一些甚至会被冻僵。西北那里有国家秘密基地,只是基地恐怕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进入的,顶多是在基地外围,危险来临就是挡丧尸的炮灰,即使基地允许普通人进入,待遇也不会很好,受制是必然的,怕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这不是蓝宝希望看到的。 蓝宝揉了把脸,幻境内空气有些干燥,到泉眼旁鞠了一捧水,泉水还是清凉的,就像大山深处没有丝毫污染的水,甘甜凛冽,装瓶子里就能充当天然矿泉水。 喝了水,嗓子舒服了很多,又看见那个“石蛋”,“孵我”两个字还在,蓝宝又是奇怪又是好笑,走到石蛋旁用手拍拍,石蛋有两米四五那么高,他脑子里浮现母鸡孵小鸡的情形,把鸡蛋换成石蛋,那这个母鸡得多大的身形?想想就令人失笑,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恶趣味。 字是墨蓝色,伸手指轻轻摩挲下,指肚上残留着淡淡的灰,明显是岩石的颜色,从旁侧看,那字不像写上去的,很熟悉的感觉,在哪里看过呢? 蓝宝冥思苦想,蓦然记起来了,是的,给赵诺成的那个小挂饰上面的字,就是这样的,石头本身具有两种颜色,一是灰色,一是墨蓝色,墨蓝色的质地分布恰巧是字的形状。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如果是以前,拿出去当成奇石观赏,肯定能吸引许多眼球。不过最合理的解释也很牵强,太巧就有妖了。 蓝宝只是那么一想,没有放心里去,实际上他已经很接近事实了,事若反常必有妖! 现实世界万籁俱寂,小镇几乎笼罩在黑暗之中,蓝宝将一些食品放到旅行袋中,明日燕柳早起做饭就能看见。 上班的时候蓝宝都在凌晨才开始入睡,现在刚十点过,有些早,赵诺成晚饭后出去居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第 21 章 在基地内稍有些本事和地位的人都是住在防空洞内,防空洞在山的另一面还有出口,这是他们刚到基地时赵诺成跟那军人交谈时得到的信息。 十点半,赵诺成依然还没回来,蓝宝莫名的觉得不安,却说不出为什么。他习惯了赵诺成的陪伴,这段日子他们虽然很少单独相处的机会,但知道那个人在,心里便安定踏实。 蓝宝没谈过恋爱,和赵诺成的关系也不是以恋爱开始,他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 同龄人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专注学习,同龄人热衷于谈论女人交女朋友的时候,他依然埋头学习。他从来没有那个念头,对周围的人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很小他就知道搞基这个词,桐城近G市,G市很开放,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城市,那里人们的思想也跟着开放,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很快,随着桐城到G市打工上班的人多了起来,那些人也将G市的许多观念带回桐城,不过跟太阳月亮这些词一样,搞基只是一个词语,男人间可以经常拿来开玩笑,但没有人当真。 城里也有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只是都不长久,似乎也没人认为两个男人能够一辈子在一起,迟早要各自结婚生子的,那是自古延续下来的习惯,世俗的眼光,社会道德,为人子的责任……能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大多是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的。如履薄冰的关系让许多男人都不敢投入,多抱着玩玩的态度,也有一辈子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果不是那次醉酒,蓝宝很可能就单身过一辈子,依他的性子,并不是玩笑话。大哥是普通人,结婚生子是必然的,爸妈也不是脑子古板非得抱孙子的人,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人来世上一遭,活得高兴就好,踏实过日子,不害人,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怎么折腾都行。 和赵诺成在一起之后,蓝宝曾想如果被爸妈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会不会伤心失望。他不敢拿家人的幸福做赌注,他也不觉得非得找一个男人跟自己共度日子,他发现自己和赵诺成相处的方式越来越奇怪,让他有种深陷泥潭的错觉,看见赵诺成与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只是一个契机,让他为离开赵诺成找到说服自己的借口。 如果赵诺成稍微迟钝点,他们就见不到对方了。 蓝宝是和赵诺成一个房间的,连空气里都是赵诺成的味道,他扯过赵诺成留在房内的外套,把身子蜷起来,连身子带脸全埋在里面。赵诺成到底干什么去了?周围一片寂静,黑漆漆的,实在太冷了。 赵诺成一直没回来。蓝宝迷糊着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阵极低的压抑着的呻.吟惊醒,细听却是从左边的房间传来的,那是燕柳蓝和安的房间,蓝宝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不纯洁了,以为是燕柳蓝和安在爱爱呢,当下尴尬了,要把耳朵捂着,却听见蓝和安和燕柳在说话,也是很轻,有些慌乱:“怎么回事?烫得很,是发烧了?给你拿点药吃。” “药是乱吃的吗!我没觉得难受……”燕柳话音未落,蓝和安一声痛苦的闷哼,燕柳有些惊慌失措,“你离我远点!” 蓝宝觉得不对劲,飞快出了房门,连鞋也顾不上穿,隔壁的门被拉开,蓝和安身上已然着火,一出房门在地上连滚几滚,他身上还穿着冬衣,那火很顽强,即使如此依然有点点火焰,皮革燃烧的焦糊味和黑烟在厅中弥漫开来,蓝宝手一扬,水兜头冲蓝和安浇去,火终被扑灭。 蓝和安非常狼狈,却连儿子的惊慌追问也顾不上回答,站在房门往里探身:“阿柳,阿柳!” 房内一片光明,介于红色到黄色之间的火光透出来,燕柳的声音比刚才要镇定许多:“我没事。你呢?” “没事,宝宝起来了。” 燕柳:“知道了,你别让他进来——衣服,房内的东西都烧没了。” 不断有浓烟从房内冒出来,空气混浊,蓝宝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捂住鼻子,蓝峰栗听到声响也起来了,厅内地上湿漉漉的,满屋子都是烟,整个火灾现场。 蓝和安见蓝峰栗立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担忧,便说:“你们妈妈身上突然冒火,不过她没事,只烧了些东西。” 蓝暖阳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呜哇呜哇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蓝和安轰蓝峰栗进去:“赶紧哄去,万一惊动了别人,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蓝贝也起来了,她睡得很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众人都有些麻木了,蓝宝贴着墙壁倾听房内的声音,燕柳的情绪有些激动,总体来说还好,蓝宝跟他爸商量:“我用水浇浇看能浇灭吗?”蓝贝虽然会制冰,但冰的温度太低,万一冻伤就不好了。 那火一直燃着,燕柳仿若浴火一般,奇妙的是她的衣服被烧没了,头发却没事,长发在火焰中四散飘扬,宛如火中女神。好几分钟过去,那火还不见有减弱的趋势,蓝宝闭目屏息,大股大股冰凉的泉水在燕柳头顶凭空出现,随着水流增大,燕柳身上的火焰终于逐渐减小,直至熄灭。 幻境中的泉水已近干涸。 ………………………………………………………… 蓝宝想着是不是去找欧阳思思。他们对这个可能会有些见解,但真想到要去找那些可算是陌生人的人,他又迟疑了。他们会把妈妈当做异类,大搞各种实验吗? 燕柳身上冒出的火焰太霸道,与欧阳思思的小火苗不一样,也或许是欧阳思思知道怎么控制火的大小,但贸然询问,肯定会引起疑心。 年幼时学校组织到电影院观看《南京大屠杀》,《731部队》,那时候年纪还小,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学校却让他们观看这类电影,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些年,那时候同学的面孔都已经记不清了,但电影院中此起彼伏的惊叫与哭泣声却久久萦绕在心里,还有那些血淋淋的画面,被拿去做实验的活生生的人,各种惨象让人刻骨铭心。 蓝宝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有同学因为观看电影差点吓出精神病,连学也不能上了,直接休学。那些电影小说中关于实验的描述,都是充斥着冷冰冰的仪器,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眼神疯狂的医生,举着为了人类的正义大旗,没有道德下限,不顾实验对象本身的意愿,在实验对象身上做各种匪夷所思的实验,能把正常的人活活逼疯。 蓝宝似乎能够想象到那种场面,下意识地甩甩头,要把那臆想甩走。 如果燕柳不能随意控制从身体上冒出的火,将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很大的不便,甚至危及身边人的性命。该怎么做? 小队并不是每天都外出的,有时候也会在基地内做些训练,吃完早饭蓝宝在小镇内闲逛,不知不觉走到那个小广场,远远看见赵诺成正站在楼下和欧阳思思说话,隔得太远,听不清说了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蓝宝往街边避开两步,站在店铺外一块招牌后,神色不定。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赵诺成的方向是去防空洞那边,欧阳思思则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很悠闲地进入楼内。 蓝宝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色暗沉,正要离开,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小广场。 是李永春的姨妈。 中年妇女将自己拾掇得很利索,远远没有刚见面时的焦躁之感,代替的是谨慎,偶尔往广场四周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般。她进去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带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转入一条窄巷,消失了。 ☆、第 22 章 蓝宝往镇外走去,经过门岗的时候遇到那天那个军人,他对蓝宝一点头:“出去呢?要小心,丧尸随时可能冒出来的。” 蓝宝跟他胡乱打了招呼,从铁门上开的小门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占堆落脚的房子,房子是二层小楼的样式,带着院子,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蓝宝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可能是出去了。 远处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伴着狗叫声,一条毛色杂乱的流浪狗在地里田间窜来窜去,其中一条后腿一瘸一瘸的,似乎受伤了,追赶流浪狗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蓝宝还认识,正是河马。 河马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木棍,狞笑着一棍砸在狗的腰上,那狗的脊梁一下子就被砸断了,瘫倒在地,无望痛苦地低吟。 河马又连着几棍将狗打死,挑在木棍上就要离开,转眼看见了不远处默默站着的蓝宝,懒得理会他,转身要走,蓝宝问:“打狗干什么呢?狗肉能吃?别是被丧尸咬过的。” 跟在河马后面的男人撇嘴:“我说你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动物不会感染么?附近的狗都被打死炖着吃了,也不见谁出事……” 河马冷哼一声径自走了:“你跟他罗嗦什么,不走狗肉没你份了啊。” 男人听言也顾不上蓝宝,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蓝宝心想怪不得多吉吃丧尸也没事,想必那丧尸病毒只能寄生在人体身上。 这是人类的浩劫,话说因果循环,人类坏事做多了,破坏自然,肆意掠夺资源,终会自食恶果,又自诩为万物之灵,不将一切生命放在眼内,吃瓜果蔬菜,吃鱼吃鸡吃鸭,吃牛羊猪,吃猴子吃果子狸,只要能吃的都做来吃了,现在却成了丧尸病毒的寄生体,变成丧尸然后开始吃起人来。 蓝宝并不是卫道者,也不是愤世嫉俗的人,只是觉得有些人的手段太残忍,目光短浅,过度压榨无异于杀鸡取卵,是很不可取的行为。 静站了片刻,蓝宝嗤地一笑,揉揉脸,空气清冷,脸有些僵硬。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如想些实际的,比如说怎么弄到更多的物资,支撑过定居下来之前的这段日子,定居的日子遥遥无期,那就试着自己生产物资,幻境不是荒芜吗,人类能够将沙化的土地变成绿色,他也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给自己打完气,就要回小镇,却听见多吉隐约的吼声,回来了?多吉没事吼什么,难道想吃丧尸了?这附近的丧尸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要填肚子也得跑远些吧。 远处山丘上出现了多吉巨大的身影,背上趴着占堆,四条粗壮有力的腿飞快地迈动,多吉眼睛毒,老远就看见了蓝宝,转瞬奔到了他面前。 浓重的血腥味从多吉与占堆身上传来,一人一狗浑身是血,蓝宝心中一惊,唤了两声,占堆没有丝毫反应,他皱起眉头,有些不安,将拿着的钢管枪收回幻境,小心把占堆老头儿抱下来,往镇内小步跑去,意识到多吉亦步亦趋跟着,扭头叱道:“多吉!你不能进去,他们会打你的,你在这里等着。” 多吉听懂了,喉咙里哼哼着跟了两步,停下,一直望着蓝宝的身影,直到蓝宝抱着占堆消失在铁门后,才回到房子前躺下来,拿大舌头舔着伤口。 蓝宝把占堆一直抱到医疗所,虽然占堆很瘦小,但抱了一路蓝宝两手都僵硬得快没知觉了,医疗所不大,进门抬眼就望见那天给他们检查的医生,正坐在桌子后和他助手聊天,医生看见蓝宝抱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眉头一皱:“放在床上。” 蓝宝依言将占堆放在铺着塑料布的病床上,医生拿个小电筒掀开占堆的眼皮照了照:“不行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闻言还是一怔。占堆心跳已经非常缓慢,半天不跳一下,医生草草检查了下:“谁干的?这样狠心。” 蓝宝惘然摇头:“不知道,我在镇外看见他就这样了。” “人为伤害,腰间两刀贯穿腹部,失血过多,医疗设备齐全也救不回来了。”医生下了诊断书。 蓝宝有些失神,望着占堆的脸,占堆毫无知觉地躺着,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藏着风霜。占堆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惦记的,有谁要这样害他?想起河马打狗的事,难道是因为多吉? 蓝宝拉过占堆的手,意外在他紧握的手心发现一小卷纸,纸张发黄,似乎是一封信,被翻阅的次数很多,折痕处已经磨损。内容全是蝌蚪样的藏文,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把纸按原样折好,陷入重度昏迷的占堆忽然睁开眼睛,昏黄的眼珠转了两转,看见站在床边的蓝宝,亮了一下,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声音太小,蓝宝将耳朵附近他嘴边,只模糊听见“苏扎西加布”,占堆老头儿喃喃了两遍,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蓝宝心中有些悲怆,这是回光返照,不是有奇迹发生。 医疗所有专人负责处理死去的人,无非是火葬或者土葬,这个时候天寒地冻,柴禾烧火取暖都不够用的,土葬是唯一的选择,蓝宝信不过那些人,怕他们只是挖个浅坑草草将人埋了,来头野狗就能扒拉出来,于是将占堆的尸体带出镇外。 多吉看见蓝宝,起身走到他跟前,鼻子嗅嗅占堆,有些疑惑。 相伴多年的人忽然离世,蓝宝无法感知多吉的内心世界,打开院门,把占堆拖进去,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占堆的身体还有热气,四肢柔软,除了没有呼吸心跳,根本不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多吉一直跟着,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老躺在地上,在旁边转了一会,躺卧在占堆边上,小心翼翼地护着,肚皮上厚实的毛发盖住占堆一半的身体,就像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依偎着互相取暖。 蓝宝看着发愣,蹲在一边,手里拿根在地上捡的树枝划字,占堆老头吐字不清,又极度虚弱,根据知道的藏名推了好几遍,那几个字大概就是“苏扎西加布”,应该是个人名,占堆告诉他这个名字想做什么?让他去找这个人?大地上都是丧尸和变异动物了,恐怕火星还要安全些,他去哪里找? 他把收起来的那张纸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依然是一头雾水,想想拿笔在纸的背面添了“苏扎西加布”“占堆”“班良”几个字,把纸放入他原卧室那张写字桌的抽屉里,已经是中午,他该回去了,蓝宝看着那边对占堆的死去毫无所觉的多吉,琢磨怎么安置这只大狗。 还有占堆的尸体怎么办?幻境里有几把从农民家里找到的锄头,假如一个人挖足够大的坑,功夫不小,最好找帮手。 第一个想起赵诺成,想起赵诺成就记起早上看到的画面,赵诺成找欧阳思思做什么?是关于异能的事吗?赵诺成不像那种会罔顾朋友意愿的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一晚上没有回来? 仅仅半天,蓝宝满脑子都是问号。 ☆、第 23 章 多吉对蓝宝还存着善意,任由蓝宝检查它的身体,可能是毛发厚,有几处划伤都不太严重,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蓝宝惊讶,多吉的身体素质也太好了,不过想想它的奇特之处,再多一个伤口愈合速度快也没有什么的。 蓝宝从幻境里掏出块肉放在多吉面前,嘱咐它不要乱跑,回镇上了。 他是抄近路回平房的,那条巷子有些偏僻,极少人会走那里,巷子本来就不太宽,有些原住民搭建了违章建筑,道路更狭隘,蓝宝一边注意倾听周围的声音一边往前走,前方有一个石棉瓦盖的小棚子,遮住了一部分视线,走到小棚子后,正要拐弯,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的脚步很轻,说话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会有人来这里,因此谈话继续下去。 “爽快点!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你那个拖油瓶我也会养着,这还不行么?”接着是一阵脱衣物的声音,伴随着亲吻,女人微弱的反抗。 蓝宝听到了丁瑾瑜的声音:“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男人猴急道:“行了,你要我说多少遍!” 丁瑾瑜没有再说话,那边很快响起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蓝宝蹑手蹑脚转身走开,他想起那天丁瑾瑜老公护着她和孩子上牧马人的时候孤注一掷的决绝,最后还以自身为饵引开几个丧尸,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难过。 他并没有立场指责丁瑾瑜,一个没有能力没有依靠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在末世中如何生存?她只能依附于力量强大的人,可理解归理解,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 蓝宝改了道,走出老远才长长出了口气,摸出支烟,只是夹在指间,并没有点火。 小镇北面有山,山内有防空洞,后来从B市逃出来的一批人选择这里作为落脚地,将靠近防空洞的厂子一部分围墙加固加高,镇上正好有家水泥厂,他们用水泥砖块把厂房之间的道路彻底封死,形成镇中镇的样式。 蓝宝背靠围墙,垂头,烟衔在唇间,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诺成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了?” 蓝宝把烟拿下,放在手中捻着:“占堆死了。” 赵诺成眉头一皱,这就是蓝宝情绪不佳的原因?还一大早就找不到人,躲到这里。 “说说怎么回事。” 蓝宝将事情缓慢说了一遍,虽然占堆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老头,可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世道艰难,没有死在丧尸之口,却被同类杀死,很是讽刺。 蓝家人丁稀少,爷爷奶奶都在蓝宝出生前去世了,他长到24岁还没亲眼看过哪个相识的人死去,他可以说是亲眼看见占堆断气的,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混合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见闻,思绪一团混乱。 赵诺成说:“人各有命,只能说他运气不好。现在不同以前了,和人打交道要千万小心,别让人钻空子,现在杀人也没有法庭宣判有罪了,别轻易相信任何人,记住了?” 说到最后,赵诺成的神色可说是严厉,蓝宝怔怔点头。 赵诺成用力搂了他一下:“别想太多。我给你说个事,刚才我联系上我家里了,他们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估计最多三天就能到樟木镇,我还没跟伯父伯母他们讲呢,一起回去告诉他们。” 蓝宝蓦然抬头:“真的?” “基地有无线电台,不过他们不让人随便用,他们早就和ZF的人联系上了,但ZF现在正在重组,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顾虑普通老百姓,只是让基地的人坚持下去,等待救援。” 跟他们原先的猜测差不多。赵诺成接着说:“我家里以为我已经出事了,刚联系上的时候老头还把我骂了一顿,怕有十多年他没有这样骂过我了。” 蓝宝仔细查看他的脸色,没有被骂的愤怒和沮丧,反而焕发出新的光彩,神采奕奕,于是捶他肩:“我看你是欠骂,我要是你爸爸我也骂你。” 赵诺成抓住他那只手,附身在他耳边调笑:“嗯?你是我的谁?” 赵诺成把他半个身子都搂在怀里,姿势语气太暧昧,蓝宝动了动身子,退开半步:“他们用什么接我们?接到哪里?” 赵诺成笑:“很可能是直升飞机,这个时候也只能用直升飞机。基地里还有异能者,要把他们一起接走,估计可能会派能载许多人的那种直升飞机,E国的KK-7重型直升飞机知道吧,一次能载一百多人呢。上直升飞机后直接去西北国家基地,会有很好的安排,你不用操心。” “异能者?你把贝贝会异能的事告诉他们了?”蓝宝闻言有些不悦,要发火。 “没有。没有你们同意我怎么可能随便乱说?”赵诺成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看着蓝宝黑黝黝的眼眸,“我是存着和你过一辈子的想法,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赵诺成语气很真诚,受伤的表情,蓝宝有些不安,呐呐开口:“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赵诺成吁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是我太心急了,我以为我已经取得你起码的信任。” 蓝宝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赵诺成他从来没有见过,只好伸手去拉他。 这个动作取悦了赵诺成,反手抓住他手:“走吧,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两人边轻声交谈边离开,一墙之隔,地上坐着满脸喜色两眼放光的河马。 丁瑾瑜没有料到蓝宝会听到她的事,蓝宝也没有料到隔墙有耳,他和赵诺成的谈话会被一字不漏地听去。 …………………………………… 两人并肩走回去,听到好消息,其他人也是很高兴,赵诺成神情凝重说:“这事,还要大家保密,要是泄露出去肯定会带来麻烦。” 各人都点头,过了一阵蓝宝提起占堆,这会他没有刚开始那么难过了,简单说了几句,问怎么处理占堆的尸体,燕柳说:“给他挖个坑埋了吧,可怜见的。我们也算尽力了。” 因为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就会冒出火来,殃及他人,燕柳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别扭之极。 最后是蓝宝蓝贝和赵诺成三人出了镇中镇,去多吉落脚的地方,多吉还守着占堆,不过没有躺着,已经到了多吉外出寻食的时候,占堆却没有起来,它围着占堆团团转,不时拿嘴去拱占堆的身子,占堆一动不动的,被多吉拱到了院子角落里去。 蓝宝早上临走时留下的那块肉根本不够多吉填牙缝的,看见蓝宝,多吉迎上来低声哼哼,蓝宝摸摸它的大脑袋,将提前准备好的湿毛巾拿出来,给占堆擦了脸,蓝贝的照相欲又发作,拿出手机对着占堆咔嚓咔嚓照了几张。 赵诺成和蓝宝用大被单将占堆裹着,抬到镇外偏远的地方,都有些气喘嘘嘘的,车子没有油了,否则用车子运会轻松很多。蓝贝在后面扛着两把锄头。 蓝宝选了一处比较偏僻而又好认的地方,他还记得占堆的“苏扎西加布”,如果有碰到那个人的一天,就把占堆的埋身之地告诉他。 两个小时后坑挖好了,蓝宝和赵诺成合力将占堆放进坑内,往里填土的时候蓝宝念了句:“老爷子,走好。” 一直跟着他们的多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只是当蓝宝往占堆身上盖土的时候多吉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张嘴咬住锄头的把,蓝宝扯了扯没扯动,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多吉呼哧给他来一下,那满嘴利牙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蓝宝小心翼翼地摸摸多吉:“乖,你占堆爷爷睡着了,不能放外面,那些人,会伤害他的,懂?” 多吉偏着脑袋,依然咬着锄头把,大眼睛湿漉漉的。 蓝宝好说歹说半天,又拿出肉块引诱,多吉迟疑着松开嘴,它饿得实在难受,闻闻肉味,又看看坑底的人,其实它看不到了,占堆裹在被单里呢。 蓝宝见有成效,连忙又狠心拿出一袋真空包装的金华火腿,打开袋子,这比鲜肉香多了,多吉彻底被收买,衔着火腿到一边享受去了,连那块生肉也让它拿腿扒拉到身边。 赵诺成见状连着十几锄头下去,坑就被填了一半,多吉伸头看看,哼唧两声又低头吃肉去了。 蓝宝大松一口气,接过蓝贝手里的锄头。 ☆、第 24 章 还有三天时间就能离开樟木镇,到西北去,既然是国家基地,赵诺成又能把他们弄进去,人身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但是生活上可能有些困难。国家粮食储备很多,就是不知道基地里有多少粮食,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待遇,按劳分配还是按需分配,赵诺成能把他们接过去,蓝宝等已经很感激了,生活上还是自力更生,别让人小看一等。 蓝宝决定带上蓝贝去趟B市市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不知赵诺成是如何与基地打招呼的,他们不用随小队外出,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赵诺成一进基地就被匆匆叫走了,蓝宝还没来得及跟他商量,燕柳蓝和安其实是不太赞同的,但考虑到一旦离开樟木镇,到达西北,他们对那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赵诺成知道的信息也只是只言片语,并没有亲眼看到,游荡在大地上的丧尸一时半刻不可能死去,只会越来越多,搜集物资也会越来越困难,不如趁还没走的时候去搜集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物资充足内心底气也足。 蓝宝和蓝贝出了镇子,在镇外随意逛了一圈,越走越远,用望远镜观察四周没有见到人影,蓝宝将收入幻境中的多吉放出来,镇子周围没有丧尸喂它,现在离镇子足够远,也不怕有人看到,或者多吉还能够起到警示作用。 外来的生物,包括蓝贝他们,被带进幻境后,只能在泉眼附近方圆几里地活动,离开太远便会逐渐脱力,如果硬撑着继续往外走,意识就会丧失,似乎有无形的禁制阻挡着他们的行动。除了蓝宝,其他人在幻境内只能正常行动,就和现实世界一样,无法效仿蓝宝。蓝宝测算过,他在幻境内全力奔跑能够达到每小时三百公里的极速,几乎跟普通跑车差不多,到达B市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是走路去,起码要三四个小时。 整个幻境就如游戏中的地图,他去过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会在脑海中留下地形,没有去过的地方则被黑色笼罩。 多吉的狗鼻子很灵,隔着数百米就闻到了丧尸的味道,一出幻境在蓝宝身边转了圈就认定一个方向跑下去,等蓝宝赶到的时候它已经嚼了个无腿丧尸进肚,颇为满意地哼哼,用大舌头舔着嘴边残留的肉末骨渣,蓝宝看了一阵恶寒,决定以后多吉进食的时候绝对不再看一眼。 解决了多吉的肚子问题,蓝宝将它连同蓝贝带入幻境,鉴于刚才多吉将里面的一些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蓝宝再次警告它不能乱来,让蓝贝看好它,这才往远处奔去。 现实世界的投影蓝贝他们也是看不到,蓝宝说起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惊叹。现实世界在幻境中的投影,就跟置身于无声电影中一样,看得到周围的情形,但现实世界的改变影响不到他,他的行为也无法影响现实世界,很奇妙的体验。 全力奔跑在戈壁荒漠之中,遇到容易攀附的石壁直接翻过去,太过陡峭的就绕道,他穿的衣物不多,酣畅淋漓的奔跑令人舒畅,到达B市,看见那条大河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半湿的衣物贴在身上不太舒服,不过蓝宝顾不上,他选择的方向那面有一座钢铁大桥。 桥那边有人。桥面上堵着许多车辆,有丧尸在中间无头苍蝇般游荡,桥那头桥面满是暗红的血迹和人类残肢,零落的内脏等物,虽然是冬天,但气温不算很低,依然有大头苍蝇停在上面。 几个保镖打扮的男人团团簇拥着一个女人飞速接近桥头,后面是头颅涌动的丧尸,用一往无前的气势追逐着几人。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什么路不好偏偏选择这里出市区。 幻境和现实世界地形不契合,蓝宝暂时没有找到合适出去的地点,绕着桥附近走了一会,意外在桥下石墩和桥上拉索处发现两头壁虎一样四肢攀附其上的丧尸,其实那已经脱离了丧尸的范畴,它们已经有了新的生命,虽然生命象征很微弱,不能断然否定这些新生生命。蓝宝真想大声叫喊,这是怎么一种进化方式?近乎变态的速度,人类能够赶上吗? 赵诺成说西北国家基地已经成立了专门管理研发异能的特别部门,期待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能够将那些异能者的潜力发掘出来,成为对抗丧尸的一个助力,或许是很重要的一个助力。 蓝宝又观望了一阵,那几个人既然敢从大桥出市区,真有些实力,个个携着枪支,拳脚功夫也不错,被保护着的女人似乎只是个普通人,他们很快跑上桥面,在横七竖八的车辆缝隙间穿梭,零散的对他们有威胁的丧尸被一一点射。 女人苍白的脸色因为一通奔跑而微微发红,鬓角几绺发丝垂落,略有慌乱,却不见惧怕,抿着唇角,紧跟前面开路的保镖。 不知道那变异的丧尸有什么未知能力,眼看着几人就要越过潜伏的丧尸所在的位置,贴在拉索上的丧尸从天而降,目标正是当中的女人! 离女人最近的保镖脚下一错,用巧劲将女人送到前面,自己则躺卧在地连发两枪,枪响即侧身滚开,枪内子弹已然射光,他顺手从腰间拔出把三菱军刺准备应对可能的近身搏斗,没想到那丧尸双手十指呲的一声弹出十根青黑色的长指甲,撞上军刺居然发出金属相碰的响声! 因为惧怕长指甲上带的病毒,保镖左支右拙,可能是事先有商议,其他人并没有等他,其中一个将几乎摔倒在地的女人背在背上,大批丧尸已经涌上桥头,车辆间的缝隙迅速被填满,前路被阻,后面有些丧尸尝试着屈曲双腿伸手抓着可攀附的物件爬上车顶,一时间桥面铺满了密密麻麻蠕动的丧尸,瞧着令人头皮发麻。 独自留下的保镖奋力将长指甲丧尸杀掉,普通丧尸也围了上来,蓝宝暗暗替他着急,保镖并没有受伤,只是对付长指甲丧尸用了不少力气,拔腿就要去追前面的人,迈了两步,保镖眼前一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后摔倒在地,蓝宝一惊,他并没有发现保镖被抓伤,这是怎么回事? 保镖一直抓在手中的军刺灰白色的刀身上一丝极细的黑色逐渐蔓延,布满整把军刺,闪着金属独特光芒的匕首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被腐蚀,十几分钟后,匕首消失了,只留下末端的防滑橡胶。而保镖,早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一小群人又以两个人的性命为代价,引爆了两枚炸弹,最终护送女人到达桥的那一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桥面上的丧尸并没有就此放弃,逐步往对岸挪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桥上挡在它们面前的车辆被缓慢推到两旁,形成一条狭窄的道路,后面的丧尸排着队过桥,进入新的天地。 此时蓝宝已经进入市区,悄然出现在一栋楼楼顶之上。 ☆、第 25 章 虽然炸弹爆炸的声音蓝宝听不到,但耀眼的火光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更多的丧尸通过大桥离开市区,他一出幻境即刻用对讲机联系燕柳他们,可能是距离有点远,通话质量不太好,时断时续,蓝宝尽量详细地把情况说了,关键的地方反复说了好几遍,希望这些脱离牢笼的丧尸不会去往樟木镇方向,否则基地麻烦就大了。 夜幕落下,夜色逐渐暗沉,多吉趴伏在水泥地板上,蓝贝抱着双臂站在他身边,有些好奇地望着这座城市,自丧尸病毒爆发,昔日繁华的城市几乎成为废墟,黑暗正是某些生物外出狩猎的最好时机,有捕食的,自然有被捕食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蓝宝低声问:“天黑了。你饿吗?先做些吃的?” 蓝贝摇摇头,她刚在幻境里吃了些东西,又不知道蓝宝的情况,有些挂心,这时不用担心蓝宝了,却又开始念着樟木镇基地里的父母家人,她几乎可以预见基地被丧尸围困的情形。 丧尸没有六感,会被声音,光线,血肉气味等吸引,就是不知道它们最远的感知距离是多少,人和动物能获得异能,那丧尸不应该被排除,它们也属于生物的范畴,今天桥上那头剧毒丧尸可能就是其中的代表,它们似乎有了进食本能以外的行为,比如动物捕食时的隐匿,知道把自己隐蔽起来增加获得猎物的机会。 一直趴着不动的多吉突然站了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低吼,蓝宝生怕它的声音引来丧尸,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多吉住声,只是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有些兴奋地加快了走动的频率。 蓝宝轻声说:“有丧尸?在脚下楼内?” 两人知道市内的丧尸肯定少不了,听络腮胡说市区大概有百万人口,可以想象丧尸的分布密度。 蓝贝说:“现在很多丧尸应该还不会走楼梯吧?” “说不准,《丧尸生存手册》上说初始阶段四个丧尸里面就有一个能够走上楼梯……”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紧闭的铁门后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撞击铁门的嘭嘭声。 听声音的频率门口的丧尸不会很多,铁门应该从里面锁上了,丧尸出不来。 蓝贝拉着蓝宝的手,虽然她胆子比较大,但还是觉得拉着点什么东西感觉比较好,寒冷冬日里蓝宝的手指微凉,却给了蓝贝温暖的力量。 蓝宝问:“要不进幻境等到天亮再出来?”黑夜里视物不便,虽然有手电,但是一旦打着手电,被吸引的丧尸会更多。 蓝贝点点头:“明天一早就开始吧,晚上太危险。” 楼顶上的两人一狗同时失去踪迹。 …………………………………………………………………………………… 天刚微亮,蓝宝拿着络腮胡给他的简易手绘地图,两人的首选目的地是市内的一家大超市,没意外的话超市的仓库里应该会有很多物资。 此刻蓝宝才真正意识到幻境的逆天之处,每到达一处地方,他都可以先里里外外观察清楚有没有危险性,再选择出去还是转移到其他地方。 他到达的地方都没有见到活人,整座城市犹如死城,一些稍大的超市仓库都被他搬空了,至于超市里面,他并没有进去,那里一般都有丧尸,数量还不在少数。物资越来越多,放进幻境的时候蓝宝就将它们分门别类了,不会出现马桶和大米放一起的尴尬事。 的确是马桶没错,这小孩无论是什么,统统没放过,一股脑全搬进去了。 很累,从早上7点开始到下午四点,他几乎没有停歇,除非实在累得无法依靠精神力搬动东西。 幻境内物资堆得小山一样高,蓝宝的心情也随之高扬,想着明日白天再努力一天,傍晚时分赶回樟木镇,无论以后天灾还是人祸,他们一家的生存保障都有了,有时间再多整些肥沃的土壤进去,那个泉眼冒水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多,燕柳火异能突然觉醒那天里面的水几乎被他用来灭火了,这才不到两天,就恢复到原来的容量,似乎还要多一些。 那些小鱼依然活着,在水中活泼地游来游去。 赵诺成曾用对讲机联系过他,虽然不知道蓝宝做什么去了,他还是嘱咐了几句,蓝宝大汗淋漓地站在空荡荡的某超市仓库中,对讲机信号不太好,赵诺成的声音时断时续,蓝宝说:“我很好,等我回去。” 说完蓝宝才觉得脸上发烧,手忙脚乱把对讲机摁了,傻傻地站了会,又有些懊恼——多丢脸啊,简直就跟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鄙视完自己,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就是没谈过恋爱,不知所措理所当然。 这,算是他的初恋了吧? 蓝宝进入幻境,出现在泉眼旁,蓝贝正在整理东西,多吉吃饱了丧尸就躺卧在泉眼不远处,可能是想念它的老伙计,总有些蔫蔫的,也可能是困在幻境中闷的,蓝宝有些歉意,不是他不想放多吉出去,是怕多吉万一心血来潮吼一声,引来丧尸,那他的计划就会泡汤。 给多吉放风只能等到物资收集得差不多以后,幸好它是只吃货,只要肚子填饱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很善解人意。 时间过得很快,蓝宝出发去最后一站,那个商场有些偏,靠近外环,丧尸三三两两在游走,大部分是商场的工作人员,他意外在独立餐厅那一层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小孩的神态有些萎靡,正在靠着灶台,面前是个铁盆,盆内装着面粉,一手谨慎地往内加水——他在揉面,看样子是给自己做饭。 餐厅内收拾得很干净,厨房内的餐具有使用的痕迹,锅内还有一小碗蒸米饭。 蓝宝有些奇怪,这一整层楼都没有丧尸,从里面锁上的大门外也没有丧尸,有些反常。楼下是家具城,那些丧尸就在下面走来走去。 蓝宝走近一些,那孩子的肤色很正常,是人类小孩。 那小孩个子小,揉面很吃力,两手都是白面粉,突然停下动作,扭头看看自己身后,蓝宝正对他的眼睛,感觉太真实,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孩有些疑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身后空荡荡的,和以前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困惑了,想抓抓头,看见自己的手,又把手放下了。 蓝宝又退开一步,想转到另一边看看,那小孩停下,环视四周——他似乎知道有人在看他,蓝宝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小孩眉毛拧了起来,好半天悄声问了句:“是谁?谁在看我?” 蓝宝在想要不要出去。 他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小孩就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沾满面粉的两只手掌微微摊开放在身侧,视线前方正是蓝宝所在的位置。 蓝宝开始后退,他退后,那孩子的视线也跟着移动,退出几米远后,蓝宝悄然现身。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居然是蓝宝败下阵,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这么小……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不说话。 蓝宝有些头疼,又问:“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看你?我没有恶意,只是经过这里……”他指指楼下,“你知道那些……东西么?它们会咬人的。” 小孩有反应了,他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似乎有些不对劲,蓝宝问:“你不会说话?”问出来才觉得自己傻叉,刚才他明明听见小孩说话的,他问“是谁?是谁在看我?”。 小孩点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酷酷的。 这是幻觉,还是刚才听到的孩子的声音是幻觉?蓝宝默然,过了半刻拿了纸笔出来:“会写字吗?” 小孩点头,又摇头。这是会还是不会?蓝宝把纸笔收起来,东西在他手里凭空消失的时候小孩看着,有好奇的神色,蓝宝又把纸笔拿出来:“叔叔会魔术的。”怎么像要拐带小孩的坏叔叔。 小孩果然又冷下脸,蓝宝找个凳子坐下来,他忙了两天,真有些累,肌肉酸疼,一刻也不想站着。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我从樟木镇来的,那里有很多人,差不多三千吧,他们管下面那些东西叫丧尸,它们不是人了,喜欢吃人,你应该看见了,它们抓住人就用嘴巴撕咬,不管你怎么哭怎么喊,它们都不会停下来,人的血肉对他们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蓝宝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这个孩子说这些,可是他觉得不能把这孩子看成普通的孩子,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就有些诡异。 小孩可能脑子有问题,言行前后矛盾。希望不是个太难相处的孩子,他想把他带走,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去,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孤独的滋味不太好。 于是蓝宝问:“你跟我走吗?我带你去樟木镇,那里有许多大人,也有孩子,你可以跟他们做朋友,朋友很好,真的。” 说到朋友,他想起赵诺成,赵诺成是这样跟他的家人自我介绍的:“我是蓝宝的朋友。”平平无奇,但是他真诚的眼睛和语气让人相信,他所指的朋友,是不计名利,不存别心,最纯粹的那种朋友。 他为了他,可以将生死抛去,将名利抛去,只为能和他在一起。 蓝宝想着,疲累的脸上慢慢有了光彩,这光彩先是从嘴角显露,然后逐渐扩大到眼眸里,那个耀目的笑容,小孩看着,居然觉得停止了跳动的心慢慢有了复苏的迹象。 ☆、第 26 章 小孩的言行经常颠三倒四,蓝宝糊弄他说要给他变个稀奇的魔术,又怕把蓝贝吓着,先进幻境跟她打了个招呼,蓝贝闻言说:“小孩?好吧,我会避开他的,你在外面小心点。” 这个双胞胎弟弟的性格,她比谁都清楚,对小孩子小动物总是硬不起心肠来,吃过的亏也不少,万幸都是些小亏,无伤大雅的,假若他不分对象,是个人就心软,她早骂他个狗血喷头了,绝不留情面。 “那我将他带进来了,放那边,离这远一些,我不希望他看到这里的情形,会把他眼睛蒙上。”蓝宝想想又补充说,“就一小会的事,到樟木镇附近我们一起出去。” 蓝宝找了个防风面具,将眼睛部位封死了,出去,小孩还在厨房里,那面团让他揉成型了,面盆内光溜溜的,比蓝宝手艺还要强些。 蓝宝问:“你饿了吗?要不先吃点再走?” 小孩点点头,将面团分成小剂,擀成面片,做面片汤,厨房内调料不少,小孩虽然动作不太熟练,偶尔会忘了什么一样,站着想半天才继续下个动作,面片汤出锅,热气腾腾,虽然因为煮的时间太长不够劲道,味道确实不错,主要是小孩思考做汤步骤耗的时间多了些,假若头脑没问题,做出的汤足以拿去卖。 蓝宝就看着他往锅内倒纯净水,将火点着,烧水,下面片,出锅,他两天没吃热食,和蓝贝都是吃的干粮,当小孩拿出两个碗,盛了面汤,将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拿起了筷子。 准备走的时候小孩站在餐厅内呆了好一会,似乎是不舍得,蓝宝也没有催促,几分钟后小孩走到蓝宝面前仰头望他,没有说话。 蓝宝将防风面具给他带上,已经提前跟他说了,小孩并没有抗拒,带好防风面具,蓝宝牵起他的手。蓝宝的手一到冬天就有些冷,没想到小孩的手比他的还要冷,蓝宝抓着他手给他揉了两下,问:“你很冷吗?加件衣服?” 小孩没有反应,蓝宝拍拍他的脑袋,将他送入幻境:“你在这里好好地呆着,过一小会,我来带你走,别乱跑啊,现在到处是丧尸,很危险的。这里是个MP3,你听会歌,时间过得很快的。” 蓝宝给他把耳机戴上,出去了。 蓝宝一走,小孩就把耳机摘下,侧头倾听周围的声音。蓝贝并没有看见他,他们之间隔着如山一般的物资。 小孩维持着侧头的姿势好一会,把耳机戴上,耳机里传出赵传的歌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他的手很温暖呢,不像他的,总是暖不热。 蓝宝在餐厅内大扫荡,将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在一楼看见展销的车子,汽车,摩托,自行车,其间有七八个丧尸,都头破肠流的恶心样,蓝宝拿个消防斧将它们一一放倒,挑干净的车收了几部,二楼有防身用品专卖店,可能有人来过,一些商品被拿走了,柜台略有些凌乱。 门内储藏室入口处趴伏着四五具丧尸,遇害的人已经被吃得剩不了什么,空气内血腥味臭味混杂,令人作呕。蓝宝本欲离开,望见墙上贴着张一个男人手持弓弩的宣传画,心中一动,莫非这里还出.售.弓.弩? 枪他没有,有也不会使用,开枪枪声很容易把丧尸吸引过来,如果有弓弩,那就不一样了。蓝宝同样没有接触过弓弩,但是他可以学,而且据他了解,复杂的箭不好制作,但简单些的个人就能够做出来,枪子弹就不一样了,子弹用完枪就是废铁,拿来砸丧尸还不如棍子呢。 店铺明面上看不到弓弩,或许可以进储藏室看看。蓝宝看着那五头埋头进餐的丧尸,其中一头吃得太多了,肚子非常鼓胀,似乎要撑爆一般,没两分钟,气球破裂的声响,噗,那西瓜肚果真爆裂了,血啊成块的肉啊什么的喷了满地。 本来地上差不多干净了,就剩下副带着肉丝的骨架,那丧尸肚子一破裂,包括它,所有的丧尸又将流出来的血肉塞进嘴里。那丧尸上边吃下面流,视觉冲击力非常强烈,蓝宝捂住嘴,干呕一声。 储藏室的门口半开半闭,应该是有人进入店铺后遇到丧尸,刚要跑,被丧尸截住丢了性命,估计就在蓝宝来这座商城之前半天。 蓝宝这段时间对力量的运用颇为熟练,掂着把长砍刀,突然出现在其中一头丧尸后面,寒光一闪,那丧尸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其他的丧尸:“嗬嗬!”一齐转头。 蓝宝消失。 丧尸找不到食物,俯身继续进食那丧尸吃过数次的血肉,稍微安静,蓝宝又出现在其中一头丧尸后面,同时寒光一闪,又是一头丧尸丢了头颅,那头颅滚落后嘴巴依然一张一合的,发出牙齿相叩击的咔咔声。 如同鬼魅一般,蓝宝一闪一现,五头丧尸全部杀死,他的手臂也有些酸麻,一脚一个将滚在门口的两个头颅踢到一边,进入储藏室。 储藏室不大,可以说有些狭小,除了门后一小块地方,其余的空间堆满了各种大小箱子,几乎堆到了天花板。 电棍电棒,防狼喷雾,头盔护臂,钢叉,金属探测器,还有这样的东西!蓝宝一眼扫过,注意力放到墙角那一个最大的箱子上,木头箱子还没有打开,店铺外摇晃着涌进几头丧尸,蓝宝将储藏室的门碰地关上,下锁。 他收东西进幻境都必须用手碰触物品,来樟木镇那天距离他一米远的丧尸怎么能够被挪移到幻境里,他至今还想不通,也曾做过许多实验,却连一张纸也无法隔空挪移入去。 门被撞得发出巨大的响声,越来越多的丧尸涌入店内,都往里面挤,那扇门并不厚,很快就发出喀拉拉破裂的声音,门上裂开一条缝,先是挤进来几根手指,手指被木板断裂处刮得血肉模糊,青黑色的血污顺着门板往下淌,然后是整条手臂,更多的手指从旁边挤入裂缝内。 蓝宝将最后一个箱子放入幻境,望了即将散架的门扇一眼,消失了。门外的丧尸突然失去了目标,缓慢散去,它们有些已经知道绕道,如果不是样子太吓人,看去就跟活人一样。 ☆、第 27 章 虽然已经跟丧尸对面很多次了,蓝宝进入幻境后依然心跳加速,喝了好几口水才慢慢平复呼吸。太他妈紧张刺激了!他很想大叫两声发泄一下,不过理智还在,没有做出失态的事情。 时针指向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燕柳打开对讲机,依然联系不上蓝宝。从中午开始,陆续有丧尸从市区方向过来,基地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赵诺成冲进来看见蓝宝还没回,又跑出去,牧马人灌满了油,那油是从基地的库存里拿的,横冲直撞地开出基地,直奔B市市区。 燕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见车子往市区方向驶去才明白过来,这个年轻人,要去找蓝宝!赵诺成也拿着对讲机,燕柳喊他:“诺成,快回来!宝宝没事的!回来再商量!” 赵诺成:“伯母,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在基地内等着,明天早上就能离开了。”他对燕柳的话充耳不闻,薄唇紧抿,抓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发白。 他猜想蓝宝是距离太远,或许他近一些就能够联系到,于是他驾车出去了。每近一段距离,赵诺成就试着呼叫,每次呼叫都抱着希望,以失望结束。 他想他是不是太纵容蓝宝了,总觉得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也需要自由空间,不想让他觉得跟自己是种束缚……可是这算怎么回事!他把他给丢了,找不着了! 还是,蓝宝出事了?! 周身血液骤然冷却,赵诺成身体僵硬了一下,将车速提到最高,牧马人犹如狰狞巨兽露出全部的獠牙,将沿途的丧尸一一撞飞、撞死,呼啸而去,车后开始有丧尸缀上,且滚雪团一样越来越多,它们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力和决心,只要发现猎物,就会不舍昼夜地追下去,直到食物到手,或者它们死亡。 四点三十一分,蓝宝带着蓝贝,多吉和小孩出了幻境,徒步回樟木镇。 甫出幻境,对讲机内便传出赵诺成沉稳中带着焦急的声音:“蓝宝,听到就回话,我目前开车去B市市区……” 蓝宝惊了:“你去哪里做什么!很危险的,回来!” 赵诺成的声音突兀停止,蓝宝甚至觉得听到了他倒抽凉气的声息,燕柳的声音响起:“宝宝!诺成要去市区找你!你们在哪里?回来了吗?” “回来了,路上呢。怎么田野里有那么多丧尸!”蓝宝拉着小孩开始奔跑,蓝贝和多吉紧跟着他。 “昨天中午开始就多了起来!怕是市区里出来的,前天你不是告诉我们了吗?”燕柳说,“路上小心,尽快回来,诺成你也回来,这孩子,急吼吼的就出去了,拉也拉不住……” 赵诺成镇定了下,开口:“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我们在……”蓝宝左顾右盼,“我听到车的响声,是你的车吗?我们附近有一大片竹林……” “是的,我看见你们了。”赵诺成单手扶着方向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打方向盘,拐弯。 牧马人在路上来回跑了几趟,缀上来的丧尸都被干掉了,假如对它们不管不顾,它们能跟到樟木镇去。 多吉这两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憋在幻境内,除了进食蓝宝都不放它出去,现在又自由了,兴奋得跑来跑去,有时候跑得不见影了,过一小会又从别的方向出现。 自他们上车赵诺成就没有说过话,面无表情。听到蓝宝声音那一瞬间他差点失音,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更想将他狠狠地搂在怀里,再也不让他离开,要把他拘禁起来,只允许他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行动…… 蓝宝心中不安,赵诺成的眼神居然给他一种看到狼的感觉,他坐在副驾座,可以看到赵诺成的侧脸,赵诺成下颌线条收紧,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当樟木镇在视野中出现时,他对蓝贝说:“姐,你带着小孩先回去,我和赵诺成有事。” 蓝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转头对小孩一扬头:“走!” 小孩脚不动,伸手要拉蓝宝衣袖,蓝贝过去拽住他:“别磨蹭!想喂丧尸吗?!” 蓝贝的神态举止有些古怪,蓝宝此时没有太多心思注意这些,赵诺成已经开车了。 蓝贝一走,车内气氛陷入沉默。赵诺成默默地开着车,牧马人绕过樟木镇,继续前行,眼看着樟木镇从后视镜中远去,再也看不到,蓝宝如坐针毡,想说句话的,又不知道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发赵诺成更大的怒气。 他将赵诺成生气的原因归结于自己没有跟他道别就擅自走了,赵诺成不知道他有幻境这样超出地球科学范畴的东西,是担心他出事? 赵诺成停车,车子熄火,他长出一口气,扭头看蓝宝,眼圈有些发红。 蓝宝看着他的眼睛,手抚上他脸。赵诺成侧脸在他手心磨蹭了下,低低叹了口气,将蓝宝拉过去坐在他腿上,紧紧地抱着他,力道之大,似乎要将蓝宝与自己身体融为一体。 蓝宝被他胳膊勒得腰间发疼,却没有推开他,揽着他脖子,把头搁在他肩膀上,鼻端满是赵诺成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味和烟味,没有从前那股极淡的香水味。这种日子,哪个还有闲情逸致用那东西?如果,如果赵诺成没有来找他,他肯定过得很好,却是因为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蓝宝内心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赵诺成说:“你吓着我了,以为你……” 蓝宝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赵诺成扣住他后脑勺,霸道而强硬地吻住他,直到蓝宝几乎透不过气才放过他:“我真想把你栓裤腰带上。” 蓝宝苦着脸说:“那我要变得小一些你才能栓上去。” 他比划了一下,比出小猫那么大的体积:“太大会把你裤腰带坠断的……”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赵诺成瞪着他,半晌,扑哧一笑,雨散云开。 ☆、第 28 章 “赵诺成,我没有谈过恋爱。”蓝宝轻声说,“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 蓝宝的呼吸近在耳边,赵诺成吸吸鼻子,他的怒气已经在路上消散了,此刻觉得有些难过。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高兴起来,我总在惹你生气。”蓝宝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也觉得难过,可是他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而难过,赵诺成的表现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论文改了又改却总达不到导师要求的学生一样,焦头烂额,不得其门而入。 赵诺成调整两人姿势,凝视他的眼睛:“我问你答就行了。你……喜欢我吗?”他本想说爱的,怕吓着蓝宝,到嘴边生生换成喜欢两字。 蓝宝眨眨眼睛,心怦怦跳起来。赵诺成手指挑起他下巴:“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专注迷人,蓝宝看见倒影在那漆黑眼眸中的自己,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他一直停留在赵诺成眼里一样,无论他走到哪里,他都会记着他,念着他,他被蛊惑了,哑着声音说:“喜欢。” 赵诺成眼神一下暗沉下来,手指的力道加大:“跟我说:蓝宝喜欢赵诺成。” “蓝宝喜欢赵诺成。”蓝宝喃喃说,他满眼满心都是赵诺成,说出来似乎也不是很难,他觉得悬在头顶的巨石一下子被赵诺成那句话粉碎了,束缚他的无形枷锁打开,一身轻松。 “我喜欢你,赵诺成。”蓝宝眼睛亮晶晶的,“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赵诺成佯装生气:“你现在才知道啊?该罚不?” 蓝宝浅笑起来,目光柔和,赵诺成被这笑容蛊惑,当初就是因为蓝宝的笑容,他才注意上这个明明跟自己同龄却像个被父母保护得太好的孩子,不晓世事,那时候赵诺成内心阴暗,总觉得这世界太肮脏,那个笑容有些刺眼,他嫉妒拥有那样笑容的人,甚至想设个局玩弄蓝宝,要把他碍眼的笑容彻底除去,还没想好怎么做,一个只喜欢男人算不上朋友的人说:“那是我的同类,看我怎么勾搭他。” 赵诺成怒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寻衅将那人揍了一顿,那人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赵家五少。 赵诺成拿自己设了局,却把本心迷失在局内,走不出去。 他拉起蓝宝的手,放唇边亲吻,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对待最珍贵的东西。蓝宝气息不稳,他真受不了这个,红晕一直从两颊蔓延到脖颈。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一头丧尸,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举起指骨突露的双手拍打车窗,打断了车内两人的交流,那一刻蓝宝只想将这头不知趣的丧尸大卸八块。 蓝宝与赵诺成刚回去,连门还没进,就看见李永春提着两个大袋子东西登门,蓝宝和他打了个招呼,李永春:“宝哥。” 蓝宝:“?” 燕柳在做饭,李永春给燕柳蓝和安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 之前欧阳思思已经找过燕柳了,欧阳思思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谁提供的信息,看见李永春的举止,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李永春是个要强的孩子,此次前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他的姨妈。他姨妈瞒着他找了欧阳思思,将蓝贝和蓝暖□有异能的事捅了出去,欧阳思思按照允诺给了她报酬,一堆东西放在屋内,李永春看见了,自然会问,姨妈支支吾吾的,三两下经不住问就供了出来,李永春不赞成姨妈的做法,却不好骂他姨妈,毕竟是亲人,他们这段日子一直相依为命,是彼此的依靠。 李永春没有说姨妈不对,只说:“您这样做不太好。” 姨妈不以为然:“永春,你年纪小,这些事姨妈也不会让你做,我不去说,迟早会有人说,进来那天那小孩嗓门那么大,有心眼的人肯定注意到了,结果都是一样,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反而会得到重视,也不用每日冒着危险去干活,一般人想那样还不行呢!” 姨妈喋喋不休地说着,李永春听了,只觉得疲惫之极,要姨妈去给他们道歉,是没希望了,既然叫不动,只好自己去,自小爸爸就教导他,人,不能只顾自己活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爸爸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大道理不会说,只是反复告诉他,做事要有良心,既然不能雪中送炭,那也不要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 李永春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比同龄人要早熟,也依然是个孩子,燕柳等人的脸色他也看见了,涨红着脸,如果不是皮肤有些黑,恐怕那红潮已经蔓延到脖子,他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不知道姨妈会这样做,真的对不起。” 蓝宝站在他后面,见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李永春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再过一分钟眼泪就会流出来。 蓝贝在屋内喊蓝宝,蓝宝进去,蓝贝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将一些衣物折叠起来又打开,蓝宝问:“李永春是怎么回事?” 蓝贝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现在心情很差很差,一个大胆而匪夷所思的念头一直盘旋在脑海,她觉得伤心,却找不到可诉说的人。 王箐歌将蓝暖阳哄睡着了,低声说:“还不是李永春他姨妈,跑欧阳思思那里乱说一通,刚才欧阳思思找上门来了。” 蓝宝紧张起来:“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心堵得慌。”王箐歌将垂到眼前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我就怕……那些人将暖阳当成怪物看,指指点点的。” “他们知道妈妈身体会冒火的事吗?” “这个不知道。没提。” 蓝宝稍稍松了口气,伸头看院里,李永春走了,还看得见一个背影,少年一向挺直的背脊弯曲了一个小弧度。 燕柳将那两袋子东西摔角落里,蓝和安说:“摔东西做什么,明天就能走了,不用理会他们。” 赵诺成说:“走的时候必须悄悄离开,一般人还不知道消息,东西也不可能多带,一会整理好行李,提早做好准备。” 蓝宝在数草露珠的数量,他觉得这东西可以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每次做饭都让燕柳放在饭菜内,喝的水里也放。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准备把这些东西分成几份,一人带一些,万一丢了也不能全都丢了。 连同以前积攒下来的,足足有几万颗,幸好每颗草露珠的体积很小,蓝宝拿保鲜袋将草露珠分成小袋装起来,顾虑到上直升飞机只能带一些轻便不占空间的东西,蓝宝和众人讨论拿什么好,基地里人多眼杂,这点要考虑周全了。 赵诺成:“钱是肯定用不着了,自古以来无论是天灾人祸,金银珠宝这些贵重东西都是硬通货,到那里可以换别的必需品,但刚开始可能行不通,必须等局面稳定下来之后。路上带些饮用水和干粮,到基地内其他的都有安排,请你们相信我。” 燕柳说:“诺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这些事,伯父伯母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还没有跟你说过多谢。” 赵诺成瞟了蓝宝一眼,那人正低头认真地分装草露珠。 “不用谢,我很高兴能为你们做这些。” 蓝贝咻地抬起头,看向他。赵诺成朝她笑笑,那目光就像一个兄长看着妹妹。 因为附近出现了从B市市区过来的丧尸,基地已经严禁夜晚点火发出光亮,严令保持安静,虽然平时也有这样的条例,但基地内的人都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不遵守条例的人将被驱逐出基地,永远不得入内。 最初建立基地的人名叫罗素,是镇上的原住民,一个普通的警察,不过看去并没有警察该有的样子和气势,很胖,总是腆着肚子,走路快一些腮帮的肉就会跟着颤动,说话很和气。 罗素虽然是个警察,但大部分做的都是居委会大妈才会做的事,比如说夫妻打架去劝解,跟失恋男青年谈心,寻找小学生丢失的小猫等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镇的治安很好,他的配枪从来没有用过,连警棍也没用过几次,心宽体胖,指的就是他了。 丧尸的出现让罗警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配枪也派上了用场,只可惜因为太久没拔枪,拔出后忘记了开保险,差点死于丧尸之口。小镇上人口不多,虽然占地比较广,但大部分都是工厂,ZF一下令休假,很多工人都走了,小镇一时间人迹罕见。 罗警察很庆幸,当镇子上有人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将他们隔离,并将其他人一一登记检查,杜绝了连环感染的问题,同时开始修建镇中镇,收留从别的地方逃出来的人,最先收留的人里有人提议,凡是收留的人都要上交一切物资,每日再分配下去,他没有采取建议,只是开始组织人手到附近的村镇搜救,同时收集物资。看到一些孩子在欢快地跑来跑去玩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做对了。他是个警察,没有辱没这个身份。 欧阳思思是罗素收留的人之一,她很有头脑,为基地做了不少事,当她提出成立异能者组织的时候,罗素没有反对。 络腮胡他们到基地的时候带来了一台无线电,于是他们发布消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樟木镇,同时也吸引了赵诺成这样有背景的人,赵诺成借用他们的无线电,允诺离开的时候会给他们带一些药品之类的重要物资,那些异能者也会跟着离开,有ZF会养他们。 夜深了,罗素并没有入睡,他坐在写字台前,点着的蜡烛烛火摇动,他在防空洞内,周围静悄悄的,面前是基地的手绘地图,画出一角的B市市区用红笔重重涂抹,半围着市区的大河上分布着几座桥,罗素在想,要把那几座桥炸掉,断绝市内丧尸通过桥梁进入对岸的路。 今天出现的丧尸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以前不是没人提过,只是那时候人手太少,炸掉几座大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有足够的炸药,还要有懂行的人,几座桥梁炸断的时间不能错开太多,否则巨大的声响可能将附近的丧尸全引到河边,除非不动手,一旦动手就要成功,失败是不允许的,一旦失败那将是灭顶之灾,他们那么多人,附近再没有比樟木镇更安全的地方了,ZF的救援还遥遥无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ZF上。 炸药要自己制作,搜集原料,要找到懂桥梁结构的人,否则事倍功半,很可能桥没炸了,反而把丧尸引出来了。 要仔细推敲细节。罗素陷入了沉思,印在墙上的身影随着烛火晃动,烛火不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第 29 章 蓝宝从昏迷中清醒后回忆起那天,恍若做梦一般。 那天晚上,各人早早入睡,蓝宝睡不着,他太欢乐了,以至于浑身轻飘飘的陷入云彩中一样,翻来覆去,赵诺成跟前几天一样躺在他身边,四肢八爪鱼一般搁他身上,他早早就有了困意,却经不住蓝宝老翻身,赵诺成搂着蓝宝往他脸上亲了几下,问他:“怎么了?” “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呗。”蓝宝说着,手却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白天的时候他就想跟赵诺成来一次,却被一头丧尸打断了兴致,憋着火呢。 赵诺成无奈地抓住他手:“今晚不行呢,明天会很累的,要养好精神。到西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蓝宝捏着他脸往两边扯,黑夜里看不到赵诺成的脸色,想必是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样,蓝宝暗暗笑了起来,又巴着他东拉西扯,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诺成则半睡半醒地嗯嗯啊啊应着,凌晨时分彻底没了声响。 蓝宝安静下来,窗外有微弱的月光透进来,他睁大眼睛看赵诺成的脸,赵诺成面对着他,可能离得太近,蓝宝呼出的气息打扰了他,赵诺成将自己脑袋往后挪了挪,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蓝宝没有动,就那样近乎痴迷地注视着,用眼神描绘他的轮廓,似要将他的面容刻入心底,刻入灵魂,永远不忘记。 不知何时迷糊睡去,睡梦中呼吸的空气里都是赵诺成的味道,让人恍若置身温暖的怀抱中,两人初见的场景被记忆唤醒,酒吧中闪烁的彩灯,震耳欲聋的音乐,友人的笑脸,冰凉的啤酒,友人生拉硬拽将他拖入舞池,他在密集的人群中手足无措,灯光闪过的短暂时光,他望见了尽头那个穿着白衬衣,蓝色直筒牛仔裤的男人,他在那一头,他在这一头,目光越过身体疯狂扭动的人群,彼此凝望。 凌晨五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基地大门被一双手拍响,接着是第二双手,第三双手……沉睡中的人们被惊醒,一时间犹如惊弓之鸟,街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压低声音传令:“一二三队去北面,四五六队负责南面……” 黑暗中赵诺成蓦地睁开双眼,倾听外面的声音,几秒钟后将蓝宝搭在他腰间的胳膊轻轻拿起放在一边,起身穿衣,蓝宝眼皮沉重,闭着眼睛问:“起来了?天还没亮吧,做什么去。” 有人在街道上奔跑,边跑边低声喊:“所有人即刻到防空洞里,不要大声喧哗,禁止烟火!所有人即刻到防空洞去……” 蓝宝睡意顿消,捞过衣服就往身上套,赵诺成已经出了房门,其他人也听到声音起来了,一个人在院门外喊:“赵哥,赵哥!” 赵诺成站在门后问:“谁?什么事?” “欧阳让我来通知你们,到防空洞3区集合。” “知道了。马上就去。” 各人摸黑收拾东西,蓝宝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塞幻境里去了,又将昨晚收拾好的小包裹分发给众人,每人一瓶水,两袋方便面,火腿肠若干,装东西的袋子很结实,还可以放其他私人东西,能背在身上。 赵诺成也得到一个,昨夜蓝宝已经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给他看,也有五袋草露珠,蓝宝两根手指拈着那透明的保鲜袋说:“这东西每日吃点,能提高免疫力,回去后送给你爸爸妈妈。” 他们居住的平房距离防空洞稍稍远了一些,一路上已经很少人在行走,偶尔有人从身边跑过,匆匆忙忙,惶惶然,几乎没有人交谈。 镇内气氛压抑沉默,越发衬得围着镇子的丧尸动静很大,嗬嗬低吼声,脚步声,拍打墙壁的声响混在一处,铺天盖地,听久了幻化成一片嗡嗡声,将人心底的恐惧逐渐放大,要把人的精神击溃。 罗素睁着血丝满布的双眼下指令:“年龄在20岁到45岁之间的健壮男人都进镇子,在各道路狭窄处再砌几道墙壁,铁门那里用砖石砌死,墙要厚一些;加高围墙高度……” 有人问:“他们要不听怎么办?都怕得要命……” “镇内是安全的,丧尸在外面怕什么!让他们想想自己的家人!越早完成越安全,逼也要逼他们去……” 欧阳思思将会异能的人集中在一起,协助罗素加固防御工程,蓝贝也被叫走了。 水泥白灰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沙石太少,就把一些墙推倒了,一个男人力气奇大,赤膊上阵,抱着一根木头撞墙,南方房子的墙壁大多是一块砖的厚度,撞一下墙晃一晃,撞两下塌了小半,墙倒了之后就有其他人将砖块搬走。 会砌墙的人不多,但这不是起房子,不需要很高的技术含量,稍微留意下就知道大概的砌法,朝向镇内这一面的墙后还多砌了几块砖,侧面看有些像阶梯,也方便里面的人到墙头上去。 蓝宝偷空往镇外看了一眼,夜色暗沉,影影绰绰的丧尸陆续走近镇子,乍眼望去竟似源源不绝,他心脏一跳,心中的担忧放大。 他埋头干活,附近有人在悄悄说话:“来了那么多丧尸,我们还有活路吗?”说话的人语气充满忧虑与惶恐。 “没事的,镇上围墙又厚又高,那些丧尸进不来……” 不远处蓦然响起一声惨呼,有人撕破了喉咙呐喊:“天哪,丧尸进来了!”声音扭曲,犹如火星点燃了炸药桶,所有的人都停下手边的事,几乎想都不想就往防空洞跑。 惨叫声持续了十几秒,拿木头撞墙的男人冲过去怒吼一声,长长的木头拦腰扫中丧尸的腰间,将丧尸打出几米远,啪的一声贴在墙上,落地后扭曲着膝盖又要扑过来,木头截面撞上了丧尸头颅,丧尸碰的一声被砸到墙上,脑浆四溅。 那头丧尸手脚比别的丧尸灵活,居然顺着围墙爬了进来。 “打死了,没事!!赶紧把墙砌完……” “嗷呜——”蓝宝听到了多吉的吼声,这才想起多吉还留在镇外。他正要呼唤,想起这举动不妥,心神不宁地搬运砖块,差点让掉下来的砖块砸到脚面。 片刻,他附近的人又是一声惨叫。 蓝宝:“!!” 多吉出现在他们面前,三米高的围墙它一跃就进来了,落在屋顶。 “啊啊啊……”多吉从屋顶跃下落在那人面前,那人扯直了嗓子叫唤。 蓝宝忙道:“别叫别叫,它不咬人……多吉,你没事就出去!别让丧尸咬到你……” 多吉哼哼两声,鄙视地看了那人一眼,前肢稍曲,一跃而起,飞越墙头又出去了。 那人大口大口喘气,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有人说:“那是藏獒吗?个头可真大!” 蓝宝:“不是……我也不知道。” 他观察到多吉的体型一天比一天增大,现在就像放大版藏獒的放大版,站着比普通成年人还要高一头,暗棕色须发怒张,目上两点白毛,巨口一张,能把丧尸的脑袋整个咬碎。 天色微亮,第二道防御圈基本完工,镇子周围的情况也清晰起来,展现在每个人的眼底,看到的人莫不目瞪口呆,整个基地围墙外,包括防空洞所在的小山山脚,都有丧尸,粗粗看去成千上万,它们后面还有零星的丧尸过来,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田野上的丧尸数目逐渐减少,最终都围在基地外,看来这个丧尸群的数目差不多就这些了。 刚开始的慌乱过后,许多人都接受了现实,开始思考出路。 赵诺成在和欧阳思思等商量,事情有变,事态似乎失去控制,原定早上离开的计划要改一改,保险起见,他与接应的人约好在镇北面十几里外的地方,那里有一小块草地,樟木镇这边看不到。欧阳思思平时就有将异能者拉出去训练,如果没有丧尸围城,他们出去不会引起多大的骚动,但是现在外面那么多丧尸,他们怎么出去?! 对讲机无法使用,丧尸似乎对波段有干扰。 假若接应人到达草地却没有看到他们,会等待吗? …… 赵诺成一拳捶在桌上,转身走出临时会议室,欧阳思思赶上几步,跟在他身后:“联系不上?接下来怎么做?” 赵诺成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沉声道:“我去那里一趟。” “怎么出去?那么多丧尸,大门也封死了,车子无法开出去。”围墙把丧尸挡在了外面,但里面的人也不好出去了。 “想办法。”赵诺成扔下三个字,大步走出防空洞。 赵诺成在镇内寻找蓝宝,不时有零星的丧尸试图爬上围墙,都让人用竹竿等物捅下去,直至一个人差点让丧尸抓住竹竿拖下墙头,有些得意忘形的年轻人才白着一张脸认真起来。 蓝宝正坐在街边休息,抬头看见赵诺成向他走来,正要开口,赵诺成劈头就问:“多吉呢?” 蓝宝伸直双腿:“在外面,刚冷不丁跳进来,把附近的人吓坏了。” 赵诺成拉着蓝宝往偏僻无人处走,边走边低声将情况简略说了下,蓝宝说:“我不知道多吉让人骑不,我没有这个念头,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以试试。” 自从占堆死后,多吉就跟蓝宝稍微亲近点,与其他人都保持一定距离,陌生人则根本不能近它身。 蓝宝将赵诺成带到多吉藏身的地方,隔着围墙轻声喊:“多吉,多吉,到这来!” 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许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条大狗,它守在这里就像保护神一般,敢试图从这里混入基地的丧尸都让它咬死了,惨一些的干脆成了它的食物。 多吉正懒洋洋地躺在隔壁工厂大门上的水泥平台晒太阳,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阳光铺洒,驱散了些许寒意。 听到蓝宝的声音它站了起来,垂眼望着两人,蓝宝招手让它过来,多吉跳到两人面前,大脑袋一直往蓝宝身上拱,将蓝宝拱得连连后退,蓝宝推它脑袋:“好了好了,多吉,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他回忆占堆骑上多吉时的步骤,一手拍拍它的脑袋,一手拍拍它的背。多吉停止撒娇的动作,退开两步,棕黑色的眼睛瞪着蓝宝。 蓝宝让它瞬间的杀意吓得冷汗直冒,不自禁地退开两步,想想拿出一些腌腊肉,幻境里空气有些干燥,这腊肉闻着香得很,多吉鼻子喷气,似是不屑。他拿出所有手段,无奈多吉都不为所动,日头又升高了,往日缓慢如抽丝的时间突然像被抽打的陀螺转得飞快。 ☆、第 30 章 赵诺成一边看着蓝宝动作一边思索,强行突围的危险性太高,但多吉不肯配合,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蓝宝也明白,他的汗水流了下来,望着多吉的眼神很复杂,他几乎都要放弃了,可是想到赵诺成的付出,想到一家人千辛万苦逃到这里,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却最终功亏一篑吗? 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呈现到多吉面前,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多吉嗅嗅他手中的袋子,蓝宝这才发现自己把装着草露珠的袋子也拿出来了,多吉喜欢这个?它不是肉食性的吗?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把袋子打开,倒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草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多吉伸出大舌头一卷,将他手心的草露珠卷进嘴里,咕嘟一下,就咽了下去。 蓝宝又喂了它一回,说:“你带我们去个地方,回来还给你吃。” 多吉意犹未尽,闻言舔舔嘴巴,闷吼一声,冲他点点头,矮下.身子。 虽然如此,它的背的高度对蓝宝来说还是高了点,赵诺成从后面托着他将他送上去,蓝宝回身拉他,两人都坐定,蓝宝害怕路上颠簸,拿出一段宽布条,绕过多吉脖颈,两端缠在手上,赵诺成手揽着他腰,多吉站起来,对它现在的体格来说,虽然驮着两个大男人,依然不是难事。 仰天大吼一声,“嗷呜!”多吉四肢用力一蹬,跃到墙外水泥平台,蓝宝看到围墙根倒着十几头丧尸,大多支离破碎,应该是多吉的杰作,下面涌动的丧尸纷纷仰头嗬嗬作声,一双双青灰色的手臂举着,要够上面的食物,多吉沿着屋顶一溜小跑,它从这上面跑了数次,知道在哪里落脚,没有发生从屋顶塌落的事故。 多吉转瞬间跑出镇子,绕路往北方奔去。 蓝宝没有骑过马,但策马狂奔的滋味大抵如此,两旁风景飞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呼,冬日寒冷的空气倒灌入口鼻,令人呼吸不畅,赵诺成单手抱他腰,另外一手替他将外套自带的帽子戴好,感觉到手下的腰身有些僵硬,赵诺成在他耳边大声说:“放松!不要绷着!” 蓝宝全身绷得紧紧的,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多吉使它发狂,又怕摔下去,不大会就觉得腰酸腿疼,风太大,眼睛都睁不开,早知道提前带上墨镜了。 赵诺成依然单手揽他腰,另外一手从衣摆下探进去,缓缓抚摸蓝宝腰身,蓝宝大脑当机,大声叫起来:“搞什么!你不要命了!” 赵诺成贴着他耳朵说:“没事,你太紧张了,我帮你放松一下。” 蓝宝抓狂:“喂,放松不是这样的吧,你乱摸哪里呢?!” “你要抓紧哦。”赵诺成说,“掉下去可不得了,咱俩的命都攥在你手里,千万千万要抓紧。” 蓝宝:“……” 赵诺成一打岔,蓝宝的神经不由自主放松了,这才觉得比刚才舒服些许,赵诺成说:“很好,放松,身体微微前倾,调整好重心,双腿别夹得太紧……” 赵诺成的声音不大不小,蓝宝刚好能听到,只觉得赵诺成的话内容一本正经,他却从语气里听出了夹杂着暧.昧情.欲的意味。 二十里地转瞬即至,远远望见那片草地,野草已经枯黄,被踩得乱七八糟,似乎经常有人在草地上跑动,还有一些焦黑色的土,焦土上面的野草都被烧掉了。 蓝宝抱着多吉脖子喊:“多吉,到了!” 多吉咻地停下,背上两人差点被摔到前方。 蓝宝手脚酸软爬下来,一半是骑多吉骑的,一半是被赵诺成撩拨的。双腿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迈步姿势古怪,赵诺成笑着揽住他,蓝宝站在草地上,朝四周望了望:“就是这里?什么标示都没有,他们怎么知道?” 赵诺成道:“你站上面是看不出来的,半空里往下看就看出来了,注意到那些草没有?被烧掉的地方连起来是个‘赵’字。我们还要生堆火,柴禾已经提前找好了,就藏在那边,一起搬过来,差不多时候点着了。” 蓝宝眨眨眼:“烽火?” “Bingo!”赵诺成打了个响指。 十几分钟后,潮湿的柴禾冒出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附近偶尔冒出头丧尸,都被多吉猫戏老鼠般戏弄一番后杀死,蓝宝注意到多吉的脚趾末端似乎能弹出锋利的趾甲,就跟猫一样,可以随时收起,也能随时弹出,连坚硬的丧尸头骨也能一下扎透。 草地边有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两人爬到树上,赵诺成背靠树干,蓝宝则坐在他前面,两条腿在半空晃荡,拿过赵诺成的手把玩,赵诺成的手掌比他的略大,修长有力,肤色倒是差不多。 在感情上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么想要他们改主意,那简直是不太可能的,蓝宝就属于这类人,决定要跟赵诺成了,便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和赵诺成过一生”为前提,他将这个人牢牢地记着,他把他纳入他的生命中,是爱人亲人的存在,而不是过客。 蓝宝:“过两天就是除夕了。” 赵诺成:“是么,除夕要怎么过?” “当然要做大餐,包饺子吃汤圆了……” 两人轻声交谈,说着到达西北基地后的事情,他们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即使可能会充满各种各样的磨难,但他们坚信能够幸福。 蓝宝抓住赵诺成的手,低垂着脖颈,睫羽轻扇,并没有看他:“赵诺成,我爱你。” 赵诺成没有说话,一刹那只感觉到极大的幸福,那是他活了24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那种幸福感犹如洪水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没有觉得窒息,他沉溺其中。 蓝宝被他牢牢按住后脑勺,绵密而霸道的亲吻充满了喜悦,赵诺成亲了好一会才放过他,只是依然将人牢牢地抱着,蓝宝额抵着他,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去。 当他们互许终身,就以为是天长地久了。 …… 远处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两人惊醒,透过枝叶缝隙可以看到一架迷彩绿颜色的直升飞机从天边往这里飞来。 两人跳下树,赵诺成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举起挥舞,直升飞机越飞越近,越飞越低,可以看到打开的舱门内站着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直升飞机盘旋了半圈,停在草地上,飞速旋转的螺旋桨叶掀起大风,蓝宝额发飞舞,他眯着眼睛看赵诺成迎上去,和一个跳下飞机的特种兵用你捶我一下我打你一拳的方式打招呼,打完招呼又狠狠拥抱了一下,这才分开。 赵诺成朝蓝宝大步走来,特种兵跟在他后面,赵诺成说:“蓝宝,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杨翼城,叫他大炮就行。大炮,这是蓝宝,我的爱人。” 这是蓝宝第一次跟特种兵面对面,杨翼城脸上画着迷彩,面目看不太清楚,有些高鼻深目的模样,他冲蓝宝点点头,却在听到赵诺成说“爱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与疑惑不解,但没有多言,说起正事。 赵诺成:“怎么是你来?” 杨翼城:“你擅自离开伯父大发雷霆,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人没事就好,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呢?上头现在对异能者重视得很,听说有几十个异能者马上批准行动,我自荐过来的,伯父也担心你,说押也要押着你回去。” 赵诺成:“基地昨夜被大批丧尸围困,他们出不来,你们的枪药多么?随便拿点出来,将它们送走。” “随便拿点?说得轻松。”杨翼城望着远处的蓝宝,“你就是为了他跑到这里的?瞒得够紧,我不看好你们,伯父也不会答应的。” 赵诺成手一摊:“我的事他管不着,先将他自己那些破事理清了再教训我吧。” 蓝宝知道他们有话要谈,跟杨翼城打过招呼,便说看看多吉,走开了。他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他们,却听不清谈了些什么,杨翼城往这边看了一眼,蓝宝低下头揪地上的草茎,莫名的有些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赵诺成身边的人,之前就听赵诺成说他有发小是特种兵,初次看见还真是震撼,那眼神,那浑身散发的气势,肯定杀过人,对于蓝宝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杀人,是不可思议而极其遥远的事情。 他是赵诺成的发小,特种兵,和赵诺成同一层次的人。 赵诺成在那边喊他:“蓝宝!回去了!” 蓝宝走近,赵诺成说:“咱们两个先回去,他们一个半小时后去基地,帮忙把丧尸清除一些,直升飞机直接停落基地内,离开时候肯定不太顺利,我们先回去做准备,接应他们。” 蓝宝点点头,又望了那些特种兵一眼,杨翼城正在大声呼喝指挥,特种兵纷纷走下飞机,歇息,喝水走动,机枪横着扛在肩上。 多吉自直升飞机靠近便躲到树林子里了,蓝宝打了个唿哨,多吉呼啦一声蹿出来,特种兵们刷地端起枪。 蓝宝:“不要!!它不咬人!!!多吉到我这来!” 多吉慢条斯理地走到蓝宝面前,似乎还打了个饱嗝。杨翼城观看了一会,命令特种兵放下武器。 “多吉,我们回去,要快点。” 两人上了多吉背,赵诺成冲杨翼城喊:“走了!到时候卖力点!” 杨翼城两指并在眉梢,用力一划。 ☆、第 31 章 多吉驮着两人进入基地的时候许多人看到,纷纷发出“哗……”的赞叹声,羡慕妒忌合并着隐晦的忌惮。 蓝宝和赵诺成下地,蓝宝拍拍多吉,让它回老地方呆着。走的时候他肯定要带着多吉走,到达西北后再放出幻境。 入防空洞和家人待了一会,赵诺成去找欧阳思思了,异能者都集中在3区,蓝宝一家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不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3区。 坐了一会,蓝宝起身,他想起赵诺成的车子还停在平房院内,走的时候赵诺成肯定不可能带走,他想把车子收入幻境,这车子是两人感情的见证。 “宝宝你去哪里?别乱走!”燕柳问。 “妈,我回去一趟,有些东西忘了拿。”蓝宝飞快地跑开,“十几分钟就回来。” 基地第三道围墙也起来了,蓝宝踩着墙头往平房走去,越往外去人越少,他们住的平房那里静悄悄的,蓝宝推开虚掩的院门,车子就停在右手边,他过去将车子收了,蓦然听到房内发出一声响。 蓝宝问:“是谁?!” 没人应声。 蓝宝走近房子,侧耳倾听,房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正要转身离开,倒数第二间厢房传出一声呻.吟,似乎有人受了伤躲在那里。 蓝宝拿着他的独门武器,钢管枪缓慢朝厢房行去,稍稍提高声音:“谁在那里!” 忍受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蓝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厢房,走过长廊的时候,冷不防斜刺里有人持着长长的钢管冲着他的头狠狠一棍打了下去! 蓝宝脑袋嗡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剧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流,感官变得迟钝,他缓慢扭过脖子,出手的人没想到一棍子没把他打晕,又见他扭头,慌张地抬手又是一棍,蓝宝终于倒下了,丧失意识前听到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没把他打死吧?” 有人磕磕巴巴答道:“没……没有吧。” 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蓝宝迷迷糊糊地想,一会赵诺成他们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怎么这么笨轻易上了当……意识最终丧失,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 “引他过来不是要你打死他的!先把他捆起来,这小子邪门得很,那车子怎么会被他一点就不见了,等他醒了问问,除了车子,他肯定还有其他东西……”河马从厢房内走了出来,俯身察看蓝宝的情况,“他们不是今天就要走吗?这小子在我们手里,或许能够换点好处……” 河马知道,依他的能耐,不可能在直升飞机上谋得一个位置,既然不能随他们离开,怎么也得给他们整出点麻烦,依他的智商也不能想出什么高明的主意,无非是散播一些谣言,煽煽风点点火,昨晚又逢丧尸围城,许多人都匆匆忙忙进防空洞了,有些胆子小的一进去就不敢出来了,出来的也忙着砌墙防御丧尸,他偷偷溜走,想趁机浑水摸鱼,潜入曾住人的房子,搜索有用的物件,没想到蓝宝会突然回来,还让他目睹汽车凭空消失的戏码,一个念头顿生,他假装受伤的人引诱蓝宝过去,搭档与他颇有默契,果然得手。 蓝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鲜红的血液慢慢在瓷砖上蜿蜒开来,河马正要找绳子将蓝宝捆绑起来,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院门停了一下,举步走了进来。 河马两人对望一眼,悄悄移步躲在隐秘处,脚步声不停,一直来到走廊,来人想是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蓝宝,径直走了过来。 如果来人走到蓝宝跟前,河马两人必然会暴露,河马想故技重施,跳出来才发现来人是个小孩子。河马自从偷听到赵诺成与蓝宝的谈话后,一直对他们的行踪很感兴趣,也让几个交好的人帮忙盯着点,他知道这小孩是蓝宝从外面带回来的,脑子有问题。 河马不是蓝宝,虽然看见是个孩子,手中的钢管依然扫了过去。 小孩不闪不避,愣愣地看着钢管砸在身上。 “当!” 金属撞击的声音。 河马不能置信,看看完好站立的小孩,又看看手中的钢管,钢管与小孩相碰的地方凹下一小块。 他震惊了,慌乱中又是一下,小孩这次抓住了钢管,河马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拔不回来,下意识松手,转身就想跑,他的搭档见势不妙早溜掉了。 小孩将手中钢管扔出去,河马奔跑时一脚踩上钢管,重心不稳摔了个大马趴,小孩一屁股坐他腰上了,无论河马如何发力都无法把小孩掀下去,四肢划动的模样可笑之极。 小孩看看蓝宝,又看看河马,伸出右手摸摸他的头,河马心里冷飕飕的,他要做什么! 小孩做这些事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就像脸上带着面具一样,河马的头发很短,他摸了两下手指突然用力,河马惨叫出声,头盖骨让小孩生生掀起了一块! 河马不断地惨叫着,不远处的蓝宝周身泛起淡淡白光,消失在原地,连同他流出的血液,地上瓷砖光洁,就像那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流血事件。 有人听到惨叫声赶过来,老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喝,待络腮胡等赶过来的时候,平房内只有已经断了气的河马,他的头盖骨被打开,里面的脑髓都消失了,血流了满地,河马十指伤痕累累,身前地上划出了无数血迹斑斑的不规则线条。 ~~~~~~~~~~~~~~~~~~~~~~~~~~分界线~~~~~~~~~~~~~~~~~~~~~~~~~~~~~~~~~~ 蓝宝受伤倒地的一瞬间,蓝贝只觉得耳边似有巨钟敲响,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将燕柳等吓得够呛,将她扶起来躺好一叠声呼唤,蓝贝睁开眼睛,泪水流了出来:“宝宝……” 以往蓝宝有大病大痛的时候,蓝贝往往是第一个知道的,他们之间有很玄妙的联系,这次的感受前所未有,莫非是蓝宝出事了?! 赵诺成焦头烂额,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好,这边又听到蓝宝可能出事的消息。 罗素是知道计划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对基地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了,让络腮胡带着赵诺成在基地内搜寻,自然是一无所获,基地并不大,搜寻的人又多,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搜遍了,依然没有蓝宝的影子,多吉则一直在老地方徘徊,没有什么异常。 蓝和安注意到,蓝宝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也不见了。 赵诺成脸色颓然,燕柳一家人已经摇摇欲坠,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蓝宝出了意外,而且不是普通的意外,否则他不会一去不复返。 河马惨死在平房内,脑髓被挖走,赵诺成的车子消失不见,应该是蓝宝所为,蓝宝去了那个平房,那他人呢?他去了哪里?蓝贝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心灵感应?她感到极度难受的时间与络腮胡发现河马遇害的时间相差不远,这两者有没有联系? 罗素检查河马尸体,发现头盖骨上有几个小圆孔,比成年人的手指要细,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事件与那个小孩脱离不了关系!那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怪物! 事情扑朔迷离,然而没人顾得上责怪蓝宝,人都不见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赵诺成喘着粗气将外套脱下,扔给旁边的人,飞跑去小广场,点燃了杨翼城给他的信号弹,橙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片刻之后,从北面飞来一架机身没有任何标记的直升飞机,绕着基地飞了两圈,打开的舱门一边站着两个特种兵,端着机枪往下扫射,机枪枪口喷出连续的火焰,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下面的丧尸成片倒下,子弹射到围墙上溅出无数砖石碎屑,尘土飞扬。 基地内这两天有一个流言,说ZF要派飞机将他们接到国家建立的基地去!那里没有丧尸,有军队驻守,很安全,食物和水也不需担忧。罗素想查流言的源头,从何查起?赵诺成他们走的时候必然会有麻烦,而他要做的,是尽量减少当天可能发生的踩踏伤亡事故。 当普通民众明白直升飞机不可能带他们走的时候,必然会有暴动,民众暴动有史以来是最令当局头疼的事件,一直以来也没有恰当的控制方式,往往令人有无力感,罗素手下也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他能做的,就是尽力。 防空洞内的人纷纷跑出去,登上较高的建筑,看到令人胆寒的丧尸成片倒下的时候,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直升飞机绕着基地飞了两圈,熄火,往基地内的小广场飞去,他们也跟着走下建筑,往小广场涌去,要去拥抱他们的救星,为他们欢呼。 直升飞机还没落地,上面跳下几个特种兵,端着冲锋枪往外跑,将普通民众挡在一定距离外,直升飞机后舱门折叠式装卸跳板展开,卸下几个大箱子,桨叶一直飞速旋转,刮起的大风令一部分人停住脚步,远远观望。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异能者往直升飞机跑去,或许他们当中有些人并不想走,但丧尸围城彻底断绝了他们留下的念头。 赵诺成跟在燕柳身边,护着她边跑边喊:“伯母你们走!我留下找蓝宝!……” 异能者鱼贯进入直升飞机,有些人身体羸弱,拙手笨脚爬不上去,让守在舱门旁的特种兵一手一个拽了上去。 燕柳刚哭过,脸上还有泪痕,闻言攥住赵诺成的手不松开:“你不要这样!蓝宝可能……你回去,你的家人在等着你呢!” 赵诺成摇头,用力拉开她的手,将他们都送上飞机,转身就要往回跑,杨翼城大吼:“你去干什么!” 赵诺成:“我不走!蓝宝不见了,我要找到他!你们快点!” 密集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喊:“他们要飞走了!怎么能这样!停下!他妈的!!” 人群骚动起来,也许是看出那些特种兵不想开枪,都有恃无恐地往直升飞机跑去,他们要抓住这可能是惟一离开这里的机会,到达那个传说中安全而生活无忧的国家基地去! 对生存的强烈渴望,从希望的云端一下子跌落绝望的深渊,巨大的心理反差让他们血液沸腾,叫喊着,奋力奔跑,有人跌倒了,没等爬起来,无数双脚踩上他的身体,有和父母跑丢的孩子大声哭喊,罗素和络腮胡等带着基地各小队成员努力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有些队员也混入那些人当中,往直升飞机奔去。 有特种兵开枪了,枪口对着地面,子弹打在水泥地上碎石飞溅,有人愤怒地大喊:“妈的!婊.子养的敢开枪!别以为你们有枪就嚣张,去死吧!留在这里迟早是死,那就一起去死!!” 基地内拥有枪支的人极少,人群涌动,也不知道是谁开的枪,目标本来是特种兵,技术不好打偏了,打中了一个刚爬上直升飞机的异能者后背,那异能者扑倒在舱门内。 赵诺成刚转身,两步飞奔到他后面的杨翼城举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袭向他的脖子,赵诺成淬不及防,后颈中了手刀,眼前一黑往地上滑去,还没倒地,杨翼城上前一步将他捞起来,往舱门里塞,同时呼喊:“撤!” 特种兵边往舱门退边朝地上开枪,朝四面八方飞射的碎石溅落身上脸上,生疼无比,许多人开始犹豫,也有不怕的,依然不管不顾往前跑,杨翼城抬手一枪,打中他的腿,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翼城:“后退!直升飞机带不了那么多人!留在基地内等待救援!……” 一路的颠簸,枪声叫声哭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的巨大声浪,将蓝暖阳从熟睡中惊醒,他张开小嘴哭了起来,在各种声浪中显得异常微弱,然而就是这细细的哭声,让方圆几十米内的人不约而同感到头晕耳鸣,胸闷难忍,身体稍弱的人纷纷跌倒在地,抱着他的王箐歌耳鼻流血,昏迷了过去。 直升飞机升空,桨叶旋转着远去,最终消失在天边。 基地内一个女人悲伤地哭了起来,她搂着被践踏重伤的女儿,这哭声犹如星星之火,点燃了更多人心中的绝望之情,悲痛绝望笼罩了整个基地。 ☆、第32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想说,上卷完了歇一天不更的……中卷第一章不是很满意,o(╯□╰)o 幻境内。 赤.身裸.体的蓝宝悬在石蛋上空,周身被淡淡白光围绕,流出的血迹顺着一条条微细的白色光线缓缓渗入身下的石蛋内,石蛋表面逐渐染上了粉红色,他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良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色短发则飞速生长,片刻停止,头发已经长到腰间,在白光中无风自动。 与此同时,泉水中的一条鱼儿正要扭身回游,瞬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静止在水中,另一条鱼儿则吐出一个泡泡,泡泡往上升,还没浮出水面,一切都凝固了。 时间停止。 他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 梦里,一个谪仙似的出尘人物立在星云浩瀚的宇宙中,他望着宇宙深处,双眼无悲无喜,说:“修仙,修得一个长生,失却了本心,要它何用!” 说罢散去了一身修为,无数修真者梦寐以求的修为,抛却了俗世的种种牵绊,抛却了父母,抛却了妻儿,抛却了道德良心,用一切所有换取的修为,就那么轻飘飘地被他散去了。 散去修为前他落在一个蓝色的星球上,那是他当初出去的地方,他运用无上法力创造了一个空间,将一只总喜欢胡言乱语喋喋不休的妖兽封存在里面,它太惹人烦了,但毕竟是跟了他无数日子的,他还是给它留了后路。 散去修为的一刹那他有了顿悟,道法自然,一切固有的思想都是桎栲,一切形体都是牢笼,他散去了修为,形体也随着消散,化为无数透明的微小粉尘,融入宇宙万物。 画面一转,身披战甲的将军拉开强弓,箭支流星赶月,把敌将射落马下,兵们山呼海啸,大喊:“将军威武!” 画面又是一转,街边乞讨的叫花子蜷缩着身子,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死去。 数不清的人物在梦中来来去去,无论是俊美无匹的升斗小民,还是面目狰狞的一代帝王,抑或是一条人人喊打的赖皮流浪狗,一棵经风沐雨的大树,一株弱小却坚韧的小草……他知道,那都是他,无数个轮回,而这一世,他名为蓝宝。 蓝宝闭着眼睛皱了眉头,他觉得这个梦太过漫长又太过真实,他想醒来。 石蛋内传来哔哔啵啵的声响,似是有东西在敲击内壁,不大会,随着敲击声石蛋表面出现了几条裂缝,然后哗啦一声,整个破裂开来。 悬在上空的蓝宝睫毛轻轻翕动,片刻后睁开眼睛,白光在他醒来前收敛入体内,他缓缓眨下眼睛,眼神有些迷茫,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或者又是一个新的梦境?太过真实的梦总让人生出庄周梦蝶的错觉。 转动眼眸,看见那些熟悉的场景时,才明白,他终于从梦中醒过来了。 蓝宝醒来第一个念头是,我的妈呀,终于醒了!念头刚落,他就发现自己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开始自由落体,啪嗒一声摔了下去,砸着了什么东西,很硬,咯得他身上疼,然后,腰间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垫着他…… 蓝宝摔得头晕眼花,躺着不想动,疼痛让人清醒,他记得被人打中脑袋晕过去了,心里一惊,至于为什么醒来是在幻境内,现在没时间想,得赶紧回防空洞,赵诺成他们怕要着急了。 正要爬起来,一个细细弱弱颤抖着的声音从身下传出:“哎呦喂,你能不能挪开一点点?压扁我了,可怜可怜我的小身板呦。” 蓝宝闻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站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光.溜.溜的,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了,手表也没有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下怎么会有个……小老头!个子还没有他腰高,手脚都短短的,头发胡子老长,胡子都拖到地上了。 小老头被蓝宝压得眼冒金星差点断气,勉强站起来,向前迈出一步,踩着了胡子,脚下一个踉跄,又扑倒在地。 蓝宝正在找衣服,边穿边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幻境的人。他皱着眉头看看长长的头发,找出把剪刀咔嚓几下剪掉了一大截。 小老头说:“老友,我们又重逢了,不准备说点什么吗?我说你,身体发肤受自父母,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凶残!多漂亮的头发啊,可惜了!……” “你是谁?”蓝宝毫不客气地问,小老头似乎跟自己很熟稔,可是他不认识他,何况他已经把幻境看成自己的私有物,小老头这算不请而来私闯他人领地吧?叫人怎么客气? 小老头双手捧心:“哎呦喂,你怎么把我忘了,你怎么能把我忘了,你居然把我忘了!太伤我心了,正太的小心肝你伤不起啊……” 蓝宝蹙眉:“你精神错乱了吗?就你这样还正太?长胡子的正太?” 小老头低头看看自己,一声惨叫:“我擦!我的形象啊,就这样让你给毁了!……” 蓝宝打断他:“你要发疯赶紧离我远远的。” 小老头睁着眼睛,他满脸皱纹,倒是眼睛黑黝黝的,衬着微蓝的眼白,有点像婴儿的眼睛。他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不是你?要不是你突然受伤,连小命都要没了,我拼着降境界的危险撕裂空间将你拖进来,你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吗?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好伤心啊,你怎么还是这样冷血这样无情啊……” 蓝宝回想当时的情形,对老头的话信了两分,说:“那谢谢你了。” 小老头的话戛然而止,又用力眨下眼睛:“你说谢谢?你居然对我说谢谢!老天啊,我没有幻听吧?没有吧,没有吧?” 他喃喃着原地转了两圈,又腆着小肚子站到蓝宝面前,搓搓手:“那个,既然你要谢我,把玲珑草琼露给我点?你知道的,我被你封起来,要撕裂空间得耗多少能量,很危险的……要不能这模样吗?我本来想以正太的形象出来的……这模样的确有点惨不忍睹,你不用说!我知道的……” 小老头一副要哭的样子,可怜巴巴的,他的话蓝宝听得一知半解,知道他跟自己要东西,但玲珑草是什么?琼露又是什么? 蓝宝胡乱扯了衣服裤子穿戴整齐,就要离开,小老头扑过来抱住他腿:“你不能出去!那外面有头妖物,会吃你脑浆的,以你现在的能力出去就是送死,把琼露给我点吧……” 说了一堆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蓝宝懒得理会他,他不知道时间,想着拿个闹钟来看看,这才发现幻境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意念控物发挥不了,能够飞檐走壁的功能似乎也在重伤后消失了……那些植物和那两条鱼是怎么回事?! 蓝宝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小老头顺着他目光看去,说:“空间能量不足了……为了给你疗伤,能量超支,你不能怪我啊,这都是为了你!……” 小老头像个做错事又死不承认的孩子,知道蓝宝想做什么,先开口说:“你现在出去也没用了,他们早就走了……” “走了?!”蓝宝不能置信。 “当然,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骗你啊,骗你有什么好呢。你的伴侣不想走,还要留下找你呢,让他那个发小一掌劈晕扛走了……话说杨翼城真威武,流口水……” 蓝宝没有听他啰嗦,扒拉出一个闹钟,闹钟停工,他想起给爸爸买的手表后来也放幻境里了,找了好一会终于找了出来,指针也是一动不动,没有完整的日历显示,他记得被袭击那天是7号,9号就是除夕,他还和赵诺成说起的,记得很清楚,现在上面显示的数字是8,那小老头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是多久?! 蓝宝蓦然想起小说中一梦千年的典故,内心就恐慌起来。 小老头掰着手指数:“一,二,三……三千多个昼夜了。” “什么!?”一年365天,3000多天就是十年,过去十年了?蓝宝愣愣地跌坐在地,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站起来:“我要出去看看。”不管过去了多久,只要外面还是他知道的那个世界,他一定要出去,要去找他的爸爸妈妈,去找赵诺成。 刚才小老头还说外面有怪物,他问:“你说的妖物,是什么样的?” 小老头望天:“你先给我点琼露,你不是他对手,我有了琼露恢复一些能力,能够帮上忙。” “那是什么东西?” “你一点也没记起来?”小老头指指泉眼旁的无名草,“玲珑草,它们凝结出的珠子,琼露,饱含能量。你们那种吃法简直是暴殄天物,绝大部分能量都白白流失了。” 蓝宝忽然说:“你能知道外面的境况?” 小老头仰着头:“那是自然!强大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罗浮大仙怎么能有不知道的事!” 罗浮大仙?蓝宝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罗浮让他那一眼看得缩了下脖子,眼前这人虽然面貌变了,每一次轮回的记忆也随着重生而被他自己设的阵法尘封,可骨子里仍然是他,常年的积威仍然让人心里发毛,不过转念一想,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依他现在的能力,连初入道的同行也能像捏死只小蚂蚁一般把他哔——了,心里又有了底气。 “能看到多大范围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那一天的情况。”蓝宝埋头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翻找,一个小时后终于将一个大木箱子翻找出来,那是他在B市防身用品专卖店收集到的,还没来得及打开。 他找了把刀子将钉在一起的木板撬开,里面装的果然是全新的弓弩,已经装配好,另配有箭支。 罗浮说到蓝宝晕过去后,他从B市带回去的小孩将河马制住,挖出河马的脑髓吃了:“要不是我见情况不对,冒着危险将你拉进来,下一个被吃的就是你!” 蓝宝脸上神色复杂难明:“我看不是这样,他是要给我报仇,他以为我被人杀死了。” 罗浮嘟囔着:“他很危险!你不能冒险!” 他等了无数个轮回,才等到这人的再次出现,假若不珍惜爱护,出点意外,他又要等多少轮回?空间能量几乎消失殆尽,日月星辰大阵早已因为能量不足成了摆设,聚灵阵也损坏了,看看昔日生机勃勃的幻境成了什么样?一片荒芜!假若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坍塌,那他守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虽然他是被动守在这里的……可他不是无情无义的妖兽,他舍不得那个人,即使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了,他依然会守着他。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只是想报恩,报他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蓝宝:“如果他想对我出手,干嘛不在B市就把我吃了?非得去人多的地方?” “兴许他是想跟着你回来,基地人不是更多么?他已经不是人了,你认真想想吧,我还能瞎掰吗,体温心跳都不正常,体温低,心跳缓慢,正常小孩是那样的?”罗浮气呼呼的,挥舞着两条短手臂,“他就在外面等着你!你要出去吗?” “他在外面?你说的妖物就是他?”蓝宝将弓弩放回去,他现在不会用这玩意,空闲的时候练练,弓弩的射程远,相比枪支,它有无声无光的隐蔽优势,对付携带着传染性极强病毒的丧尸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他还不能用,他迟早要学会用弓弩的。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应能力,他知道你在这里。”罗浮盯着蓝宝,“他缠上你了。有没有觉得毛骨悚然?” 蓝宝:“外面现在是什么气候?” “春天……”罗浮见蓝宝不理会他说的话,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蓝宝换了一身利落的紧身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防风面具,皮质手套,带上刀子,虽然心里对这个突兀出现的罗浮总怀着一份戒心,但万全的准备是必要的。幻境因为缺少能量,现在就是个移动仓库,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是浮云。 ☆、第33章 与幻境内截然不同的空气,温暖而湿润,因为少了工业废气的污染,大地之上百花盛开,蜂飞蝶舞,绿树成荫,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果没有行走其中的丧尸就很完美了。 罗浮因为形象不好,死活不愿意出来,跟蓝宝要琼露蓝宝又没有给,就赖着装死。 平房内到处落满尘土,河马丧身之地留下的痕迹早已经模糊不清,蓝宝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角落内的孩子,他跟初见时样子差不多,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看到蓝宝时眼睛亮了下,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走过来。 蓝宝冲他招手:“你一直在这里?” 小孩点点头,往他这边挪了两步,又站住了。 蓝宝看了他两眼,走出平房,那孩子就远远地跟着。 基地内的许多房屋都已经破败,有些遭受过蹂躏,墙倒瓦塌,野草丛生,经过时有虫子四散奔逃。 走了一会,蓝宝停住脚步,周围太安静了,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基地已经不存在了。假若真的过去了十年,樟木镇基地消失不稀奇,但是他并不很相信罗浮的话,他想找个人问问。 前提是他能找到人。 他想起那个很有名的科幻小说:当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那太悲催也太刺激了。 蓝宝心情很紧张,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 走出迷宫似的街道,望见那面在春风中飘扬的褪色旗帜时,他松了口气。旗帜下有瞭望哨,里面似乎有人在走动。 “站住!”哗啦枪上膛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蓝宝。 蓝宝停下。 “做什么的!” “路过的,想找个人。” 木头窗子被推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伸了出来,对着蓝宝打量了好一会,吹了声口哨:“真干净啊!你找谁?别是找我吧?” 有人在哄笑:“狗仔就你这模样有谁会找你?连母丧尸也不会注意到你的——你太臭了,连血都是臭的。” “罗素。” “没有这个人。” 蓝宝心一沉:“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一年哪一天?” 狗仔拍手:“问得好!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是个人都知道今年是新纪元3年3月21日,公元2015年3月21号。清楚了吧?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 2015年,他们走的那天是2013年2月7号,时间只过去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蓝宝一边庆幸一边思索,想起罗浮跟他说过去了3000多天,皱了眉头,他心底对罗浮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知道罗浮在胡说八道一般,也没有很气愤,只是无可奈何,就像家人的恶作剧,让人欢喜不起来,也厌恶不起来。 狗仔很健谈,将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蓝宝,他们是去年发现这个地方的,那时候基地内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丧尸,于是他们就把这里作为营地,不过他们不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狗仔比划着:“一到冬天丧尸就会南下,它们也害怕寒冷,低温让它们行动更加缓慢,甚至冻僵,虽然躯体已经没有生机,但没有完全风干的时候还是有水分的。天气暖和它们就北上……幸存的人跟它们作拉锯战,你来我往。” “全面爆发的时候正是冬天,因为有记录的第一起感染是在2013年1月1号,就将那一年定为新纪元第一年,现在都混着说,ZF有固定的收音频道,如果你有收音机一般能收听到。” “要说伤亡,第一年冬天秦岭淮河一线以南,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五,以北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死亡率也在百分之九十,官方数据,截止到2014年年底,ZG还有7750万人……其他国家的死亡率相差不远,听说一些岛国直接灭国了……”说到这里,狗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笑得十分猥琐。 他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人开口了:“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事一般人都应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衡量一下蓝宝还是照实说:“X省。” 那人扬眉:“一个人?” 蓝宝本想说是的,话到嘴边改了:“不,不是。” 那人露出个不出所料的表情:“如果你真是一个人,不得不说,你很有勇气。不过,虽然独行侠听起来很带劲,但独行侠往往也是死得最快的。” 蓝宝认真地点点头,狗仔他们这些人能够在末世生存两年之久,对于如何在丧尸夹缝中生存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不能小看。 末世中活着不容易,人数大大减少,虽然见面时必要的警惕性少不了,但双方交谈了一会,都觉得挺投缘,防备心逐渐消融。 基地缩小了很多,防空洞洞口外迷宫一样砌了许多高高的墙壁,进出都是用绳梯,狗仔把绳梯扔下来,蓝宝攀附上去,进入瞭望哨。 瞭望哨里空间不大,却有三个人,蓝宝一进去,顿时连转身都难。 那三个人,一个是名为狗仔的男人,一个面目平平无奇,走入人堆很快就会被人忘记的中年人,最后一个是蒙着脸的,看不出年纪,蓝宝进去时正站在他身边,蒙面人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挪,他似乎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 蓝宝听到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丧尸进化,它们脑中出现能量晶体,现在能量晶体已经成为和粮食一样重要的资源,也是公认的硬通货之一。 见蓝宝显露出好奇的神色,狗仔颇为得意地在怀内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好几层皮子,露出里面的东西,蓝宝凝神细看,那是黄豆大小,颜色各异的晶体,看去很漂亮,难以想象是从丧尸头颅里取出来的。 狗仔让他看完,又慎重地包起来,放妥当,这才跟蓝宝说:“别小看这玩意,漂亮是漂亮,有人研究如何完美地将里面的能量引导出来,听说曾经将一个墙壁防御非常高的研究室炸得粉碎,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变成了粉尘,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死了,连渣都不剩。” 时近中午,狗仔问:“你不是说不是一个人的吗?你的伙计们呢?快中午了,来一起吃顿饭吧,末世中,很难遇到同胞了,到处都是丧尸怪物,打来到这里,我们还没见过你之外的人呢。” 蓝宝爬绳梯出去,狗仔在上面大声喊:“一定来啊!别一去不回头了!” 蓝宝仰头答:“不会的!” “那就好!” 蓝宝越走越远,瞭望哨里一直蒙着脸的人问狗仔:“怎么样?” “没有恶意,可以交。”狗仔眼里有笑意,“很难得。就是不知道他还来不来。” “我看这人有些古怪,浑身上下干净得不像在末世中生存的人,看见他我居然生出我们还在和平时代的错觉。” “谁能没些秘密呢,你也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持沉默,我也不强求你将什么都告诉我。”狗仔说,伸手勾勾他的手指,在蒙面人发怒之前大笑着松开手。 ~~~~~~~~~~~~~~~~~~~~~~~~~~我是分界线~~~~~~~~~~~~~~~~~~~~~~~~~~~~~ 小孩总是远远地跟着蓝宝,蓝宝也没有太过在意,既然他能够在基地内一呆两年却没人发现,肯定有他的特异之处,回想起在B市市区初见他的情景,不禁为自己的迟钝而苦笑。 走到没人看得见的角落就进了幻境。罗浮正趴在他的大床上发呆,蓝宝拖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定,他有很多事情想弄清楚,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不知道爸妈他们有没有安全到达西北,假若当初能够预见这一切,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幻境带上他们直接奔向西北,免去这些苦难。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去找他们,也不着急在这一两天。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蓝宝反坐在椅子上,两手架在椅背上,他手心放了一颗草露珠(琼露?),从罗浮三番两次跟他要这东西来看,如果罗浮想对他有所隐瞒,或许他可以用这东西诱惑他。 果然,罗浮一看他拿出琼露,马上爬起来:“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一定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你说你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具体是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的事?” 罗浮坐在床上,挠挠头:“在你出意外前,整个地球,附近的星球,嗯,太阳系,只要我注意到的,都能知道……” “那我爸妈到西北了没有?”蓝宝也顾不上惊讶,迫不及待地问。 罗浮脸上难得有羞赧的神色:“将你带进幻境后,我的境界修为降得厉害,感知不到那么远的距离了,而且,而且……” 他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而且什么?” 罗浮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你不是流了很多血么,我想着反正都流出来了,也无法再塞回去,不能浪费,就用你的血冲击封印,正是紧要关头,不能分心,他们飞离樟木镇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封印的时间太长,几乎将我所有剩余的能量耗尽了,得不到补充,我现在能够感知的距离超不过100米。” 蓝宝静静地坐着,罗浮无法得知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 “说说你的来历吧。”蓝宝对于罗浮的举动有些恼怒,却也知道恼怒得有些不太近人情,无论如何,罗浮是救了他,或许挨那两棍并不致命,但流血流多了也是会死的。 “我叫罗浮。” “我知道,你说过了。” “是你给我起的名字。” 蓝宝做出倾听的姿势。 “我跟你的时候你叫鎏金。你说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但那是你师父给你起的,也不好改,后来你师父被一个修仙者哔——了,你很生气很生气,和那人打了一架,居然打赢了,你很高兴,找你师父炫耀,谁知道你师父说那人是让着你,还说你不该乱来,转眼你看见师父居然跟那人亲亲密密的,你觉得师父被抢走了,赌气离家出走,后来就遇上了我。”罗浮一脸怀念。 “那时候我初具灵识,一群凡人见我生得漂亮,要抓住拿去卖给有钱人做宠物,我自然是宁死不从的,就跟他们打起来,打不过,他们奸着呢,提前布了圈套,我一条腿受了伤,跑不快,差点就被箭射死了,就在那个危急的时候,鎏金你犹如天神下凡,飘飘若仙,出手将我救走了,留下那群人气得直跳脚……”罗浮一脸仰慕的神色看着蓝宝,让蓝宝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鎏金是对我最好的!不但给我疗好伤,还教我如何修仙,你知道的,那时候妖兽只能修魔,无法成仙的,但是你做到了,很多妖兽都羡慕我呢!你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修仙者,其实他们也跟凡人一样,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天天打架,一打架就天翻地覆,我们就趁机捣乱,拿他们的宝物,他们打完了才发现老家被抄了,哈哈,脸色好看着呢,五颜六色的开颜料铺一样。我跟你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你告诉我,这叫窃,不叫偷!”罗浮囧囧有神。 蓝宝:“……”很熟悉的话,那是鲁迅笔下孔乙己的话吧,文人窃书不算偷。鎏金,罗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本事大着呢!穿越不同层面的空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知道玩了多久,差点迷失在茫茫宇宙中,你想你师父了,就回去找,结果找不到了,有人说你师父死了,你不信,你师父已经修得长生,怎么能够死了呢?” “你觉得是有人害了他,要给他报仇……足足过了好几千年,你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整个修仙界也都谈鎏金色变,你不知道你那时候多威风!可是你觉得累了,一个个曾经认识的人因为无法触摸到天道,灰飞烟灭,你想不通,又觉得不值得,决定要把修为散去,投入轮回……你不是还有我吗?为什么要选择那样一条路?”罗浮眼里浮现泪光,有些哽咽。 蓝宝紧紧闭了下眼睛,又睁开,自言自语:“原来那个梦里的事情是真的。” 是他,确切地说是鎏金把罗浮封印在那块大石头中的,罗浮有些事肯定没有说,鎏金为什么要封印他?又为什么要设定那样古怪的解封方式?怪不得罗浮说等了一个又一个轮回,就是这一世,假若不是罗浮自己出手,蓝宝是万万不会想到拿血去涂那块石头的,第一次因为受伤血滴到上面纯属意外,否则幻境两个字依然在那里。 蓝宝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真切体会到罗浮虽然有些不着调,但的确是向着他的。 一个又一个轮回,罗浮就看着鎏金在俗世生活,他的喜怒哀乐都感同身受,有时候见他陷入穷困苦痛中独自苦苦挣扎,就有些怨恨起来,怨恨他为什么要将他封印在这里,又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 并不是每个轮回鎏金都能打开进入幻境的通道的,即使偶然打开了,居然迷信是什么神鬼作怪,不肯再踏入一步。 罗浮不知道自己强行介入他的人生会引发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他只是遵照本心,他不要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要跟在他身边,就像以前那些长久的岁月一般。 蓝宝心中一动,问:“之前你能够感知到整个太阳系,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丧尸病毒吗?” 修仙的人都相信因果,也相信天地万物都有各自的神识,生物有,死物也有,只是不是同 一类,往往无法交流。 地球也有自己的神识。在地球上生存的每一个生物,都是她的子民,她就像一个博大而慈爱的母亲,守护着它们。然而,假若她的子民的行为有可能将她毁灭,那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过早衰老死去,她会拿出一些手段警告它们。 人类科技越发达,对地球的伤害就越大。 “一百多年前,地球灵气越发稀薄,连灵兽妖兽也没有了,最后一个修仙者离开地球,地球再无修仙者。”罗浮说,他觉得很寂寞。 某些东西一旦被制造出来,爆发开来,就很难消灭了,病毒太霸道,地球只能求助于她的子民,她选中了人类,只有人类能够将丧尸消灭,但她又怕事件重现,她要求的是一个平衡,于是幸存的人类和丧尸同时开始进化变异,一些动植物也受到影响,多多少少有些改变,但最终决定地球生物金字塔顶端的,依然是人类和丧尸。 而人类肯定不能再自诩是万物之灵了。 “那些能量晶体很不错,估计是地球现在蕴含能量最高的物质了。”罗浮一副流口水的模样,“正好空间也需要能量维护。” 蓝宝问出他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假若空间能量完全消耗完,会怎么样?” 幻境内时间停止流逝,是能量消耗最少的选择,好处是里面的东西不会变质,但是如果有足够的能量,将聚灵阵恢复,在里面种植养殖都不是问题。得不到补充,一旦能量消失殆尽,那就是空间崩坍的时候,这个时间不会很遥远。 地球上丧尸太多,它们所过之处笼罩着人类肉眼看不见的死气,狗仔说有些人曾试着在田地里种植农作物,千辛万苦等到收获了,收成连和平时代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味道也带着苦涩。 “这都是因果。”罗浮莫测高深神棍地说,“人类吃得太多,折腾来折腾去,它们有怨气了。” “为什么那些没人照管的野草却疯长?” “因为它们高兴,人类要死绝了。” “……”蓝宝无语,“你还让我杀丧尸得能量晶体呢,你就不怕来头丧尸王什么的把我嚼巴嚼巴吃了,然后你再等下一个轮回,或者下下个轮回……也或者再等不到鎏金了。” “弱肉强食,你被丧尸王吃了只能说你不够强,所以你要奋起!修仙吧?”罗浮蛊惑说。 蓝宝没有马上答话,他发了一阵呆,抬头看看罗浮:“你要琼露做什么?杀丧尸目前是不太可能的,我要先去找我家人,你不是很厉害吗,不如你出手?” “我不是说因为撕裂空间消耗能量太多么……境界也降了,可能你不太明白,境界就等于容器,境界高容器就大,里面装的物质就是修为,不同地方叫法不一样,有叫能量的,有叫灵力的,有叫魔力的……要是放在以前,别说是小小丧尸,我举手投足就能毁天灭地!”罗浮站起来,气吞山河地一挥他的短胳膊,见蓝宝一脸不信的表情,气势就立马降了,“我境界降了,能量也几乎没有了,怎么去杀丧尸?” “所以你要琼露?那我给你了你就能杀丧尸?” 罗浮瞥他:“怎么可能!……琼露虽然是好东西,但对于修为的提高效果有限,最好还是丧尸能量晶体,修复幻境里的阵法也是,能量含量太小的根本没用。” “那你要琼露做什么?当糖豆吃?” 罗浮嚷嚷:“我有那么幼稚吗!糖豆!它甜么?!” 蓝宝好整以暇,双手抱胸:“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它对你有什么用了?那我为什么要给你?” “好啦好啦,告诉你你得给我啊,最少一颗!”罗浮举起了一根手指。 蓝宝看着他,罗浮扭捏了好一会,小声说:“我最大的能力是变形……这样子好难看,可是我没有足够能量变形了……” 蓝宝愕然,这就是传说中的颜控吧? “可以给你,不过你的原型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蓝宝在梦里并没有看清罗浮的模样,毕竟只是一些依稀残留的记忆,谁又能在梦里掌控自己的思想动作? 罗浮说过他正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人捕捉的,也因此结识了鎏金,蓝宝一直有些好奇罗浮所说的漂亮是怎么个漂亮法,有没有掺杂水分。 罗浮接过蓝宝给他的琼露,他并是吃零嘴那样直接放进嘴里,而是将琼露放在手心,凝视片刻,那琼露渐渐就小了,似乎有极淡极淡的绿色雾气往他眉心飘去,等绿雾完全进入后,罗浮周身开始发生变化,其实也就是一两秒钟的时间,蓝宝亲眼目睹“返老孩童”,罗浮脸上皱纹变浅消失,松弛的皮肤也收缩变得光滑,胡子脱落,转瞬间,站立在蓝宝面前的罗浮变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皮肤粉嫩,大眼水汪汪的,瞳仁细看居然是竖瞳,猫那样的。 浑身散发着淡淡奶香,就像真正的人类小孩一样,可是,他不是妖兽吗? 罗浮似乎对自己的样子很满意,就差找镜子照来照去了,他臭美了一阵才在蓝宝的瞪视下现出原形。 一只巴掌大的小兽,尾巴几乎是身子的两倍长,毛茸茸的,脑袋很大,和小小的身子不成比例,眼睛也很大,跟它变的小孩眼睛一模一样,两只尖尖的小耳朵,是很可爱,但令人惊异的是它毛发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似乎更多,流金溢彩,恍如流动的色彩,千变万化,一会是单色,一会夹杂一些其他颜色,色彩搭配都很好,绝对不会让人产生乱糟糟的感觉,那就是色彩的盛会,比最杰出的画家更好地掌握了色彩的秘密。 蓝宝当时就看迷了眼,伸手要去抓,罗浮小爪子抱住他两根手指,晃晃荡荡地被蓝宝提起来。 毛发并不太长,摸上去绒绒的手感非常好,可能是变小了的缘故,罗浮的声音更加奶声奶气,蓝宝终于忍受不了了,两手齐出,狠狠地蹂躏了罗浮一把,那七彩毛发从指缝间拂过,连人心里都要痒起来。 罗浮抗议了两声,蓝宝根本不理会它,于是住了声,看蓝宝满脸欣喜地将自己揉来揉去,这种相处方式和他还是鎏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罗浮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蓝宝脸上笑意不减,心中却思绪翻滚,说实在的,虽然罗浮说了鎏金的前尘往事,蓝宝听了也只觉得很有趣,很玄幻,却不会将鎏金代入自身,对于鎏金和罗浮的往事,就像听故事看电影一样,他被吸引了,但他也明确知道自己是蓝宝,不是其他什么人,他有家人有爱人,从小和家人相处的每一点每一滴,赵诺成身体的温度赵诺成呼吸的气息,都是真实的记忆,而不是看电影,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他只是蓝宝,末世中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至于那些零碎的记忆……就当是梦一场吧!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上一章写得很差么?怎么都觉得混乱?今天呕血了,7000字的大章,盖爪支持下吧,也提提意见,那就是我的动力! 多吉:“要留言!要收藏!否则咬!软妹子也不例外!要不我就不出来了!出场要出场费的知道不!” ☆、第 34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家来远客,半夜匆忙写下,有什么BUG,亲们提提意见。 幻境时间停止,去年新结还没来得及摘的果子挂在树上,雕塑一般,蓝宝摘了几个,咬一口依然清脆爽口,罗浮也捧着一个小口小口咬着,蓝宝忽然说:“罗浮,这一杈树枝上面有几个苹果?” 罗浮现在是小正太的模样,他似乎很钟爱这个样子,微微歪着脑袋一个个数起来:“一,二四……七,九,十……” 那是二十四个苹果,罗浮数了五次,每一次都得出不同的数目来,蓝宝算是明白了,这罗浮,连数数都不会,怪不得两年的时间他给出3000多天的答案,也难为他居然数出上千的数字,怕是耗了不少脑筋。 吃罢苹果,蓝宝拿毛巾擦着手,说:“罗浮,你不能这样出去……我得带着那个孩子,你再这样跟着,是个人都知道有些诡异,我也不是有多大本事的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末世怎么能够安然无恙?一看你就是没吃过苦头的,瞧这皮肤,白白嫩嫩,面黄肌瘦才符合实际情况。” 蓝宝伸手捏了他脸蛋一下,抛开别的不说,罗浮这样子的确很招人,要让一些女人看见了,肯定得抱着一顿蹂躏。 出去的时候蓝宝背着一个背包,肩上停了一只小鸟,红嘴蓝背黄胸脯,小孩似乎对小鸟很忌惮,不时瞄着它,蓝宝不明白这俩到底有什么古怪,小孩似乎不吃饭也行,要是给他吃的呢,他也能吃下去,似乎还挺享受的,吃完几个酱鸡爪,连酥脆的骨头也嚼碎了,吃完意犹未尽地吮吮手指,虽然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却也能够感觉到他举手投足间传递出来的信息多了起来,不再是机械般的冰冷。 蓝宝给他换了身衣服,小孩个头刚到蓝宝肩膀,头发太长了,跟叫花子差不多,乱糟糟一团,都打结了,蓝宝拿剪刀给他剪了,手艺有些惨不忍睹,剪得一绺长一绺短,狗啃一般,他自己的好不了,只是因为给自己剪不方便,没有剪得很短,仍然长得垂到肩上,幸好天气不热。 幻境内的泉眼不冒水了,蓝宝也不知道野外的水源干净不,也不敢随意用水,给小孩用湿毛巾擦擦脸就算了,幸好他身上不臭。 时已黄昏,狗仔不在瞭望哨了,是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盘问了许久才扔下绳梯让他们进去,蓝宝也没有很在意,末世中警惕性高一些是必须的。 狗仔不在基地内,他和几个人出去狩猎了,只是对象不是动物,而是丧尸。基地内还有几个人,他们一共才十几个,算是很小的团体。 昨日狗仔便告诉蓝宝,环着B市的那条大河河上几座大桥不知道被谁炸了,因此市内的丧尸基本到不了樟木镇,基地比较安全,但天气开始冷的时候还要防着南下的丧尸团,他们准备秋天就离开樟木镇,不知道蓝宝的实力,也没有贸然邀请他加入团体。 蓝宝不想结队,他打算直接去西北,反正有幻境,他单独一个人安全比较有保障,也不用顾忌什么。 狗仔他们在天黑前回来了,蓝宝上午来的时候一直戴着放风面具,也没人要求他摘下,狗仔一时看见他的面目,露出意外而了然的神色。 晚饭很简单,蓝宝不好吃白食,拿了几斤大米和一袋真空包装的腊肉出来,狗仔也没跟他客气,一手拿过去给了队里唯一的女人,也是厨娘,年纪有三十多,风韵犹存,也是很彪悍的人物,说话做事干脆利落。 蓝宝将几个苹果给了狗仔,狗仔吃惊地瞪大眼睛:“苹果?他妈的我一年多没见到苹果了,从哪里来的,看去很好吃的样子。” 也不等蓝宝答话,一口就咬了小半个苹果,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好吃”,将另外几个给了其他人分,至于蓝宝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在意。 樟木镇往北去300里地有个大营,那里已经形成小规模的幸存人类集聚地,只是也不是固定不动的,会随着丧尸团的动向而迁移。 第二日一早,蓝宝和狗仔道别,踏上了去西北的行程。 第三天到达狗仔所说的大营,这大营就像个临时的集市,交易方式大多是以物易物,也有用丧尸能量晶石交换的,但是极少。 蓝宝全身都裹在衣物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连眉毛也遮挡起来,不过类似打扮的人也有,并不显得突出。因为没有需要交换的东西,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拐角的时候偶尔抬头,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蓝宝浑身的血液热了起来,飞奔到那个人身边,还差两步他伸出的手就要搭到那人的肩膀,却在最后一瞬垂下。 不是他。不是赵诺成。身高体型很像,但也仅此而已。那人被惊动,疑惑地回头,见蓝宝怔怔地站着,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远了。 自清醒之后,蓝宝总会不自觉就想到赵诺成,听到什么声音,就以为是赵诺成出现,现在连看到相似的背影,居然也要上前确认一下了。 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但蓝宝内心的冬天还远远没有过去。 不能赶路的闲暇时间里,他开始练习射击,弓弩的机身比较重,有十几公斤,“入睡”的时间内他的身体得到能量的改造,无论是力气,速度,耐力等都比以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他还没有习惯,意识和身体并不能同步,往往有时间差,他现在主要就是练习如何熟悉地运用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有前生记忆的残留,他熟练掌握弓弩的时间很短,仅仅一天时间就能隔着上百米射中固定的靶心,这也与弓弩的优质机能分不开,也不知道那个店主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这些弓弩的。 轻而韧的竹或木是箭杆的首选材料,一路上蓝宝收集了不少,开始学着做箭杆,不过竹木制作的箭杆的杀伤力始终不如铁制钢制的,罗浮说他可以运用法术给他批量制作,前提是要有钢铁,有能量晶体给他提高修为。 罗浮能以飞鸟的形态在空中充当斥候,遇到大批丧尸的时候蓝宝就选择绕道或者直接进入幻境,等丧尸走过再出来,小批量的则直接干掉——主要打手是小孩,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蓝宝给他起名从戎,出自唐刘商诗:“少壮从戎马上飞,雪山童子未缁衣。秋山年长头陀处,说我军前射虎归。” 这两年小孩其实有长高,只是蓝宝也没想到自己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长高,穿以前的衣服短了才发现。蓝宝被动的“二次发育”,显得小孩没有变化,虽然小孩面上仍带有些许稚气,但逐渐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日显灵动的双眼,都足以证明他必将成长为一个能令女人疯狂尖叫的魅力男人。 杀了几百头丧尸,才得到100多颗晶石,出现的几率不高,但是明显与其他丧尸不同的每一头丧尸都有晶石,晶石的体积也要大一些,或许这些晶石的出现就是丧尸进化的契机。只是不知道人类的进化是不是也伴随着晶石的产生,假如这个设定成立,那异能者的安全堪忧。 虽然罗浮说晶石里的能量含量极高,但蓝宝对它们并不是非常重视,都丢给罗浮了,至于他是拿去修复阵法还是提高修为,蓝宝暂时不想干涉。 除了惦记着家人和赵诺成,蓝宝心里还会想起多吉,这头贪吃的大狗,他询问过狗仔,一些偶遇的人,有没有见过多吉,他们几乎都是摇头,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跟他说:“我见过一头很大很大的怪物,可是它的毛是金色的,不是你说的棕色。” 蓝宝很失望,不知道多吉跑哪里去了,不过应该没有事吧,它很聪明,虽然有些贪吃,但不至于为了食物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对它威胁最大的,恐怕还是人,就怕有人要对它不利。 进入C省后第二日,罗浮又找到一个移动营地,蓝宝照样进去逛了一圈,太久没有和人打交道,难免觉得遗世独立,即使不与人交谈,看看他们,听听他们说话也是好的。 “需要特别服务吗?”一个站在街边的女人跟蓝宝打招呼,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扭捏。 蓝宝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听到她跟自己说话才认真看了两眼。 那是丁瑾瑜。 蓝宝蒙着脸,丁瑾瑜并没有认出他来,兀自在搔首弄姿,她穿得很少,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仍然努力说服蓝宝跟她走:“很便宜的,给点吃的就行。” 两年前丁瑾瑜还不到三十岁,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个很有教养的成熟女性,并没有现在这些风尘气,她仿佛一下子老了,眼角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蓝宝摇摇头,蹲在丁瑾瑜后面不远的面目模糊的女孩冲他吐了口水:“呸!吝啬鬼,我妈技术很不错的,别后悔啊。” 蓝宝觉得胸闷,退开几步,转身走了。 即将走出营地时,忽然远远听到一声熟悉的“嗷呜”声,蓝宝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金色影子闪电般从远处掠过来,蓝宝被撞得摔倒在地,一头拥有流金毛发的动物热情地伸出大舌头,在他身上舔起来,蓝宝顿时全身水淋淋的,犹如洗了个口水澡。 蓝宝吃了一惊,眼前这个身影很熟悉,只是毛发颜色不对,虽然把他扑倒了,却没有恶意,就像宠物见到主人一样。蓝宝眯着眼睛看,看到这头动物的大头颅上两点白毛,内心一动,出声:“多吉?” 是多吉没错,多吉听到自己名字越发地热情了,将蓝宝压得喘不过气,从旁边看去只能看见蓝宝两只手臂在挥动,想推开多吉又推不动,气得连声大喊:“走开,走开!你太重了,不要那么热情!” 真是叫人受不了,虽然有些微的抱怨,蓝宝依然笑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那边才跑来一群人,气喘吁吁的,看见多吉压着一个人,都心惊胆战,以为多吉咬死人了,一个个大骂着拿出电网麻醉枪。蓝宝从多吉身下爬出,多吉冲那群人嗷呜一声,呲牙一吼,胆子小的人当时就软了腿,坐地上去了。 蓝宝站在多吉面前:“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第 35 章 一人似乎看出什么端倪,说:“你认识这头动物?” 也有人说:“快点快点,放倒了!” 蓝宝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多吉我们走!” 那群人虽然惧怕多吉,却是不怕蓝宝的,见他穿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真面目,有人傲慢地说:“你又是谁?谁指使你来指手划脚的?这头动物是我们圣龙会的,闲人别多管闲事,闲事管多了小心走夜路遇到鬼。” 警告意味极浓。 蓝宝冷笑:“是你们的?多吉什么时候属于谁的了?占堆死了,它只属于自己,仗势欺人也会走夜路遇到鬼的。” 他懒得和这些人废话,转身就要和从戎离开,多吉自然亦步亦趋。 那群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枪:“站住!!” 罗浮从蓝宝肩上飞起,低空飞了半圈,化身为《阿凡达》里的翼兽之王托鲁克,四五层楼高的躯体,满口尖利锯刀一样的利牙,橙红色的鲜艳双翼上下拍动,掀起的狂风卷起尘土,将那些人吹得灰头土脸。 罗浮将大头颅伸到一群人上空,低沉如闷雷的吼声滚过,当即有人失禁,屎尿齐流,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罗浮长长的脖颈就在蓝宝头顶,他昂头看,罗浮正张着大口想把其中一人咬住,蓝宝喊:“罗浮!” 他和从戎多吉跑了,罗浮冲那些人连吼两声,见那些人都吓得腿软跌倒在地,面无人色,这才满意地咂巴咂巴嘴,利牙相磕,发出清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转身拍拍翼翅飞走。 刚走出营地那些人的视野,罗浮一头栽倒在地,转眼恢复原形,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呼……呼……累死我了。” 蓝宝冷眼看他:“变刚才那个耗了多少能量?” “……”罗浮不说话。 “把能量晶石拿来,我突然想要拿它们换点东西。”蓝宝伸出手。 罗浮不说话不行了,翻身爬起来可怜兮兮地双腿立着,大尾巴小狗一样摇来摇去:“刚才变托鲁克用完了……” 虽然已经有猜测,但从罗浮口中说出来,那冲击不是一般的小,罗浮变形需要能量维持,保持某种生物形态,暂时拥有的能力与同种生物一样,体积越大,能力越高,需要的能量就越多,蓝宝万万没有想到罗浮居然能在短短两分钟内就把他们十几天杀丧尸得到的能量晶石给用没了,狗仔他们有时候一年也未必能够得到一百颗能量晶石。 这个败家的…… 蓝宝头疼,不想跟它说话。 罗浮其实脑筋也挺简单,它虽然已经知道多吉的存在,但毕竟没有对面接触,刚才看见蓝宝对多吉的态度,突然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鎏金身边一向只有自己,虽然蓝宝没有前生的记忆,但罗浮内心是将他当做鎏金的,它有种即将失宠的危机感,迫不及待地想挽回自己的地位,要跟多吉比威风,结果就是,蓝宝将它定位于“败家”,并且恶意猜想鎏金将罗浮封印起来,可能就是因为罗浮太败家了。 罗浮它冤啊。 鎏金很富有,也很大方,对罗浮也极好,物质方面几乎是有求必应,罗浮从来没有因为缺少能量而烦恼过。但脑容量太小,它仅仅记住鎏金很大方,却忘记了蓝宝并不等同于鎏金,不是说蓝宝不大方,而是蓝宝太穷了,他没有那些以前仅仅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的能量晶石,罗浮用掉的那些晶石大部分还是从戎的功劳,它无权一声不吭就用掉了,还是以那样浪费的方式。 弄巧反拙,罗浮也有些无措了,可怜兮兮地重新化为小鸟的形体,小心翼翼任劳任怨地做着它该做的事情——生物雷达。 他们遇到一小波丧尸,蓝宝没有让从戎和多吉出手,他试着用弓弩射击,初战战绩可想而知,惨不忍睹。他往日都是练习固定靶,一些丧尸的移动速度即使不快,他的准头也非常差。 蓝宝几乎没有练习过移动射击,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有些沮丧,清醒后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念赵诺成,他倚着身旁的土坡,点燃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支烟。 其他蓝宝并不是很喜欢抽烟,只是偶尔才抽,排解下烦闷的心情。 多吉懒洋洋地卧在他身后,罗浮一直在空中回旋飞行,从戎不知疲倦地打杀丧尸,都是一击毙命,丧尸并不会攻击他。 蓝宝猜想从戎可能是感染了病毒,身体有抗体,并没有完全丧尸化,还保持着以前的一些记忆,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够完全正常起来,那样就能够在人群中安然生活,而不必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丧尸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从戎一个挨着一个给它们开颅,蓝宝木然地看着他的动作,刚开始他还觉得有些不忍心,从戎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慢慢的也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又硬了起来,就像丁瑾瑜母女,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但他今天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开,连跟丁瑾瑜相认的念头都没有。 为了生存,人们可以一次次刷新下限。 天渐黑,蓝宝带着他们进了幻境,从戎做饭,其余的都无所事事,罗浮又变成小孩的模样,蓝宝开始用发电机发电,往蓄电池里蓄电,罗浮眼巴巴地看着,蓝宝随手从书柜里拽了本书出来塞给他,罗浮看了眼封面,《孕妇须知》,顿时一头黑线。 从戎在蒸腊肉包子,蓝宝就坐在餐桌旁等着,香味从锅内随着腾腾热气冒出来,让人口水直流,这个时候的蓝宝看去就像个大孩子。 他极少机会需要亲自下厨,上学住校自然有食堂,放假在家有燕柳妈妈,上班之后也是去员工食堂,跟赵诺成一起后开始学着做饭,他对饭菜不是很挑剔,一般都能对付吃下去,对于好吃与否,好吃的话好在哪里,让他说个一二三出来,他肯定不会说,顶多就是好吃,很好吃,很香……没别的了。 赵诺成也陪着他吃家做的饭菜,很少发表评论,蓝宝也不是多有眼色的人,见赵诺成神态自若吃下去了,就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即使下厨机会少,至少做出的饭菜不难吃。 现在他就觉得从戎蒸的包子很香,太香了,从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他就没有机会吃这样香的包子,包子蒸好了,刚端出锅,他就用筷子叉了几个串着吃,一边烫得直呼气一边咬,因为罗浮过度抽血强行解封造成他血色偏淡的双唇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罗浮和多吉都是不怎么吃的,多吉现在只吃丧尸头颅,似乎它也知道那样能够让它更有力气,蓝宝给了它几个包子,多吉当点心尝尝,实际上连牙缝都塞不满。 从戎吃的也很少,大部分时间他是看着蓝宝吃,蓝宝吃东西的时候专心致志,似乎那是无上的美味,这种态度令人觉得满足,从戎眼带极淡的笑意,这是他第一次露出正面的情绪,可惜蓝宝一直低头忙着填肚子,没有看到。 吃饱后歇了一会,蓝宝命令罗浮变成一个四肢肌肉鼓凸的光头大汉扛个木牌到处跑动做移动靶子,罗浮一听就要哭,但是蓝宝不为所动,罗浮只能哭丧着脸照做了。 从戎收拾好餐桌后拿着本书看,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明白意思的句子就问蓝宝,蓝宝随口问:“你看的什么书?” “卡耐基《成功之道》。”从戎低头看书,蓝宝开始学习移动射击,他根本不用担心会误伤,罗浮比谁都要惜命,一旦发现蓝宝射.出的箭支有可能伤到他,马上就变成飞鸟飞远了,等箭支落地再变回去。 几天后,蓝宝伏在山腰一块大石头后面,从戎就在他身边,罗浮变为小鸟停在那群人附近的树枝上,多吉则让他送回幻境了,山下有一小群人,在与同样数目的丧尸搏斗,蓝宝将箭支上好,趴着瞄准,但他还没有决定出不出手,等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一头最厉害的丧尸倒地,连二接三的枪声将丧尸一头头解决,蓝宝见一个中年人差点被丧尸抓伤,没有再犹豫,箭支闪电般插.入那头丧尸的头颅,枪声停顿了一下,再度响起。 两人很有默契,合力将丧尸全部解决,由始至终蓝宝都没有听出那枪声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他静静地趴了一会,下面的人群得到救助,半天没见人出来,纷纷开口道谢,离开了。 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蓝宝身后不远处,熟悉的声音沉沉响起,语调却陌生之极:“我有预感这几天会遇到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喜欢这样的眼睛,能否认识一下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年轻人?” 蓝宝趴着没动,那一瞬间他想哭,实际上他的眼睛已经蒙上了水雾,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但这喜悦还未退散,那个人的下一句话让他若坠冰窖:“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诺成,能否有这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宝贝儿?” 蓝宝猛地起身,一把拉掉面具,与来人面对面站着,来人仍是那熟悉的眉眼,但神情陌生,他露出惊艳的神色,吹了声口哨:“真是美人儿,看来我今天出来是选择对了日子……” 他接下来的话蓝宝已经听不清,只觉得短短半分钟从地狱到达天堂,又从天堂跌落地狱,而且是最底下的那一层,十八层地狱。 ☆、第 36 章 时光倒转,回到两年前。 虽然杨翼城自认为那一手刀用了他十成的力气,赵诺成起码要睡足半天才能醒来,但实际上赵诺成不到十分钟就悠悠醒转,眼睛在直升飞机内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蓝宝,瞬时就红了双眼,杨翼城万万没有想到赵诺成对蓝宝用情那么深,当时就愣住了,直到赵诺成冲到驾驶舱后喝令驾驶员着陆,他才举手扣下扳机。 那只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杨翼城不会想着用,开枪的时候他眨了下眼睛,这是打枪的大忌,不过他对自己的枪法一向极有信心。 他们这些人都是很有主意的,不会轻易受到旁人的影响,也不会轻易让情感左右理智,赵诺成的反应几乎可以用疯狂两字形容,超出了杨翼城对赵诺成的认知,他跟那个叫蓝宝的男人认识了多久,发生了些什么事,居然能够让赵诺成完全变了一个人? 认识赵诺成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无情的人,只要不惹到他,他不会主动去算计人,跟他攀交情求他办事,他都是不太理会的,他只跟人谈利益,损人利己的事他不做,损己利人的更不干,只有双赢的才能打动他。 混有麻醉和安眠药双重药效的药水注入肌肉,赵诺成回头看了杨翼城一眼,软软倒下。 直升飞机内因为蓝暖阳引起的骚乱刚刚平息,随队的一个异能者帮助军医将中枪的人取出子弹,包扎,王箐歌耳膜受损严重,她这些天照顾蓝暖阳,每天都遭受异常音波的冲击,已经神经衰弱了,今天备受摧残的耳膜终于不堪重负,王箐歌失聪了。 蓝宝回基地后来不及跟他们说起杨翼城,赵诺成也没来得及介绍,就被杨翼城劈晕了。蓝和安见杨翼城开枪,吃了一惊,向前两步将赵诺成半抱起来,赵诺成浑身没有力气,苦苦支撑着,他说不出话来,盯着杨翼城看了两秒就闭上了眼睛,路上一直没有醒。 即将到达西北,一直联系不上基地,杨翼城猜测情况有变化,让驾驶员将直升飞机停在一个山坳中,他们带的食物和饮用水都不多,在杨翼城决定带着两个特种兵进基地看看时,他的一个部下终于联络上了。 基地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暗涌,做领导的也是人,被感染了照样逃脱不了丧尸化的下场。权力从古到今都能让人变得疯狂,领导人频繁更替,随着全球陷落的城市越来越多,地球上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异能的觉醒,让一部分人的欲望膨胀,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为在末日中生存,取得一席之地。 杨翼城走的那天基地内已经有些不平静,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貌合神离的基地高层就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了,为了抢夺资源,物资,人事,几乎每天都有大规模的冲突,基地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赵家有一个预言家赵肖英,到达一定高度的人都比较迷信,赵肖英在赵家的地位很高,否则也不会因为她有话要说,当家人就将所有的重要成员叫到老宅,因为她的预言,赵家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遗憾的是,赵肖英也不知道末日具体是什么样,两年内赵家人员死了不少,赵诺成到达基地时他父亲赵骏祥正焦头烂额,见到这个忤逆儿子,只是冷冷地让保镖缴了他的枪,禁足。 赵诺成对这个父亲一向保持距离,从某方面来说,赵骏祥是个好父亲,不溺爱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教训他,他对赵诺成说的话都是有的放矢,从小就将赵诺成当做平等的人看待,从来不因为他年纪小而认为他幼稚,他是鹰,他的儿子也应该有广阔的天地任意翱翔,他没有束缚他的双翅,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只是赵诺成这次做得实在过了。 赵诺成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母亲横死,父亲头上多了丝丝银发,原本想着再去寻找蓝宝的念头被他生生压下,想等到局势平稳下去再去找。 尽管情势有变,赵诺成还是将蓝宝一家人安置妥帖,基地内也有S市燕家的人,他万万没有想到燕柳居然是燕家的人,燕柳20多年前与蓝和安为情私奔,已经被燕家除名,堂堂燕家的女儿与人私奔,这并不是好听的名声,事情被压下,当时燕柳的父亲只是说了句:“她走就走,以后我当没这个女儿,燕家与她再无关系。” 断绝父女关系是很决绝的决定,燕柳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父亲,尽管那人当初对她并没有付出什么亲情,父女关系淡薄,但燕柳仍然心头震动。 他已经白发苍苍,杵着拐杖,哪里还有20多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赵家和燕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赵家囤积物资,也通知了燕家,相对与其他人,燕家也保持了一部分生力,但和过去已经无法相比。 燕家知道燕柳是很巧合的机会,燕家一个幸存的女人找罗宋琳闲聊,无意中看见罗宋琳拍下的蓝宝的照片,当时就觉得有些像她的一个亲戚,赵诺成回来的那天她陪着罗宋琳去接机,意外发现了人群中的燕柳,回去一说,燕柳父亲知晓燕柳居然是异能者,还带着家人来到基地,除了她自己,家人里也有会异能的,老父亲当即杵着拐杖去了赵家。 蓝峰栗和蓝贝第一次看见妈妈极度生气的模样,可是面前厚着脸皮说些无耻的话是妈妈的父亲,他们无法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叫他滚出去,正闹得不可开交,有人来刺杀,赵诺成挡在赵骏祥面前,那颗子弹直直地奔向他的眉心,赵诺成没有想到他可能是这种方式结束生命,面临死亡他想到的是,或许死去才能见到蓝宝,就能跟他在一起。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又高度发散的时候,那颗子弹的轨迹发生了微小的变化,避过了直接致命的部位,射进头颅中。 抢救过后,赵诺成昏迷了两个月,失忆了一年零八个月。是完全的失忆,把所有都统统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曾认识的那些人,同样的,也忘记了蓝宝。 那些日子对赵诺成来说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某一天起他逐渐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没有人发现,他也装作自己还是失忆的人,偶尔会以新朋友的身份去看看蓝贝,看看那张和蓝宝很相似的脸,由此怀念蓝宝。 他那时候才发现,他居然没有蓝宝的照片,一张都没有,更别说跟蓝宝的合影了。 夜深的时候他会握着蓝宝送给他的挂饰,静静地想他,想他们的初识,他们相处的每一天,蓝宝睡觉很不老实,喜欢抱着东西,没有可抱的东西的时候就蜷缩成一团,那是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不知道蓝宝为什么没有安全感,只是当蓝宝抱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心里很平静,那些纷繁的事情都退却了。 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词语浮现在脑海,岁月静好。 他不知道蓝宝还在不在这个堕落死寂的世界上,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他和蓝宝的事情被人宣扬出去了,每次见到燕柳蓝和安,他们都会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也或许在看着他的时候,会通过他的脸想念他们的儿子,想蓝宝那样循规蹈矩的人为何会喜欢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有什么优点值得他去爱? 蓝宝已经死了,或者说失踪了,这一个又失忆了,那么为什么不把那段岁月深埋,不要再提起? 他开始培育自己的势力,明争暗斗,猜忌,争宠这些戏码每天都少不了,他知道身边有其他势力和父亲身边的人,当看到蓝宝的时候,他一瞬间想到的是,我要保护他,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他轻挑地和他说话,但他的言语也伤害了他,蓝宝的眼睛浮上了泪光,他内心震动,几乎想当时就狠狠地抱着他,想跟他说“我想上你”,很粗暴直接的话,可只有那样才能表达他当时的心情。 ~~~~~~~~~~~~~~~~~~~~~~分界线~~~~~~~~~~~~~~~~~~~~~~~~~ 蓝宝幻想过很多和赵诺成再次相见的情形,但眼前这种明显不在他的想象之中。他狠狠眨了下眼睛,把那些泪逼了回去,他觉得腿有些软,顺势坐到身后的石头上。 他仰头望着赵诺成,赵诺成也看着他,两个人都安静着,在太阳的余晖中,犹如一幅美丽的剪影,只是气氛有些沉重。 蓝宝说:“显然你不记得我了,我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叫蓝宝,是你的爱人。” 他一向喜欢舒婷的《致橡树》,那是他梦想中的爱情,他看着赵诺成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念给他听: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得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他露出一个笑容:“现在,你还想说你不认识我吗?” 远处有人轻声交谈:“他们在做什么?监窃听器失灵了,见鬼。” “听不到难道也看不到吗?显然,赵哥又在勾搭美人了,只是怎么看着身材像是个男人?!” ☆、第 37 章 蓝宝不放过赵诺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说:“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如果你刚才说那番话是因为看不到我的容貌,不知道我是谁,想勾搭男人,你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所以你过来前就知道是我了,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话?开玩笑?还是有什么隐情?” 他越说越是笃定,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消去:“如果你不想跟我再有交集,你应该悄悄地走了,毕竟我不可能知道开枪的人是你。可是你过来了,是为了什么?” 蓝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诺成,赵诺成思绪翻滚,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又要失控了,该死的!为什么看到想到蓝宝就会这样,也或许他的计划要改变了…… 春风和煦,阳光斜斜照射在身上,蓝宝脸对着太阳,阳光照进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起来,又想好好地看着赵诺成,睫毛轻颤,像两把小扇子不断扰乱赵诺成的心神,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蓝宝知道,他现在比以前要好看,赵诺成果然经受不住诱惑,低头爆了句粗口:“我擦!” 他低头将唇印在那双魅惑的眼睛上,舌尖尝到咸咸的泪水,蓝宝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静静流了出来。赵诺成将他的泪水一点一滴都吮吸干净,手抚上蓝宝的脸,跪在他身前。 蓝宝双臂早已抱住他腰,任由赵诺成在脸上胡乱亲吻。 那边偷窥的人眼睛都瞪大了,只是蓝宝是背对着他们的,不能看到那个人的真容,颇有些可惜:“怪不得无论多漂亮的女人送到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赵诺成亲了一会,和蓝宝静静拥抱,事到如今,刻意隐瞒已经没有用了,他知道时刻有人跟踪自己,这一幕想必已经被人看到了。 从戎想下去寻找能量晶石,但看到有人比他提前一步去到现场,走了两步就停下了,倚在一棵桃树上,两手插袋,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 赵诺成看着那个少年说:“我看着像你,不敢肯定,看见他才知道应该是你。” “他叫从戎,我给起的名字。”蓝宝说,“我爸妈他们——” “他们没事,就是想你。”赵诺成亲亲他唇,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蓝宝得到最好的答案,满心喜悦,将面具戴上,依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分离了两年,虽然有许多话要说,现在却不是合适的时候。 下面有十几个人,在丧尸堆里翻翻找找的人有三个,都是赵诺成带来的,其中一人赫然背着一把狙击枪,枪口装有消音器,想必就是他开的枪了,蓝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他身上,这人身材短小,却很精悍,穿着无袖迷彩衫,左眉有道伤疤,将眉毛分成了两截,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这些人并不知道赵诺成离开是为什么,看见他和一个全身包裹得几乎密不透风的人一前一后下山,才纷纷看过来。 赵诺成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边走一边介绍给你。” “你们好,我是十三。”蓝宝如是介绍自己。 这十几个人除了狙击手,其他人居然都是异能者,异能者不多见,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对于蓝宝这个新加入的,除了好奇,还有隐隐的疏离感。赵诺成是他们的头,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狩猎一些零散的丧尸,获取能量晶石,赵诺成还存着磨练他们的念头,这十几个人是他组建的团体中的精英。 从戎若即若离地跟在最后面,罗浮没有得到蓝宝指示,只好飞飞停停,狙击手白景山首先起疑,这小鸟,太古怪!就像有人指使专门跟着他们一样,其他人听他一说,顿时全身绷紧,蓝宝吹了哨子,罗浮飞回来停他肩上,他摸摸罗浮的小脑袋说:“它叫罗浮,是我的伙伴。” 赵诺成已经恢复以前沉稳的模样,白景山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也有人猜想头是不是看上这男人了,他们都知道基地内的那个传言,虽然有男人有意无意找赵诺成搭讪,但赵诺成一向表现得很正常。 赵诺成一挑眉:“罗浮?什么时候养的小鸟,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蓝宝笑得很得意,有向赵诺成炫耀的意思:“这不是普通的小鸟,它可是最好的生物雷达,附近有没有丧尸它飞一圈就能知道,乖!别偷懒。” 罗浮委屈地“啾啾”叫了两声,飞走了。 既然赵诺成已经发话将蓝宝收入队里,其他人因为对蓝宝不熟悉,都持观望态度,只说了些“欢迎”的客套话,蓝宝见从戎总有意无意地落到最后,回身走了几步拉着他的手:“从戎,赵哥你是认识的,不要害怕。” 蓝宝并不认为从戎是害怕赵诺成,他还没看见从戎有过害怕的情绪,说那话只是不想从戎显得太孤单,也是有意让其他人注意到从戎的存在,末世中带着个半大孩子,很容易让别人产生带着累赘的想法,现在就是要从戎显露他的能力。 赵诺成他们已经从最近的营地出来好几天了,收获都不太好,对于能量晶石的功用,蓝宝一直是听罗浮述说,狗仔只是知道很抢手,具体有什么用也是不清楚。 看来赵诺成他们很重视能量晶石,蓝宝将从戎这几天得到的能量晶石拿出来托在手心:“看着漂亮,做首饰或许有女人会喜欢,不过都末世了,有几个女人会买首饰?” 他问得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有人暗暗发笑。 白景山一向快人快语,一根肠子直通到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下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喂,别乡巴佬!做首饰?简直是暴殄天物!” 赵诺成说:“它蕴含的能量很高,有人能够将能量晶石中的能量转化为自己所用,只是极少人知道怎么转化——没人愿意将方法公开,他们只是传授给自己信得过的人,即使是亲戚也可能被排除。也有人想高价收购,但是那些人要价太高,没有人付得起那个价钱。” “是异能者?” “对。利用能量晶石里的能量提高能力,晶石有好些颜色,目前发现的有红色,绿色,黄色,蓝色,听说也有无色,也就是透明的,不过只是听说,没有亲眼看见过。”赵诺成解释说,“每一种颜色对于一种异能,红色对应火异能,绿色是木异能,黄色是土异能,蓝色是水异能……无色的有人说没什么用处,也有人猜测应该是万能的,什么异能者都能用,但转化能量的方法流传范围很狭窄,他们所有的资料都极其保密,外人都无法接触,我们知道的都是猜测。” 蓝宝拈起一颗绿色的能量晶石放在眼前,透过晶石看去,周围的一切景物顿时蒙上了一层淡绿色,他正要放下,一道颜色稍淡的绿光如流星那样划过,他惊讶地咦了一声,拿开晶石,外界一切正常,他又看看晶石里面,绿光没有了。 “怎么了?”赵诺成见状关切地问。 “我居然在里面看见了一道绿光,就像流星那样,可能是我眼花了。”蓝宝随口说。 白景山一听就手舞足蹈:“你也看见了?看吧看吧,不是我瞎说,里面是有光点,嗷——” 刚开始白景山也在能量晶石里看到类似的光点,可惜说出来没人信,都说他看花了眼,他一直不服气,但是其他人没看到,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的话,现在蓝宝一说里面有绿光,他马上像找到组织一样,迅速向蓝宝靠拢,现在他们两个,是同一阵营的了。 这白景山,不说话的时候看去就是身经百战的彪悍冷血战士,一说话就显出傻气来,愣头愣脑的。 ~~~~~~~~~~~~~这是分界线~~~~~~~~~~~~~~~~~~~~~~~~~~~~~~ 出来几天收获都不大,对蓝宝赵诺成已经不想隐瞒他什么了,说:“虽然暂时没有运用能量晶石的方法,但日前能量晶石的价值水涨船高,多囤积一些只有好处没坏处,有人用科技的方法试着释放里面的能量,爆炸时产生的破坏力比导弹还要大,临时ZF曾用导弹对付丧尸,可惜效果不大,导弹在到达目标之前总会发生偏差,丧尸之间产生的古怪力场能够影响导弹,致使导弹偏离轨道,越是庞大的丧尸群这种力场越强,但是对于能量晶石这种力场就不会产生作用,很可能能量晶石就是战胜丧尸,将它们大规模杀死的重要新型武器之一。如果所有的异能者也能吸收里面的能量,再通过异能使用出来,对于生存更有保障。” 白景山背着手走在蓝宝旁边,接过话头说:“现在零散的小股的丧尸越来越少,它们之间似乎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一些曾经的大城市已经出现了丧尸头领,丧尸王。D国投过核弹,普通的丧尸是死了,可是进化快一些的丧尸根本不怕核弹,也不怕核辐射,核辐射反而促进了它们的进化,从那以后所有的国家都没人敢提出发射核弹了——估计多投几个人类会死得更快。” 罗浮在山间时隐时现,差不多走出山口的时候,它扑棱扑棱翅膀在蓝宝头顶盘旋,扯直了嗓子叫唤:“注意注意!一大波丧尸来了,九点钟方向!从戎上!” 从戎将手里拿着玩的石子朝罗浮射去,吓得罗浮赶紧飞开了:“是真的!有一头跑特别快!特别快!速度300迈!从戎上!” 赵诺成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会说话的鸟儿,学舌的鸟儿只能重复人教的话,不会思考,它们也不明白发出那样的音调是什么意思。 但能与人类对话的,恐怕罗浮是第一个吧,他们显然听出来了,罗浮这不是学舌,而是经过大脑思考才说出的。 蓝宝将背着的弓弩拿在手里,从戎早就奔跑到前面去了,他速度极快,转瞬就看不见了。其他人仍然是半信半疑的神情,赵诺成却知道蓝宝从不会做戏,不过对罗浮的话也不敢全信,速度300迈的丧尸?开玩笑呢吧?一只鸟知道300迈的速度是多快吗?如果是汽车,300迈就是每小时能跑480公里! ☆、第 38 章 赵诺成让他们戒备,片刻时间从戎又回来了,虽然全速跑了一会,他的呼吸频率依然没有多大变化,他眼里只有蓝宝,对蓝宝摇摇头,蓝宝蹙眉:“不行?” “避一避吧。”从戎首次在除了蓝宝之外的人面前说话,颇有些不自然,“估计数目在450到480之间。” 普通丧尸不要紧,主要是它们当中有一头丧尸明显异于其他的丧尸,不但速度非常快,也很暴戾,从戎亲眼看见它将挡着路的一头丧尸撕成碎块,那头倒霉的丧尸头颅被砸开,掏出脑浆吃掉。其他的丧尸等它吃完脑浆后走到一边,一拥而上将地上的肉块全部吃光,然后继续往前走。 某种程度上说,跟随它的那些丧尸都是它的手下,它的食物储备。吃同类的丧尸极少,一旦发现有吞食同类的丧尸,这类丧尸就很危险,已经迈入进化的范畴,不再是拿着棍子砍刀就能轻易解决的,远远避开是最恰当的选择。 赵诺成他们只有十八个人,加上蓝宝从戎,刚刚二十,平均每人要同时对付二十头丧尸,难度很大,况且以这些异能者的速度,恐怕异能还没用出来就得被丧尸撕着吃了。 蓝宝往赵诺成身边走近两步,他已经下了决心,假若躲不开,他会一直跟在赵诺成身边,在危险到来之前把他拉进幻境。 赵诺成一个手下有些大惊失色:“仪器失灵了!一直没有反应!”他们使用的探测仪器是最新科技,能够探测出半径10里范围内的丧尸分布,刚才仪器上一直显示没有丧尸,不是失灵是什么? 石景山说:“最新科技就是不靠谱科技。” 蓝宝却看了从戎一眼,只要有从戎的地方,一切仪器都会失灵,收音机没有信号,DVD卡带会消磁,指南针会彻底罢工…… 在樟木镇基地,那天蓝宝将从戎带回去的的时候,赵诺成只看了从戎一眼,此后一直忙着,几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后来细细回想,才逐渐发现从戎的特别之处,蓝宝那时候说他可能是被吓着了,赵诺成并不认为那么简单,或许从戎也是异能者。 他倒是从来没有往从戎可能感染过丧尸病毒上想过,三个月前才出现明确的病历,感染了丧尸病毒没有在24小时变成了丧尸,而是还活了十几天才猝然死亡,那人的尸体现在还在实验室呢。至于从戎,蓝宝无法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病毒的,但时间肯定很早,他们到樟木镇基地的时候丧尸病毒爆发才一个月。 赵诺成相信蓝宝,蓝宝也相信从戎的话,从戎不是罗浮,说话从来是板上钉钉,他也不会糊弄蓝宝。 季童背着的探测仪器坏了,他们现在就跟瞎子一样,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都可能藏着危险。赵诺成不是一个人,他得为其他人着想,无论什么时候,保命都是第一条准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诺成拿出地图,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撤退的路线,看样子那群丧尸还没有发现他们,否则不会慢吞吞地走路,现在的丧尸行动上已经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旦发现食物奔跑起来的速度也很吓人。 他对蓝宝说:“跟着我。” 蓝宝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即使赵诺成赶他,他也不会离开他。 从戎却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奔去,蓝宝大惊失色,要拉住他,只扯下了从戎的一小块衣袖,罗浮在附近,叫:“别管他,你们快跑!” “从戎他怎么了!” “哦,我估计他想和那头丧尸打架。”罗浮拍拍翅膀说,“那头丧尸有能量晶石,很大。” 一群人气喘吁吁地跑出老远,落日的余晖照在满是汗水的脸上,赵诺成递给蓝宝一瓶水:“喝点水润润嗓子,不要喝太多,一小口就行。” 蓝宝接过瓶子,水有淡淡的盐味。 这些异能者身体都不错,略略休息了下就缓过来了,罗浮站在一株枯树枝桠上梳理羽毛,蓝宝担心从戎,让罗浮去看看,罗浮嚷了句“就知道剥削压榨我”,飞走了。不大会又回来了:“鎏金,快去!有人要抢劫!一群坏蛋!” “怎么回事?” “从戎杀丧尸,要杀光了有人跳出来抢劫!”罗浮焦急地飞了两圈,“快去快去!能量晶石啊!” 也不知道罗浮到底是担心从戎还是担心能量晶石被抢,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它一向和从戎不对头,只是从戎一般都是无视罗浮的挑衅。 蓝宝转头看赵诺成,赵诺成对白景山等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十三过去看看。” 白景山跳脚:“我也去!怎么说从戎也是我们的一员,不能他受欺负我们知道了也不管!”他的狙击枪早就端手里了。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赵诺成也不多话,手一挥,和蓝宝率先回头。 他们一开始见从戎居然单独去找那些丧尸,都很吃惊,但见蓝宝只是有些担心,并没有很着急,有人猜想从戎是不是有什么异能,也有人恶意猜想蓝宝是不是想摆脱从戎,从戎自己去找死正合他意。心思各异。 此时听罗浮说丧尸都被从戎杀光了,都吓了一跳,对从戎的能力也起了好奇心。 有些恶人会在遇到人类和丧尸搏斗时隐匿在旁边,等丧尸被杀死了,就趁机抢夺别人即将到手的能量晶石,他们以前都遇过,只不过实力强,抢能量晶石的反被抢,后来随着名气的增加,基本没有人敢对他们下手了。听到从戎也遇到这种情况,不说从戎是他们的一员,即使不是,他们见到了也会出手。 他们到达时从戎被好些人围着,另外一些人正在埋头忙着,一个个丧尸头颅被砸开,挖出里面的能量晶石,这批丧尸几乎每一头都有能量晶石,从戎最先杀死的那头丧尸脑中的能量晶石甚至有鸡蛋大,负责那一头丧尸的人握着那枚能量晶石大喊大叫,状若疯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能量晶石。 从戎面前站着一个军师模样的人物,留着两撇八字胡,正唾沫横飞地劝说从戎加入他们。 从戎不耐烦听他说话,十指屈伸,正要握拳挥出,蓝宝喊:“从戎!” 从戎看了这边一眼,拳头拐弯,拳风掠过面前那人脸颊,刮得他脸皮生疼,那人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一言不发就出手伤人,看他对付丧尸的轻松劲,这一拳要是打实了,他的半个头颅都要被打掉。 死里逃生,那人生生出了身冷汗,刚缓过劲就破口大骂:“死兔崽子!找死呢?” 蓝宝弓弩对着他:“骂谁呢?再说一个字看看?”他的声音很冷,把和煦的春风都冻成了凛冽寒风,那人打了个喷嚏,看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自己却有上百人,胆子又壮了起来,公鸭嗓又亮开了:“嘎嘎,老子就骂怎么的?有能耐你……” 话还没说完,蓝宝弓弩稍稍往上一抬,箭支擦着他的头皮射过去,将他的头皮擦出了一条血沟:“再说?” 那人平日在团体内作威作福,一般人见到他们这样的大团都是巴结,即使不巴结也绝不会主动招惹,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根本不屑理会他的人,一言不合就出手,出手就是要命的架势。正是风水轮流转。 白景山说:“血狼佣兵团——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血狼佣兵团的头外号就是血狼,血狼本身拥有土异能,一身腱子肉,他能够将土异能作用于自身,变成铜人一样,别说刀枪,连子弹射在身上也能被弹开,也根本不惧怕丧尸,连抓咬都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可惜他是有些本事,管人却不太会,这军师是自己巴上他的,血狼见他脑子还行,就留在了身边。 末世中,烧杀抢掠都不是罪恶,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在血狼佣兵团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对外无恶不作,对自己人也是残暴得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比比皆是,军师不阻止,反而说这样能够促进团员的进步。普通人一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退避三舍,哪敢上前招惹,只求他们不找自己麻烦就该谢天谢地了。 从戎和蓝宝的反应出乎他们意料,血狼还未说话,蓝宝已经说了:“从戎,他们拿了多少能量晶石?” “全部,475头有470头有能量晶石。” “吐出来。”蓝宝盯着血狼的眼睛。 血狼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似地,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好笑……太……好笑,什么……时候居然……敢这样跟……你血狼老大说话?” 周围的血狼佣兵团成员都围近了,将他们圈在中间。 血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扭一扭地走到蓝宝面前:“你干嘛蒙着脸啊,难道丑得没法见人?听你声音蛮好听的嘛,就是冷了些,让血狼老大看看。” 赵诺成站到蓝宝面前,血狼早就注意到他了,翘着兰花指擦擦笑出的泪水:“帅哥……” 他话还没说完,白景山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他妈的你能不能正常点!一个大男人翘什么兰花指,恶心死人了!” 血狼脸色一变,他是个同性恋,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娘娘腔,这下连调戏帅哥的话也不说了,指着白景山喝:“给我宰了他!” 大家都知道即使没有白景山,一战也是不可避免,当时就见水箭火球齐飞,子弹和箭支共舞,不断有人惨叫倒下,从戎在人群中游走,下手丝毫不手软。 血狼被几个人围着,组成了人肉墙壁,虽然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但军师在这点上很坚持,血狼还是听了他的。 血狼佣兵团臭名远扬,大部分是因为团员太凶残,对上赵诺成这些精英却没有多少还手的机会,很快就倒下了一大半,只有小部分还在苦苦支撑。 血狼咬着手指甲,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冲过来,蓝宝抬手一支箭射出,血狼眼睛都不眨,箭支射在他的胸膛上发出当的一声,箭头折断跌落。 血狼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冲过来,从戎跃起半空一转身,化为一道带着残影的闪电,拳脚如风将血狼截住,血狼拳脚很一般,即使他连皮带着肌肉都坚硬如钢铁,内里的脏器依然是柔软的,在一阵快如鼓点的当当当声中,血狼被揍得喷出几口鲜血,异能再使用不出来,瘫倒在地。 从戎从那些人身上搜寻,搜出470颗能量晶石,其中一颗就是从丧尸头领的头颅中挖出的,鸡蛋大,颜色是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水晶一般,多的能量晶石他也没要,单单将470颗能量晶石撕了块布裹着给了蓝宝。 蓝宝接过,对赵诺成说:“这些人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隔x日更总觉得有负罪感~我是存稿箱君。没意外的话下周一会入V,可能有些筒子会离开,但还是说一声:谢谢你们的支持,开新文再来看~ ☆、第 39 章 血狼佣兵团算是完了,一百零八人死了九十多,白景山他们这些人的本事可以说是从丧尸和同类身上练就的,每个人手里都染了人类的血,和血狼有区别的是,他们只杀该杀的人,白景山说:“末世中像血狼他们这些人,你不杀他他就杀你,留着又祸害人。” 蓝宝默然。他还没有杀过人,刚才射向血狼心口的那一箭也是下了大决心的,当血狼毫发无伤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松了口气,那一刹那与其说他是心软,不如说是他还无法承受杀人的罪恶感。 白景山等将血狼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搜索出来集中在一起,居然有上千颗能量晶石,白景山破口大骂:“该死的不知道他们又做了多少杀人越货的事!” 上千颗能量晶石啊!起码要杀几千头丧尸才能收集到!血狼佣兵团这些人虽然对待同胞很残暴嗜血,却也是怕死的,他们才不会冒着丢失性命的危险找几千头丧尸,白景山他们猜想这些能量晶石起码有一大半是从别人那里抢的,抢的过程中必然有人死去。 没死的人里有五个是女人,一直在簌簌发抖,一脸惊恐的神色,看样子是被血狼佣兵团俘虏来的,曾经饱受折磨。 蓝宝跟从戎说了两句话,将470颗分成两份,最大的那颗留给从戎,把另外一份给了白景山:“这一半给你们,从戎的我帮他收着,多谢你们出手。” 即使白景山他们不过来,依从戎的性子也会将血狼佣兵团那些人一一杀死,但那些能量晶石蓝宝不能安之若素地收下,别人也出了力的。 白景山看了赵诺成一眼,连连推却:“不能这样!是从戎自己杀死丧尸得到的战利品,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从戎这小子一个人也能把血狼佣兵团搞个团灭!兄弟们,我说的对不对?” 其他人都说是,蓝宝将能量晶石往赵诺成怀里一推,走到一边。 赵诺成知道蓝宝个性,将那个小布包扔到那些能量晶石中。白景山哈哈大笑:“那,回到营地咱请你喝酒!能喝不?” 蓝宝很少喝酒,但酒量不错,闻言说:“很少喝。” “男人就该喝酒!到时候不许推三推四啊,一醉无休!”白景山越说越高兴,“妈的,末世丧尸来了,酒也没得喝了,现在的酒卖得天价一样高!味道跟潲水一个味!” 他舔舔嘴唇,对于“跟潲水一个味”的酒依然向往不已。 血狼和他的军师等几个人被拖走,那五个女人也被叫了去,半刻之后,血狼和军师的叫骂声突兀停止。 赵诺成对五个身上均溅上血的女人说:“你们可以跟我们走,到最近的营地为止。如果遇到无法顾及你们的情况,你们必须依靠自己,是生是死就看你们,另外,别生歪心,如果发现你们的行为有危害我们的可能,小心你们的性命。” 在末世中能生存到今天的女人都有些本事,一个生得楚楚可怜的女人忍着眼泪点点头,其他人也表态了,赵诺成淡淡地点头,转身走开。 一地尸体和鲜血,阵阵春风将血腥味带往远方,众人飞快地收拾了战利品,逆着风从西南方向离开。 一直急行军,天黑的时候赵诺成才命令停下,他们落脚的地方在一个湖边,那湖很大,遥遥望去湖中似乎还有小岛,只是天色太晚,看得不真切。 背着探测仪器的年轻仔一直在鼓捣他的仪器,无论如何折腾仪器就是不给他一点反应,蓝宝说:“你……别弄了,没用的。” 季童显然已经陷入疯魔的状态,对蓝宝的话充耳不闻,眼神发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白景山坐到蓝宝身边:“别跟他说话了,听不见的。探测仪器坏了,要尽快回营地去修理或者购买新的,我估计要买新的可能性最大,季童的技术也是响当当的,如果他也没办法,还能修复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五。” 如果从戎一直跟着他们,仪器统统无法使用,蓝宝眼眸随着赵诺成的身影移动,心里琢磨该怎么办,要从戎离开,那不可能,这些日子和从戎相处,他已经将从戎看作弟弟一样的存在,从戎也很依赖他的样子,从戎能力很强,但不代表他能够独自在末世活得好,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基本上就是张白纸,万一离开了学坏了,那就是个人形杀戮机器,必须带在身边,从戎也只听他的话。 他们这些人外出时就餐极其简单,基本是干粮就着水吃,两年多点的时间,和平时代出品的食品基本都过期了,没有变质的很少,大米面粉放两年也变成陈米陈面了,虽然国家和各县市都有粮食储备,但因为丧尸病毒的出现,那些粮食储备还没来得及动用,全国就陷落了,看守粮食的人员也大多被感染,有人打粮食储备的注意,许多都因为对环境估量不足,成为粮食储备库“丧尸守卫”,如此这般丧尸守卫团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后粮食储备库附近成为丧尸狩猎食物的最好地点之一,也是老鼠等动物的天堂。 蓝宝去B市的时候就把B市的粮食储备库给洗劫了,说来那是个巧合,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粮食储备库在哪里的,络腮胡给他的地图上也没有标示出来,在遇到从戎前蓝宝在商场附近溜达了好一会,碰到一头有些诡异的丧尸,那头丧尸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喜欢逮老鼠吃——蓝宝跟了两步,那老鼠钻入一处房子消失了,那丧尸就在门外徘徊,蓝宝一抬头就看见了大门旁边的大招牌:B市粮食储备库。那地方已经靠近郊区,附近有国道和几条一二级公路。 意外之喜,蓝宝那两天精神力突飞猛进,他将整个粮库都搬空了,估计有粮食5000万斤,各种食用油1000吨,农副产品,干鲜果品等不计其数,另外还有一些建材,粮油机械和相关的农副产品等,他一梦两年,假若不是幻境因为缺少能量导致时间停止,那些东西都要成为垃圾。由此看来,福祸相依,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是有一定道理的。 村镇和县城里能够找到的食物都被幸存的人类搜刮干净,而丧尸聚团的大城市则没人敢去,一去就是死,刚开始ZF还派人开着直升飞机去,但折损了多架飞机和机上人员之后就停止了那个计划,直升飞机刚进入城市上空,机内所有的仪器都会逐渐失灵,结果落个机毁人亡。 基地内开始实行无土栽培粮食和蔬果,但是成本比较高,仅能供应给上层领导和一些权贵,普通人依然只能依靠自己,他们开始从大自然寻找能吃的野菜野果,重返原始社会,虽然拥有许多现代知识,但在恶劣的环境中活得也很艰难,要提防丧尸,提防饿狠了的同胞杀人吃人,人吃人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不再是历史或小说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白景山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艰苦的生活,虽然偶有怨言也只是发泄情绪,进餐不算是愉快的事,赵诺成也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蓝宝很不习惯,他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这段时间从戎厨艺突飞猛进,不过他即使只是简单的食物也能做得很好吃,已经把蓝宝的肠胃娇惯坏了。 他把面具除了,走到湖边准备洗脸,已经有人提前检测过水质,湖中的水勉强还能喝,只是水质也逼近危险线,多喝也可能会出事的。 白景山也跟着他,大手鞠了水往脸上泼,胡乱揉了两下,侧头看见蓝宝的脸容,顿时傻眼了,蓝宝跟他说话,他根本不敢回,脸红耳赤的,蓝宝有些莫名其妙,边洗脸边想,恍然大悟,见白景山反应有趣,想逗逗他,眼睛余光看见赵诺成正往这边看,便没了那个念头,将脸洗了,顺手用头巾擦干,依然把面具戴上,面具设计巧妙,他将下颌的部分往上折,嘴唇和下巴就露了出来。 他暂时还没有将幻境空间的存在在赵诺成以外的人前展示,勉力自己将赵诺成给他的干粮吃下去,赵诺成有些歉意:“在外面的日子就这样,回到基地给你弄好吃的。” 蓝宝摇摇头,虽然不习惯,依然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燕柳从小就教导他们不能浪费,那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因为遇到血狼佣兵团,得到意外的收获,丧尸探测仪器又“坏”了,他们决定天亮后就回营地去。 罗浮的感知范围有所增大,达到了500米,晚上就让它负责警戒,蓝宝拉住赵诺成低声说:“多吉还记得吧?前些天我碰到它了,要把它放出来遛遛,你这些人,靠得住吧?” 赵诺成拍拍他肩:“当然,不能信任的人我不会要。” 蓝宝走远了些,悄悄将多吉放出来,多吉刚一出来就兴奋得往蓝宝身上扑,摇头摆尾的,它现在的体积比在樟木镇时要小些,差不多是初见时的模样,就是毛发的颜色依然是金色,晚上月色很好,多吉仰天大吼一声,“嗷呜——”声音远远地传开去,还没等蓝宝斥责它,跳下山涧,往远处跑了。 多吉的吼声将一些人吓得一哆嗦,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白景山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往蓝宝身边凑,这会看到不可思议的事,又忘记了刚才的尴尬,问蓝宝:“你看见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吗?那吼声真有些吓人,别是老虎吧。” 白景山他们都没有看见多吉和蓝宝亲热,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动物,此刻多吉早就不见影了,议论了一会也就放下了,白景山仍然和蓝宝嘀咕:“现在人少了,丧尸又不爱吃动物,以前连深山野林里也不好见到大型野生动物,现在倒是多了起来,一会钻出头狼,一会遇到一群猴子,有一次季童半夜起来尿尿,一脚踩着个刺猬,他小子穿的鞋鞋底磨薄了,不够结实,让刺猬扎了个透,疼得他嗷的一声,把我们全吓醒了……” 他们没有点火,四周也没有人为的各种光亮,真实的黑夜,蓝宝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们家在李家村比较靠外的地方,村里虽然通了电,也是隔三岔五的断电,即使不断电,很多人家也不舍得点电灯,一入黑整个村子基本就笼罩在黑暗之中,夏天的时候能够看到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点两点细细的荧光,装载了孩子满满的梦想,他们会将萤火虫抓起来,用透明的东西装着把玩,天亮后从甜梦中醒来,看到萤火虫死掉,又会伤心难过。 蓝宝没有抓过,他喜欢看它们在黑暗中飞来飞去,那对他来说就很快乐了,燕柳教他和蓝贝唱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还跟他们讲晋朝穷人家的孩子车胤捉萤火虫,就着微弱的光看书学习的故事,现在想起来,即使二十年过去了,却还清晰地记得,就像昨天他还是那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妈妈,依然在身边。 此刻,还是春末,湖边却已经有了萤火虫,星星点点,就像那天上的星星落在人间。蓝宝屈膝坐着,下巴搁在膝上,白景山早就困得躺着打呼噜了,除了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翻身发出的声响,一片寂静。 赵诺成坐在蓝宝身边,他也没有睡,他得守夜,下半夜再换人,他在蓝宝耳边轻声问:“想什么呢?” 蓝宝就将小时候那些事说了,此刻觉得,即使妈妈不在,赵诺成的存在也足够填充那些因为时间流逝而产生的空虚感,赵诺成的呼吸就在耳边,清晰可闻,那熟悉的感觉让蓝宝将这些天的彷徨彻底抛却,两人的手在身旁握着,没有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蓝宝忽道:“我一直喜欢那首《虫儿飞》。” 也不等赵诺成回应,他压抑着嗓音,低低地唱:“……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从戎就在他们不远处,背靠着一块石头坐着,黑暗中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从戎也似乎不用睡觉,真是个怪物,蓝宝心里有丝丝的心疼,脱离了普通孩子的范畴,能力足够强大,但同龄孩子的那些快乐,他永远也无法拥有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蓝宝坐着坐着睡意朦胧,赵诺成让他躺下,蓝宝睁开有些迷惑的眼睛看看他,将赵诺成的手拉到脸旁,贴着脸睡着了。 多吉一直没有回来。 赵诺成叫醒下半夜守夜的人,挨着蓝宝朦胧睡去,不到一小时,从戎漠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犹如野兽的眼睛,闪烁着狂野的渴望,他将蓝宝摇醒,蓝宝睡意正浓,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走。” “你说什么?”蓝宝睡意一下子消失,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将赵诺成惊醒,赵诺成也坐了起来。 “很多丧尸,必须走。”从戎简单地说,他将蓝宝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蓝宝已经养成了睡前整理好行李的习惯,睁眼就能马上投入战斗。 罗浮也回来了,他们白天杀死了血狼佣兵团的绝大部分人,因为挖坑埋掉的工程浩大,他们就没有处理那些尸体,连同数百具丧尸尸体,混合在一起的血腥味能将远处的丧尸引来,尤其是处于下风向的丧尸,他们之所以逆风行走,就是想避开那些摸到那里的丧尸,没想到丧尸数目很多,已经将那些尸体吃光,又感知到蓝宝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摸了过来。 现在的丧尸邪门得很,聚在一起的丧尸越多,它们的感知范围就越大,就像每个丧尸的感知能够叠加一样,很诡异的能力。 具体有多少丧尸,罗浮给出的数字并不能相信,这家伙很不靠谱,从戎也不说,只是催促蓝宝赶紧走,蓝宝等着赵诺成,他带的那些人能够凭借双腿在丧尸横行的大地上到处行走,也确实是有本事,面对无法抗拒的庞大丧尸群,落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个个都很淡定地跳起来,利落地收拾东西,半分钟不到就按照往日的阵型开跑。 ☆、第 40 章 一弯清冷的月斜斜地挂在天边,夜凉如水,没有人说话,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混在一处,向着东方一直奔跑,奔跑,跑过山梁越过河流,东方的地平线以上一点点亮了起来,曙光降临,又是一个白天,黑夜过去,光明重现。 最后的队员无意往身后一望,“妈呀”惨叫出来,多吉从后面以S型路线狂奔而来,白景山举起狙击枪就要开枪,赵诺成将他枪口往下按:“别打,那是十三的宠物。” 有眼神好的说:“这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只动物吧?宠物,有这样的宠物真叫神气,对哪个人看不顺眼了叫它吼一声,吓也吓个半死!” 多吉跑到蓝宝旁边,示意他坐上去,蓝宝拍拍它的头,摆手。 罗浮曾建议蓝宝给多吉配一副鞍子,那样骑着会舒服很多,让蓝宝拒绝了。 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并没有把多吉看作单纯的动物,觉得多吉比最聪明的狗还要善解人意,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也不能心安理得地骑着它,更多的时候他是把多吉看作从戎罗浮一样的存在,它不是生来给人作坐骑用,它是自由的。 晚上没能休息了,又是一通狂奔,那几个女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一个个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摇摇欲坠,队员里有人偷偷望她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十分冷血,只是残酷的环境艰难的日子让他们必须心硬起来。 末日里女人很少,这些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生理需要都旺盛得很,赵诺成对他们的心思都清楚得很,队里还有几个人会私下互相解决生理问题,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他自己是个同性恋,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但是有些队员就很不适应,到他们这个年纪了,一些观念已经很牢固了,并不是旁人能够开解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看去想。 没有女人,一天两天能忍,一个月两个月或许靠五指兄弟也能纾缓欲.望,但是长期下去,必然会产生空虚感,有女人是最好的,没有女人那只能找男人了。 很多人都渴望有一个家庭,伴侣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了牵绊,有了归属感,工作办事什么的必然更有动力,也更好控制。赵诺成半眯着眼思考,白景山他们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头又在算计什么了,不由得又是期盼又是忐忑。 白景山偷偷地问蓝宝:“你跟头认识啊?” 蓝宝浅笑:“嗯。” “什么时候认识的?”白景山抓抓头发,“在西北基地时怎么没见过你?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旁边一个人插嘴说:“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十三,喂,十三,你以前是不是明星?” 蓝宝失笑:“那怎么可能?嗯,跟赵哥认识时间也不太短。” 众人以为他说的不太短也就是末世中认识的,也不是很在意。 那人若有所思:“不是啊……我想起来了,基地里有个女人叫蓝贝的,你们看着有些像。” 蓝宝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具,那些人对他的相貌也没十分注意,此刻听那人这样说,都纷纷要蓝宝将面具摘下,好好看看,是不是跟蓝贝长得像。 白景山撇嘴:“得了吧你们,长得像个女人可不是好听的话,别欺负十三啊,滚一边去。” 本来只是随意的议论,听白景山一说才觉得的确不妥,要是外人还好说,怎么说十三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不太熟悉蓝宝的性格,打趣几句就揭过去了。 白景山一直缠着蓝宝:“蓝贝在基地内也是个美女,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除了一个基地领导的女儿,陈楚楚。陈楚楚和蓝贝两个并称基地双花,头长得帅吧,在基地时很多女人喜欢他,想跟他交往,可惜都让他拿失忆做借口打发了,他总是到处拈花惹草,跟人搞暧昧,吊着她们的胃口,又不说喜欢哪个……有时候我们猜想头是不是想建个后宫,胃口也太大了,不怕消化不良,总得给我们一点机会呀……不过我看他对蓝贝有些意思,要不不会总去找她。我看那个陈楚楚也喜欢头,就是不知道头对她是什么想法,说来你别吓着,居然也有男人喜欢头,我就亲眼看见过一个男人跟头表白,话说得那个深情,听得我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他径自说着,有人偷偷拉了下他的衣服,白景山这才发现赵诺成正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一缩脖子,闭嘴了。 旭日东升,山间的雾气逐渐消散,草尖上挂着晶莹的水滴,X省位于一个大盆地中,常年潮气重,本省的人都特能吃辣,白景山也不例外,他的背包里总有一把把野辣椒,红通通的,他就餐的时候就把小小的朝天椒整个整个放进嘴里嚼,一点都不怕辣。 蓝宝是南方人,吃不惯辣椒,见状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季童踹了他一脚:“边儿吃去!看见你吃辣椒我嗓子就火辣辣的。” 白景山冲他咧嘴一笑,满嘴红红的辣椒渣子,他还故意使劲吃得吧唧响,季童狠狠地又踹了两脚,白景山皮糙肉厚,也不当真,嘿嘿一笑。他很喜欢逗季童,总把季童逗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吼也吼了气也气了,一副要哭的模样白景山才放过他。 多了几个人,带的干粮怕不够吃到营地,每顿的量开始减少,那几个女人就在休息的时候到不远处寻找能够食用的野菜,想必以前不少干这事,都熟练得很,摘到野菜也不敢吃,先带回来听赵诺成吩咐,赵诺成不会占她们这点便宜,让她们自己分配,那几个女人就着干粮和水,也不洗,胡乱擦擦就将野菜叶子塞到嘴里。 蓝宝以前也吃过野菜,那时燕柳先是将野菜焯水,拌上其他陷,比如肉啊什么的,包成饺子或者包子,放许多的调料和油,吃着还觉得有些苦,就这些女人这样吃,想必会更苦,可她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吃下去了。 蓝宝用手指给多吉梳理毛发,多吉享受地眯着眼睛趴着,偶尔摇一下毛茸茸的大尾巴。白景山因为被赵诺成瞪了一眼,不敢再谈论他的“风流史”,转而说起他们碰到的各式女人,漂亮女人自然是重中之重,陈楚楚被多次提到,不过因为是基地领导人的女儿,他们也只是谈论下,对于蓝贝这个平民女儿,却是馋得紧,也不忌讳有女人在场,话是越说越下流,蓝宝脸色不好:“够了吧,这样不好。” 白景山笑着说:“什么好不好的,美女就是拿来让人意.淫的,她们也不会看上咱这大老粗,得不到还不能想吗,你干嘛这样着急,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蓝宝刷地拔出匕首,抵在他喉间:“叫你闭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脾气那么大,只是觉得心里有股气,莫名其妙的,当听到白景山他们居然拿蓝贝作为意.淫对象的时候,怒气就像海浪一样越积越高,白景山居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自己的话根本不在意,那股怨气一下子找到出口,宣泄出来。 虽然赵诺成将蓝宝纳入队伍中,但一个入队不到一天的人和已经入队半年多的白景山相比,其他人自然是跟白景山的感情好,当下纷纷呼喝,枪弹上膛,各式异能攻击也准备出手。 “小白脸,找死呢吧,就算头同意你加入,没有我们同意你也得滚走!要敢碰景山一根毛你看看能活过今天吗!” “他妈的,揍他!” …… 蓝宝自小到大情绪方面都淡淡的,很少有大波动的时候,也或许是他遇到的挫折和打击很少,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也没有人当面如此侮辱他的家人,他只觉得心头气愤难耐,冲动之下想也不想就拔出匕首。 白景山收敛笑容,盯着他,眼里有蔑视有不屑:“至于吗,一个女人而已,既然你想做圣父,不想跟我们同流合污,那各走各路好了。” 他用手弹弹匕首:“这玩意,你还是收起来吧,虽然你也有两下子,但在我手里,你讨不了好的。” 蓝宝拿着匕首的手有些动摇,不是因为白景山的话,而是那股热血开始消退,白景山他们不知道蓝贝是他姐姐,男人在一起没有不谈论女人的,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从戎罗浮都不在,他们探查环境去了,不过即使在,蓝宝也不想真的将事情闹大,不管怎么说,白景山他们是赵诺成的手下,只要他还跟着赵诺成一天,就避免不了和这些人见面,闹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他缓缓把匕首收了回去,白景山拉拉自己的领子:“算你识相。” 蓝宝没有做声,也没有看任何人,走到一边,看着远方的景物,实际上什么也进不了他脑中。 他一觉睡了两年,梦了两年,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和平时代的两年就不算短,末世中的两年更不能拿往时的目光来看待,时间流走就是流走了,即使有些人说自己没有变化,实际上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赵诺成说他失忆了,对于失忆的原因和经过只是一言带过,昨天那个时候也不是详谈的好时机。 他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对于分别的那些记忆依旧那么鲜明,但是睡一觉的时间和两年的时间怎么能一样?两年足够发生很多事,足以让一个人改变……他应该相信赵诺成的,但是为什么听到白景山的关于赵诺成“拈花惹草”的话会觉得很难受? 重逢后的激情消退,蓝宝也发现赵诺成的确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只有他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沉浸在分离那一天的“告白”中不能自拔,他以前就知道,赵诺成决不是能够为了儿女私情就把一切抛开的,至于在病毒爆发时南下找自己,应该是一时的激动,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得坚持下去。 蓝宝一边如此猜测赵诺成的动机,一边唾弃自己,他这种想法很自私,以赵诺成那样理智的人会一时激动做下不明智的事吗?几率低于流星撞击地球。但是从白景山他们的谈论中看,赵诺成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的确做了一些男人会做的事情。 他心里有些苦,错过了两年,难道就此要错过了那段感情? 赵诺成完全失忆,忘记了自己,并不能说他对自己不忠诚,可是,他既然恢复记忆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他该如何面对赵诺成?赵诺成会怎么处理他在失忆那段时间内的各种关系?看样子,虽然赵诺成恢复了记忆,但他似乎没有对除了他以外的人说起,他将他恢复记忆的事保密,是为了什么? 赵诺成在逐渐培育他的势力,这是必然的,如果当初不是南下找他,进度会比现在快多了,是不是,他已经成了赵诺成的负担?他是导致赵诺成陷入危险的罪魁祸首,类似的指责他以后肯定会听到。 旁人会怎么看待他蓝宝?当初爱情荷尔蒙大量分泌,蓝宝丝毫没有考虑这些事就晕头晕脑地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可是,赵诺成除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情话,说过一句“我想你”,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他,他爱他,赵家那么强,不太可能会认同他们的事,况且,大家族的人对于传宗接代都很看重,赵诺成虽然有个女儿,但是不跟他姓,女方也完全不用赵诺成抚养。 他该怎么办? 蓝宝愣愣地站了很久,连赵诺成回来也不知道。 赵诺成刚与几个队员有事离开了,对于蓝宝和白景山之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一回来就吩咐上路,其他人都偶尔交谈,只是再没人理会蓝宝了。 都说陷入爱情中的男女都容易患得患失,蓝宝觉得他自己目前的状态就是那样了,可是他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他也不习惯倾诉,只是埋在心里,和从前遇到困扰时一样的反应。 赵诺成比起两年前给人的感觉更为沉稳成熟,蓝宝看着他的背影,他们曾经的亲密无间已经被时间长河拉开了,河两岸这一头站着他,那一头站着赵诺成。 当赵诺成吻他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条河不存在,但显然他错了,他无视并不表明不存在。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些冷,醒来后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告诉自己,爱情是跨越时间地域的情感,绝不会因为两年没见就变了,现实是,他不是两年前的蓝宝,赵诺成也不是两年前的赵诺成了。 蓝宝并不喜欢在人前和赵诺成表现得亲密,看来赵诺成也是一样的想法,两人就像普通的朋友那样相处,既不疏远也不熟络,赵诺成始终都没有察觉蓝宝和队员之间的不对劲,一连赶了两天路,虽然偶尔遇到一些零散的丧尸,但对他们的行程造不成什么困扰,连和血狼佣兵团拼杀的那天受伤的几个人也差不多恢复了,队里有个人懂中药,平时就是他负责给众人疗伤,末世里懂中药的医生比西医要有用,西医没有药物就一筹莫展,中医认识草药,可以采药治病,这点西医是比不上的。 他们在营地歇了一天,蓝宝打算自己去西北基地,赵诺成有他的事情,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而放弃他要做的事了。 白景山他们都去喝酒了,带回来的几个女人则各自散去,赵诺成很忙,蓝宝站在简易酒吧门外,正好白景山出来,看见他不由得一愣,继而目不斜视准备去放水,蓝宝望着远处,对他的背影说:“蓝贝是我姐姐。” 白景山脊背一僵,几秒后回头,蓝宝已经走远了。 赵诺成他们回基地还得一段时间,蓝宝也不想等到那时候,虽然已经从赵诺成那里知道家里人都很好,但他还是要亲眼看到才放心,C省距离西北基地还隔着两个大省,地广人稀,加上丧尸的干扰,即使有电台也无法远距离传递消息。 丧尸的进化让蓝宝感到不安,再这样下去,恐怕人类得彻底倒退回原始社会,甚至比原始社会的人类还要惨,毕竟原始社会没有那么多总想着吃人的庞大丧尸群,丧尸现在除了吃人,也能通过互相吞噬而实现进化,当人类的现代化手段都失去作用之后,恐怕异能就变成唯一能够拯救人类的手段,基地不会放弃对异能的研究,从理智上来说,蓝宝不反对他们对异能者进行研究,但从情感上来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也成为研究的对象,无论付出多少,那都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群必然越来越庞大,说不好哪一天,地球上每个大陆板块上的丧尸都成为一个团体,那时候,恐怕除了海里,再没地方能有人类的容身之地。现在海岸线是丧尸的控制地域,他们处于内陆,形势对人类很不利。 ☆、第 41 章 白景山曾跟蓝宝说要请他喝酒的话最终也没能实现,当他听蓝宝说蓝贝是他姐姐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蓝宝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虽然他一向是个直肠子,这次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道歉的话,其他人听说了,只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他不说谁知道啊。”揭过不提。 这个营地并不是蓝宝遇到丁瑾瑜的那个营地,异能者的数量也要多很多,这个时候敢离开基地到处游荡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虽然蓝宝能够使用弓弩,遇到大批丧尸他也是没办法,况且幻境现在也不能使用装载物资之外的功能,躲进去,出来的时候还是进去的那个地点,有心人看见了很容易就猜测出来,到时候来个守株待兔瓮中之鳖,他的麻烦就大了,多杀些丧尸取得能量晶石迫在眉睫。 多吉打出来后蓝宝就没有将它收入幻境,一直在野外,从蓝宝这个方向可以看到多吉的身影,虽然是春末,天气却开始热得不像话,多吉大舌头伸出老长,蓝宝全身笼罩在衣衫下,却没有什么感觉,他连面具也还戴着,以前他的性子就有些冷清,很少会主动跟人攀谈,偶尔有年轻女孩子答话,也是因为他的长相,蓝宝心里很明白这点,现在他的打扮整个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非常时期也没人会闲得跟这样的一个人没话找话。 他的身影是有些寂寥的。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仅仅因为他离开了两年,所有的事物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依靠,毫无芥蒂的依靠,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父母,只有父母,才是绝对不会抛下他的,这大概是每个有过温馨家庭生活的人想到的第一个避风港湾。 他不是想放弃赵诺成,他觉得他需要时间彻底了解这个新的世界,还有赵诺成,脑海里关于赵诺成的记忆中,除了两人相处的场景,他几乎不知道赵诺成在他人面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是否跟在他面前一样,还是有另外的面目,他不知道赵诺成的爱好,不知道他过去的经历,赵诺成就那么突兀地闯进他的生活中,以一种很强硬的姿势。几乎不容他有反应的时间,似乎他只能接受。 只能接受,否则对赵诺成不公平。他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跟他说。 他太盲目了,还没有搞清楚一切就仓促下了决定,这对赵诺成也是一种不公平,蓝宝觉得,暂时分开对两人都有好处,他越想越觉得需要这样做,怕自己后悔,几乎是下了决心的第一时间,他就去找赵诺成,告诉他自己要去西北基地。 赵诺成正和他的队友商量事情,蓝宝闯进去就跟他说他要走,赵诺成的眼神沉了下去:“一个人太危险,你决定了?” 蓝宝重重地点头,他看不到其他人诧异稍带不悦的目光,眼里只有赵诺成。 赵诺成手在桌面轻点,半天,漫不经心地说:“好吧,路上小心。” 蓝宝听他答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了一股失落感,他本来以为赵诺成会阻拦他的,毕竟他曾经那么在意他。 蓝宝踌躇了几秒钟,伸手把攥在手里的小包裹递给他:“这个,给你,我走了,你们不是两个月后回基地吗,我等着你……你们。” 赵诺成没有说话,维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看着他,也没有去接那个包裹,蓝宝抿抿嘴,将包裹放在桌面上,径自出去了。 营地是固定的,人员是流动的,但每个营地都被打造得固若金汤,一到需要离开的时候,整个营地会瞬间成为空城。 八米高的围墙上设有警戒瞭望哨,并不是人人都具有异能,异能攻击能力不强的人也会使用冷兵器或者热兵器,几乎已经人人带枪了,和平时代即使在M国也不会出现这种场面,虽然已经进过好几个营地,蓝宝仍然怀着新奇的心情看他们,热血冲动的人很少见到了,大家都让生存环境改造成隐忍的,极具耐心和耐力的人,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词,全民皆兵,这些兵的敌人是曾经和他们一样的,现在也差不多,却已经不是同类的丧尸。 从戎一直在不远处,蓝宝总是一抬头一转眼就能够看见他,蓝宝说:“走吧,我们去西北基地。” 从戎点点头,跟在他旁边,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过狭窄的蛛网一般的街道,即将出营地大门的时候,蓝宝一转头,看见了倚在围墙边的赵诺成。 赵诺成两手插在裤袋里,垂头看着地面。只有他一个人。 蓝宝的脚步停下,转身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他的队友们在一起的吗? 他离开的速度不算慢,赵诺成除非知道捷径,否则不会赶在他前面出现在这里的。 赵诺成抬起头,注视着蓝宝。 原来蓝宝比他稍矮一些的,但现在个头已经跟他差不多了,他不用再微微低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蓝宝的睫毛偶尔扇动一下,漆黑的眼眸倒影着他,赵诺成看见了自己,头发剪得很短,肤色微黑,那是常年在户外活动造成的。 蓝宝在等着他回话,他依然沉默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有满腔的话,却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全被堵在心里了。 那是一双很澄净的眼眸,就如没有沾染尘世俗气的仙人一般,他如何将这两年的那些混账事告诉他? 他本来想跟蓝宝解释一下他这两年做出的那些事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终于独处,只有他们两个,他却说不出来了。也不能说白景山说错了,他的确在失忆的时候跟一些女人搞暧昧,即使没有上床,那对蓝宝也是伤害。 他迟迟不说话,蓝宝静静站了片刻,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般,轻声说:“或许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他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措辞,赵诺成心脏一紧,微微蹙眉,蓝宝想说什么?!如果是提分手之类的话,他绝对不会答应的!绝对! “你不要说。”赵诺成涩声道。 蓝宝愕然看着他,赵诺成知道他想说,他改了主意,只是回去看看家人,然后再来找他吗? 他要了解,懂得赵诺成,只有留在在他身边,多一些接触才能够增进了解,增加感情。时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开了,也只有时间能够将那距离拉近。他们都需要时间。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蓝宝动了动双脚,赵诺成拉过他,他没有再跟以往一样,一抱着蓝宝就想亲他,只是单纯抱着,似乎想从蓝宝身上吸取力量。他要变得强大的信念在此刻异常鲜明。 “你走吧,见到伯父伯母替我问声好。”赵诺成松开手。 蓝宝却没动,用眼神在赵诺成脸上描绘他的轮廓,剑眉朗目,挺直的鼻梁,坚毅性感的双唇,一如既往的让他着迷。他受到蛊惑一般将自己的唇送过去,蜻蜓点水般的在赵诺成唇上划过,赵诺成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气息更加不稳,想再抱蓝宝的时候,蓝宝却退开两步:“我走了,你保重。” 赵诺成半空伸出的手颓然垂下。 过了片刻,他淡淡地说:“看够了没有?滚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从不远处磨磨蹭蹭走出来几个人,相互间拉拉扯扯,都有些尴尬,“哈哈哈”地笑着,赵诺成面无表情,那笑声就逐渐低了下去,白景山搓着手:“头,不要这样啊。我们理解,理解。” “既然都闲着不休息,明日一早离开营地,继续拉练。”赵诺成扔下一句话径自走了,留下几个多事的人面面相觑。 白景山脑袋被打了一掌。 “都是你小子,不是你拉着我们说头不对劲,结果居然看到这个……我们能被头骂?赶紧的,离开前好好喝一顿,景山出钱,没得商量。” 白景山摸着被打的头,嘀咕说:“头是不对劲啊,那十三前脚走,头后脚就扔下我们跑了……”火烧屁股也不带那样的。头啊,你的沉稳你的镇定呢,都变浮云了啊。 几人相伴着往里走,“头是不是喜欢那个十三?” “我看,是十三勾引头的吧,我还以为头只喜欢女人呢,没想到……” “话说,我觉得头其实是对蓝贝有意思,虽然十三是个男人,但好歹也能一解相思之苦,替身什么的……” “好强大的想象力……不过有可能吗?” “头知道。”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要不你问头去?” “我还不想死,小米在等我呢。” …… 蓝宝闷头赶了半日路,天黑后回到幻境,从戎做好饭,虽然好几天没好好进餐,他却没有什么食欲,绝大部分饭菜都让从戎罗浮和多吉吃光了。 从戎现在迷上了看书,蓝宝瞥了眼封面,《人性的弱点》。他开口问:“从戎,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有没有想过?” 从戎抬头,想也没想一句话出口:“我要跟着你。” 蓝宝一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从戎,你虽然还小,但迟早会长大的,要学会为以后打算,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么一个人,总想看见她,总是念着她,当你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会结婚,然后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候你不会再想跟着我……” 从戎打断他:“我喜欢你。” “啊?”蓝宝说,“我也喜欢你。你知道吗,在我家,我是最小的,我总想着也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那种感觉想想就很好。你就像我弟弟。” 从戎盯了他一眼,自顾自看书,对蓝宝接下来的话没有再理会。 蓝宝睡着了。 罗浮和从戎都是没有觉的,罗浮迈着小短腿走到从戎旁边,吃力地爬上床,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被褥上:“从戎,你喜欢鎏金啊?” “关你什么事。” “你才多大啊,说话不要这样臭屁。我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鎏金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认定的事,你改变不了的。” “没有不可能的事。” 罗浮摇摇头,对从戎的固执有些不能理解,把玩着自己肉呼呼的小手说:“我真不能理解爱情两个字,我恐怕是永远也体会不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摇头晃脑的,那个许字读音让他拉得老长,从戎听了抬腿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罗浮猝不及防,被踹得掉下地滚了两滚,爬起来“啊”的一声大叫扑过来要跟从戎拼命,从戎冷声说:“叫什么,想把他吵醒吗?” 蓝宝困扰地动了下,一只手搭上被面,罗浮大气不敢出,见蓝宝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吐吐舌头,冲从戎做了个鬼脸。 ~~~~~~~~~~~~~~~~~~~~分界线~~~~~~~~~~~~~~~~~~~~~~~~~~~~ 罗浮和从戎两个冤家一样对峙的时候,蓝宝正在做梦,和赵诺成初识的场景断续出现。 初次进入酒吧的他很困惑,朋友拉着不让离开,糊里糊涂就给灌了两杯酒,他本来酒量不错,只是不知道朋友给他喝的酒里混了什么,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几分钟后头开始晕,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发慌,有些醉意,也不觉得音乐吵人了,看什么都有种镜花水月的恍惚感,他进入舞池,舞池很挤,似乎不断有人碰到他,他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屁股被摸了几把他才反应过来,就在他傻站着的时候一只手把他从疯狂的人群中拖出去。 灯光昏暗,他抬头就看见了赵诺成的脸,正好一束光掠过赵诺成的脸庞,蓝宝记得那时候他并没有笑的意思,可是赵诺成非得说他朝他笑了,说他勾引他,不由分说就将他带走了。 一个疯狂的夜晚。 睡梦里蓝宝仍然记得他的第一个亲吻,还是和一个男人。 都说第一次很难忘,那天之后蓝宝连着两个月想起那个晚上依然觉得面红耳赤,他不敢出学校,在学校里窝了两个月,直到放假才慌张地收拾行李,一出校门就让人截住了。 那人自然是赵诺成。 蓝宝至今想不明白赵诺成既然能够知道他念哪个学校,干嘛不进去找他,他们学校对外来人员管理很宽松。 赵诺成自然没有每天都守在蓝宝学校门口,他只是无意中看见了蓝宝随身携带的学生证,然后在他们学校开始放假的时候找几个人跟他一起,每个门口都放个人,蓝宝一出来就被逮住了,有点像自投罗网的鱼儿。 不过赵诺成不是渔夫,也没有把蓝宝看成他的猎物,那一个晚上他食髓知味,开始琢磨将蓝宝发展为床伴的可能性,他一向谋定而后动,猜测蓝宝那种人应该是很乖的那种学生,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想要蓝宝答应做床伴,不是哄着说几句情话或者拿些物质诱惑就能达到目标的,于是他开始筹划,那是赵诺成唯一一次伤筋动骨地想把一个人圈起来,还得是那人心甘情愿的,过程虽然不能说一帆风顺,但也没有很曲折。 从戎仍然在看书,罗浮在扳着手指数数,多吉在睡觉,除了从戎翻书的声音,周围很安静,一阵细小的声音响起,似有还无,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人被惊醒,罗浮爬到蓝宝面前,蓝宝脸色红润,咬着下唇,被子下偶有动作,罗浮看向从戎,从戎抓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提溜走了。 罗浮蹬着腿,他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服,像只大青蛙一般,挣扎:“喂,你干什么!鎏金是不是生病了,你看他脸红的!……放开我,喂,聋了啊,说话你听不见啊!!” 从戎将罗浮拿到距离蓝宝的床很远的犄角旮旯:“生病?” “难道不是吗?”罗浮瞪圆了眼睛盯着从戎,握着小拳头想为自己报被拎之仇,可惜看看从戎和自己的身高差距,无奈放弃了。他现在也不敢随意变身,变身要耗能量的,浪费会被鎏金鄙视的! 从戎说:“你不是能感知眼睛看不到的事物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你真那么纯洁?” 罗浮被“纯洁”两字刺激到,嗷嗷的:“老子以前天天看活.春.宫!” 从戎下巴微抬:“哦?” 罗浮后知后觉:“鎏金他做春.梦……啊!你个死鬼不早说!” 从戎:“鎏金你也看?” 罗浮吓了一跳:“没有!你别乱说啊。”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那啥的时候,我无法感知他的存在……” “那就是说你是想看的?嗯?”从戎又拎起他,“既然你那么闲,干点活去。” “干什么!放我下来……” ☆、第 42 章 犹如健美先生一般的手下一拳挥出,尚在顽抗的人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脑袋以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郝斯年从身旁桌上的托盘中拿过条雪白的丝巾,缓缓擦拭修长的手指,他的指甲修得很完美,色泽都是很好的。手指轻轻一动,依然一尘不染的丝巾飘落在地,逐渐被地板上的鲜血染红。 刑讯室一侧的墙壁忽然现出一道合金门,手下将那具仍有热气的尸体放进手推车,走过长长的白色走廊,打开一道厚厚的玻璃门,那房子中央地上有一方形的观察窗,窗子不大,仅仅能容许一个人进出,尸体被塞进观察窗,下面很深,跌落下去时发出沉闷的响声,转瞬被里面守候的丧尸分解吞吃,咀嚼声此起彼伏。 郝斯年走出刑讯室的时候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毕和顺说:“带个宠到合欢居。” “是。”毕和顺一直微微弓着腰,直到郝斯年走出视野才把腰直起来,腰杆一挺直,毕和顺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恭敬谦顺他只在郝斯年一人面前表现,此刻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就如大家少爷一般来到庄园靠后的一排楼房。 这里是宠居住的地方,半圆形构造的楼房,一个宠一个房间,禁止发生殴打之类的暴力行为,至于语言暴力什么的,不在范围内。 毕和顺老远就能听见炸毛猫穆程悦的嗓子:“我怕你啊,操,有种过来!” 毕和顺不着痕迹地皱眉,有眼尖的看见了他,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一溜烟过来,尽量不惹人厌地讨好:“毕爷,您来啦。” 毕和顺并不答话,微微点头,所有的宠都来了,在他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围成个半圆,或期盼或恐惧地等待点名。 二十七个宠,少了一个。 “路同方呢?” 没人说话,有为路同方担忧的,也有暗暗幸灾乐祸的,路同方是他们之中相貌比较出色的,最惹人妒的是他的气质,八分的相貌和他的气质一搭,就成了十分。只是性格有些古怪,对郝斯年也不上心,每每被点都是面无表情,不欢喜,也不恐惧,令人难以捉摸。 毕和顺本来是想让路同方去伺候郝斯年的,但路同方不在,郝斯年今日心情不太好,虽然旁人看着郝斯年高兴和暴怒都差不多,但作为贴身跟了郝斯年五年的老人,毕和顺能够很好地体会郝斯年的情绪,及时作出反应,这也是他能在郝斯年身边呆上五年的原因之一。 他等不及让人去找路同方,眼神在各人脸上扫了一遍:“温意春。” 被点到的温意春喜滋滋地出列,其他人在毕和顺带着温意春走后,才陆续散开。 合欢居内。 低调奢侈的超大睡床铺着深蓝色的床罩,郝斯年从透明浴室中迈出,坐到床边,他仅在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水珠顺着蜜色肌肤往下淌,栗色的头发湿漉漉的。 沐浴调训完毕的温意春披着暖黄色睡衣跟在毕和顺身后来到合欢居门外,毕和顺:“你自己进去,伺候好了,别出幺蛾子。” 温意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晓得,您放心。” 他放轻脚步进去,郝斯年听见门开,抬眼说:“给我吹吹头发。” 温意春有些意外,却依言照做,郝斯年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一时间合欢居内只听得见吹风筒的呜呜声响,温意春一手拿着吹风筒,另外一手轻柔地拨动郝斯年半长的头发。 即将半干的时候,郝斯年说:“好了,脱衣服。” 温意春将吹风筒放回原处,将身上睡衣脱去,睡衣还没有完全离身,郝斯年猛力把他往床上一拽,温意春保持跪趴的姿势,郝斯年右手将自己腰间浴巾扯去,一概前戏都没有做直接冲进去。 在这种事上郝斯年一向大开大合,温意春让他连续的深度撞击击得犹如暴风雨中的小舢板,上下起伏,完全身不由己。 郝斯年的持久力很强,温意春半是痛苦半是愉悦,被撞得发出断续的呻.吟,他知道郝斯年不喜欢一切做作的事物,因此只是按照欲.望的驱使,沉浸其中。 毕竟男人那地方不是专门拿来做这种事的,郝斯年也没有顾忌,次次尽力冲撞到底,即使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温意春很快只剩下痛苦,原以为起码还要忍耐半个小时的,郝斯年泄了一次之后却退了出去:“滚。” 温意春又是意外又是忐忑,难道是他没伺候好? 就这一两秒的犹豫,郝斯年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还不滚?!” 温意春连睡衣都来不及穿上就连滚带爬地出了合欢居。 大训练室。 光着膀子的郝斯年一个旋腿将扑上来的几个人踢飞,外围有人发出数道冰锥直取他上中下三路,同时有人使用风缠绕试图束缚他的肢体行动,郝斯年站定,右手抬起,几道紫色闪电在手心噼啪闪现,随手一扬,所有试图再扑上来的人均被电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严重的眼白一翻就晕过去了。 汗水顺着脸颊下巴滴落胸膛,郝斯年环视一下室内,门外有人报告,郝斯年挥挥手,没有倒地的人纷纷将地上痛苦呻.吟的人或扶或抬出了训练室,毕和顺拿着小型放映机,对着雪白的墙壁放映。 出现的画面上赫然是赵诺成和蓝宝。 郝斯年漫不经心地坐着,瞥了一眼:“不是说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来烦我吗?” 看见蓝宝将面具摘下,郝斯年眼里倒是多了丝欣赏之色:“长得倒还可以,只是我也不缺宠。和顺,你刚来的时候才会这样没眼色,今儿是怎么了?” 他说得慢条斯理,言语里却丝毫看不出他的怒气,毕和顺知道郝斯年有气,此刻却是胸有成竹:“少爷,您别着急,如果只是因为他长相好,我决不会来找您,往下看吧,不值得您再说我。” 画面里记录的都是蓝宝和赵诺成相遇之后的事情,即使经过剪辑,但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仍看得人昏昏欲睡,郝斯年的眼睛却在看见蓝宝将多吉从幻境放出后突地一亮,精光闪现,那一瞬间他恍如潜伏中的狮子终于守候到它的猎物,蓄势待发。 这并不是最令人震惊的,当看到蓝宝连同从戎,多吉罗浮一道消失,第二天一早在原地重新出现的时候,懒洋洋地歪在座椅上的郝斯年坐直了身子。 毕和顺在旁边指点:“他们消失前和重新出现后的服装不一样了,精神也好了许多,看这个小孩,他洗过头,头发比消失前要顺滑光亮,就好像,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有奇特之处,起码能存储衣服之类的东西,能够让他们沐浴休息,换衣服。” 语气略带些得色,他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绪,在郝斯年面前毕和顺一向善于压抑自己,但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 郝斯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有计划了吗?” “是的,设了好几套方案,少爷没事看看?” “嗯,看看。这个人我势在必得。”郝斯年出了训练室,毕和顺迅速将放映机收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毕和顺办事极有效率,当他看到这些录像的时候就敏感地知道,郝斯年必然会感兴趣,他除了方案,连相关的人员也配备好了。 郝斯年翻阅着手上的方案,半响放下:“就这套方案吧,离间分化,逐一击破,别让他们死了,无论是哪一个,都有研究的价值。你去执行,出了意外,自己回来领罪。” 毕和顺聚集人员的时候郝斯年并没有离开,鱼贯而入的人员进来时看到他,均不约而同身上一寒,敬畏地喊“韩少”,继而战战兢兢地肃立一旁。 毕和顺在大屏幕上播放一段剪辑的录像,布置任务,那段录像并没有相应的录音,室内落针可闻,当蓝宝出现在屏幕上时,一个细微的抽气声突兀响起,毕和顺看着那个人员:“怎么了?” 那是个有些瘦弱的青年,相貌堪堪称得上清秀,只是眼里的阴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暗沉。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脸上,那个青年踌躇了一下,他太吃惊了,没能藏住情绪,在郝斯年和毕和顺的眼光注视下,也不敢隐瞒:“这个人,好像我姐夫的弟弟。”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说好像?”毕和顺食指轻敲桌面。 这个说话的青年,赫然是王箐歌的弟弟,王元亮。 他比两年前更瘦了,昔日一头黄毛如今被夹杂着丝丝白发的黑发代替,王元亮垂着眼,有些不安地说:“我……很少见到他,最后一次还是在我姐的婚礼上,这个样子似乎和以前见到时不太一样,不敢确定。” “详细说说。”郝斯年罕见地开口。 “是,是!”王元亮有些受宠若惊,咳了一声,清下嗓子,开始陆陆续续,颠三倒四地述说。 “我姐夫虽然长得不错,但远远比不上他弟弟,哦,他叫蓝宝,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也是长得非常漂亮,我一共也就见过他两三次,他很少出门,就是那种,宅男吧,不太爱说话,我姐的婚礼上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后来听我姐说他上大学也就回去过一两次,有时候连过年也不回去。这些都是我妈说的,他有时候会从外地寄回来一些水果,我姐拿回家我也吃过几回,那滋味的确不是市场上的水果可以比的,特别好吃,说是朋友给的,就给邮回来了,他们家也有钱,自然不会将那点速递费放在眼里……” “他是学电脑平面设计的,毕业后也没有回来,直接在当地找了工作。这些都是我从我姐和我妈那听到的,总说他怎么怎么好,学习好长相好,我看也就是个小白脸,有什么可拽的,不就是有个好爸妈,生了副小白脸样子吗。” 毕和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元亮拧着眉,他的额上已经出现了抬头纹,半刻摇摇头:“就这些了……我跟他实在不熟,没什么机会见到。” 毕和顺指指赵诺成:“这个,认识不?” 王元亮在赵诺成到达桐城的时候已经离开蓝家,自然是没有见过赵诺成,因此垂头说:“没有见过,不认识。” 毕和顺放的录像没有蓝宝和赵诺成亲热的那段,连蓝宝的奇特举止也没有,王元亮他们这些人只是喽啰,没有资格知道这些机密。 “这次任务你不用去了。”毕和顺将录像关了,“其他人按照计划出发,即刻!” 王元亮一听不用他去了,顿时有些惊慌:“为什么?我很忠心的,一定会完成任务……” “我让你说话了吗,嗯?”郝斯年已经走了,毕和顺隔空一推,王元亮噔噔噔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似乎遭受到极大的打击,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守则第一条是什么?绝对服从命令!就你这样……嗯?”毕和顺慢条斯理的,“这是最后一次,韩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再有一次你会死得很难看,要不要尝尝和丧尸共处的滋味?忠心是必须的,可能的意外也要杜绝,你不该认识那个人。” 他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不再理会王元亮。 人都走光了,王元亮吃力地爬起来,瘦弱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想往地上狠狠地吐口唾沫。 他最终没有做这种事情,如果被抓着,处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郝斯年的人一向有些难以捉摸,你以为他发怒,结果受赏了,你以为他高兴,转眼就被丢去喂丧尸。这是许多人总结出的血的教训,好不容易在末世中活到今天,王元亮更是贪生怕死得很,和平时代天天趾高气扬地打劫,欺凌他人,那时何曾想到自己会有像哈巴狗的一天,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 43 章 一只不太起眼的虫子爬过路边的草丛,竖着的触角左右摇摆,似乎在确定着什么,而后认准了方向继续爬下去,最后停了下来,不远处是迈着双腿不快不慢地走路的蓝宝。 这段日子,有蓝宝的地方一定会有从戎,从戎就跟被他收养的小狗一样,几乎是寸步不离,多吉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家伙总是精力过剩,四处奔跑。 罗浮蔫蔫地趴在蓝宝肩上,歪着脑袋,昨日他让从戎一顿折腾,精神有些倦怠,跟蓝宝告状,蓝宝说:“那肯定是你说了什么欠收拾的话,从戎不会有事没事就找你麻烦,还是老实点吧。” 罗浮泪奔,怎么蓝宝说话跟鎏金一模一样!他似乎忘记了,他一直喊蓝宝为鎏金,现在才开始正视现实:蓝宝不等同于鎏金,所以才开始比较。 蓝宝往西北走了三天,那只虫子就跟了三天,只是因为太不起眼,没有引起注意。 三天内蓝宝陆续遇到几拨人,人数多少不一,有独行的,也有三五人结伴,说话口音五湖四海都有,罗浮提前告知了蓝宝,蓝宝一般会选择避开,有时候也会跟他们擦身而过,极少交谈,也有人看见他的时候主动提前避开,看来末世中人的警惕性比和平时代要高许多。 他们走的路多是乡间小路,有时候连路都没有,蓝宝曾想开车直接去西北,但路况不太好,想着到比较平坦开阔的地形再把赵诺成的牧马人拿出来,开车总比走路要快许多的。 春雨绵绵,细密的雨丝从云层垂下,空气清新湿润,蓝宝按按脑门,觉得有些鼻塞声重,他穿了件绿色雨披,雨披上早已经湿漉漉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走着,登山靴底早已经糊了一层烂泥,越来越沉重。 就跟他的心情一样。离赵诺成越远,心情就越是沉重,好几次,他几乎想转身回去,最后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嘴唇都差点被咬破。 亲情和爱情,两难的抉择。但他最终选择了亲情,他要亲眼看到家人才能安下心跟随赵诺成。只是,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对赵诺成说他会回来,赵诺成也没有要求他留下。 心里有些难受,干脆坐下来,花岗岩石头湿了,他也顾不上,把脸缩进雨披中,仿佛那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将自己藏起来。 他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未来遥远而看不清前路,他有自己的家人,赵诺成也有他需要维护的人,他这一走,可能以后再看不见赵诺成了,蓝宝心里突然冒起这个念头,细微的疼痛从心脏那个地方开始蔓延,不可抑止。 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他的行为已经类似于抛弃。赵诺成眼里的失望之色蓝宝并没有错过,但是赵诺成没有指责。正因为如此,蓝宝心里的愧疚感才更深。 他还是很喜欢和赵诺成在一起的,同居的那段时间有时候虽然显得有些霸道,但还算尊重他的,也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在情事上,蓝宝只有赵诺成一人,无法比较,但赵诺成的表现令人很满意……他贪恋那种被填满被人护着的感觉,令人无法自拔。 过年过节的时候赵诺成回家,蓝宝一人住在那个大房子里,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一边想着赵诺成在做什么,思念如水般蔓延,只要听到一点声响都会以为是赵诺成回来了——实际上不可能,赵诺成逢年过节一定会回本家,从来不半途离席。 病毒爆发后,他只想着如何和家人安全活下去,对于赵诺成,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只是暗暗期望赵诺成他也能安全活着,当赵诺成南下,奇迹般出现在面前,他有些晕乎乎了。 那种被人重视着的感觉很好。 他欠赵诺成的,赵诺成护着他们一家,有什么事都站在最前面,已经不是恩情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他不但没有回报,反而一次次地给赵诺成带去伤害,他的行为已经称得上伤害了。 听到赵诺成失忆,期间曾跟女人有暧昧,觉得难过的同时又有些释然,似乎这样的赵诺成能够减少一些他心里的罪恶感。 雨依然下着,似乎没有尽头。 从戎一直站在他身边,蓝宝抬起头,注视着他,良久,语音疲惫地说:“看这天一时晴不了,要不我送你回幻境吧,没必要跟着我淋雨。” “我不怕。” 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蓝宝算是看清从戎说一不二的性格,臭屁着呢,闻言也只是有些无奈,从戎话极少,对于自己的过去也是糊涂得很,看样子他似乎无所谓,能想起来也罢,一辈子想不起来也罢,他都安之若素。 蓝宝喃喃着说:“到基地你就留在那里吧,基地内肯定比别的地方安全,还有许多人,会很热闹的。” 他喜欢热闹,即使只是独自一人,置身热闹的人群和气氛中,至少不会觉得太孤单。 特别的性向让他不敢交朋友,对热情的女人总是很害怕,曾经跟他告白的女人都让他拒绝了,理由是还没有谈女朋友的心思,他不想耽误她们。 有些女人耐心很好,只是也经不住两次三次的明示暗示,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蓝宝,比他优秀的男人多的是,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一个个转身走了,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蓝宝大学毕业的时候,第一个跟他告白的女生已经奉子结婚了,还给他发了喜帖,只是蓝宝没有去,他跟她的关系薄得很,虽然是同一个县城的。 从戎略略低头,眼睛里有抹不易擦觉的忧伤。 土褐色的虫子依然不即不离地在他们附近乱爬,蓝宝的视线偶尔扫到,只认为是当地特有的小昆虫,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可能遇到的危险上,丧尸排在首位,人类是第二位,变异动物排第三,它们除非是饿极了,否则是不会对人类下手的,基本保持着变异前的习性。 曾有同学在他的毕业留言薄上说:“蓝宝,你是个冷血而无情的人,祝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孤独终老。” 那是个怨念最深的女生对他最恶毒的咀咒。 蓝宝站起来的时候眼圈有些发红,向着西北方向走去。 雨势渐小,如牛毛飘落,蓝宝将雨披脱下,头发上片刻就落了一层雨雾,半透明的白,睫毛上也挂了细密的水珠,远处雾蒙蒙的,视线受阻。 罗浮最讨厌下雨,早就要求躲幻境里去了,多吉从一个山丘后出现,四肢上都是泥巴,它跑到蓝宝跟前摇摇尾巴,紧接着抖了几下.身子,水珠四处飞洒,蓝宝半干的衣服顿时湿透。 多吉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低声呜咽着凑近蓝宝,他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拍拍多吉的脑袋。体型大如多吉,做起撒娇的动作来囧得可以。 多吉这一闹,倒把他心里的烦闷心情冲散不少,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荒芜人烟的旷野,走半天也见不到人影,野地里总会突兀出现裸.露在地面上的森森白骨,零散的丧尸也见到不少,白景山说“虽然你也有两下子,但在我手里,你讨不了好的”,那话深深地刺激了蓝宝,数量在一百个以下的丧尸他不准从戎动手,他要变强。 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蓝宝扫视四周,跑到一株大树旁,抱着树干噌噌几下爬到最矮的一枝树杈上,他现今的臂力比以前强了很多,两手抓着头上横伸的树枝手肘一屈伸,翻身上去,他最终选择了一条三叉的粗大树枝,背靠着树干,坐稳,双手稳稳举起弓弩,瞄准。 视线不太好,他抽出砍刀劈去一些枝叶,视野骤然开阔起来。他目前所处位置在一个小山坳中,左手500米处是一条河,连着两天下雨的缘故,河水涨了不少,偶尔可以看到泡得面目全非全身肿胀的残缺尸体在浑黄的河水中载沉载浮。 仿若地狱深处传出的哀嚎声越来越近,蓝宝开始检查弓弩,箭支,自制的箭筒内都是罗浮帮忙制作的铁箭,分量沉重,箭尖开有血槽,带细小的倒钩,威力也比竹箭木箭强许多,蓝宝觉得血槽对丧尸并没有什么用,但罗浮始终认为蓝宝的敌人除了丧尸,肯定还有人类,“人性贪婪凶残,蓝宝,你要认清这一点,有备无患。”这是罗浮的原话,说这话时罗浮背着手,腆着小肚子,可爱到不得了,说出的话却是严肃无比,太大的反差让蓝宝愣了好一会,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和平时代开发的梯田已经荒芜,野草疯长,野花开得尤其娇艳,漫山遍野怒放的杜鹃,花繁叶茂迤逦多姿,世外桃源一般。 百米远处的树丛枝叶忽然急速晃动,随着哗啦声响,一个接一个浑身恶臭腐烂的丧尸冲出花海,往蓝宝所在之处飞奔! ☆、第 44 章 这些饥渴的丑陋生物,隔着老远就将它们的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凝固的血迹,腐臭的气味,让这片美丽的桃源之地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蓝宝所用的这把弓弩让罗浮改造过,材质比原先的要好,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更高。罗浮改造弓弩的场面就跟电影一样科幻,他并不用任何工具,连手也没动,那把就弓弩就像被无形的线牵拉着一般悬浮在他面前,他的竖瞳色彩变幻,整把弓弩锵的一声所有的零件都脱离了,化整为零,片刻后罗浮脚边堆放的金属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空中弓弩零件急速旋转,片刻后骤然停下,又锵的一声重新组合。 跟原先并没有什么不同。 失败了?蓝宝疑惑地看着罗浮,罗浮额上浮现薄汗,有些没好气地说:“好了,就这样,你也没有什么好金属,最多改成这样了,射程比原先要远一倍,要求也更高,你试试看。” 一试之下,蓝宝很满意,罗浮耗了好几十颗能量晶石才改造出来的,要不好用蓝宝真想打他的小屁股。 可惜的是罗浮只能模仿原有的东西,而无法创造,太复杂的他的小脑袋也模仿不来。不过,这已经很好了,总比蓝宝什么都不会的强,也不用担心没有武器可用。 第一头丧尸刚冲出树丛,蓝宝的第一支箭已经激射而出,这些丧尸不会拐弯,没有干扰的时候总是以直线前行,那支箭扑的一声刺入第一头丧尸的额头,从脑后穿出,丧尸倒地,继而被两头丧尸围起来,进餐。 这些吃同类的丧尸腐烂程度很小,看去就跟刚死差不多,天知道它们死了多长时间了,它们藉由吞吃同类而进化,将同类身上的能量转移到自身,类似于吞噬进化,人类越来越少,都躲着它们,它们开始吞吃同类,丧尸遍地都是,随着时间推移,丧尸肯定会变少,数目少了,能力却提高了,总有一天,它们会只剩下一个,或者势均力敌的几个,那一天的到来,也是人类即将灭绝的时候。 丧尸一边奔跑一边互相撕咬,一筒箭支很快就耗尽,蓝宝伸手没有摸到,手指一动,箭筒内又放满了,这次他一连上了三支箭。 数目将近九十的丧尸倒下了十几头,有近40头没有冲过来,纷纷伏在倒地的丧尸身上大吃大嚼。 蓝宝上箭的速度极快,转瞬一筒箭支又空了。从戎就在他下面半米远的树杈上坐着,双手均握着刀,他难得两手都一样灵活,用双刀正合适。 百米的距离并不算远,最快的丧尸仅仅10秒钟就冲到了树下,从戎弓着背,蓄势待发,假若丧尸爬上来威胁到蓝宝,即使蓝宝不允许他出手,他也决定违背他的命令。 幸好暂时没有会爬树的丧尸,只是它们昂着头,张着大嘴,伸出双手抓挠树干试图上来的景象也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蓝宝暗暗松了一口气,将下面的丧尸一一射死,从戎跃下树枝,用刀劈开它们的脑袋挖能量晶石,蓝宝探头望了他一眼,开始瞄准远处的丧尸。 一筒箭20支,他用光了5筒,下雨的天气瞄准有些困难,准确度下降,空地上还剩下七八头丧尸,位于准星中央的一头丧尸正背对着蓝宝,他正要扣下扳机,那头丧尸突然暴起,两手插入面前一头低头进食的丧尸眼眶中,往外用力一分,那头丧尸头颅破裂,它伸手将那团粘稠的脑浆连同里面的能量晶石一齐挖起放进口中,同时转头往这边看来。 对上它的眼睛那一瞬间,蓝宝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想也不想就扣下了扳机! 箭支落空! 丧尸放弃了其他的同类,膝盖弯曲,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避过了箭支,那箭扑地插进后面一头丧尸的肩膀。 “嗬嗬!!”丧尸弹起,快如闪电疾奔过来,活人的血肉对丧尸来说,远远要比同类更加美味,蓝宝也没有时间想为什么刚才那头丧尸不过来,也或许是吞噬能量晶石后它的感知增强,意识到曾被它藐视的人类居然也有伤害它的能力。 它要先解决蓝宝这个人类,再去吞食它的同类,获得进化。 至于从戎,完全被它忽视了。 从戎善于在丧尸面前隐藏自己,目前蓝宝还没有发现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丧尸,因此对于树下的从戎不是很担心,丧尸的目标是自己。 内心不由自主兴奋起来,会躲避箭的丧尸!有了初级智慧?神经兴奋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颤栗,蓝宝定定神,快速上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准星中狂奔的丧尸,或许他只剩下一次射击的机会。 从戎也发现也那头丧尸的动静,停止搜索,两脚微分,双肩稍稍下沉,摆出攻击的姿势。 丧尸的速度起码达到20米每秒,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到从戎面前,从戎双刀划了个半圆,劈向丧尸的脖颈,那丧尸居然猛然往上一窜,从戎双刀落空,回身的时候丧尸已经抓住一根树枝攀上去,那根树枝离地有三米多,丧尸的跳跃能力居然这么强! 蓝宝瞳孔猛然收缩,一直扣着扳机的手指松开,箭支激射,钉入丧尸右眼眶,距离太近,箭支的力道很强,直接把丧尸头颅扎透,插.入它身后的树杈,那根手腕粗的树杈猛地往下一沉,上下颠动几下,最终维持着弯曲的状态不动了。 蓝宝往后一挨,背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知道那是过度紧张的缘由,丧尸来得太快,他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 箭支射出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浓重的丧尸身上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准星中的丧尸面孔非常清晰,它的眼珠甚至没有腐烂,仍然会小幅度转动,当看到它的眼睛时,蓝宝甚至觉得它是看得到自己的,恍惚间居然有种那丧尸仍然是个人的错觉——他强压下那种情绪,幸好他还记得扣下扳机,于是丧尸死,他活。 第一次距离死亡是如此的近。近在咫尺。 他的目光移到挂在树杈上的丧尸,丧尸的皮肤比刚从树丛出现的时候要光滑些许,也不像其他的丧尸一样干巴巴的,而是有光泽,如果在上面按一下,估计弹性也不错。 如果让那些研究人员什么的看见这样的丧尸,怕是要疯狂了,那么好的研究材料,让蓝宝一箭射死了。 蓝宝没有惋惜的心情,他抽出砍刀将那根树杈劈断,丧尸随着树杈掉了下去。 特别的丧尸,能量晶石也很特别,首先是个头,能量晶石放入手心沉甸甸的,起码有鹅蛋大,三四两重。 丧尸头颅内的能量晶石外面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类似膜一样的东西,只要把那层膜撕掉,里面的能量晶石都很干净,没见过取出的过程,根本不能想象这是从丧尸恶臭腐烂的脑浆中掏出来的,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颜色是蓝宝没见过的紫色,纯粹的紫色,高贵的紫色,璀璨夺目,光线透射,将他的手心染成淡紫色,他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地放入幻境。 他们这次得到的丧尸能量晶石最小的才绿豆大,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只是有从戎在,他不用看就能知道哪一头丧尸有能量晶石,取出晶石的效率很快。 蓝宝偕同从戎到河边洗涮刀具,河水浑浊,里面还泡着各种尸体,人类的,丧尸的,动物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水质肯定很差,但洗刀洗箭还是可以的,总比不洗好,幻境里的水有限,他舍不得用来洗刀,那些箭支他也收集起来,有损伤的让罗浮回炉再造,除非去昔日的人类聚居地,城市县镇什么的,否则很难收集到金属,所有的箭支都要回收再利用,尽量减少损耗。 即将完事的时候多吉才从河对岸出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野了,有时候一走半天,亏它还知道回来,还能找到蓝宝。 多吉跃过几米宽的河面,献宝一样张开血盆大口,一堆面目难辨的东西从它口中跌落,蓝宝拿刀拨了拨,赫然发现那些东西居然都是能量晶石! 只是多吉不会弄,能量晶石上的膜都没有去掉,和灰黑色的脑浆混在一块,假若扔到人群里,那些人肯定避之不及,不会想着上前看看。 蓝宝意外之余又很感动,居然连多吉也知道帮自己,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拍拍多吉的脑袋,给它撕了几袋牛肉干吃,多吉津津有味地吃着,偶尔抬头看蓝宝。 连着下了两天的细雨终于有停的迹象,太阳光线变强,视野也开阔起来。 将东西收拾好,蓝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果真感冒了。必须吃药才行,他闭着眼睛好一会,手中才出现一盒感冒胶囊,撕开吞吃了两个,即使如此,他也知道感冒吃药也得几天才能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是最折磨人的。 从戎只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丧尸,罗浮的感知则包含一切景物,只是必须注意到才行,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假若它不去看,那等于空白。 雨停了,蓝宝将罗浮拽了出来,罗浮正无聊得数手指头,见雨停了,欢喜得一蹦三尺高,还未落地就从小孩变成雀儿在空中飞来飞去。 ☆、第 45 章 红霞满天,下雨时躲藏起来的小动物们纷纷出来了,一时间枝头尽是鸣叫的鸟儿,蝴蝶蹁跹,繁花似锦,罗浮这里飞飞,那里停停,从戎有些黯然,虽然他总是木着一张脸,蓝宝却敏感地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关切地问:“从戎,你怎么了?” 从戎抬头:“对不起。” 蓝宝奇怪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刚才的事,我没有料到它能跳得那么高……” 蓝宝伸臂揽住他肩:“就因为这事说对不起?”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你没有义务,也没有保护我的责任,你没有错。” 从戎摇摇头。 蓝宝抓住他肩,看着他的眼睛:“你看着我,听清楚了,你,没有错。” 从戎点漆般的双眸看着他,有些不自然地动动身子,摆脱了他的双手。 蓝宝说:“奇怪了,谁给你灌输这种观念的?没错,我可能是救过你,把你从那个城市带出来,可是就算没有我,你一样能活得很好。你没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我,我知道,我现在是挺让人担心的,但也用不着一个孩子替我操心,保护我……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混蛋,很混的混蛋。” “你不是!”从戎像被激怒的小豹子一样突然嚷了一句,嚷完才发现自己有些激动,双唇又紧抿着,可是他的神情他的动作明显在抗拒蓝宝的说法。 蓝宝看了他片刻,妥协般说:“好吧,可是你真的不用愧疚,要不,有空的时候你教教我吧,你的那些搏斗技巧什么的,我猜想,你肯定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武,还是很出色的那种,我看得出来。你学习进步也很快……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下你这样的小怪物,别误会,我这是夸赞你呢,总有一天,你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的,我很确信这一点。” 从戎把脸扭开,似乎不想听,但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却表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从戎居然害羞了,蓝宝轻笑一声,拍拍他肩,将箭支都收幻境里去,砍刀依然带在身边。 虽然雨停了,河里的水位却不见下降,反而有上涨的趋势,看来上游还在下雨,蓝宝打算再走一会,虽然感冒不太好受,但也不是病到无法动弹,他虽然自小生活优渥,却没有丝毫娇生惯养的毛病。 河面足有七八米宽,多吉自然不用说,一跃就过去了,从戎也很轻松,蓝宝紧紧背包的带子,走出足够远的助跑距离。 他上学时的体育成绩还算可以,助跑跳远最好成绩都在五六米之间,很久没有试过跳远,对于自己能否跳过去,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既然下定决心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从现在做起的理念就必须贯彻到底。 从戎说:“没事,你弹跳力很好,我们在这边等着你。” 蓝宝脚下发力,开始奔跑,还带着湿重水汽的风扑在脸上凉丝丝的,靠近河岸边的时候,他脚踏上事先选定的落脚点,猛力起跳,凌空的滋味很奇妙,如同忽然间长了翅膀,身子轻盈,自由自在。 脚踏实地的时候蓝宝还有些不能置信,回头看,从起跳点到落脚点,目测起码有十米的距离——他忽然间就笑了起来,从戎也拿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蓝宝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走吧。” 在日落前他们走到一处悬崖峭壁旁,那座山很奇特,整座山仿若被上古神灵从中劈为两半,露出一条羊肠小道,走在狭窄的道路上,抬头仰望,头顶是形状细长的天空,峭壁上还有几块巨石,屹立在崖边,似乎随时就会掉下来一般。 山那边是个山谷,谷内白雾缭绕,竟然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温泉,估计这地方鲜少有人来,谷内也没有丧尸,温泉水热气滚滚,蓝宝俯身探手试了下水温,有些惊喜地说:“水温很高啊。” 他们奔波了一天,一身汗水混着雨水,衣服都有些馊臭的味道,罗浮在附近飞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物,便站在一棵松树的枝条上,看蓝宝和从戎洗澡。 蓝宝将背包解下,虽然感冒了,但洗个澡应该没事的,他们都好几天没有泡澡了,平时都是简单擦下,节约水。 他毫无芥蒂地脱了个精光,招呼呆愣地站着的从戎:“快点来啊。” 从戎不敢看他,三两下脱掉衣服,只是三角裤还穿着,一下水就走到最深的地方。 蓝宝挑眉:“从戎你还害羞呢,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害羞啊,你我都是男的怕什么,过来,我们说说话,泡一会顺便互相搓搓背。” 他从来都是将从戎看做弟弟,对于从戎的心思一无所觉,说话间自然没有顾忌。 从戎这两年长得很快,昔日的豆芽菜变成了身材挺拔的少年,肌肉线条流畅,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蓝宝捏着他肩膀说:“从戎,你现在的个子怕有一米六七了吧,长得真快,记得刚遇见你的时候才到我胸口。” 他比划了下:“瘦瘦的,看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你现在长得挺好,再过两三年,怕要超过我了。” 蓝宝在和平时代差点不到一米八,后来经过罗浮的“改造”,稍稍长了几厘米,从戎刚到他脖颈,他垂眼看着从戎头顶的黑发,开始细心地替他搓背。 从戎自蓝宝抚上他的身体开始就一直有些僵硬,连话都不吭一声,右手无意识地握拳。何谓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他算是体会到了。蓝宝刚替他划拉了几下,从戎终于推开他手:“好了。” 蓝宝看看手中的搓澡巾:“那你给我搓吧。” 蓝宝坐在水中的一块石头上,从戎有些不自然地站在他身后,他胯.下已经有了反应,幸好蓝宝没有注意到。从戎悄悄吐了口气,开始给蓝宝搓背。 少年肤色稍深的手指衬得蓝宝的肌肤越发莹白,蓝宝其实是有些厌恶自己的肤色的,假若能够晒黑一些,嗯,就像赵诺成那样的,肯定不会有人叫他小白脸了,或许下次再有人叫他小白脸,他可以考虑下给那人一拳?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怎么看都像养尊处优的少爷,而不是有魄力的男人。 两人泡到皮肤起皱,天色暗沉下来才出了温泉,蓝宝也没有穿衣服,将放在泉边的东西划拉到一起扔进幻境,多吉循着他们的气味回来了,蓝宝冲站在枝头因为打瞌睡而几次差点掉下来的罗浮喊:“罗浮,回家了!” 罗浮张张鸟嘴,貌似是打了个哈欠,飞到他肩头。 当晚,从戎难得睡觉了,有了第一次梦遗。少年从梦里醒来,第一个反应是转头看睡在他不远处的蓝宝,蓝宝还没有醒,可能是因为感冒,睡眠格外地沉,睡颜美好。 从戎摸摸自己的唇,在梦里,他亲了蓝宝。他记得蓝宝是如何冲他笑,当自己吻上他的时候他的脸是如何一点点染上红晕,记得他的眼睛是如何沾染情.欲,两具光.裸的躯体交缠,肌肤相触的惬意和狂热,似乎那就是真实。 他不受控制地走到蓝宝床前,想在梦里那样亲吻他水润饱满的唇,站了半天,最终只是用手背轻轻碰触了下蓝宝的脸颊。 罗浮难得地没有呱噪,用胖乎乎的小手托着下巴坐在高脚凳上,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摞白纸,最上面一张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 针对蓝宝一直没有觉醒异能的情况,罗浮想哄他修仙,问题是,他原型不是人,他的修炼法则不适合蓝宝,以前跟着鎏金除了修炼就是吃喝玩乐,几乎没有注意过鎏金是如何修炼的,鎏金虽然偶尔也会透露他的修炼心得,问题是,完整的人类功法罗浮一部也不记得! 当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罗浮几乎想捅自己一刀。可是知道捅自己一刀也无济于事,他也怕疼…… 从戎对于修仙并不热衷,他说,修仙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要有合适的功法,再次需要有人指点,没人指点光靠自己摸索,万一领悟错一点,什么走火入魔真气逆行吐血死亡可不是好玩的……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看的小说,修仙学武混一起说了,但道理差不多是相同的。 他不能害了蓝宝。 从戎走了过去,罗浮转头对他说:“我完全想不起来……荒废的时间太长了。不过幻境里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有功法记录,离这里很远——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走到的。以你们的速度兴许走上一年也到不了,也没有那么多汽油支撑车子行驶,何况,蓝宝也不会为了一个可能的结果而耗费上一两年的时间。” 幻境内时间停止,除了最基本的阵法还在运行外,其他的阵法都失去了效用,一切生物只要能进来,在幻境内可以自由来去,而不用像以前一样困在这一片地区。 从戎默然。他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恢复神智以后,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很清楚,他曾被丧尸病毒感染,万幸的是没有变成丧尸,只是他知道,自己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了,他是个异类。他变强的方法也不能教给蓝宝,难道让蓝宝去给丧尸咬上一口,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求得几率可能是亿分之一的成功? 蓝宝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的感冒加重了。哎,昨天真不该泡温泉。” 他神情恹恹,有些无精打采,下床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从戎过去伸手摸摸他额头,非常烫手。 蓝宝觉得从戎的手有些凉,摸着额头舒服得很,不由得在他手心噌了噌,睁着因为发烧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发烧了?你手凉得很。” 从戎点点头,将洗脸水给他倒好,牙膏也挤好了,连同毛巾一齐端来给他:“你刷牙洗脸,吃点粥后再吃药。粥一直给你热着呢。” 蓝宝笑道:“从戎,以后要是谁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他草草洗刷后,和从戎罗浮一齐坐到餐桌边,从戎熬煮的白米粥又香又粘,即使发着烧,蓝宝还是吃了满满一碗的粥,吃毕早饭,他吞了几颗退烧药,从戎说:“难受就床上躺着。” 蓝宝很听话地照做了,可能是和赵诺成住一起的时候养出来的习惯,生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依赖身边的人。 药效好像不太好,蓝宝神智朦胧地躺在床上,模糊听到从戎和罗浮在说着什么,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他想,这次发烧好像挺严重的,希望睡一觉起来的时候会好一些。 从戎隔一会就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太烫的时候就给他敷凉毛巾,但热度始终降不下去。 罗浮突然说:“蓝宝该不会要觉醒异能吧。” 从戎摇摇头,他不是想否定罗浮的话,他摇头只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蓝宝到底是因为感冒而发烧,还是要觉醒异能,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大意,必须小心应付。 吃药后一个小时,蓝宝从睡梦中醒来,胸口难受得很,喉头酸酸的,想吐又吐不出来,从戎将他半个身子揽在怀内,轻轻拍着他背,另一手将他的手握着。 蓝宝手脚冰凉,即使盖了两床被子依然冷得发抖,热水袋也用上了,身体的温度依然一点点往上升,从戎强迫他测了一次体温,水银柱直逼41度。 从戎和罗浮都有些慌神了,从戎一咬牙,将自己衣服脱了,赤.裸地抱住蓝宝陪他躺着,四个小时后,蓝宝的手脚终于暖和过来,只是体温也没有降,中途吐了两回,吐完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艰难地说:“我觉得我要死了。” 从戎低声说:“胡说什么,没事的,你再喝点水。”那些药他也不敢给蓝宝吃了,放入幻境里的东西都能保持原状,只是药这种物品,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发生某种变化。 蓝宝难过地笑笑,眼里有泪水。他突然很后悔就此离开了赵诺成,这个念头刚起,他就昏迷了过去。 ☆、第 46 章 郝斯年在看毕和顺拿回来的录像,毕和顺在一旁偶尔解说一下。 “根据这几天录到的情况,他,”毕和顺指指蓝宝,“是他们会突然消失的关键,但是他本身似乎不太强。这个少年,很强,初步怀疑他感染过丧尸病毒却没有变成丧尸,也具有丧尸的一些特性,比如说对和平时代的仪器都有干扰的能力,干扰范围很大,比我们知道的任何一头丧尸都要厉害。经过这几天的测试,他的干扰范围达到半径2000米,仪器一旦进入这个范围,统统没有反应。” “比起E三代怎么样?” 毕和顺:“暂时无法比较,E三代毕竟是实验室的产物,而他,是自然进化。” E三代,是他们实验室培育的进化到第三代的丧尸。进化,英语单词evolution。E三代已经是目前实验室能够控制的最强丧尸。 就像温室中的花朵和野外土生土长的野花一样,实验室培育出来的E三代或许能力强,但生存能力未必比得上从戎,何况E三代没有神智,能力很不稳定。 郝斯年在沉思,毕和顺斟酌着说:“未必要用强的,只要将蓝宝控制住了,其他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多吉应该是变异的藏獒,体型大,力量速度都比普通的藏獒要出色许多倍,也不惧怕丧尸,似乎能够通过吞吃丧尸而逐渐变异,目前没有异能。它最初的毛发是暗棕色,后转为流金色。根据调查,这头藏獒最早出现在B市樟木镇安全基地,如今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了,天气逐渐暖和,丧尸潮要北上。” “最神秘的是这只小鸟,会说人类的语言,能跟人交流,昨日拍到的图片,出来的时候是个小孩子的形象,出来后转身变成小鸟,暂时无法定义,姑且称为变形术。”毕和顺顿了下,补充说,“一个营地的人曾见到他变成《阿凡达》内的翼兽王,飞行速度极快,能力未知。” “能量守恒定律在什么时候都行得通,能力越强,消耗的能量就越多,不要把他看得太高。”郝斯年敲敲桌面,“他们要去西北基地?” “是的,去找蓝宝的家人,已知他有个双胞胎姐姐在那里。” “尽早将他弄回来,时间拖得越长意外越多。” “是。” 毕和顺正要推门出去,郝斯年叫住了他:“将赵诺成身边的人撤回来。” 他没有说原因,毕和顺毫不迟疑地应了,静默片刻,见郝斯年没有再指示,继而告辞离开。 蓝宝高烧不退,即使偶尔睁开眼睛,目光也是毫无焦距,反反复复地昏迷,从戎和罗浮慌了手脚,没有药物,罗浮目前能够用出来的法术也不起作用,只能一遍遍地用湿毛巾和酒精给他降温,蓝宝烧得嘴唇焦裂,从戎将所有的琼露都拿了出来,拿少量的热水化开,不断滴入他口中,同时用湿棉签给他擦拭干裂的嘴唇。 他一向沉静的眸子满是惊慌,给蓝宝喂水的时候手指不易擦觉地颤抖,看向罗浮的时候罗浮才发现他黑色的眼珠出现了红色的血丝,那红丝越来越密,片刻不到竟然将整个眼眸覆盖。 红色的眼眸,重瞳。 重瞳又叫双瞳孔,重华,古人说,重瞳的人是圣人。《史记》中曾记载,舜是重瞳,项羽亦是重瞳。据说近代的周恩来也是重瞳。(注1) 罗浮注视着他,内心复杂。 从戎和罗浮因为蓝宝突然昏迷而慌乱成一团,忽略了对外界的监视,漆黑夜色中,一群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悄悄进入山谷,在蓝宝他们消失的地方几乎没有声音地忙碌着,十分钟后撤走。 山谷中一切如常,那群黑衣人的出现就像一个幻觉。 从戎说:“要不,等他下一次清醒,我们出去带他去找赵诺成?” 赵诺成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罗浮点点头,叫过多吉,根据它的体型比划着做了一副鞍子,双人鞍,尽量做到舒适,减低因为颠簸而产生的冲击,蓝宝太虚弱了,罗浮很怕他支撑不到找到赵诺成。他们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那根稻草能否将他们带到彼岸,只想牢牢抓住。 整个人被灼烧着,从肉.体到灵魂都在颤栗疼痛,蓝宝竭力让自己忽视那种状态,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他想,怕是见不着爸妈了,如果能再见上一眼赵诺成,死就死吧。 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巨大声响,吵得他烦躁不安,他想说,别吵了,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手脚也无法动弹,失去了感官和躯体的控制力让他很不爽,天地开始旋转,转得他几欲呕吐,太难受了,实在太难受了。 躺着的蓝宝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似乎在做梦,从戎的手一直被他死命抓着,怎么也不放开。 从戎试图将他手掰开,一旦松开蓝宝便躁动不安,只得让他抓着。 所有的琼露都喂蓝宝吃了,无济于事。罗浮咬着手指,盯着蓝宝看了一会,找出把小刀子将食指划开一个小口,流出淡蓝色的液体,他把手指放在蓝宝唇边,蓝宝渴极了,无意识地吮吸,吸了一会伤口自动愈合,罗浮换个手指再拉一刀,疼得身体一直在抖。 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戎就在旁边看着,罗浮还要换手指拉刀的时候从戎阻止了他,罗浮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个僵尸,粉嫩的唇也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流出的那些淡蓝色的液体应该是他的血,他的原型只有巴掌大,那么小一点能有多少血?再流他就该嗝屁了。 蓝宝睫毛扇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戎趴到他眼前:“你醒了?” 蓝宝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多少意识,近乎耳语一样含糊说:“我想见赵诺成。” 从戎费力地听懂了,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他换上,罗浮恢复了原型,喝醉酒一般在地上晃晃悠悠打转,罗浮矮身伸手将它拽上来放入蓝宝怀里,抱着蓝宝上了多吉背,一手拉着缰绳,俯在蓝宝耳边轻声说:“好了。” 蓝宝仿佛没听见,眼睛睁开又闭上,半天才反应过来:“哦。” 前几天还是月牙的月亮已经趋于满圆,虽然月色很亮,但山间树木众多,婆娑树影摇曳,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从哪个角落里随时会窜出头怪物,将他们当做点心吃掉。 从戎将盖在蓝宝身上的毛毯掖了一下,凝神注意他的反应,因而忽略了多吉出了幻境脚踏实地时的细小颤栗。 跑着跑着,蓝宝在从戎怀里呜咽着说:“不去了,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要是死在他面前,他该多伤心,不如就这样死了得了,让他以为我还活着,好歹还能留个念想,等他忘了我,他是找别的女人也好男人也好,我也替他高兴。”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从戎咬着牙,一声不响。 怕太颠簸,从戎没有让多吉跑得太快,即将天明的时候刚跑过一小半的路程,多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从戎一拉缰绳:“多吉!跑!” 多吉勉强提速又跑了几里地,在跑过一处布满大小碎石的河坡时前腿踏空,一头栽倒。 从戎卒不及防,连同蓝宝一齐从多吉背上摔到前面,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从戎本身铜筋铁骨,自然不怕和石头来个硬碰硬,可是那样怀里的蓝宝必然会受伤,只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从戎撤去了那股能力,半空中将蓝宝揽到自己背后,落地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一块有着尖锐棱角的石头插入他的额间,剧痛瞬间传来,他昏倒了。 他晕过去的同时,蓝宝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也晕了过去。 几秒钟后,一个仅仅成人男子拳头大的灰白色物件从天空中落下,到达蓝宝他们附近的时候速度咻的慢下来,绕着他们飞了一圈,蓝宝,从戎,罗浮都昏迷不醒,多吉还想站起来,努力了好几回都做不到,伏在地上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半分钟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灰白色物件一直在他们周围盘旋飞舞,10分钟后,一架同样是灰白色的直升飞机飞了过来,来到上空的时候从直升飞机上面垂下几条绳索,几个穿着白衣的人沿着绳索滑下来,将蓝宝几人略略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人向上面招招手,直升飞机下吊着的大笼子缓缓放下来,几个白衣人合力将多吉抬进去,从戎也塞了进去,蓝宝则被两个人抬起来放上一个担架,那担架两侧另有玄机,蓝宝一放上去就被几根看不出材质的带子牢牢地捆绑在担架上,一个人检查了一下,将四根绳索绑住担架的两头,那绳索逐渐收缩,片刻就将担架拉了上去,几个人合力将担架拉入直升飞机舱门内。 内舱地上有扣环,担架被固定。一人观察了下蓝宝的情况,给他打了一针。 蓝宝身上的毯子被揭开的时候,里面的罗浮让一个人抓起来,放入一个有透气孔的小箱子里。 直升飞机升空远去,河坡处从戎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百度百科。 筒子们女人节快乐~~ ☆、第 47 章 毕和顺像个忠心耿耿的管家束手立在厅中,极其现代化的宽敞客厅里此刻坐着一位客人,他看着毕和顺,后脑勺对着厅门,略有些憋屈愤懑地说:“他真这样说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毕和顺:“我只是将韩少的原话转告给你。” 客人深吸了一口气,想走又不甘心,憋着一口气端起面前早已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再考虑一下吧,跟着韩少不会吃亏的,总比你在那边要过得好,不就是在身上装个小仪器吗,跟着韩少的人都得这样,我也不例外。你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对于私人的事情韩少一向不干涉,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兴趣理会你们那些龌龊事。” 茶杯放入茶碟的声音略有些大,显示客人的心情很乱,否则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我先下去,考虑好了再招呼我,如果不是韩少想要的答案,你就自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毕和顺走了,客人沉默了一会,站起来低头往厅门走,脚步略显仓促,即将到达厅门时站住,抬起头来,这人竟然是蓝宝他们在樟木镇基地时和赵诺成认识的那个年轻人! 郝斯年慵懒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他赤.裸着上半身,一手拿着遥控器,面前是数十面液晶屏,中央最大的液晶屏显示的是一间研究室,但目前看这研究室像病房多一些,研究室内到处是复杂的仪器,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人,带着氧气罩,手腕脚腕处都有导线连着仪器。 一室的白,白得冰冷。 郝斯年看了一会那个屏幕上的人,扔下遥控器,捞起放在一旁的衬衣穿上,最上面的三个扣子都没有扣上,露出小半截蜜色的性感胸膛。 刚出门他就看见了毕和顺:“怎么样?” “他会答应的,就是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拖拖拉拉的,欧阳家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 郝斯年:“不成气候我们才能拉拢他。那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毕和顺:“生命特征稳定下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 刚进研究所的时候蓝宝的血常规检测各项指标都异于常人,数据诡异,几个主任级医师争吵不休,对病情也是束手无策,不敢随意下药,只能上最好的营养药维持蓝宝的消耗,可能是体温一直超高的原因,他消耗营养的速度极快,每天给他输的营养液的数量是一般人的十几倍乃至二十几倍。 “大脑活动非常活跃,脑波活动频率经常处于高亢的β脑波区域(40HZ),好几次检测到频率高于40HZ,但他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普通人的焦躁。” 在清醒时人的脑波频率一般在21HZ以下,有压力和紧张时会上升,当脑波处于40HZ这个频率的时候思维活动都很活跃,情绪焦躁异常,难以控制,总是浮想联翩,就像做梦一样,时间久了会因为心智能量消耗过大而感到神经衰弱,筋疲力尽。(注1) “异能觉醒?” “极有可能,现在关于异能觉醒的原因还没有完整的理论,实验室收集到的数据太少,一些异能者也不太合作,但不敢逼得太急,怕引起反弹,几个大型基地已经建立起异能者组织,成立了联盟,有些棘手。” 两人走到一道合金门前,瞳孔指纹双重检验解锁,合金门无声往两边滑开。走过白色长廊,推开一扇大门,各种仪器发出的声音混合着人声,一齐涌出来。 毕和顺站在门口对最近的一个研究员吩咐:“找封渊过来。” 那研究员抬头看见是他,后面还站着鲜少露面的韩少,顿时战战兢兢,连打招呼的礼仪都忘了,转身慌里慌张地找人。 封渊乱着一头花白的发,嘴里嘟嘟囔囔地,眼睛还在看着手里的资料,到大门时抬眼看见两人,顿时不悦了:“又找老头什么事?忙着呢。” 封渊是个痴迷于研究的人,满心满眼全是他的研究,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醉心研究的结果是成绩惊人,郝斯年还是挺欣赏他的,因此对于他的坏脾气还是能够容忍。 毕和顺也不跟他废话:“最新结论?” 封渊挠挠一头乱发:“跟我来。” 他的个人实验室堆满了各种仪器和文件纸张,几乎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偏偏还不让人收拾,说一收拾他的东西就找不着了。 一个研究员助手跑过来替封渊把投影机打开,布幕上面是一些复杂的DNA链条。 “基因突变,类极光出现是基因突变的契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功激发基因突变,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普通人,或者在激发基因突变的过程中,身体无法承受改变,出现缺憾:残废,智力异常。” “根据收集到的数据分析,无法人工模拟类极光,也就是说,异能是自然激发,不能人工激发。”封渊又挠挠头,他好些天没有洗头,头皮总痒痒,“但是这个人,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或许他是研究人工激发异能的一把钥匙。” 封渊趴在工作台上给他们看一大堆数据,郝斯年看了几眼扭开脸,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那些长篇大论的分析,他实在不感兴趣,也看不懂。 “这是极好的研究材料!”封渊手舞足蹈的,继而又愤怒地瞪着郝斯年,“我好几次申请将他转移到我的大实验室去,为什么不同意?!” 郝斯年:“没有为什么,数据不都给你了吗。” 出去后他对毕和顺说:“去看看他。” “是。”毕和顺在前面领路。 封渊说的话一直在郝斯年脑中盘旋,“他是研究人工激发异能的钥匙”,封渊狂热的目光似乎也感染了他,假若,能够研究成功,他所有的人都具有异能,那个姓韩的老头子,他还怕他做什么!他让这个念头刺激到了,脚步不由得快了些许。 毕和顺通讯器有声音传出来:“毕爷,欧阳晟睿先生要会见韩少。” “知道了,让他等会。”毕和顺关了通讯器,“他果然答应了。” “意料中的事,以后你负责和他接洽,我不想见他。”郝斯年换上无菌衣,走到蓝宝病床前。 蓝宝神态平静,如果不是连着身体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会让人以为他正在睡觉。 事实上蓝宝已经清醒了,只是躯体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精神和肉.体完全脱离一样,他诡异地“感知”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个实验室,他被人抓了? 他逐渐记起之前的事情,他发烧了,让从戎带他去找赵诺成,然后,好像路上多吉把他们甩了出去,再后来的事就没有记忆了。假若他是被抓了,那从戎他们呢?是不是也被抓起来了? 四周的黑白景象逐渐模糊,变成一片黑暗。 灵魂在无边的黑暗中飘荡,前后左右都是茫茫的黑暗,没有光明。等候不是他的习惯,他开始往前走去,一天天一月月地走下去,无法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光点,他又以光点为目标继续走,无尽的岁月,光点在眼内越来越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他走了进去,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一个磁性的男音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郝斯年站在病床边看向他:“你终于醒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蓝宝眨眨眼:“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哪里,你是谁?” “你刚醒来,思考太多对身体不好,嗯?”郝斯年让开,同样穿着无菌衣的医生开始给蓝宝检查。 蓝宝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坚持,闭着眼睛任由那些人在自己身上摸摸捏捏,抽血,插针拔针,推去做各种各样冗长枯燥的检查。四肢一直被固定着,腰间也有宽宽的带子捆住,他猜测自己被人禁锢起来了,即使可能是那个人救了他,这种推断也无法令人高兴。 尤其是他还惦记着不知生死的从戎和罗浮多吉他们。 他很怕又像上次一样,一晃眼两年的时间就溜走了。 幸好郝斯年很快就给了他答案,距离他感冒发烧那天只过去了一个星期,那些仪器都撤去了,只是禁锢四肢的带子被四根长长的粗链子代替,他可以在屋子内随意走动,却没有自由。 郝斯年说:“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你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可人儿,但我不想你又突然消失,那样我想找你也找不到。” 蓝宝一惊,难道这个人知道了幻境的存在?不太可能,或许是他们进出幻境的时候太大意,被人发现了,然后就被盯上了。他知道那是多惊世骇俗的举动,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隔段时间又从原地出现,有点脑筋的人都会觉得里面有玄机。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蓝宝说。 “宝贝儿,跟我装糊涂没用,给你看点东西。”屋内只有他们两人,郝斯年将一沓照片一张张拿给蓝宝看。 郝斯年注意他的脸色变化,轻笑:“如何?还想说你听不懂吗?我这人呢,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也喜欢做事干脆利落的人,配合一下,否则……看,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一头忠心耿耿的藏獒,一只神秘的生物,会因为你,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蓝宝脸色苍白,看向郝斯年的眼光带着恨意。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的,不过呢,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配合一下的,否则苦头少不了。嗯,你先帮我劝劝他们吧,怎么样?” 郝斯年笑眼弯弯,如果让毕和顺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恐怕一双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摘自心理学家蒋平的笔记。 女人节同乐!! ☆、第 48 章 配餐菜式很丰富,即使在和平时代也是大酒楼才能做出来的,色香味都属于上乘,可惜蓝宝满腹心事,一点食欲也没有。 郝斯年坐在他对面,看见蓝宝一口没动,劝他:“何必呢,饿着了也是自己受罪。” 蓝宝没有理会他,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饭碗,似乎那碗里就是郝斯年,他要把他戳死。 郝斯年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夹起一筷鸭黄豆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蓝宝被关了两天之后,郝斯年终于把他放了出来,长链子没有了,变成短链子,一头扣着蓝宝手腕,另一头扣着郝斯年手腕。 那细小却结实无比的链子不到一米长,于是无论郝斯年做什么蓝宝都必须跟着,包括郝斯年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那啥的时候……郝斯年当然没有在他人面前表演活春.宫的古怪癖好,他的性.欲也不是非常强烈的人,至于那些跟后宫一样的宠,一些是别人上赶着送的,一些是自愿跟他的,一些是毕和顺给他物色的……他不太喜欢总是拒绝,毕竟那是别人的一片好意,况且那些礼物也的确得他心。 郝斯年做事向来是铁血与怀柔政策并行,这边对蓝宝温声细语,过一会就将他带到关押从戎的实验室,从戎被关在一间不大的屋子内,那屋子是透明的材料做的,蓝宝看见的时候,从戎正困兽一样在里面走来走去,偶尔往墙壁上打出一拳踢出两脚,但建造屋子的材质古怪得很,非常的坚韧,即使从戎用出最大的力气,也只是把墙壁打得凹进去一块,片刻就恢复原状。 蓝宝扑到那屋子外,郝斯年让他扯得差点摔倒,正要发火,抬头却看见那两人隔着玻璃对望,眼中的感情不言而喻,果真是相亲相爱的人啊,他两手抱胸站在蓝宝旁边,说:“他好像瘦了。” 外面说话里面听不到,蓝宝转头:“你快把他放出来!” 郝斯年伸出根修长的食指摇摇:“有付出才有收获,你想好拿什么来换他的自由?” 蓝宝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他犹豫了,郝斯年承诺在分享他的秘密之后会让从戎自由,但是蓝宝不太相信他的话,他们现在明显处于劣势,他也看出来郝斯年这人不好相处,整个人就像迷一样,谁的地盘谁做主,就怕说出来后从戎也无法自由。 也就是犹豫了一小会,有白衣人走到郝斯年身边:“少爷,准备好了。” 郝斯年问蓝宝:“想好了没有?看来是没有。那就开始吧。” 后面一句是对白衣人说的,那白衣人得到指示,随即离开了。 那屋子内一个角落忽然伸出一根极细的管子,虽然看不见,蓝宝却能感觉到那里有无色的气体吹入屋子内,一秒钟不到,从戎就倒在地上。 蓝宝扑到郝斯年身上掐他脖子:“你想对他干什么!”他已经被那些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吓着了。 郝斯年没想到看去挺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会不顾形象对自己作出投怀送抱的事,正要开玩笑,蓝宝已经一个右勾拳打在他脸上,疯狂起来的人真有些不可理喻,郝斯年一时拿他没办法,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扭打成一团,郝斯年想离他远点的,但那根链子将两人死死捆在一起,他对旁边吓坏了的手下吼:“还不快点拉开他!!” 郝斯年两手抓住蓝宝手腕,双腿绞住他的腿,蓝宝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郝斯年闷哼一声,蓝宝几乎将他的肉咬了一口下来,鲜血渗透了衣服。 蓝宝愤怒至极,眼瞳晶亮,双唇染血,看去妖异非常,郝斯年看见了,心脏居然失速一跳。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蓝宝按住,一支针头扎进他的胳膊,片刻之后,蓝宝彻底软了手脚,郝斯年蹲在他旁边,整了整衣衫,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心里憋着一团火,一手扯着链子,蓝宝踉踉跄跄地跟着,那药水可能是肌肉松弛剂,连走路都很勉强,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只看见一堆白衣人将从戎抬出那间屋子,郝斯年转弯,什么也看不到了。 蓝宝有些恐惧地问:“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郝斯年挑眉:“做什么?那得看你的表现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医生来给郝斯年处理伤口,他的肩膀上有两排整齐的牙印,那医生皱了皱眉,说:“要缝针。” “赶紧的!”郝斯年没有让打麻药,医生给他缝针的时候他就盯着蓝宝看,似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两个窟窿来。 医生走了之后,郝斯年将毕和顺唤来:“给我找两个宠。” 上衣上药的时候让郝斯年撕坏了,他就光着上身坐在床边,蓝宝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郝斯年伸出一根手指托起他的脸:“跟赵诺成在一起,你在上还是在下?” 赵诺成!他怎么会知道?蓝宝摆脱他的手,后退了半步。 “是在下?那太可惜了,本来想给你个宠欢乐一下的。”郝斯年踢踢他的小腿,“还能对男人硬起来吗?” 这个变态!蓝宝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咬牙不理会他。 郝斯年叹了口气:“哎呀,做攻的滋味很不错的,真不想试一下?要不,你跟了我怎么样?保证比那个赵诺成强,一会你可以观摩一下。” 他坏笑着将身子往床上一歪,蓝宝被拽得一个踉跄,跪在他脚边。 郝斯年在进房间前就脱去了鞋袜,他喜欢光脚在屋里走,抬脚在蓝宝胸前蹭了两下:“或许我该考虑下将赵诺成,你的父母,哥哥姐姐什么的都带来这里。” 他的手下遍布幸存者基地,对蓝宝上心以后就开始调查他。 蓝宝不能置信地看着郝斯年,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样清楚,现在是末世,不是和平时代! 郝斯年慢慢地说:“蓝和安,1961年生人,原籍X省桐城李家村,燕柳,1963年生人,原籍S市……” “你不要说了!”蓝宝抬头大叫。 “我希望你能够听话一点,这些下作的手段我也不想用出来。”郝斯年说,“稍微配合一些,大家都好受。” 两个穿着半遮不露的漂亮少年走进合欢居,跪在郝斯年身边取悦他,郝斯年享受着他们的服务,同时和蓝宝随意说着话。 蓝宝扭开头,他还是第一次目睹别人的情.事,觉得郝斯年实在是个变态,羞耻不已,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声音,郝斯年坏心眼地扯他的手腕,他便咬着唇强迫自己忽视。 郝斯年开始跟宠玩肉.体交流游戏,只是蓝宝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神思恍惚,他就像个祸害,先是害了赵诺成,然后是从戎他们,现在,又轮到他的父母家人了。 他觉得有些冷,实际上屋内气温挺高的,尤其是旁边人的动作更能让人血气上升,混合着情.欲气味的空气里满是躁动的因子,蓝宝屈膝坐着,心口有些痛。 在距离合欢居不到两里地的实验室,从戎被一群疯狂的研究员围着,做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实验,他们没有给他打任何麻醉剂,肌肉和骨头被一次次划开、打断,观看记录它们愈合的情况。 蓝宝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他似乎听见了从戎类似濒死野兽的痛苦哀嚎,他的异常引起了郝斯年的注意,在宠的身体内猛烈冲撞了十几下,撤了出来:“你怎么了?” “我答应你,你放了他们吧。”蓝宝涩声说。 郝斯年很满意:“这才对嘛,聪明人到哪里都受欢迎。你们,快滚出去。” 那两个宠刚才偷偷地看了几眼蓝宝,虽然有些好奇,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闻言快速离开了。 “既然你答应了合作,那么,先互相认识下吧,你叫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郝,名斯年,他们都叫我韩少,你也可以叫我韩少,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喊我斯年。”郝斯年说。 那边的从戎已经被开颅,大脑也被单独取出来泡在营养液中,大脑一离开头颅,肌肉骨头的自动修复就停止了。 封渊发现了宝藏一样哈哈大笑:“妙!妙极!” 一些细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丝插入灰白色的大脑,连上伤痕累累的躯体,头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变化,封渊眉头拧成一字型,正要放弃的时候,躯体上的伤痕以缓慢的速度修复,实验室内的研究员欢呼起来,纷纷来到封渊身边说“恭喜”。 封渊把帽子摘下,咧嘴大笑:“晚上开个庆功会。” 他走到营养槽前痴迷地看了好一会,才偕同助手离开实验室。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内,从戎闭着的眼睛赫然睁开,红色重瞳再现。 ☆、第 49 章 郝斯年做事大多随着本心,却并不是个鲁莽的人,在蓝宝答应“合作”之后,便开始与毕和顺商量对策,蓝宝说带他们去那个地方之前要先看看从戎他们的情况,从戎已经被封渊这个疯子擅自解剖,郝斯年托着下巴思量对策,毕和顺去了实验室,匆匆回来:“事情没有那么糟,那个人强悍得很,封渊答应在一天之内将完整的从戎带回来,不过为了防止他可能的破坏,要给他打点药。” 郝斯年点点头:“只要是活的就行,看去别太凄惨,否则那只小野猫又要咬我了。”他说得极其暧.昧,毕和顺有些错愕。 郝斯年心情很好,让毕和顺监督封渊,尽早做好准备,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蓝宝恢复了自由,只是有些行动不便,不知道郝斯年那些变态给他打的什么药,除了浑身酸软无力,连精神也很难集中起来,怪不得郝斯年放心地把他的枷锁去了,原来有这个后招。 心里憋屈烦闷,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所有的把柄都被郝斯年捏着,郝斯年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一说要把他的亲人朋友都抓来,他就抵挡不住了。 从前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鲜少经历人生风雨,工作以后又有赵诺成宠着他,末世中他们都护着他,他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旦离开他们的保护范围,不但自身难保,还要连累他们。那种煎熬让他痛苦不堪,短短的几天时间,他想的比过去二十多年想的还要多,还要深,他终于彻底明白这个现实世界有多残酷,弱肉强食,不再是一句书面平板的语言,鲜明而立体,他彻底深刻体会到了。 没有任何依靠,他只能依靠自己,逃出去,还要带着从戎他们。暂时无计可施,那就先利用幻境将他们拖着,他知道幻境的存在有多逆天,在满地都是丧尸,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末世中,一处极其安全的避难所是所有幸存者的最大需求,相信郝斯年他们也不例外。 况且,他还有那么多物资,虽然和郝斯年相处的这几天吃住都在一起,但蓝宝相信他们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那样的待遇,那些粮食,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或许他还可以将底牌再露一点出来,只要有足够多的能量晶石,在幻境内种粮食作物也是可行的。 幻境内的阵法是以九为基数,一环套一环,最基础的阵法只要九枚足够大的能量晶石就可发动,再大一些的阵法是由九个这样的小阵法组成,以此类推,最终布满整个幻境,连罗浮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基础阵法,但是,启动阵法需要罗浮动手。 当初鎏金创造这个空间,他就考虑到让罗浮帮他替换阵法能量晶石,因此设计时采用了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有点类似于傻瓜式的那种,罗浮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这是将罗浮从囚禁中解脱出来的契机。 他没有那么多的能量晶石,但郝斯年肯定有,阵法启动需要的能量晶石最小的也要求有鸡蛋大,符合条件的能量晶石他手里只有两枚,郝斯年不会这样寒酸。蓝宝敢肯定他会拿出能量晶石,但是相对的,郝斯年一定会将自己彻底控制在他手里,至于是用什么手段,以蓝宝的阅历,还想不到。 但那有什么呢?只要郝斯年看上了幻境,那他就有了和郝斯年对抗的资本。 蓝宝蜷缩在床铺上,脸正对着墙角的针孔摄像机,毕和顺走进监控室,问:“他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但精神看去不太好,也没有过激的举动。” “先这样关几天,任谁突然被控制起来也免不了纠结,过几天再放他出来,但每天必要的药物一定要按时给他——针剂也好,粉末也好,喷雾也行,不能让他恢复行动力。” “知道了。” 蓝宝闭着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现在幻境已经不再是他的避难所,即使他进去了,出来仍然是在原地,他逃不出去,何况还有从戎他们在郝斯年手上。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对策,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在地底下,虽然到处可以看见绿色植物,但蓝宝从来没有见过天空,呼吸的空气也缺少那种自然的味道。 郝斯年的确是大手笔,能够在地底下建出这样一个庞大的避难所,如何才能够摸清里面的建筑布置?如果要逃出去,出去的渠道必须弄清楚,还要想办法要求从戎他们回到身边,只要在一起,他的顾虑就会少很多。 他想起刚到这里时,还没有从昏迷中彻底醒来的那种玄妙的感觉,罗浮和从戎都曾提到的一个词,感知,那些黑白图像就是依靠感知“看见”的吗?他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当高烧迟迟不退的时候,蓝宝就有个不切实的念头,是不是他也要觉醒异能了?觉醒异能的人当时的感觉千奇百怪,几乎没有重样的,连蓝贝和燕柳都无法描绘那种感觉,总是有些辞不达意,只能依靠自己摸索。 罗浮曾提议他修仙,当时蓝宝并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后来详细问了罗浮,才知道修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先确定一个人有没有灵根,没有灵根修炼也没有用,罗浮这个糊涂蛋,对人类修仙也只是一知半解,他也没有那个能力直接改变蓝宝的体质,从而度过最初始的阶段。 修仙的初始阶段都很坑爹,每天要耗费很多时间来打坐,冥想,力求和天地沟通,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修为,修为提升,达到瓶颈,并打破瓶颈之后,境界随之提升;然后又是一轮积蓄修为,达到瓶颈,突破,提升境界——无止境的轮回。 要耐得住寂寞。 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利用能量晶石增加修为,但至少要到炼气期中段以后。 每天打坐要多久?当然是越久越好,但是只有维持在无物无我的状态才有效果,如果牵绊太多,思绪太复杂,自然是无法静下心的,那样即使一天24小时都用来打坐,效果也是很微弱,事倍功半。 按照前段时间的进度,罗浮至少还要三年时间才能够检查蓝宝有没有修仙的灵根,如今发生这样的变故,自清醒以后他还没有见到罗浮,虽然郝斯年跟他保证罗浮没有事,没有亲眼看到,他放不下心。 修仙初阶耗费的时间太多太长,他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只能寻求其他强大的途径。 他想试试能不能再进入那种玄妙的境地,不用眼睛就能“看”,虽然知道罗浮和从戎都有部分类似的能力,但跟自己拥有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想就有些心跳加速。 蓝宝耗费了整个白天的时间来“冥想”,毫无所获,但他也不是很沮丧,如果有那么容易领悟,相信威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晚饭的时候毕和顺将他带去郝斯年进餐的地方,郝斯年心情很好,早上刚起来就将两个宠做得起不来,看见蓝宝进去,就像看见老朋友一样冲他招招手,说:“来了?今天厨房做了翡翠白玉卷,味道很不错。” 吃饭期间郝斯年一直跟他说话,蓝宝只是偶尔才回答一两句,郝斯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吃毕拿餐巾纸擦擦唇角:“明天早上去看看你的伙伴们,然后,开始咱们的合作。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蓝宝摇摇头。 “希望合作愉快。晚上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一到六点钟,很多灯都自动熄灭,如果有需要可以人工打开,蓝宝置身黑暗之中,心情一改白天的烦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将近凌晨的时候,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何谓玄之又玄,那种奥妙,不是言语可以描述出来的。 心情激荡之下,顿时从那种境地退了出来,蓝宝懊恼地握握拳,再次开始冥想。 这一次很快就入港了,周围的景象一点点清晰起来,如同360度无死角全方位的透视,范围不是很大,大概是半径20米左右,他所处的地方上下前后左右的房间内都有彻夜不眠的人在守着,郝斯年果然没有表面上对他那么放松,原来都在这监视着呢,看那些人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样子,郝斯年对他还是很重视的。 郝斯年越是重视,他翻盘的可能也越大,只要能够保证安全,他迟早会找到郝斯年的漏洞,即使无法将他杀死,但逃出去的胜算也大上很多。 即使晚上睡的时间很短,起来的时候蓝宝精神也不错,看来郝斯年也差不多,因为都有所求,也不说什么废话,草草吃过早饭,郝斯年将蓝宝带到从戎呆着的实验室。 从戎坐在透明屋子的角落内,垂着头,蓝宝走到他身边,拍拍墙壁,墙壁的轻微震动惊醒了他,转头就看到了日思夜念的蓝宝,死灰的瞳仁里终于现出点亮光。 蓝宝隔着墙壁摸他的脸,手心一片冰凉,他心里难过,对从戎说:“我会救你出来的。” 从戎听不见,但蓝宝的口型他看懂了,慢慢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近些日子想快点把这段剧情写完,蓝宝要变强!被变态抓住的确不是愉快的事,尽快写完也能松一口气,到时候再回复亲们的评论,么么~爱你们。 ☆、第 50 章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蓝宝问郝斯年:“你什么时候放了他们?” 郝斯年没有正面回答他,边走边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动物伙伴,它们这几天都过得很好,看过你该放心了吧?你总是对我太过防备,话说我们是合作伙伴了,这样很不好。” 蓝宝腹诽,知道不好你还不是照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郝斯年这样的人了,总是心口不一,长得挺人模狗样的,怎么做事那么邪恶,完全没有顾虑。 怀着忐忑心情的蓝宝看见罗浮的时候心思复杂,恢复了原型的罗浮瘫倒在宽大舒服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式精美的点心,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各种不合时宜的水果…… 大屏幕液晶屏正播放《倒霉熊》,罗浮这个倒霉孩子笑得四肢乱颤,听到开门声音扭头过来的时候嘴边还挂着鱿鱼丝。 “呜哇……鎏金!”罗浮扔下鱿鱼丝袋子,一溜烟过来飞快地爬上他肩膀:“我想死你了!” 蓝宝将它抓起放在左手手心:“你没事就好。” “那个,你好了吧?他们不让我去看你,总把我关在屋子里,你看!一群坏人!”罗浮跳到郝斯年头顶,四个爪子对他柔顺的头发一顿抓挠,郝斯年顿时从时尚性感男人变为街边乞丐。 罗浮在郝斯年发飙前又回到蓝宝手心,蓝宝对郝斯年说:“真不好意思……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动物,别跟它计较,好吗?” 郝斯年冲罗浮呲了一下牙,罗浮转身趴在蓝宝手上,整个毛茸茸的身子在轻轻抖动,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天知道它正在忍笑忍得很辛苦! 蓝宝依依不舍地把罗浮放下:“我跟他有点事要办,你再看会电影,我尽快来找你。” 罗浮两条后腿立起来,大眼水汪汪可怜兮兮地说:“别丢下我。” 蓝宝摸摸它的头:“很快就回来。” 狠心走出房门,结实的合金门马上关上,除非罗浮变成空气,否则变成蚊子都飞不出去。它的变形术也有限制,最小的体型就是小鸟了。 多吉有些恹恹地,可能是被关着,也看不出胖瘦,蓝宝隔着笼子给他梳理毛发,多吉也只是抬头望望他,拿舌头舔舔他的手,依然懒懒地趴着。 郝斯年:“走吧。” 蓝宝还是第一次踏足郝斯年的核心领地,一间足有普通篮球馆那样大的房子,穹窿很高,四周有十多个紧闭的门,无数的灯光,照得室内亮如白昼,一群统一制服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候,蓝宝问:“你是想我带着他们离开?” 郝斯年:“做得到吗?” “我一次最多只能带五个人。”蓝宝说,这个数目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确定的,说多了对自己没好处,说少了郝斯年必然会怀疑。 郝斯年无法分辨真假,但根据资料,蓝宝也没有带过更多的人进去,只是不置可否地扬扬手,毕和顺也在一旁,点了五个人过来,每人发一部DV,或者照相机。 蓝宝看着郝斯年的眼睛说:“记得你说过的话。” 郝斯年邪邪一笑:“食言而肥,我可不想变成胖子。” 蓝宝扫视了一眼这些人,今天能够进来这里的恐怕都是郝斯年的死忠之士,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将蓝宝的秘密泄露出去,每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会尽可能增加自己的底牌,相信郝斯年也不例外。 蓝宝带着那五个串在一起的人凭空消失,屋内响起了整齐的抽气声,虽然郝斯年毕和顺已经在录像中看过,仍然有无法抑制的震撼。 蓝宝松开手,看去最年轻的一个人爆了句粗口:“卧槽!这……太他妈的不可思议了!” 其他人也有同感,惊奇讶异的同时也没有忘记郝斯年吩咐的任务,纷纷举起DV相机拍摄,蓝宝双手抱胸,冷眼看着那些人,他们狂热贪婪的目光他没有忽视,这只是些走狗,他最恨的是郝斯年,迟早要郝斯年好看! 一个人伸手扒拉着柜台上的各式糖果,什么绿箭益达口香糖,巧克力,旁边是烟酒等,他们很久没有见过了,但郝斯年训练有素,也明白郝斯年的手段,因此只是狂咽口水,没敢伸手拿来享用。 两分钟过,蓝宝冷声说:“时间到了,出去。” 郝斯年翻看着那些人带出去的录像照片:“这些都是你收集的物资?似乎你搬空了一整座城市?” 蓝宝站在他旁边:“你都看到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郝斯年一手托着头,侧脸,眼珠斜斜地看着蓝宝,半晌淡淡一笑:“真小看了你,光是这些物资,能养活多少人?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了,有了粮食就有人,我这宝真押对了。” 有一个年老的人带了一小袋大米出来,郝斯年抓了一把,晶莹的颗粒顺着他的指缝漏下去:“看这些大米,就像是新的一样……据我知道,末世中并没有基地具有大批量种植水稻的能力,你怎么解释这个?” “空间里时间停止,所有放进去的东西都能够保持原状,除非有外力改变。” 郝斯年点点头,过了一会才说:“和顺,将罗浮和多吉带到蓝宝的房间。” “从戎呢?!”蓝宝一听顿时火了,“还有他!” 郝斯年将蓝宝攥住他衣领的手轻轻拉开:“他太危险……很抱歉,不过你仍然可以去看他,这点我保证能做到。” 蓝宝急速喘气,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连郝斯年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都没有注意到。 郝斯年把玩他的手指,蓝宝回过神来,将他手甩开了。 郝斯年站起来:“我们详细谈谈。”他带头走进右手边一间屋子,其他人,包括毕和顺,都没有跟过来,房内只有郝斯年和蓝宝两个人。 郝斯年说:“空间里面有多大?” “不知道。”蓝宝说,“到处都是荒漠戈壁,植物稀少,动物我还没见过。” “很可惜,如果有土地,那就可以种植,物资再多也有耗尽的一天……” 听郝斯年提到这个问题,蓝宝眼神闪烁,欲言又止。郝斯年自然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蓝宝说:“可以改变的,只是有条件。” “哦?详细说说。”郝斯年来了兴趣。 “罗浮,是空间的守护兽,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晶石,就可以改变空间的状况。”蓝宝见郝斯年上了钩,这人是只狐狸,他不敢保证说谎话能不被察觉,因此措辞都挑真实的说,郝斯年连他有空间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在乎他多知道一点,只可惜郝斯年太谨慎,蓝宝曾想诱惑郝斯年进入空间,然后想办法把他困在里面。 郝斯年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否则也不能活到今天。他也是顾忌蓝宝在空间内有什么机关,因此一切都让手下去办。 “我想听听这空间的来历。”郝斯年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叉,姿势随意,仿佛老朋友聊天一般的放松。 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蓝宝简略说了,只是隐去了他是鎏金转生的那一段。 “那就是说,你也不明白它的来历?你是进出空间的钥匙?” “是的。” 郝斯年在沉思,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蓝宝看着洁白的墙壁,那上面没有一只蜘蛛结网让他思考人生的意义,他眼神有些空。等待是最难熬的,尤其是那个人能决定他的生死。 “我给罗浮九枚能量晶石,如果骗了我,小心你们的脖子。”郝斯年站起来,走出房间。 鸡蛋大的能量晶石郝斯年也没有多少,丧尸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能量晶石的,只是近一年来才出现。听蓝宝说他本身是进出空间的“钥匙”,他现在已经萌生出要把蓝宝牢牢控制住的想法,只是控制肉.体远远不够,还要控制蓝宝的思想,让他跟其他人一样彻底为自己服务。 毕和顺噌一声站起来:“少爷!这不行!” 郝斯年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用蛊的确能够将他变成你的傀儡,可是他这个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你能控制的,下蛊万一被他反控制了……少爷,这个主意要不得。” “毕和顺,你似乎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主人?嗯?”郝斯年看向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毕和顺却生出了一身冷汗,郝斯年这种眼神,他很久没有看见了,那是郝斯年极度生气,暴怒的时候才会有的,他的确是逾矩了。 “没有,我只是担心……”毕和顺移开目光。 “那就好。放心,我也不是鲁莽的人,温水煮青蛙我还是知道的,循序渐进,不会让他察觉的。我也明白被他知道后的可能结果,要么归顺,要么死亡,他肯定会选择死亡,那时候他的家人,他的伙伴都不能成为控制他的资本。”郝斯年说,“可是我舍不得,如果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心……和顺,你说我下情蛊怎么样?” 郝斯年眼里嘴角都是笑,毕和顺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很遗憾啊,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赵诺成,我下情蛊只会让他早些死,跟我的初衷不一样。”郝斯年颇为可惜地说,“只有一个选择,命蛊寄生。” 毕和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寄生成功以后,他就是我,我还是我。哈哈。”郝斯年大笑着扬长而去。 毕和顺以为,相对于郝斯年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来说,郝斯年不算疯狂的,现在他才知道,郝斯年才是最最疯狂的那个!命蛊啊,族内多少年没有人用过了,郝斯年居然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命蛊!一个空间而已,值得吗?! 他知道郝斯年有野心,因为他母亲郝女士,郝斯年要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实力才能够报复他抛弃妻子的亲生父亲。 郝斯年一向叫韩胤宿为老不死。杀死韩胤宿是郝斯年的毕生追求,他曾开玩笑般跟毕和顺提过,毕和顺以为他是开玩笑。 他低估了郝斯年的复仇之心,郝斯年这些年是如此的隐忍,一遇上蓝宝,就晕头转向了,这次太过于急功近利,明显地不妥当。 跟了郝斯年这些年,感情还是有的,和郝斯年并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也夹杂了私人的感情,他相信郝斯年也是如此,可是面对郝斯年的疯狂,他无能为力。 可能是连着好些天没有睡好的缘故,蓝宝吃过饭后就沉沉睡去,防止郝斯年又出幺蛾子,罗浮和多吉都让他送幻境里去了。 他侧身躺着,呼吸平缓悠长,子夜时分,一只通体漆黑的怪异飞虫从通气孔飞了进来,悄无声息地靠近。 飞虫停在他额上眉心的时候,蓝宝略有不适地动了动,却没有醒来,假若有人在,便可以看到指甲大小的飞虫慢慢地挤进去,仿佛蓝宝的额头是果冻一样,那飞虫的体色也有黑色逐渐转为淡红,最后竟然变为血红色,就像,就像它在吸取蓝宝的血液一般! 鲜红色的甲壳在微弱的光线中格外妖冶,一直没有反应的蓝宝猛地坐起来,无法忍受的痛觉从额上传来,他捧着脑袋痛苦地叫了出来。 “啊——”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边的郝斯年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一直守着他的毕和顺上前扶起他,急道:“怎么回事?!” “没事……”郝斯年摆摆手,“他醒了。比我估计的要早了一些,不过没大碍,已经控制住了。” 毕和顺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说:“恭喜少爷。” 郝斯年拭去唇边的血迹,微笑:“和顺,跟我不用这样拘束。你去休息吧,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蓝宝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似乎完全忘记了夜晚发生的事情,郝斯年跟他一起进餐,见蓝宝有些恹恹的,问:“怎么了?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整个晚上都在做梦。”蓝宝答,“梦见虫子要把我吃了。” 郝斯年脸色不易察觉地一变,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但看蓝宝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命蛊寄生以后,宿主的一切思想都能通过命蛊传到下蛊人的脑海,自族内有记载以来,一旦寄生成功,没有出错的记录。 肯定是他多想了,到底是太过在意。郝斯年摇摇头,低头喝汤。 蓝宝将郝斯年等几个人带进幻境,郝斯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 蓝宝将郝斯年指定的物品分批移了进来,几十个人开始忙上忙下建房子,在B市粮食储存库他也收了一些建材,正好派上用场。 罗浮两只大眼睛看着一堆能量晶石直放光,把玩了好一会才在蓝宝的催促下启动第一个基础阵法,蓝宝选择了那个泉眼,罗浮将九枚能量晶石抛到空中,能量晶石滴溜溜地转着,咻地钻入地面,片刻之后,罗浮拍拍爪子:“好了。” 蓝宝睁大眼睛:“这就好了?” “好了,喏,你看。” 果然,那泉眼的水又开始缓慢上涨了,只是一个基础阵法起作用的范围太小,不远处的鱼塘中两条小鱼还是维持着固定的姿势不变。 “……”凡人的思维果然是无法明白的,太深奥了,还是太简单了?又简单又深奥?蓝宝直接糊涂了。 “要能达到能种植植物的程度,最少要九九八十一个这样的基础阵法。” 81个,81乘以9,就是729枚鸡蛋大的能量晶石,好大的手笔。那还是以后再说吧,等这些物资用得差不多了,再考虑种粮食作物的事情,现在如果拿这么多能量晶石就为了一点粮食,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蓝宝带着罗浮多吉在郝斯年的巢里溜达,罗浮还好说,蹲在他肩头,占的地方不多,多吉就有些麻烦,体型太大,走在各个走廊里总是不经意就碰倒些什么——一个花瓶啦,一副挂在墙上的名画啦,等等,走过时总能听到稀里哗啦的声音,远远地跟在后面的人也不敢出声,在他们走远了才慌张地上前收拾。 有人报告给毕和顺,毕和顺皱着眉头:“把所有走廊上的东西都清了。” 郝斯年完全不管这些事,如果毕和顺再不采取些什么措施,没几天那些和平时代让人抢破头的古董名画就得毁得差不多了。 郝斯年坐在宽大舒适的转椅上,笑吟吟地:“那么小气做什么,不就是几个瓶子几幅画,宝宝可比它们要珍贵,他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撤走就撤走吧,万一把他磕碰坏了我可心疼得很。” 毕和顺默然。 郝斯年又说:“这种感觉真奇妙,你能够完全体会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对他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如同自己的手足,连体婴都没有这样默契……和顺你应该也尝试下的,就跟吸毒一样,令人飘飘然,欲罢不能,不过却比吸毒的效果要耗上百倍千倍,而且绝对没有副作用。” 毕和顺:“……” 族内对于命蛊的记载有些语焉不详,最后是“慎!慎!!慎!!!”几个血红大字。 一切都似乎很顺利,郝斯年在和蓝宝下象棋。 蓝宝手托着腮,有些犹豫不决,半天把马挪了个位置,郝斯年手里拈着两枚棋子,见状笑道:“落子无悔啊……将军!” “你诈我!”蓝宝睁大了眼睛。 “兵不厌诈。呵呵,五盘三胜,你连输三盘,脱衣服,快点。”郝斯年催促。 “脱就脱,你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蓝宝将衬衣脱下,光穿了条牛仔裤,青年身材修长,结实的身体看得人流口水。 郝斯年冲他勾手指头:“来!” “怕你啊!”蓝宝双手手指屈伸,骨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右脚在地上用力一跺,风一般冲了过去。 郝斯年将套头衫甩到一边,蓄势以待。 蓝宝进步很快,和郝斯年对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从当初的处处落在下风变成平分秋色,如果郝斯年不用出异能,占不了一分便宜。 一时间不太大的室内均是风声,拳头落在肉上的沉闷声,还有郝斯年即将出手的闪电游动的噼啪声,蓝宝由动至静,身后棋盘上的檀香木象棋子咻地飞起三枚,撞向那束闪电,劈啪声响过之后,棋子化为灰烬,在闪电带起的风中飘散落地。 郝斯年的闪电一刻不停地用出,蓝宝在一副棋子全部化为灰烬前成功冲到郝斯年身前,双拳齐出,肘击膝撞连环使出,他一近身,郝斯年再不敢用出闪电,两人重新战成一团。 许久,两人都筋疲力尽,郝斯年赖皮一样压在蓝宝身上,蓝宝举起酸软无力的手推推他的脑袋:“下去。” 郝斯年没动。 “叫你滚下去,重死了!”蓝宝拍打他脑袋,“癞皮狗啊你!” 癞皮狗还是没动,眼睛看着他,突然朝他脸吹了口气,蓝宝额前湿嗒嗒的头发被吹得动了动。 蓝宝哭笑不得,双手用力将他推到一边。 郝斯年任他推着翻到一边,躺了一会,突然说:“来一炮,怎么样?” “要死!我有赵诺成了,装不下第二个人。”蓝宝手指动了动,指间出现一支烟,“来!点个火。” 郝斯年食指闪现细小的闪电,凑近烟头,顷刻烟头被点着,蓝宝深深吸了一口,坏心眼地把烟全喷到郝斯年脸上,郝斯年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 他是从来不抽烟的,对烟有着深深的厌恶,一顿剧烈咳嗽似乎要把胆汁都咳出来:“咳——你妈的留情点!知道我最讨厌烟什么的……” 蓝宝:“得了吧,我留情也不跟你留情,想寻求安慰把你那些宠叫几个过来。” 郝斯年:“你吃醋了?” “吃醋?犯得着吗?他们怎么能跟赵诺成比。” “你别总张口闭口赵诺成的,听得我要吐,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就是撸.管那点事吗,还真能有感情?谈感情是最贱最没用的。” “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我他妈的也不想懂。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郝斯年翻身趴在被他们折腾得犹如台风过境的地面,即使碎石将他硌疼了也没有反应,“你说感情是什么?我妈为了他,几乎被族内的人处死……没死成吧,天天想他想得要疯了,自残,胳膊上都没一块好皮了,我找到他,你猜他说什么了?他说,‘你说的是谁?我不记得了。’他连我妈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妈还一天天的在那相思成疾,哭得眼睛都瞎了——我要杀了他……” 郝斯年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室内陷入沉默。 深夜,地下城绝大部分灯光都熄灭了,虽然在地底下昼夜的概念模糊,但人们的作息习惯还是没多大变化,除了极少数的人,凌晨三点这个时段,多数人都已经沉浸在甜梦之中。 早早就入睡的蓝宝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动,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窗户”,那里挂着深蓝色的窗帘,深蓝色是郝斯年最喜爱的颜色,他只觉得那颜色总让人想起深海,变化莫测,脾气古怪,还有轻易不为人知的情感。 郝斯年满心满眼都是仇恨,一个人的仇恨居然能强成那样,恨不得毁天灭地,赔上自己也要将所恨的人置于死地。 蓝宝无法理解,不过郝斯年是如何苦逼都跟他没关系,只是他不该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郝斯年,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蓝宝是将郝斯年弄死了呢,还是收做小弟天天蹂躏?霸王都出来⊙﹏⊙b汗 ☆、第 51 章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梦境中,蓝宝迷迷糊糊的即将再次入睡,一阵剧烈的晃动差点将他摇下床。 警报声拉响了,呜哇呜哇地响个不停,蓝宝在一阵阵的晃动中爬起来,按亮了台灯,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滚落地上,跌得粉碎。 不用想,是地震。地面剧烈震动,没几秒钟灯刷地全熄灭了,周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的蓝宝赤脚踩在地上,他的第一想法是躲进空间,但马上被否定了,他出来的时候还在原地,假若原地不再是空地呢?他出来的时候马上会被挤成碎肉块,填充满那些空隙,或者原地多了根钢筋,那么他会看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被钢筋穿透……那样绝对是个死,他还没有一辈子呆在幻境的打算。 这里肯定距离地震中心不太远,或者地震级数很高——无论是哪个,地震都是令人心惊胆颤的,大自然的力量,没人可以硬抗,只能接受。 他们是在地底下,蓝宝听到建筑崩塌的轰然巨响,或许是实验室那边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夹杂着微弱的呼救声惨叫声。 他只来得及运用最强的精神力将十几根一人合抱的粗大铁柱硬生生组成一个铁笼子,然后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躲在里面。如果这个铁笼子不能承受上面的压力,最后一瞬间他会选择进入幻境。 失重感很强烈,他不断地翻滚碰撞,幸亏还记得在身体周围塞了许多海绵垫子,即使是这样,仍然在下降的过程中头晕眼花。 在附近发出的巨大声响中他瞬间失聪,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后果是胸闷恶心,极度疲倦,很想睡,事实上躲进铁笼子的那一瞬间他就昏迷过去了,奇怪地是灵魂仿佛离开了**,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以怎么样古怪的姿势翻倒在铁笼子里,他甚至有疑问,就那样的姿势,脖子不会扭断吗? 铁笼子所处的地方完全被各种扭曲折断的水泥块建材掩埋,裸.露的电线断口闪着火花,一些金属走廊倾斜断裂,废墟中偶尔能看见人的残缺尸体,鲜红的血,人们在熟睡中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死去了。 100米外是一片黑暗……彻底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从戎怎么样了? 原定两个月回西北基地,赵诺成自蓝宝离开后就有些焦躁,硬是把拉练时间缩短了半个月,归程途中遇到一大波丧尸潮,他们从丧尸的包围圈中冲出来,折损了两个人,那两人被吃得尸骨无存,撤退的时候又有一人失踪,不过因为在几个营地收了二十几个人,队员的人数相比从西北基地出来时还是多了一倍。 赵诺成受伤了,并不是丧尸造成的,队里一个新来的少年,对于战斗还不太熟练,丧尸一多就有些慌张,结果握着的长刀没抓紧,一下子就飞了到赵诺成所在的位置,赵诺成正专心对付丧尸,他面前的丧尸最多,压力也最大,哪想到以为安全的背后突然飞来一把刀? 他的第六感很强,当时迅速往旁边一闪,那刀还是在他脖颈旁拉开了一道口子,血当时就涌了出来。 鲜血的味道刺激得丧尸一阵骚动,要看就要控制不住,他们同时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片刻之后所有的丧尸都缓缓散去,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即使有人追着它们打,它们也不感兴趣。 丧尸退去后,赵诺成大口大口地喘气,惊魂未定,失血让他有些虚弱,接连不断颤动的大地令人站立不稳,队员纷纷跌坐在地。 队医给他包扎伤口,赵诺成染血的手将领口扯开,无意间碰到蓝宝给他的挂饰,伸指握着不动了。 地震了,蓝宝在哪里?到基地了吗? “咦!队长,你手心什么东西在发光?”队医惊奇地叫了起来。 赵诺成低头,指缝间果然有盈盈绿光,摊开手,蓝宝给他的挂饰一改当初灰扑扑的面目,变得晶莹剔透,犹如上好的玉石,那绿光慢慢弱了下去,彻底收敛的时候赵诺成脑海里多了一段奇特的文字,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文字,却能够知道它们的意思。 傻瓜式能量物炼法。 “哦,是我爱人给我的挂饰。”赵诺成淡然说,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看过那些现在觉得有些无厘头的玄幻修仙小说,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部修炼的功法,只是名字有些囧。 不知道那些人宣称掌握着利用能量晶石提升异能的方法,那些方法,也是某些上古的人留下来的吗?是不是跟他一样无意中得到的?蓝宝知道不知道这挂饰是个宝物? 队医一边给赵诺成包扎,一边好奇地在心里猜测队长口中的“爱人”是哪一个。他加入赵诺成的队伍的时间不长,平时只觉得这个队长属于有魄力有担当的男人,虽然也会跟队员开玩笑,但仍然给人一种疏离感。大概做领导的都是这样的吧,太亲近了各种工作都不好好干,队员会倚着跟领导关系好对工作怀着敷衍的态度,工作起来也没有什么效率。 闯祸的少年手足无措地蹭到赵诺成身边,垂首说:“队,队长,对不起……” 赵诺成抬头看着这个末世开始前还是高中生的青葱少年,环境的确很能磨练人,许多人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悲观丧气,充满了负面情绪,他不一样,他总是像一束早晨的阳光,照亮了许多人,他乐观向上,嘴角总是带着笑容,手脚麻利,热心,仅仅入队半个月就得到了大部分队员的认同与喜爱,他误伤了赵诺成,虽然没有人开口,但他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同情与安慰,希望他们的队长对他别太残忍。 不合格的队员经常会被驱逐,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队员之间开玩笑开过火,从半真半假的推搡演变成斗殴,那一次参与斗殴的人都被赵诺成赶出队伍,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少年眼神充满愧疚,鲜少隐去的笑容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很惶恐。 赵诺成说:“以后记住,刀要牢牢抓住,别有下一次,无论是谁。我不希望这种低级的错误出现在你们身上,就像个不定时炸弹,我得为所有的队员着想。” 蓝宝被埋起来的时候远在西北基地的蓝贝正和她的娘子军开玩笑,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她们那天值夜班,凌晨四五点正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说些无伤大雅的荤话玩笑话,正好解闷,于是她的伙伴们就看见自己漂亮彪悍的队长突然露出一个与当时的氛围一点都不合拍的悲伤表情。 她缓缓地蹲下去,捂着胸口,那种奇怪的感觉,除了两年前离开樟木镇基地的时候曾体会过,他们都以为蓝宝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她现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宝宝并没有死去?他再次陷入危险之中了?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一想到蓝宝可能还在世上,蓝贝不由得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跟上头请假,也不等同意,风一般离开了。她要告诉爸爸妈妈这个消息。 蓝宝对外界一无所觉,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头下脚上地倒立着,脖子折断一般疼痛,背后是被挤得紧紧的海绵,胸口压着一根铁柱。 他临时做出来的笼子并不足够结实,一根铁柱脱离,砸在他胸口上。很疼,可能肋骨断裂了。不过这个答案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他没有死去,还有容身的地方。 右手被压得动弹不得,蓝宝吃力地抬起左手,松动的铁柱被他送回幻境了,终于能够勉强调换姿势,足足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他才坐好,手指轻轻地摁了下肋骨,他大大松了一口气,那种钝疼,不可能是肋骨断了。 右手酸麻得已经没有知觉,用左手揉搓了半天才稍微好一些,同时查看这个狭窄的空间,暂时没有松动的迹象,没想到人在危急的时候能够爆发出这么大的潜力,如果换个时间地点,他绝对做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笼子来。 身体收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先休息一阵,进去前蓝宝将罗浮抓了出来,让它想办法探查从戎的存在。 郝斯年的这个秘密据点有些邪门,罗浮一进入,它的感知就完全不起作用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屏蔽了这里,不知道现在毁成这样那种屏蔽还存在不存在。 罗浮在地震发生后不久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不来只能干着急,出来就告诉了蓝宝从戎的位置,但通往那里的道路毁得太严重,以蓝宝现在的状况没办法过去。 蓝宝精神力耗损严重,只能托罗浮再度加固这个空间,免得出来的时候发生意外。 罗浮的感知范围被屏蔽得不到300米,比蓝宝好不了多少,但那是他们出去的最大保障。 从戎所在的实验室不远处就是能量晶石研究室,地震开始后不久,那间实验室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方圆数里炸成真空,西面八方的泥土石块迅速将那里填满。 从戎几乎每天都被逼接受各种研究,对那些人的恨意已经上升到极点,但他不能反抗,他是郝斯年钳制蓝宝的人质,同样,蓝宝也是郝斯年钳制他的人质,他不敢轻举妄动。 地震和爆炸都来得很突然,材质坚固韧性极强的透明屋子也抵挡不住那股冲击波,在陷入黑暗之后他眼前骤然一亮,他感觉到了痛,那种全身被炙烤的疼痛直达灵魂,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哀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叫出来,在极短的时间内,他的皮肤,他的肌肉连同他的骨头都灰飞烟灭,只剩下他的大小脑。 随着他的呐喊,一股灵魂之力自动将他的脑髓保护起来,即使是许多能量晶石同时爆炸,他的脑髓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一股比以前强大数十倍的灵魂之力随着他的叫喊传了出去,那种召唤,只有丧尸才能感应到,方圆百里内的所有丧尸同时往这里聚集。 蓝宝往受伤的地方涂药,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除了感觉头脑依然有些混乱,其他一切都没有大碍。 距离上一次受伤似乎已经很久了,那还是和赵诺成在一起的时候,那天他突发奇想,要从楼梯走下去,二十八楼啊,赵诺成居然也陪着他疯,笑着看他小孩子一样一跳一跳往下蹦,那时初夏的阳光透过明亮的大块玻璃照射进来,天气不冷不热,是他最喜欢的天气。 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属于他们的空间,不必提防被人看到,不必接受那些诧异惊讶的目光,只有他和他,真好。他扭头看赵诺成,心情太高兴,结果一脚踩空,惊叫声还未出口,就咕噜噜滚顺着楼梯下去了。 他趴在楼梯平台一动不动,听见赵诺成焦急的声音,一叠声地问:“怎么不小心呢,磕着哪儿了?别害怕。”赵诺成快速给他检查了一遍,背着他从十八楼冲下去。他其实没大事,只是被摔懵了,在赵诺成宽厚结实的背上,鼻端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他觉得安心,喜悦。他也听到了赵诺成的心跳声,沉稳急速地跳着,生出一种那是为了他而跳动的错觉。 到医院的时候赵诺成几乎脱力,却还是硬陪着他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没事,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松开,医生和其他病人都尴尬好奇地看着他们。他害怕那样的目光,甩开了赵诺成的手。 现在想来,他多傻啊,为了不相关的人,将爱惜自己的人的手甩开,他伤了赵诺成的心,总是逃避——他如果能早一些认清自己的心,认清赵诺成的心,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起,而不是天各一方,没有任何对方的消息,而他,也不知道能否从这个地底坟墓爬出去,重见天日,重新回到赵诺成身边。 赵诺成会等他吗? 罗浮在纸上画出他能够感知到的地方的状况,蓝宝皱着眉头,很棘手,打通一条通往实验室的道路工程浩大,罗浮也不知道从戎是否还活着,但蓝宝有种感觉,从戎还在,他要去那里救他出来。 郝斯年以为已经完全将蓝宝变成了他真正没二心的“兄弟”,将很大一批能量晶石给了蓝宝,意图将他那些研究室搬入幻境,没想到最后只是便宜了蓝宝,此刻他也没有要节约的想法,将所有的能量晶石都给了罗浮,让罗浮想法打通一条通往从戎所在之处的通道。 罗浮自从把自己的精血喂给蓝宝之后一直没有变过身,妖兽的精血都是稀少而珍贵的,直接关系到性命,失血过多勉强变形,后果很严重,蓝宝并不知道这一段往事,也没有人跟他说——罗浮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它离开前抱着蓝宝的手掌噌了噌,有些不舍。 蓝宝坐在铁笼子里,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将罗浮推出去,他也有过挣扎,可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如果靠他自己双手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到达从戎那里。罗浮会变形,反应能力也快,有什么突发情况保命是没问题的。 但他也不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罗浮身上,他闭着眼睛“看”周围倒塌的下来的物体相互间的位置,或许他能够把一些不处于支撑点的物体移到幻境内。 他的数学物理不是很好,这是一项极其耗费脑筋的难题,但再难他也要去做。大脑高速运转,开始一点点地把铁笼子外的碎砖石块,还有各种扭曲变形的建材挪走。自从觉醒异能之后,他能够隔空控物,这给他带来了很大便利,只是这种方法太耗费精神,他隔一阵就得歇一会。 不知道罗浮到了什么地方,寂静中偶尔会传来巨大的声响,令人心惊肉跳。挖着挖着,会遇到死亡的人,死状千奇百怪,无一例外都是痛苦的死法。 一个人独自承受那种巨大的压力,他不能崩溃,一边挖通道一边艰难回想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还是和赵诺成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喜欢外出,总是自己窝在家里,成为SOHO一族之后更是懒得出去,除非是购买生活必需品。只要有足够的生活必需品,他可以在家里一个月不出门,整个人长期不见阳光,面色苍白,赵诺成有空的时候总喜欢拉着他到处逛,逛小吃街,商业街,参加节日露天聚会,天气好的时候出市外爬山,钓鱼,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笨拙地一次次让上钩的鱼儿跑掉,赵诺成就笑吟吟地看着他,任由他在那里生气,也不过来帮忙。赌气要走,他便过来抱着他,亲吻他的耳垂,热气拂过,就像电流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那时候他就喜欢赵诺成了,可是他不承认,连自己的心也不敢正视。 时光漫长难熬,但最终在罗浮的配合下,他们到达从戎所在的地方,身后是一条用铁柱铁板支撑起来的狭窄通道。长久不见光亮,拧亮一个手电的时候蓝宝条件反射闭上眼睛,被刺激得流出了泪水。 感知到的黑白图像与眼镜看到的画面还是不同,蓝宝看着那一片废墟,嘴唇颤抖着,伸手想抓,指间只有虚空。 罗浮说:“他还活着。” 蓝宝吸吸鼻子,开始往下挖。 罗浮说从戎还活着,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蓝宝只看见一个焦黑的模糊人形物体。 罗浮喃喃强调说:“他还活着。” 蓝宝伸出手去摸那具面目模糊的尸体,指肚触感冰冷坚硬,这就是还活着? 罗浮跳到尸体上,手里拿着根铁枝,敲那具尸体,居然发出金属相击的清脆声音:“从戎,醒来!”神棍招魂一样。 蓝宝失魂落魄地跪坐着,沉浸在伤心愧疚的情绪中,罗浮敲了几下,那尸体居然以不容易察觉的幅度动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睛。 “喀喇!” 随着裂帛般的响声,“尸体”动了几下,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脱皮一样从那漆黑的外壳中爬了出来,□巨物裸.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蓝宝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孔,试探着问:“从戎?” 从戎一夜之间长大,以完全成熟的躯体出现在蓝宝面前,他想起了“破茧成蝶”这个成语,经历了蜕变的苦痛,从戎彻底的成熟了。 从戎高大了很多,两人对面跪坐着,比他还要高出小半个头,估摸在1米九以上,不着寸缕,古铜色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美,眼瞳是红色的,从戎从蓝宝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眨眨眼,红瞳转为黑色。 蓝宝窘迫地扭头,他无法忽视从戎的诱惑力,匆忙给他找了身衣服,那身衣服有些小,紧绷绷地套在从戎身上,他身材比例完美,屁股很翘,裤子绷得紧紧的,益发显得他双腿修长,比那些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他穿衣服的时候蓝宝在慌张地给他做饭,从戎似乎饿了很长时间,自进入幻境后肚子就开始叫唤。 蓝宝给他蒸了几屉现成的馒头包子,煮了粥,又热了一些腊肉,烤鸭什么的,从戎狼吞虎咽,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 性命保住了,蓝宝才想起郝斯年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想到这个可能,他却高兴不起来,地震没发生前他曾诅咒过郝斯年,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走路摔死……不过真到这个时候,他没有高兴,也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遗憾。 对于郝斯年这个人,蓝宝的思绪很复杂。 被囚禁不是愉快的经历,蓝宝厌恶他,但还没有上升到无法化解的仇恨,他们相处的最后几天,还算是很愉快的,郝斯年一旦对他人放下防备,会变成很好相处的人,他细心,处处营造出让人感到最舒适的环境,真心跟他相处,是令人愉快的经历……但是他做出那些用活人做实验的残忍事情,蓝宝完全无法苟同,他死了,对大家都是种解脱。希望他死之后再没有那些焚心的仇恨,能够快乐一点。 蓝宝下意识摸摸额头那里,那天夜里他差点被吓死,无论是谁,脑袋里钻进一只虫子,都是叫人不寒而栗的事情,他曾猜想过郝斯年是不是苗族的人,除了少数的几个民族,别的人也不能用处类似于蛊的手段。 蛊在许多小说中都出现过,一向以神秘可怕的面目出现,一般人完全无法抵抗——如果蓝宝没有觉醒异能,他现在肯定已经变成了郝斯年的影子,完全为郝斯年活着。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时刻告诉自己,不要受郝斯年影响,他还有家人,还有赵诺成,这些都是他的精神支柱,让他熬过了最初了几天,郝斯年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后来,他最终变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影响了郝斯年,不断的潜意识暗示,以至于郝斯年在地震前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精神力的强大,能够令软弱的人变得自信,许多有杰出成就的人在被催眠的时候都表现出令人惊讶的抵抗能力,有些甚至能够令催眠师反被催眠——蓝宝和郝斯年的情况就是如此。 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郝斯年真的死了,那他脑里的虫子还在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写到郝斯年——蓝宝终于爬出了那座坟墓,然后去追赶他的爱人,要相见了O(∩_∩)O ☆、第 52 章 人的一辈子不长,每天都过得飞快,也无法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所以郝斯年每天都让自己过得很享受,很充实,为的是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他的复仇计划,最初的不能置信过后,他反而有种解脱般的感觉,无处可逃,在一阵阵的剧烈晃动中,听着四面八方的崩塌巨响,握着有母亲照片的挂饰静静等候死亡的到来。 他一向不惧怕死亡,曾经有那么多人在他面前死去,有跟他不相关的人,也有熟识的人,有他亦爱亦恨的母亲,经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复仇成为支撑他的唯一信念,唯有让复仇之火越烧越旺,才不会崩溃。如今复仇的事在大自然的威力下变得极其渺小,心再大,也大不过天,连死亡都无法避免,还谈什么复仇? 其实他也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个让自己有血有肉地活着的理由,他的复仇就如同他母亲自以为是的爱情一样可笑。 总算可以放下了。 距离首发地震已经过去了两天,郝斯年吃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的右脸颊被蹭得血肉模糊,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损伤,身体很虚弱,他抬起手腕,夜光的腕表明白显示着他昏迷了两天,奇迹的是他居然没有当场死去,可是这有什么区别?这样还不如来个痛快,清醒地等待死亡的过程能把人活活逼疯,幸好他也不想活了,从来没有自己结束生命的念头,他答应了母亲的,君子一言,应当遵守承诺。 要说郝斯年也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君子,经常口不对心,所以当听到不远处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开口,两天没有喝水,嗓子嘶哑难听:“救……命!” 交谈声蓦然消失,许久,黑暗的四周都是一片寂静,让郝斯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蓝宝无声地作个嘴型:“是郝斯年。” 三人面面相觑。救,还是不救? 他们正打着曲折的通道往地面上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还活着的人,如果郝斯年没有出声,他们就忽略过去了。 郝斯年说不出话,左手捡起身体旁的一块水泥块,在地上慢慢敲着。 然后他听到扭曲变形的合金门被人敲响。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合金门上火花四溅,一把电锯慢慢地切了进去。 郝斯年躺着的地方很微妙,他的腰正卡在两条钢筋之间,如果他再歪一点,那钢筋就捅穿他的腰,死翘翘了。 这个房间很坚固,至少要比蓝宝待的房间要坚固,里面的空间还比较大,从戎站着马步,腰微微下沉,慢慢将郝斯年上方的水泥板抬高,蓝宝唰的一下将郝斯年拖了出来,用力过猛,郝斯年的脑袋咚的一声撞上旁边的墙壁,彻底晕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一个活着的人,封渊,这老头运气最好,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完全没有受伤,从戎一拳头就将他打晕了,扔进幻境和郝斯年捆在一起,关在铁笼子里。 实验室那一溜房子受到的破坏最少,因为地震发生的时候许多人都休息了,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值班的人员,虽然没有受伤,却因为长久没有进食,都头晕眼花身体虚脱,他们照样一个个打晕扔幻境里去,蓝宝巡视着那些堆放资料的柜子:“那些资料带走,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郝斯年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心力,研究成果都让蓝宝搜刮走了,可惜的是一些资料被埋起来,他们也没有继续搜寻的想法,不定时的余震一波接着一波,虽然很轻微,但保不住什么时候再来一阵大的,那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最后救出来的三个人蓝宝都见过,一个是穆程悦,一个温意春,一个路同方,都是郝斯年的宠。对于这三个人,蓝宝救得毫无压力。 因地震而塌陷的地底下传出一声巨响,两条人影窜出地面,蓝宝喘着粗气抹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现在浑身都是汗水混合着尘土,灰扑扑的,就像从坟墓中爬出来一般,看看身后,可不是坟墓吗,这里不知道埋了多少人,他知道里面肯定还有没死的人,但他不会去救他们,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再去救人,能够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蓝宝不知道的是,在山的另一边,聚集着大批的丧尸,它们就在那里静静地立着,从戎知道,但是他没有说。 他们往废墟外面走,身后是一处寺庙模样的建筑,此刻都已经面目全非。走出没多远,首发地震后最强的一波余震袭来,地面波浪一样鼓凸凹陷,蓝宝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从戎捞起他往外狂奔,一口气跑出十几里。 蓝宝伏在从戎肩上,脑袋冲下的滋味太难受,肚子顶着从戎坚硬的肩膀,胃里翻江倒海,头昏眼花,从戎放他下来的时候他马上瘫倒在地上,从戎蹲在他面前:“没事吧?我太着急了。” 蓝宝摇摇头:“谢谢你。” 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回到大地重见天日的感觉无比美好。 罗浮在幻境内趴在床上看动画片,海绵宝宝,这段日子他将蓝宝所有的存货都翻了出来,尤其喜爱动画片,猫和老鼠倒霉熊海绵宝宝这些是他的最爱。 昏迷的人都没有醒的迹象,蓝宝将他们分成几批关到刚建好但还没来得及装修的房子里,门窗都仔细锁好,确保这些人逃不出去。 从戎对蓝宝说:“这个人给我。” 他攥着封渊的一条胳膊把他拖到屋内,封渊的脑袋碰上门框,被扔进去的时候又撞到了墙,蓝宝知道从戎肯定在封渊手里吃过很多苦头,只是从戎不说,他也不会去揭他的疮疤,看向从戎的目光带着心疼,但当从戎看他的时候,他会马上把那种心疼隐藏起来。 他这种微妙的情绪从戎也察觉到了,也不去点破,两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维护对方。 喂养了两天之后,从戎将恢复了精神的封渊带出幻境,封渊这疯子看见从戎没有丝毫惧怕,总是用狂热的目光跟随着他,不断喃喃自语:“怎么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从戎没有跟他说任何话,一手提溜着瘦小的博士往远处走,封渊也没有挣扎,一个劲纠结在他的研究中,当看见从戎往有许多丧尸的地方走去的时候终于清醒了:“你要做什么?” 从戎冲他笑了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很耀眼:“你说呢?” 他笑得很灿烂,封渊神经再粗,却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大叫起来:“放我下来,他妈的!” 博士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从戎钢钳一样的手,他只能瞪着恐惧的双眼看着,他们和那些丧尸的距离越缩越短,丧尸发现他们,涌过来了。 从戎举着封渊,就像打赏手下一般的说:“给你们!”他轻飘飘地把封渊扔了出去,丧尸一拥而上,将封渊围了起来,张着血腥大口咬下去。 封渊:“啊——” 他惨叫着,眼睛还看着从戎的方向,他看见那个突然变得高大的少年伫立着,眼瞳血红,没有丧尸去围攻他,都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仿若他是它们的王。 丧尸们没有咬他的脑袋,没有挖他的肚子,从大小腿和左右胳膊一口一口地把他的肉撕咬下来,封渊不断地惨叫,恐惧充斥他的眼睛,目眦欲裂,眼角崩裂,渗出了血珠。四肢的肉都啃光了,它们开始撕他脸上的皮,全身的皮,将他变成血肉模糊的□,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 封渊是活活疼死的,死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蓝宝没有给郝斯年蒙上眼,郝斯年醒来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脸上的伤经过简单的处理,手法粗糙,脸火辣辣的疼,即使伤好了,也必然留下疤痕。 他躺着一动不动,任由蓝宝折腾他,让吃饭就吃饭,让喝水就喝水。 蓝宝再一次进去的时候,看见他背靠墙坐着,头发凌乱,身上破损的衣服有血迹和尘土,彻底地变成了乞丐模样。 郝斯年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自从戎将封渊带走,他的发散思维开始聚拢,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待遇? 蓝宝看着他的眼睛,昔日总是充满挑剔,自信张扬的目光,现今已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他知道从戎将封渊带出去肯定不是放生,想必封渊已经死了,就是不知道从戎会用什么样的手法弄死封渊。 对郝斯年,蓝宝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戎和罗浮都不提意见,让他自己拿主意。 两人对视良久,都能知会对方的大概情绪,郝斯年开口说:“我想改名了。” 蓝宝:“?” “郝斯年死了。我从今以后就叫影,你的影子。”郝斯年看着他,“你愿意吗?” “你的仇恨呢?放弃了?” “郝斯年死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跟着灰飞烟灭。” 蓝宝注视着他,很久以后点点头:“可以,但是,你记住一点,假若你有任何背叛我的想法,我可以立刻让你变成我的傀儡,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或者,死。” “知道了。”郝斯年,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影,站了起来。 蓝宝将他带到生活区,扔给他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两天他们找到了干净的水源,在幻境里储存了很多,因此也奢侈起来,天天都可以泡澡。 那些研究人员蓝宝打算留下来,都是很有用的人才,到基地之后可以考虑让他们去赵诺成那边继续他们的研究,但是类似封渊那样惨无人道的实验,是必须绝对禁止的,他可不想惹祸上身,回头再有个跟从戎那样的人掐着他的脖子,欲置他于死地。 温意春那三个宠,看影也不想要,到人类聚居地将他们放出去就完了,他们一直被关着,对幻境的存在也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威胁。 蓝宝出去将从戎接回来,罗浮坐在一大堆钢铁制品中,批量制作弓弩,各种型号的都做出一批来,还有弓,长弓短弓都有,蓝宝已经萌生了建立自己队伍的想法,被郝斯年设计抓捕,沦为阶下囚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团体的强大作用,他必须摈弃做个独行侠的观念,当初狗仔身边的人就说过,独行侠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他是彻底体会到了。 异能者不多,轻易招揽不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实力足够强才会有人主动来投靠,因此许多团队都是以普通人为主,异能者通常是核心人物。 罗浮只会模仿,因此做出来的弓弩形状都一模一样,就是大小不一。 蓝宝拿起一把弓拉开试试,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能轻易拉开,那别人呢?拉不开的弓跟废品差不多,没用,罗浮只得重新考虑,不过制式武器就这样,无法量身定做,蓝宝也没有办法,到时候招揽到人再说。 影脸上的伤开始结疤,他跟蓝宝要了个面具戴上,并决定以后也不摘下,从戎盯着他的面具看了片刻,跟蓝宝也要了一个,如法炮制往脸上一罩,蓝宝望着一左一右两个面具男,无语。 初夏阳光明媚,蓝宝出来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精神抖擞地喝了一声在附近跑来跑去的多吉:“多吉,上路了!” 他将赵诺成的牧马人搬了出来,油箱里已经注满油,影是司机,马达轰然发动,车轮下扬起大片尘土往西北驶去。 车下的路已经到处都是裂缝,野草顽强地顶开它们头上的水泥块,从夹缝中扭曲着伸出来,接受阳光雨露的滋润,蓬勃的生命力令人惊叹。 车子奔跑了一天,没有见到人烟,倒是看见了一小片种下去没多久的庄稼地,那些植物都有些蔫蔫的,就像营养不良一样,跟路边的野草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都说植物没有思想,那为什么末世开始后它们会这个模样,单纯地报复人类?动物们吃的草依然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人类种植的农作物做出的粮食却难以下咽,勉强吞下去也只是果腹,完全说不上享受,你不想吃?不想吃就等着饿死吧。 经过一小片村庄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人,是个女子,正在田间操作,忙一阵就抬头张望,汽车驶近的时候受到惊吓一样弹跳起来,慌张地把锄头往肩头一抗,跑出几步,那里有一扇打开的翻板,她跳下去前往后一望,迟疑着缩回了脚。 车子的顶棚被蓝宝拆卸下来,变成敞篷车,女子一眼就看见车上坐了三个人,都带着面具。她很久没有看到活人了,偶尔有丧尸进入这个小村子,她就躲进地道,从别的地道口出来,想办法杀死那些丧尸,然后继续耕作。 坐在后面的那个人,面具以中线为界,黑白两色各自占据一边,额上右边部位从眉心伸延出几条反色的线条,没入发间。一双黑色的眼睛从面具上狭长的眼缝中看着自己,他开口了:“我们走过了很长的路,只看见你一个人。” 蓝宝视力很好,注意到女子蜡黄的脸,眼里的戒备之色很深,却也有长久不见同类的好奇和渴望。 “你们,去,哪里?外面,怪物,很多。”女子艰难地开口,似乎说话有障碍,语句总是停顿。 “国家西北基地,那里有很多人。”蓝宝说,他没有开口邀请女子一起去,让她自己选择。 一分钟后女子说:“带着,我去,行吗?” “好。” 女子说:“等等,我——我,拿点,东西。” 她跳下地道口,不大会又出来了,拿着一个布包和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那东西用布包得很好,看不出是什么。 她爬上车,坐在角落里。 影开车,没有人说话。 女子觉得他们愿意带上自己,有必要感谢一下,顺便介绍下自己:“谢谢,你们。我叫,顾盼因。” “十三。”蓝宝将一瓶水和半袋开了封的火腿递给她,这顾盼因肯定长时间饿着,瘦得几乎皮包骨,细长的脖颈支撑着有些大的脑袋,与她蜡黄的脸色对比,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漂亮。 可能是赵诺成总说蓝宝的眼睛长得很好,蓝宝看人的时候首先看他(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有时候看眼睛能够看出一个的本性。 这个顾盼因,不像是心思复杂狡诈的人,否则蓝宝也不会让她上车。 车子继续往西北驶去,公路上废弃的车辆日晒雨淋,均已锈迹斑斑,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蓝宝将弩架在车后窗上,箭咻地射出去,后视镜中一头跟在车子后奔跑的丧尸倒了下去。 西北地广人稀,接近基地的时候周围已经变成饱受风沙侵蚀的地貌,每一块石头每一粒沙子都带着历史的烟尘。 不断有丧尸靠近这片风沙之地,蓝宝有些困惑,不明白基地为什么要建在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可以种植的土地,长期干旱,基地的人靠什么生存? 影说:“不是这里,要穿过这片沙漠。我选的是捷径。” 他们在沙漠里跑了一天,漠地里初夏的阳光已经很耀眼,白天和夜晚的气温相差极大,蓝宝开车的时候,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支萧,呜呜咽咽地吹起来。 他吹的《飞天》,暮色中越发显得箫声寂寞。 顾盼因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侧耳细听了一会,将她带上车的长条布包打开,拿出一把琵琶琴,抵在膝上,铿铿锵锵地弹拨起来。 她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萧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装 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 缘如水 顾盼因有说话障碍,唱起歌来却顺畅无比。 前方有丧尸群,正堵着去路,蓝宝决定冲过去,路两旁是无边的黄沙,开进去很可能陷入沙中。他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顾盼因的琴音激越,一曲十面埋伏□部分在指下流泻,距离丧尸越来越近,蓝宝敏感地发现那些丧尸的行为越来越缓慢,似乎被什么约束着一般,直到他们撞飞了一路丧尸,从后视镜看,那些丧尸才恢复正常。 影问鼻尖缀着几颗细小汗珠的顾盼因:“你这是异能?” 借用乐器发挥的异能,还是第一次看到,古有阵前击鼓激发士气,今有顾盼因丧尸堆中弹琵琶助战,也算是个奇葩了。 罗浮从蓝宝怀中钻出来,很是稀奇:“蓝宝,你运气开始好了?一说要收小弟就有肥羊自投罗网。” 因为使用了异能的顾盼因呼吸有些急促,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内容还是如此惊悸,顿时吓得屏住呼吸,睁着大眼睛看车里的人。 蓝宝揪住罗浮颈上的皮,将它丢到顾盼因面前:“别乱说话,吓坏了小姑娘怎么办?你陪她玩会吧,这是乱说话的惩罚。” 罗浮许久没有跟女孩说话,顾盼因一拿大眼睛看他,它就有些晕乎乎的了,幸好它不是人形,否则这会肯定满脸通红。太丢人了! “刚才,是你,说话?”女孩子大多喜欢萌物,看来顾盼因也不例外,她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美女你好,本——本兽名叫罗浮……”罗浮窝在顾盼因手心,巴拉巴拉地勾搭起美女来。蓝宝满脸黑线,感情这罗浮还是个色鬼! 黑暗降临,大漠中无风的时候静谧无比,蓝宝和影换了几回手,在日出的时候终于离开了那片不毛之地。 沿途矮小的沙漠植物逐渐多了起来,慢慢连绵成一片绿毯,树木也开始出现,两条绿带顺着细长弯曲的河流向远方延展。 影说:“再开几个小时就到。” 蓝宝听了,心怦怦地跳,想到很快就能看见父母亲人,怎么也静不下来,手心都沁出了汗水。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开始慌张起来,类似于近乡情怯的那种情绪充满了他整个脑海,直到罗浮说:“前面有人!”他才从那种情绪中拔出来,将弓弩拿在手上。 可能是距离基地不远,越往西北去遇到的丧尸越少,但前方那群正和人类交锋的丧尸数目不下一千,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丧尸多,人少,形势对人类很不利。 哀嚎声和呼喝声越来越大,还有尖锐的啸声和枪声。 影将车子开到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最近的丧尸有了新目标,转身往他们扑来。 蓝宝一转眼就看到了赵诺成。赵诺成扛着一把连发机枪,周围的丧尸成片倒下,他怒吼着指挥他的队员,不时用手枪击毙一两个威胁到他的队员的丧尸,然后又是震耳欲聋的枪声,枪声遮盖了其他的声音,他看见了他们,望这边扫了一眼又埋身战斗中。 他愣愣地站着,遥遥地望着朝思暮想的爱人。而那人,对他的到来毫无所觉,他不认识他,蓝宝摸摸脸上的新面具,将弓弩举了起来。 ☆、第 53 章 蓝宝抬手射出几支箭,与此同时从戎和影已经冲了出去,影赤手空拳,仿佛是泄愤一般,一上去就是最凌厉的打击,从戎握着罗浮给他打造的两把重剑,做工极其粗糙,笨重而不锋利,他握着如同猛虎下山,一个个丧尸的头颅被劈开、割断,纷纷倒地。 赵诺成他们刚开始因为丧尸太多,采取了防御阵型,影和从戎一过去,减轻了他们的压力,便改防御阵型为攻击阵营,耀眼的火光和闪电此起彼伏,冰锥冰球在半空咻咻飞舞,琴音响起,丧尸的动作变得缓慢,加快了它们被灭亡的步伐。 这群丧尸里有几头进化丧尸,也是顽强得很,一头速度惊人,一头双手长有尖利的指甲,另外几头比普通丧尸也要强上许多,从戎首先对上那头速度丧尸,居然一时拿它没办法,那头丧尸速度太快了,风一般在人群中游走。 蓝宝将弓弩收起来,两手分别抓着两个三菱飞镖扔出去,飞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发出破空之声往那丧尸划去,“噗噗”两声将丧尸的上身穿了两个窟窿,丧尸身形一滞,从戎趁机挥起大剑,将它的头颅砍了下来,剑势不减,划了小半个圆将围上来的两头丧尸从腰际劈为两半。 50米已经是蓝宝的控制极限,两枚飞镖的去势越来越缓,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控制着另外两枚交错收割影身边的丧尸,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些离奇曲折太过沉重,沉默了好几天的影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跟那头长着尖利指甲的丧尸对面,完全不顾其他的丧尸,所有的雷电闪电都冲着那头丧尸奔去,只把那头丧尸电得外焦里嫩,这还不够,上去一脚将它的脑袋踩西瓜一般踩得稀烂。 异能用光了,就利用身手跟那些丧尸打,也不知道拿个武器,即使他再厉害,丧尸多了在他身上划个小口,他也是死路一条。蓝宝看得心惊肉跳,一刻也不敢大意。 枪声小了起来,赵诺成将几乎打得没有子弹的机枪扔下,喊:“各自自由攻击,注意配合!” 他拉过一个队员,那个队员被丧尸抓了一把,虽然丧尸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但那股力量还是将他的手臂冲撞成骨裂,正脸色苍白,冷汗冒了出来,即使如此,他依然咬着牙坚持。 赵诺成在他断骨处摸了两下,那队员的断骨奇迹般愈合,疼痛顿时消失,他感激地冲赵诺成一笑,扭头冲了出去。 最后一头丧尸倒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地在丧尸堆中搜索,看见没有死透的就补上一下。 赵诺成在给伤员包扎,有几个人被咬伤了,天价的一次性病毒血清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打了,即使这些队员捡回了一条命,接下来长达半年的时间也无法出任务,他们要休养,否则再被丧尸病毒感染,注射病毒血清也没用了。 这种一次性的丧尸病毒血清是基地最新研究成果,因其高昂的成本,只有少数人才能用得上,能够拥有一支病毒血清,是所有人的愿望,虽然只能起一次作用,但那等于一条命,多一条命谁不想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分战利品的时候都是谁杀的丧尸归谁,蓝宝他们都没动,赵诺成的队员就自动将丧尸分成两堆。 赵诺成他们提前回基地,没多久又接了任务外出,没想到在距离基地不远的地方遭遇上一大批丧尸,附近很大范围内也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如果不是这几个人出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作为同是人类的牵绊,都需要他这个队长上前搭话。 他没有认出蓝宝,当看到那个带着黑白面具的人是用弓弩的时候,他当时想到了蓝宝,可是气质不像,蓝宝没有他那么冷硬,蓝宝在他眼里一直是有着淡淡温润气质的人,也不会穿牛仔裤,一直偏爱舒适的休闲裤,无论何时何地。何况那个人有异能,能够控制几个飞镖杀丧尸,出手凌厉娴熟,不是蓝宝可比的。 罗浮坐在多吉背上,风一样从远处卷过来,赵诺成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多吉?! 蓝宝走到他面前不远处停下,摘下面具。 相遇有些突然,总想着要见他,真看见的时候心里却有些害怕,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拿着面具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你——还好吧,我回来了。” 赵诺成默然,眼里的神色晦暗难明。 回到基地的头一天他将要紧的事务急急处理完,就在许多人的诧异目光中去基地娘子军的大本营外,探听蓝宝的消息。 他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但也被很多有心人注意到了,何况又是在基地内很耀眼的年轻人,不少女人,甚至男人,在他出现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那些女人看见他,纷纷拿蓝贝开玩笑:“蓝姐,你的仰慕者又来了。” 蓝贝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因为成为消遣的对象,她也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难过,为赵诺成失忆,忘记了蓝宝?还是为他们的同性之爱?或者是为赵诺成失忆后一改沉稳的个性,变得轻浮滥情? 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赵诺成并不像以前那样接近她,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她们结束训练,他依然不过去。 蓝贝纳闷,和她的娘子军们分别,回家,赵诺成被她甩在身后,但是即将到家的时候,她意外地又看见了赵诺成。 赵诺成站在一栋建筑的角落里,在她走过的时候拦住了她。 赵诺成已经不想伪装下去了,他没有从那些人口中听到半点关于蓝宝的消息,很蹊跷。他刚说了两个字:“蓝宝……” 蓝贝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惊了一下:“你——记忆恢复了?” 赵诺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说:“他回来了没有?” 蓝贝的气来得莫名其妙,很突然,愤怒得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只是说:“他不是死了吗,你是知道的,以后不要问这个问题了。”他失忆了,很好,那些痛不会再困扰他,可是她,她的爸爸妈妈这些还记着的人,亲人丧命,那种痛,痛彻心扉,偶尔还会因为过度思念而产生幻觉,就如同不久前那样,她跑回家跟爸爸妈妈说她觉得宝宝还活着,为此好几天茶饭不思,一下子瘦了好几斤,稍微好一些的时候看见父母憔悴的面容,对她说“宝宝不在了,不要想太多,注意身体”,她听从了他们的话,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赵诺成的话,往她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鲜血淋漓。 赵诺成涩声说:“对不起……我几个月前就记起来了,不过,我一个多月前见过他,他说要来找你们,当时我不能离开,他自己走了,还没回来吗?” 这一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当时就把蓝贝劈得呆立当场,直到燕柳听到声音开门才回魂。 这两年赵诺成虽然失忆了,但在一个基地内,总有碰到的时候,燕柳一直记着赵诺成的好,虽然赵诺成父亲表面上对他们很客气,燕柳却也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待见的,因为他儿子喜欢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燕柳的心思也很微妙。 他不说话,沉默着的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叫人无法正视,赵诺成这把剑,已经出鞘,锋芒毕露。蓝宝开始尴尬起来,他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许多想跟他说的话都在他的注视下消融,只剩下茫然。 蓝宝拿着面具的手毫无疑义地甩了两下,影从一堵岩石后开着车子过来了,他说:“那是你的车——” 赵诺成自然记得,当初他南下找蓝宝就是开着这辆车去的,一晃眼,就是两年多了。 有人过来了,一些面孔都是见过的,白景山,季童,好几个记不清名字的人,还有完全陌生的青少年。 一个很年轻的男孩笑着,他很亲密地喊赵诺成赵哥,不像其他人一样喊队长:“赵哥,这谁呀,看着有些眼熟呢。” 其他人都看着蓝宝,基地内前些天有一则寻人任务,附有一幅素描,据说是基地内有名的娘子军队长蓝玫瑰发布的,找到人报酬为十支病毒血清,提供线索的根据重要性不同也有奖赏,最低也是一个能量晶石,当时就轰动了整个基地。 白景山他们知道那是十三,但任务明确要求是十三离开营地之后的消息,他们知道的消息已经过期作废,因此只是跑去围观了一番,听说有因为提供给假消息被蓝玫瑰暴打一顿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蓝玫瑰果真是带刺的玫瑰,不好惹的。 从戎将能量晶石收集起来,扔给蓝宝。他和影还带着面具,众人的目光不时掠过,带着敬畏和好奇。 蓝宝看着那些伤员,说:“让他们坐车吧。”那个少年自来熟的语气让他觉得不舒服,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碍眼,不想理会他。 赵诺成一扬头:“回基地!景山,你开车。”临走时他看了他的队员一眼:“领了寻人任务的都给我取消——别以为我不知道,谁要是贪图那些报酬,别怪我心狠手辣。” 顾盼因作为唯一的女性,被特殊照顾让她坐车上,但顾盼因并没有仗着自己女性的身份接受特殊照顾,坚持和一帮汗臭冲天的男人一起赶路。 “得令!”白景山笑嘻嘻地两指在眉峰一划,敬了个军礼,跳入驾驶座,爱不释手地摸着方向盘。基地内的车辆不多,赵诺成为了锻炼他们,接任务后除非是搜寻物资,从来不允许开车出去,凡是男人没有不爱车的,一见赵诺成让他开车,当下美得不得了,连车门也不拉开,直接从上面跳进去。 蓝宝走在赵诺成身边,后面从戎和影两尊守护神一样跟着,丝毫不理会众人怪异的目光,从戎是不在意,影还没从暴打丧尸的快感中回过神,两手手指不断屈伸,这些天郁闷之气也散得差不多,本性逐渐冒头,见那个笑容明亮的少年总看着自己,一边嘴角挑起,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少年,总看着我做什么?莫非看上我了?” 众人一愣,继而哄堂大笑,那少年被笑得面红红的,瞪了他们一眼,却不敢再看郝斯年了。 郝斯年:“我喜欢漂亮少年,勾搭一下?” 蓝宝见那个少年有些下不了台,无端的觉得有些高兴,转眼看见影冲自己摆摆头,颇为得意的样子。他搞不懂影闹什么。影无趣地撇撇嘴,怎么没默契,那少年,一看就知道对赵诺成有好感,或许心里想着怎么勾搭你的人呢,怎么木头脑袋没点警觉? 白景山开着车大声喊:“大哥叫什么名字?身手很了不得啊,还有异能,以前在哪里混?” “你们可以叫我影,英雄不要问出处,以后跟着十三混,他是我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比如说排遣寂寞什么的……要先预约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真心难……花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写得一点也不顺,本来预计会写到两个主角单独相处,然后那啥的,只能留到明天了…… ☆、第 54 章 罗浮跳到蓝宝手心,它发现自己受到了冷落,迫切需要安抚,蓝宝果然没有让它失望,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赵诺成,这是罗浮,漂亮吧?” 赵诺成看了一眼罗浮:“那只鸟?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回去告诉你。要是贝贝看见了肯定很喜欢。” 蓝贝的确喜欢小动物,每次都被她蹂躏得一见她的人影就赶快躲开,自小有小魔女之称,罗浮闻言顿时瑟缩了一下,抗议:“我不要跟她玩!绝对的!” 它跳到顾盼因肩上,再也不过来了。 白景山有车开,在众男人的羡慕目光下得意忘形,将车子开得风生水起,气得一个伤员笑骂:“白猴子你就不能别得瑟了,没死在丧尸手里也让你颠个半死……” 这些人大声谈论着今天的遭遇,谈论着各地发生的大事小事正事八卦事,蓝宝两年来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热闹的人群中,与赵诺成重逢的尴尬冲散了许多。 似乎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伤势最重的一个人一条胳膊被活生生扯了下来,经过治疗,虽然白着一张脸,也加入到乱侃的大军中去,蓝宝视线扫过他包扎着的右肩,那该多疼啊,又少了条胳膊,以后的生活肯定受到影响,他还能出任务吗?赵诺成是如何安排这些人以后的生活? 赵诺成步子迈得很大,戴着露指手套的手在身侧有规律地摆动,那手指,已然变得粗糙,有许多已经愈合的细小伤痕,想以前,虽然也有薄薄的手茧,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跟现在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蓝宝看着,就有种握着他手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最后他也没做出那个动作,可能是视线的方向一直维持不变,赵诺成顺着他目光看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和他的队员说话。 影似乎对那个少年很感兴趣,不断地撩拨他,那少年,蓝宝已经知道他的名字,谢纪萌,一个男孩起了个女孩的名字,是他离开营地和赵诺成分别后赵诺成收的队员,没有异能,末世前是学舞蹈的,身躯瘦削修长,四肢匀称,肢体柔软,季童说他可以做出难度很大的动作,比如说腰往后仰,团成一个圆圈等,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蓝宝很不纯洁地想到在床上,谁要是跟他做.爱,必然很令人享受。 他心里一跳,瞥了眼赵诺成的脸,赵诺成比以前给他的感觉要冷一些,上次相处的时间太短,蓝宝又急于了解家人的情况,了解末世,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赵诺成会喜欢这类男孩吧? 他有些妒忌地看着那个孩子谈笑风生,对谁都是笑语嫣然,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从小到大他都特羡慕这一类人,在哪里都有很好的人际关系,他们似乎很容易就能博取他人的目光,他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些无聊事。 将近日暮,遇到的人也多了起来,熟识的就打个招呼,不熟识的擦身而过,赵诺成的队伍名气挺大,看那些人语气态度就看得出来,并不是说如何巴结,但从正常的对话中也能听出那小小的羡慕和嫉妒。 国家前些年对西北土地沙漠化的治理颇见成效,虽然沙地仍然到处可以看到,但成片成片的防沙林防风林将它们隔成了一块块方形,有零星的耐旱植物在沙地中顽强地扎根。 沙漠在普通人的眼里一向是很神秘的地方,在这片荒芜人烟的地区,历史上曾出现多个文明,后来都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之中,至今仍有关于那些王朝的遗址,宝藏的传说,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到。 西北基地是建立在一处庞大的地下宫殿的基础上,传说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苍宿朝留给人类最后的痕迹,数千年过去,昔日屹立在大地上的宫殿随着土地沙漠化,逐渐陷入地下,时至今日,已经完全被沙土覆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探险者发现,列为国家一级机密——国家将这里改造成一处避难所,以为启用的那一天遥遥无期,却在丧尸病毒出现后派上了用场,要说每个国家都有应对大灾难的措施,这也是措施的一部分吧。 他们经过一片胡杨林,蓝宝始终觉得胡杨是很美的树,不仅仅因为它们生后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 他的手拂过那粗糙的树干,从脸上吹过的风里都充满了悲怆苍凉的意味,一样的风景,他以前总觉得幻境里缺少了些什么,现今知道了,正是胡杨。 将丧尸全部消灭的那天遥遥无期,一处绝对安全的处所变得无比重要,他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幻境和地球在同一宇宙不同的层面,有没有可能打通一条通道,将两者连接起来,小说中的那些空间门,虫洞,不就是将无限远的两端拉近,让各种智慧生物得以用最短的时间达到彼岸吗? 能够在虚空中创造空间,鎏金的强大由此可见一斑,罗浮提到在幻境中有一处地方,可能有他留下的一些东西,他要挑个合适的时间去看看,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他们最先进入的胡杨林几乎所有的树都死了,是因为河流改道,或者断流,往前再走了一个多小时才陆续碰到还有生机的胡杨,再往前,蓝宝看到一个湖,湖水清澈,湖边砌有围墙,只有一处出口,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取水,看装扮各式人等都有,有人专门看管,每人定量取多少水——有一个女人可能贪心偷偷多带了水,被看管的人逮住,指着鼻子一顿骂,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有些麻木的样子,似乎这种事不少见。 “求求你,我孩子发烧了,要多喝水,就这一点……”女人哀求说。 “没有特例!说过多少遍了!你看哪个人每天的水够用的?!你祈祷上天下点雨吧,这个还实际些,快滚!扣你两天的份额已经很轻了!” 女人连同她固定份额的水都被扣下了,没有人同情她——她的自私行为就是对他人利益的损害,你多取了,我就少了——这个湖虽然大,但靠它活着的人更多。人多水少,每个人都盯着呢,不守规矩的人要遭到处罚的。 女人被推搡着,衣衫不整,想起基地内生病的孩子,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求你,求求你!我的孩子发着高烧那……” 她哭了起来。 有个年轻人走出一步,似乎想将自己的水分一点给她,被旁边的朋友拉住了:“你干什么!你家里还有老人呢,别犯傻!” 年轻人迟疑着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蓝宝忽然说:“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赵诺成收回目光:“怎么了?” 他们从湖旁经过,很多排队取水的人都看着他们,蓝宝这话说得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蓝宝异能初醒的时候感知的范围半径是20米,地震时透支使用精神力,一下子突破达到100米,他意识到频繁使用感知,将精神力完全耗尽,每次感知都会有微小的增长,虽然那种精神力放空的感觉不太好,但这似乎是取得最快进步的唯一方式。 自虐般的锻炼方法。 现在他的感知范围达到120米,他连着三天没有睡觉了,精神有些倦怠,但警觉性前所未有的高,可能是有些亢奋,没有丝毫睡意。 “三点钟方向,100米距离,一个穿着沙漠迷彩装的男人;五点钟方向,80米距离,看不出男女,穿着土黄色;十一点钟方向,120米距离,一个戴着头巾眉毛很淡的年轻人。” 旁边几个人听见了,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重新评估蓝宝的能力。 赵诺成成皱眉:“穿沙漠迷彩装和土黄色衣服的是我们的人。” “那光头跟了很长时间了……从遇到你们的时候开始。” 季童扭头说:“你说的年轻人我似乎有些印象,在基地里见过,我想想啊……似乎是司空图那边的人,他是不是嘴角老往下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 赵诺成冷笑:“司空图这段日子越来越嚣张——没想到居然惦记上我们了。” 白景山大声说:“他嫌命长了,什么时候整整他们。” 他们走出那片胡杨林,踏入灌木丛生的沙丘沙土地,一些沙蜥和沙鼠迅速逃窜,转瞬消失在它们挖出的洞穴口——那些洞穴密密麻麻,瞩目皆是,还有一些更小的荒漠动物,沙虫什么的,都被脚步带起的震动惊起,纷纷钻入沙中。 颜色和沙土很接近的蛇在沙面飞速游动,队中一个人甩手射出把匕首,那蛇被钉中七寸,蛇尾盘甩了几下,不动了。 “啧啧,晚上有蛇肉吃了。” “黑饭你真是什么都吃……你干嘛不逮蝎子吃呢?蝎子的保健价值比蛇还要高!” 叫黑饭的年轻人皮肤的确比一般人要黑,黑饭是他的绰号,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敢吃,加上皮肤黑,队友就给他起外号黑色的饭桶,简称黑饭。 吃蝎子的确很考验人,众人皆知蝎子有毒,和平时代蝎子酒,油炸蝎子曾出现在许多宴席上,往往能吸引很多目光,但真正敢下筷子的人没几个,都是看个稀奇。 远远望见西北基地的大体轮廓,影说地上的部分不及地下十分之一,那是地下城了?念及不久前的那场地震,蓝宝莫名的有些不安,地震的后遗症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他胸口现在还有深重的淤青,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消散。 夕阳西下,他们正对着西方,阳光照射进眼里,蓝宝微微眯着眼,一堵高达20米的围墙将基地团团围住,围墙拉有线圈,那是特斯拉线圈,通俗的说法是人工制造闪电的设施,能爆发出恐怖而庞大的能量,是一种瞬间造成巨大杀伤的武器,特斯拉线圈作为最强大的防御手段,万一被数目巨大的丧尸围城,特斯拉线圈就会满功率发动,但实际上它从来没有真正派上用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启动一次,定期检查。 围墙外每隔一段距离就挖有深沟,宽度在五米以上,沟底插满尖利的铁枝,另外看去平整的地方还很可能埋有地雷,或者翻板,不知情的人一脚踏上去,基本就是小命不保——最外面还有一圈比较矮的很粗糙的墙,将这些危险的地方圈起来,到处都是显眼的警示标牌:注意危险! 下面是小字做了解释:矮墙内有地雷,翻板,各种你意想不到的机关,踏进去就会小命不保,请找向导带领你进去。 小心丧尸!不要破坏机关,为了你和亲人朋友的安全! 高高的围墙内有几栋呈五角星形状的高楼,那是基地内有名的海星堡垒,每座堡垒之间都有天桥相连,上面走动的人细如蚂蚁。 基地往西去是占地很广的太阳能光伏电站,这是目前基地生活用电的主要来源,深入沙漠里还有一座小型核电站,目前用能量晶石发电的设备正在研究当中。 基地附近方圆上百里的丧尸大多让基地的人扫荡了,偶尔有从最近城市过来的,也被基地护卫队第一时间发现,歼灭,所以在这一带不用害怕遭遇丧尸,不过末世中因为正常社会秩序崩坏,人身安全方面也是令人忧虑,在基地内还有上头约束,出了基地,死人了也不会有部门管,死了就是白死。 蓝宝回头看看身后的胡杨林,清粼粼的湖水在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闪现,据说基地内有地下河,只是河水不多,这基地附近唯一的湖也被基地控制起来,防止饥渴的人们为了一时痛快,将湖水喝光用尽,断了后路,现在这样,虽然每天只能分到很少的水,但生存是没问题的。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这附近全是沙地,基地内那么多人,依靠什么生存?水有了,那吃的呢? 影一扬下巴:“这片沙漠其实不大,我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是地势最平坦的,另外的三个方向都有山,高山,山峰常年积雪不化,山脚下还有能够耕种的土地,只是收成都很差,不过能维持生活,吃不饱,也饿不死。” 蓝宝极目远望,果然看到隐隐约约的山的轮廓,只是太远了,很容易被地平线上的防风林遮住视线。 影说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基地内有几条隧道直通到山那边,没有人知道尽头在哪里,隧道内机关重重,现在都没人能够在隧道内走出一千米。” 这个消息连赵诺成都不知道,这个影,是什么身份,知道这样绝密的事? 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荒谬,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哈哈一笑:“不信?不信才对了,我瞎说呢。” 如果他强调自己说的是真的,可能没人信,但他这样一说,持着怀疑态度的人反而有些动摇了。 进入基地的道路曲折,最宽处也仅能容一辆卡车进出,蓝宝动用感知探究地下,果真发现许多机关,陷阱翻板是最普遍的,这个不需要高科技的东西就能做出来,地雷很少,估计都是和平时代生产的,现在基地内虽然有生产枪支弹药的厂子,但原料不好找,因此数量不多,普通人购买弹药都要凭票购买——听去很有些刚解放的时候凭票买布买肉的味道。 基地大门结实厚重,门口有全副武装的人守着,但是没有蓝宝想象中的肃杀气氛,他们都有些懒洋洋的,相互间说笑着,也有打瞌睡的——话说天刚有些暗下来,现在打瞌睡真是有些难以理解,也没有一个喜欢背着手,腆着肚子,口沫横飞的上司对他们指指点点。 基地八个门,蓝宝他们进的是东门,门岗外一个守卫正坐在长条凳子上,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个哈欠还没打完,看见赵诺成,眼睛一亮跳了起来:“赵队!回来了?” 赵诺成对他点点头,走过去了。 蓝宝看那个守卫,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守卫呆了呆,笑着问:“新来的?跟着赵队有肉吃!兄弟我看好你!” 又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蓝宝对他笑笑,跟在赵诺成身后。 门内装有类似超市里那样的检测设施,如果哪个人身上携带了丧尸病毒,就会发出尖锐的警告声,蓝宝看了从戎一眼,从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走慢两步,与从戎并肩走,低声说:“没事的,别紧张。” “嗯。”从戎侧头看看他,蓝宝从他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看出从戎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半丧尸化的人,仪器会检测出来吗?他也想过让从戎进入幻境里,但那只是权宜之计,从戎不能一辈子都避开人群。 从戎也不想进去——他希望一直在蓝宝身边,个头是长了,心智却似乎跟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蓝宝想想就释然了:从戎的进化速度异于常人,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蓝宝搭着从戎的肩,相伴走过去,他们的心跳都很快——仪器没响,很好。 蓝宝悄悄冲从戎伸伸大拇指,口型:“你很棒!” 从戎木着脸瞥了他一眼,不屑。 这死小孩!蓝宝心情大好,笑眼弯弯,他前面的赵诺成回头,看见这个笑容,呼吸顿时一滞,他也看见了蓝宝是冲谁笑的,是一直跟在蓝宝身边的男人。 赵诺成已经拥有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心内却在腹诽,什么时候要给这个碍眼的男人一个教训。 他忽略了那种心情就叫——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部分架空,请勿与现实对号入座。) ORZ不知不觉扯到这里还没到昨天预计的场景,那什么,只能等明天了,说声抱歉o(╯□╰)o ☆、第 55 章 基地内的建筑摒弃了和平时代高大宽的理念,没有大块大块的玻璃,窗子都很窄小,墙壁异常坚固,厚度也很可观,估计在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作为避难所,好看是最不需要考虑的,而安全系数才是最重要的,统一灰白色的外墙,夜幕降临,街道上灯火通明,人声鼎盛,自末世开始后,蓝宝第一次踏入与和平时代没有什么区别的场所,一时仿佛时光倒转,他贪婪地看着,眼睛都不够用了。 那个女人是谁? 蓝宝突然停下脚步,飞跑起来,影和从戎也跟着他,三人刮起一阵风,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啊地惊叫一声按住鼓起的裙摆。 赵诺成大喊:“你跑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蓝宝跑远了,消失了,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追上去,抓住他!双脚却像生根一样黏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刚见面时强压着喜悦,故意冷淡地对他,存心要惩罚一下,可是他现在开始后悔了。 白景山一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赵诺成冷着脸扫视了他们一眼,众人都一缩脖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前行。 最可怜的是顾盼因,虽说当初只要求蓝宝他们将自己带到基地,如今到了基地,现在蓝宝一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周围的人还全是男人,就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诺成看了她一眼:“一个人?” 顾盼因已经知道赵诺成和蓝宝是很熟识的朋友,鼓起勇气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想,跟着他。” “什么?!”赵诺成拧起眉头。 顾盼因让他森森的眼神吓住了,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我……他不是,收,小弟,吗?我想……” 赵诺成脸色缓和下来:“明天再说,他应该是去找他的家人了,你今天晚上先凑合过一晚上吧,我让他们送你去娘子军大本营那里。” 蓝宝听到了赵诺成的喊声,顾不上回答,跑过了海星堡垒,拐了两个弯,在一家商店的橱窗外,那里有两个人对面站着,背对蓝宝的是一个头发长及腰间的女人,她对面的男青年正和她说话,后面不远处站着几个保镖一类的人。 那个男青年诧异地抬头看过来,后面的保镖纷纷过来拦截蓝宝:“站住!” 那个长发女人转过头来。 “姐!”蓝宝喊了起来,一声“姐”出口,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蓝贝穿了一身紧身衣,细细的腰肢,修长的腿被高跟鞋衬得线条更加优美,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画着淡淡的妆容,一双丹凤眼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蓝宝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他的二姐永远都是这样,无论经历如何,总是将自己打扮得极好,即使生病,即使被男朋友抛弃,她总是保持最光鲜的形象,两年没见,她完全将在校女学生的那些青涩气质抛却,完全是个美貌智慧并重的成熟女人了。 蓝贝有些不能置信,用力地眨了下眼睛,不是幻觉,他们心心念念的宝宝的的确确站在她面前,她不由得惊喜交加,却没有扑过去,抬着精致的下巴:“知道回来了?嗯?” 蓝宝笑着拥抱她:“姐!” 蓝贝深吸一口气,反手狠狠地抱了回去。 旁边的青年被忽略,却是涵养很好,站在一旁看两姐弟拥抱,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 蓝贝松开手,抬头:“刚到?” “是的。爸妈他们还好吧?” “很好,就是有点想你。”蓝贝说。何止是想啊,以为蓝宝不在世上的猜测让他们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家里也少了很多笑容。 “走,带我回家。” “嗯!走吧。”蓝贝拉着蓝宝走了两步,才记起后面还有一个人被她忘记了,回头对那青年说:“谢谢你的抬爱,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很抱歉。再见!” 同样被忘记了的影和从戎慢吞吞地跟在两人身后,蓝贝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是谁?” 蓝宝在想该怎么介绍:“那个高一些的,就是当初在B市我带回去的那个小孩,记得不?他长大了,名字叫从戎,我给起的,他完全忘记了丧尸病毒爆发以前的事情。” “骗人的吧,人能长那么快?才两年时间,起码窜高了40厘米,别怀疑我的眼光,差不了半厘米。”吃增长药也长不了那么快。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另外那个是我的小弟,名字就一个字,影,影子的影,以后你有什么事不想自己做可以差遣他去。” 他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后面的影听见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日做大BOSS,今日做小弟,再沦到被女人差遣的地步,幸亏他这话也只是心里想想,要真说出来准保被蓝贝指责“大男人主义”,蓝贝可是深刻痛恨大男人的,虽然她并不是女权主义者。 已经彻底被忘记的多吉和罗浮在基地外徘徊,多吉庞大的体型吓着了两个向导,差点举枪射击,多吉载着罗浮落荒而逃,寻找了一处灌木丛藏身,罗浮惊魂未定,看着那夜幕中灯火辉煌的基地,对多吉说:“大狗乖,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进去找蓝宝,回头再来接你,怎么样?” 多吉鼻孔里哼哼两声,将脑袋搁在爪上上,闭目养神,不理会他。 罗浮挥舞了两下爪子,想拍它又不敢动,末了咳嗽两声:“我真的走了啊。” 罗浮鬼鬼祟祟地出了灌木丛,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它转身一变,变成一个裸.体美少年,经过一阵子的休养,还有大批的能量晶石补充,他已经完全康复,又能自由变身了。 多吉惊奇地睁着眼睛,视线正对着罗浮暴露在空中的小鸟,罗浮捂住:“喂!非礼勿视懂不懂!” 他伸手从多吉背上的行囊里掏出身衣服,是蓝宝的,穿在他瘦削的身上有些大,显得空荡荡的,有一种随意慵懒的气质,罗浮穿着妥当,仔细看看自己的模样,好像太干净了些,闭着眼睛在沙地上滚了几滚,站起来,打了个响指:“OK,我走了,多吉宝贝,拜拜!” 他的神情语气和影一模一样,迈着猫步离开了,也不用向导,径直走到基地大门处,守卫又换了一批,看见他进去,顺口问了句:“这么晚才回来?喂,衣服帽子拿下来,新来的?” “是的,哥哥,你好。”罗浮笑嘻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个守卫让他那一声甜甜的“哥哥”叫得浑身都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刚来还不熟悉吧,要不哥哥带你逛逛?” “哥哥不是还要值班吗?这样不好哦,明天再找你吧,好不好?”罗浮笑着说,“记得哦!就这样说好了!” 罗浮走远了那守卫还一脸痴相,满脑子都是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那个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的嗓音,真让人流口水啊,不由得开始幻想明天的“约会”,肖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罗浮没有告诉他他的名字,更没有跟他定下时间地点! 罗浮在基地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蓝宝,蓝宝自从觉醒异能之后,罗浮就无法感知他的具体位置了,寻找途中被无数男人女人搭讪,在他即将发飙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赵诺成! 他赶紧靠近赵诺成,附近的人只见两人说了一阵子话,赵诺成带着那个漂亮的少年走了,然后,基地内多了一个谣言:基地钻石王老五赵诺成有了新欢,已经发展到带回家见父母了!谣言就是谣言,流传速度是真快,而且有一大特点:怎么有嚎头怎么说!传到最后往往面目全非,所以说,谣言可怕呀。 蓝宝和蓝贝几乎是一路跑着回去的,蓝贝一直踩着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响又脆,所过之处没有人不看的,他们跑过了许多路,下楼梯上楼梯的,绕来绕去蓝宝头都晕了,终于来到一处住所,他看着那扇合金门:“爸妈在这里?” “是的,大哥他们为了照顾暖阳,没有跟我们一起住。敲门呀,爸妈要看见你肯定会高兴得晕过去。”蓝贝笑意吟吟地说,催促他。 心跳很急,似乎要跳出胸口,蓝宝举手敲,刚敲两下,门就从里面拉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贝贝,不是说要晚点回……宝宝?!” 回来的来字还没有出口,变成了宝宝,燕柳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站在门后,手里拿着的茶杯啪嗒掉地上,摔成一堆玻璃渣。 蓝和安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怎么摔杯子了?”他没有听到燕柳那一声“宝宝”,只听到杯子摔破的声音,闻声问道。 燕柳比两年前憔悴了,眼角的皱纹多了几条,蓝贝将呆立着的蓝宝推进门去:“妈,弟弟回来该高兴才是,我们又一家团聚了!庆祝一下!爸爸!” 蓝和安倒是比燕柳平静许多,他刚才在厨房收拾,对蓝宝说:“回来了?饿了吧,先给你做点吃的。” 他对后面的影和从戎说:“这是你的朋友?也一起吃吧。” 就像在和平时代小儿子上班一段时间后回家,语气平淡,带着平常的不易擦觉的温情,他们没有经过末世,没有不知音讯生死相隔一样,蓝宝却知道他在转过身后悄悄抹了把泪水。 蓝和安重新开火,炒了一个青菜,那青菜嫩绿嫩绿的,吃起来略带苦味,是基地无土培植的蔬菜,蒸了米饭,米粒发黄,吃起来一点黏性都没有,明显是陈米,上面覆盖了切成丁的肉,闻着很香,蓝宝确实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三碗,影和从戎的胃口也很好,吃饱后锅里还剩下一小半,燕柳一个劲让他们多吃点,生怕儿子饿着了。 蓝宝放下碗,蓝贝才开始问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蓝宝将他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但被郝斯年劫走囚禁的事情略过不说,遭遇地震的事也是轻描淡写,就怕将他们吓着了,乱担心一通,事情都已经过去,没必要再提。 他一边就着燕柳端来的水洗脸一边说:“……我也没想到,醒来后就两年时间过去了,影知道路,我们才这样快来到基地的,还在外面碰到了赵诺成……” 听他提到赵诺成,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燕柳犹豫着说:“宝宝,说个事你不要太意外,赵诺成他——失忆了,他不记得我们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 “我在两个多月前遇到他一回,后来我想先来基地,跟他分开了,后来,也不认识路,兜兜转转的遇到影——如果没有他,我恐怕还在外面迷路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基地。” 燕柳自然知道蓝宝是知道的,那天赵诺成上门时将那段往事一一述说出来,才有了蓝贝发布寻人任务的后续。 她注视着两年未见的小儿子,他比两年前沉稳了许多,说话间也带着以前没有的坚定,是真长大了,做父母的已经很难影响他们,作为过来人,原先产生怀疑的蜘丝马迹已经变成确凿的事实,赵诺成那个孩子,宝宝,这两个人之间,有不同寻常的羁绊,如同她与蓝和安一样的羁绊,爱情。 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她能说些什么呢? 二十多年前她因为爱情而私奔,她有着深切体会,至今仍然记得当那种能够焚烧一切,扫除一切的情感产生在两个人之间时,会给人的灵魂带去怎样深刻的颤栗。 会给他们带去极其强大的信心,坚信他们的爱情是特殊的,没有人拥有他们跟一样的情感,坚信他们在一起能够幸福。 燕柳作为父母,对同性之爱一向不歧视,却也不支持,如今落到宝宝身上,她却不忍心去阻止,阻止的后果是什么,不管两人能不能分开,大家都会痛苦,她不想让吃了不少苦头的儿子再接受家人捅去的一刀,末世中生活如此艰难,不要再添加苦痛了。 儿子长大了,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没人有资格代替他走下去,一切酸甜苦辣只能自己品尝——她到底还是心软了,当初怀疑到的时候那种天旋地转,痛心的感受,已经随着时间逝去逐渐淡化,他能回来就好,只要他觉得幸福。 将近十点,平日燕柳他们都是这个时间休息,他们住的地方不大,一室一厅带一个很小的厨房和卫生间,估计也就是30平方米的样子,这是异能者才有的待遇,普通人只能住通铺,同样大的房间里住五六个人还是比较宽松的,也有住八个人的,还没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只能用公共厨房公共卫生间,一到某些点就挤得慌,去卫生间还得排队。 蓝贝要带他们去检测异能,通过之后可以分到房间,不用去住旅馆,旅馆的房费高得吓人,她也有自己的房间,偶尔才来父母这里住一夜。说到住处,蓝贝想带他们去旅馆住一宿,明日再去检测异能,但蓝宝他们都说不等明天,他们精神还好得很,测试完拿到房间钥匙再说。 异能检测处24小时都敞着门,因为不是业务繁忙的时候,半天才能看见一两个走动的人,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懒洋洋的,百无聊赖,为了消磨时间,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也有趴在桌边装死的。 蓝贝带着蓝宝三人踏入大厅,马上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蓝玫瑰的大名在基地可以说无人不知,长相美貌,能力杰出,也不是那些娇滴滴动不动就撒个娇,嗲声嗲气说话让人大热天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女人,是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不过大多人也只是YY一下,敢追的没几个人。笑话,蓝玫瑰要是一般男人能把上的,她就不是“梦中情人”了。 值夜班的头头看见蓝贝进去,站起身笑着说:“又带人来检测了?这么晚还这样辛苦。” 他看见了蓝宝,顿时一怔:“这是……” “骆楚,这是我弟弟,这两个是他朋友,您给安排一下吧,他们天黑才到基地,测完就要休息。”蓝贝礼貌地说,既不疏离也不热络。 “那是自然。”骆楚亲自拿了登记表。 “他们还没有在基地注册,顺便注册下。” “好的。”骆楚打开抽屉,拿出三张表放上桌面,又从别处找来几只笔,“麻烦你们先填下表格。” 他注视着眼前三个样貌都很出色的男人:“不管在外面是什么样,到基地里都得遵守基地的规矩,注册就等于给了每个人一个新的身份,要珍惜。” 他拿出三个印刷粗糙的小册子,第一页印着西北基地守则六个大字:“注册的身份在中部基地和东北基地也有效,它们的基地守则在细节上可能有些不一样,去那里最好事先了解下再办事,会减少很多麻烦。” 骆楚平日是个自视很高的人,通常他不会这样说话,但是,这是蓝贝带来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她弟弟,他对蓝贝也怀着异样的情感,讨好一下这些人是必要的,换个人他肯定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虽然异能者数目不多,但也不是稀有物,他犯不着个个都去巴结,末世中能在基地内谋得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除了他上头有人,也跟他自身的能力分不开,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人成不了大事。 表格必填部分:姓名,年龄,出生年月日,籍贯,家庭成员。还有一个特长属于选填。 影随意填完,除了年龄是真实的,其他都是乱填一通,姓名:蓝影,年龄27,家庭成员:无。 从戎拈着笔皱了眉头,影伸头过去看他怎么填。 姓名:从戎。 年龄:28。(这人要干吗!他明明记得蓝宝说两年前这个怪物还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二十八,比蓝宝还要大两岁!比他大一岁!) 出生年份估计是根据年龄往前推28年得出的,生日,11月11日。(影在心里咆哮:他为什么要填和蓝宝一样的!) 家庭成员:蓝宝。(影阵亡。) 蓝宝对此一无所知,将表格填好后就递给了骆楚,见从戎还没填完,要给他看看,从戎不让他看,站起来转身到另外的桌子继续写。 蓝宝:“?” 影手指轮番敲击桌面:“他有不能让你看的东西。” 蓝宝更莫名其妙了,不过从戎不让他看,他也不是非看不可,没想到从戎居然也有自己的秘密,那是什么呢?他写在表格上,骆楚这些人都能看见,可是偏偏不给他看,真是费解。 骆楚看见从戎家庭成员那一栏,眉头一跳,按下心里的好奇心,将三张表格慎重地收好,带着另外三个档案袋站起来:“走吧,检测大厅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基地内提供有独立的建筑,让这些异能者进行异能检测,那建筑远离建筑密集地区,大多数人的异能都具有或大或小的破坏力,万一有人使用异能失控,造成外人伤亡,会有牵扯不清的麻烦。 异能检测大厅和异能训练室在同一座建筑内,海星堡垒之一,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用异常坚固的材料建成,否则还不够那些训练狂蹂躏的,几乎每天都有一个训练室要停止使用进行修复。 虽然时间很晚了,但训练室内仍然有不少人在孜孜不倦地锻炼,从敞开的大门望进去,就像科幻电影的拍摄场面,各种炫目的异能手段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般异能检测室都不容许除了工作人员和被检测者其他的人进去,蓝贝在外面等候,不时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蓝姐!” 有些男人想引起她的注意,卖力地表演,连呼喝声都要比原先大上两分,就有人笑骂:“打鸡血了啊,蓝姐不来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 也有人上前挑战蓝贝,美其名曰“切磋”,只是大多折戟而归,不过也不见沮丧,反而兴致勃勃,似乎被蹂躏的不是自己,能跟蓝姐切磋那就是无上的荣光,回去后可以增添很多谈资。要知道,蓝姐不是谁的挑战都接受的。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长相还不错,身高也可以,只是怎么看着都有些油头粉面,头发上了发蜡,大风吹过也掀不动一丝,还喜欢用手帕,即使没有汗也拿出来亮一亮,不是擦,几根手指拈着,轻轻地蘸,凸,蓝贝最厌恶这个人,但这人总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围着,丝毫看不出她眼里的厌恶之色。可是她又不能对这个人恶言恶语——牛奇伟他爸是基地的二把手,用点手段就可以把她的家人赶出基地,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下点小绊轻而易举,她得罪不起,很是憋屈。 她知道无论是赵家还是燕家都能够给他们提供保护,但不论是她还是妈妈,都不希望让外人左右他们,那跟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区别,你想从别人那里拿些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别人没有要求你这样做。 这话有些刻薄,但事实就是这样。 牛奇伟一如既往地说些让人吐血的恭维话,含情脉脉地望着蓝贝,蓝贝一边敷衍他一边暗自着急,宝宝他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出来! …… 突然,异能检测大厅一侧墙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外面的人眼睁睁看着那面厚重的墙壁蛛网一样裂开无数的缝隙,又是轰隆一声,大半面墙轰然倒塌! 透过扬起的尘土,墙后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从戎。 在基地外和赵诺成他们合作的时候,从戎按照蓝宝的吩咐并没有用尽全力,发挥的实力大概是五分之一,刚才蓝宝却要求他全力发挥,从戎一向听他的,当下一拳挥出,测试拳速的仪器当即四分五裂,拳头带起拳风,将对面的墙壁生生打裂,打破! 牛奇伟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蓝贝瞥了他一眼,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蓝宝狼狈地出来了:“没事,意外,测试好了。” 从戎没有走门,从那堆砖石上跳了出来,影头上身上都是灰扑扑的,他刚才站得最近,吃了一嘴尘土,出来后忙着拍打衣服。 一脸古怪神色的测试员出来了,望望那堵遭到彻底破坏的墙,琢磨着到底是上报基地报销呢还是让这个怪物负责一部分修补费? 蓝贝:“测试结果怎么样?” 测试员:“……两个A+,那个从戎,A++,基地内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还得上报。已经确定异能者身份。” 四周倾听的人顿时沸腾了,一下子出现三个A级异能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就是蓝玫瑰,也只是A级而已,他们到底具有什么异能?能让眼光挑剔到令人发指地步的测试员给了A+的评价?! 骆楚接过三份档案,并没有打开,心里庆幸自己刚才的表现,他下对了棋。他调整略有些僵硬的表情,露出一个自认为恰到好处的笑容:“好了,回去给你们拿钥匙,已经很晚了,你们也很累了,早一些休息。” 蓝贝带着三人往异能者住宅区走去,当她知道蓝宝分到的住房在哪里的时候,内心真正无法平静了,那个骆楚,居然把赵诺成隔壁的房间分给了宝宝! 然后,那里是一梯三户的格局,其中两户是小格局,一室一厅,另外一户是大格局,两室一厅的,从戎要住他们隔壁,于是影被迫跟他住在一个房子里。蓝贝和影同时在心里咆哮:这叫什么事! 无论如何,骆楚也算尽心了,尽职尽责,那里的确是异能者能够分到的最好的住房,有多少异能者想进去都进不去呢! 蓝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是天意吧,是天意吧?既然妈妈都不反对,她更不会给弟弟添乱,只是如果赵诺成敢对宝宝不好,她第一个饶不了他,不管是什么代价!得找时间警告一下赵诺成。 房间内都很干净,看来有人定期打扫,被褥什么的也有,蓝宝不想用,从幻境里拿了成套的出来,影和从戎一人一套,他自己一套。 这个时候他才记起来幻境里还关着十几个人!他有些心虚地拿了些吃食和饮用水给他们扔进去,不理会里面“放我们出去!”的叫喊声,径直出去了。 蓝贝走了,蓝宝要送她,蓝贝不让:“你洗洗睡吧,不是好几天没睡觉吗,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 蓝贝定定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 她没有告诉他隔壁就是赵诺成的住房,虽然她不反对两个人交往,不过类似弟弟被抢走的怨念,不是轻易能够消除的,她一肚子腹黑地想象那两个人发现真相的时候的呆样,不禁笑容满面。 赵诺成睡觉的地方有三处,他老爸那里,他们队伍大本营那里,还有一处就是B-1区异能者住宅区。他很少回B-1区,但是今天他回来了,身边跟着个会变形的妖兽罗浮,他哪敢将他带去别的地方。 B-1区的各种配套设施都很齐全,水龙头一拧就有水哗啦啦流出来,虽然也有定量,但跟白天看到的“水荒”场面一对比,不由得生出“人不同人”的感慨,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特权阶层,而和平时代只是普通人的自己,居然在末世中能够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 蓝宝一时感慨,洗澡之后没有睡意,到隔壁给那两人布置了一番房间,在影的要求下做了夜宵——其实就是热了几个速冻饺子,一人吃了两个。 影一直打哈欠,蓝宝回到自己房子里,想起赵诺成,不知道他在哪里?明天再去找他,妈妈那里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既然已经确定要跟赵诺成在一起,对他们公开是迟早的事,要认真考虑一下,挑个合适的时候。 房间内的家具不多,大多半新不旧,估计是末世后从附近的城镇村子拉到这里的,蓝宝拿出笔记本,开始写日记,写到与赵诺成相遇时,他笔下一用力,笔尖将纸划破,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他感知到了什么? 那是赵诺成吧?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是谁?他也住这里? 蓝宝脑中乱纷纷的,眼睁睁“看”着赵诺成带那个少年上楼,打开隔壁的门,两个人进去了,他现在只能感知到画面,无声的画面,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然后会做些什么,他不敢再运用感知,将感知收了回来。 心脏那里突然空了一大块,他觉得很痛,痛得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离了水的鱼儿。 对隔壁可能发生的事情的猜想,让他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去问个清楚,赵诺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因为时间和距离,两人再也不能回到两年前那样甜蜜的时光了?他说了“我爱你”的下场就是没有爱了? 赵诺成扔给罗浮一床被子:“你睡客厅,明天再去找蓝宝吧。” 罗浮说:“你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唯二的两本书都是这样无趣的,《论人性》,喔,研究人性是最没意思的……你难道改行做苦行僧了?” “多嘴!再啰嗦就出去!”赵诺成黑着脸。 罗浮撇撇嘴,正要躺下,门被人大力擂响,他一下子又精神了:“咦,大半夜的谁来找你,不会是你的仰慕者吧?要献身示爱?你要置蓝宝于何地啊……” 赵诺成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面无表情的蓝宝:“!”两人大眼瞪小眼,罗浮欢呼着扑过来:“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我很感动啊……” 蓝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这个说着乱七八糟他听不懂的话的少年一拳打得倒退几步,扑倒在地。 罗浮一下子被打蒙了,维持一个姿势呆了几秒钟,眼圈就红了,抽抽搭搭的:“干嘛打我啊,蓝宝你不要我了?” 蓝宝握着拳头,还想上去补上几拳,被赵诺成拦住了:“他是罗浮。” “什么?!” 罗浮让赵诺成赶到了隔壁,看热闹的影也被赶走了,从戎一直没有出来。 房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蓝宝坐在沙发上,赵诺成去洗澡了,隔音不太好的门里传出水声,蓝宝有些坐立不安,赵诺成一直没有给他正视他,将闲杂人等赶走后把门锁上,也不管蓝宝,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他对接下来的相处又是期待又是忐忑,赵诺成对他从来没有这样冷淡过,等待的时间里真是种煎熬,蓝宝只好看房间里的布置转移注意力,赵诺成的房子格局跟他那间一样,布置简单到令人发指,很干净,干净到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人住。 在基地内赵诺成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以前,赵诺成可是很家居的男人,总会从外面带一些小玩意回去,不占地方,挂在门把上,放在桌角,简单却让人觉得很温馨。 正出神,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了,赵诺成一身水汽走出来,他只在腰间围了浴巾,微黑的肌肤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他擦了两下,把毛巾扔在沙发背上,吩咐说:“脱。” 蓝宝:“啊?” “叫你脱衣服!”赵诺成不耐烦了。 他依然没有看他的眼睛,蓝宝咬着唇解衣服扣子,手指有些颤抖,半天也解不开一个,赵诺成两手拽住他衣服用力一撕,衣服被暴力扯开,两颗扣子蹦落地板上,胸口那一大块颜色深重的淤青让赵诺成眼神一沉,牛仔裤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扯开扔在一边,露出里面黑色的四角内裤,衬着蓝宝白皙的肤色,赵诺成的眼神更加暗沉起来。 蓝宝半躺在沙发上,赵诺成将他内裤拽下,撩开腰间的浴巾,他里面什么也没有穿,那物已然高高昂着头,打开蓝宝双腿,没有任何前戏就冲了进去。 蓝宝吃痛地闷哼一声,身下火辣辣地痛。 想必赵诺成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没有停下动作,一捅到底,狂风暴雨般一阵抽.插,蓝宝眼里涌起泪光。没有亲吻没有拥抱,这与其说是性.爱,还不如说是粗暴的肉.体惩罚。他被顶得眼前一阵模糊,神智不清,即使疼痛,昔日在一起时的经历让他条件反射般掌握咬紧放松的频率,尽力配合赵诺成的动作。 赵诺成用力抿着嘴唇,野兽一样狂野。蓝宝失神地望着他的脸,双手攀上他肩。 可能是太久没有情.事,赵诺成很快就泄了,他退出去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蓝宝侧头看着他,他看得出来赵诺成有怒气,刚开始的不快顿时变为心疼。 赵诺成走过来拉过他,刚有些软下去的那物又硬了起来,依然一言不发撞了进去,两手撑在蓝宝身侧,蓝宝抬起上半身,将脸贴着他脸,在他耳边说:“诺,诺成……啊……我……我爱你……” 赵诺成胯部不断摆动,将他的语音冲撞得七零八落,“……啊啊……对不起……啊——” 赵诺成往他的敏感点猛力撞击,蓝宝一声绵长的叫喊,半软的那物完全硬了起来,不断地流出水来,在赵诺成腹肌上拖出一条湿痕,麻痛的感觉完全被快.感覆盖,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口中不断溢出破碎的呻.吟。 赵诺成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跪趴在沙发上,从后面进去,他离开的一瞬间蓝宝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两眼失神,内心叫嚣着让赵诺成快点填满他,可是赵诺成根本不容他说话,按照自己的心意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 蓝宝被弄得腰酸腿软,赵诺成居然还没有疲倦,要了一次又一次,似乎要将这两年缺少的份额一天补回来一样,又泄了一次之后趴在蓝宝身上喘着粗气,把脸埋在蓝宝颈窝,蓝宝长叹一口气,伸手摸他脸:“诺成……” 赵诺成没有说话,半响握住他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 蓝宝揽着他结实的背,亲吻他的耳垂,喷出的热气成功地让赵诺成的小兄弟精神抖擞起来,硬硬地顶着蓝宝的腰。 蓝宝哀叹:“还来啊?” “不来了,就这样抱一会。”赵诺成这样说着,搂住蓝宝的头,没头没脑地亲下去,从额上一路亲到唇边,他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两下,顶开蓝宝嘴唇将舌头伸了进去,掠夺般地扫荡他的口腔,蓝宝只能被动承受,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了,心里却是一阵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字大章,吐血了—— ☆、第 56 章 影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把玩着骆楚发给他的异能者徽章,异能者根据异能破坏力划分为ABCDEF六级,每一级分高中低三层,如果觉得自己异能有了提升,可以申请测试,通过之后可以换上一级徽章。 他手里拿这一枚徽章是紫色的,看得出来设计者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不过制作手艺就不怎么样了,如同和平时代的伪劣品仿制品一样,粗糙之极。 基地并不要求他们将徽章戴着,反而会建议他们收起来,尽量不要让普通人看到——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因为待遇的关系日益尖锐,经常发生冲突,是基地最头疼的事情。 隔壁是从戎的卧室,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是赵诺成的房子,虽然隔了三道墙,但以他的耳力还是能够听到隐约的声音,那两个人,干柴碰到烈火,还真猛啊,只是不知道隔壁心里怎么想,还真是个可怜的娃。 他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得劲,听得他的火也起来了,正要起身找隔壁聊天转移注意力,卧室门被敲响了:“你睡了没有?” 影打开门,隔壁站在他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见他开门,期期艾艾地说:“你……还没睡?一起说说话?” 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戎这才有点十几岁少年的样子,心上人就在不远处跟别人亲热,心里能好受么。 从戎得到回应,走进去往床上一扑,装死了,似乎也忘记了要跟影说话的借口。影坐在床头说:“放弃吧,他不是你那盘菜,拆散情侣是要遭报应的。” 从戎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只是觉得难受。” “小鬼头,你才活了多少年?谈感情最虚了,只有利益是真实的。”影说,“跟着他你是选择对了,可是你想从他那里拿点爱情过来,那是不可能的,他那种人,认定了一个人,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一个了,再装不下其他。” “他很好。” 影又好气又好笑:“他自然是好的。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个个都当他是宝,蓝宝蓝宝,唉,名字也起得好,果真成了宝。咱别在这里讨论这个行么,出去逛逛。” 从戎坐起来:“去哪里?三更半夜的。” “我来过这里,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走不走?” 从戎低着头,半晌说:“好吧,去一会就回来。”到时候那两人该消停了吧,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当初也预见到这种情况,但是仍然有些难受。 楼梯内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走过之后很快就熄灭了。 影边走边说:“我觉得吧,你这个叫雏鸟情结,末世后你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就跟刚出生的雏鸟一样粘着他不放,有很强烈的依恋,又或者是青春期身体发育,你有梦遗了吧,恭喜你,这表明你已经性成熟了,可以去把妹,或者找个男人一起互相撸管——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可是难得这样耐心跟人普及科普知识的……” 郝斯年蜕变为影,没有了那些繁多的事务,他无所事事,目前身边只有一个从戎,从戎可怜地成为他吐槽的对象,不过被他一打岔,心情没有那么沉重,开始注意起基地内的情况。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地下,可能是考虑到电力的问题,少数的几部电梯都没有运行,人们都是从楼梯上下,B-1区很安静,毕竟夜深了。 道路蛛网一样复杂,很容易就迷路了,但影仿佛在自己家中一样自在,带着从戎绕来绕去,最后出了地面,头顶上就是深蓝色的天空,缀着点点繁星。 很多商店都关门了,只有少数还亮着灯,影带着从戎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中,来到一扇同样狭小的门外,那门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勉强照亮了门前一小块地方,门旁粗糙的水泥墙面上用红色油漆涂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酒吧”,简单直接。 影推开厚重的门,回头对从戎说:“进去吧。” 门刚推开一条缝,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涌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中群魔乱舞,从戎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混乱的地方,被拽到一个角落坐下,影离开了,片刻端来几大杯啤酒放在他面前:“喝了它,再回去睡一觉,天亮一切烟消云散。” 酒吧里女人很少——来酒吧的女人大多不是好相与的女人,没有靠山没有能力来这种地方简直是在身上贴个“来勾搭我”的标签,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得做好被调戏甚至被上的心理准备。 啤酒的味道不太好,从戎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略带苦味的液体滑下喉咙,有些辣。影可能是看中了某个人,端着啤酒走了,透过人群缝隙可以看到他倚在简易吧台旁,旁边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从戎瞥了一眼将注意力放在啤酒杯子上。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独自在角落里喝酒,很容易就吸引旁人的注意,尤其是他面前还摆着好几个大啤酒杯的时候——末世中酒的价格飙升,没有能量晶石是买不来的。 一个女人在对面坐了下来,从戎没有理会,他不能一个人霸占一张桌子,这点常识他是知道的。 波浪卷发,描着浓重眼影,涂着鲜红唇膏,身材火辣的女人,诱惑力不小,附近的几个男人都在咽唾沫,不过他们都认识这个女人,她有个哥在基地,是一个异能者队伍的队长,这是个很大的靠山,足以保护她在基地内的人身安全,何况她自己也是个聪明人,一般人在她面前讨不了好,她只勾搭她看得上的男人,从戎现在是她的目标,当初远远地看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合她胃口,近看更加坚定了要把到手的想法。 从戎现在的模样有些像混血儿,眼窝比一般人要深,暧昧的灯光在脸上营造出一片很立体的阴影,看在芮凤荷的眼里益发觉得这个男人魅力难挡,许久没真正动心的她不由得蠢蠢欲动,摆出自认为最美的欲拒还迎的姿态,在从戎眼前坐了一会,却发现对面的男人压根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就有些气闷。 万事有了开头,接下来就很顺理成章了,从戎一口气将一大杯啤酒灌入肚内,酒精劲上来,精神开始亢奋,看什么东西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影大概也没预料到从戎的酒量会那么差劲,仅仅一杯度数很低的啤酒就将他灌醉了。 可能是那种半醉不醉的感觉很好,从戎端起第二杯,正准备一气喝下去,一根细白嫩长的芊芊指轻轻按住了杯沿:“不请我喝一杯么?帅哥。” 从戎定定地看着她,芮凤荷被他看得有些气血上涌,以为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姿色,并被迷住了。看他的样子,很像是长久没有得到女人抚慰的男人,也是,末世中能够存活下来的多是男人,女人不容易看见,况且是她这样漂亮的女人。 芮凤荷有过多个男人,那些拜服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无一例外看她的眼神都是狂热的,热烈的,她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不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从戎这样的眼神,清洌中带着一份迷醉,犹如经过时间沉淀的美酒,绵软醇香,令人回味悠长。 她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收敛了带着诱惑的笑容。 从戎将一杯啤酒从桌上推过去,没有说话。 芮凤荷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有想到从戎真的会请她喝酒,她并不是喝不起,只是从戎看去不太像容易勾搭的人,她不由自主地说:“谢谢了。”这一声谢谢不是敷衍,不是礼仪,而是带着她真实情感的感激之语。 从戎的下一句话将她真情的微笑冻结在脸上:“我喜欢男人。” 一万匹草泥马在芮凤荷脑海里飞奔,从戎真诚的面孔让她觉得遭到戏弄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她僵着的脸色松动了,虽然从戎平常的语气坚定地传达了他的想法,但芮凤荷没有轻易放弃,她看上的人很少能逃脱她的手掌心的,喜欢男人么,我会让你喜欢上女人的,那个女人就是我! 大抵自视甚高的女人都有强烈的征服欲,她们喜欢征服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是风流成性的,她会觉得自己能够让他们只对自己忠诚,对于从戎这样的男人,即使他喜欢男人,那么她也能够让他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一个女人。 芮凤荷说:“做个朋友吧,你是新来的?” 音响太吵,从戎不再说话,静默地坐着,将桌上的啤酒一杯杯喝下去。 酒吧内的人逐渐减少,芮凤荷也陪着他坐,将啤酒喝完后说:“我叫芮凤荷,再见。”她站起来走出去,在门口那里回头再看了一眼从戎,从戎的姿势一直没变,贝齿咬着红唇走了。 影搂着那个男人回来了:“怎么样?我看见有美女搭讪你。” 从戎抬起头,看着他旁边的那个男人,长相很清秀,年纪和他们差不多,有些拘束,不太放得开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被影勾搭上了。 “别带他回去。否则我一个个打出去。” “喂,不是吧,那我们去哪里?” “不管你,但是离开我的视线你最好老实点,如果搞些小动作,我不介意拧断你的脖子。”从戎说了一长串话,歇了一口气,“我得替他看着你。” 郝斯年野心那么大的一个人,如果仅仅因为一场地震就放弃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地震毁掉的仅仅是他的核心势力,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些据点,他还知道了蓝宝最大的秘密,从戎想不通蓝宝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不过他不干涉蓝宝的决定,做一个最忠心的伙伴。 他想起那张注册表上填写的唯一的家庭成员名字,或许那就是天意,他只能做他的家人,而不是爱人。 他醉了,但是眼神越发清冽,脚步也很稳,外人根本看不出,影走在他身边,那个男人让他打发走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昏暗的路灯照不亮前路。 ☆、第 57 章 赵诺成摸着蓝宝胸口上那片淤青,他的手指发出淡淡绿光,绿光所过之处,淤青奇迹般消失,蓝宝呆愣地看着:“你什么时候会魔法了?” “魔法?呵呵,我喜欢这个叫法。”赵诺成将胸前的挂饰摘下来,“这是你的东西,就是它让我学会使用魔法的。” “不是咖啡色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蓝宝仔细端详那个触手温润的挂饰,“真的是啊,看这些字。” “染了我的血就变了。我将里面的文字抄录了一份出来,我拿来你看。”赵诺成光着身子跳下床,在床头柜里翻找,“这个挂饰太贵重,当初不知道,回头你带着吧。” “说了送给你的,况且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不是已经滴血认主了吗。” 蓝宝趴在床上看他,赵诺成身上多了一些疤痕,伸手去摸,赵诺成回头看:“乱摸什么,小心我兽性大发再吃你——还是你想要,乖,说:我想要你,诺成。” 蓝宝微赧,一手拍过去,赵诺成正好一动,打在他结实挺翘的屁股上,赵诺成拿着几张纸转身:“性.骚.扰啊,宝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淫.荡了?” 蓝宝抢过他手里的纸:“别喊我宝宝!这什么啊,都看不懂。” “知道你看不懂,估计除了我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要不我能随便扔在抽屉里?”赵诺成将他抱过去,一手揽着他腰,另一手将纸摊开,“我念给你听,%¥%%&……#@” 蓝宝两眼圈圈:“不懂。” “翻译过来就是……”赵诺成这边念着,那边搁在蓝宝腰上的手开始一寸寸地抚摸他的敏感地方。 蓝宝完全不能集中精神,不自觉动动腰,赵诺成:“宝,你想要了?” 他把几张纸拢到一边,覆上蓝宝背上,一寸寸亲吻,粗重的呼吸把热气喷洒在那具有着细腻皮肤的身体上,一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臀瓣,蓝宝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吃力地抬起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赵诺成转移阵地,含住他的喉结,温热的舌扫过,蓝宝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亲吻逐渐往上,赵诺成轻轻啃咬他的下巴,印上他的唇。 蓝宝两眼水光潋滟,里面满满都是劫后余生与爱人重逢的喜悦,赵诺成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只是单纯的接吻,唇瓣互相碰触,辗转,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用力把怀里的人抱住。 …… 赵诺成被动觉醒异能之后,睡眠也是一天天减少,两人一时没有睡意,赵诺成拿出纸笔给蓝宝介绍基地内的势力。 “最大的势力有四股,官方的两股,一股以康成为首,一股以牛振国为首,这两人是基地的一把手两把手,明里相处和睦,其实谁也不服谁,都想把对方打垮,不过目前实力都差不多,原来的人都被他们拉拢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把目光放在新入基地的人身上,你和你的伙伴,不要搅合到这个漩涡里去。” “民间的两股,燕家和赵家。”赵诺成在纸上写下了燕赵这两个字,“燕家,你的外公虽然不大管事了,但说话分量还是有的……” 蓝宝撑起身:“我外公?” 赵诺成奇怪:“伯母没跟你说过?” 蓝宝摇摇头:“她从来不说这些事。我年幼不懂事的时候还问过,后来懂事了,觉得她不想提,可能是不愉快的事,就一直没有问。” “那你想知道吗?” “想。” “燕家和我赵家都是S市的大世家,相互间的关系很复杂,有时候互相拆台,有时候互相扶持,进入21世纪之后才彻底建立了合作的关系,你外公燕升荣年轻的时候曾经坐了三年当家人的位置,那个时候燕家内部有些动荡,他坐了三年因为羽翼被剪,被迫离开,去了海外发展,偶尔才回国一趟,走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伯母,就是那个时候伯母结识了伯父,期间遭到了你外公的百般阻挠,甚至威胁说要跟伯母解除父女关系……后来伯父带着伯母离开S市,回到桐城。伯母年轻的时候很苦,虽然不缺钱,但是家庭跟我们家差不多,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亲人关系淡薄。” 蓝宝愣愣地听着,没想到真是很不愉快的往事,怪不得妈妈不想提,连爸爸也不让他们问。 “你外公是个老狐狸,你来了基地,他迟早会来找你的,不管他跟你说什么,先想想伯母,不要随便答应他。”赵诺成戳戳那个燕字,一手摸上下巴,那里已经有一片青色胡茬,“这里面水很深,连我都有种想脱离的想法,近期基地内可能会有大动作,准备把丧尸防线往南往东推移几百里,到时候会有很多任务,人员频繁出动,必须注意安全。” “基地里有多少人?影说我们是在地下城里。” “好几十万呢,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市了,地下城有些地方是不让人进去的,基地内也允许携带武器,有些乱。那个影是哪里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他原名叫郝斯年,父亲姓韩。”蓝宝拍开赵诺成抚上他胸口的手,“好像是私生子,对他父亲很不满,想报复他父亲,结果一场地震将他的复仇之火扑灭了——他的根基都被毁了,可能是觉得复仇没有什么希望,我又把他救了出来,想跟着我。” “那样的人,心机很深啊,怕你制不住他。”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不怕他,他小命捏在我手里呢。”蓝宝摸摸额头,那里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仍有股莫名的不安,不杀郝斯年,也是因为他下的蛊,他不知道如果将下蛊的人杀死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就怕郝斯年一死,自己也跟着遭殃。 他眼里的不安神色没有逃过赵诺成的眼睛,赵诺成揉揉他的脑袋:“别想太多,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他是苗人吗?” “不知道,我觉得是。” “听你那么说,他的父亲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姓韩的……基地内没有姓韩的突出人物,或许在别的基地也说不定,我让人暗中留意下。” “你不睡觉没关系吗?明天没有任务?”蓝宝拿过摆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那个闹钟是小动物外形的,一个角被磕破了,“四点了。” “没事,习惯了。明天在基地内集训,这是惯例,每次出任务回来都要做些总结,同时给他们放半天假,松弛下紧绷的神经。” 蓝宝拉他起来,拿过衣服往他手里塞:“穿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诺成套上干净的衣服,蓝宝的衣服被他撕破了,便打开他的衣橱,小小的柜子内只有两三身衣服,他随意拿了件扔给蓝宝,两人现在身高差不多,衣服混着穿也看不出来。 两人进了幻境,赵诺成沉稳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惊讶之色,正要说话,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叫喊:“有人吗?说句话啊!老把我们关着是什么意思!滚出来!” 接着是嘭嘭踹门的声音,赵诺成:“这里还有别的人?” “我从郝斯年老巢里出来的时候顺路救进来的,没敢让他们在这里随意乱走,就将他们关了起来。一共十七个研究人员,还有三个是郝斯年的——”蓝宝停顿了一下,“宠物,郝斯年是这样称呼他们的,专门负责解决他的个人生理问题。” “他也是个同?我以为调戏谢纪萌只是他的恶趣味。”赵诺成说。 “他那人……性格有些古怪,可能是扭曲的成长经历导致的,不能拿正常的眼光看他。”蓝宝拿出两个面具,其中一个是他进入基地前戴的,另外一个是孙悟空脸型的面具,他把孙悟空面具抛给赵诺成,“戴着,看看他们去。” 赵诺成接住面具,视线扫过那眼泉水:“这水能喝?” “可以,就是涨得太慢,空间的能量太少了,如果有足够的能量,可以将这里变成绿洲,我要收集能量晶石,将这里变成我们的第二个家,最安全的,没有丧尸的家。” 赵诺成:“我很高兴你将我纳入你的‘家’的范围。” 蓝宝大步跃过地上凌乱的物资:“两年前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他带着赵诺成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之中灵活穿梭,不时低头避过头顶上横出的货架,几分钟之后,三栋呈鼎足之势的建筑出现在他们面前。 接近那些建筑的时候蓝宝不说话了,将面具戴上,赵诺成也随着他。 当初建设的时候就是考虑做研究室的,因此这些建筑都很高,挑高将近五米,窗子外钉着的木板条都没有拆,只有最高的小窗子还开着,那些研究员没有人能够爬那么高从窗子那里逃出来。 门内的人还在踹门,隔一会就踹两脚,后来可能是没什么力气了,改用东西敲:“喂!有人吗!放我们出去!” 蓝宝大力拍了下门,里面的人马上安静了,他将门把手上卡着的钢支拿开,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房子里的光线有些暗,里面的人用手遮住眼睛,睁眼便发现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压迫感很强,最前面的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将我们关在这里?” ☆、第 58 章 蓝宝背着手,冷声说:“这个没必要告诉你们。现在,各自报一下姓名,籍贯,负责的项目。” 他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从你开始,速度点!” 黑白两色面具闪着金属般冰冷的光,骷髅一样的牙齿涂漆让人脊背生寒,稍显清亮的嗓音透过面具,变得有些含混,有了粗狂的意味。 那个年轻人让他的气势镇住,咽了下唾沫,有些结巴地开始报自己的资料。 十七个人,十二个搞能量晶石研究,三个研究丧尸病毒,其余两个是资料保管员,蓝宝用心记着,他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他把手里拎着的大袋子往里面一扔:“这是吃的和饮用水,老实呆着。” 蓝宝将门用力关上,依然把钢条卡在门把手上。 另外一栋建筑内关着郝斯年的三个宠,这三个人却不见怎么闹,甚至能听到低低的零落歌声,他倒是有些好奇了,这都什么人啊,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安之若素,心里素质太强大了。 赵诺成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他们已经离建筑很远了,蓝宝说:“原来打算放了的,或者你用得着这些人?” 赵诺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出去后会透露你的秘密?” “我们戴着面具,他们没有人看见过我们的真面目,捉进来后也一直关在里面,能知道些什么?” 赵诺成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这些人武力不怎么样,最好用的是头脑,稍微想想就知道里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况且,他们不知道你的模样,但听见了你的声音,身材也看见了,一旦出去了,有意无意跟别人说起,那你就麻烦了。” 蓝宝犹豫了:“那怎么做?” “既然把他们放进来了,就一直让他们这样呆着。”赵诺成很严肃,“在这种事上不能心软。既然他们是给郝斯年做事的,想必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主人而已,很快就能适应的,这里没有丧尸,很安全,多少人求而不得,他们应该感谢你。” 蓝宝笑了:“给我洗脑呢?” “我只是实事求是。” “你懂的很多。” “如果你的人生经历跟我一样,你也会懂很多的,我相信你。”赵诺成挑挑眉,“你不是要以树的形象跟我站在一起吗,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听他提起那段“爱的宣言”,蓝宝耳根有点发热,微微瞪了他一眼:“我过去了,你是跟着还是……?” “我随意走走,参观参观你的领地。” 蓝宝反身回去,那些人没有再大吵大嚷,偶尔能听见说话的声音,他清清嗓子,里面一下子沉默了。 那些人正在吃东西,上次蓝宝匆忙间拿的食物太少,几乎个个饥肠辘辘,看见蓝宝进去,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蓝宝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们的面孔:“从今以后,你们就在呆这里,继续研究。” 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大着胆子问:“这里是哪里?” “这个你们无需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们想必猜测到了,地震将韩少的据点毁了,你们被我救了回来,无论是报恩也好,为了活下去也好,你们只需要听话。一些仪器损坏了,你们先将所有的仪器检查一下,需要添置什么列个单子出来。” “你,暂时做小组长,监督他们。”他指指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顺便统计下你们有多少亲人,有确切地址的,回头我将他们送过来。隔壁那房子里还有三个人,也归你管,顺便给他们安排点工作。” “我不容许任何徇私舞弊的行为,每个人都有监督和检举的权利,这个组长的位置不是固定不变的,谁能坐稳,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从地震废墟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许多仪器设备都让他堆放在三栋建筑之间的空地了,包括那些不完整的资料图片,存储器什么的。 “看见那一圈黄色绳子了没有?圈内就是你们的活动范围,别想着偷偷跑到外面去,要是被我知道了,喂丧尸。”最后三个字他特意咬了重音,这些只知道埋头研究的人都有经历过,丧尸的凶残在他们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恐怕是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闻言脸色都有些发白。 被蓝宝任命为临时组长的男人吆喝着那些人将所有的设备分类放入建筑内,资料也由那两个资料保管员全部搬走梳理。 蓝宝回头搬了一些米面粮油,锅碗瓢盆电饭煲之类的生活用品和饮用水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饭,赵诺成在闲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见识很广,但也为幻境的神奇而赞叹,不知不觉便远离了。 蓝宝正低头搬那些瓶瓶罐罐,一个身材较为壮硕的男子恶向胆边生,举起手中的仪器设备猛地朝他背上砸过去! 他真当蓝宝看不见背后,重物挥动带起的风声惊动了蓝宝,他向前窜出几步,一挥三枚飞镖出手,带起尖锐的啸声,“啊”的一声惨叫,那壮硕男子的胳膊被洞穿,剧痛之下手中的重物再拿不动,从手中滑落砸在自己的脚上,又是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翻滚不停。 蓝宝控制着那三枚飞镖在他身边转动,闪着冷光的飞镖定定地悬在男子脸上,喉间,自转时切割空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只要他意念一动,马上就会割断男子的喉咙。 “不要!!”那男子吓得要死,胯间的布料颜色变深,居然是被吓得失禁了,屎尿齐流,空气中一阵恶臭。 “你说我要不要杀死你?”蓝宝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不给你们一些苦头是不会老实的,在韩少手下干活你们也是这样的吗?嗯?” 其他人都远远看着,没人敢说话,蓝宝骷髅面具脸孔一对上他们,马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做自己的事去了。 男子疼得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不敢叫出声音了,伤口冒出的血水将他半个身子染红了,白色的工作服上污迹血迹斑驳,很凄惨的样子。 蓝宝上前踢了他一脚:“滚进去!不管是谁,再有下一次,死!” 男子捡了一条命,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刚才蓝宝还给他们拿了一些药和消毒水之类的医疗用品,是怕他们在研究当中出现意外,没想到这样快就派上用场。 他双手不自觉紧握,第一次对同类做出这样的事,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正统教育,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虽然某种程度上属于自我防卫,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赵诺成听到惨叫声赶过来,远远地看着,蓝宝朝他勉强笑一笑,又想到赵诺成看不见,抿紧嘴唇。 赵诺成走到他身边:“你做得很好,恩威并施才能管住人,一味施与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却不会感激你;总是镇压也不行,人都有底线,压迫太过他们会反抗——” 蓝宝点点头,出了这事,他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是那么好吓唬的,自己的气势还不够强,几乎没有管理人的经验,如果不是随时开启着异能,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被那些人反制住。 他眼神沉了下去,现在他不会放了这些人,更不会杀了他们,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要想安稳过日子,必须把丧尸都给消灭了,否则永无宁日,据影说,他们对能量晶石的研究已经颇见成效,这个时候放弃实在可惜,基地内虽然也有研究所,但研究成果肯定不会轻易公开,他们这些人还得依靠自己。 看看远处的物资,为了防止这些人搞破坏,必须让人看住他们。找谁合适呢? 现实世界已经天色大亮,又是一天没有睡觉,蓝宝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去的时候意外发现罗浮居然睡觉了——真是难得,他盯着床铺上那个合眼安睡的漂亮少年,感觉很诡异。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所有入驻基地的人都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这是基地收留他们的代价,蓝宝如果自己不组建队伍,那么基地某些部门就会将他们塞入其他队伍,吃饭早饭后就去要询问下建立队伍的事情。 昨天拿到住房钥匙的时候同时也领到了食物配额,蓝宝看了一眼就不打算拿来吃,想着一会去爸爸妈妈那里给他们拿点新鲜的大米。 基地有给他们食物配额,却没有做饭的家伙,基地内应该有交易的场所,从城镇废墟搜寻一些生活用品,然后拿回基地跟人交换,可能已经是一份很大众的谋生手段之一。 基地内有有线电话,出了基地附近也能用手机,只是距离一远就完全没有用了,没有信号接收站,遇到丧尸那神秘的磁场也会影响信号的接收,不过对于已经习惯了使用电话手机的现代人来说,离开手机的日子真有各种不便,作为异能者的福利之一,房间都装有固定电话,话费当然是自己掏,他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一会就过去。 蓝宝提着在幻境内做好的早餐,敲开了隔壁的门,是影开的门,他睡眼惺忪,昨天的衣服也没换,上衣解开了几个扣子,颓然而性感,蓝宝的视线越过他,看到影的房间敞开着门,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他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你……跟从戎睡一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要组建队伍了,叫什么名字比较好?亲们给个主意呗~ ☆、第 59 章 他脑海内浮现起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很想揪着影的衣领大吼:“从戎他还是个孩子!” 可能是他的脸色太古怪,因为睡眠不足而头脑昏沉的影终于清醒了些,顺着他视线望去,明白了蓝宝的古怪是因为什么,有些啼笑皆非:“喂,我有这么饥不择食吗?就他那冰山脸,我看着就没性趣,还有,我是总攻!总攻!你看他像被压的那个吗?还不是你们,吵死了,他要跟我换房间睡。” 蓝宝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为影的话羞赧起来,耳根微微发热,沉默着越过他,一进去就闻到极淡的酒味:“你们昨天晚上出去了?怎么屋里有酒味。” “嗯哪,去了酒吧。”影跟在他后面进去,“你给我们带早点来了?宝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蓝宝没有理会他故意装作暧昧的语气:“那么晚了还出去——以后别带他去那种地方,他还小,不适合那样的环境。他喝酒了?” “只是啤酒而已。我可不觉得他小,他哪个地方都比我大——我真是□裸的嫉妒。”影掀开食盒,“有粥?太好了,我正想吃点稀的。” “下面有两碟点心,还是从戎前几天包的,我只拿来热了一热。他既然还睡着就不要叫了,等会我再拿点热的过来。”蓝宝探头看看那个睡得正香的人影,“他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我一度以为他不用睡觉的。我先走了,一会过来找你们——我得去我爸妈那一趟,回来我们就去注册队伍,不想被塞到其他队伍里去只能自己建立队伍,记着别乱跑。” 从戎一动不动地躺着,从蓝宝敲门到离开,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边——其实他们交谈的声音刻意放低了,可是他的耳朵特别好用,他只能装睡,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影盛好粥,走到从戎床头:“喂,你真没醒?再不起来我一个人吃完了啊,太香了。” 从戎默不作声。 影摇头叹息:“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我告诉你啊,亏待自己是最要不得的,再不如意也不要亏待自己——本来人生就够苦的了,再不善待自己,天打雷劈啊,你应该学学我,多多地笑,就算想哭也要笑……” “跟你笑面虎一样?”从戎冷不丁地说,“看着就碍眼。” 影噎住了:“笑面虎?!我不喜欢这个外号——” …… 赵诺成一大早就走了,罗浮还在睡懒觉,这一天不对劲的不只是从戎一个。蓝宝离开B-1区,燕柳他们住在C区,几分钟的路程,虽然地面已经有些闷热,但地下很凉快,他甚至有看见穿着厚厚外套的人,其中年纪大的人居多,年轻人都仗着火力壮,完全不惧怕阴冷的温度。 他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袖休闲衣,外面罩着黑色无袖短夹克,黑色牛仔裤加同色系的皮军靴,没有戴面具,万一将胆小的人吓着就麻烦了,即将到达C区的时候意外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正要认真看上一眼,那个穿着白色作战服的女子从拐弯处进入楼梯,只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你又去训练场了?遇到心上人没有?” 然后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或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昨天晚上无意中运用异能,结果看到了许多限制级画面,除非必要,决意不再在基地内随便“偷窥”了,锻炼精神力和感知也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早晨七点整,蓝宝敲响了C-1区208的房门,刚敲两下门就开了,燕柳神色有些不高兴,看见蓝宝,才有了点笑容:“回来了?” 房子里有两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他随燕柳走进去,沙发上坐着两个年纪与燕柳差不多的女人,看穿着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其中一个纹了深青色的眉,嘴唇是她那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艳红色,不是涂的唇膏就是染的,看去有些怪异,配上抹了粉底的白脸,一瞬间蓝宝想到的是僵尸—— 这个僵尸看到蓝宝眼睛一亮,张开血盆大口说:“这就是你的二儿子?长得可真俊!哎呀,要是我那让人操碎心的混蛋儿子有他的一半长相,我就心满意足了……” 蓝宝望向自己的妈妈,眼神询问:“这是谁?” 另一个女人看去还比较正常,但一开口也是让人寒毛竖起,并不是说话内容有多惊悸,而是那故作娇柔的语气跟她的年龄太不搭配了,反差太大。这都是哪来的极品啊?怪不得燕柳脸色不好,要是让蓝宝跟她们呆上一会,准保脑细胞要阵亡不少,跟这样的人说话需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够抵挡。 僵尸又说话了:“叫蓝宝是吧?我是你二姨,这是你五姨,要说柳儿也是,结婚了不告诉我们,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走动下,这多见外啊……来,这是二姨给你的见面礼,给你就拿着……” 她从她那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外套内袋里掏半天掏出几张小纸片,蓝宝眼神极好,看出上面的小字印着“粮票”“肉票”的字样,还有个红戳子,是基地发放的粮食配额凭证。 二姨一个劲地要把纸片塞蓝宝手里,她一走近,蓝宝就闻到一阵劣质香水的气味,呛得差点打喷嚏,后退了一步。 燕柳上前将那几张票子塞回她口袋里:“不用,你也不容易,自己留着吧,你们的孩子我也没给过,抵消了。” 二姨嚷嚷:“这怎么行,这怎么行!第一次见面不拿见面礼让外人笑话咱不懂规矩……” 虽然这样说着,燕柳塞她口袋里的纸片再没拿出来。 蓝宝尴尬地朝她们笑笑,没有说话,他也想不出来能跟这样的人说些什么,看了一圈屋内,没有看见蓝和安,问燕柳:“我爸呢?” “一早有事出去了。”燕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你不是要注册队伍吗?一会妈领你去,你那几个伴呢?” “没过来,还在睡觉呢。” “累坏了吧,没爸没妈的孩子,真难为他们了……”燕柳说,她对从戎倒是挺喜欢的,蓝宝昨晚私下告诉了她从戎的真正身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过一会的。” 僵尸二姨和二八五姨跟他们东拉西扯了一阵,无非是说些家常,期间夹杂了不少夸赞蓝宝几个的话,又羡慕燕柳的好福气,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还频频回头。 蓝宝等她们走后才问:“妈,这都是些什么人?怪模怪样的。” 燕柳揉揉额头,很苦恼的样子:“以前关系挺远的亲戚,很久没有走动了。” 她不想多说,住了口。 蓝宝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将袋子打开,里面的点心还热气腾腾,到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给她盛了半碗,还要加,燕柳说:“够了,我就尝尝,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了。” 蓝宝说:“基地发的粮食太差,我给你们拿点新鲜的,放厨房没关系吧?” 燕柳压低声音说:“你哪来的新鲜粮食?现在粮食珍贵着呢,不要让外人知道你的秘密——电话里也不要说,万一电话被监听后果很严重。还有,基地内很多场所都有摄像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小心,一般住宅内是没有的——不要轻易放陌生人进去,有些人会趁主人不注意装针孔摄像头,出过好几次那样的事了。” 蓝宝点点头,用感知搜索一下房子内,没发现类似的装置。 “大哥大嫂他们在研究所里?” “暖阳那样子,你大嫂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实在没办法,到基地后诺成给找了关系,在里面遭不了罪。只是不能轻易出来——前两天你大哥还来的,说过些天他们就能出来了,研究所制作了类似面具的装置,可以隔绝过滤暖阳的有害声波。” 带燕柳进入幻境,燕柳看着随意堆放的大批大米,面粉,各类农作物果实,不由得惊讶地叫了一声:“怎么这么多!?” “就是我去B市的时候找到的——我没有都拿光,还有大概十分之一没动,原是想着留给可能去那里搜寻物资的人的,后来想想,病毒爆发的时候那里就成了丧尸的天下,估计没有人去,早成了老鼠的食粮。” 燕柳抓起一把大米,这米的色泽很好,带有一定的透明度,气味清香,都是和平时代产出的新米:“这空间真古怪——假若不是时间停止,这些粮食已经变成陈化粮了,但现在看着完全是新米,吃了没问题吧?” 陈化粮一般是指存储时间超过三年的粮食,里面的黄曲霉菌超标,已经不能吃了,吃了会中毒。 “当然,这等于是新米,新米吃了能有什么问题?”蓝宝蹲在燕柳旁边,“我们自己吃吃一辈子也吃不完,我正烦恼呢。” “现在不能拿出去,我们没有多少实力,不能保证自身的利益,只会招来灾祸。”燕柳深吸一口气,“先这样放着吧,等你们有足够的实力了再讨论这个问题。” 蓝宝拉着她远远地看那三栋建筑,偶尔看见一两个人在建筑外走动,他们所站的位置从建筑那边的角度看不到。 燕柳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经历,说:“你真想留着他们,以后爸妈给你管着,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第 60 章 回去的时候从戎和罗浮都起来了,从戎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了隐隐血丝,蓝宝心里愧疚,连忙给他端茶送水,早点他一直保温着,拿出来就能吃,等两人吃完,已经是九点过了,蓝宝就带着他们去注册,罗浮既然决定以人形示人,给他注册个身份是很必要的。 还有顾盼因,这女孩愿意跟着,那也不错,她那一手琵琶异能虽然属于辅助技能,但作用很大是毋庸置疑的。 基地里有好几十万人,好几千支团队,最大的团队上万人,小的最少也有十个人,这是硬性规定,毕竟他们外出做任务十有要面对凶残的丧尸,姑且不论个人实力太小,人多力量大这话不容易过时。 目前蓝宝他们的团队暂定有:蓝宝,从戎,影,罗浮,顾盼因,才五个人,还差五个才达到最低要求,看来要再招些人,只是还未等他们有所行动,就有人往他们队伍里塞人了。 大凡当过领导的人都有点派头,越是注重派头的领导越是惹人厌,就如眼前这个头顶已经出现地中海的中年人,偏偏不服老,要求地方支援中央,额前几根丝丝分明的头发有十几厘米长,用发蜡固定着盖住那片铮亮的地中海。 深重的鼓眼袋,腆着啤酒肚,这领导背着手,神情傲慢,语气强硬:“为什么?这是基地的规定!想在基地混,就得遵守!谁也不例外!” 影说:“我怎么不记得基地有这个规定?!每个团队的人员不是自己挑选的吗?” “新规定!年轻人不要太傲气,听从指挥!外出任务要团结,别搞分裂,小团体那一套,一切以任务为重!……” 蓝宝盯着他的厚嘴唇,那里面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不时呲现,他强压下心里的厌恶感,冷声说:“既然以任务为重,那我们先离开了,队员之间还不认识,先互相熟悉下。” 中年男子一挥手:“走吧走吧。” 他带着警告意味:“记住团队的规定!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不能抛下队友!” 蓝宝也懒得跟他废话,率先走出大厅。他一走,从戎他们也跟随着,最后面是强塞进队伍的六个人,其中一个女人是从戎和影见过的芮凤荷。 他即使刻意掩饰自己的愤怒,旁人依然能感觉到他很不高兴,因此那六个人都不敢贸贸然上前和他说话,最淡定的是芮凤荷,摇曳生姿地跟在后面,不时瞄两眼从戎,目光偶尔扫过其他人,她是走后门的,昨天晚上惦记上从戎后,三更半夜去找她大哥,连夜打听到从戎的有关资料,知道从戎居然是A++异能者,更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 目前基地内达到A级以上的异能者不到一百个,这是明面上的,有些异能者想保留一些底细,不愿意晋级,保守估计达到A级的异能者在1000个以上,有些大团队也有好几个能力在A级以上的异能者,不过那样的团队不好进去,而且往往有后台,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但是这个新建的队伍嘛…… 她知道,不只是自己一人是走后门的,其他五个人肯定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有几个是来混的,几个是来拉拢人的。 蓝宝脚步不停,快步走了一会,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些,幸好刚才燕柳让人叫走了,否则让她看见儿子这副憋屈样又该揪心了。 这大半天时间他基本了解了基地的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气到了,没想到这样快就有人惦记上他们,不能自己作主的感觉很糟糕。 他们到达训练馆,所有的训练场地都需要交费才能使用,而且是拿能量晶石交费,燕柳给了他一张卡,这卡的使用方法和上班刷卡的程序一样,进入训练室刷一次卡,出来的时候再刷一次卡,如果走的时候忘记刷卡,那卡里的点数会一直扣,直到下次在同一台机器刷卡,才会终止扣点数。 蓝宝刷卡的是公共训练室,每小时只需要一点,这个公共训练室大概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里面的人挺多,很热闹的样子。 他因为情绪不太好,又一心想知道这几个塞进来的人是什么实力,也就没有注意到他进去后附近一个男人看见他的瞬间脸色就白了,而后找借口离开了公共训练室。 那人赫然是两年前伙同河马打晕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西北基地,看样子当天蓝宝昏倒,消失,然后从戎追赶河马的事全入了他的眼睛,只是那时候从戎年幼,现在大变样,他只认出了蓝宝,却没有认出从戎。 光是看见蓝宝他就心里发寒,那件事他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却想找个人倾诉下,慌张地出去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却是认识的,牛奇伟。 牛奇伟皱着眉头:“这样着急,赶着投胎呢?” 他拿帕子在身上挥挥,貌似要拂去那些实际上不存在的尘土。 那人点头哈腰的:“牛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没说赶着做什么?说来听听,不好听有你好看。” 那人鬼鬼祟祟地往身后看看,身后当然没有蓝宝,可是他却很紧张的样子,对牛奇伟说:“说出来您要吓一跳……” 两人在偏僻的角落站了好一会,牛奇伟脸色阴晴不定:“你确定?不是眼花?” “看您说的……我这眼睛好着呢,错不了!您想想呀,连车子那么大的物品都能凭空消失,还有他自己——我敢说,当初我那两棍子可是用了全力的,不死也得变白痴,可我看他那样子,一点事也没有,活蹦乱跳的!” “不是异能,类似隐身的异能?” “隐身?他自己能隐身,那车子隐身有什么用啊!也开不出去,我敢说,他肯定有什么法子把车子装起来,运走……或者还有其他东西,粮食之类的,这末世开始后,粮食,饮用水,哪样不珍贵啊,如果有那样的异能,放我身上肯定搜刮一大批先存着,不愁吃不愁喝!” 那人的腰一直微微弯着,看向牛奇伟的目光却充满了期盼,似乎只要牛奇伟相信他说的,他的心理负担就会轻些,有一个人与自己共同分享一个秘密,这个人还是基地头头的儿子,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能拉近和牛奇伟的关系,他在基地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牛奇伟说:“你跟我来。” 他将那人带到一处房子,一手在外套口袋里微微动了下,让那人坐下:“这事不简单,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一遍——别漏了什么,或许你可以凭这条信息得到报酬,而且很可能是极端丰厚的报酬。”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那人不自禁地舔舔嘴唇,回顾起那段往事。 “末世后,丧尸的出现吓坏了很多人,整天东躲西藏的,后来我根据广播去了樟木镇安全基地,就在那里认识了河马,就是被活生生挖去脑浆的那个人,他那人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不过那时候连吃都吃不饱,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拿点东西也没什么的……十三那个人我刚开始只是听河马说过,新来的,河马不知道怎么的跟他有些不对头,回来跟我提起,我还好奇呢。那天我们去打狗,狗肉煲真的很香——啊,扯远了。” 那人在牛奇伟的瞪视下缩缩脖子,有些猥琐地笑了:“打狗那天我看见了他,白白净净的大学生模样,也不见得多能打,后来我才知道那条比马还要高大的狗居然跟了他,我们还起过将那条打狗打死吃狗肉的想法,我因为拉肚子没去,后来听说他们将那老头捅了两刀,他们被那条狗咬死了几个人,伤了几个,大狗跑了,那老头也死了……然后那狗就跟了他,我们都没人敢再打那条狗的主意……大批丧尸围困基地,河马就跟我说想趁乱弄点东西,跑了好几个地方,妈的都是穷疯了的,连条破棉被也没有留下来,我们摸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正要搜寻,听见脚步声,那小子走进去了,我躲的地方正好对着院子,那小子手一摸车子,车子就不见了——这肯定是异能!” 那人手舞足蹈的,激动地说:“我敢拿我的脑袋保证!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很好,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牛奇伟说。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那人不禁收敛了过于夸张的手势懦懦说:“没,没有了。” 似乎要强调一下,加深可信度,他又急急补充了句:“天真万确!” 牛奇伟点点头,他的眼珠在明亮的光线中犹如浅色琥珀,有着奇异的吸引力,那人对上他的目光,一时被那目光定住,激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我没必要骗人,我将这事瞒在心里两年了,现在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 牛奇伟:“的确,这样诡异的事情,有个人分担就不会太沉重,你可以一直维持轻松的心情。” 那人搓搓手,嘿嘿地笑着,眼角的鱼尾纹越发的明显:“那个,我的报酬是不是……” 他一副“你懂的”的神情,牛奇伟垂下眼皮:“我这就给你,你过来。” 他把手探入大衣口袋里,似乎要掏什么东西,那人凑近去:“是什么报酬?能量晶石吗?” 牛奇伟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在他胸口。 一阵强大的电流通过那人的身体,他维持着大瞪着双眼,身体僵硬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牛奇伟拂拂手:“杀你真是玷污了我的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录音笔,拧开听听,里面传出那人清晰的声音,满意地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十三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第 61 章 蓝宝双手抱胸看那几个人施展本事,他略略皱眉,有两人会异能,一个火一个水,用火的那个只能发出碗口大的火球,那火球的颜色还是橘红色的,温度不高,一看就知道杀伤力不怎么样,拿来点火做饭差不多,用水的那个,这人是移动储水库?就他射出的扭七扭八的水箭,连五米的距离都没有就散了,成了漫天水花,给丧尸洗澡呢?恐怕丧尸也不会感激他,只会给他一口。 其实基地也没有做得太过,可能是怕逼得太紧引起反弹,相对来说这几个人算是不错的了,不会异能的四个人都有点小身手,尤其是那个芮凤荷,身手很利落,还有一个男子曾当过兵,一个男子练过几年跆拳道,另外一个没有固定的套路,但据他说杀过几百个丧尸,没有受伤,应变能力应该可以。 他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却依然没有笑脸。 芮凤荷仗着自己女性的身份,撩了一下披肩长发,问蓝宝:“以后就是同一个队伍的人了,那么,是否可以让我们看下你们的身手呢?了解彼此出任务的时候也好分配任务。” 罗浮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站着,差点就要数手指头了,让从戎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把手伸到背后,拧着手指,听芮凤荷这样一说,马上跳出来:“我先来,嗯,对战更有看头吧,一个人耍猴子似的没意思……” 说会跆拳道的那个男子脸当时就黑了一半,合著这是说他们刚才在耍猴子了? 罗浮无视他们或愤怒或不屑的目光,伸出食指勾勾:“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我看一起上吧,节省时间。” 他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细瘦的手腕,练跆拳道的男子当时就“哧”地笑了一声,罗浮笑眼弯弯:“你先?” 那男子二话不说,上前一跃而起,鞭腿甩出,跆拳道基本都是腿上功夫,这一个鞭腿气势汹汹,男子很自信,就罗浮那小身板,就算会点功夫又怎么样? 罗浮优哉游哉,眼看男子要到眼前才微微一动,避开一个极小的角度,男子一腿踢空,正要回身,罗浮挥出一拳,正打在他腰眼,那男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他吹了个口哨:“不堪一击啊?” 芮凤荷眼里闪过惊异的神色,对其他几个犹豫不决的男子说:“一起上!” 几个人纷纷呼喝,将罗浮围了起来,罗浮也没有再废话,宛如游龙惊凤在众人之间游走,片刻之间就将他们一一制服,无一例外,都是一招。 附近有人拍掌大笑:“小兄弟身手不错!” 那人的嗓音有些怪异,普通话带着西北口音,高鼻深目的模样,胡子拉碴,起码有一个月没有刮了,看不出具体年龄,保守估计在35岁左右,戴着顶色彩鲜艳的小帽子,长袍马靴,应该是少数民族服饰,看他粗犷的长相,是典型的西北民族。 罗浮笑眯眯的:“大叔你好。” 芮凤荷也被罗浮一脚踹得在地上滑行了几米,看罗浮的身手,完全是武术高手,就差没有飞檐走壁了,她勉强站起来,再也维持不了风度,很是狼狈,心里就有些恼恨起罗浮来。 “该我了。”影手心悬浮着一个小小的雷电球,随着细微的噼啪声,那雷电球越来越大,变成篮球差不多大小,他手掌轻轻一动,食指指尖顶着雷电球,球面游动着细小的闪电,他将手臂伸直,送到这些人面前,最前的一人头发不由自主地炸开,如同被电过一般。 影回头看蓝宝,心念一动,雷电球往他那个方向飞去,去势迅猛,带起隐隐雷声,蓝宝也不见如何动作,一枚飞镖滋的一声没入雷电球,带得整个雷电球飞起,影大为惊奇,诚心要跟他较量,也尽力去控制那个雷电球,雷电球如同气球一样在半空飞来飞去,飞到哪里那里的人就纷纷避让,生怕被电上那么一点。 蓝宝低喊一声:“爆!” 飞镖蓦然解体,分成四个小飞镖,中心的圆盘仍然在雷电球内,另外三个锐利的半月形刀片围着雷电球旋转,最后化为一片虚影,影大惊失色:“喂!停手!” 蓝宝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四枚小飞镖冒出一阵火花,雷电球湮灭,飞镖也变成了废铁,被高温熔化,化为铁水,铁水片刻由红色转为铁灰色,被他操控着盘旋飞起,在影周围布下一道雾一样的屏障,只要影敢动一下,细小的铁珠就会在他身上穿透无数个窟窿眼。 影大声说:“喂,我跟你开玩笑的!……够了啊。” “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蓝宝将铁珠全收了回去,成百上千个小铁珠在他手心上空互相碰撞,偏偏有无形的屏障阻止它们往外运动。 影摇头:“哎呀,别老绷着脸啊,会老得快的。” 那几个人心悦诚服,眼里都带上了敬畏的神色,不说那个雷电球,基地里会电异能的人也不少,可是能运用得影这样娴熟的却几乎没有,蓝宝的意念控物也令人大开眼界,就那些小铁珠,同时撒出去,那丧尸肯定是成批成批地倒…… 他们之间还有人对于上司的安排不太满意,如今不满意也彻底变成感激了,跟了个好团体,收获肯定也好,秘密任务期间得到的收获完全归他们个人所有,不用上交,这的确是个肥差事。 芮凤荷心理素质好,转瞬就摆脱了因为狼狈而产生的恼怒愤恨心态,笑意吟吟地瞄着从戎:“这个帅哥,就你没有出手了,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至于顾盼因,完全被她忽略了。 从戎背着两把重剑和一把巨弓,配套的特长的箭只有20支,这是罗浮为他量身定做的,这样一来,从戎远攻近攻都可以,摆脱了作战方式单一的困境。 “没必要,除非你想死。”从戎冷着脸说。 他完全没有夸张,依他现在的速度力量,出手非死即残,这无论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地震中他的能力被激发,拥有的力量太霸道,他现在还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 芮凤荷脸色白了,她没有想到这个曾请自己喝了一杯酒的年轻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居然对一个美女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下不了台。 从戎可没有顾虑,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十个百个超级大美女脱光了站他面前,他眼里也是看不见的,至于请芮凤荷喝酒,只是不想听她说话打扰自己。没想到芮凤荷居然会为了这个误会他对她有好感,太过自恋的女人真是让人无奈啊! 那个西北汉子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一手扯着自己的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蓝宝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出公共训练室。 任务发布平台很热闹,整个大厅内人群熙熙攘攘,各种交谈的声音在穹窿内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整面整面的墙壁上挂有大大小小的液晶荧幕,上面红色的字体滚动着,大部分是基地官方发布的任务,小部分是私人发布的,寻人,寻物,交易之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异能者在基地内虽然能够分配到较好的住宅,却不是免费供应的,需要交纳一定的入住费,清洁费,电费水费之类不在话下,纸币完全不用,最□的是能量晶石,粮食资源也很受欢迎,领取任务也需要交纳费用,基地可不会免费提供信息……跟和平时代并没有很大不同,只是许多人的工作种类改变了,三百六十行,如今多了不少原先没有的行业,猎尸者则是从事人数最庞大的新行业。 蓝宝正站了一面最大的液晶屏前抬头仰望,肩上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赵诺成,他说:“你们上午不是要做总结兼训练吗?怎么也来这里了。” 赵诺成心情很好,笑着说:“完事了,下午放假,随便逛逛。” 他手搭在蓝宝肩上,陪他一起看任务:“注册了队伍?人数凑够了没有?” 蓝宝说:“是的,够了——十一个人,基地硬塞了六个人进来。” 赵诺成皱眉:“这帮人……当初我组建队伍的时候也被塞了几个,就算我老爸也没法出面,忍忍吧,过段时间看哪个不顺眼想个法子赶出去就是了。”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蓝宝扭头正好把脸颊凑他唇边,赵诺成干燥的嘴唇划过脸庞触感粗糙,蓝宝说:“你多喝点水。” 赵诺成:“西北就这样,空气干燥,没办法的事。” “这里太热了——这才刚进夏天,到六七月那得热到什么程度?听说沙漠里放个鸡蛋能煎熟了,你试过吗?” 赵诺成失笑:“太夸张了!不过前两年这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热,今年天气有些反常。” 两人状态亲密地交谈,站他们前面的人神态古怪地回头看,赵诺成落落大方随便他们看,依然和蓝宝说话:“你们刚组队,领任务不要太复杂的,先磨合下,等磨合得差不多了再根据实力选择合适的。” 蓝宝颌首:“你看那个任务怎么样?捕捉变异丧尸十头,力量型丧尸五头和速度型丧尸五头,提供运输车子,时间为五天,超时自付多用油费,人工费和车子磨损费,违约赔偿,已交费用不退。” 赵诺成还没有说话,前面一人回头说:“朋友,你们才十一个人的新队伍,别太贪心了,这任务报酬是不错,可别为了多挣把命都搭进去了。” 这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多,眉眼间都是岁月的风霜,语气很诚恳,看去是真为他们着想的,蓝宝对他笑笑:“多谢提醒。” 他决定明天才出任务,今天只是来看看行情,下午再跟影他们商量下具体接什么任务。 两人相伴往大厅外走,赵诺成说:“你来了还没有接风洗尘吧,下午我请你去酒店——伯母伯母他们也叫上。” 蓝宝说:“要晚上才能聚,他们白天都有事,要请也是我们请你,你对我们的恩情,我还没有报呢。” 赵诺成嘴角带笑,说:“把你给我就好了,别的我也不要。” 两人一阵说笑,出大门的时候蓝宝意外看见队里的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柴文强,生了两条吊梢眉,两只三角眼,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蓝宝扫了他一眼,正要离开,柴文强盯着他问:“你是个同性恋?” 他眼里有股不同寻常的厌恶之色,蓝宝冷笑一声:“是不是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该死的同性恋!” 显然,这个柴文强明显有恐同症,这类人对同性恋毫无原因地憎恨和恐惧,蓝宝知道有这样的人,却是第一次接触,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最好马上滚走,跟你背后的人汇报你被我踹出队伍了。” 赵诺成一手搭着蓝宝肩,另一手耍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拿匕首挑起柴文强的下巴:“告诉你主子,蓝宝是戮血团赵诺成罩着的人,如果想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他没有再废话,偕同蓝宝一起离开。 柴文强没想到蓝宝居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踢出团队,他若如实汇报,遭殃的绝对是自己,柴文强望着他们的背影捏紧了拳头,脸容扭曲,蓝宝当然没有放过他的表情,内心对这个人开始留意,他不喜欢杀人,也不会轻易杀人,但若这个柴文强因为可笑的观念给他下绊子,他不会手下留情。 至于踢他出队伍,地中海领导的警告他不是很放在心上,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因为一个有恐同症的普通男人给自己下眼药,况且是柴文强自己呆不住的,两年前他就不会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畏首缩尾,既然决定跟着身边这个男人,即将来到的,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他都希望能够和赵诺成一起面对,共同解决。 如果连站在人前的勇气都没有,不配称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第 62 章 蓝宝花了好几个点数做了十个团队徽章出来,接活的人手艺跟那个异能者徽章一样差劲,徽章设计简单,椭圆形,白底蓝字,边缘一圈绿色,中间是屠苏两个字,意为辟邪防病,带来健康平安,是影提议的,挺合他的心意,就采纳了。 影将团队徽章和异能者徽章掂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着玩,他摸到的团徽号码是四,心情很不爽,要跟罗浮他们换,没人理会他,顾盼因没有看见那只漂亮的小动物,问蓝宝:“队长,罗浮呢?” 罗浮正在一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条件反射要回答“在这”,从戎打了他脑袋一巴掌,罗浮被打得一趔趄,转身大喊:“死人脸!你打我做什么?” 从戎面无表情:“有苍蝇!” 只有蓝宝,赵诺成,影和从戎知道此罗浮就是彼罗浮,蓝宝已经告诉他们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如果不是从戎那一巴掌,罗浮就暴露了,只是这个缺根弦的上古妖兽实在让人操心,不过这会他的注意力被从戎那一巴掌转移了,不停地碎碎念,大概就是从戎戏耍他,没有同胞情之类的意思,窄小的房子内一时热闹起来。 “扣扣!”敞开的门被敲响,众人一看,原来是赵诺成。 赵诺成对他们略一点头,跟蓝宝说:“你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偏僻没人的地方,赵诺成脸色有些不对劲,眉心几乎皱出个川字:“近段时间你不管做什么都要万分小心,刚才我得到消息,有人调查你和你的家人,仅仅半天时间,调用你们资料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赵诺成脸有疲惫之色,蓝宝以为他是因为这事担心自己,安慰他说:“没事的,别太担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赵诺成刚和父亲见了一面,很不愉快的经过,两父子吵了一架,赵父再次要求儿子接手一部分他的事务,赵诺成坚决拒绝,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这个原因吵架了,每次都是和平开始战争结束。 他们的脾气太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中间也没有一个调停的人,吵架之后往往要冷战很长一段时间。意外的是,这一次赵骏祥并没有怒吼着“你给我滚出去”,只是十分疲惫地揉了一把脸,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一辈子都理着寸头,给赵诺成的印象是十分硬朗的,虽然有些风流,但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为许多人撑起了一片天,他昔日的员工,他那些情人,哪个不对他感恩戴德? 但是那一刻的赵骏祥分明让赵诺成感觉到他的无奈与脆弱,他的下一句话更让赵诺成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定住:“你喜欢男人?” 赵诺成忿然转身,刚才对父亲的那一丝愧疚瞬间湮灭:“你调查我?” “用得着我调查吗?别忘了你是我赵骏祥的儿子,即使我不去刻意关注你,总有人会在我跟前说些你的事。” 赵诺成深吸了一口气:“是的。” 他盯着父亲的眼睛说:“是的,我喜欢男人,而且就那一个。别想说服我改变,我已经认定了。” “我、不、同、意。”赵骏祥一字一句地迸出四个字。 赵诺成嗤笑:“不用你同意,我是成年人,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孽子!”赵骏祥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然的响声,几张纸被震得飘落在地。 赵诺成倚在门边,单肩抵着门柱,几缕不规矩的头发垂下来,嘴角挂着丝讥诮的笑容:“你还是这样暴躁,不过现在可没有情人来安抚你,还是少生些气好,你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赵骏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诺成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摸到茶杯,凑到嘴边才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喝光了。 赵诺成将那个赵骏祥用了好几十年部队发的搪瓷杯子夺过来,替他倒了杯开水:“我不想折腾了,你也消停点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喜欢男人?!哼,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男人能给你生孩子吗?”赵骏祥瞥瞥那个杯子,语气缓和了一些,只是对于儿子的行为仍然十分不理解。 “我要孩子做什么?受罪吗?”赵诺成说,“这末世里,成年人都未必能够安全活到老死的那天,更别说孩子了,我不想作孽。况且,我爱他,与性别无关。” 赵骏祥脸色阴晴不定,内心一阵翻卷,听到儿子说他爱一个男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笑,爱?谁能告诉他爱情是什么?他赵骏祥一辈子风流,从来不知道爱是何物!可是赵诺成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眼里的柔情瞒不过他的眼睛,或许他可以…… 赵骏祥琢磨着,对站立一旁的儿子说:“我们不讨论这个,先说你为什么坚决不接受我的提议?多少人惦记着我这位置呢,就是你,躲还躲不及!” “谁不知道这是烫手山芋!就那一帮子亲戚,天天就算计来算计去的,活着不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基地里不安稳得很,就是那些人搞起的风浪……” “你明白就好,那个男人,叫蓝宝是吧,这一天有很多人调查他,他有什么秘密?被那些人惦记上了,可没法善了。” 赵诺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调查他什么?” 赵骏祥宛如老狐狸,看着猎物进了陷阱:“所有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家人,假若他的价值足以令人垂涎,可以想象他的未来……你想保他,就你现在的实力,能保全吗?” …… 赵诺成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匆匆找到蓝宝,将有人调查他的事告诉他,就忙着跟老父交接事务。 蓝宝捏捏眉心,转身回去,没来基地前总想着到达基地后能够和家人在一起,过上轻松愉快的日子,看来这只是个空想,团队里被塞人,恐同症的柴文强,加上这个绝对不是好消息的消息,仅仅一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他对屋内的人说:“我出去逛逛,你们自由活动。” 从戎要跟着,让蓝宝阻止了,他想一个人呆会,理清一些事情。 刚出门没多远,就发现身后多了几个尾巴,一开始他也没看出来那是尾巴,只是走出很远他们还在他后面,说是碰巧那也太巧了,除了尾巴不作第二个解释。 蓝宝心里恼怒,开始到处瞎转悠,看见有公共建筑就进去溜一圈,那些人始终不前不后地跟着,终于落实了那个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没想到默默无名的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成了香饽饽,那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因为测试异能时的突出表现?想拉拢他? 还有一个他最不想猜测的可能,那就是幻境的存在暴露了,虽然平时他非常非常的小心,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郝斯年的事已经警醒过他,万事有一就有二。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站着看交易所内的滚动信息,有人猛力拍了下他的肩:“嗨!” 蓝宝扭头,一张很熟悉的脸,居然是大学里的同学,大一大二的时候还是一个寝室的,后来这个同学谈了女朋友,嫌住学校不方便,干脆在校外租房,偶尔回去一趟跟他们侃大山,不过蓝宝跟他说不上多熟悉,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此刻乍然看见,心里仍然涌起高兴的情绪,难得遇到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在末世中,是多难得的事! “乔封?!” “果真是你!我在那边看着就像,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看见你,而你居然还记得我,居然还能叫出我的名字!”乔封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连用了三个“居然”表达他的兴奋,“好家伙,长高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只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乔封用手比划着,不等蓝宝答话,又说:“你是一个人还是跟亲戚朋友来的?我到这有两年了,从来没有看见你,是不巧没碰到还是你刚来?” “我家人在这里,昨天才到的。你呢?” “跟好些同学一起来的,有几个你还认得,走,他们在那边,老同学重逢,怎么也得聚一聚……” 乔封是H市人,为人豪爽大方,言行举止很有教养,难以想象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人,他朋友极多,几乎可以说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蓝宝一边走一边打量他,乔封戴了副墨镜,一身军绿色的军装,脚踩牛皮靴子,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藏有武器,见蓝宝打量他,乔封伸手弹弹自己的裤子:“怎么样?酷吧?” “这是一次成功护送ZF官员给的报酬,这衣服鞋子结实着呢,普通的丧尸别想挠破,安全系数很高。” “看,他们在那边,宇文光和蒋婷婷你是认识的,还记得他俩吧?”乔封说,“嗨,光头婷婷,看看这是谁!” 光头是宇文光的外号,他大二的时候做手术剃了一次光头,就得了这个绰号,别人叫他光头他也没有生气,脾气很好的样子。他依然戴着副近视眼镜,闻言手指推了一下眼镜架:“蓝宝?!” 蒋婷婷念大学的时候是个体育特长生,长短跑普通的男生都比不过她,她剪着利落的短发,一身同样简单利落的打扮,看见蓝宝的时候若有所思:“那天我们看见寻人任务,就觉得那应该是找你的……没想到真能见面,握个手吧,宝哥!” 其他人听到她喊这一声“宝哥”,都笑了起来,蒋婷婷也面带笑意,她从认识蓝宝起就一直坚持喊他宝哥,即使有人说听起来像红楼梦里的莺莺燕燕喊贾宝玉,也没有改口。 蓝宝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随即松开。 距离H市最近的国家基地应该是中部基地,乔封怎么到西北基地了?蓝宝怀着疑问,乔封说:“毕业的最后半年时间你小子总不见影,我朋友给找了份这边的工作,没想到光头和婷婷也在这边,还有他们,大多是S大的校友,或许你们相互间也曾见过——我们平时没事就一起玩,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正好在一起,就到这里来了,也不是总呆在基地,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基地的规矩,有行动力的成年人,下至16岁上至55岁,都要出任务,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不在基地,成天餐风露宿的,你看看我,是不是黑了许多,连这脸都糙了很多,能当磨砂纸用了!” 他的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蓝宝也忍俊不禁,蒋婷婷盯着他:“宝哥你日子过得不错吧,瞧这脸色这皮肤,比我们女人都要好!”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纷纷看蓝宝,蓝宝乍然被这样议论,顿时一愣,随即说:“天生就这样。” 宇文光说:“我们刚来基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初见还以为是你,我还纳闷你怎么变性了,连个子也变矮了,闹了个大乌龙。” 他说的应该是蓝贝,不过基地太大,人也多,并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因此始终没有跟蓝贝搭上话。 一群人说笑一阵,眼看着太阳西斜,乔封问蓝宝:“你刚来,有团队了没有,没有来我们团吧,我们团在基地内还算可以,福利算不错的,团长也很好相处。” 乔封没有询问蓝宝的实力就拉拢他入团,可见这人还是在学校时那个性子,功利心不强,没有太大的改变,蓝宝抱歉地说:“已经有队伍了,谢谢你的好意。” 乔封有些可惜:“那算了。” 与乔封不同,乔封在学校的时候是风头人物,现在居然是他们团的副团长,蓝宝则是处于边缘的学生,因为话不多,经常成为背景,存在感薄弱,乔封也不在意,大家东拉西扯一番,他就要拉着蓝宝去搓一顿。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即使是末世,他乡遇故知仍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走,我请你吃饭去!” 时间已经走到傍晚时分,蓝宝略带歉意:“昨天刚到,因为家人都有事,约好今天晚上聚一聚的,我们改天吧。” “真不巧!”乔封很遗憾,不过也没有勉强他,“那改天,你住哪里?回头我找你去。” “B-1区666号,对了,你们有联系方式吗?我明天出任务,可能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B区!好家伙,你是异能者!?”乔封惊叹,“可以啊,我们得刮目相看了!” “说笑了。”蓝宝记下乔封的电话,“我走了,再见。” 蓝宝刚走出两步,就看见芮凤荷迎面走过来,笑得春风拂面:“队长!” 她看看乔封他们,乔封他们也看着她,宇文光一推眼镜,好嘛,一个大美女!蓝宝什么时候认识的? 芮凤荷没有化浓妆,显得很清爽,一头波浪长发也盘了起来,只在耳边垂下了两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一帮饥渴男人的心都蠢蠢欲动,即使是乔封,也有些心旌摇拽,宇文光这个昔日的宅男更是两眼放光,几乎当场要蓝宝给他们介绍了。 蓝宝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他现在最不待见的就是芮凤荷这些人了,就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围着,赶也赶不走,心里说不出的厌烦。 芮凤荷自然注意到了蓝宝的脸色,但她有任务,不能因为蓝宝不给她好脸色就退缩离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跟乔封他们打招呼,蓝宝低声警告她:“你最好安分点。” 说完不顾乔封他们诧异的神色和芮凤荷铁青的脸,径直离开了。 蓝宝找一家还看得过去的饭店定了个大包房,回去接从戎他们,当他带着影和从戎罗浮三人去C区,路上又遇到那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女人,这次他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在B市桥上看见的那个女人!当时她被几个保镖护着冲过桥,以后去哪里蓝宝就不知道了,没想到居然会来到西北基地。 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有缘分啊,这个女人,又会在蓝宝的生命里扮演什么角色? ☆、第 63 章 “大哥,大嫂!”蓝峰栗和王箐歌相继走入包房,蓝宝连忙站起来,“暖阳呢?” 蓝峰栗王箐歌并没有带着蓝暖阳,蓝峰栗答:“在研究所里。爸妈还没来呢?” “马上就到。哥,你瘦了很多。”蓝宝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蓝峰栗比以前要瘦,但精神却不错,王箐歌耳朵听不见,见蓝宝面对她微笑,也报以笑容。 从戎等三人坐在他们对面,从戎脸上架着副墨镜,在室外戴墨镜还能理解,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就有装的嫌疑了,蓝宝跟他们介绍:“这都是我的朋友……他的眼睛有点不方便。” 蓝峰栗了然,跟他们打过招呼,和弟弟随意谈论了几句。 蓝宝果然没有估计错误,从他定下包房,距离他再次进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包房内就被装了摄像头,位置非常隐秘,他和罗浮两人同时搜索,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来之前让从戎戴着墨镜的原因就在这里,从戎自异变之后,能够逐渐控制自己的能力,只有眼眸变成红瞳的时候才能够屏蔽一切现代化仪器的监视,戴墨镜是免得吓着其他人,从戎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蓝宝并不是让从戎从头到尾屏蔽,偶尔让摄像头起作用,造成摄像头有问题的假象,想必那头监视的人已经被气得吐血了,负责安装的人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没等到燕柳蓝和安,倒是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蓝宝不认得,但蓝峰栗他们却认得,来人正是燕父,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 燕父进了门,环视屋内,拄着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柳儿还没来呢?我来早了。” 蓝峰栗和王箐歌都站了起来,蓝宝坐着没动,他估计到了一点情况,无法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老人生出一点好感。 燕父也不用他们招呼,自己坐到了给蓝和安燕柳留的上座,他一坐下来就看蓝宝,蓝宝毫不示弱地跟他对望,仔细描绘这个老人的轮廓,他跟燕柳没有任何相像之处,跟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耷拉着眼皮,眼球晶体混浊,嘴角深重的法令纹让他看去很难相处,即使刻意掩饰也依然能看出的审视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燕父看够了,终于开口:“蓝宝,我是你外公。” 蓝宝没有说话,维持着没有表情的面容。 站在燕父后面的一个看去很高傲的年轻人斥责:“真是没教养的人!你妈妈没教你长辈跟你说话必须有礼貌吗?!” 蓝宝:“你又是谁?我有没有教养用不着你下定论,要跟我说教养,你们不请自来,这就是有教养的人会做的事?好厚的脸皮!” 影懒洋洋地说:“看不惯就自己滚出去,看着碍眼。” “你!!”那年轻人不敢动蓝宝,看见影这个外人居然敢用讥诮的语气让他们滚,当下安按捺不住想动手。 燕父用拐杖敲敲他的腿:“干什么,你的涵养哪里去了?” 那年轻人愤愤然,看蓝宝和影的眼光似要将他们暴打一顿解恨。 燕父转向蓝宝:“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偏激……” 他话刚说一半,燕柳蓝和安与蓝贝先后到了,燕柳听到父亲那句话,说:“您年纪大了,老往外跑做什么?他们年轻人自然有自己的处事方法,您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要是他们说话偏激,您听不惯,不要听就是了。” 言下之意就是,您老还不快走!也没请您来,气着了活该! 燕父盯着女儿的眼睛:“柳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尖酸刻薄了?你以往的教养去哪里了?难道我花那么多钱供你念书,都白花了不成?” 燕柳冷笑,要是说以前她对这个父亲还存着一丝愧疚,现在则是完全没有了,没有爱,恨也不想恨。 燕父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今天来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基地内有人想对你们下手,依你们的实力,如果还想在基地内继续住下去,只能找个靠山。柳儿,基地内的情况你大概也清楚,任何一个有实力的人都无法靠个人的力量和庞大的势力对抗,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燕柳打断他:“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我们回归燕家,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他们这些人,利益至上,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利用,连老婆儿女都可以拿来交换,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燕父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我是为你们好!说多了也没用,柳儿,你是个聪明人,哪个轻哪个重,你心里有数,我们先走了,你认真想想吧。” 燕柳冲着关上的包房门扔了个杯子:“王八蛋!”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里浮上了一层泪光,忍不住哽咽起来。蓝宝站到她身边揽住她:“妈妈,我们不生气。” 家人团聚的美好气氛完全被燕父搅合坏了,饭席间气氛沉闷,燕柳扒了几口饭,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吃不下。” 蓝和安连忙哄她:“别想那么多,该吃还得吃,饿坏了怎么办,这个老虎菜你不是很爱出吃的吗,多吃点。” 燕柳说:“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停下动作望着她。 “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那些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办事向来霸道不讲理,只信奉实力,你不如他们,被他们看上了,不弄到手他们不会罢休的,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都能用出来。” “离开,那去哪里?”蓝和安问。 “不是还有中部基地和东北基地吗?我不信他们手有那么长,能伸到那么远的地方。” 王箐歌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表情知道不好,蓝峰栗打手势告诉她,她明白了,怯怯地说:“那暖阳怎么办?” 蓝暖阳从进入基地后就一直在研究所里,从来不让他们带他离开实验室。 蓝宝一直垂着头,听到大嫂的话,说:“如果决定离开,暖阳我负责带出来。” 他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罗浮混进去,这个应该很容易,不管罗浮是变成蓝峰栗的模样还是王箐歌的模样,进去绝对不是问题,就是带蓝暖阳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仔细计划下,应该行得通。 “不让带他出来,那我们进去看他应该允许吧?” “让看。” “那就好。我们现在已经被监视起来了,说话要小心,尽量显得自然一些。”蓝宝说。 “他们如果要下手,很可能是在基地外,明天你们不是出任务吗?到时候务必注意。你爸爸和大哥都是在后勤帮忙,我让他们明天请一天假,估计问题不大。” “那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 一行人离开饭店,回燕柳蓝和安的住处,九个大人一下子将狭窄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蓝宝让罗浮变成王箐歌的模样,众人都吓了一跳,两个一模一样的王箐歌站在客厅中央,蓝峰栗傻眼了:“菁歌?” 罗浮和王箐歌同时:“啊?”了一声,王箐歌是惊讶,罗浮听见蓝峰栗的话,回应他。两人的声音也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罗浮变的王箐歌是个冒牌货,耳朵依然能听到声音。 燕柳说:“这样更保险,我说说我的计划,你们看看行不行。宝宝八点出任务,六点的时候阿栗带宝宝去看暖阳,宝宝找机会将菁歌和暖阳都带进幻境,罗浮变成暖阳的模样,阿栗和宝宝离开,罗浮等那些人检查过后再找机会溜出来,做得到吗?” 她看着罗浮,罗浮乖乖地点点头。 蓝宝说:“要抓紧时间,早上一般人都很忙,我先过来将你们带走,然后尽量在十分钟内将暖阳换出来,他们反应应该没有那么快,等我出去了,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远了。” 他和从戎他们回住处,半路上一个人拦住了他们,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年轻人看着蓝宝说:“我有点事找你。” 蓝宝皱眉:“我记得我们见过——可是算不上认识,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说。” 牛奇伟摇摇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关于你的亲人的。” 他不再说话,等着蓝宝的回答。 蓝宝深吸一口气:“好,那去那边吧。” 他让从戎他们原地等自己,跟着牛奇伟离开,他们站在一处偏僻角落,牛奇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蓝宝:“你长得很漂亮。” 蓝宝现在不是以前那个迟钝的人了,牛奇伟眼里的爱慕之色他一开始就看了出来:“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不是。”牛奇伟手里搅着一方丝帕,“我知道你的秘密。” 蓝宝心一跳:“我的秘密?是什么?” 他的神色很自然,牛奇伟微微一笑:“我不是炸你,是有真凭实据才找你的。我想跟你合作。” 又是合作!当初郝斯年囚禁他也是说合作,现在轮到牛奇伟了,也说合作,他的筹码就是他的亲人? 牛奇伟其实有些病急乱投医,基地内各势力之间风起云涌,他一直没有大的功绩,父亲的一些老部下对他颇有微词,一些收拢的新人对他也有些看不起,认为他只是个依仗父亲的废物,他迫切地想在暴风雨到来的时候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见识下他的能耐。 “你先听听这个。”牛奇伟把微型录音笔拿出来,拧开,一个陌生的男音传出来,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些连蓝宝也不知道的事情。 蓝宝说:“你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疯子说这些疯话?” 牛奇伟说:“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疯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说的那辆车我也找到了,就在基地内,虽然没有了顶棚,可他还是认得出来正是当日消失的那辆车。” 他这才露出一点官二代的狠劲:“假若你不想你的亲人出事的话,你只能答应跟我合作,我不想沾上太多的血腥。” 蓝宝目光一闪,他最恨别人拿他的亲人威胁他,一个念头骤然闪过,他以最大的力气速度一个手刀将牛奇伟劈晕,飞速捆绑起来,扔进了幻境。 他急急走回去:“走!” 回到住处,蓝宝带了影和罗浮入幻境,牛奇伟还昏迷着,他啪啪两个耳光将牛奇伟扇醒。 牛奇伟疼得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被捆了起来,也没有挣扎,盯着蓝宝的目光狠毒:“这是哪里?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怕你威胁我。”蓝宝说,“你不是知道我的秘密吗?那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牛奇伟勉强转动一下脖颈,眼睛越睁越大:“这就是你的秘密!?” “是的。”蓝宝拿脚踢踢他,丝毫没有控制力道,牛奇伟被他踢得翻滚了两圈,差点被沙土灌入口鼻,他吃力地咳嗽了两声。 “你想做什么?只要我消失半个小时,马上会有人找你的亲人麻烦。” “消失半个小时?不,你不会消失的,你完全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牛奇伟大喜:“那你是要放了我?” “放你?为什么要放你?”蓝宝说,笑容有些残忍,“你已经碰触到我的底线,我不会让你这种人留着威胁我的亲人,或许我可以让你实现下你余生的价值,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他扭头对罗浮说:“看清楚没有?” 罗浮点点头,摇身一变,变成了牛奇伟的模样。牛奇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毫无意义地声音,完全惊呆了。 蓝宝戴着黑白骷髅面具,一手拎起捆得粽子一样的牛奇伟走到建筑那里,见他来了,那个临时组长连忙走过来:“您来了。” “你们那不是还有试剂吗?给他来一针,这是我允诺给你们带来的第一个试验品,他有妄想症,时常幻想自己是官二代,他父亲多厉害多厉害,不要理会他说什么。” “好的。” 蓝宝将牛奇伟扔在地上,丝毫不理会他的咒骂,转身离开了。 晚上赵诺成很晚才回来,蓝宝就在他房内等着,赵诺成刚站在门口,钥匙还没掏出来门就从里面开了,蓝宝背光站着,面容晦暗不清。 “你还没睡?” 蓝宝说:“没,睡不着。你吃夜宵吗,我给你煮点。” “随便,吃点也行。” 蓝宝闻言进了厨房,点火烧水,他准备煮点面条,多放点水,稀稀的,晚上睡觉不会因为消化不好弄得不舒服。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赵诺成站在厨房门口问:“你怎么了?” 蓝宝手的动作顿了下,半晌说:“我们……要离开基地。” 赵诺成知道他说的离开是永远离开,估计没有回来的那一天,顿时呼吸一滞,说:“决定了?” “嗯。”蓝宝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赵诺成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脖颈:“走了也好。” “啊?”蓝宝没有想到赵诺成是这个反应。 “基地太乱了,各方争夺权力争得很厉害,这里不适合你们,早点脱身也好。” 蓝宝抓住围在腰间的手:“你……跟我一起走吗?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自私,可是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赵诺成抓住他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摩挲着:“给我一年时间,不,或许半年就够……你们打算去哪里?” “中部或者东北基地。”经历过这些事,蓝宝更渴望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生活,理想的地方就是幻境,但那里环境太糟糕,要赶紧多弄点能量晶石,设法把幻境改造下,不用多大的地方,有个十几二十亩地就足够他们耕种,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了。 蓝宝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来,半碗水半碗面的样子,淋上香油调料,递给赵诺成。 “你不吃?” 蓝宝摇摇头,看着赵诺成狼吞虎咽:“你说我要是拿一些粮食出来,换能量晶石,你说行吗?” 赵诺成抬眼:“你要那么多能量晶石做什么?现在基地对大宗的粮食买卖控得很严,你那些米面一看就不是末世中生产的,那些人要问起,你怎么解释?” 蓝宝微微叹了口气,手托着下巴不说话了。 “我给你想想办法吧,不过你们不是明天走吗?以后怎么联系?” “我让罗浮帮帮忙。如果有足够的能量晶石,我有种想在幻境定居的想法,然后多收些人进去……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能量晶石的能量总有耗完的时候,也不能安稳地呆在里面,时时要出来打丧尸。” “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收人要收信得过的,没有人会透露幻境的秘密,或者是你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不怕其他人知道。” “我知道,但拉人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了,假若我没有浪费了两年时间,现在过的应该是另外一种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贪嘴吃香蕉吃多了,昨晚开始拉肚子老跑卫生间,清早起来黑眼圈一对,贪吃的下场真悲催…… ☆、第 64 章 蓝宝一夜没睡,赵诺成也陪着他,他在数能量晶石,上次从地震废墟下挖地道罗浮耗掉不少,数来数去剩下的也不过几百颗,其中一半是郝斯年那时候拿出来的,体积都比较大,一个基础法阵占地九平方米,改造十亩地大概需要740颗鸡蛋大的能量晶石,维持时间为一个月…… 赵诺成看他财迷一样计算,不由得失笑,撸撸他头发:“我那还有一些,明天早上给你拿来。” “我不能要你的。”蓝宝将能量晶石收起来,赵诺成递给他几张纸,他接过一看,《傻瓜式能量物炼法》,不由失笑,“这是你翻译的?怎么取这么个好玩的名字。”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我实验过的,有没有好处暂时不知道,但绝对没有副作用。” 蓝宝抱着赵诺成在他胸膛上蹭了几蹭,爱人特有的体味充斥鼻端,心中的爱意喷涌而出,他抱得太用力,几乎要把两人揉成一团。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蓝宝望着他说:“我要建属于我们的家园,里面有房子,有大池塘,池塘里有鱼有荷花,有一个菜园子,种很多很多的菜,有一个大花园,种很多很多的花,养几条狗,嗯,还要有果园,种葡萄,苹果树,桃树,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牧场,可以养马,没事就骑着马漫山遍野溜达……” “会有那一天的。” 将近天明的时候赵诺成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扔给蓝宝一个袋子,里面全是能量晶石,最少也有两千颗,蓝宝蹙眉:“你这是……说了不要的。” 赵诺成说:“你说的房子,池塘,菜园子,花园果园牧场……我都要一半,这是前期投资,你不要就是想独吞那些房子池塘……了?” 蓝宝哭笑不得:“你呀……好吧,你一半我一半。你这没有贪污吧?” “我的私房钱,我要贪污就不止这一点了,起码也得是千百倍的……你太小看我的智商了。” 他们说笑着,仿佛离别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时间接近六点,蓝宝强装的笑容再维持不住了,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伤感,赵诺成静默了一会,说:“走了之后要注意安全,记得定时联系。” 蓝宝抬眼看他,赵诺成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要离开的时候蓝宝压着他不让,两人接吻,唇舌交缠,赵诺成肆意掠夺,最后在蓝宝下唇狠狠一咬,蓝宝吃痛,嗯了一声,赵诺成额抵着他额头低语:“你这个小妖精。” 他说:“我算是栽你手里了。”语气却满是骄傲。 蓝宝说:“对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也不懂,你也要小心才是。如果你……不想呆下去,到时候我来接你。” 赵诺成:“先照顾好自己。一会我跟你一起出基地。” 蓝宝过去喊醒从戎他们,他唇上的伤痕都被看在眼里,影吹了一下口哨:“天哪,赵诺成怎么那么粗鲁!” 蓝宝催促:“快收拾好东西——记住别露出破绽,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出意外。” “知道了——”影拉长声音,刚到基地又被迫离开,即使满腹牢骚也不敢说,谁让他现在是虎落平阳呢。 一切都收拾好了,从幻境拿出来的被褥什么的都放回去,配发的被褥则被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床上,三人即刻出发,罗浮假扮牛奇伟在基地内呆了一晚上,没有人发现他是个冒牌货。 蓝宝先到爸妈的住处将两人送到幻境,蓝峰栗已经到了,蓝宝脚不停跟他离开,罗浮悄悄摆脱了牛奇伟那些保镖,变成一只变色龙飞快地游走,片刻就赶上蓝宝,钻进他怀里,蓝宝拍拍它:“记住怎么走——别到时候迷路了。” 从戎跟在蓝宝身边,一会还要他出马才能做到天衣无缝。 出了住宅区,通往研究所的道路皆是一片白,让人不由自主地带了敬畏的心态,进入研究所需要登记,蓝峰栗签了字,那守卫都带着枪和电棍,上下打量了蓝宝和从戎好一会,又要求他们将武器卸下,才允许进去,身上连个金属物都不允许携带。 空旷的走廊内回荡着军靴踩踏的响亮回声,不时遇到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员,蓝峰栗带着他们走到位于边缘的一个房间,值班人员的柜台离那里有大概20米的距离,到处都是摄像头,假若不带着从戎进来,他们掉包的时候很可能被察觉。 蓝峰栗和王箐歌就住在蓝暖阳的实验室旁边,蓝宝他们到达的时候王箐歌正和蓝暖阳玩耍,蓝暖阳也有两岁多了,胖乎乎的小身子,小胳膊小腿也圆滚滚的,皮肤很好,大眼睛黑溜溜的,长长的黑睫毛微微向上翘,小嘴红润,看见有陌生人也不怎么害怕,反而瞪着眼睛看。 蓝峰栗蹲下去:“暖阳,这就是你的叔叔,来,叫叔叔。” 蓝暖阳站着不动,叫了声“叔叔”,童音软糯,奶声奶气的说不出的好听。 蓝宝从兜里拿出两块糖:“真乖,叔叔给你糖吃。” 蓝暖阳说:“爸爸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叔叔可不是别人,你小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蓝宝摊开手,蓝暖阳看看他,又看看糖,依然摇摇头。 蓝峰栗说:“他没怎么吃过糖,几个月大的时候尝过一两回,早忘记滋味了。”末世里连饭都经常吃不饱,糖更成了罕见的东西。 他将糖拿过去塞到儿子手里:“没事,叔叔给的东西可以吃,糖是甜的,你尝尝。” 蓝暖阳拿着糖好奇地看着,蓝峰栗给他剥了一块塞他嘴里,蓝暖阳腮帮鼓鼓的,亮晶晶的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蓝峰栗给他擦了嘴巴,蓝暖阳含糊不清地说:“呀呀……” 他指着蓝峰栗手里的糖纸,蓝峰栗把糖纸摊平了给他玩,小孩儿颠颠地一边玩去了,乖得很。 蓝宝说:“他这样没事?” “没事,只是在哭的时候要避开,或者戴上面具,就是这个。” 他从柜台上拿下来一个古怪的东西,那东西类似口罩,从外表看根本没法令人相信这是精密的仪器,“以前还比较麻烦,他总是不习惯,戴上就要拽下来,两岁以后懂事多了,也不轻易哭。” 蓝宝一边跟大哥说话,一边暗自观察周围,他发现除了浴室,连大哥他们的卧室也装有摄像头,他暗示蓝峰栗带着蓝暖阳走到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瞬间将蓝暖阳移入幻境,从戎的红瞳同时闪现,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罗浮变为蓝暖阳,蓝宝同时将那个面具仪器拿走,那头监视着的人甚至没有发现屏幕瞬间的异常。 蓝峰栗牵着罗浮的手,将他带到摄像头底下,招呼王箐歌离开。 经过值班人员柜台的时候,一个面瘫女人问:“你们要出去?” “是的,我去上班,菁歌要买东西,麻烦你们照顾下我的孩子。” “那是我们的职责,快去快回。” 在守卫处拿回自己的东西,一行人快步离开。 转眼距离研究所有一段距离了,蓝宝怕蓝暖阳在幻境内哭起来燕柳哄不住,连忙找机会把王箐歌与蓝和安送进去,赶到基地东门的时候影和其他人都等候在那里,片刻赵诺成也带着他的队伍来了,两队人同时出了基地,一队去东方,一队去东南方向,蓝宝停下,对赵诺成大声喊:“我走了!” 赵诺成点点头,与他挥手作别。 蓝宝小跑着离开,不大会多吉从灌木丛中钻出,蓝宝揉揉它的大脑袋,让顾盼因上了它的背,整队开始全速前进。 与此同时,牛奇伟的保镖在基地内无头苍蝇一般寻找他们丢失的主子,半个小时后找不到,只得硬着头皮派人告知牛振国,牛振国大怒,当场拔枪将那保镖脑袋打开了花,命人在整个基地寻找,两个小时后,毫无音讯,牛振国脸色阴晴不定,连老部下看见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轻易说话,生怕触了霉头,谁不知道牛奇伟是牛振国的宝贝儿子,他就这一个孩子,捧在手心,牛奇伟去哪里身边都跟着一群人,就这样还是出事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研究所这边,值班人员见王箐歌许久没有回去,从监视器看蓝暖阳正躺在房间里睡觉,也不是很在意,直到有人来询问,照实回答“蓝峰栗上班,王箐歌买东西”,来人脸色顿时变了:“他不是请假了吗?他说他去上班?!” 值班人员吓得指着显示屏:“孩子还在呢,我们一直盯着,没有问题。” 来人看了一眼屏幕:“开门看看。” 值班人员连忙通知负责人,负责人带着他们到实验室,指纹,瞳孔双重检验,实验室的门刷地开了,几个人站在门口,室内空空的,哪里还有蓝暖阳的身影?! 他们没有看见,变成变色龙的罗浮静悄悄地趴在他们不远处,全身的颜色和所处的环境一模一样,即使拿着放大镜也无法轻易将他和环境分别开来,等这几个人慌张地离开,他不慌不忙地溜进其中一人的衣摆内,因为过于激动,那人并没有发现衣服上多了只动物,他们一离开,实验室的门自动关上,罗浮离开那个人,按照来时的路线飞快地沿着墙壁游走了。 牛振国的第六感很准,意识到蓝家的异常与自己儿子失踪脱离不了关系,他因为儿子失踪而震怒的情绪很快就压了下去,又恢复那个冷血的样子,与此同时,他的心腹在牛奇伟的卧室中发现一份录音,内容正跟蓝家的儿子有关系,牛振国凭着这些的经验,迅速推断出牛奇伟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去找他们了,接着发生的事…… 蓝宝去看蓝暖阳的那份录像也被反复观看,当将录像放慢数十倍观看时,中间有0.5秒的时间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景象,联系到蓝宝蓝贝几乎同时离开基地,燕柳蓝和安等人失去踪影,很像一件预谋,牛奇伟十有**已经丧命,这个意识让牛振国眼球充血,老年丧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的事? 他当即发布寻人任务,给出的任务奖励极其丰厚,同时公布了他们的照片,这任务同时在中部基地,东北基地发布,蓝宝他们都出名了,不仅仅因为那令人垂涎的报酬,还有任务中语焉不详的惊天秘密!到底这家人有什么秘密,令一个基地头头不息下大血本要找到他们? 牛振国是要置蓝宝他们于死地,为儿子陪葬,整个寻人任务罗列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古人说财帛动人心,放之四海皆准,尤其是在末世,有什么比安全的住所,足够的粮食和饮用水更动人?即使很多人都觉得蓝宝他们未必是任务中所说穷凶极恶的人,但就冲那诱人的上万斤大米,不少人都热血沸腾,按一个成年人一天吃两斤大米来算,1万斤大米足够吃十三四年!况且,除了大米,还有病毒血清,能量晶石!这足以让许多亡命之徒心动了。 蓝宝他们跑了一个小时,跟提前出来的蓝贝会合,蓝贝还带着她的娘子军,一共二十多人,蓝贝说:“这都是特意挑出来,信得过的都在这里。” 蓝宝点点头,也不多说话:“走!” 芮凤荷跑得气喘吁吁的,忍不住问:“我们去哪里?” 蓝宝没有回答,一个男人悄悄地摸摸衣领,蓝宝来到他跟前:“你做什么呢?” 那个男人很镇定地回答:“啊?脖子痒痒,我挠一挠。” “是么?我帮帮你。”他伸手从男人衣领下拽下一个扣子模样的小东西,“是这玩意让你痒的?” 他用力一捏,扣子窃听器被捏碎,摊开手,那碎片往下掉,蓝宝看着男人变白的脸色说:“两条路,现在死或者以后死,这个以后具体是什么时间,看你的表现了。” 他一一指出那几个人:“你,你,还有你,都给我老实点,在我们跟前别耍花样,否则马上叫你们去跟丧尸作伴!” 蓝贝带的一帮女人里有人说:“贝姐,你哥哥真帅气!” “他是我弟弟!” “可是看着像你哥啊!”一群大小女人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中途变换了几次方向,路线也一改再改,中午只是就地草草吃了干粮,也不多做休息,专门挑小路走,蓝宝这个选择选对了,牛振国发布任务之后,许多队伍都接了任务,不少队伍是开车出基地,如果走大路很容易就被追赶上。 一行人正在稀疏的灌木丛中穿梭,化为小鸟的罗浮扑棱着翅膀箭一样滑翔,停在蓝宝肩膀。 它并不是一出研究所就离开基地,而是在基地内逗留了一段时间,否则早就到了,不过它离开的时候牛振国还没有发布任务,因此对于基地内的变故也不知道。 即将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一片广袤的荒漠开阔地,四周寂静无声,他们沉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显得异常的明显,蓝贝的那些队友显然经常进行长距离奔袭,因此虽然非常的疲累,依然咬着牙关跟上,而没有任何疑问和怨言。 芮凤荷跑得几乎吐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稍微慢点,就有人从后面推她,好几次差点将她推得摔倒在地,她平时引以为傲的姿色不起一点作用,那几个男人一直目不斜视,就跟苦行僧一样,一切色皆是空! 远处高山山峰上白雪皑皑,和荒漠闷热的气温成强烈的对比,蓝宝示意放慢脚步,不远的地方灌木丛中一阵翅膀扑闪的声响,伴随着几声咕咕的叫声,蓝宝还没说话,影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沙鸡!” 声音充满惊喜。 灌木丛后的沙土凹陷处有几个巢穴,好几只沙鸡在里面,地面的震动将它们惊起,还没有飞远。影双手一扬,几道闪电准确命中它们的头部,淡淡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几只沙鸡一头栽倒在地,死翘翘了。 蓝宝鄙视地看着他:“真是吃货。” 沙鸡的窝里还有好几个蛋,让蓝宝收了,留给他的小侄子增加营养。 天黑了,没有再赶路,挑选了一个较大的沙丘,他们就在沙丘的背风处驻扎,蓝宝将背包卸下来,一群人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地,影精神很好,张罗着准备做烤沙鸡,蓝宝扔给他一个铝锅,影招呼那个水异能者:“你!过来,整点水。” 累得有气没力的水异能者磨着牙给铝锅注满水,影拿武器架了个简易的支架,将铝锅架在上面,火异能者又让他招呼过去:“好好干,把水烧开了,烤好了给你一个鸡脖子啃。” 那沙鸡个头不大,估计烤熟了也没几两肉,那鸡脖子肯定更没什么吃头,火异能者沉默着履行他的任务。 蓝贝带的那些人全部是单身,没有任何的牵挂,彼此之间很熟络,她们只有几个人是异能者,其他都是普通人,见影将异能者当佣人一样呼来喝去,都有些惊讶,蓝宝淡淡地说:“他们是基地派来监视我的。” “监视?为什么啊?”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现在,麻烦各位姐姐妹妹没事帮我们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蓝宝眼带笑意看着她们,一群女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帅哥对我们放电眼!别惹得我们兽性大发扑倒你嗄!” 很豪放的女人,蓝宝招架不住,赶紧找借口离开了。 “噢噢,太可爱了,脸红了!” “贝姐,我们要追你弟弟!” “追就追吧,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如果你们哪个有能耐让他忘记那个人,我到时候送她一份大大的嫁妆。”蓝贝说,“重要提醒,任务艰巨,难度为SSS,想好了不要介意大胆下手吧!” ☆、第 65 章 天黑不利于走路,但入睡也太早了,没有云层遮挡月色很好,还能够看到远处朦胧的山影,为了避免引起过路人的注意,他们没有点火,影小心翼翼烤好的沙鸡被一群女人嘻嘻哈哈地抢走了大半,他只啃到一个翅膀,一小块鸡排,蓝宝坐一旁看着,丝毫没有为队员被“欺负”而给他报仇的意思,影弹弹被蹂躏在地沾上一身沙土的衣服,哀叹着就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沙地温度还挺高,有些女人让伙伴将她大半个身子埋上沙子,玩得好不开心,也有人开始训练,一对一或者二对二,她们没有发出呼喝声,都是沉默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将比她大上一号的对手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似乎胜负已分,倒地的那个双腿缠上她的腿,一个盘绞将女孩拽倒,两人翻滚着打得难解难分。 也有用冷兵器的,一个人不小心被对手的兵器在手上拉了个小口子,没事人一样继续。 放在和平时代,这些大小女人哪用得着受这些苦,抛却了女人的娇柔,每天流着汗水和男人一起为生存谋得一席之地,她们以前或许是坐办公室的OL女郎,或许是坐在明亮教室里的女学生,或许是已经成家的贤淑妻子,或许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现在都成了战士。 蓝宝走到蓝贝身边坐下去:“你们一般用什么武器?” 蓝贝指着那些女人:“就你看到的这些,刀和枪是最常见的,不过子弹不多,因为负重的关系,用枪也很容易引起丧尸的注意,没有到危险的时候很少用到;弓弩会用的人很少,质量好的弓弩也不好买,基地控制得很严,没有过硬的关系买到的都是残次品,准头都很差,就那个女人,印莲,只有她会用。” “只能近身攻击比较危险,我这有一批弓弩,回头给她们配上,先试试看,合适就带着,实在不适合,那就按照原先的方式训练。” “你哪里来的?不是打劫了ZF吧?据我知道以前不能私人拥有弓弩,生怕有人用弓弩杀人。” “记得那次去B市吗?就是那时候得到的,那家防身用品专卖店的店主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弄了几把,让我拿走了,罗浮会复制,给我弄了好些,大小都有。” “那再好不过了,多会一样武器生存的几率就大一些,拿来我看看。”蓝贝很高兴。 蓝宝将自己用的那把弓弩拿过来,给蓝贝介绍上面的零件名称,他装上一支箭,说:“那边那棵梭梭树看见了没?大概80米远有三个叉的那棵,看好了。” 蓝宝举起弩,也不见他如何瞄准,箭咻地激射而出,他指的那棵梭梭树树干从中被箭支贯穿,箭尾卡在树干上,整棵矮小的梭梭树兀自剧烈晃动,可知道那一枝箭的力道有多大。 “宝哥威武!”附近看到的女人们都小声叫了起来,她们喊队长为贝姐,依葫芦画样叫蓝宝宝哥,蓝宝真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想起蒋婷婷,蒋婷婷是第一个喊他宝哥的,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天,就有这么多人同时叫他宝哥,这些女人坚决不改口,弄得他有些无奈。 虽然月色不错,但大部分人看周围的景色都有些朦胧,有人问:“宝哥,那么黑你怎么看见的?你说的那棵树我就看见一个小点,黑漆漆,更别说瞄准了。” 常人当然没有他那么好的视力,蓝宝也没有解释,说:“近身攻击弊端太大,尤其是面对丧尸这样的生物,不小心被挠破一点皮,很可能命就没了,不能太过依赖病毒血清,你们也学学用弓弩吧,想学吗?” “想!” “我要学!” …… “很好,今天能跟着你们贝姐出来,都是值得信赖的,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希望大家能够彼此照应,别为了点小利益出卖彼此,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出卖同伴的人,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蓝宝的眼睛反映着点点星光,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显得异常的冷,还漫不经心的人顿时一激灵,彻底收敛了玩闹的心理。 “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更好地在末世活下去,一心一意跟着你们贝姐,别人有的我们也会有,也会比他们过得更好。”蓝宝目光在这些人面上扫过,“这绝不是空话,大话,我会让你们见到的,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为了粮食和饮用水发愁,只需要做一件事,杀丧尸,多杀丧尸!” 他这一段话就像一杯水倒进了烧开的油锅,这些人瞬时沸腾了,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贝姐,是真的吗?” “杀丧尸,是要能量晶石吗?” “你说的粮食和水在哪里?” “跟着贝姐宝哥混没错!” …… 蓝宝等她们的议论声小下去,才接着说:“别着急,在实行我的诺言之前,我们要签一份协议,协议我还没想好,这需要大家一起讨论,免得有人说我独断。我先说一下大概的要求,你们都知道,面对丧尸的危险性很大,很容易感染病毒,虽然病毒血清也能买到,但一支只能起一次作用,价格也非常的昂贵,所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这是我的第一点要求。” “第二点就是,你们得到的能量晶石要全部上交,别觉得我过分,你们需要的东西,只要别太过分,我都给你们找来,如果你们找到了爱人家人,只要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会有损害大家利益的行为,我也会将他纳入我的保护范围,提供给他食物和水,如果你们有了孩子,我会让人照顾他们,教他读书认字习武,就像和平时代那样。” 他还没有说完,这些女人就开始激动了,谁不希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爱人有孩子,不需要为生存担忧,蓝宝的话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放在饥饿的人面前,让这些长期忍受寂寞的人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 “贝贝是我姐姐,你们跟她的时间也不短了,即使不相信我,那她也是可以相信的吧?明天我就拟定协议,签约之后,就可以开始我们的合作关系了。” 影看着那个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男人,对旁边的从戎说:“他成长得很快,是吧?真难以相信他半个月前还是一个无害的年轻人,你看他现在,勉强可以跟我比一比了。” “你连他一半都不如。”从戎说。 “喂,有你这样诋毁人的吗!”影翻翻白眼,对于从戎一贯的偏心很无奈,“好歹我们现在是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了。” “你是蚂蚱,我们是人。” “从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毒舌了?我真是遇人不淑……”影碎碎念,天天呆在一个大冰块身边,虽然这冰块很是秀色可餐,可是根本不解风情,他都快要被冻死了。 那个叫印莲的女人走到蓝宝面前,想借他的弓弩用用,这是个单眼皮女人,狭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稍厚的嘴唇,加上微黑的肌肤,组合在一起有种奇异的魅力,看去是个话不多的人,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静静的等着蓝宝回应。 蓝宝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将弓弩递给她,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袋零食,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花花绿绿的袋子,即使是修炼到印莲这种程度的女人,也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蓝宝微微一笑:“拿着吧。每个人都有,大家刚认识,不庆祝下怎么行?” 他手上变魔术一样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零食袋子,葡萄干,牛肉干,薯片,话梅,很多种,还有一些糖果饼干巧克力什么的,他果真做到了要庆祝的承诺,无法否认,蓝宝这一手已经收服了大部分的人,即使还在动摇的,心里对于蓝宝说提供粮食和水的承诺也已经信了七八分。 虽然不在幻境,但蓝宝对里面的事物还是能感知到,燕柳做了一顿饭,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进去,给他和贝贝留了饭菜,他心念一动,用保温盒装着的饭菜让他拿了出来,盖子一打开,新鲜饭菜的香味即刻冒了出来,周围的人目光刷地聚了过来。 影只吃了个半饱,那些干巴巴的干粮他根本吃不惯,一见蓝宝拿了新鲜饭菜出来,当即扑上来:“给我吃吧?宝宝你真好!” 蓝宝任由影把保温盒拿走,心里琢磨,自己对这个俘虏是不是太好了? “那是我爸妈给贝贝的,你抢女人的饭吃好意思吗?” 影的手顿住了:“你不早说!咳,我是绅士,怎么能要女士的东西呢?我只是帮你转手,省得你累着。” 蓝宝疑惑地看着影,这家伙,怎么性格变了这么多,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就跟高高在上的储君一样,现在呢,转眼表现得像个油嘴滑舌的的花花公子一般,太大的反差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换了魂魄。 蓝贝早吃饱了,正和她的队友分吃零食,闻言抬眼说:“你们吃吧。” 芮凤荷和四个男人在一边坐着,蓝宝没有给他们零食,显著的差别待遇,芮凤荷表面上不屑,心里却是五味翻腾,差点就要哭,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对待!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蓝宝他们盯着紧,一天下来根本没有机会,连小解也有两个女人在一边守着。 夜渐深,蓝宝在膝上垫了块厚纸板,就着微弱的月光抄写赵诺成给他的《物炼法》,抄到一半他就发现,这物炼法只适合元素异能者,像他这类精神异能者,可能会因为找不到对应的能量晶石而无法利用能量晶石吸收能量,略有些遗憾,但这已经很不错了,他不能用,但是蓝贝燕柳他们都可以练习,他暂时还没有将《物炼法》公开的打算,他现在也没有亲信,蓝贝那边,可以让她挑几个人传授,但要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并且保证那些人不会外传。 他揉揉眉心,这些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做的时候却很费心神,有什么办法让那些人对自己忠心呢? 以利益为诱饵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假若有人许诺更高的利益,保不住会有人经受不住诱惑,转而投入其他势力的怀抱,回头对付自己。 蓝宝苦得眉头都要皱起来了,他果然不太适合这种动脑筋的事情,想一次脑细胞不知道要死多少,还没有收获。 夜阑无声的大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有若无,蓝宝写字的手停顿了,侧耳细听,那种琐屑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他迅速将纸笔收了起来,低声喝叫:“起来戒备!!” 从戎虽然和衣躺着,却跟他一样没有睡,武器早拿在手里,其他人纷纷从梦中醒来,握起了武器。 铺天盖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许多动物在飞速爬行,密集的脚步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第一头动物进入视野,蓝宝一怔:“老鼠?!” 影说:“是沙鼠!变异沙鼠?!” 普通成年沙鼠体长12厘米左右,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大群沙鼠最小的也有半米长,最大的一只足有一米!这还不包括尾巴的长度。 老鼠向来是令人厌恶的动物,相貌丑陋,身上总携带着细菌,行为恶劣,到处破坏,凡是能咬得动的东西它们都要拿来磨牙,偷吃粮食,所过之处没有人不恨的。 沙鼠向来有储存食物的习惯,末世之后人类缺少食物,人类就将主意打到它们头上,去挖它们的洞穴,将它们储存的粮食统统拿走,饥饿的沙鼠成群结队到处逃窜,没有天敌,连它们最大的敌人——人类也被丧尸病毒灭得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丧尸对它们也没有兴趣,本来繁殖力就很惊人,现在数目越来越庞大,也更加肆无忌惮,自从出现第一头变异沙鼠,其他的普通沙鼠开始成为它的食物,不断有沙鼠变异,最后,附近的沙鼠就全部消失了,余下这一群数目不过百却比千万头沙鼠更厉害的变异沙鼠。 它们尖利的门齿放大了许多倍,毫无疑问,它们绝对变成了肉食动物,圆形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后腿强壮有力,连蹦带跳的,最高的能够跳起来四五米高。 好几支箭同时朝它们飞去,影大喊一声,与它们相向冲过去,两手扬起,十几道雷电劈落,当先十几头变异沙鼠浑身抽搐,却没有当场死去。 从戎的巨弓弓弦连响,一米多长的箭支将几只变异沙鼠一击毙命,其中一箭甚至串起了两只,女人印莲也毫不示弱,击杀了三只变异沙鼠。 许多人都只能近身攻击,蓝贝让她们组成防御阵势,将远程攻击的印莲和两个异能者围在中央,自己则风、冰异能同时发动,鬼魅般的身影游动,一道连着一道冰刃切割着空气,呼啸着切入变异沙鼠的躯体,变异沙鼠一受伤,脾气更是暴躁,发出巨大的吱吱声,她手臂一扬,沙地上出现几条冰凌小径,一道冰墙将两头变异沙鼠撞得晕头转向。 蓝宝停止射击,六只飞镖旋转着飞出去,冲入鼠群,变异沙鼠顿时血肉横飞,他专门往它们的头部下手,没想到它们的脑袋坚硬得很,其中一枚飞镖切入一头变异沙鼠的脑袋,从另一头飞出去的时候甚至有了微小的变形。 幸好这些变异沙鼠不是丧尸鼠,被击中心脏也会死亡,受了重伤也无法再攻击。 一头变异沙鼠连着几跳跳到防御圈上空,扑了下去,一个女人怒吼:“杀!” 十几把长刀同时上举,将变异沙鼠捅了十几个窟窿,鲜血雨一般滴落,将下面的人淋得从血水中爬出来一般。 一个人的腿被一只变异沙鼠咬住,咔擦一声,断了,接着变异沙鼠也被几把刀扎穿了肚子。 夜色中,人吼鼠叫,一道身影趁着乱成一团的时候悄悄地往外跑,发足狂奔,速度比世界飞人还要快上一两倍,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距离蓝宝他们百多米了,从戎的弓来不及上箭,反手拔出背后的重剑,以人为弓,向后拉出一道充满力与美的弧线,“喝”的一声,重剑标枪一般被他投掷出去,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扑的一声插入那个人的背后,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向下扑倒在地,不动了。 芮凤荷正要离开,看到这一幕,彻底打消了趁乱逃走的念头,战战兢兢地投入战斗中。 战斗很快结束,清点发现击毙变异沙鼠77头,有十几头逃走了,蓝宝这边受伤五人,一人重伤,没有死亡(除了从戎杀死的那个人)。 被咬断腿的那个人伤势最重,即使治好后,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了,骨头都碎了,她撕破衣服给自己扎了止血带,疼得不由自主地抽搐,蓝贝按着她的手,急切地喊:“医生!” 队里的唯一一个医生也受伤了,幸好伤得不重,只是她以前也只是个护士,普通的伤还能对付着治治,这样重的伤却也是束手无策,里面的断骨也要处理,失血过多也会导致死亡。 蓝宝过来看了下,吩咐说:“你们准备好药和纱布。” 他跪在她面前,闭上眼睛,异能发动,伤者断腿里的情况一点点展现在他脑海里,他睁开眼睛:“你们按住她。” 蓝贝闻言马上招呼几个人同时将她按住。蓝宝对她说:“你忍着点,可能会很疼,但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他照样闭上了眼睛,像控制飞镖一样控制那些碎骨头恢复原位,骨头碎片很多,蓝宝就像玩拼图一样一一将它们放到正确的位置上,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出了一头汗,被按住的女人也疼得嗓子都喊嘶哑了,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泪水。 蓝宝疲惫地说:“好了,骨头归位了,给她上药,拿夹板固定住。” 影走过来了:“看,这是从沙鼠脑袋里挖出来的东西。” 类似能量晶石的晶体,却又不是能量晶石,没有能量晶石那样晶莹剔透,表面也不光滑,毛毛糙糙的。 “先收着吧,每头变异沙鼠都有吗?” “不是,只有几头有,妈的,挖得我手都酸了。如果我有冰山脸那样的蛮力就好了,一剑下去劈开一个,真爽!” 从戎将死去的那个人拖了回来,果真是基地塞进他们队伍的人之一,已经死透了,他大瞪着眼睛,眼神充满了不能置信。 ☆、第 66 章 “将他埋了吧。” 那些变异沙鼠他们就没有管了,血腥气弥漫,这么多尸体会引来食腐动物,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也不等天亮,伤员匆匆包扎下,离开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都有些疲累,蓝宝给他们每人发了条巧克力,以补充热量,那个断了腿的女人被送进幻境了,养好伤才能出来。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光,他淡淡地说:“这是空间异能,她很安全。” 连着赶了几天路,距离西北基地已经好几百里地,蓝宝才松弛了下神经,每天都是燕柳做好饭,分装在饭盒里,他再拿出来给大家吃,顿顿吃的都是新鲜香甜的米饭,跟末世前的饭菜没有什么区别,连芮凤荷也不得不承认,这待遇实在太好,即使是基地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吃不上这样好的饭菜,更不说那些普通民众了。 蓝宝他们要进营地,芮凤荷一直没有放弃联系她哥的想法,以前他们一直避开营地,没能找到离开的机会,如果进了营地,或许可以趁着人多的时候留下线索,即使没办法脱身,那至少可以让哥哥找到自己。 蓝宝既然将幻境的存在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就没想着让他们离开,杀了吧,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目前还没有危及到他们的举动,养着吧,又怕养虎为患,最后追悔莫及。 燕柳说:“给我,我正缺几个打杂的。” 蓝宝:“妈,我就怕他们存着坏心眼出其不意地伤害人,我不想这种情况发生,那意味着亲者痛仇者快。” “我们有办法。”燕柳说,“罗浮这几天不是总跟那些研究人员呆在一起吗,他们搞出了些小玩意,正好拿这些人试验下。” 想害她儿子的人,她可不会心软。 “那你们小心点。” 蓝宝点点芮凤荷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来。” 芮凤荷内心忐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会是想杀了他们吧?脚步就有些迟疑,蓝宝一拧眉:“怎么了?” “你想做什么?”芮凤荷问。 “做什么?那得看你们了。过去!”蓝宝不耐烦地说,“别磨磨蹭蹭的。” 他们走出一段路,直到一座小山丘挡住了蓝贝她们的视线,蓝宝飞快地将这几个人拽进幻境,落地的瞬间就用绳子将他们捆了起来,临时组长连忙过来将人带走,蓝宝说:“注意这两个人,一个火异能者,一个水异能者,那个水异能者没事让他浇地,我看那些菜种子都发芽了。” 临时组长不明所以,罗浮知道是什么意思,笑嘻嘻地说:“知道了,我会让他尽心尽力的,最好把那个湖都注满水。” 他说的那个湖就是养着两条鱼儿的湖,附近大概一亩大小地方的基础阵法已经启动,那些葡萄苹果树都生机勃勃,无视自然规律,花开得正好。 蓝宝看了一会,想起来了:“怎么那些地方还是沙土地?” 罗浮说:“生机阵法还没有启动呢——那还需要很多能量晶石,至少这样大的。”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蓝宝一见,差点气着了,鹅蛋大的能量晶石,他至今还没有见过呢。 “要多少?” “一亩地六颗。” 很好,鎏金真是太仁慈了,至少不是九平方米九颗,蓝宝有些咬牙切齿,不过罗浮说的也是,地球灵气这样贫瘠,能找到能量晶石就不错了,假若没有丧尸,这一切都是空想。 “说到灵气,那些翡翠什么的有没有?” “翡翠?哦,新挖出来没有被破坏的应该有,不过被切割过的灵气都流失得差不多了,没用。”罗浮说,“要找到一座新矿,还得挖,你不如多找些丧尸,它们进化得挺快的,鹅蛋大的能量晶石肯定已经出现了。努力吧!” 四岁大的罗浮一本正经的,蓝暖阳迈着两条小短腿过来了:“哥哥,哥哥,跟我玩!” “来了来了!”罗浮转身,笑眯眯地搂住蓝暖阳,“拜拜了!” “叔叔,我们玩去了。”蓝暖阳好不容易有个差不多年纪的玩伴,几乎每时每刻都缠着罗浮,难得罗浮没有暴躁,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帮我看好那些人。” “知道了,出不了纰漏。” 蓝宝正要离开,罗浮老远给他抛过来两样东西:“接住!你试用下,明天告诉他们使用效果。” 半空中是一个小巧的圆形遥控器,一个像微型飞碟的小玩意,遥控器只有三个按钮加一个屏幕。 “这是什么?” “自己感受,最好在有丧尸的地方用。” 蓝宝出了幻境,影毫不意外他一个人回来,说:“我想不明白你干吗不出基地就将那几个人甩了,杀你又不想,留着总是个祸害。” 蓝宝本意是做戏做全套,能拖延时间长一点,他们就安全一点,他唯恐一出基地就将那些人甩了,会令他们背后的人起疑心。杀了他们当然是最妥当的,但是他还无法做到完全的冷血,虽然不是迷信的人,也怕手里沾上的血太多,会脏了轮回的路。他苦笑一下,到底还是受到那个漫长真实的梦影响了,即使如此,当家人受到威胁,他不怕变成血修罗。 他戴上了骷髅面具,在距离流动营地100米远的时候让其他人停下来:“你们等一会,我先进去看看。” 他仅仅带着影和从戎进去,三人都戴着面具,这个流动营地很小,最长的一条街道不过500米,有小孩子在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印刷粗糙的纸,他们就靠贩卖小道消息和一些任务单赚点生活费,蓝宝他们刚进营地就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最新任务单,要吗?寻人任务,报酬大米一万斤!还有安全的住所,安全的饮用水,能量晶石!前所未有的!” 蓝宝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寻人任务找的就是自己,绕开她就继续往里走,小女孩也没有坚持,后面又有进营地了,看去比蓝宝他们更需要那些任务单。 她果然没有失望,后面的人很轻易就拿出东西跟她换了任务单,她从下面抽出几张,递给他们:“这几张是照片,你们看看吧。” 为首一人接过,咦了一声:“怎么是他?!” 此时蓝宝已经走到了街尾,那里有个交易市场,太小了,以至于他没有找到任何他需要的东西,有些失望,即将走出交易市场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小段路,蓝宝知道后面有人跟着,没有多分精力去管,他不认为这样一个老人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你们要的东西我有一些。” 蓝宝蓦然转身:“你有?” “是的。”老人左右看看,似乎怕人看到一样,悄声说,“到我那里谈吧,行吗?” “你怕被人看到?来路不正的?” 老人搓着手:“这年头,什么来路正不正的,也就那么一回事,你们要不要?还是很新的,我只要换一些粮食,粮食你们有吗?” 蓝宝没有答话,说:“你有些什么?” “你要的那些东西我这有一半。”老人有些闪烁其词,“先看看吧,你们三个年轻人,还怕我一个老头子不成?” 蓝宝没有跟他多废话:“带路。” “得嘞!”老头儿一听有戏,脚步明显欢快起来,走到前面给他们带路,遇到一个瞎了半只眼的老人,两人打了招呼,那人看见蓝宝三人,问:“买你那些破铜烂铁的?” “什么破铜烂铁!回头卖了我请你吃饭。” 不知道是关心还是被“吃饭”吸引了,瞎眼老人也跟着走,一路絮絮叨叨的,蓝宝虽然默不作声,却从中听到了一些有用信息,这两个老人居然都是某个有名的生物研究所出来的,丧尸病毒爆发前已经退休,但因为在领域内贡献突出,学识渊博,被生物研究所返聘,虽然年纪已经很大,对学术却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拉着他那些珍贵的研究仪器逃到了附近,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投入研究,如今却要为了活下去将仪器换了粮食,在饥饿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老人将他们带到一个房子里,那房子下居然挖了地道,有一个挺大的地窖,老人有些得意,说他住进来就发现了,丧尸来的时候就躲进去,整个营地地下都是这样的地道,有些是相连的,因为挖得深,丧尸无法透过厚厚的泥层发觉他们,要不他这把老骨头,无法经受到处颠簸的生活,怕早就埋黄土里了。 怪不得这个营地里的老人和孩子的比例偏大,年轻一些的人不会有那个耐性经受得住贫瘠的生活,更大更好的营地或者基地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蓝宝手指抚摸着那些精密仪器,老人保存得很好,看去仍有八成新的模样,老人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仪器,叹了口气,他还是舍不得,但舍不得也没办法了,蓝宝戴着面具,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老人有些迫切:“怎么样?” 他沉吟半晌,说:“这些仪器你都会用?” 瞎眼老人说:“你问这话是对他的侮辱!在领域内谁不知道雷冀老教授的鼎鼎大名!他摆弄这些仪器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墨谯!说这个做什么……对不起,他脾气直来直去,得罪的地方您多多包涵。”雷冀惶恐地说,他看去比瞎眼老人墨谯更懂得人情世故,生怕蓝宝因为墨谯那句话一生气不要了。 “这些仪器我都要了。”蓝宝说。 雷冀眼睛一亮,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而虚弱的身体似乎也被注入了新的能量,微微有些驼的背也挺直了一些,只是蓝宝的下一句话让他有些糊涂。 “如果聘请你,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聘请我?”半是激动半是迷糊的,“我一个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人……” “那无所谓,如果你不能亲自动手,把你会的教给别人总行吧?” …… 蓝宝拐到了两个教授级的老人,又得到了一批急需的仪器,心情很是不错,所以当他走出那个房子的时候,另外一个小女孩向他推销任务单,他毫不犹豫地用两块巧克力换取了一份,当他看到任务单上熟悉的面孔时,犹如被兜头泼了一大桶冰水,霎时浑身发冷。 牛振国知道他儿子栽他手上了?要不为什么会发布这样一份疯狂的任务?如此一来,那些人才不会管自己有没有秘密,光是那些任务报酬就让人眼红了,他们以后只能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蓝宝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杀意,牛振国是以基地的名义发布的这一份任务,可信度很高,他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不知道赵诺成会不会受到牵连,不过赵家的势力也不小,牛振国应该不会动他。 他一边想一边快步走出营地,老远就看见蓝贝她们被人围着,剑拔弩张。蓝贝她们并没有戴面具,因此一出现在营地外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任务单中有她的黑白照片,虽然面目远远没有彩色照片那样清晰,但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来这个小营地的人并不多,蓝贝她们有二十多个人,只是因为都是女人,所以那些男人就对她们小看一眼,仅仅十几人就想将她们都拿下来,蓝贝她们也不是吃素的,蓝宝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对峙的局面。 迎面走来几人,为首一人熟悉的面孔让他一怔愣,两人擦身而过。 狗仔看不到他的面孔,他的异能却告诉他那个人他是认识的,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他用很低的声音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过去。” 毕竟牛振国主要寻找的人是蓝宝,他一旦出现,刚起波澜的营地马上会被滔天巨浪覆盖,到时候就不是死人那么简单了。 蓝宝站住了。 “她是你姐姐还是妹妹?我帮她,你快点离开,九点钟方向,五里地外汇合。” “为什么?” 狗仔知道他问的“为什么”是什么意思,说:“没有为什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见利忘义的。你不是那种人,虽然我知道你杀过人。” 蓝宝有些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但你还是别搅合这趟浑水。”他带着影和从戎过去了。 “喂!”狗仔一跺脚,跟上去了。 “打!”蓝宝过去二话不说一个字出口,蓝贝等人当即武器齐出,那十几个人哪是对手,蓝宝“打”字出口,就被影电晕了好几个,余下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没有死人,重伤的却有好几个,他们一倒下,蓝宝就带着众人飞速离开,没想到的是狗仔居然也跟着。 他说:“附近一带我熟悉,我带你们走,快点,否则被注意上就麻烦了。”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虽然营地内外发生械斗的事情不少见,但像这样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营地内当时就有护卫出来查看了。 ☆、第 67 章 蓝宝带着众人一口气跑了两个小时,幸好那些护卫只是出来查看一下,并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追逐,而且那些人都晕过去了,暂时还无法知道起争执的原因,不过即使知道,他们也不会真的就追究蓝宝他们的责任。 国家的影响力已经降到最低,在基地外,在野外,一切暴力都已经没有相应的权力机构来约束,如果他们知道蓝宝就是天价悬赏的人,恐怕会马上站到他们的对立面,试图将他们抓住。 蓝宝犹如敏捷的驯鹿,跃过一道山涧,他们前两日就已经处于中部地区,城镇村落废墟逐渐增多,相应的丧尸也多了起来,他挨着一堵断墙,嗖嗖几声飞镖将视野内的四头丧尸击倒,向后作了个手势:“就地休息。” 众人纷纷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蓝贝催促她们:“起来!慢慢走,放松一下。” 她们毕竟是女人,长途奔袭的体力还是比不上男人,但能做到她们这种程度,也很了不起了。 他们戴着面具太显眼了,蓝宝刚落跑的时候就当机立断将面具去了,改用围巾包住头脸,影和从戎也是如此。 “你们打算怎么办?”狗仔来到蓝宝旁边。 蓝宝没有回答,反问他:“你们前些日子不是还在B市吗,其他人呢?” “掰了。”狗仔无所谓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蓝宝没有接话,狗仔跟他原先那些伙伴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完全不感兴趣,他现在头疼的是,这个狗仔似乎赖上他们了。 “你们没有要去的地方吗?” 狗仔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说:“不欢迎我们加入吗?” “我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蓝宝连掩饰都不要了。 “我不会是你的麻烦。”狗仔仿佛遭到了侮辱,“你总是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吗?” 蓝宝摇摇头:“难道你没有好奇心?为什么牛振国会发布那样的任务,出那么高的悬赏要找到我们?难道你不想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他?” 狗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些话不要问第二遍,我狗仔从来不是出卖朋友的人,你没有把我看成朋友,但我将你当成我的朋友,这点不用经过你的同意。” “请原谅我不能随便相信你。” “这的确是个麻烦。”狗仔闭了嘴,过了一会又开口说,“知道我为什么想跟着你吗?我觉醒的异能是能够感知人性,它告诉我,你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你在给我灌**汤吗?” 狗仔嘿嘿一笑。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友谊。我喜欢交朋友。” “即使我会伤害你?” “你不会。”狗仔说得很笃定。 蓝宝有被抓住弱点的错觉,这狗仔是个狗皮膏药,贴上来就不容易撕掉。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狗仔退开了,回到那群人当中。 蓝宝喝了一口水,看着远方,似乎从丧尸病毒出现,他们就总是在逃,逃,逃! 如今秘密泄露,即使他没有秘密,也被牛振国逼迫得没有藏身之地,有人的地方几乎都不能去了,难道以后只能跟丧尸打游击战?混在丧尸堆里? 他握住了拳头,狠狠一拳打在墙上,那堵墙本来就有些摇摇欲坠,当即摇晃几下,哗啦一声彻底倒塌。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蓝贝走到他身边低声安慰他:“你太紧张了,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还不够糟吗?本来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先是丧尸,然后是人,总是逃,也没个尽头。”他回身看着蓝贝,“当初我不应该一时头脑发热将牛奇伟做了的,悄悄地走了不就好了吗,结果给你们惹来这样大的麻烦。” 他觉得嘴里发苦,摇摇头,不再说下去,蓝贝看着自己的弟弟,被通缉的确让他们的处境变得非常糟糕,但事情已经这样子,后悔是没有任何用的,不管是她,还是蓝宝,都十分明白这一点。 “你的手背破皮了。”蓝贝拉起他的手,“下次不要这样了,疼的也只是自己。”她拿出药水和绷带,先用清水将伤口冲洗了,再涂上药水,拿绷带给他包扎好。 狗仔在那边跟影他们交谈,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来。蓝宝不明白这个狗仔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狗仔说他有感知人性的异能,蓝宝也只是听听,没有当真,说实在的,他对狗仔没有恶感,但也不希望身边多这么一个人,身边的人越多,空间的秘密就越容易被人知晓,除了有限的几个人,那些被他带进去的,他甚至没有动过再将他们放出来的念头,就让他们老死在里面。 这样似乎对那些人有些残忍,但在末世中这是双赢的局面,他们为蓝宝做事,蓝宝给他们提供安全的住所,足够的生活用品和粮食,没有丧尸的威胁,人活一世,平安是最基本的期望,他们甚至可以组建家庭。 当前最要紧的是怎么摆脱牛振国的追捕。 刚开始蓝宝想的很简单,让罗浮潜进基地去找到牛振国,寻找机会将他带走,这个难度很大;最好是将他杀了,模仿他然后取消任务,或者干脆多做点事,让牛振国的势力分崩离析,让赵诺成接收他的势力,这个似乎得益最大。 然而他想了又想,即使他们有将牛振国杀死的本事,从他的角度来看,牛振国也的确该死,可是,牛振国能不能死?他是一个基地领导人,一个基地领导人在基地内平白无故死了,失踪了,会不会引起新的一轮洗牌?那时候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可是他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牛振国一直通缉他们一家人,作为地球人却在地球上没有安身之地,绝对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知道赵诺成这几天回基地没有,最好先找他商量一下,相信赵诺成会给他提出中肯的建议。 从和赵诺成分别,蓝宝没有一天不想他,他希望能跟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在一起就好,在赵诺成身边他会觉得很安心,仿佛心里多了一根主心骨,什么困难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他无比想念他的温度。 他出了一会神,蓝贝看见弟弟一会微笑一会皱眉叹息,说:“想赵诺成了?” 被看穿心事,蓝宝吓了一跳,蓝贝怎么知道的?! 蓝贝说:“我对同性恋的了解不多,我也不明白你怎么会选择一个男人,不过,你不是小孩子了,感情的事,自己把握好,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蓝宝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姐……” “你和他的事我估计爸妈也知道了,只是他们不说而已,不过并不是没有芥蒂,总有说穿的那一天,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蓝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蓝贝接着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是因为赵诺成有多好多优秀,纯粹因为你是我弟弟,我总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一点,自小你还挺活泼的,成天在我们面前叽叽喳喳的,长大后话反而不多,也很少跟家里人交流,很多时候爸妈都非常担心你。他们也是希望你幸福的,如果,他们有什么过激的言语行为,你不要跟他们对着干,先躲开。” 蓝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见蓝宝沉默不语,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她这个弟弟,十几岁以后就喜欢把很多事放在心里,恐怕跟他的性向分不开,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了吧?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排斥他,歧视他。 “姐,对不起。” “傻弟弟,不用说对不起。” …… 前几天罗浮给他的仪器还没有试用,蓝宝将那个微型飞碟启动,仪器悄无声息地冲天飞起,紧接着微光一闪,他们眼里失去了仪器的踪影。 “这是什么高科技东西?飞得那么快!”蓝贝仰着头望,说了这么一句。 “初始速度我没有调,看不见是因为它隐身了,这应该叫无影飞碟?”蓝宝一惊之下,也有些兴奋,拿着遥控器鼓捣起来,片刻之后弄懂了按钮的作用,那个显示屏也是个触摸屏,非常灵敏。他在上面摸了几下,显示屏上的景色变成了一串数据流,他按了一下按钮,画面骤然停止,显示出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幽蓝的湖泊,湖面如镜,倒影着有皑皑白雪的山峰。 “那是什么地方?” “是附近山上的景色,距离……西南109公里。”蓝宝将景色调近一些,连湖边饮水的野生动物是什么样子都看得非常清楚,他连着切换90度视角,180度视角,360度视角,无论是哪种,都能随意调整画面比例,唯一的缺点可能是显示屏太小了。 蓝贝说:“那里好像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是太冷了,你看,这些植物都是耐寒种类。”蓝宝说,“冷……那就意味着不太可能出现丧尸,这个地方应该很安全。” 蓝贝跟他心有灵犀:“看看周围的地势。” 地势,典型的易守难攻,上山的道路曲折陡峭,别说丧尸,连人爬上去都很难。 “我想过了,栖身幻境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我随时可能会有危险,最好找个合适的地方让爸妈他们住,不能带着他们跟着我到处跑。”蓝宝吁了口气:“再看看其他地方。” 这仪器最远的遥控距离是210公里,极速能达到每秒200米,蓝宝将速度调低一些,慢慢将方圆210公里内的大概环境地形浏览了一遍,最好的定居点就是刚看到的湖泊附近。 这玩意还不会受丧尸影响,即使和丧尸靠得很近,依然能够正常运作,还会将每个丧尸的位置在显示屏上用红点标出来。 他将仪器收回来,因为速度快,仪器表面和空气产生摩擦,微微发热,他有些疑惑,那些研究员多是专研能量晶石的,如何有能力制造这样的东西出来?上次匆忙间来不及问罗浮,回头要详细问问。如果能多做一些出来,可以起预警作用,好比那些无人侦察机。 蓝宝把仪器递给蓝贝,“给你,你拿着吧,我找爸妈谈一谈。” 抽出砍刀,他将一些挡道的植物砍去,逐渐走远了,这个破落的村子大部分地方已经被丛生的绿色植物覆盖,完完全全是一片废墟,除了那些残垣断壁,没有一丝人类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这一带地区应该很少人活动,可能是因为环境突变的关系,短短两年,那些植物似乎被打过催生剂一样,疯狂生长,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树下荒草藤蔓丛生,各种小动物小虫子被他造出的声响惊吓,四散逃窜。 走出那些人的视线,蓝宝正准备进入空间,附近一个古怪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附近方圆百多米的情况他都用异能细细搜查过,没有异常的发现,这个奇特的声音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他距离蓝贝他们也不过一百米,那些人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声音,是不是他离得近才听到了? 对于未知的事物,蓝宝采取了躲避的做法,只是他脚还没移动,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连着好几声:“嘎,嘎嘎,嘎嘎嘎。”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蓝宝仿佛听到一面大铜钟在耳边敲打,震得耳朵嗡嗡响,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诱惑他:“来,来啊,快来啊。” 蓝宝晃晃头,有些迷糊。 “嘎!嘎嘎!嘎嘎嘎!” 蓝宝的脚步移动了,只是移动的方向跟他原先的选择相反,他距离蓝贝他们越来越远,那边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即使是从戎,也只听到蓝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他去干什么了?”影奇怪了看了眼蓝宝消失的方向。 不对劲,从戎噌地窜出去,众人眼睛一花,他就不见了。 ☆、第 68 章 前面藤蔓丛生,蓝宝跌跌撞撞地往里走,时不时被绊倒,行动就像刚学步的幼儿,他此刻的思维也像幼儿一样,非常的发散,那个单调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盘旋,诱惑着他向前走。 孩子被诱惑的时候总会有一番挣扎,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个声音跟自己说,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两股相反的力量冲突的结果就是他眼里不断闪过犹豫的神色,诱惑他的声音可能是有些累了,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蓝宝拔出匕首闪电般在手心划了一道伤口,疼痛让他的神志清明了许多,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不对,只是两股精神力量的的极力拉扯之下,让他的精神迅速疲惫,很累,很想睡觉。 疼痛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但是,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一改刚才的粗暴强硬,变得柔和起来。 前方的灌木藤蔓逐渐减少,越往前行绿色越少,一些植物逐渐枯萎,似乎有什么污染一般,只是高大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靠近地面的树干上有筷子粗细的白色丝线,横七竖八地从这一棵树搭到那一棵树,粗大的树干居然被那些丝线拉扯得往一个方向倒伏,离蓝宝最近的丝线已经有些脆,他撞上去的时候丝线纷纷崩断,越往前丝线的韧性越大,甚至开始有了黏性。 伤口被蓝宝那一下划得很深,鲜血不断流出,洒了一路,远处有动物奔跑的声音,是丧尸,它们闻到了鲜血的气味,争先恐后地冲过来,不少被那些丝线缠住了,越是挣扎却越被缠得紧。 蓝宝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些丧尸,只是机械地避开丝线,往里去得越远,被丝线缠住脱不了身的丧尸越多,有些甚至已经变成了骷髅,一具具挂在上面。 头顶上忽然昏暗下来,一只比水牛还要大上一倍的蜘蛛顺着丝线爬下来,酷似人面的头部口器里射出一根蛛丝,黏住了蓝宝,一根又一根蛛丝连续射出,蓝宝被捆得犹如蚕茧一般,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蜘蛛拖着猎物走了,它没有理会那些丧尸,直接去了它的巢穴,那是一个山洞,顺着九曲十八弯的黑暗洞穴往里爬,最后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窟中。 洞窟顶有一个不大的口子,光线从那里射进来,蓝宝昏昏沉沉的,脑海的声音消失,他睁眼就看见一根巨大的螯枝往他眉心扎来,螯枝的主人却不是先前那只人面蜘蛛,却是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怪物,前半截是人身,后半截像蜘蛛,八条腿,末端是人的脚,指尖有尖利的指甲,长着细小的绒毛。 螯枝末端刺进蓝宝眉心,他疼得惨叫一声,他要死了吗?要死了吗?恐惧在全身扩散,螯枝刺进去的感觉就像郝斯年对他下蛊的时候一样,他想起了幻境里的爸爸妈妈,大哥大嫂,还有可爱的蓝暖阳,罗浮,赵诺成,从戎…… 他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神力,洞窟内散落的石块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浮起来,砸向人蛛怪物,怪物血红的眼睛里现出嘲笑讽刺的眼神,那些石块砸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丝毫没有杀伤力。 手脚无法动弹,带在身上的武器都被蛛丝黏住了,眉心流出的血流进了他的眼睛,他看见那张跟人一模一样的脸露出疯狂的神态,上下两排向外呲出的獠牙逐渐靠近自己的脸,那嘴越张越大,最后大得足以将他的脑袋一口咬下来! 就这样死了吗?蓝宝神态恍惚,额上青筋暴起,嘴角流出了鲜血。 人蛛怪物的螯枝刚刺进四分之一厘米就不动了,螯尖被什么挡着前进不了,它有些诧异,正要加大力气,蓝宝一声暴喝:“滚开!!” 随着他的声音,人蛛怪物被大锤击中一般向后摔去,砸在洞窟壁上,撞得石壁碎石纷飞,啪嗒一声掉下地。 蓝宝睁着被血糊住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极度的疲倦袭来,他本来想将人蛛怪物扔进幻境的,但是人蛛怪物的精神力也很强,根本挪不动,只能将它扔出去。 人蛛怪物狼狈之极,一条腿在撞上石壁的时候折断了,它愤怒地“嘎”了一声,那条腿被它一口咬下来吐在地上,就用七条腿飞快地窜过来。 蓝宝调动最后一丝精神力,想躲进幻境,没有成功,蛛丝将他和地面粘在一块。 从戎在林间飞快地奔跑,他看见了那些蛛丝,也看见了那些丧尸,还有滴在地上的鲜血,想也不想就往前跑,一开始还能从蛛丝间穿过去,但蛛丝越来越密,几乎不可能避开,他拿出个打火机,毫不犹豫就将地上的枯枝败叶点着,适时刮着风,风助火势,连那些绿叶都燃烧起来,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蛛丝被烧断,从戎红着双眼,仰天一声怒吼,正是人蛛怪物“嘎”的时候,它伸向蓝宝的螯枝缩了回去,眼内红光大盛,飞快地划动七条腿,从洞穴中冲了出去。 从戎手握铁弓,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向从洞穴中飞奔而出的人蛛怪物,人蛛怪物嘎的一声,那支箭偏了一点角度,本来是冲它心脏去的,从它腿缝间穿过去射空了。 来不及上第二支箭,人蛛怪物已经扑了过来,从戎拔出重剑,与它缠斗,那人蛛怪物动作极其灵活,仗着腿多,居然跟从戎打了个不分上下,洞穴前一时间烟尘滚滚,树木都被火烧着了,噼啪作响,从戎跳到人蛛怪物背上,先前那头人面蜘蛛也出来了,口器中射出几条蛛丝,黏住了从戎,想将他从人蛛怪物身上扯下来,从戎腾出一只手将一段还在燃烧的树枝折断,往身后一撩,蛛丝断了,他也被人蛛怪物甩进了火堆里。 印莲他们先是看蓝宝走了,不大会从戎也跟了过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蓝贝有些不安,将蓝宝给她的监测器启动,其实她还没启动的时候就看见树林里起火了,火势很大,她从遥控器里只看见一片火海和浓烟,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看见两只类似蜘蛛的怪物在一个洞穴前奔来跳去,从戎在显示屏上闪过,身上的衣服几乎被烧没了,整个人黑乎乎的。 不见蓝宝,她心里已经慌了,眼睛余光却看见影逐渐远离他们,她蓦然回头:”站住!” 影好不容易找到逃脱的机会,怎么会听她的?回身几个闪电球扔过来,冲入了树林的另外一个方向。 担心弟弟,但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弟弟身上还有他下的蛊,他跑了弟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蓝贝风冰双系异能同时发动,往影身后追了过去,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蓝贝追着影,也纷纷跟在后面。 影对这一片地形不熟悉,但他野外的生存经验似乎很丰富,蓝贝虽然速度快,却一时追不上他,甚至有追丢的迹象,更别说其他人了,很快就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影不见了。 蓝贝停下来,不知道跑了多远,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树木枝叶哗啦啦作响,她手里握着一把枪背靠一株大树,侧耳倾听,影悄无声息地从她头上吊□子,正准备出手,头脑一下巨疼,勾着树枝的腿松开,砸了下去,蓝贝翻身窜出去回身一枪,影摔下地之后一动不动的,身下有血漫出,蓝贝举着枪等了一会,不见他有动静,上前拿脚拨弄,影翻了个身,眼睛睁着,暗淡无光。 那一枪打中了他的腿,绝不会致命,蓝贝搞不明白影是怎么回事,呼吸还有,但全身软绵绵的,任凭蓝贝将他捆起来,随后赶来的众人见状都大吃一惊。蓝贝让两个力气比较大的队友将影拖着,自己则往起火的地方赶去。 浓烟灌进洞穴内,昏昏沉沉的蓝宝被呛得有气无力地咳嗽几声,他试着动了几下,未果,仿佛听到了从戎的声音,烟越来越浓,有点透不过气来,烟也是有形体的吧,或许他可以把这些烟挡在一定距离外,眼里的血让他很难受,刺激泪腺,泪水流了出来,冲刷着,终于舒服了一些,他的精神力不足,将人蛛怪物扔出去那一下精神攻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力,但他不能休息,不知道那两只蜘蛛什么时候会回来。 如果有把刀,或者……他把目光投向眼前十厘米外的浓烟,那些浓烟似乎被无形的壁障隔开一般,近不了他身。 地上有碎石块,有大的有小的,有圆滚滚的,也有薄薄的石片。 任何东西,只要速度够快,杀伤力都会变得不可思议,就像空中一只飞鸟,撞上飞行中的飞机,有可能将飞机撞破一个洞,就是这个道理。 他闭上眼睛,将石片移到眼前,石片的边缘很锋利,它飞速旋转起来,靠近蛛丝,不断有石屑从上面迸出,但蛛丝也如蓝宝想象那样被切开了,他从丝茧中挣脱出来,上衣和裤子都被蛛丝黏着,浑身上下就穿着条内裤,鞋子还在,他顾不得穿衣服,顺着洞穴往外跑,果然看见从戎正跟那两只蜘蛛搏斗。 ☆、第 69 章 初初看见那只人蛛怪物的时候,他就觉得那怪物可能是丧尸和蜘蛛的合体,最令人害怕的是它会魅惑,魅惑应该属于精神控制,不知道在他之前有多少人或者丧尸栽在它的魅惑手段中。 一冲出洞穴就看见从戎和两只蜘蛛缠在一起,蓝宝想也没想就从幻境内拿出一大瓶子高浓度硫酸泼出去,同时异能发动,硫酸化为一张大网朝那只正用蛛丝骚扰从戎的巨型蜘蛛罩去,巨型蜘蛛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硫酸切成了碎块,碎块边缘迅速变得焦黑,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 “从戎,跑开!” 从戎和人蛛怪物都站着一动不动,离得很近,似乎进入了精神对决阶段,一个魅惑,一个竭力反抗,从戎精神力明显比蓝宝要高,人蛛怪物对他似乎影响不大,闻言缓缓退开两步,距离人蛛怪物还是很近,蓝宝将所有的飞镖都发了出去,在人蛛怪物身上不断切割,人蛛怪物的身体强度很高,但也被割出了很多口子,它怒吼连连,七条腿一蹬,要逃走,从戎马上将先前掉到一边的重剑捡起来投掷出去,插中了人蛛怪物的一条腿,但对它的逃跑没起什么作用。 人蛛怪物要逃跑,捡回一条命的蓝宝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想法,但明显从戎不这样想,他追了上去,见状蓝宝也只好跟着,但他速度没有从戎快,灵机一动,集中全部精神将人蛛怪物前面的枯枝败叶扬起,漫天树叶飞舞,大大影响了人蛛怪物的视线,它不断地发出“嗬嗬嘎嘎”的叫声,似乎被激怒,回过身。 从戎手边只剩一把重剑,铁弓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举着重剑,大踏步跟人蛛怪物相向而行,他被烟火熏黑的脸有着异常坚定的表情,就像一个致力于斩妖除魔的侠士。 蓝宝也被激起了好胜的心理,他取出新的弓弩,将异能附着于箭支,那箭支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奔人蛛怪物庞大的后半身,连箭羽也没入体内,疼得那人蛛怪物跳起几米高,又重重地砸了下来,一声嘶吼,它的智力肯定不高,否则不会一次次受创试图逃走,一被激怒马上回头。 随着箭支射出,蓝宝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比状态最好的时候还要精神百倍,只觉得天阔云高,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断了,感知距离一下子扩大到500米以外,他突破了。 从戎几剑将人蛛怪物捅死,劈开它的脑袋,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殷红的颜色,滴血一般,他拿剑划开自己的手臂,将那东西埋入伤口,伤口迅速愈合,连条伤痕也没有留下。 蓝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戎抬眼看见他的表情,灿烂一笑,满脸漆黑,一口白牙异常醒目。 蓝宝走过去:“那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 “嗨,卖关子呢。”他不说,蓝宝也不在意,他已经“看见”蓝贝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赶过来,树林里大火仍然蔓延,他和从戎除了狼狈点,没有受到什么伤,假若蓝贝他们迈入火海,肯定要出事,他一拉从戎,两人向外跑去,那些烟火在两人周围肆虐,却进入不了周身半米之内。 即将碰面的时候蓝宝才注意到他们都衣衫不整,连忙从幻境内扯了两身衣服,两人匆忙换上。 “姐!”蓝宝喊道。 满脸焦急神色的蓝贝看见他,冲过来上下摸了一通:“怎么回事?没有被火烧伤吧?怎么流血了?我看看。” 蓝宝说:“没事,吓着你们了?” “还没事!都流血了!”蓝贝仔细看看,却没有看到伤口有些奇怪,“这不是你的血?” 蓝宝含糊说:“不是。” 他转眼看见影软趴趴地伏在地上,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他要跑,我追他,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变这样子了。”蓝贝将经过说了一下,蓝宝摸着下巴,也想不明白,不过影这样子也很麻烦,原先他就提防着,影果真存在着反叛的心理,要不说怎么那么听话呢,他也真能隐忍。 蓝宝蹲在影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影睁着眼睛,半天缓慢地眨一下,蓝宝问:“你怎么了?” 影没有言语,依然是木呆呆的样子。 “他这样子有点像白痴。”狗仔说。 蓝宝观察了一会,不敢下定论,不过也不能把影扔了,谁知道他身上的蛊什么时候会跳出来闹一下,影是万万不能死的。 蓝贝:“你们先擦擦脸吧,都变花脸猫了。” 蓝宝带着他们走出一段路,来到一条小溪旁,那溪水清澈见底,还有鱼儿虾子在慢悠悠地游动,一派悠闲。 众人呼啦一声都来到溪水边,蓝宝俯身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仔细将脸上额上的血都洗了,眼睛也好好洗了一通,洗毕他抬头看对岸的狗仔:“你真要跟着我?” 狗仔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奇怪地看着他,就像蓝宝脸上多了一朵花一样,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蓝宝摸了一把脸,很干净啊。 “你怎么了?” 狗仔指着他:“你额头上是什么?” “我额头有东西吗?”蓝宝摸摸额头,什么也没有啊。 狗仔摇头,旁边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纷纷看向蓝宝,都露出和狗仔差不多的神色。 蓝贝走过来,捧着蓝宝的脸看,伸手摸摸他眉心:“你从哪里弄这个的?” 蓝宝莫名其妙:“我什么也没做啊。” 印莲默不作声地递过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蓝贝拿来往蓝宝眼前一照:“自己看看吧。” 他的眉心多了一抹菱形的淡红色印记,位置正是人蛛怪物试图用螯枝刺进去的地方,蓝宝摸摸,什么异样都没有,他总觉得那印记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瞥到一旁的影才突然想起:影给他下蛊的时候,他骤然看见的那只小虫子背上的壳就是菱形,因为太奇特,即使那只小虫子只在他视网膜停留了不到半秒钟,他依然记住了。 但这怎么可能是只虫子?它跟周围的皮肤严丝密缝,手摸上去一点异样都没有。他问蓝贝:“你看是什么?” 蓝贝说:“我还要问你呢,你在树林里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了两只大蜘蛛。”蓝宝说。 蓝贝变了脸色:“大蜘蛛?多大?” 蓝宝比划了一下:“它用他的螯尖扎了这里一下。” 他的眉心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狗仔的脸色越来越古怪,蓝贝发觉了,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狗仔皱着眉摇摇头:“我好像见过……不是那些什么纹身,等等……” 他还在冥思苦想,蒙面人说:“是‘风族’的蛊,命蛊,下蛊的人被反噬之后,被下蛊的人足够强大,就会和蛊化为一体,名为合体。百年来我只听说过一次,风族的人太稀少了,会下命蛊的人更少。” 蓝宝看看影,他居然是“风族”?听都没听说过,连书上都没有记载的的民族? “会有什么后果?”他问。 “没有不良后果,可能会获得一些新能力,至于是什么能力,得看蛊本身的能力和你的能力合体的完美度,是不是契合。” …… 他们朝那座山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动物,不过大多是无害的食草动物,偶尔有一两头狼,或者蛇,少了人类这个最大的敌人,它们活得无比舒心,繁殖迅速。 那个湖面平静如镜,湖边饮水的动物见到有人来,顿时四散奔逃,狗仔追过去要抓,但那些动物都很敏捷,他又贪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结果哪个都没有抓到手,湖边一时热闹无比。 蓝宝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蓝贝知道他担忧什么,安慰说:“别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让我们共同努力,安定下来后,你放心离开,这里有我呢,我一定会把爸妈照顾得很好的。” 蓝宝相信她,他在考虑怎么解决那个大麻烦,解决之后他们就能够安枕无忧,不用再东躲西藏,虽然还有丧尸的威胁,但只要不是大股数量的,他们都能够解决。 狗仔忽然说:“山下还有田地,可以种地。” 蓝宝奇怪地说:“你这种人还会提到种地?” “我这种人怎么了?嘿,我种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不过我蛮喜欢摆弄那些东西的,每天看着就很高兴,城市里有什么好?全是废气污染,天天呼吸那样的空气,连寿命都要减好几年。” 蓝宝点头:“这说的倒是,安排好你就可以开始计划你的种地大计,我给你提供种子,说好了,收获后我也要分成!” 狗仔眉眼带笑:“当然,说好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要跟蓝宝击掌为誓,蓝宝忍笑跟他对了一掌。 蓝贝在湖边转了一圈,回来说:“我看可以,就在这里吧。你看,我们可以在那里建房子,上山的路那里设几道哨岗,其他地方连猴子都难爬上来,更别说丧尸了,只要守住那条山路就可以了。” 山峰是平顶的,一个湖占了大概八分之一的地方,其他地方有草地,树林占了一半,那些动物都生活在树林和草地,蓝宝说:“小心一些好,我们分头将所有地方搜查一遍,搜查完了就在这里集合。”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要种地喽 ☆、第 70 章 鉴于巨型蜘蛛和人蛛怪物的意外,蓝宝他们将附近所有的地方都认真搜查了一遍,连一草一木都没有放过,可能因为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树下草丛里,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蘑菇,一个可能是城市出来的女孩看见那些蘑菇,高兴极了,摘了一大堆,蓝宝看见,哭笑不得,她摘的大部分蘑菇都是不能吃的,看着好看,却是有毒的。 除了毒蘑菇,别的危险生物暂时还没有发现,狗仔协助他们建哨岗,他对这些活很熟练,指点他们如何将几根木头拼在一起,既美观又实用,他根本不需要钉子之类的东西,一把刀就搞定了。 蓝宝让他们注意着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幻境。 一进去就有个东西迎面飞来,还能听到哇啦哇啦的喊叫声,蓝宝腰往后一弯,堪堪避过,那东西嗖的一声从他面前几厘米远的地方飞过,刮得他脸皮生疼。 蓝宝揉揉眼睛,看见一个研究人员驾驶着比罗浮给他的那个监视器大上许多倍的“飞碟”在飞来飞去,那个研究人员的驾驶技术糟糕之极,只见“飞碟”像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飞得歪歪斜斜,一会横冲直撞,一会扭着麻花跳舞,最后在地面上的人一声“啊”的惊叫声中一头撞入大米堆中。 燕柳早看见蓝宝了,笑着招手让他过去。罗浮抱着蓝暖阳笑眯眯地和他异口同声地喊:“叔叔好!” 蓝宝一头黑线。 不过看到他们都过得挺好,心里也很高兴,能够安定是最好的。他把爸爸妈妈拉到一边,将决定定居的事告诉了他们,不过没有把牛振国追缉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远离人群,那处地方距离最近的流动营地也有几百里地,遇到外人的可能性很小,回头让蓝贝嘱咐一下爸妈,如果现在告诉他们自己要去西北基地,他们肯定会阻止自己。 即使决定定居了,但牛振国的事就是个隐患,他必要把这隐患彻底消除。 那个临时组长,咳,似乎一直忘记介绍他的名字,被蓝宝忽视了,谭鸿逸,给蓝宝介绍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引导能量晶石能量的仪器已经发明出来了,主要是得到了罗浮的帮助,他们才能够打破瓶颈,制造出用能量晶石为能源输出的机械,罗浮给蓝宝的那个监视器是第一个作品,那个“飞碟”是第二个作品。 蓝宝摸摸罗浮的脑袋:“想不到你的脑袋还挺好用的。” 罗浮嘻嘻一笑,蓝暖阳大声说:“哥哥是最棒的!” “是,你哥哥是最棒的。暖阳乖吗?”蓝宝蹲下来跟他对视。 蓝暖阳一直赖在罗浮身上不下来,一直笑就是不开口,蓝宝刮刮他的小鼻子。他将一袋子新弄到的能量晶石交给谭鸿逸,鼓励他好好干,谭鸿逸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蓝宝的鼓励据让让人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发进去了。 罗浮拍拍蓝暖阳的小屁股,让他自己玩会,蓝暖阳倒是很听他的话,罗浮拿图纸给蓝宝看,蓝宝不是学这一行的,看也看不懂,说:“我姐是学机械的,我拿去给她看看。这东西很像飞碟啊,怎么没有设计成类似飞机的流线型?那样空气阻力会小很多,速度潜力还很大吧?我看飞得不算快。” 罗浮一挥手:“那是因为他驾驶技术太菜了!这个只是试验品,速度无所谓,等内在的一切问题都搞定了,外壳弄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蓝宝收起图纸,罗浮看见影了,问:“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他这个样子……”蓝宝皱着眉头,“狗仔说他变成白痴了,我正发愁呢。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不就是你控制了他下的蛊吗,能量反噬,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他不是白痴,只是智力退化,他现在的状态就跟出生婴儿差不多,慢慢学习也能变正常起来的。你不打算杀了他?” 蓝宝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杀影的真正想法,即使有时候威胁影,那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影变成了这样,更不会杀他了。 “他的记忆完全洗白,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了。”罗浮说,“现在就是一张白纸,随便你在上面画什么。要不,你把他给我吧,我近来想起了一些人类修炼法诀,正好拿他来练练,行的话你再学,嘿嘿!” “你还是先教他说话吧!” 蓝暖阳走到影眼前,很好奇地打量这个新来的叔叔,影同样看着他,蓝暖阳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捅捅,影撇撇嘴,蓝暖阳再捅,影的泪就出来了。 蓝宝憋着笑把头扭开,笑着笑着又觉得惆怅,假若影还有原来的思想,只怕要暴跳如雷,咆哮着“本少的脸不是包子”了吧,他喊:“暖阳,别戏弄那个叔叔。” “罗浮,我准备去西北,你先帮我给赵诺成带个口信,好吗?”蓝宝想先帮蓝贝他们把居住的地方建好,至少要把房子建起来,看狗仔干活的熟练程度,有这些人,临时住所两天就能建成,有了栖息的地方,再慢慢建长久居住的房子。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 罗浮似乎早就知道蓝宝会提这个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蓝宝将身上仅存的一些能量晶石给了他,罗浮没有要,说他不需要了,只是变成飞鸟而已,耗不了什么能量,况且他的修为每天都在涨,送个口信是小意思。 罗浮一会也没有停留,马上离开了,蓝宝将爸爸妈妈,大哥大嫂和小侄子都带出来,因为他是到山下才将他们带出来的,上去的时候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多嘴问的,对这点,蓝宝表示很满意。 对外说是空间异能,蓝宝拿了许多东西出来,先是建房子用得着的工具,材料,然后是生活用品,粮食等等。 因为天气不算冷,狗仔先带着他们盖了两座凉亭式的建筑出来,全部用原木做成,顶上铺了厚厚一层采自湖边的芦苇叶,原始风味十足。 两天之后,罗浮带回来一个消息:西北基地内乱,始作俑者居然是赵诺成!本来赵家和牛振国之间就很微妙,牛振国发布的寻人任务彻底惹恼了他,将父亲的势力接手之后,他就开始接触牛振国的对手,要联合他们整倒牛振国。 狗仔完全痴迷于他的建筑艺术创作之中,当两座吊脚楼建好的时候,蓝宝留下了足够他们吃两年的粮食和许多东西,带着从戎离开了。 多吉一直留在幻境内充当忠诚的看守,防止那些人在里面捣乱,本来蓝宝想将从戎留下的,他怎么也不愿意,似乎从遇上蓝宝那一刻起,他就认定蓝宝一个人了,只跟随他一个人。 蓝宝自异能突破之后精神力十足,两人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五天之后来到了当初和变异沙鼠搏斗的地方。那里已经完全没有变异沙鼠的踪影,连具骨骼都没有留下,很可能是被饥饿的人弄走了,只要是没毒的生物,人类都敢拿来当做食物。 两人都换了武器,穿的衣服也是这个时候常见的式样,头脸蒙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来到罗浮和赵诺成约定的接头地点,蓝宝早就观察过,附近并没有可疑的人,因此也没有遮掩,直接过去了。 胡杨树下一个男子瑟缩着脖子,怕冷一样将手袖着,听到脚步声才乌龟伸头一样将脑袋伸出高高的衣领外,歪头看了两人一眼,眼角向下吊着,很温顺的长相。 蓝宝学着那些地下工作者一样问:“兄弟,借个火。” “借火?借什么火,生吃得了。” “我怕消化不良。” “丧尸怎么不会消化不良?” 蓝宝:“……”这个罗浮,这接头的话纯粹是消遣人的吧。 男子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蓝宝回头招呼从戎,他的围巾有些歪了,蓝宝替他整了一下,跟上前面的男子。 因为要见到赵诺成了,蓝宝的脚步显得有些急切,从戎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着,蓝宝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好嘛,这孩子比老人散步还要慢上一半,有些疑惑:“你怎么了?累了吗?要不先歇歇?” 从戎凝视着他,蓝宝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这个男人,始终将他当成弟弟,当成家人一样,他关心他,爱护他,可是不会将他的爱情分一丝出来。这个认识他早就有了,可是再一次看见他对那个人的思念时,心里依然会难过。 他大步走过去:“不用,马上就到了。” 蓝宝也不怀疑,说:“那就到了再休息。”他简直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赵诺成,因此没有看见从戎眼里闪过的复杂神色。 ☆、第 71 章 男子话很少,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山坳,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一堵石壁前,回头朝两人招招手,拨开攀爬在石壁上的藤蔓,钻了进去。 “把藤蔓拨回原样。” 蓝宝照做了,后面居然是个洞窟,光线昏暗,曲折幽深,除了滴水声,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蓝宝控制呼吸,感知如水般蔓延开去,又走了两个小时,男子正要回身说话,蓝宝伸手阻止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感知到的一幕让他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不受抑制地狂跳,前方500米处一个地下大厅内,赵诺成正和牛振国对峙,他们各自带着的人都举枪对着对方,牛振国只穿着一件衬衫,外套已经脱去扔在地上,蓝宝不知道他说着什么,脸色狰狞,有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和绝望,他的腰间,身上,绑着密密麻麻的炸药,上面的定时器显示:00:00:59。 他狂奔起来。 五百米转瞬就到了,一堵石门挡住去路,他大喊起来:“牛振国!你还想不想见你儿子!” “你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 石门厚重,声音几乎传不过去,但里面仍然有人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有人来了!” 紧张的气氛陡然升到峰顶,是谁?这个出现的未知的人,或许是扭转局势的关键人物,但是没有人敢动。 蓝宝在石门上,石壁上摸索了一会,没有找到任何开关,他拳打脚踢,石门不动分毫,从戎手搭上他肩膀:“我来。” 蓝宝喘着气:“快点,炸药只剩30秒钟!”他握着拳,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心脏狂跳,整个身体处于激发状态,从戎在石门前站定,一声大喝,一拳朝石门打出。 类似闷雷的声音,里面的人觉得地面轻微一震,接着是连续的击打声,一扇厚重的石门裂开了几条缝,在从戎的全力最后一击中碎裂,蓝宝冲了进去,围巾扯去了:“牛振国!” 定时器显示,00:00:20。 牛振国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很好,你也来陪葬吧!” “你不想见你儿子了?把定时器关掉!” “别想糊弄我,我儿子早死了,不过有你们这些人陪葬,够本了!” 蓝宝刷了一下将牛奇伟拉了出来:“看看,他在这里!” 牛奇伟脸色青灰,眼神呆滞,牛振国一眼就知道儿子被丧尸病毒感染了,瞪着牛眼声嘶力竭:“你对他做了什么!奇伟!” 牛奇伟僵硬着脖子,闭不拢的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奇伟!我要杀了你!”牛振国举起手里的枪。 牛奇伟偏偏头,嘴巴动了动,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爸……爸。” 牛振国不能置信:“奇伟?” “你儿子还给你!”蓝宝将牛奇伟往牛振国那边一推,牛奇伟肢体僵硬,被他一推之下,踉跄了几步就要摔倒,牛振国已经忘记了炸药的事,只想将儿子扶起来。 蓝宝趁机冲了过去,只是已经晚了,定时器显示00:00:01,只要一秒钟,他们这些人都要炸成碎片。 蓝宝半长的黑发飞扬,感知异能同时发动,牛振国在扑到牛奇伟身上的那一刹那,凭空消失了,幻境内,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附近的物资燃起了熊熊大火,惊得谭鸿逸他们纷纷出来看,但还记得蓝宝的命令,不敢出去。 罗浮撇下正磨着他的影,冲出去掐了几个手印,大雨倾盆而下,霎时将大火浇灭。 蓝宝的精神力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软软地往地上滑落,耳边子弹呼啸,对峙的人群纷纷开枪,偶尔有异能者的火光闪电出现,灿烂如烟花绽放。 赵诺成穿过枪林弹雨抱住了他,蓝宝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在看到赵诺成肩头冒出鲜血的时候,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从戎甩出几把短刀,对方最后几个人倒地,赵诺成肩上腰间中枪,他抱起蓝宝:“撤!” 他们从地下通道回到了基地,数天之间,牛振国的旧部被清洗,和他们走得比较近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基地权力易手,赵诺成成为最大的掌权人,无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康成一派,燕家都派人参与了会议。 蓝宝一直沉睡不醒,换了许多医生,无论哪个医生都说是陷入了深度睡眠,赵诺成将他安置在自己办公的地方,为的是一抬头就能够看见他,他也不放心让其他人照顾蓝宝。 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呼吸平静,赵诺成静静看了良久,低身在他头上轻吻,这个人,他不会再放手,当他陷入危险的时候,是这个人奋不顾身冲了进去,从他们相见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注定要纠缠一生。 蓝宝足足睡了七天,精神力被抽空的后遗症仍然有残留,脑袋晕晕沉沉的,他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极度难受的感觉了,胸闷,喉头酸涩,想吐。 他一动,赵诺成的声音沉沉传来:“你醒了?” 蓝宝打量着所在的地方,像是个办公室,他躺在办公室一角的月亮门后,透过月亮门可以看见赵诺成,赵诺成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好点了吗?我给你倒点水。” 温暖的水滑落喉咙,干涩的嗓子舒服了很多,抬眼看赵诺成,赵诺成脸色有些颓,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他扶额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七天。”赵诺成将杯子放在一边的矮桌上。 蓝宝:“你没事吧?受伤了吗?脸色很不好。” 赵诺成左肩膀和右腰分别中了一枪,当时他自医,回到基地后重新开刀将子弹取出,等于遭了两回罪,现在已经没大碍了,他揉揉蓝宝头发:“没事,受了点小伤,差不多好了。饿了吗?我让他们做些吃的。” 蓝宝摇头:“不是很饿,你没事就好。” 他想起了什么:“从戎呢?” “他领着你的屠苏队出去了?” “啊?不是没人了吗?” “没人可以招啊,我想让他同时带着我的团,行吗?” 蓝宝诧异说:“他愿意?” “他说要问你。” 蓝宝头疼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知道先问哪个好,想了一会,微笑说:“大家没事就好。” 赵诺成等半天等来这一句,觉得又窝心又好笑:“当时情势太危险,没想到你会来——” 蓝宝想起来就后怕,要是他路上耽搁了一点,要是从戎没有跟着来,赵诺成就跟牛振国一起灰飞烟灭了,他打了个寒颤,搂着赵诺成的手收紧了。 “牛振国狗急跳墙,我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存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这是我的失误。”赵诺成说,“连累了那么多人。” 那条通道就是影提到的地道之一,一直是基地高层的秘密,当时除了赵诺成和他的部下,还有康成一派和燕家的人,他们和牛振国谈判破裂,牛振国竟然在身上绑大量烈性炸药,似乎从一开始就存着为儿子报仇拉人陪葬的心理,不能说赵诺成考虑不周到,只能说人性太复杂太险恶。 电话铃突兀响起,赵诺成去接电话,是工作上的事情。蓝宝进入幻境,不出所料,牛振国在那场爆炸中连块衣角都没有剩下,很多物资被爆炸和大火毁了,很可惜,粮食堆放得比较远,没有波及。 也不能说毫无所获,注射了丧尸病毒的牛奇伟居然在看见牛振国的时候喊出“爸爸”,意味着罗浮炮制的药有效果,他们需要更多的实验和研究,将之完善,制出疫苗。罗浮的药和基地卖的一次性疫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在里面加入了琼露,或许琼露就是免疫的关键。 蓝宝只看了一眼就退出了,赵诺成正好挂电话,问:“我去开会,你去吗?” 蓝宝:“你开会我凑什么热闹?” 赵诺成一笑,他也舍不得让蓝宝出去让那些老头子看,至于父亲么,他打算过两天就带蓝宝去见他。 蓝宝说:“牛奇伟死了没?” “没,我们将他带回来了,在F区,你要去看?” F区正是昔日蓝暖阳所在的区域,蓝宝说:“我觉得他可能是研究终身疫苗的关键,你先开会吧,回头我再跟你说。” 赵诺成点点头,嘱咐说:“想吃东西了你按铃,会有人来。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赵诺成拿着文件夹离开,蓝宝跟着他,目送他离开,关门的时候注意到不远处有人看着他,他望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门外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偶尔有人走过,方向都是赵诺成去的地方,想必是参加会议的人。牛振国已经死了,那个任务被赵诺成撤掉,他可以随意去想去的地方。 有人从走廊那头出现,看见蓝宝,走了过来,他用傲慢阴沉的目光打量蓝宝:“你就是蓝宝?” 他的目光充满了挑剔和审视,蓝宝不悦地皱眉,就要关门,那人伸出一脚抵住门扇:“喂,我跟你说话呢!” “有事说事,没事退散。”蓝宝说。 “还真是拽啊,别以为攀上赵哥就眼高于顶,很容易招人烦的。” “现在是你招我烦,看不过眼别来。”蓝宝可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人,一挑眉说,“还是你就是来找茬的?” ☆、第 72 章 赵诺林自然不是来找茬的,他只是好奇,据他所知,堂哥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喜欢哪种女人,但喜欢上一个男人也太劲爆了,前几天堂哥抱着一个男人回来,拽着医生的领子就吼“救救他”,丝毫不理会医生被他吓得发抖的样子,堂哥异能觉醒后,也算是半个医生了,连他也没办法,那他怀里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跟着赵诺成的人大多受了伤,纷纷入院。蓝宝和从戎破门而入,牛振国死的经过被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本来蓝宝就因为寻人任务而被很多人知道,如今从“通缉犯”升级为“英雄”,更是名声大噪,又因为赵诺成对他异乎寻常的关心,更是让人好奇,只是赵诺成将他护得太紧,谁也不让看。 蓝宝早就看出来赵诺林和赵诺成面容有些相似,给人的感觉则和赵诺成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傲然跋扈,估计可能是赵诺成的亲戚,爱屋及乌,因此他对赵诺林说话虽然不太客气,但也不是很过分。 赵诺林倒是有些摸不清蓝宝的心理了。眼前的男人看去比自己还小几岁,个子跟堂哥差不多,不壮,却也不瘦弱,穿着普通,一张脸精致而不女化,眼睛水光潋滟,有着对陌生人的戒备,神态淡漠疏离,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很难相处。 “听说堂哥对一个男人着急得很,总掖着藏着不让看,我过来瞧瞧。”赵诺林吹了下口哨,眼神肆无忌惮。 蓝宝脸色微热,瞪眼:“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说话真是不客气啊,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赵诺林手撑着墙,微微仰头看人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我不喜欢你猜我猜的游戏,对不起,我要休息了。”蓝宝说完,趁赵诺林没反应过来前把门关上了,气得赵诺林在外面朝门比了一下中指,不是他不想踹门,这里是赵诺成的办公区域,虽然他有通行证,却不表示赵诺成会允许他破坏他的门。 蓝宝关了门,站在门后靠墙捧着头呆了两分钟,赵诺林离开的足音消失,他仍然站着一动不动。他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上显示的那样镇定。那是赵诺成的亲戚……他要开始接触这些人了,必须面对,不能逃避,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他的亲人朋友,有人说这就是一场战争,扛过去就是胜利,可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 赵诺成开会一开就是三四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蓝宝吃了些稀粥,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握着一个扁圆形的仪器,赵诺成将那东西拿出来放在一边,他一动蓝宝就醒了,精神仍然不太好:“开完会了?” “嗯,刚完事。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小心着凉。”赵诺成坐下来,把蓝宝揽过来抱在怀里,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什么时候给伯父伯母捎个信吧,他们怕担心了。” “我叫罗浮去了。”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正喷在蓝宝耳边,耳朵痒痒的,蓝宝动了动身子,献宝似的说,“看这个,罗浮帮忙造出来的,我给它起名‘天眼’,能量晶石做能源输出,不受丧尸磁场影响。” 他给赵诺成示范了一下,又说:“罗浮现在在制造飞行器,也是用能量晶石做动力,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他将罗浮和那些研究人员的成果一股脑塞给赵诺成,就像卸下负担一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赵诺成声音沉沉:“罗浮很了不起……” 赵诺成一边说着很严肃的话,那手却放上蓝宝的肩,从衣领往里慢慢探入,抚摸他的脖颈,锁骨,亲吻啃噬蓝宝的耳垂,逗弄得蓝宝气息不稳,回头,赵诺成趁机吻上了他的唇。 天知道,这段时间蓝宝总是一睡不起,他只能看看摸摸却不能做,对于食髓知味的正常男人来说,看见爱人那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没有狼性大发霸王硬上弓,他的意志力已经很了不起了。 蓝宝这副身子都是赵诺成开发的,该摸哪里,用的力度大小,他十分熟悉,没几下,蓝宝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两眼失神,手抓着赵诺成的衣服不住喘气,锐利如刀的眉峰半蹙。 赵诺成看得心醉神迷,这个男人,总是诱惑人却不自知,幸好,他陷入情.欲的所有风情只有自己能看到,而他的风情也是因自己而发,更让他感到满足。 …… 蓝宝又搬回了B-1区。自他醒来后就看见过一次从戎,从戎变成了大忙人,忙得很,蓝宝一时有些不适应,就像自家的孩子突然长大了,要离开家一样的感觉,既欣慰又怅然。 赵诺成将蓝宝的这些情绪都看在眼里,蓝宝看不出从戎的心思,他可清楚得很,从戎忙着也好,忙着忙着,在一起的时间少了,那些感情就会淡了,对他们哪个来说都是好事。 蓝宝精神力没有恢复,赵诺成也不让他出去,每日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有人想登门看他,让赵诺成以他“需要静养”为由都挡了回去,蓝宝也乐得清静,他不喜欢燕家那些人,也不喜欢安静的生活被无关的人等打扰,每天能看见赵诺成就行了。 罗浮现在成了信使,三天两天往返基地和镜湖(燕柳等人居住的驻地,被他们起名为镜湖)之间,不过研究进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自从赵诺成接手之后,将两支研究队伍整合了,研究进度加快了不少,无论是疫苗还是飞行器的研究,一旦成功,都是人类命运的转折点。 燕柳他们不愿意回基地,说在镜湖生活也很好,那附近人迹罕见,青山绿水,又不缺粮食,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建成了小规模的建筑群落,偶尔会收留一些无意经过的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心满意足。 因为将研究成果贡献出去,基地给了蓝宝一大批能量晶石,看得蓝宝两眼闪闪发光,兴致勃勃地规划幻境改造,立誓要将幻境的荒漠变成绿洲,工程浩大,不过蓝宝不在意,越是艰难的事情成功之后的满足感也更好。 蓝宝正在厨房洗菜,赵诺成就回来了,他伸头问:“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早?” 赵诺成挽起袖子给他帮忙:“一会告诉你。” 蓝宝在切土豆丝,根根大小一样,赵诺成说:“进步很大啊,我记得你第一次切土豆丝,切出来的却是土豆条,还大小不一样……” 蓝宝得意:“那是,原地踏步怎么追得上你!” 赵诺成听得心神荡漾,情难自已,将**的手草草擦了下,搂住蓝宝兜头兜脸就亲,蓝宝一个劲地躲:“哎!我的菜……” “别管菜了,先管管我吧。”赵诺成捉住蓝宝的手,让他摸自己的下.身,赵诺成的**已经抬头,精神抖擞的。 “赵诺成你真是……”能不能不要这样啊,晚上回来一次,早上起来又一次,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体力,欲求不满似的。 赵诺成已经堵住他的嘴,余下的话变成断断续续的“嗯嗯啊啊”,赵诺成霸道得连他的呼吸也夺去,灵巧的舌扫荡他的口腔,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流下唇角,赵诺成手心揉搓他胸前两点,或轻或重地抚过腰身的敏感点,成功地挑起了蓝宝的欲.火。 赵诺成一把抱起他,走进卧室。 蓝宝头发汗湿凌乱,抓着赵诺成的手青筋突起,赵诺成吃痛,却仍然没有停下,只是不断地羽毛一样亲吻他的肌肤,或者轻咬啃噬,在蓝宝洁白的皮肤上留下爱的印记。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早回来吗?”赵诺成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东西要给你。” 蓝宝扭头看着他,双眼却完全没有焦点,他已经被赵诺成逼得神智尽失,赵诺成稍稍退开,他就本能地追过去,无法忍受那种空虚。 赵诺成拿过什么东西往他手指上套,有些凉,然后将同样的东西放入他手心,让他给自己戴上,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停下动作,说什么蓝宝都是没意识地听从,迷迷糊糊的,让赵诺成越发的怜爱他。 两个式样一样的银戒指,却代表了赵诺成对他的期望,一生一世,他俯下.身,将身下的人揽近,十指交缠:“你愿意……吗?” 赵诺成用力一顶,蓝宝“啊”了一声,赵诺成笑:“同意了?那就不要反悔,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 同意……同意什么?蓝宝的大脑乱成一团浆糊,胡乱点着头,说:“快,快点——” 赵诺成不再说话,带着他一起冲向浪涛高峰。 两人浑身汗湿躺着,蓝宝举起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明确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他摸着那枚戒指,拉过赵诺成的手,戒指碰着戒指,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赵诺成替他拨开额前的湿发,说要带他去见他父亲,蓝宝愕然,这是见家长?可是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烦躁得直揪头发,头发被揪得乱七八糟的,赵诺成捉住他手,说:“我不是想你现在就去,只是问问你,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我不是不想……只是太突然了,见到你爸爸我说些什么?他……他不会冲我扔烟灰缸吧?”蓝宝担心地说,他记得赵诺成说过,赵骏祥有时候很暴力,拿烟灰缸打人是常事,连赵诺成也被砸过。 赵骏祥当然不会冲蓝宝扔烟灰缸,他只对亲近的人才会那样暴戾,对外人一向保持距离,客气而从不失礼,赵诺成这样一说,蓝宝心想,那赵骏祥冲自己扔烟灰缸也不错,至少说明,他将他当自己人了。 蓝宝这样一说,赵诺成哈哈一笑,亲亲他嘴角:“如果他扔你烟灰缸,我替你挡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清明,亲们外出踏青游玩了吗?嗯,我是不是写个清明番外什么的?从来没有写过番外呢。 ☆、第 73 章 蓝宝本意是过些日子,再跟赵诺成去见赵骏祥,但事情发展出乎意料,赵骏祥倒是先派人将他叫去。 赵诺成一早就出门了,蓝宝独自在家,这段日子他每天睡觉时间都在12个小时以上,即使清醒的时候精神也不是很好,正无精打采地洗脸刷牙,外面有人敲门,敲的是他原先分配的房子,那人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静等一会,又敲了几下。 蓝宝本来不想理会的,因为这些日子总有人来敲门,但是那人说话了。 “请问蓝先生在家吗?赵老先生有请。” 赵老先生?哪个赵老先生?蓝宝绝对不会联想到赵骏祥身上——所以当门外的人说出赵骏祥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差点把牙膏沫子咽了下去,呛得连连咳嗽,霎时有些手忙脚乱加心跳加速。 老管家还要敲门,却听到旁边的门打开了,他要找的人就站在门后。如果他没有看错,隔壁的应该是赵小先生的住房? 蓝宝穿着普通的家居服,额前的发还是湿漉漉的,他把隔壁的门打开,请着装严肃的老管家迎进去,又问他喝什么茶,给他砌了茶,那是他收集到的最顶级的茶叶,道了抱歉后,蓝宝消失在卧室门内,老管家严肃的神色变成惬意,将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端到眼前,满脸陶醉。唔,沏茶的水火候差点,程序也不对,不过,茶确实是好茶啊…… 蓝宝在卧室内团团转。 赵骏祥找他?找他做什么?砸烟灰缸?如果是这个,顶多是疼一下;要他离开赵诺成?这个却是让他无法忍受的,他做不到。 无论心里多慌乱,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他快速将自己打理好了,换衣服的时候却又开始犯愁,牛仔裤T恤是万万不能穿的,见长辈穿得太不正式显得轻浮,踌躇再三还是将自己上班时穿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找出来,幸好没有走形,也不用熨烫,可以马上上身,只是——这短了一截该怎么办啊?! 最后还是穿了一身休闲装,头发也打理好了,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几根桀骜不驯的发丝翘了起来。 乍然听到赵骏祥要让自己去见他,蓝宝第一个念头是打电话跟赵诺成求救,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让他压下去了,赵骏祥既然选择这个时间找他,想必是不想让赵诺成跟他一起去的,初见面就违背长辈的意思,不是个好开头。 要一个人面对,不能退缩。他清清嗓子,将门打开了,走出卧室,对正襟危坐的老管家说:“劳烦您了。” 老管家站起来,眼睛余光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喝完的茶,内心十分可惜,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替赵老先生办事,应该的。” 蓝宝没有什么眼色,看不懂老管家那一瞥的含义,将门关上,他身高腿长,为了照顾个头不高的老管家,特意放慢了脚步。 赵骏祥正和一个老友下围棋,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是蓝宝见过的白衣女人。 老管家将蓝宝带到就退了,路上他就想了一路,该怎么称呼,喊伯父?赵先生?看见赵骏祥的时候心一慌,一开口却是:“爸!” 这一声“爸”,不但赵骏祥愣住了,连旁边两人也呆了,那个老人装作低头看棋,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大。 赵骏祥咳了一声,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就不理他了,依然和老友下棋。 陈楚楚半垂着眼,将眼底的诧异遮住了。 赵骏祥这个老友棋艺有些臭,还喜欢赖子,下到最后眼看下不过了,干脆把棋盘上的子一划拉,得,下不成了。 赵骏祥说:“楚楚,你来跟老头子下一盘。” 陈楚楚“哎”了声,两人你来我往,她的棋艺很不错,堪堪和赵骏祥成了平手,蓝宝一直坐在旁边,没人跟他说话,他就看他们下棋。 对于围棋,他只知道大概的下子规则,看着满盘黑白子,近来他的记忆力异常好,硬生生将他们下的每一步棋都记住了。 最后赵骏祥以两目的微弱优势赢了陈楚楚。 赵骏祥长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人老喽。” 陈楚楚笑着说:“伯父,您很厉害啊,这不是赢了吗。” 赵骏祥说:“你以为老头子看不出来吗,那是丫头你让着我呢。” 虽然这样说,他却是高兴的,摩挲着那副棋子:“你送我的棋子,我很喜欢,不过下次不要这样破费了,花了不少心思吧。” 陈楚楚:“无意间在朋友那里看到,朋友送了我,我已经有了一副,想着伯父您也爱下围棋,就拿了来,伯父不嫌弃就好。” 两人愉快地交谈着,赵骏祥的老友就在一旁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差点摔下椅子,蓝宝伸手去扶,那老头居然顺势靠在他身上,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赵骏祥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陈楚楚跟赵骏祥告别离开,赵骏祥让老管家将她送走,这才看向蓝宝:“你叫蓝宝?” 蓝宝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爸”还有些尴尬,但赵骏祥没有斥责,又坐了许久,虽然有些无措,但好歹比刚来的时候安定了些,说:“是的。” 赵骏祥哼了一声,将倒在蓝宝身上的老头抱起来,走入屋内,蓝宝不敢随意走动,又坐了一会,不见赵骏祥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跑了进来,看见蓝宝,好奇地打量着他,问:“我爷爷呢?” 蓝宝脑袋轰的一声,这……是赵诺成的孩子?他两年前看见的那个? 赵骏祥今天让他来,就是让他看陈楚楚和这个孩子的?陈楚楚和赵骏祥相处很融洽,似乎很得赵骏祥的心,她是赵骏祥看上的儿媳妇人选?而这个孩子,则是赵骏祥暗地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 他觉得惘然而委屈,可能是脸色太难看,那个小孩有些害怕,却因为没有见到爷爷,没有马上跑掉。 赵骏祥将老友摔到床上:“别装了!” 他老友一咕噜就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装的?” “认识多少年,你还这样,再笨的人也知道了!”赵骏祥说,“你又想到什么整人的点子了?” 谢应宗说:“真没趣,你不会装作看不出来吗!话说,这个蓝宝确实不错,你就别跟我干儿子较劲了,人活一世,找个喜欢的人总比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强。” 赵骏祥竖眉:“臭小子找你当说客了?” “没,这是我心里话。想想咱们,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痛苦是什么样的,你也体会到,难道你想咱儿子也这样吗?”谢应宗坐起来,“你也后悔了吧?不要让同样的悲剧重现在我干儿子身上。” 赵骏祥瞪着他,鼻孔呼哧喷气,赵诺成这些天总是不软不硬的样子,将蓝宝捂着,谁也见不着,赵骏祥本来想趁赵诺成不在,将蓝宝叫过来敲打敲打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蓝宝那声“爸”,却把他的心思散了大半,老友说的话他都明白,只是一下子拐不过弯来,还有,他的孙子怎么办? 谢应宗说:“还孙子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有的总会有。你也退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社会压力很大,流言蜚语,就算我看得开,他们能支撑多久?” “他们不是小孩子,会自己思考的,既然敢迈出这一步,所有的压力只能自己承担,况且,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自己过不下去了,散了,不正合你意?” 赵骏祥:“不懂,真不懂,两个男人能在一起?一男一女组成家庭至少还有责任,没有子嗣,靠什么维持下去?” “说你老古董就老古董!”谢应宗站起来,“你不去看看他?进门你就把他晾一边,小心他心里对你有气。” “有气?勾搭我儿子,我还没生气呢,哪轮得到他生气?” 谢应宗闷笑:“是是,你没生气。” 哈,不知道天天气得摔东西,跟儿子对吼的是谁?他摇摇头,推了赵骏祥一把:“赶紧出去吧,我借你地方睡一觉,哎呀,年纪大了就这样,晚上总睡不着,白天打瞌睡。” “又神经衰弱了?前几天诺成拿了点中药回来,我吃了两天,感觉很好,你拿点吃着看看……”赵骏祥说,被谢应宗一把推出门去。 “回头再说,你先看看你儿媳妇去吧。” 赵骏祥的脸顿时黑了大半。儿媳妇?男的儿媳妇?可不是吗。 他出去的时候,以为蓝宝肯定坐立不安,踏入客厅却看见孙女正跟他玩得开心,孙女自她妈妈去世后,很少有笑脸,除了跟她保姆和自己在一起,偶尔还会笑一笑,但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脸都笑出一朵花来了,眉眼弯弯,露出一嘴小白牙。 蓝宝蹲在地上,他和小孩面前滴溜溜转着几个发光的陀螺,转着转着就转到半空了,小孩张着嘴巴合不上,蓝宝说:“魔法好玩吧?还有更好玩的呢,要不要看?我要借你用一用啊。” 小孩点头:“要看!” 蓝宝两手伸开,小孩发现自己双脚慢慢离开地面,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就乐得笑声如银铃般飘洒,看见赵骏祥,高兴地大叫:“爷爷,你看看我!我会飞了!” 蓝宝脊背一僵,小孩在空中沉浮,以为叔叔跟她玩呢,笑得更大声了,蓝宝却出了一身冷汗,他被小孩那声“爷爷”惊到了,赵骏祥出来了?一分神,差点将孩子摔下来了。 赵骏祥漫不经心地对蓝宝说:“快中午了,留下吃饭吧。” ☆、新时代末世第74章 蓝宝抱着小孩坐在客厅内,跟小孩一起翻看一本破旧的图画书,小孩对这本书相当的爱惜,破的地方都粘好了,翻的时候小心翼翼,迫不及待地给他讲上面的故事,遇到不记得的字便问。 幸好小孩在,否则他更加不知所措,万万没有想到赵骏祥会留他吃饭,然后在等待的时间里又看见了许多人,有见过的,比如杨翼城,赵诺林,没有见过的,很多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大多是赵家的亲戚,跟赵诺成一辈的,都用探究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他,蓝宝只能尽量放空自己,一面应付怀中小孩。 即将开饭的时候赵诺成回来了,看见蓝宝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一早就有人回报,说蓝宝让老管家带走了,不知道父亲见蓝宝想说些什么,只是手边工作不能放下,一处理完马上回来了。 蓝宝见了他,唇边显露一抹笑意,对他询问的目光微微摇头。 时间马不停蹄,转瞬到了秋天,带着个狰狞面具的蓝宝从飞行器上跳下来,把汗湿的手套扔给一旁的人,离开训练场。沿途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怀着敬畏和仰慕。 回到个人休息室,他将面具除了,洗了把脸,从两年前开始,他在人前就总是带着面具,绝大部分人都在猜测屠苏团的团长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只是都无从猜测,他从来不跟队友混在一处,更多时候不知所踪,团内的事物几乎都是副团长从戎处理,正团长被称为“影子团长”。 屠苏团又收新人了,蓝宝经过,看见似曾相似的人影,愣了一愣,他说:“队长?” 那是络腮胡和女人,还有根号三等人。 他们不认识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听到蓝宝喊“队长”,不由得猜测是以前哪个曾在一个队内呆过的人,蓝宝跟他们点点头,对负责筛选的人说:“都收了吧,他们不错。” 根号三问负责人:“他谁啊?” “我们团长,你们认识我们团长?”负责人说,“他从来没有干涉过这些事,不过团长认为可以的人,那肯定是不错的。来,填个表。” 回去后跟赵诺成打了个招呼,蓝宝独自开着飞行器去镜湖,那里已经形成了小村落,鸡鸣狗叫,一派乡村安谧的景象。 大哥刚出生的小女儿正躺在摇篮里,她的哥哥在旁边不断拉她肉呼呼的小手,妹妹不愿意了,还没长牙的小嘴一咧就细声细气地哭了起来,蓝暖阳见妹妹哭了,生怕挨说,撒腿就跑,正撞上进门的叔叔,蓝宝一把将他抱起来:“暖阳又欺负妹妹了?” 蓝暖阳高兴地搂住他脖子:“叔叔,叔叔!” 对于叔叔的问话却不作反应,吧唧一声在蓝宝脸上亲了一下:“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蓝宝礼尚往来,也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下,拿出一个玩具给他,拍拍他的小屁股:“爷爷奶奶呢?” “去断崖那里种菜了。”蓝暖阳说,对出来的王箐歌炫耀他的新玩具,王箐歌摸摸他的头,笑着跟蓝宝说“谢谢”,蓝宝对她点点头,去断崖找燕柳蓝和安了。 断崖下是一片平整的土地,被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种了白菜,萝卜,韭菜,芥菜等蔬菜,边角落则见缝插针一样种着葱,蒜等调味植物,虽然已经是秋天,但这些蔬菜都长得水灵灵的,很是惹人喜欢。 燕柳和蓝和安正在拔草,他们照顾得太精细了,蔬菜长得好,那些野草也跟着疯长。 飞行器的设计已经成熟,各项测试也完全合格,可以投入使用,他想在热夏到来之前和罗浮去一趟鎏金昔日的居住地看看,他收集的那些物资这两年已经分批倒腾出去了,全部换了能量晶石,里面的人也全部植入了控制器,将他们放了出来,如今的幻境空无一人,改造荒漠的计划在回来之后开始。 吃了一顿饭,蓝宝又驾着飞行器,在两个小时后到达从戎他们所在的地方,影现在跟着他,他吸收知识的速度极快,就像一块干海绵,不断地吸取水分,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他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经过观察,他的过往的确如罗浮所说,完全被抹去了,任何触动都无法让他恢复记忆,这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悬在蓝宝头上的利剑彻底消失。 从戎他们正和丧尸团开火,从丧尸爆发到现在,丧尸的数目减少了一半,但整个世界仍有将近30亿的丧尸,它们的能力比起刚出现的时候要强上几倍,它们在进化,而人类也在不断进步,新型武器和新的通讯器材完全不惧怕它们的磁场。 震耳欲聋的机枪声中,几朵炸弹爆炸的花开放在密集的丧尸群,蓝宝将飞行器速度开到最快,飞行器外壳伸出刺猬一样的刺,他冲到丧尸群中,飞行器两侧的丧尸纷纷被腰斩,后面拖出一条暗红的道路,他撞向最活跃的几头丧尸,其中两头一跃,跳到飞行器上面,飞行器急速拐了几个弯,没有甩掉它们,它们暗红的双眼闪着妖异的光芒,灰白的肌肤下是青色的血管,块块肌肉鼓凸,握拳用力在透明的风罩上锤击。 下面欢呼的人群失声,飞行器俯冲下去,将上千头丧尸送入地狱,外壳上的刺全部瞬间离体,化为万千利剑,飞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冲着两头丧尸刺过来,不断有利剑折断,但最终有几柄扎入了丧尸的躯体,丧尸松开手,跌了下去。 从戎肩头扛着一尊炮,炮弹向坠落半空的两头丧尸呼啸而去,爆炸,炽烈的白光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 打扫战场的时候飞行器垂直下降,蓝宝打开风罩,屠苏团的团员意外看见里面的人居然是神出鬼没的团长,顿时欢呼一片。 高强度的风罩上有几道裂痕,从戎过来,看见那些裂痕,皱了眉头:“它们进化得太快了。” 蓝宝说:“但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他们需要信心。 影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他拉过影说:“以后让他跟着你,我准备到荒漠深处去一趟,估计来回最多一个月,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影像乖巧的孩子,蓝宝让他跟着从戎,他只是用纯黑的眼睛看看蓝宝,又看看从戎,点点头,果真和从戎寸步不离,吃饭睡觉也紧跟着,谁也轰不走。 蓝宝给他们带来了许多弹药,食物和饮用水,足以让他们坚持半年之久,飞行器研发成功,当每个团队都配备之后,人类生存的地域不会再限制在北方,向南方扩张是必然的,与丧尸的最终决战,基地联盟初定在明年冬天,在那个时间来临之前,他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赵诺成回来之前,蓝宝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静静等候他的归来。他很忙,经常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当初的如胶似漆随着时间的逝去,转为绵绵情意,有些历久弥香的感觉。 赵诺成意外地回来得有些晚,进门身上一股酒味,蓝宝现在对气味特别敏感,见他两眼有些失神的样子,想必喝了不少,这人就是这样,即使在末世中,那套应酬方式仍然没有很大的改变,ZF和大商人军阀代表的上层建筑决定了这个新世界的秩序,作为赵的伴侣,蓝宝很少注意他们的动向,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告诉赵诺成,赵诺成认为可行便会支持他,连那些粮食也是赵诺成帮忙出手的。 赵诺成一手搭上蓝宝的肩,笑着舔了一下他的耳垂:“我没喝多少,那些老头子,商量好似的就灌我一个,真受不了。” 蓝宝将他扶到沙发上,推开他腻上来的身子,说:“我给你倒杯水,很难受吗?做点醒酒汤吧,你喝梨汁还是芹菜汁?” “我想吃你。”赵诺成喝了酒,浑话就来了。 蓝宝板着脸走入厨房,先给他倒了杯温水,拿出榨汁机榨了杯梨汁和芹菜汁的混合液体出来,又在里面加了点其他东西,忍着笑给他。 赵诺成不怀疑,仰头就灌下去,被那怪味刺激得噗的一声喷出来,蓝宝笑着跳到一边。 赵诺成指着他说不出话,拿起水杯狠狠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些,砰的一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要捉蓝宝。 蓝宝逃进卧室,赵诺成伸出手抵住门,他关不上门,又不敢太用力,怕压着赵诺成的手,赵诺成趁机挤进去,将蓝宝压倒在床上,两手在他腰侧挠:“捉弄你男人呢?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蓝宝越来越怕痒,赵诺成的力道正好,他笑得喘不过气来,手脚都没了力气,求饶说:“不……不敢了,放开,放开我。” “不放。”赵诺成压在他身上,一手撩开他的额发就吻了下去,因为笑得太厉害,蓝宝脸颊绯红,让人怦然心动,况且好几天没做了,赵诺成想念得很。 “还没吃饭呢!我都做好了,一会要凉了!”蓝宝反抗说。 “乖,一会的,凉了再热。你先拿你自己喂喂我。”赵诺成在他耳边说,手缓缓褪开他的衣衫。 蓝宝停下抵抗的动作,看着赵诺成的脸越来越近,伸手抱住了他。 ☆、新时代2末世第75章 蓝宝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有睁眼第一件事是往身边摸去,旁边的被窝里一片冰凉,没有赵诺成,他的脑袋清醒了些,赵诺成什么时候走的?似乎他离开的时候还跟自己说话的,只是他睡意正浓,没有听清就又睡过去了。 不是第一回了,很多很多次,微微发怔之后,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只是他们的追求不一样,也有各自的责任,蓝宝并不苛求赵诺成能够每天都在身边,只是那股失落感无法挥去。 总是太拼命,身体很容易垮掉的,他经常给赵诺成煲汤喝,将各种各样的食材放在一个汤煲里慢慢地熬,很典型的南方做法,直到所有的食材熬到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营养丰富,不过赵诺成却不是很喜欢喝——很少北方人习惯喝那样的汤,只是他依然二话不说都喝光了,然后给他一个宠溺的笑容。 所有的做法都是跟燕柳取经的,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没有公开,但燕柳他们都知道,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蓝宝心里愧疚,虽然将近27岁了,跟妈妈撒娇的时候反而比小时候还要多一些,让燕柳点着脑门说“越长越小”,蓝宝在黑暗中笑了笑,变换了几个睡姿,伸手将赵诺成的外套勾过来抱在怀里,迷糊了一会就又沉沉睡去。 近几天天气有些反常,本应是高温干燥的,却变得清凉舒爽,蓝宝盖着一床新做的被子,絮了去年新种的棉花,妈妈牌被子的确很温暖,但在即将黎明的时候,一股寒意却浸透了他全身,蓝宝被惊醒,啪的一声打开壁灯,他不用眼睛看就知道附近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一切正常,只是那股寒意仍然不消,开着灯只是让自己镇定一下。 感知全面散发,方圆数里的景象全部显现在脑海,也没有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反应看作是毫无意义的事,他的第六感很敏感,很有用,曾经好几次提前警示,让他摆脱险境。 现在会有什么危险? 他用了十秒钟将衣服穿整齐,正要打电话给赵诺成,基地内的警报疯狂拉响了。 基地每两月就会有一次军事演习,所有人都要参加,普通人到指定的地方集合,军人则按照指挥各归各位,要求极其严格,如果有人不遵守要求,经警告不知悔改,便会被逐出基地,没有情面可讲,因此警报一拉响,所有的人便第一时间按照规定迅速赶去集合地点,几乎没有人交谈。 蓝宝将伸向电话的手缩了回来,是演习? 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作战服,背起背包拉开门跑了出去。 路上碰到了几个熟识的人,互相点点头就错过了,他“看见”了乔封宇文光蒋婷婷他们,当基地出现警情的时候,所有的佣兵团也要听从基地调度。 从戎他们并不在基地,作为飞行部队的编外人员,他往停放飞行器的飞机坪跑去,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到达飞机坪的时候人员只到了一小部分,杨翼城的异常严肃,蓝宝隐约觉得,这次并不是普通的演习,气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演习都要紧张,他是从杨翼城的脸色看出来的,正要上前问问,杨翼城已经对着后来的人员大声呵斥起来:“快,快快!没睡醒吗你们!” 蓝宝只好打消了念头,走到最后一排,往四周扫了一眼,所有的地勤人员都出动了,每一架飞行器都携带了最高负重的弹药,真枪实弹,不是演习用的假弹。 “立正!!!”杨翼城一声嘶吼,所有的人刷地站得笔挺,动作没有丝毫分别。 “宣誓!” “我宣誓!……无论面对什么危险,我们都保持冷静,并且勇敢杀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将牢记自己的誓言,甘做军人表率,绝不屈服,如果需要,我将为国捐躯,如果必要,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铿锵有力的誓言在飞机坪上空响起。 杨翼城:“你们是什么!” “利箭!” “你们的名字是谁给的!” “敌人!”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利箭!”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注①) “现在,是向敌人展示你们的力量的时候了!所有利箭!出发!” 杨翼城大手用力一挥,整齐的队伍分成数小股往各自的飞行器狂奔。 蓝宝拉下风罩的时候看见杨翼城仔细倾听通讯器内的指令,眉头皱了起来。他戴上耳机,频道是固定的,不用调,里面传来指挥中心指挥人员有条不絮的沉稳声音。深呼吸一口气,始终不对劲,他把罗浮叫出来:“你去赵诺成身边,帮我保护他。” 罗浮没有问为什么,变成只小鸟,蓝宝将风罩打开一道缝隙,罗浮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飞行器先后升空,往西北方向成队列飞去,从基地往上看,就像一个个尖锐的箭头,组成了一个大箭头,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往西北插去。 耳机内传来赵诺成的声音:“你先飞,到达科诺基山脉后绕一圈,将飞行器拍摄到的景象传回基地就归队,听指挥。” “收到。”蓝宝将几个键拨下,飞行器速度比刚才要快上两倍,顿时脱离了队伍。 科诺基山脉转瞬就到了,蓝宝降低飞行器飞行高度,当那密密麻麻的丧尸队伍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身体极度寒冷了。 这里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的丧尸?看样子是从西方过来的,因为科诺基山脉横亘在它们和基地之间,才没有马上冲过来,否则这些丧尸足以将整个基地所在的荒漠填满。两亿?或者四亿? 黄色皮肤,白色皮肤,黑色皮肤,棕色皮肤……似乎聚集了地球上所有人种的丧尸,难道它们想冲过来?只要有一小部分丧尸翻到科诺基山脉那边,基地就很危险了。 延绵的科诺基山脉大部分的山都很高,但也不是不可跨越的,已经有丧尸往山脉里去了,蓝宝低空掠过,无数的丧尸抬起头来,灰白的脸孔,鸡爪子一样干瘪的手,大张的嘴巴,即使看见了无数次,依然让人尾椎骨发寒。 基地在科诺基山脉按有哨岗,监视器也有无数,但能够监视到的距离还是有很大限制,当蓝宝将飞行器拍摄到的景象传回基地的时候,基地指挥中心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先前哨岗传回来的消息只是零星的丧尸,很长的地平线上估计也就十来万丧尸,看来大部队在后面。 蓝宝一直往西,飞行器飞越数十里的距离,丧尸群才开始稀落起来,他盘旋了一圈,发现了几个身高特别突出的丧尸,估测在五米五到五米六之间,差不多等于两层楼高了,那几头丧尸旁边都聚集了很多拥有暗红色眼球的进化丧尸,一二三四五型都有,或许还有几头更高级的,他放慢速度仔细寻找。 离开科诺基山脉十多里的时候通讯断了,他马上发现不对劲,但依然绕了一圈才回去,半途遇到了大部队,通讯断断续续,他们现在的飞行器和所有仪器都是新科技制造的,出现这种问题,很可能又是丧尸群的干扰,新的干扰方式。 “呼叫十三!呼叫十三!这是基地,收到请回!” “基地,收到,十三向你报告,箭外109目前在科诺基山脉,方位**。” “影像传输出现问题,重新传输。” 蓝宝将录像重新发送,耳机内传来杨翼城的命令,其他飞行器内都是两人,只有他是独自一人,和其他飞行器迅速远离,绕了半个圈回头,最先的飞行器已经投弹了,新型导弹在丧尸群中爆炸,地面升起了一朵朵蘑菇云,炽热的火光将附近的丧尸卷进去,吞噬殆尽,密集的丧尸中出现了上千个圆形空白。 每一枚导弹起码摧毁了上万头丧尸,数目似乎很大,但对于极其庞大的丧尸群,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箭外109飞行器将携带的导弹都投了下去,蓝宝锁定的是那几头巨型丧尸,导弹爆炸,地面出现了几个大坑,似乎没有问题了,蓝宝两道剑眉却微微蹙起,在上空盘旋了一会,眼角一跳,那几个大坑底部的浮土突然向上鼓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巨型丧尸爬了起来! 它们向着空中的飞行器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只剩下白骨的躯体血肉蠕动,瞬间血肉覆盖白骨,完好如初! 空气中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传遍的整个丧尸群,刚才还在缓慢行走的丧尸都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越来越多的丧尸进入群山之中,向着西北基地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摘自某特种部队视频 所有情节都是杜撰,如果有十分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指出,不要笑orz ☆、新时代3末世第76章 基地指挥中心笼罩在一片紧张的低气压中,扔光了弹药的利箭飞行器一趟又一趟地来回,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不是演习了,基地顿时炸开了锅,只是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大部分人还能够保持镇定。 蓝宝目睹两架飞行器在他不远的距离外爆炸,一个飞行员随着四分五裂的飞行器炸成碎片,另外一个跳了降落伞,落地后杀死了九十一头丧尸,被丧尸分食。 他的世界褪去了色彩,咆哮的丧尸,爆炸的火光,全部成了黑白两色,没有声音,哑剧一般,而潮水般的丧尸群涌进了群山之中,另外一边,全力奔跑不到一天时间的距离之外,就是西北基地。 指挥中心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让基地内的人选择自己的未来,留下,或者离去。 选择留下的,准备迎战,选择离去的,基地会妥善安排,有条不紊地撤退。 乔封他们选择了留下,他们躲在基地内,看着大屏幕显示器的丧尸群和丧尸群上方不断进行轰炸的利箭飞行器。 其中一面的屏幕上蓝宝的脸孔一闪而过,蒋婷婷低声叫起来:“是宝哥!” 基地外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地雷,一直延伸到西北科诺基山脉,所有能派上用场的武器都拿出来了。 赵骏祥和赵诚祥在指挥中心,赵骏祥抱着孙女,小孩安静地伏在爷爷肩上,赵骏祥低声问她:“妞妞怕不怕?” 小孩扑闪扑闪黑溜溜的眼睛:“爷爷爸爸在,不怕。” 赵骏祥往儿子那边望去,聚精会神听着战况分析的赵诺成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的肩头趴着一只没人能叫出名字的小兽,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但因为那是跟着赵诺成进来的,指挥中心没有不能带宠物进来的规矩,它也没有捣乱的迹象,于是都当做没有看见,注意力很快放到基地面临的危险之中。 西北基地即将遭遇大批丧尸袭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所有的流动营地,其他两个基地都派了人员支援,只是路途遥远,杯水之薪,基地存亡还是得看本身的能力。 不断有丧尸在轰炸下死去,它们的躯体被其他丧尸吞噬掉,成为它们补充能量的最直接的方式。 飞行器上挂上燃烧弹,投到群山之中,大片大片的树林燃起了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的黑烟即使在基地也能用望远镜看到。 无数的丧尸葬身火海,它们不会有疼痛的感觉,依然不屈不挠地往基地的方向奔跑,直到皮肤肌肉被烧焦,烧成炭,再也跑不动,才砰然倒地。这些被烧死的丧尸无法成为其他丧尸的能量补充源,间接加速了丧尸群的缩小。 很多人在欢呼,在他们的想象中,即使丧尸很多,有利箭在,还怕它们做什么?还没到基地前它们就会死光了。 正午,第27次飞回基地补充弹药的蓝宝浑身都是汗水从飞行器上跳下,巨型丧尸让他们消灭了五头,剩下的三头生命力无比顽强,蓝宝怀疑它们是不是跟当初的从戎一样,即使只剩下一个大脑,依然能够重生,极其可怕的能力,它们能够不断通过吞噬其他的丧尸增强自己的能力。 它们似乎有了低级智慧,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还有半天时间,先头的丧尸部队就能够到达基地。 事实上实际情况很严峻,有限的弹药在无休止的轰炸中很快消耗殆尽,于是那些敢去死的军人们开始和丧尸进行“肉搏”,他们冒着很大的危险与丧尸直接接触,飞行器锐利如刀的侧翼将丧尸拦腰截断,让它们血肉飞溅,这是很危险的飞行动作,不断有飞行器一头撞入沙地,然后在被丧尸围上来的时候砰然爆炸。 蓝宝和杨翼城驾驶的飞行器距离很近,高强度的紧急任务让他们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对飞行器进行检修,他听到了杨翼城的飞行器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飞行器急剧抖动,坠落。 他想都没想就追了下去,在那架飞行器即将爆炸的时候距离它很近的地方掠过,里面的杨翼城看见了他,蓝宝只听到他最后的一句:“……你还有没有纪律!?” 杨翼城消失了,箭外109在飞行器爆炸掀起的热浪中翻滚了几圈,蓝宝双手快速按键,飞行器在撞上地面前一秒拉高,直冲天际。 指挥中心里的赵诺成握紧的手慢慢松开,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没有人看到杨翼城的消失,只以为他已经光荣牺牲了,很多军人摘下了帽子,为他默哀。 幻境内的杨翼城从沙土内爬出来,灰头土脸的,他抬眼就看见了无边无际的荒漠,为自己居然没在飞行器的爆炸中死去而惊疑不定。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里不是基地外那片荒漠,这里没有丧尸,只有延绵的戈壁沙漠,距离他百多米远的地方静静伏着两架灰白色的飞行器,外形有些像“利箭”,但比“利箭”要大,从侧面看去更薄。 他吐出了嘴里的沙子。 脑海里有个声音跟他说:“去开一架。” 他照做了,里面的驾驶按键和利箭差不多,他发动了飞行器,当飞行器冲天而起的时候,眼前景色变换,他又回到了战场,汇聚成潮的丧尸嘶吼充斥着他的耳膜,他才发现这飞行器似乎还没有完全完工,至少外面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很不习惯。 战友一个个死去,在空中游弋的飞行器越来越少,他大吼一声,灰白色的飞行器从群山之中以最大的速度冲了出去,一秒钟后他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别开太快,你先熟悉下它的速度。” 杨翼城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听到了蓝宝的声音,而是这架飞行器的速度太快了,比利箭最快的速度还有快上三四倍。 “两分钟时间,你熟悉飞行器,两分钟后,和我一起把那头六条手臂丧尸搞定。” 昨晚,那头六条手臂的的丧尸还只是普通的丧尸,却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进化成七型异化丧尸,它尾椎骨至额间一条线上刺出了长短不一的尖利骨矛,满嘴青灰色的獠牙,手指和脚趾都有长长的指甲,能轻易刺破其他所有类型丧尸的头颅,挖出它们的能量晶石吞吃掉。 速度如风,再给它一个小时的时间,它就能冲到基地附近,然后用极佳的弹跳力穿越重重障碍进入基地。那将是基地人们的噩耗,可以想象那种恍若地狱的血腥场面。 杨翼城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他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什么那里有跟利箭差不多的飞行器,他想到牛振国没死之前发布的任务,蓝宝身上有秘密,或者他已经接触到那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切实存在,而不是无的放矢。 赵诺成对蓝宝很上心。 他接手基地后将对蓝宝不利的一切消息都进行了歪曲和改编,没有封锁,封锁是最笨的做法,在赵诺成一系列利落的处理后,那道悬赏成了笑话,没有人再当真,连杨翼城也信了,他这才发现,昔日的发小已经成长到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又有好几头六型丧尸死在它手里,能量晶石像糖豆一样被它嘎嘣嘎嘣吃掉,青灰色的皮肤逐渐被一层薄薄的黑得发亮的甲壳覆盖。 怪物!蓝宝咒骂了一声,飞行器最后一颗子弹射中了它的额头,只进入一半就停止了,然后被慢慢挤了出来,跌落在地。 箭外109已经没有弹药了,蓝宝不断制造各种机会阻止那头丧尸,试图拦截它,效果不大,那头丧尸只是不断地躲避,并没有如他想象那样被挑衅得火冒三丈,然后跟他纠缠。它认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基地。 没有弹药的利箭就是没牙的老虎,那头丧尸的瞬间速度能达到2000米/秒,最大弹跳高度200米,人类的一切武器在它面前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而范围轰炸,没有弹药了。 蓝宝试图用感知去锁定它的位置,数次未果。杨翼城已经适应了飞行器的速度,从后面追了过来。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契合度很高,都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对方的意图,那头丧尸成功地被困在一片地区内,只是,蓝宝和杨翼城都没有办法将它击毁。 无数的普通丧尸从下面跑过去,陆续踩上地雷,到处都是炸药爆炸的声音,蓝宝和杨翼城交叉飞行,杨翼城的飞行器侧翼切断了六臂丧尸的一条手臂,这一个举动让它很生气,随着它的一声嘶吼,附近的丧尸都聚拢过来,纷纷献祭,它们融化一样融入六臂丧尸,六臂丧尸的体积越来越大。 当它同身侧的三条手臂之间长出肉膜,瞬息之间变为巨大的肉翅,胸部向前突出,尾椎骨的地方长出一条长长的带倒钩的箭尾时,所有看见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杨翼城红着眼,嘴唇紧抿,他不断地问着自己“怎么办”,下意识地往蓝宝所在的方位看去。 蓝宝精神高度集中,感知散发,大脑不断计算着角度,他将侧翼上的隐藏钢刺都亮了出来,那头丧尸已经完成变身,比飞行器还要大上一倍的身形,狭长的被黑色甲壳覆盖的脸,亮如红宝石的双眼射出恍若实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盘旋的飞行器。 它拍动双翅,昂起头颅发出一声嘹亮悠远的吼叫。 ☆、新时代4末世第77章 飞行丧尸冲天而起,鼓动的双翅扇起大风,尘土飞扬,箭外109一个俯冲,几支钢刺激射而出,如蓝宝所料,纷纷折戟,连一丝刮痕都没有给飞行丧尸留下。 频道内的声音逐渐减少,最终变成一片沉默,一千九百八十一架利箭飞行器最终剩余不到一千架飞回基地,它们的能量耗尽了,需要补充,没有了弹药,它们出战的意义不大。 蓝宝的飞行器能源也快耗尽了,但是他无法离开,那头飞行丧尸认准了他,如果说刚才是蓝宝追着它,现在轮到它追着蓝宝了。 箭外109不断做着各种飞行动作,蓝宝的手指有些痉挛,出现了一次失误,那头飞行丧尸双脚蹬上飞行器,捏起拳头捶打风罩,它要把这个美味的人类抓出来吃掉。 口水从它的獠牙间滴滴答答地流出来,滴落在透明的风罩上,细微的白烟冒了出来,几乎将风罩溶蚀出一个个小洞,如果它的智商更高一些,它可以利用它具有腐蚀性的口水把风罩搞定,正因为智商不高,所以它只是随着飞行器左右摇摆。 飞行器速度很快,它将双翅收拢贴在身上,连着肉翅的上臂和下肢牢牢抓住了利箭,它看去和飞行器差不多大小,飞行器背上多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摇摆着越飞越低。 蓝宝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决定放弃这架飞行器。 他按下一个按钮,风罩猛然弹开打中飞行丧尸面部,巨大的力道将飞行丧尸打懵了,蓝宝翻身出了驾驶舱,拉开降落伞。 在他跳出驾驶舱的时候,赵诺成将一支笔折断了,罗浮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冲动,他不会有事的。” 赵诺成想冲出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和其他人讨论几句,让地面部队按部署准备迎战。 残余的丧尸还有数百万,而基地只有几十万人,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但大部分丧尸都没有智慧,它们只会横冲直撞,人类还有武器,会制作陷阱,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在战争来临前放弃离开的人不会再被接纳,而留下来迎接敌人,浴血奋战的人们将会得到永久的居民证,还有许多其他的福利,这是基地的承诺。 基地内所有的广播电视内响起了赵诺成的声音:“……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园,这里有我们的家人,爱人,有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而几十公里外,丑陋的丧尸生物正企图冲破我们的防线,要将我们的亲人爱人友人送到它们恶臭的嘴巴里,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亲人爱人友人,我们将竭尽全力誓死将它们歼灭!我们要先发制人!拿起你们的武器,燃烧你们的热血,将它们赶出去!杀死!记住,你们不是独自在奋战……”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双眼坚定地望着镜头,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头飞行丧尸的外壳很坚硬,恐怕普通的弹药对它根本没有用,连着发射了好几枚地对空导弹都让它躲开了,负责人果断停止射击,基地内的导弹数目很少,不能浪费。 有人出主意:“编织几张大网,分别携带剧毒,强酸,炸药……总有一样能够让它受伤的,把它引到没有丧尸的地方,防止它吸取丧尸能量,再布局……”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要竭尽所能阻止那头飞行丧尸接近基地,命令下达后半个小时,蓝宝跳机了。 敢死飞行队从基地出发,每六架飞行器携带一张大网,除了这些敢死队,另外有一架飞行器从南面飞过来,蓝宝一看那灰色的涂漆就知道是他送给从戎的那一架。 从戎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马上安排好其他人,和影两人驾着飞行器赶回基地,却仍然慢了一步。 降落伞降到距离地面不远的空中,蓝宝反身割断了背后的降落伞绳子,附近的丧尸嗷嗷叫着兴奋地围过来,他一落地就势翻滚卸去下落的冲力,举足狂奔,避开了丧尸,不时注意空中的战斗。 最先的一张网成功将飞行丧尸罩在里面,众人提心吊胆地看着,丝毫没有高兴,果然下一秒大网就被飞行丧尸的利爪划开了,它从破开的洞里钻了出来,就手一拽,驾驶飞行器的人员来不及反应,还没有脱开大网拉绳的飞行器就被拽得撞在一起,纷纷爆炸。 它不怕毒,即使是强酸也腐蚀不了它的外壳,炸药只是将它炸得灰头土脸,反而激起了飞行丧尸的凶性,敢死队没有一个人还能活着。 空中只剩下从戎一架飞行器,飞行丧尸又是一声长吼,将自身当做炮弹一样冲向飞行器。从戎等到距离最近的时候果断按下武器发射按钮,距离太近,飞行丧尸来不及躲避,两枚导弹在它身上爆炸,哀嚎一声就掉了下去,飞行器也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一侧机翼断裂,跟在飞行丧尸后面掉了下去。 从戎收了风罩,风灌了进去,他后面还坐着影。影脸上一点紧张的神情都没有,反而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从戎:“跳!” 两人同时弹出机舱,他们没有用降落伞,落地的时候直接砸入沙土中,直没至顶。蓝宝扑了过去,祈祷上天别让他们出事。 从戎果然强悍,自己从沙子堆中爬了出来,影居然也没有受伤,只是被从戎挖出来的时候有些发懵,两眼迷离恍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死没伤,真是奇迹。 飞行丧尸就掉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没有死,还在挣扎嘶吼,企图召唤其他丧尸。蓝宝拿出一柄大刀,和从戎一起冲过去。 飞行丧尸注意到三人,冲他们咧嘴大吼,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从戎说:“闭气!有毒!” 蓝宝早闭了呼吸,从戎和飞行丧尸对着吼了几声,双眸转为红色,飞行丧尸惊疑不定,头颅一点一点的,一下想攻击,一下放弃,从戎跳到它背上,抡起大刀“喝”的一声劈了下去! 刀锋从飞行丧尸脖子上的甲壳缝隙间劈入,刚劈入一半,卡住了,飞行丧尸挣扎起来,不断回头想咬从戎,蓝宝取出几支特制的箭支,对准它张开的大嘴射进去,腐蚀性剧毒瞬间将它嘴里的肉融成了血水,片刻之后,丧尸轰然倒地。 从戎拔剑敲敲它的甲壳,发出铿锵的声音,可以想象这层甲壳的坚硬程度,可能因为飞行丧尸的威压,附近的丧尸并没有上前,在二十多米外围成一个圆圈。 蓝宝拿棍子扒拉它的脑袋,一个香瓜那么大的能量晶石滚了出来,从戎用剑将飞行丧尸的甲壳割了几块下来,他都是顺着接缝割的,形状不太合意,但总比没有强,他们拿着甲壳当成盾牌,从戎说:“我先冲,你跟着,影殿后,别贪玩!” 最后那句是跟影说的,影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蓝宝笑笑。 蓝宝让他这个笑容晃花了眼,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是影?怎么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戎就像游戏中的战士一样,拿着甲壳盾牌大吼一声从丧尸最少的一个地方撞了出去,他的力气极大,沿途的丧尸被撞得往两边跌去,蓝宝和影几乎没有耗费力气就跟着他出了丧尸的包围圈,有几个速度比较快的丧尸也让影几个雷电球击得浑身冒烟死翘翘了。 一出包围圈从戎便带头飞跑,影低声念了几句,蓝宝发现脚下轻了很多,他有些怪异地看着影,他记得,离开之前影只会雷电一样异能吧?这也是他的异能吗? 从戎没有回头,说:“影说是罗浮教他的,叫御风诀。” 蓝宝边跑边喊:“从戎,我真是个幸运儿,遇上了你……真的,别说我矫情……” 从戎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也是我想说的,哥。” 蓝宝紧跑几步,跟他肩并肩,意外发现从戎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抿着嘴,似乎有些——害羞?真是新发现! 从戎要比他高半个头,从侧面看有些稚气的脸庞在短短的时间里增添了刚毅,刚才的一番战斗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破损的衣服,一些刮擦伤留下的伤痕,他的伤口恢复力惊人,那些小伤显然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我没有听错吧,你小子终于喊我哥了!!哈哈,弟弟!”蓝宝惊喜极了。 影说:“还有我呢!” 他的表情很单纯,黑色的眼眸里完全没有了过去那些复杂的色彩,蓝宝一滞,很快反应过来:“呃,还有你。” 影就像期待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喊:“哥哥!” 要说蓝宝心里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他再宽容健忘也无法忘记被郝斯年囚禁的那段经历,只是,既然影完全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再迁怒似乎显得自己胸襟太窄,从戎都无所谓了,他再坚持也没有什么意思。 于是他含糊地嗯了声,声音不大,但影听见了,笑得更加的灿烂,从戎板着脸说:“别笑了,傻子一样!” 影马上收敛了笑容,只是眼里明显还有名为喜悦的光在闪动。 庞大的基地在地平线上显露出一个黑点,昭示着他们距离基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注意流沙!”影话音刚落,从戎踩过的坚实地面突然出现一个漩涡,蓝宝双腿陷落,从戎反应最快,“嗤啦”的一声只扯落了蓝宝的一小块衣袖,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漩涡下。 “哥!!” 蓝宝瞬间被扯入流沙中,脑海还回响着从戎惊慌失措的叫喊,头部就受到一下很重的打击,当即晕了过去。 ☆、新时代4末世第78章 蓝宝被拖入流沙漩涡的时候,赵诺成浑身血液倒流,一片冰冷,世界顿时褪去了所有的色彩,接下来的几天,他强撑着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在彻底击溃丧尸大军的时候,整个基地到处都是胜利的欢呼声,他在空无一人的个人办公室缓缓坐下来,坐成了一个雕像。 赵骏祥找到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半天没有说话,末了拍拍他的肩,出去了,留给他独处的空间。 胜利的宴会他没有参加,有人问起,赵骏祥说他身体不适,许多人都理解并感激,这个新上任的年轻领导人这些天一直不眠不休,为基地作出的努力他们都看得见。 赵诺成独坐在黑暗之中,在黑暗里,不用再假装,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他把脸埋在手掌里。 他的蓝宝,不见了,他从视频里亲眼看见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从戎和影徒劳地在那片沙地喊叫,企图将蓝宝挖出来,他消失的地面塌陷下去,罗浮赶到那里的时候,从戎他们已经将那里挖开了,下面什么都没有,意外地在一些沙子上发现血丝,蓝宝凭空消失,他们可以认为蓝宝是进了幻境,但是这些天过去,依然没有看见他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像两年前那样突然出现,然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个时候很多记不起的回忆会突然涌入脑海。在同居那段日子里,虽然蓝宝经常将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但实际上他是个有些懒的男人,懒筋发作的时候会把换下来的衣服堆放在角落里,害怕他知道,还拿别的东西将它们伪装起来;买的鱼儿投食太多,吃多了撑死了,他会把死的那条鱼儿扔了,然后买差不多的回来,被发现的时候就说:“你记错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游离,不敢直视,一般人看不出来,赵诺成却是因为了解,知道这个人有些别扭,也没有拆穿,当他不再纠缠时,蓝宝就会悄悄地松一口气,对自己也热心很多,嘘寒问暖,斟茶递酒,一些往时不会说的话也会冒出来,显得活泼了些许。 他嘴笨,明明很希望看见自己,却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偶尔共同去购物,在热闹的菜市,繁华的夜市,买东西总是不会砍价,别人要多少,即使觉得贵,看中了依然二话不说就买了;去新开的复印店复印资料,因为店员的疏忽,需要重新复印,收双份的钱,他虽然心里生气,也把钱掏了…… 他生活简单,没有什么娱乐,烟酒都很少沾,打麻将还是自己教的,那些弯弯道道的技巧永远也学不会,也或许是不在那方面用心,唯一一次顶替自己和别人来了几圈,全输了,回来的时候因为愧疚,主动让自己折腾半天,什么话也不说。 很容易看透的一个人,许多的心思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其实自己也是喜欢这样子的他,从来不特意说破,享受那种感觉,甚至以此为乐。 笑的时候往往是从眼睛开始,然后是鼻翼,最后才是嘴巴,他很少大笑,也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累了痛了,也很少诉说,一个人静默地生活,假若不是自己主动,他永远也不会迈入雷池一步,活得谨慎,让人恨,觉得怜惜,爱得也更深。 他用心终于将那个人捆在身边,却最终失去了他。 东方露出第一缕曙光的时候,许久未动的赵诺成微微抬眼,摩挲着无名指那个简单的银戒指,他觉得心脏的那个地方逐渐空了一个大洞,冷飕飕的风从那里吹出来,整个生命因此而永远停留在冬天。 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久之前的话还历历在目,但听的人不见了,他如何履行自己的诺言? 虽然基地保住了,但事情依然很多,七点半的时候他依然走出去,草草吃了父亲做的早餐,在父亲深沉注视的目光中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您放心”的表情,那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但赵骏祥没有说破,只说了句:“注意身体。” …… 上天曾经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个奇迹,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在短短的时日内被摧毁了绝大多数,第二个奇迹……人类曾经是上天的宠儿,但自从丧尸病毒爆发后,他们就被抛弃了,虽然内心深处觉得蓝宝很可能已经遭遇到不测,但是他不信,包括蓝宝的家人。他们拒绝把蓝宝的名字刻在基地的烈士碑上。 入夜的时候他们在蓝宝消失的地方点了蜡烛,璀璨的烛光在夜里很耀目,燕柳又一次哭倒在蓝和安怀里,蓝贝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成河,懵懂的暖阳年少不知事,在一旁撒谎,鼓着小腮帮想将蜡烛烛火吹灭,就像他过生日的时候,丝毫不懂大人的愁,蓝峰栗不顾儿子的抗议将他抱起来,小孩受了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众人顿时手忙脚乱,蓝和安训斥大儿子,儿媳妇忙着哄孙子。 夜幕越发的深远,蓝得发黑的天空点缀着几颗星星,一弯残月挂在树梢。赵诺成站在距离蓝家人很远的地方,他没有走过去,罗浮,从戎和影就在他后面,都没有出声。 罗浮还是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没心没肺一样,他的情绪从来没有为蓝宝的生与死有过太强烈的波动,这一世他假若死了,他就等他下一世,无论是等一年,十年,还是百年,他知道,他总能等到他的。 当罗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几双眼睛刷地都转到他身边,几乎要将他扎出好几个窟窿,他讪笑着退了一步:“他没事的,真的。” 刚开始他这样说可能还有安慰的作用,现在完全只是不知死的另类表达,在他说了鎏金轮回和自己的无限寿命之后。 从戎先出手了,一拳就将罗浮打出十几米远,罗浮闷咳了几声,灰头土脸地躺在沙地上,他没有马上起身,就着被揍出去的姿势仰躺着,望着遥远的星空。 ☆、新时代末世第79章神秘的爱慕者 初秋的天气很凉爽,天空高远,能够看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散淡的白云棉絮状挂着,几架制作精良的飞行器从远方飞过来,将白云扯成另外一个形状。 下面是城市废墟,摩天大厦静静地伫立在天底下,许多玻璃已经破碎,数年来风吹日晒没有保养,已经显露出破败的景象。 破败,了无生气,自丧尸病毒爆发以后,这样的城市越来越多,现在,整个海岸线附近,全部城市都沦为丧尸的乐园。 这里是饕餮的地盘,一栋大厦的阴影里,一头高瘦的丧尸缓缓将插入另外一头丧尸头颅的手拿出来,漆黑的长指甲咻地收缩,掌心拿着一枚硕大的能量晶石,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伸出短短的一截指甲,将包着能量晶石的那一层薄膜挑开,漂亮夺目的能量晶石展现出来,它看也不看一眼,掌心的能量晶石突兀消失。 几架飞行器越飞越低,轻微的嗡嗡声惊动了许多丧尸,它们纷纷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仰头嘶吼叫嚣,几枚导弹呼啸而来,在丧尸群中爆炸,灼热的火焰蔓延,距离最近的大厦着火了,浓烟滚滚。 那道瘦高的身影几个跳跃,避开了身后的爆炸中心,抬头望着远去的飞行器,飞行器的机身赫然印着“利箭**”的字样,刺目,它维持着仰望的姿势很久,久到差不多要变成一座雕像,直到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大蛇从附近游过,它才被惊醒,转身离开。 赵诺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作战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头顶的绿荫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为他挡着依然有些灼热的秋天艳阳,杨翼城在不远处指挥那些军人,他举起水壶灌了几口水,因为焦渴而火辣辣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可能因为长期外出作战的缘故,杨翼城的肤色越发的深,一说话洁白的牙齿便若隐若现,形成强烈的对比。 杨翼城在额上抹了一把汗水甩一甩手,走过来,看到赵诺成满脸的汗水,说:“你真是自找苦吃,好好的办公室不呆着,非得做这种危险的事,没少挨伯父念叨吧。” 很肯定的语气。 赵诺成说:“我喜欢。” 杨翼城看见他的脸色,知道他又想起蓝宝了,也没有戳他伤疤。 赵诺成自嘲地笑笑:“我总觉得他还在——只是躲起来了,等着我找他出来。” “你着魔了。”杨翼城撩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漂亮的腹肌,蓦然提高声音:“那谁!乱跑什么,精力很好?回头做先锋去!” 谢纪萌吐吐舌头,嘻嘻笑着靠近,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杨翼城:“杨队,他们说冬天举行大反攻,是真的吗?” 现在丧尸基本都控制在秦岭-淮河一线以南,这条线以北是漫长曲折的防御线,沿海地区和南方是深红色的重灾区,往北去颜色逐渐变浅,三个国家大型基地为安全的绿色,他们现在位于浅红色的地带,再往南去十几里就是深红色的重灾区了。 说是大反攻,也就是国家派新型飞行器往重灾区扔炸弹,新型的飞行器制作精良,携带导弹的能力也提高了,以前的飞行器只是雏形,非常简陋,数目众多却没有太大的应战能力,新型飞行器只有不到200架,但比以前的2000架还要管用。 赵诺成这是卸任后重新领导戮血团的第二个礼拜,屠苏团则仍然是从戎带着,今天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相差了好几十里地。 伙夫拿着铁盆当当地敲:“开饭了!” 赵诺成看看还站着没动的谢纪萌:“开饭了,不去?” 谢纪萌腼腆一笑:“我等会,赵哥,你吃什么?我给你领去。” 杨翼城一敲他脑袋:“献殷勤呢?拍马屁也不是这样的,滚走吃饭去!” 谢纪萌捂着脑袋:“你又敲我!我就知道你喜欢公报私仇,把我敲傻了你养我呢?”他现在已经公开了自己的性向,大家平时也有猜测,也没有很意外,都当他小弟弟一样照顾。 杨翼城大掌一拍:“傻了再说!” 谢纪萌在其他人的招呼声中离开了,脸蛋有些红。 赵诺成等他离开了,说:“你不是同就别招惹他。” 杨翼城说:“我跟你不一样,藏着掖着,把话说明白就好了。” 他们穿过踩着匍匐生长的野草越过小道,去取了饭盒,就站着狼吞虎咽起来,三下五除二解决,走到监视车旁,季童回头:“杨队,赵哥。” 赵诺成点点头:“没有状况吧。” “一切正常。” “辛苦了。”赵诺成开始检查他的机枪,以极快的速度拆卸又装上,动作流畅,丝毫不输于杨翼城这个老兵。旁边有人用崇拜的语气说:“赵哥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到的呢?” 赵诺成将最后一个零件装上,瞥了他一眼:“专心。” 他将枪背着,加入远处的巡逻队,和他们一起巡逻。 季童正在监视车内监控,角落里一台显示器屏幕内闪过一道很快的身影,他有些懈怠的身体挺直,将视频倒放,只是一个背影,看不到面目,看衣着不像丧尸。他接通了某个通讯:“D8注意,你们附近有可疑身影出现,身穿灰衣灰裤,提高警惕!” “收到!” 灰影似乎知道自己越界被注意了,很长时间潜伏不动,趴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身上的衣服成了很好的保护色。 他,或者应该称为它,微微抬起头来,肤色比正常人要白,也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显露出一个似乎能够称为激动的表情,只是因为肌肉有些僵硬,表情有些木,双瞳也不是正常人才有的颜色,而是银灰色,随着他眼睛的转动,有隐隐的光芒流动。 它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 它跟了他们好几天了,大部分时间它的目光都放在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那个人的样子没有很大变化,只是眼角眉梢冷了些,多了以前不常显露的肃杀之气,不知道基地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应该留在基地的吗,怎么会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它再首次看见他,当时缓慢跳动的心脏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剧烈跳动,差点爆血管再死一次,它克制自己想拥抱他的**和对甜美鲜血的渴望,那种渴望让它觉得自己像只吸血鬼,它这样子,跟人类已经不是同一阵型了,一被发现,不是送实验室就是被爆头,它自嘲地想,它得改个名字了,作为人的时候它是蓝宝,作为丧尸呢,叫什么? 它看着那个巡逻的男人,缓慢思考着,赵诺成赵诺成,我是如此地想念你。 可能是它注视的时间太长,赵诺成往这边走过来了,越走越近,它把脸埋在手肘里,紧紧攥着手指,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赵诺成才举步离开。 当晚半夜,赵诺成例行检查后回到营房,帐篷门口放了一个袋子,又是哪个爱慕者送的? 还有余温的素菜包子,一张纸条。 “送给你,我亲自包的,学了很久,希望你会喜欢。” 没有落款,字迹惨不忍睹,鸡扒都比这好看,有两处还因为用力过度把纸戳破了。 白景山打着哈欠起夜小解,看见赵诺成手里的袋子凑过来,闻到喷香的味道,口水当时就流出来了:“哪个贤惠的女人做的?我看你也不爱吃,给我吧,马上帮你解决难题。” 赵诺成将袋子递给他:“拿去吧。” 白景山接过来,迫不及待塞了一个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跟着团长好处就是多。”这已经是他第N次从赵诺成这里拿到吃的东西了,很多人都知道送给赵诺成的东西他基本都不收,除非是吃的,收了也只是便宜了他的团员,但他们仍然前仆后继地送。 第二个晚上是两只烤鸟,烤的火候很好,表皮金黄酥脆,喷香扑鼻,依然有一张鸡扒字留言。烤鸟让季童拿走了。 第三个晚上是几个象牙色的点心,精致漂亮,依然带张纸条:“这几天天气有些反复无常,注意身体。”点心让杨翼城吃了。 …… 第八个晚上,是一副棕色的长手套,可以将整个手肘以下的部位保护起来,大小正合适,针脚很密,有反复拆线的痕迹,字:“保护好自己,近来附近丧尸数目增多了。”那手套没人能看出是什么料子做的,普通的匕首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一点划痕。 手套没人要,最合适的赵诺成的尺度,别人戴不了,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对于这个执着的爱慕者,有很多猜测,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不是他们团队的,大家都知根知底,送给赵诺成的那些东西只有闲人才有时间做,白景山怂恿赵诺成蹲点守着,赵诺成没有理会,依然我行我素,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到底那个爱慕者是谁。 一个月后。 秋日罕见的狂风暴雨如期而至,他们拔营赶在大雨倾盆之前停驻在一个废弃的小镇上,赵诺成将淋得半湿的作战服脱下,拧了拧,挂在玻璃掉了两块的窗户边吹着,检查他的枪,眼光停在背包上,他将枪放到一边,把一个透明的硬袋子拿出来,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个月来那神秘的爱慕者写的纸条。 是你吗?蓝宝。 ☆、重逢 末世第80章相见不如怀念 反常的天气持续了很久,狂风暴雨伴随着电闪雷电,蓝宝站在雨里,任由大雨冲刷,似乎那样就能将身上携带的死气冲走,而他又能够站在阳光下,能够回去找他的爱人他的家人。 他是一个多月前才逐渐恢复记忆的,那时候他不知道已经在丧尸群中混了多久,有没有吃过活人,为什么会变成丧尸,他最后的记忆是西北基地遭到丧尸群袭击,他驾着箭外109轰炸,会飞的丧尸,坠落,从戎和影,从戎的狂喊“哥!”,最后意识彻底被黑暗淹没。 他试着适应这样的日子,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周围是没有思想的丧尸,它们争夺食物,互相啃噬,血肉横飞,肠破肚流,它们逐渐腐烂,最终化为尘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那样,他不是没有想过死亡是什么样子,但是变成丧尸,然后慢慢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失去活性而一点点地烂掉,对一个拥有正常人思想的丧尸,一度无法接受,他也舍不得自我了断。 他以为距离自己“死亡”的日子不长,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僵硬,并没有其它的改变,也没有尸斑,这点让他沮丧绝望的心得到一些安慰,他从热带地区往北方走,希望能够遇到一些人,然后窃听,希望能够知道一些消息。 他遇到了好几拨人,都是小队伍,装备很一般,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猎杀丧尸,取得能量晶石,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好几次都差点团灭,他帮他们把那些丧尸一个个杀死,在他们恐惧的目光中亮亮尖利的长指甲,扬长而去。 没有人误会他是丧尸,他给自己做了很好的伪装,他也会说话,在一般人的认知里,丧尸是没有思想的,更不会说话,所以对他这个救命恩人都很感激,很热情,对他所有的问题都一一详细解答。 他才知道,距离西北基地那张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基地立了烈士碑,而在那场战争中留下来的人都根据战绩分别获得了不同的战功,他装作不在意地问起赵诺成,他们都有些惘然,赵诺成那类人物,距离太远,知道的都不是蓝宝想要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够亲眼看见赵诺成,即使他想他想得要疯了,然后在某一天,似乎上天要补偿他一样,让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决定跟踪他们,不能相见,远远地看着就好。 大风携着大颗大颗的雨点拍击在脸上,他闭着眼,雨水淌过额头,挂在睫毛上,再滴落在脸颊上,顷刻间就浑身湿透,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耀,即使闭着眼睛,仍然有被灼烧的错觉,惊天动地的雷声在不远处炸起,无比脆弱的耳膜刺疼,天地之威,挟着铺天盖地之势,涤荡一切。 蓝宝木木地站着,彻底放松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他知道,他思念的人就在不远处,自从分开之后,他们从来没有距离这样近。 他沉浸在空白的世界里,蓦然,两条温热的胳膊从身后揽住了他:“蓝宝……” 蓝宝一惊,下意识去掰紧扣在腰上的手,他要离开!他不能让他看见他的眼睛他的模样! 他用尽力气,即使把身后的人弄疼了,那个人也不哼一声,在他耳边喃喃地说:“你还在……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很想你,很想你……” 赵诺成的声音越来越小,有和雨水截然不一样的温度的液体流淌在他的脖颈上,蓝宝还在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的体温逐渐冷了,变得和雨水差不多的温度,蓝宝嘶哑着嗓音说:“是的,我还在。你……你快回去吧。”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恐怕赵诺成已经知道他的异常了,赵诺成会怎么看他?他们还有可能和以前一样相处吗?不可能了,自从他变为丧尸开始,这都成了镜花水月,咫尺天涯。不是我不想爱你,是不能再爱。没有结果的爱情,只有痛苦没有甜蜜的爱情…… 他趁着身后的人愣神的时候猛地挣脱了束缚,连着十几个跳跃,将紧追不放的赵诺成甩掉了,徒手从一栋七八层楼高的房子外墙爬到天台上,躺在和身体一样冰冷的水泥板上,以为不会有的泪水从泪腺分泌出来,虽然量不多,但这证明他还是和丧尸不一样的,他有自己的意识,会说话,还会流泪。 但是一切和从前不一样了。 赵诺成在雨里疯狂奔跑呼喊:“蓝宝!蓝宝……你出来!” 蓝宝听见了,闭着眼咬着牙。 杨翼城穿过雨幕跑到赵诺成身边:“你疯了!回去!” 赵诺成甩开他的手,依然不停声地喊,杨翼城生气了,强拉硬拽,两人扭打起来,虽然杨翼城在部队里混了十多年,赵诺成的身手却跟他差不了多少,加上一副不管不顾的拼命模样,杨翼城一开始还存在忍让的心理,打着打着,两人在泥水里滚了几滚,火气也上来了,不再留手,赵诺成被他狠狠地揍了几拳,在泥浆中蜷缩起身躯,昔日高大的身子居然让人觉得有一丝脆弱的味道。 杨翼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很多人站在门口窗边远远地看着雨里的争执,他狠狠地抹把脸上的雨水,一身泥水,样子比赵诺成好不了多少。 “你清醒点!蓝宝死了!他死了!” “他没有死……” “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让你一个人这样痛苦?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付出一片真心!他到底好在哪里?让你变得五迷三道的?” 赵诺成说了一句什么,正好一个雷在不远处响起,盖住了他的声音,杨翼城俯身:“你说什么?” “他没有死,我看见他了,我还抱着他,他跟我说话……他,他变成丧尸了。”赵诺成说完,仿佛身体所有的生气都被这一句话抽走。 杨翼城不说话了,维持着弯腰的姿势。 许久。 赵诺成站起来,望着这个发小:“你是我的兄弟,如果你将这事说出去,那兄弟就没得做了。” 他说得很随意,杨翼城却从这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赵诺成的决心与决断。 赵诺成没有理会他,踩着泥水走了,杨翼城在他身后磨牙。 ☆、重逢 末世第81章诱惑 好奇心已经上升到顶峰的众人,突然发现那天暴雨过后,赵诺成的神秘爱慕者很久没有出现了,私下里各种猜测,当白景山第N次装作无意经过赵诺成帐篷门前的时候,赵诺成掀开门帘双手抱胸看着他:“你很闲?” 白景山讪笑:“不是不是……那啥子,大家伙关心您呐,派我做代表……”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很好,没事就好好休息,近日会有大型战役。” “嗯,嗯……您也休息吧。” 白景山赶紧一溜烟跑了,后怕地回头看看,刚才赵诺成的目光就跟冰刀一样,他甚至有被切开的错觉,大BOSS果然可怕,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要少做,不能愣头青一样往前冲,虽然食物很美味,八卦也很有趣,但小命更重要。 白景山走后,赵诺成维持着站在帐篷门内的姿势很久,自从再见蓝宝之后,他想过拿自己为饵逼蓝宝出来,以他了解,这个时候的蓝宝必然跟蜗牛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他缩进壳内不出来。 人类和丧尸,从一开始就是不能调和的敌对关系,丧尸没有思想,只想吃人,绝对是没法共处的,如果有谁说他要和丧尸谈恋爱,那绝对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蓝宝又和普通的丧尸不一样。他还有意识,有思想,他还记得他是谁。 那天暴雨中他说“你走吧”,是想他离开,人和丧尸殊途,是想让他放手?他赵诺成会放手么?绝对不可能,蓝宝也不舍得他,否则不会徘徊在附近,不会送东西给他,关心他,不会趁着暴雨监视仪器不起作用的时候偷偷走那么近。 事情还有希望。 那天短短的肌肤接触,蓝宝除了体温比常人低,心跳有些缓慢,其他的和人没有两样(他没有看见蓝宝的眼睛),这个时候他应该没有走远,只是不再进行那些单方面的联系,他不能着急,万一将他吓跑了,上哪里找他去? 但赵诺成不能什么也不做地枯等,天知道自从知道蓝宝还在世上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在他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的失魂落魄。 他们注定要在一起的。蓝宝在害怕,他不能跟蓝宝一样患得患失,好不容易豁出去爱上一回,怎么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那不符合他的原则。如果在二十岁以前,有人跟他说他会为了爱情神魂颠倒,会为了一个男人改变他自己,他绝对会将那个人看成傻子。 事实上是他自己变成了傻子,并甘之如饴。 他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 这个大型混合丧尸狩猎团在这片浅红色的区域扫荡,也吸引了一些小型的团队依附,扎营的时候赵诺成走到距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坐在一棵被雷电劈成两半的老树拱出地面的树根上,拿那个透明的袋子,装着蓝宝给他的纸条的袋子垫在膝盖上,从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写字。 “你还好吗?这几天我们杀死了上万头丧尸,附近基本扫清了,预计在十天后到达H市郊外,H市就是丧尸重灾区了,我们会在郊外驻扎,等待冬天的全面战役,那时候从戎他们会跟我们汇合。镜湖来消息了,你的家人他们很好,嫂子又给你添了一个小侄女。” “镜湖现在是人人羡慕的世外桃源,很多人想去那里,不过因为地形关系,不能全部接纳,哦,忘记告诉你,我现在也是你们家的一份子了,按年龄你得喊我二哥,什么时候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呢?我很想你。” 赵诺成写完了,反复看了几遍,将东西收拾好,拿着那张纸走到一处视野不错的地方,用一枚钉子将那张纸钉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他后退一步,端详那张在微风中飘动的纸,拿手轻轻弹了下,目光温柔。 赵诺成吩咐巡逻的人别让闲杂人等靠近那棵梧桐树。半天后,黑暗中,他经过那里,树上的纸不见了,那枚钉子还在。 就餐的时候很多人发现他们升级为冷面神的BOSS难得神色和缓,甚至还跟坐在他附近的人交谈了两句,跟他说话的人莫不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谢纪萌端着自己的饭盒过去:“赵哥。” 赵诺成点点头站起来:“你们吃吧。” 他转身走了,没有注意到谢纪萌一瞬间的失落,谢纪萌从初见赵诺成的时候就对他有意思了,他以为赵哥对他是有些不一样的,直到蓝宝出现,他才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后来蓝宝在基地保卫战中失踪,很多人都猜测蓝宝已经死了,他心里升起了新的希望,没想到这些日子过去了,赵诺成眼里心里依然只有那个生死不知的人。 他咬着唇,不由得有些愤懑和委屈。 他这些表情都落在季童的眼里,季童等其他人都走了,才低声跟他说:“他不是我们这类人,别痴心妄想了。” 被揭穿心事,谢纪萌恼怒地瞪着他:“他怎么就不是我们这类人了?!我们这类人怎么了?别看不起自个。” 季童冷笑:“我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提醒你,一点希望都没有的事,走了一个蓝宝,还有别的男人,就是不可能是你谢纪萌。你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也管不着,等这几年过去了,你不再是棵嫩得掐出水的青葱,变成脸上开花的老葱,别说后悔。” 白景山在喊他,季童头也不回地走了,谢纪萌有火没处发,狠狠地踢了旁边的废弃消防龙头一脚,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知道季童说的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才觉得难以承受。 蓝宝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他在他们附近,但距离已经超过他的感知范围。天气晴朗的时候,白天,他不敢太过靠近,那些第一创造者是罗浮的监视器在天上飞来飞去,他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异常。 他在一条不太窄的河两岸游荡,沿着凹凸不平的河坡往上游走去,浅红色区域虽然有丧尸,但也有不少平民来这种地方,安全区是人人都想去的地方,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进去的,就像和平时代一样,城市的生活人人向往,但生活在农村和贫民窟的人更多。 他听到了一些绝对不愉快的声音,几个男人拖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往灌木丛里去,那个女孩在挣扎,哭喊,还算清秀的小脸蛋上泪痕纵横交错,但丝毫无法引起那些流氓的怜惜,反而换来一句“这哭着还更有味道,那些逆来顺受的脸真是看够了。” 蓝宝在他们合力撕扯那女孩的衣服时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灌木丛中光线本来就有些暗,他又站在光线最好的地方,里面一下子暗了不少,无法忽视。 一个男人抬眼看他:“嗨,你也想来?先来后到,等会吧。” 蓝宝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习惯于做这种事,连不认识的人也招呼着“一起来,不过要排队”,喝水吃饭一样随意轻松。 那些男人很猴急,当先一个男人三两下将女孩的裤子撕裂,将自己的裤子一褪,扶着那玩意就要往里捅。 那女孩子的年纪太小了,可能还没经历过这些事,一下子狠戾起来,手脚被拉扯着就下嘴,将那男子的丑陋玩意咬住了,疼得那男子嗷呜一声,浑身发抖,又不敢动,一个劲地叫唤。另外一个男人掐着女孩的脖子,女孩缺氧直翻白眼,终于松开了嘴,又被连续的十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命根子被咬了一口的男人正要上前踹,蓝宝拎着他后领子将他举起来,扔到几米远去,正好摔在刺藤丛里,扎了一身的细刺,又是一阵翻滚,嚎得越发的凄厉。 其他人围了上来,蓝宝抓住最前面一个的脖子,另外一手尖利的指甲在他喉间划来划去,冰凉的触感让那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叫:“不要!求求你!” 蓝宝松开手,那个男人却摸出一把刀子,往他胸口刺下! 蓝宝冷哼一声,指甲暴长,划过他的喉咙! 鲜血从喉间汹涌喷出,腥甜的鲜血,蓝宝舔了舔唇角,另外几个男人作鸟兽散,包括断了命根子那个。 男人断了气,蓝宝将目光从他喉间移走,看向一直躲里角落里簌簌发抖的女孩子。 初见时觉得有些面熟。 现在女孩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意外的停止了哭泣,可能是被吓的,她本来可以逃跑的,却没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蓝宝说:“你不走?” 他带着半截面具,眼睛的部位也没有留窟窿,画着一双诡异的眼睛。他不把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连自己也不看。他眼睛可见到的景象,和他用感知看到的,没有区别。 女孩子没有被他吓着,也可能是惊吓一下子来得太多,反而镇定下来了。 “谢谢你。” 蓝宝没有说话,他这个时候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新鲜血肉的诱惑,他要调动大部分的心神才能够抵制。 可能是他的心思太过明显,女孩子说:“你想吃他?” 蓝宝突然抬头,她知道他是丧尸了?! 女孩子接下来的话让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了:“我不奇怪……食物太少,饿极了,人吃人什么的,我见过好几次了,这种人被吃了也是活该,该死的!” 她愤恨起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男子的头颅,直把他砸得脑浆四溅,可见她有多恨这些人。 空气中的血腥气更浓,蓝宝退开,转身飞一样跑了。他要忍不住了,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喝鲜血的欲望不断膨胀,如果不跑开,他会像所有的完全丧尸一样俯□大吃大嚼,那等于是放弃了他作为人的部分。 他身体愈发的冷,深入骨髓。 不知道跑出多远,跑了多久,蓝宝终于停了下来。他把从赵诺成那里拿来的纸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也念了出来:“……我想你。” 这些字安抚了他,暴躁的心安静下来,他反复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放入口袋里。他又想看看赵诺成了。 ☆、重逢 末世第82章鎏金留下的传承 蓝宝还没有看见赵诺成,被人拦住了。 罗浮双手抱胸,绕着他转了两圈,哼哼:“你行啊,把我们撇一边,自己逍遥去了?你的责任心呢?把我们一扔就不管了?” 从戎比他淡定,但从他的语气里还是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动:“有事大家商量解决,你躲着能躲到哪里去?我们都很想你。” 他看向蓝宝的眼睛是红色的,蓝宝吃了一惊,从戎第一次在非战斗状态下显露他的红瞳,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从戎像一个兄弟那样拥抱他,蓝宝迟疑着也抱了他一下,又觉得内心在蠢蠢欲动,他的注意力放在从戎的脖颈上一秒钟,移开,深呼吸一口气,飞快地松手退开。罗浮掂着脚摸摸他脑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乖,跟我们回去吧。” 蓝宝猛地后退一步,摇头:“不行。” 罗浮瞪眼:“干吗不行?是男人吗你?” 蓝宝笑了:“我不是男人,是丧尸。” 罗浮指指从戎:“那他呢?” “他跟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从戎问。 蓝宝将自己的面具拿了下来,银灰色的瞳孔看向他们,光华流转,看见那两人惊愕的面孔,苦笑:“明白了吧?” 罗浮疑惑地打量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蓝宝将面具重新戴上:“我也不明白,清醒过来就是这样了。”他的眼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而且他总是能够轻易地被那种腥甜的新鲜血肉气味吸引,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忍受着,远离人群是最恰当的做法。 “你这样能进幻境吗?” “可以。” 罗浮说:“那架飞行器还在?” “在。” 罗浮打了个响指:“OK,我们有十天时间,足够了。” “做什么?” 罗浮转身对从戎说:“我和蓝宝离开十天,在反攻开始前回来,请个假。” 从戎:“我不能跟着?” 罗浮无语:“拜托,从戎,你现在是屠苏的团长,能随便离开吗?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我不做了。”从戎说。 罗浮乐了:“得,你先问问你那些团员同意不,超过半数人同意,你可以跟着我们走。”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从戎可怜巴巴的眼神莫名地让人觉得那是头被遗弃的大狗。 蓝宝说:“我想先看看赵诺成,看一眼就走。” 罗浮说:“等等吧,你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虽然你的新能力很不错,但瞬移得再快,在那些仪器的屏幕上依然有暂留的时间,如果你大摇大摆还好,偏偏像个跟踪狂,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跟踪狂,蓝宝无语了,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他十分不喜欢这个词,不过,他做的不就是跟踪狂才会做的事吗? 等蓝宝懊恼了一阵子,罗浮才一脸坏笑地从口袋里拿出个信封:“看看这是什么?” 蓝宝一把拿过来:“赵诺成给我的?”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赵诺成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好几张纸都密密麻麻的,蓝宝一口气读完了,觉得又有心跳加速血管爆裂的危险,他捂住了心脏的部位。 罗浮拉着他的手,对蓝宝体内的情况皱了眉头,转身跟从戎要了几支丧尸病毒血清,二话不说给他扎了一针,从戎阻止都来不及:“他的情况还没搞清楚,乱注射病毒血清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罗浮说:“我心里有主意。” 片刻间蓝宝就冷汗直流,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从外到里,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血肉神经,罗浮困住他,从戎急道:“他怎么了?!” “没事,忍忍就好。”罗浮在蓝宝耳边说,“我们走吧。” 蓝宝神识模糊,隐约听到罗浮的话,还记得他们要去那里,望了从戎一眼,依依不舍地带着罗浮入了幻境。 多吉从远处跑过来,看见自己的主人,兴奋地一扑,蓝宝和罗浮消失,多吉啃了一嘴的青草,它很疑惑地看着从戎,从戎说:“我们都是被抛弃的。” 多吉拱拱他,影悠忽出现,鬼魅一样:“我不会抛弃你的。” 影笑得很灿烂,他穿了无袖的紧身衫,下摆扎在裤腰里,胸前的扣子大多没有系上,露出结实性感的锁骨和半截胸膛,他一个飞扑的姿势,被从戎一拳打了出去,低吼:“别老黏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主人叫我跟紧你的,我的任务是看好你。”影有些委屈,他说的主人是蓝宝,当初蓝宝把他塞给从戎的时候的确是这样说的,“你这样子太招人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得帮你挡着那些花痴,当然,如果你招惹我我不会拒绝的,我很喜欢。” 类似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从戎懒得跟他置气,正好有通讯呼叫,他接通了,边倾听边离开,影连忙跟上。 一进入幻境罗浮便变身为飞行兽,驮着蓝宝往飞行器那边飞去,单人驾驶舱很狭窄,蓝宝蜷缩在后面,罗浮安抚一样拍拍他的手,检查飞行器,片刻后飞行器腾空而起,强大的气流搅起漫天尘土。 飞行器外能见度很低,罗浮变成个小孩的模样站着,驾驶舱内终于没有那么逼仄,只是个子小,按控制台的键也费事,当初设计这架飞行器的技术不是很成熟,飞行器剧烈摇晃,就像狂风巨浪中的小舢板,罗浮一阵忙碌,终于让飞行器按照他设定的路线飞行。 飞行器在无穷无尽的戈壁荒漠上空掠过,蓝宝呻吟几声,停止抽搐睁开眼睛,罗浮看着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蓝宝按着脑门坐直:“我们在哪里?” 罗浮在屏幕上一点:“这里。” 蓝宝看了一眼:“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再过两三天我们就到达大致的目的地,需要盘旋几日,我不能确定具体方位。” “我们能在十天后准时回去吗?” “当然。”罗浮很肯定的说。 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清楚,却能肯定准时回去的自信从哪里来,蓝宝用指尖揉着眉心,刺疼在逐渐减轻,他看看自己的皮肤,似乎比注射病毒血清前颜色要好一些,不在是白惨惨的,有了些微的血色。 “能再注射血清吗?”蓝宝怀着期望地问。 “不能了。即使再注射也没有很明显的效果,你不是刚刚感染,丧尸病毒已经产生了变化,注射多了恐怕会有反效果。” 蓝宝点点头,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去鎏金的老巢?” 罗浮噗地笑了:“老巢,怎么听着是妖怪住的地方,有这样说自己的吗?” “我不是鎏金,罗浮。”蓝宝说,“你可能无法理解我这种心理。但我的确不是他。” 罗浮摊手:“好吧,你强调过很多遍了。” 蓝宝望了一阵外面几乎没有变化的景色,有些昏昏欲睡,罗浮说:“你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奇怪,我这些日子都没有要睡觉的欲望,看来那支病毒血清的确很有用,早知道我就偷一支来用了。”蓝宝闭上眼睛,“希望醒来的时候变回正常的人。” 他醒来的时候飞行器已经落到地面,风罩打开了,罗浮不在驾驶舱里。飞行器停在一个地形奇特的地方,一个倒扣的碗状山丘,四面是独立的拔地而起的大山,山和山之间是干涸的河床,东面是一堵悬崖,河流从悬崖上流下,下面被水流冲出的水潭底部有耐寒植物生长,郁郁葱葱,假若没有断流,这里肯定是一处风景如画的桃源之地。 罗浮从一座山边喊他:“醒了就过来一下!” 蓝宝揉揉脸,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睡觉前的愿望没有成真,跳下飞行器,来到罗浮身边。 罗浮在清理一块巨石上覆盖的沙石,他是用手清理的,说怕用法术会触动可能有的机关,蓝宝跪下来和他一起干,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把那些沙石都清理完,露出巨石平整的一面,上面刻着满满的蝌蚪字,蓝宝说:“你认得这些字吗?” “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那怎么做?” 罗浮拉过他一只手:“放血。” 蓝宝伸出一小截指甲,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仅仅一秒钟时间口子就自动合拢痊愈,流出的血液浓稠,滴在字迹上,瞬间就渗了进去,罗浮:“不够。” 蓝宝割了一次又一次手腕,全身都软绵绵的:“好了吧?我要死了。” “乱说什么!”罗浮摸着下巴,“奇怪,应该够了吧?还是说放血不行?” 蓝宝踹了他一脚,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并没有什么力度:“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 他话音刚落,从地底深处传出沉闷的轰隆声,就跟地震一样,地面细小的石块都被震得不断跳动,飞行器倾斜着从碗状山丘滑落下来,一头撞上下面的一块巨石,发出一声巨响,头部凹陷下去。 蓝宝:“好嘛,这下子回不去了。” “真坏了我允许你骑着我回去。” 震动越来越剧烈,蓝宝发现地面开始缓慢倾斜,不断有石块从另外一头滚过来,罗浮拉着他躲避,蓝宝抓住了一棵稍大的树,片刻之后那棵小树咔擦一声断了,罗浮被蓝宝拽得哀嚎一声,胳膊差点脱臼。 “这是怎么回事!”蓝宝叫道。 几块巨石从他们身边滚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碾出一条光滑的路径,地面多了几个坑,假若他们正好呆在那里,肯定被砸成肉饼了。 “你赶紧变身啊!”蓝宝喊,眼看着上方又是一块巨石滚落,砰的一声砸在头顶的石块上,硬碰硬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外带两个倒霉蛋遭殃。 飞溅的碎石打在身上,皮肤下现出点点淤青,罗浮大声说:“不行!我被压制住了……” 地面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两人一下子被甩了出去,蓝宝双手徒劳地想抓住点什么,抓住了罗浮一只脚,他把罗浮放到自己背后:“你抓紧了。”接着放开手,寻找能够固定两人的东西。 罗浮手臂紧紧勒着他脖子,蓝宝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喂,是让你抓紧,不是要你勒死我。” 罗浮稍稍松开手,蓝宝双手指甲弹出,插入坚硬的地面,震动越发的剧烈,十根指甲齐齐折断,顿时血肉模糊,两人眼看要撞上一座大山,蓝宝眼睛余光看见他们所处的地方,方圆两里地之内,已经脱离大地。 蓝宝咬牙:“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浮话都说不出来了,两手的力气也逐渐流失,在最后一刹那蓝宝抓住了他,罗浮竟然昏迷了过去。 瞬移也用不出来,眼看就要撞山,蓝宝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撞击没有等到,除了和地面连着的东西,许多石头,他和罗浮,包括那架差不多已经散架的飞行器,都违反重力学向上漂浮,一道柔和的光柱从碗状山射出来,把他们吸了进去。 碗状山上并没有什么入口,那道光柱更像是某种传送门,蓝宝睁眼就发现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宫殿中,穹窿高远,起码有上百米的高度,四壁和殿内的大柱子上都有许多画,技艺精湛,栩栩如生。 蓝宝看了一会,居然觉得那些画都动了起来,森林里一条巨蟒分叉的舌头往他脸上舔来,他吓得连连倒退,绊着东西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面,顿时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那些星星还没有散去,蓝宝摸着脑袋站起来,仰着头,表情呆滞。 那不是错觉,整个漆黑的大殿顶上出现了很多星辰,它们在闪烁,在旋转,望久了连心神都被吸引住,最亮的那颗星辰,在一明一暗之后,化成一道流光倾泻而下,没入他的眉心。 醍醐灌顶,许多信息涌入他脑海。 蓝宝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罗浮悠悠醒转的时候他还维持着仰脖望天的姿势,本来枯黄如一堆乱草的头发变得漆黑披散在肩头,脚下地上一滩黑乎乎臭烘烘的液体。 蓝宝将脚从液体中抽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惊呼:“罗浮,我好了!你看!” 罗浮昏头转向地站起来,喝多了一样:“好了?那不枉来这里一趟。我们快走吧。”临走的时候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那些液体装了一点。 他带着蓝宝在大殿里转圈,蓝宝问:“你在找什么?” “出口。” 罗浮手脚没有什么力气,蓝宝抱起他,将大殿走遍了也没有看见类似出口的地方。他随口问:“怎么没有机关?” “别人进来就有,保证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还是智能型的?那怎么不自动开门?”蓝宝因为终于脱离丧尸的队伍,心情很好,连暂时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很沮丧。 一个“门”字出口,四面八方纷纷亮起柔和的白光,就像游戏里的传送门一样,椭圆形的“门”外是不同的景色。 蓝宝扫了一圈,发现一个异常熟悉的场景,几架飞行器在天空盘旋,下面是几头领主以上的丧尸,其中一头明显居于领导地位,丧尸皇! 他在地面上看见了从戎,影,杨翼城,赵诺成……许多曾经见过的面孔纷纷出现,传送门在缓慢缩小,他抱紧罗浮,跳进光晕里! ☆、重逢 末世第83章最后一战(1) 赵诺成等到大反攻开始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到蓝宝回来,飞行器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轰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夜,无数的丧尸葬身在火海之中,赵诺成,杨翼城,从戎三人负责H市和周边小城市的剩余丧尸的扫荡任务。 即使经过轰炸,大范围的大火又烧死了一些,丧尸的数量依然惊人,这项任务时间很长,他们划分区域,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清除,估计全部扫过去起码要半年多的时间,不过丧尸这东西,杀一个少一个,总有杀光的那一天的。 从戎戴着一副墨镜,镜片后的红眸闪着奇异的光芒,和形影不离的影率先冲入轰炸后的城市废墟,许多狩猎团也跟着进去了,这些人无非是想借机发笔横财,实际上真正把这次任务放在心上的人不多,飞行器轰炸死了那么多丧尸,但它们脑里的能量晶石并不会被毁,很可能不用费上一枪一弹就能够得到,因此都被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往里冲。 杨翼城抬手一枪打死了一头意外幸存的丧尸,接通赵诺成的通讯:“我有不好的预感,叫他们小心些,很可能有几头能力超群的丧尸。” 他们事先都有过分析,整座城市那么大,他们这些人就一进去,就像小溪汇入大海,转眼就剩□边的一小群人,飞行器只往丧尸集中的地方投掷炸弹,有些聪明的丧尸很可能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就躲起来了,伺机猎杀进入的人类。 近年来对于丧尸等级的划分是这样的:一至七型丧尸,小领主,大领主,丧尸王,丧尸皇,一共十一级,保守估计每一座原来人口在百万以上的城市最少一头丧尸王,丧尸皇在千万人口的超大城市才会出现。 H市人口在三百万到四百万之间,赵诺成以为会给他们分派一座超大城市的,看来很可能是他那个退休了却依然关心时事的父亲从中干预了。似乎赵骏祥对儿子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再将他的意志强加到儿子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H市郊区,一栋倒塌的大楼横躺在街道上,还有少量淡淡的烟从楼体冒出,整个城市上空飘着灰烬,季童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压低声音说:“我想起了那部电影,叫什么的,恐怖片,那个地方就是这样,灰烬像雪一样飘着,没有尽头,啊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景山拉住他的手:“乱说什么,哪里像恐怖片了!别乱跑,跟着我。” 前方坑坑洼洼堆着泥土乱石的路面发出一阵响动,一头被烧了半边,只余下丁点血肉连着骨头的丧尸从水泥板下爬了出来,摇晃着走过来,白景山拿匕首在它颈上绕了一圈,丧尸脑袋掉了下来。 季童一脚将滚到身前的丧尸脑袋踢走:“这些东西真恶心!其实我早应该习惯了的,自从丧尸病毒爆发以后,我们就是生活在恐怖片里。” 他们现在的编制重新改编了,蓝宝的大学同学蒋婷婷笑着说:“恐怖片快落幕了。” 宇文光低头看着手上的仪器:“别聊天了。” 示警器发出连续的滴滴警示声,白景山呸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准备战斗!尽量不要用枪!” 乔封从一家前后相通的店铺冲了出来,回身连续几支箭射出,追着他跑的前几头丧尸纷纷倒地,他将大开的玻璃门拉上,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截生锈的铁管子插入门把手内,后面的丧尸扑到玻璃门上,面目狰狞。 乔封对它们比了个中指,玻璃门被推搡着,露出半个手掌大的门缝,一头丧尸脑袋卡在中间,乔封举起手中的军刺,从它眼窟窿里插了进去,随手一搅,丧尸倒地,下一头填上,倒地……片刻间丧尸被全部杀死。 相对与他们的游刃有余,有些团队就没有那么好命了,白景山带着十几人从街道上跑过,东北方向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季童飞快地调整仪器:“东北50米处,绿3,红……60以上。” 绿是幸存的人类数目,红是丧尸数目。 “又是一帮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的傻.逼!”乔封从一栋居民楼的外墙攀援过去,一手抓着防盗网,单手拿着弓弩射击。 三个被丧尸追得狼狈无比的男人一人背着一个大背包,行动迟缓,却仍然舍不得丢弃背包,半年前起,丧尸对能量晶石就有异乎寻常的渴望,跟活人一样能够促使它们爆起,这三个男人难道以为这是去露营?背那么重的背包做什么? “蠢猪!把背包扔了!”白景山怒吼,“想死了是吧?他妈的有点脑子成不成!” 前面两个男人眼看跑不过了,听言将背包带子解开,背包砰然掉地,最后一个男人迟疑了一下,背包被丧尸爪子勾住,用力一扯,男人被拽得跑不动了,他抖着手要解开背包的带子,偏偏手抖得厉害好几次解不开,丧尸都扑了过来。 白景山举起狙击枪,瞄了几次都被前面两个男人挡住视线,烦躁不已,移动位置,男人已经被按在地上,惨叫声传出来,箭支破空声和枪声同时响起,围着他的几头丧尸倒地,乔封跳下居民楼,跑过去将那男人背起,迅速离开。 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失血过多,他的两个同伴失魂落魄地守着他,医护兵在忙碌,乔封浑身是血地站着,蒋婷婷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一口喝完,水顺着嘴角流下,喝完捏着瓶子不松手:“傻.逼一个!” “他咎由自取的。”蒋婷婷知道这个伙伴原来是H市人,对H市的街道熟悉得很,因此才将他们小队调过来,暂时加入戮血团。 乔封也是气急了,一反平时很有教养的模样,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到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塑胶瓶子在他手中被捏得啪啪响,摇头:“算了。” 宇文光走过来:“团长叫我们过去。” 赵诺成叫他们只是进行例行的总结,他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觉了,捏着眉心听各人发言,因为乔封他是H市人,又是新来的,跟其他老队员不一样,因此对乔封的意见格外重视,这种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熟悉H市的人,多了解一点情况,人员的伤亡就能减少一些。 乔封来得匆忙,连衣服都没有换,赵诺成看见他满身血迹,问了句:“不是你受伤了吧?” “不是。” “你不要进H市了,协助他们完善战役地图,这几天只是试水,急不得的,万一你出事,我们损失可大了。” 临时办公室只剩下赵诺成一个人,他解开作战服的上面两个扣子,将蓝宝给他的挂饰拉出来,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你要快点回来。” 当时天色灰暗,灰沉沉的天空,寒风刮过,赵诺成揉揉冻得有些发麻的脸颊,这种天气其实不太适合作战,但对于丧尸来说,是它们行动最为缓慢的时候,如果再冷一下,很可能直接将它们冻成□,通往南方的道路已经被截断,它们只能在呼啸的北风中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风势突然猛了,无数的枯枝残叶被刮起,白景山说:“要下雪了。” 赵诺成作了个“停”的手势,远处传来呼喝声,在大风中显得异常的微弱,但他确实听清了,有人在叫,“这是什么怪物!快上报!”“通讯器失灵了!”“啊!”凄厉的叫声突兀停止,一切归于沉寂,然后响起清脆的咀嚼声。 白景山喃喃说:“这个时候谁不听指挥乱跑动?要过去看看吗?” 赵诺成摇摇头:“都死了,回去吧,让人加紧对那一块地的监控,多做些警示牌。” 许多年未见的鹅毛大雪飘下来了,能见度变得极低,雪幕中从戎带着影回来,见赵诺成站在那天蓝宝离开的地方,影大声喊道:“赵哥!” 赵诺成点点头:“回来了?”他眼里显露出极深的疲惫之色,从戎陪着站了一会,片刻三人就成了雪人。后来赵诺成接到通讯走了。 影说:“他在想蓝宝宝?” “是的。怎么不叫他主人了?”从戎道。 “哦,我觉得叫蓝宝宝更有意思,不是说十天回来的吗?今天是第十三天了。”影拍拍肩上的落雪,“雪越来越大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大地被积雪盖了起来,到处白茫茫一片,两人踩着半米深的雪回去,从戎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影问:“怎么了?” 从戎没有回答,过了一会说:“暴风雪之夜可能不太安宁。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雪落得太猛,大部队已经撤退了,退到距离H市数十里的一座小镇上,帐篷已经不起什么用,即使大风无法刮走,积雪压着也压塌了,小镇有废弃的楼房,虽然依然很冷,但躲避风雪还是不错的。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气温骤然降到零下二十几度,普通的丧尸直接冻住了,H市南面的防御线后密密麻麻全是想南下的丧尸,一些人正拿着铁锤之类的工具挨个敲它们的脑袋,也有一些进化比较快的丧尸还能活动,只是行动缓慢,就跟放慢的镜头一样,连小孩也能够对付,第五型以上的丧尸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他们需要对付的就是第五型以上的丧尸。 根号3拿着锤子一边敲一边念:“我敲,我敲敲,我敲敲敲!我很久没有玩打地鼠游戏了。” 络腮胡说:“小心些!睁大眼睛看好了。” 有些丧尸会装死,然后在人过去查看的时候暴起,不过一般都只是听说,他们还没有遇到。 根号3说:“不是说它们没有智慧吗?怎么会装死这一招?” “很多动物都有各种捕食的绝招。丧尸这东西不好归类,但它们也是要进食的,吃人,吃它们同类脑子里的能量晶石……要不它们怎么进化?有些只是本能,并不代表它们会思考……”络腮胡还没有说完,地面似乎传来轻微的震动。 根号3攥紧锤子站起来:“地震?” “不对!”络腮胡脸色大变,震动极有规律,就像有人在地底敲击地面一样,“快点离开!”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慌忙四散奔跑,震动剧烈起来,雪白的大地出现了黑漆漆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有反应慢的人掉了进去。 与此同时,赵诺成,杨翼城同时收到了好几个紧急通讯,距离H市最近的几座大城市的丧尸都在同一时间往H市来了!上面命令他们迅速撤退,稍后会有飞行器过来。 这种情况应该是有级别很高的丧尸现世,有人猜测会是丧尸王?丧尸皇是官方的等级排布最高的丧尸,但实际上还没有人见过,那几座特大城市在半年前就被新型的导弹轰成了平地,另外两个靠海的特有城市直接沉入水底……按照和平时代人口的分布,H市这样的城市最多出个丧尸王。 从戎的脸色有点发白,影碰碰他的手:“你怎么了?” 从戎说:“有些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他却说不出来,心里烦躁,莫名的兴奋,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影说:“你是有些不对劲……” 一个团里的人脚下突然凹陷,影飞身过去将那人拉出大坑:“还不快点跑!” “谢谢影大人!”那人惊魂未定,他们私下称呼影为“影大人”,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这才发现失口了,赶紧闭嘴,影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从戎已经离开他很远了,别人都往外跑,只有他是反方向的,很显眼。 ☆、简单结局 末世第84章最后一战(2) 雪停之后,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的光线能把人的眼睛弄瞎了,大部分人都撤走了,赵诺成身边只有杨翼城,乔封,白景山,季童等十几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地面的震动已经停止了,但平静中却多了肃杀的气氛。 季童将重型防爆装甲车开了过来,十几人鱼贯上车,杨翼城检查他的枪支,白景山叼了根烟在嘴上,没有点火,翻着手上没了封面的《花花公子》。 季童接通了从戎的通讯器,那边传来刺啦的电流声,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装甲车发动机几乎没有声音,驶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街道上空无一“尸”,乔封说:“都去觐见它们的王了?” 季童道:“每次丧尸王出世都搞这样大的动静,难以想象,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声音?气味?动作?激素?” 白景山:“JJ都要烂掉了,哪里来的激素?” 装甲车拐了个弯,一阵风吹来,光秃秃掉光了树叶的行道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落下,一头站着成了冰雕的丧尸在装甲车驶过的时候被带倒,砸在地上摔成了碎块。 季童终于和从戎联系上了,从戎在那头说:“你们快点离开,这不是丧尸王,最好能调几架飞行器来。” 白景山从狭小的了望窗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大张着嘴,烟掉了下来。 从中央大街那边飞速窜过来那玩意儿,该叫蜈蚣?可是蜈蚣有那么大的吗?嘴一张能把他们这辆装甲车整个吞下去不带噎着的,很多条腿,丧尸组成的腿。有个笑话,蜈蚣出门去买东西,屋里的动物等半天还没见买回来,开门一看,蜈蚣还在门口穿鞋呢。眼前这“蜈蚣”如果也要穿鞋起码得花好几天时间吧……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有多长。 整个“蜈蚣”的躯体全是丧尸组成的,头部跟身子一样大,但嘴巴张开能比头部大上两杯,里面一圈圈的牙,嘴张着不动老眼昏花的人看去能看成一朵花…… 如今这朵毒花要吃人了,它就那样张着一圈圈花瓣一样的牙冲了过来。它肯定没有什么审美观念,身子一圈胖一圈瘦的起伏着,从天桥下冲过来的时候天桥让它撞断了,倒了,它的背也被刮掉了一层“肉”,掉下来的丧尸就蠕动着附在后边的躯体上,变得更加丑陋。 那些花瓣一张一合的,从戎在通讯器里喊:“趴下!全部趴下!” 几乎是他刚喊完的时候,一团扭曲的空气从“蜈蚣”的花瓣嘴里吐了出来,坚固的装甲车上半部被削去了,一个队员反应慢了些,被从胸部切成了两半,鲜血飞溅。 装甲车旁边就是一栋商业楼,那团急速流动的空气将外墙所有的玻璃都打得粉碎,切豆腐一样切开了那栋楼,商业楼摇摇欲坠,缓缓倒向车子这面,赵诺成吼:“撤!” “蜈蚣”一吐气之后即刻反吸一口空气,狂风起,一个没有及时固定自己的异能者顿时飞了,落入它的巨口中,半声模糊的惨叫传出。 从戎从街道边的高楼顶上飞一样跳跃奔跑,途中毫不犹豫将箭筒内所有的箭支一气射出,“蜈蚣”的动作一顿,赵诺成趁机带着众人撤入倒塌的商业楼旁边的巷子内。 还在车里的时候,白景山正好在那个被切成两半的队友旁边,溅了一头一脸温热的血,他胡乱擦了把脸,虽然水里来火里去,死人也见过不少,也有队友曾经在他面前死去,但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给他那么大的震动,拿着狙击枪的手甚至不易擦觉地颤抖。 “那个怪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嘶哑地说。一点预兆都没有,飞在半空的监视器也没有迹象,那“蜈蚣”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它会钻洞。你们快离开!”从戎的声音从通讯器内传出来,“我和影拖住它,时间不会很长,快!” 赵诺成和他老父通讯,赵骏祥调飞行器去了,他们至少要支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啊!轰隆隆大楼倒塌的声音又传过来了,那头“蜈蚣”稍一停顿之后仍然紧追着他们不放。 杨翼城肩上扛着匆忙间从车上带下来的便携式肩扛导弹,一枚新型导弹准确地命中“蜈蚣”的头部,众人的欢呼声还没有出口,“蜈蚣”的身躯扭动着又组成了新的头部。 打不死的怪物! 从戎将硬弓扔了,抽出背上的双刀。 影身形御风,落在“蜈蚣”头部上空,两手手心雷电闪烁,悉数在“蜈蚣”头部炸开,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只有头部被攻击的时候“蜈蚣”才会停止前进,但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丧尸涌过来,不停地“融”入“蜈蚣”的身体,片刻间,分化出另外一个头来,两个脑袋高高扬起,恍如双头巨蛇一般,无数缺胳膊断腿的丧尸紧紧抱着,这次多了两双“眼睛”,似乎是由无数的能量晶石组成,闪着诡异的光芒,当它冰冷的“眼睛”对着人的时候,莫不让人觉得心寒——似乎那是一条真正的蛇,冷血,无情。 “离开。”杨翼城将最后一枚导弹用了,毫不犹豫地扔掉成了废物的肩扛导弹。 丧尸太多了,他们留下来的后果,就是变成它们的一员。 乔封的左肩一片血肉模糊,那是躲避丧尸的时候被倒塌的墙壁砸的,其他人也是带着伤,杨翼城跟从戎说了两句话,乔封带着众人飞速在大街小巷逃窜,专门挑建筑物多而密集的区域,虽然背后的丧尸怪物力大无穷,但也不能无视所有的障碍畅通无阻,那些高大坚实的建筑物在它的横冲直撞中不断倒塌,片刻后,听不到声音了。 白景山:“它放弃了?” “不。”季童飞快地调动监视器,“它钻入地底了。” 说话间地面有轻微的震动,从戎和影来到了他们身边,不知道为什么,那丧尸怪物完全不理会他们两个,一心就认定赵诺成他们这些人了。 全力奔跑躲避了二十多分钟,各人都差不多到了极限,可是他们不能降低速度,那丧尸怪物的追逼丝毫没有放松,季童的体力最差,脸色已经苍白发青,瞳孔有些发散,杨翼城和白景山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逃命。 地面震动加剧,丧尸怪物冲出地面,从他们前方窜出来,堵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飞行器在天边出现,几发导弹落下,丧尸怪物被炸成几段,片刻后又重组。 众人得到短暂的喘气时间,季童飞快地分析数据,结论是这玩意能够不断壮大,它身上有一个“源”,那是丧尸不断聚集的根源,如果不在还能够控制的时候消灭它,那么,恐怕整块大陆上的丧尸都会被“源”所吸引,那个时候,绝对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蜈蚣”又变成一个脑袋的模样,可能是方便在地底钻洞的缘故,只是体积更大,从它的“嘴”里可以看到内里有一条通道,黑漆漆的,就像它的肠道一样。 “蜈蚣”故技重施,又是吐气吸气这两招,众人有了经验,迅速寻找身边的东西固定,地面的积雪也被狂风搅得胡乱飞舞,赵诺成眯着眼睛,下一刻就看见朝思暮想的蓝宝突兀地出现在距离“蜈蚣”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随即踉跄着倒退几步,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场面很乱,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多了一个人。 蓝宝右手拿出把长刀,用力戳入地面。罗浮一出幻境,那股压力顿时消失,他吐了口气,飞快地结了几个手印,一声“爆”字出口,“蜈蚣”的整个头部爆炸了,飞散的丧尸肢体雨一样落下来,附近变成了尸山血海,腥臭扑鼻,蓝宝几乎被熏得要晕过去,他捂着鼻子大口大口呼吸。 罗浮的“爆”字不断,飞行器携带的弹药用完已经返程了,蓝宝说:“这样不行。”已经有零散的丧尸涌过来了,全部是第五型以上的丧尸,身手敏捷,丝毫不受寒冷的天气所影响,蓝宝穿的衣服很少,一出来就被冻得大脑的转动都慢一拍。 罗浮一边结手印一边问他:“鎏金给你什么了?” 蓝宝摇摇头,他脑里还乱得很,弓弩射倒几个丧尸。 赵诺成他们出来前十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九个人。 从戎喊:“你们快离开!” 乔封带着众人离开了,从戎一直在注意季童所谓的“源”,但一直没有看见,但是在罗浮和影的双重雷暴下,“蜈蚣”重组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个机会,他戴上墨镜,从高达二十多层的大楼顶上跳下去。 从戎和那些丧尸擦身而过,都被忽视了,蓝宝圈出几个“源”最可能存在的位置,告诉了从戎,从戎已经跑到“蜈蚣”面前,罗浮的灵力耗尽,也没有能量晶石给他消耗了,被蓝宝送进了幻境。 蓝宝一番活动,冻得发麻的身体才暖和了一些,从外墙攀爬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蜈蚣”也完成了它第N次的复活,毒花再现,在从戎准备跳上它身体的时候大脑袋一个俯冲,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飞快地钻入地下,连同从戎也不见了。 蓝宝控制着密密麻麻的飞镖,将楼顶的丧尸一一击毙,其他陆续往上爬的丧尸也没有时间理会了,大楼晃动了一下,他进行瞬移,出现在百多米远外的楼顶,大脑一阵晕眩,负荷太大,他一直找不到从戎,连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而那头“蜈蚣”已经追上来了。 乔封带着众人迅速撤离,他们队里有一个人是某个大人物的儿子,当初是想借机博个功劳的,没想到结果狼狈地回去,还损失了好几个得力的手下,杨翼城一路护送他,转眼却找不到赵诺成了。赵诺成偷偷地离开队伍,几分钟之后才接通杨翼城通讯器:“你们走吧,如果,我回不去了,替我照顾我爸爸。” “为什么?” “蓝宝回来了。” 杨翼城心里又气又恨又是无可奈何,他能说什么?该说的早已经说完了,他也找不到赵诺成,到处都是丧尸,即使打了病毒血清,进去也是逃不了一个死字,他决定出去后在H市附近等几天。 赵诺成知道,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做法,但是他不想离开,这可能是他这些年来做出的最愚蠢的一个决定,但是他不后悔。一而再再而三失去蓝宝的消息,他的神经再经受不起任何打击。 蓝宝很快就发现赵诺成去而复返,有些咬牙切齿的:“你……” 非常狼狈的赵诺成很认真地看着他:“无论如何,我想和你在一起。” …… 当夜,H市爆炸声不绝,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无数的五型以上丧尸以飞蛾扑火的姿势投入大火之中,浓重的尸体焚烧的气味随着寒风飘出老远,大火燃烧了足足两个多月,无以计数的丧尸葬身火海,爆炸引起的动静数百里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除夕夜,一场暴雪后大火灭了,H市的地面比大火前陷落了数十米,变成了一个巨坑,后为有名的旅游景点。 新纪元13年初夏,我独自背着背包去了丧尸劫坑,挑选了一个不可能太多人的时间,这个时候人们忙着上学上班,出来旅游的人不多,又是清早,天刚刚亮的时候,连小摊贩都没有开始他们的营生。 寂寥的早晨。 东方露出鱼肚白,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从地平线上升起。 人类爱这样形容太阳:它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的确如此,我很快就摆脱了和男友分手的抑郁心情,开始考虑回去后是继续以前的生活还是找个新的工作,然后在曙光中看见四个男人踏着晨曦从我身边走过,最高的那个男人说:“哥,我们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小不点们都丢在家里,我们却跑出来玩……” “从戎你说了好几遍了!爸妈喜欢看孩子,没事的,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吧。” 他们实在太出色,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都是很少见的,看着也眼熟,于是我回头看,刚才说话的男人一声惊呼:“赵七!你怎么躲在这里!” 他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小孩子长得很可爱,很漂亮,被抓着衣服悬在空中一点也没有害怕,伸手吐字不清地喊:“爸爸,爸爸,抱抱!” 男人黑着脸抱着他:“你什么时候躲到幻境里的?爷爷奶奶找不到你们会着急的知道不知道!” 小孩不爱听,对搂着男人腰的另外一个男人喊:“爸啊,抱!” 他们在笑声和抱怨声中走远了,我呆了好久,终于被响了很久的手机铃声闹回了魂,一看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我就要挂电话,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如果你敢挂,我就敢把你关家里!信不信!” 我不能置信地回头,后面那个不是前几天我说要分手的男人又是哪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个暴力狂不由分说将我扛起来就走,我努力抬头,那四个男人正走在初升的旭日中,其中一人肩头坐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小鬼,真是很美好的一幕,我停止了挣扎。 “周大熊,我们要个孩子吧!” “两个男人怎么要孩子?” 周大熊僵住了,我拍拍他的屁股让他放我下来,手感一如既往地好,不由得舔舔嘴唇:“总有办法的。”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捂脸,真艰难啊。另外会有番外,更新时间不定。我爱你们。 末世之劫/末世之我是谁的宝 番外 by 风动石 ☆、赵蓝番外之初识,无关爱情 那是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酒吧,灯光昏暗,舞池内人群涌动,蓝宝将要的一杯烈酒都喝了,头有些晕,抑郁的心情得到纾缓,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进酒吧,紧张在所难免,但那点紧张在烈酒滑过喉咙的瞬间抛到了天边外。 他想放纵一次,压抑太久,觉得无法忍受,需要寻找一个宣泄口。就这一夜,明天再回到按部就班平静无波的生活。 这个酒吧他来过好几次了,前几次是朋友带他来的。其实他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念头,他曾经在这里看见过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只要一想到,脸上就会发烧。 他不知道那叫不叫一见钟情。但他也是个现实的人,从来不敢存其他的念头,只想着能看一看就好。 偶尔有女人过来搭讪,蓝宝都婉言拒绝了,遇到有些女人热情得稍微过分,他就低着头自己喝酒,女人说得没趣自然就走开了。 后来身边坐了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跟他一样要了一杯酒慢慢喝着,蓝宝知道他在看他,应该是个同性恋,但是蓝宝没有兴趣。他从来没有想过跟男人谈恋爱,更没有想过跟男人一夜情。当然女人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会一辈子一个人活着,年轻的时候上班挣钱,买养老保险,退休后可以养花种草,或许再买条狗或者买只猫陪着,更老一些,走不动了,就去养老院。他未来人生的规划没有另一半。 夜渐深,蓝宝酒也喝了两杯,依然没有看见那个年轻男人,在意料之中。他去洗手间,身边的男人也跟着去了,在洗手间里就想对他动手动脚,蓝宝推辞不成,一拳捣上他的肚子,男人疼得弯下腰,苦笑:“不愿意就算了,干嘛打人。” 两人都喝多了,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蓝宝决定走了,这个时候宿舍楼已经关门,他想到网吧窝一个晚上,走出酒吧后门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旁边的男人扶了他一把,又怕挨打,飞快地松开手:“我没有别的意思。” 蓝宝闷闷地说:“谢谢。你走吧,我不是同性恋。” 男人就着门口有些黯淡的灯光看他:“我不爱勉强人。不过,压抑着自己好嘛?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不趁着年轻好好享受生活,老了别后悔。” 男人也喝多了,脚步虚浮。蓝宝没有理会他,迈着大步准备到街边拦辆车,一辆私家车的前灯灯光直射过来,蓝宝举手挡住眼睛,往旁边走开几步让开,往日趴活的出租车一辆也看不到,蓝宝靠着行道树站着,因为喝了酒,觉得夜色中的城市有些虚幻,就跟他想见的那个男人一样。 他用指肚用力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有人靠近他,沉沉的声音钻入耳朵:“今天就你自己?你朋友呢?” 那人靠得太近了,听语气蓝宝还以为是认识的人,那人背光站着,面目看不太真切,但蓝宝一眼就知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几眼,本来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突然急剧跳动。是他。 蓝宝突然心里慌了起来,本来独自来这里就是想看这个人的,但真的看见了,还是距离这样近,他却想逃开。 靠近那人的身体一侧温度上升,蓝宝慌忙走开,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抓住了:“别走。” 赵诺成用力地拉住他,拉着他手腕的手宛如烙红的铁箍,炙热而有力。 蓝宝浑身的力气快速溜走,理智远去,只有情感支配着他的行动。他跟着赵诺成上了车,原来刚才经过的私家车就是赵诺成的,他在车上看见了蓝宝,便停下追过来。 夜风习习,蓝宝酒意上涌,赵诺成给他系好安全带,顺手打开车载音乐,轻音乐流水般在车内弥漫,蓝宝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窗外街灯流萤般掠过,连绵成流动的光的河流。他并没有醉到一无所知的地步,意识到赵诺成在等绿灯的时候看着自己,微微侧头朝他露出恍惚的一笑。 就这一个晚上。天亮后各走各路,人这么多,城市这么大,不会再有交集。蓝宝彻底放下了防御。 赵诺成将蓝宝带回了他的家。这也是计划外的,他本来是想到酒店开房的,只是在看到蓝宝的那一笑之后改变了主意。 中途车子停了一会,赵诺成去了趟药店。 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赵诺成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蓝宝一直维持着脑袋搁在车窗上的姿势不动,赵诺成俯身过去,伸手用拇指摩挲他的唇,蓝宝没动,眼皮微微抬起,眼珠转过来斜斜地看着他,在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宛如上好的黑珍珠,圆润晶亮,衬着微蓝的眼白,让赵诺成有些微波澜的心湖终于激荡起来。 他略带急切地在蓝宝眼睛上印下一吻,轻轻翕动的睫毛刷过,赵诺成伸出舌头碰了碰,轻轻吮吸,蓝宝两手攥起拳头,陌生的感受让他有些抵触,但又很渴望,赵诺成感受到他的身体很僵硬,在他脸上流连了一会,替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两人的足音回荡在偌大的停车场内,赵诺成一直拉着他的手,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电梯一直向上,开门的时候赵诺成的手放在蓝宝腰间,指尖轻轻地揉捏,蓝宝腿有些软,让赵诺成半拖半抱带入门内,去了浴室。 蓝宝身上的酒香和体香混合在一起,让赵诺成也有些晕了,不知道是因为浴室橘黄的灯光下那个人,还是因为那酒香。他没有给蓝宝后悔的机会,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他,蓝宝被动地承受他有些粗暴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好一会才动了动,赵诺成拉下裤链,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那处,手心灼热的物体让蓝宝马上缩回手,却被赵诺成强硬地拉回去,按住。 赵诺成在他耳边吹气:“摸摸它,你会喜欢的。” 他的舌头灵活地在蓝宝耳洞进出,灼热的气息,身后是冰凉的墙壁,两股不同的温度,让蓝宝的身体阵阵战栗,他几乎站不住了。 赵诺成把他的衬衣扣子解开,亲吻他的胸膛,当他逗弄那两点的时候,蓝宝发出难耐的惊喘,推他的脑袋,赵诺成直起身,开始亲吻他的脖颈,细细啃咬突起的喉结,要害被他含着,蓝宝屏息凝神,垂眼瞥了赵诺成一眼,正好赵诺成抬眼看他,两人视线相对,蓝宝缓缓低头,试着碰触赵诺成的唇,轻得羽毛一样拂过。 这是一个信号。 赵诺成重新吻上他的唇,眼睛一直看着蓝宝,顶开他的牙关,唇舌交缠。蓝宝微微闭着眼,睁开一条缝,睫毛颤动,脸色红润。他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地动了动,赵诺成手从探入他的裤子内,蓝宝的内裤已经有些湿,那东西被束缚在有些紧的牛仔裤里,一得到解放,活泼地探出头来,上面有透明的液体滴落。 赵诺成低笑一声,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换来蓝宝一声惊喘。 赵诺成将两人衣服都脱了,把花洒打开,抹了沐浴露,另外一手没有停顿地撩拨着蓝宝的身体,只将蓝宝撩拨得浑身发红,看去很诱人,赵诺成眸色暗沉,将花洒关了,草草擦了下,将蓝宝抱起来去了卧室,蓝宝跟他体格相差无几,跌跌撞撞地奔去卧室,蓝宝手有些凉,头脑却是热的,到达卧室的时候赵诺成将他压在身下,□的胸膛贴得很紧,赵诺成挺动胯部,模拟撞击的姿势,蓝宝咬着唇,眼神迷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遵循本能想寻找释放的渠道,他说:“给我。” “给你什么?”赵诺成咬着他的耳垂,近似呢喃地说,蓝宝青涩的反应让他知道这是个雏,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很好,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又去亲蓝宝的眼睛,在蓝宝闭眼的时候伸手去拿他在药店买的东西。撕开包装,挤出润滑的液体,从蓝宝股缝往下探,冰凉的液体让蓝宝一个激灵,眼神清醒了不少。 “你要做什么?”他问。 “做我们该做的事,你不懂,对么?我教你。乖,会很舒服的。”赵诺成诱惑他,唇和手不断地在蓝宝身上点火,蓝宝看着他,片刻笨拙地学着赵诺成在他身上啃咬,赵诺成一抬身,正好咬在赵诺成胸前,赵诺成呼吸突然加重,手指一下子捅了进去,他的昂扬在蓝宝小腹上摩擦,晶亮的液体垂落。 “你真是个妖精。”赵诺成在蓝宝弹起的时候亲吻他的眼睛,耳朵,脖颈,不给他清醒的机会。手指一根根增加,细致而耐心地开拓,他在里面寻找,抚过一点的时候蓝宝啊的一声惊喘出来,是那里了。 赵诺成轻轻碾压,旋转手指,蓝宝喊:“不……不要!” “你确定?”赵诺成撤出手指,一个挺身,进入。那里很紧很热,夹得他差点就缴械投降了,赵诺成停下动作,在蓝宝耳边说:“放松……放松一点。” 他的声音沉沉,伸手在蓝宝腰间流连,手劲或轻或重地抚摸,他知道蓝宝最难耐亲吻他的耳朵和脖颈,很有耐心地等到蓝宝适应自己的进入。 蓝宝抬手搂着赵诺成脖子,仰头寻找他的唇,赵诺成一边跟他接吻一边缓慢挺动,前戏足够长,赵诺成也有足够的耐心,虽然是第一次,蓝宝却没有觉得很疼,很快就沉浸在快感中。 那是个疯狂的夜晚,赵诺成很满意蓝宝柔软得犹如少年的腰肢,不断变换姿势,蓝宝释放了一次又一次,完全迷失了自己,最后在酒意和睡意中睡着了,赵诺成依然没有放过他,又折腾了许久,才抱着蓝宝去浴室清洗,在浴室里又来了一回,蓝宝嗓音已经叫得嘶哑,只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在半梦半醒之间享受着极乐的性.爱。 赵诺成将他放到更换了床单的床上,注视着蓝宝泛着红晕的脸,摸摸他,将手机掏出来拍照,睡着的蓝宝睡颜很好,对赵诺成的动作毫无所觉。赵诺成将散落一地的衣服都捡起来,在蓝宝外套内袋里摸了一个硬硬的小本子,掏出来一看,是学生证,照片里的蓝宝嘴角微微翘起,笑得犹如春风拂面。 赵诺成翻看了一下,拿手机将上面的信息拍了下来,又把学生证放回去,掏出蓝宝的手机将他的号码存到自己手机里,这才趴回床上,一手撑着脑袋看蓝宝,蓝宝脖颈以下布满了他弄出的吻痕和啃噬的痕迹,赵诺成莫名觉得满足,将蓝宝往自己身边搂,一手搁在他腰间,睡着了。 蓝宝睡了很久,连赵诺成什么时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片刻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昨夜到底有多疯狂,怕是他这些年做的最出格的事了,不过做了就做了,他也没有后悔。 床边放着一套新衣服,是适合他的尺寸,旧衣服也放在一边,是那个男人收拾的?蓝宝有些诧异,没有拿那套新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穿了,上面还有张便利贴:“早餐在餐厅桌上。” 蓝宝没有去餐厅,直接离开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场性.爱只是单纯的欲.望发泄,无关爱情,他将回归正轨,这个男人,从此只会在他梦里出现,现实中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那个酒吧,他也不会再去了。 ☆、末世番外之相爱相杀? 末世番外之相爱相杀? 从戎和影性格南辕北辙,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对人生的某个阶段完全没有记忆。蓝宝和赵诺成结婚当天,喝完喜酒,影要去闹洞房,让从戎揪着领子拖走了。 影自然不由他摆布,两人推搡着来到黑灯瞎火的河边,人类急剧减少,野外的小动物小昆虫却多了起来,河边蛙声一片,萤火虫飞舞,不时有蚱蜢什么的被惊飞,不过这两人没有丝毫欣赏的情怀,影气鼓鼓地拍开从戎的手,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他一侧眉头有一道伤疤,那是那回在H市留下的,因为这道伤疤,加上生气,月光下他那张俊美的脸孔透出一股狠劲和戾气。 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当我是什么,整天遮遮掩掩的,这个不让我摸那个不让我碰,就像我带着丧尸病毒一样,既然看我不顺眼干嘛不一刀将我捅死,大家都愉快……” 他兀自在那说着,薄薄的嘴唇飞快地开合,却没有看从戎,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半天,又咒骂起来,骂着骂着泪就出来了,泪水划过脸庞,却没有哭声,眼睛也一直睁着,透过泪水看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他拼命忍着,不想让站在后面那个人知道自己哭了,一个大男人,向来只能流血不流泪,流泪都是娘们才有的权利,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泪腺不受控制,忍了半天泪水还是出来了。 他喝了不少酒,从戎也是,没有到醉的地步,却还是受酒精的影响,后面的人没有言语,他流了一会泪觉得没意思,真是没劲透了,起身朝着河里走,踏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过了河,没有在意后面的人是不是跟着,过了河就飞快地跑起来,他急切想让自己累一场,累极了倒头就能睡着,就不会乱想,不会变得多愁善感惶惶然像没有家的孩子。 那些人都有家人,连从戎也有,他是蓝宝的弟弟,跟蓝宝一样喊蓝爸蓝妈为爸爸妈妈,只有他自己是一个人,他是没有过去的人,不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们只是不告诉他,连提都不提,问也不让问,一问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掐着脖子恶狠狠地警告他“再问就揍你!”,这个掐他脖子的当然是从戎,也只有从戎。从戎对蓝宝忠心耿耿,蓝宝的任何话他都会执行,而且蓝宝没有想到的他也替他想到了,比最好的全能管家还要好。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他不知道如何去发泄,只是一个劲狂奔,连从戎的喝叫都没有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他跑过河坡,进入小树林,惊起许多在树上栖息的鸟儿,它们呼啦啦地盘旋着,对这个入侵者发出抗议,从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妈的你突然发什么疯!” 他伸手去拽影的手,被影回身一拳打在肚子上,两人拳来脚往,影的本事都是罗浮和从戎教的,虽然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也不容小窥,很快身上都带了伤,影脸上挨了两拳,身上也被踹了几脚,痛得很,他却觉得痛得爽快,变本加厉地去招惹从戎,从戎气极,却没有下死手,被影趁机揍了几拳,那点疼痛从戎自然不放在眼里,两人打着打着都翻滚在地,野兽一样撕扯起来。 后来,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缠斗中无意的摩擦,两人□那东西都硬了起来,一柱擎天,直挺挺地支着,在对方身上磨蹭,撞击,谁先主动的都忘记了,摸索着寻到对方的唇,狠狠地撕咬啃噬,四只手也没有闲着,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很快就裸裎相对。 从戎依靠武力将影压在身下,那根东西下意识地寻找可以进去的地方,经过一会摸索顶着影的穴口要进去,影拼命缩紧屁股,破口大骂,却被压着翻不了身,从戎几下戳刺之后不得其门而入,狠起来用身体压着影,腾出一手在影身下乱摸,摸到那处咬紧的地方,扶着自己那东西狠命一顶,疼得影嗷地叫出来,两手使劲推在他身上耕耘的从戎,先前希望痛一痛的想法不翼而飞,只是张大嘴哆嗦着呼气吸气。 急切需要抚慰的地方进入温暖湿润的所在,从戎松了一口气,胯部开始大力耸动,丝毫没有理会影的叫骂声,甚至影咬他咬到出血也没有反应,只是咬着牙看着身下的男人,汗水不断滴落,一双眼睛满满都是□。 影狠命推搡,都无法让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从自己身体里出去,疼得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儿,只知道张着嘴,喊叫,咒骂,“从戎你妈的是个牲畜吗,赶紧给我出来,麻辣隔壁的……” 从戎充耳不闻,每一下都用尽全力顶撞,没有前戏,没有缓冲,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全部抽出,再全力插入,影感觉自己那处撕裂了,撕心裂肺地疼,后来可能是痛麻木了,另外一种感觉上来了,被顶撞在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猛地弹起来,让从戎一巴掌又拍在地上,继续。 影叫得嗓子都哑了,两人不知道射了几回,月亮西斜的时候都没有了力气,怕影逃走,从戎睡着了用手脚牢牢地困住影,彻底睡着前还喃喃地说:“你别想逃走。” 影睁着眼睛,疼痛加上疲累,让他也很快睡着了,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妈的,我想逃也得你同意啊。” 两人回去的时候都很狼狈,影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幸好昨天很多人都喝多了,并没有什么人看见,影咬牙切齿地进入浴室清理自己,中途因为疼又骂了几回从戎,出来后却不见了那个人,他将自己扔在床上,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睡梦里还偶尔呲牙咧嘴的,感觉后面火辣辣地疼着的地方突然接触到冰凉的东西,似乎有人给他抹药,眼皮太沉,睁不开,他哼唧着将脑袋埋到枕头底下,伤口处一片清凉,他又睡着了。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以后别东想西想,我得看着你一辈子,再发疯就把你捆起来,我说到做到。” 影想醒过来骂他的,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听话,那念头一转就消散了,算了,先睡饱了,起来再跟他算账。 从戎坐在他床头,看着睡梦里还皱着眉头的青年,吐出一口浊气,将手里的药膏扔在床头柜上,转身出去了。 ☆、赵蓝番外之往事 “你们想干什么?”蓝宝眼睛在几个小混混身上扫过,镇定地问,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这些混混是找自己麻烦的,幽深的巷子没有其他人走动,不过他并没有后悔选择这样一条小路回学校,四个混混,有一个身材比较高大,另外三个都是麻杆样,他在心里掂量了下,对付他们几个应该没有问题,况且他并不需要跟对方死缠烂打,找到机会就跑。 “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多管闲事,否则,可不是教训一顿这样简单!兄弟们,上!”为首的小混混狞笑着走近挥拳。 蓝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在他出拳的时候一个横扫,将措不及防的混混扫到一边,从空档里拔腿就跑,后面几人一愣,当即追了上去。 蓝宝人高腿长,很快就要到达巷口,巷口那里却又涌出另外几人,其中一人还拿着钢管,这些人明显和后面那些人是一伙的,前后夹击,蓝宝虽然有些拳脚功夫,最后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沉重的钢管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蓝宝双手抱头,忍受着那剧烈的疼痛。意识模糊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隐约的嚣张笑声过后,一个人贴着蓝宝耳朵放狠话:“小子,记得以后别随便为别人出头,否则,就不是打一顿这样简单了。” 阴暗的巷子中,蓝宝躺了许久,才勉力站起来,浑身都痛,尤其是左胳膊,似乎是骨头断了,他咬咬牙,扶着墙壁走出巷子,在附近找了个诊所,满脸皱纹的老大夫细细地替他检查了,骨折的左小臂也用夹板包扎好。 或许是类似的年轻人看得多了,在蓝宝临走时,老大夫把蓝宝的零钱递给他,随口说了句:“做什么事先思量思量,万一弄个残废,一辈子长着呢,别在后悔里度过。” 蓝宝敷衍地点头。他不后悔。即使跟李阳和顾娟只是同乡,而且是相隔好几百里地老乡,在上大学以前从来没见过,做同学后也只是见面说几句话,并不是非常熟络,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当初站在李阳旁边。虽然他自认心足够冷,但还是做不到在顾娟遭遇流氓调戏的时候视而不见。为别人出头的后果就是几天后被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 蓝宝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了,26栋男生宿舍是前年蓝宝他们这一届入学前新建成的,白墙红瓦,全部是4人间寝室,一年2000块,入学前如果没有特别要求,那一届的男生统一安排入住26栋。 打入学起,蓝宝一直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虽然因为相貌出色有一段时间私底下曾被很多女同学议论,因为他的性格,但从不主动找人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也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无形中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差不多要毕业了,大部分同学对他的印象仅限于知道名字,穿着朴素,很少参加各种活动,一到周末就不见影,据说是去打工,学习成绩中上,偶尔会拿末等奖学金。 蓝宝个头样貌是典型的南方人,皮肤较白,虽然言语较少,但脾气还算温和,今天居然看见他鼻青脸肿一手打着绷带回来,都很奇怪,不大会功夫,蓝宝遭到流氓毒打的事便人人皆知了,辅导员还找过蓝宝,蓝宝只说在街上被流氓打劫要钱,他没给,就挨打了。 要放一般人身边,如果知道没法反抗,都会选择把钱交出去,但一联系平日蓝宝的表现,蓝宝向来省吃俭用,大学几年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件衣服,用的手机电脑都是非常便宜的,同学都猜想他家境不太好,遭遇抢劫哪会乖乖把钱交出去?挨打是必然的。蓝宝也知道同学是怎么看自己的,也懒得分辩,日复一日地过着旁人看去波澜不惊的日子。不是没有女同学跟他告白,只是无一例外被一句“大学里不想谈恋爱”拒绝了,如是再三,就没有女同学找他了。 来看的人都安慰几句就各自散去了,只有同寝室的3个同学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说了蓝宝几句。 抹了一身药水,无法洗澡,蓝宝草草洗了脸和手脚就爬床上躺着了,他昨天就睡得晚,早上不到5点就起来了,本应该是很困的,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身上挨打的地方火烧火燎的,辗转到凌晨3点才迷迷糊糊睡去,寝室关灯了,只有电脑屏幕明明灭灭的光影印在天花板上。 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蓝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正是周末,许多同学还在梦乡中,安静得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人声多了起来,蓝宝小心翼翼地单手拉着床杆下了床,洗涮后到食堂买早点,要了2个甜味的玉米馒头,顺便帮寝室另外三人带了早点回去,推开寝室门的时候那三个夜猫子还赖在床上,听到蓝宝回来,连牙也顾不上刷,直接用手拿包子吃起来,顺手开了电脑。 这三人都是网游迷,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贡献给了那款名叫《江湖情缘》的3D网络游戏,寝室四个人里只有蓝宝的电脑屏幕是黑的,旁边是摞着的课本和笔记本。 蓝宝吃完馒头,给一同挂在某个中介的东北人周雷彤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接小时工了,周雷彤听了缘由,连说要来看看蓝宝,让蓝宝阻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平日蓝宝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现在许多事都不能做了,连衣服都是寝室另外三人轮流给他洗的,蓝宝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提出周末请他们下馆子。董图强和高峰一直跟他一个寝室,宇文光是乔封搬出去后补进来的。董图强大喜,连说“铁公鸡要拔毛”,要狠狠地吃一顿好的,这三人生活条件都不错,那日却挑了个不怎么样的小饭店,虽然不说缘由,想必是为蓝宝的钱包着想,蓝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菜的时候多点了几个。 正是初秋时候,学校后面的街道放眼望去全是烧烤摊,华灯初上,天气凉爽,平日肆虐的蚊子奇迹般消失了许多,蓝宝四人坐在小饭店外面摆的桌子边,要了一打啤酒,蓝宝带伤不能喝酒,便要了瓶矿泉水喝。 就着烧烤喝着啤酒,四人东拉西扯插科打诨,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董图强三个人在说,这三个网游迷说着说着又扯到《江湖情缘》。 “炼药和打装备最挣钱了,没听说那谁,风流一世,就靠这两样每个月最少挣3000块,轻轻松松的,还没算别的呢。” “那是吹的吧,真能挣那么多?” 董图强跟宇文光为了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争执起来,蓝宝慢吞吞地吃着烤羊肉串,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高峰,高峰笑得前俯后仰,他本来就人高马大,小饭店生意好,摆的桌子之间的间隔窄,差点撞着身后的人,那个女生有点生气,正要发作,却看清身后的人居然是个帅哥,小脸爬满了红晕,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喝酒喝的。 八点多的时候啤酒还剩3瓶,决定一人一瓶喝完了到市中心逛一圈,蓝宝读的学校在S市众多大学中只能算是很一般的,所处地段当然好不到哪去,近郊区了,坐公交车到市中心得一个小时,周末没有门禁和熄灯的条例,玩到什么时候都行。 董图强三人都喝惯啤酒的,拿着啤酒瓶咕咚咕咚很快就喝完了,蓝宝吃烤肉串也渴了,在喝矿泉水,宇文光把空瓶子砰地放桌子上,奇怪地看着蓝宝,蓝宝举着矿泉水瓶,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顺着他视线看去,从街道那边转来三个人,头里一个人穿着黑西裤白衬衣,衬衣的袖子挽起,露着半截手臂,身量很高,街边黄黄的灯光在他周身镀上了金边,看去竟给人一种王者降临的错觉。赵诺成在走在最后,看见蓝宝,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两人上了几次床,不过从来没有过多的交往,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蓝宝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前面一人身上。 那人西装革服,西服外套没扣扣子,露出里面的银色衬衣,容貌俊美。他注意到蓝宝的目光,往这边看来。 蓝宝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连矿泉水溢出流到脖子里也没有察觉,那个人,不就是那天打他的混混中的一个!虽然他没有出手,站得远远的,但蓝宝就是知道他是那帮混混中的头!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三个人顿了一下,走过来了。 董图强拉下蓝宝的手,蓝宝这才感觉到前胸凉凉的,那小半瓶矿泉水大半都流身上了。他右手捏着矿泉水瓶,发出噼啪的响声。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青年却有些莫名其妙,那个男学生干嘛那样看着自己?似乎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董图强低声问蓝宝:“怎么了?” 蓝宝把矿泉水瓶扔在地上,半垂着眼说:“没事。” 正要去结账,那三人却已经走到桌前,那俊美的青年很自来熟地拉了三个椅子过来,等其他两人坐下了才坐下。 那俊美青年笑意盈然,问蓝宝:“你认识我?” “不敢。”蓝宝根本就不看他,董图强三人本来就站了起来,见情形似乎不对,把蓝宝围在中间。 不敢?为什么不是不认识或者其他? 三人都久居人上,那气势一般人都抵抗不住,董图强几人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身上发热,却让那眼光一扫,生生逼出些冷意来。 蓝宝抬眼,直直地望进那俊美青年的眼里:“明人不说暗话,那天不就是你带人打我的么?难道半个月时间就忘记了?” 俊美青年皱眉,看看蓝宝还吊着绷带的左手:“是我?” “我不是瞎子,也没有近视。”蓝宝说,“你们想必是什么公子哥,我们惹不起,请高抬贵手。” 虽然说着服软的话,蓝宝的头却是微微昂着的,垂着眼看面前的人。他本长了双杏眼,那样俯视着,居然让那俊美青年愣了一愣。 俊美青年想了想,说:“或者你没有看错。但那的确不是我。” 什么狗屁话? 蓝宝看着他黑色的头发皱眉:“即使你把头发染回来了,我也不会认错。” “我有个双胞胎弟弟,我们长得一样。他平日就有些调皮,如果是他惹的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你的电话是什么?回头我联系你。” 蓝宝半信半疑,说:“算了,以后别找我麻烦就好了。” 他才不会那么傻给他们留电话呢,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结了帐蓝宝就和董图强他们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临上车时他往后看,只看到三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秋风起黄叶落,转眼半个学期过去,蓝宝的左手终于能够自由活动,拆绷带那天他请董图强三人下馆子吃炒菜庆祝。蓝宝没有喝啤酒,他向来不喜欢啤酒的味道,拿了瓶高度白酒,在董图强等人的注视下一下子灌了大半瓶,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人总说福祸相依,想想的确是这样,如果没有骨折,他不会有空呆下来,与董图强等人接触得少,自然了解得少,这几个月蓝宝与他们的关系飞速发展,相处得很融洽。董图强等人和蓝宝相处得多了,知道蓝宝只是性子散淡,熟悉后发现还是挺好相处的,同是年轻人,自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题。 笑笑闹闹,酒足饭饱之后四人慢悠悠地往寝室行去,宇文光身板小,向来又是个懒人,提议走捷径。 走捷径就是从一条窄小阴森的小道穿过,传说这条小道曾发生过许多劫财劫色的故事,最耸人听闻的是曾有女生在这里殉情,就吊在那十多年树龄的梧桐树上,那么高,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怎么爬上去的。 宇文光个子虽然小,胆子却很大,领头大摇大摆地过去,那边是西运动场,北方冬天来得早,已经是寒风萧瑟的时候,足球场上却是热火朝天,欢呼声此起彼伏,宇文光睁大有些近视的眼睛:“翔明集团员工暨XX大学友谊足球赛!” 董图强拍拍他肩:“近视就弄副眼镜带带,你眼睛睁再大也吸引不了女生啊,节哀吧。” 宇文光飞起一脚:“滚!” 董图强笑着窜出去,高峰与蓝宝并肩走着,手插在休闲裤裤兜里,闲闲地看着那玩闹的两人,蓝宝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冷气隔绝在皮肤外,高峰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冷?” “有点。” 高峰点头:“南方人到北方没有不说冷的,习惯就好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那年冬天,穿的那个多,整个棉团一般。” “你是笑得最厉害那个。”蓝宝说。 “呵呵,是真好笑啊。很夸张。难得你记得,我那时候还以为什么都入不了你眼呢,到底还是注意到我们的。” 董图强对足球不感兴趣,在足球场边转了一会,见长相好点的女生不是有人陪就是把目光放在场上,觉得无趣,拉着宇文光回寝室玩网游去了,蓝宝刚才吃的有点多,坐在足球场边的阶梯上懒得动弹,高峰便陪着他坐,蓝宝把腿屈起,收进外套下摆里,双手袖着,他本来就有点瘦,这一团起来,看去只有小小一点,高峰失笑不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峰用肩膀碰碰蓝宝:“看见那人没?那次我们在后街吃烧烤碰到的那人,最高的那个。他是翔明的人?” 蓝宝有些近视,但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平时不戴对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天色有些暗,蓝宝只看见穿着白衣和红衣的人在足球场奔来跑去,离得又远,面相一点也看不清。 他摇摇头:“看不清。怎么了?” “他踢得很不错……哎呦我操!”高峰叫了一声,他坐在蓝宝右侧,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被争来抢去的足球被一脚踢飞,方向正是蓝宝左侧,来势汹汹。 蓝宝手脚都收在外套里,一时抽不出来,只来得及偏偏头,足球砸在他左脸上,耳膜一阵嗡鸣,他甩甩头,看见高峰一脸着急地蹦到他前面,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才听到:“蓝宝,没事吧,听得见吗?” 那边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几个人跑过来看蓝宝,纷纷道歉,那个人也在其中,白色的球衣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性感至极,见是蓝宝,有些意外,面带微笑向蓝宝道歉:“真对不起,受伤了?” 蓝宝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摸摸耳朵,有些疼,不过还能忍受:“没事。”在运动场被球砸到是常有的事,见蓝宝没事围着的人都散去了,那人看着蓝宝,似乎有话跟他说,对高峰说:“这位同学,我跟你同学有话要说,能不能行个方便?” 高峰想起那天说不上是冲突的一幕,有些担心地看着蓝宝,那人补充说:“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你同学的事,你可以在那边看着。” 高峰走开了,却依然对这边张望。 那人轻笑一声:“你同学很关心你呢。” 不知道为何,只要想起这人和打自己的人认识,蓝宝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打断他的话:“有话就说,我想回去了。”一面在心里揣度这人和赵诺成的关系。 那人就着操场边的灯光端详他的面容,说:“你认识赵哥?你的事,真对不起了,花了多少医药费,加上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替孟翔明都赔偿给你。只是能不能,呃,让赵哥收手,我知道,是孟翔明弟弟对不住你,只是,他弟弟受到的惩罚也足够了,孟翔明只有这一个弟弟,都有些焦头烂额了……” 蓝宝抬头看他:“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那人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他没有想过找蓝宝,只是突然碰到,头脑一发热,想到孟翔明这段日子瘦了好些,就跟蓝宝说话了:“你不是被孟翔明弟弟找的人打了吗?赵哥很生气,就……” 蓝宝心里一跳,赵诺成找那人的麻烦了?他说:“我跟赵哥只是见过,说不上多熟悉,恐怕我是帮不了你的,再说,恐怕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跟他的交情说不上多深,要是因为我……有些可笑。赵哥他做什么了?” “孟翔明是我朋友,和赵哥的公司有生意来往,我们平时跟赵哥还算合得来,只是没想到赵哥知道他弟弟对你出手后,居然……”那人坐到蓝宝不远处,“是我们先对不起你,但赵哥那样做对大家也没有好处,孟翔明弟弟也得到应有的教训了,能不能拜托你?” 蓝白静静地看着他,心潮起伏,思绪有些混乱,半晌说:“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您多想了?不可能是因为我。” 那人苦笑一声,望着远处说:“他亲口说的。” 最终蓝宝也没有给那人明确的答复,也没有要他所谓的赔偿,那人看去一副精英的模样,看样子家世也不错,居然让赵诺成逼到找上自己这个局外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周后他又见了赵诺成,在心里斟酌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赵诺成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这事,想必是不想自己知道,或许并不是那人说的那样?而那人,也没有找上他。 完全康复后蓝宝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大二那年学校就和S大合并了,否则翔明那样的公司是邀请不来的,说是合并,其实跟平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至于为什么足球比赛不在本校区而挑这个分校区,只有学校高层才知道了。每年学校都有关于就业指导的报告会,邀请一些企业家来讲,大四那年冬天第一场雪过后,寝室四人一齐坐公交车转了半个城市到S大听讲座,偌大的礼堂挤得水泄不通,一些外校的人也摸了进来。 蓝宝四个人虽然一早就赶过来了,但再早也比不上本校的学生,只能挤在礼堂里墙边上,董图强仗着身强体壮,也不害臊,一串“借过”“借过”就带着蓝宝三人挤到了最前面,也不管旁边的美眉被挤得直翻白眼,四人里宇文光最矮,被董图强拖到前面,蓝宝站董图强旁边,后面是高峰,高峰一路上手机几乎没有关过,也不知道是在上网还是跟美眉聊天。 蓝宝四人都坐到了地上,宇文光背包里有报纸,分了一人一张垫屁股下。 蓝宝盘腿坐着,眼睛平视,视野跟礼堂舞台平行,在一溜黑色皮鞋里一双咖啡色的大头皮靴很显眼,不由自主地就盯着看了半天,一抬眼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墨黑墨黑的眼珠子正往这边看呢,是赵诺成。 就业指导会很成功,气氛良好,那些女生尤其热情,自由提问的时候非常的踊跃,赵诺成眼光几次扫过角落,蓝宝并没有提问的意思,一手搭在膝盖上,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上次见面提了一句自己会到S大本校做报告,他就过来了。虽然心里有小小的期盼,但也不能确定蓝宝会不会来,当蓝宝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里蓦地高兴起来。 赵诺成对类似的会并不讨厌,却也说不上喜欢,蓝宝的到来让他有些雀跃,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境随心转,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就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了隐约的笑意,更将一帮小丫头迷得七魂八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理智是很重要的,但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候赵诺成会放任自己的思绪飞扬,比如说这个时候,对蓝宝,他觉得,认识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是情事上有惊喜,彼此的身体很契合,他应该是喜欢这个人的,不只是那副身体,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说温和恬淡的性子?他们还要多久,才会走入彼此心里,也或许永远没有这一天? 是了,他也是大四生了,即将实习,他会去哪里?会留在S市吗?赵诺成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赵诺成到学校找蓝宝那天是礼拜一,距离寒假不到半个月,天高气爽,没有沙尘暴,如果忽视那零下十几的温度,是难得的好天气。 蓝宝从学校外面回来,周雷彤订婚,一个外乡人,没有什么亲戚,把蓝宝喊去了,蓝宝包了个500块的红包,周雷彤死活不收,还威胁说要给那就不认蓝宝这个朋友,周雷彤是个黑瘦黑瘦的东北人,比蓝宝还要木讷寡言,他能找到女人结婚,蓝宝是替他高兴的。 酒席就在周雷彤的出租屋里办。周雷彤买的菜,他未婚妻炒菜,两人搭档着做了一桌子菜,菜式很丰富,味道也不差,六个人围一起大吃大喝,蓝宝酒量不小,一人就喝了一瓶二锅头,啤酒不计,他走的时候那几个男人都醉得东倒西歪,周雷彤被灌得多了,黑红的脸庞红得要滴血一般,蓝宝跟他未婚妻把他半拖半扶扔到床上就回来了,虽然喝了整整一瓶酒,眼睛越发的亮,脚下没有丝毫错乱,很清醒地转了两回公交车回到学校附近,还有一段路他下来了,酒喝得有点多,风一吹,车子一摇,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提前下车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冬天天黑得早,路灯亮了起来,空气寒冷干燥,蓝宝把手放口袋里,就在街道上散步般往学校走。 路边有年轻女孩推着小推车卖一些帽子袜子什么的,脸颊冻得红红的,生意清淡,看见蓝宝便打个招呼:“买个帽子吧,戴着不冷。” 蓝宝不习惯戴帽子,那女孩兴许是想多赚点钱,又兴许是呆着闷了,见蓝宝并没有马上拒绝,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流行戴帽子呢,你试试看,喜欢什么样式的?” 虽然天寒地冻,不过喝了酒,身上暖洋洋的,今天蓝宝的心情很好,将那些帽子看了一遍,没有看中的,摇摇头要走,那女孩拿了一个垂着两绒绒球的银灰色帽子说:“试试这个,你戴着肯定好看。” 那帽子上有个泰迪熊,蓝宝有些尴尬,抿着嘴。 女孩笑嘻嘻地说:“现在都流行这个,很萌啊,你不觉得吗?来嘛,试试看。” 试试看的结果就是蓝宝顶着那帽子走了,他一向对付不了这些伶牙俐齿的女孩,也不会争辩,反正价格也不贵,为了摆脱这个热情的女孩,只能掏钱。 前面是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阵风吹得脸颊旁的绒绒球晃动不已,蓝宝伸手捏捏那绒绒球,想必自己这样很傻气,唇角不由得带了笑意,走过十字路口,进入学校,刚走到寝室楼下就有同学告诉他有个很帅气的男人找他,现在寝室等着他呢。 喝了酒身上热,蓝宝的外套就搭在手肘间,闻言谢了那同学就上去了,寝室门口有男生在晃荡,看见蓝宝上来,高呼一声:“蓝宝回来了!”又对他的帽子评头论足,说:“蓝宝你今天很不一样呢!”嘻嘻哈哈地跟着进了寝室。 赵诺成正坐在他电脑前和董图强他们谈笑风生,蓝宝进门,看见他的造型,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放大,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和蓝宝同学又谈了几句,答应过几天请他们吃饭,便和蓝宝出去了。 赵诺成将蓝宝带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公寓,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宾馆酒店以外的地方共处,电梯内蓝宝问:“怎么没打电话?” “只是想看看你的学校,不知不觉到了宿舍楼,就上去坐了一下,你的同学说了许多你的事呢。”赵诺成出了电梯,打开一扇门,让蓝宝进去,公寓不大,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蓝宝低头看看自己的鞋,把鞋脱了,穿着袜子踩上地毯,赵诺成也如是,弯腰将两人的鞋子放入鞋柜内。 “哦,是吗?”蓝宝打量公寓内的摆设,给人居家的感觉,赵诺成说那些家具摆设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可以看出来,赵诺成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蓝宝喝了酒,让冷空气一吹,脸颊酡红,赵诺成进了浴室,片刻探出头来问:“洗个澡不?” 蓝宝思考了一会:“好。”一身酒味,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 公寓不大,浴室倒是宽敞得很,一个很大的浴缸,赵诺成给他放热水,探好水温,过来帮蓝宝脱衣服,蓝宝吻上了他的脸。 屋子内很暖和,两人赤身裸体躺着,只在腰间搭了条薄薄的被子,也不觉得冷,赵诺成手放在他腰侧轻轻抚摸,问:“你快毕业了,有什么计划吗?” 蓝宝偶尔也与高峰他们出去玩,宇文光勾搭了一个学妹,网游也很少玩了,天天不见影,董图强还是老样子,整天泡在网上,高峰意外地认真学习起来,蓝宝知道他家在S市有家小公司,高峰毕业了肯定回去帮他爸爸。蓝宝从未认真考虑过未来,他只是按部就班地过每一天,大四上学期英语四级考试低空飞过,现在大部分同学都开始找门路,住在宿舍内的同学越来越少,蓝宝也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是回去,在老家附近的城市找班上,还是仍然留在S市?似乎哪个选择都行。 蓝宝这么一说,赵诺成眼睛看着天花板,道:“留在S市吧?” 蓝宝:“……好。”他慢慢睡着了,赵诺成侧身看着他的脸,片刻后亲亲他的脸,抱着他也睡了。 ☆、末世复杂结局(1) 末世复杂结局(1) 其实蓝宝并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他并没有以天下大安为己任的崇高理念,也没有那个能力,他之所以仍然逗留在H市的缘故,是他想走也走不了,自从幻境里出来了,直接就落在“蜈蚣”上空,第一念头自然是要离开,但是从戎陷入困境,他必须协助从戎一道离开,这个对他最好的朋友,不能把他扔在这里;从戎消失,他发现自己也走不了,那头“蜈蚣”的行动虽然显得有些凌乱,没有什么章法可循,但时间长了,蓝宝也看出来,那头蜈蚣怪物总是隐隐围着他。似乎他已经成了目标,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头怪物窥视,这个是次要的,首要的依然是逃命。 他试着进入幻境,出来后那些丧尸到处乱窜,但是没有一头有离开H市的迹象。 他成香饽饽了。 赵诺成陪着他,两人气喘吁吁地进入一栋大楼,将所有的出入口封死,然后沿着螺旋的安全楼梯一直往上跑。 这是H市最高的楼,站在楼顶可以看见远山,一条大江在很远的地方奔腾而过。 因为楼高,许多丧尸无法爬上来,两人得以喘口气。蓝宝走到天台边上往下看,那些丧尸一下子失去目标,无头苍蝇一样在周围转来转去,偶尔有一两头沿着外墙往上爬,爬到一半没有落脚的地方掉下去,或许他应该庆幸楼足够高,上面一半的楼体还算完整,那些窗户也都完整无缺。 那头“蜈蚣”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一直开着通讯,但是联系不到从戎,连影也是。他不担心从戎,危急的时候那家伙可以伪装成那些东西的同伴,只是看不见始终放不下。 平静了不到半天的天空又阴霾着,北风也开始刮起来,两人躲到损坏了一半的巨幅广告牌下,赵诺成在跟杨翼城说话,让他们离开,越远越好,不要再来H市。蓝宝不知道杨翼城说了什么,只看见赵诺成两眼看着远处,半晌没有说话,片刻忽然说:“随你,不过我不会感谢你的。” 他问蓝宝:“有烟没有?” 蓝宝扔给他一盒烟,又摸出瓶白酒,北风一刮,身上的汗水以极快的速度降温,变成冷汗,恐怕再过一会就结冰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酒瓶子顷刻就少了一半。 赵诺成在广告牌下掬了捧干净的雪,狠狠地搓了把脸。 蓝宝坐在他旁边,两条腿垂在天台边沿,赵诺成说:“别掉下去了。” “没事……”蓝宝说,拉过他接吻。两人嘴里都是酒气,舌头互相纠缠,吮吸,半天才结束这一吻。 蓝宝拿出把弩,将一头进化出原始羽翼的丧尸射落,他们看着那头丧尸跌落下去,变成纸一样薄,然后被许多同类埋起来。 蓝宝把赵诺成的背包拿出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翻出一个仪器,启动,屏幕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红点,连成一片血红的色彩,其中的两个绿光格外的显眼。他一手攥成拳,从戎他们去哪里了?? 赵诺成把他那只手包在自己手里,说:“相信他们。” 风越来越大,雪花再次飘落,风卷着雪,纷纷扬扬说不出的好看,两人一时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蓝宝打破了沉默:“我记得好些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不知道其他地方天气什么样,是不是一样降温,这个冬天不好过。” 赵诺成将他头上的雪花呼噜掉,拉着他进入楼梯间,很下面的安全楼梯门被不断敲击着,一声声重叠,再被墙壁撞击旋转向上,入耳居然有擂鼓的错觉。 两人坐在地上,蓝宝被赵诺成揽在胸前,他挪动了一下以便找到两人都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和赵诺成讨论为什么这些丧尸都会来H市,如果说是想吃活人,杨翼城他们一队人对它们的吸引力肯定比他们这四个人大,偏偏那些东西就认定他们几个了,从戎和影还不见了。 毫无头绪。 蓝宝拿出一个绿色的能量晶石,换着角度看,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里面有光点划过,一直没有人知道那些光点代表着什么,直到人类能够将能量晶石派上用场也没人能够揭秘。 他翻来覆去地看,赵诺成可能是累极了,搂着他不大会脑袋就放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他不动了。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就有些麻,赵诺成的呼吸距离他很近,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显得暖融融的。他扭头亲了一下赵诺成的额头,举起那枚绿宝石一样的能量晶石,脑海中无数的资料闪过,他的思想在如山一样的信息里游弋,那些都是似是而非的知识,又不由得感叹,灌顶太过粗糙,假若把他大脑改造成电脑,只要想一想需要搜索的东西,立马就给出结果,那多爽。 鎏金的醍醐灌顶只是给了他一座图书馆,需要什么还得慢慢找,连个索引都没有。以后他可以将那些资料抄写出来,卖书也不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修仙要点》,《教你怎么在百年内结丹》,《渡劫必看》……这些书拿出去恐怕要被人拿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吧,这都是些什么啊。 冬天天黑得早,仅仅三点多楼道内就越发暗沉了,估计四点就得全黑下来,依然没有从戎的消息,蓝宝让赵诺成枕在他腿上睡,自己背靠着墙壁,拿两床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盖起来,那枚能量晶石一直没有离手,被他把玩得隐隐发出暖意,蓝宝闭上眼睛,用感知去体会,似乎在感知乍然接触到那个绿点的时候,未知的变化发生了,极度危险的知觉让他在瞬间把能量晶石扔入幻境。 那枚能量晶石爆炸时发出的冲击波不亚于万倍等量的上好炸药同时爆炸的威力,幻境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赵诺成动了动,睁开眼睛:“怎么了?” 蓝宝浑身冷水直流,如果他慢上一秒,那枚能量晶石就是在身边爆炸,他们都得粉身碎骨了。 似乎有丧尸破门的声音,蓝宝站起来往下走了十几层楼,从幻境里弄出一块巨大的岩石,直接将楼梯间堵住,估计起码能顶住小半天的时间,然后隔几层楼如法炮制一番,起码在天亮前那些丧尸都没法到达他们所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末世复杂结局(2) 末世结局(2)冬日雪落无声 夜半,风雪停了,覆盖在皑皑白雪中的世界一片寂静。 通讯器一直开着,只有一些杂音,赵诺成醒来的时候蓝宝将耳麦按住,正在倾听着什么。 他似乎听见了轻缓的呼吸声,遥远的丧尸哀嚎声,更近一些的脚步奔跑声。 许久之后,是极低的含混不清的声音,很熟悉,是从戎? 只是无论怎么调试,始终听不清楚。 最清晰的是一声惊呼。 归于沉寂。 将近天明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似乎隔着千山万水的从戎的声音:“蓝宝?”然后杂乱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只听到隐约的几个词。 赵诺成用雪洗脸,两人离开大楼。 蓝宝低声说:“有人在跟着我们。”他看看手中的仪器,补充了一句,“不是人。” 耳麦里传来从戎的声音:“没错。” 声音是从戎的,但那语气却说不出的古怪。 蓝宝停顿了一下,说:“你是谁?从戎呢?” “猜猜我是谁?”那个声音说,充满了得意。 蓝宝向来不喜欢你猜我猜的游戏,不出声,脚步不停。 在两人身侧盘旋飞舞的飞镖将涌动的丧尸切开,两人艰难而坚定地前行。 半个小时后,他们面前的丧尸让开了似有若无的一条路。 那头的人终于按耐不住,先出声了:“顺着路走,你们就会知道他们在哪里,敢不敢走?” 这个时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蓝宝看看赵诺成,检查两人的武器装备,那些丧尸犹如迎接外交使者一样在一定范围外伸出它们欢迎的手,走过的地方马上被填满。 他们来到河边,河水已然结冰,许多丧尸在其上走来走去,偶尔有冰发出喀拉拉的声音,裂开缝隙,将上面的丧尸吞噬掉。 底下是冰冷的河水,隔着冰层可以看见两眼空洞的丧尸望着天际。 河岸边有一座高塔,塔下一片没有被踩踏的白雪,放着一张看去宽大舒服的沙发。沙发前有茶几,茶几上有酒。 牛奇伟举着酒杯示意:“为再次见面庆祝。” 他穿着一身很合体的衣服,黑色皮衣皮裤,黑色中邦皮鞋,脸上刮得很干净,笑得一脸纯净,原本是头发生长的地方被一团足有两个头颅大的肉色瘤子覆盖,可以看到其上突出的粗大青色血管纵横交错,宛如未来世界的艺术品。 仿佛西北基地内的那个牛奇伟只是个梦,他变成丧尸也是个梦。 如今梦醒了。 几分钟前蓝宝就没有发现从戎在附近,但是他依然过来了。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牛奇伟不是变成丧尸了吗?他不是在实验室出意外被处理了吗?这个“人”真的是牛奇伟吗? …… 很多很多的疑问。 牛奇伟慢条斯理地喝着那红色的酒,他陶醉一般半眯起眼,唇被染成了红色,衬着他有些苍白的肤色有种诡异的诱惑,就像午夜的吸血鬼一般。 那杯子里肯定不是红酒。 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蓝宝不敢相信心里所想,双手手指蜷缩,握成了拳头,往赵诺成身边靠近,近在咫尺的人成了彼此的依靠。 “血债血偿,你们可以跑掉,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但是,世界就这样大,我找不到你们,可以找你们的亲人,你们的朋友,或许你可以带着你的亲人朋友躲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去,躲一辈子别出来。” “看看你们躲得快还是我找得快。” 他喉结处动了动,发出赵骏祥的声音:“诺成啊,你三姨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继而一变,蓝贝清脆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宝宝,我们晚上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啊。” 两人的因为奔跑而沸腾的血逐渐冷却,寒气升起。 他喝光了最后一滴血,将酒杯放回茶几,缓缓站起来,扭扭脖子,颈椎发出清脆的声音,嘴角缀着一抹残忍的微笑,像捕鼠的猫儿一样,对落入圈套的猎物得意地笑。  “全世界的高级丧尸都在这里了,我们的游戏是否可以开始?别期待那些只会指手划脚的人来救你们,那场所为清除的战役只是除掉了那些低级的丧尸,难道没有人疑惑?而你们的弹药并不多。聪明点的人都会选择防守。” 他站了起来:“开始吧。” 战斗其实维持的时间不长。 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牛奇伟并不是君子,不做君子才做的事,他一说开始,周围的丧尸就全涌了过来,一部分化身“蜈蚣”,冲赵诺成窜去,赵诺成手中机枪乱扫,子弹用光前蓝宝扔给他两柄特殊的手枪。 牛奇伟一直跟蓝宝保持一定距离,在蓝宝控制的飞镖最远距离外一点点,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 赵诺成用一枚子弹打断了牛奇伟的一条胳膊,牛奇伟另外完好的手将那条断手扯掉,眨眼间一条新胳膊又长了出来,他指挥那些丧尸要把两人分开,正在此时,远处一个人影犹如一柄利剑劈开尸海。 那是两个人,浑身是血的从戎背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影,影被从戎放在脚边,一动不动地趴伏着,鲜血的诱惑,从戎无形的威压,让四周的丧尸处于混乱而胶着的状态。 从戎拉开了巨弓,与赵诺成的第二枚子弹成夹攻之势将牛奇伟钉在高塔下。 时间停止。 赵诺成正要给他脑袋补上一枪,牛奇伟闭上的眼睛蓦然睁开,四肢扭曲变化,八条数米长的腕足在地上一伏一起,挣脱了那根米多长的箭支,箭支和子弹造成的伤口瞬间愈合。 一层层的丧尸往蓝宝面前涌去,遮住了视线。牛奇伟往蓝宝扑去。 蓝宝似乎被吓着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原先环绕周身的飞镖纷纷跌落,赵诺成往他身边跑去,喊:“蓝宝!” 赵诺成不见了,余音袅袅。 从戎拖着影奔过来,跑着跑着也不见了。 牛奇伟扑到蓝宝头上,腕足将蓝宝紧紧缠住,他没有表情的脸凑近,似乎他一变身性情也跟着变了,伸长脖子在蓝宝脖颈边轻轻嗅着,完全变成黑色的眼睛闪着近似婴儿一样纯净的目光,他伸出细长黏腻的舌头。 下一刻他松开了束缚蓝宝的腕足,在丧尸堆里痛苦翻滚,无声哀嚎,他用两根腕足抱着自己奇特的脑袋,胡乱挥舞的其他腕足将周围的丧尸扫得筋断骨裂。 蓝宝眼睛半开半阖,黑色的眼睛内没有眼前的景象,仿佛亘古以来的星光都映照在瞳孔,一眼虚空看破,两眼毁灭。 牛奇伟七窍涌出青黑色的液体,头顶血管破裂,似乎有东西蠢蠢欲动。 他脑里的能量晶石被引爆,堪比核弹的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连三接三的爆炸声起。 蓝宝一入幻境,说了句“我很想睡觉”,一头倒在赵诺成身上睡死过去。 从戎在给影处理伤口,影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从戎看着,伸手轻轻碰触他的脸颊,又被烫着一般缩回去。 远处的荒漠地冒出点点绿意,在天边连成一根绿线,干涸的河床底已有水意,再过不了多久,涓滴水流就会汇聚成溪,扩为河,奔腾到遥远的地方,在戈壁荒漠上画出浓重的一笔,荒漠变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