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蛇 作者:北羁 文案 他是个祭品,不相信传说,却遇见生平绝难相信的事。 他不想认命,不想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却被迫躺上祭台,深入蛇窟,从此巨蟒缠身,再难见天日。 三万八千年,他是它见过的最好的祭品,发现他可以抗拒自己身上蛇毒的腐蚀,它欣喜若狂,于是再不轻易放他离开……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敖嘉,蛇祖 ┃ 配角:黎清,敖绵 第1章 祭品们的手札   “我的后人,我的少年,真了不起,做为国王候选的滋味怎么样?只要通过蛇祖大人的考验,很快,你将从祭祀手里接过代表着王权的蛇杖,还有皇宫,富贵,女人和身为国王独有的尊贵……你在为你的命运欣喜吗?你在为你的一步登天得意吗?你在为你将接过我的王位而沾沾自喜吗?贱人!不要得意,不要猖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王位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休想从我手里将它夺走!从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起,你就已经赢得了我们的诅咒,千万个怨恨的幽灵将在你头上嘶吼、盘旋…………你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你将和我一样,和我们一样……和我们一样全身溃烂、万分痛苦地死亡!我们,地狱再见!”   日已西沉,西边的天空发出一阵阵微红的冷光。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一阵一阵,吹得人遍体生寒。   一页写满了病态诅咒的纸从敖嘉的手里滑落,他扶着窗棂看那温暖不了任何东西的阳光,连手指也是僵的。   “你不该看这些东西的。”一个身形娇小的侍女走上来,将他手里那张被捏皱的纸抓在手心里,“开心一点吧……”   “趁着还能多活几个时辰么?”敖嘉平静的眼光落在小侍女的身上。那种既无所谓又不甘心的矛盾眼神让小侍女连头也不敢抬。   敖嘉看看她手里那页发黄的纸,歪歪头:“这些是在哪里找到的?”   “祭祀大典之后的第二天,在祭台上。和他的尸体一起。”小侍女有些受不了地捂了捂自己的嘴。那种死状她至今记忆犹新。   “其实……其实只要你能通过蛇祖大人的试炼,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的。”小侍女摇摇头,想办法安慰敖嘉,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只要你能活下来,之后就可以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了。”   敖嘉轻轻地哂笑一声,再也不言语。盯着熹微的日光看了良久,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有人能活下来么?”   500年了,根本就没有人能通过蛇祖的试炼——如果蛇祖真的存在的话。   皇位,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庸容而奢华的词。与别的国家不同,皇位在巫宗国更像一个引人遐思的梦。   每十年,大祭祀都会把王国里所以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容貌周正的男人的名字记录下来,一个一个写好,放在一个鎏金的瓶子里。沐浴焚香,斋戒三天之后,由他亲自抽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被选中的那个人成功通过蛇祖的试炼,那么他将成为巫宗国的国王。   仪式很简单也很随意,但绝对没有人会提出什么异议,因为那个人的命运并不被人羡慕。   “并不被人羡慕。”敖嘉喃喃地道。因为什么“通过蛇祖的试炼就可以成为国王”的话,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而已。每个祭品都认为自己是那万里挑一的那个幸运儿,他们都认为自己可以通过试炼无限地接近富贵荣华。但现实总是与想象两样。没有人能通过蛇祖的试炼,只有想当国王想到发疯的祭品们。不过这些对他们都不重要了,不论是想成为国王的人还是不想成国王的人,最后都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在第二天被人从祭台上抬下来,也许还会有一两页恶毒的诅咒。   太阳落到山的那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半边烧得通红的天空等着被冷色的夜吞噬。风吹得更大更冷,敖嘉的耳朵被吹得生疼,风不停地从他单薄的衣衫里灌进来。   他打一个哆嗦。   是的,并不被人羡慕。他不知道这些“国王”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从传闻和前任祭品们留下的手札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起大祭祀宣布他将成为国王的后选人去接受蛇祖的试炼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有松了一口气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谄媚讨好的,还有嫉恨的……各种各样的脸……   一想起那些“国王”的死状,是个人都要缩缩脖子吧。   他才不要那样恶心地死去……   敖嘉漂亮的指甲狠狠地在木质窗台上划过,眼神变得清晰而坚定。   是的,他要想办法逃跑,他才不要像那些人一样病态地活着,他才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恶心地死去!   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柱着沉重拐杖的大祭祀从楼梯口一步一步迈上来。   “你在窗口做什么。”大祭祀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响起,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敖嘉转过头看自己眼前的这个矮小精悍的老头,不卑不亢地道:“我想吹吹风。”   大祭祀鹰一样尖锐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划过。他用手里的蛇头拐重重地顿顿地板,口气生硬地道:“不准吹!蛇祖不喜欢病病怏怏的祭品。”   大祭祀在巫宗国是神一样的人物,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有传言说他至少有五百岁,是不死之身。大祭祀一手掌控着巫宗国的国政,永远与巫宗国的国运同在。   敖嘉以为,一个经历过五百年风云变换的老人,不是超脱潇洒也应该通情达理才是。但他在这个大祭祀身上看不到一点人情味。   大祭祀锐利的目光盯在他的背上,让敖嘉窜起一股寒意。   敖嘉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又不愿向这个阴霾的老头子低头,他微微地向大祭祀的方向迈了一小步,便又硬硬地定在那里不动,只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大祭祀突然觉得敖嘉脸上的表情很让人讨厌。他的口吻一点点变得恶劣起来,声音越来越尖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好听是王国的继承人,说难听点就是个祭品而已,和那些放在神龛上的猪牛没什么区别!”   敖嘉没想到一向尊贵受百姓尊重的大祭祀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时有些怔忡,很久才反应过来。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似的,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连指尖也微微地颤抖。   大祭祀看到敖嘉脸上不敢怒的表情,这才志得意满地笑起来。他用细长阴霾的眼睛扫着敖嘉,连眼神也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敖嘉咬紧下唇。恨恨地站在那里不动。大祭祀的眼神落到他的手指上,眉头皱起来。   “嗯……”敖嘉手腕一疼。大祭祀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一样扣在他的腕子上。   “这里,怎么弄脏了?”大祭祀捏着敖嘉的手,脸上有一种倨傲的神气。   敖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指划过窗台时让一些碎木屑夹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他正想解释,却见大祭祀气极败坏地回过头,冲那些侍女厉声嘶吼起来:“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么?!眼睛被狗挖去吃了?蛇祖大人不喜欢脏兮兮的祭品!下去!下去!下去!给我再洗一遍!再洗一遍!”   大祭祀一边斥责着那些侍女,一边把敖嘉扯到温泉边,用力将他的头往水里按。   第2章 黑暗的前奏   有些烫人的水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扑进他的鼻孔里,扑进他的耳朵里。敖嘉被呛得想咳嗽,可是嘴才张开,更多的水就呛进他的气管。他想把头抬起来,可是大祭祀那枯瘦的手却比他想象得更有力,真真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把他的脖子都掐碎。   明明痛苦得要死,敖嘉却开始想不相干的事。他想起自己吃虾的经历,那些青色的虾被活生生地放进滚烫的水里,在慢慢变红、慢慢死去的过程中是不是像自己这样难受呢?   敖嘉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唔!!”   脖子上的那只手总算松开了。敖嘉本能地从水里挣扎出来,他脱力地赖在池沿上,大口地吸气。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   “哼!”大祭祀甩甩自己湿掉的衣袖,冷冷地吩咐两边的侍女:“明夜就是祭祀大典,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他!现在开始断食,多给他吃除滞散,每两个时辰洗一次澡,衣服和身体都要薰香,不然蛇祖大人会不高兴的!误了巫宗国的国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担当不起!”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守护神,那些守护神可以是正神,可以是邪神,更可以是妖族,百姓虔诚地供奉他们而他们则给予庇佑。从巫宗国随处可见的蛇像就可以看出,巫宗国信奉的是多疑敏感善妒的蛇祖,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的关于蛇的传说数也数不清。   敖嘉一向是不相信传说的,在他看来,什么庇佑,什么福泽,都是些虚无的东西,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蛇祖,得利的永远是那些打着神的旗号却暗戳戳地在背后获利的人。比如说,大祭祀。   “看什么看!一脸的衰样,死了娘么?!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怎么让蛇祖高兴?”大祭祀突然调转矛头,开始挑起他的刺来。敖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了大祭祀很久了。   敖嘉低下头。巫宗国的皇位一空就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每一个祭品都活不过祭祀之夜,这些人的死,真的是因为他们都没有通过蛇祖的试炼么?还是另有隐情?不管怎么看,皇位空悬的直接得利者都是大祭祀,会不会是大祭祀想把持朝政……   “哼!”敖嘉正出神,大祭祀突然冷哼一声,“啪”地一甩袖子,湿冷的袖角正好重重地甩在敖嘉的脸上。敖嘉这才后知知觉地回过神,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是不是小时候脑子没长好啊?怎么老是走神?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早就物色个乖顺点的祭品了。”大祭祀阴霾的眼光在他的身上游移了一遍,阴阳怪气地道,“最后告诉你一句,好好收收你的性子,想想要怎么取悦蛇祖大人才是。”大祭祀说完这些,最后看敖嘉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盯着大祭祀离开的背影,敖嘉恨恨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眼里露出一抹坚定的光芒。他才不会就这样认输的,他要想办法离开,一定要离开。他决不容许自己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   下定了决心要逃走,但事实显然没有他计划的那么美好。大祭祀的命令被实行得很彻底,两个时辰洗一次澡,难吃得要死的药……之后的敖嘉就像一只待宰的公鸡,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拖进水池里清洗了一次又一次。更让敖嘉觉得愤怒的是,那个除滞散不知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吃了之后他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全身软绵绵的。   “叩叩。”门外传来一阵畏畏缩缩的敲门声。敖嘉被一次次地折腾,耐心早就已经消弭殆尽了。也不哪里来的力气,他发着颤把一个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像只受伤的狮子一样怒吼:“给我滚!”   “对……对不起。”门抖两抖,颤颤地开了,居然是那个他见过的小侍女的。小侍女畏畏缩缩地把头伸进来,脸被他吓得煞白。   发现是她,敖嘉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无力地瘫回床上,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给你这个。”小侍女向两边看看,见没有人注意,悄悄上前两步,把一把小银刀塞在他手里。   敖嘉掂掂自己手里的小银刀,有些好笑,这么一把小银刀可以做什么?   小侍女没有在意他不屑的表情,而是很认真地跟他说:“明天晚上,他们会把你绑在祭台上,行完祭祀之礼之后,他们不会留下任何人看着你的,你可以用这个刀解开绳子,趁那个时候逃走。”   “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看守?”敖嘉有些意外。   小侍女郑重地点点头,“我听奶奶说过祭祀的事。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往年都没有留看守,实实在在地没有留看守。”   敖嘉默默地把银刀攥在手里,这个事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根本没有什么蛇祖,一切都是大祭祀搞出来的障眼法,现在他更有理由相信,是大祭祀杀死了这些可能成为国王的祭品们,还对外宣称他们没有被蛇祖选中,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以长久地把持朝政。   敖嘉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刀。也许自己这次可以“解开”巫宗国的百年之秘呢?对,他要活着,他不但要活着,还要揭露出祭祀的真面目,让百姓们看看,这个德高望重的大祭祀私下里到底是什么嘴脸。   这么下定决心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了。敖嘉对清洗之类的事前所未有地配合,他在等待,等待祭祀的开始,等待战斗的开始。   敖嘉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他不相信就并不存在的。他正在满心期待的事,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最后必定会化成一个让他痛不欲生、吞也吞不下的苦果。   那个蛇窟里,的确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第3章 蛇窟迷情   第二天一早,毫无反抗之力的敖嘉就被人捆起来塞在轿子里,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一步一跪地向山顶的蛇窟的进发。   敖嘉从黑金色的轿子里看那些人。小道很小很窄,像是特别为了考验信徒的虔诚一般,崎岖的道路上布满了尖锐的利石。那些穿着金黑两色华丽长袍的侍从们一步一跪,不知道是信仰的力量还是人格的麻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些石头一样,一步又一步,哪怕是跪破了膝盖磕破了头,还是毫不犹豫地狠狠跪下去。   敖嘉看着他们满是血污的腿,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明明是很盛大的祭祀仪式,却没有一点音乐,满耳朵都是磕破头跪破膝盖的声音,死一样的寂静,如半夜鬼嫁人一般。   这么走着,速度当然快不了。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敖嘉被人从车上推下来。借着火光,他发现所谓的祭台其实是一个幽深的蛇窟,洞窟中间有一大片的空地,二百四十根蜡烛幽幽地照亮了一个六边形的台子,台子上有神龛,现在已经被放满了牛羊。   敖嘉站在洞口,冷笑着向里张望,他倒要看看大祭祀会耍什么花招。蛇窟猛一看还真的有些诡异,敖嘉穿得很少,他才在洞窟口站了一会儿,就那么一望的功夫,一阵止不住的寒意就从脊梁上窜起来,背上就一阵阵地发寒。   “献祭!”大祭祀一身金黑相错的华服,威严地喊出两个字。敖嘉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强壮的手就在他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个踉跄。   “唔!”敖嘉被推得半跪在地上,只觉得一阵腥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祭台边沿还被人挖了一个六边形的沟,沟里青青白白的,有好多蛇在蠕动着。   难道所谓的献祭就是把自己推到蛇坑里么?难道所谓的试炼就是看看被毒蛇咬了会不会死?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敖嘉盯着蛇坑发呆,两个侍从走过来,稳稳地架住他,慢慢地抬着他走上祭台,四周的人们开始下跪,冲中间的蛇像叩拜,巫宗国的古乐这才悠悠地响起,清绵的古乐与蛇窟的阴冷并不谐调,但却有一种怪异的契合感。   两个侍从将敖嘉横陈在祭台上,将他的脖子、腰和四肢分别用长长的青铜锁链铐在六边形的六个角上。   “尊贵的蛇祖大人,请接受您子民的绵薄之礼,保我巫宗国风调雨顺……”大祭祀虔诚地跪在蛇像前,开始念祭词。在敖嘉惊诧的目光中,六个妙龄女子庄重地站到祭台的六个角上,用一把银色的弯刀深深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殷血的鲜血从女子白皙的手腕上如小溪般潺潺地流下来,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血腥味。敖嘉看得心惊,不由疾呼出声。但那些女子却仿佛聋了一般,任鲜血染红自己的素白衣裙,不但对敖嘉的话毫不在意,反而在原地跳起舞来。   鲜活的生命随着鲜红的血泊泊流出,流出的血被她们的动作甩了出去,在地上画出一道道血色的圆环,如玫瑰花的花瓣一样将中心的女子包住。蛇坑里的毒蛇被这些鲜血刺激到,也开始疯狂地扭动,整个洞穴里到处是一片可怕的嘶嘶声。   “血肉才是最虔诚的祭品,我们自愿为蛇祖大人献出我们的生命。”祭祀闪烁着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缓缓地走上来,他说一句,那些少女也跟着念一句,像六个傀儡一般。   敖嘉盯住大祭祀,眯着眼笑起来,“按您这么说的话,那么您自己怎么不像她们一样,把自己的血肉献给蛇祖大人呢?我相信蛇祖大人看重的是你虔诚的心,是不会嫌弃你这老皮老肉的……”   “唔!”敖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祭祀就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小腹一阵绞痛,敖嘉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身子蜷起来,奈何六条锁链将他拉得死死的,怎么也做不到。   “你给我闭嘴!”大祭祀用阴沉的声音吼道,“要不是看在你是祭品的分儿上,我现在就杀了你!”   敖嘉咬着牙,忍着痛笑,但清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很可惜,我正好是那个祭品,所以你杀不了我。”   “哼!”大祭祀直起身子,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自己的手,像是触碰了什么肮脏得不了的东西似的,“别得意,会有人来收拾你的。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让我这么讨厌过,再见了,讨厌鬼。我等着明天来看你残缺不全的尸体。我们明天再见。”   “我也是!”敖嘉的笑一点点收敛起来。   经过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祭祀继续进行着。随着六个少女鲜活生命的消逝,祭祀大典总算进行到了尾声的部分。靡靡的古乐一点点消弥下去,人们一个又一个地陆续离开,最后,整个蛇窟里只剩下敖嘉和六具冰冷的尸体。   没有鲜血的滋养,蛇坑里的蛇又重归于平静。洞窟里静得能听见水滴下的声音。   蛇窟很冷,敖嘉穿着很少,森森的寒气从祭台上直直地侵入自己的身体。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又累又冷又饿,敖嘉摇摇头,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驰下来,在幽幽的烛光中,他精疲力竭地合上眼。   他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每个祭品会那么悲惨地死去,他们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发遇到了什么事,他现在拿完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了,他现在只想安安心心地睡一觉,明天醒来再想怎么逃跑的事吧——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   就在敖嘉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阵阴风吹来,瞬间就将二百四十根蜡烛吹熄。   敖嘉身上一冷,猛地睁开眼睛。   “哒……哒……哒……”蛇窟的深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模糊而清晰,由远而近,一步一步地向他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敖嘉的神经绷到最紧张的时候,那个脚声却突然消失了。   “?”敖嘉心开始疯狂地跳起来。但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   “搞什么……”敖嘉轻轻松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有喘匀,一只冰冷的手就拂上了他的腰。 第4章 突   那一只冰冷的手,那么凉那么凉,带着人类绝不可能有的温度。这种冰冷的触碰让敖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明显,这只手似乎并不属于人类。   敖嘉咽一口唾沫,心跳开始变快,他迫切地想确认什么,但又害怕知道真相,嘴里因为紧张而干得可怕。   出乎敖嘉的意料,那只手就这样轻轻地停在他的腰上,再没有什么动作。有那么一瞬间,敖嘉以为自己腰上的冰冷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自己的腰碰到了冰冷的祭台吧?敖嘉挤出一个苦笑,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安慰自己。   这种冰冷真的只是因为碰到了祭台而已……敖嘉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当那只手顺着自己的腰线轻抚上来时,他再也无法用这些自欺欺人的念头安慰自己,是的,他在害怕,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他很害怕。   那只手还在用那种磨人的速度运动着:让人心悸的冰冷划过他紧绷的腰,划过他的胸膛,又轻轻地向下摸过去。   敖嘉不可遏止地打了一个颤。   似乎感觉到他的害怕,那只手顿了顿,然后扣在他玲珑的腰线上。   冰冷的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你在害怕。”   微微沙哑的声音里略带着一点磁性,好听的声音如美酒一样香醇。只是这样好听的声音却说着令人讨厌的话。   “我听见这里‘别咕别咕’地跳得好厉害呢。很鲜美的心脏,一会儿我一定要把它掏出来吃光,一点儿也不剩下……”随着那好听的说话声,冰冷的手渐渐地抚上他的胸膛,那尖锐的长指甲在他的心口轻轻地划了一圈,欲刺不刺的触感让敖嘉的身体里涌起一阵完全陌生的欲望。   “不……”敖嘉别开头,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理解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自己身体里的那种欲望让他无所是从,只是本能地想拒绝,反正……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   “哼呵呵。”那个声音笑起来很是带感。粘粘腻腻的声音不住地在敖嘉的耳边缠绵:“不要害怕,反正天一亮,你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敖嘉一听这话,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镇静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是大祭祀派你来杀我的对不对?你们这样做就不会良心不安么?!让这么多人为你们的私欲去送死,你们夜里会睡得安心么?!”   那个声音完全没有把敖嘉在话放在眼里,只是沉默了一小段的时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之后,那个声音有些不确定地发问:“你说的大祭祀,是那个叫瞿耀的老头子么?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现在真是越来越老了,像个皱了皮的老果子似的。”   “……”敖嘉沉默了一下。如果这个人是大祭祀派来杀害自己的,他怎么敢这样说自己主人?难道……   “你到底是谁?!”敖嘉又紧张起来。   听到敖嘉这样问,那个声音精神一振,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好听的声音轻笑一声,淡淡地答道:“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我是蛇祖,是你们供奉的邪神。”   敖嘉笑起来,这个人一定是疯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真的有邪神的存在,那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编出来牟利的谎言罢了。   “你是大祭祀的手下吧。是他派你来杀我的对不对?”敖嘉又问了一遍,话题又回到原点。   蛇祖轻蔑地笑起来,好听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傲慢:“祭祀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们面前,所谓的祭祀不过是些下贱的活体而已。”   敖嘉正想反驳,一根留着长长手指甲的手指伸过来,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勾了起来,然后是一阵冰冷的气息,什么冰冷的东西按在了自己的唇上,好像是……一根手指?   蛇祖的声音变得媚惑起来:“你只要知道,我是蛇祖,我是你的主人就行了。这么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要说那个干巴巴的老头子呢?我们还是做正事要紧。”   这么亲密的口吻让敖嘉觉得有些不祥,他未经人事,一时之前还不得要领。直到一条湿冷的舌头舔在他的脖子上,他才明白过来下面要发生什么事。   “你……这种事真恶心!你这个变态!”敖嘉努力侧开头,想避开那个湿冷湿冷的吻,但是脖子上的锁链勒得他实在太紧,他什么也做不到。   “唔……”蛇祖一口一口吻在他的颈窝上,发出一阵迷恋而陶醉的轻哼,“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手一点点向下抚摸过去,在到他的腰的时候突然勒紧,将敖嘉瘦削却柔韧腰拢在手里,“我最喜欢你的腰了,瘦瘦小小的,好像一折就会断掉一样。”   蛇祖放在敖嘉身上的手带着恶意猛然收紧,巨大的压力让敖嘉不由闷哼出声。于此同时,蛇祖灵巧地轻缠而上,用嘴堵住他的声音。   “唔……”好恶心。   敖嘉觉得有一条湿冷的舌头滑进了自己的嘴里,一条分叉的舌头。浓烈的吻几乎让他窒息,他不能相信他就这样吻了他——他被这样的一个怪物亲吻了?这东西的舌头在自己的嘴里?还纠缠得那么紧!?   “放开我!!别这样!你这个怪物!”敖嘉激烈地挣扎起来,挣开托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把头侧向一边猛咳起来。   “怪物……”蛇祖饶有兴味地将敖嘉压在身下,“你说我是怪物?”   敖嘉没有回话,只是狠狠地瞪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   蛇祖笑起来,长着长长指甲的手在他的脸上的划过:“我也喜欢你的眼睛。”   敖嘉皱起眉,他看得见他?!   像是洞悉了他心里的想法,蛇祖酒一样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我的夜视一向很好……哦,不。其实蛇根本不要用眼睛去看东西是不是?我只要感应得到周围的场景就好了,有没有光线,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   “怪物!”敖嘉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蛇祖的动作随着这两个字僵了一下,心里涌上来一波小小的愤怒。但他只是这么呆了一下,然后又回复平静,只是这平静不同以往,已经有暗流在表面下汹涌。   他的手慢慢往下,划过脖颈,划过胸膛,划过小腹……一直向下。毫无预兆的,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狠狠突入敖嘉的身体。   从未接纳过别人的地方被这样凶残地进入,敖嘉全身都觉得不自在。   看着敖嘉一脸难受的表情,蛇祖眯着眼露出一个满足的笑,他一边恶意地在敖嘉的身体里搅动着,一边不住地用语言去激他:“我是怪物么?很遗憾,你们这些纯洁无比正常无比的祭品,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些怪物享用而准备的……看,怎么玩都可以……哼呵呵……”   敖嘉被这些侮辱性的话气得两眼发黑,血直直地冲向头顶,让他的耳朵也嗡嗡地响。   第5章 是你   敖嘉被这些侮辱性的话气得两眼发黑,血直直地冲向头顶,让他的耳朵也嗡嗡地响。   蛇祖侮辱性的话还在继续着:“你以为所谓的试炼是什么?不过是在这个祭台上对着我们这些怪物张开双腿而已,玩不死你,你就是国王,要是不小心玩死了,就是一具尸体而已。对,我是怪物,但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再正常,你再纯洁,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我这个怪物干到死……”   眼前最后的一丝光明也消失了,敖嘉气得发昏,连手脚也变得冰凉,有那么一会儿,他对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觉,只有满心满心的恨意在身体里蔓延。敖嘉无意识地将自己手里的银刀一次又一次地握紧。他发誓,只要有机会,这种痛苦他敖嘉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他!!总有一天!!   “唔!!嗯!!”后穴被人活活撕裂般的痛苦让敖嘉清醒过来。在进入的刹那,蛇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舒服……   蛇祖被取悦了,完全的,在这样快乐之下,他的声音也软起来。蛇祖俯下身,亲吻着敖嘉满是汗的脸颊:“你真棒。突然有点舍不得弄死你了。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身为妖族,又是邪神的蛇祖,是不能与人类交合的。它的身上带的腐尸毒,是无论怎么修炼也去不掉的。人妖有别,短暂的相处尚能让人毙命,更别说与人交合了:“你不是想知道之前的祭品是怎么死的么?他们就是这样死的。”   三万八千年,蛇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整整一夜,带着破釜沉舟、破罐破摔的心情,他不知足地一次又一次地压榨自己身下年轻的身体。虽然可惜,虽然不舍,但反正无论自己怎么小心,这个祭品都要死,这样好的感觉只有一次、只有一夜,为什么要克制呢?为什么不再疯狂一点呢?血顺着敖嘉的大腿不断地从他们紧紧相连的地方滴落下来……   “好想把你吞下去。”这个祭品是他见过最好最好最好的,没有之一。蛇祖发现自己是那么喜欢敖嘉身上的味道,那么喜欢他的声音,那么喜欢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天空渐渐变成瑰丽的紫红色,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射在黑色的土地上。   “结束了。”蛇祖闭着眼,恋恋不舍地从敖嘉的身体里撤出。蛇窟里满是血和欲望的味道。   蛇祖睁开眼,慢慢把手伸向敖嘉的胸口,浅色的唇角微微勾起:“让我摘下你的心脏做一点留念吧。”   长长的指甲像一把锐利的刀,划破了敖嘉胸口的皮肤,就在蛇祖要用力挖出他的心脏的时候,一点极轻微的震动声从他的指尖传上来。   “……”   蛇祖不由吃惊地瞪大眼。这个人还活着?这个人居然还活着!虽然心脏的跳动如一只蝴蝶的振翅那么轻微,但的确在破碎地跳动着。   用力地撕开敖嘉胸口的衣服,蛇祖发现,敖嘉身上的皮肤温润如玉,没有出现代表着腐尸毒的金黑色花纹。   “怎么会这样?”蛇祖喃喃自语,为什么他没有中腐尸毒?   日光愈盛,强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打在蛇祖的身上。感觉到阳光的温度,蛇祖厌恶地抬头瞪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该死,三万用八千年了,这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他没有多想,抱起敖嘉就消失在了蛇窟的深处。   +++++++++++++++++++++++++++++++++++++++++++++++++++   “如你们所见,这个年轻人还是没能消受得起降在他身上的运气。对此我表示非常的遗憾,我只能说,这是这年轻人的损失,是一个家庭的损失,更是我整个巫宗国的损失。由于他本身品德的缺陷,蛇祖没有选中他,让我们奏起巫宗国的清乐,来表示对这个年轻的沉痛哀悼。”   大祭祀坐在缀满了金玉的车辇上,一遍遍地练习着自己的演讲,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更沉痛一点。   侍从们已经换上了素白的丧服,一脸麻木地沿着山路向前走。   “如你们所见……”大祭祀轻舒长袖,一脸沉痛地从车上一步步走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没能消受得起降在他身上的运气……”大祭祀酝酿了下感情,正准备继续他的演说,却见前面的一排人都停下来了,每一个人都带着震惊盯着蛇窟里。   “出什么事了?”大祭祀心里涌上一阵名为不安的情绪。他快速地拔开拦在前面的人群,像一匹饿狼一样扑进蛇窟。   蛇窟里满是欢爱与血的味道。要是以前,他们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祭品凄惨的死状,但这回,除了六个献祭女子的尸体之外,洞窟里什么也没有。   敖嘉去哪里了?   大祭祀觉得自己的头好疼。   “这次……这次的尸体呢?”侍从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之前那么多次,都有尸体,可是这回除了一点血之外什么也没有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蛇祖大人选中了这个祭品?”   “可是人去哪里了?要是选上了也要让他回来登基啊……”   “我的神啊,这么多年,总算出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国王啦,蛇祖之前谁也没有选,这回突然选中了,看来这个人一定可以给我们巫宗国带来无上的福泽啊。”   “国主万安……国主万安……”   欢呼声一开始还是小小的,后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嘹亮。   给敖嘉递刀的小侍女见状,在人群中笑着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逃掉了啊。   “闭嘴!给我我闭嘴!!你们乱说什么。蛇祖大人没有选中这个祭品!它不会选中任何……”大祭祀被这些沸腾的声音点燃了心里的怒火,忍不住尖声嚎叫起来,叫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默默地闭上嘴。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人群里的欢呼声还是浩浩荡荡地在山谷里回荡。   大祭祀闪烁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慢慢低下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相信……他决不相信!   处于极度爆怒状态的大祭祀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他猛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小侍女嘴边还回荡着一抹笑意。   小侍女觉得背上有些发冷,她一抬头,发现大祭祀正盯着自己,猛地把脸都吓白了,畏畏缩缩地低下头。   第6章 血   平平静静五百年,终于出岔子了么?   大祭祀坐在一张狐皮垫子上,一边温暖着自己冰凉的指尖一边在心里反复地回味这件事。   敖嘉是死了?还是逃了?如果是逃了,他是怎么逃过蛇祖的?那个男人这么强大,没有理由会让敖嘉这样一个小牲畜这么轻松的就脱身才是。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敖嘉逃了,他会回来?还是远远地逃开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来,做祭品的人都死得干干脆脆,为什么一轮到敖嘉就……   大祭祀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黑暗。   不管怎么说,这回可真是玩大了。现在巫宗国里几乎人人都在谈论失踪的祭品的事,几乎人人都对敖嘉充满了信心,几乎人人都在等着敖嘉回来继承王位,成为巫宗国新的国主,由他带领着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这些,大祭祀都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几乎人人都在跟自己唱反调!该死!这几天处理国事都叫他束手束脚的。朝里的“保皇党”们渐渐地抬头,一夜之间,他说什么都不管用了!都不管用了!   无论他做什么,那群吃得脑满肠肥的贱人们都说同一句话:“等等,祭祀大人,这事还是等国主回来,由他定夺吧。”   TMD!他才是巫宗国的主人!敖嘉永远都回不来!回不来!   大祭祀多想在朝堂上把这句话吼出来,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巫宗国的国运的所在。可是不行,他是德高望重的祭祀大人,他是万事以大局为重,万事以巫宗国为重,以国主为重的祭祀的大人!明明已经厌烦到极点了,还要在人前惺惺作态。自从毒死那个老不死的国主以后,五百年来,他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   “人叫来了?”怒气在大祭祀的眉宇间一闪而过,他重重地把手里的杯子磕在桌边。   早在边上战战兢兢立了好久的侍卫这才抖着胆子上前回他:“回祭祀大人,人早就带来了,只是您在神游,不敢惊扰。”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叫进来!”大祭祀抖抖袖子,把自己的领口捋直,收好自己的情绪,回到平时威严的形象上。   小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得面如土色,一进门,她就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怕得连头也不敢抬。   “不要害怕。”大祭祀磨着自己的手指,在小侍女的边上转了一圈,“敖嘉在哪里?”   原来是这件事。小侍女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只要她不说,大祭祀是不会知道那些事的。尽管如此,她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抖得好厉害。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话说囫囵:“大……大祭祀……我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侍女,怎,怎么会知道陛下的下落。”   大祭祀笑起来,甚至连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笑。他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按在小侍女的天灵盖上:“不要害怕,小女孩。跟我说实话,我们的陛下,他在哪里?”   小侍女的嘴唇都发白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搓自己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侍女,为什么问我?”   大祭祀的笑容笑更盛,冰冷的话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知道是你放走他的。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我没有。”小侍女颤着声回答。   大祭祀按在小侍女天灵盖上的手突然收紧,小侍女忍不住痛哼出声。再开口,微笑的大祭祀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狰狞:“你这个下贱的婊子,非要逼我说出来么?阿婕林,你说,那个时候你看见了什么?!”   “是,祭祀大人。”一个体形略显臃肿的女人带着一脸欣喜的表情上前一步,“那个时候我正在站在窗外,她以为没有人看见,但其实我把每一细节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给了那个祭品一把小银刀,还跟他说他可以在祭祀大典的时候逃跑。”   “唔……”小侍女痛苦地把自己的嘴住,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颊流下来,“祭祀大人,我知道错了,是我给他的刀,是我让他逃跑的。但他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祭祀大人饶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祭祀冷冷地盯着她,抓着她的头发把她那张满是泪的脸对准自己,“不,你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   小侍女只是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嘴,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给了他那把刀,真的只给了他那把刀。”   “你不知道?”大祭祀皱起眉,喃喃自语。然后眼珠一转,放开小侍女,和颜悦色地道:“好吧,我的孩子,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我相信,无论是谁,看到那么无助的敖嘉,都会想要帮助他。你做的一切都是源于你善良的内心,这不是你的错,我原谅你。”   小侍女顶着一头的乱发,听大祭祀这样说才稍稍放心了。她抽抽答答地道:“谢谢祭祀大人。”   大祭祀长长叹一口气,在小房间里走了几步,最后慢慢地停在张供桌上。他看着供桌上那鎏金的杯子,慢腾腾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侍女松了一口气,混在一队侍从里向外走。   “阿丽娜,你等一下。”大祭祀把那鎏金的杯子捧到手里,虔诚异常。   小侍女阿丽娜迟疑了一下,又害怕起来,但又不敢违抗大祭祀的命令,只好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哆嗦。   “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你可以这样不计个人安危地帮助敖嘉,我想,你一定也会帮我一个小忙吧。”大祭祀见阿丽娜露出不安的神色,笑了笑,掐着手指甲比了一下,“只是一个小忙罢了,你不要太紧张。”   “能,能为大祭祀效劳是阿丽娜的福份。”小侍女把肩膀缩起来,她还是有点害怕,“大祭祀需要阿丽娜做什么?”   “啊,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忙而已。”大祭祀鹰一样的眼睛眯起来,“想让你替我跟蛇祖传个信。”   大祭祀的话音未落,一把闪着阴毒银光的匕首已如毒蛇一样缠上阿丽娜的脖子,阿丽娜甚至连一个惊诧的表情都没来得露出,热血就已经喷涌而出。   “只是一个小忙罢了。”大祭祀一脸轻蔑地用手里的杯子接住那滚烫的血。   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大祭祀将自己枯枝般的手指伸进血液里疾速搅动起来,空气中出现一个黑色金瞳的霸气男人——当然是幻影。   “汝不知私窥神明是死罪么?” 酒一样香醇的声音弥漫了整个房间。 第7章 契约   蛇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敖嘉带回来的。这个人居然不怕自己的身上的腐尸毒!自己身上的腐尸毒位列三界三大奇毒之首,不同的人中毒之后会引发不同的症状,这些症状因个人的体质而异。他可以说,在这三万多年来,被自己毒死的人不计其数,但他们的死状千奇百怪,从来没有重复过。今天这个人是这样死的,明天那个人是那样死的,就是因为腐尸毒具有这样的创新性和随机性,三界之中根本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   蛇祖一向对自己身上的这一大杀器相当自信,可是这个美味的祭品却让他的自信土崩瓦解。在与自己那样亲近之后,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甚至比一般人脆弱的凡人居然还活着!   居然还活着!   那个时候的蛇祖又是惊又是怒,心里还有一丝丝那么奇怪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他才不相信有人会不怕自己的腐尸毒。当年厉神是如何的风光,杀得三界无光,惹得诸神逃散,还不是死在了他的腐尸毒之下,他不相信这个小小的凡人会比厉神还厉害。   蛇祖伏在床前,盯着敖嘉的侧脸发呆,这个祭品有点不同寻常。盯着盯着,蛇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好好地看过敖嘉的样子。   献祭的时候,他是完全闭着眼的,一切都由自己的神识来探知,因为那样会让他的快感强烈好几倍。所以他对敖嘉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瘦瘦窄窄,却韧性十足的腰,其次是他微凉的皮肤。   敖嘉已经完全昏了过去,一个昏过去的人当然不会反抗。所以他难得乖顺地就让蛇祖抚开了他额前的乱发。   明明在昏睡,但敖嘉紧紧拧在一起的眉似乎还在表达他的厌恶,蛇祖笑笑,用手一点点划过他的脸,从眉头开始,划过他长长的睫毛,然后是高挺的鼻梁,最后是略略有些凉薄的唇……“好年轻的脸。“蛇祖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时候的敖嘉给蛇祖的感觉完全不同,蛇窟里的他是脆弱的,无力的,但现在,敖嘉给他的印象是坚强的,不服输的,要强的。   “可怜死了。”蛇祖冷笑起来,“再要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颗狮子的心安在了兔子上?眼高手低。”他凑近敖嘉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吻一口,“是兔子就不要做狮子的梦了,乖乖给我吃才是正道。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杀你了。”   蛇窟的一夜给蛇祖的回忆太美好了。他开始盘算,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怕自己的毒,是不是说自己可以把他圈养起来,等自己有需求时再……   噗,不能再想下去了。蛇祖觉得自己有些血脉贲胀了。不管敖嘉还在昏睡,他大力地将敖嘉的腰拢在手里,克制不住地玩弄起来。   玩几天再吃掉吧,尽管他很想知道这个人的心脏是什么味道。   蛇祖的动作一点点过火。就在他压抑不住要把敖嘉压下再来几次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一个符文组的气流旋涡。   蛇祖金色的瞳孔一暗,心里炽热的欲望让他脾气一下子暴躁起来,他烦躁地将敖嘉扯在怀里:“汝不知私窥神明……是死罪么。”蛇祖忍了好久才没把“OOXX”这几个字说出来。   气流里出现大祭祀皱巴巴的脸。身踞高位数百年,大祭祀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谄媚过了,这时突然要跟人低声下气地说话,还很是不习惯。他脸上松弛的肌肉抖了两抖,好不容易做出一个生硬的表情:“你还记得我们的契约么?”   虽然大祭祀的表情已经近似于谄媚了,当语气还是一贯发号施令时的语气。这种语气立马让蛇祖四周的空气温度掉了几度。   “你是在质问本尊么?”蛇祖那个什么的兴致被人搅黄了,心情正在爆发与不爆发的零界点徘徊,被大祭祀这样的语气一激,立马就被点爆了。他金色的瞳孔一缩,冷哼一声,又阴冷地把自己话重复一遍,“你是在质问本尊么?”   大祭祀身上一冷,气势掉了一半,好在想到自己是和蛇祖签过的契约的,底气又足起来:“敖嘉是在你那么?”   “……”蛇祖斜一眼正软在自己怀里的人,算是默认了。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大祭祀也怒了,反正他和蛇祖是签过约的,蛇祖不能伤他的性命,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的怒火发泄了出来:“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我每十年提供一个男子的阳元供你修炼,你则保我荣华与长生。你知道不知道巫宗国已经闹翻天了?!现在他们都在说这个失踪了的祭品。我现在严重的人心不稳!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没有杀掉这个祭品,但我希望他现在就死!现在就死!”   “哼!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蛇祖当场就怒了。大祭祀只觉得一阵阴风从眼前的幻象里吹出来,冷得根针扎一样,一时间胆子又小了不少。   “你最好对我恭敬一点。不要以为一纸契约可以保你不死,区区违约的处罚我还受得起,但……”蛇祖的眼眯起来,眼里的杀意越来越盛,“你受得起我的怒火么?”   对方有的是办法让他元神俱灭,永不入轮回。大祭祀立刻清醒不少,表情也乖顺下来:“请不要背弃我,蛇祖大人。”   蛇祖冷冷看他,怒意未消。   “并非弟子对蛇祖大人不敬,只是这回事出非常,还希望蛇祖大人明白,这个叫敖嘉的祭品是非死不可。”大祭祀低着头,眼睛转啊转。   蛇祖不在乎地看自己怀里的人一眼,“滚吧。”   “?”大祭祀有些发怔,这个“滚吧”是什么意思?没有得到蛇祖明确的回答,他心很是不安,所以试探着问了一句:“蛇祖大人……这……”   蛇祖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回答:“你就当这人死了。”   要他下手杀死这等美味的祭品,他还是真的舍不得。还是等他玩够了再决定要不要杀吧。   “谢蛇祖大人。”大祭祀却没有深究蛇祖话里的意思,只当蛇祖已经答应,于是马上就欢喜地叩谢大恩。   “你过来。”蛇祖看着大祭祀欢喜的样子,突然笑了,“我事要说。”   大祭祀见蛇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有些发毛,但这种念头只在心头一闪而过。他以为蛇祖是有什么机密要事或法决相告。这之前他的许多法术也是蛇祖所传,于是当下也不疑有他,向幻象靠了靠。   没想到就在他靠近的时候,两道炽热的火光飞也似的窜入了他的眼睛里。   “啊!!!!”大祭祀凄厉地惨叫。   “哼。这回只是烧瞎你的眼睛,下回再犯就……哼哼”不管有事没事,有意无意,蛇祖都很不喜欢有人用法术私窥自己,特别是在某些时候。 第8章 死   “啊……”大祭祀凄厉的惨叫声在蛇窟里回荡,激起一层又一层冰冷的回音。   “不自量力。”蛇祖看着大祭祀的惨状,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和自己定下契约他就是自己主人了,要不是破坏契约会毁去他三分之一的修为,再加上大祭祀这几年送来的祭品从来没有断缺,他到不在乎和这个狡诈的凡人划清限线。   蛇祖一挥手,空中飘浮着的幻象顿时化为点点的光斑飘散,蛇窟又恢复了当初的那种平静之态。蛇祖低下头,看了一眼敖嘉,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不久,他又笑起来,若无其事的俯下身。   轻轻的吻落在敖嘉的脖颈上,蛇祖先在敖嘉脖颈上亲昵地厮磨了一阵,突然凑到敖嘉的耳边阴笑道:“你把那把小银刀握得这么紧,是想做什么?”   在自己与大祭祀通信之前,敖嘉的手是开着的,而自己与大祭祀通信完之后,敖嘉的手却握住了那把银刀,虽然这个动作很不起眼,但蛇祖还是发现了。   蛇祖此言一出,敖嘉蓦地就把眼睛睁来了。不等蛇祖反应,敖嘉眼中凶光一闪,狠狠道:“杀你!”   电光火石之前,蛇祖一点防备也没有,眼睁睁地就着敖嘉将自己手里的银刀连刀带把地没入自己的心口。   “你!”蛇祖全身一僵,漂亮的唇角滑下几丝乌黑的血液,一脸的震惊之色。   “咚”地一声,蛇祖的尸身重重地倒在床上,绿光一闪,下半身变成了一条粗大的蛇尾。   敖嘉喘着粗气看自己眼前的蛇尸,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等心情平复一点,敖嘉小心地上前看了看那蛇尸。   蛇祖漆黑的长发肆意地怒张着,金色的瞳孔里全是不可置信的讶然,心口渗出的黑色血液已经将那把银色的小刀腐蚀得不成样子。   这样就死了?敖嘉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心里出现一丝疑惑。传说蛇祖是上古妖兽,居然让自己这么轻易就杀死了?   敖嘉不由靠得更近,伸出手想去试试蛇祖的鼻息。是真的死了么?   谁知他的手才伸出去,一只满是细鳞的手就扣住了他的腰。敖嘉没有一丝防备,身形一个不稳,就倒在了蛇祖身上。   “小宝贝你真不乖。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要刺杀本尊,谋杀亲夫是不对的,难道你想做个绝色小寡妇不成?”酒一样醇厚的声音在冰冷的蛇窟里蔓延开来,蛇祖的口气里满是轻蔑的戏谑。长着细鳞的手着了迷一般地在敖嘉的脸上来回轻抚。   敖嘉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可是他那点力气哪里挣得开蛇祖的禁锢啊,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如铁链一般,依然纹丝不动。   “嗯。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蛇祖对敖嘉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满意极了,他的手在敖嘉身上越来越放肆,“好想把你干到哭哦。”   “你!!!”敖嘉气得七窍生烟,猛地一眼就看到了那把还在蛇祖心口插着的小刀。几乎没有多想,敖嘉狠狠地一掌拍在刀把上。蛇祖会受伤,会受伤就会流血,会流血就会痛。虽然只凭一把小刀的确伤不了这怪物,让他痛痛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吧?   “啊!!”随着蛇祖一声痛呼,整把银刀都没入了他的心口。经过数万年的修炼,尽管蛇祖全身都坚韧无比,但心口好歹也是要害之一,被一把刀插入虽然只是小伤,但那种痛苦还是足够让他狂性大发了。   “贱人!”蛇祖一卷蛇尾,将敖嘉狠狠甩了出去。   “唔……”敖嘉被那巨力一甩,整个人“砰”地一声撞在岩壁上。巨大的撞击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摔碎般隐隐作痛。   “咳……咳咳咳……”内脏被人拧了一把似的,敖嘉喉咙一暖,毫不意外地咳出一口血来。   “贱人!”蛇祖化形成人身,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他锐利的指甲而不在意地刺进自己的心口,将那把小银刀从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挖出来。   “当”地一声,被血液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小刀落在地上。蛇祖一扬手,掐着敖嘉的脖子将他抵在岩壁上:“贱人,别把我的容忍当成你放肆的资本。”   血从敖嘉的额头滴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的世界变得鲜红一片。他突然笑了,哑着嗓子道:“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敖嘉每说一个字,都有血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   蛇祖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你是在测试我的耐心么?别以为我不敢。”   似乎不屑于回答他的话,敖嘉冷哼一声,冷漠地闭上了眼。   蛇祖眼中有怒火一闪而过。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口气变得暧昧不明起来:“你这么说,不就是想激我杀了你么?我不上当。”   听蛇祖这么一说,敖嘉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颤,但还是强忍着一言不发,只是睫毛却止不住振颤起来。   蛇祖凑上去,轻轻将他的血舔进嘴里,一个恶意的笑在他的唇边绽开:“比起死,和我发生那样的关系才是最不能容忍的吧?”   这话一出,敖嘉的身子颤得更加厉害。蛇祖恶意地笑着,将他不住发颤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里。   随着蛇祖冰冷的手抚过自己的身子,敖嘉终于忍不住出声哀求:“求求你,杀了我!”   蛇祖哪里会放着自己眼前的肉不吃,所以他只是狠狠啃了敖嘉一口:“我偏不。”   第9章 坠   蛇祖心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那把小银刀只是让他痛了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加上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所以他只是狂躁了一下就恢复了冷静。   紧紧地勒住敖嘉的腰,蛇祖强迫敖嘉坐到他的怀里,然后,长着细鳞的手毫不犹豫地往下……再往下。   敖嘉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哆嗦得更厉害。蛇祖看他凄惨的样子,心里顿时就软了三分。他在敖嘉脖子后面亲一亲,生平第一次安慰起人来:“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不!求求你……”敖嘉闭上眼睛,眼圈瞬间有些发红,被一个怪物做这样事,他宁可死!“求求你,杀了我。”   蛇祖的表情在听到敖嘉说“求求你”的时候有些松动,但眼神在听到下面“杀了我”时又锐利起来。   蛇祖的脸色变了三变,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定格在温和上。他停下了动作,意犹未尽地在他的耳边吹风:“什么,你说什么?”   “杀了我!“敖嘉当然不会认为对方会这么好心地给他一个了断,但还是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蛇祖邪气十足地笑起来,“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天知道这个男人说“求求你”的时候他有多兴奋。那种隐忍而脆弱的语调,加上男人不甘心又绝望的语气,蛇祖只觉得丝丝的火从自己的心里冒上来,他几乎一下子就硬了,只想把他按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占有。   敖嘉这时也猜出了蛇祖的意图,这个怪物想羞辱他。于是他干脆冷漠地闭上了眼睛。   蛇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想听的话,心里不由有些烦躁起来。看着敖嘉而抗拒的脸,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成形。   蛇祖一声冷笑,手上的动作又激烈起来,过分大力的抚摸几乎要把敖嘉身上的皮都蹭下来。敖嘉强忍着痛楚,竭力一言不发。   当蛇祖的手伸到他两腿间的时候,敖嘉终于忍不住了,“住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看怀里的人总算有反应了,蛇祖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冷冷一笑:“我给你两个选择。”蛇祖说完看了一眼怀里敖嘉的反应,只见对方不喜不怒,仍是一脸一如既往的冷漠。对方没有露出自己意料中的反应,蛇祖觉得有些无味,但还是说了下去:“一,我强上你,二,你求我。”   蛇祖的两个选择刚说完,敖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蛇祖舔着唇角,对敖嘉的反应很是满意:“只要你求我,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不然,我也不介意强上的,毕竟,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   这个祭品的性子太野,蛇祖存了心要好好地让他服服软,不然他以后不要野上天了?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尽管一句小小的哀求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连蛇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考虑他和这个祭品的未来了。   “你这个变态!”敖嘉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与他发生那种关系根本是想也不要想的事,但放下身段去哀求一个嗜血的怪物,他做不到。   蛇祖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爆怒,反而异乎寻常地平静。无论敖嘉选一还是选二,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优势。   蛇祖没有给敖嘉喘息的机会,冰冷的手开始若有若无地圈弄他胸前的红点。蛇窟里本就冰冷,敖嘉被他一碰,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   蛇祖从后面扣住敖嘉的头,将他的头强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则从侧面欣赏他那迷离的表情:“嗯,本尊是不是可以认为,你选择了一呢。”   暧昧的语气,刻意撩拨的姿态,就连敖嘉的呼吸也不由沉上了几分。   蛇本来就是一种极妖媚存在,几乎和狐妖一样,在性爱上很有一套。蛇祖这时已经完全被欲望掌控了,动作开始变得粗暴起来。   “住手!别这样!”除了唯一一次被强暴的经历之外,敖嘉在这些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哪里是蛇祖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他只觉得有股火热的欲望在自己的身体里流走,就……就要控制不住了,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怪物面前露出那样的欲望,怎么可以让他知道他对这一切是有反应的?明明从内心深处讨厌着这样事,什么会这样轻易地被挑拨起来……他宁可……   “怎么?忍不住了?”蛇祖继续地撩拨他,“其实结束这一切很简单,只要求求我就好了。你这么漂亮,我又这么心痛你,只要你稍稍地求求我,我一定会忍不住答应的。”   话这么说着,蛇祖手上也没有闲着,顺着敖嘉精瘦的腿,他那只长着细鳞的手一点点,用慢到磨人的速度向上摸去,一路上带起阵阵酥麻。   噬人的冰冷让敖嘉几近崩溃,他终于无法可想,低低地泣出声来:“求求你……求求你……”   脆弱的声音响起,蛇祖脑子一热,几乎一下子就懵了。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疯狂地噬咬起敖嘉的身体来。   “你说过的,只要我求你,你就会……”敖嘉的眼神迷离起来,被人噬咬的痛苦却又让他一瞬间清醒,自己真傻!   “嗯呵呵呵,”正当敖嘉清醒过来的时候,蛇祖低低的声音又响起来,磁性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嘲讽,“你的身子在变热呢。我清高的圣人。” 与之前暧昧的话相反,蛇祖的语气是冷冰冰的,是轻蔑的,“我还以为你真是圣人呢,还不是和那些没节操的男人一样,只要撩拨一下两下就会跟禽兽一样兴奋起来。”   “你!”蛇祖轻蔑的话刺痛了敖嘉,他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嗯?”蛇祖露出一脸殷切的表情,仿佛刚刚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   敖嘉又淡漠地闭上眼,刚刚兴奋起来的身子,又彻底冷了下去。   蛇祖被敖嘉脸上淡漠的表情激怒了,他狠狠地将敖嘉中的身子折下去,没有前戏,也没有一点怜惜,和冰一样冷的器官狠狠地突入他的身体里。   “嗯……”敖嘉用力忍住自己喉头要漫溢而出的呻吟。   第10章 生与死的一线(一)   敖嘉的身体很好地平息了蛇祖的怒火,让蛇祖的声音地温柔起来。   “嗯。我好喜欢你哦。”蛇祖的神色有些狂乱,他颤抖着把敖嘉紧紧抱在怀里,好让两个人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敖嘉只是绝望地闭着眼,紧紧地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对蛇祖的话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说我好喜欢你。”蛇祖对敖嘉这样的表情有些不满。他固执地分开他紧抿着的唇,把自己的冰冷的吻送进去。   “嗯……”敖嘉本能地侧了一下头,却很快再也不能动了。蛇祖牢牢地固定住他的头,固执地吻他。蛇祖在风月上的手段很是了得,蜻蜓点水,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小试舌刀,大动干戈……敖嘉渐渐地被吻得窒息起来。   “啊!”就在敖嘉的意识开始迷茫起来的时候,蛇祖身下狠狠一突,剧烈的痛苦让敖嘉瞬间清醒过来。蛇祖微笑着把他的头发拢到脑后,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敖嘉脸上的痛苦,就能让他像磕了药一样地兴奋起来。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从沉溺中惊醒的表情。”蛇祖叼着他的耳朵,含糊不清地道。   敖嘉的嘴唇抖了两抖,还是颤颤地闭紧了嘴。   见到他这个样子,蛇祖第一次没有发火,反而轻笑起来,长长的手指不住地在他的身体上打转,敖嘉觉得各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停地从被触碰的地方涌上来。   蛇祖真的喜欢死这个祭品了,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片指甲都能他止不住地看上一遍又一遍。   “呵呵呵,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何必非要用这样的冷脸对我呢?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蚀骨销魂……啊!”   蛇祖的话还没说完,敖嘉突然爆怒起来,他从蛇祖手里挣扎出来,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这个所谓的巫宗国的庇护者刺痛了他最耻辱的神经。   “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变态……”   蛇祖的脸被敖嘉的指甲划开一道口子,这让蛇祖看着敖嘉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怨毒的神色,“答……”伤口滴出的黑色的血液滴进了敖嘉的眼睛里。   蛇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   “啊……”敖嘉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像要被人活活撕裂一样的被拉开,身上的骨头都开始吱作响。   “为什么总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蛇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那种醇香的味道,变得冰冷冰冷的,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愤怒的味道,反而让他的话变得更加危险。   一次又一次,冰冷的器官在自己的身体里毫无怜惜地进出,每一次都让他痛不欲生,但更让他觉得痛苦的是心灵上那种无法消弥的耻辱感。   “嘶……”眼见敖嘉就要昏厥过去,蛇祖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指甲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妖兽的身体本就比凡人的身体要坚韧许多,蛇祖长长的指甲轻松在敖嘉身上划开一道平整的切口,粘粘的血滴落出来。敖嘉被这痛楚一激,神智居然清醒了不少。   “哼哼,痛吗?我要将这种被人强暴的痛苦刻进你的灵魂里,今后,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如何轮回如何转世,你都会记得,有一个人上过你……”见敖嘉清醒过来,蛇祖又粗暴地大肆动作起来。这个祭品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敢违逆他的意思。   血液的流失反而让敖嘉更加的虚弱。从献祭之时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又被人这样粗暴地对待,本就已经是强驽之末的他此时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没多久,他的神智又变得迷蒙起来,脑门子上一片一片的汗如雨一样落下,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蛇祖见他又要昏厥过去,手上毫不犹豫地一划,敖嘉的身子一抖,背上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痛楚让他清醒了些,但也让他更加痛苦。   看着敖嘉生不如死的惨状,蛇祖仍是一脸高傲的表情,依然不知节制地向他索取。每到他要昏厥时,就狠狠地赏他一道口子,然后继续疯狂地进出他的身体。到了最后,敖嘉已经筋疲力尽,哪怕蛇祖一连在他身上开了三道口子,也是一点反应也无。   但蛇祖并未这样轻松地放弃,看着身下对自己的刺激再无一点反应的人,蛇祖略一沉吟,手上出现一团团的黑气,他冷漠地将这些经过自身稀释的腐尸毒灌进了敖嘉的伤口里。   蛇祖这一手果然有用,敖嘉惨叫一声,痛醒过来。   “杀了我……杀了我……我求求你,杀了我……”虽然一开始就抱着一死了之的心情,但任敖嘉的心理素质再怎么过硬也无法承受这样的酷刑,泪终于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来,他拼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吼出这句话。   “我偏不。”听到敖嘉终于松口了,蛇祖像是一个等到了胜利的孩子,洋洋得意地抱起敖嘉,“但是要是好好地伺候我,答应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乖乖顺顺的,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放了你……”   这个祭品的身子让他上瘾,到现在,他已经无法再放开他了。相信被他这样调教过后,这个祭品一定会收敛好多吧。只要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乖乖顺顺的,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对他好。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情在最近变得越来越无常,每当看到这个祭品冷着脸对自己,他的脾气就会莫名地上来,但是看他的脸偶尔地化一下,他的心就突然会变软。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要他,他要这个祭品。   兀自想着自己心事的蛇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敖嘉的回答,听着团团带着腐尸毒的黑气在敖嘉的伤口上肆虐的“哔哔”声,蛇祖的心猛然一颤,因为他发现……他发现自己怀里的身子在变冷。   “敖嘉。”蛇祖颤抖着,试图把敖嘉的身子转过来。随着他的动作,敖嘉的身子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他的怀里。   蛇祖的脑袋一下子空了。 第11章 生与死的一线(二)   用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求死的话,怀里的敖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脸色白得如纸一样,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冰冷得可怕,背上狰狞的伤口被团团黑气无休无止地纠缠撕咬着,粘粘湿湿的血滴了一地。   蛇祖这才被蛇窟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清醒了一点——好像,玩过头了。   他一直以为,当敖嘉觉得自己痛得不行或者快死时,就会因为害怕而向他求救。他发誓,只要他轻轻地点点头,说两句软和人的话,他就会马上停下来给他治伤,就算不能痊愈,但不伤及性命他还是做得到的。真的,甚至只要他垂垂眼皮,露出一点点认命的表情,他都会立刻停下来的。   可是,敖嘉的固执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看着他的表情在他的折磨中变得越来越冷漠,变得越来越麻木,蛇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停下来。他想看到敖嘉哭的样子,他想看到敖嘉说“求求你”的样子,他想看到敖嘉乖乖顺顺地躺在他身下的样子,他想看到敖嘉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的样子……越是这样渴望,他就越是心急,越是对他的冥顽不灵觉得气愤——他到底哪里配不上他?他这么一个贱若蝼蚁的凡人,自己到底有哪里让他看不起?   一心只想让敖嘉服软的他完全忘记了“人类流血过多会死”这个事实,疯了一样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看到他痛得直打颤,他非但不觉得可怜,反而觉得痛快:这就是你违逆本尊的下场。   只是谁想得到敖嘉至死都不服软呢?蛇祖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突然觉得好可笑。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顺从呢?他想让他痛苦,可是到头来,自己也并不好过。   “敖嘉,本尊还没有过瘾,所以不许你死。”蛇祖看着自己怀里如破布娃娃一样的敖嘉,连眼睛都红了。当他说这句半真半假的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这个祭品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好在下毒的时候蛇祖就考虑到敖嘉身体的承受能力,特别用了稀释过的腐尸毒,想来一会儿要驱散起来也不会太难。蛇祖将意念集中在手掌上,一团团带着生机的绿色光团就在掌中运转起来。蛇祖试着用生肌术去驱散腐尸毒。   片片翠绿的叶子覆盖到敖嘉的伤口上,蛇窟里充满了春笋破土而出般的声音,但绿色只是在伤口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整个绿色都崩溃掉了,黑色的火焰依然在敖嘉的伤口上燃烧,声势越来越嚣张。   蛇祖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腐尸毒会因人的体质而发生变异,但没料到这次变异出的古怪火焰会这么棘手,居然是世间罕见的“化生”属性,寄人体而生,要根除非常难,且随着时间的增长,火焰也会越来越强,若是被强制削弱就会千百倍地增补回来,根本无从下手。   蛇祖念起生肌咒,片片绿色又如潮水一样涌了上去,声势比之前更大,更吓人,试图把腐尸毒彻底除干净。但没多久,生肌咒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崩溃掉了,不,应该是被那怪异的黑色火焰吞噬掉了,黑色火焰被生肌咒喂得肥起来,威力明显大了许多,直烧得敖嘉皮开肉绽。原先划开的伤口开始在火焰里裂开,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几乎都能看到藏在皮肉之下的白骨。   “敖嘉……敖嘉,怎么会这样……”蛇祖看着敖嘉更加苍白脸,心里像被虫蛀一样难受。黑色火焰逆天的威能让他觉得无从下手,也让他觉得无奈。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让他死……真的没有。这样让他百分百觉得满意的玩具,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事到如今,他对此也无能为力了。敖嘉死定了。   蛇祖想走开,想轻轻叹息一声就将敖嘉抛弃在这个无人的蛇窟里,任其成为一具枯骨。蛇祖想这样做,也认为自己会这样做,但一种他没有察觉到的感情让他不忍离去。在离去与不离去之间挣扎了一会儿,蛇祖还是蹲下来理了理敖嘉的头发,将他的身体平放在黑石床上。   “敖嘉,我在这里,做为赏赐,本尊就守着你,直到你成为一堆灰烬吧。”蛇祖盯着敖嘉清丽的脸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口气说道。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像一张黑色的网,遍布敖嘉的全身。似乎是回光返照,敖嘉抬了一下眼皮,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这脆弱的呻吟很快被黑色火焰燃烧的“毕啪”声盖过去。   “你死定了。”蛇祖毫无感情地眨眨眼,而握着敖嘉的手却猛然收紧。   “啊!!”敖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丝丝的金光从紧缚在他身上的黑网中破网而出。   蛇祖被这骇人的声势一惊,也回过神来。只见那怪异的黑色火焰在这金光面前兵败如山倒,不出一刻钟就纷纷崩落下来。强悍到让蛇祖都束手无策的火焰在这金光面前居然如此地不堪一击!   “这是!!”阻碍视张的黑色火焰崩落之后,蛇祖这才看清那金光其实是一条金色的游龙,看着金色的游龙在敖嘉身上来回不断地徘徊游走,蛇祖不禁发出一声惊呼,“盗天珠!”   传说盗天珠是一件上古神器,年龄嘛,似乎天地初开之时就诞生了。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只知道它是龙族世世代代都供奉祭祀的神物。自从二十年前敖绵血洗龙族本家之后,此珠就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盗天珠被敖绵带走了,有人说,盗天珠还在龙族本家内,珠子失落之事只是龙族本家为了掩人耳目放出来的消息,也有人说,盗天珠在那场劫难之时已经不慎被毁。没想到,它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身上。   金色游龙身上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下去,最后化为一个浅浅的龙纹彻底消失。   “敖嘉,敖绵?”蛇祖眯起眼,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蛇祖忍不住把敖嘉的身体再检查了一遍。完了却不由有些失望,看上去是凡人的身体,摸上去也是凡人的身体,做起来更是凡人的身体,和继承了龙族嫡系血脉的敖绵不同,这个敖嘉完完全全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想到这里,蛇祖不由轻笑起来:“不管你和敖绵有什么关系,就是为了盗天珠,我也不会放你轻易离开。而且……”说到这里,蛇祖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想到某些画面的他不禁暧昧一笑,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有了盗天珠保命的你,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吧。我的玩具……” 第12章 生与死的一线(三)   蛇祖本以为盗天珠会继续替敖嘉修理破碎的身体。没想到这该死的珠子把敖嘉身上的腐尸毒吞噬干净后就不动了,只留下一具让蛇祖哭笑不得的残破身体。敖嘉只是个凡人,盗天珠虽然是罕见的秘宝,也至少要有龙族的真龙之体才能激发出它全部的潜能,吞噬掉这些霸道的腐尸毒,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敖嘉身上的腐尸毒已去,但身上的狰狞的伤口还是血淋淋地横在那里。蛇祖探了探他的鼻息,长长地叹口气。虽然腐尸毒已去,但要是放着这些伤口不管,敖嘉还是活不了多久的,而腐尸毒撕裂开来的伤口,个个深可见骨,就是他要修补起来,也是颇费工夫。   蛇祖盯着敖嘉更见苍白的脸,一咬牙,开始运功将自己的元神凝结成丝。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救活敖嘉,用自己最为珍视的元神来修补他破碎的身体,是其中最艰难也是对他修为损伤最大的一种方法。   可是他别无选择。   其他的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那些方法虽然简单易行,但或多或少都会在敖嘉身上留下些许伤痕。一想到这具漂亮身体上全是伤痕的样子,蛇祖心里就一百个不舒服,他舍不得,尽管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丝丝精纯的妖力注入敖嘉的身体,敖嘉的神智开始出现一丝清明。伤口传来阵阵的清凉,他蒙蒙胧胧地觉得有人在给他疗伤,他一声苦笑,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你……”敖嘉发出一些干巴巴的声音,“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   自己拼了百年的修为要救的人,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我死”?这么些年,蛇祖还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过这么多,而这个人……居然还不领情!   “让你死?”蛇祖冷哼一声,不怒反笑,“你是我的祭品,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不让你死,就是像条狗一样,也得给我活着!”   敖嘉被他一激,气血上涌,不由分说就狠狠地呕了口血出来。他这边一生求死的念头,蛇祖那边的治疗就是一滞,用元神给人疗伤本就是危险至极的事,容不下分毫的闪失。敖嘉这么一闹,差点让运功到了要紧关头的蛇祖伤了元气。   刚刚那句“让我死”还哽在蛇祖的心头,敖嘉这实质性的抗拒行为一下子就把蛇祖的脾气点爆了。   “啊!”敖嘉猛然发出一声哀号,伤口上的清凉感一下子转化为噬骨的燃烧感,痛得敖嘉把身子蜷得跟虾米一样。   “哼……”看着敖嘉脸上的痛苦神色,蛇祖发出一声冷哼,尽管脸上还是一脸狠厉之色,但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痛惜。   “你这又是何苦呢。”最后蛇祖还是一挥手,敖嘉伤口上的灼烧感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敖嘉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在地上不住地打颤。   看着他这样脆弱的样子,蛇祖的心又忍不住一软,“好了好了。”蛇祖把他不住发颤的身体抱在怀里,“只要你乖乖的,我会……”   敖嘉双眼绝望地一闭,一脸不想听也不为所动的样子。   蛇祖软下来的表情重新变得狠厉起来,他阴冷地一笑:“你以为我还会轻易放你离开么?”   敖嘉听蛇祖的口气有变,也忍不住睁开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我知道你身上的盗天珠是怎么来的,但这种对我修行大为有利的东西,我决对不会放过。”蛇祖把自己长着细鳞的手放到敖嘉的心口,盗天珠细微的灵力波动顺着手指传上来。这种波动极其细微,若不是蛇祖有心去找,还真感觉不到。   敖嘉漠然地看他一眼,仍旧合上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知道。”蛇祖看着敖嘉精致的眉眼,越看越喜欢。发现盗天珠之后他曾仔细检查过敖嘉的身体,这么一查才发现,敖嘉没有心,他根本无法听到敖嘉心跳的声音,而那颗盗天珠就生在他心脏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个盗天珠在维持他的生命迹象,而敖嘉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蛇祖突然在敖嘉的脸上亲了一口,敖嘉脸上惊诧的神色让他很是满足,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些,不过说出来的话依旧是血淋淋的伤人:“你活着的所有价值,我救你的所有价值,就是让我上你。不管你知不知道你身体里有盗天珠的事,总之我不会让你死,只要你不死,我就可以通过交合源源不断地从你身上得到盗天珠的灵力,这种对我修行大有裨益的事,你说我会轻易放过么?更何况……”蛇祖一捏他的腰,“你这欠操的身子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怎么做都很爽。”   敖嘉的脸色在听到“交合”两字时骤然变白,他的嘴唇抖了两抖,还是哆哆嗦嗦地没有发出声音。   敖嘉脸上这样绝望而惊恐的表情让蛇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比无舒畅。若是想用盗天珠来修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杀人取珠。但……蛇祖眯起眼,玩味着自己怀里的人:但那样做实在是少了不少乐趣。这个祭品这么有趣,短时间内他还不打算下手。   “你最好早点认清你的命运。要是乖乖地伺候我,说不定我一时高兴就会赐你离开。”看着敖嘉又愤怒又无助的表情,蛇祖爽朗地一笑,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玩弄着他的发丝,语言之中不由带上了几分不明的暧昧。   “滚!”敖嘉的愤怒得连声线也颤抖起来。   “你要我滚?我偏不!”蛇祖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当下一握他的腰,欺身而上。   精纯炽烈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就连空气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变得暧昧了几分,敖嘉的心一凉,脸色更见苍白。   蛇祖纠缠着敖嘉撕扯撩拨了一会儿,见敖嘉始终一脸漠然的神色,不觉也没了兴致。蛇祖发现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了。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强占敖嘉的身体。他想要看到这个冷漠的祭品主动的样子,想要看到他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样子。没有强迫,没有痛苦,没有逼不得已,没有反抗到底。这么一想,蛇祖身上的燥热也褪下了大半。   “好了,你睡吧。今天你已经很累了。”蛇祖淡淡地松开拢着他的手,背对着敖嘉躺下。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剩下就只要用心调养了。   敖嘉对这突然的放手有些诧异,真的这样就轻轻松松地放过自己?之前,只要他兴致上来,只会问他愿不愿意,有哪一次不是血战到底的,怎么……   就在敖嘉惊疑不定的时候,蛇祖突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淡淡道:“我也累了。”   第13章 结束与开始(一)   尽管蛇祖这样说,敖嘉却无法相信蛇祖的话,无法让自己真的放松下来。整整一夜,他都强挺着自己的疲惫的身体,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身后的人。敖嘉有时候总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有些可笑,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纠结什么尊严不尊严的。要是别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定会放弃一切好好地放荡享受一回吧。可是他总是认为死是一件庄重的事,如果一个人要死,也要好好地、至少像个人样地死去,甚至有时候,他看见肮脏不堪的自己,还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死的资格。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沙沙的雨声里,夜在岩上滴水的滴答声里消融而去。在夜色与雨声里,蛇窟里显得异常的冰冷,敖嘉身体虚弱,身上衣衫又单薄,寒气一激,敖嘉就忍不住微微地打哆嗦。   敖嘉冻得一抖一抖的,背一下下地蹭在蛇祖身上,他似乎身上的伤口还在撕裂,不时发出阵阵沉重的呼吸声。蛇祖本想“冰冷地决绝地”背对着敖嘉过一夜的。但敖嘉一声声的吸气声听在他耳朵里,就像自己的心里关了一只猫,那猫的小爪子不住地在自己心里挠一样。再加上跟敖嘉的一些无意的轻触,   “敖嘉……”蛇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翻过身,把手搭在敖嘉略有些纤弱的腰上。光是抱住敖嘉,蛇祖的声音就已经沙哑了。   手搭在敖嘉身上的时候,敖嘉的身子极为剧烈的抖了一下,他绝望地闭起眼。这个怪物,又想怎么样呢?   敖嘉冷冰冰的态度让蛇祖的心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泛上来,他觉得心里有点堵,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他本能地想发火,本能地想把敖嘉脸上这层冰冷的面具扯下来,本能地想看敖嘉藏在这冰冷面具后的恐惧与绝望。   蛇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几变,一会儿怒一会儿僵,这样来回几次后,蛇祖终于将满腹的愤怒化为一声冷哼。   “你又何必跟我犟呢?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蛇祖说到这里,有些小心地去看敖嘉的反应。见敖嘉依然闭着眼,仍旧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好继续说下去,“你乖乖的伺候我,各种宠爱自然不必说了,只要你伺候得我高兴,我还可以保你长生不老。”看着敖嘉的小样子,他心里可喜欢死了。蛇祖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长生不老可是无数人类君王都求而不得的事,他可不怕敖嘉不动心。   他这样一说,敖嘉果然动了一下。蛇祖还没来得及高兴,敖嘉的话就让他从头冷到了脚趾头。   “现在的我,只求一死。”   蛇祖的脸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好在他想到以自己的修为,这世间没有什么毒是他解不掉的,敖嘉想死也是有难度的。   “哼。”蛇祖轻哼一声,搂着敖嘉的手收得更紧,闻着敖嘉身上的味道,他的心情莫名地变好,“我说过,你是我的祭品,你的生你的死,都不是你自己可以做主的。”蛇祖的手不规矩地从他的领口滑进去,敖嘉被这冰冷的触感弄得身上一僵,抖得更是厉害。   蛇祖品味着敖嘉的恐惧,全身都开始兴奋起来,说话更是露骨:“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只要我不想让你死,你就是被我插烂了,也得给我活着。”   敖嘉眼一黑,脑子“嗡”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清醒过来,只见蛇祖一脸惊怒地瞪着自己,脸上还有三条红得刺目的血痕。   “……”自己打人了么?敖嘉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全身都脱力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前还是一阵阵的晕眩。   他居然敢抓自己?他居然敢抓自己?!蛇祖金色的瞳孔一缩,掐着敖嘉的脖子就把他拖了过来,“贱人,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敖嘉的脸涨得通红,嗓子里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而蛇祖也根本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毫无预兆的,蛇祖长长的指甲捅进了他的心口并肆无忌惮地搅动起来。   “呃……”随着他手指的搅动,敖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心口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明明身体上忍受着极度地痛苦,敖嘉的嘴角却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敖嘉的胸口被狠狠地打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蛇窟里充满了新鲜的血腥味。血粒顺着蛇祖手上的细鳞滴落,蛇祖的手指轻轻抚过扎根在盗天珠上的血管。   他已经抓住了盗天珠,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将盗天珠与敖嘉的生命联系彻底断掉。   尽管如此,蛇祖抓住盗天珠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看着痛苦在敖嘉脸上蔓延,他的心一下子变得好乱,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涌现,他开始变得心神不宁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这个祭品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好像已经超越了一个主人对玩物应有的范围。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危险和不知所措。   “杀了我。”虽然敖嘉没有明说,蛇祖还是看到他的眼里透出了这样的讯息。明明是将死之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眼里却没有一丝不舍和痛苦。看到他这样平和与愉悦的眼神,蛇祖心里莫名地一痛,整个脑子都乱了。   “这种,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蛇祖摇摇头,像要把一切让他不舒服的念头都甩开一样,只是他粘满血的手却颤抖起来,这种无所是从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烦躁。   “这么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蛇祖慌慌张张地把手从敖嘉身体里撤出来。本应是戏谑的语气却装得不伦不类。   敖嘉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绝望地看了蛇祖一眼之后,敖嘉的眼神就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   那种绝望的眼神让蛇祖的胸口一阵发闷,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第14章 结束与开始(二)   他这是怎么了?   蛇祖觉得自己这几天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若是平日里,以他的性情,早在祭祀当天把这祭品的心掏出来吃掉了,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动手反而他带回了蛇窟深处?这也罢了,为什么这个祭品如些违逆他,他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更离谱的是,这个祭品身体里有盗天珠啊,是盗天珠啊!龙蛇本一家,天知道炼化盗天珠后自己的修为会达到什么境界,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身体里有盗天珠,自己却始终无法对他下手?   蛇祖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正有一些可怕的异变在发生。他清楚地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敖嘉,然后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趁这小麻烦还没有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把它彻底根除干净,但只要一看到敖嘉那昏睡的脸,那种让人无所是从的感觉就会如鬼魅一般纠缠上来,让他无从抵抗,无从下手。   “肮脏的凡人,你究竟对本尊施了什么迷魂术,有什么目的?”蛇祖眼神凌厉地瞪着敖嘉昏睡的脸,又爱又恨的话里隐隐有些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会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这个凡人的生死是在自己手里的,根本不存在他不忍下手这回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祭品而已,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他,他没有舍不得这个凡人,他只是……他只是还没有玩够……对,他只是还没有玩够,他没有被这个凡人迷住,没有!   蛇祖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只要自己对这个祭品的兴趣一降,他就马上杀掉他,马上!但是现在……   蛇祖的手指轻轻滑过敖嘉的脸,慢慢地停在他胸口的伤口上,奇异的蓝光一闪,敖嘉胸口上大开的口子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但是现在他还没有玩够,他依然对这个祭品感兴趣,尽管他很不乖很不听话,但他对这个祭品的兴趣依然在直线上升,现在还不能杀他,不能。   这不是他的错,不能怪他,谁让这个祭品实在是太美味了。   “本尊就再宽恕你一回,多赐你两天的命,作为回报,你可要好好的服侍本尊。”蛇祖凌厉的眼神在敖嘉的呼吸里一点点软化下来。   敖嘉以为这回自己一定是死定了,最后却在一个雅致的房间里醒来。有那么一会儿,敖嘉以为自己是死了或是逃出了蛇窟。但他微微雀跃的心情在看到冰冷的石床石桌时,彻底地僵硬下来,最后化为一种无处不在的绝望。这种无处不在的寒冷,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风景,敖嘉有十成的把握断定自己并未逃出生天。   “公子。”见他醒来,一个面容秀丽神情清冷的侍女端着几个炖盅走上前来,“蛇祖大人吩咐过,只要公子醒来,就一定要让公子把这几盅进补之物喝下去。”   难得见到正常的人,敖嘉脸上几丝欣喜之情在听到侍女的话之后彻底消失。蛇祖……又是蛇祖,敖嘉觉得这个被尊为蛇祖的怪物已经成了他生命里的一个毒瘤,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无法摆脱这个噩梦。   “公子。”侍女见他发呆,微微地屈膝,像是在提醒他自己的存在。“这盅是用万年九曲参炖的白露羹。公子如今气血不足,吃这个是最好的。”   没有一点瑕疵的手轻轻把炖盅的盖子揭开,浓郁的药香就飘了出来,   清甜的香味飘过来,敖嘉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饿了。但他却并没有要去动它的意思,反而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冷冷地道:“这里是哪里?”   “这盅是用万年九曲参炖的白露羹。公子如今气血不足,吃这个是最好的。”侍女冷冰冰的脸上闪过一丝木然的笑意,说的却还是原来的几句话。   “这里是哪里?你若不说,我便不吃。”敖嘉依旧冷冷的。这是自己在这蛇窟里遇见的第一个人,只要用心打听,说不定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就是再不济也可以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些了解,他现在没有办法逃出去,不代表他以后也找不到机会逃走,有这些资料在手,对自己是大有益处的。   “这盅是用万年九曲参炖的白露羹。公子如今气血不足,吃这个是最好的。”侍女微微笑着,重复着原来的几句话。敖嘉这才觉出这个侍女的笑容有些诡异。   “呵呵呵,我漂亮的小奴隶,你想从我的傀儡侍从嘴里套些什么出来呢?”正在静养的蛇祖从傀儡侍从的神念中感知到敖嘉已醒的消息,几乎是欣嘉若狂地冲进来。敖嘉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六天,这六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满脑子都是躺在床上年轻身体,明明知道敖嘉不会出事,还总是莫名地担心。好在人总算是醒了。   一看到敖嘉冷冰冰坐在那里的样子,蛇祖全身都舒坦下来,多日累积在心头的苦闷一扫而空。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敖嘉的头发。   “……”敖嘉的身子一颤,厌恶地避开蛇祖伸向自己的手,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地苍白起来。   “你醒了。”见敖嘉避开自己,蛇祖并没有生气,反而他不知所措地搓搓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你肉体凡胎,现在一定已经饿了吧,怎么不吃点东西呢?这九曲参虽然常见,但上万年的也是个稀罕物,我可是下了力气才弄到的,对你的身子很好。”   蛇祖说着端过侍女手上的炖盅,小心地盛了一小碗出来,用小勺子弄出来吹凉了,有些讨好地送到敖嘉嘴边。   敖嘉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侧开头。   蛇祖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低过,更从来没有人给他看过冷脸。他本能地想发火,但想想敖嘉重伤还没好透,不由又把自己的火气下按了三分。   真的只是个傀儡么?敖嘉盯着那侍女,心里有些失望,看来自己是无法从这个侍女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这几天他早已明白,蛇祖不会杀他也不会放他离开,也许以后他厌倦自己时说不定会赐他一死或是放他离开,但目前以死求解脱的路子是走不通的。他只能自己逃走,真是可惜啊,他存了很大希望的侍女居然是个傀儡。   蛇祖见他盯着侍女发呆,一股酸酸的感觉就窜进了心里,敖嘉这么看别的人感觉让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别看了,她真的是个傀儡,她的内蕊是一根铁木,每一个部件都是我亲手削成的。至于……”蛇祖拍了拍侍女的手,把敖嘉的手扯在侍女的皮肤上,敖嘉惊奇得发现,虽然侍女的胳膊硬得不像话,但皮肤却温润得很。   “是不是像真的皮肤?”蛇祖有些得意,“这个皮肤可是我从一个人族女修士身上活生生地剥下来的,怎么样,不错吧。要是你再不听我的话,不乖乖的,我真的不介意把你制成这样的人皮傀儡,我想,那个时候的你,一定……”   “当”地一声,敖嘉愤怒地把蛇祖手上的碗扫在地上,珍稀的药材洒了一地,空气里都是九曲参沁人心脾的药香。   敖嘉的胸膛气得剧烈地一起一伏,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情绪,“滚!给我滚啊!你这个怪物!”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婊子!”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这样拒绝,蛇祖的眼都红了。 第15章 结束与开始(三)   “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蛇祖红着眼,重重地捏住了敖嘉的下巴,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在我心里有什么地位,你别以为我让你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舍不得杀你!我让你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你这欠操的身子我还没有玩够,你要再这样不识好歹,我不介意现在就剥了你的皮,把你制成人形傀儡!”   敖嘉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他漂亮眼睛里饱含的恨意是那样明显,让蛇祖看了火气更大。   “别以为我不敢!”蛇祖一声怒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敖嘉鼻子一酸,眼里升起一层蒙蒙的泪雾。   尽管如此,面对蛇祖看似可怕的威胁,敖嘉却从未退步。他只是困难地扯开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艰难地咳了一声,用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就是不敢。”   这么轻轻的一句话轻易地将蛇祖的满腔怒火全部点爆。蛇祖气得的手一抖,眼中杀意狂涌,若不是自己还有一丝丝的清明提醒自己不能杀掉这个可恨的凡人,他差点就把敖嘉的脖子扭断了。   “……好,很好……”蛇祖咬着牙,死死盯住敖嘉,他那对神秘的金色眼瞳因怒火而变得更加的凛人,“你想激怒我,你想让我杀了你,我偏不让你如愿。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我的床奴,我会操到你哭为止。”   蛇祖一松手,猛地将敖嘉掷在石床上。一切都那么自然,和平时自己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蛇祖自己知道,这一切他装得有多么艰难。那一刻,他真的慌了,他无力地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就那样杀掉敖嘉,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自己的心里萦绕不去,这种奇怪的感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让他无所是从……   “呃……咳!”就在蛇祖发呆的时候,敖嘉痛苦地咳了一声,一口红得刺目的血就咳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敖嘉重伤未愈,情绪又不稳定,强撑着的身子哪里受得起蛇祖这么糟蹋,再加上蛇祖是妖兽,肉身与气力皆强过凡人千百倍,这么一掷在蛇祖看来是无足轻重的,但放在敖嘉身上可就严重了。   蛇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随手一掷的后果会这么严重,刚刚滔天的怒火被这突变一惊而散,敖嘉吐第一口血的时候就让他六神无主了。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上去的。   “我,我没想过……”蛇祖扳着敖嘉的肩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一脸的慌乱。   “不要你好心!”敖嘉用力推了蛇祖一下,但这绵薄的气力哪里推得动他,反倒是他自己因为太过虚弱,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蛇祖身上。   “敖嘉……”蛇祖冰冷粗糙的手指从敖嘉嘴角抹过,指尖粘粘湿湿的红让他心头一阵狂跳,“我不是故意的……我……”说到这里,蛇祖口气却蓦然一变,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其实弄成这样还不是都怪你自己不好,是你自己贱啊!身子这么虚,脾气又这么硬,我都说了只要你乖乖地侍奉我,我自然有些让你想也想不到的好处给你,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稀罕,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自找的?三番两次地不知好歹没有眼色,你……你其实是自作自受……”   敖嘉胸口一闷,差点又闷出一口血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像要拼个鱼死网破一样狠狠推开蛇祖:“你……咳!你滚!是你,是你……咳咳……明明是你对我过了这么过分的事,这反倒是我自己的不是了么?凭什么你这样逼迫我,折磨我,还要我对你百般讨好?难道我就这么贱,难道我生来就是为了满足你兽欲的么……凭什么我就这么贱……我本来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在这里像个玩具一样……像个玩具一样……被人玩弄……凭什么我就这么贱……”   这是敖嘉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原本苍白的人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虚弱,说到最后,语气里的愤怒完全变为了麻木,脆弱的语调里的有着说不出的辛酸与无奈,瘦瘦的肩膀无助地颤抖起来,看得蛇祖心里微微发闷。他真想上去把这样脆弱的敖嘉抱在怀里,谁知他的手一触到敖嘉,对方就暴动起来,蛇祖一时不慎,居然被他猛力推开。   “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我要像个玩具一样……我恨你……我恨你!”敖嘉扑在蛇祖的身上,颤抖着,疯了似的狠狠抓向蛇祖的脸,“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你疯了么?!”蛇祖从来没有见过敖嘉这样失态,他心里一惊,又冷静下来,像对待一只突然发疯的小猫一样,他没怎么费力就把敖嘉控制在了自己的怀里。强压着怒气,蛇祖用手试了试敖嘉额头的温度,随后心里蓦然一惊:敖嘉的高烧居然一直都没有退。   “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敖嘉用力地在蛇祖怀里挣扎,见自己的力气挣扎不开,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咬在了蛇祖的手上。   丝丝的疼痛从自己手传来,以妖兽肉体的强横,蛇祖自然没有把这点小小的伤痛放在心上。他反手在敖嘉后颈一劈,有些心烦地道:“你给我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敖嘉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疼,脑子“嗡”地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抱着整个人都软在自己怀里的敖嘉,蛇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蛇祖冰冷粗糙的手指一点点从敖嘉的脸上描摹下去,眼,鼻子,在他看来有些微微发烫的唇……这个人,明明在睡着的时候这么温顺,为什么清醒时对着他却是那么冰冷。他好想有一天,能看到这个男人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第16章 狐(一)   敖嘉一直在发烧。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敖嘉,蛇祖悔得肠子都青了。所以在看护他的时候,蛇祖出奇地用心,又是扯被角又是试体温,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和不甘愿。要是平时,他才没有这个心思这样细细的照顾一个人,多半早就炸毛了吧,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看到敖嘉漂亮的脸,他的心就安静下来了。   “敖嘉。”蛇祖冰凉的手指不住在敖嘉脸上轻划,一点点描出他的眉,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敖嘉烧得迷迷糊糊的,阵阵灼人的热顺着蛇祖冰凉的手指窜上来,这种噬人的热度让蛇祖一呆:原来温暖的感觉这么好。   “嗯……”敖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像是在梦里被魇住了似的。蛇祖天天对着敖嘉,能看能摸不能吃,自身对于欲望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这时突然将这一声呻吟听在耳朵里,全身的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敖嘉……”蛇祖再也忍不住,饥渴地将敖嘉滚烫的身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开始肆意地在他身上摸索,细长的舌头钻进敖嘉的嘴里,卷住他的舌头贪婪地吮吸。   “敖嘉。”蛇祖眼里的金色愉悦地亮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淡淡的满足感,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这么恰到好处地让自己觉得满意呢。这么想着,蛇祖手上的动作不觉又加重了几分,噬人的温度从怀里的身体上传来,蛇祖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温暖起来,他不由得开始浮想,不知道敖嘉体内,是不是也这样温暖呢,要是在这个时候做起来又会是什么滋味……   “咝……”舌尖一痛,蛇祖心里所有的旖旎在这一痛之下烟消云散,睁开眼时,只见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怒火朝天地瞪着自己。   蛇祖的狠狠地在敖嘉嘴里吮了一口,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敖嘉。   “……”有些尴尬地坐起来,蛇祖努力将自己翻腾的气血压下去。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情不自禁地做出这些事来,“祭品,是你勾引我的。”要不是敖嘉在睡梦里发出这样引人犯罪的声音,他又怎么会着了他的道儿。   敖嘉全身酸软,一来是不愿意搭理蛇祖,二来也是身体虚得没力气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发呆,一脸木然。   “精神好了很多吧。”蛇祖大手一挥,捧住敖嘉的腰将他扯进自己怀里,“才醒,是不是觉得有些口渴了?”   敖嘉被他一说,也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这样的想法才一露头,一杯微冷的水就递到了他手上。他有些犹疑地看他一眼,还是轻轻地把杯子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看着敖嘉小心喝水的样子,蛇祖心里一热,双手不由地有些贪婪地开始揉捏他的腰,温声细语地道:“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呢,乖乖地答应我不就好了,只要你答应我,我给你的好处,一定是想也想不到的。”   敖嘉手指一紧,蛇祖以为他会发火,而敖嘉这回却出奇安静。蛇祖心里一紧,只见敖嘉淡淡地回他一眼,沉吟道:“哦,什么好处?”   蛇祖被他问得一愣,然后心中一动:敖嘉这样问,是不是代表有戏?!心里这样想着,蛇祖嘴上却一点没有放松:“只要你答应,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侍候得我顺心,我便可以教你一些修炼的功法,时日一久,飞升仙界长生不老自然不在话下。”   长生不死可是无数人类君王都求而不得的事,蛇祖自然不怕敖嘉不动心。   出乎蛇祖的意料,敖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长生不死有什么用。活得再久,还不是做你的……”说到这里,敖嘉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而后又浮起一个轻贱的笑容,“长生不死,还不是让你天天操而已。”   蛇祖哈哈地笑起来,抱着敖嘉的手收得更紧,敖嘉身上好闻的味道传过来,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这话说得不错,我喜欢,你活着,不管活得再久,要做的也的确是天天让我操而已。”蛇祖长着细鳞的手指卷住敖嘉的一缕发丝,伏到敖嘉的耳边轻笑道。   敖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嘴唇颤了很久才忍住没有翻脸。默了半晌,他才压抑住自己满心的愤怒,冷冷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嗯?”蛇祖挑挑眉,毫不在意地一笑,“你以为,你的生死还在你自己的手里么?我问你愿意不愿意,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毕竟,强扭的瓜也不怎么甜。但你要是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把你禁锢在这里一辈子。我炼点药,纵然不能让你成真仙之体,但让你不死我还是做得到的,到时,你还是天天给我操而已。但你若是答应我,别的不说,至少我会更疼你一点,你也可以少吃一些苦头。”   蛇祖似笑非笑地盯住敖嘉,一脸不在乎敖嘉怎么回答的样子,与他表面的不在乎不同,他的眼神里却隐隐地透出一丝急切的神色。其实他心里很紧张敖嘉的回答。   “如果我答应,你会让我出去么?”敖嘉的脸阴阴晴晴地变了几回,总算定格下来,神情古怪地问道。   “不行。”蛇祖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定掉。他怎么可能让敖嘉出去呢?他恨不得把敖嘉锁起来,谁也不让看。   敖嘉脸色一变,冷冷道:“我不会答应的。”   蛇祖心里一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本想好好地“教训”一下敖嘉,看他还答应不答应,但看敖嘉的身子,要是自己再来一次,说不定还真的让他玩死了,再退一步,他的意思是想要跟敖嘉长长久久的,不能让他们关系再僵下去。   左思右想,蛇祖只好拉下脸,不甚高兴地道:“若是不离开我身边,本座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出去透透气。”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他什么时候跟人做这样的退步,若是敖嘉再不识抬举,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敖嘉沉吟一会儿,显然他对这个结果也不甚满意,不过看蛇祖的脸色,自己要是再跟他讲价,很难说对方会不会翻脸。能有机会出去,已经是个不小的让步了,没关系,只要自己能出去,就一定能找到机会逃走…… 第17章 狐(二)   “好,我答应。”敖嘉舒一口气,脸色凝重地道。有谁会愿意待在这不见天日的蛇窟里,有谁会甘心做一个怪物的泄欲工具?纵然心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敖嘉知道,要是自己不答应,他永远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忍,只有忍……   听敖嘉这样说,蛇祖的脸色才柔和了一些,他冷笑一声:“算你识相。”   柔顺的长发,明明灭灭的灯火给敖嘉白皙的皮肤镀了一层温暖的昏黄,蛇祖看着有些虚弱的敖嘉,突然有种美人如玉的错觉。他的心情一点点变得好起来。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人在自己身边就好,时日一久,就算敖嘉再恨自己,也足够让他们两个平淡相处了吧,世间有许多夫妻皆是如此,他就不相信连时间也化不开敖嘉心中的恨意。   这么漂亮的人,现在是他的了。蛇祖忍不住想去触碰敖嘉。   见蛇祖的手伸过来,敖嘉的眉头厌恶地一皱,下意识地想避开,但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一股冰冷落在敖嘉的脸上,感受着敖嘉有些许灼人的温度,冰冷的手从敖嘉滚烫的脸上划过,轻抚过他白皙的脖颈,手一抖,冰冷的触感一下子从敖嘉的领口滑了下去。   “敖嘉。”蛇祖抱住敖嘉,眯着眼将的耳朵含到嘴里。双手有贪婪地揉捏起他的胸口来,“你真漂亮。”   伴着阵阵让人瘫软的触感,蛇祖酥酥的声音传进来,不知是羞得还是烧得,敖嘉的脸完全红透了,有些难堪地扭扭身子,“别这样。”   “哦?”蛇祖轻笑一声,反而把自己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半是认真半是揶揄地道:“舒服吗?我想要。”   “……”敖嘉用力挣扎了一下,“我在发烧。”   “死不了。”蛇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我会让你舒服的。”   “你……你下流!”敖嘉厌恶地皱起眉来。   “哼哼,这有什么好下流的?”蛇祖细细地抚摸着自己怀里滚汤的身体,暧昧地笑起来:“这是优雅地自然反应。”   蛇祖没有理会敖嘉的反抗,手还是不老实地向下再向下:“你都已经答应我了,这样的事,还是习惯吧。”蛇祖说到这里,不由好心情地笑起来,“以后你还有得受呢。所以从现在开始习惯吧,我可不想要一个不解风情不懂的风月的小情人。”   敖嘉闭上眼,任蛇祖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肆意拔弄自己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敖嘉漂亮的睫毛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敖嘉,我喜欢你,真心的。”蛇祖身体里的情欲也在两人的不断接触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他喘息着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手就向敖嘉更敏感的地方伸去。   “住手!”敖嘉猛得睁开眼,声音因为过于惊恐而变得嘶哑。   他这小小的挣扎取悦了蛇祖,蛇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冷冷湿湿的吻从他的耳后一直绵延到脖颈。   “我说住手。”敖嘉用力按住蛇祖不住向下的手。   “……”蛇祖一皱眉,如果小小的挣扎是情趣的话,敖嘉这样的反应已经彻底让他不安起来。本来心里一直觉得敖嘉顺从自己是被逼无奈,现在这样的反应让他心里更是焦躁,这么一来,他手上的动作不觉得更是粗暴。   “嘶”地一声,敖嘉身上干净的衣服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   “我说住手!”敖嘉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狠狠地的一抓,顿时手指上都是粘粘的触感。   “嗯……”蛇祖眼一红,脸颊上的伤口一闪而逝。   这时敖嘉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脸色一白,却隐忍着不出声。   蛇祖眼中的血色淡下去,他看看敖嘉,冷着脸淡淡地吐出一个让人无法窥视他喜怒的字:“好。”   敖嘉在心里一阵苦笑,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只好干巴巴地道:“我在发烧。”   “你不用说什么。”蛇祖沉下脸。在敖嘉诧异的眼光中,一把有着淡黄色光芒的古铜色小刀从蛇祖手里滑出。   “你这是做什么?”敖嘉看着那把小刀,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生起。   蛇祖似笑似非地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条冷硬的弧线,淡淡地道:“别害怕。我只想在你的身体里种个标记而已。”古铜色小刀黄芒一闪,蛇祖心口坚硬异常的皮肤被划开一条口子,颜色古怪的血滴在微冷的茶水里,化做一朵朵怪异的血花消失不见。   “种标记?!”敖嘉脸色一变,身子下意识地向后倾了一倾,警惕道:“种标记做什么?”   蛇祖玩弄着自己手里的刀,尖锐的目光落在敖嘉身上。只一眼,敖嘉觉得身上一寒,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看穿一样。   见敖嘉面露惊惧之色,蛇祖突然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么?四万八千年,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以为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能瞒过我么?”   敖嘉身子一僵,强撑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而他的眼,却无法与蛇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对视。   蛇祖挑挑眉,一把将敖嘉扯到自己怀里,强制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长着细鳞的手指轻轻地刮他的脸:“你真的不知道么?”   前一刻还冰冷如霜的男人突然一声轻笑,敖嘉只觉得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紧,蛇祖便带着暧昧的呼气声凑到了他的耳边,若有若无地道:“你是不是打算表面上顺从我,让我放松警戒,然后在暗地里找机会逃走?”   那一瞬间,敖嘉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没有这样想。”   苍白的语言没有一点的说服力。   蛇祖将敖嘉的反应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真是天真呢,以为只要离开蛇窟就能离开自己么?只要他愿意,他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自己成为这个天真的男人生命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心里越是不是滋味,蛇祖的声音却变得越魅惑:“你放心吧,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敖嘉张张嘴,想说什么,蛇祖却猛得一下松开他,将滴了血的水端到面前:“这是含有我心口之血的追踪标记,一经服下,我们的血就会混在一起,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无法切断我们之间的感应……”   敖嘉心一沉,“你想……”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蛇祖把杯子端到敖嘉面前:“如果像你这样说,你真的没有这样想,你就证明给我看。”说完,他一脸戏谑地盯住敖嘉,渴望捕捉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蛇祖以为敖嘉会面露惊惶,或者强笑着说“不用了。”可是敖嘉出人意料地平静,他只是看看杯子里那碧色的液体,没怎么犹豫,略略皱眉,就一口闷了下去。   微酸的液体从火一样灼痛的喉咙滑过,敖嘉把杯子一扣,平静地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蛇祖微微发愣。但这诧异的表情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整个烟消云散了:“很好,我的祭品。”   敖嘉无法识别这话表达的是一种愉悦还是一种警告。 第18章 狐(三)   敖嘉原以为自己表示顺从之后,蛇祖对自己会变得比之前更肆无忌惮一些,别的不说,以这个怪物旺盛性欲看来,每天“爱的运动”至少不会少吧?   但是出乎敖嘉的意料,自从敖嘉饮下蛇祖的精血之后,蛇祖忽而变得平静了许多。像是去了件心事一般,蛇祖对他格外的耐心,格外地温存。不仅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对于床上的一些事也没有逼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一开始时那种强硬的态度。这很是让敖嘉惊奇。   这个样子的蛇祖,不但让敖嘉想不明白,就连蛇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自从看着敖嘉那么爽快地将自己的精血一饮而尽之后,自己里心萦绕良久的不安与焦躁就莫名地消失了。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只要抱着敖嘉就可以满足。   尽管敖嘉天天冷着个脸,像个千年不化的冰块似的,但蛇祖心里也没觉得不妥。一来追踪标记已经种下,敖嘉不可能偷偷逃开他身边,跑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二来嘛,敖嘉可以一天不理他,一月不理他,还能永生永世地不理他么?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让谁生让谁死早已不在话下,他大可以赐敖嘉一个不死之身,两个人永永远远地相对下去。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百炼钢也早化成绕指柔了吧?   没有会失去这个好玩祭品的忧虑,加上光明前景的诱惑,蛇祖表现得格外耐心。他要打持久战。   于是两个人一个整天冷着脸对人,一个耐心地等着对方软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日子,虽然两个各自心怀鬼胎,这段日子过得倒也安逸,只是蛇祖从不许敖嘉出去,好在敖嘉一直在为自己身体里的追踪标记苦恼,也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的意思。   这天,毒龙涧常年不散的毒瘴之突然冒出一道淡淡的青光,那青光遁速极快,在蛇窟附近游移了许久之后,光华一敛,从淡淡的青光中露出个一脸狼狈的年轻人来。   年轻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势,确定与师尊所说的地方相附之后,漂亮的手指从自己的怀里夹出一张火红色的符录。   “晚辈韩轩奉家师极火天尊之命拜见蛇祖大人。”韩轩用袖子揩揩自己一头汗,将传音符在指间燃尽。一身狼狈的少年在心里狠狠感叹了一番,这毒龙涧不愧是与迷雾岭、万尸岗齐名的蛮荒三大凶险之地。光是这常年不散的毒瘴就让自己费尽了手脚,更别说这些毒瘴里还有些凶险之极的上古奇兽了,要不是出门前师尊赐了几件极品的灵器给他,自己就是真陨落在这毒瘴之中也未可知。真不知道常年占据此涧的前辈是何等人物。   “嗯?”趁着敖嘉睡着正偷偷摸敖嘉小手的蛇祖皱了皱眉,眉宇之间颇有几分不悦的神色,“是极火天尊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晚辈韩轩奉家师极火天尊之命拜见蛇祖大人。”见蛇窟里没有一点反应,韩轩忍不住又发了一道传音符进去。   蛇祖冲自己边上的傀儡侍女使了个眼色,一脸木然的侍女走了出去,半晌之后,她用托盘托着一封玉简进来。   “下去吧。”蛇祖示意傀儡退下,反手将玉简拿在手里,一缕神念从指间注入玉简,片刻之后,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是什么?”敖嘉一向浅睡,遭遇过种种不堪之后精神更是敏感到了极点,一点动静就足够把他惊醒,这时看见蛇祖手中的玉简,不由有些好奇。   敖嘉这几天来没有违逆蛇祖的意思,却也没有跟蛇祖说过话,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故而蛇祖见一贯冷冰冰的敖嘉的发问,还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一封邀请函而已。”蛇祖掷下玉简,仍旧一脸淡淡的表情,只是他的心跳却不知不觉地变快了,有种莫名的悸动在血液里流动。   “邀请函?”敖嘉心中一动,机警地把那玉简抓在手里。   蛇祖将敖嘉的举动尽收眼底,他左边的眉毛不由跳了一下。心上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一样,那种莫名的悸动如潮水般褪去。   蛇祖的眼皮向下垂了垂。   “这是什么邀请函啊?”对于蛇祖的态度变化一无所知的敖嘉还将注意力留在手中的玉简上,那玉简精致至极,入手之处还有一丝温润的触感萦绕其上。敖嘉没想到蛇祖这样的人也会跟外界有接触。   见敖嘉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玉简上,蛇祖冷哼一声,调整了下坐姿,嘴角绽开一抹冰冷的笑意,懒懒地道:“还不是极火天尊那老头子要收侍妾,请我去赴宴。”   赴宴?敖嘉心中一动,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跟外界接触,以这个怪物的身份,要去赴宴的话一定是重要人物,说不定会因为应酬而无法顾及自己,这样自己逃跑的机率就大大增加了。至于自己身体里的印记……   “哼。”种种念头在敖嘉的脑海里回环不定,蛇祖的一声冷哼却将他拉回了现实。敖嘉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激动了。   “吾的祭品,你好像很激动。”蛇祖眯起眼,强行搂住敖嘉。明明脸上有笑意,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我只是没见过你与外界有往来。”敖嘉的眼神闪烁一下,找了个极其牵强的理由。   “知道我与外界有往来,你很激动嘛。”蛇祖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搂在敖嘉腰上的手突然一紧。   “哈……好痛!”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有这样恐怖的力气,敖嘉呼吸一滞,觉得连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巨力碾碎一般。   “吾的祭品,吾的奴隶。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眼,那后果不是你的小身板可以承担得起的。”他还是想逃跑,一想到敖嘉心里正在暗暗地谋划逃跑的事,蛇祖的眼皮就惊怒地跳个不停,这几日平和的心情完全没了踪影。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祭品是他的!是他的!不光是身体,就连心也要是他的!   “咳!”敖嘉两眼发黑,像一只被捕捞上岸的鱼一样深深地喘息,漆黑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这个怪物真是喜怒无常啊,明明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下一刻狂风骤雨就打到眼前。   “我……我决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敖嘉在蛇祖的掌控之下痛不欲生,这几句话说得无比艰难。 第19章 黎清(一)   “哦?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蛇祖眯起眼欣赏着敖嘉脸上的痛苦神色,分叉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你是不是想趁着我赴宴的时候偷偷地逃跑?”   “呃……我……我没有!”敖嘉觉得呼吸困难,剧烈的痛苦让他的声音都带了一丝哀求的意味。他的腰……他的腰要被勒断了!   谁叫你敢生逃跑的念头?谁叫你至今还想着要逃开我身边?谁叫你还这样不识抬举?这就是你的下场!蛇祖带着几分迷醉欣赏敖嘉痛到有些扭曲的脸,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他要他痛,他要他痛到再也不敢逃开他为止,他要他痛到再也不敢违逆自己为止。天天用冷脸对他,他可以等。天天不理他,不许他近身,他可以忍。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男人要逃开自己身边,如果感情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那他……蛇祖眼中闪过一丝煞气,那他就折断他的腿,薰瞎他的眼睛,让他再也跑不起来,看不了别的男人。   “怎么样?舒服吗?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下场。”蛇祖嘴边绽开一抹血性的笑。   “我真的……真的没有!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敖嘉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终于忍不住开始哀求起来,“我不敢……我不敢离开你……真的不敢。”   蛇祖这才满意地一笑,手上的力道一松,彻底松开敖嘉。   “咳咳咳 !”敖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才乖嘛。”蛇祖将全身无力的敖嘉搂在怀里,用自己冰冷的手指抹去敖嘉嘴边的一点血丝,细细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再生这样的念头,下次可不会这样轻松地放过你了。”   敖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却用力忍住了。   他好恨!   蛇是很敏感的动物,敖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并没能逃过蛇祖的眼睛。“好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并没有打算出席。”   此言一出,敖嘉不由愣住了。   蛇祖冷笑一声,亲昵地贴着敖嘉耳朵道:“怎么?祭品你很失望么?”   想到刚刚那种让他生不如死的痛苦,敖嘉的脸瞬间白透了。难道这就是他的命么?难道他注定在这个冰冷的蛇窟里陪着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渡过一生?他哆嗦着苍白的唇想说“没有”,但喉咙却无法发出一点的声音。   他想逃走。这个愿望比任何时候都急切。   “嗯?”蛇祖凉凉的手轻轻抚过敖嘉的锁骨。   敖嘉顿了顿,这才强笑着道:“我只是在这蛇窟里待闷了,想着出去走走也好。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蛇祖的脸僵了一下,才压制住的怒气差点又翻腾上来。但看看敖嘉一脸的惶恐,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你真的这么想出去走走么?”蛇祖戏谑地眯起眼,眼中微光闪烁,不知道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   敖嘉垂下眼,这个怪物喜怒无常,在折磨人方面又花样百出,现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理智告诉敖嘉要保持沉默,而他又怎么甘心放弃这样一个可以逃生的机会呢?   短短几分钟内,敖嘉的脸色一变再变。蛇祖却满怀信心地斜倚着,一脸对敖嘉的选择毫不担心的样子。果然,敖嘉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终于艰涩地开口:“需要我怎么做?”   这个怪物可不是什么好人,这几天的相处足以让敖嘉深切地认识到这一点。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件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满足他。   “需要我怎么做?”见对方一脸淡然地欣赏自己的窘迫表情,敖嘉恨透了蛇祖脸上的笑意。敖嘉感到一种深深的、被人玩弄的屈辱。   蛇祖坐起来,一只冰凉的手伸到他眼前。蛇祖想去摸他的脸,敖嘉却闭上眼闪开了。蛇祖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留恋地用手指卷住了几缕发丝,感受着发丝在自己手中的柔顺触感。   “从你答应顺从我之后,我还没有碰过你。”蛇祖笑着,说出一句让敖嘉身体一颤的话。   “你……”被强暴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涌上来,深深烙进了记忆里的耻辱感压得敖嘉喘不过气来。   “说出来的话,就应该算数,不是么?”蛇祖将敖嘉的表情看在眼里,眼神变得更冷,“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在骗我玩?”   “我没有……”这样的话,无论敖嘉怎么说都无法说得理直气壮。   “那就自己把衣服脱了坐上来。”   “!”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敖嘉身子一颤,已经全无主张了。   蛇祖杀气腾腾地眯起眼,嘴角泛起的一抹笑容已经失去了温度。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良久良久,就在蛇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敖嘉突然动了。   两根漂亮的手指颤抖着,轻轻解开自己的上衣。蛇祖看得一怔。   敖嘉的眉头轻轻皱起,有些湿润的眼睛一眨,整个人都跨坐在蛇祖的腰上。无论如何,这次机会自己绝不能错过。不要说什么等下一次,天知道下一次机会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无法把握自己眼前机会的人,就是给他再多的机会也无法把握住。只是这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自己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冰冷的手顺着敖嘉的光滑的腰线一点点滑上去,突如奇来的触动让敖嘉敏感地绷紧了腰。被托住了腰,敖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蛇祖湿湿凉凉的舌头在自己的胸膛上轻柔的舔舐。   敖嘉的喉头哽咽了一下,和以往被强迫不同,这次是自己主动要求他上他……   “你真贱。”蛇祖冷笑,敖嘉的动作不但没有平息他心里的怒火,反而让他更加愤怒起来,“为了逃走,你真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啊。”   “哈……”头发猛地被人扯紧,敖嘉的整个身体被粗暴地向后拗过去,形成一个不可思议也让他痛不欲生的角度。   “你就这样想逃开我身边?这样迫不及待?”    第20章 黎清(二)   “……”剧烈的痛苦让敖嘉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再否认也无济于事,敖嘉只能咬紧了牙,沉默地忍受这一切。   “回答我。”蛇祖把头深深地埋在敖嘉的颈窝,粗糙冰冷的手肆无忌惮地滑进他的裤子里,从尾骨烧上来的耻辱触感让敖嘉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蛇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在敖嘉耳边响起,“你就这样想逃开我身边么?”   腰被托起,整个人向后拗过去,敖嘉漂亮的腰绷得紧紧的,像一座桥。他不喜欢这样!张开双腿,身体被肆意玩弄……有几个男人会喜欢这样!好恨!他好恨!   孤注一掷地咬紧唇,敖嘉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好怕自己一出声,种种疯狂种种可怕的话就会带着刻骨的恨意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明明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他,明明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强装顺从让对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每次一看到这个怪物,心里涌出来的厌恶感和恨意就止也止不住。他无法对他笑,他无法对他好言相向,毕竟他是个人,而人并不只有理智的一面,每次见到他,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这个混帐东西从他眼前彻底消失,带着他强加在自己的身上的耻辱一起永永远远地消失。   “你在想什么?和本尊在一起的时候,不许走神。”蛇祖危险地眯起眼睛,诡异的金芒在眼眸深处跳动。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闭着眼,咬着唇,无论自己如何挑逗如何引诱,都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冰冰硬梆梆的就像一具尸体,无趣透了!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以他上界真灵的身份,究竟哪里配不上这个低贱凡人?!难道他还看不上自己么?   怒火盛极,平时一点一滴的念头像火油一样滴在旺盛的怒火上。渴望看到敖嘉更多更激烈的反应,蛇祖冷笑一声,冰冷粗糙的手指带着尖锐的指甲毫无怜惜地捅进敖嘉的身体里。   “嗯!”随着他的动作,敖嘉突然痛苦地闷哼一声,冷汗忽地从头上冒出来,紧握着的手连指关节也微微发白。好痛!!这个怪物疯了么!   蛇祖一脸冷漠地在敖嘉体内搅动着,任自己手上的逆鳞磨破柔软的内壁,放任自己尖锐指甲在敖嘉体内四处突刺,看着满手的血,蛇祖淡淡谈起了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蛇么?贪婪,邪恶,诱惑,危险……这都不算什么,它本性中最最重要的有一条就是:只要是自己看中的,它会用尽任何办法把它吞噬掉,凶残至极,不择手段。没有人可以逃开一条蛇的窥视,你也不例外。你想逃?可以。但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会像你身后的影子一样跟随着你,在每一个深夜化为让你不寒而栗的恶梦。你可以试试。”   说完这一切,再不等敖嘉回答,沾满血的手从他的身体里撤出,蛇祖腰一挺,顺着血的润滑作用整个没入了敖嘉的身体。   “唔……”好痛!身体被活生生地撕裂开,连敖嘉的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被温暖紧紧包裹住的感觉让蛇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真捧,不管进入多少次,每一次都这样紧,你的这里,本来就是为男人生的,不是吗?”   充满恶意地一笑,蛇祖毫无怜惜地在敖嘉的身体里律动起来,尖锐的牙齿在敖嘉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满是占有欲的印记。   夜,通天彻地的黑,黑得让人无法看见未来。   “敖嘉,我喜欢你。”再一次在敖嘉的身体里宣泄,蛇祖突然把头埋在敖嘉的颈窝里,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明明身体上这样满足,可是心上却无与伦比地空虚。   没有人知道修士的世界有多么残酷。在外人看来,那些修仙者个个仙风道骨,翩然若仙,美好得不食人间烟火。但实际上,这个普遍长生的世界比世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肮脏丑陋。修仙界只有一个法则,千千万万的修士只信仰一样东西——那就是绝对的强势。   只要你强到足以让他们因你而战栗,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女人,财富,权势,崇拜,信徒……长时间处在金字塔尖端的蛇祖早已被这个法则同化,他能从别人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不管合理与不合理,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说不。   可是……   为什么他却无法得到敖嘉呢?是自己不够强吗?他不相信。放眼三界,有几个不知轻重的人敢逆他锋芒?   蛇祖努力将自己心头一丝异样强压下去。   只是这个祭品太贱的缘故吧。出奇的不知好歹,天生的贱骨头,说不定他就喜欢自己这样折磨他吧,打得越痛身上的快感就越强烈。   明知不是这样,但蛇祖还是从这个念头里得到了些许安慰。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对这个祭品毫无办法。   将敖嘉大汗淋漓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看着对方脖颈上的一排排细牙印,蛇祖觉得无比满足。这样的话,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他的东西。   “你这么想出去走走,本尊就带你去极火天尊的纳妾宴上见识见识。也省得你说本尊收了你的身体不办事。”一想到刚刚的香艳场面,蛇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欲望又烧起来了。 第21章 黎清(三)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青竹围绕,茶香悠悠,一炉馨香冒起的青烟袅袅而上。   “黎大哥,下月初九,极火天尊前来迎娶,如果黎大哥对我有意,烟儿愿意随你离开……”浅浅怯怯的语气,没有恳求,没有哭诉,像是一个少女在对心上人浅诉衷肠,淡淡的不安掩盖了一切,没有人知道这清秀的字迹背后蕴含了多少血泪辛酸,这纤弱的女子又是以什么姿态写就的。   “烟儿啊。”随着一声悠长的的叹息,一纸素白的信笺从修长的指尖滑落,黎清颇有几分头疼地用手指抚平自己紧皱的眉。   “黎道友,恕愚兄冒昧,不知这信中所写何事,竟让道友如此头疼?”本不满论道被来信打断的长髯老者见黎清面露异色,忍不住插嘴问道。   前几日他往地灵山脉收一缕天灵地火祭炼法宝,谁知那天灵地火在地灵山脉中培育千年,竟然通了灵性开了灵智。   花草树木凭自身的一丝生气炼出精魂的事例并不少见,但石头沙砾、火光风沙这些死物要炼出精魂踏上修仙之路却好比逆天而行,可谓困难重重,往往上千万年也难出其一,极奇罕见,更别说开通灵智了。而这缕天灵地火不但开了灵智,自身的神通也非同小可,长髯老者一时不慎,被这邪火一连毁了好些宝物,自己也身负重伤,好在路过的黎清于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这才免去了陨落之劫,是以对这漂亮的青年,老者一直心怀感激,顺便就请了这少年来自己的洞府小住。   “多谢向道友关心,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这么一小会儿,黎清的脸色就已经恢复如常,对老者的关心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长髯老者见他不愿多言,也不好再问下去,于是话锋一转,说起别的话题来:“没想到道友年纪青青,居然有这等修为,哪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若是勤加修炼,以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啊。”   对于对方的话,黎清只是滴水不漏地一笑,淡淡地道:“道友谬赞了。黎清资质太差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是运气好而已。有此等修为已经不易,哪敢再奢望其他。”   “哪里哪里,不知黎道友这几日可有要事?下月初九正是极火天尊纳妾的日子,愚兄不才,也接到了一封邀请函,黎道友若不嫌弃,就与我一同去赴宴如何?”为报黎清救命之恩,长髯老者本就有意带黎清一同出席,只是刚刚的来信与黎清脸上的神色让他觉得大为不妙,生怕对方另有要事。   极火天尊?黎清心上一动。这极火天尊莫非与烟儿信中所说的是同一人?难怪刚刚读到极火天尊的名字自己有种隐隐熟悉的感觉,难道这极火天尊是……   “这……”黎清有些为难地皱眉,“道友说的这极火天尊可是那紫虚观观主?”   “正是。”长髯老者笑起来,“说起这极火天尊,可是这一界的大神通者,其境界修为早就进入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想都不敢的地步,愚兄早年与他有点交情,道友若是有意,我愿意做引线人,为道友引见一二。极火天尊的性情虽然古怪,但机缘这事本就虚无飘渺,说不定与道友脾气正合,若是道友能得到极火天尊的指点,对于自身的修为也是大有裨益啊。”   黎清的脸色僵了一下,心中紧张起来。这向余与自己的修为差不多,说起极火天尊也是一脸敬畏的样子,足见这极火天尊的可怕了。他们这些修仙者,不论是人修妖修或是鬼修,都只信奉一样东西,那就是强悍无匹的实力。而人强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压制他,各种恶习便会慢慢地暴露无遗,极火天尊的恶名他也略有耳闻,这人不但脾气古怪残忍之极,更是色中恶鬼,每年都会四处寻找貌美的女修做自己的双修炉鼎……   一念及此,黎清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一向生性谨慎,若烟儿说的真是此人的话,这事儿他便不好不管了。   “不知道友意下如何?”长髯老者见黎清久久不语,忍不住又询问一遍。   黎清这才一脸如梦方醒的样子,随后心念急转,畅然一笑道:“那就多谢道友美意了。”   下月初九。对于凡人来说也算是不短的时日,而在于这些长生者面前,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敖嘉以为极火天尊纳妾,纳的只是一个女子,谁知道正式开始时,上来却是一批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修,个个肤如凝脂,貌美如花。看着那些女修强颜欢笑,一桌一桌地敬酒,敖嘉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忍不住低声道:“真恶心。”仙者本应除强扶弱,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却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就肆意欺凌弱小,掳掠弱势女修以泄自己兽欲。   蛇祖一身华服,坐在最上座,听到敖嘉这样说,不由低声轻笑,搂在敖嘉腰上的手一紧,有些得意地道:“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如我一样专一的啊?若不是你太贱,老是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这样对你,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使出混身解数来疼你。不然……哼哼……”敖嘉生气的样子看在蛇祖眼里别有一番风情,这个祭品连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人,蛇祖心中一动,下面威胁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忍不住低头去吻他的脸颊。   熟悉的气息带着不堪的记忆迎面而来,敖嘉身子一僵,他痉挛了一下,却强忍着没有动弹,任蛇祖的吻落在自己脸上。   “嗯,真是乖。”蛇祖愉快地扬扬眉,他很满意。看来自己的手段还是起了效果的。虽然敖嘉还有点不情不愿,但只要继续下去,他一定可以把这祭品的坏毛病都一一拔掉。   这么一想,蛇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里不觉多了几分低沉的暧昧:“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找别的女人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有多棒,比任何女人都要诱人,那滋味,尝过之后,我怎么舍得放开……” 第22章 修士之怒   “粗俗。”敖嘉恨恨地咬紧唇,有些厌恶地侧开头。   “哦?”也许是好日子的原因,见怀里的人恼了,蛇祖却并没有怎么发火,反而饶有兴味地亲亲他的脸,轻嘲道,“你是在害羞么?怎么了?被干了那么多次也不见你有害羞的样子,这么几句话就脸红了?”   “你!”敖嘉一口气闷在胸前,不知是气的还是堵的,脸上更红,紧握的手不住地颤抖。   “哼,真是有趣。”平时里长年只见敖嘉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喜大怒都不形于色,每次看敖嘉失去耐性露出种种表情,看腻了白板脸的蛇祖总会觉得好有意思,总是忍不住去撩拨他。这回也不例外,蛇祖心满意足地眯起眼,忍不住用手去戳他的脸,“你这犯贱的身子,明明自己也很喜欢吧?还总是一脸正经的样子……”   “啪!”蛇祖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敖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怒火烧得他有些头昏,胳膊剧烈地颤抖着,打蛇祖的那一下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的胳膊有些发软。明知道激怒这个怪物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对于这个怪物他真的是忍无可忍。   “贱人!”虽然不痛,但敖嘉这种充满敌意的行为还是让蛇祖气得心痛。想都不想,蛇祖就一把捏住了敖嘉的手腕。   “哈……”巨大的压力从自己手上传来,几乎要将自己的手腕捏碎,敖嘉疼得肝胆俱裂,却只闷哼了一声之后强忍着不出声。   “哼。”见对方这样隐忍着不做声,蛇祖气得眼皮一跳,一缕灵力顺着自己的手指注入,操纵精纯的灵力沿着敖嘉的经脉一路撕扯下去。   “嗯……”剧烈的痛苦让敖嘉起了一身冷汗,他痛哼一声,红着眼颤抖起来。   见敖嘉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蛇祖心上没来由地一堵,本来要让敖嘉吃吃苦头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竟无法再继续下手。   “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强硬的口吻却无法遮掩心中的慌乱,蛇祖心一乱,手上力道骤减,猛地将敖嘉的腕子松开。   敖嘉没理他,咬着牙扶住自己的胳膊,身子还因剧痛还微微发颤。   “怎么样,痛了吧?”敖嘉那个柔弱的样子看得他有些隐隐后悔,蛇祖有些担心地把他的腕子托在手心,正待把小情人儿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好好哄一番,谁知敖嘉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气得三尸乱跳。   “谁要你假好心。”   “你!”   蛇祖的脸猛地一下子又沉了下来,正要发火,突然听见“砰”地一声,一张桌子爆裂开来,无数碎屑以极骇人的速度漫天飞溅。蛇祖冷哼一声,想都没想就把敖嘉护在了怀里,青色的护体灵盾一转,就将碎屑一一弹开。   “这是……”不明就里的敖嘉这才回过神,他一脸惊慌地从蛇祖怀里站起来,只见地上一大片都是被碎屑打出的孔洞,原来自己坐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   “哼!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婊子,居然胆敢在我背后勾搭别的男人!”一声怒斥把敖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只见最中央的一张桌子已经成了一堆残骸,边上还倒着几个被误伤的宾客。一个长相如鹰隼,面容刻薄的老者正怒气冲天的盯着一华服女子。   “我与黎大哥认识在先,本是两情相愿。是你图谋我秦家真灵之气,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我才会答应这桩婚事。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依,现在黎大哥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畏死难为我而来,我又如何能负他?你若要杀,便将我一齐杀了!”那华服女子一脸泪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地紧紧扯住一白衣男子的袖子一动不动,姿态极其柔弱,但偏偏说来的每个字都坚定异常,大有生死相搏之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敖嘉莫名地被她的话触到了伤心处,想到自己的遭遇,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之感,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声:好个刚烈的好女子啊。不能风风光光正正直直地生,能够不屈就死也是一种福分,只恨自己受制于人,想死都不能。有了这么一份同情在里面,敖嘉迫切地希望这个女子可以有个好下场。   “不自量力。”蛇祖却一声冷哼,一脸轻蔑。   敖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又被场中的两个人吸引过去了。   黎清淡然一笑,“晚辈自知不敌,但烟儿已决定与在下共进退,人生有一美人生死相伴,黎清也不枉此生了。”   潺潺的嗓音有如溪水,清冽可人,让人如沐春风。微寒的风吹得少年白衣飘飘,有如仙子下凡。敖嘉顿时对这不畏生死的少年生出了几分好感。   原来这修仙界,也不是这样不堪,至少可以看到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恋。   “一身的骚味儿。”见身边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蛇祖却不悦地皱起眉。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答应带他出来是个错误,至少锁在蛇窟里,这个祭品不会对着别的男人乱发情。   “不自量力,就凭你也想跟我作对?什么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再好好地折磨这个小贱人?!”极火天尊扯着花白的胡子阴笑起来。   黎清只是淡淡一笑,对极火天尊的话丝毫不在意,“以晚辈的修为,前辈要做到这一点自然不难,只是有这个东西,虽然无法让晚辈与烟儿同生,但同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极火天尊原本得意的笑在看到黎清手上的珠子时彻底僵硬了。就连蛇祖也有些意外。   “灭世天雷珠,他居然有个东西。”蛇祖摇摇头。黎清这话说得客气,这灭世天雷珠一经发动,不吞噬九千九百魂魄决不罢休,到时候,这里别想有一个低阶修士逃出生天。当然,在蛇祖眼中,比他自己修为弱的人都是低阶修士。   “你在威胁我。”极火天尊也反应过来。灭世天雷珠非同小可,说什么同生不得但求同死,这个少年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黎清垂下眼,话说得极为文雅:“我与烟儿不能生同衾,但求死同穴。有生之年无法给她一个婚礼,却了阴府却一定要给她一个交待。只怕到时阴府凄冷,没有宾客赴宴,不如就在此地借前辈的道场一用,了晚辈的一桩心事。到时候,我会发动这灭世天雷珠,请在座的各位都去阴府一游,给晚辈的婚礼充充人气啊。”言下之意竟是不甘心就此陨落,死也要拉几千修士做垫被的意思。   那烟儿本是一脸哭相,被他一逗也忍不出笑出声来:“黎大哥说得好,黄泉路上凄冷,不如多拉几个下去垫被,也热闹。”   在座修士闻言皆脸色大变。这灭世天雷珠可是凶名远播,一发动在座的几位都要给他们陪葬,没想到吃个宴席还吃出这样的事端来。   “极火道友,就这样算了吧。世间难得一片情啊,他们如此相爱,若是硬要拆散怕是有伤天合,不如道友就放他们一马吧。”   反正不发动天雷珠是死,发动天雷珠也是死,要是自己处在他们的位置,也会选择同归于尽。这事的关键都在极火天尊身上,只要极火天尊松口,自己的性命自然无虞。   在座的修士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个个心如明镜,生死攸关之下,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起极火天尊来。   形势明朗,敖嘉不由会心一笑。   蛇祖的嘴角却垂了下来,阴冷地望着黎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3章 修士之怒(二)   “极火道友,算了吧……”   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原来想看黎清出丑的宾客都纷纷转换了阵营,一个接一个地上来劝极火天尊息事宁人。   “你们!”见一个个之前还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修士来劝说自己,极火天尊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眉头煞气顿现。能在凶险的三界漂泊数千年,走到今天的境界,哪一个修士不是自私自利之徒?这个小子这一手可真是高明,用一颗天雷珠就将这群荡漾着一肚子坏水想看好戏的修士拖下了水。枉他一世精明,到对头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摆了一道。   “算了算了算了?!你们说得倒是轻松!老夫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我就是拼得一身剐,也要把将这对狗男女抽筋扒皮,吸魂炼魄,让他们永不入轮回,永不得超生!你们若是再为这对狗男女求情,就是与我极火作对!到时候动起手来,休怪老夫翻脸无情,将你们与这对狗男女一齐抹杀!”极火天尊本就生性暴躁,自身修炼的更是火属性的功法,众人的劝说非但没能让极火天尊怒火平息下来,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穷凶极恶。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修仙之路极其坎坷,境界划分更是严格。别看众人与极火天尊只差一个修为层次,但到了斗法时,其实力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别的不说,光凭极火一人之力,便能抹杀掉在场大部分的修士。   “极火道友若是不听我等苦劝,一意孤行,视天下苍生如无物,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见劝说无果,一白眉道人一脸正气地出列。这次宴会,极火不但请了低阶修士,还请了些同阶修士。这白眉道人与极火同阶,虽然实力不如极火,但若死战,他对上极火天尊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他私下里已经与几位同阶修士达成了共识,只要一动手,那几个隐藏在人群里的同阶修士便会出手偷袭,必能斩杀极火。   这白眉道人与极火私交甚好,极火万万没想到连他也会与自己作对。对这变故毫无准备的他有一瞬间的意外,然后怒极反笑,“就凭你?”   黎清冷眼看着事态发展,微微上翘的嘴边滑出一丝极隐秘的笑,接着又如蜻蜓点水般一纵而逝。   “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拼命?”正在众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光是这气势就将修为低些的修士压软了,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几个修为更高些的修士倒还能把持得住,但也是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有一点飘然世外的样子。   黎清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寒,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爬满了全身,双腿一软,几乎就要不由自主给那个声音跪下。他脸上的一点小小的得意之色也凝固了。真没想到,这个宴席上居然还有这等强大的人物。   “蛇祖大人。”极火脸上的怒色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人小无能,惊扰了蛇祖大人,请蛇祖大人降罪。”   蛇祖这番惊天动地的出场顿时将场上的风头抢尽,自然也将敖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看着一场东倒西歪的修士,敖嘉的脸色不自然地微微发白,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一直以为这个怪物不过是个常居深山的妖物而已,没想到居然强大如斯。想到自己的处境,敖嘉的嘴里不由微微发苦。本以为只要找到机会,逃出蛇窟便能彻底逃离这个怪物的掌握,现在想想自己还真的太天真了。以这怪物的强横实力,怕是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毫无悬念地抓回来,更别说自己身体里还有他种下的标记……   感受到自己身边人的目光,蛇祖对敖嘉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他正为自己能抓住敖嘉的目光在而沾沾自喜,他不爽这个叫黎清的家伙很久了,尤其不爽敖嘉用“仰慕”的眼光盯着这个一身骚味的男人看,别以为自己披了张人皮,他就看不出这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刀削般的薄唇有些嘲讽地勾起,一身黑金色华服的霸气男人缓缓地开口,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刺耳:“真是可怜,你就这样犯贱,放不开这个女人,这么想穿别人穿过的破鞋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僵,其中极火天尊的脸色更是阴沉。蛇祖一点没有为外人分神,尖锐目光直刺黎清,恐怖的感觉顿时密密麻麻地爬了黎清一身,饱含毒液的话不客气地继续放送:“这年头有几个规矩人,他们两个相识在先,又是‘两情相悦’,只怕早就在什么不为人知地方行过男女之间的苟合之事了吧。人家都找到婚礼上来了,你就别攥着那顶绿得流油的绿帽子不放了。”   不客气的话听在别人耳里还好,那烟儿一听,却像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满脸通红起来。极火天尊一见秦雨烟的表现,心里也明白了两三分。上千年来他一路顺风顺水地过来,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脾气顿时就被点爆了:“话虽这样说,难道就要我忍气吞气么?被人闹到我的婚宴上来,染指我的爱妾,我难道还要赔着笑脸,这样轻轻松松地把新娘子送给他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我极火天尊如何做人?”   蛇祖看着自己锐利的指甲,眼中锐芒一闪,笑道:“自然不是了。强掳良家妇女为妾,本就是你的不是,而不顾主人面子,闹到婚礼上给主人难看,黎小友也确实做得太过了些。不然这样吧……”蛇祖说到这里,眼珠一转,说出几句让人大感意外的话来,“极火,你与黎小友过上三招,黎小友若能挡下这三招,我便放你们离去,若是挡不下,你便要留下任极火小友处置,而我则会放你的小情人儿离开,也全了你为至爱涉险的本意。这样如何?”   蛇祖这几句话看似大公无私,实则大有深意,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极火天尊占着便宜。极火与黎清修为相差悬殊,黎清要接下三招着实不易。而极火天尊对黎清恨之入骨,下手又如何会手下留情,若是黎清接得下还好,不过重伤而已,但要是接不下……黎清又哪里还有生路?黎清一死,那烟儿还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极火天尊处置了?到时又有谁会为这个可怜的女子说上一句话? 第24章 修士之怒(三)   这么有偏向性的建议,在座的几个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蛇祖在偏袒极火天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责他的不是。   修仙界没有善恶,就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只要你足够强悍,没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一个“不”字。几千修士脸上敬畏的神色终于让敖嘉明白了蛇祖这恶劣性格的由来。   “蛇祖大人英明。”极火天尊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蛇祖大人是站在他这边的,这怎么不让他喜过望?   “我不同意!这不公平!”明明光明就在眼前,可是转眼却见自己心爱之人重陷于困境,秦雨烟哪里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你仗势欺人!”有时候女人才是真的勇士,尤其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   “哦,你觉得本尊的建议有什么不妥么?”   “烟儿!”见蛇祖不悦地将双眼眯成一条线,黎清慌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这个黑发金瞳的男人可不是极火天尊,若是惹火了他,就是几千个灭世天雷珠也别想救他们。   “我答应。”与烟儿的愤怒相反,黎清却极为冷静。   “黎大哥!”当黎清满脸凝重地答应下来的时候,烟儿委屈的泪也滚落下来,她错了……   蛇祖眯起的眼重新睁了开来,“很好,非常好。”烟儿不知道,当她说不同意时,他就已经对他们动了杀机,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自己动手杀掉这个碍眼的家伙的借口。可是黎清却看出来了,还顺势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于其与极其危险的蛇祖动手,还不如在极火天尊的手下苦寻一线生机。   蛇祖的笑容碎裂了,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他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别让他活着出去。”   收到蛇祖的私下传音,极火天尊一愣,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原来蛇祖大人也不爽这个臭小子么?暧昧地回头看了蛇祖一眼,舔舔嘴角,极火天尊残酷地阴笑起来,一声清吟,一只火凤从他的手心化形而出,天气一下子变得炎热起来,有如上古时代十日共同炙烤大地一般。   “嗯……”热浪迎面而来,敖嘉有些不适地侧过头,蛇祖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粗暴又有些笨拙地将他扯入怀中,清音决流转,敖嘉只觉得有清凉的液体在筋脉里游走,将那些炎热感一一化开。不适感一消,敖嘉就迫不及待地向场中看去,出于同情,他自然希望这个黎姓青年可以带着这个女子离开,仿佛看着这个与自己有相同处境的女子离开,就像自己也自由了一般。   “哼。”对于敖嘉的无视,蛇祖冷冷地哼了一声。也将目光投注在在场中争斗的两人身上。   按规定,无论对方发动多么猛烈的攻击,黎清都只能守。因蛇祖的命令,极火天尊一上手就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施展了出来。纵然黎清身上神通无数,也只能将那火凤阻上一阻而已。   “砰”地一声,黎清整个人都横着飞了出去。刺目的鲜血在飞溅成一条凄惨的弧线。   “黎大哥!”秦雨烟哀号出声,那哀痛的声音就连敖嘉也要揪心。   一身白衣的青年毫无生气地倒在百米开外,半边身躯都被烈火烧得皮开肉绽。敖嘉的心一下子凉透了。这少年,竟连极火天尊的一击都未能接下!   “黎大哥!”秦雨烟捂住嘴,豆大的泪珠从她精致的小脸上滚落下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青年身边,看着含糊了半边的身躯泣不成声,“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是不是?黎大哥……都是烟儿不好,都是烟儿不好……烟儿不该给你写那封信的……要不是烟儿不懂事,黎大哥你也不会死……”   秦雨烟哀哀的恸哭声中,极火天尊却是一脸极其猖狂的模样:“哼,单枪匹马地来老夫的婚宴上抢人,亏得老夫还以为你身上怀了什么厉害得不得了的神通呢。竟然连老夫的一招都接不下……”   “极火兄,恭喜恭喜啊,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敢跟极火兄抢女人……”在经历过最初的骇然之后,一些前一刻还给极火天尊施压要求放人的修士马上谄笑着贴向极火,种种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或是自持身份,或是不屑为之,也有些修士在外围观望。但不管是谄媚还是观望,所有修士都开始考虑如何修复自己与极火之前的裂痕了。对这一切,极火只是冷笑。   与别人不同,蛇祖却眯着眼对着那具半焦的躯身看了一阵,突然笑道:“黎小友既然没死,还是起来接第二招吧。黎小友的闭气术虽然神妙,但在我面前施展,怕是有班门弄斧之嫌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突听一声轻咳,那具半焦的躯身居然真的轻轻动了一下。   没死?!怎么可能?!   “黎大哥!”烟儿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但想到还有两招,脸色马上就沉重了下来。   “雕虫小技,果然……果然……还是瞒不过前辈。”黎清颤抖着睁开眼,随着他的话,他的嘴里冒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蛇祖对黎清的惨状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催促道:“竟然黎道友还活着,我看就开始接第二招吧。”想以假死逃出生天,门儿都没有。   黎清的脸一沉,这个男人居然这样处心积虑地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与他并无过节啊……   “住手!我不准!”烟儿悲哀地看了黎清一眼,突然倔强地转过身,迎向极火天尊,“所有的一切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我……”说到这里,秦雨烟恨恨地咬了下唇,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准备跟黎大哥私奔了,我要留下来,你们放过黎大哥吧。”   “哦?”蛇祖挑眉,看着少女讥讽地抿起唇,“你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点?”本体不愧是条上古毒蛇,蛇祖说出来的话字字见血,句句带毒,“你这么一只破鞋,是有多少人抢啊?我们有多稀罕绿帽子呢?”   “轰”地一声,一干修士也跟着起哄。敖嘉厌恶地皱起眉。   受此屈辱,烟儿的脸整个都青了,几乎羞愤欲死。   黎清用手指扯扯烟儿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烟儿,别这样。”   “可是你怎么办?”烟儿握紧拳头,眼眶倔强地发红,“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你受苦。”   “没用的。”黎清摇摇头,“我怀里有一个白瓷瓶,你把它掏出来,给我服下。”    第25章 妒与恨(一)   “黎大哥,是这个么?”秦雨烟很快在黎清的怀里摸出一个充满灵气的白瓷瓶。   黎清的眼中露出一丝心疼,他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才弄到这么一小瓶至阳灵液,本想留着日后进阶应对雷劫时服用,要这样草草用掉还真的不舍得。但黎清的眼神马上变得坚定起来,极火天尊不难对付,真正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坐在帘子后的那个一身黑金色的男人,虽然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惹到了这个强大到可怕的存在,但从对方步步紧逼,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行为来看,现已是生死之局,决不是自己藏拙的时候。   “这是!”瓶上的封印被解开的时候,居然远远地从天边传来一声清越异常的龙吟,引得四周的天地灵气一阵躁动。沁人心脾的香味从白瓷瓶中溢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禁变了一变。   “至阳灵液!你居然有这等逆天的东西!”正站在远处一脸得意地向这边看的极火天尊失声惊呼。   “至阳灵液?”见到这一幕,极火等人的惊异自不用说,连蛇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虽然他的修炼路数特殊,而且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小瓶的灵液,但还是大觉意外,且不说这至阳灵液中最主要的至阳原液需要长达万年的漫长成形过程,就是这至阳灵液的辅助原料都早已在数万年前灭绝了。这至阳灵液成形的条件苛刻之至,就是他这样境界的人也要倒吸一口冷气。就算世间还存在这样逆天的东西,也大多应该落在几个老怪物手里,以黎清这样修为的人,怎么可能拿到?蛇祖惊疑之心顿起。这个小子不简单,欲将其杀之而后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炽烈。   服下至阳灵液之后,黎清被灼烧得焦裂的肌肤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最后还生出了新肉,区区一盏茶时间之后,黎清的躯体上再也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黎大哥!”秦雨烟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小脸上满是喜极而泣的泪痕。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没想到……   “我没事。”黎清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轻松的表情,他长舒一口气,冲烟儿挥了挥手。当即直视蛇祖,冷冷道:“不是说要接第二招么?我已经准备好了。”   “黎大哥!你才刚好,怎么可以……”一想到刚刚那惊天动地一击,烟儿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发颤,小瓶子里的东西早就用完了,她虽然不识得这瓶中所储究竟是何物,但从这逆天的功效来看,怕也是世间不可多得之物,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她可不相信黎大哥还会有什么可以保命的东西。   对于黎清的主动挑衅,极火天尊不由有些意外。蛇祖却微微笑起来,“你是怕半个时辰之后至阳灵液会失效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讶然,只听蛇祖缓缓道:“你们可知道,能在片刻之间让人伤势尽复的灵药不在少数,却为何只有这至阳灵液如此珍贵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确,让人片刻之间伤势尽复,这一界中的不少灵药都能做到,只是稀有了些,却也不难得到。   “难道这至阳灵液中还有什么别的玄机?”极火天尊首先沉不住气了。不论如何,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小子活着离开这里。   “这至阳灵液真正的功效是,服下后半个时辰之内,可以抵挡一次致命的攻击,无论身体受到什么程度的创伤,甚至是元神受到的创伤都可以被修复。”蛇祖讥嘲地勾起嘴角,“不过也只能抵挡一次而已,而且半个时辰后就会失效。”   众人听得骇然,虽然有种种限制,但这至阳灵液的效用也足以让人咋舌。有了这至阳灵液,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啊。   “不是说要接第二招呢?趁着药效还没有过,快开始吧。”自己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黎清脸上却波澜不惊,徐徐出声催促道。   有这样的效果带在身上,极火天尊自问无法伤到黎清分毫,忍不住出声厉呵道:“你服了至阳灵液,身上带着这样逆天的效果,这第二招定然无法动你分毫,你不觉得这样的比试太不公平了么?”   “公平?”黎清一声冷笑,“你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就公平了么?要催着要我这个小辈接第二招的人是你,说要推迟比试的人也是你,将至阳灵液用在此处,晚辈也是心疼之至,你以为这至阳灵液是大路货,随便进上一个铺子就可以买一箱背出来的?我说接你三招,可没说用什么手段接。黎清虽然是一介散修,也是有脾性的人。容不下这样的戏弄!”   “蛇祖大人……”对方明摆着是要跟他拼药效,极火天尊忍不住看向蛇祖。   蛇祖一脸玩味地看着黎清,嘴角一勾,看似爽朗地一笑,“有此灵液在身,黎小友自然无性命之忧。黎小友说得对,还是快开始接第二招吧,黎小友这等重宝都用了出来,极火小友你万万不可手下留情,辜负了此重宝,顺便也好让我们看一看涅槃重生的奇景啊。”   蛇祖这话说得斯文,但若是细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蛇祖想说的其实是:给我往死里打,这小子连这等灵药都用出来了,不打死他一回真的太对不起他了。   极火脸色一僵,竟然蛇祖大人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一声清啸,四周的天地灵气开始燥动起来,无数的炎力开始向同一点汇集过去。极火天尊长袖一拂,万千火力瞬间化为根根泛着火光的银针。   极火天尊狠狠捶了自己的胸口一下,一大口精血就被他吐在那些银针上,吸食了主人精血之后银针通体转为了血红色,散出的气息更加危险。   “去!”随着极火天尊一声令下,千万根炎针化为漫天红光冲黎清一卷而去。   声势之大,吓得一干修士面如土色   “啊!”千万根针无声无息地没入黎清的身体,黎清清秀的脸孔瞬间扭曲变形,千万根带着火光的针在他的七经八脉中游走,烈火灼烧经脉的痛苦被放大了千万倍,几乎要将他痛死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敖嘉忍不住站了起来。听他们把至阳灵液说得这么神,他以为接下第二招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哼!”一双冰冷的手恶狠狠地搂住敖嘉的腰,再也忍不住的蛇祖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你很关心他嘛。”   冰冷的触感从单薄的衣衫外传达进来,敖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的话,他会死掉哦。”冰冷的唇轻触敖嘉的耳朵,用情人宠溺般的声音说着刺骨的话。   敖嘉的身躯一震,难道这个怪物这样为难黎清和烟儿,是……是因为自己?   “至阳灵液的确可以保命,但是当你受到伤害时,那种痛苦就会被放大数万倍,你想想,能享受到被放大至数万倍的死的痛苦,这是多大的荣幸。”蛇祖充满恶意地笑起来,双手不停地在敖嘉的腰上来回抚摸。   “你个变态!” 第26章 妒与恨(二)   “哦?”敖嘉被蛇祖狠狠地扯到怀里,衣服被大大地扯开,蛇祖冰冷坚硬的双手重重地抚上他的胸,巨大的力道让敖嘉忍不住轻哼出声。   “你看着那个小子的眼神真让我心里不舒服。”蛇祖充满恶意地将腿顶到敖嘉的双腿之间,不住地在他的大腿内侧缓慢摩擦,“那么担心,那么热切……你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不,是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才对。看来,有人要被好好提醒一下,谁才是你的主人了……”   “啊!”蛇祖残忍地扣住敖嘉胸前的殷红一拧,这个动作让敖嘉止不住痉挛了一下。蛇祖被他可爱的反应逗笑了,“你说,我要不要在这紫虚峰上向众人好好地证明一下我们的关系呢?某人的记性这么不好,一定要多几个人无时无刻地来提醒你才对啊……”   与在暗无天日的蛇窟里不同,紫虚峰上正午炽热的阳光足以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被搓弄到发红的皮肤,还有胸前涨红的两点殷红。众目睽睽,所有不堪的隐密和难以启齿的屈辱都被一一暴晒在烈日底下……   “够了!”敖嘉忍耻出声,他的眼眶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雾气。他不知道,当蛇祖做这一切的时候早已用幻术包裹住了两人,现在他可以看见外面的人,而外人的却发现不了他们的异样。   “哦?来的时候不是你说你‘好久没有看见外面的阳光了’了么?怎么,现在又后悔了?我可是特别挑了这个阳光灿烂的时候出席啊。你闭着眼睛做什么?不睁开眼看看么?太阳在看着你呢,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你不睁开眼睛跟他们打个招呼么……”   蛇祖邪媚十足的声音还在敖嘉的耳边回响,随着他的解说,敖嘉真觉得自己身上停留了数十道尖锐的目光,每一道都是一把血淋淋的钩子,狠狠地勾在自己的身子上,直勾得自己血肉模糊。   见敖嘉又露出那种心不在焉的神情,蛇祖心里又不安起来,他最讨厌敖嘉的这种表情了。明明两个人这样亲近,但只要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蛇祖就会觉得自己离他好远。   他忍不住想要刺痛敖嘉,看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的一丝不安,屈辱,哪怕是痛苦的神色也好。   “哼,你以为你逃出蛇窟你就能正常地生活了么?你就是逃得再远,也无法抹杀你被我上过的事实,无法抹杀你曾经在我身下喘息呻吟的事实。你已经脏了,就算你逃出去,又有哪个男人会要你,又有哪个女人会接受一个被人压过的男人?你已经将你自己的一生献祭给了我,是玩你还是杀你,只有我能决定,而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蛇祖的还说了什么,敖嘉再也听不清。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肮脏,这么不堪。自己一直在拒绝被这个怪物同化,可直到这一天,他才发现,果然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太阳底下了么?   就是逃出蛇窟又怎么样?那些最耻辱最深重的隐密只要一接触到这阳光,就会立刻发作,让他痛不欲生。到时候,就连世俗中最清白的目光,也会扯动他心底最敏感最屈辱的神经……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出现这太阳底下了,再也无法回到那个他熟悉的环境里。   发现自己怀里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蛇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再不多话,手一滑,就向敖嘉的下半身抚去。   许是蛇祖的这个动作惊醒了敖嘉,他如梦方醒地一把握住他的手,第一次脆弱地哀求道:“求求……求求你,不要在这里……给我留一点尊严……至少不要在这里……”   蛇祖讥嘲地勾起嘴角,“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偏不,我是你的主人,我爱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   “不!”敖嘉痛苦地抓紧他的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他几乎用全身的力气抓住了那只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似的,“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也许是被敖嘉那过分绝望的神情骇住了。蛇祖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够了,自己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也真的足够了。明明取得了胜利,蛇祖的心里却愈发地酸楚。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蛇祖重新把敖嘉抱在怀里,像安慰一只受惊的猫,声音变得异常地温存,“但你不许再用那样的眼神看那个黎清,不准再想着有什么人可以来救你,不准再谋划着逃开我身边。只要你做到这几样,我就会尽我所能地疼爱你。”   敖嘉没有回答,只是他不住发颤的身体已经很好地回答了他。   小小的插曲过后,那边场上也已经尘埃落定。黎清全身是汗,整个人虚脱一般跪倒在地上,一身汗一身泥,哪里还有刚刚那个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这至阳灵液的功效果真不同寻常。那我们快开始接第三招吧。”极火天尊止不住地冷笑,正摩拳擦掌准备将这死敌一举拿下。毛还没有长齐就敢来他的纳妾宴上捣乱,是想死啊还是嫌命太长?   炎力又一次在掌中集聚,黎清望着那不断汇聚的炎力,眼中露出一丝决然的神色,只能这样了……   千钧一发之际,蛇祖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算了算了,黎道友能撑到现在着实不易,我等也不能做那些个恃强凌弱之人,这事就此了断吧。”   此言一出,不光是极火天尊大感意外,就连黎清也有些不可置信。不是这个男人一直步步紧要置自己于死地么?怎么这个时候却……   “一个女人而已,本尊可没有时间替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劳神,二位若心中还有嫌疑,自己私下了断即可,本尊就不奉陪了。”蛇祖坏脾气地把眉头一皱,竟是撒手不管之意。他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啊。一想到平时一直对自己冷眼相对的敖嘉正像只小猫一样软在自己怀里,他就莫名地兴奋。    第27章 妒与恨(三)   “蛇祖大人,这怎么可以?你不是也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么?!”不知内情的极火天尊一头雾水,刚刚两人对峙时,不是蛇祖大人主动站到自己这边来的么?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形势就变了?   蛇祖眼皮不觉抽了两抽。他想给的自然会给,他不想给的别人决不可以要。想想自己什么时候出席过低阶修士的宴席啊,自己答应出席已经是给了他偌大的面子了,居然还痴心妄想着要自己给他撑腰?要不是这个不听话的祭品老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黎清,这档子破事他还真的懒得管。   “本尊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你有什么意见?再说是你强占良家妇女在先,身为修士应当兼济天下,而你却为恶一方,难怪你久久无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蛇祖正话正戳到了极火天尊的痛处。每突破一个新阶段,修士的寿命就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延长,一百年到两百年,两百年到四百年,直到进入飞升期与天地同寿为止。若是久久卡在某一阶段修为无法精进,寿命一到也会像凡人一般尘归尘土归土。修行何等不易,并不只是靠苦修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拼的就不是努力而是机缘了。放眼天下,机缘巧合能达到飞升境界的不过寥寥数人,几乎是老天看谁顺眼就让谁飞升,而根据天地初开到如今三界飞升修士的人数,修士们有极其充分的理由怀疑老天爷根本没长眼。   极火天尊明显在机缘方面没受老天爷的待见,正卡在“飞升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境界,如今已经是寿命将尽,离坐化之期不远了。像很多修士一样,苦修千年却从未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就这样匆匆坐化掉未免心有不甘,极火天尊敢如此放肆,一方面是将死之人百无禁忌,另一方面则是觉得不能对不起他数千年的苦修,怎么着也要趁着机会好好享受一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不是?   他如此殷切地渴望与蛇祖结交,不过临死前的挣扎,希望这个修为大圆满的前辈能给自己些修炼上的指点,如果有什么精进修为或者延长寿命的灵药就更好了。毕竟他离进阶飞升只有一线之隔,要是机缘巧合之下能意外成功也未可知。   听了这话,极火天尊的脸瞬间白了一下,看来想攀蛇祖这根高枝是不可能的了,对方根本看不起自己,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话却胶在喉头,发不出一个音来。这当口,却见那黎清趁机一抖长袍,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冲蛇祖一拱手,谦然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好个黎清,看准了极火天尊生性多疑,居然冒险耍了个花枪。   蛇祖对黎清没来由的感谢还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便不再言语了。反倒是极火天尊心下一惊,看看蛇祖又看看黎清,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味儿都有。是了,这小子先前拿出的至阳灵液,要本不是他这个修为的修士能弄到的东西,难道这小子另有什么机缘?再看黎清一脸似笑非笑胸有成竹的样子,极火天尊越看越觉这两人有问题。   难道是这小子以什么天大的机密为条件和蛇祖达成了什么协定?那自己要是再不知好歹地纠缠下去,坏了蛇祖的好事,蛇祖会不会对付自己?   “唔?”见极火天尊面露疑色,又见黎清似笑非笑地故弄玄虚,没多久蛇祖也想明白了其中原由,心中好笑,不由冷哼一声。   他这一声别人听着没有什么,极火天尊听着就外分刺耳,当即不再多想,朗声表明了自己的姿态:“既然蛇祖大人这样说了,我也不再为难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他这样说,蛇祖再也忍不住了,他轻笑起来,戏谑道:“你知道你无法进阶飞升的真正原因在哪里么?”   极火天尊听蛇祖这样说,以为自己的乖觉懂事讨得了蛇祖欢心,对方是想指点自己的修行,当即心下大喜,一脸恭敬地道:“晚辈不知,请蛇祖大人明示。”   此言一出,不光是极火天尊,四周的一干修士也拉长了耳朵听他们对话,一脸如闻圣谕的样子。而蛇祖下面的话却让他们傻了眼。   蛇祖的话很简明也很扼要:“瞎眼。”   说完这些,蛇祖再不理会众人,青光一闪就消失在天际处。   “蛇祖大人!”极火天尊有些不甘心地蛇祖消失的地方团团打转,他很是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有黎清若有若无的垂了下眼睛,他分别感觉到,在那个男人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神识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是警告么?那个男人的意思是在警告自己么?这么想着,黎清嘴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有种预感,他和这个危险的男人还会再见面的。   “黎大哥!”见黎清望着蛇祖离去的方向出神,秦雨烟有些着急起来,“别看了,黎大哥,趁他们没有注意,我们快走吧!这里是个是非之地,我怕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这个天真的小丫头。一接触到秦雨烟那焦急的目光,黎清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不要担心,竟然那个男人走了,我们便再无性命之忧。再说了,极火天尊不是说要放我们走了么?”   秦雨烟不赞同地皱起眉,小心地替黎清擦去嘴角的一丝血痕,眉眼之间都是纯粹的焦急:“这可不一定,虽然极火天尊说要放我们走,可那个小人的话你也相信么?黎大哥,你可真是天真,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很危险的!”   黎清虚弱地笑起来,“危险的人是你才对。”   被人这样温情地审视着,秦雨烟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娇羞道:“黎大哥你真讨厌!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将秦雨烟的小女儿态一一收在眼中,黎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浅笑着:“烟儿,扶我起来,我们走。”   秦雨烟听话地去扶黎清,她的手一触到黎清的身体,只觉得黎清全身都是汗,身体一直在不正常地发热,温度高得吓人……   看着遍体鳞伤的黎清,秦雨烟的鼻子开微微发酸,都是因为自己,黎大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正想说点什么,黎清一起身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黎大哥!你怎么样?”秦雨烟惊呼出声,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没事,只是刚刚那一击太过阴狠,我全身的经脉都爆裂开了而已。”黎清的口气淡淡的,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喂!谁准你们走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这里的动静已经将那些修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将两人叫住。   两人对视一眼,都面有苦色。若是平时,有天雷珠在手,黎清要带着秦雨烟离开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黎清经脉爆裂,一身神通无法在短时间恢复,根本无法催动天雷珠威胁这几个老怪物。而秦雨烟则是被下了厉害的禁制,一身法术被封得七七八八,跟一介凡人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两个人要逃开这么多修士的追捕,怎么可能? 第28章 面具   “极火道友,蛇祖大人已经走了,这对狗男女怎么处理?”眼见追回蛇祖无望,他们还始商量眼下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是啊,极火道友,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这对狗男女离开?”一个一脸煞气的修士向他们投来不善的目光,“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威胁我们的。”这个小子一颗天雷珠逼得他们丑态毕露,这仇怎能不报?   这么一嗓子像是把所有的修士都喊醒了似的,他们一个一个地转过身来,纷纷将他们围住。   “黎大哥……”秦雨烟有些后怕地向后退了一步,握着黎清的手紧张地收紧。   黎清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秦雨烟看看黎清,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你们不要为难黎大哥,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只要放黎大哥走……”   “傻丫头。”黎清浅笑,将她的手护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才缓缓将眼光落到面有踌躇之色的极火天尊身上,云淡风轻地道,“晚辈谢过前辈不杀之恩,如无要事,晚辈就先行一步了,蛇祖大人还在某一古修士遗址处等晚辈去替他解开禁制呢。”   “古修士遗址?!”本是一脸杀气腾腾的修士一听他提到古修士遗址,都有些意外,再听到他提及蛇祖,就都有些惊骇了。据说上古时期有不少古修士,个个神通非凡,若是在世之人能寻得一两处古修士飞升或是坐化时的洞府,得到古修士遗落在洞府中的古宝功法,对于修士的修行可是大有裨益。从这小子前前后后拿出的宝物来看,他必定知道一处古修士遗址,不然,这至阳灵液哪里是他这样的修士能弄到的?看来没错,这姓黎的小子以古修士遗址的消息为条件,果然和蛇祖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所以蛇祖才会突然转变态度。   只是,能让蛇祖这等修为的人都趋之若鹜的古宝,会是什么样的……   极火天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本想捉了黎清施以搜魂大法,但一想到蛇祖身上那股强大到让人战栗的危险气息,整个人又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几个修士也纷纷露出苦笑,有蛇祖这等人物掺和其中,这遗址中的宝物是没有想头了。   “黎大哥你真的和那个男人达成了协定?”秦雨烟神色复杂地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蛇祖的突然离开就说得通了。   “宝物虽好,可哪有性命重要。”黎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极火天尊一眼,他这话与其是在回答秦雨烟,倒不如说是在敲打极火天尊。   经此一提醒,极火天尊的神情一下子镇定起来:“既然黎小友与蛇祖大人有约,那我也就不再强留了。黎小友保重。”   “极火前辈保重。”黎清身受重伤,每做一个动作身上都如千万根针扎一样,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回了礼,这才由秦雨烟扶着,一步一步从山顶走下去。   一声长叹,紫色满雾轻笼的紫虚峰,一点点淡出视野,那山顶上飘渺的仙乐也渐渐飘散在山风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见紫虚峰,秦雨烟才轻松了口气。她有些迷恋地凝视着黎清的侧脸,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有这样的一个男子愿意为自己而死。   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依。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爱情只在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里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得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你在想什么?”黎清仔细地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突然回头看向秦雨烟,阳光正好,透过翠绿的叶子打在他如雪的白衣上,映得他一片静好。   漂亮的男子,在风中有种让人心旌摇曳的美。秦雨烟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我……我在想,我们下面去哪里……”   “哼哼……”黎清浅笑起来,将秦雨烟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当然是去个没有人的地方了。”他轻轻呵出的气扑在秦雨烟的耳根处,加上他暧昧不明的语调,让秦雨烟的脸更红。   “黎大哥……你……你真坏。”秦雨烟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黎清皱皱眉,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撅起嘴,“嗯?我有说什么么?我说的是,我现在经脉爆裂,当然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休养休养咯。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啊?”   “我……”秦雨烟哑口无言,美丽的新嫁娘娇羞无限地耍起了小性子,“你……你滚开啦!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正没经的。”   黎清一歪头,存心逗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有些事可是天黑了才能做哦。羞羞,现在就等不及了么?”   “你!”秦雨烟真的被他气坏了,恨恨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两人这样闹了一会儿,最后都累了。   “别这样老没正经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过两天那个危险的男人还要让你去给他破解古修士遗址的禁制,万一……万一……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啊。”秦雨烟让黎清把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小心地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一想到两天还要跟那个危险的男人接触,她就止不住的后怕。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是危险,要是发起狂来,黎清绝没可能逃出生天,她真心不想让黎清跟这个危险人物太接近。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幸福,她不想这样失去……真的不想……   看着她担心的样子,黎清忍不住用手指替她抚平眉间的愁意,柔声道:“别担心,谁说我要去见那个男人了?”   秦雨烟不禁瞪大了眼,“你不去?!可是你不去的话,那个男人怎么会放过我们?只要他想找,我们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开他的!”说不定到时候,那个男人会用更可怕的手段折磨他们。   黎清的眼神暗下来,有些讥讽地勾起唇:“怎么?你怕了?”   见黎清露出那样的眼神,秦雨烟慌忙摇头,“黎大哥是真的把烟儿当成了那种只能共富贵,不能同生死的人了么?黎大哥去哪里,烟儿就去哪里,烟儿愿意永生永世跟随黎大哥,绝不后悔!”   黎清这才展开笑颜,他微笑着把烟儿搂到自己的怀里,“这才是我的好烟儿。”   “嗯!”作为回应,秦雨烟狠狠地抱了一下黎清,眼泪汹涌而出。能与自己喜欢的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吧,“烟儿从没想黎大哥真的会来救我。从黎大哥出现在婚宴上的那一刻起,烟儿决定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于黎大哥,与黎大哥生死相随了。”   “哦?”黎清挑挑眉,“既然从没想过我会来救你,你又为什么要写信给我呢?”   这时秦雨烟正轻轻地把头搁在黎清的肩膀上,整颗心都被幸福充满了。一心沉醉在幸福之中的秦雨烟没有发现,黎清问出这句话的神色十分的古怪。   第29章 面具(二)   “什么?黎大哥你说什么?”秦雨烟不解地把头抬起来,却看到黎清一脸的冷淡,她的直觉告诉他黎清不太对劲,可是她并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只是黎清的伤口又开始疼了,“黎大哥,是不是身上又疼了?”   黎清笑起来,和往常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不同,他现在的笑是冷淡的,像一轮黯淡地挂在夜幕上的月牙,“我问你,既然没有想过我会来救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呢?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秦雨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些愣神,她的黎大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好强笑道:“黎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黎清笑起来,带着无害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那封信,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麻烦?”只是片刻而已,黎清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秦雨烟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黎清这样的陌生,一种可怕的压迫感让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看着自己眼前的黎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我是个麻烦?”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个麻烦呢?”黎清又微笑起来,那种让她觉得难受的压迫感在这一笑之中土崩瓦解。那一瞬间,黎清又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黎大哥。   “真是的,”黎清轻轻抚弄着自己手心里秦雨烟的手,眉宇之间有些心疼,忍不住带着一点责备关切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别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秦雨烟摇摇头,努力将自己心头的那一点舒服的感觉驱逐出去。自己怎么会觉得黎大哥可怕呢?黎大哥这么温柔,对自己又这么好。紫虚峰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而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猜疑黎大哥?秦雨烟冲黎清一笑。   黎清这才安心了些,他抬头看看蓝瓦瓦的天,舒了一口气,“好在总算都结束了,刚刚在紫虚峰上,我以为我就要就此陨落了呢。特别是那个黑发金瞳的男人出现的时候。”   “是好险呢。”秦雨烟吐吐舌头,“我也没想过我们居然可以逃出来。可是黎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个男人达成协定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是你传音给他的么?”   “笨丫头,”黎清划了下秦雨烟的鼻梁,“因为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啊。”   秦雨烟一下子瞪大了眼,“什么?你……你居然说谎骗他们?天啊!你好大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知道么?”黎清把脸凑到她面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讨厌。现在可以说了吧?”秦雨烟笑闹着推了他一下,嘴上这样说,却还是一口啄在黎清脸上,“老老实实的把全部实事跟本姑娘说出来,否则……”   黎清被她脸上的神情逗乐了,“是!小的遵命。小人下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若有半句欺瞒,就请秦大侠将小的我先奸后杀……”   “你!不许给本姑娘耍花枪!”   秦雨烟被黎清的话羞到了,作势要去打他,却被黎清一把抱在怀里。黎清把自己的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在秦雨烟的脖颈处啃了一口,“好了好了,别闹了,认认真真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就从我收到你的来信的时候说起吧。”   黎清抱住自己的时候,秦雨烟觉得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很轻很轻,像是幻觉一般。见黎清认真起来,她也不好再闹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他的腿上听他讲故事。   “烟儿,你知道我一向谨慎。当我收到你的信时还真是有些头疼呢。真没想到你会被极火天尊那个老怪物看上。要是别的什么人看上你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闯进去将你带走,毕竟你身上的仙灵血脉,对我的修行是有极大助力的。可是看上你的人居然是极火这个老怪物,那老怪物在我们这一界可是以实力强横而闻名。这就不能不让我掂量再三了。是你身上的仙灵血脉重要呢,还是自己的安全的重要呢?”   听到这里,秦雨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你在说什么,黎大哥?”她想挣开黎清的手,可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黎清手上一用劲,秦雨烟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他的怀里。她惊骇地发现,她经脉里的灵力不知为何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别担心。”黎清疼惜地抚开她额前的乱发,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飞鸟,他唇边的笑还是那样淡淡的,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看在秦雨烟的眼睛里,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百骨断筋散是我自己专门配的,用五十余种珍贵的千年灵药制成,见血即化,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将修士身体里的灵力散得七七八八。所以,没有用的。不要挣扎了。”   秦雨烟这才想起刚才从自己腰部传来的那一点点刺痛感。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苦苦哀求道:“黎大哥,怎么会……你是在和烟儿开玩笑对不对?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不要这样。”   “哈。”黎清蹭蹭她的脸颊,“烟儿乖,烟儿不哭。黎大哥再给你继续说下去好不好?我们相交一场,又一起死里逃生,黎大哥总要让烟儿做个明白鬼啊。”   “你……”秦雨烟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知道的,我一向谨慎。虽然你身上的仙灵血脉对我极为重要,但总比不过性命重要。我的第一想法是放弃。可是又觉得不妥。你已非处子之身,极火天尊阅女无数,新婚之夜一过,纸怎么包得住火?以极火天尊的性格,他怎么会甘心戴这个绿帽子?到时候万一他给我来个搜魂大法,强行读取你的记忆,我不就暴露了么?于其等着被极火天尊追杀到天涯海角,倒不如我主动出击来得安全。以我这一身的神通,虽然不能与极火天尊一战,但我身上的几件逃匿宝物犀利异常,要从此人手中逃掉,也是绰绰有余。此其一。二来就是我发现我自己身上的还有两颗灭世天雷珠的存在。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也是鸡肋之物,我就想能不能用他来跟极火天尊拼一拼呢?于是,用天雷珠威胁极火天尊放人的计划就成形了。毕竟,我为了你身上的仙灵血脉花了这么多工夫,要我简简单单地放弃,我怎么甘心?”   秦雨烟听到这里,心上已经凉透了。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被细细计划好的。什么相遇,相知,相爱……都是假的……原来都是假的!秦雨烟觉得自己喉咙在发干。   黎清淡淡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千算万算,我都没有算到极火天尊居然可以请到那样强力的男人出席。可算是百密一疏吧,那个黑发男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黎清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我能掌控的范围,别说是我了,就是灭世天雷珠都不可能对那个男人产生丝毫的影响。我那时还以为自己就要就此陨落了呢。真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出席了。”   秦雨烟已经彻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十分了解黎清,这个男人正直,善良,甚至有些好骗,可是……可是没想到这个男的城府这样深,这样的心机甚至光想想就让人可怕。   黎清说到这里,微微笑起来,“可是,那个男人似乎不屑对我这样的人出手。而是提出了让极火天尊跟我试上三招。你不知道,我那时可是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我当即立断,准备放弃你身上的仙灵血脉,彻底从这场闹剧中脱身。于是我硬抗了极火天尊一招,服下隐生丸,打算装死逃过一劫。”   “我真是瞎了眼!”秦雨烟再也忍不住了,她疯狂地大笑起来,原来自己这样可悲,居然一直将一只狼当成恩人。   黎清却不以为意,反而亲了亲秦雨烟的眼睛,“不是你瞎了眼,是我演得太逼真。”黎清看着蓝瓦瓦的天空的沉下脸,“可是那个男人却看破了我。真的是个好对手呢。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破的,但他的确快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又感觉到了危机。于是果断地把至阳灵液拿了出来。”   黎清脸上露出一种叹息的表情,“用至阳灵液换真灵血脉,真是一笔不值当的生意。” 第30章 面具(三)   “下面的你都知道了,也许是运气好吧,本以为接这第三招非要我死一次不可呢,谁知道那个男人居然半途放弃掉了。”黎清笑着摇摇头,果真是天意么?   “不是你跟他达成了什么协定么?”秦雨烟闻言很是吃惊。   黎清摇摇头,“修为到了那种程度的男人,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我只是在极火天尊面前装了个样子,也多亏了极火天尊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我只是装了个样子,他就自己联想下去了。”   “你就不怕那个男人揭穿你么?”秦雨烟一阵心寒,这个男人居然这么会演戏。   “当然怕。”黎清用扇子托起秦雨烟的小脸,细细地欣赏着她脸上的各种表情,然后又说起了他一直在说的话,“你知道的,我一向谨慎。我比任何人都更珍重我自己的性命。那时我的情况极为不利。你也看到了,经脉爆裂之后,我连催动天雷珠的灵力也没有了,你说,要是我不想办法,极火天尊会怎么对待失去了倚仗的我呢?所以我必须拼一把。长久处于高位的强者都会有自己的高傲,以那个男人的实力来看,他对我相当地不屑,不一定会对我出手。不然就不会提出让极火与我比试三招了。再者,我只是口头上感谢了他的不杀之恩,没有明显地说我与他达成了协议,只是用一些特别的小动作和眼神给了极火天尊一个“达成了某种协议”的假象,就是那个男人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也无从说起。而我却成功地在极火天尊那颗多疑的心里种下了一个小种子。有了这个种子做铺垫,我说起协定的事自然会合理很多……后面你也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走,我就肆无忌惮地说我与蛇祖达成了协定,而事情的发展正如我预料的那般。”   “哼,你真是机关算尽啊。”秦雨烟这才明白,自己的每一步,极火天尊的每一步都在黎清的计划之中。她不得不服。   “其实这个计划相当冒险,只要一个环节错误我就会步步皆输。当然,若不是那个男人急着要走,我这个计划还真的无法实行。”黎清苦笑,这算是他最冒险的计划了,能化险为夷,运气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事情发展超出自己所能掌控范围的感觉。   感叹了一阵,黎清重新把目光投射到秦雨烟身上,“好了,故事说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怎么处置你的问题了?这次行动可是让我损失惨重呢。不但将唯一的一瓶至阳灵液消耗一空,还让我落了个经脉爆裂的下场,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的损失尽可能的变小呢?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人!”此时,秦雨烟心中的爱慕已经化为了深深的鄙夷,满心的愤怒让她忍不住低吼出声,“我终于知道那个男人临走前说的瞎眼是什么意思了,你这个伪君子!”   黎清歪了歪头,秦雨烟的话不但没能伤到他,反而让他沾沾自喜起来:“谢谢,很多像你一样的女子都这样说过我。这正是我存活的资本。”   黎清仔细地打量起秦雨烟,像一个商人在打量一件货物,“这样吧,我就取走你的仙灵血脉和金丹好了。”   他这句话几乎将秦雨烟吓得魂飞魄散,“什么?!你!”仙灵血脉遍布在她全身的血液之中,要取出必须要放干她全身的血液。而金丹则是她百年修行凝结而成,一旦被取绝无活路。本以为念在两人相恋一场的分儿上,黎清不会伤自己性命,如今看来,这个小人的阴狠远远出乎了她的预料,竟然全然不念当日情分!   黎清取出一把尖利异常的白玉小刀,扣住秦雨烟的手腕一划,刺目的鲜血汩汩涌出。秦雨烟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   黎清看着她的哭相摇摇头,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像个温柔的情人一样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哭什么呢,修真界本就是这样子的,像你这样过于天真的修士是活不长久的。知道为什么活下的都是些像极火天尊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么?那是因为那些正直的修士太过死板,太容易相信别人,太相信礼义廉耻了。他们给自己定下了许多的条条框框,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他们就这样把自己弄死了。真可悲呢,那些自大的人,以为自己有点法术就可以救天下不平,却不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秦雨烟绝望地闭上眼,不愿再多听一个字。她认了,她彻底地输了。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见秦雨烟的血放得差不多了,黎清擦擦自己的小刀,露出一口闪亮的小白牙,“所以,趁着现在吧,有什么遗言,你趁现在说出来吧。我要挖金丹了哦,会有点痛,不过等我把它挖出来你就再也感觉不到了。我的动作会很快很利落的,毕竟我是熟练工。”   眼皮好沉,好重。失去了灵力的秦雨烟无力地瘫在地上,失血过多她听到有什么人在对自己说话。   “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了么?”黎清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刀抵在她的小腹上浅笑道:“那我要开动了咯。”   翠绿茂密的树林里,一阵风吹过,一声属于女人的凄厉惨叫划破天空,蓝瓦瓦的天上飞过一群被惊醒的飞鸟,而后,树、风、天空都再次归于平静。   “噗。”一颗小火苗从黎清的指尖落下,打在地上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女尸身上,很快,熊熊的烈火吞噬了一切。   黎清理理衣襟,又恢复了当初那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离开。   下一个猎物在哪里呢?   ………………………………………………………………………………   狠狠地将敖嘉摔在床上,蛇祖几乎是饥不可耐地扑上去的。数万年来,他从未在情事上过度地沉沦,可是自从……自从这个祭品来了之后,初得鱼水之欢的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的身体可以这样美味,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给自己这样的欢乐。   蛇祖将敖嘉狠狠地按在床上,有些疯狂地撕扯着敖嘉身上的衣服。刚刚那么多人看着,尽管从表面上看很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都渴望得发痛了。若不是敖嘉那别扭的自尊心和羞耻心作祟,他简直当场就能将他就地正法。别说他有办法让别人看不见,就是别人看见了又如何?谁敢说一个不字?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动作粗暴地抚弄着敖嘉柔软的身体,也不管他巨大的力道会弄痛敖嘉。蛇祖完全沉醉在得偿所愿的幸福当中无暇顾及其他。   敖嘉身上的肌肤被抚弄得微微发红,他却不躲也不闪,辛苦地闭着眼睛,用力忍受着自己身体上的巨大痛苦,如一具尸体一样麻木地躺着,任由蛇祖摆布。   “你已经脏了。”   “就算你逃出去,又有哪个男人会要你,又有哪个女人会接受一个被人压过的男人?”   “你就是逃得再远,也无法抹杀你被我上过的事实,无法抹杀你曾经在我身下喘息呻吟的事实。”   蛇祖不堪入耳的话一句一句地在敖嘉耳边不断地回旋,像千百的幽灵在他耳边嘶吼,一段段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走马灯一样地在他眼前回放,仿佛几千只手在将他拖往地狱的深渊。   两行清泪从敖嘉的眼角滑落,滴在他光滑的脖颈上。这就是他的宿命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31章 纠缠(一)   真的……真的没有未来了么?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察觉到敖嘉的异样,蛇祖一身的燥热像被泼了一冷水的火,瞬间熄灭下去。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他如何沉迷,如何挑逗,对方都是一脸冷冷淡淡,无动于衷的样子,得不到一点回应。难到自己真的配不上他么?!蛇祖本能地想发火,但看到那两滴泪,心肠忽地又软了下去。   “你这个傻瓜。”蛇祖冰冷的手指轻轻蹭着敖嘉的脸颊,低下头将他脸上的泪吻干,“哭什么呢。刚刚你也看到了,且不说古魔界和真仙界,单单在人界,我的势力就非同小可,你跟着我不是会吃亏的。只要你乖乖的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我一定尽我所能来疼你。尽管我脾气不太好,但你这么漂亮,只要识抬举,老老实实,尽心尽力的伺候我,我又怎么舍得对你发火呢?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我保证,你绝不会为选择留在我身边而后悔。”   蛇祖一直在他耳边说着,渴望用种种条件打动敖嘉。但任他如何巧舌如簧,对蛇祖许诺的一切,敖嘉只是轻轻地侧过头,皱起的眉间满满当当的都是厌恶。   看着敖嘉这样冷淡地拒绝,蛇祖忍不住低吼出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我开出的这些条件还不够诱人么?”这许多年来,蛇祖遇见的都是些利欲薰心的修真者,没有一个人不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好处。长生,修为,法宝,珍贵的材料、名利、地位、实力……一双双贪婪的眼睛,让他以为人都是这样的。只要给点好东西,让他们像狗一样跪下来舔他的鞋子都乐意。可是他真的不明白敖嘉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他说什么,对方脸上都是一成不变的厌恶,他想不明白,所以只能简单将敖嘉的这种表现归为过分的贪婪。   “哼,真的是很少见到像你一样贪婪的人类。”蛇祖不屑地眯起眼,冷冷地打量着敖嘉。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敖嘉冷哼一声,头也不回。   听了这样的回答,蛇祖止不住冷笑起来。他什么没有?他倒要看看,这个祭品要的是什么天大的稀罕物件。   “好,说出来。说出你要的是什么,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像狗一样心甘情愿地趴在地上求我上你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蛇祖咬着牙,利锐的目光几乎要将敖嘉脸上的肉勾下一块来。   “你想知道么?”敖嘉的目光变得温暖起来,连嘴角也泛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这样明丽的笑看得蛇祖一愣,这是敖嘉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这样笑着的少年,漂亮得几乎让他窒息。蛇祖一直被冰封得冷冷硬硬的心突地一跳。好想一直看到这样的笑容……   “我要一个值得让我真心喜欢的人,”敖嘉的眼神冷下来,“而你不是。”说完这几句话,敖嘉依然冷冷地转过头去。一脸不愿再看他一眼的表情。   “喜欢?”蛇祖不解地歪歪头,很是困扰,他觉得敖嘉的这个要求很是狂妄,“我哪里不讨你喜欢了?真是贪心呢,你没有看到那些修士见到我时那种如履薄冰的神情么?我是最强的,我应该得到你。你去哪里找一个像我一样,有权有势还有能力保护你的男人?你去哪里找一个像我一样,可以给你任何东西的男人?你觉得我还不够优秀?你觉得我还配不上你?你明明就是应该喜欢我的。还是,你觉得那个黎清可以给你的,比我可以给你的东西多?”   敖嘉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讥嘲之色,“不管你多么强,你多么地有权有势,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你。就是你再强上一万倍,也盖不住你身上的那股天生的混蛋味儿。你说的每一个字,你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觉得恶心……不管你有多强,你拥有多少,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恶心!你喜欢玩弄我,我没有办法反抗,那你就这样凌辱我好了,只是这一辈子,我就是喜欢上一条狗也不会喜欢上你……”   “唔!”敖嘉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一痛,头便狠狠地磕在了床角上。   敖嘉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蛇祖的心,蛇祖脸色在黑暗中变得狰狞起来,他不等敖嘉说完,便粗暴地将敖嘉扯到怀里,毫不怜惜地扯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敖嘉的整个头皮都扯下来。   “一见到我就恶心?你是不是忘记了是谁一脸媚态地邀请我进入你的身体?是谁被我干到一脸春水盈盈地在我身下呻吟?你喜欢那个黎清是不是?你觉得他可以满足你这副下贱的身体?!”蛇祖尖利的指甲精准地划开敖嘉身上的衣物,露出他身子上一道又一道欢爱的痕迹,“哈,是啊,那个黎清多美好的一个人,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你觉得你有资格跟他在一起么?你觉得像这样肮脏的人,还有资格说什么未来么?我肯要你,那是看得起你。别恬不知耻地跟我提什么要求。”   “嗯……”说完这一切,蛇祖的手一松,敖嘉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被蛇祖架起。   “啊!”身下一凉,敖嘉慌乱地想夹紧双腿,可是身体却被残忍地打得更开。   “想过正常的生活么?”蛇祖咬着牙冷笑,冰冷的手指毫无怜惜地刺入他的身体。与往常疯狂地折磨不同,这回动作缓慢而轻柔,却出奇地要命。很快,敖嘉就感觉到一阵又一阵酥麻的触感从让人羞耻的部位爬上来,让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住……住手!”敖嘉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有这种可耻的反应。   “看,真是没想到呢,我们清高的圣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蛇祖抿起嘴,说着刺人的话,“这么快就湿了呢,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看来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是不是看得起我,你的身体都对我爱得如此深沉啊。”   “闭……闭嘴!”蛇祖轻佻的话让敖嘉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痛苦的神色。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这么讨厌这个男人……   蛇祖对敖嘉脸上那种羞愤欲死的神情很是满意,把嘴凑近敖嘉的耳朵,邪魅让人心悸的声音痒痒地响起:“你的身体,没有男人已经不行了呢。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可是,是你逼我的。”   汹涌而来的情欲让敖嘉狼狈不堪地蜷缩起来。   蛇祖恶意的在敖嘉特别敏感的地方刺弄两下,嘴角带着一抹戏谑道:“有人说,如果当一个人的身体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灵魂也早晚会成为他的俘虏。我一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好拿你来试验一下呢。”    第32章 纠缠(二)   “真是淫乱呢。”嘴上说得不饶人的话,蛇祖好笑地勾起嘴角,像看戏一样欣赏起敖嘉脸上那种被欲望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神色。   蛇祖脸上那种冷傲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敖嘉的自尊心,这样被扒光了丢在地上,在这样冰冷而高傲的目光下被人血淋淋地将自己最耻辱的一面扯开……敖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公然在大街上撒尿的狗,毫无一点尊严可言。   “嗯~~”想到了什么,蛇祖腻腻地笑起来,残忍地将敖嘉抱在怀里,冰冷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扎得更深,这种恶劣的行为让敖嘉的身子颤得更加厉害。   感受到怀里那个身子的战栗,蛇祖满足地哂笑一声,他把嘴凑近敖嘉的耳朵,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呼气,“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没想到我们一向清高的圣人在这种时刻也会有这样淫乱的表情呢。怎么?只是手指就能让你兴奋成这个样子么?”   随着蛇祖放肆的说话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铜镜映出了敖嘉昏黄扭曲的身影。只看了一眼,敖嘉就痛苦地把头扭了开去。   镜子里的人衣衫凌乱,大张着腿坐在蛇祖的胯上,一脸的陶醉。从大开的衣物里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大片大片的肌肤上无一不是欢爱的痕迹。   敖嘉只觉得自己的后头上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成千上万的屈辱噎在喉头,让他止不住发出阵阵哽咽。   不!这个一脸春水盈盈,满脸绯红地张开双腿的男人不是他!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怎么?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对不对?”与敖嘉羞愤欲死的心情想把,蛇祖从这场恶作剧到了数倍的满足。敖嘉最不想看什么,他就非要让他看什么!他恶意地捏住敖嘉的下巴,强迫他将脸对准巨大的铜镜。   蛇祖相当欣赏敖嘉脸上那种羞愤欲死的表情,“来嘛,来看看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哦,快来啊,快来看看你那一本正经的皮囊下藏着怎样淫荡的一副嘴脸。这就是你,原原本本的你,原来平日里的清高都是装出来的呢,只要一根手指……”说到这里,蛇祖深埋在敖嘉身体里的手指狠狠地搅动两下,换来敖嘉两声惊慌的呻吟,“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把你平日里的道貌岸然统统戳破……”   “住嘴!”在蛇祖不断的语言刺激下,敖嘉纤弱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装作无动于衷,装作毫不在乎,这个男人总能这样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弱点,抓住自己的痛脚,给自己致命的一击呢?!   “哦?”蛇祖看着自始至终一直把头牢牢埋在自己怀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敖嘉从来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故意伪装的坚强让他很少流露出哪怕一丝脆弱的表情,好想看到更多这样的表情,于是蛇祖忍不住说出更过分的话去刺痛他,“怎么?为什么不看看镜子?是不是特别地浪特别地淫乱?连你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了么?这就是你……”   蛇祖的话像一根根钢针,针针都落在敖嘉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蛇祖还说了什么,敖嘉一句也听不见,敖嘉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一只被人逼入绝境的飞鸟,敖嘉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耳朵,渴望逃开那一句句能杀掉他的话,连尾音也不住地颤抖起来:“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他真的要崩溃了……真的要崩溃了,“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眼见敖嘉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蛇祖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不是以戏弄敖嘉为乐的么?他一直以为自己看到这样的敖嘉会高兴起来,可是等到这一刻真正来降的时候,自己却并不快乐。   这个祭品很讨厌。明明没有实力,却非要跟自己谈条件,明明没有力量,却非要一直食古不化地与自己对抗,明明没有权力,却非要极力维护自己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尊严……真的很可恨!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摧毁他那副坚撑出来的坚强脸孔,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却总是无法下手。因为他有种预感,如果这层虚假的坚强碎裂了,那么这个漂亮的男人也就毁了。   一次又一次,总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他无法对这个祭品施以致命的一击。从一开始纯粹的戏弄,到不断的利诱,到愤怒的逼迫……他发现自己再也不满足于得到一具麻木的身体,而是想要一个闪亮的灵魂。   他突然发现,这个时候自己心里涌起的欲望,不是欺凌敖嘉,而是希望……疼爱他?祖被这个猛然窜进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他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他只不过把敖嘉当成玩具而已,只是个玩具而已。这是一场战斗,他充分地享受着把敌人逼入绝境的快感……只是这样而已。之所以不愿将敖嘉逼入绝境,只是不想让这声战斗早早结束,毕竟这样永生不死地活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是?不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玩具投入了过分的感情呢……蛇祖心里又莫名地闪过一丝不确定。   蛇祖正这样想着,正为“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而困扰,怀里的敖嘉突然一阵痉挛,猛地推开他,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蛇祖有些不解地看着敖嘉,只是挑逗敖嘉而已,他根本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啊,怎么会……   蛇祖被敖嘉这突然的反应弄得懵了。   敖嘉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一阵阵奇怪的感觉不住地冲激着自己的身体,本能地想呕吐,可是一直把眼眶都呕红了,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傍晚金色的余辉从窗口洒进来,给敖嘉年轻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蛇祖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33章 纠缠(三)   “把手给我。”蛇祖不由分说,态度强硬地把敖嘉抱到自己的怀里,单手压制住敖嘉,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敖嘉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他的身体突然之间变得好难受,这样冷不防被人扯在怀里,他想到的第一件的事就是想逃开这个可恶的男人,“你污辱我污辱得还不够么?!”从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个怪物才不会这样轻松地放过自己,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又要怎么折磨自己。   对于敖嘉这种不合作的态度,蛇祖却出奇地平静,他只是轻轻地皱皱眉,有些不悦地告诫敖嘉:“别动!给我听话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小心我把你拖到城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轮你一百遍!别逼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蛇祖的这句话明显把敖嘉震慑住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他跟这个怪物发生过那样的关系,那种如影随行的耻辱感常常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蛇祖这话拔动了他最耻辱的神经,敖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久久无言,半晌才哑着嗓子哽咽出一句话来:“你混蛋!”   蛇祖仔细地扣住他的腕子,自动忽略了敖嘉的话。这样压抑的沉默让敖嘉觉得很不舒服,刚刚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想干呕,可是身子却因为蛇祖刚刚的威胁而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可恶,这个怪物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   “嘶……啊!好痛!”蛇祖扣在敖嘉腕子上的手没来由地一紧,腕骨都要被捏碎的感觉让敖嘉忍不住痛哼出声,“混蛋!你疯了!!”   敖嘉的失声痛呼似乎让蛇祖猛得惊醒过来,他先是一怔,又看看自己扣在敖嘉手腕上的手,最后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住敖嘉,喃喃道:“居然是……你居然……这怎么可能……”   敖嘉被蛇祖这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猛地将自己的手从蛇祖那收回来,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偷眼看蛇祖。这个怪物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用这样的眼光盯着自己,这种恐怖的眼光看得他心好慌。   “你……”蛇祖白着脸,想伸手去搂住敖嘉的肩,没想到他才一伸出手,对方就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向后退去,一脸惊惧异常的表情。蛇祖突然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苦。   “你……你好好休息。”蛇祖铁青着脸,有些笨拙地憋出一句话。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什么温情的话,一句“好好休息”是他脑子里仅剩下的一个念头,现在他的脑子里乱得跟几只猫在玩毛线一样。   “……”敖嘉看着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蛇祖,发现自己突然接不上话了。这些日子是他一生中最最黑暗的日子,这个让他生不如死的男人什么话都说过,“贱货”、“假清高”……种种不堪入耳的话,种种让人羞愤欲死的话。任何恶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足为奇,他可以轻松地想像出这个怪物说任何话的样子,唯独不能想像……敖嘉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句奇怪的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沉默了。敖嘉极力想乎略掉那句话的存在,而蛇祖也沉浸在这句话带来的不适中。   “咳!”蛇祖第一次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不自在地扭过头,用古怪而生硬的语气说道:“我说,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别……别……”蛇祖想说“别累着”,可是那个“累”字死活卡在自己的喉头,就是发不出来。   敖嘉的脸也青了,他正想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只见对方把门一拉,迅速消失在了暮光之中。   “怎么回事?”敖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这个家伙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温情的话?敖嘉敏感地发现,好像这个怪物的态度,是从他把过自己的脉后才发生改变的。   敖嘉好奇地扣住自己的脉门,感受着脉相的变化。可是他毕竟不是医道之中人,摸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点门道来,敖嘉只研究了一会儿,就无奈地放弃了。   天已经黑透了,“砰”地一声,一道青色的光影如闪电般射入寒潭之中,蛇祖完全放松身体,任自己向寒潭深处沉下去。丝丝冰凉的寒气穿透他的护甲,霸道地吞食着他不高体温,蛇祖如夜般漆黑的长发如水墨一样在水中散开,刺骨的寒冷终于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那个祭品居然怀了自己的孩子?!蛇祖整个人都莫名地战栗起来。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怀上自己孩子呢?这怎么可能!可是那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的的确确是喜脉无疑。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反反复复检查了两三回。可是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修真者虽然可以长生不死,但经年累月的漫长苦修也让他们分外寂寞。禽兽尚有护犊之情,他们这些修仙者虽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对于尘世中的亲人,心中总是牵挂的,能看到自己的家族开枝散叶,总是寂寞苦修中的一丝安慰。   想到这里,蛇祖不由苦笑,孩子的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己的性向的特殊,在某些方面又出了名的固执,要勉强自己去碰女人来个借腹生子吧,是真心觉得恶心,所以只能一直孤单下去。可是……可是……总之,今天这事让他又惊又喜。蛇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敖嘉的感觉。   这个祭品脾气很糟糕,又是出了奇的固执,每次一看到他脸上那种清高的表情,他就想狠狠地将他践踏到最肮脏的地步。最初只是一场强掠与被强掠的游戏,后来,他是真的对这个祭品的身体上了瘾,让他忍不住想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就那样当玩具玩上一辈子。   月光静静的流淌,从水底看那朦胧的月光,蛇祖的思维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他输了。   他曾说过,“如果当一个人的身体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灵魂也早晚会成为他的俘虏。”真是讽刺呢,原来,让自己灵魂成为了俘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一开始他纯粹是抱着好玩的态度戏弄这个漂亮的男人,当成玩具,当成自己的专属用品,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正视了自己感情。   他喜欢这个祭品,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喜欢他一切的一切,喜欢到连自己的心也跟着发疼……他想要他,想要跟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第34章 输赢(一)   蛇祖湿嗒嗒地回来的时候,敖嘉已经睡了。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但是月光很好。已经是初春了,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这座别院是蛇祖不知多少年前置下的产业,在这荒山野林里荒废了多年,久久没有人打理。所以被褥之类是一概没有的,夜里天冷,敖嘉有些局促地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身子像只虾米一样蜷成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银白色的月光下,一身水的蛇祖像只刚从水里游上岸的水鬼。这个祭品居然没有趁机逃走?蛇祖有些意外,但心情却莫名变得愉快起来。   确认了自己的心情,所有的决定都变得容易了。   “敖嘉,”蛇祖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脸,却突然看到自己尖利异常的指甲,他看看睡着很疲惫的敖嘉,轻轻一笑,“敖嘉,我不会再弄伤你了。”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修长而坚硬的指甲寸寸断裂,落在地上发出阵阵玉石碰击般的声响。   “敖嘉,我们有孩子了。”蛇祖轻轻笑起来,湿冷的手终于落在敖嘉的脸颊上。在回来的路上,他想多很多种方式跟敖嘉说这样的话,比如抱住敖嘉疯狂地亲吻,比如说一千遍以后会疼爱他的话,可是事到临头,他的心突然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一点淡淡的幸福在他冰冷的心里燃烧起来。他现在仅有的一点念头就是:敖嘉在睡觉,而他不能吵醒他。   “敖嘉,我会保护你的。”见敖嘉连睡觉也皱着眉,蛇祖心中油然生出无数的怜爱。他俯下身,正想亲亲敖嘉以示安慰,一滴冰冷的水滴从蛇祖的发梢滴落下来,带着噬人的寒气向敖嘉那张连在睡梦中都疲惫万分的脸坠去。   “!”   蛇祖有些慌张地伸出手去,那滴冰冷的水滴“啪”地一声碎裂在他的手心。敖嘉呢喃一声,皱着眉翻了个手,两只手把自己的肩抱得更紧。   蛇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闭住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扰了敖嘉的清梦。自从敖嘉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天来,似乎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场觉,身体也因为过度的折磨和营养不良瘦削得厉害。本来蛇祖对敖嘉这样瘦瘦小小文文弱弱的体型很是欢喜,这时那些喜欢都一一化成了担忧。有了孩子的人怎么能这样瘦呢?   月光如水,寂静的夜里不时传传几声细细的虫鸣,叫得整片荒芜的大地生机勃勃。春了,连虫子都已经醒了么?   蛇祖屏住气息点了好一会儿,发现敖嘉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蛇祖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蛇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粗心,心里的事太多,心里的喜悦太满,居然把自己身上还湿漉漉的事给忘记了。不管怎么说,生孩子是人一生中最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可是要跟足下半辈子的。他怎么舍得?   这样想着,精纯的灵力一转,几股气劲将身上的水滴一一震碎,水滴纷纷化为极细密的粒子飘散在空中。见自己身上都干了,蛇祖这才放心大胆地俯下身去,像是要承诺什么似的在敖嘉额上印下一个吻。   我会保护你的,我以鬼狱里的千万心魔起誓,我会保护你的。   本应该是极其温馨的一个吻,而在睡梦中的敖嘉却因为这个吻惊醒过来,满是敌意地瞪着蛇祖。   “敖嘉……”蛇祖没想到他在睡梦中都那样敏感,他根本没想过要吵醒他。但是人已经醒了,他必需说点什么。   有些冰冷的手局促不安地扶住他的肩,蛇祖一脸喜色,正准备告诉他孩子的事,却见敖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然后自己手上一痛,扶在敖嘉肩上的手已经被对方狠狠甩开。   “你!”蛇祖又惊又气。   “你又想做什么?!”敖嘉抱住自己的肩,害怕地向床内侧缩回去,与他的动作相反,他的眼里满满当当地都是生机勃勃的恨意,“你又想做什么?!你还嫌我不够凄惨么?现在你又准备怎么玩弄我?!”   蛇祖从来没有关心过敖嘉的心情。与平日里只要看到敖嘉脸上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就感到满足的心情不同,此时他感受到的只是无尽的心痛。   “我没有……”蛇祖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想告诉敖嘉孩子的事,可是嗓子像是哑掉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唯一在唇边回荡的是苦笑,“敖嘉你听我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眼神迷茫的敖嘉听了这句话,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起来。   “呵,你没有?你会对我好的?你很开心是不是?不断地践踏别人的自尊,从中得到快乐,看着我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发情,你很满足是不是?!现在你跟我说你没有?现在你说你要对我好?”敖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已经让他的心力耗尽,日夜不休的羞辱几乎让他崩溃,夜深人静,正是人意识力量最弱的时候,压抑已久的恨意如火山喷发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敖嘉在蒙昧的月光下的肆意挥洒着他的恨意。   他的心好堵好堵,各种各样的屈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忍下去他会死掉的,彻彻底底地死掉。   眼泪吧答吧答地滴落下来,敖嘉一边笑一边说,瘦削的身子在寒冷中微微发抖,一句句尖利的话逼得蛇祖不知道说什么。   “要对我好?呵呵……”敖嘉还在笑着,眼神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茫,脸色不正常地发红,“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细细的话语在万籁俱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雷鸣一般在蛇祖的耳边炸响。原本还耐着性子静静听着的蛇祖脸“刷”地白了,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好不容易盛满的喜悦像水一样哗哗地从那个缺口流走。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蛇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呵,我说……”敖嘉抱着肩膀缩在床尾,眼神有些迷离,“我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呵呵呵……”敖嘉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隐隐有一丝疯狂。   神经质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愤怒的蛇祖这才发现他的精神有点不太对头。   “我操,你他妈的这是怎么了?!”蛇祖来不及多想,大力将敖嘉扯到自己怀里,正准备将一缕分神打入他的体内察看,没想到敖嘉一个挣扎,又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   “不要你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忽而尖声大笑,忽而低声轻泣,敖嘉颤抖地抓住床沿,整个人都在抽搐,“你不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么?你不是想羞辱我么?你不是想要让我崩溃么?你不是想要让我做你的奴隶么?哈哈……你休想……你休想……我自由了……我……你得不到我……得不到我的……”   又一阵痛苦袭来,敖嘉整个人如被雷击中般一颤,无力地伏在床沿上干呕起来。   他这个动作让蛇祖眼光不小心看到了床前的地上,皎洁的月光下,苍白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根短小的紫色草茎。   蛇祖金色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他动作粗暴地把敖嘉从床上扯起来,暴怒道:“你他妈的吃了什么鬼东西?!”   “东西?”敖嘉涣散的眼神向四周一扫,看到地上的那几根草茎突然呵呵地笑起来,“你是说……”有些发软的胳膊无力地推了蛇祖一下,敖嘉指着那几根草茎笑道,“你是说冥魂花么?”   敖嘉一说冥魂花,蛇祖的脑袋顿时就嗡了一下。冥魂花是阴府之花,说是花,其实它无叶无花无果无根,整体就是一根两头稍扁的矮小草茎,传说地府每条路的两旁都立满了这种如毫针一样的冥魂花。它们是阴魂所化,阴气所养。冥魂花的精华更是用来提炼灭灵散这种剧毒的主料。   “哈哈,我赢了……我不怕告诉你,一进这里我就注意到了它们。你不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你不是说我这样的人,就算是逃掉也没有未来了么?让血来清洗我的耻辱吧……我要死在这里……死在这里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我有能力决定我自己的生死。你别想……你别想……”敖嘉胸口发出一阵吓人的喘息声,剧烈的痛苦如狂风般席卷着他瘦弱的身体,明明已经濒死,那一双眼睛却变得格外的清明。 第35章 输赢(二)   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涌现出的欢乐深深地刺痛了蛇祖。   “哈……”痛到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的敖嘉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铺天盖地的痛苦像阳光下的冰山一样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奔涌在四肢百骸中的欢乐,敖嘉忍不住狂笑起来,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冥魂花制造出的幻觉当中。   一拔又一拔蚀骨销魂的快感像浪潮一样把敖嘉推到了欢乐的最顶点,最剧烈的欢乐像最剧烈的毒品一样让他感到疲惫。到了最后,敖嘉神精质的笑声终于被有气无力的呢喃而替代,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那满满的恨意就是不刻意去感觉也能体会到。蛇祖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再过片刻,敖嘉的呼吸会停止,而他整个灵魂都将永生永世迷失在冥魂花制造出的幻境之中,不能轮回,也无法转世,直到灵魂与幻觉融为一体,彻底地消散在这无穷无尽的幻境中。冥魂花要杀死的永远不会是人的肉体,而是人的灵魂。   蛇祖看着像团烂泥一样瘫倒在床上的敖嘉,第一次觉得心好累。巨大的反差让他觉得无所是从,前一刻他还这样的幸福,前一刻他还在对未来充满期待。他欣喜若狂地回到这里,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副局面。   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敖嘉的眼神变得清晰起来。他的眼光落在蛇祖那张绝望的脸上。敖嘉笑起来:“你回来了?”   蛇祖重重地呼一口气,眼眶第一次有些发红,脸上的脆弱只是闪了一下就又被他小心地收好了。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蛇祖淡淡地笑起来,眼中第一次不是全然的冰冷,他认真地盯住敖嘉那双黯然的眼睛。   敖嘉也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错,我宁可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是连灵魂也湮灭在这世界里,也不愿意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分钟。”   蛇祖的脸抽搐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平静。   下一秒,蛇祖的话彻底让敖嘉僵在了原地:“那你没有机会了。我说过,你的生你的死都只能由我决定,你以为小小的冥魂花能难得倒我么?你越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那把银色的小刀从他的袖间滑出,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明亮。在敖嘉惊诧的眼光中,蛇祖狠狠地在自己的脖颈处竖切了一个口子。   “你知道不知道,蛇是最不怕毒的?冥魂花纵然厉害,我若是真心想解,又怎么难得到我?”颜色古怪的血源源不断地从蛇祖的脖子上淌下来,脖子可是血管最集中的部位,那血几乎是喷涌着出来的,敖嘉眼盯盯地看着那血淌过他黑金色的领口,沾湿他的胸口,然后滴滴答答地从衣襟上滴落下来。敖嘉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蛇祖流过这么多的血,从来没有……   这还不算,蛇祖闷哼一声,居然自己把手从伤口里捅了进去。这个动作就连敖嘉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可是……可是蛇祖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他直直地盯着敖嘉,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般,敖嘉在这样的目光下,突然有些心虚。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他残忍,高傲,喜欢践踏别人的自尊,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这个男人,只是一件随手可以丢弃的玩物,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让他伤筋动骨。可是现在……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个男人现在在做的事,对于他一定是极度的危险吧。为什么他要这样救自己?   “喝下去。”一只沾满了黑色血液的手颤抖着将一个杯子端到他的面前,蛇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一杯绿色的液体,混合着酒与鲜血的味道,虽然看不清楚,但敖嘉可以模糊看见杯底静静地卧着一颗黑色的卵状物:“这是什么?”   “蛇胆。”蛇祖有些疲惫。蛇破胆必死,就算他修为如何精深,都不可能把这一点抹杀掉。   蛇祖这样说,连敖嘉也心惊肉跳。他居然……   刚刚取胆太过惨烈,就连蛇祖的眼皮上都沾满了结结巴巴的血块,精血的大量流失更让他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快喝吧,蛇破胆必死,这句话你一定听说过。你这么恨我,现在,我的蛇胆就在杯子里,你喝完之后,还给我也好,捏碎了也好,随便你。”此时蛇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原本声音里的那种醇香与魅惑已沓无踪迹。他是真的累了。   蛇祖的伤口还在流血,从那狰狞的伤口里可以看见模糊的血肉,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伤口居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瞬间愈合。敖嘉沉默了。   “哦?”蛇祖哑着嗓子笑起来,“怎么,你不喝?”蛇祖哂笑,“好好好……我们两个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你这人……”敖嘉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以为蛇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自己对他只不过是个玩物,为什么他却会这样牺牲自己来救他。   见敖嘉久久没有动作,不知是没有力气说还是懒得说,蛇祖歪歪头,疲惫地靠在床沿上。脖子上的伤口曝露在空气中。敖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凉的触感落在蛇祖的脖颈上。蛇祖被这凉意一惊,虚弱地睁开眼。   那杯茶水已经见底,敖嘉正笨拙地伏他的身上,试图把蛇胆从那个伤口里还回去。   蛇祖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敖嘉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   这个男人禁锢自己,污辱自己,他本应该恨他入骨的。这个男人夺去了他的一切,他的自由,他的尊严,他的未来,让他生不如死,他本不应该放过他的。可是为什么,当这个男人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 第36章 输赢(三)   蛇祖睁开眼睛,目光久久停留在敖嘉的脸上不散。敖嘉原本平静的心被他看得渐起波澜,他隐隐觉得,这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敖嘉,放过我是你做的最最错误的事情。”蛇祖没有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自己冰冷的手按在敖嘉的手背上。   手是一个人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被蛇祖这么一握,敖嘉本能地想收回来,谁知蛇祖这一握看似轻轻松松不甚用力,实则重逾千斤。敖嘉这么用力一抽,居然愣是没能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这人……这人是不是真的元气大伤啊!怎么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敖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蛇胆一回到蛇祖体内,蛇祖身体里的自我修复工能就回复了,脖子上的伤口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虽然愈合的速度比全盛时期慢了许多,但两盏茶时间之后就再也看不出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这整个过程中,蛇祖的手都牢牢地抓着敖嘉,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他就会逃走似的。这也不能怪他,他现在很弱,弱到连站起来都很困难,要是这个祭品走了,他要怎么追他回来?没有这个祭品的日子,他片刻也活不下去。   见对方迟迟不放开自己,敖嘉对其中缘由也猜出了几分。真可笑,他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又何必放过他?这种残忍嗜血的怪物,死了也是为民除害。就连敖嘉也自己也不能理解,刚刚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心软下不了手。有句话说的对,君子不小心做了件坏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坏人偶尔做了件好事则会被人铭记于心,许是这个怪物偶尔流露出的温情感动了自己。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说过,放过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虽然伤口已经恢复,但蛇祖还是虚弱异常,“因为你能放过我,而我却决不会放过你。”   “你应该知恩图报,放我走。”明明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敖嘉还是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哦?”蛇祖轻咳两声,并没有恼怒,反而淡淡道:“是谁乱吃药把自己吃成那副德性,要不是我早早回来,现在的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按照知恩图报的说法,你是不是应当对我以身相许?”   短短的几句话又勾起了敖嘉深藏在心里的隐密,他猛一用力,想甩开蛇祖握住自己的手,眼眶不惊又微微发红,“是谁逼得我服毒的?!是谁囚禁我,是谁污辱我,是谁玩弄我,是谁把我逼上今天这条路的?”   “只要你乖乖的……我又……”蛇祖张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话说了一半就又被敖嘉硬生生地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只要乖乖地给我操,我就会比任何人都疼你?”敖嘉漂亮的嘴唇讥讽抿紧,“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在你在身下屈辱求全?凭什么我的人生就不能有点比‘给你操’更有意义的事?凭什么我要像个男娼一样天天想着怎么来讨你欢心?不管你今天是出于什么理由救我,都无法减轻我心头对你的恨意,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早晚会……”   “可是刚刚明明有一个机会在你手里,你却放过了。”蛇祖那双仿佛能看穿所有的眼睛直直刺入他的内心深处。   “哈?凭什么?!”敖嘉真心觉得好笑,“你不觉得我被你整成这个样子还对你下不了手有点贱么?”   “哦?”蛇祖也笑了,他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扯敖嘉。猝不及防,敖嘉被这一下扯得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被蛇祖牢牢地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有点冷,还残留着刚刚大量血腥味儿,又冷又硬,敖嘉被抱得很不舒服,忍不住大力挣扎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蛇祖将下巴支在敖嘉的肩膀上,突然话语暧昧地来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丝疲惫,但原来那种如人饮酒般醇香的韵味已经恢复了。   敖嘉闻言大怒,不由分说地回头甩了他一个大耳光子,“下流!”所有耻辱的记忆纷纷涌入敖嘉的脑海,敖嘉的眼眶又红了,他真是狗屎蒙了心,这种长期处在精虫上脑状态的怪物就该被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蛇祖被打得莫名其妙,不论是什么生物,在三种情况下会变得特别愤怒,这三种情况分别为:一,睡觉正熟时被吵醒。二,正在被生病却总有人在身边蹦来蹦去吵他休息。三,好事被打断……   “你!”蛇祖金色的眼瞳瞬间收缩,硬冷的手恶狠狠地捏住敖嘉的下巴,强迫他将他头高高地抬起。喉咙被掐得好紧,就连呼吸也变得好困难。敖嘉脸上闪过一丝凉薄的神色,蛇就是蛇,贪婪薄情,本性如此。自己居然会被他剖胆的瞬间感动?真是讽刺。   蛇祖的脸色却放松下来,手上的力道也一点点减轻。   “咳咳咳!”敖嘉无力地倒在床上喘息,疯狂地大笑,“你怎么不杀了我?哦,对了,你怎么能杀了我呢?杀了我谁给你发泄你那肮脏的欲望呢?哈哈……”他真是自作自受。   蛇祖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但想到敖嘉肚子里的小宝宝,只能耐下性子忍住。人在怀了宝宝之后脾气普遍会变差,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如此这般重复三遍,蛇祖总算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敖嘉了。   “嘉嘉你说什么呢?是你误会了吧,我说的‘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是指让我看看你身体里的毒素是不是已经被分解了……”蛇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好吧,在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之后,强颜欢笑似乎变得容易了。   嘉嘉……敖嘉的眼皮狂跳。   “来,让我给你把把脉。”蛇祖以一种忍辱负重的姿态扯过了敖嘉的手。原本灿若星辰的笑颜在他低头一瞬间被阴云铺满。   看着对方把漂亮的手指扣在自己的脉门上,敖嘉沉默了。这个男人有些不太对头,不,是非常地不对头。   检查过脉相之后,蛇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宝宝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只要日后好好地调理,还是不难恢复的。   第37章 闹市(一)   尽管脸色有点难看,但宝宝平安的喜悦已经足以让蛇祖心中的一点点不满烟消云散了。   “敖嘉。”蛇祖有些倦怠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双手如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住他的身子。这种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姿态,让敖嘉有种回到了噩梦中的错觉。那个时候他正处在一大片如汪洋般无边无际的泥沼中,胶着的泥沼像一只只无形的鬼爪,以一种慢到让人发狂的速度将自己扯向地心,窒息感漫过小腹,漫过胸腔,漫过脖子……他将在这片泥沼中,在这片泥沼中死,甚至连死后都要在这片泥沼里腐烂,从肉到骨,从肉体到灵魂,就连一个呼吸都别想逃过泥沼的吞噬。而蛇祖的这个拥抱,也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蛇祖一脸满足地将冷冰冰的敖嘉抱在怀里,闻着敖敖嘉身上独有的味道,宣誓般地重复道:“你是我的。”   敖嘉别过头去,看那一地的月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蛇祖有意无意地把手掌放到敖嘉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摩擦,虽然还看不出怀了小宝宝的样子,但知道有个小生命在里面的感觉就是不同,更何况,也许不只一个小生命呢……   被人这样细细地抚摸着,敖嘉有些不适推了蛇祖一把。   蛇祖盯着敖嘉修长的脖颈,贪婪地在他的脖根处细吻,透着淡淡满足感的话语声像一个幸福男人的呢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逃走,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去。”   蛇祖的手掌在敖嘉的小腹上停留,像是感觉到了那手掌覆盖下的小小心跳,默了一会儿,蛇祖突然轻笑道:“不过不可能了,我们的生命已经连接在了一起。你已经有了……”   蛇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敖嘉粗暴地打断。敖嘉狠狠地推开蛇祖的手,紧握着的手止不住地发白,“那我就将这连接剪断!”   敖嘉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极为狠厉。对于与这个怪物连接在一起的这件事他是如此地深恶痛绝,蛇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敖嘉。   蛇祖沉默了。   不能把宝宝的事情告诉他。   本以为自己救了他之后,他对自己的印象会有所改观,就算自己不是那么得他的欢心,但至少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单单只会伤害他,单单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人了。   本想把有小宝宝的事告诉敖嘉的。   本以为小宝宝的事能让敖嘉认命的,就算自己再不中他的意,至少也可以平安地过一世,从此死缠烂打,日久生情。能渐渐地让自己从伤害者的位置站到保护者的位置上来。   可是没想到,他连说出口都难。   “你说的都是真的?”蛇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自己手掌下那颗脆弱的小心跳。   敖嘉的脸抽搐了一下,“当然。有谁会希望自己和一个怪物扯上关系。”说这话的时候,敖嘉感觉到了复仇的快感,特别是看到蛇祖露出失望的表情的时候。   但是蛇祖脸上的失望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   “哈哈哈……”蛇祖突然笑起来。尽管他表面上装得如此不在乎,但他巨大的手劲还是透露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唔!”敖嘉被狠狠地推在床上,蛇祖随即缠绵而上,敖嘉身上一凉,自己上身的衣物已经被干净利落地扯去了。蛇祖灵活的手指攀援而上,在他所熟知的几个敏感点不住逗弄。   “你!!”敖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是奄奄一息的人,现在居然能这么精神地……   “你这个混……”敖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狠狠地堵住了,一条湿湿软软的舌头坚决地抵开他的唇瓣,贪婪地卷住他的舌头吮吸,空气之中全是暧昧的声息。   “你的身子真凉,让我们来做些能让你和我都暖起来的事情吧。”   敖嘉绝望地闭起眼,他本以为蛇祖还会多做些什么,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吻之后停止了。那一个吻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蛇祖亲昵地把头埋在敖嘉在胸前,用闷闷的声音道:“你是我的。不要想着有一天可以逃走,是我的东西,就是我不喜欢了我都不会放手。”   敖嘉厌恶地皱了下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蛇祖饶有兴味地抬起头,已经去掉了尖锐指甲的手指意犹未尽地在敖嘉的唇来来回轻抚。   “你认命吧。你没有选择了。”蛇祖握紧敖嘉的手,“你想走,除非杀了我。刚刚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放在你眼前,而你选择了放弃。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么?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身边。”   敖嘉红着眼,狠狠地想推开蛇祖,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我现在很累,你哪里都不准去,不准去。”   “呃……”搂在敖嘉身上的手猛得收紧,蛇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拥抱他。   “我真的好累。”亏损了大量的气血,蛇祖几乎累得连眼睛都不开了,但锁住敖嘉的手却没有一点放松。   “你这个家伙!”对于这颗低垂在他胸前的脑袋,敖嘉无法可想,他吃惊于他的力气还有他的执著,更不理解这种对自己的强烈执念来自于何处。   无力地把头垂在敖嘉胸前的蛇祖泛起一丝苦笑,还不能把宝宝的事情告诉他,以敖嘉这种强硬的性格,不把孩子弄掉才怪。想到这里,蛇祖的笑又变得甜蜜起来,不过只要等到那一窝白生生的小蛇崽生出来,他就不相信敖嘉还不认命,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父之名将敖嘉绑在他身边了。   小蛇崽绝对不可以出事。等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必须得好好宠宠敖嘉,这个祭品身子这么弱又这么瘦,宝宝出事他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想着,蛇祖迷迷乎乎地就晕了过去。 第38章 闹市(二)   蛇祖再醒来时天已经透亮。正午炽热的阳光晒得他很不舒服,他生性喜阴湿,过分的热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连全身上下的感觉都迟钝了几倍。   “敖嘉?”蛇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自己对敖嘉的所有权。发现对方的手还稳稳地在他手心里,自己的手还搂着对方的腰的时候,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有些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太好了,敖嘉还在。   这个祭品脾气差又这么不听话,他最害怕的就是哪一天自己一不留神,敖嘉就跟别人跑了。   闻着敖嘉身上的香味,蛇祖好心情地眯起眼,嘴角优雅的弧度充分说明了他的好心情,正准备趁着敖嘉睡觉偷偷亲两口过过瘾,没想到一抬头就发现敖嘉睁着眼呆呆地盯着前方。   “敖嘉,你醒了啊?”蛇祖笑起来,光明正大地他脸印下一个吻。   对于蛇祖这种偷偷揩油的行为,敖嘉没有太多的表示,他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有些迟钝地想避开这种亲昵的举动,却还是没能成功。   “你躲不开我的。”蛇祖有些得意,这个祭品这辈子都别想躲开他,不管是一个吻或都其他什么。   蛇祖得意的笑下一秒就凝固了。因为他发现敖嘉就那样直愣愣地睁着眼,麻木地盯着正前方,一眨不眨,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敖嘉?”   听到蛇祖叫他,敖嘉这才有了点反应,他有些机械地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很是游离了一会儿,这才用有些憔悴的声音重复道:“你醒了……”   看着敖嘉一脸的憔悴,蛇祖心里闪过一个让他心头一凉的想法,“你是不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敖嘉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一笑,把目光转到蛇祖一直握着的手上,面无表情地道:“你弄疼我了。”   蛇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就那样握着敖嘉的手握了整整一夜。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发现敖嘉那段白皙的腕子上已经被自己握出了一段淤青。   “不怕,我……我给你揉揉。”看自己喜欢的人伤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更何况还是自己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   蛇祖伸出手去,想看看敖嘉的手,敖嘉却猛地把手一缩,没有一点要领情的样子,仍是面无表情地道:“还有我的腰。”   蛇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很有强占性地搂着敖嘉的腰。   蛇祖松开敖嘉之后,敖嘉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自己一个人缩在床尾,默默地揉自己那截发青的腕子,可怜的样子活像一只流浪猫躲在墙角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阳光里,敖嘉穿着一件绵薄的白色里衣,宽大的衣服衬得他的身形愈发的瘦小。他微微低着头,眼里的神色有些落寞。乌黑的黑色中长发乖顺地贴着他的脸,修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两片温柔的阴影,洗得干干净的双腿优雅地拢在一起,那只受伤的左手被他放在漂亮的腿上,右手不紧不慢,有些漫不经心地轻揉着,敖嘉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温柔气息让蛇祖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   那个老头子还真的挺会办事,居然找到了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祭品给他。   “疼吗?”蛇祖看着敖嘉低头揉手腕时露出的脖颈直咽口水,他的心又痒痒起来,眼里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的,差点没把他整个都点着。他娘的,这个祭品真是勾人,光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有种风情万种的样子,天生的狐狸精。要不是想着敖嘉肚子里小蛇崽经不起折腾,他他娘的现在就想上了他。他娘的,这窝烧心的小宝宝就是一张又一张的禁欲令啊,不知道这种有得看没得吃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蛇祖大大地憋了一口闷气。   “不疼。”对于蛇祖这种别有目的的殷勤,敖嘉自然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冷冰冰的话没有吓退蛇祖,反而让他更火热地贴上来:“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把你抓成这样。这样吧,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来收拾,让我给你上点药,做个小按摩,就当我将功赎罪了好不好?”   蛇祖不等敖嘉回答,就猴急猴急地去抓敖嘉的手,不能吃肉,喝点肉汤也好啊。虽然一只手满足不了自己,但这手好歹也长在敖嘉身上,他勉为其难地摸摸就当是一亲芳泽了。禁欲期的男人伤不起。   可是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了,敖嘉还不让他如愿。见他粘粘地贴过来,敖嘉滴水不露地向后一靠,仍旧冷着一张脸,一个好脸色也没有,连个衣边边也没让他粘着。   “不用你操心。”敖嘉板着脸,斜靠在床的护栏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敖嘉宽大的衣衫里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截柔软的腰枝,一身媚骨让蛇祖的喉咙猛然一哑,目露凶光。   与初来时那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不同,许是久经情事,敖嘉的气质与初见时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他的一举一动看在蛇祖眼里,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惑。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一个简单低头的动作,都能恰到好处地拔动他心底最没有抵抗力的地方。   “我的祭品……”蛇祖再不畏畏缩缩,他无视敖嘉的挣扎,大笑着揽过他的腰,一边小心翼翼地玩弄,一边忍不住用话去逗弄他,“真是淫乱呢,经过我无数次的调教,你真是变得越来越讨男人喜欢了呢。”   淫乱?这个男人居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敖嘉的脸刷地变白了,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脑海里忽地出现昨夜镜子里看到的影像,那个男人绯红的面色,欲拒还迎的姿态,还有梦呓一般的呻吟,自己真的是这个样子的么?敖嘉的手止不住地轻颤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地自容。敖嘉身子一软,这个事实让他近乎崩溃。   “你走开啊!”敖嘉的眼里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轻雾,他狠狠地推了蛇祖一下,试图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你胡说,我才没有!”   “哦?没有么?”蛇祖坏笑起来,在敖嘉的脖颈上吮出一个吻痕,“我倒是很喜欢你这个样子呢。一想到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被我干到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就止不住地兴奋……”   “你闭嘴啊!”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敖嘉狠狠地给了蛇祖一个耳光,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蛇祖一愣,还没来得及发火,敖嘉就缩起身子抱着肩轻泣起来,“我才没有,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这个混蛋、恶棍……”   看着敖嘉瘦瘦的身子还在不住地轻颤,蛇祖的一腔怒火哪里还发得出来。他第一次注意到敖嘉好像很介意这个词。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看敖嘉难过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后悔了。   “哈哈,骗人的,我才没有很淫乱……我才没有!!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去死啊!为什么不去死!”敖嘉突然抓住蛇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然后是一顿乱七八糟的捶打。   蛇祖的眼皮一跳,身上并不痛,但是这种入骨的敌意让他忍不住上火。要是平时,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让他吃点苦头了。可是现在情况特殊。   蛇祖怨毒地盯着敖嘉良久,最后还是妥协了。自己不是想从加害者变为保护者么?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呢?反正自己皮糙肉厚,耐打耐磨,这么咬一口他能有多疼?可是敖嘉就不一样了,细皮嫩肉的,身子弱得风一吹就倒了,肚子里还有一窝的小蛇崽在啃他的精血,自己一巴掌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他何必要跟敖嘉计较呢。反正最后不管是伤着敖嘉还是小蛇崽,后悔的都是自己。   “乖~”蛇祖有些无奈地轻抚他的背,像安慰一只炸了毛的猫,“是我的错还不成么?你一点都不淫乱,真的。”   “你还说!”敖嘉才稍稍平静下来一点,又被他点燃了怒火,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蛇祖笑起来,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一夜没有睡,身上一定很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腰,你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蛇祖伸出手,正准备搭在敖嘉肩上,对方却狠狠地将他推了开来:“别碰我!”   敖嘉语气里的厌恶让蛇祖的呼吸不由一滞,好啊,自己这么低声下气,这个祭品居然还不领情?!   “啊!”还是淤青的手又被大力地捏住,敖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再说一次?”   “你身上脏!别碰我!” 第39章 闹市(三)   “我身上脏?嗯?”蛇祖杀气腾腾地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敖嘉痛得连牙关也哆嗦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发黑,但他依然毫无惧色地直视蛇祖的眼睛。   “我就……我就知道……呵……”敖嘉咬着牙,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我就知道,我放过你,你却不会放过我……真是可笑。”简直就是农夫与蛇血淋淋的现实版本。   蛇祖被他脸上那种嘲笑的表情彻底激怒了,他狞笑起来,硬冷的手狠狠扣住他的下巴,金色的眼中全是冷然,“那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呢?你明明有选择,你明明可以杀了我逃走,而你却没有。你做选择的时候你就要做好今天的准备。甩不掉我就要跟我永远绑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   蛇祖此刻满心满心的都是愤怒。在他看了,敖嘉有机会却不逃走,就已经是认可他了,为什么现在还这样对自己。这个祭品是在耍他玩么?那他之前那种种呆呆傻傻,跟个老婆奴一样的表现到底算个什么?!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可恶的祭品玩得团团,蛇祖心里火就怎么也灭不掉。   他要一个解释,他要一个解释!   敖嘉看着那个陷入狂怒中的男人,止不住地冷笑:“你弄错了吧。我不愿意杀你,是因为我不想以后记起你的时候,会让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点点能让我愧疚的地方。我希望我那时候想到你,会觉得你是一个全然的恶棍,而不是一个牺牲自己让我得救的男人。你希望我待在你身边,你希望我喜欢你?哈,我偏不。我要用我的余生来恨你,来诅咒你!”   这些话源源不断地从敖嘉漂亮的嘴里涌出来,蛇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真相是这样么?亏他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一丝丝的可能。原来都是骗人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原来这个祭品只是为了报复他么?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在他心目中恶棍的形象,好让自己更彻底更完全地恨他么?真是恶毒呢。   蛇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冷笑两声,将敖嘉狠狠地推在床上。自己则背过身去,面色苍白地望着炽热的太阳。他和敖嘉真的可能么?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任何东西的男人第一次动摇了。   敖嘉没有言语,他全身都在为自己刚刚说的话而激动地颤抖。看到这个怪物这样失落的样子,他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全身都处于这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当中,终于,赢了一场,终于扳回了一城……   “用你的一生来恨我,真的值得……”   蛇祖伤心地闭上眼睛,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敖嘉飞快地截断:“我乐意!”   是啊,千万个理由都抵不过一句“我乐意”。不管值不值,不管划算不划算,就是乐意。   掷地有声的“我乐意”之后,四周已经是一片难耐的寂静。幽幽的寂静当中,说一句俗的话,那个时候,蛇祖的心都碎了。   “敖嘉。”极其宁静的气氛里,蛇祖疲倦地开口。   “哈,你要说什么?”敖嘉挑起眉,面带挑衅地迎向蛇祖,像一只斗鸡一样做好准备攻击的姿势。   “你高兴就好。”蛇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再也说不出话了。他能说什么呢?他爱的这么深的人却恨他恨得这么完整。   敖嘉以为他会好好教训自己,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打他,抱他,对他用强,不管怎么样,都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认清谁是他的主人,是谁在主宰他的命运。他设想过很多次,设想过很多种难堪的遭遇,设想过很多种惊怒的表情,唯独缺少这一种。   突如其来的宽容让他瞬间手足无措,让他好不容易使出的蓄力一击像打在一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地无处着力。   敖嘉已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消贻殆尽,两个人不知僵持了多久。最后还是蛇祖轻轻地开口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昨夜血迹与尘埃的衣服,干干的嗓子有些喑哑:“呵,我还真是够脏的。”   从不曾低头的男人第一次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总是无情调笑众生的语气化为了一种让人心酸的无奈。   可是他前所未有的低姿态却没能换来敖嘉丝毫的怜悯,敖嘉依旧铁石心肠地倚着栏杆,望着窗外一脸的木然,不想搭理,不愿搭理,不屑搭理。   “敖嘉,我的错。”从未跟人赔过笑脸的蛇祖不得不强笑着给敖嘉赔小心,“敖嘉,一夜没睡,你一定累了。来,我给你按按肩揉揉腰什么的,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听了这话,敖嘉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子向床栏那边靠了靠,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依旧木然,像个泥塑木雕的美人儿。   “敖嘉,栏杆上靠着不舒服,会硌着肩的,要不要我把自己的胸膛借给你枕一下?绝对舒服。”蛇祖看着敖嘉那一把瘦瘦小小的骨头直心疼,这样硌着多难受啊。生气归生气,心疼归心疼,就算敖嘉再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仍旧做不到对他的一切坐视不管。   “你走开。别烦我。”敖嘉闭着眼睛厌恶地皱皱眉,一副不愿让人打扰他清梦的样子。   敖嘉这话一出口,蛇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实了。他不怕敖嘉打他,不怕敖嘉抓他,更不怕敖嘉无理取闹,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敖嘉冷着脸不跟他说话。说句难听的,敖嘉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只把头缩进自己乌龟壳里的乌龟,就是老虎来了也咬不开他。   这时敖嘉一说话,蛇祖心里一松,觉得总算把这小倔驴又哄回来了,于是抓住机会大干快上:“敖嘉你穿这么少,一定冷得慌吧,我给你暖暖。”说着,手一伸,就想把敖嘉的手拢在自己手心里。   “不用你操心。”敖嘉把手一缩,不领这个情,反而把自己的肩膀一抱,往床尾缩得更紧。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小宝宝呢,你不冷小蛇崽也冷啊,蛇祖默默地腹诽。   敖嘉把眼一睁,似笑非地睁着蛇祖:“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你别在我面前装体贴装温柔,再装也遮不住你残忍嗜血的本性!”   “!”敖嘉这话差点没把蛇祖披的羊皮给揭下来。蛇祖脑袋一热,本能地想暴走,亏得还有一丝清明不住在心里提醒自己:你要忍住……饶是这样,蛇祖的脸也不由地要僵上一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蛇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温情,只是眼底的冰冷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既然对方无意承认,敖嘉也没有意愿太过咄咄逼人。他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蛇祖的脸却在他闭上眼的瞬间彻底挂了下来。   兜了一个大圈,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起点——敖嘉又不理他了。蛇祖心一横,只好使出杀手锏:“敖嘉,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你不是想出去玩么?只要你乖乖的,等你睡醒了,把精神养好了,我们就下山去传一圈散散心,好不好?”   打定主意无论蛇祖说什么都不予以理会的敖嘉突然打了一个颤,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蛇祖:“你说的都是真的?”蛇祖开出的条件真的是极其诱人,敖嘉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与世俗界接触了。深埋已久的渴望又蠢蠢欲动,敖嘉在欣嘉的同时又止不住困惑:这个男人不是一向讨厌自己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么?   蛇祖笑起来,敖嘉的反应让他相当满意。总是这样关着,就是只狗也会被关出抑郁症,更何况是一个怀胎的少男呢?就是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他都打算带敖嘉出去散散心:“当然了。”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小蛇崽健康成长。   “不过……”蛇祖的话锋一转,盯着敖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至少在敖嘉看来是这样。   “骗子!你休想!”敖嘉脸一白,不知道将这“不过”理解成了什么意思,当下就气冲冲地回过头去,抱着自己的肩膀再不理蛇祖。   “你想成什么了?”蛇祖哭笑不得,“不过你不准再这样靠着栏杆睡,让我给你揉揉受伤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敖嘉这才醒悟过来,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发红。   “来……”蛇祖不由分说地去搂敖嘉的肩。敖嘉皱下眉,最后还是微微侧了一下身避开了。   “怎么?”蛇祖有些不高兴了。   “你身上脏。”敖嘉有些惴惴不安地说出这句话。   蛇祖脾气再好,这时也有点兜不住了,他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本尊现在就去洗澡,要是我洗完回来后,你还这样推三阻四的,哼哼……”自己又不是要侵犯他,这个祭品这样紧张做什么? 第40章 暖流与冷遇(一)   “你快去。”不习惯与这个怪物这样的亲近,敖嘉垂下眼,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暧昧的话题。他才不要跟这个怪物和睦相处,不,他永远也不会跟这个怪物和睦相处。   蛇祖却将他的回应理解成了害羞,他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真没出息,蛇祖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人家随便给你一个好脸色看,你就像只狗一样巴巴地跑上去献殷勤,贱死了。心里这样想,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敖嘉靠近再靠近,而且连嘴角也情不自禁的贱贱地上勾。蛇祖的手在敖嘉的头上用力地揉了揉:“乖乖等我哦。我洗完澡就回来抱你。”   “脏死了!”敖嘉把蛇祖的手狠狠地从自己头上扯下来。蛇祖的口气让敖嘉莫名地恼火,什么叫“乖乖等我哦。我洗完澡就回来抱你。”,说得自己像是一个等待夫君宠幸的弃妇一样。   这个动作让蛇祖心里还没有熄灭的怒火又“噌”地窜起来。蛇祖的脸快绷不住了,他用最后一点理智克制住自己凶涌的怒火,极力用平和的口气对敖嘉道:“你等我一下。”   敖嘉正想说,“谁要理你。”一抬头,却发现蛇祖已经出去了。然后,门外传来一棵树倒下的声音,还夹杂着飞鸟惊惶的鸣叫。   “神经病。”敖嘉暗骂一声,正想低头,突然听到一个暗哑的声音。   “喂。”   敖嘉心里突地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蛇祖正站在先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一脸的担忧。   一见到他,就是再明媚的地方敖嘉都觉得阴云密布,他没好气地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你洗完了?”   蛇祖摇摇头,仍是用那种担忧表情看着他,什么也不说。敖嘉被他看得烦起来,“随便你。”说完就侧躺下,竟是不管蛇祖,准备自己睡觉的意思。   “敖嘉敖嘉,”蛇祖爬上床推推敖嘉的肩,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敖嘉被得闹得不甚安生,终于发起火来。   什么样子的敖嘉他没见过?蛇祖对他的小火气自动乎略了,他有些担心地摸摸敖嘉的脸,“你这么想把我支开去洗澡,是不是准备逃跑啊?”   “有病。”敖嘉的脸色变得极差,僵硬着身子想再躺回去。缩到一半又被扯住了。   “还是你想自杀?”   “你烦不烦。”敖嘉还在发火,但底气明显不怎么足了。   “哈!”而蛇祖却是一副抓住了敖嘉痛脚的样子,“你果然是这样想的。”然后蛇祖脸色一变,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你别做傻事啊,自杀的人去阴府要受刑的,还不能轮回,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很疼你的,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你到底洗不洗啊?!不洗不要碰我。”敖嘉再也受不了了,狠狠推了一把,一双眼睛因为愤怒变得格外有神。   被敖嘉一瞪,蛇祖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你等着,我这就去洗。”   看着蛇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敖嘉这才轻呼一口气,他揉揉因为愤怒而紧绷的眼角,正准备躺回去,可是——   “我还是不放心。”   敖嘉才放松下来的眼角又瞬间绷紧。   “你!”敖嘉气极败坏地爬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蛇祖又回来了,正可怜兮兮地扒地床沿看他,眼里满满地都是担心。像是一条狗狗看难过的主人。   “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装啊?!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左不放心右不放心,你把我绑起来得了?!”愤怒地吼完,敖嘉颇为头疼地一扶额角。本是气话,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牢牢地握住了。   “你要做什么?!”双手被毫不留情地向后反拧过去,敖嘉不由惊慌起来。   蛇祖有些阴险地舔舔嘴角,一副正中他下怀的意思,“这可是你说的。本来我还在犹豫,这样对你可能不太好,不过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   蛇祖的动作虽然突然,却是粗中有细,他很小心地避开了敖嘉受伤的地方,用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棉布条把他的手珍重地绑在一起。   敖嘉气得脸色发红,双腿不满地蹬起来:“你这是囚禁!!混蛋!”   蛇祖盯着敖嘉那不听话乱蹬的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的腿一按,也像模像样地绑起来。这回敖嘉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你……你无耻!你下流!你卑鄙!你……”敖嘉气得眼睛都红了,除了骂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听话。”蛇祖看着生气的敖嘉心里乐开了花,就像敖嘉是个哭着要糖的孩子一般,他用宠溺的语气说道。谁让这个祭品整天冷着个脸,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到他笑,看看他生生小气的样子也好。   “放心,我洗澡很快的,马上就回来放你自由。”蛇祖揉揉敖嘉的头,凑上去想亲亲敖嘉的脸安慰安慰他,谁成想敖嘉灵活地向边上一侧,躲开了他的吻,转而用愤恨的目光盯住他,红着眼道:   “你就不怕我咬舌自尽么?”   敖嘉成功地看到蛇祖的脸僵了一下,心思不由地活络起来,他觉得自己抓住了蛇祖的弱点,于是乘胜追击:“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蛇祖踌躇了一下,下一刻敖嘉的嘴里就多了一根布条,布条勒得不紧,却正好让敖嘉无法合上嘴。   “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蛇祖拍拍手,笑眯眯地低头啄了一下敖嘉的脸,“你乖乖的,我很快回来。”   “唔唔唔!”敖嘉不死心地在床上的挣扎,却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敖嘉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砰”地一声,门彻底地关上了。   在这种讨厌的明媚日子里,寒潭里的水格外地讨蛇祖喜欢,冰冰凉凉的,从自己的皮肤上流过的感觉很舒服,这口寒潭,也是他选择这块地方做别院的原因。但有人在房里等自己,尽管不是等着自己宠幸,蛇祖也是相当的兴奋。他没有心思享受,草草地在水里划拉一下就算是洗完了。   当蛇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的时候,特别从窗口里看了一下敖嘉,只见敖嘉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相当可怜地缩在床尾,眼睛微微闭着,松散的衣服里露出一些洁白紧致的肌肤,美艳得不可方物。   蛇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两个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连带得心里也奇痒难耐。原因无它,只因敖嘉被绑起来的样子太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了。美好,温顺,柔弱,特别是绑好之后,有种可以让自己为所欲为的诱惑,好像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一样,只要自己高兴,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   蛇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面将自己身上的寒气晒散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向敖嘉靠近,尽管他一向很喜欢带着寒气入睡。   敖嘉没有发现他的靠近,依然睡得沉沉的。原本已经耗尽了体力了,加上被蛇祖那样凶狠地抓了一个晚上,他根本无法休息。所以蛇祖一去洗澡,他也顾不得绑着睡不舒服,马上就睡沉了。   蛇祖翻身上床,看看敖嘉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原本准备松开敖嘉的他突然不舍得解开了。他轻手轻脚地解开敖嘉嘴上的布条,毫不犹豫地堵上去。   “唔!”突如其来的吻让敖猝不及防,等来回过神来的时候,蛇祖已经仔细地将他的口腔舔舐了一遍。敖嘉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地瞪着蛇祖,做不出一点实质性的反抗。   “你动不了。”敖嘉看到蛇祖的眼神里说着这样的话。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还是那个被绑在祭坛上动弹不祭品,而他是奉用自己的神明。   “你混蛋!”敖嘉正准备用眼神说这样的话,下一刻自己的眼睛就被蛇祖用手遮住了。   “接吻的时候不能睁着眼。”蛇祖舔舔嘴角,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道。他突然发现就连这样简单地亲吻都能让自己格外地满足。敖嘉喘口气,还来不及说什么,蛇祖的舌头就再一次卷上来,“我们再来一次。”   眼睛被遮住了,看不见一点点的光,正因为这样,敖嘉全身上变得格外地敏感,每一次舔舐,每一次吮吸,都给他更多更强烈的刺激,慢慢地,他也不知不觉地在这个绵长的吻里深陷下去……   蛇祖解开敖嘉手脚上的棉布条,心里不由苦笑。这个不解风情的祭品,居然吻到一半睡着了。这让性欲高涨的蛇祖很是不满。本来还想趁着这良辰美景多做点什么的,至少要把全套做全了嘛,可是这个该死的祭品……   看看憔悴的敖嘉,蛇祖也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这个祭品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过,至少在他面前没有。他舍不得吵醒他。   蛇祖爬过去,将敖嘉整个身子都抱在自己的怀里,像任何一个处在热恋中的男人一样,让敖嘉的头枕在自己胸口上。   “洗完了没有?”明明还睡着,敖嘉还是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一股暖流奔腾着注入蛇祖的心口。敖嘉说这话的口气太像一个被晚归丈夫吵醒的妻子了。   “洗完了洗完了。”蛇祖大口大口地亲在敖嘉额头上,“乖,你醒了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 第41章 暖流与冷遇(二)   许是真的累了,敖嘉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是午夜了。边上的蛇祖以一个强占性很强的姿势抱着他,睡得也无比地安逸。   得了可以出去散心的许诺,敖嘉一醒来就毫不留情地要求蛇兑现这个承诺。黑灯瞎火的,谁会愿意在半夜时分摸黑出去散心啊,蛇祖本来还不情不愿的,但一见敖嘉脸都拉下来了,马上换成了一脸好说话的神色。哼,午夜更好,没有太阳自己身上更舒服。再说这个祭品长得这么漂亮,黑灯瞎火才好呢,不容易给人惦记上。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就算是潜在敌人也要抓出来吃掉!不给这个祭品任何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出轨机会。   尽管蛇祖答应了敖嘉要带他出去玩,但由于独占心理作祟,很阴险的,他带敖嘉去的是一个很偏远的修真者小镇,绝对的大漠风景,地域偏远,人烟稀少。   “你要是以为光线暗一点就可以让你顺利跑掉,你就错了,对于蛇类来说,光线的明暗对视力没有一毛钱的影响。”蛇祖心花怒放地握着敖嘉的手,一边走一边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敖嘉沉着脸,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但打死蛇祖他都不相信敖嘉心里没有一点点的遗憾与愤怒。   “别老是板着你那张苦瓜脸给我看,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不知道有句话说‘你怎么对别人,别人就怎么对你’么?这样下去我们两个的下半辈子都会变得很悲惨的。”蛇祖用力捏了捏敖嘉的手,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闻言,敖嘉冷冷扫他一眼,“你是不高兴让自己的下半辈子变得这么悲惨,你就甩了我啊。放了我,杀了我,怎么样都好。”   敖嘉这句话顿时将蛇祖噎得说不出话来。蛇祖狠狠地瞪了敖嘉一眼,还是将自己心里泛起来的不舒服强压了下去。一直等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一点才说道:“我说过只是带你出来散心,又没说是去什么地方散心。你待在巫宗国这么久,这样恢宏的大漠风景还是第一次见吧。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少了几个人么,又不是只有看到人才能算是散心。   “巫宗国。”敖嘉的眼中落出一丝哀伤,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这时再次听到却恍如隔世。在暗无天日的蛇窟里,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痛苦的苦液里浸泡着,几乎每分每秒都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太浓郁的痛苦像液体一样注满了他整个生命,让他没有空闲时间去回想自己过去的生活,去怀念自己的亲人朋友。这时再听到巫宗国,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外邦人。   蛇祖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揉揉敖嘉软软的头发,舔舔嘴角就想俯下身去亲吻他:“想家了么,好好伺候我,什么都会有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亲密的小动作。   敖嘉厌恶地推了他一把,眼睛直视正前方,“那是什么?”   “亲密的小动作”被这样无情地打断,蛇祖心里很不满,他往敖嘉指的那个方向一看,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不远处,大片的灯火辉煌地明明灭灭。   擦,这种苦大仇深穷山恶水的所在怎么还会有小镇存在?   敖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不许去!”蛇祖扯住敖嘉,本能地想说出这句话,却被敖嘉用一个眼神止住了。   “你不是说,今天我是自己的主人么?你想反悔?”敖嘉的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嘲笑,好像在说你这么一个身份尊贵、实力强横而且一贯说一不二的人也会扯淡。   蛇祖被敖嘉这样的眼神噎到了,只好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地那小镇走去。   整个小镇都张灯结彩,还有不少低阶的修士在摆摊交换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些修士一脸焦急地在各种小摊上搜寻自己需要的东西,淘到了则一脸喜色,反之则小有沮丧。   蛇祖这样的存在要是猛然间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一定会引起整个小镇的恐慌。毕竟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就足以让这些低阶修士们落荒而逃了。蛇祖本想就这样用自己身上的压迫感吓跑他们,这样敖嘉就逛不成街了。但是,很乐意这样做的蛇祖看看敖嘉脸上那隐隐的喜色,却突然不忍让这个漂亮祭品失望了。他还没有看过敖嘉笑的样子呢。   于是蛇祖将自己的修为一降再降,装成一个炼气期的低阶修士,然后乐巅巅地跟在敖嘉后面。   茫茫大漠中怎么会突然这么热闹?心有疑虑的蛇祖稍稍打听了一下,原来他们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了天沐派双喜临门的日子。原来这茫茫大漠之中有一处极奇特的山脉,与大漠中恶劣的生活条件不同,这条名为天沐的山脉不但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而且灵气逼人,正是一处绝佳的修仙场所。千余年前,天沐派的开派祖师李天沐于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条灵脉,不但以一人之力开创了天沐派,还凭着自身强横的实力,轻而易举地就将这条灵脉上的中小型门派一一清肃了出去。经过千余年的发展,这天沐派也成了修真界有名的几个修仙大派之一。而这荒漠之中的小镇之所以这么热闹,也是托了这天沐派的福。   这第一件喜事是指黑渊大赛。众所周知,没有门派势力支持散修要想在修真之路上走得远,真如逆水行舟般困难。所以有点基础的散修都会在合适的时候找一个修真门派依附。而那些修真大派们为了发展自己的实力,也有意向从这些散修吸纳些有潜力的弟子回来。于是就有了黑渊大赛。说好听点是大赛,实际上就是无数散修自相残杀、相互淘汰的过程。比赛过程惨烈至极,一轮又一轮,无数散修不择手段地干掉对手,不论死伤。成千上万的散修中,只有最后活下来的十二人才能算是赢得比赛,成为这些名门大派的正式弟子。   而今年这届黑渊大赛正巧由天沐派主办,再过两天就是赛期了。蛇祖和敖嘉这时看到的,正是黑渊大赛前的交流会。散修们把自己平时用不到的东西摆出来,希望能换到一两件自己想要的东西,为自己在比赛中加一分胜算。   这第二件喜事则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说来也简单,就是天沐派二当家的闺女遇上了如意郎君,不日成婚。天沐派是修仙大派,这场婚礼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才是。   听了这些蛇祖心中嗤笑不已。一般散修说起来就两眼光放的修仙大派,对于蛇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话说自己和漂亮的小祭品苟合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摆呢,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修仙大派,也敢在自己面前摆排场?   “婚礼么?”静静地蛇祖说着,敖嘉对于那什么黑渊大赛完全没有兴趣,但对这种成婚的大事却是相当关心。   蛇祖静静盯着灯光下的敖嘉看,明明灭灭的灯光给敖嘉的脸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昏黄,让这个时常带着几分攻击性的祭品看上去格外得温顺。   蛇祖的心情猛然间变好:“怎么?你羡慕他们?要是你想要,咱们也来一个,什么古魔界幽冥界,到时候我让三界的牛鼻子都来参加,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入我家的门,一准把他们这种简陋的婚礼比下去。”   天沐派为了这场婚礼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挖空了心思绞尽了脑汗,结果一到了蛇祖这种“见过世面”的主儿嘴里,却成了“简陋”的婚礼。   敖嘉对他这样的说法有些异议,他冷哼一声,滴水不漏地道:“婚礼豪华不豪华,风光不风光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婚礼上牵着你的手这个人,是你真心想要嫁的、想跟着过一辈子的人。只要有这个人在,再简陋的婚礼都会变得金贵无比。而你的婚礼,再风光我也不稀罕。”   蛇祖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这个漂亮的小祭品送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总有层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怎么说呢,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现阶段只要敖嘉能永远在他身边,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只要人在身边就好,心有灵犀什么的他也不是很在乎。但以后呢?   用情渐深,他一直很想靠近敖嘉,了解敖嘉的世界,了解敖嘉的价值观,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总有一天,就算他和敖嘉在一起,他们都只会是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夫。对于敖嘉,他要的不是好的结局,而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于是蛇祖听了嘉敖这段关于婚姻的理论,赶紧掰着手指记下来。但是蛇祖记着记着就发现不对劲儿。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生气地抬起头,气极败坏地冲敖嘉的背影叫道:“混帐祭品,你给我死回来说清楚,什么叫‘而你的婚礼,再风光我也不稀罕’?”   敖嘉懒得理他,听着背后气极败坏的嘶吼,径自走在人群里,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边,竟若有若无地荡漾起一抹微笑。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太好了吧。 第42章 暖流与冷遇(三)   “祈福会开始了,快去啊。天沐派放下话来了,据说每个修加祈福会的修士不论出身,都可以得到一颗上品易筋丸呢!”   “我擦,上品易筋丸!天沐派的做派可真大啊!真不愧是大小姐成婚啊,这回可真他妈下了血本了。”   修仙路漫漫,想要在修为上更近一层,除了自身天赋过人,这灵药的辅助作用也不可忽视。而在修仙界,灵药的品质越纯正,要的材料就越多越稀有,炼制的难度也越高。易筋丸虽然是修真界常见的灵药,但成功率也不过五五之数,而上品易筋丸的成功率更低。一介散修要炼出这上品灵药来着实不易,且不说这成功率,就是那多如牛毛的材料要凑齐也要多花一些功夫,更别说火候的掌握还要不断地花时间练习。低阶修士的寿命不过短短二百年,哪里有时间花在这些上面。只有一些名门大派才有财力豢养专门的药师来给门下弟子炼制丹药。即使这样,正式弟子一月能领到的灵药也不过三枚。   所以一枚上品易筋丸对于这些野路子上起来的散修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眼下有这么一个白拿的机会放在面前,又有哪个散修会轻易放过?   敖嘉听他们说得火热,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并不是修道之人,自然对什么上品易筋丸没有兴趣,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祈福会是怎么回事。   “这位……这位道爷。”敖嘉结结巴巴地开口叫住一个散修,他从未和修仙者打过交道,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叫“道爷”了,“不知这祈福会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哎呀,你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凑什么热闹啊,回家玩蛋儿去。”那个散修不耐烦地扫了敖嘉一眼,语言粗俗,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敖嘉脸色一变,他本以为只有蛇祖才是修仙者中的异类,其他的修仙者一般都应该是风度翩翩,像黎清那样的好人,没想到这种“异类”居然是修仙者中的普遍现象。他觉得有必要对修仙者的素质进行重估。   “问他们做什么,直接跟上去看看不都知道了。”这时蛇祖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他虽然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但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也让周围的修仙者不敢轻易招惹。见他往这边走过来,周围的修仙者都用力地边上挤,努力不让自己碰到蛇祖。   估计是个修仙家族的嫡传弟子吧。其他人都在心里暗想。修仙家族是仅次于修仙门派的存在,以血缘为纽带,常有祖传的法宝或心法,有些修仙家族的势力甚至可以与修仙大派一争高下,不过这样的超级家族也不多。散修们当然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惹到他们了。   于是蛇祖相当自在地走到了敖嘉面前。   “我……”蛇祖这个“跟上去看看”的提议无疑是正确的。但是敖嘉只发了个“我”字,就只能看着那个散修干瞪眼。   “怎么了?”蛇祖看了一眼那个修士,不由“噗”地笑了出来。只见那个修士双手在空中结了一个印,就御剑而去。难怪敖嘉只能干睁眼了。   “嗯。某人还有机会哦。”蛇祖看天看水看月亮,有意无意地提醒敖嘉,“快说点好听的话给我听,要不亲我一下也可以。”   “流氓!”敖嘉狠狠地给他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儿。反正这些跟他这个凡人无关。有什么了不起的……   “算了算了。真拿你没有办法。”蛇祖叹口气,化为一道青光。   敖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蛇祖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抱了起来。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瞬间,敖嘉的脑子只剩下这些词语。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被抱与在这么多人面前是完全不同的。敖嘉几乎能感觉到那些人的异样目光打在自己身上的刺痛感。他红着眼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   “别吵!他们看不见我们。”蛇祖对敖嘉的这点小心思洞若观火。这个漂亮的小祭品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死要面子,“不信自己睁开眼睛看看。”   敖嘉这才停止挣扎,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那些修士完整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异样,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敖嘉吓得不轻,这时才狠狠地松一口气。要是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他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蛇祖的遁速比那修士的遁速快了不少,不废吹灰之力就追上了那个小修士。于是敖嘉和蛇祖成了两条大尾巴,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修士身后。   敖嘉还好,可蛇祖这种常玩光速的人就郁闷到不行,没多久就毛了起来:“这个贱死人东西,飞得怎么这么慢,憋屈死我了。”   敖嘉不置可否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盯住飞在前面的修士。   见敖嘉这么专心地盯住一个人,蛇祖心里不舒服了。他故意将自己的手松了松,欲坠未坠的危险让敖嘉不由紧紧地搂住了蛇祖的脖子。   “你干什么啊?!你疯了?!”蛇祖这种幼稚的行为让敖嘉很恼火。   看到敖嘉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蛇祖反而更兴奋了,他的两手又松了松,引来敖嘉的一阵尖叫。   “亲我。”蛇祖单手托住敖嘉的身体,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这种趁人之危的举动让敖嘉十分恼火。他瞪着蛇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你休想。”   “哦?”蛇祖动动手,引得敖嘉一阵不平衡。敖嘉看看自己的脚下的万丈高空,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都吓白了,他哆嗦着,更用力地搂住了蛇祖的脖子。   蛇祖将他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嘴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你怕高。”   敖嘉全身都僵直了,这是所有生物在遇到危险时都会有的一个僵直反应。蛇祖那又漂亮的金色双瞳中闪现出一丝笑意,那像笑意像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你要做什么?!啊!!!”敖嘉本能地感到不妙,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蛇祖的手一下子放开了他。敖嘉放出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了蛇祖。从空中看,就是敖嘉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蛇祖身上。   敖嘉的脸“刷”地白透了,双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蛇祖则含笑看他,欣赏着他脸上那种惊恐的样子。原来这个漂亮的祭品害怕的时候是这样。   “求求……求求你……不……不……不要这样……”敖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在发软,蛇祖身上变得滑滑的,自己的身体在一截截地下滑,就要抱不住了。但其实这种感觉都是错觉,他抱蛇祖抱得相当紧,安全得很。   “哦,”蛇祖挑挑眉,露出一个坏笑,“那你要怎么做呢?吾的祭品?”   “我……我……我会……吻你……”敖嘉害怕地闭上眼,他现在就连看天都觉得晕眩,身上的虚汗一阵接着一阵出。   “切。”蛇祖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的价,价格是会变动的。一个吻就想收买我?”   对于蛇祖这种就地起价的行为,敖嘉毫无办法,“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叫出来。”蛇祖开出一个奇怪的条件。   敖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要你。”蛇祖深呼吸,开出一个让敖嘉倍感屈辱的条件,“我要你叫出来,在我上你的时候,忠于你自己的身体,叫出来,不许再用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对我。”   “你!你!”极度的愤怒让敖嘉冷笑出声。蛇祖听着他的笑声,突然有些慌了。   “你休想。”与敖嘉脸上那种出奇的愤怒相反,敖嘉的语气很冷静,冷得跟冰碴子似的。然后,他突然放开了手,整个身子飞快地向下坠落下去,像要直直地摔进地狱里去一样。   “敖嘉!”蛇祖一惊,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随后青芒一盛,飞速地向下突过去。   “唔!!”敖嘉发出一声痛哼,整个身子重新落回蛇祖的怀里,蛇祖像刚刚敖嘉抱住自己那样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整个心都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悔恨注满了他的心。要是敖嘉真出什么事……蛇祖第一次不敢想下去。   敖嘉的身子还在僵硬着,三魂离了七魄般木然地盯着蛇祖的脸。这种眼神差点没让蛇祖哭出来。混蛋,明明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松开手呢?   青芒几个闪现,蛇祖抱着敖嘉落在一座山峰上。敖嘉还是那种呆呆木木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抱着自己的肩发抖了。   “敖嘉,敖嘉。你看看我。还害怕吗?”蛇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他用力地把敖嘉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呢,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来来来,你看那朵花,你看那朵花是什么颜色的?我们在地上了,你什么事都没有,你有没有感觉到脚踩在地上的那种感觉,有没有?”蛇祖一边转移敖嘉的注意力,一边用手按他的指头。这样半哄半骗,总算把敖嘉的惊压下来了。   敖嘉回过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狠狠地抽了蛇祖一个耳光:“你混蛋!!”然后捂着脸哭起来。他在被蛇祖整到最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哭过。   蛇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他也觉得自己混蛋,被敖嘉抽了一耳光之后非但不生气,还低声下气地顺着他说:“嘉嘉不哭,乖,是我混蛋,我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   “对,我本来就不是人。你别哭……来,喝口水……”   喝完水之后,敖嘉的脸色总算正常了些,他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推开蛇祖,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开。   “敖嘉,你去哪里?!”蛇祖急急地赶上去,拉住敖嘉的手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你放开我!”敖嘉狠狠地咬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齿印,“我他妈的受够了!你想要我怎么样?!凭什么这样欺负我,凭什么这样污辱我?!你要杀就杀!这样玩我是什么意思?!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哎哟,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别这样。”蛇祖没有心思去顾敖嘉的挣扎,用力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别说敖嘉是个人了,这时就算敖嘉是一只刺猬,他都能抱下去。   怀里的身子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还在微微发抖。蛇祖怜惜地亲亲敖嘉的左脸,“好了,别闹了,你不是想知道祈福会是怎么回事么?我们这就去好不好?别别扭了,我让你打好不好?”   蛇祖温言软语哄了好久,敖嘉这才平静下来,又恢复当初那副冷漠的样子。蛇祖半拉半拽,这才要死要活地拖着敖嘉冲那祈福会的场地走去。   祈福会是在天沐山脉最高的一处山峰上举行的,这座山峰未修栈道,地势陡峭,只能用飞行术或都飞行灵器才能飞上来。虽说飞行术和灵器这种东西对蛇祖来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在低阶修士中有飞行术符录或者灵器的人少之又少。饶是这样,这个场地也是人满为患。   被敖嘉的事一耽搁,两人到的有些晚。正看到新郎新娘分发莲灯的场景。祈福说来也简单,就是从这对未来夫妇手中接过莲灯,在花瓣上写上自己的祝福,然后让莲灯沿着飞溅而下的瀑布水飘下去就行了。当然,整个过程中灯不能灭,这就是考验修真者能力的时候了。   敖嘉径自排到了队伍的末尾,蛇祖默默地跟上。他试着跟排在前面的敖嘉说话,但敖嘉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紧抿着唇根本不理他。蛇祖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敖嘉真是倔得很。   沉默中,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减少,终于轮到敖嘉了。他低头接过新郎手中的莲灯,抬起头正想笑着说声谢谢,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新郎怎么会是他?!   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的风度,温文而睿智。眼前的新郎不正是当日在极火天尊手中抢走烟儿的那个黎清么?   敖嘉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个新娘,虽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却不是当日的秦雨烟。这个发现彻底把敖嘉弄懵了。   怎么会不是秦雨烟?他们不是两情相悦么?连婚礼都闹了,一副生死相随的样子,怎么黎清娶的不是秦雨烟? 第43章 莽撞(一)   “这位道友?”黎清侧了侧脸,把手中的灯递给正在发愣的敖嘉,“我们认识吗?”   看着黎清好看的笑容,还有那双如清泉般清明的双眼,敖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纳入其中一般,脑子一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敖嘉连灵魂被那双勾魂的眼睛“迷”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啊!你干什么?!”敖嘉的腰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正对上蛇祖阴沉沉的目光。   原来刚才敖嘉神情恍惚,黎清的耐性又好,两个人杵在那里,一个礼貌地等对方开口,一个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看了还不会多想,但这种戏码看在完全被敖嘉遗忘的蛇祖眼里,两人“情谊绵绵”的深情凝视立马在他的心里打起了一大片酸溜溜的小浪花——他们分别就是在眉目传情!混帐!居然敢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仗着自己疼他,这个祭品的行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嘛!于是他没有多想,满怀怨恨地敖嘉的腰上狠掐了一把。这才如愿打断了他们。   黎清的笑脸僵了一下:“你的莲灯。”   常在各地游方修行,必然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对方的好感,甚至让对方与自己性命相交,对于他而言就变得极为重要,因为这些好感会直接影响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以,黎清在如何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取得对方好感的方面是做过专门研究的。经过多年的实践,他已经将媚术溶进了他的一举一动中,就是简单地眨个眼皮都会有一丝媚惑之力在其中流转。他这一招无往不利,没想到这回眼见着敖嘉就要被自己迷住,却被人搅了局。   “哦。不好意思。”敖嘉没有心思去管蛇祖,回过身对着黎清歉意地一笑,默默地接过莲灯。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出口。毕竟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   黎清温柔地一笑,“没关系。你带着莲灯向左走,会有下人接待你的,你有什么不懂……”黎清的眼中魅惑的光极其隐秘地一闪,正要引动媚术,忽听一声冷哼刺入脑中,剧烈的刺痛让他心念一散,全身使不出丝毫的灵力来。   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突如其地降临在黎清身上,被毒蛇盯住的战栗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这种恐怖的压迫感让他的身体一阵僵直,再不敢轻举妄动……好熟悉的恐怖感。   “今天的新娘是烟儿姑娘么?”蛇祖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搂住了敖嘉的腰。敖嘉厌恶地皱眉,正待推开蛇祖,腰上忽然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瞬间两眼发黑,痛出了一身的汗。   “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我今天晚上就干死你。”蛇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皮笑肉不笑地敖嘉耳边恶狠狠地道。赤裸裸的威胁让敖嘉的脸瞬间发白,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无视敖嘉的异常,蛇祖继续很不高兴地调侃新娘。他在花枝招展的新娘脸上放肆地扫了一眼,冷笑道:“咦?这新娘子怎么不是烟儿姑娘啊?烟儿姑娘可是比这位新娘漂亮多了。黎道友要娶也该娶烟儿姑娘啊,几日不见,黎道友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婚礼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任谁在这种日子跟自己过不去都会发火。那新娘狠狠地剜了蛇祖一眼,正要开骂,却莫名红了脸,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黎清心中一凛,当日在紫虚峰上,他没能看清蛇祖的面,却用心地把这个男人的声音记在心里。这个男人处处与自己作对,他的声音就是化成灰,黎清也认得出来。黎清僵硬地向那个声音望过去。黑发金瞳,没有华袍与仪仗,这个男人依旧霸气异常,让人不敢直视。   黎清白着脸,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强笑道:“道友如何会在这里?”   “哦,你说这个啊。”蛇祖一搂敖嘉,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一口,笑容有些冷淡,“当日紫虚峰一别,黎道友一身神通真让人刮目相看啊。道友和烟儿姑娘情比金坚,生死相随,这分情谊也让人印象深刻。你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也着实不易,听说道友成婚,我等自然要来祝贺一番。本以为新娘定是烟儿姑娘了,谁成想……”蛇祖说到这里,看着新娘叹了口气,下面的话说起来不由有些讥讽,“原来这情情爱爱果真是这世间最虚无飘渺的东西,前一刻还说生死相随,下一刻就新人换旧人……哎……”   他这番话半讽半讥,把黎清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连敖嘉也被蛇祖的说中了心事,当日在紫虚峰满嘴死啊活啊的,结果一转头就另娶富家小姐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黎清不够意思。   “我与烟儿不过萍水相逢……”黎清结结巴巴地开口,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蛇祖就给了他一个“都是男人,我懂的”的眼神,让黎清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蛇祖过来成心是想给黎清难看的。见目的已经达到,他笑着一搂敖嘉的腰,“来,我带你放莲灯去,让你看看我本事。保证这莲灯一路到瀑布下都安然无恙,风吹不灭,水打不倒……”然后再也不管黎清,径自向瀑布的方向走去。   灯火明明灭灭,蛇祖却搂着敖嘉穿过人群,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你放开我!”一到黎清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地方,敖嘉就猛地一下挣开了蛇祖。好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蛇祖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你有什么权利?”蛇祖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恶狠狠地搂住他的腰,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见到个男人就跟身处发情期一样铆着猛瞧,是不是最近胃口大了我没满足你啊?” 当日在紫虚峰上这个祭品老用崇拜的眼神看那个黎清,刚刚敖嘉看黎清的眼神把蛇祖的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那个全身上下都有股骚味儿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为他神魂颠倒?”   “我就是喜欢他,他比你脾气好,比你风度好,比你温柔,比你会体贴人,比你重情重义!”敖嘉本来就因为蛇祖在空中威胁自己的事生气,这时听他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心情变得更差。心情一差,嘴上就愈发地口无遮拦,“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你哪里都不如他!”   蛇祖心中猛地一滞。   “你放手!”敖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推蛇祖,不知怎么的,蛇祖也真的被他推开了。难得重获自由,敖嘉没有多想,本能地就向外跑。   “贱人!”蛇祖耳朵里嗡地一下,他看着那个努力逃离他的背影,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他想逃离他。这个念头如丧钟一样响得越来越长,响得越来越久,响得越来越嘹亮,直响得漫天漫地,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哀伤。这个祭品讨厌自己,想逃开自己,他可以喜欢上任何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却看不到一直粘在他身边的他。怨恨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样在身体里扩散。   蛇祖疯狂地伸出手去,像落水的人爬一块浮木一样狠狠地将敖嘉的手抓在手里。他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轻响。但他没有心思管这些。血液放肆地他的体内奔走,而他则任由这血液化为冲动与破坏。   “哈,你终于想杀了我了么?”胳膊上传来剧痛明明让敖嘉汗流浃背,他却特别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的男人。   “闭嘴!”   一声威吓,蛇祖的手高高地抬起,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敖嘉反而无比冷静,甚至有些开心。他讥讽地勾起唇,闭上眼睛,“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砰”地一声,应声而碎的却不是敖嘉,而是他身边的一大块巨石。偌大的山岩在这一击之下硬生生地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   “你休想!”蛇祖还无法完全从这过分的愤怒中挣扎出来,他的胸膛依旧在剧烈的起伏,“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这辈子,你别想用任何方式逃离我!”   敖嘉淡漠地挑挑眉,托住自己受伤的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眼神随着愈来愈寒的风变得更加没有温度,即使这样,这个男人还是不放手么?   一秒,两秒,三秒……   充斥在两人中间的是难堪的静默。   “我刚刚莽撞了。你别放在心上。”不知过了多久,蛇祖突然哑着嗓子道。   敖嘉依旧看那枚半灰的月亮发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让我看看你的手。” 第44章 莽撞(二)   这回敖嘉没有反抗,任蛇祖把自己的手捧在手心。青色光芒一闪,叶面上刻着古怪符文的叶子一片一片地覆盖在敖嘉受伤的手腕上。伤口有一点痒,敖嘉忍不住把手缩了一缩,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疼!”敖嘉皱起眉,嫌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其实蛇祖的动作很小心,他根本不疼,只是蛇祖这样抓着自己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蛇祖就忙把自己的手松了松,还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一向高傲如他,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赔小心的分儿,蛇祖根本没有想象过自己跟人道歉是什么样子的。而现在他做起这些来,却一副驾轻就熟、习以为常的样子,生怕敖嘉有点点的不高兴。   对于蛇祖的道歉,敖嘉只是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着月亮,仍旧无动于衷。   “别这样,我只是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敖嘉的冷淡让蛇祖有些不安,他准备好好安抚他一下,解释一下,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被敖嘉生硬地打断。   “我看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们是夫妻你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吧?你不想我看别的男人,你就把我杀了或者把我的眼睛挖掉好了!”   蛇祖能放下自尊给他道歉着实不易,敖嘉这番不识抬举的话让蛇祖的呼吸猛然一滞,才强压下去的怒火又很快窜上来:“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的祭品,我是主人,你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我的准许,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一根头发都不准自己拔下来。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别一天到晚说这些烧坏脑子的话!你最好喜欢我,不然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一想到敖嘉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看那个一身骚味儿的男人,他心里就止不住地光火。凭什么?自己苦苦粘在他身边这么多天,好话说尽,好事做尽,敖嘉却根本不屑看自己一眼,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仅仅只是露了个面,就勾得敖嘉“春心荡漾”。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嫉恨就如野火一样无边无际地燃烧起来。   “你凭什……”蛇祖这种一次次宣布所有权的行为让敖嘉想不火冒三丈都难,又不是他自己跑来献祭的,又不是他求他收下自己的,他不是他的信徒,也不想受他的庇护,从头到尾,他都被强迫的!   “就凭老子干过你这么多次!”敖嘉眼中的怒火一闪,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那种“我是自由的,你无权管我”的话,许是一时昏了头,许是沉浸在愤怒说无法自拔,蛇祖咬着牙放出一句狠话。但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进步,这么一句话明显又把自己与敖嘉推回了原点。   敖嘉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连嘴唇也气得哆嗦起来,默了半晌,他才一抖一抖地把话说完整:“你滚……”   “敖嘉……”蛇祖连肠子都悔青了。他有些急切地想上前去拉敖嘉的手,想把那个小小的身子抱到自己怀里,而敖嘉却十分抗拒地连连将他推开,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放开我!”蛇祖用上了几分蛮力,终于将敖嘉抱在怀里。敖嘉又是抓又是咬,还是没能挣开。想想真是好笑,只要这个男人想要的,自己有什么能力反抗呢?只要用一根指头就能把自己捻得粉碎,却偏偏要说那样一副委屈的表情跟自己说话,好像自己欠了他什么,好像对不起他的是自己一样。   怀里的人一点点安静下来,蛇祖摸摸敖嘉平坦的小腹,激动的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别跟我闹了。都是我的错,我霸道,别生气好不好?嗯?”   说了这些话之后,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就在蛇祖等到心灰意冷的时候,一滴还温热的泪“啪”地滴在他手上。   蛇祖被这温度吓了一跳,把敖嘉的脸强扳过来一看,只见对方早就已经是泪涟涟的了。蛇祖不禁一怔,这已经是敖嘉第二次哭了!他的心突然就慌起来,原来这个祭品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嘛。蛇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你打我好了,骂我也成,你别哭啊。你身子这么弱,一哭会伤身体的。”   被蛇祖一惊,敖嘉慌忙把自己脸上的泪擦干尽,又恢复了平时无怒无喜的样子。   敖嘉自尊心这么强,既然对方不想提起,蛇祖也聪明地把这事揭过去了:“你不是想去放莲灯么?我们快去吧,这会儿放的人最多,再不去就要错过好风景了。”   敖嘉这回也没有为难他,沉着脸点点头。   急着去赶场的两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背后,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诡异光芒。   深蓝色的天空中飘满了各式的孔明灯,静静地如悬浮在空中一般。山风一吹,却没能把它们吹散,而是让它们像薄纱一样极缓慢地轻轻涌动起来。   “先把它点燃。”蛇祖把敖嘉搂在怀里,一抖手,一缕青色的火苗就在他的指尖如有生命般跳跃起来。敖嘉默不做声地把灯向那缕火苗凑凑,整盏灯都蒙上一层蒙蒙的青光。   蛇祖念了一个简单的咒语,给莲灯加持了一个小型的护罩,然后愉快地拍拍敖嘉的肩:“好了。”   这么简单?敖嘉疑惑地看看蛇祖,见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敖嘉才小心翼翼地把莲灯平放在水面上。   水流很是湍急,敖嘉在心里很是捏了把汗。   “放手吧。”敖嘉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把蛇祖逗乐了,他忍不住揉揉敖嘉的头发,再次担保,“有我在。”   敖嘉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莲灯放开。“噗”地一声,一个小浪头就把灯给淹没了,敖嘉的眼神暗下来。   “你再看。”蛇祖偷笑着亲亲敖嘉的脸。在敖嘉惊奇的眼光中,那盏灯又从漆黑的水底钻了上来。   这种好时候,蛇祖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对:“我觉得我们也会像这盏灯一样,虽然有点不愉快,却还是会柳暗花明的。”   话才说完,蛇祖就遭了敖嘉一个白眼。   “别净在上面杵着,瀑布就在前面,我们坐云梯到下面看去。”蛇祖扯扯敖嘉的袖子,满足地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看着敖嘉像只小绵羊一样这么温顺地跟着自己走,蛇祖简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只要敖嘉肯这样乖乖的跟着自己,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云梯缓缓地动,水流带起来风夹着水汽打过来格外的冰冷。蛇祖对这种温度却很中意,看敖嘉冻得直哆嗦,忙把人搂在怀里,还甜蜜蜜地责怪道:“这么怕冷怎么行,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这么怕冷怎么在毒龙涧住?”   “我又没想跟你过一辈子。”敖嘉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瀑布声很大,但蛇祖还是把这句听在了耳朵里。   “没关系。”蛇祖淡然地给敖嘉搓着手,“反正我不会放手的。”   水带着成千上万闪着各色盏莲灯奔涌而下,蔚为壮观。似是被这气势磅礴的美震撼住一般,敖嘉呆呆盯着灯幕没有动弹。   “你要不要许个愿?”蛇祖好心情地建议。   “幼稚。”这个怪物当自己是什么?自己早就过了那个做白日梦的年龄段了。   “你别笑。”蛇祖搂紧敖嘉的肩,“这里有一个真正的神明在这里,虽然我是邪神,但也有让你梦想成真的能力。说吧,我的……凡人。你有什么愿望?”蛇祖本想说“我的奴隶”,但想到敖嘉平时最烦的就是这个,只好用心地把这个词换成“凡人”。   “无聊。”   敖嘉把目光重新投回那气势非凡的灯幕上,突然在心里暗暗地道:“我想要挣脱这个怪物的掌控。完全地挣脱……”   “敖嘉。”蛇祖又一次轻吻他的脸颊,敖嘉绝望地闭上眼,听到他用许诺般语气对他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永远……”   “柔情蜜意”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黎清扶着那个李姓的新娘出来接受大家的祝福。敖嘉“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再一次把目光停在了黎清身上。只是淡淡的一眼,就又让蛇祖心里溅起了不小的酸花。   “喂,祭品,我有话问你。”蛇祖搂着敖嘉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敖嘉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落寞地看着自己脚底下,“什么事?”   “这个狐狸精有哪点比我好?”蛇祖眯着眼,用眼角看正一脸微笑地冲众人招手的黎清。   “我说了,比你正直,比你仗义,比你温柔,比你会体贴人。”敖嘉冷哼一声,再不搭理他。   蛇祖愤愤不平地看他:“你喜欢那种伪君子?”   敖嘉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蛇祖阴冷地盯着黎清,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第45章 莽撞(三)   “你知道什么?”敖嘉听他说这话的语气觉得怪怪,忙紧紧地抓住了蛇祖的手,“人家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蛇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他,直看得敖嘉心里发毛。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人?”蛇祖挑挑眉,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敖嘉与蛇祖相处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却第一次被他看毛骨悚然起来。   敖嘉张张嘴,想解释点什么,但在这样的目光下,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难道不是么?”敖嘉定定神,这才艰涩地道。   蛇祖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默然半晌才冷笑一声:“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快乐。特别是折磨你的时候。”   蛇祖的语气让敖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你……”敖嘉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蛇祖傲慢地盯着那些四处游走的孔明灯,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没有再说话。   这……这是在跟他闹脾气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敖嘉不由傻了眼,对蛇祖这种恶意傲骄的行为让他大跌眼镜。脾气真大,明明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不让人家说。敖嘉很快恢复镇定,狠狠地翻了蛇祖一个白眼。   一秒,两秒,三秒……没多久蛇祖就沉不住气了,他偷偷回过头看看敖嘉,见敖嘉也一脸平静地欣赏起孔明灯来,细毫没有要哄他的意思,他绷得紧紧的脸“砰”地一下就裂掉了,阴着脸道:“你没看到我在生气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和敖嘉一闹僵,最先赔着小心道不是都是自己。蛇祖已经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讨好,爱是一个人的事,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他是要和敖嘉一起过一辈子的,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吧?   敖嘉对此置若罔闻,什么表示也没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就在蛇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敖嘉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关我什么事。”   “你这么喜欢黎清,就不怕我一不高兴去找他们麻烦?”蛇祖挑挑眉,仔细地观察敖嘉脸上的表情。不出所料,在说到黎清的时候,敖嘉的脸小小地僵了一下。尽管早有心里准备,蛇祖心里还是像吃了一只臭老鼠一样难受。   敖嘉这种反应让蛇祖极为不爽,蛇祖冷哼了一声,告戒道:“总之,你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且永远不要相信他。”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还会不清楚么?这个黎清的本体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九尾妖狐,本性狡猾多变。虽然不太明显,但那股子狐骚味儿,蛇祖可是一见到就闻出来了,能将气息收敛到这个程度,怕是没少吃人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吧。心狠手辣、狡诈虚伪阴险又工于心计,从身上极重的煞气看来,定然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在他身上吃过要命的亏。要是这小子狗胆包天,敢把主意打到自己的祭品上来,他不介意让他试试什么叫魂飞魄散。   本以为敖嘉听了他的话会反击,但敖嘉却没有。这个小发现让蛇祖心里好受了些。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蛇祖阴沉沉地盯着满面春风的黎清这么来一句。这时正好起风了,天更冷了一些,心心念念想着敖嘉喜欢体贴的男人,蛇祖乖乖地伸出手揉揉敖嘉的肩,温声细语地道,“嘉嘉,我们先回去睡吧。要是你还没有玩够,我们明天可以继续玩啊。”   明天?一直无动于衷的嘉敖听到这句话不由有些动容。这个怪物不是不喜欢自己跟外界有接触么?怎么会……   “怎么?我就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么?”蛇祖有些不高兴地道,可嘴角却微微地上扬。敖嘉不是喜欢有正义感,体贴又温柔的人么?他刚刚有了个主意。   敖嘉狐疑地望着蛇祖,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蛇祖却没把敖嘉这种探究的眼神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地对他嘘寒问暖。看着蛇祖这样反常的举动,敖嘉的心上蓦然一寒,所有破碎的片段都一一被拼凑完整,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跟我过一辈子吧?”   “能终身成为不死神明的男侍。你应当为此感到荣耀。”蛇祖突然感到一种心事被说破的羞涩。他小心翼翼地将敖嘉的手护在手心,傲慢地道。   此言一出,敖嘉顿时如坠冰窟。蛇祖还殷切地说了很多话,但他一句也听不清。他整个人都处在剧烈的震动当中,这个怪物居然喜欢他?不但喜欢自己,还想跟他过一辈子?天知道他有多么厌恶这个凶残的怪物?不论是坐着站着躺着睡着醒着,他无时无刻不在诅咒这个毁掉自己生活的男人,支持他活到今天的一大信念便是“有一天这个怪物会对他感到厌倦”,那个时候,无论是放了他还是杀了他,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解脱。而这个怪物居然说他喜欢他?真是讽刺。   “早点休息。明天想去哪里玩跟我说,我会陪你去的。”   好不容易消化掉这个事实,敖嘉一回过神来便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不想?”蛇祖侧着头看他,见他脸上的表情如此坚决,也只好缴械投降:“好好好,既然不想回去,那我们就去夜市逛逛吧。据说这里的夜市很是热闹,你会喜欢也说不定。”   “喜欢?”敖嘉笑起来,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有些嘲讽还有些悲愤,似乎在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永远也不会喜欢。”   敖嘉说完,丢下一头雾水的蛇祖,头也不回地冲夜市走去。   蛇祖盯着敖嘉的背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敖嘉这句不喜欢的意思,仅仅指的是不喜欢夜市,还是意有所指。见敖嘉走得远了,他再没有心思去揣摩这些,忙急急地跟上。   不管了。来不及细细地谋划了,看来那个计划要早点实行才是,他要尽快把自己在敖嘉心中的形象改过来。   就这样做吧。蛇祖在心里偷笑。   天沐山脉一带人烟稀少,唯一一处坊市还是天沐派的附属坊市。因为今天是天沐派大喜的日子,这夜市比平常还要热闹几分。   经过这样起起伏伏的一天,不管是心还是身,他都已经累了,刚刚说不想回去休息的话不过只是气话而已。自己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败涂地,很幼稚,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一点能力可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神经病!”   “走路没长眼啊?”   敖嘉一个人在人群里浑浑噩噩地走着,几乎是用身子愤恨地撞着自己能碰到的一切人。   “能终身成为不死神明的男侍。你应当为此感到荣耀。” 他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响蛇祖的话。恶毒的话如同诅咒一样在他的头顶盘旋不散。一味沉醉在震惊里的敖嘉并没有发现,蛇祖的身影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随着他。 第46章 怒(一)   跌跌撞撞地扑到河边,掬一把冷水洗了脸。敖嘉看着河里映出的自己的脸,打了一个哆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地面目可憎!冷风吹得他身上更冷,但是越冷,他的头脑反而越冷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能终生成为不死神明的男侍,你应当为此感到荣耀。”蛇祖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当这句话第一次在他耳边炸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不是因为蛇祖想当然地将自己留在他身边的行为而愤怒,也不是因蛇祖认为他要“觉得荣耀”的傲慢态度而愤怒,让他愤恨的恰恰是他自己的态度。   没有人能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同于最初的挣扎,他现在完全是为反抗而反抗。而且与当初一定要逃离的决心不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动摇了。他居然动摇了?哈……真可笑。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又粗暴,又凶残,脾气又不好,还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从他进蛇窟开始,他的最终目的就是逃离这里,离这个怪物越远   那个怪物这几天一直在说一些类似的话,什么喜欢自己,什么要把自己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所有忽明忽暗的表示,还有蛇祖怪异的行为,终于在今天的这句话里对上号。而他的态度也格外地明晰……在这种话对自己来说不就是一个类似于永世无法轮回的诅咒么?为什么……敖嘉捂着脸的手颤抖起来,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伤心?如果说,之前的痛苦是蛇祖带给他的,那么现在,真正折磨他的人已经换成了他自己。他恨他自己。   “真是贱。”像是要把自己的脸抓花,敖嘉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在挠自己的脸,“你就这样留念那个怪物么?你就这么贱,这么喜欢被人强暴,这么喜欢被人折磨么?真是……贱到家了。是不是只要有人肯上你,你就会对他死心踏地的?嗯?”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哈哈,小美人儿,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你就好了。”就在敖嘉为无法认清自己苦恼的时候,随着一声猥琐的笑声,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唔!”一开始敖嘉以为是蛇祖跟他开的玩笑,因为那只手的温度与蛇祖的体温真的太像了。直到那个人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才发觉不对劲。   “小美人儿,‘是不是只要有人肯上你,你就会对他死心踏地?’”背后的人捏着嗓子学起他说的话来,“不要怕,让大爷我上完了你,你就知道了嘛。”   体温的确很像,但是这个声音……完全不一样!   “唔……”双手都被牢牢地反拧在背后,动弹不得,伸进他衣服的手更加放肆,还龌龊地向下滑去。敖嘉摇摇头,努力把头转向两边,像是在找什么人。该死,那个怪物去了哪里?平时不是像根尾巴一样想甩都甩不掉的吗?这种要紧关头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   背后的人见他东张西望,突然放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识破了他的意图:“哟,你还想着别人来救你呢?你放心吧,我这就带你去一个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理你的地方。”   受制于人,敖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失落,在最需要他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   想是敖嘉久久不吱声,背后的人放松了一点,捂在敖嘉嘴上的手松了松。敖嘉抓住机会,一把抓住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呃!”那人愣了一两秒,这才一声痛呼,完全松开了敖嘉。   敖嘉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回身补了一脚。都是男人,自然知道哪里是最脆弱的。他受过那样的折磨,最恨的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点事,所以他下手非常狠,对着那人的下身就阴狠一踹,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疼到脸色发青,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敖嘉这才看清那男人的脸,真的不是蛇祖,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左眼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长相凶恶至极,这是正用狼一样的眼光狠狠地盯着他,要将生吞活剥一般。   “你!你居然敢!小心别让我抓到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敖嘉的那一脚已经完全让这个男人狂暴起来,他的独眼发出阴冷的光,若是他现在能抓到敖嘉,敖嘉相信自己一定会被碎尸万段。   但这副狂怒的样子并没有吓退敖嘉,他毫不犹豫地又在男人的小腹上补了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贱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男人哀号一声,捂着腹部在地上蜷成一团,迸发出一连串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到都能刺破人的耳膜。敖嘉听了心中一凉,他还有帮手?!   心念电转,敖嘉只能硬着头皮在人群里乱窜。该死!那个怪物到底去了哪里?!不是说他在自己身体里种下了标记么?不是说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么?这种时候,那怪物到底去了哪里?!   没命地向前跑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还能听到背后那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不只一个人!敖嘉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的身子很弱,只是这样跑上一小段路就几乎能要了他的命,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这样跑下去,自己一定会支持不住的!敖嘉心一横,灵活地在人群里拐了两拐,钻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他们人多,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追上的,还不如试试能不能躲一躲,现在只能希望他们还在人群里找自己了。   身后的脚步声被淹没在人声里,随着人声一点点远去,慢慢的,背后彻底安静下来,贴着阴冷墙壁,敖嘉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跑掉了。   “他一定在这胡同里,我们分头找!”敖嘉还没有安心多久,这么一句话就在他耳边炸响。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但不是冲他的方向,而是分散着向两边跑去。   该死!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敖嘉狠狠吸了一口气,准备再跑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盯上自己的,但是来者不善就对了。   一边想一边跑,敖嘉一时分心没有注意看前面,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撞进了一个铁一样的胸膛里,随后,一双铁臂牢牢地扣紧了他的肩。   敖嘉正想说“救救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就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哈哈,小美人儿,你可真能跑啊!”   是刚才那个猥琐的男人!这个猥琐的声音他永远也忘不掉。敖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架住了。   “放开我!”双手不能动,敖嘉一脚就向那个男人扫过去。但对方已经有了准备,这一脚还没沾着那男人的边儿,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下。   “哟,还挺狠嘛。”猥琐的男人冷冷笑了笑,抓着敖嘉脚的手上微微用力,在他的脚上捏了捏,“我就喜欢会耍小性子的猫。”   无论男女,脚都是一个敏感至极的地方。被这么一捏,敖嘉的脸都红了,嗓子不由哑了几分:“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做么?快放开我!否则……”   听了敖嘉的威胁,那男人不怒反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否则怎么样?”说着,握着敖嘉脚的手更加用力地捏了捏。   “混蛋!”敖嘉大怒,“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男人冷哼一声,贴近敖嘉,捏住他的下巴,“你是外乡人吧?长得可真好看。爷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正想找个机会发点儿财,那飘香楼的老板娘说了,只要我们给她找个年轻漂亮,相貌周正的小男人,就给三百银子。碰上我们,算你这个外乡人倒霉。”   飘香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这个男人居然要把自己卖到那种地方去?!敖嘉心一寒,气得喘不上气来。   “你的身上可真香啊。”不等敖嘉回答,那个男人就放肆地凑上来在他的身上乱闻,敖嘉正想说滚一边去,忽听那男人一笑,心照不宣地在他耳边道:“你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什么?”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敖嘉心头一凉。   得意地将敖嘉的表情收入眼底,那男人把手伸进敖嘉的衣服里,贪婪地在他的胸口摩擦,“做都做了,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早就试过了,你的身体不是一般的敏感。早就被男人玩过了吧?”   敖嘉心头一震。只听那男人继续喃喃地道,“这样更好,有工作经验,卖进去还能省了调教的功夫。冯妈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给点钱花花。”   “你放开!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男人这几句话正好戳中了敖嘉的伤心处。他不觉红了眼,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成了那样的人?   “哎哟,难过什么呢?”那男人不顾敖嘉的挣扎,强行将敖嘉的手绑在一起,然后搂住敖嘉的腰,龌龊地将身体往他身上蹭,“来来来,让我试试你的床上功夫怎么样……别这样看我,我一般是不玩男人的,但你长这么漂亮,要是进了飘香楼,一定是台柱子,以后要再想碰你,不花个几百上千两就难了。”   听了这些话,敖嘉气得连手指都发凉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衫被一点点解开,那双长满厚茧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他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   “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带感。”那个男人的手一点点向下滑去,大力地在敖嘉大腿内侧摩蹭,“他娘的,皮肤这么滑,光是抚摸,就让我受不了。”   敖嘉隐忍地闭起眼,握着拳头连指关节也开始发白。   “放肆!”就在敖嘉忍无可忍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威严的怒呵,那男人一声惨叫,敖嘉身上突然一松,他睁开眼,只见刚刚还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斜斜地倒在了一边。   来不及看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忍了多时的敖嘉顿时恶向胆边生,不假思索就恨恨地一脚踹中了那男人的下身。与之前那一击不同,这回敖嘉使足了十分力,这男人不死也残了。 第47章 怒(二)   那男子的惨状让来人抖了两抖,他战战兢兢地上前替敖嘉解开手上的绳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敖嘉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盯着倒在上痉挛的男人,许久没有回答他的话。良久良久,敖嘉眼中的杀意才勉强褪下去,将注意力放在来人身上。   “是你?”敖嘉皱起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黎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意外,“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是应该陪着新娘子么?”   黎清有些落寞地一笑,“只不过是订亲而已,又不是成婚。”   “哦。”敖嘉有些冷淡地回应一声,便不再言语。除了那日在紫虚峰上见过黎清一面,他与这个男人就再无交集。当日在紫虚峰上,黎清与烟儿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如今这么快就另娶他人,变化之快,说敖嘉心里一点不介意是假的。若是另有苦衷便罢,但假若当日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那么这个男人就太可怕了。再加上蛇祖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虽然他看不出什么来,但能让蛇祖都这样忌惮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怕是这个男人的确不简单。   敖嘉不是傻子,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黎清好也罢,坏也罢,最差不过是一个负心的男人而已,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在蛇祖面前那样“护”着黎清,只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别人的生活,比竟像蛇祖那样喜欢玩弄别人命运的人只是少数,与蛇祖觉得自己应当主宰一切的行为不同,敖嘉一向认为别人的生活旁人无权干涉,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谁对谁错一向说不清楚,妄加介入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谢谢。”敖嘉冲黎清点点头,干脆利落地道。   “不客气。”黎清温和地笑起来,主动与敖嘉攀谈,“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是在紫虚峰上是吗?虽然记不太清,但当时蛇祖身边的……一个少年,体形相貌与你差不多。”黎清本想说“男宠”,但见敖嘉眉宇间透出的淡淡的不愉快,马上话峰一转,用别的词替代。   听黎清这样一说,敖嘉颇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那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你,居然还有心思注意别的东西。”   见敖嘉承认了,黎清心下一喜,面上却露出一种淡然的忧伤:“你一定很奇怪,当初我与烟儿那样山盟海誓,说要生死相随,但只不过短短数日,我便又另娶了他人。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负心汉吧?”   敖嘉并不知道那日紫虚峰分别之后发生的事,说实话,他对黎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无论是他的仗义,还是他的风度,或是他的为人,都美好到无可挑剔。一时的狂热褪去之后,敖嘉总觉得这种美好有点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这种美好到无可挑剔的风度和为人,一个人太过完美,就会让人觉得不真实。   风很凉,敖嘉将自己凌乱的衣服重新理好,这才缓缓道:“情之一字,本身就有太多的变数。恋爱中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等那种狂热褪去了,心态平静了,因觉得对方不合自己的意而分开的人本来就不在少数。感情没有了就没有了,非要在一起反而让两人都不好过,还不如就此分手,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剪影,这种事,说不上谁负谁。”   敖嘉这种淡然的态度彻底打乱了黎清的方针。他本打算先就自己与烟儿的事编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将自己在敖嘉心中的形象洗白。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要是让敖嘉以为自己是一个负心汉,只要自己的形象上有一个污点,自己下面的计划就很难继续下去。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敖嘉对自己的事感兴趣的基础之上。黎清万万没有想到,敖嘉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超然的态度来应对自己。他原先准备好的一大通说辞居然一句也没有用上。   黎清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瞬息之间,他就将自己的这种表情收得滴水不漏。   月色如水,黎清对着一轮明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将那种忧伤完美地转化成了苦涩:“若真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你这话说得奇怪。”敖嘉轻轻一笑,不解地皱起眉头,像是扪心自问又像是在感叹,“你们连生死都能交给对方,还有什么能阻挡你们在一起的?”   黎清怜惜地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一个泡经沧桑的老人在看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间,还有许多比生死还要沉重的东西,我至今都无法忘怀。”   如果是蛇祖听到这话,他一定会说:“那就把你这比生死还要沉重的东西说出来听听,若是真比生死还要重,本尊就大发慈悲送你归西,让你彻底解脱。但要是不如生死沉重,哼哼,本尊也不是好糊弄的,到时就别怪本尊送你上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但敖嘉不是蛇祖,所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许吧。”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见对方对自己兴趣缺缺,黎清主动把话题转到了敖嘉的身上。   “我?”敖嘉有些奇怪,虽然对方是救了自己没错,但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掏心掏肺的程度吧?这种主动套近乎的行为不能不让敖嘉起疑心。   像是看出了敖嘉的犹豫,黎清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激进了点,于是笑笑道:“别误会,我只是对你的处境很感兴趣而已。”   “感兴趣?”敖嘉觉得好笑,语气不觉变得冲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我现在的处境这么‘感兴趣’。是呢,我现在的处境真是不错呢。你们口中的蛇祖大人这么疼我,要什么都能得到,就连别人苦求不得的长生不老,我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要谁生要谁死,我只要一句话就会有人替我将那人处理得妥妥当当……”   敖嘉一边一冷笑一边低诉,黎清用一种认真的眼神看着敖嘉,似乎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地印在心里。然而敖嘉说得越多,他的眼神就越冷,渐渐地,那种眼神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黎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真的这么想?”   黎清语气中的失望惊醒了敖嘉。敖嘉如梦方醒地回头看黎清。突然发现刚刚那个温润的青年已经变得冷漠异常。   “我一直以为你和别的人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你也是一样!”黎清冷冰冰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欲离。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   背后传来敖嘉急促的呼喊。黎清脸上闪过一抹正中下怀的笑,没有意外,也没有过多的欣喜。他向一个猎人一样冷静地转过身,为敖嘉布下一个满是毒刺的陷阱。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敖嘉动摇了。   “你刚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没有必要多说了吧。”黎清一反往日的温和,换上了一脸的冷酷。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在短短数句话之内摸清他的喜好。有人喜欢风度翩翩的君子,有人喜欢放荡不羁的浪子,有人喜欢文采斐然的才子,有人喜欢仗义执言的义士,无论别人心理上对哪种人更亲近,他都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他人喜欢的那种人。随意地改变自己的形象甚至性格,好让自己更好地接近猎物,是一个猎人应当有的基本素质之一。   刚刚敖嘉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与烟儿不同,敖嘉不喜欢那种温文尔雅八面玲珑的人精,他更喜欢性格直爽、好恶分明,骨子里有种血性的汉子。所以黎清刚刚表现出来的“书生意气”很精准地抓住了他的心。   “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敖嘉的语气一点点软化下来,这正是黎清想要的。   “哦?”黎清挑挑眉,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所以,请告诉我,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敖嘉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诚恳。   黎清冷笑一声:“竟然你这样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觉得你在蛇祖身边,可以这样顺风顺水地待上几年?”   这话问得敖嘉眼前一阵发黑。是啊,以那个男人喜怒无常的性格来说,自己在他身边可以这样待上多少年呢?别看这几天对他千依百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就厌倦了。   “如果你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他的心,你就真真切切地大错特错了。”见敖嘉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黎清的语气也恰到好处地软了两分,“你不是修道之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成千上百年的时光有多寂寞,活得一久,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质的。别说什么情比金坚,矢志不渝的傻话。感情会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无法预测。你自己想想,这人间,能用一生始终爱一个人的男人有多少?”   黎清这话又问得敖嘉呼吸一滞。   “你自己想想吧,人的寿命最长不过一百多年,在这一百多年之中要做到从一而终尚不可得,更别说用成千上万年的时光来爱一个人了。你自己想想,就算蛇祖真的为你沉迷,又能这样把你捧在手心里多久?!”   第48章 怒(三)   黎清的这些话带给敖嘉的震动未免太大,他已经完全把蛇祖的警告忘在了脑后。   “他只不过把你当成他千百年的寂寞旅途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是在消谴你。如果你不相信,你就等着瞧吧。别看他现在这样对你鞍前马后殷勤备至的样子,看看等他玩腻了之后,又会怎么对你。”黎清的话更加恶毒起来,他要趁着敖嘉无力抵抗的时候,再给他注入一剂毒药,“毕竟,处在热恋中的男人,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杀人有很多的方法,用剑,用刀,用毒……而黎清最擅长的,则是用他的舌头。没有什么比舌头更神圣,也没有什么比舌头更恶毒。一句好话,几句好的谏言,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建功立业,而一句恶言,也同样能让人万劫不复。黎清这几句话看似不起眼,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敖嘉心中对蛇祖仅存的一丝幻想打破了。   黎清的蛊惑没有持续多久,敖嘉便从这番可怕的前景中挣脱出来:“哈,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认清了这些对我的处境有多大的帮助?你以为我明白了这些,我就能从他身边挣脱?这并不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只要蛇祖还没有腻味,我就必须得陪着他玩下去。我没有选择。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等他厌倦之后,我的下场会好一些。”   敖嘉这样一问,就连黎清也沉默了。   “所以请你不要说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敖嘉冷静下来,与别人遭遇不幸时只会慌张的行为不同,敖嘉的决心前所未有地坚定,如果事情的走向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会隐忍地咽下所有的苦果。   “你应该学会自救。”半晌,黎清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自救?”敖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自救?我怎么自救?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用什么方法自救?”   死一般地寂静。   “抱歉。”黎清长叹一口气,羞愧地低下头,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敖嘉的头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配不上你。”   “自己的生活……”敖嘉的眼睛不觉红了,他压抑地呼出一口闷气,自嘲道,“他说得没错,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能逃开他的身边,我也无法过正常的人生活了。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被别人上过的男人,也没有女人会接受一个被别的男人压过的男人。就算我能正常地结婚生子,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也会在无人的深夜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你以为我现在是想活着?我现在还在呼吸的唯一理由就是蛇祖他想让我活着。玩腻了之后会不会被抛弃,对我来说都一样。就算他到时候不杀我,我也不会让自己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敖嘉的眼神落在晕死在地上的猥琐男人身上,“他说的没错,我的身体已经敏感成那样了,已经不能算是个正经人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所以,把你泛滥的同情心收起来吧,好好先生。”敖嘉的脸又变回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脆弱只是幻觉。   寂静的暗巷响起一阵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就在敖嘉要走出暗巷的一瞬间,背后的黎清突然出声了:“还有办法。”   “?”敖嘉轻笑,回过头定定地盯着黎清一阵,淡淡地道,“我不相信。而且,我也不需要。”   黎清咬咬牙,做出一个非常决定:“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能帮你。这种耻辱并不是无法洗去的,只要你愿意。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在这样一个怪物身边了此一生么?我说过,他配不上你。”   就在敖嘉要出声问他是什么办法的时候,一个惊怒异常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配不上他,那谁配得上他,就凭你?!”   黎清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强大的气劲就把他刮飞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将他甩在墙上。   “噗”,黎清吐出一大口的鲜血,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似的,让他痛苦异常。死亡的恐惧让他全身都瞬间僵直。   “不要杀我!”舌头永远走在脑子前面,生死一线之间,黎清本能地告饶。但是已经晚了,铁一样冰冷的手已经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只要轻轻一收,别说他只有九命,就是九十条命,也能让他魂飞魄散,连元神都休想逃出去。   蛇祖的愤怒让黎清全身都哆嗦起来,以他的修为,他无法得知这个男人是什么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但毫无疑问,再下来的一击定会成为他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就算说是让人灰飞烟灭也不为过。   但是蛇祖却没有动手,死一样的寂静中,他似笑非笑地回头,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敖嘉,冷笑着问道:“吾的祭品,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我是杀他,还是不杀他呢?”   一切发现得太快,敖嘉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万万没料到蛇祖会来这么一手。他完全被他问懵了,一时怔忡:“什么?”   蛇祖扣着黎清脖子的手收了收,伴随着这个轻微的动作,无数细小的血泡从黎清的嘴角溢了出来,黎清发出一阵细若蚊声的呻吟。   生死在手,蛇祖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杀欲,他威风凛凛地又重复了一次,这回的语气不由更重了:“你来做选择。我是杀他,还是不杀他?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放人。”   “救救我。”蛇祖的这句话让黎清漂亮的眼睛里一亮,痛苦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哀求的意味。常在人与人之前游走,精确地计算每一步的行动和每一句话的分量,长久活在意料之中的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生死一线的经历了。这种完全无法掌控的形势让黎清变得六神无主。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可是死亡之神的呼吸似乎就在耳畔,他如何能冷静?   也许连黎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刚刚他那句“不要杀我”已经让他在敖嘉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一个人可以精确地计算自己的一言一行,然而再精细,也无法改变一些下意识的举动。   敖嘉的眼神却暗下去。   真是天真。此时敖嘉看黎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别人不知道蛇祖,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样,吾的祭品?”蛇祖冷然地盯着黎清,舔舔嘴角,杀意在金色的瞳孔中如春天疯长的野草般蔓延。   “没什么好说的。”敖嘉十指相扣,背过身,“杀了他吧。”这个男人的妒意之强简直骇人听闻。自己要是说“别杀他”,黎清马上就会成为一具尸体,还会引火烧身,但要是说“杀了他”,说不定还能多喘上两口气。   但也仅仅只是两口气而已。   见黎清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蛇祖满意地舔舔嘴角,一脸可惜地盯着黎清,“如你所见,并不是我想要杀你的,是你觉得我配不上的人要我杀你。你一路好走吧……”   话音还未落地,天地灵气就迫不及待地以惊人的气势翻涌起来。死亡已无可避免,敖嘉闭上眼,等待着黎清的惨叫。   “啊!”   一声惨叫,但倒下的不是黎清,而是敖嘉。   “敖嘉?”蛇祖正要动手,却听敖嘉痛哼一声。他心中一颤,猛一回头,正看见敖嘉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的一幕。   “敖嘉!”蛇祖一见敖嘉捂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肚子,脑子没来由地就“嗡”地一下,他没来得及多想,松开黎清就向敖嘉扑了过去。   敖嘉疼得两眼发黑,正要倒在地上,身后忽地一实,已经被蛇祖牢牢地护在怀里。   “敖嘉你怎么样?”敖嘉这番举动无疑将蛇祖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敖嘉拥入怀中,蛇祖忙把他的手腕搭在手心里,郑重地给他诊脉。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蛇祖顿时大怒:“混蛋!这群没用的废物,居然……”居然动了胎气。一群只会拿钱不会办事的废物,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把敖嘉追得太紧,也不能把敖嘉吓得太过,居然……   虽然疼得两眼发黑,但蛇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进了他的耳朵:“你说什么?什么叫那群废物?”   “哦。”蛇祖咳了一声,“没什么,是你的胃不好。”   “胃?”敖嘉只问了一句说再也不说话了。自己跟着蛇祖,本来就有一餐少一餐的,有时候可能整整一天都粒米不沾,要闹了个胃病出来也不稀奇,毕竟他又不是铁打的。 第49章 诉(一)   “敖嘉,”见敖嘉的脸都疼得发白了,蛇祖怜惜地揉了揉敖嘉的头发,犹豫了一下,他咬咬牙,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你先忍一下。我解决点事就回来。”胆敢明目张胆地挖自己墙角,对敖嘉说出这种话,不管如何,这只狐狸决对不能就这样放过。   那边黎清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见蛇祖一回头,那眼神中的怨毒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身体一抖,化为一只九尾灵狐腾空而去。   “想跑?看我不剥了你的狐狸皮做狐裘!”蛇祖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着一点小聪明,如此修为还敢背着自己勾搭自己的人,还有胆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要是这样自己都不出手抹杀他,岂不是让世人耻笑?他倒要看看是他的手腕硬还是他的嘴硬?   点点的幽绿色的光芒在他身旁闪现,有如在荒野上游荡的孤魂一般将蛇祖团团围住。绿光之中,蛇祖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表情。一直以来,无论是多么荒唐多么愚蠢的行为,蛇祖都是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在看众生的笑话,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生气过,这次黎清是真真正正地犯了他的大忌。他要让他死得很惨!   眼见蛇祖就要追黎清而去,敖嘉心里“格噔”一下,忍不住出手抓住了他的腿,“好痛……”   敖嘉的这一举动让蛇祖的心抽搐了一下,惊怒之余光,蛇祖还不忘低头安慰似的抱抱敖嘉:“没事的,我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不过一只狐狸而已,弄死他不过是动动手指,费不了多大的工夫。敖嘉有小宝宝了,这种血腥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看到的好。   然而敖嘉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依旧紧紧地扯住他,抬起头,一脸的痛苦,“真的只是胃病么?为什么我觉得我疼得快要死了。不要离开我。”   敖嘉这样的表情让蛇祖的脸抽搐了一下,刚刚事出突然,他的行为都是出于本能,根本没有机会让他多想。然而黎清一走,蛇祖本性多疑,再加上敖嘉发作的时机太过巧合,他顿时疑心大起。特别是那句放在平时会让他万分欣喜的“不要离开我”,想想敖嘉何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刻?   他看看黎清逃走的方向,又看看敖嘉,心里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喜悦,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他近乎发狂。蛇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阴着脸咬牙问道:“你是在制造机会让他逃走么?”   蛇祖这么一问,真的把敖嘉问愣了。他定定地看着蛇祖良久,咬着牙低下头。   好啊,果然如此。敖嘉这一行为看在蛇祖眼里完全就是默认了。蛇祖顿时气得一阵发昏,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他连心都微微地颤抖起来,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无奈,什么叫无能为力。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千方百计地宠爱他,处心积虑地讨好他,甚至都不要求他喜欢自己,只求两人平平静静和和气气地好好相处。可是他的一切努力到底换来了什么?!这个祭品可以不问对错,对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笑脸相迎,却唯独对他冷面相向!他可以对任何素昧平生的人热情如火,却唯独对他冷若冰霜!   如果说之前蛇祖还对敖嘉存有万分之一的幻想,那么现在,这份幻想已经彻底将他的仅有一丝的温存激化成了冲动与破坏。   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剧变,敖嘉也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了。他胆战心惊地扯扯蛇祖的衣角,用细细的声音道:“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   敖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蛇祖生冷地截断:“好,你好……”   已经被嫉妒蒙蔽的蛇祖耳朵里根本听不进一句话,他突然硬生生地笑了出来,这笑声来得如此突兀,直让敖嘉打了一个寒战。不祥的阴云突然布满了他的世界。他从来没有听过蛇祖这样笑过,这笑声如一千把刀在铁器上划过时发出的声响,让敖嘉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敖嘉从地上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飞快地冲巷子口跑去,试图逃开这个让他感到可怕的男人。但是他忘记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再多的挣扎都只会是徒劳,他还没有跑上几步,一只冰冷的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不是很紧,却足以让他连灵魂也僵硬住。   “坏孩子。”蛇祖微微笑起来,像一只已经抓住了心爱猎物的蛇一样将敖嘉一点点拖向自己的怀里。   他的口气明明那么温和,但是敖嘉依旧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蛇祖这样笑,从来没有。   “真是瘦小。”让人心悸的冰冷一点点将敖嘉团团裹住,那是蛇祖的体温。敖嘉恐惧地深呼吸起来,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崩溃掉。   “好了,别怕了。”蛇祖用手指轻轻地摸着敖嘉瘦小的肩,“你不是说肚子不舒服么?让我回去配点药给你吃。”   看似温柔的举动却让敖嘉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好了,在害怕什么呢?我们走吧。”蛇祖眯着眼笑起来,但无论他如何掩饰,敖嘉都能从这笑容里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蛇祖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被这样拥着,敖嘉无力反抗,只能用脚尖艰难地点着地向前走,重心放不稳的他有好几次差点滑倒,每当这个时候,蛇祖就会狠狠地一搂他的肩,不但脚步毫不放慢,反而恶狠狠地拖着他向前走。被蛇祖这样“温柔”地拥抱着前进,敖嘉痛苦异常。   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多久,一回到下榻的客栈,敖嘉就被蛇祖狠狠地掼在床上。气压很低,敖嘉一开始还有些踌躇,但很快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尾,像只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警惕地盯着蛇祖。小腹还在有一阵没一阵地痛,他却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咬牙忍住。现在他能祈求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这个男人只是有点生气,只要这个男人不乱来,这点痛苦他还是可以一个人默默地忍过去。   但是蛇祖并没有这样想。敖嘉刚一上床,他便如鬼魅一般贴了过来。   “真可怜……”蛇祖眯起眼,修长而冰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敖嘉的头发,像在抚摸一只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与他温柔的动作相反,他的语气却十分的伤人——假惺惺的讥嘲。   “还痛吗?”蛇祖重重地扯开敖嘉紧紧缩成一团的身体,手毫不留情地按在他小腹上。这里有他的宝宝,可是他却不得不再次考虑它们的重要性。他曾经偷偷地想让敖嘉生下他的宝宝,以为有了这样一条纽带,这样就可以把敖嘉一辈子栓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他能栓住他的人,可又如何栓住他的心呢?   见蛇祖久久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出神,敖嘉痛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吱一声。今天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反常。   “哼……”蛇祖突然莫名其妙地轻笑一声,“还在疼吧?我去配点药给你吃……我去配点药给你吃……” 第50章 哭诉(二)   “我不想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终于让敖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蛇祖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敖嘉清澈的眼神,他又轻轻笑了一声,有些暧昧地凑到敖嘉的身边,用如酒一般的声音道:“生病不吃药怎么行。”   蛇祖声音里那种如酒般香醇的韵味让敖嘉有些失神。那一瞬间,敖嘉的耳朵里都是他低低的呢喃,与之前的讥嘲不同,他能感觉出来,这句话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是呢,这个男人原本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只是……只是他只记得这个男人惊怒时的冰冷嗓音。   “我……”敖嘉回过神,却只能看见蛇祖走出去时的背影,下半句话随着门被合上的动作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不知怎么,敖嘉的神情有些落寞,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走过冰冷的檐廊,蛇祖一抬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夜里的空气对于别人来说有些冷,但蛇祖觉得这个温度正好。   二两毒生阴参,三两大地兰草茎,三两龙蛇藤,再加上一点点的天仙子……蛇祖按照自己的记忆给敖嘉抓药。有些可怕的药香在月光下弥漫,蛇祖的脸在那一瞬间有点哀伤,他咬咬牙,还是往药里多加了两味草药。   再次回到房间里,敖嘉的状况却出乎他的意料。本应当还是以那种防备的姿势缩在床尾的敖嘉无力地把头耷拉在床沿上,全身冒虚汗,正在不住地干呕。   “敖嘉!”蛇祖心中一惊。   敖嘉听到有人叫他,迷迷蹬蹬地抬起头,恍恍惚惚地看见有个人影冲自己冲过来。他料定是蛇祖,顿时就将他心里的委屈都勾起来了,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那样怀疑自己,说那些让人心寒的话,他本想将他推开的,奈何自己身上一点力也使不出来,竟是顺从地被他抱了个正着。   吹了回冷风,再回来蛇祖的头脑已经清醒了很多,这时见敖嘉这副样子,只觉得自己被人当头打了一捧。这分明是流产的先兆!   “给我看看。”蛇祖不由分说,就扣住敖嘉的腕子看脉相。敖嘉本想拒绝,怎奈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蛇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从敖嘉的表现来看,已经这样的严重了,那么刚刚说肚子疼的事就绝不可能是作假的。想想自己刚刚的想法,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药,蛇祖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没有莽撞。   “嘶……”蛇祖正呆呆地想,怪自己莽撞,肩头上突然一疼。一回头,只见敖嘉红着眼,鼓着腮帮子咬他的肩,一脸的小怨毒。   “你这是做什么?”蛇祖把敖嘉捞下来抱在怀里。   “我要咬死你!!!”如果敖嘉是一条蛇,蛇祖都能看到他说这话时喷出来的毒液,敖嘉被蛇祖按在怀里,还挺委屈,他一生病,心里什么东西都藏不住了,平时病了倒头就睡就好,但这时他偏偏疼得睡不着,于是敖嘉的劣根性都一一暴露无疑,他绪绪叨叨地开始说,“我说疼,你不相信我……我说疼,你说我是为了制造机会……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疼!是不是真的疼!”   看在自己怀里挣扎着要报复自己的敖嘉,蛇祖的眼角都抽搐了,他突然发现生了病的敖嘉变得特别可爱。敖嘉之前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他记得有一次他在蛇窟里发过烧,但他那时只是蒙头大睡,原来……敖嘉生病的时候会变成这样?   “还疼吗?”蛇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马上又将心底的那种悸动强按了下去。   “疼……”敖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见了蛇祖手上的药碗,眼神又直了,傻乎乎地道,“是药吗?谢……谢谢你……”人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的脆弱,敖嘉也不例外,他早就累了。   一句蹩脚的“谢谢”让蛇祖手抖了两抖,见敖嘉来接自己手里的碗,他慌忙把药碗向边上一放,“还烫着。”   “哦。”蛇祖出去配药熬药的时间这么长,敖嘉自然等得困了,但是又疼得睡不着觉,这时说话不但有些苦,还有些迷糊。   蛇祖见他的脸色不太正常,忍不住伸出手试了试他的温度,一试之下不由苦笑,“原来是发烧了,我说怎么会跟我说谢谢。”   “哦……”敖嘉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蛇祖的心被他这迷迷蹬蹬的一声“哦”惹得突地一跳,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关系变得这么好。明明之前还被妒火烧得死去活来,这时候被敖嘉这么一闹腾,蛇祖心里什么结都打开了。他突然发现,不管敖嘉跟那只狐狸精怎么怎么着,这都是他的人,怀的都是他的孩子。   真贱!蛇祖狠狠地在自己心里骂了一句。   “呜呜呜……”敖嘉突然扑在蛇祖的怀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看着难得这么可爱的小敖嘉在自己怀里哭得这么厉害,蛇祖的心都揪成一团儿了。   “嘉嘉怎么了?来,跟我说,怎么了?是不是肚子还疼啊?”   敖嘉一病,简直等于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他泪花花地瞅着蛇祖好一会儿,最后才低着头道:“我要吃肉……”   “吃肉?”蛇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如冰山般高洁冷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敖嘉居然跟自己说他要吃肉?   “呜……”敖嘉攥着被单,瘦瘦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哆嗦,“我饿……好疼……”   敖嘉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过多地露出他脆弱的一面,但这时蛇祖看着这样的敖嘉有些心惊肉跳。喜欢敖嘉瘦瘦弱弱的样子,因为这样的敖嘉每次被他抱在怀里,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守护他。但是现在……   “你真瘦。”想起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有了身孕的女人,再看看敖嘉,蛇祖忍不住直在心里骂自己混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说要宠他,他掏心掏肺地想逗敖嘉开心,却偏偏忽视了人类最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敖嘉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自然不能与他们一样辟谷,更何况还怀了小宝宝,这段时间削瘦得更是厉害。再看看敖嘉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床上只有一床薄被,与自己不同,敖嘉是不能在阴湿的地方久住的,在蛇窟的这些日子里,不知道暗地里落下了多少病根。   出于傲骄,这里面的种种敖嘉自然不会对自己细说。难怪敖嘉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淡,一天比一天烦躁。   蛇祖心里立时被悔恨充满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这一点。若是敖嘉不发烧,什么都不说,凭自己的榆木脑袋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明白这一点?   “嘉嘉不要哭,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去,你想吃什么?”蛇祖看着敖嘉的小身板,恨不得一顿把他全补回来。   “肉……”敖嘉攥着被单,依旧低低地啜泣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好好地睡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对于敖嘉,只要他稍稍软一点下来蛇祖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撒娇。他心疼地蹭蹭敖嘉,破天荒地给他捏了捏被角才出门去。 第51章 哭诉(三)   许是敖嘉这种生病的样子把蛇祖弄得懵了,蛇祖一门心思想着给要给敖嘉弄点吃的,把自己放在敖嘉床头的药忘得一干二净。   急吼吼地杀了一只鸡,蛇祖把鸡整个都放在锅里用纯阳真火瞬间炖熟。完了还嫌不够,别人炖个鸡呢都要磨磨叽叽地炖半天才算完,而蛇祖则直接把锅里的那只鸡炖得连肉都化在汤里才算完。   七七八八地,蛇祖还弄了点别的什么东西。准备一起给敖嘉送过去。这时的天有点阴了,蛇祖小心地端着吃的,看到天色不好,还想到要给敖嘉弄两条暖和的被子。   推开门,敖嘉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蛇祖有些欣慰,他不需要敖嘉对自己怎么怎么样好,只要每天这样乖乖地待在他一回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好了。   “敖嘉。”蛇祖轻柔地把饭菜放在床头,他小心地摸摸敖嘉瘦瘦的肩头,被这种温馨的感觉蛊惑,蛇祖难得体贴起来。   前一刻还痛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的敖嘉此时却睡得特别的沉。蛇祖抱着敖嘉的肩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异常的小心,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嘉嘉,吃东西了。就算再怎么累,也要吃点东西再睡才好。”见敖嘉睡得这么沉,蛇祖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是很不愿意吵醒他的,但一想这样饿着肚子睡也不是办法,这才狠狠心。   诱人的香味把不大的客房塞得满满的,敖嘉在蛇祖怀里迷糊了很久,终于被这香味勾起了精神,“嗯?什么味道?”   敖嘉睁开眼,两颊异样地发红,连说话的语气都暧昧地向上勾起,像是吊人的胃口一般,惹得蛇祖心里突然一阵发痒。这样敖嘉……他从来没有见过。   “吃……吃什么?”敖嘉木然地笑了笑,突然用手搂住了蛇祖的脖子。这个动作让蛇祖的心突地一跳,身躯躁动地扭了扭,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碰过敖嘉了。敖嘉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把他心底的小火苗点燃。好在敖嘉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懒懒地把头支在自己搂着蛇祖的手臂上,用有些迷离的目光在房间里打量,“哪里有吃……吃的……”   听了这话,蛇祖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把鸡汤抓在手里,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要把自己心里的波澜借着这一呼一吸排出去似的,“嘉嘉困了吧?没事,我给你做了点鸡汤,还特别学着厨师的样子把油花花给去掉了。再困,你多多少少地也吃一两口,或者喝一两口再睡。这样吃饱了,睡觉也更安稳是不是?”   “嗯……”见蛇祖退开了一点,敖嘉不高兴地轻哼一声,又紧紧地贴了上去。发烫的额头贴着蛇祖的颈窝,蛇祖身上冰凉的触感让敖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慵懒的样子活像一只在屋檐打盹的猫。   这么一来,敖嘉是舒服了,但可害苦了蛇祖。原来敖嘉生病的时候会变得这么主动啊,他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嗯……饿……” 嘴上这样说着,但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敖嘉眯起眼,靠在蛇祖的身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竟是一脸要蛇祖喂的意思。   “……”蛇祖对这样无赖的敖嘉没有一点办法。他动作生硬地舀一勺鸡汤,小心翼翼地送到敖嘉嘴边。敖嘉却不知所谓地盯着鸡汤出神。蛇祖尴尬地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对,于是他亲亲敖嘉的头发,道:“趁热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敖嘉冲蛇祖眨眨眼,终于动了。先是小口小口地沾下唇,尝下味道,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敖嘉很快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蛇祖见敖嘉喜欢自己做的东西,也是倍感欣慰。   于是两个人一个吃,一个看,相处地还算融洽。   敖嘉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所以吃相难免有些不雅。蛇祖见他饭都吃到下巴上了,不由一笑:“小花猫。”说着,伸出手去,想把他下巴上的米粒抹掉。   谁知这个动作居然做出了事。蛇祖的手才伸去过,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敖嘉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敖嘉你……”蛇祖的声音抖起来,因为他发现敖嘉居然在身在舔他的手指。   “嗯?”敖嘉抬起头,用甜腻腻的目光盯着蛇祖看,脸色有些异样地发红,“我怎么了?”   蛇祖被他脸上的神色吓了一跳,喉咙又开始发紧“你今天是怎么了?和平时很不一样……”   敖嘉脸上出现了瞬间的空白,然后又把发烫的额头抵在蛇祖的脖子上,这样的距离,蛇祖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敖嘉那不稳定的呼吸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上好难受……嗯……”敖嘉皱起眉,搂着蛇祖的手收得更紧,“真的好难受……”敖嘉的眼神迷离起来,居然开始狂乱地亲吻他。   这下蛇祖就是再迟钝也发觉不对劲了。敖嘉这样小小的动作差点让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一想到平时油盐不进的敖嘉竟然会主动招惹自己,蛇祖本能地就想把敖嘉按倒在床上,好好地疼爱一番。可是敖嘉的身体这样差,还有流产的反应,他很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伤到敖嘉还有他肚子里的宝宝。   “别这样……”蛇祖搂住敖嘉的腰,狼狈地想推开他,他的手一动,下一刻就被敖嘉死死地贴住。   “你嫌弃我……”敖嘉露出像弃犬一样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蛇祖稳稳心神,轻轻在敖嘉耳边亲了两口,安抚般地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这样不好。”   “难受……”敖嘉把头埋在蛇祖的胸口上,开始低声地啜泣,“好难受,我也不想……可是这个身体……本来不是这样的……是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又不管我……我恨你。”   敖嘉这样一说,蛇祖想推开他的手又顿住了,他长长地叹一口气,反手把敖嘉抱在怀里。   “抱我……”敖嘉在他的胸前难受地蹭了蹭。   敖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就是生病,也太过夸张了吧。蛇祖正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视线顿时凝固了。 第52章 煮来吃(一)   “……”床头的碗空得很明显,没有必要进一步验证了,蛇祖只觉得脑子糊糊的,“你把那东西喝了?”   敖嘉还是不住地在蛇祖身上蹭来蹭去,难受得直哼哼,面上异样的红色更是明显,说话的声音有点委屈:“我饿。”于是他很爽利地把自己能找到的唯一的一样东西喝掉了。反正这是蛇祖给的药,治病养身还能填饱肚子,何乐而不为?   “就是味道苦了点。”敖嘉喝完了还不忘好好评点一下,他说这话的神情极其认真,就好像在说“菜不错,就是咸了点,有待改进,下回努力。”   蛇祖大人第一次在心里泪流满面,亏他还以为敖嘉突然开窍了,亏他还为敖嘉的主动在心里暗暗地感动,到头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你怎么能喝那个东西呢?!”蛇祖像抓小鸡一样把敖嘉拎在手里,抖抖他的肩膀,火急火燎地去拍他的背,“快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敖嘉被他拍得烦了,用力一推蛇祖,自己手足并用,爬到一边远远地避开他,一扭头:“不要!”完了还摸摸自己的肚子,“吃到我肚子的东西就是我的!死也不给!”   说着说着,敖嘉的眼泪就下来,吸着鼻子抱着被褥迷迷糊糊地道:“我不要再饿肚子……我不要再饿肚子了……”   蛇祖在心里对自己做了一番深切地检讨,“那药……”还真的让他说不出口。   “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蛇祖心里惴惴不安,想去给敖嘉把把脉,谁知道敖嘉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见他扑过来,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玩起了捉迷藏。   “不给你看……”敖嘉带着眼泪嘻嘻一笑,进入傲娇形态,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把自己的肚子牢牢捂住,“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你是个坏人……”刚刚自己求了这么久,这个男人就是不理他,让他身上这么难受,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才不能这样便宜地放过他!   蛇祖脸上的黑线都下来了,敖嘉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幼稚?原来这个冷冰冰的祭品发情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么?蛇祖觉得挺新鲜的。   呸!什么新鲜啊!现在是什么时候?蛇祖马上清醒过来。现在真不是玩的时候,敖嘉没喝药还好,现在说不定一玩就把肚子里的小蛇崽子玩没了。   蛇祖这么一想,脑门子上的汗都急出来,“嘉嘉别玩了,让我看看。”   “就不给!”   蛇祖下了大力气,左哄右哄,笑脸赔了无数,奈何敖嘉还是一副没玩够的样子,最后蛇祖心一狠,恶向胆边生,他伸出手恨恨地戳戳敖嘉的小肚子,“不给看?行,身上难受吧?不要找我,自己解决。”   他这话让敖嘉很是呆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把蛇祖的话抛到脑后去了,酸溜溜地道:“不给解决就不给解决……”   因为那个该死的黎清,蛇祖妒火中烧,他配药的时候简直都发狂了。所有的药他都是按两倍的量配的。别看敖嘉现在还一副挺清醒的样子,药效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接下来会越来越猛烈,等药效完全发挥出来,足够让敖嘉喝一壶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果然,没过多久,敖嘉就受不住了。他有些单薄的身子可怜巴巴地缩在床上,身体里越来越盛的欲火折磨着他,煎敖着他,几乎连他的理智都要完全吞没掉。敖嘉伏在床上,不时回过头看一两眼蛇祖,发出几声时断时续的呻吟。   蛇祖硬起心肠,就是不理他。   见他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敖嘉更委屈。这个男人真的不管他。   火越烧越旺,开始敖嘉还能保持住一丝的清醒,但渐渐的就忍不住了。他烦躁地抹抹额头上的汗滴,呻吟一声向蛇祖靠过去。谁知蛇祖也狠,见他靠过来,默不做声地向边上一闪,让敖嘉扑了个空。   身上越来越烫,眼见有个冰凉凉的身子在自己跟前,可是就是怎么也扑不到。敖嘉难受得都快哭了。他可怜巴巴地看蛇祖一眼,开口道:“难……”   “自己解决!”   敖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蛇祖粗暴地截断。敖嘉的眼泪瞬间就涌上了上来,身体里几乎能焚化一切的火让他痛苦地在床上的打滚,这时就算敖嘉再迟钝再虚弱也知道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了:“我怎么自己解决……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呜呜呜……混蛋……你要弄死我……你要弄死我……”   蛇祖的脸抽搐了两下,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自、己、撸。”   “……”敖嘉沉默了。   原本还燥热异常的空气突然沉寂下来,就连正郁闷的蛇祖也发现不对劲了。他回头一看敖嘉,正看见他脸上的那两片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烧得还是羞的。   这样的敖嘉突然让蛇祖原本的烦躁一扫而空。   “这么纯情?长这么大都没有自己解决过问题?”蛇祖好奇地上前,一边拨弄着敖嘉的身体一边好奇地研究,“是不是男人啊?就没有冲动的时候?”   他这样轻柔的触碰对敖嘉来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他的身体燥热得更加厉害。敖嘉左躲右闪,都没能躲过蛇祖的触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在床上喘息了好久才把话说全:“你别动我……我……我不……我不会。”别说他长这么大都没做过这种肮脏的事,就是做过,有蛇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边上,他又怎么好意思。   听了敖嘉的告饶声,蛇祖突然就阴阴地笑了。他眯起眼,手上的动作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频繁地去拨弄敖嘉的身体。敖嘉本就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被他这么一逗,两眼直发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连一呼一吸里都带上了媚色。   玩到后来,蛇祖索性把敖嘉整个人都抱在自己怀里,一边刺激他的敏感地带,一边在他耳边煽动:“怕什么,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什么样子的你我没有见过?来,不要怕,给我看看你自己‘解决’的样子,要是表演得好,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让你彻底解放……”   蛇与狐一样,都是排得上榜抢得了名次的媚物。蛇祖三言两语一下去,敖嘉就再也受不住了,他猛地一挺身,回手给了蛇祖一耳光:“你无耻!”   蛇祖还在发懵,就见敖嘉眼一红,把脸埋在他胸口大哭起来。两三滴眼泪灌下来,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蛇祖马上就檄械投降:“我错了……嘉嘉你别哭,我错了还不成么?” 第53章 煮来吃(二)   “难受……”敖嘉痛苦地哼一声,在蛇祖怀里喘息得更急。蛇祖只觉得好像有一个火球在自己怀里滚动一样,不自觉地就抱紧了他。   灼人的体温从薄薄的衣衫下面传过来。蛇祖的心不由蠢蠢欲动。他单手搂住敖嘉的腰,另一手毫不犹豫地向他的两腿中间抚去。   “嗯……不许……”许是这个动作惊醒了敖嘉,他身体一颤,甜腻地轻哼,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扣住蛇祖的手。蛇祖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这让他很是难堪。   蛇祖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怎么了?你不是说自己难受么?我这是在帮你。”都这种时候了,羞耻心还在作祟,“你苦苦求了这么久,不就想让我这样对你么?还在别扭什么?”   敖嘉的手劲顿时一松,蛇祖心下大定,正准备继续,敖嘉的手又一紧,再次将他牢牢的握住。饶是蛇祖脾气再好,现在也把持不住了,更何况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个祭品完全就是在……在调戏自己!   “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解决。”与以往的强硬不同,蛇祖这时并没有强迫敖嘉,他冷冷地松开手,松开敖嘉,退到一边做一个旁观者。   自己握在手心的手毫不留情地收回去,敖嘉的身体再次被空虚补满了。刚刚因为蛇祖的轻触而消停一些的欲火又反扑上来,他不自觉地又向蛇祖的身体贴过去。   而这次蛇祖却没有想给他机会,他面无表情地向边上一躲,一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姿态。   敖嘉的眼眶红了,却只能极力忍住。   情欲的火焰一浪高过一浪,将敖嘉烧得昏昏沉沉,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在窑烧里的瓷器,过度的火焰几乎要把他整个烧裂。渐渐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真的看不懂你。”蛇祖看着在床上滚做一团的敖嘉,眉宇间有一瞬间的心疼,“跟我在一起就这样让你觉得羞耻么?明明身体都这个样子了,就是这样痛苦也不愿意让我碰你一下?我他妈的真的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这种行为有什么好觉得羞耻,这是优雅的自然举动。在很多年很多年前,所有的生物,包括你的祖辈在内,他们都是这样繁衍的。还有许许多多小小的生物,它们努力的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孕育出新的生命,为了这刹那的欢愉,它们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蛇祖伸出手,不顾敖嘉的反抗,将他死死地压制在自己怀里,手毫不犹豫地探进他的衣衫里。   “嗯……”敖嘉挣扎了一下,然后无可反抗地顺从了。   “真的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蛇祖的呼吸也沉重起来,他含住敖嘉的耳朵,用舌头细细描绘他的轮廓,“这是本能。不光是人类,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从你出生的一天起,它就已经在你的天性中深深地扎根,跟吃饭睡觉一样,它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将这种事列为禁忌,大概只有你们人类吧。竟然你自己觉得做这样的事觉得羞耻,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唔!”蛇祖握住自己的那一刻,敖嘉有些惊慌,但很快,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快感彻底将他淹没。   轻拢慢捻,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小试身手,大动干戈……蛇祖很有技巧的挑逗很快让敖嘉微微轻喘起来,仅仅只是这样的轻微的挑逗,就瞬间让敖嘉身上躁动不安的火一下子褪去了大半。   “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不是很快乐么?”蛇祖伸出舌头舔舔敖嘉的脸颊。   “可是我不喜欢你!”体内的火褪去,敖嘉也找回了一点点的理智,他听清蛇祖的论调,忍不住反驳了一句,“这种事,不是要两情相悦的人才可以……”什么本能,什么自然的优雅举动,再自然再优雅,难道就可以忽视别人的主观意愿么?   蛇祖没想到敖嘉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一丝清明。他舔舔嘴角,手上狠狠地一握,引得敖嘉一阵吸气,“嗯。是没错,但是为了性欲需要支持用强……”蛇祖说完,这才想起敖嘉刚刚说过什么不喜欢自己的话,眼神顿时冷了几分,于是轻轻在手里的器官上弹了一下以示惩罚,毫无疑问,他的这个动作又引来敖嘉的一阵颤抖。   “我又不是嫖完你不负责。再说了,世界上的人这么多,要真心实意看对眼才能把自己交出去就见了鬼了。非要爱到天荒地老才能结合的话,什么物种都灭绝了。所以乖乖的,不要闹脾气了。我会疼死你的。”蛇祖心满意足地亲亲敖嘉的头发,总之一句话,老子就看上你了,这辈子都不要想逃掉。   “这种时候了,还有力气说这些,看来是我不够努力的缘故啊。”蛇祖叹息似的说了一句,说完这些,他便更加卖力地服侍敖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弄到敖嘉开口的力气也没有。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在床上都这么有学术性。   “唔……”比刚才还要强烈上几百倍的快乐连绵不断地涌上来,敖嘉闭上眼,有些痛苦又有些欢愉地哼一声。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对待过,一想到自己大张着腿坐在别人身上,还发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声音,他就烧得耳根都红了。敖嘉想推开他,可是怎么也下不去手……这种感觉太让他沉迷,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蛇祖把敖嘉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低下头去深吻他。对他来说,能这样和敖嘉在一起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件事了。第一次没有强迫,没有伤害地在一起做这样亲密的事……咳,虽然他是使用了一点点的手段。   就在蛇祖这样想入非非的时候,怀里前一刻还老老实实的敖嘉突然深吸一口气,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什么?”蛇祖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手里的器官跳了两跳,“噗”得一声,温热的液体飞射出来,将干爽的亵裤沾得一片温湿。   “呜……”敖嘉再也忍不住,伏在蛇祖的怀里大哭起来。 第54章 煮来吃(三)   好丢人……自己居然……居然在这个怪物手里射了……这之前,无论这个怪物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没有这样过。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带着强烈羞耻的快感让敖嘉连眼皮也羞红了,他把头埋在蛇祖怀里,不住地低声啜泣。都是因为这个怪物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这个怪物自己才会这样不堪。   “傻瓜,你哭什么呢。”敖嘉这样的反应把蛇祖逗乐了,他有些心疼地去托起敖嘉的脸,想看看敖嘉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谁知敖嘉居然像只被逼急了的小狗一样,狠狠地一口叼在他的手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样的敖嘉让蛇祖又好气又好笑,他似笑非笑地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从敖嘉衣衫里撤出来,故意在敖嘉面前摆上两摆:“唉,那只手有什么好吃的,又没有味道,来,尝尝这一只。”   “你……”敖嘉看着自己面前沾满了白浊精液的手,羞得无地自容,张着嘴“你”了很久才把话说完,“你混蛋!”   “混蛋?”蛇祖舔舔嘴角,故意把手向敖嘉跟前凑一凑,玩味道,“不知道是谁这么混蛋地射了我一手呢。这个混蛋真该死对不对?”   淫糜的场景加上蛇祖恶意的挑逗,敖嘉痛苦地哼一声,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蛇祖唇边的笑意更深,他狠狠地一搂敖嘉,胡乱地把手指上的液体抹在他的唇上,诱惑一般地道:“好好尝尝,这是你自己的味道哦。”   自己的味道……阵阵湿湿凉凉的触感从自己唇上传来的时候,敖嘉的脸都白了。   “你!”敖嘉喉头一哽,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蛇祖表现得相当无耻。他从容地抚摸着敖嘉的腰,淡然地道:“怎么?不喜欢?”那种口气好像在问“鸡汤凉了,味道还行吧”。   “你神经病……”   敖嘉的骂声还没有完,就看见蛇祖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液体,把已经冰凉的白浊精液往自己跟前一凑,伸出丁香样的舌头轻轻舔食。   看着这个男人那样若无其事地舔食自己的精液,而且脸上没有一点不甘心不耐烦的神色,完全的认真,完全的严肃,敖嘉被彻底震撼了,心里就像全身都爬满了虫子一样不舒服,他哑着嗓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你怎么……”   “嗯?”蛇祖侧侧头,笑起来,“有点苦,怎么,你也要来一点么?”   敖嘉的脸瞬间又红了,他呸一声扭过头,冷冰冰地甩出两个字:“下流。”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蛇祖做这样的事时,身体里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下流?”蛇祖又笑了,他搂住敖嘉,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要命的地方狠狠地揉了一揉,引得敖嘉发出一阵惊叹号般的吸气声。   蛇祖淡若轻风地看他,笃定地道:“你又硬了。”   明明已经泄过一次了,可是身体里的火居然又好死不死地重新燃烧起来,而且比上次来得更加猛烈。   “嗯……”敖嘉为蛇祖的话感到无地自容,但喉咙里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发出更甜腻的呻吟。敖嘉顿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一阵绝望。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要觉得害羞,顺从自己的身体,顺着自己的感觉来就好。”蛇祖三两下将敖嘉的裤子除下,一边低头轻吻着他的锁骨,一边再次替他缓缓地动作。   敖嘉一开始还不让蛇祖碰,后来太过的舒服,也就闭上眼默许了。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身体……   蛇祖心知肚明地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配的这副药极其的霸道,和那些一般的药不同,敖嘉泄得次数越多,药力也就越猛,到后来,更会有一种欲火焚身的痛苦,要是不知节制,一夜就能把人掏空。他那时也是气得急了,才会生出要以这种方式束缚敖嘉的念头。   见敖嘉享受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蛇祖邪气地舔舔敖嘉的耳垂,恰到好处地停下了手。   他这边一停,那边敖嘉就受不了了。他睁开眼,有些不甘心地瞪着蛇祖,但那些不知廉耻的话他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蛇祖搂住敖嘉酥软的腰枝,不怀好意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让你这么舒服,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做点什么?”   “做……”敖嘉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不稳起来,“不要。”   “哦?”蛇祖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径自把他的手扯过来放到自己的两腿间,喘息着在他耳边道:“我也硬了。”   灼人的温度将敖嘉烫得面色潮红,他飞快地把手缩回来,狼狈地在床尾蜷成一团:“你……你别想,我不会的……那样很痛……”   蛇祖定定地盯着敖嘉看。不知道怎么回事,仅仅是一个眼神而已,居然直看到敖嘉全身燥热。   尽管有药物的作用,不要等多久敖嘉自然就会软化,但蛇祖没有耐心等他回答,而是以绝对的强势将敖嘉的身体扯开,手指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身体。   “唔!”虽然已经被这样对待过很多次,但敖嘉的身体还是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他本能地一僵,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呜咽。   好紧……蛇祖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做了这么多次,敖嘉这该死的身体还是没有一点要开窍的意思。他该说什么呢?   蛇祖的心急得发疼,他仓促地在敖嘉身体里划动两下,正准备进入,却听敖嘉发着颤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好痛……”   “……”听了敖嘉的话,纵然蛇祖如何的心急,他的动作也本能地缓了缓。别的且不说,光是敖嘉肚子里的宝宝,他就不能没有顾忌,天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宝宝。   长着细鳞的手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地从敖嘉的身体里撤出。见蛇祖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敖嘉不由放心了一点。谁知他的气还没有喘匀,蛇祖就又爆出一句让他眼前一黑的话——   “用嘴帮我。” 第55章 煮来吃(四)   “用嘴……”敖嘉眼眶都红了,咬着牙道,“你休想!”   “休想?”蛇祖冷笑,手指灵活地在他身上的敏感点刺弄,引得敖嘉一阵呼吸不稳。   “混蛋……”只是简单的几下,就让敖嘉几乎哽咽。   将敖嘉按在怀里,蛇祖的手懒懒地顺着他的腰身往下,冰凉的触感带起阵阵让人战栗的灼热,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敖嘉手足无措,连大脑都是一片片地空白。   “真是贪心。”蛇祖的手在他的大腿内侧捏了捏,用诱惑的声音道,“你不知道任何事都有他的代价么?我让你这么舒服,你却什么也不想付出。”   敖嘉的脸红起来,轻哼一声,呐呐道:“是你……是你要跟我做这种事的……你要负全责……”   “哦?”蛇祖捏捏敖嘉的下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要做就只能让我一个人做全套?”   听蛇祖这样说,迷迷糊糊的敖嘉立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对对对,就是你强迫我的,你要负全责,不然不跟你……哼哼。”   “哦……”蛇祖明白了,马上松开敖嘉,“那我不要做了,反正我又不是某人,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哼!不做就不做。敖嘉委屈地再次蜷起身子,缩回床尾。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释放过一次了,为什么身体里的感觉不但没消减,反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呢?   敖嘉抱着膝盖发颤,不时用眼角偷偷看一两眼蛇祖。见对方始终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更加委屈。   “嗯……我难受……”敖嘉深深地吸气,有意无意地轻哼起来。虽然蛇祖不理他,但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这都是假象而已,这个男人……似乎舍不得让自己难受。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敖嘉的额上开始渗出汗珠。怎么……怎么现在还……   出人意料,原先半真半假的呻吟已经开始变质,敖嘉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压抑下的欲火比之前更猛烈的分量的爆发出来。   身体……身体都要裂开了……   敖嘉头止不住地发晕,他再也无法忍受,蜷起身体一下一下地用头碰床板。   “你这是做什么啊!”见敖嘉已经被药性折磨到完全疯狂,蛇祖再无法袖手旁观。他扑过去将敖嘉牢牢地按在怀里。真是的,为什么每次先妥协总是自己?   “唔……”敖嘉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蛇祖,冰凉的触感让他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你他妈的别动!”蛇祖有些气闷。   “嗯……唔嗯……”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敖嘉瘫软在蛇祖怀里,脑海一片空白。清醒时觉得的羞耻,在这样一浪高过一浪的刺激中粉碎,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敖嘉已经没有多余的头脑来想这些事了,他全身心地投入感官的刺激中无法自拔。   “舒服吗?”蛇祖看着自己怀里慵懒得像只波斯猫一样的敖嘉,尽职地询问。   敖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呻吟着道:“舒服……你太棒了,我……我爱你……”   听到让人意外的回答,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蛇祖身体猛然一僵,久久无法从这惊喜中回过神来。   “敖嘉,你再说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蛇祖激动得连呼吸都紊乱了,他欣喜若狂地抱住敖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敖嘉却为身体上的刺激中断了而感到不满,他痛苦地扭扭身子,几乎哭出来:“不要停……求求你……不要停……”   “你……”蛇祖看着敖嘉那因过分的刺激而迷醉的眼睛。这样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敖嘉如同一桶冷水浇到头上,将自己刚刚那份喜悦冷却得一干二净——混蛋!敖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样说只是不希望失去那份得之不易的享受而已,而自己还傻傻的……还傻傻的……   “唔……不要停……”敖嘉几乎哭出来,他狂乱地搂住蛇祖,机械地亲吻他,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但是他越是这样,蛇祖就越是心寒。他本以为用药就能让自己安心一点,没想到,被药物控制而彻底失去意识的敖嘉反而让他更加的痛苦。这样的敖嘉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呜……求求你……好难受……身体里好空……”想通了这一点,蛇祖兴味全失,当蛇祖彻底放开敖嘉的时候,敖嘉已经近乎崩溃。   “敖嘉,你身体会受不住的。再痛苦也要忍住。”蛇祖狠狠心,将不住挣扎的敖嘉按在怀里,他不能放任这药物将他的身子榨干。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好痛苦……”敖嘉突然清醒了一点,然后又一次无力地泄了出来,而这一次,强烈的药性没有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眨眼的清醒过去之后,敖嘉又陷入了更加恐怖的欲火之中。   一次又一次,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蛇祖所能控制的范围。敖嘉一次比一次更狂乱,到了最后,简单的发泄已经完全无法满足他越来越旺盛的性欲。   蛇祖没有办法,只能用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来让敖嘉冷静一些。   一整夜,两人都泡在刺骨的寒潭水里,一直到天大亮,敖嘉都没有一刻的安生,痛苦,哀号,没有一刻停歇。蛇祖已经尽力控制他了,但……   “嗯……”敖嘉的身体一阵痉挛,最后一次泄身。然后整个人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昏死在蛇祖的怀里。   此时的敖嘉,身上的皮肤被寒潭水泡得有些浮肿,脸上毫无血色,要不是蛇祖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一个死人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蛇祖将敖嘉打横抱起,这一夜过得心惊胆战。天知道,到了最后,敖嘉泄出来的液体已经如水一样的稀薄,可是还是在不断地泄、不断地泄、不断地泄!根本无法止住!看到这样的敖嘉,蛇祖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对不起……”蛇祖红着眼抱紧敖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错……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不要……不要恨我。” 第56章 转变(一)   敖嘉全身都湿嗒嗒的,头发上滴来下的水滴几乎都要冻结成冰。这千年寒潭哪里是凡人受得了的地方,药力一去,敖嘉就连嘴唇都冻得乌青,蛇祖不敢待慢,一边运力护住敖嘉的心脉,给敖嘉体内灌注灵力祛寒,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怕敖嘉身体受不住,蛇祖还不敢用热水来烫他的身子,只能先让敖嘉泡在冷水里,再一点点地向浴桶里灌入热水。   他最担心的不是敖嘉肚子里的宝宝,反而是敖嘉的身体。他的本体是生于幽冥极寒之地的冥蛇,对于极寒天生就有一定的抗性。只要敖嘉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种,就是再不济也不会被一点小小的寒气伤到。   肚子里的宝宝可以替母体抵御寒气的入侵,这也是蛇祖敢于带敖嘉去泡寒潭的一大原因,但是以敖嘉现在的反应来看,蛇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短短几个月,不知道以肚子里宝宝的成长度,能不能替敖嘉挡下足够的寒气。   “乖儿子,给爹争口气啊!要是连你娘亲都保不住,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别出来见我……”蛇祖搓搓敖嘉还是冰冷的手,突然放出一句让人汗颜的狠话。   说归说,蛇祖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看着昏死在浴桶里的人,狠狠心,撬开敖嘉冻得紧紧咬死的牙关,将之前准备好的一大碗汤药顺着他的牙缝统统灌下去。   “嗯……咳咳咳……”这碗药一灌下去,总算得到了点成效。敖嘉的脸色变好了一点,一扭头,被呛得咳了两声。   “敖嘉。”敖嘉终于有反应了,蛇祖心中一喜,忙向敖嘉凑过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冷不冷?还难受吗?”   “嗯……”这样泡在水里让他全身发软,敖嘉动动胳膊,想把手抬起来,没想到手才一动,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全身像要被人撕裂一样发作起来,敖嘉咬着牙忍住,还是痛出了一身的汗。   “你别动啊。”蛇祖心疼地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耳后,用手背试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没刚刚烧得那么严重了,还是多泡一会儿吧。我在水里放了点药,多泡泡对身体有好处。”   “哼……”敖嘉闭上眼,艰难地动了动头,想把蛇祖放在他额头上的手甩开,但这样一个再简单的不过的动作却让他全身都布满了牵扯的痛感。   “放手。”敖嘉紧闭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嗓子哑得让蛇祖的心疼得不能疼再疼。   听了敖嘉这样的话,蛇祖殷切的脸寒了寒,他舔舔嘴角,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泄气。本来嘛,不管敖嘉是在什么情况下喝下的药,醒来之后脸色都不会太好看。蛇祖早点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定了主意,这回不管怎么给他脸色看,他都不能莽撞,必定要温温存存地尽好为人夫的责任。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真看到敖嘉冷冷的脸,心里还是难受得跟针扎一样。   “敖嘉你……”蛇祖看他敖嘉依旧苍白的脸,正想问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但话一出口就被敖嘉疲惫地打断。   “你出去……”没有恨,也没有怨,语气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要是非要说有,那便只剩下了全然的疲惫。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蛇祖早就气得跳起来了,唯独在这时,蛇祖乖顺地点点头,无条件地应承下来。   “哎,好。”蛇祖扑上去亲亲敖嘉的额头,敖嘉本能地想闪开,却被蛇祖牢牢地托住。有些冰冷的吻落在敖嘉的额上,唇上,脸颊上,蛇祖用私语般的声音问道,“你好好地再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熬点药的。我弄完就来抱你上床,你……”   蛇祖的话还没有说完,敖嘉般不耐烦地把头侧向一边。蛇祖知道敖嘉不喜欢听他说话,不想看见他,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也只能酸酸地收在心里。   最后给敖嘉抹了抹额头的汗,蛇祖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准备把门合上。   “你若是真心疼我,便只要做一件事……永远地从我眼前消失。”   门就要合上的一瞬间,蛇祖听到敖嘉这样幽幽地说了一句。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却再没勇气进去面对敖嘉。   不管你相不相信,从今以后我会比任何人都疼你。不管你现在想不想离开我身边,总有你不愿离开的那天。   被敖嘉折腾得怕了,蛇祖没敢去厨房熬药,而是弄了个小炉子,就蹲守在敖嘉的房门口用小火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窗户开了个小缝,没事就往里头瞅一两眼。本来住隔壁的客人对他这样的行为还小有微词,被蛇祖瞪上两眼立刻就老实透了。   没人干扰,蛇祖抱着个小扇子摇啊摇的,很快,三碗水就煎成了一碗水。见火候差不多了,蛇祖把药一斟,药渣子往路当间一泼,端上药就去找敖嘉。   房间被蒸汽薰得雾蒙蒙的,开门就能闻到火心莲那奇异的芳香。敖嘉还是以那个姿势斜靠在浴桶沿上,漂亮的眼睛低低地合上,一脸累透了的样子。   蛇祖没敢惊动敖嘉,弄了件袍子把敖嘉一裹,就抱到床上去。   敖嘉本就浅睡,加上这几天让他心惊胆战的事不少,神经已经敏感到了极点。所以蛇祖这么一动他,他就惊醒过来。   “你……你又要怎么样……”敖嘉一见蛇祖要将自己抱到床上去,才回复了几分血色的脸一下子就又白了,敖嘉一挺身,不顾身上几乎要寸寸碎裂开的疼痛,单手抵住蛇祖的胸膛,就要挣脱出去。   “哎哎哎……”蛇祖着急地把敖嘉按住,“你急什么啊,我是想把你抱到床上去休息休息,你靠着浴桶的沿儿睡就不硌着慌么?”   敖嘉这才放了点儿心,老老实实地让蛇祖抱着。   蛇祖见敖嘉老实了,心下大定,笑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是再急,你身子没养好我敢乱来么?万一折腾死,我不就亏大了……”   蛇祖说到这里,见敖嘉面露不悦,也没敢再往下说,“我的意思是我是真肉疼你。”   敖嘉咬咬唇,把头侧到一边不说话。   得,药效褪了,不会乱发情了,发烧也有些好转了,不会乱撒娇乱咬人了……敖嘉又开始冷冰冰地没意思了。   蛇祖看着自己手上的齿痕叹口气,也许弄点药性温和一点的那个什么药给敖嘉吃,也不是个特别坏的主意。   将人小心地放在床上,蛇祖拿着毛巾就去扯敖嘉身上的衣服。   “你……你做什么!”他这个动作又让敖嘉警惕起来。敖嘉用力推了蛇祖的手一下,红着眼把自己身上裹着的衣服牢牢捂住,气得脸都红了,几乎要哭出来,“你……你有没有人性,我才……我才……你就要……”   蛇祖看着敖嘉这样小恼怒的神情,不由有点醉了。他笑起来,摸摸敖嘉的头发,“你是不是想歪了?急什么?我是要给你把身子擦干,你这样湿漉漉的,一会儿怎么睡?”   “那……那也不许,我……我可以自己来。”敖嘉犹豫了一下,蛇祖的话不但没让他放松,反而把手里的衣服攥得更紧。   “你自己怎么来?”蛇祖拍拍敖嘉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的胳膊抬得起来么?你他妈的别说梦话了,我说不动你就不动你,你觉得我要是真想把你怎么着,我还会像现在这样衣冠楚楚地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蛇祖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敖嘉身上裹着的袍子扯开,敖嘉有些瘦削的身体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蛇祖的喉咙有些止不住有些发紧。要知道昨天整整一个晚上,都是他在尽心尽力地伺候敖嘉,又要给他下火,又不能让他磕着碰着,他自己根本没怎么释放过。   好在美色当头,蛇祖自制力还是不缺的,收心收心再收心,蛇祖总算将自己要剥下人皮化君子为色狼的冲动忍住了。好在蛇祖没有愣多久,为了不让敖嘉看出自己的异样,他马上低下头,目不斜视地替敖嘉擦拭起身体来。   “嗯……嗯……你轻一点……”也许是蛇祖为了剖明心迹,擦拭的力道过分地狠了,敖嘉受不了地一侧身,开始呻吟。   “闭嘴!”蛇祖瞳孔深处的金芒闪了又闪,天知道这句话给他的冲击力有多大,就是之前两人做得最狠的时候,敖嘉都没这样求过他,这么猛地来一句,蛇祖不由血脉贲张,差点就擦枪走火。   将手劲放轻柔,蛇祖继续往下,好死不死,他一低头就看见了敖嘉两腿之间已经半抬头的分身。蛇祖有些担心地抬头看敖嘉:“怎么?药效还没有过么?”   “……”敖嘉把头侧向一边,装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只是两颊的上红晕出卖了他。   蛇祖一愣,马上明白了,心照不宣地笑笑,继续给敖嘉擦身子。   仔细地给敖嘉擦完身子,早就累得不行的敖嘉已经睡着了。蛇祖想一想,跑出去给敖嘉弄了两床暖和些的被子给他盖上。忙完这些,欣赏了一会儿敖嘉的睡颜,他才想起煎好的药只怕早已经凉了,又出去给敖嘉温温药,把迷糊睡着的敖嘉叫醒,半哄半骗地让他吃下去才完全放心。 第57章 转变(二)   这个梦,很黑很沉,也很长。敖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了,屋子里很黑,没有点火,他透过开着的窗子看见外面一片迷离的星光,风从窗口里灌进来,带来这个季节最后的虫鸣。   也许是睡得久了,敖嘉现在的精神很好。虽然嘴里还留着古怪中药的苦味,但大病了一场,敖嘉整个人都有如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一般,格外新鲜而自由的空气里,他的心情也出人意料的好。这样的夜里,出去走走也不错。他翻个身,正准备坐起来,谁知身上一沉,居然动弹不得。   透过月光,敖嘉发现蛇祖正霸道地搂着他的腰,以一个强占性很强的姿势压在他的身上。   敖嘉仅有的一点好心情突然荡然无存。原本自由的空气变得压抑异常,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敖嘉?”蛇祖捏捏他的腰,睡眼惺松地叫他的名字。几乎是敖嘉一动的同时,蛇祖就醒过来了,像一条看守着自己最珍视宝藏的恶龙,没有一丝懈怠。   就像个……就像个囚徒一样。敖喜觉得自己气闷透了。所以蛇祖这样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回答。   蛇祖却以为他身子还不舒服。他关切地伸出手想去试试敖嘉额头的温度。敖嘉愣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躲开。冷冰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蛇祖小心地感受着他的温度,过了好久才笑笑道:“嗯。烧都退了。”   敖嘉咬咬唇,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闪过一阵难耐的沉默。最后还是蛇祖干笑两声,主动找话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你看外面风景多好,我可以抱你上屋顶看星……”   “我又不是女孩子,别用那套来唬我。”敖嘉重新躺回去,还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蛇祖看着敖嘉冷冰冰的背影,心里满是无语。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们两人之间,除了那些短暂而痛苦的肌肤之亲外,实在再难有其他的沟通。总是觉得,敖嘉离自己好远。   “哦。”蛇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也跟着敖嘉躺回去,恢复成之前那个搂着他的腰的样子。这样默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蛇祖把自己的身子支起来,又不死心地捏捏敖嘉的肩,“那你饿不饿,你都昏迷了一天了,一定饿得不得了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跟那些凡人大夫问过了,弄了几张食谱,他们说吃这个对宝……嗯,是对身体好。”   “我不饿。”敖嘉皱皱眉,背着身子,凡是机灵点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   但蛇祖脸皮多厚啊,敖嘉的什么冷脸他没有见过啊。听了这话,不但不气馁,反而愈战愈勇。他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把敖嘉的话放在心里,他抱着敖嘉,又慢慢躺平,嘴里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念叨:“你这人,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冷你饿?天天冷着个脸,明明都冷得打哆嗦,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还非得装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操,我也是真是愣的,你不说我就真以为你没需求呢……”要不是敖嘉一发烧,把第二人格烧出来了,他还真不知道敖嘉心里藏着这么多的委屈。   “我去给你做个阿胶糯米粥吧。”蛇祖摸摸敖嘉瘦瘦的背,在心里琢磨。之前敖嘉那个要流产的样子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呢,每次想起来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为此他还特别找人请教了几个食方,怀了宝宝不能乱吃药,吃这个粥就蛮好,所以他一见敖嘉醒来就想给他做来吃吃看,要是好的话……他天天做着给敖嘉吃,再腻也不许吐出来……   “嗯……”敖嘉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了。睡了一天,尽管是睡着,但人也会饿的不是,特别是他肚子还有一窝小蛇崽在啃他的骨血,能量消耗那叫一个巨大啊。   “你看看你瘦的这个样子。”蛇祖捏捏他的小胳膊小腿儿,诱惑道,“吃一点儿吧,可甜了。我多放糖,吃着容易饱。”   被蛇祖一忽悠,敖嘉突然做了决定:“我不吃。”   “为什么?”蛇祖傻了眼。   敖嘉狠狠地咽两口唾沫:“太甜!”他不爱吃甜的。   “哦。”蛇祖呆了一两秒,牢牢地把敖嘉不爱吃甜的这回事记在心里。   见蛇祖不再搭话,敖嘉也放了心。虽然肚子有点饿,但少了个人在耳边报菜名,这种饥饿就好忍多了。敖嘉再次缓缓地闭上眼睛。   “那我给你做个清蒸砂仁鲈鱼吧。这个不甜,我让人弄两尾新鲜的过来,弄个清爽的给你尝尝鲜。”蛇祖闷了半晌,又开始诱惑敖嘉。这个食方是专治呕逆,胎动不安的,先不管对症不对症,先吃着总是好的。   “太腥。”敖嘉又咽咽口水,尽量做到无动于衷,但那尾鲈鱼总是甩着一条鲜美无比的大尾巴在他脑海里游来游去。   “哦。”蛇祖把敖嘉抱得更紧了一点,又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一笔:敖嘉不爱吃腥的。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敖嘉摇摇头,把头向被子里缩了缩,像是要把那尾在他脑海里兴风作浪的鱼给甩出去。   “那砂仁肘子呢?” 蛇祖翻着眼想了一想,又一个菜名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同时一行小字在他的脑海里显示:适用于温脾止泻,调中安胎,适于脾胃虚弱、食欲不振、病后体虚者食用。敖嘉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会是食欲不振吧?   于是,一群小猪欢快地嚎叫着从敖嘉饥饿的世界里跑过……   敖嘉尖叫一声,把头钻进被子里,“太腻了!!”   “哦。”蛇祖又在心里庄重地记上一笔:敖嘉不爱吃腻的。   “不吃鱼,不吃粥,不吃肘子……嘉嘉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啊?是喜欢是荤呢,还是喜欢吃素?”这个问题蛇祖早就想问了,因为好像有说,喜欢吃荤的人容易生男孩子。   “我不喜欢吃荤也不喜欢吃素!别问了,我不想吃东西!”敖嘉的世界被成千上万只小猪蹄蹂躏得一地狼藉。   “……”蛇祖默了半晌。不喜欢吃荤也不喜欢吃素,“你还真挑剔。”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敖嘉会这么瘦了。   见身后的人久久地沉默,敖嘉总算放下了心。没有诱惑就没有背叛,没有诱惑就没有罪恶……敖嘉久久地在心里默念这两句话,总算将小猪们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还了自己一方净土。   敖嘉还没在这样平和的宁静中待多久,蛇祖的一句话又让他的世界顿时支离破碎。   “那吃个鸡子粥吧……”鸡蛋又不是荤的,也不是素的。   “我不想吃啊!”敖嘉蛋疼。   “啊?”见敖嘉毛了,蛇祖这才惺惺地熄了要给他做东西吃的心思,他安抚似的摸摸敖嘉的背,“好好好,不想吃就不吃哦,我们再饿也不吃。”   “……”为什么被他说得好可怜。   一秒两秒……一阵难耐的静默过后。   “喂。”敖嘉放下脾气,用背撞撞蛇祖。   背后马上传来蛇祖殷切的询问:“怎么了?”敖嘉对自己主动开一次口是多么不易啊。   “要不……要不……”敖嘉的脸不觉红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于是细若蚊声地道。“要不……你给我做个鸡蛋粥吧。”   “鸡蛋?”蛇祖呆呆地看看敖嘉,突然明白了,“嗯,你等等啊,我马上好。”   蛇祖得了令,说走就走,生怕敖嘉反悔似的,衣服一穿就急吼吼地冲进了厨房。   一阵阵的香味飘过来,敖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才不叫示弱……才不叫示弱……   蛇祖做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个小法术一力,纯阳真火什么的一转,就弄成了一大锅香喷喷让人垂涎欲滴的小粥。   白瓷小碗里盛着米黄色的小粥。敖嘉看了蛇祖一眼,红着脸把粥接过来。用小勺舀了一口含在嘴里,连身体也暖起来。   “好吃吗?”蛇祖坐在床边,居然头一次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从来不知道人类的食物应该是什么味道的,更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合不合敖嘉的胃口。   敖嘉咬着小勺吃了半碗的粥,难得高兴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蛇祖伸出手,把敖嘉嘴边的一点渣渣抹掉。   “怎么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儿。”敖嘉用小勺子拨拨小米粥,然后突然就从粥底翻出一个什么物件来,敖嘉一看,脸刷得就黑下来,然后狂风暴雨啪啪地打啊啪啪地打啊……   “怎么不吃了?”蛇祖亲昵地蹭蹭敖嘉。   “这是什么……”敖嘉连视线也颤抖起来。   蛇祖把头伸过来一看,“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蛋蛋啊。”   “蛋……”敖嘉顿时气短,“这算是哪门子的蛋啊!!!你居然!你这个变态!变态!”   “公鸡的蛋蛋啊……不是你自己说要吃鸡蛋粥的么?”蛇祖一脸的委屈。   “鸡蛋……我说的是鸡蛋啊!!”   “这就是鸡蛋啊。”蛇祖不明所以。   “混蛋啊!!”敖嘉顿觉沟涌无能,“我说的不是这个蛋啊!是那个蛋啊!我还吃了这么多……真恶心……”   “蛋?”蛇祖一头雾水,“公鸡身上还有别的蛋么?”   敖嘉被他弄得近乎崩溃:“是母鸡的蛋啊!”   “母鸡哪里有蛋啊……”蛇祖嘟哝一句,突然福至心灵,“哦,你说的是鸡子啊……”   “鸡子……鸡子……”敖嘉彻底无语了,“你出去。”   一听敖嘉要自己出去,蛇祖彻底慌了,“是你没有说明白!”   傻瓜都知道是哪个鸡蛋吧?   “鸡蛋就鸡蛋嘛,你说要吃鸡蛋粥的时候脸红什么……害得我误会。”蛇祖据理力争,“还有,不是说‘吃啥补啥’嘛,你昨天射了那么多次,我以为你虚了,要补蛋又不意思说……”   “啊!闭嘴啊!你出去!!!!”敖嘉又羞又愤,特别是提到昨天那档子事的时候,几乎无地自容。 第58章 转变(三)   “我不!”见敖嘉铁了心要赶自己出去,前一刻还委委屈屈讨好他的蛇祖瞬间沉下了脸,“是你没有说明白,不是我的错!”真是别扭,同一种东西哪里来得这么多的叫法,人真麻烦,叫法多就算了,还鸡蛋……这么暧昧这么淫荡的称呼,他会弄错也是理所当然的。   “……”敖嘉被他一脸正气凛然、理直气壮的神情咽到了,一个无比正常的鸡蛋都能想歪到那种地方去,这个怪物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除了下半身的事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么?!   “你到底出不出去?!”敖嘉面有寒霜地又问了一次。   “不出去。”蛇祖一脸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就敖嘉这小胳膊小腿儿,他要弄死他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他就不相信,自己不出去敖嘉还有能力撵他走。   “你……”蛇祖那一脸无赖样彻底让敖嘉发狂了,他愤愤地把手上碗一摔,光着脚就向门口跑去。   “你去哪里?”。那副小小的身板当然不是蛇祖的对手,蛇祖一伸手就把敖嘉牢牢架在了自己的怀里,“我草,你看看你自己,穿成这个样子想去哪里?想出去勾引哪个男人啊?还不快给我滚回去!”敖嘉穿着个薄薄的单衣就向外跑的行为让蛇祖心里一下子酸溜溜的,一想到一会儿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在这具异常美味躯体上,他就全身上下不舒服。   “你放开我!混蛋!要你管!”蛇祖冰硬的手像铁钳一样将敖嘉死死压制住,无论敖嘉怎么挣扎都没有一丝丝的松动。敖嘉再一次感觉到了他和这个男人之前强烈的力量差距。   轻轻松松地将敖嘉掌握在自己在手里,这个瘦小祭品脸上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顿时让蛇祖觉得异常地满足。他有些轻佻地把手拢在敖嘉的腰上,不规矩地抚摸起来,揶揄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我还等着你跑出去给我戴绿帽子呢。”   蛇祖看着敖嘉还带着羞愤神情的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将敖嘉抱在怀里,腾出手重新盛了一碗粥端到他面前,欣赏着他脸上愈加羞愤的神色,用命令的口吻道:“吃下去。”   “吃……”敖嘉的脸刷地白了,连嘴唇也哆嗦起来,“你这个疯子!”   “吃下去,”蛇祖笃定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商榷的余地。他的手也慢慢地下滑,相当侮辱人地在敖嘉下身要命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   敖嘉耳边的声音有几分戏谑,还有几份幸灾乐祸:“整整一夜,你射了多少次连我也数不清了。身子都空掉了吧。你们不是有句话说‘吃啥补啥’么?你这里一定很需要营养吧……”   敖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要我喂你么?”见敖嘉迟迟不动手,蛇祖忍不住用手指轻叩碗沿。   “我不喝。”敖嘉侧过头。这种肮脏的东西……“你真粗俗……”   “唔!”话音末落,一只冰冷的手就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嘴,蛇祖咬着牙,一言不发,端着粥就往敖嘉嘴里灌。   如果敖嘉刚刚气势汹汹的“出去”只是让蛇祖有点生气了,那么这句明目张胆的嫌弃就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蛇祖脑袋一热,久处上位者的思维方式让他忍不住动了粗。   “咳!咳咳!”敖嘉用力地想把头扭过去,可是却无法逃开那只牢牢掌控着他后脑的手。情急之下,温热的粥呛进了他的气管里,引起敖嘉一阵剧烈的咳嗽。   蛇祖微微皱了下眉,他知道有些过了,但心里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干。他想看敖嘉这样的表情,非常想。他要让敖嘉知道,他之所以有今天的自由,并不是因为他有能力对与自己对抗,而是自己给的。他所得到一切都建立在自己对他的容忍之上,只要自己愿意,他可以收回一切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而完全处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他,没有立场于自己讲条件。   敖嘉狼狈地吞咽着,因为挣扎,一大半的粥被洒在他的身上,相当的狼狈。敖嘉的眼神暗了几分,尽管这样,他还恨恨地咬咬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猫捉住的老鼠,那只猫不但要吃掉他,还要在吃掉他之前好好玩弄他一番才下口。不断地放掉再抓回来,不断地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身上的手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所有的空气都被掐断了……但就是死,他也绝不表现出任何的痛苦让这个刽子手感到快乐。   气氛僵住了。   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气氛又重新变得凝重。两人一个掌控,一个被掌控,各怀鬼胎,同床异梦,都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蛇祖以为敖嘉会知难而退,可是那个会笑会怒会让他做宵夜的敖嘉似乎一下子不见了,敖嘉又瞬间回到了那个时候的他,冷冰冰的,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严严实实地藏在心里,不悲不喜,也不怒不怨,一副任君处置但绝不合作的样子。   蛇祖的喉咙有些发紧。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两个人的关系稍微和缓一点,下一刻,关系又会不明不白地重新紧张起来。眼看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又要回到那个起点。敖嘉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我清楚我自己的地位。高兴时哄两下,不高兴时就踢两脚,高兴时给块糖,连粥都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不高兴时就这样提醒我只是个奴隶,只是你闲暇时的消遣……哼……随你好了,反正我又逃不掉。”   敖嘉的话让蛇祖心里突地一跳。他想对敖嘉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却久久无法开口。时间一久,连他自己也迷茫了:自己真的是这个样子的么?可是……可是要不是敖嘉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还老是想着要逃走,他又何必这样?他只是想让敖嘉对自己好一点。   “对不起。”蛇祖想了很久,突然道。   “哼……”敖嘉冷笑一声。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是在伤害已经造成时来道歉,忽冷忽热。   “我没有把你当成奴隶。也没有把你当成玩物。”蛇祖突然抱紧敖嘉,那力度让敖嘉一阵头晕目眩,“我是真心地想跟你过一辈子。”   “真心过一辈子?”敖嘉冷笑,“你觉得我们可能这样过一辈子么?不管你怎么想,至少如果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我会疯掉的。”   蛇祖一愣,“什么意思。”   敖嘉只是冷笑,不说话,当着蛇祖的面把弄脏的衣服一脱,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不再理他。   而敖嘉的这句话却触动了蛇祖,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光是与敖嘉这样短暂的相处就已经是如此不易,而一辈子……   “敖嘉。”蛇祖回过身,也跟着上床,隔着被子将敖嘉拥在怀里,“那个粥的事,对不起。我只想着你不能不吃东西了。”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想看敖嘉那样的表情,还有教训他一下……这些话蛇祖自然不会对他说。   蛇祖觉得自己怀里的人身子一僵,然后又一点点软下来。   “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不知怎么的,听着背后的人可怜巴巴的声音,敖嘉的心就再也硬不起来,他闭上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睡吧。”   他不是瞎的。当他知道蛇祖是真心的时候,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虽然方法比较偏激,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恨是当然有的,但是……   真可笑,他才没有这么贱,会去喜欢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第59章 囧囧有神(一)   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半晌无话。敖嘉顺从地窝在蛇祖的怀里,见蛇祖露出深思的样子,心里莫名地一松,想想自己刚刚的话,怕是足以让蛇祖好好地反思一下了吧。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过一辈子,那么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很成问题,反正要他这么憋屈地过一辈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过,要改善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就努力得过来的……   敖嘉这样想着,突然脸一黑。呸!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谁要跟他过一辈子?谁要跟他改善关系?自己是脑袋被门挤了才有的念头吧?还是真的像蛇祖说的,是射太多的关系……   这么一想,敖嘉的脸刷地又一黑。射你妹啊!果然跟这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待太久,自己的智商也被下拉到同一水准了么?被同化咯……   就在敖嘉的脸色阴阴沉沉,反反复复地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的时候,幽幽的黑暗里突然冒出蛇祖的声音。   “敖嘉?还醒着么?”   “……”睡了一天,这个时候还能睡着就是睡神了。但与醒着面对这个讨厌的怪物相比,敖嘉还是果断地选择了闭着眼睛装睡。   “敖嘉?”蛇祖摇摇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身板。   “唔……”不想理这个讨厌的东西,敖嘉梦呓一声,装作无心地抖掉那只按在自己身上的爪子,继续装睡。   “嘉嘉,睡着了吗?”蛇祖用手指戳戳敖嘉的脸,不死心地再次骚扰。   永远不要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蛇祖没完没了的骚扰让敖嘉不胜其烦。要不是一开口就会暴露他装睡的事实,他真他妈地好想说自己已经睡着了,好让他清静清静。   身后的人折腾了一阵,慢慢地也就消停了:“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听身后的讨厌鬼说出这么一句话,敖嘉在黑暗中紧皱的眉头慢慢地松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已经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敖嘉深吸一口气,翻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正准备好好地躺一会儿,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被子。   敖嘉的脸一下子青了。   事实证明,什么蛇祖会深刻地反思之类的事,纯粹是敖嘉想太多了。刚刚蛇祖抱着敖嘉,满脑子都是敖嘉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的情景。一想到现在被自己抱在怀里人其实是赤裸的,他就莫名地兴奋。他本想单刀直入,把脱得光光的敖嘉抱在怀里好好地“蹂躏”一下,但一想到两个人刚刚那种僵硬的氛围,就顿时没了心思。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怕怕的,他害怕他和敖嘉的关系会突然回到之前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见过敖嘉生病时那种会哭会闹的样子,他对那个总是冷着脸的敖嘉已经完全寒了心,自然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身体里的火烧得实在是太熬人。蛇祖的心上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似的。蛇祖像只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熬了两轮之后,终于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等敖嘉睡熟之后再动手,力求一击必中,让敌人再无翻身之力……其实说白了,他只想偷偷过过瘾而已……一大邪神居然沦落到要偷香的境地,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冰冷的手先是在他的小腹处停留了片刻,然后又伸进一只手,与之前的那只手一起,将敖嘉的柔软的腰枝小心地捧住。   敖嘉的眼角忍不住一抽,他轻哼一声,想借着翻身不着痕迹地把自己腰上的手挣开,没想到蛇祖等他动已经等很久了,他才一翻身,蛇祖就趁势将自己的身子挤了进来,结果敖嘉不但没能把搭在腰下的手挣开,反而以一个岔着腿靠在蛇祖胸膛上的姿势跟蛇祖发生更多大面积的肌肤接触。   “敖嘉……”蛇祖被彻底地取悦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他对这个姿势满意极了,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一个又一个没有冰冷的吻落下来,落在他的耳后,落在他的脖根,落在他的眼皮上……敖嘉的脸都气得白了。   “嗯……你真棒……”蛇祖偷偷地笑起来,他说话的时候因为怕吵醒敖嘉,所以说得很小声,微微的呼吸扑在敖嘉的耳朵上,痒痒的,让敖嘉的脸猛地一下由白转红。蛇祖没有发觉,只觉得敖嘉的体温升高了,美色当前,蛇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往下……往下……然后……   “你在做什么!”就在蛇祖的手要过界的时候,敖嘉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   这一声有如晴天霹雳,蛇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收回来,把作案证据销毁。身上像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似的,一下清醒了不少。   敖嘉把自己的身子用被子裹住,狠狠地瞪他。   “我……我什么也没做。”蛇祖的舌头打了个结,很快就又顺溜了,恢复成当初那种理直气壮、从容不迫的口气。是呢,他干嘛要怕他,“作案”被逮住了又怎样?人赃俱获又怎样?这个祭品本来就是自己的,别说摸两下了,就是吃了也没问题,动的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你这个禽兽!精虫上脑了你?!天天就知道做这种事!你不能想点正经的?!”敖嘉气得脸都红了。   “你想太多了。”蛇祖一本正经,好像刚刚钻到人家被窝里猥亵别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我只是怕你着凉,想给你穿件衣服。”   敖嘉的眼角抽搐了两下,以示对这个拙劣借口的鄙视,“那你‘穿’在我身上的衣服呢?!我怎么看不见?”   “来来来,我指给你看。”蛇祖一脸严肃,伸手想把敖嘉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敖嘉一脸警惕地攥着被子不松手。   “你裹着被子我怎么把我给你穿的衣服指给你看啊?”蛇祖的脸阴沉下来。   要是敖嘉冷静一点,他就会坚定地攥着被子不松手。但他听蛇祖说得这样厚颜无耻又理直气壮,气得肺都要炸了。他脑袋一热,忽然就被蛇祖的口气气到了,气呼呼把被子抛开,瞪着蛇祖道:“你给我‘穿’的衣服在哪里?!”   蛇祖以他极好的夜视能力将敖嘉的身子看了个遍,然后意犹未尽地在敖嘉胸前的小红豆上拧了一把,说了一句让敖嘉恨不得咬舌自尽的话:“看,多漂亮的衣服啊,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不过傻蛋是看不见的……”   “……”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相信这个混蛋的话!!!敖嘉借月光瞪着自己眼前那张欠抽的脸,这回是彻底地被耍得没了脾气……他现在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蛇祖的智商下拉到他的水准。 第60章 囧囧有神(二)   “你走开!”敖嘉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一想到自己然这么配合地把被子掀开让这个混蛋看自己的身体,他就有种想要自挂东南枝的冲动。   蛇祖贪婪的目光还在他身上游走,就像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那般专注。敖嘉被那眼神一盯,全身上下都泛起危险的感觉,连呼吸也是困难的。是的,蛇是贪婪的,只要看中了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地将它弄到手。而蛇祖的眼神,哪怕就是一个无意的眼神,也分明在说,你是我的,你永远也逃不掉。一举一动之间,现尽蛇的贪婪本性。   见敖嘉心不在焉地盯住自己,蛇祖的嘴角愉快地勾起一个能毒死人的弧度,受宠若惊地调侃道:“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你相公我也是挺英俊的?至少也是个三界少有的美男子吧……”   这种无耻的神色,就是敖嘉也看不下去了,他的眼角痉挛了两下,冒死道:“是呢,美得不得了。要是弄根链子栓着你拖到大街上去卖,嫖一次一两银,我估计一天就能赚别人做一年的钱,花魁都比不上你。”   蛇祖没听懂,他只知道花魁艳压群芳,一听敖嘉说花魁都比不上自己,直当敖嘉是在夸自己呢。于是心下大悦,大手一挥,将敖嘉的小身子搂在怀里,一边放肆地抚摸,一边谦虚:“那哪能呢,要说花魁都比不上的人是你啊,我就爱嫖你,嫖一辈子都嫖不够……”   “啪!”蛇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敖嘉一巴掌:“你下流!”   见敖嘉一脸眼红红,泫然欲泣的模样,蛇祖的火还没发出来就熄了,当下心疼地亲亲敖嘉的脸,小小声地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才花魁!你们全家都是花魁!”敖嘉满脸凶悍,扑上去恶狠狠地咬在蛇祖的手上。   当年他过雷劫的时候什么痛没吃过,这点痛蛇祖当然能忍住。蛇祖只是皱了下眉头,又上去抚着敖嘉的背安慰他:“嗯,我们全家都是花魁,嘉嘉你也算是我们家的吧。”   这个句子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肯定句。敖嘉被他这话气得牙帮子一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蛇祖淡定从容地顺着敖嘉的话说了下去,好像一个大人在安慰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这让敖嘉心里一堵,说得好像不懂事的人是他一样!   敖嘉心里还在犯堵,那边蛇祖呆了一会儿,也渐渐地回过神来,他“哎”了一声:“难道花魁是用来骂人的?”   敖嘉:“……”难道他以为是用来夸人的么?   “花魁不是梅花么?在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季节里,只有性格倔强的梅花傲雪怒放,也只有梅花才称得上‘群花之魁’。这不是用来夸人的吗?”蛇祖一脸怀疑地盯住敖嘉。   敖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鸡蛋就能想得这么淫荡,而花魁却想出一个这么文雅的涵义来,明明后者比前者暧昧得多好不好……真不知道说他纯洁好还是猥琐好了。果然这怪物脑袋的构造就是这样精奇么?   见蛇祖一脸怀疑地盯住自己,而且脸上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敖嘉闭一眼,“这是个……”敖嘉又咽了口唾沫,“中性词。”   “那它的贬义词义是什么?”蛇祖的脸上还是阴沉沉的,不过明显脸色好看了一点了,但只是一点点而已。   “贬义词义是……”敖嘉心虚了,正琢磨着怎么把谎圆过去,见蛇祖看向自己的眼光深沉起来,他一个激灵,“都说了是中性词,哪里来的贬义词义。”   “哦……”蛇祖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落在敖嘉的脸上就没有动。   这个“哦”字拖得越长,敖嘉的心就越虚,他不自然地扭过身子,发现自己的身子还光着,忙把被子一裹,“我要睡了。”   他这么一说,蛇祖马上眉开眼笑,他把敖嘉的被子一掀,在他大腿上摸了一下,“别盖了,这样就很好。又不是没穿‘衣服’。”   “臭流氓!”敖嘉狠狠把一个耳刮子掀在蛇祖脸上。然后大被一盖,扭过身子不去看他。   蛇祖怔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扑上去把敖嘉恶狠狠地抱在怀里,“嘉嘉,这样真好。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和你这样相处。我觉得好满足,真的。”   敖嘉的心中一颤,忍不住睁开了眼,只听背后的声音继续愉快地道:“嗯。虽然一开始是纯粹地贪恋你的身体,但是到后来……”蛇祖好像不习惯这样直白的抒情,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用手指在敖嘉的耳朵上画圈圈,“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真心的,再不那样对你了。当然,我的底限是:你不能离开我。”   敖嘉气闷地再次闭上眼睛。背后的蛇祖似乎笑了,他低头轻轻地吻在敖嘉的耳后,“好好记住我的话,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不许离开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准离开我,只要你做得到,我就再不会对你动粗。当然……”蛇祖顿了一下,再开口,原先温柔的声音已经冷透,“你要是敢离开,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到时候……哼哼……”   蛇祖森冷的语气让敖嘉直愣愣地打了个颤,一句话忍不住滑出口:“我答应你……”   蛇祖一怔,森冷地笑起来。 第61章 预谋(一)   “真的?”蛇祖冷硬的手指在敖嘉的皮肤上划过,语气里有一些不可置信,“这么顺从,你不会是想着为逃跑打掩护吧。”   敖嘉沉默,下意识地咬紧下唇。然后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你想多了。你知道的,我根本无法逃离你的掌控。”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放松警惕?”蛇祖把手按到敖嘉的小腹上,心里有些窃喜,“你要知道,你已经走不了。”上的关系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但是灵魂上的呢?只要小蛇崽子生下来,敖嘉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真是多心。”敖嘉嘴里这样说着,眼神却冷下来,“我可不认为你放松警惕我就可以逃走。”   听敖嘉这样说,蛇祖心下一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敖嘉这样说,他可以认为敖嘉已经是认命了么?   “你很聪明。”多日来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敖嘉的话让蛇祖态度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他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淡然道:“你总算开窍了。好好服侍我,我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个决定是你这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若是三万多年前,他绝对无法让自己做到现在这样。但现在……他要牢牢地制住敖嘉,压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明天我准许你出去走走。”蛇祖心满意足地在他身边躺下来,眉眼里都是笑。既然敖嘉已经认命了,那么原先那套给个糖吃再给一鞭子的手法就可以彻底地放弃。果实已经成熟,是应该享受成果的时候了。其实如果敖嘉再不软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再用什么手法让他屈服了。来硬的,敖嘉宁死不屈,来软的,又油盐不进,软硬兼施吧,敖嘉又经不得折腾。   “我一个人?”敖嘉闻言挑挑眉头,耳朵不由竖了起来。   “当然是跟我一起!”蛇祖极具占有欲地把敖嘉瘦瘦的身子揽到怀里,很有些不高兴,“谁知道你一个人出门会遇见什么事。”   “哦。”就知道,这个男人再宽大也不会宽大到这种地步。   “你很想一个人出去么?”蛇祖的声音又冷下来。这是他不高兴的标志。   年青人的特点就是眼里容不得,忍不得,有什么怨气总要爆发出来,要是之前,他一定会跟蛇祖据理力争,不吵出个结果来绝不罢休,而现在,他却能有耐心地等待。   成长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而成熟却是一瞬间的事。这次一病,敖嘉似乎想通了许多。心智也渐渐地成熟。他假意配合蛇祖,可在心里,他把黎清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是的,他是个成年人了,他要学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他要做出选择,是永远地忍受这种控制,还是仅仅只是配合一些时候,来求得余生的自由?   敖嘉勾勾嘴角,说出一番极中蛇祖意的话来:“我只是在想,我们还不知道要在一起多久呢,难道以后一直要跟个连体婴一样一起行动么?”   “这有什么不好!”蛇祖回答得毫不含糊。   “……”敖嘉故意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见他这样,蛇祖却笑了,“肯认命是好事。”他不是没有想过敖嘉是在装,但单看敖嘉醒来后的表现,加上他刚刚自己说的话,蛇祖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太了解敖嘉了,他可以生那种曲意逢迎的念头,但他的性格中缺少忍辱负重的耐性和能力。这也是当初敖嘉一假装顺从就被蛇祖逼出原形的原因。他忍不住。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你表现好,能取得我的信任,让我彻底地安心,也许我会放你一个人出去,但不是现在。为了防止你骗取我的信任,我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吧。”蛇祖说得笑眯眯,谨慎是个好习惯,更何况他损失不起这个手里攥着他全部幸福的敖嘉。   敖嘉突然转过身,第一次主动地搂住了蛇祖的脖子,淡淡地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太嗔,太嗲,太做作……敖嘉醒来后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演技。经过不断的练习,他已经可以基本把握一个度——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亲密度。   敖嘉这句话说得很自然,有一点点无所谓,顺从的口气也刚刚好,并不是在跟他撒娇,而是……商榷。像个正在谈判的商人,虽然有点吃亏,但最后还是说出“同意”的口气。   “敖嘉。”蛇祖一愣,也反手抱住他。   明明已经睡过一觉,明明他的身体已经有万余年不用睡眠,但蛇祖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甜。他真怕这片刻的温存只是一个梦,醒来后便了无踪迹。   天蒙蒙亮的时候,蛇祖被怀里一阵异样的骚动惊醒。一睁眼,正好看到敖嘉面色铁青地扶着床头。   “敖嘉,你怎么了?”蛇祖第一个念头是宝宝出事了。   见蛇祖伸手来扶,敖嘉本能地躲了一下,但又马上稳住,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里。   “我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敖嘉面色阴沉地摸摸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刚刚睡得好好的,我突然觉得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蛇祖张张嘴,想告诉他怀了小蛇崽子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你的错觉吧。”   “不是错觉。”敖嘉非常笃定。   见敖嘉一脸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蛇祖非常识趣地转了个话题:“你身上不舒服,那今天不要出去了,好好在这里休息。我给你把把脉,配点调理身体的药给你吃。”正好趁机固固胎。   “……”敖嘉脸一黑,半晌才无语道,“你在威胁我。”   “是你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我这是关心你!”蛇祖大声为自己辩解。   “那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想出去,我都快闷出病来了。”敖嘉抖抖眉毛。   “……”蛇祖妥协。   敖嘉如此坚决,蛇祖只好给两人叫了几个清淡点的小菜,简单地吃完早餐,准备出去走走。尽管敖嘉后来说不疼了,为了以防万一,临行前蛇祖还是仔细地给他把了脉,确定可能是正常的胎动之后才放人。   一路上敖嘉边走边一副看心情不错的样子,但蛇祖却实实在在地郁闷了。这小蛇崽子是随爹还是随娘?怎么会是正常的胎动呢?如果是随他,蛋蛋怎么可能有胎动?但要是随敖嘉,肚子这个时候就该起来了……   蛇祖边走边想,突然一个机灵……不会是变异了吧。 第62章 预谋(二)   变异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蛇祖自己也说不准。万一生出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怎么办?万一生出一个蛇首人身的怪物又怎么办?他不是要哭瞎了?   蛇祖第一次发现,这个孩子要是生不好,说不定不是他和敖嘉关系的稳固剂,反而会把他跟敖嘉推上另一个极端!世间多少家庭因为一个畸形的孩子而支离破碎啊……万一生出来的小宝宝一点不可爱,是个畸形的怪胎,敖嘉一回头六亲不认怎么办?!自己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再加上一群嗷嗷待哺的小怪兽,一定没有机会了……呜……   一想到一群人首蛇身或是蛇首人身的小怪兽哭着要妈妈的场景,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蛇祖大人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一种初为人父的紧张感油然而生。蛇祖这时候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这样的念头:这个孩子敖嘉不但要生,还一定要生好……一定要生好……一定要生好……最好长得漂亮性格又乖,让敖嘉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打死都舍不得离开为止。   就在蛇祖神神叨叨地碎碎念的时候,他心中猛然闪过一丝警惕——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蛇祖怔了下,正要搜寻那目光的来源,那种感觉却又突然不见了。   真奇怪。他摇摇头,习惯性地想回头去看看敖嘉。谁知左看右看都没看见敖嘉的身影,身边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   操!蛇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他的脸马上就阴了下来,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逃跑了!”他就知道敖嘉没事想上街没什么好事,原来是想着逃跑呢。   蛇祖心里充满了上当受骗的伤心与怒气,正要催动敖嘉身体里的标记让他好好痛苦一下,一转身,却就在一个小的算命摊上找到了人。一看见敖嘉把白生生的手伸给那个瞎子看手相,蛇祖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心里的酸味又盖过了一切。   没多想,蛇祖气势汹汹地就扑了过去,不爽地盯着敖嘉:“你干嘛乱把手给别人牵?”   敖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算命的瞎子看,冷不防就被蛇祖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满地回过头看了蛇祖一眼,有些不高兴。   “这是在看手相。”虽然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敖嘉还是耐着性子跟蛇祖解释了一句。   看手相?蛇祖听了冷哼一声,“骗人又骗鬼的东西,你也相信?未来哪里是一介凡人可以洞察的?你要真想知道,把手给我,我也可以胡诌两句。”他怎么不知道敖嘉还相信这个?   原先木然地仰着头闭着眼吸天地之灵气的瞎子听蛇祖这样说,也忍不住敲敲桌子:“官此言差矣。正所谓生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一言一行,皆在命运的掌控之中。凡人皆以为自己能勘破命理,却始终跳不出这因果报应。”   “既然始终跳不出这因果报应,你算跟不算有什么区别?白花这气力。”蛇祖阴着脸,想把敖嘉的手扯回来握在自己的掌心。敖嘉却不高兴地一躲,仍旧把手固执地伸向小老头。   “嘿嘿,官又何必跟小老头我过不去呢。这相命之术本就是最有用也最无用的东西,人一出生,这命理就已经定下了,不管算或不算,改或不改,命中之事永远不会改变。有人想知道,小老儿我就算给他听,只不过靠这个混两口饭吃而已。”这算命的瞎子倒也实诚。   敖嘉闻言大感意外:“这命数不是变化的么?怎么会是固定的?”   “若命数是变化无常的,我又怎么算得准……”算命的瞎子抱着胳膊,摇头晃脑地开始装高深。   “若命数是固定不变的,你算来又有何用?”蛇祖见不得别人装,才活了几年啊,下巴上长个山羊胡子就出来装高深。他草草地开口打断小老头文绉绉的词儿,一拉敖嘉,“这就是个神棍,别理他,我们走。我带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所以这相命之术,是世间最有用,也最无用的东西……”蛇祖的话还没说完,那小老头儿又开始了。   “敖……”   “这卜卦看相之术虽然是末流……”   “敖……”   “但也是博大精深……”   “敖……”   “官切不可小看……”   自己说个话,然三番四次地被打断,蛇祖立时就炸了毛:“草!你烦不烦!再敢这样说三道四的,老子让你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蛇祖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平时他一说话,别人不是肃立静听就是看他脸色,哪里有人敢他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他?可这个老不死的……蛇祖真想飞起一脚把这个缠人的小老头连人带摊子踹飞。   “你!人家是老人家,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再说我算算命怎么了?我这次出来就是来玩的,就图个新鲜,管他算不算得准呢,你这样是做什么?!”敖嘉气得脸都青了,冷着一张脸,让蛇祖看了都要寒一寒,他特怕敖嘉这样的表情。   尊老爱幼……草,活了几万年的人是他好不好?!他和这个小老头到底哪个老一点啊!蛇祖在心里泪流满面,见敖嘉冷冰冰地又要生气,都说怀孕的人脾气特别大,念在宝宝的份上,他这个当爹的只好勉为其难地软和一下,赔笑道:“好好好,咱们不折腾了,咱们算算就算算……算算就算算……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完,蛇祖狠狠地冲那瞎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好好给爷算着”。   “老人家,我这朋友脾气爆,你不要介意。”敖嘉这才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先是给人家道了个歉,然后按着原先那样子把手伸出去。   怀孕的人脾气不好,对别人倒是挺有礼貌的嘛。蛇祖在心里腹诽一句,酸溜溜地道:“好好看,别看坏了,你赔不起。”见那瞎眼小老头笑呵呵地点点头,蛇祖突然回过味来,“哎……等等,你个江湖骗子,你眼睛瞎的怎么看手相啊?”   蛇祖这话一说,敖嘉也发现不对劲,正要开口问,却听那小老头幽幽地开口了:“我说能看就自然有办法看。说来话长,当初我就是靠给人看面相看手相的技艺谋生的,我这眼睛,还是无意中窥见天机烧坏的。”   草……蛇祖暗骂一声,真能胡诌。   “两位要看点什么?”小老手握住敖嘉的手,慢悠悠地询问。   “因缘。”敖嘉还没开口,蛇祖就挑挑眉,冷冷地抛出两个字。   敖嘉不高兴地回头瞪他一眼,“别听他的,看事业。”   小老头不回话,只是用自己干干瘦瘦如枯树枝一样的手细细地摸敖嘉手心里的纹路。小老头的这个动作让蛇祖的心里窝上了火。敖嘉的手他都没有这样仔仔细细地摸过呢,这个小老头……   “就看因缘,不看别的。给我算好了,要是不准,我今天掀了你的摊子!”   敖嘉本想说什么,但听他话里冷硬,也只好把话都烂在了心里。   “你这感情线得不是很好。”小老头摸了半天,突然憋出这么一句,蛇祖的脸一下子就黑透了,“这感情线生得好呢,良缘就多,生得不好呢,孽缘就越盛。”   “草……你才孽缘!”蛇祖捏捏敖嘉的肩,“走吧,一听算得就不准。我们吃好吃的东西去。”   敖嘉不置可否地瞪他一眼,“走什么,我觉得算得挺准。”   “……”感情他俩的关系在敖嘉心里整个就是一孽缘?!蛇祖觉得心里很委屈。   “不过也不用担心,到后来就慢慢地顺了。命里多子……”   蛇祖的脸色在听到顺了的时候才微微好看一点,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听到“命里多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而敖嘉也是一愣,脸上的冰也慢慢地化开,他忍不住偷偷看了蛇祖一眼。有孩子,那是不是说他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自己还是有机会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的么?   “嗯?”小老头突然露出满脸的困惑,“怎么会是这样?”   “什么事?”敖嘉和蛇祖同时出声发问。   小老头面色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看来令夫人很有些彪悍啊。那个强暴你的人,就是你这辈子注定的伴侣……”   “拍……”敖嘉不小心把卦摊上的一个茶杯扫了下去。   蛇祖听得心花怒放,“嘉嘉,听见了没有?那个对你用强的人……”   敖嘉的脸抽搐两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蛇祖就将一大块金子塞到了瞎眼小老头的手里,“咳,看不出来你算得还真挺准的嘛。嘉嘉,听见了没有?有赏”   敖嘉的脸白了一下,又红了一下,最后彻底黑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准你妹……”   敖嘉气呼呼地站起来,正准备走,身形却突然顿了一下,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那个眯着眼的小老头一眼,然后向最近的酒楼走去。 第63章 预谋(三)   “嘉嘉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儿对不对?”蛇祖笑得连眼睛长在哪里都找不到了,一路上尽跟在敖嘉背后“吧啦吧啦”地夸那个小老头,“算得真准。”   敖嘉抖抖脸上的肉,“什么算命不算命的,本来就是闲着没事算来玩的,当不得真。”他心里现在满满地都是郁闷。难倒他天生好推倒么?蛇祖就算了,他自己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以后随便来一女人都能把他推倒了抢回去做压寨相公……这让他情何以堪?   “此言差矣,这占卜还是有些可信度的。上古时期也有好多以占卜出名的修士,这一路运用到极致,天地万物无不成为他洞察凶吉的助力,虽不能化祸为福,但趋吉避凶也还是做得到的。”蛇祖一改之前占卜是胡诌的论调,开始一一细数相命之术的种种好处。   “切……卦师不就是察言观色,想方设法地说出别人心里想听的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那个小老头多半是骗人的。”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暧昧不清,好让来问卦的人捕风捉影,越想越玄,这都是这些江湖骗子常用的手段,“没什么好稀奇的。”   蛇祖定定地看敖嘉良久,突然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还狠狠地在他嘴上啃了一口。   “你做什么?!”这是在大街上!敖嘉匆匆忙忙地推开他,脸刷地白透了。他心惊胆战地看看四周,见路人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他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愤怒地踢了蛇祖一脚。   “没做什么,只是想试试你的嘴还硬不硬。”蛇祖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天命不可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就是修为再精深的术士,也只能用这卜卦勘舆之术来找找天地灵气浓郁之处,或是上古修士坐化之地而已。要改命,这点毛皮还不够看。   “你!”敖嘉瞪着蛇祖。   蛇祖得意地把敖嘉揽在怀里,“听见没有?你命定之人就是我。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这都是天注定的。是这瞬间迸发的热情让我们相遇……”   见蛇祖愈发的放肆得意,敖嘉一时没忍住:“那小老头还说我命里多子呢,我注定的人一定是个女人。难道你准备自己变成女人么?”   蛇祖沉默了。见这个男人露出受伤的表情,敖嘉心一软,然也暗暗地在心里后悔,他这话是不是说重了?   蛇祖沉默了一阵,最后才幽幽地道:“这命里多子还是有很多种说法的。”他才不会告诉敖嘉,你肚子里已经长了满满一肚子的小包子,而且一个个都是他的种。   “比如说。”敖嘉翻了个白眼。   “比如说这个子有很多种解释,桌子,椅子,李子,篮子……”蛇祖说到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冲敖嘉暧昧地眨眨眼,说出一句让他两眼发黑的话,“也有可能是鸡子……”   他就知道蛇祖三句话不离情事。那个“蛋蛋事件”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太深,原本还非常淡定的敖嘉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真的没铆住。   敖嘉的脸抽搐两下,然再也没有力气跟他在这个“子”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了,他无力地道:“我饿了。”   “饿?”蛇祖反应过来,“前面有家酒楼不错,那我们去前面坐坐吧。我给你点几个招牌菜,好好地补一下,你太瘦了。”   酒楼的环境还不错,一看就知道老板在布置上很下了些力气,各个地方都弄得很淡雅,一进去就给人一种相当清静的感觉,仿佛迎来送往的不是高官商贾,而是些别有风骨的生诗家一般。   敖嘉坐下,第一次开口称赞道:“这地方真的很不错。难得你也有……”   敖嘉的话还没有说完,蛇祖就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后脑发麻。就在敖嘉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蛇祖神色一敛,有些心虚地感叹道:“这是你第一次夸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他定地方的时候光想着这里的菜做得合人心意,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布置的问题。   “唔……”敖嘉低低头,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不能昧了良心,于是吞吞吐吐地道,“我夸的是酒楼。”   “……”   “我们吃点什么呢?”为了缓减一下这个尴尬的气氛,敖嘉旁若无人地打开菜单。   “嘉嘉。”   “嗯?”踏雪寻梅?这个菜名很文雅嘛。敖嘉专注地盯着菜单,对于蛇祖的深情呼唤只是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就在敖嘉在细细地考虑吃什么的时候,对自己被无视已经相当不满的蛇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霸气纵横地道:“祭品,本尊喜欢你说‘我们’。”   “……”敖嘉提心吊胆地扫了边上点菜的小二一眼。   好在这个酒楼里的小二很是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有对眼前的情景发出一点异议,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也是,他在这酒楼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龌龊事没见识过,这点事只是毛毛雨而已。   “我要这个‘白玉芙蓉汤’,还有‘踏雪寻梅’,‘墨云逐月’,‘青龙卧雪’,这个‘碧血黄沙’也不错,再来个‘西湖借伞’。”敖嘉数了数,才六个菜,干脆再点一个,于是又细细地看了看菜单,道,“最后再来个‘独秀峰’吧。”   敖嘉小心地把菜单交还给小二。小二面无表情地记完,正要走,蛇祖又把菜单要了回来:“七个菜怎么够吃?我再给你多点两个。”   手上的菜单蛇祖只草草地翻了两页就皱起了眉头,一板脸把菜单甩了回去,“这都什么菜名啊,光看就牙酸。看不懂。我说菜名你让你们家大厨做。”   “不解风情。”敖嘉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那边的小二脸上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神色,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蛇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官您是熟吧,但是怎么这么脸生?”   “先来个酸黄瓜,再来个牡蛎芝麻粥,汤嘛,就来个花生鱼头汤,记住了,汤汁要给我熬成乳白色。我这位朋友喜欢吃酸的,来个糖醋排骨和糖醋带鱼……”   “谁说我爱吃酸的?我喜欢吃辣的!”敖嘉在桌子下狠狠地蹬了蛇祖一脚。   “吃什么辣的啊?”蛇祖瞪了敖嘉一眼,酸儿辣女,他还想要个儿子呢,于是继续道:“蟹肉冬蓉羹,这个有的话给也上一个。最后再来个酱鲍鱼和红烧海参。先这么多了,不够再叫。”   小二手忙脚乱地记下了,完了仔细一看,吞吞吐吐地道:“有几个菜我们这儿还真做不出来,这样吧,我跟我们大厨说说,做不出来的菜就让他另做几个别的替上成不成?”小二一双眼那是毒得很,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也成,不过……”蛇祖冷哼两声,“不要弄些乱七八糟的菜回来,不然……”   小二身上一寒,忙点着头哈着腰道:“你请好勒……”   等小二走了,敖嘉才有些埋怨地看着蛇道:“点这么多做什么,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蛇祖舔舔嘴角,盯着敖嘉的肚子窃喜道:“这里可不只两个人。”   “什么?”敖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再问,蛇祖就不说话了,他捏捏敖嘉的小胳膊小腿,怜惜道,“长这么瘦,还不多吃点。”   敖嘉沉默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最后慢慢道:“又不是吃一餐就补得回来的。”   “那以后我们天天来。”蛇祖搂着敖嘉的腰,有意无意地摸摸他的肚子。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敖嘉挣开蛇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蛇祖突如其来的温存让他很不习惯,这几天除了口头上的威胁,蛇祖然没有对他动过一次手,也没有怎么对他发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怪物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这种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好让他心里直发毛,总觉得这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蛇祖重新把一脸警戒的敖嘉搂到怀里,“因为老婆娶回来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打的。”   敖嘉的脸一黑。他这是又被调戏了么?   气氛微妙得刚刚好,蛇祖像盯住一只猎物一样盯住敖嘉的唇,正准备狠狠一口吻下去……   一阵咳嗽声冷不防地打断了他:“咳咳!”   蛇祖一回头,只见小二一脸尴尬地戳在门口:“菜来了。”   “你布菜不需要用嘴的吧?你可以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的。”蛇祖满面不高兴。   “……”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饭还是吃的。蛇祖桌上的菜,顿时就乐了。   只见一大盘鸭屁股冲天而立,个个屁股朝上,错落有致……各领风骚……   敖嘉一见那菜,也是满头大汗,看得心中大囧,结结巴巴地道:“这个,送错了吧。我们没有点这个。”   小二盯着菜单,草草核对了下,头也不抬地道:“嗯,没送错,这个就是您刚点的独秀峰……”   “噗!”小二还没有说完,蛇祖当场就很不给面子地笑喷了。   独秀峰……   “……”敖嘉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蛇祖相当猥琐地用自己手里的筷子戳了戳油光光的鸭屁股,感叹道:“你别说啊,这鸭屁股长得还真像‘独秀峰’。”说着,蛇祖夹了一个放在敖嘉的碟子里,笑道,“来,嘉嘉,吃啥补啥。补补菊花……”   吃啥补啥……吃啥补啥……吃啥补啥……   所有的酒楼都是黑钱的货,敖嘉总算明白这些酒楼是怎么圈钱的了。那些名字风雅异常的菜一上了桌就都变了味儿。“踏雪寻梅”是萝卜丝炒红椒,“碧血黄沙”是黄豆煨猪血,“墨云逐月”紫菜荷包蛋汤,“西湖借伞”然是蘑菇汤,“白玉芙蓉汤”正常一点,是白萝卜蛋花汤……   菜上到最后,蛇祖抱着肚子笑得起直不起腰来了,敖嘉则一脸黑线,坐在座位上都僵直了。   “这说明了一个普遍的真理——大俗即大雅。” 第64章 预谋(四)   “你还笑!”敖嘉咬着牙踢踢蛇祖的小腿。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我不笑还不成么?噗哈哈哈……”嘴里这样说,蛇祖笑得就差没有捶桌子了。   见敖嘉一脸僵硬地盯着一桌子“白玉”“墨云”“芙蓉”不动筷,蛇祖主动地夹了个“西湖借伞”给敖嘉,“来,再吃这个,虽然此蘑菇非彼蘑菇,但咱们也吃两个补补蘑菇吧。把菊花和蘑菇都补起来……”   “滚你的蛋!”敖嘉气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这个一直在边看笑话的混蛋给埋起来。   尽管不愿承认,但实事证明,蛇祖点的几个菜都不错,个个都很“实惠”,足料不说,味道也不错。   鲍鱼自然不用说了,高档的食材不用下多大的工夫都能做出难得的美味。还有那个蟹肉冬蓉汤,看着就素雅异常,入口极其鲜美,饶是这样,敖嘉一口口还是吃得格外辛酸。   蛇祖只是动了几筷就不吃了,全程不是默默地看敖嘉吃,就是给敖嘉夹菜。   “来,嘉嘉……特别给你点的糖醋排骨……”   于是敖嘉的碟子里“刷”地被划了半盘的糖酣的排骨——另外半盘是糖醋带鱼。   “够了!”埋头苦吃了许久的敖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盯着自己的碟子低吼,“我之前的半碟酸黄瓜现在还在胃里折腾呢,你消停消停成不?给我点牡蛎芝麻粥吃……”   本着先斩后奏的想法,敖嘉的爪子相当利索地就向那份粥划了过去。他快,蛇祖却比他更快,还没有等敖嘉够到那粥,他嘴巴就已经被蛇祖塞了两块排骨。   敖嘉愤愤地嚼着嘴里的东西,用眼去瞪蛇祖,蛇祖羞涩一笑,冲他点点头,淡定地道:“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就是糖醋排骨和糖醋带鱼,只要吃过这两道菜,你就可以对外说你已经吃遍了杏林。”   “这家还有别的招牌菜么?比如辣子鸡什么的?”不是酸黄瓜就是糖醋,敖嘉吃得胃都要酸了。敢情这桌上别的菜都是摆设么?   蛇祖霸气横生地一挥手:“还有橙汁排骨、酸菜炒鱿鱼,柠檬鸡片,糖酸黄鱼……嘉嘉你要吃哪个?随便点!”   “……”敖嘉条件反射地一捂腮帮子,光听名字就一个比一个酸。敖嘉要是放着点心思在吃的上,他就会发现这些菜都是给孕妇补身子用的。   蛇祖见敖嘉不说话,又开始往敖嘉的碟子里夹各种糖醋制品。敖嘉看着自己碟子里积得跟小山一样的排骨和带鱼,头一麻,微微笑道:“我觉得有点胸闷。想去窗边坐着吃。”   “窗边?”蛇祖看看敖嘉的脸色,有些紧张地试试他额头的温度,“不是又病了吧?”   “我就是想吹吹风。”敖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端着自己的碟子就站到了窗口。还没等蛇祖反应过来,他就飞快地打开窗,手一抖把碟子飞了出去。   “嘉嘉……”蛇祖的脸晴转多云。每一块排骨都是他的心意啊。   敖嘉脸都没有抖一下,若无其事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蛇祖阴着脸,正想让小二再送两盘上来,突然听窗外墙根下响一声粗鲁的咒骂声:“干!哪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混蛋扔的糖醋排骨?!奶奶的,劈头盖脸地砸了老子一身!”   “……”惹祸勒!敖嘉脸红红,心虚地一缩头,跟蛇祖面面相觑。心里只盼着那个倒霉鬼骂上两句就走人。   “草!上面的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连你亲娘也认不出来,老子就不叫程老虎!”   听下面那人吼出这句话,敖嘉再也不能淡定:“这人还要上来啊?!”他以为人家只是骂骂就完了,看来他是惹上个狠角色。   “不就砸他一身糖醋排骨嘛。”到是蛇祖从容异常,淡然地抿着小汤,突然冷笑道:“让他来啊!”敢骂他的人?还不知道是谁要找谁麻烦呢?   “咚咚咚”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猥琐男子带着一头的糖醋排骨出现在敖嘉和蛇祖面前。原本心情忐忑的敖嘉一见来人,顿时就愣了。那个猥琐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敖嘉在下身踹了一脚差点废了的猥琐男。   这番恶心的遭遇给敖嘉的印象太深,一见这人,敖嘉仿佛又回到了那条肮脏不堪的小巷子里,一想到这样的人在自己身上摸索过,他就全身上下不舒服,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肤一片片地剥下来才好。   他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再教训这个男人一顿,却听那男人骂骂咧咧地开口了:   “操!原来是你们啊!”不同于敖嘉的愤怒,那个自称程老虎的家伙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神情更见狠戾。   “这可真是缘分啊……你不来找老子,老子他娘地还要找你呢!”程老虎气势汹汹地往凳子上一坐,“啪”地一脚把蛇祖边上的一张圆凳踹得粉碎,指着蛇祖的鼻子就唾沫横飞地骂起来,“你他娘的也不打听打听!我程老虎在这杏林县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奶奶的动土都动到太岁爷头上来了!”   本以为对方是对自己说话的敖嘉彻底被这状况弄得没了头绪。   “呸!”程老虎把一口唾沫吐在桌子上,“还吃鲍鱼!老爷你可真是会享受啊。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原来是一伙的!我呸!”   “什么‘偷媳妇’?什么‘教训’?”听了他的这番话,敖嘉心中一紧,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程老虎的说话对象,好像不是他,而是……蛇祖?   这时蛇祖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了,却只是淡淡地回道:“我不认识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的!那天你雇我的时候可他娘的不是这样说的!”那程老虎一指敖嘉,恶狠狠地道:“说什么‘这个小子偷了我家媳妇’,要我好好地替你教训教训。我呸!敢这样耍你爷爷我!你知道不知道杏林县县太爷是我程老虎的什么人?那是我三舅!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跟我去吃官司蹲大狱,要么就把工钱都交出来,整整十倍,一个子儿都不准少!不然……”   “什么工钱?什么教训?是你雇他们来袭击我的?!”程老虎还没有说完,在边上的敖嘉就已经听出点名堂来了,敖嘉不可思议地盯住蛇祖。他说呢,怎么好好地洗个脸就被盯上了,怎么这些地痞流氓不抢黄花大闺女却对他这么个大老爷们有兴趣……原来……原来这都是有预谋的!   “这家伙胡说!根本没有那回事!”蛇祖的脸一青,出口否认。但是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这样?那又是怎么回事?非亲非故,无怨无仇,这个男人平白无故地来冤枉你做什么么?!要不是你们之间真有交易,他一个小流氓敢找你麻烦?!”   “敖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蛇祖脸色一变,想开口跟敖嘉解释,却又无从说起。他要怎么说?说自己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本想借此改善一下自己在敖嘉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明不白地被那只狐狸精抢了先机?草!这么丢脸的事他说不出口!   敖嘉强压着怒气地等了蛇祖很久,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终于再也无法压制自己。   “你这个变态!”他只要一想到那时的场景,就觉得浑身恶寒。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他不是一个人,其实这个男人一直都在。不但对他的呼救无动于衷,还躲在暗处看得津津有味。如果当时再发展下去,这个男人会不会一边看他被别的男人污辱,一边在心里得意?   “我受够了!本以为你只是脾气粗暴一点而已,没想到你心理还这么阴暗!”敖嘉气得浑身发抖。   “敖嘉!”蛇祖伸出手想抓住他,却被敖嘉闪开。敖嘉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敖嘉!”   他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自己的名字,是蛇祖的声音。敖嘉咬着牙,没有理会,只是闭着眼向前跑。   “敖嘉!快停下!!”   又是一声几乎撕心裂肺的呼喊,语气比之前更急迫,情绪也更紧张。   敖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腹中一痛,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消失了。   “唔!”敖嘉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血泊泊地流出来,红得刺目,敖嘉疼得两眼发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失控的马车就横冲直撞地冲到了面前,同时,有一个黑影直直地扑上来…… 第65章 犹豫(一)   敖嘉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下榻的栈里,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身上有些擦伤,却没有伤筋动骨,就是血流得吓人了一点。不过现在伤口已经被人很仔细地清洗过,上过了药,血早就止住了。   那个黑影,自然是蛇祖,那种让人凉到心窝里的冰冷他不会认错。可是一直粘着他寸步不离的蛇祖却没有在这个房间里。身边难得的清静。   敖嘉闭上眼,躺在床上数自己的呼吸。   一、二、三……   “敖嘉。”   敖嘉还没有清静多久,耳边又传来蛇祖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始终只在门外徘徊,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想来蛇祖也觉得自己犯了敖嘉的忌讳,不好意思进来见他。   “敖嘉,你的呼吸声变沉重了,我知道你醒了。”门外的男人浅笑。   “你要做什么?”一想到这个男人雇别人来羞辱自己的事,敖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刚刚生死一线时这个男人扑上来的样子,他的心又怎么也硬不起来。敖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了。   “敖嘉?”见房间里久久没有回应,蛇祖犹豫了下,然后用诚恳的语气道:“那件事,对不起。”   “你没做错,不用跟我道歉。”敖嘉冷冷道。   蛇祖心中一喜,却又听敖嘉冷冷补足下半截话:“我不过是你的一个祭品而已,连命都是你的,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最重要的是你玩得高兴。”   明明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实论调,可在这个时候听到这话,蛇祖彻底地蔫掉了。他无力地拍拍门,却又不敢进去:“嘉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敖嘉只觉得全身发冷,他用力地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抱紧,“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你个变态!”   不得不说,蛇祖在这种方面还是很有创造性的。每当敖嘉觉得玩成这样已经是极限的时候,他总是能想出各种新花样来折磨他。这次,又是什么花样?   “嘉嘉”蛇祖连声音也变得苦苦的,见房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心一横,干脆地道,“我说不出口。”   “你也知道你的这种行径说不出口啊?!”敖嘉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小腹,这几天,他的肚子好像一直闹得慌。   “我是有苦衷的。”   “那就说。”   “咱能进来说么?”   “不行。”   “草……”   “不许骂脏话。”   “那想骂人的时候怎么办?说我爱你?”   “不许转移话题!”   “草……”   牢骚归牢骚,见自己不坦白交代,今天这坎是死活过不了。蛇祖心一横,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不能说的?丢脸就丢脸吧,总比丢老婆好,于是眼一闭,脸也不要了,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交代出来,完事还意犹未尽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老子不就是想改改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嘛,要不是黎清这狐狸精搅局,我一扑出来英雄救美,也许你一个感动就以身相许了,咱俩现在早就甜如蜜……”   “呸!”不等蛇祖说完,敖嘉就用一个字评价了这件事。   蛇祖听敖嘉有反应了,当下眼睛就是一亮:“嘉嘉咱可以进来了不?”他知道敖嘉的性子就是这样,要是心里生着气呢,就是什么话都不说,要是不生气或者不怎么生气时才会开口。   这么问完,蛇祖见房里半天没出声,知道有戏,忙把门一推就扑到床上。   蛇祖上了床,别的什么也不干,首先就伸出爪子在敖嘉的肚子上按一按:“肚子里还痛不痛?”   敖嘉摇摇头:“那吃饭的时候,那人进来你怎么不动手?按你的性子,你要杀人灭口才对啊?”   蛇祖没顾上回敖嘉的话,又把把他的脉,发现宝宝真没多大事,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真是爸爸的乖儿子,这么坚强,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他们这种蛇就是难怀上,所以为了弥补难怀上的缺陷,一但怀上了就出了奇的坚强,只要不是太过分,怎么折腾都不掉,就是铁了心要活下来。   “你说那个程什么什么?我那时没认出来。”他从来不把记忆力浪费在不相干的人上。   “……”   “幼稚!”敖嘉突然气哼哼地道。   “还不都是你的错!”蛇祖见敖嘉的语气放软了,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然后把自己怀里人抱得更紧,“谁让你不守妇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已经有我了,还天天说黎清怎么怎么好,难道我一个男人还满足不了你么?我没把你们两个捆一起沉到护城河里就够意思了!”   敖嘉冷笑,“你这么在意黎清,杀了他不就得了?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么?我就不信,一个黎清还能从你手里逃了出去。”   蛇祖大笑,粗糙的手掌不住地在敖嘉腹上来回摩擦:“这你就不懂了。你说说,黎清哪一点能跟我比?要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都能从我手里把人抢了去,传出去我就不用混了。我不会刻意地杀他,也不会刻意地不杀他。不管有没有黎清,我都能让你……”蛇祖顿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看敖嘉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这才接着往下说,“我都能让你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做人不要把话说得太绝。”敖嘉转了个身,拍掉自己身上蛇祖那只越来越不安分的手,“强扭的瓜不甜,要是我始终不喜欢你怎么办?”   “大不了我不吃那个甜瓜了。”蛇祖狠戾地一笑,“老子就强上你一辈子。”   敖嘉的身子抖了一下,又不动了。蛇祖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好意思改,只好安慰性地抚抚敖嘉的背,像在抚摸一只不高兴的猫,“不会有这种情况的,你早晚会爱上我的。我保证。”   敖嘉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蛇祖等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出声,也渐渐地倦了,抱着敖嘉就着这样的姿势就打起盹儿来。   身后的呼吸渐渐地平稳。敖嘉瞪开眼,将自己手里的小瓶子攥得更紧了一些。   看见这个小瓶子,敖嘉又回到当时收到瓶子的场景里,耳边幽幽地响起黎清的话:“这是一种持续性很强的毒药。”   “你想让我给蛇祖下毒?”敖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但他却是非常清楚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蛇祖曾对他说过,他的本体是毒蛇,他根本不会受任何毒药的侵蚀。而黎清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让他去毒杀蛇祖?   “不是给蛇祖用,而是给你用。”黎清眼中闪过一丝狡诘的光。   “我?”敖嘉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瓶子两眼。一个平平无奇白瓷的小瓶,上面有一些青色的花纹,用朱红色的塞子塞得紧紧的。   黎清笑起来:“蛇祖自身的确是百毒不侵,但你不一样,你觉得如果你身中奇毒,他是不是还会对你不闻不问?”   敖嘉的心中突地一跳,却又马上摇摇头,“我不过是一个祭品而已,只是他闲暇时用来消谴的玩具……”   “你真的这样认为?”黎清笑起来,有些诡异,也有几分讥嘲,“你不是不忍心这样做了吧?你不会是也喜欢那个怪物吧?”   “怎么会……”敖嘉垂下眼,躲开黎清的视线。心中却愈发地忐忑。他……是不是喜欢蛇祖呢?   “别忘了他对你做过的事。”黎清伸出一根干枯枯的手指,“为了去掉我身上的狐族的气息,好不被蛇祖发现,我可是下了很大的血本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这种毒的毒性很霸道,只有冥蛇的蛇胆可以彻底根除。蛇无胆必死……”   “他不会这样救我的。”敖嘉像是被烫了一样扔开那个瓶子,一想到那时蛇祖一身是血的样子,他的心就会莫名地战栗。   “当然不会,不过要取胆给你压制毒性却是可能的。如果可能,你可以直接捏碎他的蛇胆,当然,要是没有机会也没关系,只要他敢拿自己的身体开刀,就一定会流精血。等他身上的精血快流干的时候,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就有机可趁了。这个方法是狠了一点,但想要成大事,就必须学会忍辱负重。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我不要求你对别人狠,只要你对自己狠就……”   黎清还说了别的什么,但敖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这个计划带给他的冲激太大,若是他微微将心思放在黎清身上,他一定会看到黎清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脸上无法遮掩的贪婪。   “我拒绝。”敖嘉思量再三,终于沉重地舒一口气,郑重地拒绝。他想逃开蛇祖身边,但是却不想利用这种方法,“我不想觉得我欠他。”那样的话,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想着他的。   “你别傻了!你真想把你自己一生都浪费在这样一个怪物身上么?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你就看着吧,你看看他还会不会看你一眼。就算他愿意想方法让你长生不老,他又能钟情于你多久?等他厌倦了你,你再想用这个计划就不行了。想想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还不能下决心么?”黎清将敖嘉的手扯过来,把小瓷瓶塞在他手心里。   瓶子冰凉的触感让敖嘉一惊,他本能地想把瓶子推回去,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蛇祖就扑了过来,一脸不爽地盯住他:“你干嘛乱把手给别人牵?”   魂不守舍的敖嘉被他吓到,手一抖,那小瓶子就顺着他的动作滑进了衣袖里,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这是在看手相。”   敖嘉一直在担心装成算命瞎子的黎清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可是黎清修为虽低,身上的宝物却着实不少。然硬生生地撑到看完手相也没有暴露。当然,这也有蛇祖没有刻意察探的原因在。   “嘉嘉……”就在敖嘉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身后的蛇祖突然一抱他,轻轻地呢喃一声。敖嘉以为他醒了,忙把瓶子收好。过了一会儿,听见蛇祖的呼吸又放平稳,这才松一口气。原来只是梦呓而已。   该不该相信黎清呢?黎清给他的印象的确不错。但这种过分热情却让敖嘉无所是从。以他与秦雨烟的关系,独闯紫虚峰也许不算什么,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冒着被生命危险来救他呢?便是日行一善,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而且……他现在很怀疑黎清的品性。 第66章 犹豫(二)   敖嘉想着想着就慢慢睡着了。也许是敖嘉心里一直在考虑黎清的话,不管蛇祖怎么招他惹他,他都是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这直接导致了两人在后来这几天里过得风平浪静,连小浪花也没有起一朵。   蛇祖一开始还好,后来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但也没往深处想,以为敖嘉就是简单地闷着了。想来想去,蛇祖觉得自己已经是身为人父的人了,不表示一下也过不去。正好敖嘉没什么衣服,就顺手拉着他上街想弄几件衣服回来穿。   没想到一路上好死不死地要经过一个小药店,敖嘉看着看着就走进药店里去了。   “嘉嘉?你进药店做什么?”蛇祖跟着敖嘉寸步不离。药铺规格挺不错,干净漂亮,还有个老郎中坐在边上打盹儿。   “这几天肚子一直不舒服。老是想吐,又吐不出来,身上也乏得很,我想让人给我看看。”敖嘉这回倒没怎么犹豫,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蛇祖大手一挥,“看什么看啊,他们会治的病我会,他们不会治的病我也会。我给你看看就成了,咱不要伸着手给别人摸来摸去的。”蛇祖心里还想着当时看手相的事儿呢,虽然看的是挺好,但他一直挺在乎敖嘉的手被别人摸来摸去的那一段儿……   “可是你给我吃了这么多药,症状反而更严重了。”敖嘉振振有词。   “……”蛇祖被呛得没话说。心说不是要不是你天天这样上窜下跳又是跑步又是撞车的,至于这样么……其实这个也简单,把人关家里不让出去就是了,可关键是不让人出去敖嘉还老说自己囚禁……爹也难当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敖嘉就已经端端正正地在老郎中面前坐下了。蛇祖本想跟过去,但一看那老郎中瘦得都成人干了,量他就是有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也无力乱搞,心里的醋意就下去了一点点。正巧这个点抓药的人少,蛇祖马上抓紧机会跟老板交流起保胎心得来。敖嘉不配合,他就只能强补了。至于这么一号脉,敖嘉怀孕的事可能会穿帮嘛,蛇祖就更是放心了,一个凡人能看得出什么来?   敖嘉简单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把手交给老郎中:“麻烦先生了。”   “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毒素的反应。”   敖嘉才坐下,老郎中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又站了起来。   “嘉嘉?”敖嘉的动作太大,蛇祖自然而然地把视线投过来,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疑惑,只是愣了一下,便马上极精明地把目光定在了老郎中的身上。   见蛇祖望过来,黎清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汗涔涔地不住冲敖嘉使眼色:“快想想办法!别让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嘉嘉……”蛇祖向敖嘉的方向踏了一步。眼光却如盯住了猎物的鹰隼一样没有离开黎清分毫。   “快!快!”黎清像只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切地跺起脚来,大难临头的感觉让他连声音也不觉走了音,活像一只被渔网网住无法脱身的鱼。   “没事,”敖嘉不动声色地抖抖自己新买的衣服,“从没穿过这么考究的衣服,我刚一坐下,想到会把衣服压坏,就又站了起来。”   蛇祖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柔软了,他不屑地撇撇嘴:“你当本尊是住在贫民区要饭的叫花子么?只要你喜欢,一件衣服算什么,你就是穿一件扔一件,本尊也绝对供得起你,还能保证不带重样的。”   见敖嘉不出声,蛇祖又笑起来,忍不住亲昵凑上去,双手放肆地在他胸前拧了一把,舔着他的耳朵低低地道:“你要知道,跟着本尊的好处可远远不只几件新衣服这么简单。”   “成熟点!这是在药铺里!”敖嘉狠狠踩了蛇祖一脚。倒是不是他对蛇祖有成见,只是因为在他心里,就算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也不可以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做这些动作。不管是爱还是相爱,都是两个人的事,而这些属于两个人的亲昵动作,应该在私下里做,爱是用来感受的,不是用来炫耀的。这样明目张胆地放在街头,太不分场合也太没有分寸了,也不怕闪瞎了路人的眼。   蛇祖露出一脸计较的表情:“谁敢管我?”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敖嘉。他也很不喜欢做某些事的时候有人在边上看着。   蛇祖继续回去跟药铺老板交流孕妇的安胎之道,黎清也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是险,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就是神仙也难救。   “他对你真是与众不同。”敖嘉才收敛好神色,一坐下就听黎清这样酸不酸甜不甜地来了一句,“不过你要知道,所有的爱都有保质期,别看他现在这样对你,总有厌烦你的一天……”   两三句话入耳,敖嘉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糟得无与伦比。是不是所有的爱都有保质期他不知道,但他的心情已经变质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敖嘉皱起眉。   黎清一怔,他已经觉察出敖嘉的不耐烦。他定定地盯着看了敖嘉良久,最后还是直截了当地道:“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出毒素反应。”   早料到他会这样问的敖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挑挑眉,开诚布公地道:“我没有吃。当然不会有毒素反应。”   “你为什么不吃!?”黎清的声音陡然拔高,但马上又像怕人发现一样硬生生地压低,“你知道你手里那瓶药花了我多大的代价么?你知道我为了帮你,我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为了收敛我身上的狐族气息,我每三天就要强忍着痛苦剔一次狐骨!而你手上的这瓶药,是毒帝萧烨临死前用自自己元神配出的剧毒,一条尾巴代表一条命,我用三条尾巴的代价才从那个老女人手里换出来……而你却还犹犹豫豫地不动手!我这样不计一切代价地帮你,你还……”   “这也正是想问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计一切地帮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你说过一个求救的字!”听了许久的敖嘉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冷冷地爆出一句,像是被蛇祖那种一贯冰冷的神色传染了,敖嘉的侧脸也冷硬起来,看得黎清心上一颤。   敖嘉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说中了结症所在。   黎清沉默了,敖嘉也沉默了。就在敖嘉以为黎清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黎清却又动了,他先是干巴巴地笑一声,那声音莫名的脆弱,让人听了几欲心碎:“我让你反感了么?对不起。你要知道,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也许你觉得我有些多管闲事,但如果你在我的处境里,我相信你也会像我一样做的。毕竟你我都不是冷漠的人。”   黎清凄然一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雨烟究竟出了什么事么?”黎清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手将自己的领口解开。敖嘉本来只是随便地看了一眼,但没想到一看之下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黎清的身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但让敖嘉震惊异常的不是这些,而是黎清锁骨处的那个齿痕。   黎清的脸上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帮你的原因,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看到今天的你,就好像看到当初的我自己……脆弱、无助、生不如死却又不能自我了断,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黎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回忆那些事须要极大的勇气似的,“我们一族是九尾狐最偏的一支血缘,在狐族中受尽欺凌。在别的狐族不断诞生新的圣阶级别狐族首领的时候,我们一族却一代不如一代,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天阶而已,不知不觉,我们一族已经成了天狐族中最弱一支。而别的血脉贪图我们族中的天狐之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敌当前,为了换来我们全族的生存,我的父亲把我送给了我们狐族当时一个赫赫有名的前辈做男宠,希望能得到一丝庇护。”   敖嘉心中一颤,已经被他刻意忘却许久的回忆被黎清的话重新勾了起来。   “呵……”黎清的唇边淡出一丝苦笑,敖嘉不见他那微闭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无以言喻的悲伤,“无休无止的虐待,看不到尽头的肮脏生活。你还能跑,但我呢?从我被父亲献给他之后,我就不是我自己的了。为了我的族人,委曲求全,曲意逢迎……我用尽混身解数来讨他的欢心,可是最后……”   “最后怎样?”被黎清这种悲哀的情绪感染,敖嘉也不由跟着难过,忍不住发声询问。   “还能怎样……”黎清的眼睛红了,轻蔑地一笑,像个喝醉的人,“后来他腻歪了我。不但背信弃义,还不分老幼,血洗天狐殿,杀光了我们全族人,抢走天狐之血……”   “那你……”   “本来说好每十年来探望我一次的小妹久久没有来。”黎清垂下眼,“我趁他大醉之际悄悄回了族中一趟。由天狐殿到无径之路,一路上白骨累累,而我小妹,我最钟爱最贴心的小妹……”黎清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小妹被人剖开了肚子,高高地挂在树上,肠子流了一地,是被人活生生地……而我父亲则跪在树下,头盖骨被人掀开,一副到死也在哀求的样子……”黎清闭起眼,再睁开时已经狠戾之色尽现,“从此我发誓再不相信任何人。”   敖嘉从来没有见过黎清露出过这样的杀气,他的心上一寒,居然生出一丝怯意。他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好轻飘飘地道:“也许屠杀你们全族的另有其人……”   “我问过,他认了。”黎清露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说只要是狐族,怎么可能不对天狐之血心存幻想呢?他还问,如果是我,在天狐之血与一个小男宠之间,又会选择哪个?他就是这样,习惯于斩草除根,决不留后手。”   “所以什么情啊爱啊,在种种天材地宝面前都不堪一击。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只有手里能弄到的利益是真的……哈哈。”黎清笑起来,这个笑看在敖嘉眼里却让他不寒而栗,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对黎清构建起来的形象完全坍塌了。 第67章 犹豫(三)   “这就是我不能接受雨烟的原因。”黎清长长地叹一口气,“我毒杀了他,却无法毒杀他在我生命中留下的阴影。一人要完全和过去自己划清关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只能尽力把这些影响降到最低。可每次我一靠近雨烟,想要与她更进一步,过去的种种就如梦魇一样在我心里纠缠不去,为了让她死心,我不辞而别,用娶亲的方法逼她对我绝望……他已经毁了我……”   敖嘉被他说得心中一动。他脸上露出一种正在深思的表情,最后敖嘉长长地叹息着,握住黎清的手:“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谢谢你为我做的牺牲。”   黎清眼中一亮,正要说什么,敖嘉却没有给他机会,他下面的话已经缓缓地说出口:“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按你说的做。”   黎清的过去的确很悲惨,也很曲折。在情感上敖嘉很同情他,但一码归一码,若一个人总是听从感情来做决定,那这个人就真的蠢透了。   “哦!够了!”黎清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子,一副相当恼火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在你的面前有一个最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你一劳永逸地摆脱那个让你永世无法翻身的恶梦,而你却决定让它在你手中陨落!”   但敖嘉似乎已经铁了心,他只是镇定地坐在那里,黎清这些话并未能给他造成丝毫影响,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搭一句话。   “我看透你了!”黎清的眼睛在那瞬间变成魅人的幽蓝色,深深的,如同一泓深泉,看不到底,却有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吸引力,“我一直以为你会跟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类有所不同。而今天我才知道,只要是人,就都是一个样。亏我还这样用尽全力地来帮你,亏我还对你有所期待!”   敖嘉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   “看看你自己!我以为你是冷静沉着有头脑有主见的人,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几句话就把你哄上天,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真以为自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呢……明明知道再走下去只是一条死路,但还是心存幻想,期待会有奇迹出现。你就等着吧,等着他把你整个地吞掉,连骨头也不吐……”   “够了!你说的一切都明白。”敖嘉的脸色黑起来,忍不住出声截断他。   “明白?”黎清这样认真地看了敖嘉一会儿,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你明白还非要走这条路?哦,也许你甘愿用自己余生的痛苦来交换这片刻欢愉。”   敖嘉握紧了拳头。   “哼,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人总是这样,鼠目寸光,永远只相信自己希望的事。”黎清露出轻蔑的神情,“贪图安逸,自欺欺人,你们总是这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要后悔!”   敖嘉的眼睛因愤怒而眯起来。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好让自己绷到极致的神经和缓下来,尽力用他听起来最平和的声音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这是你逼我的。”   黎清一愣,然后将自己说的话从头到尾都过滤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大的纰漏之后,这才迟疑着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为了我在考虑么?”敖嘉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你仔细想想你的计划,你真的有为我考虑周全么?第一,我给我自己下毒,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下完毒之后蛇祖并不想保我怎么办?你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给我脱身,可是这是剧毒,吃下去了,没有人救,我要怎么办?等死么?”   黎清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发干,但他只呆了片刻就又开口:“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计划。只有冒非常之险才能成非常之事,你想脱身,既不想付出代价,又不想冒险,天下哪有这么好的馅饼砸你头上?你看我连剔骨之痛也忍了,还付出三条命的代价,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在冒险么?”   敖嘉深深地看他一眼:“第二,你说你能杀了蛇祖,到时候等他死了,可以用他身上的蛇胆给我解除毒素。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一切设想都是建立在这个计划成功的基础之上的么?别幼稚了,我们计划一件事不能只考虑到最好的结果,还要想到万一出现最坏的结果怎么办。你说只要蛇祖虚弱你就可以杀了他,到时候万一不成功,你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吧?可是我呢?就算你能趁机劫我走,我身上有毒,离了蛇祖一样要死!而万一我逃不掉……到时候在前面等着我的,可是那个男人更疯狂的报复!我知道他足足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黎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敖嘉截断:“别跟我说什么要冒险。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帮我,还是……”敖嘉的眼神暗下来,“还是只是想利用我。尽管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帮我,但实际上,你的这个计划最大的受益人是你,而不是我。”   敖嘉说完这些,从袖子里把那瓶毒药原封不动地退给黎清:“这药,我一点也没有动。你留着也好,用了也罢。也许还可以去把你的尾巴换回来。自己珍重。”   见黎清呆呆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药不做声,敖嘉也不再说什么,他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到正伏在柜头用毛笔写什么东西的蛇祖,敖嘉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见蛇祖写得专心,敖嘉不由对纸上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好奇。他和黎清说了这么久的话,这个男人居然一次也没有过来,什么东西的吸引力这么强?不声不响地到蛇祖身后:“在写什么呢?”   “嘉……嘉嘉……”蛇祖一见是敖嘉,忙把手往纸上一抓,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把东西藏到身后,一脸的紧张。   “什么东西?”敖嘉疑心大起。   “没什么。”蛇祖悄悄地把团成一团,为了保证安全,他还用力地用手把纸团捏了两下,确保手里的东西已经面目全非。   敖嘉的脸瞬间拉下来,“没有什么东西?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蛇祖用脸色吓吓敖嘉还可以,但敖嘉想用脸色来吓蛇祖?蛇祖干咳了一声:“大夫怎么说?母……咳,身体没大碍吧?”蛇祖嘴一快,差点说出“母子平安”来。   说实话,蛇祖这时候心里是有点忐忑的。他以为敖嘉会说“不要扯开话题”,但敖嘉只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撇了撇嘴,然后道:“也看不出什么来,说只是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保持心怀表愉快而已。大夫都这样。对了,不是说要去买衣服么?”   “哦,”蛇祖听了心里洋洋得意,一个凡人也想看出敖嘉有没有怀孕?心里这样想,蛇祖面上却露出一副抱怨的样子,“我说我给你看看就行了吧。还非要让别人在你身上摸来摸去的。”   “下回听你的。”敖嘉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这么一句话马上就让蛇祖由内而外地兴奋起来。   “嘉嘉,你刚刚说什么?我还想再听一遍!”蛇祖两眼放出贪婪的光。   “……”敖嘉抽抽嘴角,在蛇祖期盼的目光下开口:“没什么,我们去买衣服吧。”   “……”蛇祖心里有些失望,勉强打起精神向外走,“好吧。”   蛇祖这么走了两步,心里还在琢磨今天敖嘉是怎么了。突然身后被人实实地撞了一下,然后手心一空,蛇祖心里顿时就凉了,不好!中计了!   “不给我看,还不是到我手里了?”敖嘉得意洋洋地冲蛇祖挥挥手里的纸团。   “嘉嘉,咱别看好不好?”蛇祖干咳一声,“我乱画的,不好,你要看的话,我回去给你画张好的。”   “是画?”敖嘉一点一点把那手里抢来的纸团打开,“那更要看了,画有什么不好见人的……”   然后,敖嘉说到一半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声音像被人截成两段一样戛然而止,然后脸色发绿地死死盯住手里的那张画。不好!蛇祖把头一缩,摸着门边边就想开溜。   “你个狗屎!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虽然被人捏了又捏,而且画上还有未干的墨迹,但敖嘉还是认出了蛇祖画的是什么——画上的自己衣衫凌乱,面色潮红,一脸欲拒还迎的娇羞,要多淫荡有多淫荡……不得不说蛇祖还是有几分淫才的,边上还很传神地提了一首淫诗……   难怪画得这么专注,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第68章 逆转(一)   竟然已经被发现了,蛇祖也不再遮遮掩掩的,干脆地声明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这话是说我不正常?”敖嘉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不想这种事,你哪里正常?”蛇祖挑挑眉,用极其露骨的眼神在敖嘉身上扫了一遍,最后似笑非笑地道,“是不是……那天夜里射多了,那个不行了啊?”   敖嘉被他说得猛退一大步,还没来得及回敬他,蛇祖又冲他挤挤眼,道:“没关系的,只要你的菊花可以用就好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无聊到这个地步?   就在敖嘉无语的时候,他的身上猛然闪过一丝阴寒。他转过身,正对上黎清目光。不知怎么的,明明黎清在对他点头微笑,那股从头顶淋下来的恶寒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那天之后,敖嘉再没有见过黎清,本来几乎无处不在的他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影。但敖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忘掉那眼神,还有那股扎在心里至今也无法忘怀的恶寒。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对这个眼神这样的介怀。   敖嘉和蛇祖的生活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不能说相处融洽,但也再没有发生大的争执。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一直是这样,也许时间久一点,敖嘉也会慢慢地认命,也许会试着接受蛇祖,也许……但是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打碎了所有的可能,似乎明确的道路开始向命中注定的方向偏移。   ……   “嘉嘉……睡了吗?”门被人猛地打大,巨大的声响让敖嘉从梦中惊醒。他本能地想坐起来看看出了什么事,但一听到蛇祖叫自己的声音,动作又突然刹住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敖嘉闭上眼睛装睡。   “嘉嘉~~”蛇祖扶着床沿坐下来。多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床“吱呀”一声响,敖嘉默默地向里侧挪了一点,主动为蛇祖留出可以睡一个人的空间。   “嘉嘉,你别想骗我,”蛇祖虎着脸盯了敖嘉一阵,突然笑起来,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睡。”   “……”没有睡又怎么样?敖嘉皱一下眉,仍是闭着眼睛不理人。   敖嘉背对蛇祖,蛇祖自然看不到敖嘉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俯着身,离敖嘉极近,所以将敖嘉耳后这一片地方看得相当清晰。   尽管敖嘉是个男人,但他的皮肤却比大多数女人还要细腻,特别是耳后这一块,亮白如暖玉,剔透如冰雪。蛇祖看着看着,忍不住低下头用鼻子碰一碰敖嘉的耳朵,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嘉嘉,你身上真香。”   耳朵是敖嘉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被蛇祖这样一碰,敖嘉本能地缩了缩。散发着温热体温的身体让蛇祖无法移开目光,他醉醺醺盯着敖嘉的耳后良久,痛苦地轻哼一声,突然强硬地搂住敖嘉的腰,将敖嘉的耳朵含在了嘴里。   “嗯!”敖嘉惊觉,狼狈地转身用手推开蛇祖,“你做什么!?”   敖嘉这个推手的动作只到一半就被蛇祖牢牢地握在手心。蛇祖舔舔嘴唇,神情竟然有些委屈:“我好难受。”   微微的酒味传来,敖嘉不由怔了一下:“你喝酒了?”   “嗯……”蛇祖不死心地又贴上来,再次把敖嘉的耳朵含进嘴里,“嘉嘉……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正当壮年,精力旺盛……”   “喝醉了就给我去躺着。”敖嘉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推推蛇祖,让他躺好,刻意无视了他求诉的内容。   “哦。”也许是喝醉了,蛇祖居然特别地乖顺,竟然一点异议也没有地就躺好了。   敖嘉这才松了口气。再次背对着蛇祖躺下。他不是不知道蛇祖在想什么,说起来,这么多天都不碰自己就已经是奇迹了。   两人背对着背,久久无言。在这寂静中,敖嘉正想安心地闭眼,却听蛇祖幽幽地道:“敖嘉。”敖嘉身子一震,还没来得及回答,蛇祖的手就按在了他身上,带着异常的灼热感,“你怎么还不来服侍本尊……”   敖嘉的脸上立刻挂满了黑线,他说怎么躺得这么利索呢,原来是以为自己让他躺下是要服侍他:“你别闹了。”   蛇祖却不依不挠地不肯罢休:“嘉嘉,我有需求。”   敖嘉心一跳,“你有什么需求啊?忍住!不准乱来!”   “我忍不住 ,也不能忍。”蛇祖搂住敖嘉,手指轻轻一捻,胳膊便如水蛇一般滑入他的衣衫里,“我就不相信你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蛇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用尽浑身解数去挑逗敖嘉,“我知道,其实你也很想对不对……”   蛇祖的话越说越露骨,越说越不堪,敖嘉被他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你……你……你……”敖嘉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到蛇祖的手还在自己身上贪婪地抚摸,就一咬牙狠狠地挣扎起来。   “嗯……”敖嘉这样一动,两个的肢体接触就更频繁了,本来就是在强忍的蛇祖体内的火猛地一炽,他脑子一晕,扳住敖嘉的肩头就将人强搂在怀里,然后整个人都跨上去。   “你做什么?!”蛇祖这个的动作明显吓坏了敖嘉,感觉到自己大腿上骇人的硬挺,敖嘉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擦枪走火。   见敖嘉白着个脸,蛇祖这才找回几分理智,他低下头,安抚一般地亲亲敖嘉吓得僵硬的脸,用平时从来没有温柔语调道:“乖,不怕。”   虽然他说得温柔,但被大力扳住的肩头传来的刺骨的痛感却始终没有减轻,再看着蛇祖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敖嘉哪里能不紧张?所以不管蛇祖怎么亲怎么吻怎么安慰,他都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操!你怕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哄,敖嘉还是一脸的紧张,蛇祖突然骂了一句,扳在敖嘉肩头的手突然加重,敖嘉闷哼一声,脸顿时变得更白。只听蛇祖继续扯着嗓子道,“你他娘的怕什么,本尊要上你,哪里还会磨磨叽叽地等到现在?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说说话。”   -_-|||   敖嘉不动声色地看了抵在自己大腿上的部件一眼,谁会相信一个用“枪”抵着你的男人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说话可以。你先放开我。”敖嘉痛得牙关都直哆嗦,再多捏一会儿,他的肩头都要碎了。   蛇祖没说话,眨着眼看了自己的手一阵,突然“哦”一声,慢慢地松开手。   敖嘉闷在胸口的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喘了上来。他照例背过身去,用手轻轻地揉自己的肩。   “疼不疼?”见敖嘉默默地揉肩,蛇祖也慢慢地回过神来,他把身子向敖嘉的方向贴一贴,用手按按他的肩,“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敖嘉皱皱眉,没有出声。   “来,我看看。”蛇祖伸出手去解敖嘉的里衣,敖嘉不愿意,挣扎了一下,见拗不过他,也就放弃了。   蛇祖一醉,下手就没轻没重的。他解开衣服,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敖嘉肩上都被他捏了一个红红的手印,要多瘳人有多瘳人。   蛇祖一言不发,手里泛起一层浅绿色的柔光,随着他的动作,那层光像有生命一般慢慢地钻进敖嘉的身体里,他一边动作一边哼哼道:“这不怪我,谁让你总是喜欢自讨苦吃。”   敖嘉不满地看他一眼,但见蛇祖一脸醉醺醺的样子,又突然没了理论的心情。正准备把刚刚落在一边的被子扯过来,没想到才一动就被蛇祖制住了:“别动!我他娘的还在兴头上呢!想挨操你就动动看,一会儿擦枪走火了可不怪我。”   “……”敖嘉全身都是一僵,本能地想逃开,但一看抵在自己大腿上的凶器精神正旺,全身又突然没了力气。   蛇祖将敖嘉的动作一一收在眼里,这时忍不住得意地轻哼两声:“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受伤的地方很快就不疼了。敖嘉被蛇祖按得通体舒畅,慢慢地也就眯上眼。蛇祖见他一脸享受,突然奸滑一笑,手顺势一滑拐进他的大腿内侧狠狠揩了一把油。   “唔!”敖嘉惊醒正待挣扎,谁知蛇祖把他一按,低头在他耳边厮磨道:“不要动,让我抱抱摸摸就好,我不会做到最后的。但是你要是再这么动下去,我可不保证了。”   这个混蛋!敖嘉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蛇祖心中更是得意,揽住敖嘉更放肆地抚弄,一遍一遍地亲吻他。   蛇祖的手在摸到敖嘉小腹的时候停住了。他虽然醉得迷糊,但有些要紧的事还依稀记得。蛇祖小心地摸摸敖嘉的肚子,低声问:“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没什么不舒服。”说起来这个男人这几天很奇怪,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敖嘉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觉得很不习惯,“前几天是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蛇祖按在他身上的手一僵,神色有些古怪:“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嗯……像死了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敖嘉懒懒地摊开四肢,把身子放平,眼睛惬意地眯起来,像一只猫。   “什么!”被这么一惊,蛇祖喝下酒顿时就化做冷汗出了。他忙把敖嘉的手抓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才又惊又怒地拍了敖嘉一下以示惩罚,“什么死了一样?乱说什么呢?! 第69章 逆转(二)   敖嘉眯眼看正在自己身上折腾的蛇祖,黎清的话又如鬼魅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便是短短百年,世间夫妻尚不能相守一辈子,你又凭什么以为蛇祖能迷恋你几千年?他能如此对你,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罢了。时过境迁,等他厌倦你了,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敖嘉眼里的世界模糊起来,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哪根筋不对劲儿了,敖嘉突然呵呵一笑,神眼迷离地问道:“你说你爱我,可你能爱我多久?”   本是临时起意的发问,敖嘉根本不以为蛇祖能他一个多么满意的回答。在他看来,蛇祖会说的也不过是那些世间男子说得烂了的话,什么“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生生世世”。可是蛇祖却没有。   蛇祖相当认真地想了一阵子,诚恳地道:“我无法给你一个永远。”   敖嘉一怔。   “四万八千年。我看尽了世间的生生死死,未来有太多变数,并不是一厢情愿的誓言就能改变的。若是几十年几百年,我还可以保证,但再往远了说,我也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承诺。我只能告诉你,我在这一分,这一秒,这一刻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我不能保证这样的爱能持续多久,我只能保证,若是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会尽力让你过得好一些,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个回答不浪漫,却也中听。   “到时候你会放我走么?”敖嘉郑重地盯着蛇祖,他也开始认真起来。   “到时候如果你想要,我会的。”蛇祖像是承诺什么似的在敖嘉额头深深印下一吻,“嘉嘉,我们来达成个协议吧。”   “嗯?”   “让我看看我们能一起走多远。陪着我,一直陪到我不爱你的那一刻,到时候,我会放你自由。让我看看,世间那些到老都深深相爱相伴的夫妻,若不是寿命终结,他们的爱到底能持续多久,让我看看,爱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还是世间最真实的不朽。”蛇祖撒娇似地蹭蹭敖嘉的脸颊,“好不好?”   蛇祖这番话实在太动听。   “好……”敖嘉着魔似的道,可下一刻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好个毛线啊!坑你爹,草泥马,这分明就是个不平等条约。他到底有什么义务陪他到“我不爱你的那一刻”,这个协议说白了就是“等爷看你这苦瓜脸看腻歪了,给你几两银子你就可以滚蛋了。”   草!   蛇祖眼睛一亮,色迷迷地把手伸进敖嘉的衣服里,大力搓弄他光洁的皮肤:“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至少可以保证自己那天被厌倦了,不会落个悲惨的下场。敖嘉安慰自己。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蛇祖缠住敖嘉,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衣衫,随后欺身而上,将他牢牢压制在自己身下。   爱是不是最真实的不朽,敖嘉不知道,但“爱的运动”绝对是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对象的不朽。   衣衫已经大开,敖嘉微微挣扎一下,见无法挣开,也就随他去了。而和谐的气氛到此为止。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蛇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嗯?”敖嘉一愣,随着蛇祖的眼神低头一看,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心口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出现了一条黑色小蛇的图案,细长成箭头状的尾指向他的心口,狰狞的蛇头吐着蛇信,整个身子呈一个半圆。   “这是什么?”敖嘉一愣,对于这个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图腾,连他自己也没有头绪。他好奇地用手指抠抠那条小蛇,“这是用什么画上去的?还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蛇祖咬住下唇,脸色很有些难看。   本来挺新奇的敖嘉看到蛇祖的脸色,也有些笑不出来了:“怎么了?不是你给我弄上去的么?”,一看这个图腾是蛇,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是蛇祖做的。但是原本不在乎的心情在看到蛇祖的脸色后瞬间沉重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碰这种东西!”蛇祖低沉的声音已经染了一层愠怒。   敖嘉被蛇祖这种骇人的脸色吓到了,“这到底是什么?很严重么?”   “蛇之吻。”   敖嘉正想问个仔细,胸口上一凉,蛇祖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划在他胸口上,敖嘉不由低下头,盯住冰凉的手指,只见蛇祖的手指由蛇尾出发,顺着纹路转一个圈,咬着牙恶狠狠地道:“等蛇头绕着你的心转一圈,重新回到这里咬住蛇尾的时候,你就死了。”   敖嘉两个耳朵顿时就“嗡”地一响,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一股隐隐的不安扼住了他的咽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等蛇头走到这里的时候,你就死了!”   敖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胸口的那个纹身,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黎清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清晰地出现在敖嘉的脑海里,几乎不用细想,敖嘉就可以断定是黎清搞的鬼。   这个家伙!敖嘉脸色一白,直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敖嘉。”蛇祖突然低低地喊了他一声,还没等有所反应,刺骨的痛就从他的下巴上传来。   敖嘉本能地侧侧头,想避开,但蛇祖那股大到可怕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他只好忍痛听着蛇祖说下去,“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宁可死也不跟我在一起?”   蛇祖语气里的凉薄让敖嘉怔住,虽然他还在佯装着强硬,但敖嘉还是看到了他背后的绝望。敖嘉心一软,一句“没有”正要脱口而出,但还没等敖嘉有所回答,蛇祖突然又苦笑一声:“算了,我累了。”他们的关系一直在反反复复。这样反复之中,并不仅仅只有敖嘉一个人在苦撑。   是的,他等不及了。他喜欢敖嘉,恨不得今天还视同水火,明天就已经如胶似漆,他无法放慢自己的脚步,也无法让感情慢慢地发展。可是他的热情却从没有得到过回应。这么久了,特别是刚才,他以为他们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也没有水火不容,而敖嘉的态度刚刚软化,就又来了这么一出。   “随你高兴吧。”说完这句话,敖嘉身上的力道顿时一松,蛇祖慢慢地背过身去,背对着他躺下。   “你……”敖嘉迟疑地伸出手,想去碰他的背。   “别碰我!”蛇祖突然冷冰冰地道,“我受够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上过心!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接纳我?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们一定要水火不容,拼个你死我活么?!你想死就死吧!我不拦你,我受够了!”   敖嘉被噎得胸口一滞,半晌才缓缓问道:“是不是,只有你的蛇胆可以救我?”   “蛇胆?”蛇祖心中一动,敖嘉的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一下子警觉起来,“是谁跟你说的这个话?”   敖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缓缓道:“黎清。”   这两个字一出,蛇祖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   敖嘉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出声。   “哈。”蛇祖突然笑起来,“他跟你是怎么说的?”   “他说。”敖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我趁着你还没有厌倦我,吃下毒药,骗你用取胆保我不死。等你流血过多虚弱时,他便能出手取你性命,还我自由。”   “哈,于是你……”蛇祖眯起眼,好笑地看着敖嘉,面上笑着,心上却是一整片的冰凉。他如此看重的人,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跟一个外人合谋算计自己,他真傻!   “我没有!”敖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激动地出声打断他,“我已经把毒药还给他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会……我为什么还会……”   “够了!”蛇祖突然狠狠出声,“这种毒是毒帝萧烨临死前以万劫不复的代价用自己的灵魂配出的毒药,天下根本无法可解,连我的蛇胆也不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黎清是个伪君子,最擅长的就是两面三刀,他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可是我明明……”敖嘉完全明白过来。好歹毒的黎清!   “你以为这种药只有吃下去才有效么?”蛇祖看着他摇摇头,“你真天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跟你合作,我估计他把毒药涂在了瓶壁上,你只要拿过那个瓶子,就会中毒。无论你答应或不答应,这对他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影响,因为只要你中毒,他的计划就可以实行。”   “好歹毒!”敖嘉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蛇祖淡淡道。 第70章 逆转(三)   “可是防不胜防。”敖嘉闭上眼,嘴边泛起一丝苦涩异常的笑。事到如今,若是时间倒流,所有的事再重演一次,敖嘉依然无法保证自己不去碰那个瓶子,依然无法确保自己不会再上一次当。谁会想到一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人,一转身就在瓶子上抹毒,要置你于死地呢?黎清,真是高明!   蛇祖看看敖嘉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突然疯狂地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好伤心?那个让你寄托了全部希望的救世主非但没能将你从火坑里救出来,反而将你推进了更深的地狱?”   蛇祖说完这些,好笑地用手指勾起敖嘉的下巴,眯着眼近距离地看他那张木然的脸:“我看得这样紧,你偷偷跟他来往已经有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几个月?是不是每次我睡着之后,你都偷偷出去跟他私会?”   “他都跟你许诺过什么?让你这样对他言听计从?杀了我对你们有多大的好处?你们能长相厮守?真恶心!一想到我这样珍重你,而你却跟一个外人在暗地里商量杀了我能得到多大的好处,我就从心里觉得恶心!”蛇祖重重地捏了敖嘉的下巴一下,然后猛地将他整个人远远推开。剧大的推力让敖嘉狼狈地翻倒在床上。   “哈哈哈……”蛇祖恨恨地笑着,眼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还有被人遗忘的疯狂、绝望与痛苦,“这样也好。死吧……都死吧!你即无意于我,我也不必为你担惊受怕。这段日子我也疯狂够了。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对这么一个人这样上过心。尽管有些方面我做得的确不如你意……呵,算了,还说这个做什么呢?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缠着你泡着你,你总有一天会心软,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当我这么多日子都是自作多情好了。”   敖嘉以为蛇祖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是一个一直以来都胁迫他的加害者。他以为不论蛇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都不会产生一丝丝的动摇。但……但是当他真的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的心却还是狠狠抽疼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别这样说……”敖嘉伸出手,却在要碰到蛇祖的那一瞬间被冷冷地闪开。   蛇祖回过头,漂亮至极的金色瞳孔里透出一丝冷然,“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敖嘉伸出的手被蛇祖这话惊得仓促地僵在了空中。他的心在蛇祖的话中一点点地变冷:   “……那个人不要你了,你便又想回来求我给你解毒么?”   敖嘉胸口一滞,他隐忍地闭上眼,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也是时候了,他也是时候看清楚自己在蛇祖心目中的位置了。的确,他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他怎么奢望这个男人会放弃一切来救自己呢?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点缀,一到危急关头就什么也不算数了。他怎么能当真?这一点,敖嘉一直很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真的到了必须撕破所有面具的时候,敖嘉还是有一瞬间的不适。   深深地吸一口气,敖嘉将自己的心神稳住,淡淡地道:“我没有这样想过。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你说得对,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敖嘉的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床边的一张小桌就被蛇祖拍了个粉碎。敖嘉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一闭眼,再睁开眼看时,只见茶水碎瓷片迸得一地都是。   “好……”蛇祖被敖嘉的几句话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道,“你好……你有种!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宁可死也不愿求求我?!”   敖嘉听了这话,好似被人狠狠地在胸口上捶了一下似的,怔忡良久,但还没等他开口,蛇祖狠狠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就这样被抛弃了么?敖嘉看着蛇祖越来越远的背影,徒劳地向蛇祖的方向伸出手去,但又马上漫无目的地停在了空中,他是想要抓住什么呢?就在敖嘉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的时候,心口突然升起一阵让人难耐的绞痛,像有团火在他身体燃烧一般,有股恶心的感觉一直涌到喉头,然后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敖嘉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地托着他的后脑,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唇上。敖嘉半醒半睡,本能地一侧头,正想避开,忽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闹,喝下去。”   是蛇祖的声音。敖嘉的眼角有些微微湿了,他胡乱地抓住蛇祖手,紧紧的,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   说来也怪,那瓶不知道是液体还是固体的东西下肚以后,敖嘉的心口马上就不疼了,人也清醒了很多。敖嘉睁开被汗湿透的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   “这是什么东西?”敖嘉轻咳一声,垂下眼,不好意思地低头看蛇祖手还握着的瓶子。   “精魂。”蛇祖面无表情地回答,光听口气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敖嘉正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却被蛇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去做什么了?!”   蛇祖默不做声,敖嘉心上一急,忙上前拉着蛇祖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的血。”见敖嘉脸上紧张的表情不似作伪,蛇祖的心情才略好一点,“我刚刚出去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狐狸精都砍了。”蛇祖又冲敖嘉刚刚喝过的瓶子撇撇嘴,“刚刚给你喝的,就是这些狐狸精的精魂。可恨的是,我居然找不到你的那个小情人在哪里!”   “对不起……”敖嘉说完这三个字,便久久无言。   “哼。他在赌。”蛇祖冷笑一声。   “什么?”蛇祖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敖嘉抬起头,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蛇祖伸手将敖嘉脸上被汗湿透的乱发拨到耳后:“他在赌,他想看看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会不会不计一切地救你。”   “你说这个毒无解的。”敖嘉低下头,“所以不要做无用功了。”   蛇祖的神情有些伤感,“但什么都不做,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你……”敖嘉的眼眶一热。   “现在身上好受多了吧?”蛇祖摇摇头,很是苦涩,“我没有办法救你,但至少能让你少受点苦,这种毒发作的时候一阵一阵的,平常人根本忍不住,不过吞食精魂就好了。下次你再疼,我就把这一国的狐狸都杀光,抽魂炼魄……”   蛇祖话中的森寒之意让敖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敖嘉推开蛇祖扶着自己的手,正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冷不防一阵更恐怖的痛苦涌上来,像有无数钢针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让他疼得滚到了床下。   “敖嘉!”蛇祖大惊,忙上前按住疼到在地上打滚的敖嘉。不可能,刚刚才服食过一次精魂,按理说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就发作啊?!蛇祖解开敖嘉的衣衫一看,顿时心下一凉。只见不久前才走了一半的纹身,到这时蛇头已经快咬住蛇尾了。   “怎么可能!”蛇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失去敖嘉,但从被下药到彻底死亡,至少要经过整整十天,他根本没有做好这么快就失去敖嘉的准备。   有那么一瞬间,蛇祖的头脑是都是空白的。直到最后蛇祖才猛然发觉不对。这个毒药的霸道之处就在于能让人充分体味到等待死亡的痛苦。整整十天,必须要整整十天这个人才会死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影响到它早已经定下的“死期”。可为什么纹身滋生的速度快了这么多?   “敖嘉!”蛇祖激动地抱起他,“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世间有些毒药,本是十天致命,但服下一半解药时,药效不但不减弱反而会更剧烈反扑,变成五天致命或是三天致命。而敖嘉的这个反应,会不会是因为体内已经有了解药?   这个想法让蛇祖忍不住振奋起来,他制住敖嘉,想好好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但敖嘉的身体上的疼痛实在太过剧烈,根本无法好好地安静下来。情急之下,蛇祖只好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将敖嘉的头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命令道:“咬开它,吸我的血。”   他的血液有一定的抗毒作用,虽不能让敖嘉彻底摆脱痛苦,但要减轻一点痛苦还是可以的。   而敖嘉却没有动,依然强制忍耐着。   “快!”蛇祖没有太大的耐心,只是一叠声地催促他,“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对你这具下贱的身体感到厌倦而已。”这是他喜欢的人,这个人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做到坐视不理?   敖嘉身子一颤,疯狂地厮咬起蛇祖的脖子来。   微凉的皮肤终于被轻轻咬开,带着浓重腥气的苦涩液体猛地涌入敖嘉的口腔。蛇祖痛苦地轻哼一声,扶住敖嘉后脑的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托得更紧。   空气中布满了吮吸声,像一个绵长的吻。   “敖嘉。我恨你。”蛇祖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只义无返顾地跳入陷阱之中的野兽高傲的低吼,疲倦但绝不后悔。   这是敖嘉第一次在蛇祖口中听到除“我爱你”,“我喜欢你”之外的话。   这毫不客气的话在敖嘉听来却格外的真实,也正是这难得可贵的真实让他红了眼眶。世间有太多的人,嘴里说着“不怪你”、“我爱你”落荒而逃,而这一句“我恨你”却重到以性命相托。   敖嘉缓缓地合上眼眶,将那一滴来不及流出的泪锁在眼睛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是的,蛇祖说话一向不好听,但他从来怎么说就怎么做。而黎清……   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敖嘉双目刺痛,敖嘉暗暗在心里下决心。黎清,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结的,只要他不死,总有你哭的那一天。 第71章 笨拙(一)   体内汹涌的痛苦总算平静下来。刚刚的痛苦似乎耗尽了敖嘉所有的体力,他终于疲惫不堪地靠在蛇祖的身上悠悠地睡去。   脖子上的伤口自行愈合,连续失去大量精血的蛇祖也是脸色微微发白,他勉强地抱起敖嘉,将他平放在床上。   敖嘉心口的纹身已经走完了,但奇怪的是,敖嘉却依然还有呼吸,脉搏也在极细微地跳动。敖嘉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让蛇祖想起了初见他的场景。蛇祖微微叹息,世事无常,谁会想到呢?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祭品,居然能让自己迷恋到这种地步。   等等……盗天珠!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珠子的确可以抗自己的腐毒!   当日发现敖嘉身体里有这个东西时,很是让蛇祖惊奇了一阵子。有段时间他曾经费了很大力气来观察敖嘉,可是除了敖嘉没有心跳这一点,他几乎什么也没发现。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事淡忘了。事到如今,蛇祖心里起了一丝希望,敖嘉至今不死,会不会是这个珠子在吊着他的命?   蛇祖大喜,忙将自己的一缕神念注入敖嘉的体内,可这么一来,蛇祖心中又猛然一凉。他仔仔细细地用自己神识在敖嘉体内转了两三遍,居然没有看到盗天珠的存在。   蛇祖的头上不由出了些细汗。正要再检查一遍,突然灵机一动,伏在敖嘉胸口静听片刻,这才松了这口气。盗天珠不见了,但是明明没有心脏的敖嘉的胸口却传来了微弱又怪异的心跳声。   整整一夜,蛇祖都心惊胆战地守在敖嘉的床边。尽管没有出现刚刚那么激烈的反应,可是敖嘉的情况却忽好忽坏,到了最后,与其说是情况稳定了,还不如说是僵持住了,敖嘉既没有死,也没有醒过来。   看来盗天珠对这个毒的确有一定效果,可是火候好像有点不太够。蛇祖有些失望,传得神乎其神的龙族秘宝,也不过如此……等等……龙族秘宝?是不是只有真龙之体才能激发出盗天珠的全部力量?   蛇祖欣喜若狂地扑上去在敖嘉脸亲了两口:“你这个凡人命真大。要不是我,你这次可真的死定了!”先不说龙一族在世间是少有的,便是在三界中,自龙族族灭之后,血统纯正的真龙也变得极其罕见,要说有,也只有一些得了点血脉就沾沾自喜的变种而已。   “你这个凡人真是命好。若不是当时正遇见敖绵落难,一时兴起卸了他一只胳膊回来,今天我还真没办法救你。”这纯正的真龙之血,别人没有,不代表他没有。当时龙族嫡子敖绵犯下重罪被三界通缉,逃亡时不得已误入毒龙涧。蛇祖从来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虽没有过多关注此事,但有这么块肥肉送上门来他也不会放过,要从他的地盘上过,不留点什么可不行。说起来,当时敖绵身上各种宝器已经尽数损坏,没让蛇祖捞到多少好处。而且敖绵凶悍异常,蛇祖折腾了半天,只得到了他的一只胳膊做过路费,弄得蛇祖心里各种憋屈,一度忿忿,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只胳膊的剩余价值在蛇祖手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指甲用来做了一套飞针法器,龙鳞做了只护心甲,肉用来入药,连指骨都被他不甘心地做成了小饰品。唯独这些龙血,在他炼化了一部分之后还多了些,想不出用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忍心扔,多年来他一直小心地收藏着。   晶莹的红色液体一入口,敖嘉的身上就发生了惊人的反应,只听见一声清越异常的龙吟响起,小小的房间里竟映出一条金色游龙的虚影。这条游龙跟蛇祖在敖嘉身上看到过的那条十分相像,只是体积大了几倍。游龙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后,整个影像变为一阵金色的烟雾,钻进了敖嘉半开的嘴里……   ……………………………………………………………………   紧紧搂住蛇祖身体的双臂,像在藤蔓一样将他死死地纠缠住,这之后的日子里,看着蛇祖一次比一次疲惫的神情,敖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长在蛇祖身上的毒瘤,他的每一次疲软的呼吸,都来自于他的血肉,他那孱弱身体的每一分的强健,都必须以他生命的枯萎为代价。他是一只寄生虫,一只寄宿在蛇祖身上的寄生虫,以他的血肉为食,以啜取他的生命力为生。而总有一天,等蛇祖再不能供给他生命的养分时,他们便会双双步入死亡的沼泽。一个也别想逃。   敖嘉艰难地叹息一声,缓缓移开自己的头:“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这几天,他的身体的确在不住地好转,可是蛇祖的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差。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还没有完全康复,蛇祖就先支持不住了。   蛇祖有些憔悴地眨眨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炼化那些龙血了。吃下容易,吐出来居然这么难。小便宜贪不得……”   当日给敖嘉服下龙血之后,敖嘉的确醒了,可是毒素居然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被吞噬干净。想来想去,还是敖嘉服下的龙血不够的关系。   被压制住的毒素早晚会再次爆发出来。斩草要除根,蛇祖想起自己身体里还有龙血,就想让敖嘉也一起服下。可是这些血早已经被炼化,与他的血液合为一体,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敖嘉吸他血的情况。   “要是我吸干了你的血,毒素还没有清干净,那要怎么办?”敖嘉垂下眼,“我们要一起去死么?”   “那就到时候再说。”蛇祖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安慰他,“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把敖绵抢出来给你做药引。”   “你说的那个敖绵……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敖嘉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了,“为什么他的血能救我?我身体里的盗天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没有心脏?”   蛇祖不高兴地皱眉:“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敖绵的事我那时也没关注,只知道他从毒龙涧出去没几天就被抓了,现在被镇在惩天殿里,受剔骨剥皮之苦。”   “这么惨么?”敖嘉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蛇祖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突然暧昧地咬了他的耳朵一下,不满的道:“现在为了救你,被你吸成这样的人是我啊!你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死活。”   敖嘉一怔:“对不起。”   蛇祖被敖嘉这样的语气取悦了,他伸手揽过他的腰,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那你要怎么做啊?”   “哈?”敖嘉一时没明白。   “嘉嘉,”蛇祖把头埋在他肩上,几不可闻地道,“我硬了。”   敖嘉的眼睛惊恐得瞪得溜圆,一股恶寒瞬间爬满了他整个背,他结巴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啊?”蛇祖冲敖嘉眨眨眼,“我已经素了好久了,我发誓,我会很小心小心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身体都这么差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敖嘉的话说得有些扭捏,但当蛇祖得寸进尺地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他也克制住没有挣扎。   敖嘉小小的默许给了蛇祖极大的鼓舞,冰凉的手指极有技巧地抚过敖嘉的脖子,然后是胸,小腹……顺着他的肚脐轻柔地向下。原本还僵直着的敖嘉看似痛苦地呻吟一声,默默地闭上了眼。这个男人,连命都这样不假思索地交给了自己,自己还在矫情些什么?   “嘉嘉。”连续失去大量精血,却没能得到片刻的休息,便是蛇祖这样的人也不由有些疲惫,可是下面要发生的事又让他精神焕发,“我突然发现,你吸我血的时候,像不像是在吻我?这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第一次主动地‘吻’我。”   蛇祖苦涩的话让敖嘉的心为之一颤。几乎毫不犹豫地,敖嘉就扑上去笨拙地堵住了他的嘴,“咯”地一声,两人的牙齿笨笨地撞在了一起。   “笨蛋……要这样。”惊诧于他这样的举动,蛇祖酒一样香醇的声音也在笑。微凉的手轻轻托住敖嘉的下巴,蛇祖几乎是手把手地在教他,“要这样,这样把舌头伸出来……”   “嗯……”   渐渐的,暧昧的空气里布满了粘腻的呼吸声、吮吸声,还有不时漏出的一两声呻吟。   “嗯!”敖嘉闭起眼,本能深吸一口气,一支突兀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打破了这样平和温馨的气氛。 第72章 笨拙(二)   “你!”敖嘉受惊地想挣开蛇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反而被蛇祖抱得更紧。   蛇祖强势地捏住他的下巴,用强硬的口吻命令道:“继续,不要停。”   “……”敖嘉不高兴地皱起眉,但看看蛇祖微微发白的脸,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他对这个男人,总有种深深的愧疚,哪怕当时他这样对自己。   修长而又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体内转动,阵阵陌生的触感一浪高过一浪地涌起,敖嘉脸居然可耻地红了。渐渐的,他的注意力都被那根手指吸引了过去,吻得也越来越漫不经心。   “嘶!”敖嘉舌头上一疼,这才发现蛇祖正一脸不满地盯着自己。   “你分心了。”蛇祖金色的瞳孔幽深得可怕。   敖嘉突然被这个男人这样的神情魇住了,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对不起。”   蛇祖的嘴角勾了勾,像一个难得的好老师一样教育道:“来,我们再试一次。”   看这个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敖嘉被自己那句“对不起”郁闷坏了。他有犯什么错么?为什么要道歉?被压被OOXX的人明明是他好不好?他很痛很吃亏的!   “集中注意力。”蛇祖又不高兴地咬了敖嘉的唇一下,兀自闭上眼睛。   “嗯,对不起。”敖嘉也有些害羞地闭上眼,小心地把唇凑过去。   “这样才对。”蛇祖赞许道。   就在敖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蛇祖的唇上的时候,突然的,又一根手指得寸进尺地插了进来……   “嗯!”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或是时机的把握,都说明蛇祖已经蓄谋已久。敖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仓促的轻哼。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敖嘉难受地扭扭身子,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愠怒。   蛇祖“哦”一声,手上的力道又极恶劣地加重的几分,引得敖嘉连连吸气。然后,他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你以为我是来干过瘾的么?一会儿还有更凶恶的东西等着你呢。你身轻体柔干巴巴的这么不耐操,万一坏了以后我用什么去?”   “你!”蛇祖一本正经的表情,配上这样放荡不堪的内容,敖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个禽……嗯!”   草泥马!第三根!敖嘉痛苦地咬在蛇祖身上。这个家伙当他是什么?   “嘘,少说话,多做事。”蛇祖舔着敖嘉的耳朵,眨眨眼,像说私房话般轻轻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敖嘉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忍了。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粘腻的呼吸声中。阵阵酥麻的触感从尾骨一直蹿上来,敖嘉有些害怕地抱紧蛇祖。往日里,蛇祖一向都是要做就做了。敖嘉根本不需要心理准备也做不了心理准备,蛇祖这样粘粘腻腻的动作反而让他更紧张。   “你……你要做就快做……”身体里的手指让敖嘉别扭到了极点,他几乎是视死如归地说出这些话的。   蛇祖戏谑地瞟他一眼,调侃道:“这么快就等不及了?我偏不,我就要好好地享受一点点吃掉你的感觉。”说着,蛇祖贪婪的目光在敖嘉身上扫过,“先吃哪一块好呢……”   “你……”敖嘉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地坐在蛇祖的身上,再加上蛇祖的手指……这样淫乱的姿式让敖嘉的脸像火一样烧起来。从前被逼迫是一回事,这样主动地允许又是另一回事,敖嘉已经尽力将自己心里的不适强压下去,但要让他这样主动迎合蛇祖,他还是做不到。   “敖嘉。”蛇祖轻轻地蹭他的脸颊,想尽力让他放松下来。因为顾忌到宝宝的关系,手下的动作也更见温柔,“放轻松,好好感觉我的动作,不要压抑你自己的感觉,现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做不到!”蛇祖还来得及说完,敖嘉突然用力地搂住他,近乎崩溃地道,“我做不到!你……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强插我吧!弄疼我吧……求你了……”   “……”蛇祖本想说宝宝的事的,但敖嘉的这几句话,特别是那种惊恐到崩溃的口气,居然将他身体里最旺盛的本能点燃了,他瞬间就把宝宝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嘉嘉,”蛇祖咬着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敖嘉就被粗暴地压在床上,身体里的手指撤出,更粗更热的东西直直地抵了进来。内壁瞬间被撑到最大。   “嗯。”敖嘉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扯住蛇祖,连指关节地微微发白。尽管做了准备工作,但他还是无法忍受这种剧痛。   “还好吗?”蛇祖吻吻他的额头,有些心疼。   “少……少废话!”敖嘉闭起眼,痛到脸都白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蛇祖见他露出这种隐忍的表情,不由坏坏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嘉嘉。”   “嗯?”敖嘉听他叫得奇怪,正要发问,突然身子一沉,剧烈的痛苦裹夹着难以言喻的快乐如狂风暴雨一样打来。   完全是两个极端的疯狂触感让敖嘉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几乎不能思考。   “嘉嘉,你口味真重。”处于混乱之中的敖嘉听蛇祖这样低低地感叹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这场近乎疯狂的盛宴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整整一夜,从清醒到迷蒙,由迷蒙到清醒,到了最后他几乎都麻木了。敖嘉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这么能折腾,蛇祖的精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本打算来一发敷衍一下的他居然被人按在床上一直干到天亮!   “唔……”敖嘉痛苦在蛇祖背上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随着他这一声低迷的呻吟,蛇祖也停下了动作,滚烫的液体又一次注满了敖嘉的身体。   蛇祖终于消停下来,他搂住敖嘉,疲惫地亲亲他的脸颊,“好了,睡吧。”   身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敖嘉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正流出让的尴尬的东西,他用尽身体里仅剩一丝力气,怨念地咬着被角,喉咙里发出一声如猫叫一般的,凄苦的声音:“你不是人!”   “嘉嘉……”已经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蛇祖满足地搂住敖嘉,异常虚弱的声音里竟透着一丝欣喜,“我一直想有这么一天……一直在想……没想到真的实现了。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嘉嘉,我爱你,是真的。”   蛇祖的这些话,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将敖嘉的心坠得无比沉重,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内疚地涌上心头。敖嘉鼻子一酸,无力地抱住蛇祖还靠在他小腹上的头,无声地安慰他。   蛇祖这话说完,敖嘉的手腕突然一紧,蛇祖用尽全力睁开眼,要把他的灵魂都看透般直直地盯住敖嘉的眼睛,神情很是不安:“听说人在快死的时候,精神会特别特别地好。人们一般把这种现象叫做回光返照。我们的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是不是也是一种‘回光返照’?这几天我心里不安,总觉得我就要失去你了……”   眼睁睁看着当初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现在这副凄伤的模样,而且还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的,敖嘉就是铁石做的心肠也不由软了。他殷切地伸出手,将蛇祖冰凉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强笑道:“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蛇祖也笑笑,看着他的眼神却更加的悲哀。他的天赋虽不在预测未知上,但活了这么多年,预感还是有一些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蛇祖拍拍敖嘉的手,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就算我死后要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我也会把你扯下来陪我。你生生世世都不要想逃开我。”   第73章 风起(一)   蛇祖这样的口气让敖嘉有些不快。但当自己的目光触到那张疲惫的脸时,他的心肠又硬不起来了。敖嘉浅笑着理理蛇祖粘在脸上的乱发,眼神闪烁了一下,温声安抚他:“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   “哦。”蛇祖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快,以他的目光又怎么会看不出敖嘉心中的犹豫?他勉力一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敖嘉能自己想通,“记住你说过的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敖嘉从来没想过那个小小的接触能让他痛苦如斯。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一丁点却顽固无比,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发作。蛇祖也再没有多余的力量保他,几天下来他几乎快要被敖嘉吸干。本来难得的融洽相处也因此蒙上一层阴影。   “这样不是办法。”敖嘉扶着脸色苍白的蛇祖躺在床上。失血过多,蛇祖的身体也变得空前虚弱,只要动一动就会产生阵阵晕眩感,“再这样下去,我好不了,而且你也会死!”   蛇祖闻言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也相当沉重。本以为用点龙血就能保住敖嘉的命,可是这种毒的韧性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计。过了半晌,他才苦笑一声道:“我别无选择。”   “黎清还是没有消息么?”敖嘉有些担心地望着蛇祖。自从出事之后,黎清就像从人间蒸发一般,甚至连蛇祖也无法查探到他的下落。黎清始终是敖嘉心里的一块心病,只要一想到黎清那个用来削弱蛇祖的方法他就觉得心里害怕。看着蛇祖一天比一天苍白的脸色,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只要蛇祖的身体坏到一定的程度,他就会准时跳出来,然后……而他却无力改变这个走向。   蛇祖疲倦地闭上眼:“不用怕那个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小人。就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也照样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敖嘉想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你教点法术给我吧。那样要是黎清出现,我还可以替你抵挡一下。”   “你?”蛇祖皱着眉侧过头看他,有些好笑,“不必了。我还没有弱到要别人来保护。”   这个男人就是爱逞强,还没有等敖嘉反驳,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清淡淡的男声:“哦。是么?”   敖嘉脸色一变。蛇祖一怔,然后马上镇定下来。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摇着扇缓缓走进来。黎清还是当日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光凭这副皮相,没有在他手里吃过亏的人还真当他是个浊世佳公子呢。   “我早该想到的。”蛇祖微微地叹息一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蛇祖又哂笑起来,“像只等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秃鹰,真叫人恶心。”   黎清也不生气,径自在一张小圆凳上坐下来:“多谢蛇祖大人夸奖。真是讽刺啊。像蛇祖大人这样强悍的动物,最后还不是要沦为我这样丑陋恶心的秃鹰的腹中餐?”   蛇祖不怒反笑:“那你猜猜,我这只濒死的动物,现在能不能把你这秃鹰从空中扯下来撕碎呢?”   黎清摇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以身犯险的。毕竟,先要有命,然后才能赢。更何况,敖嘉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你是不会浪费精力在我身上的。”   蛇祖没有回话,但眉间已经隐隐地升起了一丝焦虑。这种小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不会轻易冒险,但一旦出手,必定已经尘埃落定、再无转机。难道……他竟有十成的把握自己会栽在他手中?   “啧啧啧。”黎清回过头,胸有成竹地扫敖嘉一眼,故作惊讶地道,“呀,蛇祖大人果然神通广大。真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时间,敖嘉身上的毒竟已经去得差不多了。蛇祖大人居然会对一个男宠这么上心。看来我这个宝真是押对了。”   “他不是男宠。”事到临头,蛇祖只能静观其变,能拖一刻是一刻,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他是我决定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听蛇祖说出这样的话,敖嘉的呼吸猛然一滞,胸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黎清颔首微笑:“看不出来,蛇祖大人也是个多情种子。只是可惜啊,自古鸳鸯多苦命……”   “你什么意思?”蛇祖眯起眼,黎清会这么说明明是话中有话。   黎清收起扇子,有些苦恼地敲敲头,“小生很是为难啊。看敖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离痊愈已然不远,若是蛇祖大人全力相救,定能安然无恙。只是这剩下的一点毒素颇为棘手,蛇祖大人若不把自己全身灵力用尽,根本无法祛除干净。到时候蛇祖大人若大伤元气,小生是下手呢还是不下手呢?”   “小生也是个性情中人,蛇祖大人千年万年难得动情一次,又是难得的两情相愿,按理说,小生实在不忍棒打鸳鸯。蛇祖大人的内丹这么诱人,更何况还有盗天珠这样的至宝,小生也实在不忍放弃。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法,小生对于要不要下手这件事真是的很是惆怅呢……要不这样吧……”黎清眉眼之间突然闪过一丝狡猾之色,似笑非笑地凑到蛇祖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眉开眼笑道,“蛇祖大人看这样可好?”   “你!”也不知道黎清跟蛇祖说了什么,蛇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气得咳出一大口血来,“你敢!?”   “你别生气,他就是要让你心神不定,你别中了他的奸计。” 莫名地有些心慌,敖嘉忙上前将蛇祖嘴边的血擦去。   蛇祖却不理他,只是将敖嘉的手牢牢地抓在手中,冷然地望着黎清道:“你想这样做,得先看我答应不答应!”   黎清一脸无辜,一摊手:“我不正在征求你的同意么?想来想去,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们双双赴死,说不定还能在来生再做对苦命鸳鸯。”   “你给我滚出去!”敖嘉被黎清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气白了脸,当初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与这等小人为伍。   与敖嘉的气愤相反,黎清却相当淡定:“请恕小生无法答应敖公子这样的要求。身为一只秃鹰,就应该如影随行地盘旋在猎物的头顶,然后叼走最新鲜的一块肉。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黎清舔舔嘴角,阴冷地道:“离毒药的最后一次发作也不远了。请蛇祖大人务必保证敖公子母子,不,父子平安。毕竟,婴粒紫河车这种东西,从活体里取得才是最滋补的。”   “什么父子平安?他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有了?”敖嘉听黎清说得奇怪,也起了疑心。   “哦,原来敖公子还不知道么?”黎清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   蛇祖心虚地移开目光:“你耳根子就是软,什么人说什么话你都相信。别听这个疯子乱说。”   “哦。”敖嘉将信将疑。   听蛇祖这样说,黎清也不说破,只是呷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静静地等敖嘉身上的毒素发作。他一向喜欢利益最大化,能等猎物自取灭亡就绝不自己出手。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地拔开了算盘。先不说蛇祖一死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光是敖嘉身上的盗天珠和他肚子里的蛇胎就够本儿了。只要敖嘉毒发,他就能得到计划好的一切。   “我们……怎么办。”敖嘉轻轻地握了一下蛇祖的手,这个男人的手还是那样冰凉得可怕。   蛇祖疲惫地叹一口气,闭上眼睛,用依旧冰冷的声音道:“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便是一千只蝼蚁也休想咬死一只狮王。”   这个男人,不但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染指自己的人还有敖嘉肚子里的孩子。别说是一向霸道的蛇祖,就是一个再普通的男人也不能容忍!片刻之间,蛇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自己死,也绝不能让敖嘉有事。 第74章 风起(二)   “做人不要太铁齿。”黎清刷地打开扇子,躲在扇子背后阴森森地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一会儿敖嘉毒发,你是救还是不救。据说修为越高深的人,是不会随意受伤的,但一但不小心受伤,身体受得损伤也会比常人大上许多倍,而且很难在短时间内复原。损失了这么多的精血,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救人,根本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小生再不才,但只要拼上全力,弄死一个濒死之人的实力还是有的。”   敖嘉听得心惊,握着蛇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一直都不知道,蛇祖居然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来救自己。黎清就是看准蛇祖空血过来补刀的啊。   感觉到敖嘉的紧张,蛇祖摸摸他的手,冲黎清淡然一笑:“你于我,不过是蝼蚁而已。”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呢,他不相信黎清居然真的会笨到等他救完人再动手。他那副要等自己救完敖嘉再动手的说辞明显就是要麻痹自己。   要驱除敖嘉身上最本源的毒素,必须要用灵力引动龙血,整个运功过程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比起耗尽灵力时他,这时的他才是最脆弱而且最不敢轻举妄动的。蛇祖估计黎清在他救人的过程中就会动手。至于敖嘉的生死,黎清根本不在意,以他的性格,为了稳妥牺牲一点利益还是值得的。更何况,什么紫河车盗天珠这些东西,敖嘉是生是死对这些东西的影响不大。   现在放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不救敖嘉,这样黎清就不能趁机对自己不利,但是敖嘉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毒发必死无疑。二是冒险救敖嘉,黎清一旦动手,两人或同生或共死……时间一点点过去,想到敖嘉马上就要毒发,自己必须做出个决断,蛇祖的心里就越是烦躁。   就在蛇祖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敖嘉突然偷偷摸过来,问了一句:“咱们都被绕进去了。若是你现在动手,弄死黎清的把握有多少?”   蛇祖一怔。 是呢,为什么一定要等敖嘉毒发了才能动手?他只是被黎清这种敢于正大光明出现在他眼前的行为唬住了,加上对方又说得信誓旦旦的,说不定对方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倚仗,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蛇祖心里豁然开朗,正要动手,突然又觉得不对:“我还不知道一会儿救你要花多大的代价。现在根本不敢随便浪费实力,万一一会儿救你时只差一点,我会悔死的。”   敖嘉的心被蛇祖说得暖起来,他微微一笑:“这不是在随便浪费实力。这个人不除,一会儿我们都要死在他手里。倒不如你杀了他再来救我。而且,你也不必非要弄死了,不管是打昏还是打残,只要不让他在要紧关头动作就好了。”   蛇祖受敖嘉一提醒,顿时豁然开朗。弄死黎清不容易,弄残他还不简单?蛇祖当下便扣了几枚银针在手,随着一声轻响,几枚淬了毒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黎清扑了过去,分指他身上的几个大穴。   蛇祖以为以黎清区区千年的修为,就是不中招怎么也要躲上两躲。谁知道黎清居然不闪不避,反而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你居然这样小看我,蛇祖大人。”话音刚落,只听“卟卟”两声,黎清的两个眼眶里居然窜出了两团黑色的火焰,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只是一眼,那些从不同方向飞向他的银针就在瞬息之间化成了水。   蛇祖的脸色一变,被自己遗忘了万余年的名字又浮现在脸海里,他沉下脸,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狐颜。”   “黎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一点也不意外嘛。”   “我说一个修为不过千余年的狐狸精怎么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原来是你在怂恿他。”蛇祖摇摇头,“我早知道你会回来找我,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也是我大意了,这段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愉快。”   与蛇祖一样,狐颜是狐族的祖先,也是有个万年修为的大成者。当年是为了什么事与狐颜发生冲突的,蛇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个男人的元神是被自己打散的没有错。当时蛇祖一时大意,让狐颜的一缕分神逃了出去。蛇祖知道,只要这缕分神重新找到一个肉体夺舍成功,就会生出一个新的狐颜,这么多年了,一直到现在他都在为自己当年没有赶尽杀绝而遗憾。不过看到狐颜现在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就好受多了,看来狐颜是夺舍失败才不得不与黎清共存。   敖嘉见黎清突然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心里知道要糟,正担心呢,突然听蛇祖一笑,连眼睛都放出光来:“狐颜,你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你看我现在元气大伤,有了你这缕万年修为的分神滋补,我救敖嘉无疑又多了一分把握!”   狐颜一愣,他以为蛇祖会对他的身份有所忌惮,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的……狂妄!狐颜当下冷笑一声:“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说完,狐颜再没有跟他啰嗦,一阵晦涩的咒语响起,一朵通体燃烧着黑色死焰的莲花在蛇祖身下缓缓出现。不大的房间瞬间被黑暗吞没,阴风带着万千怨鬼凄厉的哭喊肆虐起来。   “你这是在污辱我。”蛇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生于阴府,什么凄厉的场景他没有见过,狐颜这一招不过是吓吓小孩子而已,“这种蠢招都使得出来,不管是心计还是实力,你和当年的狐颜差远了。”   蛇祖身上青芒一盛,由青芒织成的电网只是一闪,就将刚刚那些恶鬼的幻象击溃。   “哦,是么?”狐颜一笑,“你看我手上的是谁?”幻象迷惑蛇祖的瞬间,狐颜已经将敖嘉牢牢地抓在了手里,“蛇祖大人对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在意哦。”狐颜说着,尖锐的指甲在敖嘉的小腹上虚画一圈,“若是我将这个男人开膛剖肚,蛇祖大人会是一脸什么样的表情呢?”   “你敢!”蛇祖不由动容,他早该料到的。   “哦?”狐颜冷冷地一笑,手上力道突增,狠狠地将一截指甲刺入了敖嘉的小腹。敖嘉的脸瞬间就白了,血泊泊地涌出,将他的衣服打得一片湿凉。狐颜的声音突然拔高:“将你自己用封魂钉钉在墙上!否则我就先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掏出来……”   孩子?敖嘉意识一片模糊,但还是捕捉到了这两个让人心凉的字眼。   蛇祖一听到“孩子”两个字,眼神立刻就变了,咬着牙用一种恐怖至极的眼神瞪着狐颜,恨得几乎发狂:“你他娘的敢!”   “不要让我提醒你我敢不敢!”   “啪”地一声,一颗用阴寒之力凝成的封魂钉便重重地穿透蛇祖的身体,将他钉在墙上。   看到蛇祖脸上露出难耐的痛楚,狐颜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但声音依然冷寒无比:“继续。”   蛇祖咬起牙。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确认九九八十一颗封魂钉都钉入蛇祖身体里,狐颜才狂笑着将敖嘉推在地上。敖嘉不甘心地挣扎着想站起,最后还是因身体状况不能动弹。他只能徒劳地瞪着眼,看着狐颜一步步向蛇祖靠近。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狐颜上前狠狠地将手指扎进蛇祖的身体里,将他的身体扎出五个血孔,看着蛇祖暗色的血泊泊流出,狐颜得到了一种无与轮比的快感,元神破碎之苦,夺舍失败之困……仿佛所有的痛苦都一一得到了偿还,他不由得意地将满手的血抹在蛇祖的脸上,耀武扬威起来,“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你打散我元神时何等的风光,想不到也有受制于人的一天。自负,骄傲,残暴的蛇祖大人居然会像一只狗一样被我锁在这里……你说我要怎么折磨你才好呢?”   “你赢不了我。”感受到敖嘉忧心的目光,蛇祖突然一笑,冷静地道。   “哦,是么?”狐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默不作声地拔出一把银质的小匕首,笑着在蛇祖的胸口划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我说过,你于我,不过是只蝼蚁而已。”蛇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骄傲,“别看我这个样子,只要我愿意,我一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你性命。小丑。”   蛇祖的话让狐颜的脸不由抽搐了一下,但是只是瞬间,他的脸又恢复了常态。轻轻地舔了舔刀上的血,狐颜笑得灿若梨花:“我倒要看看,现在只能任我宰割的你,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   说完这些,狐颜手中的刀银芒一盛,刀光一闪,猛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亮的弧线,蛇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噗”地一声,蛇祖的血液在这一击之下反常地喷射而出,溅了狐颜一身。   “哼哼哼……”蛇祖带着满脸的血污突然笑了起来,“不用我动手,我照样能杀了你。”   “你……哈!我的脸……”狐颜正想说事到临头还要嘴硬,冷不防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可怕的不祥感,刚刚舔过蛇祖血的舌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而且自己的脸上也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感。然后,全身上下都开始灼痛起来。他低头一看,只见身上溅到蛇祖血的地方都已经露出了焦黑的骨头,不但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还飘着几丝刺鼻的青烟。   狐颜顿时大惊失色,“这血有腐蚀性!”黎清的身体只有千年的修为,哪里受得住这样强烈的腐蚀,这时被蛇祖的血一溅,原本不错的皮囊已经千疮百孔。   “现在才知道么?已经晚了!”蛇祖冷冷一笑,猛然扯动全身筋脉,竟不计一切代价从封魂钉的束缚中强行挣脱了出来。   “你疯了!”狐颜被蛇祖这种自杀性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步。   剧烈的疼痛瞬间遍布了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蛇祖的血大量地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短短片刻,蛇祖的脸已经白得毫无血色。   与他的脸色相反,蛇祖的双眼却赤红一片。狐颜被近乎狂化的蛇祖吓破了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突然喉咙一紧,瞬间被蛇祖拉在身前。   狐颜张张嘴,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蛇祖就一口咬破了他的喉咙。   “唔唔……”狐颜不甘心地瞪大了眼,十指呈爪状僵硬地伸向空中,喉咙里不时发出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蛇祖还在不停地流血,而且是怎么止也止不住的那样,敖嘉被这血腥的场面震撼住了,呆呆地跪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啊~!”不知过了多久,狐颜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眼珠几乎要从他残破的眼眶中瞪出一般,一股死气从他脸上升起,然后就再无声息。   “嗯……”蛇祖“嘶”地一声将狐颜颈部的血肉咬了下来,胡乱地在口中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然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久久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敖嘉正对着黎清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发怔,突然听蛇祖叫他。   “嘉嘉,快过来扶我……”受如此重创,尽管得到了狐颜与黎清元神的滋养,蛇祖也已经是强驽之末,他神色憔悴,就连原本乌黑张扬的长发都因失去了生命力而枯黄。此时他正狼狈不堪地伏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喷射而出的血液浸湿了整个地面,他的身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腐蚀痕迹。就连蛇祖的声音也苍老了数百倍,“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我……我要尽快复原,好给你治伤……”   “敖嘉!你听见了没有!快过来扶我!”一连叫了敖嘉两三声,敖嘉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蛇祖心不由抽痛起来,声音猛然也高了八度。身体受伤,感觉糟透了的蛇祖连带着脾气也暴躁起来。   敖嘉被这叫声一激,也如梦方醒,忙手足并用地赶到蛇祖身边,慌慌张张地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敖嘉!”蛇祖像是抓什么重宝一样将敖嘉死死地抓在自己的手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将人弄丢似的。他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凭自己实力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已经土崩瓦解。   “敖嘉,扶我回蛇窟……”蛇祖抬起头,想看看敖嘉。却听敖嘉尖叫一声,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手顿时滑了开去。   “敖嘉!”见他主动避开自己,蛇祖顿时惊怒异常。   敖嘉一脸恐惧地盯着蛇祖的脸,失声道:“你的脸!”原来蛇祖持续给敖嘉疗伤,本就已经大耗灵力,刚刚又硬生生受了黎清一击,此时受伤过重,已经快要现出本体。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的鳞片,乍一看简直可怖非常。   “敖嘉……过来……”蛇祖虚弱地向敖嘉伸出手去,而他的这个动作非但没能将敖嘉叫回来,反而让他退得更远。   敖嘉呆呆地怔在原地,心乱如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敖嘉,过来……陪着我。”蛇祖眼神里闪过一丝伤痛,“我会死的。扶我回蛇窟……敖嘉……”   敖嘉不由自主地又向后退了一步。他目光涣散地看看黎清尸体,又六神无主地看看蛇祖。黎清死了,蛇祖重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这样的结局,只怕黎清当日做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吧?   当日因种种原因而不得已放弃的心思突然又一一横陈在他眼前。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离开了。居心叵测的黎清已经死了,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蛇祖又已经重伤,身上的毒也完全被解掉了……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如恶梦一般的地方,离开这段被诅咒的回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新的曙光就在眼前,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把这一切都牢牢地、稳稳地抓在手心里……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去做!敖嘉的眼神不由迷离起来。   “敖嘉,你在想什么。”这不是个问句,是个肯定句。蛇祖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悟出了点什么,他突然自嘲地轻笑一声,冷然道,“敖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过来。”   蛇祖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看着强自镇定的蛇祖,敖嘉的心突然变得很沉很重。蛇祖伤得很重,要是没有自己的救助,会不会死……这个男人伤过他,护过他,爱过他,救过他,他是不是应当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敖嘉……过来……”见敖嘉依旧停在原地,蛇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一贯的张扬,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道,“求求你……过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你说过的……你说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我的……那是骗我的么?”   蛇祖的手指深深地抠进了黑色的泥土里,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想向敖嘉的方向移动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的距离……   “敖嘉,过来……到我身边来。你不能走,我伤得好重,我会死的……会死的……”   蛇祖充满悲伤的呢喃低低地在敖嘉的脑海里盘旋,如幽魂般不散。敖嘉用力捂住耳朵,忍不住向蛇祖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敖嘉。”敖嘉的这一小步让他看到了希望,蛇祖笑起来,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敖嘉的话就彻底地杀死了他。   “对不起……”敖嘉双膝一软,对自由的渴望以绝对的优势压过了对蛇祖内疚。他捂着嘴跪倒在地,呜咽着道,“对不起……”然后转过身,哭着向外跑去。   “敖嘉!”蛇祖的太阳穴一跳,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灵魂上疼痛胜过了一切,“敖嘉!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什么誓言,什么情爱,你都在骗我!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哈哈哈……你跑!你跑啊!你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抓回来!总有一天!哈哈……你跑……到时候,我要操死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   那一天,敖嘉背负着对蛇祖深深深深的愧疚,在他撕心裂肺的咆哮中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就那样麻木地、狼狈地、拼命地向外跑,只想离那个让他内疚的地方远一点,离那个让他崩溃的声音远一点,离那个让人心痛欲裂的人远一点。   直到当他被一块木然的岩石绊倒时,他才清醒过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第75章 风起(三)   不知是什么季节,天上蒙蒙地飘着细雨,如雾如烟,细小的水滴轻飘飘地飞扬着。湿润的空气里满是新鲜的青草味混着泥土的芬芳。   剧烈的运动让敖嘉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晚潮湿的空气,像一条终于回到海里的鱼。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促使他这样不要命奔跑的,是他心里的欢愉还是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痛苦。   一直以来,在蛇祖的软硬兼施的温存下,他的愿望被压抑得太久太久,以致他几乎都要放弃逃跑的打算了。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会跟着那个男人过一辈子,毕竟他对自己也不是太差,而且逃跑的机会是这样的渺茫。可是直到希望出现的时候,早已熄灭的渴望又燃烧起来,他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不知跑了有多久,雨突然大起来,大朵大朵的雨花砸下来,终于让敖嘉清醒了一些。地上有些泥泞,敖嘉定定神,正想勾勾嘴角,一阵剧烈到无以言喻的疼痛猛地从身体里炸了开来。   “啊!”敖嘉用力地将自己蜷起来,狠狠地撞在一块残破的墓碑上。世界在他眼里瞬间变得扭曲,天是紧色的,地却是红色的,花花草草混沌地纠缠在一起,眼前全是一片让人头晕目眩的景象,脑袋像是被人劈开一样,疼到死,不,是全身都在被人一点一点剥开的那种痛。   是毒发了吧?敖嘉不住地冒着汗,全身的皮肤都红了。脑子里像是有人用铁棒在搅拌一样,说不出来的难受。   “救……救我……”敖嘉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身后伸出手。但却久久没有感觉到那种熟悉关怀。他空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很久才想起,那个重伤的男人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自己甩在了身后。   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的……敖嘉认命地闭起眼,咬紧牙关,腥甜腥甜的血从喉咙里冒出来,又被他用力地再咽下去。忍住……很快就会死了,至少死了,就不会这样痛这样难受了。而且,至少自己死的时候,是自由的……   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敖嘉紧紧地缩起身体,慢慢地失去意识。   “哈哈哈……你跑啊……你跑啊!你尽管跑!敖嘉,你是我的……不管你跑到哪里……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抓回来……抓回来!哼哼哼哼……到时候……”   “敖嘉……我会死的……你不要走……我会死的……”   “我伤得很重,扶我回蛇窟……”   “啊!”敖嘉一声尖叫,被一身是血的蛇祖吓得从梦中惊醒。   刺目的阳光让敖嘉的眼睛有些发疼,他虚弱地遮了下自己的眼睛,头疼欲裂。身上的衣衫湿湿凉凉地粘在他身上,风一吹让他有些发凉。敖嘉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墓园中,下了一整夜的雨,空气却没有变得清新一些,反而因为太阳的照射而更加闷热。   “嗯?”不久之前经历的痛苦仿佛是一场荒唐的梦。敖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薄衫。自己,自己是死了么?他慌慌张张地撕开胸前的衣服,却见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黑色小蛇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小龙,与那条黑色小蛇相似,它也是头紧紧咬着尾的形状。   敖嘉茫然地理好衣衫,满耳朵都是不知名的虫子轻鸣的声音。说来好笑,敖嘉看着这个荒芜的午后,突然从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自己要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呢?明明是自己苦求不得的自由,可是当真正得到时,却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这种自由,似乎只合适用来让自己在其中死去。   重获自由的喜悦褪去,清醒了些的敖嘉还是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蛇祖。那个男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昨夜的自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满脑子只想到了自己。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蛇祖的伤势可还是相当的严重……敖嘉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说不定,他真的会死……   “敖嘉……不要走……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不知怎么回事,一想到蛇祖,梦里撕心裂肺的哀号又响起来。敖嘉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一闭上眼睛,满眼都是一片又一片刺目的红。是那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敖嘉,我喜欢你……”敖嘉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缩起来,但蛇祖的声音还是在他耳边来回荡漾。只是一句就让他泪如泉涌。所有的往事都被一一勾起,心口的痛越来越深,那片空虚越来越广。   “嘉嘉,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计较……”有魔力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恍惚地出现。敖嘉几乎被这个声音引得入了魔。只要自己乖乖地,主动地回去,一切都会变成原先的那种样子么?敖嘉被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古怪的想法怔住了。   “嘉嘉,只要你回来……我们还是以前的样子……我什么都不计较……真的……”飘渺的声音从他一路逃来的方向传来。是蛇祖的声音……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声音敖嘉绝不会认错。   “我……我要回去……”敖嘉手足并用地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全身的酸痛开始向逃来的方向狂奔回去。蛇祖的声音一直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频率在不断的回放:“嘉嘉,回来……你回来……不要走……我伤得好重,你回来……”   蛇祖话里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字,每一个声调,都在敖嘉心上撞出无比悠长的回响。他用尽全力地奔跑着,用比他逃开时花得还要多得多的力气狂奔回去。他几乎能看到那个男人那一头失去了光泽的长发,那张因长满蛇鳞而可怖异常的脸,还有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别提那副因惊怒而让人战栗的神色了。   那个男人,需要自已。他为了求自己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时候离他而去么?敖嘉,你不是一直说,就算用这样方法逃开,这一生都不会安心么? 第76章 再回巫宗国(一)   跑了很久,就在敖嘉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时候,视线里终于露出了他熟悉的废墟。敖嘉顾不得自己身上几乎要寸寸断裂开来的疼痛,加快速度向记忆里的方向靠近过去。   一步,两步……他几乎能听到男人微弱的喘息的声。敖嘉心一紧,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瞬间怔在原地。   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废墟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男人那张布满鳞片的脸,没有他那一头枯萎的头发,更没有他微弱到似乎在隐隐哭泣的呼吸声,只有大片大片比自己印象中还要更大的血迹。   看到那里空无一人时,敖嘉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缺了一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猛然梗在喉头,比任何时候,甚至比他毒发时还要让人痛苦万分。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总是会在原地等他的,无论自己离开多久,只要一回头,总能看到蛇祖近乎不变的守候。   “敖嘉。我累了……”敖嘉的耳边突然响起蛇祖悠悠的叹息声。这句话好像很久之前他就说过……   敖嘉想笑,但流下的却是泪。蛇祖终于从他的人生中退场,这久违的自由怎么却这样让人感伤?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中落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是贱透了。   这就是他渴望已久的自由么?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件他必不可少的东西?   敖嘉傻傻地在废墟里等了三天。可是那个男人却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是死了?还是根本不想见自己?敖嘉不敢想。   直到第四天,敖嘉才突然意识到。是他自己先抛弃的蛇祖,对方凭什么要回来找他?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对他的哀求不闻不问,一心要离开,蛇祖凭什么还要对自己念念不忘?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求他回来?   敖嘉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想明白的。无论他愿意或不愿意,他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真的已经落下了帷幕。是时候将这一页揭过去了。他现在是敖嘉,他应当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就当之前经历的所有一切,那些可悲的,痛苦的,甜蜜的,温暖的……都只是过眼烟云。   敖嘉终于鼓起勇气,离开了苦苦等候的地方。眼泪流得很凶。   他一直以为,他与蛇祖已经结束了,完全地结束了,但,其实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从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办法睡一个好觉。只要一闭上眼,那日早已烂熟于胸的一幕幕便会千百次在他梦里回放。那日的所见所思,已经彻底地化为他内心最可怖的梦魇,每次他都是一身冷汗从那个男人喑哑的嘶吼中醒来,而且每一次醒来,他都能发现自己满脸的泪。   对他来说这过分的自由,却莫名地让敖嘉更加无所是从。他漫无目的地在这片荒芜之地上游荡了很久。有时候他也会在林间看到一些色彩各异的蛇,但与之前的那种恐惧恶心不同,他对于蛇,竟多了几分莫名的留恋。而这些小生灵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只是吐着蛇信与他对视。   身子时好时坏,好在较之之前,病情已经稳定了许多。在下不了床的几个日子里,他总能在门前看到一些被烤熟的蛇尸。敖嘉不明白这些蛇肉是哪里来的,好像离得这样远,那个男人也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关切着他似的。直到有一天,虚弱到无法动弹的敖嘉看到一条褪了皮的蛇自发地扑入他的火堆中将自己生生烤成他的餐点。这些蛇,也是他的子民么?抑或是他的子孙?这种属于蛇类的“献祭”,是出于他的命令,还是它们自己的意愿?敖嘉想不明白。   也许,他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其实不光光只有纯然的恨。直到很久之后,敖嘉才慢慢明白这一点。可是,已经太晚了吧?   另一件让敖嘉觉得困扰的事,是梦里那些正在变得越来越完整的细碎片段。尽管梦里出现的都是蛇祖,但有那么一两次,他看到了一个面容凄伤的女人,一脸忧愁地说着什么。随着梦到的次数越来越多,整个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我们的孩子,没有心脏……”一日又一日,敖嘉终于听清了那个女人不住念叨的话。这句话让敖嘉顿时疑心大起。因为蛇祖不止不只一次地说过,他是没有心脏的。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有些惊惶,他隐隐觉得,这个梦很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长于巫宗国最低贱的市井之中,敖嘉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相当地淡漠。可能是他生性凉薄吧。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又瞎又哑的老妈子,从自己懂事起,他就没有问过自己的父母是谁。根本没有什么好问的,他身边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太多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父母的事,一旦被遗弃了,自己与他们便再无瓜葛。但是这个梦,却让敖嘉迷惑异常,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表现出了好奇。   反正无处可去,敖嘉决定回一次巫宗国,就当是回去找找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吧。想到这里,敖嘉的脸不由僵了一下。其实也许自己只是想回去找找有关那个男人的线索吧。毕竟,巫宗国在他的庇护之下。其实自己是想回到蛇祖身边的吧。平心而论,若是为了自己的自由着想,无论自己的身世有多重要,他是决不会主动跑到那个男人的领地里去的。   敖嘉花了几天时间才走出这片荒原。身体虚弱,毫无自保之力,敖嘉一路上以蛇为食,又跋涉了三天,最后终于看到了巫宗国神殿里那标志性的巨大蛇像。   重回故土,敖嘉的心里不由有些激动,他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进了城。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巫宗国如今已经大大地变样。   与自己印象里的巫宗国不同,如今的巫宗国几乎已经成了一片死城。倒不是说这城里没有人,而是城里所有的人,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活力一般,变得孱弱不堪。所有敖嘉看到的人,不管是老人、小孩、壮年还是妇人,一个个都骨瘦如柴,眼窝深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样的人敖嘉见得越来越多,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扯住一个路人问了起来:“这位大哥,巫宗国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看见的人都这么虚弱?我之前来过巫宗国,那个时候的巫宗国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印堂发黑,面上一点血色也无的男人眼神涣散地发了一阵子的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敖嘉无耐,只好耐心地把自己刚刚的问题又仔细地问了一遍。   “哦!你说这个啊!”男人扬起满是病态的脸对着天空,疲倦地结了一个满是敬意的手势,“我们在为蛇祖大人牺牲……”   敖嘉心中“咯噔”一响,忍不住要问得更仔细一些:“什么叫‘为蛇……蛇祖大人牺牲’?”   男人骄傲地看了敖嘉一眼,点点头道:“你若想要知道得详细一点,就去神殿看看吧。大祭司正在主持祭司仪式。”   男人说完这些,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敖嘉怔了一会儿,还是向神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巫宗国的子民们啊!我们在蛇祖大人的庇护下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是蛇祖大人让我们不再为今天的粮食发愁,是蛇祖大人让我们不再为女人哀叹,是蛇祖大人赐予我们武器,是蛇祖大人让巫宗国雄踞一方!”   敖嘉还没有进入神殿,便听到了大祭司昂扬的语调。他向前几步,只见几百个巫宗国的百姓围在蛇像前听大祭司的演说。   大祭司被烧瞎的双眼此刻已然恢复,他正穿着最华丽的衣服站在蛇像下鼓动:“而此刻,一直给予我们强大庇佑的蛇祖大人被奸人所伤,正气息奄奄,朝不虑夕。他需要我们巫宗国百姓的帮助!他需要我们巫宗国百姓的报答……”   简单的几句话,又让敖嘉的心疼起来。大祭司还在语调忧伤地说着什么,但敖嘉一个字也听不见,他的眼前只有那天晚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蛇祖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哀求与威胁密密地交织在一起,让敖嘉又愧疚又害怕:“你好……你好……你跑啊……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到时候……哼哼……”“敖嘉,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啊!!!”如海浪一般涌来的哀号声将敖嘉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敖嘉定定神,马上又被神殿里的景象震撼住了。   围在神殿周围的百姓竟毫无预兆地开始流血,他们原本鲜活丰腴的身体像个爆裂开来的浆果一样,血源源不断地从他们额上、眼里、嘴里流出来,直直地流向地面,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变成枯瘦、虚弱……而他们的血,竟被大地吸收了,整片整片的大地像吸血鬼一样从他们的身体里吸取血液,然后一一咽尽,连一滴血也没有落下。   大祭司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正要说两句,眼中精光一闪,看到了人群中的敖嘉。 第77章 再回巫宗国(二)   敖嘉只觉得身上一寒,毫无防备地一抬头,竟冷不防地跟大祭司的眼神撞在一起。   见大祭司的神情渐渐变得阴冷,敖嘉本能地觉得不好。正准备离开,大祭司已经尖声叫嚣起来:“来人,把这个背叛蛇祖大人的奸人抓起来!”   早在很久之前就见识过大祭祀的手段,自己落在他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敖嘉心里着急,正准备逃,肚子却好死不死地疼起来。   见两个一脸横肉士兵越来越近,敖嘉豁出去了:“我是国王,谁敢动我!”   他这一声把一群人都喊懵了。大祭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敖嘉这个有名无实的国王身份一直是他悬在心头的一块病。   大祭祀狠狠地向前走两步,一耳光扇在敖嘉的脸上,敖嘉喉咙一甜,弯腰吐出一大口血。   “你们别听这个疯子胡说!他不是国王!”   但他的这句话显然已经喊晚了。敖嘉的一句话已经提醒人们想起了那个失踪的祭品,仔细一看,这个年轻人长得与那个祭品还真有几分相似。   见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大祭祀恨恨地瞪敖嘉一眼,威严地冲人群举起自己手中的手杖:“巫宗国的子民们,听我说,这个人根本不是国王!”   此言一出,人群总算渐渐平静下来,百姓们纷纷静下来,一脸不解地盯着大祭祀。看他有何话说。   控制住了场内情况,大祭祀总算安心一点,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巫宗国的子民们,听我说。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以他的人品、还是以他的行为而言,都远远不配领导我们伟大的巫宗国!这个本该成为国王的祭品,身为百余年中唯一一个深受蛇祖大人器重的人,本应该顺理成章地成为巫宗国的国王,可是他却在最紧要关头、在蛇祖大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卖了我们无所不能的守护神!”   大祭祀德高望众,加上又是唯一一个能与蛇祖进行直接沟通的人,根本没有人胆敢怀疑他的话,更何况,大祭祀说得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本质上还是对得上号的。敖嘉垂下眼,没有心思与他争辩。   敖嘉的这个反应让大祭祀是满意。原本还心存疑虑的百姓见到他这样愧疚的神情之后,看敖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敖嘉扯成碎片。   大祭祀地满意地笑笑,煽动得更加卖力:“蛇祖大人此次重伤,巫宗国此次大难,都是因他而起。我在此宣布,我将替蛇祖大人惩处这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待我禀明蛇祖大人,我会让这个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三天后,在这里,我们将对这个罪人施以万蛇噬心之刑……”   一片叫好声中,敖嘉被两个士兵拖向潮湿阴冷的地牢。   回到宫殿,大祭祀长长地舒了口气,今天的确太险,好在他急中生智才能化险为夷。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试图联系蛇祖。   “蛇祖大人,那个背叛你的贱人我已经找到了。”大祭司眼中闪起一阵阴狠地光,不怀好意地舔舔嘴角,“不知蛇祖大人要如何处置?”   蛇祖闻言,手指猛然绷紧,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   “哦?”蛇祖垂下眼,他疲倦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故作不经心地道,“不知大祭司想要本尊如何处置他呢?”   早已经准备了大套说辞的大祭司闻言大喜。当日未曾在蛇窟里找到敖嘉的尸体,很是让巫宗国里人心涣散了一阵子。虽说最后还是让他安抚了下来,但民心已失。这回敖嘉安然无恙归来,难保不会有人拿敖嘉说事,危及自己的地位。能斩草除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蛇祖大人饶他一命,而这个小子却这样不知好歹,不但不尽心尽力伺候蛇祖大人以报恩泽,还竟敢在蛇祖大人重伤时背弃您!这种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人简直死有余辜!依小的看,不如赐他一个万蛇噬心的死法,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您的手段!”   蛇祖的眼光蓦然一寒,大祭司身子一僵,明明知道自己对着的不是蛇祖的虚像而已,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森森寒意。不知哪句话得罪了蛇祖,大祭司心中暗觉不妙,忙把头一低,屏息凝神,不敢再多说一句。   “哼。大祭司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蛇祖冷冷一笑,大祭司身上的寒意不减反增,如同大冬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般全身发寒。   “小的不知蛇祖大人意指何处。”豆大的汗湿了大祭司的背。当初两眼被活生生烧瞎的痛苦他可还记忆犹新呢。   “你不就是怕敖嘉回来跟你抢巫宗国的控制权么?我好歹也活了这么些年了,你肚子里才装这么点坏水就有胆来糊弄我?!”蛇祖哂笑。   “蛇祖大人说的是。”小心思被说破了,大祭司也索性不再掩饰,“不知蛇祖大人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   “唔?”蛇祖不置可否。   见蛇祖一副不想搭话的样子,大祭司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说过的。我每十年给你上供,而你则赐我长生与这巫宗国的永远控制权。”   蛇祖眼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那又如何?”   “难道蛇祖大人您想违背契约么?”见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大祭司的声音不由因紧张而拔高了几分,“若如此,巫宗国将不再为蛇祖大人提供您恢复所必须的血液……”   “放肆!”蛇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在威胁本尊么?!”   大祭司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身上一声轻响,像那些在他看来再低贱不过的贱民一样,他的身体也开始大肆地流失血液,血液从每个毛孔里流出来,直直地钻入土地消失不见。   蛇祖的脸色微微好看一点,只听他用再森冷不过的嗓音道:“别以为我身受重伤,你便有了与我叫板的权利!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的恢复并不需要你那些无足轻重的祭祀仪式来作为媒介。你,还有你们巫宗国里面的百姓,对于我来说不过一些圈养的家禽而已。只要我愿意,别说要你们一点点血,就是让你们挫骨扬灰,对于我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蛇祖说完这些,大祭祀身上的压力一松,血这才慢慢地止住了。   “至于你与我之间那所谓的契约。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要不是看在你祖上于我有恩,我才懒得管你死活。你还真以为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只是每十年送一个祭品而已,不但能得到巫宗国,还能长生不死?我要是你,在心里偷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胆子用契约来要挟别人?我明白地告诉你,契约继续与否的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停就停,我想继续就继续,你只能接受。要是你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下去,违背契约引起的小小损失,我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先是失血的痛苦,然后又这样直接的威胁,大祭司被蛇祖的一番话直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这个男人要反悔,只凭他手里的一纸契约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要让他就这样知难而退,他又有些不甘心。无奈,大祭司只能把自己一肚子的不满收起来,忍气吞声地道:“那蛇祖大人您的意思是……”   “把他看好,给他吃好的穿好的,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说到敖嘉,蛇祖的眼神不由又暗下来,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累。   大祭司本以为蛇祖就是不处置敖嘉也不会让他太过轻松,所以听到蛇祖这样说时,心里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蛇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蛇祖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背叛你奴隶,您为何……”   不知是蛇祖在走神,还是心里的秘密压得太久,他竟幽幽地叹息一声,一句话从嘴里漏了出来:“他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大祭祀闻言心中一怔。原来是这样……只是片刻之间,他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突然恭敬道,“小的明白了。”   大祭祀这时已经彻底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尽管他与蛇祖“合作”这么多年,但现在,在蛇祖面前,他无疑已经“失宠”了。那个贱民真是了不起,送到蛇祖面前,不但能从蛇窟中全身而退,还能让蛇祖为他神魂巅倒。孩子?哼……再加上这个孩子,那以后他在蛇祖面前就真的是彻底没得混了。到时候敖嘉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自己又跟他有过节,那以后……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大祭祀眼神的寒芒更盛。 第78章 再回巫宗国(三)   “哦。原来是祭祀大人。这大晚上的,祭祀大人不好好地与你的那几个美人温存温存,找小王有何要事?”虽然敖铭并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但把这大好的光阴消耗在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头子身上,还是让他大为心疼。   大祭祀只是浅浅一笑,恭敬道:“还不是因为有大事要禀告公子。”   “哦?”敖铭皱眉,打了个哈欠,“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大事能引起我的兴趣。”   “是关于敖嘉的。”   “敖嘉?”敖铭一怔。   “你不是说那件事已经办好了么?”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公子气,敖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肃然。不愉快的记忆被勾起来。敖铭的口气开始变得不客气,“你是说,我的那十箱珍宝你都收下了,可是却没有给我把事情办好?我可是记得是谁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我邀功的!你他马的是在玩本公子么?!”   敖铭铁青的脸色将大祭祀吓得退了两步,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一脸苦相地道:“凡事都有意外,我哪里想得到这敖嘉的命居然这么大。”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弄两个杀手直接做了他便是。这回我要亲眼看到他的人头。”敖铭神色阴狠地扔下一句话,“若是这回再办不成事,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眼见敖铭要走,大祭祀忙上前拉住他:“我也恨这个小子,可是我现在动不了他。”   “什么意思?”敖铭也听出了大祭祀话中有话。   “是这么回事。”大祭祀看看敖铭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满,忙把来胧去脉说了个清楚,生怕敖铭突然翻脸,“我也没有想到,蛇祖大人竟会看上这小子,而这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怀上了蛇祖大人的孩子。现在他在蛇祖大人面前可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我怎么敢动他啊!你没看见蛇祖大人那个脸色,我只是提了个杀掉敖嘉的建议而已,他就恨不得杀了我!”   这一番话直把敖铭说得恶心了。他几乎是用一脸吃屎的表情看着大祭祀,惊了半晌才皱着眉道:“你说,敖嘉他一个男人,怀了蛇祖的孩子?”   “别说您了,就连我也想不通。要不是蛇祖大人亲口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相信。”大祭祀见敖铭发怔,赶紧趁热打铁建议道,“我呢,也是看清楚这个形势了。我得罪过敖嘉,现在他翻身了,以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想请公子……”   “你想让我出手,替你除掉敖嘉?”敖铭总算找到了今晚谈话的主题所在。   “若公子愿意出手。我愿将二十箱珍宝赠于公子以示小小心意……”大祭祀谄笑着,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敖铭冷笑着打断。   “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请你出手除掉敖嘉?”敖铭冷笑连连,“你以为我是邪神么?本公子可是有正式记名的正神。要不是仙盟明文规定不能对凡人妄下杀手,我特妈的早就弄死那个野种了,还轮得到你来出这个手!都是你这个蠢货!非要节外生枝将人送到蛇祖那里去,白送了他一个大靠山,我现在就是想动手,还得先掂量掂量……”   “难道公子就想这样算了?”大祭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敖铭看着大祭祀闪烁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不如这样……”大祭祀小心地俯在敖铭耳边说了点什么。   敖铭听完不觉露出沉思的表情,沉吟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万一敖嘉不这样做呢?”   大祭祀胸有成竹的一笑,“那我们还可以想再别的办法。眼下敖嘉有了蛇祖这个大靠山,我只有这样做,才不会招来蛇祖的报复。想必公子也不想与蛇祖大人起正面冲突吧?”   见敖铭兀自沉吟,大祭祀又推了一把:“至于敖嘉会不会这样做,就看公子的本事了。”   敖铭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敖嘉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发霉的床上。刚刚大祭祀说,要先禀明蛇祖大人才能处置他?这样看来,蛇祖还活着吧。敖嘉心里有一点忐忑,自己逃走时蛇祖那惊怒的嘶吼声犹在耳边回响。自己这样对他,这下他又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呢?   狭长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不知怎么的,敖嘉竟竖起耳朵去听那脚步的方向。一种隐隐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喂!”一个粗鲁的声音在他的牢房外响起,“快起来!有贵人来看你了!”   贵人?敖嘉心中一凛。他在巫宗国里没多少朋友,就是有,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贵人。难道是他?   敖嘉慌忙回过头,刺目的灯光让他的眼睛一阵生疼。他顾不上痛感,只是用力地睁着眼想看清自己眼前人的面目。   然而来人却不是他想的蛇祖,而是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斯文秀气的面容配上他一身非富即贵的衣着,光看那副养尊处优的神态,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敖嘉怔了两秒,微微皱了下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一个人。   “你是谁?”见对方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不说话,敖嘉忍不住先开口了。   敖铭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并没见有回答,只是突然一伸手将敖嘉的手腕扣在手里。   “你做什么?!”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更没想到对方一个文弱的书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像铁钳一样扣住自己的手让敖嘉忍不住皱起了眉。   敖铭没有答话,只是冷笑着把脉。半晌,他突然冷哼一声将他的手掷开。   “真是贱,居然真的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刚知道时,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敖铭眯起眼,不屑地道。   敖铭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激怒了敖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不欢迎你!”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巴就被人大力地捏住。   只听敖铭悠然道:“果然跟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一样,什么人都勾引,居然自甘下贱,与蛇族搞到了一起……”   “你认识我母亲?” 事如如今,敖嘉已经顾不得对这个青年的讨厌,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敖铭笑起来:“何止认识,其实我们还大有涵源呢。”敖铭冰冷的手抚上敖嘉的脸,用一种轻浮的口气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这脸,长得还真是跟我很像。”   敖铭长长地指甲抵着他的脸,几乎要把他的划花一般。敖嘉从青年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刻骨的恨意。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勇气去肯定。   “你是我的……我的兄弟对不对?”敖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世其实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唔!”许是他的话刺痛了敖铭,他狠狠一用力,将敖嘉推在地上,“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也敢跟我称兄道弟?我是敖绵与九公主结合生下的孩子,无论是身份还是血统,都不是你这种下贱奴隶生的能比的,你这种野种,也就只配跟蛇祖这样的人,在幽暗的蛇窟里过一辈子!”   又是敖绵。敖嘉的心突然一颤,从第一次听到敖绵这个名字起,他便有种奇怪的感觉。   静了良久,敖铭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涌起的恨意强压下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敖铭用一块纯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自己刚刚触碰过敖嘉的手,以一种极优雅的做派将自己刚刚的失态一一收好,“我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我的母亲,出身高贵,年轻又漂亮。我的父亲,也就是敖绵,本是龙族中最有望继承族长一位的人选,尽管是奉父母之命成婚,但我们一家人从来都相处得很融洽。可是你的母亲,还有你这个贱种,毁掉了我所珍视的一切。”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父亲被一个陌生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下贱女人夺走的疼痛。   “我真的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人类上贡的一个贱奴而已,竟能让他抛妻弃子,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家族为敌。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心脏不好,他就敢为了她打盗天珠的主意。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迷魂药!哼,他倒是逍遥快活了,可是我跟我母亲却一直被族人排挤到现在!不过没有关系。那个贱女人不在了,还有你这个野种在。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从你身上找回来的。”敖铭儒雅地笑着,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不知你对我给你安排的命运,可还满意?做蛇祖禁脔的滋味不错吧,我可是特别让大祭祀在选举时做了手脚呢……” 第79章 敖绵(一)   “是你!”敖嘉愤然出声。原来他被选为蛇祖祭品并不是个偶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看到他露出愤怒的神色,敖铭第一次笑了:“是又如何?所有辜负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只是你,就连敖绵,我也不会放过!”   “哼……你知道不知道,敖绵为什么会被抓?”敖铭不屑地笑起来。“说来可笑,当年那个男人因为你们母子被仙盟通缉时,居然还把我当成任他摆布的乖儿子呢,还异想天开地来向我寻求帮助。”   “于是你就出卖了他?”敖嘉看着表情淡然的敖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卖?”敖铭笑笑,“是他先不要我的。从他跟你们母子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敖铭用手指揉揉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不过没关系,只要想想他现在正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而你,在被人玩腻之后也落了这么个下场,我便觉得我受的苦都一一得到了偿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敖嘉定定地看着敖铭,“事到如今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告诉我,就让我这样去死。为什么要跳出来说这些?”   敖铭低下头看自己修得齐整的指甲,“你不知情,便没有怨恨,没有怨恨,我做的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尽管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这个抢走他一切的野种好过而已,但事到如今,他却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复仇的快感。的确,复仇便是用对方怨恨来满足自己怨恨已极的心,没有怨恨的复仇不能称之为复仇。   敖嘉垂下眼,波澜不惊地道:“那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说罢,便再不理敖铭,慢慢地摸索到自己的床位,背对着他躺下去,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敖铭万万没有料到敖嘉会这样淡定。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想出新的主意去刺激敖嘉:“哦,你要是还以为那个男人会念着同床之情放你一马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主意吧。大祭祀已经跟我说了,蛇祖大人说他再也不想见到你,等明天一早,便要将你投入万蛇坑,受万蛇噬心之苦。”   敖嘉的背在听到这一句话时不可察觉地紧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身去,将自己的肚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哼,真没趣。”敖铭以为他会怎么样,谁知竟还是一脸无惊无喜的样子,心里不觉得有些没趣。本还想再挑拨两句,但又怕说得多了反坏了事,只得冷哼一声就离开。   敖铭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敖嘉这才咬着牙呜咽一声。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点点松下来。他本不在意,但黎清说,现在敖铭也说,还言之凿凿,便是他再不可置信,也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自己真的……真的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么?而且……那个男人还说要用自己喂蛇?有孩子这事,黎清看得出来,敖铭也看得出来,蛇祖时时与自己共处又怎会不知?若是假的便罢了,但若是真的,便是明知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仍要不管不顾地置自己于死地么?也是……也是……那个男人一向心狠……可是心头这一片冰凉是怎么回事?   敖嘉把手放在肚子上,真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点什么似的。这样一路想一路怨一路伤心,敖嘉不知怎么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敖嘉在梦中隐隐觉得有人在推自己。他还未完全清醒,便听有人在自己耳边喊道:“快起来快起来!时候差不多了,吃完了好上路!”   还迷糊的敖嘉闻言立时警醒。他心惊地向窗口望了一眼,果见天色微明。想想昨夜敖铭的话,敖嘉心里顿时有些发懵,这都是真的么?那个男人竟真要这般对他?至此,他这一夜仅存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敖嘉无力地伏在床铺边干呕起来。他虚弱地抚抚自己的肚子。肚子虽然没有变大,但这种恶心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自己害那个男人伤成这样,他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若是自己真的怀了孩子……便是那个男人舍得,他又怎么舍得?看看窗外微明的天,敖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别想了,好好吃最后一顿吧。吃完了好上路,黄泉路长,好歹做个饱死鬼……”一个狱卒走进来,蹲下身为敖嘉布菜。   敖嘉呆了半晌,见左右无人,突然狠狠心,一掌向那狱卒的后颈劈了下去。   狱卒毫无准备地闷哼一声倒地。敖嘉看着倒在地上的狱卒,深深地喘口气,刚刚那一击几乎将他全身的力气用尽,这时免不了冒了些冷汗。他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有力气去扒那狱卒的衣服。   敖嘉将那狱卒扮成自己的样子靠在床边,自己则穿着那狱卒的衣服没费多大的力气就逃了出去。   “哼!”蛇祖躺在冰石榻上,面前盛满鲜血的玉杯猛然炸裂。敖嘉体内有他种下的标记,他的动向他都能感知得到。明明已经嘱咐大祭祀好好照顾他了,居然还是要逃要跑!敖嘉他娘的居然还是要逃!   蛇祖忍了许久才把自己心里那股要冲出去要把敖嘉活捉回来“虐待”的冲动忍严实了。他娘的,等他伤好一点,能行动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祭品抓回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手段。   敖嘉对蛇祖这点心思自然是浑然不知。一心以为蛇祖狠心要处死自己,只顾有多远就逃多远,便是自己逃不掉,至少也要把自己的孩子保下来。   说实话,这事要是他知道得早一点,一定哭着闹着要把孩子弄掉,但这时他孤苦无依,这一路上遇见的人对自己都不怀好意。大祭祀恨不得自己死,敖铭巴不得看他死无葬身之地,而蛇祖……那个男人又不要自己了……这让敖嘉心里平白生出了一股狠劲。所有的人都准备看他的笑话,所有的人都见不得他好,他非要好好地活下去给他们看。于是立时父爱薄发,一路上变着法儿地给自己的进补,拼着命要把自己的宝宝养得白胖胖地生下来。他要让那些人都知道,他只靠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他才不要什么男人,他虽然怀着宝宝,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对!他是男人,男人才不要须要别的男人来疼爱。再说,会怀宝宝的男人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怀了宝宝,父爱之心渐长,又也许是听了敖铭那些话难以忘怀。这几日连连梦到敖绵,而那些在久久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也开始死灰复燃。   又一个午后,敖嘉懒懒地依在槐树下。自从起了好好安顿自己的心之后,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抚着自己看不出一丝异样的小腹,不由起了将心比心之感。想想当年,自己的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敖绵是不是也像今天的自己一样……   日子过得越久,敖嘉对敖绵的心思就越重。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可是既然知道了,自然再不能对敖绵坐视不理。想起曾经蛇祖说过,敖绵被关在那里,几乎日日受尽折磨。每每念及此事,这字字句句就如同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不能再对敖绵坐视不管。再一次地梦见敖绵之后,敖嘉终于忍不住动身了。   一只信鸽划破苍穹,敖铭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消息。   “恭喜公子,敖嘉终于动身了,真难为公子夜夜动用灵力扭曲他的梦境了。说真的,我们故意放他出去,他若不动身,我们的计划还真的是打了水漂呢。”大祭祀见敖铭面有喜色,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敖铭闻言只是轻笑:“从小我母亲就告诉我,一个人的梦境是最有影响的东西。一个谎言,说上千百遍都能成真,更何况是千百遍的梦境呢?就算敖嘉并不是真心想救敖绵,我再在他梦中多嘀咕上几句,就算是为了摆脱恶梦的纠缠,他也不得不乖乖顺着我的意去做。现在敖嘉上路了,不知道蛇祖那边是什么情况?”   大祭祀略一思索便又恭敬地答道:“虽然蛇祖用整个巫宗国的鲜血来疗伤,但以蛇祖的伤势,我们有的是时间去筹划一切。再说了,我们做的这样细致,便是蛇祖大人知道,也只道是敖嘉自己找死。只是敖嘉那里,是看不出什么端疑的吧?”   “这个你放心。”敖铭拍拍大祭祀的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说是蛇祖,就连敖嘉自己,也会以为想救敖绵是自己的主意。世人都道念头是由自己生的,却不知这念头还能是由别人给的。”   大祭祀闻言大笑:“那便好。别人念着蛇祖的分量上不敢乱动他,那镇殿的天雷可不认人。他冒然要闯,就让他自找死路好了。”   两人相顾大笑,笑了半晌,敖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万一在敖嘉自找死路之前被蛇祖大人拦住了怎么办?”   “……”   “……”   大祭祀与敖铭突然都沉默了……都沉默了……沉默了……默了……了…… 第80章 敖绵(二)   “废物!”敖铭一脚踹在大祭祀身上,脸上的怒气怎么压也压不住,“都是你这个废物,想个计划都想不完全,害得小爷费了这么一番周折!”守狱本来就是个辛苦的活儿,特别是这种关押重犯的地方,长年无人问津,不但不见天日不说,更捞不到什么油水。这回敖铭恬着脸送上去,可是被他们一顿地好宰。狱卒也不傻,都知道这是千年等一回的事,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   敖铭母子因敖绵的缘故被族人排挤多年,手头自然也不宽裕,当年送大祭祀之物多是些凡间   的金玉珠宝,他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这回送的灵石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生生地从他心头剔下一片肉啊。   “公子放心,”见敖铭满脸怒色,大祭祀像狗一样爬回敖铭的脚下,一脸的驯顺,“天雷之力何等威猛,别说蛇祖重伤未愈,只怕就是全盛之时也挡不下一击。公子这笔钱可真是花在了刀刃上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冥蛇这种生物最重视自己的子嗣了,为了保住敖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明知是刀山火海,蛇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公子大可放宽心,蛇祖一死,公子又何愁没有财路呢?”   敖铭被大祭祀说得转忧为喜,心花怒放。是呢,只要蛇祖一死,他又何愁没有财路呢?这时他心念一转,竟不觉得自己钱送得多,反而觉得自己的钱送得少了。   “希望如你所说吧。”敖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大祭祀这才长舒一口气,略略安心。只要蛇祖一死,这人便是自己下半生的唯一依靠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自己早晚能把他掌控在手里!   敖嘉自从决定要去救人之后,“敖绵”在自己梦中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更神奇的是,“敖绵”总是会在前一天的梦中给他指出去镇魂殿的方向,敖嘉一开始还心存疑虑,但一天天下来,见所到之处与梦中一般无二,心下也渐渐地安定下来。不但不疑心,还只道是敖绵托梦,每每念及敖绵在殿中是怎样的一副凄苦模样,他的救父之心便更加坚定。   蛇祖身上的血终于止住了,但伤口却才只是结痂而已。敖嘉一逃,这几日他更无心养伤,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敖嘉一人身上,一边在心里构思怎么折磨敖嘉,一边像盯猎物一样将他的一举一动盯得紧紧的。而这几日敖嘉的动向却让他起了疑心。这个祭品要去的方向,怎么是关押敖绵的镇魂殿?自己虽然在他耳边隐约提过一两句,但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镇魂殿的方向,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去镇魂殿做什么?   这个该死的祭品好不容易逃开自己,不趁机好好地娶妻生子,过一把正常人的瘾,为什么还要去镇魂殿插上一脚?蛇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敖嘉是被人引去的,有什么人也在打敖嘉的主意。是为了盗天珠?蛇祖想想又摇摇头,不太可能。就是自己在没有多加留意的情况下也很难发现他身体里的珠子,除非是那几个久已经不在世上走动的老怪物,不然寻常人也不会因此注意到敖嘉。敖嘉的古怪举动不由让蛇祖多放了些心思,监视得更加紧密。   敖嘉已经在这片荒原里跋涉了许多时日,越走人烟越是稀少,整整三天,他没能看到一户人家。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在两天前就已经吃完了,现在他正好将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喝尽。他站在一棵枯树下遥遥地望向前方。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晴朗的天气里,唯有西边的一块云是全然的黑色,还隐隐有电闪雷鸣。一座通体黑色的高塔直入云霄,与天相接,看不到塔顶。每一道闪电都结结实实地打在高塔上,然后传遍每一个角落。雷电之力在整座塔上来回闪现。   敖嘉经过这几日的磨砺,对这座塔已经完全提不起劲来了。尽管他知道这便是自己的目的地,尽管他知道自己要救人的就被镇在这座塔里……但是,从看他看到这座塔开始,他已经向这个方向走了整整七天了,尼妈的还是这个看得见摸不到的状态!   敖嘉舔舔自己干裂的唇,将自己怀里的地图摊开。敖绵说,一进有六条路可以接近镇魂殿,这六条路各有特色,比如炙灵道里常年布满连元神都能烧化的烈火,凡人沾之便死。还有冻谷原,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冰冻在原地,终生冻而不死,死困一辈子。若有人不小心之间误入了冻谷原,那些冻而不死的人便会齐刷刷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眼神盯着他,直到那人也成为与他们一样的冰雕为止……   他走的应该是荒芜路,这条路没有人烟,无论怎么走,风景都不会产生一丝的变化,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踏步一样,这条路上的人不知道自己要走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目的地就在眼前,却似乎永远无法触及,让人受尽煎熬。   晚上,那种梦又出现了。敖绵在梦中又开始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那些狱卒如何如何折磨他,那些天天必须要受的刑罚是如何如何的可怖……如果说敖嘉一开始听到这些内心还会有触动的话,那现在他已经近乎麻木了。他听不到任何自己心里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敖绵和敖绵还有敖绵……   睡睡醒醒,敖嘉不安逸地睡了一夜,早早就醒了。眼前还是那片几乎百年都不变的风景,一草一木都没有丝毫改变,路还是无言地绵延向远方,无论走多少次,都几乎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敖嘉心里有些怅然。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烦。敖绵明明说,这条路是最容易走的一条,之前也有人从这条路成功地到达了镇魂殿,并且数量不在少数。为什么他们可以走出去,而他却走不出去呢?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   烈日炎炎,敖嘉越来越心烦,身上的皮肤开始因干燥而开裂,嘴里也干得可怕。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怎么走都只能被困着在原地踏步。真见鬼,除非是鬼打墙。等等,鬼打墙?   走了这么久,却永远也走不出这片地方,会不会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幻觉?而这条看似存在的路,并不是通向镇魂殿?这个看似真实的镇魂殿的塔,还有这条让人耗尽体力的路,其实都是为了引导他在原地转圈圈?敖嘉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这么久了才想明白结症所在。   敖嘉看看眼前的情况,心中苦笑,可是知道这样又如何?在这个幻境中迷失了这么久,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嗯……”敖嘉正苦思脱身之计,冷不防从小腹传来一阵疼痛。自从他身体渐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痛感了。经过这段时间,敖嘉的心情与之前已经全然不同。肚子一疼,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十月怀胎,他虽然不知道男人要怀多久,但算算日子,不会也差不多了吧!?   敖嘉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焦急起来。自己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只这一下,他心里的求生欲望瞬间就被点燃了。他深深地吸口气,徒劳地伏在地上重重地喘息。肚子里不断传来的痛感让他几乎昏厥,他几乎连牙都咬碎了才保持自己清醒。   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一样困死在这个地方……   明明才是早上,可是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炽热。敖嘉倒在地上,蜷着身子眼神空洞地盯着它,也不管自己的眼睛会被它的光芒灼伤。这里,唯一的变化就是日夜了。   敖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错,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没有变化的,为什么单单只有日夜在变化?如果这个幻境里的一切都不可靠的话,那么这个变化的日夜就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太阳的东升西落必定与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是同步的。敖嘉突然笑了,好在镇魂殿的所在并不太复杂。只要知道方向,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敖嘉顾不上自己身体里剧烈的疼痛,强撑起身子向西边走去,正好是与镇魂殿虚影向背的方向。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幻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起来。 第81章 归(一)   镇魂殿正上方的一大片天空已经由暗黑变成了瑰丽的深紧色,带着震怒的雷电之力在敖嘉头顶上凝结,然后带着不可违逆的绝对强横一劈而下!   “啊!!!”敖嘉一声尖叫,连七窍都流出血来。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痉挛。   “嗯?”这样雷霆一击之下,敖嘉却没有死?守卫唇边的笑凝固住了,颇有些讶异,他定定地盯着敖嘉观察了许久,突然狞笑起来,总算看出点端疑,“想不到竟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在保你。真是好福气啊……不过……我倒要看看,这一下,你还接不接得下来。”   刚刚那一下几乎将敖嘉全身打得筋骨寸断,这时见雷电之力又在头顶集结,威力不减半分,他嘴边不由划过一丝苦笑,看来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敖嘉的耳边炸响。敖嘉受了刚刚这一击,耳朵眼儿里早就流出了血,外界的声音几乎一丝都无法听见。可是奇怪的很,这样的两个字却仿佛叩在他心里似的,让他全身一震,一点点散去的意识又逐渐变得清明。   是他。   剧烈的痛感像一张密密的电网,布满了他的全身,比刚刚那雷霆一击更让他生不如死。不敢……敖嘉迷离着眼神,喑哑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在自己的手上……他不敢回头,自己这样背叛了他,他好怕那个男人会用憎恶的眼神看他。   由于蛇祖的出现,敖嘉头顶上的雷电集结之势略缓,却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你说什么?”那守卫不善地眯起眼,原本不怎么起眼的他气势陡然一盛,竟也不逊于蛇祖。   蛇祖从来没有想过他赶了这和远的路,见到的却是这个样子的他。只有他知道,刚刚看那一击打在敖嘉身上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幸好还留了一条命在……   冷冷地看倒在地上的敖嘉一眼,蛇祖心头闪过一丝隐怒。这一丝丝的隐怒压倒了一切,蛇祖竟一眼都没有看那个故意显露实力,向自己挑衅的守卫一眼,反而对着敖嘉冷哼出声,“你不是很强么?你不是要自由么?你不是看不起我,不屑于与我在一起么?还以为你会混得多好?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趴在这里等着本尊来救?”   没有敖嘉在眼前的日子,蛇祖几乎没有片刻的安生。心心眼眼里念的都是敖嘉,把他看得比什么都紧,发现他磕着碰着了,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恨不能立刻就飞到他身边去。好啊,这会儿总算见着了,所有的思念顿时化做最刻薄的话奔涌而出。   “……”敖嘉恨恨地咬紧唇,闭起眼睛,虽然对这些刻薄的侮辱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的愤怒与伤心还是无法压抑。就是死……也不想被这个男人看不起……敖嘉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可是只要他一动,肚子里就疯了似的一阵绞痛,让他手足俱软。   守卫看了一眼头顶的雷电之力,电势又开始缓缓汇聚:“如果你让我住手,是要赶着说这些的话,那你已经说完了。”   蛇祖见敖嘉倒在地上,身下已经铺开了一大滩的血,脸色煞白,奄奄一息。又见守卫一副决不通融的表情,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蛇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敖嘉也就算了,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守卫也敢跟自己对着干?心头急着,又憋着火,脸色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傅眠,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让你镇守镇魂殿是TMD看得起你?那个生了你又不养你的老头子让你干这个活,就是因为不想看你在他眼前晃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不过是个畜牲生养的,你也配动本尊的人?”早就对傅眠的所作所为憋了一肚子的火蛇祖早就按捺不住了,刚刚把注意力都放在敖嘉身上,就没留心搭理他,这回可是傅眠自己送上门来的。   傅眠平生最恨别人议论他的身世,蛇祖话虽粗,却是字字扎在他的心上。傅眠这时本要发火,却一眼看到了敖嘉,当下咬着牙笑起来:“这里畜牲生养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蛇祖冷笑一声,“就算敖嘉是条狗,那也是本尊的狗,你也配与本尊的狗相提并论?”   冷笑,轻蔑的语气……这句话的每个字每个腔调都让敖嘉心如刀割,原来……自己对于他,只是一条狗而已……从一开始,他都要求自己对他要服从再服从,现在想想,这不就是驯狗一般么?   而傅眠则彻底疯狂:“少给我废话!你当镇魂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你是万蛇之祖又怎么样?别以为你有什么特权!我傅眠在这殿前守了上万年,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乱闯者死!只要是闯殿的,就是只苍蝇也要留下命来,从不问来人是谁!”   “敖嘉!”蛇祖见敖嘉脸色越来越白,心也开始下沉。   “我没事。”敖嘉听见蛇祖叫自己,背对着他吃力地摇摇头,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这么三个字。   蛇祖一愣。   傅眠见蛇祖一脸的疼惜,自以为抓住了他的痛脚:“你有种就上来啊?!你伤得这么重,怕是连一道雷也顶不住吧?你这么疼他……不,是这么疼你的这条狗……”傅眠在说到“狗”字时,还恶意地加重了语气,这个字刺得敖嘉两眼发酸。   “蛇祖‘大人’……我告诉你。今天,你上来也好,不上来也好。这个人我是杀定了!你要是上来,你们就一起死,你要是不上来,你就看着他死!总之,务必要让你后悔终生!”傅眠说着,灵力一盛,雷电之力以千万倍的速度聚拢起来,整个死气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映得有如白昼。   “……”死到临头,敖嘉咬着牙,有些抱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深深地回头看了蛇祖一眼。只一眼,便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在他记忆里,这个男人一向是霸道的,张扬的,嚣张的,如果他不霸道,不张扬,不嚣张,那也应该是神采飞扬的,那气势至少也该是纵横宇内,无人能敌吧。可是现在,那一头张扬的黑发已成雪,容颜虽不改,但让人一眼看去,好歹多了几分沧桑。   “好。”蛇祖只是一怒,便又回归平静。依然是招牌式的冷笑,依然是不屑的腔调:“你有种就劈死他。看看是你后悔终生,还是我后悔终生!”   傅眠听了这话身上蓦地一寒,这种让人寒入骨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敢这样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一定会好好地奖励奖励你的。听说你在世间还有亲族是不是?平时你没有少照顾他们吧?又是赐药又是赏钱的。我现在身子是不行,但总有好的一天,到那时,我就把他们全族人都绑来,在这镇魂殿外围成一圈,一个一个地掀开他们的头盖骨,用小勺把浆子舀出来给你看……折磨人的手段我可是天生就会的,花样和精彩程度你可不用替我担心。等这两个世家没了,就轮到你母族,然后是父族,最后……”   “你敢!”傅眠一声怒喝,青筋都爆了出来。   蛇祖舔舔嘴唇:“我们魔道中人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你知道我的,蛇可是最记仇的。”   “我现在就劈了你!”傅眠极重家族正统,所以就连当初父亲让他困守镇魂殿一辈子,他也默默地忍了下来,不敢有一丝不满。   “哦?”蛇祖又招牌式的冷笑,“谁不知道镇魂殿的雷厉害,但谁又不知道镇魂殿的雷打不到十尺开外呢?你吓小孩子呢?”   傅眠被他一说,竟泄了气,是,没有这天雷,自己奈何不了他。   见傅眠如此,蛇祖神色稍霁:“你这身衣服是新做的吧?不过几个小钱而已,不值得让你把全族性命都押出去,放过敖嘉,我许诺给你的,定会是敖铭的十倍,而且,还能让老头子放你出去,再不用在这里过这些清苦生活。”   傅眠看了敖嘉一眼,又想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口气,满天声势浩大的天雷瞬间消弥于无形:“不知者不罪,敖嘉只是初犯,加之救父心切,也是情有可原,若不是敖铭的缘故,我也不至如此。是我糊涂了。”   目送傅眠离去,蛇祖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能这样简简单单说动他自然是好,要是傅眠不肯放过敖嘉,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敖嘉死后,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心力去做自己说的那些事。   “敖嘉。你怎么样?”蛇祖俯下身,小心去扶敖嘉,就在他的手要触到敖嘉的一刹那,敖嘉却向侧避了一避,尽管幅度很小,但还是让蛇祖不舒服。   “怎么?你还没逃够?”蛇祖粗鲁地捏住敖嘉的手,引得敖嘉阵阵颤抖。就这样捏着捏着,蛇祖突然笑出声来,“贱人,你不是很会逃么?看我他娘的不干死你!” 第82章 归(二)   天底下,没有一种爱情可以建立在缺失的自尊之上。哪怕你再爱那个人,甚至爱到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但只要两个人不相互尊重,不相互体贴,任何爱都只会成为一种再煎熬不过的痛苦。若是这样,还不如不要在一起。没有人会喜欢一直被对方压着,做对方的牵线木偶。   敖嘉抬起头看着蛇祖,抖抖满是血污的唇,一句话都没来得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已经在蛇窟里了。这个地方还是敖嘉之前看到的样子,阴冷,黑暗,不见天日。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下被人铺了一张厚厚的虎皮,怀里还揣着一个手炉,石室中间也升起了火,照得满室通明,尽管角落里的湿冷味儿还在,但能做到这样已经着实不易了。敖嘉低头看着自己揣着的金色手炉,身上暖暖的,睡意又袭来。   他躺下去,将自己的头枕在毛毛的枕头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小憩一会儿。   “先把药喝了再睡吧。”   只能听到火花燃烧时的“啪啪”声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来这么一句,敖嘉身子一抖,几乎是被吓清醒的。   他一回头,只见蛇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石榻前,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嗯。”敖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从地支起身子,正想伸手去接那碗药,却被蛇祖挡开。   “我来喂你。”蛇祖低头吹吹自己手里的药。   “嗯。”敖嘉被他这一低头的温柔感动了。他暗暗地叹口气,一定是平时一个人孤苦伶仃惯了,突然有人对自己好,就不习惯了。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蛇祖坐了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言,想来是他觉得有些尴尬,便起身道:“我外面还焙着调理身体的丹药呢。你喝完药了,我也该吃药了。”   “等等。”就在蛇祖端起碗打算离开的时候,敖嘉突然幽幽地开口,“我心里一直横着一桩事。不问出来不痛快。”   蛇祖的身子一顿,知道敖嘉要与自己摊牌,却没有办法阻止敖嘉说下去。   敖嘉见蛇祖始终没有回过身来的意思,也只好继续问下去。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很在乎的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个玩物?”   蛇祖的身形一顿:“你是这样想的?”   这个男人语气中的质问是这样明显。看看蛇祖一头白发,敖嘉低下头去看自己还沾着血污的手指,有些心虚,要说这个男人不疼自己是假的。但这种疼,敖嘉不确定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他担心这种种的疼惜,都只源于男人对自己的一时的兴趣,等这种兴趣散了,他就会变得连草芥都不如。   敖嘉喃喃道:“我不知道。是你说的,而且还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谎话说得多了还会被人当真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蛇祖回过头,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总之我无法不介意。”敖嘉避开蛇祖的目光,心又抽疼起来。他已经好累了,再也受不起折腾。与其得到了又失去,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来得痛快。   蛇祖不高兴地挑挑眉,也有些生气了:“这有什么好介意不介意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连你这条命都是我捡回来的,是个人都该对我感恩戴德,以身相许。怎么?你还想跑?我他娘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难伺候的人!我告诉你,你从前没有选择,现在也一样!”   “……”是啊,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敖嘉在心里突然有种说不的感觉在滋生,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永远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样也好……   就在敖嘉低着头呆想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敖嘉一惊,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听到蛇祖低沉的声音,尽管蛇祖极力想保持平静,但敖嘉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气愤的无可奈何:“我真他妈的疯了!我要是只把你当玩具,我怎么会不顾性命去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难道一个玩具比我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么?!我要是只把你当玩具,你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早就不知道把你碎尸几万段了,还能让你这样囫囵地坐在这里吃水果?我草!你还这么不知好歹……”   蛇祖说到最后,像是要发泄自己心里的怒气一般,按在敖嘉头上的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敖嘉几乎被他的话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在敖嘉忍到极点时,蛇祖的话峰突然一转,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敖嘉被蛇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蛇祖疲倦的声音响起:   “也罢也罢,他们都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总算认了。再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至少陪我把我的身体养好。我认识的人大多数都老死了,没死的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这样伤着,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请你再陪我一段时间,照顾我。如果到时候我身体好了,你还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勉强你,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过回你自己正常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打扰你。我只要求一点,把宝宝留给我……你要是担心我不守信用,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契约。”   听完这些话,敖嘉的脑子突然就“轰”地一下。他想过蛇祖会说很多种话,比如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然后态度强硬地将他留下,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这样说。他觉得一直加在自己身上的索链突然断开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敖嘉感觉到蛇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敖嘉心里暗想,要是蛇祖一开口是以“你敢不答应……我就……”这种句式起头的话,他就……他就……等等,他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威胁到蛇祖的??   就在敖嘉搜肠刮肚想自己谈判的筹码的时候,蛇祖无可奈何地开口:“我不想再跟你僵持下去了,这样两个人都痛苦。如果你不答应,我也只好放你走,但这样你走得也很会愧疚吧?你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这条命是怎么被救回来的,你一辈子都会记得是谁舍去性命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你又是怎样背弃了他。与其一辈子都不开心,不如趁着现在,把能还的都一次还清,也省得日后牵挂。我觉得我开出的条件都很合理。”   “那……那我不答应。”敖嘉轻咳一声,脸有些不自然发红。   蛇祖听到他的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但还没有等他发话,敖嘉又不自然地接了下去:“我……我会一直照顾你。我是说……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我还会一直照顾你……但是你以后不准再说让我伤心的话,不准再侮辱我,而且我还要足够的自由来替我自己做决定。你答应我就留下,让你想赶都赶不走。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还是稀罕你对我的好的。我想跟你在一起。”   蛇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敖嘉坏心眼儿地看他,想看看他会说什么,谁知道这家伙憋了半天,没有爆发式的感慨,只是云淡风轻地叹一口气,淡淡地道:“我就说,从来没有本尊拿不下的人。”   “……”   喂完敖嘉,两个人没羞没臊地躺在床上聊天。敖嘉一脸小甜蜜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用胳膊支支蛇祖,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想通的?”   蛇祖一脸的小满足,眯着眼都快要睡着了。听到敖嘉问自己,一时之前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怎么想通的?”   敖嘉斜他一眼,“就是答应我让我走啊。才说过的话怎么就忘了。”   蛇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湿了。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所以特别嗜睡:“我没答应放你走啊。”   “嗯?”敖嘉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有些不满,“那你刚刚说只要我陪你到你身体养好,你就放我走的话,都特妈是骗人的?”   “……”看到敖嘉要吃人般的眼神,蛇祖不由缩缩脖子,“哦,那个啊……嘿嘿嘿,媳妇儿,你知道我这身体要多久还能好么?”   “……”说下去!敖嘉挑挑眉,打了个“说下去”的眼神。   蛇祖摇摇头,笑得一脸狡诈:“这回精血亏多了,至少也要五百年吧。”   “草!”敖嘉在心里暗骂一声,这货你马太损了点吧!五百年,光用想就觉得背脊发凉。还好自己没答应,原来这特妈都是算计好的!等等,有哪里不对。   “你想啊,五百年呢。咱俩都是纯爷们儿,娘们儿的爱情是爱出来的,爷们儿的爱情是睡出来,我就不相信我睡你五百年,你能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五百年足够让你食髓知味,想走都走不动了。再说还有宝宝呢,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能没有一点感情?我把宝宝留下了,你就是走了也走不远。”蛇祖说得眉飞色舞,掰着手指把自己的小算盘一溜溜地数给敖嘉听。   “其实我早就算好了,你一定会答应这个条件,要是不答应,我也有办法把你说动了。至于契约什么的,签不签对我的影响也不大。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本以为要说服你还要花好大的功夫呢,没料到我一说就把你的心意给骗出来了……”蛇祖说着,转过身,馋馋地搂敖嘉的腰,笑道,“媳妇儿,说吧,你暗恋我多久了?”   说完,蛇祖就一脸耐心地等着敖嘉的回答,谁知等了半晌也不见敖嘉有反应,他好奇地用手指戳戳敖嘉的肚子,“媳妇儿?”   “……”   “媳妇儿?”   “……”   “嘉嘉?”   “……”   “嘉嘉?”   “……”   “嘉嘉,你是不是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闭嘴!”   “嘉嘉我错了还不成么,你别生气了……”   “闭嘴!我好像……我好像快生了!” 第83章 归(三)   “草!”这一嗓子把蛇祖喊懵了,刚刚还眯着眼似醒非醒的男子一个激灵就扎起来了。第一时间就扳住敖嘉的肩,又是深呼吸又是颤抖的,比敖嘉还要紧张,连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孩子怎么生啊?”   敖嘉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抽着气恨恨道:“你做的事,我怎么知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啊!”   蛇祖这时已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看着敖嘉憋了好久的气,一脸委屈闷闷地道:“我又没生过……”   你妹的老子生过么?!敖嘉已经无力吐槽了,但下一句话又把他气得炸了出来。只见蛇祖一脸忐忑地道:“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出来的吧……”   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出来的吧……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出来的吧……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出来的吧……出来的吧……出来的吧……   这句话在敖嘉脑中以每秒三百遍的速度回响,敖嘉又急又气又好笑,很久才强制镇定下来:“你长这么大见过别人生孩子没有?”   蛇祖乖乖的点点头。   “他们怎么生的?”敖嘉试着一点点引导蛇祖。看能不能借鉴前人的经验给自己做下参考。   蛇祖听了这话马上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变成原形,然后生蛋蛋!”   敖嘉的脸又扭曲了:“尼奏凯!”   “哎哟,咱们又不是一族的,你光问这个有什么用啊,话说你要问你们人类怎么生的才是啊。”蛇祖总算恢复了冷静。   “唔……好疼!看看我的肚子怎么了……”敖嘉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顶他的肚皮,疼得他一口咬在被角上,眼泪直流。   都说孩子出生时最紧张不是女人是男人,蛇祖见敖嘉这个样子,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他顿时也慌了。听了敖嘉的话忙掀开他的衣服,只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敖嘉凝神往自己的肚子一看,瞬间急火攻心:“这就是你说的他们自己会找地方出来么?!”他的肚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宝宝顶起了一块,居然还能看出是一个蛇头的形状。看这力道,敖嘉心里就阵阵地发凉,这是要顶破他的肚子出来啊,要是这样出来,他哪里还有命在啊我的亲娘!   “没事没事,你别慌,你别慌……”蛇祖一边安慰着敖嘉,一边伸出一个手指将突起的地方按下去,“让他们知道这样是出不来的,然后就会另找方法出来了。”   “……”敖嘉无语。   于是下面的一个时辰里,蛇祖就那么专心地站在床边盯着敖嘉的肚子,一看他的肚子哪里突出来了,就赶紧用手指把那个地方戳下去。一开始两人还紧张兮兮的,玩得久了蛇祖居然还挺高兴:“你别说还挺好玩的,跟打地鼠似的……”   打地鼠……草!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敖嘉差点没被这句话气得背过气去。正要说上两句,敖嘉突然脸色一变,连音声也颤抖起来:“出……出来了……”   蛇祖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微微发白:“在哪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敖嘉紧张得直发抖,脑门上的汗出的那叫一个厉害啊:“下面。”   “你别急,深呼吸。”蛇祖说着就向下一看,的确出来了没错,敖嘉身下已经露出了一小截墨绿色的尾巴,还相当灵活按着节奏在左右摇摆。   “要不要找个接生的。”敖嘉看到蛇祖那一脸见鬼的表情,心道不好。   蛇祖盯着那截小尾巴看了很久,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掐着那截小尾巴就把小蛇崽子整个从敖嘉的肚子里拽了出来:“不用。”   “嘶~~”小蛇崽吐吐蛇信子,打蛇随棍上,“刷”的一声就缠在了蛇祖的手臂上,然后回过头吐着蛇信看敖嘉。   “……”   “……”   “……”   “嘉嘉~~你怎么了!!”定定地看着小蛇崽子两三秒,蛇祖还没来得及说话,敖嘉就晕了过去。他说怎么怀了这么久,肚子还没有开始大就要生了,原来自己怀的是这种东西……   “嘉嘉,你醒醒。”   敖嘉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在推他。明知道是谁,但敖嘉就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一眼眼前的情形。宝宝的样子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嘉嘉,我知道你醒了,你不睁开眼睛是在嫌弃我们的宝宝么?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从你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蛇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其实如果从他的角度来看,小蛇崽长得倒是挺俊的。   敖嘉心里被说得酸酸的,终于长叹一口气,幽幽地睁开眼:“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看到一条蛇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对我的惊吓真的太大了。”更别说想到这条蛇在自己肚子里待了快整整十个月,光用想就让人毛骨悚然了好不好?   “所以要看看我们的宝宝么?”蛇祖眨眨眼,不等敖嘉回答就把手上两条小蛇掐着尾巴提溜起来给敖嘉看。   “嘶嘶~~”两条小蛇热情地冲敖嘉扭动身子,像两根晃得起劲的狗尾巴。   “……”视觉冲击太猛烈!敖嘉以一个相当黯然的姿势把头扭到一边,默默流泪。不是一个物种,完全没有是自己宝宝的感觉啊怎么办……虽说别的小动物也会有母爱泛滥把别人的小宝宝捞来自己喂的时候,可是他们这对父子差得也太多了吧?见过母鸡孵鸭蛋的,就没见过母鸡孵蛇蛋的,他就不相信母鸡一见自己孵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不会吓死过去。这事儿搁谁谁都受不了……   蛇祖看看自己手上的宝宝,又扯扯敖嘉,“来嘛,摸一下,不然宝宝会伤心的。”   会伤心……敖嘉听到这三个字的时果断无力捂脸。   “来嘛,就一下。”蛇祖带着两只小蛇崽撒欢卖萌。   敖嘉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深深吸气:“就一下,只摸一下。”   “嗯!”蛇祖把两只小蛇崽举到敖嘉跟前。   敖嘉盯着两只小蛇崽看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嗯?怎么有两只?”   “哦,你生到一半晕过去了嘛,另一只是我抠出来的。”   “抠?”这个略显形象的字让敖嘉菊花一紧。   话说要是忽略掉这两只小蛇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这回事,话说要是让敖嘉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平心而论,这两只小蛇崽长得还真的……不同凡响= =||。一条黑色,一条墨绿色,不过二指长,全身密密地布满了金色的花纹,妖异奢华。   敖嘉勉为其难地伸出手,当那湿湿凉凉的触感入手时都快哭了:“他们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   蛇祖一愣,突然笑了:“我说你在担心什么,原来是在想这个。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是那个样子吗?等他们再大一点就能变成小萝卜头了,毕竟他们身上流着一半你的血。”   听蛇祖这样说,敖嘉才狠狠地松一口气,能变人形就好。 第84章 劫后思想教育(一)   最初的恐惧过后,之后的日子里,小蛇崽果然开始表现出一些人类才有特征。父性被充分激发的敖嘉就像只等着鸡崽成功孵化的母鸡,每天都要往放小蛇崽的石室里跑上好几遍,想要见证小蛇崽如何完成从蛇到人的变态发育。   敖嘉趴在床边,看着睡熟的两条小蛇。都说带孩子烦到死,但他们的宝宝出生之后不哭不闹,很快就开始了沉睡,像冬眠似的。蛇祖说这是小蛇崽开始进阶的表现。眼下,两条小蛇已经幻化成了普通婴孩的形状,只是四肢、心口还有肚皮的地方还覆盖着蛇鳞。   “对了对了,我们的宝宝还没有起名字呢。”看着小石床上两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敖嘉心情立时大好,“你说叫什么好?”别人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大名小名曾用名一大堆了,可是自已的宝宝还从来没有起过名。   蛇祖一脸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药方,头也不抬:“爱叫什么叫什么。”蛇祖大人充满了欲求不满的怨念。   蛇祖对宝宝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敖嘉相当不满。敖嘉用小腿踢踢那混蛋,怨念四射:“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啊!怎么你个当爹的这么冷淡。”   “唔。”蛇祖漫不经心地挑挑眉,丝毫不为所动,“是不是我的种你最清楚,不是么?”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让人疹得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不是我的种你最清楚’?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个拉得跟长白山似的脸又是什么意思?”敖嘉被蛇祖这话气得不轻。   “字面上的意思。”见敖嘉动气了,蛇祖忙堆出笑脸,“只是从此之后我的老婆就要陪别的男人睡了,还是一次被两个男人睡,而且我还要装乖卖傻一脸幸福地在边上伺候着,这个角色转换我一时适应不了。”自从小蛇崽出生之后,敖嘉天天睡宝宝边上,就没睡过自己,几天下来,一心盼着敖嘉生完可以马上……咳!总之,蛇祖大人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   “……”明明是舐犊情深,为什么在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像自己通奸一样?   敖嘉气闷地踢蛇祖的小腿:“看你是一家之主我才问你的,你到底取不取?你不取我取了。”   “一家之主?”蛇祖竖起耳朵,将这四个字真真切切地听在耳朵里。然后这四个字很好地取悦了他。蛇祖大手一挥,搂着敖嘉小腰套弄起来,“美人,我喜欢这句话。认命才对嘛,以后都得乖乖地听本尊的话,来,让本尊亲一口……”   敖嘉一巴掌将蛇祖拍开:“孩子在边上,你想做什么?会教坏宝宝的!”   “又不是没教坏过。”蛇祖喃喃地抱怨,但还是收敛了很多。   “你说什么?”蛇祖的话还是不怎么真切地落进了敖嘉的耳朵里,敖嘉歪歪头,奇怪地问。   蛇祖脸上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尴尬,他清清喉咙,还是决定不要把那件事告诉敖嘉了,敖嘉脸皮这么薄,他会受不了的。于是蛇祖很自然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还是给宝宝起名字吧。”   敖嘉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蛇祖盯着那两只小蛇看了很久,突然道:“小孩子的名字还是可爱一点好。左边这个就叫圈圈吧。”敖嘉听了眼前一亮,这个名字很可爱啊,正要开口,蛇祖的下半句也出来了,“右边那个就叫叉叉吧。”敖嘉瞬间脸黑如炭。   “会教坏小孩子的!”敖嘉恨不得像赶细菌一样把这个混蛋赶出去。他才不要自己这么纯洁的宝宝长大后跟这条淫蛇一个德性,变成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你走开,离宝宝远点!”敖嘉拿起武器,发誓要将可能会伤害或者一定会伤害宝宝健康生长的东西统统赶走。   “我这是在教坏宝宝么?!我这是在教给它们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蛇祖一脸不服气。   敖嘉斜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是呢,你就知道圈圈叉叉,你生命的意义就是圈圈叉叉。你走开,我家的宝宝是有高尚追求的!”   “你们人类真奇怪!”蛇祖见敖嘉说出这样的话,真心觉得敖嘉中毒不浅,“你知道鸟为什么要长那么鲜艳的羽毛么?你知道蛇为什么要长那么漂亮的鳞片么?你知道鱼为什么要定期迁徙么?”   “为了圈圈叉叉?”敖嘉挑挑眉,一脸小鄙视。   蛇祖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就是为了增加交配机率!你想想,在这个大千世界中,这些小虫子是多么的渺小,为什么他们长出的每一根羽毛,每一根鳞片,冒着生命危险做出的每一次迁徙,就是为了做这种在你们人类看来肮脏的事。后代,是他们唯一的追求,有很多的小虫子小动物,他们的一生就只为了完成一次交配,留下自己的后代。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将圈圈叉叉视为自己一生的致高追求,只有你们人生将它视为洪水猛兽,你不觉得,你们人类已经离自然与本性很远了么?无论你们如何贬低这种高尚的行为,你们都无法摆脱这种自然本性对你们呼唤,因为这就是你们的根……”   “……”敖嘉手托着下巴听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蛇祖见自己的说辞得到了敖嘉的认同,更加卖力地煽动起来:“所以你觉得我给宝宝们起的两个名字还是淫邪的么?这是再高尚不过的追求啊,这里面寄托了多少我对宝宝的期望啊……”   蛇祖的两个咏叹调的“啊”字顿时让敖嘉作泪流满面状:“你真的太伟大了。一家之主。”   蛇祖见状,对自己的教育成果相当的满意。他一脸唏嘘地摸摸敖嘉头:“你这个小家伙受理教的毒害太深了,我要代表大地之母与自然之力拯救你。为了彻底地将你体内的理教余毒清除干净,所以我决定对你进行完整地治疗,你可愿意?”   “什么治疗?”敖嘉竖起耳朵。   “我们每天圈圈叉叉三次,直到你不再抗拒为止。”蛇祖冲敖嘉暧昧地眨眨眼。如果他现出原形的话,你一定可以看到他的大尾巴一甩一甩。   “滚!”敖嘉将蛇祖踢出门。   “嘉嘉,我错了……”蛇祖泪流满面。   听到门外可怜巴巴的声音,敖嘉心一软,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蛇祖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硬了回来,而且觉得这家伙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嘉嘉,我可以放松治疗的,一天两次怎么样,不能再低了……”   “……”   于是蛇祖大人委屈地缠着蛇窟里的钟乳石过了一夜。   敖嘉亲亲自己还在进阶中的小蛇崽,“宝宝……你可千万不能像你爸爸一样啊,一定啊!!”   敖嘉的愿望……o(╯□╰)o唉,谁知道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毕竟宝宝是蛇祖大人的种是不是。 第85章 劫后思想教育(二)   夜深深沉沉,除了老鼠这些夜行动物不时发出一点小动静之外,几乎整个天地都在沉睡。   烛火微微地闪了一下,终于化为一阵青烟消散,整个蛇窟里只能听到水滴落在石上的滴答声。   敖嘉的头低低地垂在枕上,整整守了宝宝几夜,他也累了,一向浅睡的他睡得格外地沉。   “唔唔……”万籁俱寂的时刻,敖嘉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粑粑……”小蛇崽动动腿,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两下,像是在摸索什么似的。   许是累了,敖嘉被这动静骚扰了一下,尽管他向来浅睡,这回却难得的没有醒,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睡着的他不知道,之前还被少许蛇鳞覆盖着的圈圈叉叉两兄弟,这时已经完全进化成了普通婴孩的模样。   是时候从进阶中醒来了。   “呜!”圈圈闭着眼,伸伸胳膊蹬蹬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半晌之后,没有摸到敖嘉的他小脸上露出一丝欲求不满的表情,他用力地翻了个身,总算把自己小短手搭到了敖嘉的肩上,闭着眼霸气丛生地道,“无毛猿类,小爷我好饿……还不快来喂我!”   “……”敖嘉并没有被圈圈这种梦呓一般的声音惊醒,只是呢喃一声,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下去,然后扯扯被子,又睡了过去。他习惯性地认为这是蛇祖偷偷地跑来在骚扰自己。   “?”发现敖嘉久久没有反应,圈圈皱着眉睁开眼。见到敖嘉的睡颜,圈圈黑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发挥小包子与生俱来的本事,蹬着小短腿就往敖嘉怀里钻,还蹭着敖嘉的脸用甜甜的声音道 “粑粑,圈圈好饿你快来喂人家嘛”那憋着口气撒娇的样子,那力道十足的蹭蹭,大有甜不死你蹭死你的势头。   被这么一搞,敖嘉的眉不舒服地深深皱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凉凉的圆圆的吵吵的,还蹭得自己脸上痒痒的。没想太多的他下意识地抱住那个肉球,然后狠狠拍了一把:“滚下去!”   “圈圈……”小蛇崽正兀自卖萌,冷不防敖嘉一巴掌拍上来,没有准备的圈圈就这样被拍了个正着。   你说他长这么圆这么嫩这么可爱,就是不吃他这一套,也不能这样把他当根黄瓜拍吖。顿时,圈圈脸上撒娇的表情一收,身子一抖,本性落了一地。   “吼吼吼!你个无毛猿类然敢拍小爷我!”也不管敖嘉听见听不见,圈圈小身子一抖,含着泪花花哭起来。   刚刚的进阶几乎把他身体里的能量都用完了,正是迫切需要营养滋养的时候,本来怎么都叫不醒敖嘉他就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还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虽然对于他这一身魔兽皮来说根本不算重,但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于是,委屈与不满彻底转变成了哭闹。   再于是,小蛇崽充分发挥了自己身为条状生物的优越条件。   圈圈把自己的小肥腰一拧,像条泥鳅一样在敖嘉怀里用力扭动起来:“你然拍我!我都饿成这样了,你然还拍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呜呜……我一定是你们捡来的!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圈圈戚戚哀哀地哭了半天,心想这回敖嘉该醒了吧?还不快把食物玩具送上来?谁知从指头缝里一看,敖嘉却有如睡神附体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受打击的小蛇崽立时化哭闹为愤怒:“混蛋!你tm给爷醒过来!小爷我饿了!!听见没有……听见没……”   “啪!”地一声脆响。   正准备大搅一场的小蛇崽后脑又是一疼,亲娘勒,这一下可比敖嘉刚刚的那一下重多了,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草!谁?!”   静了半晌,房间里又慢慢地响起另一个声音:“吵死了!你他妈不能安静点么?!又吵又闹的,跟个没jb的女生一样!”彪悍的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冷冷的声音里丝毫没有小孩子应该有的娃娃音。   正爆走的小蛇崽一看清自己身后的人是谁立马就老实了,甜腻腻地作好哥哥状:“弟弟你也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哥哥’吵醒你了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烦死了!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真受不了你。你能不能正常点。”叉叉皱起眉,老成地道。   “真是小孩子不就是出来的时候没有抢过‘哥哥’我,让我比你早出来几分钟么?现在还跟‘哥哥’我闹别扭真调皮”圈圈一脸的小得意,眉飞色舞的小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当年他们在娘胎里抢营养抢地盘抢名分,他怎么都抢不过这个二叉弟弟,到了出生的时候,总算让他狠狠压了这个二叉弟弟一头。这是他蛇圈圈人生里第一个大胜仗啊,怎么能不多恶心恶心他?   “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叉叉淡定地道。   圈圈的脸抽了一下,语气一下子正常了:“你给爷滚!爷都要饿疯了!你还气我!快跟我一起把粑粑叫醒。”   叉叉挑挑眉:“人家不醒,你不会自己吃奶么?”   哥哥虎着脸想了半天,小脸上瞬间春暖花开:“对哦,小爷我怎么没想到,爷可以自己吃奶!”   小蛇崽哥哥在敖嘉怀里扭啊扭啊,总算把敖嘉的上衣蹭开了。   “哇——”哥哥拖长声音,看着敖嘉平平的胸眨眨眼,然后回过头警惕地看了看一脸木然的弟弟,突然跨坐在敖嘉身上,以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姿势将敖嘉胸前的两个点点捂在手里,“走开,两个都是我的,不给你吃!”   “……”这货到底在想什么……弟弟一脸黑线。   小蛇崽抖抖食指,幸福地将敖嘉左边的点点含在嘴里。总算有吃的了,他都快饿死了。   “嗯……”敖嘉轻哼一声,头脑开始清醒,怎么……怎么胸前感觉怪怪的?   等等!这个感觉略不对啊?!   小蛇崽吮了一会儿,皱着脸抬起头:“怎么吸不出来?”   弟弟的眼皮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是没有咬破吧,要不咬一下看看?”   “哈呜!”小蛇崽想都没想,亮着一口森森的小白牙就啃了上去。   “!”敖嘉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瞬间警醒了。   圈圈一脸可惜地摇摇头:“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啊?”叉叉抖抖眼皮,把目光露在了敖嘉的跨间,眼中邪恶之光一闪,指着那地方道,“不是你没找对地方吧?你去那里摸摸看,那里有只大的。”   圈圈顺着指向看过去,又倒回来看看叉叉,狐疑地道:“你怎么这么好心?”   叉叉望着屋顶不说话。   圈圈看看那里,又看看叉叉,最后还是吃奶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那只也是我的!你不许动!”圈圈呲牙冲叉叉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调过身子,整个人扒在敖嘉的肚皮上,专心致志地冲敖嘉的跨下狠狠一抓,顿时眉开眼笑,“真的有哎”   他的“哎”字还在空中飘着,敖嘉却忍不住了。只听“轰”地一声,敖嘉飞起一腿就将这只大逆不道的小畜牲踢飞了出去。   “嗷!!”圈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然后整个人就成了石室墙上的一张壁画。   “二缺!”叉叉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抢在他前头出来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么? 第86章 劫后思想教育(三)   听见敖嘉的叫声,蛇祖立马飞奔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敖嘉木木地坐在床上,全身呈石化状。蛇祖的心一抽:“嘉嘉!你怎么了?!”   “有只成了精的老鼠。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敖嘉脸皮一拉,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男人,然差点被老鼠啃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蛇祖的眼皮一抽:“老鼠?”谁不知道蛇是专克老鼠的啊,哪只成了精的都老鼠这么想不开,专往蛇窟里头钻?   难道……   “呜呜……粑粑和滴滴欺负圈圈!”已经从墙上滑到地上的圈圈屁巅巅地从乱石中爬了出来,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小脸上还被碎石开了个小口子,血答答地滴着。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来,蛇祖脸色一变,手一挥,整个石室立刻被烛光照得一片通明。敖嘉被刺眼的烛光晃了一下,总算借着烛光看清了那只被自己踢出去“老鼠”长什么样。   “呜呜……粑粑!”眼红红正在水漫金山的圈圈一看到蛇祖就“嗷”地扑了过去,“圈圈身上好疼疼,坏粑粑和坏滴滴一起欺负圈圈,粑粑打他们屁屁!”   虽然小蛇崽的发音真的很不准确,但听见小蛇崽钻在蛇祖怀里一口一个“粑粑”,还做出各种亲密状,敖嘉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虎躯一震,不会这么巧吧?   敖嘉僵着脖子转过去看身旁,空空的……空空的……空空……   “人类,你还真是粗线条。”叉叉鄙夷地看了敖嘉一眼。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老鼠踢出去,这线条要粗成什么样?   听到叉叉好吧,先叫叉叉的话,敖嘉僵在原地眨眨眼,等等,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被自己生下来的小包子鄙视了?   “粑粑打滴滴屁屁!要打成猴屁屁那样才行!”圈圈呲着牙冲叉叉一凶,又把头埋在蛇祖怀里作撒娇状。   这家伙……叉叉看了看深深扑在蛇祖怀里,只能看到两只小短腿翘在外面的圈圈,又森森地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冲敖嘉道:“但是,本王要说,你踢得很好。”   “!”敖嘉再次被震惊了,只有他一个人不在状况之内么?   “圈圈乖,不哭。”蛇祖抱起圈圈,看着圈圈的小脸脏兮兮的,止不住的心疼,忙把小蛇崽搂在怀时小心地拍着,“嘉嘉,宝宝怎么会跑到碎石堆里去的?”   “哎?”敖嘉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我正睡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我,我就下意识地……没想到然是宝宝。”   看这小包子闷头大哭,哭得连气也上不来的样子,敖嘉心里也是酸酸的,他干笑着,不好意思地冲圈圈伸出手:“来,宝宝不哭,爸爸抱。”   圈圈从蛇祖怀里抬头,然嫌弃地看了敖嘉一眼:“小爷这么金贵,怎么能让一个无毛猿类抱,你走开。”   “卡!!”一直以为自己比蛇祖更亲切的敖嘉整个人都碎了。   蛇祖见状猛一拍小蛇崽的头:“然这么跟你妈说话,不想活了?”   “嗯嗯嗯……”圈圈在蛇祖怀里扭啊扭,看看敖嘉又看看蛇祖。他们这一族都是靠实力说话的,不管对方比自己大还是小,只要实力强就是王。虽然心里对敖嘉是很不屑,但蛇祖身上的威压一直在,他不敢乱来,但是要他向一个比还要弱小的人类道歉……   “不要了,宝宝还这么小。”敖嘉见圈圈把脸都憋红了,马上善意地摸摸他的头,“再说也不是很严重。”话是这样说,但想到当时场景,敖嘉冷汗都下来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从之前那次跨下惊魂来看,这货果然是随蛇祖的啊!只希望……敖嘉看了在一旁淡定的叉叉一眼,现在只希望这只是随自己的。   叉叉淡定地回视敖嘉一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真的是个刚出生的宝宝么?为什么自己这一胎生了这么多怪东西出来?   敖嘉这样说了,蛇祖也没有勉强,毕竟只是个刚出生的小鬼而已,再说小包子也受了好大的委屈,以后再慢慢教好了。   “嘉嘉,咬在哪里了?严重不严重?”宝宝可以不在乎敖嘉,但他可做不到。蛇祖把正在自己怀里乱窜的小蛇崽按在怀里,扭头问敖嘉。   “是啊严重不严重”圈圈抱着蛇祖的脖,一边狐假虎威地问,一边神情狭促地盯住敖嘉,那小眼神分明在说“不要告小爷的状,否则……”   敖嘉脸一黑,这小鬼才出生没几天,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   “不严重,一个小鬼头能翻起多大的浪,我擦点药酒就好了。”敖嘉只能苦笑。   蛇祖略一思索:“那让我看看伤在哪里。”话是这样说,蛇祖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都素了这么多天了,不趁机开开眼怎么行?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敖嘉的脸更黑了:“不要了吧。”说不要紧绝对是假的,人家的宝宝一出生都是没牙的,为什么就他家的宝宝是带着武器来的?之前那一口啃得这么狠,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的左胸火辣辣的疼。   “到底咬在哪里了?”敖嘉这样左闪右躲的,蛇祖也起了疑心,突然用命令的口吻道,“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   “啊!粑粑!”圈圈小脑袋一晃,作恍然大悟状,“圈圈想起有点事要圈圈去处理,圈圈先出去一下。”说完心虚虚准备撤,谁知还没从蛇祖怀里爬出来就被蛇祖一巴掌拍在地上。   “呜……”圈圈一扁嘴。   “嗯?”见小蛇崽又要哭,蛇祖猛一扬眉,来自血脉的威压瞬间将小蛇崽压了个严严实实。圈圈吓得连声都不敢吱一个,只好老老实实地像只冻傻了似的麻雀一样呆在原地。   “脱!”蛇祖回过头,神情严肃地命令道。   敖嘉只好把自己的衣衿扯开。蛇祖只向敖嘉胸前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个牙印正清晰地印在让他垂涎的地方。   “小兔崽子!”蛇祖顿时大怒,像拎小鸡一样把小蛇崽拎在自己的腿上,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呀!!粑粑好疼!”小蛇崽“哇”地一声哭开了,趴在蛇祖的膝盖上乱蹬腿,白花花的小屁股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蛇祖打了几下,解气地问:“你个小兔崽子知错了没有?”   “呜呜呜……”小蛇崽委屈地咬着被子,那副小爷样的嚣张彻底碎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道,“圈圈知道了,圈圈不该乱咬人,更不该乱咬小粑粑,呜呜呜,粑粑放过圈圈吧,圈圈会很乖很乖很懂事很懂事的!”   好歹是自己生的宝宝,敖嘉看圈圈的小脸一揪又一揪的,可心疼坏了:“好了好了,教训也教训了,宝宝也知道不对了,就别打了吧。小心打坏了。”   “小粑粑……”圈圈抬起红红的眼,感激地看着敖嘉。那小眼神看得敖嘉心肝肝儿一颤,都顾不上计较自己为什么从“粑粑”变成了“小粑粑”。   这下总可以收手了吧,谁知蛇祖的下句话让敖嘉僵在了原地:“草!你个小兔崽子还是不知悔改。我管你咬谁,本尊打你不是因为你乱咬人,是因为你动了只有我能动的地方!”   “……”敖嘉闻言一颤,不带这样教坏孩子的啊!!   最后,可怜的小蛇崽被罚跪在小黑屋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着虚空反复念了“小粑粑身上的一切都是属于粑粑的”三百遍,从此以后,小蛇崽再面对敖嘉,都是以一种朝圣般的目光瞻仰着,像看大佛似的,就差没有早中晚三柱香地把他供起来了。 第87章 END   石室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好几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桶。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敖嘉终于再也淡定不了:“这已经是第几桶了?”   圈圈从一出生就开始喊饿,虽然这一胎是怪了点,但这种种怪现象阻挡不了敖嘉那一颗父爱泛滥的心,做爹的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宝宝饿着,所以圈圈喊了三个时辰的饿之后,敖嘉就心疼地把自己搜罗来的食物给这小祖宗送上了。谁知这熊孩子一看到吃的就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扑了上去,那副好比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生生地将敖嘉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小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挑食的。   “一个刚出生的小鬼吃这么多正常么?”眼看圈圈吃得连人都钻进桶里了,敖嘉真的忍不住了,他不顾圈圈的哭闹,提溜着这熊孩子的腿就把他从桶里拎了起来。经过这一天的观察,他发现对付这两个小祖宗从来不用手软,尽管蛇祖说孩子刚进阶正脆弱着呢,但这俩熊孩子的身体再脆弱也比自己结实多了。   “圈圈还没吃饱!!”小蛇崽被敖嘉凌空提溜在空中,失去了食物的痛苦让他伤心欲绝地扑腾起来。   这小吃货……敖嘉脸一虎:“你都吃第几桶了?!不许吃!再吃下去会把肚子吃爆的!”   “才第八桶而已。”蛇祖用手肘支着下巴,幽幽地道。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圈圈如此恐怖的吃相面前,他的表现可是比敖嘉淡然多了,“人是铁饭是钢,孩子还没吃饱就让他吃呗。” 说着,蛇祖从桌上拎起一只鸡腿,放到圈圈面前逗小狗似的逗圈圈玩,看着圈圈在空中又急得又是叫又是跳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小短腿儿,没得吃,嘿咻嘿咻够不着。”   “咣!”蛇祖还没笑完,脑门上就狠狠挨了敖嘉一个爆栗。   “有你这样的爹么!这样正常么?八桶饭,你来吃吃看!”敖嘉狠狠瞪一眼蛇祖,再看看圈圈,心里不安,“怎么办?宝宝吃得这么狠,不会是有什么病吧?”敖嘉小心地看了一眼正在一副小大人模样看文献的叉叉,“都是一胎生的,要是都这德性我也认了,但你看……咳,你看叉叉都没这样吃。你们蛇界有没有大夫啊,你快去请一个来给宝宝看看,再这样吃下去可不行。”   把手里的鸡腿扔给圈圈,看着小蛇崽三两下就把鸡腿拆了吞进肚子里,蛇祖拍拍手:“没什么事的,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天赋。”   “天赋……”敖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蛇祖给敖嘉盛了碗汤下火:“每个人的性格和才能都不一样,跟你们人类一样,我们这族每个人的天赋也都不一样。我估计圈圈的天赋是难得的饕餮吧,这种孩子出了名的难养,你也看到了,这熊孩子吃太多了。不过成年之后食量就会变小,如果发展的好,光凭这一天赋就可以吞天食地。”   “吞天食地?”敖嘉吓了一跳,他低头摸摸圈圈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逗得这小家伙一阵傻笑,没想到会吃也门了不得的技术啊?“怎么个吞天食地法?”   蛇祖又扔了根鸡腿给圈圈:“就是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东西都能吃,什么东西只要吞得下就能消化的了。”   敖嘉一直以为,圈圈叉叉身为自己与蛇祖的孩子,一定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天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圈圈的天赋然是这个。   “……吃货。”敖嘉又看了看叉叉,“那你看看叉叉的天赋是什么?”这熊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给他的感觉比圈圈更危险。   “叉叉的天赋就普通多了,是傲慢,最主要的优点就是可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讥讽人。”蛇祖刚说完,叉叉就像听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扫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敖嘉突然就被他那红果果不加掩饰的鄙视眼神伤到了。这货一定看不起自己……一定看不起自己……   “这算是什么优点啊!!”敖嘉发狂了。   蛇祖拍拍他的手:“好了好了,要鄙视别人自己当然是要资本的嘛,你没发现叉叉的天分很高么?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代智枭。”   “玩死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种?”敖嘉光用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比如说他一手导演的跨下惊魂。   蛇祖看看吃得整个人都钻到桶里的圈圈,又看看正一本正经地看文献的叉叉,蛇祖突然诡密一笑,身子慢慢地贴近敖嘉:“嘉嘉,你也关心关心我嘛。自从宝宝出生之后,咱俩有多久没有单独在一起……”   看着蛇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放大,敖嘉身子一僵,正想退后,但他还来不及行动,一只咸猪手就搭上了他的腰。   “嘉嘉”蛇祖难得甜甜地叫了他一声,还在他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   敖嘉脸一红,知道蛇祖在想什么的他仓惶地向后退开,不自然鄙视地道:“你的天赋是淫欲吧……”   蛇祖步步紧逼,眼神暧昧地道:“我们这一族里面是没有淫欲这个天赋的,因为,人人都有,这是我们族人的必备天赋之一……”   “嘉嘉。”蛇祖的手狠狠地在敖嘉的腰上捏了一把,让敖嘉重重地痛哼了一声。听着他的哼声,蛇祖满足啃在敖嘉的脖子上,“嘉嘉,我们做吧。”   敖嘉一怔,不知怎么回事,这种事被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敖嘉反而不害羞了:“嗯。”   正在细吻他脖颈的蛇祖呆了一呆,然后微微笑着将手探进了敖嘉的衣衫里。   “唔……”敖嘉极其敏感地一颤,却没有拒绝。   “嘉嘉,我说话可是算话的。”蛇祖轻轻含住敖嘉的耳朵含糊地道,舌头灵巧地沿着他耳朵的轮廓一路轻舔。   敖嘉的体温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升高,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什么……什么蛇祖心下一喜,正当他想深入一步的时候……   “喂,我说,你们当爹的考虑一下我们孩子的感受好不好?在孩子面前,你们也真的拉得下来脸做。”叉叉挑挑眉。   “唔!”被搅了性致的蛇祖脸一虎,正要说什么,猛地被敖嘉一推,头重重地磕在了墙上。   敖嘉趁机掩面而逃。   “嘉嘉!!!!”蛇祖心都揪起来了,好不容易把气氛把握得这么精准,好不容易一直别扭的敖嘉不再别扭了,好不容易能满足一回,好不容易……然被这熊孩子搅黄了!   欲求不满的蛇祖前所未有的暴躁:“小兔崽子,等本尊回来再收拾你!”   “嘉嘉,等我”蛇祖狂追敖嘉而去。   “……”叉叉看着蛇祖飞奔而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这样结局了你们会不会把我切成一块一块的?〒▽〒那么明天开始补番外。 第88章 番外,关于救父的这回事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敖嘉以无与伦比的毅力承担起了两只小蛇崽的教育工作……好吧,其实只有一只,叉叉已经把蛇祖藏的十分之一背会了,还会炼丹炼器炼傀儡……当敖嘉把自己想给叉叉启蒙的说法说出来以后,立刻受到了后者强烈的鄙视。以叉叉的原话来说,以他这种“蝼蚁般鄙薄的见识”充其量只能教教圈圈这种“智力发育极其滞后”而且“只会像只屎壳郎一样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的儿童。叉叉来教育他还差不多。   “来,跟粑粑读……‘万恶淫为首’。”午后,敖嘉百无聊赖地抱着小圈圈教他识字。   小圈圈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小手一抽一抽的,像在努力忍耐着什么。总之小圈圈很纠结。他要吃东西!他要出去玩!他不要在这么热的地方读这种扭来扭去的蚯蚓字!!真的好像把扯着自己念的敖嘉一巴掌拍出去啊……可是这样一做下一个被拍出去的就会是自己。   敖嘉完全没有发现小圈圈这样的心思,教孩子呐,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咯,于是敖嘉很细心地放慢速度又念了一遍,“来,跟粑粑读。万恶淫为首”   小圈圈的小脸抽了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张开小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字正腔圆地道:“万恶淫为首。”好了,无毛猿类,他已经念出来了,可以放他去吃东西去扯淡了吧?   “嗯!圈圈真棒!”敖嘉眯着眼笑,欣慰地亲了圈圈一脸的口水,然后在圈圈期待的眼光中慢慢地道,“接下来,我们念下一句:百善孝为先”   “……”怎么还有?小圈圈的脸一下子黑了。冷哼一声用屁屁对着敖嘉,再也不合作。   敖嘉看看小圈圈皱得跟菊花一样的小脸,又看看他白白胖胖的屁股,也发现他生气了,当下呵呵一笑,用手在小圈圈胖胖的屁屁上捏了一把:“怎么了小东西?还学会生气了?”   “嗷!”圈圈整个人都被这一下捏得弹了起来,他红着脸忙把自己的屁屁捂住,然后学着敖嘉常对蛇祖说话的口气道,“淫蛇,你走开!”   “……”这一句话让敖嘉大受刺激!他开始深切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给孩子立了个坏榜样。要是圈圈以后变成蛇祖那样怎么办?看来果然要把蛇祖的福利再减一减了。可怜了正在午睡的蛇祖大人,一直勤勤恳恳供着敖嘉的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福利就又被削了一截。   “圈圈,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是不对的!”敖嘉摸摸小圈圈的头。   “哼!”小圈圈扭过头去不理他。   看来这小子还在记恨他,好在这点小麻烦并没有把敖嘉对教育的热情浇灭,只是稍稍哄了会儿圈圈,敖嘉就又开始为他的教育大业努力:“知道不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粑粑解释给你听……”   “小!粑!粑!”圈圈剧烈地在敖嘉怀里扭动起来,“到底圈圈要念多少?要念多少!!”   “你你你先别急你先别急!!”没想到这个小祖宗急起来这么大力,敖嘉差点就没坐稳。他看看自己手上的,刷刷刷翻了几页,指着一句给圈圈说,“呐呐呐,念到这句‘求个良心管我,求个余地处人’就好了。”   圈圈小脖子一伸,看见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头就晕得直打转,心里正狂躁着呢,突然敖嘉又来了一句点睛之笔:“其他的我们明天再学。”   圈圈还算快乐的小世界顿时布满了不幸。圈圈的小眼翻了两翻,见四周无人,突然搂着敖嘉的脖子甜甜地道:“粑粑,刚刚的话圈圈又忘记了,粑粑再给圈圈念一遍嘛”   “哦。”敖嘉毫无防备地低下头。圈圈眼中狡黠之色一闪,无声地冲敖嘉抬起了小手。这回就是不把敖嘉拍出去,也要把他拍晕了。   三,二,一……圈圈在心中默数,“一”的声音在心里一落,圈圈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狠狠拍下去,突然,蛇祖的声音响了起来:“嘉嘉,你们在做什么?”   “哦,你醒了?”敖嘉回头看蛇祖一眼,又看看蔫了吧叽的圈圈,得意道,“我们在念。”   “念?”蛇祖总算知道这小鬼为什么一脸菊花状的幽怨了,“来,让我听听,你们都念了什么?”   圈圈看看敖嘉,又看看蛇祖,别有深意地道:“万恶淫为首……”   蛇祖黑线,狠狠瞪了敖嘉一眼:“你怎么教宝宝这个!!会不举的!”   敖嘉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为了他以后不会跟某个人一个德行!”   蛇祖委屈:“一周才三次!三次也叫淫么?!”   敖嘉深思了一下,点点头道:“以后就不是了。”   “嘉嘉你要升我的福利?”蛇祖两眼冒心心。   “改成一月三次吧。”   “……”蛇祖眯眼。   “不爽?”敖嘉挑眉。   “没”蛇祖违心地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不了捆起来强上,敖嘉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也想和自己斗?   就在两人基情对视的时候,圈圈扭啊扭啊地就从敖嘉的腿上爬下去跑掉了。   “我爹的事还是没有进展么?”敖嘉又想起自己没了的一桩心事。这些天他天天跟蛇祖提,但蛇祖虽然在各种威逼利诱下答应了,却一直没有给他回信。   被敖嘉这样一问,蛇祖沉默了。   蛇祖的沉默让敖嘉很不安:“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当年你逼我的时候怎么这么威风?”   蛇祖有些讪讪的,“那个镇魂殿是当年你们龙族全盛之时的一位大能请了十八个老怪物一起布下的,就是我全盛之时也做不到单闯啊。更何况我现在……”他现在的伤,起码要几百年才能养回来吧?   “那你不能找几个老怪物帮忙么?”敖嘉斜着眼看他。   “我认识的老怪物不是没挺过来老死了,就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蛇祖也很抑郁。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寿命多的花不完,老朋友都是几百年见一次的。   敖嘉咬咬牙,“是龙族布下的,他们一定有解决办法!你去把龙族族长抓来!”   蛇祖听完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看来敖嘉还真是急了啊:“嘉嘉,你不知道,那位大能在建成镇魂殿之后不久就陨落了,其他的那十八个老怪物活到现在的也是寥寥无几,而且龙族在出了敖绵这事儿之后也早就今非昔比。他们能把人放进去,却根本没法儿把人再放出来。就是把人抓来也没有用。”   “那就是根本没有办法?”敖嘉气得脸色苍白,难怪蛇祖这么多天都支支唔唔的。   蛇祖一看敖嘉真动气了,也慌了:“嘉嘉你先别急,我已经尽力跟几个老友联系了,明天我会去镇魂殿,看看能不能从傅雨嘴里套出点什么,你别急,千万别做傻事!”他真怕敖嘉什么都不管不理又冲去镇魂殿了。   “我……”敖嘉看看蛇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不能说蛇祖对自己的事不上心,但是父亲的事始终是自己心头的一块病,“别太累着了。要是真的没有办法……”   蛇祖拍拍敖嘉的手:“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蛇祖这话倒不是在诓敖嘉,天下无不可破之局,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研究研究总能有办法。   “但愿吧。”敖嘉垂下眼。   蛇祖见他这个样子,还是不太放心,他亲亲敖嘉的额头:“好了,明天我出门,你可千万安分点。多想想我们这一家四口,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   “我知道。”敖嘉长长地叹一口气。眉头却始终都松不开。 第89章 番外:关于救父这回事(二)   按着说好的计划,这天蛇祖一大早就往镇魂殿去了,临走之前特别叮嘱敖嘉要“小心地”照看孩子。   一天相安无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敖嘉发现叉叉老是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自己。这个熊孩子的厉害敖嘉已经深切地领教过了,于是敖嘉抱着敌不动我不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心思,默默地低头扒饭。   “唔?原来小爹爹你是个伪人类啊,我现在才知道。”叉叉吃完饭,终于结束这样的对峙。   敖嘉老脸一抽:“吃饭。”这熊孩子玩死人的手段多着呢。比如上次和圈圈玩捉迷藏,圈圈把自己变成一条小蛇钻进了一个小瓶子里,叉叉这熊孩子故意装作没找到圈圈,于是圈圈这货满心欢喜地待在瓶子里一天,连到了吃饭时间都不愿意出来,等敖嘉发现这事儿的时候,圈圈已经饿昏在瓶子里了……   “不过像你这杂交种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叉叉小大人似的用筷子敲着碗。   对于这种随处可见的讥讽,敖嘉已经快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听到叉叉这样说,只是淡定又淡定地点了点头,“谢谢夸奖。”然后端起剩下的饭菜收拾桌子。   叉叉小嘴一撇,对于敖嘉这样的漠视显然相当不满:“你想救姥爷出来?”   敖嘉的身子一僵,其实他只不过是不想在自己快乐的同时让与自己有关的人受苦而已。若是自己当初被抛弃也就罢了,偏偏……知道敖绵为自己与母亲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他无法不在意。   而叉叉的下一句话又让敖嘉怔在当场。   “其实爹爹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叉叉歪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想不想知道?”   敖嘉在心里挣扎了一下,长出一口气:“你爹爹不告诉我,自然有他的理由,而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敖嘉这样的回答倒在叉叉的意料之外,叉叉阴着脸看了看他,点点头:“你这样想倒还真的没有错。不过我还是要说,不要再让爹爹为你牺牲了。”   敖嘉的手一抖。叉叉的这句话还是影响到了他。从过去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是蛇祖在保他,在为他牺牲,黎清,天雷,都是他为他挡下的。而自己为他做过些什么?难道这次救敖绵,还要由他为自己来做么?   “蛇族虽然是比较隐讳的古老种族,但并非没有自己的领地与附属,也并非没有一直虎视眈眈对手,爹爹受伤这事儿是瞒不了太久的。现在一些势力已经蠢蠢欲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爹爹再出什么事儿,整个蛇族都会被牵连。”叉叉悠悠地道,“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爹爹在姥爷这事上碰得头破血流。”   叉叉的话让敖嘉心里一颤。他从未见过蛇祖处理什么事务,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救姥爷,我希望你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叉叉的语气让敖嘉感觉非常不舒服。这种将自己与蛇祖明显地划分开的说法让他心里别扭得很,好像自己跟蛇祖并不是一体的,只有蛇祖和小蛇崽是一家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打扰他们相亲相爱的外人。   但不舒服归不舒服,如果有能救出敖绵又不让蛇祖受损失的方法,敖嘉自然是愿意做的。于是敖嘉很小心地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收拾了起来:“那我能做什么?”   “很简单,我偶尔从上看到过一种与古魔做交易的小咒语,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就能将你需要的东西送到你面前。”叉叉说着,手指一点,一团青黑色的火焰在指间熊熊燃烧,一些艰涩的金色小字在火焰里翻转起来。   尽管知道叉叉的智力很惊人,但在短短的时间里老成成这样的叉叉让敖嘉觉得很陌生,他摇了摇头,把自己头脑里古怪的想法赶出去:“要把敖绵从那种地方弄出来,想必我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轻松吧?”敖嘉不想让蛇祖出什么事,也不想让自己出什么事,这样幸福的日子得之不易,他不愿意将大家的幸福毁在他一个人手中。   “砰”地一声,叉叉指间的火焰顿时消散。   “你急什么?我又没让你去送死?要是只有一命换一命才能救敖绵出来,我就不会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了。”叉叉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溜溜地一转,“如果我说,要想救出敖绵,你必须失去你的两只手臂,你意愿么?”   敖嘉脸色一变。   将敖嘉的神色变化一一收在眼中,叉叉不动声色地道:“我相信,除了切下手臂时受到的痛苦,你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怎么说?”   “第一,只不过少了两条手臂而已,你还活着,这样我们的家就还是团团圆圆的。第二,要再找到两条手臂给你接上实在太容易了,我相信爹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治好。”叉叉举起两个手指,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那种语气,好像敖嘉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说到最后,就连敖嘉自己都觉得,这笔生意不做真的太亏了。   “只要受一时的痛苦,就能让大家团圆,就是痛苦再大,我相信小爹爹也一定可以挺过来的。”叉叉用亮闪闪的眼睛看敖嘉。   只要一时的痛苦,就能换来永世的幸福。叉叉的话在敖嘉耳边一次又一次回荡,这样说辞怎么听怎么诱人。而敖嘉却皱起了眉:“你知道的东西,蛇祖必然知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你还不知道爹爹么?”叉叉撇撇嘴,“他对你,可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与其让你去吃那个苦,还不如他多花点力气。再说……”叉叉拉下脸,语气有些不悦,“你是在怀疑你嫡亲的儿子会害你不成?我只是觉得爹爹这样做不值而已。我保证,你这样做了之后,爹爹最多只会心疼你不听他的话,绝对不舍得发什么脾气。”   想到蛇祖,敖嘉不由暖暖的笑了。叉叉见气氛一缓和,忙趁热打铁:“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准备祭祀用的器材,要在蛇祖大人赶回来前做完,不然以他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的。”   敖嘉点点头,就让他任性一回吧。他不能再让蛇祖为他牺牲了。   话是这样说,但敖嘉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回到房间后,他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当初蛇祖给自己一块寄灵石攥在了手上。不论有什么事,只要敖嘉捏碎手上的寄灵石,蛇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他身边。   今天叉叉的表现有点怪怪的,虽然是自己的孩子,但还是多个心眼儿比较好。 第90章 番外:关于救父这回事(三)   第二天一早,叉叉就早早地爬起来叫敖嘉起床。敖嘉微微准备了一下之后,就跟着叉叉往祭坛去了。   这时天色尚早,群山在还在处在一片紫褐色的梦魇之中,走上还沾着晨露的青石小道,当初自己被献祭的祭坛清晰地出现在敖嘉的眼中。   祭坛四周被闪耀的烛火照得一片通明,一早在蛇坑里的小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坑的血水,那血腥味儿被晨风一吹,呛人得很。敖嘉几不觉地皱皱眉头,心中已然不悦。   “宝宝,这些血是怎么来的?”敖嘉忍不住发问。   叉叉一边将敖嘉往祭坛上引,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放心吧,虽然祭祀仪式上说明是要用人血,但我做了一点小小的处理,这些都是鸡羊的血,只是声势有些骇人罢了,没什么的。”   “哦。”敖嘉点头应答。但心中的不安愈盛。这整个仪式都给他一种邪恶的感觉,但一想到是召唤古魔的祭祀,自然不会纯洁到哪里去。只是这种不可把握的恐惧让他无法心安。   再上前走,敖嘉已经置身在祭坛之中。刚刚走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时他才看明白,整个祭坛的四周都跪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人形,他们都跪在地上,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一点生气也无,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人……”敖嘉惊骇之下开口询问。   像是看透了敖嘉的心思,叉叉不耐烦地开口解释:“古魔一现,方圆五百里之内的灵体都会前来参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哦。”敖嘉心中虽然犹豫,到底没有再问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宝宝,毕竟那时他们还在自己的肚子里时就已经保了自己这么多回。   敖嘉局促地站在祭坛之上,叉叉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小嘴里发出一阵晦涩难懂的咒语。随着他一个又一个古老又古怪的音节蹦出,绕在整个祭坛上的黑雾愈见浓厚。   叉叉将一个银色的水盆捧到敖嘉面前,水盆里荡漾着不知名的纯洁液体:“把你的血滴下去,与古魔大人达成协议。”   敖嘉毫无异议地拿起边上的小银刀,正要下手,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透过浓浓黑雾传了进来:“小粑粑”   “圈圈?”敖嘉一怔,圈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敖嘉下意识地回头,总算看到了黑雾外的两个小小身影。   “小粑粑快出来!他不是弟弟!”圈圈搂着叉叉,紧张得地连小脸都皱了起来,这个地方蕴涵的巨大能量让他害怕。   而一身伤还虚弱着的叉叉人小气不小,当下就中气十足地冲敖嘉吼起来:“操!你个人类是白痴么?我还是不是你生的?怀了十个月!连哪个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认不出来么?!你个蠢货!”   “什么!”敖嘉一惊,惊骇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叉叉”,一点点向后退去。   “叉叉”脸上的纯洁微笑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诡秘与漠然:“他们说得对,我不是你的孩子。”话音刚落,“叉叉”的身形陡然拔高,在敖嘉惊诧的目光中凝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敖铭。”敖嘉冷冷吐出两个字。当日之事后,他并未向蛇祖吐露任何关于敖铭的事,对于这个同父异母,却恨自己入骨的兄弟,他一直曲意回护,谁成想对方却把自己的手足之情当成了软弱,步步紧逼,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是我。”敖铭微微一笑,无比得意,“你早该料到这一天。”   敖嘉两眼冒火,本以为自己退一步,对方也会退一步,谁知天下的人并不都是好聚好散的。周围森森的鬼气让敖嘉背脊发寒,他本能想退,却被身后的鬼影缠了个实打实。   “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敖铭疯狂地大笑起来,“你真不该对我手软。”   “小粑粑”圈圈带着哭音的叫声在越来越浓的鬼影里更加稀薄,然后渐渐的再也听不见。   “蠢货!”叉叉气得将脚下的山岩一脚踏碎。   “嗯……”锐利的银刃划开自己的皮肤,敖嘉疼得无话可说。原来蛇祖的狠辣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人,无论多可怜,一个一个都不值得怜悯!他们的恨不会因为你的手软而消减一分,反而会抱着肮脏的念头将你斩草除根!都是自己自找的……   血滴滴答答地落进小盆子里,一阵暴虐的能量在这黑色漩涡中酝酿。终于,天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整个世界都落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哪个小辈叫老夫叫得这么紧急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狰狞的黑色虚影在上空浮现。   “古魔大人,小辈给你准备了一个相当美味的祭品。请古魔大人享用。”敖铭一抖手,行了个最高规格的礼。   “哦?是么?那就先来两只胳膊让老夫尝尝鲜吧……”古魔那种习以为常的口气让敖嘉全身发冷,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古魔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冲敖嘉席卷而来,敖嘉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手就陷进了黑雾的裂口中。   “啊!!”一阵剧痛让敖嘉几乎昏死过去,他只觉得有数千只细小的刀片刮在他的手臂上,刺,划,割,挑……血肉模糊。不出几分钟,敖嘉的手臂处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这血,果真与众不同。”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敖嘉这才知道,这黑雾中的裂口然是这个古魔的口器。   “唔……”敖嘉深深地吸气。不能再等,这才几分钟而已,自己的一只手臂就已经被啃光了,再不找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敖嘉当机立断地掐碎了自己手中的寄灵石,然后听天由命地闭上眼。   请一定要快点……快点过来……   “嗯?”黑雾中发出一声嗤笑,“还懂得找帮手?我倒要看看,这界还有多少人能是我的敌手。”嗤笑之声一落,空中吸力再盛,只听“咯吱”一声,敖嘉已成白骨的手臂被生生折了下来。   “啊!!”敖嘉的惨叫声中,空中血沫横飞,另一只手也被硬生生地咬入古魔口中,细小的肉粉不断地纷飞出来,如血雨一般。 第91章 番外:关于救父这回事(完)   世界寂静得可怕,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喉咙很痛很痛,明明痛得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敖嘉却无法听到自己的哭喊。另一只手臂也很快变为了森森的白骨,古魔一用力,咬开敖嘉的骨头,正准备吸食那臂骨中的骨髓,只听空中一声轻响,一团诡异的绿色光球破开黑雾激射而来。   “砰”地一声,密封的寂静在这一击之下寸寸碎裂,敖嘉身子一轻,重重地倒在祭坛之上,终于,他又能听到自己的喑哑的呻吟,还有这四周野鬼们凄厉的鬼哭声。   “小粑粑!!”圈圈哭着扑上来,用短短的小胳膊死死地抱住敖嘉,叉叉却扬着头,看着那个对他来说如庞然大物一般的古魔,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点了敖嘉几处穴道止血,蛇祖见到双臂已残的敖嘉,眼中早已经赤红一片。天予的暴怒之意在周身流转,毒素在体内冲撞,片片蛇鳞一点点地结满了半边脸颊。   “蛇祖?”黑雾中发出一声惊疑,古魔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兴奋之意。   不理会古魔那惊喜的口吻,蛇祖一记青色火球打出,脸色连变都没有变一下。   “操!你疯了?”火球中巨大的能量风暴让古魔吓了一跳,火球在黑雾中爆开,将不知名的诡秘黑雾穿出一个空洞,古魔的声音急切起来,“是我!我是阿古啊!”   古魔的话让敖铭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机召唤出来的古魔竟然也与蛇祖有关系。看蛇祖手下的攻势愈见凌厉,但刚刚气焰嚣张的古魔然只有躲的分儿,敖铭心知要糟,趁古魔与蛇祖斗得难解难分之时,敖铭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不……不许走……”圈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见害自己小粑粑的人要溜,想都没想就恶狠狠地扑了上去,一口咬在敖铭的腿上。   “你这个贱小鬼!”敖铭气得剑眉倒竖,正要对着圈圈的头一腿踩下去,突然一阵灼热感从在自己的血管里迸溅开来,然后整个人就麻了半边……操,这货有毒!怎么连一个才出生的小鬼都这么毒?   这时蛇祖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知道敖嘉这个笨蛋就是受了这个家伙的怂恿,不由分说,蛇祖手指一弹,碧色的火圈就将敖铭圈在中间。敢动他的人?等了处理了这个古魔再好好地折磨这个跳梁小丑。   “住手!”见自己步步退让,对方却步步紧逼,古魔也忍不住了,身上魔气一盛,将蛇祖的火球裹在魔气之中。   蛇祖的瞳孔一缩,完全成了碧色,三个灰色的小点在眼中一转,突然间青芒大盛,将魔气瞬间噬尽。   “靠!你来真的?!”几千年不见,想不到蛇祖的修为竟精进到了如此地步,古魔大急,却又闪避不开,真真地被打了个正着。   一阵古怪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好歹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老友,你真要对我赶尽杀绝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虽然不知道多年未见的老友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但古魔还是在体内暗暗运力,要是蛇祖真要狠下杀手,大不了自爆躯体,拼了这几万年的修为,大家同归于尽!   蛇祖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缓缓向古魔落了下去。   古魔眯起眼。   “住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敖嘉忍痛出声,“别杀他!”   古魔一愣,心中突然觉得可笑,就凭一个凡人也想左右蛇祖的决定?   然而出乎古魔的意料,蛇祖却慢慢地停下了手,虽然炎力还在手心里凝聚,但速度显然慢了许多。   有戏?   “理由!”蛇祖心中恼怒异常。敢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就不死也要废了他半条命!   敖嘉沉默了一下:“他有能力替我救出我父亲。”   蛇祖眯起了眼,他心里一酸。自己心心念念想着敖嘉,这个混蛋却只想着他父亲:“那又如何?天下能救出你父亲的人多了。”蛇祖吃醋了。   “……”敖嘉无法,只好扯过叉叉,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叉叉屁巅巅地跑到蛇祖耳朵耳语了几句,蛇祖这才脸色稍霁。   “等他救出我父亲,你要如何就如何吧。”叉叉给自己吃了止血药,敖嘉的脸色已经好得多了。   “这还差不多。”蛇祖转怒为喜,看了看被自己打得狼狈不堪的古魔,讶然道,“古老鬼?怎么是你?”   古魔脸皮一拉,操!这回倒认识我了?但是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古魔看一看敖嘉:“这位是……”自己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理,这货一叫就灵,这是谁?   “我老婆。”蛇祖笑得很阴森。   “……”古魔默然了。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的蛇祖也是个妻奴。   “原来是嫂夫人啊,不好意思。”对方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一条命,还好自己只是断了人家两条手臂,要是再多点什么……   蛇祖看看敖嘉已经成白骨的手臂,眯起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敖嘉的手臂虽然不难接,但受的痛苦却不能不让他不在意。   “我只是按契约办事而已。”古魔脸红红,“我听说你有事要拜托我,能让你也觉得棘手的事想必不是什么容易的,你也知道,我们古魔的能力取决于吞噬灵魂的多少,我本来想多签些灵魂好帮你办事,没想到歪打正着,竟冲撞了嫂夫人。”   古魔这话说得漂亮,但不知有几分的真心。蛇祖气势一振,目光落在敖铭的身上,杀意渐盛:“是谁怂恿你来做这不要命的事的?”   敖嘉看看敖铭,没有做声。   敖铭想不到事情竟会发生这样的转机,本来正暗暗期望着古魔能斩杀蛇祖的敖铭腿一抖,当场就给敖嘉跪下了:“兄弟,之前的事是哥哥我对不住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替兄弟求求吧!”   敖嘉扭过头去,不去看敖铭。他的心里也在挣扎。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若是有一天能救出父亲,知道自己见死不救,敖绵会不会怪自己?   敖铭见敖嘉别过头,只道是他不愿救自己,声音因为绝望而尖锐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的贱种!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有今天?要不是我把你当成祭品献给蛇祖大人,你如何能有今天这样的待遇?而今你发达了,就要过河拆桥么?!”   这种话让敖嘉全身一颤,目光中透出一丝狠色:“随便你,不管如何处置,我都没有异议。”   蛇祖点点头,转向古魔:“契约的内容是什么?”当年敖绵被捕之事他还是依稀知道一点的,是敖铭母子亲手将敖绵送进了镇魂殿,没道理现在就想把人放出来。   古魔玩味地看看敖铭,“以同胞兄弟的灵魂为祭品,让他自己成为龙族的族长。这种代价与报酬不太平衡的生意我本来是不做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帮你,我也只好亏点本了。”   “……”说什么救父亲,其实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敖嘉闭上眼。   “原来如此。”蛇祖看向敖铭,“你让嘉嘉为你断了两只手,那就把你的两只胳膊给本尊交上来吧!”蛇祖玩弄着一把银色小刀,冷笑着迎了上去。对待敌人他可从来不心慈手软。   “嗯……”敖嘉闭上眼,血液飞溅,他的耳边传来敖铭的惨叫声。   就在蛇祖卸完人家胳膊,准备给敖铭一个痛快的时候,古魔突然出声了:“等等。先别动这小子,你信上说的事,我好像有个办法了。”   蛇祖一怔,想想敖嘉给的奖励,当下大喜:“讲。”   “如果我没记错,敖绵是因为这小子进的镇魂殿吧?”古魔大笑,“要用嫂夫人的灵魂救敖绵出殿,那是万万不够的,但若是换成这小子的灵魂……怎么都算是个正神吧?只要一个契约,我就能借契约之力把敖绵弄出镇魂殿!”   古魔这话真把敖铭吓了个全身酸软。他宁可元神被蛇祖活活打散,也不愿做魔鬼的随从。到时候,自己将永远被锁在炼狱之中受苦,永无出头之日,而他的痛苦,将成为古魔最营养的食粮。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敖铭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竟准备当场自我了断。   “拉住他!”古魔手一招,千万个孤魂从袖间泊泊涌出,提着敖铭的头发将他死死地扣住。一个正神的灵魂,这可是笔大生意,从来只赚不赔啊。   “啊……啊……啊……不!!”敖嘉紧紧地闭着眼,敖铭的尖叫几乎都要将他的耳膜划破。   也不知过了多久,敖嘉觉得有人在摇他的肩膀:“嘉嘉……嘉嘉?”   睁开眼,看见的是蛇祖那张有些担心的脸。敖铭与古魔都不见了,只有蛇祖紧紧地搂着自己。   “我没事。”敖嘉把头抵在蛇祖的胸口。他好累……真的好累……   “放心吧。老鬼已经答应了,不出几日,敖绵就会好端端地站在你眼前了。”蛇祖抱起敖嘉。   “嗯!”敖嘉轻轻地蹭着蛇祖的脸,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以后的日子就会平静了吧?看着这古老的祭坛,敖嘉笑了,他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一家之主?”敖嘉轻轻地笑。   “什么?”   “我觉得我还是稀罕你的。”   第92章 与岳父大人的战争   “嘉嘉,下了一上午的棋,你们累不累啊?要不要小睡一会儿?”蛇祖坐在敖嘉边上,用小扇子给敖嘉扇风,变着法儿地想把敖嘉支走,“这大热天的,中暑就不好了,我们回房吧,我给你弄点冰块,好好地睡个午觉,养养神怎么样?”   “唔……好吧。”敖嘉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棋盘,头都没有抬一下。   蛇祖闻言大喜,天知道自从敖绵被放出来之后,敖嘉走到哪里都跟这个准岳父在一起。吃饭先问敖绵喜欢吃点什么,睡觉前一定要先去敖绵那里坐一坐……看着敖绵那张比敖嘉老不了几岁的脸,蛇祖深深地觉得自己绿了。   “嗯~~嘉嘉我们走吧~~”蛇祖欢欢喜喜地去抱敖嘉。   “咳!”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坐在敖嘉对面的敖绵重重地咳了一声。   敖嘉一闪,红着脸看蛇祖,明知故问:“你做什么?”好歹对面坐的是自己的长辈啊!   “……”蛇祖好委屈,“你不是说去睡觉么?”   敖嘉看看对面的敖绵:“下完这局。”   半个时辰后。   “嘉嘉,你饿不饿?”蛇祖抱着一大堆小点心又飘了过来,“要不要吃桂花糕?不然吃绿豆糕?你看看,这个酸梅汤好不好,我第一次下厨,来,要不要尝尝?”   敖嘉的注意力又被蛇祖吸引了过去,正准备来一块桂花糕尝尝鲜,谁知敖绵默不做声地一伸手:“将军,你又输了。”   敖嘉看一眼敖绵,掷下棋子,摇头笑道:“果然还是父亲大人棋高一着啊。孩儿输得心服口服。”   敖绵冷冷一哼:“你是看我这个糟老头插在你们小两口之间碍着你们亲热了吧?又不好明说,所以就故意输棋好打发我走吧?”   敖绵这话愣是把敖嘉吓出一身冷汗:“父亲怎么说出这样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对于敖嘉急切的澄清,敖绵只是冷笑着不说话。   敖嘉咬咬牙:“让我再陪父亲下一局吧。”   “不必了。”面对努力向自己表明心迹的敖嘉,敖绵却并不领情,他看看蛇祖,淡淡地道:“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再下多少局都是一样。我敖绵不稀罕你这样的敷衍。”   蛇祖挑挑眉,大手一挥,将敖嘉搂在怀里:“不要陪更好,嘉嘉我们走,让老东西一个人在这儿吸天地之精华吧!”   敖嘉却不动,他抬抬头,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道:“你先走一会儿,别打扰我们下棋。我陪父亲下完这局就去找你。”   蛇祖的脸一下拉得跟个长白山似的,他忍不住想爆粗口,但看到对面敖绵那一脸得意样儿,蛇祖愣是硬生生地把这种冲动忍住了。有些人就是看你越不痛快他越痛快啊!不能掉份儿!果断不能掉份儿!   蛇祖幽幽地收好自己一腔忧伤的哀怨,夹起尾巴飘走。   “等等!”敖嘉看着蛇祖那孤单的背影,开口叫住他。   “嘉嘉!!”蛇祖快速回过头,激动地道:“什么事?!”我就知道嘉嘉你也舍不得我的!我就知道在嘉嘉你的心里,我的分量比那个老东西重要多了!快来吧,为夫在这里等着你!快带着你那火热的心投入为夫的怀里吧!   敖嘉看看他那一脸殷切的渴望,沉默了三秒钟,最后终于沉重地开口:“爹说,他不喜欢这些点心的味道,让你一起带走。”   蛇祖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不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蛇祖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冲敖绵吼了过去——当然是用内劲,万一嘉嘉听到自己叫敖绵老不死的,以后不理自己怎么办?有圈圈叉叉那两只扫兴的就够了!说到圈圈叉叉,随便说一句。自从这个老东西来之后,蛇祖那两个“有着高尚追求”的名字也被敖绵否决了。现在一个叫敖简一个叫敖宥!别问他为什么要姓敖,要不是他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怎么会给这个老东西捡这么大一个便宜?别人一听都觉得自己才是下面的那个啊!   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的敖绵不为所动地抖了抖眉毛,嘴边滑过一丝隐隐的笑。   “操!装神弄鬼的!”蛇祖冲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当年你下我一只胳膊的时候不是很嚣张么?”就在蛇祖认为敖绵不会回话的时候,一个兴灾乐祸的声音飘了过来。   蛇祖脸一僵……他说怎么敖绵刚出来的那会儿对当年的事儿一个字都不提呢,原来是憋着坏水儿在这里等自己:“你……你想怎么样?”敖嘉本来对那种事就是又害羞又敏感,还带点罪恶感,本来这段日子被自己泡来泡去,态度好不容易软了点,现在被敖绵一点,草!瞬间回到进化前。   “想憋死你这个下流胚!”敖绵一句话把蛇祖气得牙痒痒。现在一下雨他的胳膊还疼呢,到底不是原装的。   蛇祖气得手直抖,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他要这个老东西付出血的代价。   敖绵偷笑。   被气昏了头的蛇祖气冲冲地绕着蛇窟走了三圈,突然“啪”地冲正骑在在圈圈身上的叉叉一勾手指:“小兔崽子,给爷滚过来!”   “老爹?”   ——————————————我是父子密谋的分割线———————————————   “姥爷~~”叉叉带着腻腻的颤音扑向敖绵。   “乖孙子!”敖绵被这一下弄得受宠若惊,敖嘉看得目瞪口呆。谁不知道这个孩子从来冷得像块冰,从来不跟人撒娇要抱抱要亲亲的?今天叉叉吃错什么药了?   叉叉在敖绵怀里蹭啊蹭,把敖绵蹭得眉开眼笑。也就是敖绵才来几天,对叉叉的性子不了解,要是他知道点底细,这个时候就要提防三分了。   “宥宥,你今天是怎么了啊?”   敖嘉被叉叉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叉叉眉头一皱,老气横秋地道:“爹爹在厨房里不知道搞什么去了,我看见一阵一阵的黑烟飘出来,你快去看看。”   “!”蛇祖这家伙不是泄愤去了吧?敖嘉看看敖绵,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   虽然不待见蛇祖,但敖绵对这两只小孙子还是很疼爱的。被叉叉一亲近,他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手一挥:“你去吧,我跟宥宥一起睡个午觉。”   见敖绵这样说,敖嘉也不犹豫了,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小爹爹再见~~”叉叉可爱地挥挥手。   敖嘉一到厨房门口,果然见厨房里正往外飘着浓浓的黑烟。   “你做什么啊?!”敖嘉心急如焚,一脚踹了进去。   “嗯?”外面看着黑烟滚滚,可是敖嘉一进厨房,所有的黑烟都消失了,厨房里跟刚打扫过一样,一点脏乱的痕迹都没有。   敖嘉心说搞什么,正准备撤退,突然厨房门一关,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整个人按在墙上,严严实实的。   一股子恶寒从尾骨蹿上来,特别是闻到蛇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时。   “嘉嘉,你跑不掉了……”蛇祖像一只终于等到自己喜欢的食物的蜘蛛一样,将敖嘉牢牢地抱住,准备好好地享用。   “别闹……”开什么玩笑,这是白天!正午!还是在厨房里!敖嘉用力地想把蛇祖推开,这个家伙这几天素得前心贴后背的,要是在这种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错误的事,自己会被榨干的!   “唔!”敖嘉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狠狠地撬开,蛇祖的舌头灵活地滑了进来,头被狠狠地固定住,敖嘉只能听到蛇祖含糊的声音:“今天……你别想……别想……别想用全尸出这个门……”   “全尸……”一股叫做毛骨悚然的感觉划过敖嘉的脊梁。   “哈……”蛇祖的手像一条蛇一样滑入敖嘉的衣衫里,一个手指心急地钻进他的身体里,受了刺激的敖嘉本能地一挺身,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但他的一口气还没有吸全,蛇祖的手就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将那一声发了一半的呻吟闷在敖嘉嘴里。   蛇祖眯眼。   敖嘉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时候的感觉,全身的关节都被人用条布紧紧绷住的感觉,而蛇祖却仿佛从这样的举动里得到了快乐,他的手指恶意地在他体内游走,不断地刺激他柔软的内壁:“我知道你也会喜欢的……”蛇祖低下头,像是细细品味什么美食一样用牙齿轻咬着敖嘉脖颈。直到他的皮肤上都布满他密密的齿印为止。   敖嘉想说胡说,但蛇祖打在他耳畔的呼吸让他说不出话来。该死!为什么身体没有变迟钝,反而更敏感了?   “你这欠操的身体……更紧了嘛……”耳边响起蛇祖不怀好意的笑。   “呜!”虽然知道这样的笑后面一定没有好事,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但敖嘉万万没有想到蛇祖会一下子把三个手指一起探进来!痛苦的感觉瞬间将之前适应好的异样全部推倒!   “慢……慢点!”敖嘉闭上眼,眼角有泪。   “现在知道痛了吧?都是你自己找的,要是天天都做,现在怎么会这么痛苦?”蛇祖小心地舔掉敖嘉眼角的泪。话是这样说,但蛇祖手下的力道却放轻了很多,“一会儿你可怎么受得了哦?”   敖嘉趁机缩起身体:“那……那就到这里吧……我受不了了……啊!”身体被撑得更大,看得出来蛇祖很不高兴。   蛇祖的脸黑黑的,心里郁闷到死,这种事做到一半怎么可能停下来?   “好了,会习惯的。”蛇祖无奈地叹口气,有凉凉的东西被涂到了敖嘉的身体里。   身体上痛苦的感觉略缓,敖嘉这才松一口气,绷紧了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不少。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还是这样的紧张。”蛇祖的手不老实地在敖嘉的大腿内侧游走,语气里说不出的幽怨。   敖嘉脸一红。他意识里对这种事的抗拒还是怎么也消不下去,正要开口说话,敖嘉的脸色突然一变,那个地方传来的火热感觉让他脸色异样地发红……还有……那里……那里好痒……用脚趾想都知道刚刚蛇祖给自己涂的东西是什么。   敖嘉猛地一挣,却没能从蛇祖的怀里挣出来。那里的感觉让他好难堪:“你不是说不会再对我用这种东西了么?”敖嘉连眼皮都不正常地红起来,这个家伙到底下了多大的剂量?   “此一时,彼一时。”蛇祖镇定自若,“现在你都说喜欢我了,我这样做不是勉强而是情趣……”   “你个下流胚子…………”敖嘉说到最后,再也发不出一个音,他的身体空得可怕。   “乖……”蛇祖笑了。这样的敖嘉不错哟。   太阳西下,血红色的昏黄里,小小空间里充满了深深浅浅的喘息声……   这样静谧的平静里,突然,午睡醒来的敖绵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深渊:“啊!小兔崽子!居然趁我睡觉锯了我的角!!”   蛇祖的动作在这声惨叫里一顿,又流畅地继续。春宵一刻值千金,在这样的时候,他可没有心思管这民间疾苦。至于百善孝为先的敖嘉……他现在可没有脑子管这个,就是他能清醒片刻,首先想的也该是如何活着从这个黑色小厨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