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腿打开点m 作者:独宠 简介 邪肆徒弟攻x高冷师傅受 且看一代魔君如何撩动高冷师傅的小心心 注:前面真的很水,完全可以省略,从后面看起都可以,只怪前面铺垫写多了…… 楔子   观翌十一年,邪魔肆虐,有吞噬天下之兆。   第一剑宗清风派掌门察觉此事,不容小觑,特令首席大弟子华云玄,领五万门内剑士,前去绞杀剿杀魔主。   不出十日,魔族惨败。   此战,大涨清风派雄风,掌门知晓战况,捋了下白胡须,徐徐挥动手中之笔,白色的宣纸上彰显出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乃是这一战之名。   降魔。   观翌十六年,赫赫有名的清风派掌门仙陨,传位于首席大弟子华云玄。      第一章   1.   荆阳之地,有一直上云霄的山,山下树木郁郁葱葱,万物勃勃生机,山腰处四周雾气萦绕,浮云缥缈,就像是给它罩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衣,神秘且迷离,同时又可谨防普通人误入。   名,九华山。   穿过层层云雾,里头又是一副美景,堪比宫廷画师所绘的水墨画,如临仙境。   山顶,偏是清风派的地方。   世人常言,清风派惩恶扬善,名扬四海,门中弟子皆为修仙者也。更有甚者常道,清风派掌门华玄云已入半仙,容颜宛如谪仙,世间无双。一身白色衣袍,翠色的衣袖边。   号,锦青君。   2.   清风派红漆大门前,两颗参天的古树,巍峨挺立。宛如虬龙般苍劲的树干上方又分出无数的有粗有细的分支,枝桠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青翠树叶。两颗古树宛如两把巨大的伞,似乎可以将一切遮掩耳目。   树下,两个莫约十三四岁的孩童低着头拿着扫把,一下又一下的扫着从古树掉下来的绿叶。   现在正是春分时节,地上躺着的都是被春分吹下来的叶子,极少,很快就打扫完了。   千琪将扫把往古树下一丢,鼓起腮帮子,黑溜溜的眸子里尽是不悦,嘟囔着:“师叔真偏心。”   清风派里的有两位掌门,一位是掌门华玄云,另一位是副掌门风修辞,门中的弟子都是风修辞的徒弟,所以千琪口中的师叔偏是掌门锦青君。   另一名穿着素色衣袍的孩童默不作声的走到古树前,将扫把捡起来递给千琪。   “喂,任知御,我就不信你心里不嫉妒,我们两一大早就在这日看门扫地,师叔直接带着那来路不明的狗畜生去后山修炼了。”   被叫了名字的孩童终于开口道:“这是清风派。”   言外之意,谨言慎行。这里是修仙的地方,即使许多人看不惯千琪所指的那人,几乎都是放在心里骂他,毕竟那人的身份不简单,像他们这种级别的根本惹不起。   千琪极其不满,他们自小就被父母送到清风派来,为的就是学习修仙之术,成为像锦青君那样的仙人,可是带了十几年,除了御剑之术学了一点,其他的基本没接触过。而他刚刚说的狗畜生,整天跟师叔呆在一起,听说实力已经快了超过副掌门风修辞。   千琪口中的狗畜生是华玄云唯一的徒弟陌無天,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引人嫉妒。门内弟子不敢对掌门纵容徒弟不满,便只能将心里的歧义都发泄到掌门的徒弟陌無天身上。   千琪痛恨陌無天身上的天赋,偶尔会在背后骂两句,通常都不会有人搭理他。   千琪还是觉得不解气,又继续道:“我要是有狗畜生的能力,肯定不会天天不务正业,像个……喂……任知御……你别走啊……等等我!”   红漆大门被关上,清脆的孩童声被隔绝,一阵夹着凉意的春风吹来,树叶的簌簌声,门上的银环轻微的摆动起来。   3.   后山,陌無天叼着一根绿草,侧身躺在一块灰色的岩石上,左手支着脑袋,右腿曲起,一副悠哉样,快活似神仙。   屹立的岩石很大,除了可以容下躺着的陌無天,还可以容下一位在上面打坐。   “师傅,你天天这样不无聊吗?”陌無天翻了个身,后背躺到岩石上,左手枕在后脑勺下,另一只手平放在小腹上,半阖着眼帘,叼在嘴边的绿草在他的说话的时候摆动了几下。   盘膝坐在岩石上的另一名白衣男子,并未回话。   专属于早晨稀薄的阳光散落在他的墨发之间,衣袍之上。两只白`皙修长的手覆在膝盖上,闭着眸子,仿佛将世间万物都抛在了耳后,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没听见回话的陌無天拉了下师傅的衣角,对方依旧不不语。   他呸了一口,吐掉含着的草,起身跳下岩石,拍了拍暗红色的衣袍,倚在树下,目光落在盘坐在岩石上的华玄云身上。   他的师傅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很奇怪,总是喜欢打坐、闭关。一般一打坐就是一下午,任他说什么也不会回,做什么也动,就那样坐着,他看着都无聊。   闭关就更古怪了,一连好几个月不见人影,就呆在后山里。   清风派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风修辞的身上,以往风修辞还会过来禀告一下,询问华玄云的意见,不过都被华玄云的一句‘一切由师弟决定’打发了。   现在,只要跟门派存亡无关的事,副掌门几乎不会主动去找华玄云。   陌無天是华玄云十年前半路捡回来的徒弟,不过清风派的前掌门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徒弟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带入门派内。   清风派这样的剑宗,一般五年招收一次弟子,而且只收资质高于常人或者是年幼的弟子。前者,需要通过清风派所设的考核,通常都是一些束发年龄的男子来应考,过的人不足应考的六分之一。后者,就是在五岁之前送来清风派,修满十年才允许下山。   华玄云将七岁的陌無天带回清风派的时候,遭到了许多长老的拒绝,最后,华玄云提出让才七岁的陌無天参加考核,前掌门只得点点头应允。   结果出乎意料,才年仅七岁的陌無天直接通过了考核,其他人明面上不敢再有异议。   想不到转眼间,他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十年了。   陌無天心中冒起一个念头,慢悠悠地绕到华玄云身后,抽出固定着发箍的青玉钗子,流云似的墨发一瞬间披散下来,像泛着光泽的上好缎绸。陌無天抓起一束,低下头嗅了嗅,一阵独特的檀木香味飘入鼻中。   陌無天抬眸看向华玄云,手心握着的青玉钗子泛着可以穿透肌肤的凉意,如同平常清冷的华玄云。   柔和的阳光打在华玄云白净的脸颊上,显得他更加俊逸,宛如折扇的浓密睫毛让人忍不住想上前触碰。陌無天的视线落到华玄云的唇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窥探到了某个秘密。   明明知道华玄云不会知道,他还是放轻了脚步,走到岩石前方停下,衣玦摇曳,寄在腰间的黑色圆形玉佩上的红色穗子晃动着。   几缕墨色的发丝在刚才散落地时候滑到了前面,陌無天捻起一缕,用指腹反复磨捏,深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少见的情绪。   他缓缓的低下头,慢慢的闭上深邃的眼睛,在肌肤即将相碰到的时候,却被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陌無天停顿了一下,不打算理与华玄云无关的事情,那这样肆无忌惮的靠近师傅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师叔,师叔,师傅派我来传话!”   洪亮的男音在寂静的林间很是突兀,惊走了栖息在树上的几只飞禽,扑簌的翅膀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陌無天闻声,猛的偏头看去,一双桃花眼的深处尽数冰冷,如同锐利的箭矢划破空气,精准的射中来人的眉心。   下一秒唇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点邪肆,恍若刚才的冷漠都是错觉。   千琪被陌無天冰冷的眼神吓着了,往后退了一步,再看相陌無天时,他已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陌無天瞥了一眼盘坐在岩石上的华玄云,往千琪的方向迈了几步,“你们掌门又找我家师傅有什么事?”   千琪低着头,“九华山处以北,数百里处有一邪魔,杀伤百姓数十名……”   “哦?”陌無天打断千琪的话,抬手摸了摸下颚,“知道了,就是下山捉妖魔鬼怪,等会师傅打坐完了我就替你转告给他。”   “可……”千琪面露难色。   “还有事?”陌無天依靠在树干上,两手环在胸前,微微歪着头,几抹零散的阳光打在他的暗红色的衣袍上。   “师傅让师叔……明早出发。”千琪将头低的很低,紧抿着唇,脑海里一直是刚才的那副画面,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阳光下,后山里,岩石上,一抹暗红跟一抹白青……   千琪只觉得脑袋里乱乱的,脚步凌乱,将风修辞的意思传达了后,转身便要走。   陌無天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像是在自说自话,声音却足够已经走出几米的千琪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人若是想活的安逸,可要明白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第二章   晌午,刺眼的太阳高悬在头顶上,后山皆是丛林,偶尔有阵阵春风拂过。   “师傅,你看我打到了什么?”陌無天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捏着一只山鸡的翅膀,冲着站在树下的白衣男子招手。   已经打坐完了的华玄云闻声望去,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年捡回来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怎么又去打猎了,早上不是答应了为师练习剑术的吗?”华玄云皱着眉头,一副严师作派,声音清冷且无欲。   陌無天小跑到他的面前,喘了两口粗气,将山鸡往地上一丢,想也没想道:“师傅,徒儿练了,练了好久,刚才才去肚子饿的慌,才去打了只山鸡。”   陌無天瞎扯一通的能力已经修炼到了很深的境界,若是别人铁定会相信他的这一番说辞。不过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华玄云,这些话就相当于在告诉华玄云,自己的徒儿又打了半天的盹。   华玄云冷着一张脸,“把上午让你练的剑术过一遍给为师看看。”   徒儿不可太过于宠溺,这是华玄云一贯的思想。   陌無天慢悠悠的走到岩石边,地上躺着一柄暗红色的剑,脚尖一勾剑鞘,向上一踢,左手便接住了剑身,另一只手握剑柄。   寒芒乍现,赤霄出鞘。   他先挽了个剑花,摆好姿势,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最后,华玄云猛的向前一挥,一道汹涌的气流如同海浪向前方冲去。   赤霄,归鞘。   陌無天尴尬的摸了下后脑勺,指着前方杂七杂八倒着的树木,“师傅,刚才是失误,徒儿没控制好力道。”   “不够熟练,再练三个时辰。”华玄云瞥了一眼被剑气砍倒的一排树,冷声道。   “能不能让徒儿先烤山……”陌無天苦着一张脸,试图商量道。   “不行。”华玄云果断的拒绝,断了陌無天的念想。   “徒儿已经辛辛苦苦练了一上午了,现在还要挨着饿继续练一下午,太阳又烈,估计不到一刻钟身体就会吃不消,要是徒儿倒下了,师傅该怎么办?”   忍心吗?忍心吗?   陌無天最了解他的师傅,外冷内热,通常他几句话就搞定了。   果然,不出陌無天所料,他的师傅伸出一根手指,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一刻钟。”   “好勒。”   陌無天将赤霄放在岩石边,拎起山鸡就往最近的一条河边走,“徒儿先去洗山鸡勒!”   华玄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抹宠溺在他古井无波的浅蓝双眸一闪而过,拾起赤霄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想陌無天好好练剑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现在,烤了山鸡吃了个饱,又随便找了个树荫下悠哉的躺着了。   华玄云性子凉,言语少,盘着腿坐在书下,一只手上摊着一本古籍,垂着眼帘默读着上面的内容。   陌無天躺着华玄云的身边,跷着腿,忽然问道:“师傅,你有没有心动的女子?”   华玄云显然对这个问题没兴趣,不过担心陌無天会像以往一样缠着他一直问,随口应他:“修仙之人,不入世俗。”   陌無天把玩着华玄云的发丝,不经意的道:“世俗不好吗?”   华玄云抬起头,“挺好的。   陌無天一问就喜欢问到底:“那为何师傅不愿入世俗呢?”   他淡淡道:“大概是因为没什么值得。”   与其不值得,不如说他对什么事情都看的极淡。那让华玄云为之动容的事情少之又少,更别谈凡尘中的情爱了。   他唯一一次看见华玄云恼怒的样子,便是五年前那一场比武大会上,他与另一名弟子比试的时候,对方使诈让他身体反应迟钝,一连受了对方好几剑。当时华玄云就发现了不对劲,甩了下衣袖,直接上去终止了这场不公平的比试,还给了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华玄云能有现在的造就,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的性子淡薄,无欲无求,不求名利,一心皆在剑术上。   上一任掌门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知道华玄云不可能生异心,便特意将掌门之位交予他。   可未曾想到,华玄云会直接撒手不管各种琐事,还将自己的师弟立为副掌门,一起大小事务皆交予风修辞在打理。   要是前掌门知道清风派的现状,估计会气的直接从坟头里爬出来好好训斥华玄云一顿。   想到这里,陌無天噗嗤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倒是引来了华玄云平静无澜的目光。   华玄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手中的古籍,“怎突然问为师这些问题了?有心仪的人家了?”   陌無天将华玄云的发丝在食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邪肆的勾着嘴角,一双迷人的桃花直勾勾的落在华玄云冷淡的侧脸上,“徒儿偏不告诉师傅。”   华玄云出奇的多说了一句,“好好修炼剑术。”   陌無天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赤霄,猛的记起来上午的事情,“今早千琪师弟过来交代了一件事情,说让师傅你明日去下一趟山,九华山以北有邪祟作乱需要解决。”   “嗯。”   “徒儿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华玄云摇了摇头,两个子从薄唇里吐出,“危险。”   “师傅,考虑一下,这样路上还会有个伴,比较好玩对不对?况且徒儿好久都没下山了,总是呆在这后山无聊的很。”   华玄云很不给面子的戳破他:“你偷偷下山的次数还少?”   陌無天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乖乖拎着赤霄去练剑法了。   次日,旭日东升,遥远的地平线上慢慢染上美丽耀眼的金黄色。   华玄云起的许早,推开漆红大门时,一道修长挺直的暗红色身影依靠着古树,背后别着赤霄,听见声响,抬眸望去。   青年一见是华玄云,一双深黑色的眸子立马被欣喜填满,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身边,“师傅,你终于来了,我们快下山吧!”   华玄云嘴角抽搐了几下,在那双浅蓝色的瞳孔里包含着三分清冷六分淡然一分溺宠,并无半点不悦。   他未答话,一如既往的默许了陌無天的行为。   通常,华玄云下山的时候都不会允许陌無天跟着,不过每次陌無天都会装没听见,然后在清风派大门等华玄云。   反正他都站在这里了,师傅又还有什么理由不带他去呢?   一路沿着森林里弯弯曲曲的小道走着,白青衣在前,暗红衣在后。野草上晨间的露水沾湿了袍子的衣角,拂开树枝又是一条小道。   清风派的弟子都许少下山,一是因为门派中的规矩,二是因为下山必须沿着山路走到山腰去,不许擅自御剑,所以一般从山顶到山腰最起码都得半天。   真是一条奇怪的规矩,陌無天在后面暗暗想着。   他们出发的早,步伐又快,在晌午之前便到了山腰。   陌無天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已经走出了萦绕在山顶的层层云雾。   华玄云御剑而行,陌無天借着自己可能会跟不是师傅借口,直接跳到华玄云的剑上。   一双无辜的眸子让华玄云很难出口训诫,只能由着他胡来。   他们御剑到了一个很普通的村子里,高高矮矮的房屋,墙并着墙的挤在一起,他们一眼望去,便可以看见这村子远处的尽头。   外表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村庄,陌無天和华玄云穿着的衣袍在一群布衣的老百姓中格外显眼,一个个偷偷用目光打探着他们,没哪个敢上前去询问他们的来意。   陌無天拦下一个妇人,“你们这的村长在哪里?”   妇人对外来者有几分胆怯,指了指村子的尽头,赶急转身便走,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陌無天心生疑惑,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个老者愿意跟他们多说话。   “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好像不太欢迎我们?”陌無天想起他前面拦下的几个人,几乎都不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这个村子的尽头处啊,有一个吃人的妖魔,坊间流言,它会化成陌生人的样子,到在村子里挑选到目标,再带到自己的巢穴吃干净,连骨头都不剩,我们村里的人都不见了五六个了,谁还赶冒着风险跟你们这些外来人过多交流啊!我看你身边的这位不像普通人,倒是有几分仙人的姿态,恰巧前几天村长说他去请了清风派的人过来降这妖魔,反正我也一把老骨头了,无儿无女,就算被吃了也没什么留恋。”   华玄云望向尽头,一双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走吧!先带你们去见见村长。”老者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在前面,半躬着背,步伐速度却不亚于常人。   陌無天本是想上前去扶老者,不过老者摇了摇头,坚持自己走。   “我这身体硬朗的很,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   陌無天用内力给身边的华玄云传音,“师傅,凡是妖魔,皆是要除,对吗?”   “嗯。”华玄云以为他问的是那个刚才那老者口中吃人妖魔。   “知道了。” 第三章   老者引着他们到了一间比前面看见的大一点房屋前,抬起枯黄的手,指着紧闭的门。   “两位仙人进去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吧。”   话落,他偏转了身,杵着木制拐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此处。   谁也没有看见,在老者转身的那个瞬间,一抹得逞神色从浑浊的老眼里闪过。   陌無天上前迈了一大步,屈起手指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仿佛已经等待他们许久。   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穿着朴素,垂着头,看清来人后明显的愣了一会,一张老脸上写满了震惊,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赶忙道:“二位,是不是九华……”   陌無天点了点头。   那人慌忙的甩来下衣袖,作势要跪下。陌無天看出来他下一步要做的动作,赶紧拦住了他。   “感谢老天爷,终于、终于有人愿意来我们这荒芜的小村庄了,二位仙人大驾光临,可惜寒舍简陋,这也没什么准备的东西,请受老朽一拜。”   李兴启半曲着膝盖,已经要跪了下去,硬是被陌無天拉了起来。   华玄云摇了摇头,“村长客气,为民除害,本派之责。”   “师傅都让你站好了,就给我站好,再跪我们可走了。”陌無天拍了下他半弓着的身子,令李兴启又站直了些,整个人比方才有精神很多。   李兴启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可以还他们村子安稳的仙人,自然不敢马虎,赶紧点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位仙人若是不介意,便进来坐坐。”   陌無天和华玄云是来打听一下情况的,跟着李兴启进了屋子便落座,直接切入主题。   陌無天随手拿起旁边木桌上摆在盘子里颜色鲜艳的果子,直接凑到嘴边啃了一口果肉,另一只手撑着脸,他目光皆在白衣男子身上。   华玄云端坐着主座上,一双冷漠疏离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认真的听着李兴启的叙述。   “像我们这样的小村庄,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这一处,平常都不会生什么事端。每一个村民都老实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已经数十几年了,也没想过搞出什么大名堂。可惜,唉!”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污浊的老眼,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停顿了好一会,继续道:“莫约十二日左右,那妖怪突然就闯入了村庄里,幻化成你们这些道人的模样,一口一个为民除害,将数名村民骗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不知道那妖怪是不是已经把人吃入腹中,到今日被妖怪骗去的村民一个都没回来过,连妇女孩童也不放过。”   他愈发愤怒,这愤怒中又夹着一股深深的无力,他无法保护自己的村民。   谁让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们在地方属偏僻,离县城远的不是一点半点,鲜少有人会出村庄赶去集市,我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这害人的妖孽盯上!!村里有一户人家,生活本应该是幸福安康的,每次我路过那户人家的时候都上前去祝福两句,可是现在他们一家五口只剩下了一个五岁的可怜孩子,其余的人都被这妖孽……”   华玄云脸上的冰冷似乎皲裂开了,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徒弟的小脑袋,泰然自若的收回手。   李兴启沉迷于悲伤愤然的情绪里,没注意他们这边的举动。   陌無天正准备咬下果子的一块果肉,感受到发丝上的异样触感,停顿好一会,歪着头,冲着华玄云翘起唇角,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陌無天是个孤儿,是在七岁的时候被华玄云捡了回去。   时隔十年,他仍记得自己捡到陌無天的那一幕。   观翌十三年,离降魔那一战已经过去了两年,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华玄云在降魔一战后便主动提出要去游历江湖,清除魔族余孽。   华玄云在繁华世俗之中悠然行走了两年,他记得那是在一条冗长又孤单的街道尽头,数名孩童蜷缩在一个偏僻的街角角落里,带着几股凉意的秋风从他们破布衣上的几个大洞里窜进去,对他们来说仿佛是用钝刀在他们的已经结痂的伤口上一点点划开,直至鲜血淋漓也不罢休。   华玄云踏着沉重的步伐迈向数名儿童,这世俗中总会有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就像这个角落里,若不是他看见了他们,这些孩童最后存活下来的几乎微乎其微。   华玄云安抚好这些惊恐的望着他的孩童,藏在眸子深处恐惧以及深埋在心底的不信任,都令他的心头一震。   连他人给予的善意都害怕,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华玄云替他们治疗好身上的伤口,又将自己银两尽数分发给了他们,孩童们一哄而散,纷纷向着街道另一头的繁华跑去。   “你,为何不走?”华玄云朝着孤寂的角落问道。   年仅七岁的陌無天站在墙角,双手握着拳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毫无俱意,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白衣男子的脸。   “能去何处?”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明显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声音。   华玄云伸出手想去检查一下他的喉咙,却被他躲开了。   那双幽黑的瞳孔里的莫名情绪竟连华玄云也猜不透,他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孩子脏兮兮的墨发。这个小孩子从心里的在抗拒他的靠近,他并不强求对方信任自己,能做的他做了,能帮的他也帮了。   江湖之大,他尽他所能。   华玄云起身,正要离去,身后的小人儿便跟了上来,他一步,身后的人便两步,亦步亦趋。   无奈之处他只好转身,蹲在陌無天的面前,与他面对着面。   “你要跟着我?”他凝重的问道。   “嗯。”陌無天直视着他,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仿佛下定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决定。   “理由。”他的声线一贯清冷,在无形中给了年仅七岁的陌無天许多压力。   陌無天的脸上沾了许多已经干了的泥土,遮掩住他的真实面貌,令华玄云惊讶的是他的那一双坚韧的眸子,宛如漆黑夜空里的美丽星海,一颗又一颗的闪耀着,干枯的嘴唇微微松动,一字一句道:“我想跟着你。”   华玄云并未答话,将细长的手摊开在他的面前,掌心朝着他。   陌無天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自己的小手握成拳,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你带我走。”   他的大手将他的小手包裹住,久违的温柔触感让陌無天差点缩回了手。   原来,这就是温柔的感觉,他有多久没体会到了?   “嗯。”   .   “喂,村长,你们所说的那个吃人的妖魔长什么样子?”陌無天举起两只手,曲着手指,做了个要吃人的样子道。   “这……我要是看见过他,估计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跟两位仙人说这些话了。”他惨淡一笑,又道:“听他们说,那妖魔能幻化成各种各样的面孔,最多的应该是一副谪仙风骨的模样,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李兴启向他们指明了妖魔住的地方,在村子尽头处的一个很深的山洞里。华玄云和陌無天向村子道过谢,便背着剑前行而去。   莫约走了一里路,果然看见了村长所说的山洞,里面黑漆漆一片,偶尔还有奇怪的风声从里面传出来。   陌無天取出火折子点燃,便迈着大步子往里行,肩膀骤然被人抓住,他不解的回头。   “别鲁莽。”华玄云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又回头看了眼看似安详的小村庄。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   陌無天知道自家师傅是担心他,对着华玄云露出一个招牌式露齿笑,“区区一个普通的妖魔而已。”   山洞里面有点窄,陌無天坚持要走在前面,华玄云不允,最后只得两人并着走。   “师傅怎还拿我当小孩子?”陌無天举着火折子不满道。   华玄云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陌無天已经习惯了跟自家师傅的突然沉默,所以他们之间的大部分相处模式都是他在一边叨叨叨,师傅便自顾自的看着古籍。   山洞越往里面越窄,已经快无法容下他们两人。里面的空气也越发的潮湿,四周有一股很重的难闻泥土味,几滴晶莹的水珠从头顶上的墙壁上滴下,再砸落到他们脚下的很小的土坑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渐渐地陌無天走在了后面,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去拉走在前面的华玄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年,他总感觉自己里师傅很远很远。   师傅待他比其他人都好,可还是总是一副清高的面孔,这让他有些吃味。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洞穴。”   华玄云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打破洞穴的寂寥,唤回了陌無天的神智,他赶紧缩回手,恍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前方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暗红色的衣袖内,他握成拳,手心捏着的几颗黑色的小药丸,它们似乎带上了炽热的温度,烫的他的肌肤生疼,这种疼痛一直蔓延至他胸口的心头。   “村长有问题。”陌無天接着他的话道。   华玄云足下一顿,转身,“不,是整个村子。”   他越过陌無天,疾步往出口的方向走着,陌無天赶紧跟上。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慢慢松开,几颗小药丸悄无声息的从掌心滑出,在落到小水坑那一瞬间化为一抹烟雾,隐藏在难以发现的黑暗之中。   “师傅,等等徒儿啊!”   在他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看似宁静,实则是将一切都隐藏在这平静的背后,好让他们暂时先放下防备。若是掀开这表面的一层遮掩耳目的宁静,展露在他们面前的绝对会是一个滔天的秘密。   华玄云和陌無天回到村子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每家每户的房门都关的死死的,毫无生气,跟他们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华玄云敛着浅蓝色的寒眸,冷冷的扫视四周,什么级别的魔能有这个能力?可以一瞬间让数百人   瞬间消失。   他们绕着村庄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可以看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村长家前。   华玄云与陌無天视线相碰,相互点了点头,猛的推门而入,两人刚踏入内室,就听见身后传来“嘭”的一声。   等华玄云望过去的时候,门已经紧紧的关上了,眉头一皱,正要转身去开门,一阵怪风猛的向他刮来。   陌無天两步上前,聚气打散了这阵诡异的风,喊道:“师傅,你快看梁上。”   华玄云微微抬头,眉头紧蹙,手绕道背后敷上剑柄。   一团团黑雾堆积在他们头顶,四处乱窜着,在华玄云发现它们的后,索性也不隐藏了,无数个声音嘶吼起来。   “这就是清风派的掌门,哈哈哈,现在居然落到了我们的地盘,肯定不能让他们完好的出去……”   无数种声音在华玄云的耳边徘徊,都嘶喊着他的名字,在耳膜快被震破之前,默念了一个咒,将一切杂音屏蔽在外。同时又用内力给陌無天传音,告诉他这个口诀。   “这个我会,师傅,还拿我当小孩子呢?”到这个时候陌無天也不忘记打趣自家师傅。   在说话一道黑影朝着陌無天的后背冲过去,华玄云想也没想便抽出剑,与陌無天背靠着背。   一团黑影在快要袭到华玄云身前,又迅速散开。一瞬间,一种无力感席卷他的全身,险些连手里的降雲剑都握不住。   华玄云只觉得眸子前方的景物渐渐暗淡下去,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疼传来,剑尖抵地,他撑着剑柄。   终是没有撑过去,华玄云想给陌無天传音,让他先走,可他自己现在连内力也莫名其妙的被封住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倒下去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   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听见了一声嗤笑。 第四章   华玄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清风派的藏宝阁里的一角,他在清风派除了后山呆的最多以外,其次便是这放着无数古籍珍物的藏宝阁,所以里面的每一处他都熟悉的很,而他现在被困的地方则是最高一层第十层的房间里。   他两只手腕好似被一道隐形的绳索捆绑在后方的墙面,因为被束缚着,所以双臂从他醒过来的时候便是举过头顶,贴在墙上,这样的姿势对华玄云来说很难以启齿。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缠在手臂上的那到枷锁就是一分也未曾松动。   最让华玄云震惊的事情,不是他现在的处境,而是他的内力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这怎么可能?   藏宝阁很高,第十层是华玄云用来休息的地方,副掌门风修辞便专门按照他的想法多修建了这一层,而从华玄云站的这个地方,正好从窗口可以望见后山翠绿的林子。   华玄云的心生许多疑惑,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儿此刻在哪里?   是否安好?   华玄云一直在第十层呆了一整日,也没有见着任何人,这件事情就像一个谜团,许许多多中可能摊开了摆在他的面前,而他总是去选择那个最不可能发生的选项。   华玄云透过精致的雕刻木窗望向渐渐暗下去的天际,无奈的合上淡蓝色的眸子,他不知道妖魔如何将他悄然无息的掠到本派的藏宝阁里,他也没空去想这样的问题,思绪乱糟糟,全都绕着一个人在转。   不管如何,现在的他暂时是很安全,而他的徒弟很可能正在危险之中。此刻他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如果不是他的马虎大意,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华玄云第几十次试图凝气,丹田处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夜色如墨,凉如水,满月斜挂在夜空之上,周边几颗耀眼的繁星点缀,美的不可方物。   华玄云认命的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倏然传入耳中,猛的睁开了眸子,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离他越发越近。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华玄云目光投到来人的衣袍下方,一双黑色的靴子,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口散落在来人的衣袍上,在木制地板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可能是今晚月色明亮的缘故,来人的一身衣袍黑中藏红,犹如绛红色。   视线缓缓上划,腰间挂着一块熟悉的黑色的圆形玉佩,华玄云闭了闭眼睛,听见对方的嗤笑一声,跟他昏迷之前的声音一模一样。   华玄云睁开双眸,一张面容俊俏的脸便倒映在了他的浅蓝色的瞳孔里,狭长的眉眼,深邃的眼眶,挺直的鼻梁,这张面容他几乎天天的见,已经熟悉至极。   那人嘴角上翘,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身上的气势与往日有许些不同。原本黢黑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暗红,血色在他眼底迅速扩散,将黢黑的眸子取而代之。   他微微偏头,向前踏了一步,瘆人的红瞳深处的是无止境的恨意与爱慕:“师傅,你可记得我是谁?”   “無天,我华玄云唯一的徒弟。”   华玄云没有再继续看他,视线移到窗口,望着遥远无际的天边。   他在逃避。   陌無天大概能猜测到自己师傅的想法,迈开修长的腿,踱步到华玄云的身边,不加任何掩饰的炽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开口,陌無天也随着他沉默不语。   “松开。”他主动打破这风雨前的宁静,冷冽的声音中掺杂着一抹不自然,他现在的姿势实在有失风雅。   一道黑影压了下来,陌無天又向他跨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华玄云不得不抬头,对上那双漂亮又令人心生恐惧红瞳。   相传,身有红瞳者,皆是上等妖魔一族。   陪伴了他十年的徒弟,竟很可能是一只妖魔。   这突发的变故,任他此刻再冷静,胸口处仍然生出一股涩意,这样的感觉,他这半生从未有过。   陌無天笑了一声,这笑意中包含了太多莫名的情绪,滔天的恨意、深重的怨念以及许许多多纠缠不清的郁结。   须臾之间,华玄云有些失神,他的徒弟,从来都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何时曾在他面前显露出这样一副凄楚的表情。   华玄云想替他抚平轻蹙的眉梢,奈何现在他根本就动不了。   陌無天抬起他的下颚,红瞳的深处里充满了厌恶,冰凉的指腹反复在他的流畅的下颚线条来回移动,像是在抚摸着来之不易的珍宝。   而他眼里的厌恶让人无法忽视,连陌無天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的他到底是讨厌面前的这个人,还是讨厌自己的此时的做法。   “师傅。”他没有继续掩饰呼之欲出的感情,“你可听说过一句‘拥红瞳者,则可拥魔族’?”   华玄云在几十年前就听过这句话,当时,他很不理解,查阅许多古籍,也没找到这句话的来由。   后来,他一直未见过拥有红瞳的人,便渐渐忘了这句话。   “你是魔族。”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华玄云想躲开他的桎梏,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僵硬冰凉的墙面,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陌無天此时的耐心极好,缓缓开口道:“这世间,拥红瞳者,只能是魔君,师傅知道吗?”   他的下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穿透华玄云的胸口,直至鲜血淋漓也不罢休。   “而你的徒弟,则是十二年前,唯一从你剑下躲过的魔族三皇子陌、無、天。”   陌無天扬着头疯癫大笑着,红瞳中的恨意直达巅峰,他合上眸子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所谓下山除魔,不过是一个的噱头,步步为营,引他入圈。   华玄云忽然想起一句话,是陌無天昨日询问的,他当时没注意,随口答了。   “师傅,凡是妖魔,皆是要除,对吗?”   “嗯。”   “知道了。”   华玄云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难忍的刺疼,被钳制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的思绪几乎全被那一句“凡是妖魔,皆是要除”给填满了,容不下其他任何的想法。   昨日,那小村庄的村长陈述的那些话,妖魔常幻化做一个白衣道人,一口一个为民除害,恐怕说的是他自己吧。   而那个生活幸福安康的五岁的孩童,便……是他的徒儿。   而那个宁静安详的小村庄,代表的则是十二年前的邪魔一族。   传言,观翌十一年,降魔那一战中,清风派大弟子锦青君手持降雲剑灭了魔族皇室,一个都没放过。   自此,锦青君的名号流传于世,被百姓拥戴。   华玄云凝视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瞳子,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样的眼神了,第一次则是在刀光剑影、火光冲天的降魔一战中,他背着降雲剑,走在断壁残垣上,周遭的邪魔躲在黑暗处,皆是用着那个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他做错了吗?为何?   华玄云想不透,这十二年他也未曾参透这个难解的疑问。   他的浅蓝色双眸里的光辉黯然失色,沉吟片刻,冷漠的说道。   “你若是要我的命,便拿去。” 第五章   这句话实实在在激怒了陌無天,他拽着华玄云的墨发,令对方不得不仰着头,鼻翼间轻薄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庞上。   “你有什么资格求死?”他声音骤然提高,一双红眸死死的盯着华玄云,冷笑一声,“师傅,徒儿怎么舍得你死呢?”   华玄云的嘴角漾开一抹苦涩,的确,他又有什么资格求死?   此刻,华玄云的内心仿佛被千金巨石压住了,令他无法翻身,连呼吸都不自觉的缓慢了起来。   最近这几年,他不是没察觉过陌無天对他的心思,不过陌無天每次都很有分寸,从不越界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   陌無天不知道的是,华玄云每次打坐的时候神识都在,因为合着眼皮,耳朵对声音尤其灵敏,甚至能想象身边的人的一举一动。   陌無天合上眼睛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师傅的鼻尖,可惜这温馨的气氛不过片刻,就又听陌無天不屑道:“一条命怎抵的上当年上万条生灵?师傅可真天真。”   他捻起一缕碎发凑到鼻尖嗅了嗅,胸口的怒意瞬间下去不少,“今天我在这里便是想问问,师傅可会后悔?可会梦见十二年前死在你剑下的生灵。”   华玄云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他愈发越快的呼吸频率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降魔是我是本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开,华玄云的脸偏向了一边,垂着眸子,在夜色下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透过微亮的月光似乎可以看到他的几分落寞。   陌無天咬牙切齿,指骨捏的咔咔响,厉声喝道:“你的本分害死了千千万万条生命。他们非人、非道、非仙,就不配有活着的资格吗?”   他转了个身,偏头望向悬挂在夜幕上的圆月,“你们一个个满口正道,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所谓清风派,为何要无缘无故去屠魔族,真的是因为邪魔躁动伤害无辜百姓吗?这不过是你们为自己荒唐的做法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攥紧拳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你们为了将清风派的名声推往世人瞩目的位置,不惜编出那一套说法,打着为民除害的说法,挥动着手中的正道之剑。”   他将目光投掷到一言不发的华玄云身上,“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可是用我父母、我兄弟、我下属的数万条失灵换了的,师傅,请问你坐的安稳吗?”   “徒……”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喃喃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师傅你可真有趣。当年,是你提的议,是你领的头,若当初没有你锦青君,魔族又怎会灭?”   他哑口无言。   陌無天甩了甩衣袖,没再看那人,踏出了藏宝阁。   夜风袭来,吹动陌無天暗红色的衣袍下摆,他走了两步,又抬头望向藏宝阁的第十层,一声嗤笑从喉咙眼发出。   杀他亲人,屠他兄弟,灭他满足,皆是因为他们都是魔,这就是万人口中的正道。   “可笑至极。”   清凉的晚风拂去了他心头的怒气,陌無天走出藏宝阁一段距离后便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遥望后方。   藏宝阁离后山很近,四周几乎被盎然生长的树木包围着,偶尔会有清脆的鸟鸣声从林深处传来,或者一些细小的虫鸣从草丛里发出。通常许少有人会来藏宝阁这边,因为通常都需要掌门和副掌门的批准。不过陌無天另当别论,他为掌门唯一的徒弟,手握的行使权自然比一般弟子大,引的许多人眼红他这个身份。   他刚才居然……对自己师傅动手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其实想好好跟自己的师傅说说话,为什么最后要生气?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红瞳中原有的恨意不知在何时化为了一抹看不透的情绪,似痛苦与幽怨交杂在了一起,血色慢慢淡去,一双与普通人无异的黑瞳显现出来。   当年,在大战前夕,魔主大概已经猜到了此站结果,连夜令下属将年仅五岁的三皇子送出了魔域。   一朝之间,魔族覆灭。   陌無天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强行接受了这一切的来临。魔族一部分分支逃过了这一难,便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陌無天拒绝了和他们一起躲藏起来,同样为生灵,为何他们就该藏匿在黑暗的背后?   五岁的他在人界的街上看见了清冷的华玄云的画像,便将这个罪魁祸首的面容一笔一划刻于心中。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魔气,和滔天的恨意一起全埋于心底,等有朝一日将这一切尽数归还给那个人。   遇见华玄云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几日前,他刚去屠了一只凶兽,身上的伤皆是被西域的凶兽所伤。在繁华的街道上,一个个比他高大的人从他面前走过,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一抹白影上。   华灯初上,人群熙攘,他像一只孤独的小兽躲在角落窥探着他。   真人比画像生动的多,那张淡泊世间万物的脸,实在不像世人所言灭了整个魔族的锦青君。   小小的陌無天在人群中攥紧着拳头,转身离开了此地。   他一身白衣,款款向他走来。   他一脸清冷,替他包扎的那一刻却异常温柔。   他本是魔,在那一瞬间差点着了魔。   这十年,若是华玄云对他坏一点该多好,他也不会犹犹豫豫的拖了这么久。   所有人都以为前掌门的仙陨的原因是年纪大了,其实不然,是陌無天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动了手脚。   原本的计划是在华玄云登上掌门之位的四年之内推翻这一切,而现在离这个计划已经延迟了足足三年,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在山洞里,陌無天将可以压制内力的沉木檀香扔下去的时,便知道他和师傅之间那条仅有的线断开了。   他们回不去了。   他恨灭了魔族的华玄云,同样,他爱慕伴了自己十年的师傅。   这两种感情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告诫着他,这不对,这会偏离世道,可仍然无法阻止它在自己的心上扎根。   华玄云经常会出山,短则三四月,长则一两年,副掌门风修辞已经司空见惯。   陌無天随华玄云下山的事,门派中的人丝毫不知,也未曾起疑。   因为陌無天只归华玄云管,只供华玄云差遣,许多时候,华玄云出山云游也会带上自己的徒弟。   风修辞只以为这个挂名掌门灭了山下的那只魔后,便又甩手去四海云游,反正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的师兄当上掌门这七年里,打理过的事情少之又少,后来直接干脆全部甩给风修辞了。   当时风修辞得知后气的半死,赶去把云游的华玄云抓回来,结果不到三日,又带着自己的徒儿出了九华山。   还特意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句,掌门之位交予师弟。   风修辞不稀罕什么掌门之位,当场就撕了那张宣纸,如果不是当时他的大徒弟连拖带拽的拦着,估计他还会冲出去把师兄给抓回来。   任谁也不会察觉此时的华玄云正处于危险之中,也没有谁会知道。 第六章   自那晚陌無天来过以后,又过了三日,也未曾见他再踏进藏宝阁第十层。   这样对华玄云也好,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无法辩解,面对自己教导多年的徒弟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何谈起。   华玄云将陌無天那晚说的一字一句放在心中,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三日。那些话并非全无道理,可他看的数百本古籍里,皆写着魔族非善类。   午时,陌無天抱着一个青色玉石雕刻的熏香炉踏入第十层,放置在一旁的桌上,他还顺带的带来了师傅常看的几本书籍。   华玄云垂着眸子,忽略掉房间里的这个人,下颚蓦地被人抬起,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浅黑色的眸子,仿佛那一夜的红瞳从未出现过。   “师傅。”陌無天唤着他,与往常无异。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仍然会相信眼睛的这个人还是他乖巧听话的徒儿。   十年的时间,从一开始不及华玄云腰间的孩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一个隽秀的少年。此刻站在他的面前,竟已经高出他莫约两三寸。   陌無天打量了他一会,见他不回应便松开了手。华玄云以为他要离开此地了,没想到下一秒腰间就多了一双有力的手臂,一颗小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呼吸一小又一下喷薄在敏感的肌肤上。   陌無天在他的颈肩蹭了蹭,声音有点撒娇的意味:“师傅,对不起。”   跟之前无数次犯了错一样,会主动过来找他认错,如果他依旧冷着一张脸,陌無天便会一直在他身边撒娇低头。   “不必道歉,你先放开我。”华玄云挣扎了两下,陌無天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将头埋的更低,声音小了许多,“师傅不喜欢徒儿了吗?”   华玄云没有回答这句话。   陌無天将他圈的更紧,缓缓的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瞳子里充满了委屈,“师傅,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去云游四海,去一处世人找不到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所谓的世道,只有师傅跟我。”   华玄云冷漠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师傅要怎么样?我听师傅的话。”   “你回属于你的地方去吧!”   他的声音哑了几分,“属于我的地方是哪里?师傅明知道我已经没有了亲人,只有师傅了,只想跟师傅呆在一起。”   华玄云不知如何拒绝,在这几年中陌無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白过,除了偶尔犯错了会冲着他像小兽一样撒娇,再没有其他的举动。   以前陌無天总是喜欢隔的很远,躲在树上,望着那一抹白衣。即使他万分想上前去靠近,也会抑制住心里的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肮脏想法。   他害怕被师傅发现那个想法。   在陌無天的眼中,他的师傅是高高在上的,不被万物所束缚着,不入世俗间的红尘。   他仍记得前几日,故作无所谓的问师傅可有欢喜的人,师傅的回答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修仙之人,不入世俗。   按照他对师傅的了解,如果这个想法被师傅知道了,十有八九会厌恶他。   讨厌就讨厌吧!师傅这样记着他也不错。   陌無天这样想着。   “你不属于清风派。”华玄云望着他的眼睛道。   陌無天不死心的道:“那我属于你,徒弟应当属于师傅。”   陌無天凑过去,等华玄云意思到他要做什么后已经躲避不及,异样的感觉从唇间传来,华玄云浅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往后扬了扬,躲开他,冷声道:“你信不信我将你逐出师门。”   他此刻的怒意直冲胸口,连为师这个称呼也没用了。   陌無天浑然不觉,微微歪头,舔了舔红唇,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这样更好,不是师徒,也不用顾及世道。”   “陌無天!!!”   “师傅唤我可有何事?”   陌無天低下头又想去亲华玄云,却被对方无情的偏头躲开,他低笑一声,索性也不装了。   “师傅,这已经不是十二年前了,只要我现在出去传个信号,魔族即刻便可攻上九华山,师傅要不要猜猜师叔的胜算多大?”   陌無天的模样不像做假,华玄云不敢赌。十二年已经足够魔族卷土重来了,“师徒一场,非得刀锋相见?”   “师傅,真想让你尝尝徒弟当年的滋味,可一看就这张脸终究下不了手。”   陌無天抬手敷上华玄云的脸庞,冰冷的指腹慢慢的拂开他紧蹙的眉,动作温柔,深情款款。   “你是不是非得毁了这一切?”   “是啊!我要毁了师傅最在乎的东西,”   他笑的残忍,红眸乍现,美的惊心动魄,眉宇上扬,一字一句犹如利剑,“是你,毁了我。”   陌無天再一次低头覆上去的时候,华玄云没躲开。   这一切,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当年一手促成的不是吗?   又能怪谁呢?   他不喜这样疯魔的陌無天,可他的心口却宛如被刀狠狠剜了一个血窟窿,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里涌出。   他在心疼他。   可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   华玄云绝望的闭上眸子,将所有的情绪封闭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浓密又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什么的来临,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他放弃了抵抗。   对方发狠的吻着,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没有半点留情,在他的唇角啃咬着。不一会儿,甜腻的血腥味便从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   他没有就此放开他的师傅,反而吻的越发凶猛,似乎想将眼前人一点点吞入腹中,撬开他紧闭的唇,随意的探入他的领域,在他的地盘肆意妄为。   华玄云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手腕上的桎梏卒然一松。他已经站了四日多,腿脚酸麻,足下重心不稳,往后一靠,便被抵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陌無天用鼻尖亲昵的碰了碰师傅的鼻尖,像一只餍足的小兽,眨了眨红眸,声音沙哑,“师傅看看徒儿好不好?”   华玄云装死。   “不看我再……”   华玄云淡淡的睁开眼,神色冷漠,“够了吧!”   “不够……”   “你到底要怎样?”华玄云眉宇间露出一抹倦色,他第一次感受连人带心的累。   世人只知锦青君降妖除魔,一身正气,却不知他最不愿理的便是凡尘琐事。   “这句话徒儿也问过师傅。”他望着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华玄云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我的师傅一生守护清风派。”   “师傅别说笑了,这清风派常年都是风修辞在管理,师傅现在又用这一番推辞来拒绝徒儿,何必呢?”   “我这生也不可能跟你走。”   他说的冷静,仿佛这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可对于陌無天来说,这句话无形是给他判了死刑。   华玄云又道:“人魔殊途,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孽债。”   “师傅在意的就是这个吗?”   “正道即是正道,邪魔即是邪魔,两者不可合一。趁现在还什么未发生,收手吧!”   他急红了眼,目光死死的锁定在师傅的脸上,想从中找出细微的破绽。   “好。”   他笑了,笑的悲凉,笑的沧桑。   “师傅既然将正道邪魔分的如此清楚,那便如此。”   华玄云听着他的话,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环在腰间的手臂也松开了。他低头扶着墙站直,三千青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开了,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中,他正想去理一理柔顺的发丝,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师傅永远呆在这里吧!”   华玄云一愣,目光触及到桌上放置着的几本古籍,突然间明白了陌無天的来意,他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谈拢的机会。   无论他应或不应,最后的结果都是跟他在一起。   只不过区别在于被迫与自愿。   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师傅若是看什么书籍,便告诉徒弟,师傅若是想尝什么吃食,都可以告诉徒儿。只要师傅想做的事,徒儿都会尽量去满足。”   他捻起一缕发丝吻了吻,“徒儿先去帮师叔做点事,晚上再来陪师傅。”   华玄云想跟着他出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便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不管怎么捶打,那道无形的墙依然没有半分破裂。   第十层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他站在围栏前,对着外面伸出手,又触碰到了一道透明的墙。墙壁因为他的碰触泛起涟漪,就像是小石子打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此时的华玄云没有半分内力,想冲破这面墙基本没可能,他缓缓垂下手,望着下方那道暗红色的身影。 第七章   陌無天出了藏宝阁后,便去练武场找了风修辞。他今早去师傅房间找古籍时恰巧遇见了风修辞,便交谈了几句,得知风修辞正要派遣人去藏宝阁找一本很有名的医书,就随口应了这件差事。   练武场内,数百名弟子手握一把长剑,摆列整齐,气势如虹。风修辞一身青衣,负手站在高处的练武台上,晲视着下方。   “师叔,你要的医术,看看是不是这本。”陌無天踱步到风修辞身旁,与他一同眺望着宏大的练武场。   风修辞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佛了佛上面的灰尘,“是这本,谢谢师侄了。”   “师叔怎会想到这本孤谷医集?”   孤谷医集,世间有名医术之最,各种疑难杂症、奇异症状,里面均有解决之法。   同时,它也是世间极难求得的一本书。   “大徒弟要生辰了,他对剑术一窍不通,一心都用在专研根治一些奇怪的病症身上了,恰巧想起来几年前有人为了感谢清风派赠送过来的这本医书。”   他笑了笑,“我倒是忘记师兄这一点了。”   风修辞将医术收入袖口里,随口问道:“你可知玄云这家伙又去了哪里?”   陌無天思忖片刻,“估计又去哪处降妖除魔了。”   风修辞一想起华玄云那悠哉样,就恨不得下山去把他给抓回,但是清风派又必须得他这个副掌门来主持大局,根本抽不开身。   “让他下山降个魔,直接降着降着人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他在门中呆过十几日……”   陌無天帮着自家师傅说了句:“师傅这是一心为百姓。”   风修辞皮笑肉不笑:“……”   清风派前掌门看中的便是华玄云那副淡泊世间万物的心态,以及一心用在剑术上的造就,再加上华玄云又是前掌门的大弟子。   掌门之位理所当然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华玄云总喜云游四海,救落难之人。前掌门以为将清风派交给他后风名会更盛当初,没想过自己的大徒儿会淡泊到连掌门之位都无所谓。   刚接任掌门之位时,华玄云还会帮忙着管理一些事务,后来下山的次数多了,一切的事务自然就落到了风修辞的头上。   “师侄最近怎总去藏宝阁?”风修辞漫不经心的问着。   这三日,陌無天几乎每天都会在藏宝阁的一楼徘徊不前,他的目的自然是去十楼,但是一想到那一晚他居然对师傅动了手,便有些不敢看见华玄云。   他怕自己再控制不住怒意伤害师傅。   他没有半点迟疑,很自然的道:“师傅喜欢古籍,作为徒弟的我自然得多去找几本他喜爱的书籍,等他云游回来后便可观阅。”   风修辞面露苦色,“师侄想的果然周道,哪里像我的那些徒弟们,一天不惹事就不安逸,。”   “师叔多注意休息。”   陌無天在练武场观摩了一会,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藏宝阁第十层。   华玄云的手上摊着一本古籍,盘坐在围栏前,垂着眸子默读着书本的内容。和煦的阳光散落在他的白色衣袍上,露出的肌肤上感受着太阳带来的阵阵暖意,这是他唯一感受到温暖的方法。   三千青丝没有了束缚,随意的披散在后背,比较长的发丝安静的躺着他后面的地板上。   在陌無天走后,他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看见他的青玉钗子,估摸着应该被他那徒弟拿走了。   良久,书籍依旧摊开在最开始翻开的那一页。   华玄云合上了古籍,心头已经乱成了一团,第一次看了半天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淡淡的桃花香从屋内传来,是他最爱的一种熏香。他往屋内看了看,便看见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香炉上飘着几缕极细的青烟,苦涩的滋味趁机填满了心口。   他的徒儿是真打算让他永远呆在这里的啊!   傍晚时分陌無天便过来了,他唤了几声师傅,没听见回应,便去内室的床榻上躺着了。   时间多的很,他还可以和师傅慢慢玩。   华玄云一直在围栏前打坐到了亥时,依然一点进去的意思也没有。   弯弯的月亮挂在夜幕中,旁边是由一颗颗璀璨的繁星汇聚成的星河,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师傅还不进来休息?”陌無天倚靠在门沿上,歪着头,手臂环在胸前,视线落在外面那人身上。   “不用。”   陌無天淡淡道:“师傅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徒儿可不想对师傅动粗,再不进去别怪徒儿扛师傅进去了。”   华玄云回头,抬眸望向他。   陌無天愣了一会,他彻底的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住了。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在月光的照映下仿佛隐藏着万丈光芒,让人不自觉的想去靠近,再将它占为己有。   华玄云起身,越过他进了内室,一言不发的躺在了床榻之上。   他跟着来了内室,随手将脱下的靴子甩到床边,爬了上去,躺下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受到身边的人身体一僵。   他记得他第一次跟师傅睡在一张床榻上的时候还是十年前。   七岁的陌無天第一次遇见华玄云后,就跟着这位白衣青年回了一间客栈。   华玄云将他带到客房的床榻边坐下,又起身出去了。   他乖乖的坐在床榻上,怯怯的打量着这个房间。莫约半刻钟的时间,华玄云领着几个身穿布衣的人进来了,那几人将抬着的大木桶放在了客房中间便退了出去。   华玄云用手试了试水温,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犹豫了一会,跳下床榻,慢吞吞的走到华玄云的身边。   华玄云看出他的疑惑,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土,轻声道:“先将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好不好?”   他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破烂的衣袍里小手揣成一团。   华玄云对这个稚嫩的孩子没有起半分怀疑之心,只当他害怕陌生人的靠近,又将语气放软了一些:“水温不烫,你可以摸摸。”   华玄云性子凉薄,不太会哄小孩子,面前的这个小孩再不肯说话他就真没办法了。   “你出去。”   华玄云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秀眉轻蹙:“不行,伤口不能沾水。”   陌無天倔强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华玄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用太拘束。”   僵持了一会,陌無天缓缓的脱下了外衣,他既然留着这个人的身边,就要学会低头。   在这两年里,陌無天学的东西比他呆在魔域里学的多很多。以前他被父皇保护的很好,接触的许多东西都是美好的,一直到魔族覆灭他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的苦与难,那么多的迫不得已。   “把受伤的胳膊搁在木桶上。”华玄云嘱咐道。   “嗯。”他闷声回应。   陌無天将半个身子浸进温水里,木桶上方雾气腾腾升起,那个人的脸部轮廓在他的视线内渐渐模糊起来。   一双细长白`皙的手很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令他沉寂了两年之久的心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怎么可能对一个仇人动恻隐之心。   他应该恨这个人,是他毁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你怎么了?”华玄云冷冽的声音中夹着少有的温情。   他摇了摇头。   这双手很温柔,轻拂开他额前的乱糟糟的发丝,舀了一点水打湿了发稍,一点点的为他梳理着乱极了的墨发,偶尔遇到了打结在一起的几缕发丝,动作便会放的更轻柔,似乎是怕弄疼了他。   他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这个人,有一瞬间的怀疑,这样温和儒雅的一个人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将墨发打理好后,华玄云又用帕子替他将脸上的脏兮兮的泥土擦干净,露出一张带着稚气的白净脸蛋。   他的脸颊被升起热气染上了两抹红晕,煞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他替他将身子擦干,又检查了一下手臂,确定伤口没有沾上水。   “陌無天。”   “那便先唤你無天吧!”   “嗯。”   “为什么想跟着我?”   他怔怔地道:“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华玄云轻笑一声:“以后的日子会很累,你真的要跟着吗?”   “嗯。”   他将这个小孩子抱着床榻上,扯开里侧的被子替他盖好,“困的话便先睡,我离开一会。”   陌無天望着他点了点头,视线一直跟随着他出了客房,关上门。   他呆呆的望着上方碧绿色的纱帐,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对方显然刻意放轻了脚步,似乎是怕吵醒床上的孩子。   华玄云走到床边才发现陌無天根本没睡,只是呆傻地望着他,“睡不着?”   他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起来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   陌無天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哑着声音问着:“你刚才是去给我买衣服了?”   华玄云淡淡的“嗯”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放到他的枕边,又放了一个类似于盒子的东西在上面。   这孩子容易害羞,华玄云便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望着窗外的夜色喝了起来。   陌無天拿开衣袍上面的盒子,不小心将盖子移开了,甜腻的桂花香传到空气中,窜进他的鼻子里。盒子里面是一块块软糯的桂花糕,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半阖的眸子将盒子盖上,穿上衣袍蹦下床铺,低着头走到华玄云身边,拉了下他的衣袖,“衣服刚好,谢谢。”   一双大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些糕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陌無天把枕边的盒子抱来放到桌上,将盖子打开,往华玄云的方向推了推,“一起。”   华玄云点了点头,替他倒了一盏茶,放到他的面前。   吃完糕点后,陌無天就乖乖的上床睡觉了,华玄云又站在窗前冥想了一会,才回到榻上。   小孩子似乎怕位置不够他躺下,特意往里靠了靠。   华玄云笑着摇了摇头,替他捻了捻被子,便合上眼皮。   夜已深,一丝凉意从颈间钻入被子里,陌無天便往前移了移,想靠近身边的温暖,又害怕吵到他。   一双有力的胳膊环在他的腰间,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陌無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偷偷地拥住了这个人。   回忆戛然而止,陌無天好似回到了从前,伸出手想拥住里侧的华玄云,却被他直接拍开了。 第八章   须臾之间,陌無天翻身敷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华玄云。   “下去。”华玄云眉头一皱,冷冽的眸光如寒刃,紧盯着骑在自己身/上的陌無天。   “师傅不用这么怕我,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他温柔地抚摸着华玄云的脸蛋,这句话颇有几分深意,华玄云佯装没听明白,侧开头躲开他的凑过来的脑袋。   其实他并不想对自己师傅用强制的手段,可对方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靠近,连以前可以的拥抱都会拒绝,这他的心绪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陌無天钳住华玄云的下颚,逼迫对方不得不看向自己。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只能凭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晦暗的月光看清他的表情。华玄云隐隐约约看见他如往常一样顽劣一笑,低头覆了过来,想扭头躲开,但下巴上的那双有力的手不允许他动分毫。   “你给我……”   剩下的话尽数被掩埋在了这个凶狠的吻里,华玄云讨厌这种场面失控的感觉,他用力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桎梏,两只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抓住,用力按在枕边的两侧,乱蹬的腿被身上这人轻而易举的压住。   华玄云发狠咬了下探入唇里的柔软异物,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唇间慢慢散开,点点鲜红从嘴角溢出。   陌無天吃痛,闷哼一声,仍没有停下自己的举动。   内力全无的华玄云就相当于是陌無天砧板上的一条奄奄一息的鱼,连翻身都万分艰难,更别谈反抗了。   陌無天吻了许久,一直到身下的人彻底放弃挣扎后才松开了他。   “师傅,你说要是一开始你就放弃抵抗,还会有后来的事吗?对徒儿低头有这么难吗?”   华玄云闭上眼睛,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的徒弟在一点点的摧毁他坚硬如铁的心墙,等那道墙摇摇欲坠时,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真是残忍啊!   衣袍在刚才的挣扎中有些凌乱,衣领散开了一大半,陌無天视线往下一扫,不禁停留在了他袒露出来的凸出的锁骨上。   低头,吻了吻。   华玄云如触电似的迅速的抬手要将他推开。   陌無天毫不费力地抓住他袭过来的手,慢慢地搬开他握成拳的手指,再指缝间穿过去将他握住,十指相扣。   华玄云想抽回手,奈何对方握的太紧,似乎想把他给融入骨血之中。   要是可以,陌無天倒是想将师傅给融入骨血中,但他不舍得伤害师傅,更不舍得师傅受半点伤。   华玄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的东西落到了他的脸庞上,冰冷冰冷的,又从脸上划了下去,浸入了枕头里。   那是眼泪吗?   华玄云忍不住抬眸望向他,一双红瞳在夜色里尤其突出,令他不禁有些害怕。他害怕的不是那双红眸,而是将红眸深处填满的汹涌爱意。   刚才是幻觉吗?   估计是的吧。   那双如同琉璃般的眸子忽然眨了两下,华玄云的仿佛陷了进去,主动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表情迷离温柔。   陌無天乖乖的在他手上蹭了两下,低下头去吻他颈间的肌肤。   华玄云的意识从陌無天对着他眨眼的时候便渐渐模糊了起来,也不挣扎了,主动的揽住他的腰,与刚才冷若冰霜的华玄云大相径庭。   陌無天笑了下,漂亮极了的红眸又眨了两下,身、下的华玄云神志瞬间恢复了一半,一把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人,坐起身,将散开的衣领拉拢。   他厌恶地擦了擦嘴角,怒目圆睁,刚才温柔的样子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别再对我用这种蛊惑人心的邪术!”   就在刚刚,他不过是盯着陌無天的眼瞳看了一会,没想到后来直接连人带心的险了进去,还主动的去靠近他!   陌無天替他理了理凌乱在前额的发丝,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这可不是什么邪术,这双眸子能看见每一个人藏在心底的欲`望,再将这份欲`望引诱到表面。”他瞧着他的脸,慢慢道:“就像师傅刚刚那样。”   他凑近了些,道:“其实,师傅对我也是有那种情意的吧!”   华玄云忿然道:“一派胡言!!!你给我滚!!!”   他指着门口,一双怒意的眸子死死盯着陌無天,若现在云霄剑在手里,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刺过去。   陌無天轻笑一声,“师傅连生气的样子都让人忍不住想……”   “滚!!!再有下次,我断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这两次都是在纵容他吗?   陌無天这样想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嗜血的红瞳染上了久违的笑意,师傅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他凑过去想抱抱华玄云,对方直接就拂开了他。华玄云深吸一口气,“你不出去,我出去。”   陌無天可舍不得师傅出去受寒,立马推开了一个安全距离,委屈巴巴的望着华玄云。   不过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躺下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陌無天伸手想碰碰他,又迅速的缩了回来,他可以等,等师傅愿意接受他的那一天。   这几天,给华玄云造成了一种很奇怪的错觉。   陌無天几乎每晚都会过来藏宝阁第十层,乖乖的叫几声师傅,像以前一样自顾自的跟他说话,仿佛前几日的事情未曾发生过。   而华玄云话本来就极少,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他会偶尔回应几句,而现在对他说的话基本上充耳不闻,独自盘坐在坐桌案前默读着一本又一本古籍。   陌無天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让师傅心甘情愿的面对这份情,他相信自己的坚持会换来师傅的回馈。   然而,半月已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比之前更糟糕了。   不管陌無天怎么叫师傅,他就是连一个“嗯”都吝啬给他。   偶尔白天陌無天也会上来第十层,端坐在师傅的身边,支着下颚打量着那张清冷的面孔。他想伸手摸一摸,又害怕师傅会生他的气。   又十几日,每晚陌無天都是靠在门后睡的,既然决定用行动感化师傅,那他必须得做出以表他决心的行动来。   他连十二年都等了,又何必急于眼前的一时呢?   陌無天望着那双毫无情绪波澜的浅蓝色的瞳孔,半响,终垂下了头。   师傅还是不愿意理他。   华玄云手里握着前几日陌無天顺手拿过来的毛笔,心无旁骛地临摹着摊开着的古籍上的字,完全无视趴在桌子另一边陌無天。   “师傅,再给徒儿画一张画可好?”陌無天百般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一面研着磨一面自顾自地道:“以前师傅赠送给徒儿的画,都挂在徒儿的房间里,可好看了。”   良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一股莫名的疼感压上心头,陌無天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这细微的举动被华玄云收入眼中,握着的笔停顿了一下,墨汁便渗进了宣纸里。   陌無天没发现这一举动,强撑出一副无异的表现,像往常一样咧开嘴露出大白牙,一个带着牵强的笑容便撞进了华玄云的眸子里。   他的目光不禁沉了下去,又听见陌無天道。   “师傅,晚上再来陪你。”   陌無天眷恋的看了华玄云一眼,起身离去。   华玄云搁下笔,宣纸上的最后一个字由于下笔过于用力,已经不成模样了。   这几十日,他不是没动摇过自己的想法,想开口好好和陌無天谈一谈这些事情。可他知道自己徒儿的那个固执性子,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基本没改变的余地。   他只能这样干耗着下去。   等其中一个人不耐烦现在这个处境。   华玄云揉了揉额角,如缎绸般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晃动着,他理了理衣袍,向着门外走去。   一身白衣的华玄云站在第十层晲视着下方。   陌無天出了藏宝阁,走了几步,迎面就遇上了慌慌张张的千琪。   他皱着眉头,“藏宝阁重地不予普通弟子入内。”   “普通弟子”实实在在的戳到了千琪的痛处,连平时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做了,素衣长袖里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我不是来藏宝阁的。”   陌無天摆了摆手,眉眼之间难得一见疲倦之色,“这里是重地,无事便离去吧。”   千琪提高声音,连尊称都没用了,“我是来找你的。”   “有事找风修辞。”   烈日挂于头顶之上,千琪望着那张令他生厌的面孔,紧咬着已经泛白下唇,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正午的的温度太高,额间已经有丝丝细汗溢出。   “陌、無、天。”   他咬着牙叫着这个名字,眼睛瞪的极大,似乎要将眼眶瞪裂开来,“凭什么你能经常来藏宝阁重地,我就不能来了?同是清风派的弟子,明明我来的门中的时间不必你少,为什么你就可以当上掌门的首席大弟子?”   陌無天半阖着眸子,而眼皮下面的那双眼睛忽红忽暗,他转过身,背对着千琪,“滚!”   想起那日在后山里的画面,千琪又往前走了一步,毫不留情的揭开他的伤口,“你对师傅的那点龌龊心思怎么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不过是区区一个孤儿,居然还敢肖像自己的师傅,连自己的地位都看不清楚?”   第九章   千琪对陌無天的怨恨不只一点半点,现在终于抓住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虽然他打不过陌無天,不代表他不能出言辱骂啊!   陌無天如果敢动他,他就赶紧去告诉师傅,再倒打一耙,而当时又只有他们两人,看到时候陌無天有什么理由证明自己的清白?   千琪这样想着,哈哈的笑了起来,报复的快/感令他兴奋不已,口无遮拦的继续道:“你不过就是掌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居然还敢对主人起心思。清风派掌门是如何容得一条忘恩负义的野狗玷污?你装的也真够好,居然能瞒住师叔,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说,我要不要去告诉师傅师叔呢?师傅要是知道你对他的师兄有这种不堪的心思又会如何呢?肯定会离你远远的吧!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喘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冲着那个暗红的背影道。   一道凌厉的掌风猛的向着他门面袭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尖叫一声,紧闭上眼睛。   预料的疼痛没有打到他的身上。   而他的后面的四棵树木皆从中间断裂。   树木断裂的中间切口整整齐齐。   如果这道掌风落在了千琪的身上,那它将会把自己从腰间一分为二。   千琪回头看了一眼,恐惧源源不断的涌出,素色衣袍下面的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刚才,这个人居然治他于死地!!!   他回过头,陌無天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浅棕色的瞳孔瞬间扩大。   刚想往后退一步,一只手就已经掐着他的喉咙,将他提起。   双脚悬在半空中,全身的重量被颈间承受着,一张脸因为呼吸困难已经慢慢变红。   他开始挣扎,蹬着脚,用力的用指甲抓着卡着他脖子的那双手。   陌無天冷厉的看着他,手背上已经被千琪用指甲抓了好几条血淋淋的痕迹,面色仍然没有半分改变。   他看着刚才得意洋洋的人慢慢变的绝望。   他看着那张脸从红润缓缓变的青紫。   他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陌無天抬头望了一下第十层,一袭白衣正站在那里,他勾了下唇角,放开了他。   千琪“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全身无力,半跪着,两只手放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刚才……刚才……他差一点就被这个人掐死了!!   “你应该庆幸你是清风派的弟子。”   一道冷冷的男声从头顶上响起,千琪感觉脑袋万分沉重,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知道这个人暂时放过了自己。   明明现在是晌午,千琪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感觉整个人在冬日冰冷的潭水里走了一遭,刺骨的冷,冷的他都呼吸不过来。素色衣袍紧贴他后背的肌肤,已经全被冷汗浸湿。   陌無天没再管跪坐在地上的人,转身之际,红眸乍现。   刚才,他用全部内力压制着体内躁动的魔力,没想到只能压制这么短的时间了。   魔族皇室之人,当魔力到达颠覆,便可拥有红瞳,以及成为魔君的资格。   他能压制的时间越短,代表他体内的魔力越强大,同时也代表着他在清风派呆的时间不多了。   光明磊落的清风派如何容的下一双异瞳者?   他又上了十楼,推开门,华玄云正站在木制栏杆前,望着他。   陌無天乖乖的叫了一声:“师傅!”   华玄云背对着阳光,身前一片阴影,面笼寒霜,“你刚才想杀了你师弟?”   陌無天迎上他的视线,向着他迈开脚步,答非所问:“师傅许久未成跟徒儿说话,为何一开口便是师弟,这样徒儿会嫉妒的啊!徒儿如果心生嫉妒了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千琪说的那些话,陌無天不可能全然不在乎。   甚至连自己都有些被其中的几句话影响了。   如果他没有限制住师傅,估计现在师傅已经不愿意再见他。   那他现在煞费苦心做这些何必呢?   “你对他做了什么?”   华玄云站在第十层,可以清楚的看清下面发生的事情,在他以为自己的教了十二年的徒弟要屠杀同门的时候,气愤与失望瞬间充斥了整个胸腔,恨不得斩开这道将他与外界隔绝的墙。   陌無天笑了笑,歪着头,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师傅为何不问问徒儿为什么要动手?”   他将华玄云脸上的失望尽收眼底,心里一阵钝痛,他的师傅啊!居然不信任他。   他甩了衣袖,转身背对着他,“有必要问吗?”   看啊!这就是他相处了十多年的师傅,还是冷面冷心。   陌無天想说清风派的徒弟他一个也不会动,可他的师傅根本不会相信他啊!   他话锋一转,缓缓道:“一个清风派的徒弟就能让师傅动怒,那上万魔族生命呢?师傅可否将你的圣人之心分给他们一些啊!”   相处了这么久,毫无疑问,陌無天知道往华玄云的哪处捅刀子最痛。   果然,华玄云背着的手突然攥紧,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什么,嗫嚅许久,终究还是那两个字:“抱歉。”   陌無天红眸里满是笑意,“师傅真有趣,徒儿去将这清风派上下弟子屠了,然后再跟你说一句‘抱歉’,如何?”   华玄云没有接话,但他的心里因为这句话泛起了一圈圈涟漪。肩上忽然一重,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一下又一下,撩人至极。   不知何时走到他背后的陌無天用脸蹭了蹭他的脸蛋,细声道:“师傅,今晚之前,给我答案。” 第十章   夜幕降临,弯月高悬。   九华山上藏宝阁中第十层里,藏着一位俊俏的白衣仙人。   他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小的脚步声,顺着那人的靠近,声音越发越大,每一下似乎都敲击在他的心头上。   他转身,就见那人推门而入。   “师傅。”陌無天唤了一声,转身关上门,“考虑的如何?”   白衣仙人敛着眸子,“不可能。”   这个答案在陌無天的意料之中,并不惊讶,也没有向以往一样气恼这个三个字。似乎这个回答无关紧要,缓缓走向他,“师傅,徒儿让你走了,会不会一辈子都不再见徒儿了呢?”   华玄云如实答道:“不知。”   这个回答取悦了陌無天,他挥了挥手,四周无形的墙壁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徒儿已经将解了这些咒,师傅可以走了。”   华玄云注视着他,一言不发,过来好一会,才迈开步子越过他。   陌無天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垂头嗤笑一声,在华玄云踏出门槛的那一步时,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一阵风有条有理的刮过,华玄云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将他猛的拽了回去,此刻的他还是没有任何内力,由着这股力量将他拉扯到了墙边。   “叭”   陌無天又打了一个响指,他的手腕就被钳制在了墙壁上,如他前十几日刚来藏宝阁的一般,一模一样的姿势,令人难以启齿。   陌無天恢复了那道无形的墙壁,重新将第十层与外界隔绝。   他抬起头,视线落到那袭白衣上,“师傅,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   而他给的选择,无论哪个都是同他一起。   只不过区别在于自愿与被迫罢了。   “你!!!”华玄云抬眸冷冷的盯他。   “我就知道师傅的会选择如此,所以特地给了师傅一个惊喜呢。”他轻笑道,“师傅猜猜徒儿会如何惩罚师傅呢?”   他从容不迫地踱步到华玄云面前,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在他的下颚处来回滑动,红眸深处遍布深情缱绻。   华玄云移开眼,不去看他,那双红瞳里的感觉他不愿去面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索性不言不语。   陌無天低下头碰了碰师傅的嘴唇,凉凉地,忍不住舔了一下。   华玄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师徒之间,这样有违常理。”   陌無天把手放到他的胸口,感受着它有力地跳动,“听见了吗?师傅的心跳,比往常快了些。”   华玄云提了一口气,气忿道:“胡说!”   陌無天唇角一挑,妖冶一笑,“徒儿有没有胡说,相信师傅更清楚。”   他狭长的眉眼中尽是温柔,微微上扬的眼角蛊惑着人心。   他放在华玄云胸口的手缓缓下滑,一直到他腰带处才停了下来,细长的手指向上一勾,轻轻往外一拉,腰带便松散了开。   白色的腰带无声无息的飘落在地上,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口倾洒了进来,落在那白色的腰带上。陌無天红瞳直勾勾的看着华玄云,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外衫没了腰带的固定,也从中间散了开来,露出里衣。   华玄云的声音夹着轻微的颤抖,“别这样。”   陌無天往他腰间捏了一把,手指上移至他的肩头,“哪样?”他往后一挑,外衫滑落至肩头,他俯下`身,隔着里衣吻了吻他起伏不定的心口,“这样吗?”   他给过华玄云时间,这十二年里他所做的许多暧昧小动作,相信华玄云是知晓一二的,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在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狗屁不入红尘,他陌無天偏偏要将师傅拽入世道中央,让师傅好好看看自己的那颗心。   陌無天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转,“师傅,它在为我跳动着。”   华玄云抿着唇,“自作多情。”   陌無天舔了舔红唇,迫切地扬了扬头,“真的吗?”   没听见对方的声音,颀长的手指调皮的探进对方的里衣。他故意将动作放的极慢,一点点的掀开,时不时不经意的碰到华玄云胸口的肌肤,故意折磨着师傅的感官神经。   寂寥的夜色,寂静的四周。   不知是谁呼吸声先絮乱了。   白色的里衣被彻底的掀开了,华玄云吸了一口气,面露慌乱之色,“無天,停下手,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一对羡煞旁人的师徒。”   可只有陌無天知道,来不及了。   回不到以前的。   还不如将他们直接的关系彻底改变。   “可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停在师徒上,怎么办?”他凑近师傅的耳垂,轻轻地吹了两下,“徒儿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师傅维护的那些人。”   华玄云刚皱起眉头,就被陌無天用指腹抚平了。   “师傅,皱眉,不好看。”   唇上蓦然一凉,不一会儿,柔软湿软的舌灵活的撬开了他的唇齿,闯入属于他的领域,开始横行霸道。   一颗药丸猝不及防的被对方抵了进来,当华玄云意料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融化于口中,进入肺腑。   “咳咳……咳咳”华玄云想将它吐出来。   陌無天退后一步,两只手臂环在胸前,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华玄云手腕上的桎梏蓦然一松。   外衫顺着他垂下的手臂彻底的滑落在了地上,他用力的按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陌無天睨了一眼狼狈的他:“师傅,这颗东西只要沾上一点便可欲/火焚身,意识模糊,刚才一整颗都让师傅吞了呢。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次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记的清清楚楚,每一幕都会刻在脑海中。”他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弄到它着实不容易啊!”   陌無天话音一落,华玄云就感觉一团火迅速的从小腹处烧了起来,顺着沸腾的血液,不停地往上爬。他按住小腹,试图将异样难受的感觉压下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   他衣衫已乱,微扬起头,乍看春光无限,“無天……”   陌無天坐到案桌前,一只胳膊隔在上面,手指轻敲着桌面,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多少时间。   案桌上,放着一张华玄云今日刚为陌無天画的一张画,跟以往画的一样惟妙惟肖,不过画上的眸子变了,是一双美丽的红眸。   陌無天发觉了它的存在,拿起来观摩了片刻,笑了起来。   华玄云浅蓝色的瞳孔慢慢扩散,神识也模糊了起来,环顾四周,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身上的燥热急需他去找个人缓解,藏在深处的理智又控制着他的手脚,折磨着他的神经。他靠着墙壁,指腹一下又一下抓着地板,似乎想将它抓处一条裂缝来。指尖传来的疼痛让他缓解了几分,可惜不过片刻,更加凶猛的热潮重新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将他折磨的理智全无。   在这万澜无声的夜里,急促的呼吸乱人心绪。   “师傅,过来。” 第十一章    华玄云像失了心智一般,听见有人唤他,摇摇晃晃起身,忍耐着身体欲/火,朝着声音的发源处走去。   陌無天一只手支着下颚,敛着红眸直勾勾的瞧着华玄云,像极了深山老林中领头的狼王看见了属于自己的猎物,他不急于将猎物拆入腹中,反而傲慢的在猎物面前晃荡。   他在等。   等华玄云主动开口求他。   这样才能让华玄云死死记住今晚发生的事情,连逃避都不行。   华玄云脚步虚浮,腹部的那团火将他所有的理智烧的干干净净,血液仿佛都沸腾,他需要水,需要可以缓解他现在这个情况的东西或者人。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陌無天身边,脚步一个不稳,一下子往前方倒去。   陌無天一直瞧着他,在他快摔倒的时候迅速的伸出手,将他揽了过来,圈在自己的怀里。   淡淡的桃花香窜入鼻尖,缓解了一下他的身体里的不适。就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渴极的人突然找到了水源,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不够……   这点根本不够……   太少了……   他需要更多……更多……   透过薄凉的月色,陌無天瞧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微眯着眼睛,欲求不满的俊逸的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两抹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轻咬一口,尝尝他的味道。   华玄云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紧贴他的身体,清凉的感受令他不禁喘了一声,额角溢出了不少细汗,顺着脸庞缓缓滑落下去,迷醉人心且动人心魄,汗水顺着脸庞滴落到胸膛上,一路沿下。   陌無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怪华玄云这个模样太勾人了,往常清冷全数不见,眼里的情`欲呼之欲出,灼人的很,似一头急急求欢的小兽。   “师傅,坐上来。”他噙着笑,松开手,呼吸也跟着絮乱。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华玄云听着他的话,乖巧的坐了上去,就像一个等待临幸的小媳妇。   陌無天忍不住想,他的师傅连动情都这么儒雅呢。   “师傅不对,应该这样坐。”   陌無天分开他的腿,两条腿挤进他的腿间,将他扳正,让他面对着自己坐了下去。   一缕柔顺的发丝落到了陌無天的脸颊上,他捻起,吻了吻,随后环住了他的师傅,将他圈禁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呼吸声越发越重,两只手抱着陌無天的颈间,低下头想去碰缓解他身体异样的人儿。   陌無天很乐意他这样的反应,抬起头,一道阴影就压了下来,是他的师傅,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   他搂着华玄云窄瘦的腰身,华玄云环着他的脖子。   他仰着头,腿人的人低着头。   他暗红的袍子还尚整齐,腿上的人里衣已滑落至肩头,露出光滑的肩头。   华玄云顺着欲`望本身,伸出舌头亲吻了一会,津液交缠,亲吻的声音听着理智尚在的陌無天耳中是最大的催情剂。   他偏头喘了一会,调试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仰头又吻上师傅的颈间,伸出舌头在师傅的凸起的喉结上舔舐着。   喉结本就是华玄云最敏感的地方之一,怎受的了别人这样的侍弄,忍不住仰起头迎合他,大腿扭了两下,最私密的地方隔着衣裤贴在了一起。   陌無天一点点的往下吻着,吮`吸着,喉间,锁骨,胸膛……   “师傅,我们去榻上。”他横抱起华玄云,走到榻边,将他放下,又迅速的解了自己的外袍,随手往地下一甩。他捧起坐在榻上华玄云的脸,着急的吻了下去,一只腿挤进华玄云的腿间,半跪在床榻上,另一腿踩在地板。   又是一个深吻,他的膝盖磨、蹭着师傅腿间的私密位。   两人动情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炽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的脸上,陌無天忍不住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吻他的师傅,他想要的不止这么点,不安分的手在华玄云的里衣内游走着,四处点火。   华玄云受不了这样只点火不灭火的撩拨,胡乱抓住他在胸前游走的手,阻止他继续深入下去。   陌無天惩罚性的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被药左右的华玄云感受到轻微的疼痛,也没刻意忍耐,轻吟出声。   “我陌無天这辈子是何德何能看见师傅这幅模样。”他把声音压的又轻又哑,还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缱绻温柔,很明显已经动情已深。   他闭着眼睛,额头抵着师傅的额头,两人因为亲吻久了而红润的了许多的嘴唇轻轻的碰了两下。   “师傅,徒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顿了顿,又道:“师傅喜欢徒儿吗?”   他站直,低着头珍视的看着他,仿佛身下的人是他最宝贵的物品。   不,师傅本身就是他最宝贵的人呐。   他伸出一直手指挑起他的下颚,又问了一遍:“师傅喜欢徒儿吗?”   华玄云愣愣的望着他,声音很小,很沙哑:“喜……欢。”   “师傅喜欢谁?”陌無天想他借着身体的欲`望亲口说出来,即使是假的他也会很开心。   “师傅……嗯……喜欢……徒儿……”欲`望在体内乱窜,只能说的断断续续,还带着几声淫叫。   他笑了,“喜欢徒儿这样吗?”   “喜欢……很喜欢……”   陌無天瞬间感觉口干舌燥,舔了舔上嘴唇,早知道第一天就把这药用上,又何必浪费这么多天的时间呢?   “师傅帮我把衣衫脱了好不好?”陌無天温暖的吻了吻他的眉心,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里衣道。   华玄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手将他半掩着的里衣褪了下去。陌無天忍不住亲了亲他挺翘的鼻尖,“真乖,接下来让徒儿帮师傅好吗?”   华玄云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要说好,就被陌無天用唇堵住了。他边亲吻着华玄云,边褪去了他已经滑落肩头的里衣。   赤/裸的上半身拥在了一起,身体的火苗越窜越高,华玄云身体里的情`欲已经无法控制,拥着陌無天蹭了两下。   陌無天将他推到床榻上躺着,抽出一只手将拉了床账,苍青色的床帐迅速的散开,封住了这一室春光。   床帘内,陌無天将另一只腿也挤进了华玄云的腿间,俯着身子,一只手插在华玄云柔软的发丝上,另一只手在危险地带点火。   华玄云回吻着他。   陌無天一路吻了下去,到胸口的那挺立的茱萸面前停了下去,轻轻的含住,戏弄似的舔了两口,抓着他头发的手一紧,就听见了对方一声难以控制的浪/叫。   他抬起头,就看见华玄云的眼角处因为没有解决的情`欲泛了红,诱惑至极,似乎还挂着一颗若有若无的眼泪。他凑过去,舔了舔,也不逗弄他了,一只手指挑开了他的亵裤探了进去,握住早已经高扬起头叫嚣的物器。   华玄云放在陌無天头发上的手又握紧了几分。陌無天放在他身下的手试探性的动了两下,耳畔边就传来了他的动情的呻吟声。   陌無天一边亲吻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侍弄着他身下涨大的器物。亵裤的阻隔让陌無天有点不适,随后他干脆将两人白色的亵裤都褪了下来,两人彻底的坦诚相见。   陌無天低下头埋在他的腿间,他没跟人做过这种事,但偷看的春宫图没有百本也有十几本了,自然知道现在该如何做。   他含住了那根器物,回想着之间看的春宫图,学着里面的动作吞咽了起来。因为害怕牙齿伤到师傅,他特意放轻了动作,舌尖舔着他的器物的顶端,引的华玄云喘息连连。   身下最私密的部位被一片湿润的温暖包裹着,每一下的吞吐都能让他如坠云端,下意识的抓紧了俯在他下`身处的头发。   一下又一下,陌無天用动作取悦着他的身体,即使顶到喉咙深处十分的难受,他也没有退缩,坚持的为他舒缓着身体的欲`望。   他要给他师傅一个难忘的夜晚。   这是他以前想过在师傅的背后想过无数遍的事情,今晚终于实现了,这让他如何不开心?如何不兴奋?   他感觉到师傅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似乎也紧绷了起来,不一会儿,滚烫的液体喷薄在他喉咙里,浓重的麝香在他的唇齿间散开。他动了动唇,将口中的浊液咽了下去。他擦了擦唇角,将残留的几滴拭去后,又俯下`身去吻华玄云。   华玄云身体的欲/火散一小半,下意识抱紧了身上的这个人。陌無天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用沙哑的声音,“师傅舒服了,可徒儿还没有呢。”   华玄云学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可是这根本缓解不了陌無天身体里的情`欲,干脆拂开了他的手,分开了他的腿,手指往后方探去。   华玄云欲迎还拒的推了他一下,陌無天亲了下他的眼皮,示意他放心。   他摸索到了目的地,伸处一只手指探了进去。身体本能的想将突然闯进来的异物挤出去,紧缩着抗拒着它的进入。   陌無天俯下`身含住了他的耳垂,轻咬着,舔舐着。   “放松。”   这两个字温柔至极,似乎有魔力一般,身下的人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眯着眼注释着身边的这个人。   陌無天突然被师傅这么深情的看着,身下的胀痛又多了一份,赶紧又送了一只手指进去,颀长的手指被湿软的内壁包围着,他象征性动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又将第三更手指送了进去。   “嗯……”   华玄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陌無天封住他的唇,舌头探进去,与他的软极了舌身交缠在一起,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手指在他的身体里抽动着,一下又一下,寻找他的敏感点。   不知道指尖碰到了什么,身下的人猛的一顿,身体忍不住微微的躬了起来,想逃离陌無天的掌控。   陌無天摸索着往刚才碰到的那个地方探去,轻轻的按压,几声零碎的呻吟就从华玄云的嘴角溢了出来。   扩张的差不多了,陌無天抽出手指,抬高他的腿,将自己的分身抵了进去,可惜还是与三根手指差别太大,即使做了扩张,还是卡了中途。   华玄云因为后面的疼痛呻吟了一声,身体紧绷了起来 ,想要将硕大的异物挤出去,手指屈起抓住里侧的被子,分散着下面的疼痛。   陌無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退出去了一点再猛的向前一抵,把整个分身送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他缓缓的动了起来,让身下的人先适应适应。   瞧着差不多了,陌無天退了出来,狠狠的撞了进去,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尾骨传来,是属于他们极致的欢愉。   因为药物的存在,华玄云很快就适应了它的存在,身体还隐隐的期待了起来。私密处的紧密贴合,然后分开,贴合,分开,贴合……   反反复复。   很快,华玄云的身子就软的不成样子了,迎合着陌無天的动作,刺/激的快/感取代了最初的疼痛感,一下又一下,沉迷于美妙的情海里无法自拔。   陌無天低下头亲吻着他动情的眉眼,耳畔边传来细小的声音。   “無……天……”   陌無天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差一点就缴械投降了,不可置信的盯着身下的人,刚……刚师傅叫他的名字了?   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兴奋,连说话的带上了轻微的颤音,“师傅,再唤一声徒儿的名字,可好?”   他又唤了一声,“無天……”   陌無天猛的将他拥到怀里,开心的在他胸膛笑了起来,猛的一用力,将分身的全部送了进去,身下的人皱了下眉,又很快的舒展开来,接纳着他又一次的进攻。   陌無天忍不住多要了几次,中间将华玄云翻了个身做了一次,身下已经一片黏湿泥泞。   最后,陌無天不忍心再将华玄云翻来覆去的折磨,缠缠绵绵了许久才放开了他。   华玄云是次日午时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俊俏的脸,想起身却发生身体疼痛不已,特别是身体的某个部位,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疼感。   关于最晚的记忆全部涌了下来,华玄云气极了,一抬眼又看见了那双红眸,想起昨晚做的那等龌龊事,抬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第十二章   陌無天没有还手,对他来说,这一巴掌已经算轻的了,若现在华玄云有内力在,估计会直接提剑刺他几个窟窿。   华玄云真的气极了,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处于劣势中,身体某个部位的隐隐疼痛无不是在昭告他昨晚发生过了什么事情。   陌無天白`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在华玄云伸手要将他推开的时候,直接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乱动,一双红眸缓缓下移,瞧着他身上的吻痕,轻笑道,“师傅昨晚真热情。”   华玄云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未着寸缕,迅速的抽回了手,又气又恼,耳根处少见的红了起来。他透过薄薄的苍青色的床帐看见地上搁着昨晚随意扔的里衣外衣亵裤,又睨了一眼挡在他床边的陌無天。   若他现在下榻去拿衣袍,必须要经过躺着外侧的陌無天,而他现在身上一件遮羞的衣衫都没有。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翻了个身,不去理会陌無天的调侃。   他感觉到被子挪动了一点,应该是背后那人有了动作。不一会儿,一双用力的手圈住了他的腰身,一颗脑袋贴在他的光滑的背脊骨上蹭了蹭。   “师傅,我在。”   很轻,很暖,很容易让人动摇的四个字。   华玄云愣愣的望着里侧的墙壁叹了口气,他这些年怎么养的徒弟,怎么就养成了这个样子?   他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傅。   他气陌無天,更气自己,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发现这种感情的时候就主动提出来,如若如此,估计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陌無天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似乎是七八年前的一场比武大会,他的徒儿尤其出色,一路冲到了最后一场,与清风派的另一个弟子争夺第一。   另一名弟子在中途用了暗招,他发现了后直接运气飞上了练午台上,挥了一道掌风,伤了那名弟子,便抱着还尚小的陌無天离开了练武场。   华玄云观察能力一向很敏锐,从那个时候,一个倔强的孩子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闪着零碎的光彩。每每他偏头疑惑的迎上那道目光时,对方就会慌张的看向别处。   那个时候华玄云不疑有他,以为是这个孩子终于开窍了,愿意主动去亲近他人了。   越往后,他的徒儿便越粘人……   华玄云想揉揉额角,一双手偏伸了过来,轻轻的替他按着,似乎有一点讨好的意味。   “不用。”他出口道了两个字,只觉得嗓子沙哑难听。   陌無天将他抱的更紧了一些,轻轻的吻了下华玄云的后颈间,感觉到怀抱里的人身体一僵,偏起了逗弄的心思。   顺着后颈往下吻着,先是凸起的蝴蝶骨,然后是背脊……   华玄云翻过身想推开了他,手刚伸出去便被人捏住了手腕,往前一拉,毫无防备的跌进了他的怀里。华玄云还未反应过来,陌無天的唇偏贴了过来,很轻易的撬开了他的唇齿。   华玄云推着他,另一只手也被钳住了,举过头顶,陌無天干脆用一只手压制着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便往下探去。   华玄云浅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惊,瞪着那隔的近在咫尺的俊俏的脸。   吻了一会,偏放开了他。   凑到他的耳边,轻身戏谑道:“师傅下面……”   华玄云咬着牙道:“别说!”   “徒儿帮师傅。”   “你放开我就行。”   “我不。”   华玄云害怕陌無天又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抬起腿想将他踹下去。不过他还没有抬起腿,华玄云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稍一用力,就将华玄云的动作制止了。   “你知不知羞耻!”   “只怪师傅太迷人。一着师傅,徒儿便什么都忘记了,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师傅,又怎会想到羞耻这两字?”   华玄云噤口不言。   论口舌功夫他说不赢自己的徒儿。   一张白净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明艳的绯色,华玄云偏头闭上眼,在心里念着清心咒。   陌無天偏不如他的意,挤/进他的腿间,华玄云立马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你敢!!!”   陌無天笑着,“我怎么不敢?师傅敢分神,徒儿就敢做。”   陌無天又道:“师傅继续分神啊!”   华玄云第一次如此的想骂人,他怎不知陌無天什么时候这么恬不知耻了。   有了昨晚的经验,陌無天对欢好之事更加熟练了,又压着华玄云做了一次,虽然对方一点也不配合,但对方是师傅啊。   他欢喜他呀,就算是不配合,他吃到手了也是极其的开心。   陌無天起身,掀开床帘,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又将师傅昨天扔在地上的衣袍叠好,放在枕边。   “师傅。”他唤了一声,像以前一样道:“等我。”   陌無天出了藏宝阁,下了九华山,来到山脚处。   衣袖一挥,一道黑色的漩涡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抬脚踏了进去。   周遭的坏境骤然一变,他的面前顿时出现了数百名魔修,皆是一身黑色袍子,胸前统一印着一条黑色的蛟龙。   陌無天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越转身进了主殿,身后的人一一跟了上来。   这里,是他们这些年重新建造的魔域,恐怕连华玄云都想不到,当年销声匿迹的魔域老窟就在九华山山脚下!!!   “君上,何时动手?”一名老态龙钟的魔修迈了出来,紧随在他的时候。   “再等几月。”陌無天踏上阶梯,走到最高处,拂了下衣袍,坐在上方的用玉石雕刻的长椅上。   “君上,这足足都拖了一月,错过了最佳时机……”   陌無天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戾气十足,“要不把我的位置给你坐坐?你来决定怎么样?”   “不可不可。”那魔修立马摇着头。   观翌二十一年,便是前两年的时候,在外出游历的时候几位老者找到了他,请他回来做魔域的主人。代领新一代魔族去报当年之仇。   他犹豫了许久,同意了他们的协议。   在华玄云身边呆的太久了,他差点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魔族三皇子,忘了最开始接近华玄云的目的。   可他当时在华玄云身边呆了八年,对华玄云的性子也了解一二。云游四海,救济落难之人,是华玄云常做的事情。   在跟华玄云相处的第四年里,他说服自己暂时放弃了复仇的念头,他决定用时间来观察华玄云的所作所为,若有一点不合正道常理,他便想办法让华玄云替当年死去的无辜者偿命。   其实,这不过是他不舍得亲手杀了华玄云的一个借口。   因为这个借口,他发现了许多。   例如华玄云从来不杀无辜者,这个无辜者包括魔、妖、鬼,若是心善的鬼,他还会帮别人去完成死前的遗愿,好让他们可以早点投胎,免在这世俗中孤苦飘荡之。   华玄云救急无辜之人是事实。   可当年华玄云屠了魔族也是事实。 —————————————————————————————————— 就问长不长肥不肥大 ヾ(???)? 第十三章 当时陌無天跟着那几名老者回了魔域后,发现居然是建在清风派的山脚下时,也是震惊了顷刻。   这两年,魔族里的几位长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攻上九华山,杀了那清风派掌门华玄云,念叨的他头疼不已。   前一个月,他们炼制了一种可以暂时失去内力的药,交予他,令他赶紧去拿下那清风派掌门。   陌無天无可奈何,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成功了,毫无内力的华玄云必须由他带走,几位老者皆是不乐意,清风派掌门一落入他们的手中,攻上清风派又有何难。   当时,陌無天道,他们虽为魔族,可都与人一般同样有一颗心,华玄云是将他养大的师傅,让他去弑师,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最后折中,陌無天帮助他们让华玄云内力消失,让清风派群龙无首,而华玄云的人必须由他带走。   没了内力的华玄云就跟街上的柔弱书生差不多,对他们的计划构成不了多少威胁,几位老者才点头同意了。   陌無天坐在大殿之上,冷冷的睥睨着下方无数个人头。   许多魔修都是一副稚嫩面孔,估计都是在那场降魔战之后出生的,老者不过几十位,皆是降魔那站中的幸存者,对清风派充满了恨意。   美丽骇人的红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那些年轻的魔修们是真的想复仇吗?   主殿之上的许多年轻魔修都噤若寒蝉,偷偷的抬眼打量坐在石椅上的新任魔君,特别是那一双可以迷惑人心又令人心生惧意的红色瞳子。   在魔族,红瞳象征的地位,象征着无尽的力量。   一位红瞳者的出生,是机缘,是恩赐。   就连上一代魔君,也仅拥有了一只红色瞳子。   陌無天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数百名魔修赶紧的跑了出去。陌無天揉了揉太阳穴,指着一个落在后面的年幼魔修,“你,留下。”   陌無天身边的老者似乎很不满他的举动,浑浊的老眼转了两下,半点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魔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能不与他们商量攻上九华山的计划。   华玄云微眯起眸子,冷冷对着身边站着的周围老者吐出了一个字:“滚!”   老者咬着牙躬下`身对着他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陌無天负手从台阶上缓缓走下去,“你……”   他刚一开口,年轻的魔修便猛地跪了下去,头低的很低,连说话都结巴了许多,“君……上,我……我……”   “别跪着。”陌無天在清风派呆久了,不喜欢这样的大礼,“问你几件事。”   “君上……请……请……问……”   年轻的魔修依旧跪在地上,全然没有起来的意思。陌無天懒的劝他了,直接切入主题,“你想复仇吗?”   年青的魔修支支吾吾的吐出来了一个字:“想……”   “为什么想复仇?”   “因为……因为……长老说……”   “我没问长老,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复仇?”   “因为……清风……派……屠了整个……魔族……”   “你会将你的恩人置于死地吗?”   “不……会啊”   “退下吧。”   陌無天在魔族呆了半天,在魔域里走了走,一张又一张稚嫩的面前跟他打着招呼。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让这些人去攻九华山不是让他们自寻死路吗?然后魔族再败一次?再像十二年前牺牲无数魔族的生灵?真不知道那些年老的魔修怎么想的。   陌無天出了魔域,御剑去了城里,买了些糕点,才回了清风派。他的行踪跟华玄云一样,常年见不到人,所以他偶尔一两次往外跑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踏入第十层,视线接触到那一抹白色,心情才好了许些,还是呆在师傅的身边好。   华玄云如往常一般临摹着古籍上的字迹。   陌無天盘坐到他的对面,中间隔了一个桌案,他将买回来的桃花糕拿了出来,放在桌案上。   “徒儿买了师傅最喜欢桃花糕。”他拿起墨条在砚台里打着转,为他的师傅研磨着墨。   华玄云连抬眼都不想抬。   “师傅吃一口好不好?”他软着声音哄他。   陌無天只好趴在桌上,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桃花糕,又看了一眼砚台,“真想把这徒儿的这颗真心拿出来研成磨给师傅看。”   华玄云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了笔,淡淡道:“你不用这样。”   他明知故问:“不用哪样?徒儿愿意啊!”   “你若是想报复当年的事情,随时可以将我的性命拿走,何必用这种办法报复?”他将冷冷的视线投到陌無天的身上。   陌無天立马坐正,始料未及他的师傅会有这般想法:“你觉得我是报复?”   他抿唇:“不是吗?”   今日陌無天离去后,华玄云想了很多,将以前不想面对的事情全部理了一遍。   陌無天恨他当年屠魔族的事情,那为何不直接动手杀了他?为何偏偏要将内力全无的他留在清风派里,下药后做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情?   “那我直接去将清风派的弟子都屠了不就行了吗?再将那些在背后议论我跟师傅的弟子抓回魔域折磨至死,不是更好的报复吗?”   的确,他垂着眸子不吭声了。   “那你图什么?”   他灿烂一笑,“我啊!图师傅那颗真心。”   华玄云拿起笔,将古籍翻了一面,打算再抄一页。   “师傅陪徒儿说说话好不好?”   “说什么?”   “你我之间的事情啊!”   “没得说。”   “好吧好吧!那师傅吃桃花糕。”   华玄云抬眸看了一眼搁在桌案上的桃花糕,微眯了一下眸子,陌無天拿起一块要喂他,他偏头躲开,自己拿了一块。   陌無天笑嘻嘻的将没有送入师傅口中桃花糕自己吃了,又乖乖地趴在桌案上替师傅研着磨。   华玄云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他乖巧的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摸下脑袋,华玄云克制住这个危险的想法,在心里默默的练了几遍清心咒。   陌無天研磨了一会磨,想了想,起身绕到华玄云的身边坐下,恹恹的趴在桌上,瞧着华玄云的脸庞。   “怎么了?”华玄云下意识的问道。   陌無天摇了摇头,就又听他道:“脸上的伤好了点没有?”   陌無天立马坐正,指着自己的左侧脸蛋,“疼,很疼,要师傅揉一下。”   上午华玄云那下打的不轻,导致陌無天出去的时候一直都用的障眼法,以免别人看出来他脸上的巴掌印,现在跟华玄云呆在一起,自然就忘记了使用障眼法了,脸上的红印子便显现了出来。   华玄云眸色沉了一下,以前陌無天受了一点小伤就会跑到他面前,大喊着疼,再要求他揉揉伤口。   可惜现在师徒关系变了味,这些暧昧的动作还是不做比较好。   华玄云伸出去的手正要收回来,就被陌無天握住了,华玄云怎么拽也拽不回来。   陌無天干脆往前一仆,华玄云没料到他会突然仆过来,躲避已经来不急,只能由着他扑倒在地。   “咚”   因为两人的动作太大,桌案都被他们不小心撞的移动了,一大堆宣纸被窗外的一阵风吹起,飘在空中再缓缓的打着转落了下来。   一张张白色的宣纸宛如一只只白蝴蝶,落在了他们的身侧,陌無天手肘抵在地板上,撑着自己的身子。 两人皆是愣愣的看着对方。   陌無天先回过神来,立马将华玄云拉了起来,懊悔莫及,赶紧去掀华玄云的衣袍。   华玄云被他举止下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干什么,防备的要将腿收回来。   他沉声道:“别动。”   华玄云看着他面色凝重抓住他的脚腕,小心翼翼的将衣袍下面的裤脚往上卷。   陌無天冷着脸看着他腿上磕青了的皮肤,眼里满是心疼,心中比自己受了伤还难受,“早知道不推师傅了。”   华玄云腿上的伤口是陌無天刚才扑过去推到地上时不小心撞在案脚上造成的。   华玄云看了一眼他着急的模样,淡漠的将目光移向窗外。   “师傅,徒儿给你亲亲就好啦。”   华玄云忍不住心道,跟哄小孩子似的。   腿上青紫的肌肤一凉,华玄云下意识的像将脚抽回来。陌無天又替他揉了两下,汇了点灵气到伤口处,“师傅连这都害羞,也不知道师傅大腿内侧的吻痕消失了没。”   华玄云的耳根子又红了起来,死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闭嘴!”   陌無天替他揉了一会,腿上青紫色已经淡了许多。   陌無天慢慢的将他的裤脚放下来,一点点挪到他的身边,伸出手环住了他:“师傅别生气了。”   华玄云看了眼满地的宣纸:“先将它们捡起来整理好。”   陌無天感觉从地板上爬起来,去捡那些掉落的宣纸,再将他们分成两份,还未写过的放在一起,已经写满了字的放在另一边。   华玄云站起身,去围栏前面站着,明媚柔和的阳光倾斜而下,洒在他的白袍之上,隐隐光辉,宛如仙人。   藏宝阁第十层,可纵观整个清风派。   可清风派的人皆看不见他。   华玄云伸出手,便接触到了那道透明的墙壁,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圈往外荡漾。   一双手臂揽住了华玄云的腰身,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随后一抹讽刺在浅蓝色的眸子里漾开,这种安心居然会出现在一个昨晚对他下药的劣徒身上。   一颗脑袋搁在了华玄云的肩膀上,歪着头,刺目的阳光令他只能微眯的眼睛,隐隐看见师傅脸上模糊的轮廓。   若往后的日子皆能这样过下去该多好。   陌無天享受了好十多日跟师傅单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也许是师傅知晓了自己没有内力犟不过他,便由着他胡来了。    夜夜欢好,夜夜纵欲,不知疲倦。   每到月深人静时,那苍青色床帘里总是会传出来几声令人羞赧的喘息声。   陌無天像是尝到了蜜饯的小孩,而华玄云就是那颗散发着甜味的蜜饯,让他忍不住想时时刻刻将师傅含在唇齿中。   又一日,华玄云一睁眼便看见了躺着他身侧的陌無天,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以往十分不喜做这种事情的他,这几天居然渐渐的习惯了。   习惯陌無天突然间凑过来的亲吻。   习惯陌無天动不动就环着他的腰。   甚至,有点习惯陌無天夜夜缠着他欢好。   于华玄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陌無天很满意这样的改变。   华玄云的腰上还搭着一只手臂,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他们昨晚的那场鱼水之欢,以及陌無天在他耳畔柔情似水的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师傅”“玄云”。   最近,陌無天每天都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段会出藏宝阁,再隔两个时辰后回来。华玄云也不会过问陌無天去了哪里,陌無天也没有同他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每次陌無天出去之后再回到藏宝阁的时候脸色总是阴沉着的,直到看见他的师傅,眸子里才会显出少许的笑意。   华玄云察觉到身旁的人眼皮动了下,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下意识地阖上了眸子。   其实在华玄云醒的前一刻陌無天便醒了过来,他装出还未醒的样子,一开始是想逗逗华玄云,之后想了会,又怕他恼羞成怒。   陌無天盯着华玄云的脸看了良久,似乎想将他这张脸完完整整的刻到心中。   陌無天视线一瞥,瞧见华玄云跟熟虾一样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他的师傅不是一般的害羞呢。   陌無天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心,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了外袍就出来了。   床榻之上的华玄云睁开了眼,冰冷的盯着紧闭的房门,今天,陌無天似乎出去的格外早。   他下了床,走到桌案边,打开案上摆置的香炉,将熏香灭了后又重新盖上了香炉盖。   房间里的桃花香瞬间淡去了许些,他如往常一般的执笔抄摘古籍。   陌無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戊厂戈时了,相比于比前几日足足晚了一个时辰,刚踏入第十层的时候一脸倦色。   陌無天大步走到站在桌边的华玄云面前,惊喜的问道:“师傅,是在等徒儿吗?”   华玄云淡淡道:“嗯。”   陌無天听见他承认的这一刻,脸上的倦色一瞬间全没有了,盈盈的笑意挂在眼角,心里的无名火气也被这普通极了的一个字压了下去。   夜幕已深,一颗颗闪烁的星辰挂在夜空之上,汇聚成一条夺目的星海。   陌無天难得听见师傅承认一次,直接将华玄云压在了桌案上,吻了下去。   华玄云后背被案沿边磕的生疼,皱了下眉头,下一秒,脚下突然悬空。   是陌無天将他抱了起来。   陌無天将华玄云放在床榻上,压了上去,细细的亲吻着他。   良久,华玄云推开他,偏头不停地喘着粗气。   陌無天瞧着他涨红的脸蛋,忍不住开口调戏他:“师傅还没有学会换气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惹怒了华玄云,霎时,华玄云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骑坐在他的跨间。   对于华玄云突然的主动,陌無天更是兴奋,“师傅,亲亲徒儿。”   华玄云缓缓的俯下`身,“闭眼。”   陌無天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师傅吻下来。   华玄云用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往榻外伸出,一把长剑迅速的从窗口飞了进来,稳稳的落入他的手心。   陌無天没有等来师傅的亲吻,反而脖子上蓦然一凉。   他猛的睁开红瞳,想抽回手,就发现自己死死的被华玄云用内力压制着。 可他师傅的内力应该是被他用药压制着的。   他盈盈笑意的红眸,对上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瞳子。   抵在他脖子上的云霄剑在月光下正泛着丝丝寒光。   “师傅什么时候发现的问题?”他直勾勾的盯着又恢复了清冷性子的师傅。   华玄云漠然道:“你买桃花糕回来的那一日。” 我又来啦 嘿嘿 收藏评论就是我的动力偶 那一日,华玄云尝了几块桃花糕,偷偷的运了下气,丹田处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唇齿之间皆是浓郁的糕点味,他抿了一口茶,解了一下桃花糕独有的甜腻味。房间里萦绕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淡淡的,甜甜的,跟他吃的桂花糕的香气一模一样,而着桃花香是从放在桌案上的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他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案上精致的青玉香炉,香炉是陌無天之前拿过来放这房间里的,点的是桃花熏香。   他当时没有起疑,陌無天许久之前便记得他喜欢有关桃花的东西,古籍、临摹字迹和画山水的宣纸都是陌無天怕他无聊特意去找来的。   他回顾着与陌無天下山的那一天,他下山后都还陌無天一起御剑去的那个古怪的村子,说明那个时候他的内力还在。   是什么时候出的意外呢?   为什么陌無天要带他去狭窄的山洞里白白走一次?   种种疑问浮上了心头,一个推测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山洞里面狭隘,有利于香气的蔓延,不过当日他在山洞里并没有嗅到什么味道,那很有可能令他消失内力的香气是无色无味的。   如若将它藏在这香炉之中,混着桃花熏香散发在房间里,被发现的几率寥寥无几。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如果令他无缘无故消失内力的东西不是这香气呢?   后来陌無天每日都会出去一两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华玄云便会将香炉里的熏香灭了,等陌無天快了回来时再点燃。   第二日时,丹田似乎有了内力流动的迹象。   他猜对了。   他灭了青玉香炉里的香薰,取出了一半,藏在了床榻下,又将它重新点燃。   桃花香薰少了一半后,华玄云的内力也渐渐的恢复了一大半。今日陌無天又出了藏宝阁,他又一次灭了香薰,没再点燃。   “师傅,你会动手吗?舍得徒儿吗?”陌無天戏谑的道   华玄云眸色一冷,握着的云霄剑往前抵了下,划破了陌無天劲间的肌肤。   陌無天嘶了一声,“师傅舍得啊……”   话语未落,陌無天的脑袋猛的往前一冲,刚才云霄剑只是划破了皮肤,而现在则是真真实实的险进了他的肌肤里。   鲜红的液体缓缓的从伤口溢出来,顺着颈间的皮肤滑落至枕边。   华玄云慌慌忙忙的丢了剑,封了他的穴道。   云霄剑落在地上叮当一响,陌無天眯着红眸,“师傅心中是有徒儿的吧!不然怎会舍得丢了云霄,都不愿伤害徒儿呢?”   华玄云冷冷的盯着他,“为师不会做伤害性命之事。”   华玄云下床捡起云霄,抬眸去看床榻上的陌無天,“你冲破了穴道!”   “师傅可是忘记了徒儿是魔君,内力自然在师傅之上啊!”他盘坐在床榻之上,说的轻松至极,似乎真的如他所言。   冲破穴道可以说是杀敌五千自损三千的法子,一般人都不会用,即使内力比封穴道的那个人高上三分也不敢轻易使用。   华玄云抿着唇紧握着云霄,陌無天从榻上下来,伸出手将华玄云禁锢在怀里,轻咬住他的耳垂,道:“师傅,你现在可打不过徒儿了。”   “如果再加上一个我呢?可有胜算赢了师侄?”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外面传入室内,陌無天和华玄云纷纷抬眸望去,围栏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青衣男子,手里执着一柄长剑。   陌無天敛着眸子,淡淡的冲那人道:“师叔啊!”   风修辞抬脚踏了进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师兄抱歉了,这些日子还以为你是跟以前一样又出山云游了,没想到会囚禁在此处。”   今日午时风修辞在整理清风派琐事的时候,突然一片白衣的衣角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脚边,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第十层,速来。”   风修辞认得,上面是他师兄的字迹。   他看了一眼堆成山事务,又看了一眼那白衣衣角。   “啧”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又重新埋头整理事务了。   谁让师兄老是把清风派丢给他,特意将所有的事情整理好再去找华玄云。   藏宝阁第十层,在清风派内,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吧。   所以风修辞拖了足足半日,才来到藏宝阁,惊讶的发现第十层居然被人用功力禁锢住了,他用了八层内力才将这无形的屏障震出了一个缺口,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就会看见这幅场景。   风修辞的目光在华玄云和陌無天身上流走,“你们这是……”   陌無天没有分开华玄云的意思,强行揽着他的腰。   华玄云愤然的将横在自己腰前手臂拉开,脸色宛如冬日里的寒霜,阴沉的可怕。   陌無天偏着头,“师叔也来了啊!”   风修辞看见了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红眸,脸上的嬉笑之意一瞬间全消失了,用剑指着陌無天,“你不是陌無天吧。”   陌無天笑了笑:“我是。”   风修辞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凌厉的剑风向着陌無天劈了过去。陌無天没有躲,抬手拂袖直接就化了那一道剑风。   须臾,风修辞目光锁定的那个位置上的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只听华玄云在身侧道了一句:“外面。”   风修辞猛的往后一转,不忘关切华玄云:“师兄,你可……”   “我无事。”华玄云摇了摇头。   风修辞知晓华玄云的性子,这便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   两人同时抬头,一道暗红的身影立在那半空之上,皎洁的圆月仿佛在他的身后,头顶上便是那数不尽的繁星,陌無天用一双骇人的红瞳睨视着他们,邪肆一笑。   风修辞被那双红眸瞧的背后发麻,直接提着剑运着朝着陌無天的方向冲了过去,华玄云拿着降雲同他一起过去。   华玄云与风修辞一前一后,将陌無天围在他们的中间,以防逃避。   他们的衣角在簌簌凉风中被吹动,陌無天背着手,风修辞与陌無天一手执着一把剑,似乎要将陌無天逼死在其中。   “师傅。”陌無天轻声唤道。   华玄云冷着脸,出剑指向他,“我华玄云自今日便再无你这个徒弟!”   “不唤师傅……那唤玄云怎么样?”陌無天蓦然闪到华玄云的背后,含着笑意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   陌無天在华玄云转身的那一刻,又闪到了另一处,他张开手,长长的墨发被风扬起,胡乱飞舞着,“看看吧!你们好好看看我的身后啊,没发隐藏在灰暗中的他们吗?哈哈哈”   华玄云和风修辞皆是一愣,抬眸的向他的后方看去,那里覆盖着层层云雾,他们隐隐能感受到那个地方有股强大的魔气在躁动。   风修辞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魔族不应该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覆灭了吗?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清风派的上方?   风修辞想起来那个传言,冷静的迎上陌無天的视线,同当初华玄云的话一样,“你……是魔族。”   ———————————————— 谢谢各位的评论与收藏  “去通知门下所有弟子。” 华玄云将降雲横在胸前,摆出一副瞬时要攻上去的姿态。   “师兄这边……”风修辞担忧的望着那里厚厚的云层,又担心华玄云这边会有危险。   “这里交给我,快去。”华玄云将内力全部注在剑身上。   风修辞持剑运气而去。   只剩华玄云和陌無天在冷风中对持着。   “拔剑。”华玄云淡然道。   “徒儿不会与师傅拔剑。”他背着手道。   “你我已不是师徒。”   陌無天冲他勾了下嘴角,这个笑容带着三分惘然三分委屈,这种只在华玄云一个人面前显露的表情。   华玄云没有任何犹豫,下一刻手中的降雲如同刚离弦的利箭,破风而去。   “叮”   清脆的剑身相撞的声音,顿时寒光四溅。赤霄不知道从何处赶来,挡住了这一击。   “滚。”这把赤霄陌無天用了十年,早就有了共鸣,感觉到陌無天用危险的时候它就会飞速的赶来保护他。   赤霄似乎听懂了他的这句话,乖乖的浮在了他的身侧。   华玄云不知道时候重新握上了降雲,举着剑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华玄云往后退了一步,用降雲的剑尖抵他的胸口。   陌無天身侧的赤霄的剑身微微颤抖着,它想保护它的主人,可身为配剑,它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只要华玄云想,这一剑下去可以直穿透陌無天的胸口。   陌無天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他主动撞上降雲的剑锋时华玄云就及时的收了手,脖子上的伤不重,但血迹斑斑,再配上一双红瞳,像极了从冥界里爬出来的阎罗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陌無天不退也不进,静默的看着华玄云在月光的俊逸脸庞。   华玄云收回剑,挥了一道掌风过去,陌無天也不动,由着他将自己打下去。   华玄云看着那道跌下去的暗红色的黑影,瞬间气结,运气飞向那个地方。   陌無天的脚下面便是后山,他落在了后山的林间。   华玄云找到陌無天的时候,他就靠在树干上,衣袍上面沾上了许多尘土。   “你不会运气吗?!”华玄云拿剑指着他。   “徒儿随师傅的意。”   “我不是你师傅!”   “那不如让徒儿死了算了,反正也没师傅了。”   “你敢!!”   华玄云这半生生的气都没有这些天对陌無天生的气多,每每一听见陌無天说话,心里又气又恼,还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不依不饶地缠在心头上。   他不想与陌無天争辩,剑尖已入陌無天的心口,他听见一声因疼痛的闷哼,蓦然想起来他的徒弟是最怕疼的了。华玄云收了剑,垂下眼帘转过身,声音里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你走!滚出九华山!”   陌無天笑了,手脚却没有动,望着那道渐渐走远的白色背影,他的师傅于他也不是毫无感情。   一道响亮的哨声从远处传来,陌無天倏忽睁大了眼睛,视线里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色,血红的树林,血红的夜,血红的月,连那一道白色的身影都骤然变成了赤红色。   他眼睛里的世界,是血液的颜色。   他为魔,体内的狂躁因子在听见哨声的那一刻直接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一道苍老沉重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叫嚣着。   杀了他!!   快杀了他!!   他就是当年毁了魔族的罪魁祸首!!!   快!!拿起剑!! 华玄云忍住没有回头去看陌無天的伤怎么样,黯然魂销的往前走着,危险的气息徒然来到他的身后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华玄云转身骤然拿起剑挡了一下。   当啷一响,寒光四溅。   华玄云一下子往后退了数米,刚稳住身形,那道身影又冲了上来。   华玄云侧身躲过,握着降雲手里突然一松,改为用内力控制着降雲。   降雲迅速的飞到陌無天的身后,剑柄朝着他的后背冲了过去,试图打晕陌無天。   赤霄挡住了降雲,两把长剑在他们的身侧打了起来,不分上下。   陌無天一掌袭了过去,华玄云偏头躲开,他身后的树顿时就倒了一大片。   “你……”他隐隐察觉到面前这人有几分不对劲,他记得陌無天说过,不会跟自己拔剑,怎么突然就冲了过来。   华玄云一面化解着陌無天的招数华玄云,一面观察着他的表情:“陌無天。”   陌無天置若罔闻。   华玄云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陌無天被躲在暗处的人操控了。   他与陌無天交缠了一会,每次一出招陌無天似乎就猜到了他的下一步,渐渐的华玄云有些吃力了。以前跟陌無天跟他讨教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陌無天就会败在他的手下。   他没料到陌無天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   慢慢的华玄云有些招架不住了,陌無天跟疯了一样,招招快狠准,似乎想将他至于死地。   衣袖已经被剑锋风划开了好几个口,血液潺潺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   陌無天挥着剑,在华玄云防不胜防的时候将他胸口划了一道。华玄云一下子退了数十几米,疲惫不堪地捂着胸口的伤,头上的青玉钗子不知何时掉落,缎绸似的墨发如同瀑布一般滑下,华玄云现在也没空管这些。   他喘了一口气,“陌無天!!!”   陌無天执剑向他走来,听见这个名字似乎愣了一下,红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清明,脚步也停顿一会。   风声簌簌,凉意惊人。   华玄云慌了,他不怕死,他怕到时候陌無天清醒过来后看见自己伤了师傅,会愧疚,会自毁。   又一道哨声传来,陌無天重新抬脚,向他迈去。   华玄云卒然回头,冷冷的盯着那林子的深处。   他飞速的提剑朝黑暗处奔去,陌無天紧随而上。   在陌無天即将赶上的时候,华玄云一个转身,越上树,踩在树梢上,而降雲剑则架在一个黑袍人的脖子上。   树下的陌無天随着这一变动止住了步子,华玄云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人在搞鬼,冷冷的盯着半弓着背的黑袍人,“给他解咒。”   那黑袍人笑了一声,嘶哑难听,又吹了一声口哨,华玄云立马抹了他的脖子。   这个黑袍人宁愿死也不愿解咒,他也无需手软   树下的陌無天一跃而上,华玄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他的体力支持不了多久,而且他也根本不可能打的过现在的陌無天。   他咬着牙:“陌無天!我知道你听的见,你给我滚出来,别藏在里面。”   陌無天木讷的看了华玄云一眼,迅速的闪到华玄云的面前,掌心聚气,往他胸口拍了一掌。   华玄云没有躲开,被这一掌掀到了一棵树下,猛的喷了一口血,白衣上已经血迹斑斑。   “咳咳!!!”   华玄云捂着胸口,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全身上下跟被车碾了一样疼,喉咙里满是甜腻的血腥味。   陌無天出了这一掌后,这个人就僵在那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个白衣男子。   心里一阵刺疼,似乎有几片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飘荡,他伸手想去抓住,可它们又调皮的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走了。   杀了他!!快!!快!!   杀了他!!   那道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催促着他。   陌無天跳下树,走到华玄云的身边,拿着剑抵在华玄云的脖子上。   脑海里的那个苍老的声音越来越大,陌無天这一次迟疑了。   华玄云望着他的红眸,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什么。   “小天,我是师傅。” ———————————— 写的不好 谢谢各位支持 断了线的记忆一下子连了上来,陌無天愣愣的看着满身鲜血的华玄云。   小天,是华玄云给陌無天取的小名。当时华玄云还未收他为徒,不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干脆就给他取了一个小名,一直叫陌無天十岁,就该唤他徒儿了。   叮当一声。   赤霄落在了地上,他咚的一声直接跪在华玄云的身侧,满脸泪痕。   他的师傅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   他怎么会对他的师傅动了手。   他怎么舍得对他的师傅动手。   陌無天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自己,一只手温柔的拂过他的眼角,替他擦拭着泪水,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他。   “清风派和魔族议和,可以吗?”   陌無天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黑袍人,还有那道在他脑海里叫嚣的声音。   他记得,是那十几位老者的其中一名的声音。   陌無天起身,拿起剑就朝那道已经死透的尸体大步走过去。   “回来!咳咳……”   陌無天听见师傅的咳嗽声,赶紧丢了剑,重新回到华玄云的身边,将华玄云扶起。   华玄云将靠在陌無天的肩膀上,体力有些不支,源源不断的暖流从后背传来,他恢复了一点力气,推开了陌無天,“够了。”   陌無天还想上前替他输送内力,清风派大门前的地方火光冲天,华玄云正要御剑赶去,陌無天横抱起他运气而去。   火势是从山腰烧上来的,今日风向往南,而清风派正好朝南。   是魔族,试图用火势先灭一灭清风派的气势。   陌無天抱着华玄云沉默的俯视着下方冲天的火焰,他痛苦哑声道:“师傅,不是我。”   “师傅信你。”   陌無天一直摇着头,语气哽咽,喃喃自语:“我没有……没有设计过这一切,师傅,我没有提议过让……他们来攻打清风派……这几日我一直试图劝阻他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师傅……最初我的确恨师傅……狠师傅怎么那样狠心……后来我真的……真的恨不起来……师傅……”   “我信你。”   华玄云叹了一口气,这一切的发生又能怪谁呢?   在陌無天与华玄云和风修辞对持的时候,感受到了那厚厚云层下的魔气,也是大惊,他明明下令没让他们来攻九华山,估计是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老家伙设计的这一切,居然还差点害的他失去师傅。   这一账,他必须得好好算算。   华玄云看的出来,陌無天是故意暴露魔族袭上山的方向。   如果陌無天不说,那魔族完全可以静悄悄攻上山,杀清风派一个措手不及。   火势随风,越发越大,似乎要将整个清风派吞噬进去。   陌無天将华玄云放下地,低着头轻声道:“师傅,等我。”   “嗯。”   陌無天是魔,其原身随母,为一头黑色蛟龙。   可驭远水,化为雨,救近火。   四周满天大火,呼救声音源源不断,还有刀光剑影相撞的声音,像极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这不是陌無天想要的结果。   一头黑色的蛟龙卒然出现在清风派的上空,长长的身躯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向天一声巨大的嘶鸣。   几道天雷滚滚而来,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是大雨来的前兆。   华玄云目光紧紧地注视这那条黑色蛟龙,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到了他的脸上,两滴、三滴、无数滴的雨水造就成了这一场倾盆大雨。   火势渐渐的下去了,蛟龙还在上方嘶鸣着。   华玄云负手站在雨中,脸上有了难掩的笑容。   所有的清风派弟子和魔族的魔修惊愕的望这突生的变故。   大雨浇灭了满天的火势后便停了下来,蛟龙化成一名暗衣男子从天上运气而来。   “所有魔修,撤!”   陌無天缓缓落到清风派门前,两颗古树已经被烧的只剩枝干,红漆大门的一半因为这场火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   所以的魔修噤若寒蝉,生生被华玄云散发出来的魔力逼退了一步。   谁也不敢抗拒这令人恐惧的力量。   “君……”一名年老的魔修正要说话,陌無天猛的看了他一眼,那名年老的魔修瞬间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扭了脖子。   骨头错位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两边的人皆不敢轻举妄动了。   所有的魔修退回了黑暗之中,陌無天回头望了一眼众位清风派弟子,所有的弟子下意识的拔出剑,防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望着那个遥远的白衣男子,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在看他,勾起一抹苦笑,淡淡丢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抱歉。”   这两个字,对清风派,也对他的师傅华玄云。   陌無天坐在主殿之上,晲视着下方。   一个个魔修低头耳语,纷纷的议论着这位主坐上的魔君昨夜的做法。一半的人不理解这位地位尊贵的魔君为何让他们退回魔窟,明明昨夜就算拿不下清风派也可让清风派元气大伤。另一半的人一脸愤然,十分不满这位年轻魔修的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攻九华山的事情就因为这位年前的魔修脱了足足数月,现在好不容易攻到门前,结果说退就退了,这如何让他们甘心?   “谁下令攻的九华山?”他敛着红眸打量着下放的魔修,他昨日午时就说过,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没想到那群老家伙居然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许多魔修皆是一愣,杂乱的嗡嗡声一下子全没了,昨晚不是魔君下的令吗?难不成还有谁能指挥他们?   几位老者颤颤巍巍的迈出脚,不屈的扬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君上,敢问攻九华山可有不对?如若不是君上途中阻扰,这个时辰大火已将整个山烧的干干净净,清风派的掌门也……”   翟文生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道无形的力量挽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惊恐的望着主坐之上随意将别人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陌無天。   “你还敢提我师傅?”   翟文生感觉到钳着他脖子的力道又大了三分,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干枯的嘴唇张张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陌無天挑了一个眼熟的冷声问道:“迟剑,你来说,昨日损失了多少魔修?”   “数百名。”   “清风派伤亡多少?”   “极少。”   “大概人数。”   “十名以下。”   陌無天一只手搁在青玉石椅上,另一只手支着下颚,在心里考虑着如何将违抗他命令的人折磨致死。   “听见了吗?伤的亡的都是一些年轻的魔修们,我要是不拦着你们,让你们跟清风派战到天明,现在又还有几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呢?如若你们将清风派灭了,报了仇,有想过复仇之后呢?这世间名门正派可不少,到时候若是其他门派合谋攻魔窟,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守住?”   这世间与清风派相同的门派不少,虽说没有清风派有威望,但实力也不可小觑,如若几个门派商议联合起来,趁机打魔族一把,很有可能情况就如当年一般,或者比当年更严重,现在魔域里的大部分魔修根本就毫无作战经验。   “你们还要去攻九华山,我不会阻拦,到时候魔族再次覆灭,也于我无关。”   许多年幼的魔修动摇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毕竟从小被几位长老灌输的要复仇的想法一时也不可能改过来。   “如若你们愿意,我会去和清风派议和。清风派为正道之首,与他们议和后便相当于与正道达成协议,其他正道也不会再动魔族,魔族也不用担心再次覆灭。”   “那我们这十二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底下有一个声音突然道。   “哪里白费了?魔族的人不是再日渐增长吗?若是不服你去攻清风派啊!要送死没谁会拦着你。”陌無天嗤笑道。   “这件事情先这样定了,若是有不服者再来找我商议。”他顿了顿,红瞳轻闪,饱含笑意,“现在,我们来谈谈那几位试图控制魔君心智的长、老、们。”   翟长生终于被陌無天记起,脖子上无形的力道蓦然松开了,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惧意,凉意席卷了他的全身,如坠万丈冰窟。   其他的几名年老的魔修下意识要逃,但脚底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死死的钉在地上,寸步难行。   “昨日的那被茶水是谁准备的?”陌無天用指骨轻轻的敲击着青玉石椅的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们的心上。   陌無天昨日回了魔域后,除了饮过一杯茶水后再无其他异样,因为前几日他回魔域时都饮过一杯茶水,所以并没有怀疑有何不对劲。   现在想想,当时端茶送水的那个人脸色就有些不对。   居然敢把注意打到他和师傅身上,实在是不可饶恕。   “是翟长老!是他!”其中一位指着狼狈的坐在地上的翟文生道。   另外几名听后纷纷附和。   翟文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一个一个商量的时候多同意这个办法,现在变谱的就有多快。   翟文生一咬牙,狠戾的盯着他们,“臣翟文生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君上不要放过这几位合、谋。”   陌無天冷笑,“死不是便宜你们几位长老们了吗?连控制魔君心智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是想坐上我这个位置吗?”   几名老者齐齐跪下,“不敢!”   “我没管魔域的事情是因为信任你们这几位长老,所以特意将魔域的大权交给你们打理,现在一个个可真令我失望啊!”   陌無天挥了挥手:“将这几位长老带下去好好招待一下,别弄死就行。”   他之前懒得管理魔域,干脆甩给了几位急红了眼的长老,反正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想不到他们居然野心勃勃,把主意打到了他和师傅身上。   翟文生和其他几位长老见陌無天真的下了命令,立马慌乱,他们当初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想过最大的后果不过是被关上数月而已,到底他们的身份也是长老不是吗?况且他们年岁已高,如何受的起严重的刑罚呢?   陌無天傲睨着几位试图垂死挣扎的老者们,风轻云淡道:“如果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师傅身上,下场会比他们惨上十倍。”   底下的人一片唏嘘。   距魔族攻打九华山不知为何轻易退兵的日子过去了半月有余,在这段时间里,陌無天以一己之力重新整顿了魔族,将一些不同意议和的声音压了下去。   现在的魔族大部分都是寻求安康乐业者,如果真的与正道对抗,那许多人许多魔都得像以前一样流离失所,谁会乐意那样的生活。   陌無天摘掉了几张老魔修的长老身份,正式接管魔域,许多事情都得他亲力亲为,他将迟剑提携到身边做事,还提携了另一位胆怯的魔修,就是那次陌無天逮着问了几个问题的魔修,叫秋盛。   迟剑则是他的父亲亲信的儿子。   陌無天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颗颗桃树。已至夏季,树上已无几朵桃花。   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开花的时候没带师傅来看看。   这是他去年特意为华玄云种的桃林。只愿有一日,能带师傅来走一朝。   “君上,有一位称是你的师……”   秋盛还未说完,一阵风从他身侧刮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前的人已经不知去了哪儿。   秋盛重新关上门,小声嘟囔:“还未说完呢,君上怎么跑的这么快,这位自称师叔的人很重要吗?” ———————————————————— 师傅估计明天才会出来 差不多三章内有肉 话说是后山温泉play还是师傅厢房浴桶play呢 羞耻(*/ω\*) 陌無天一瞬间就来到了大殿上,瞧见一位青衣男子站在前方,顿时转身就要离去。   风修辞开口叫住了他:“喂!师侄,看见师叔就是这个态度啊!”   陌無天本来以为是师傅来了,现在落了空,心情低落,“师叔好!”   风修辞踱步到他身侧,笑嘻嘻道:“想不到啊!师侄的真实身份居然是新任魔君,我居然还给魔君当了师叔。”   陌無天不想理他,脑袋里全是师傅的身影,听不进去风修辞的任何话。   “我是来商量议和的。”风修辞提起正事,“你师傅让我来的。”   陌無天两眼发亮:“师傅!我师傅为什么不来……”   “……”   陌無天知道自己失态了,“抱歉,我带你一起去魔域逛逛。”   “你师傅暂时不想见你。”风修辞与他一同迈出大殿。   “嗯。”陌無天望了下魔域的天,“我知道,做了那些事情,师傅怎会想见我。”   风修辞与陌無天商讨了一下议和的具体事项,大概就是不可随便伤人,不可为祸世间,与正道和平共处。   魔域的天比外界的暗沉几分,陌無天带着风修辞去了他常办事的一座小宫殿里,又令秋盛下去端了两杯茶水上来。   “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说。”风修辞抿了一口茶水道。   “师叔请讲。”   “就是降魔那一战,其实十二年前魔族覆灭之事不能全怪你师傅,我不是为清风派辩解,只是陈述一下事实。”风修辞观摩了一下陌無天的神色,继续道:“在人界,百姓将你的师傅捧的越高,魔域的你们就会越发的恨他。十二年前,我师傅,就是前掌门,他算出来魔族数月之内必会覆灭,我师傅就想,与其将剿灭魔族的功劳让给其他门派,不如就让清风派独占。当时师傅与我和你师傅说过这个方案,不过我们都不大同意,你师傅当时似乎有点抗拒这个方案。”   陌無天半垂着眼帘,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漾起小圈的涟漪。   “当时你师傅只是个大徒弟而已,就算前掌门器重他,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随他的意。前掌门与几位长老商讨后,派出五万门中弟子,其中你师傅也在内。自那场战役后,你师傅不知为何整日呆在藏宝阁里。我当时没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的出来,你师傅似乎很愧疚。 ”   风修辞皱了一下眉,“前掌门器重华玄云,在很早之前就准备将他培养成下一位掌门,为了力排众议,将这些功劳全部往你师傅身上推,这样你师傅登上掌门之位时就鲜少有人会不服了,你师傅被迫接受了他最不乐意接受的位置,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独自去云游的两年。”   “差不多就是魔族一战之后,他在藏宝阁呆了数月,又出门云游了两年。许多人传言说什么锦青君是仙人,是上天派里救济那些落难之人。”   风修辞笑了一声,听不出里面的任何情绪,“华玄云哪里是救济落难之人啊,他救的是他自己。他愧疚当年的事情,愧疚死在他手里的魔。你说他傻不傻啊,有哪几个正道之人会因为弑了魔修而负疚。他带着他那点而愧疚感,整整在外面游历了两年。”   “他除了在那场战役中弑了几个魔修以外,就没有干其他的事情啊,至于你的父亲,估计是前掌门杀的吧。上一代的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下一代来承受啊?”   陌無天低着头,沉默的可怕。他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的拉扯着,钝疼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将他心里全部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他还,想他的师傅。   不知不觉中,眼尾已经泛红。   他不是救济落难之人,他救济是他自己。   他愧疚当年的事情,愧疚死在他手里的魔啊。   他带着他那点儿愧疚感,整整在外游历了两年啊。   风修辞瞧见陌無天的情绪不太对,连忙又道:“我估计你师傅这几日应该都在想你啊,昨日我去找你师傅,就看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走近了他都没发现我。对了对了,他昨日还给了我一副画卷,没细说,估摸着应该是给你的吧。”   风修辞赶紧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画卷,递了过去。   陌無天接过,用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画卷,轻声道:“谢谢师叔。”   风修辞听出他的这句话中有些哽咽,没有戳穿他,小心翼翼道:“那师叔先回清风派了。”   “我送你。”   陌無天将画卷收入袖中,从椅子上起身时神色如常,然而在风修辞看不见地方整个人已经溃不成军。   风修辞没拒绝,陌無天将他送到清风派门口,风修辞邀请他进去坐坐。陌無天摇了摇头,他现在配见他的师傅吗?他有什么颜面去他的师傅?   是夜,魔域的夜,似乎格外的冷。   陌無天从清风派回来后就一直站在窗前的桃林,心头乱如麻,如何理的理不清。   他很想去见他的师傅,可不敢去见他的师傅。   他强迫过师傅,又对师傅下过药,还将师傅困在第十层一月有余,还……   陌無天捏着手里的画卷,迟迟不敢打开。   良久,他长舒了一口气,倚在窗边,解了画卷中间细绳,将它徐徐展开。   先入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色,陌無天认的出来,这是后山,是他和师傅经常修炼的一个位置。   展开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   陌無天愣愣的看着画卷上打坐的师傅,忍不住低头痴痴一笑,轻轻的画中师傅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像是个偷了腥的小黑猫。   陌無天瞧着那全部展开的画卷,鼻子一酸,眼角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无声无息的从眼尾落下,沾湿了那画卷的一角。   画卷上画着两位俊俏男子,一位穿着素净的白衣,衣领和袖口边点缀着一点青色,坐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闭着眼睛打坐。另一位穿着暗红的衣袍,腰间系着一块黑色圆环玉佩,惬意地躺在石头上,嘴边叼着一根莠草,睁着红眸望着天空。   前几天,清风派重新修整了一下红漆大门,门前的两颗古树光秃秃的,显的有几分落寞,不过庆幸的是这两棵树都还顽强的活着。   自魔族退兵后,华玄云整日将自己关在厢房中。偶尔风修辞会抽空过去看看,见自己师弟不过是在默读经书,便没再过多打扰。   这十几日风修辞很忙,今天终于抽出了一点时间,他必须得好好的跟他师兄谈谈。   到底谁是清风派的掌门……   这十几日的事情不应该都是掌门打理嘛。   怎么又全部落到了他这个副掌门身上……   风修辞推开厢房的门,一脸的怨气,“师兄,你就不能帮我解决一点啊,知不知道我为了处理这些事情几天没睡觉了。”   华玄云抬眸望他,淡淡道:“师弟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哪里够,走,出去一起打理这些事情。”风修辞走到华玄云身边,“师兄都看了十几日的书不厌啊!”   华玄云垂下眼帘,回道:“不厌。”   “……”   风修辞感觉自己要被他气的吐血了。   风修辞转回去将厢房的门关上,扭头问他:“师兄,你这十几日是怎么了?能不能同师弟说说你被困在第十层的事情啊?”   华玄云蓦然合上了书,随手放在了桌上。他抬眸看着风修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下了头,道了两个字:“无事。”   “这是无事的样子?”风修辞显然不信,“从藏宝阁出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厢房十几日,不知道的还可以你是受了什么情伤呢。”   华玄云不语。   风修辞瞥了他一眼,咽了咽喉咙,继续道:“那日……我没看错吧!你跟师侄……不会是在……”   风修辞每次回想那一幕,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最近才发现一些被他忽略了的细节。   陌無天是从后面拥着华玄云的,重点他俩的衣袍似乎有一些不整。   “不是。”华玄云的语气冷了下去。   明明就是吧。   风修辞暗自想道。   风修辞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其实呢,师兄,承认有什么不好的?贪恋红尘,人之常情。”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好几年前吧,你没发现吗?你那徒弟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那眼睛里的笑意……啧啧……每次你们出去云游,该不会都是去过属于你们两人的日子了吧!”   “胡说!”   “不过要不是陌無天,前几日魔修也不可能会退,魔族也不可能会跟正道议和。估摸着是他跟你相处久了的原因,莫名的感觉其实他这个人也不错。而且你们这样挺好的啊!一个魔君一个锦青君,很相配。”   “事务不够多?”   “不是不是,师弟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把心思藏着掖着的人,我问问师兄,你和你徒弟呆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华玄云沉思了一会,“感觉……轻松、快乐吧。”   “师弟只是来劝劝你,很多事情不必弄的这么糟糕,相互有爱慕心思,总比对方一点意思都没有比较好。”   “你跟你的大徒弟?”   “我跟他是后者。”风修辞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我,一厢情愿。”   华玄云稍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大方。   华玄云和风修辞从小相识到现在,接触的也不少,他对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了解几分。喜开玩笑,但也是他们中把每一件事情看的最透的一个人。   “这世间,两情相悦少之又少,错过了,不一定还能再遇见。”风修辞望着窗外,“师弟也是不想师兄跟我一样啊。”   华玄云难得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风修辞顿了下,又道:“也对,你常年都不在清风派里,应该没听说过。就是大师弟啊,他以前总是跟我示好啊,很多人都说他是在跟我献殷勤,在讨好我,我没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他突然说出……嗯……双修,然后被我狠狠的讽刺了一顿,一直到现在,他都是离我远远的了,后悔莫及啊!现在每次去找他都碰壁,送点东西都得小心翼翼,如果让他知道是我送的后,估计第二天就没了。早知道他当初提双修的时候我就应该同意的。”   当然,故事不可能这么简单,风修辞隐藏的部分比说出来的部分更多。他跟华玄云说这个,拿自己做个比喻,这样华玄云才能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风修辞和华玄云相处了十几年,对华玄云的了解不低于华玄云对他的了解。   他这个师兄,看似处事不惊、武功高强,但对于一些事情的执着程度跟头牛似的,除非他自己想清楚,不然都没有人可以把他拉回来。   厢房外,一名素衣男子收回了正要敲门的手,转身离去,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风修辞更不会知道他来过。   风修辞又和华玄云闲谈了一会,便回去整理清风派的烦杂琐事了。   估计是风修辞那日说的话起了坐用,当晚华玄云就出了门,去后山呆了一会。   后来风修辞刻意将他要去魔域的议和的事情透露给华玄云,结果人家一个字也没说,之后风修辞又旁敲侧击问华玄云,要不要给师侄带一点东西过去。   华玄云当时没说话,但风修辞看明白了他的表情,这是同意了。   次日,风修辞要去魔窟时,华玄云将一幅画卷丢给了他。   很多事情,风修辞都知晓,华玄云不喜欢辩解,他便替他给陌無天解释了。   魔族与清风派正式议和后,华玄云悬着了十几天的心也放了下来。   能说服魔族议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陌無天说同意议和就能同意议和,还得看许多魔修的意思。陌無天能在这么短就把事情办好,估计花了很多心思吧。   华玄云这一日照例去后山修行,不知不觉就打坐了一整日。   他抬头望了眼夜空,往后山深处走去。他记得哪里有几处泉眼,流出的潺潺细水常年都是温的,全部都汇聚在一地。   后来,风修辞发现了此地,命人将那处修建了起来,称之为清泉。   白日偶尔会有清风派的弟子结伴来清泉泡一泡,到了夜晚几乎就没人会来了。清泉在后山的深处,后山离清风派远,而且深山里面说不定隐藏着各种危险。   华玄云记得他出去云游的时候,风修辞添了一条规定,酉时后不许再进后山。   华玄云不想回去厢房,也不想回清风派,他独自走到了清泉边,泉里的水雾气腾腾。   他记得以前陌無天很喜欢拉着他来这里,他在边上打坐,陌無天就在泡在清泉里戏水。   华玄云忆起那些日子,忽然感觉现在的生活多少有些乏味了。   他盘坐在清泉边,氤氲的热气染湿了他的衣角,圆月倒映在水面上,偶尔有清风吹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   华玄云呆呆的望着夜空,也不知道他的徒弟在魔域过的怎么样。   过了一会,思绪回笼,他无奈一笑,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失神了?   数不清了。   就在华玄云失神的那点时间,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他的背后。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暖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廓上。   “师傅,你的徒儿回来了” ———————————————————————— 今天居然把师傅写出来了额 不容易呀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一条长长的星河横在天空的中央闪烁着微小的光辉。   一阵轻飔吹回了华玄云的思绪,他想开口询问,却感觉像有什么堵在了喉咙眼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陌無天蹲下来,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师傅。”   “师傅。”   “师傅。”   ……   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不知道喊到第几遍的时候,才听见华玄云回了三个字。   “嗯,我……在。”   陌無天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师傅,徒儿好想你。”   华玄云像以往一样揉了揉他的头,“这么大了,还学小孩子撒娇?”   陌無天在他颈间拱了拱,贪得无厌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只对师傅这样。”   “师傅有没有想徒儿?”   许久都没听见回答,陌無天瞥了眼华玄云的耳廓,借着淡淡的月光,隐隐看见了一抹绯红。   师傅这是害羞呢。   陌無天窃喜地想道。   “师傅,你回头看看徒儿。”   华玄云闻声回头,还未看清陌無天,一道阴影就压了下来,暖意从唇间传来。   陌無天轻轻的碰一下就离开了,又用舌尖舔了舔嘴瓣,好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华玄云没要没有拒绝,也没有说接受。   但陌無天知道,他的师傅已经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的师傅不愿意开口的事情,那就由他来开口,“师傅。”   华玄云瞧见了他的脸,不过一月多没见,陌無天看起来似乎成熟了不少,他冷硬的脸侧线条,在一刻,只剩下柔软。   当看见陌無天藏在红瞳里不愿被他发现的倦意时,又一些心疼。   “这些日子累吗?”   陌無天摇摇头,“怎么可能?事情又不多,就是每日的很想念师傅。”   华玄云难得勾起了嘴角。   就这样一直下去挺好的。   陌無天被他这一笑吸引住了,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下子仆了过去,华玄云坐在泉水边,陌無天这一推直接就让他俩往泉里倒去。   华玄云先跌入水中,温热的水浸过了他的脸,憋住呼吸,正要浮上去时,一道身影又压了下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华玄云的腰身,两人的脸离很近,陌無天细长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轻轻的扫了一下,跟挠在心间上一样,痒痒的。   陌無天已经有四十七天没见华玄云了,心里的思念日渐增长,若不是还有魔窟要整顿,他真想天天与师傅腻在一起。   陌無天贴上了他温热的唇,没有像刚才那样浅尝辄止,湿软的舌尖小心翼翼的探进了他的唇齿间,胸口下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   渐渐的,这个吻变的极具有极具有侵略性。他托着华玄云的脑袋,舌尖在华玄云的口齿中搅着,调皮的勾起他的舌,交缠在了一起,像极了两条发/情的蛇,紧紧的缠着身体不愿意分开。   良久,两道身影猛的蹿出了水面,溅起了不少水花,漾起一圈圈晶莹的涟漪,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两人都在水里呆了极久,一下子呼吸到了空气,猛的多吸了几口。陌無天搭在华玄云腰间的手还没有松开,湿透了的墨发贴在华玄云脸颊上,脸色泛起迷人的桃红色。   陌無天心中一动,红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华玄云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就要往岸上走,不想理会他。   一道炽热的身子压在了华玄云的背上。   “师傅,一起共浴吧。”   还未容华玄云拒绝,蓦然就被对方压在了水边的岩石上,翻了个身,吻了下来。   华玄云的后背抵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忍不住皱了一些眉,清泉里的水恰巧及腰,腰以下的地方都被包裹在热水里,从水面腾腾升起的热气萦绕在整个清泉上,在里面不用担心会着凉。   陌無天比华玄云高上两寸左右,令他不得不扬着头。他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湿透了的衣服有些碍事,陌無天怕华玄云不愿意,就在水底偷偷解了他的衣带。   陌無天将华玄云按在岩石上,一点点啃咬着他的嘴唇,水下的腿也没闲着,趁着华玄云没注意的时候挤进他的腿间,在他的胯下轻轻的磨蹭着。   不知道是热气的原因,还是经不在这样的撩拨而害羞,脸红的跟夏季成熟了的桃子似的,娇艳欲滴。   陌無天忍不住在他脸上舔咬了一口,勾起他的下颚,重新吻了下去,一两滴津液自嘴角溢了出来,色/情又迷人。   零碎的呻吟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出,华玄云感觉陌無天的身子似乎比这泉水都要烫人,他的外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陌無天剥了下去。   从一开始就抵在他腿间的东西硬物又有壮大的趋势,之前跟陌無天在藏宝阁第十层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他想往旁边挪一点,腿间的东西戳的他难受。   “师傅。”   陌無天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想你。”   区区几个字就可挑拨起华玄云身体里的异样。   华玄云不是圣人,不可能坐怀不乱。他的这半生,清心寡欲,没碰过情爱,没常过情事。在面对世间红尘时,他都会淡然置之。   自从和陌無天在第十层呆过后,他忽然想再多尝尝这红尘的滋味。   华玄云抬头望着陌無天,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情爱能让人抛弃一切。   陌無天一直压着自己身体里的汹涌的情`欲,慢慢的撩拨着华玄云,等的就是华玄云情动的这一刻。   他喘了几声,滚烫的呼吸落到华玄云的唇上。   他的手沿着华玄云腰侧往下探去,隔着亵裤慢慢的移到的腿中央握住,顽劣似的撸了两下。   华玄云艰难别开眼,呼吸渐重,手肘撑着后背的石头上,以免自己腿软的跌了下去。 ———————————— 本来一开始准备写徒弟折磨师傅 后来想了想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折磨,疼还来不及呢 晚上还有一更 陌無天一只手拖着师傅的身子,另一只手放在师傅的下面随意玩、捏。   因为隔着亵裤,布料不如手软,摩擦的令人难受。   华玄云闭上眼睛,咬紧下唇让自己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陌無天不逗娇羞的师傅了,再逗下去估摸着他自己就得先欲/火焚身而亡了。   陌無天褪了华玄云的亵裤,又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褪了下来,丢在了岸边。   华玄云红着脸,有些莫名的抗拒。   陌無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师傅,放心,这四周不会有人的。”   他说完就捧起华玄云的脸深吻着,一只手下移到华玄云的胸口游走,指腹停在了胸前凸起的一点前,轻轻的点了一下。   陌無天捏住了那挺立的茱萸,指腹来回研磨了两下,身下的人就喘息连连,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他玩弄了一下,转移了阵地。   两具健壮的身体赤/裸相贴,相互磨蹭,但这已经解不了体内腾腾烧起的欲/火了。   陌無天一只腿挤在他的腿间,膝盖抵着石头,支着华玄云的身体。另一只手绕到华玄云身后,探进那禁忌的幽谷之地。   颀长的手指毫无征兆的送了进去,华玄云情不自禁的仰起头,迷离的望着上方,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那些美丽的星辰,身体里短暂的快/感让他出现了这一瞬间的幻觉。   陌無天低下头去封住他的唇,不忘记又往里伸进了一个手指,湿润的内壁紧咬着他的手指,抗拒着异物的侵入。陌無天之前与华玄云夜夜欢好,早就摸清楚了他的敏感点在那里,手指在他的后`穴里抽、插了两三下,指腹往一处按了下去,华玄云的身体立马就软了。   “住手。”华玄云羞耻的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可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致命的催情剂,陌無天置若罔闻,又填了一根手指,模仿着器物进入的动作,渐渐加快。   四周寂静无人,偶尔会有零碎的呻吟声从清泉岩石后传出。   不知道是不是华玄云的错觉,这周围的水温似乎都升高了很多,身体里的燥热更是难解。   细长的手指在他的的穴里胡乱搅着,蓦然全部送去,再往某处重重一按,源源不断酥麻感从尾骨扩散开来,华玄云藏在水下的腿都打着颤。   “……嗯……”这个字带着重重的尾音。   “师傅分心,这是惩罚。”陌無天低下头亲了他一下,抽出手指,他将华玄云翻了一个身,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华玄云不大适应这样屈辱的姿势,水下的腿很快被人分开,一下子将他抵到了粗燥的石壁上,硌的肌肤生疼,同时又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陌無天按着他的腰,慢慢的将自己身下抬的老高的器物送了进去,华玄云不乐意地挣扎了两下,手腕蓦地就被人提起,压在了石壁上。   不知道是汗液还是因为清泉里的热气的缘故,露在水面上的皮肤都是湿漉漉的,陌無天束着头发的发带飘落到了水面,被细小的波澜推到了清泉中央。   墨色的发丝披散在后背,遮住了泉中一角的一点儿春光。   陌無天早就按耐不住,猛的一用力,直接把全根都送了进去,硕大的器物被温暖的内壁紧紧的含着。隐隐的疼痛与刺/激的快/感交织在了一起,华玄云皱着眉头又呻吟了一声。   陌無天缓缓的在他的身体里抽动起来,带起周遭水波粼粼,后`穴很快就适应了镶在他身体里巨大物器的存在。陌無天猛的推了出去,没做任何缓存,快速的挺了进去,令人窒息的快/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华玄云被迫趴在石壁上,迎合着陌無天的每一次动作,巨大的器物在他的身体里肆虐着,每一次的挺入都带着短暂的愉悦感,胸前的茱萸磨蹭着粗燥的石壁,变的更加的坚硬。   陌無天揽着他腰间的手往下探去,握住分身替他舒缓着欲`望,身后的抽、插颇有序,每一次都进到最深处。   这个动作进的很深,华玄云紧咬下唇,也克制不住呻吟从嘴角溢出,前面与后面的快、感在同一时刻涌了上来,几乎让华玄云窒息。   陌無天低下头去亲吻华玄云光滑的后颈,胯下的幅度越发越大,每一下似乎都要将身体贯穿,细小的水花溅起,带着不堪入耳的噗噗水声。华玄云感觉到后`穴一阵剧烈的痉挛,但钳在后`穴的器物还在不停进出,他迷离的睁着眼,快、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上下。身体在泉水里泡了这么久,他甚至连眨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华玄云呜呜的叫了两声,陌無天仿佛不知疲倦,听到他的声音后更加卖力,每次都把自己的器物送到后`穴的顶、端。   新一轮的进攻重新开始,华玄云由着他折磨了许久,直到一股热流自他腿间流出才停了下来。   “师傅。”陌無天舔着他的耳垂,轻轻咬住。   “上岸。”微弱的两个字从华玄云的嘴边冒出。   陌無天小心翼翼的将华玄云抱了起来,上了岸走到衣袍边,脚底的水渍在身后的石头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他用内力将衣袍烘干,小心翼翼的替师傅穿上,心疼的亲了亲他的嘴角,“回厢房吗?”   华玄云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脑袋清醒了不少,身体恢复了点力气,点了下头。   陌無天抱着华玄云运气离去,清泉里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一根黑色的发带浮在水中央,圆月映在水面上,谁也想不到,刚才有两人在泉中行了情事。 第二十一章 次日,华玄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厢房。   床边空着一人的位置,他伸手摸了下,是凉的。   陌無天昨夜没留下来?   华玄云起身披上外袍,正系腰带时,门嘭的一下被人推开,“师兄!师兄!”   华玄云皱了下眉,“敲门。”   风修辞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忘了吗?”   华玄云转过身,问道:“何事?”   风修辞倚在门口,“魔族有一分支不同意议和,趁着昨夜魔君不在意图造反。”   华玄云面色凝重了起来:“继续说下去。”   “今早我在清风派遇见师侄,将此事告知他,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并不惊讶,但还是赶回了魔域……咳……”风修辞的视线不小心扫到了华玄云颈间的吻痕上,猛的呛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移到别处,“我是来说好消息的,那一分支已经被陌無天压了下去。”   华玄云踱步走了出去,发现现在竟已是午时了,他淡淡的对着身后的风修辞道:“我也有一事要说。”   风修辞替他关上厢房的门,一同走在冗长的走廊上。   “我想去云游了。”   “这还用与师弟说?你一声不吭去云游的次数还少吗?”风修辞略感惊讶。   “不会再回九华山了。”   风修辞沉默了。   两人之间罕见的一次沉默。   良久,风修辞轻笑一声,“好啊,不过师弟你是什么时候有的想法?”   “不记得了,许久了吧。”   “你这一走,你的徒弟呢?不要了?”   “我会同他好好说这件事。”   “走吧走吧。”   “不劝了?”   “我?”风修辞指了下自己,又摊了下手,无奈道:“劝不动啊!留不住啊!你每次回来我都在跟你唠叨让你在清风派多留一些日子对吧,还不是每次都下山云游了。”   华玄云垂了眸子:“抱歉。”   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师傅。   更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掌门。   风修辞摆了摆手,“客气什么?不过你为何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当上了掌门,把清风派的招牌给砸了。”   华玄云便头冲着他淡然一笑,“不会,你是我们当中看的最明白的一位。”   风修辞愣了一下,也不同华玄云打趣了,“真不回来了?”   华玄云摇了摇头,“不知,说不定有意外呢?”   一位弟子迎面走来,尊敬的作揖了下,“掌门好。”   华玄云点了下头。   路翳便起身继续往前行。   “看见没?对我这个副掌门就是这个态度,好歹我也是他的师傅吧。”风修辞回头忘着路翳的后背,一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你到底怎么惹他了?”   “咳咳,没有。”   华玄云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你的徒弟说午时左右会回清风派,估摸着也差不多……”风修辞瞧见远处的一抹暗红衣角,摸了摸下巴,“啧,刚提起他他就来了,我就先走了,不用送啊。”   华玄云站在原地,那一抹红衣似乎加快了脚步,唤了一声,“师傅。”   华玄云勾了勾嘴角,这张清冷的脸一旦笑起来总是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事情解决了?”   “一些小喽啰想翻身而已。”   “辛苦了。”   陌無天突然伸出手,手心躺着一根青玉钗子,是华玄云许久之前掉的那一只。   “徒儿在后山找到的。”   华玄云接过钗子,温暖的指腹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虎口,陌無天蓦然合拢五指,将师傅的手抓住。   华玄云抬眸,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撞入了他的眼里。   “师傅有一件事同你说。”华玄云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后日,师傅想独自下山云游。”   阳光下,陌無天的脸色骤然惊变。   陌無天抿着唇,神色复杂,握着华玄云的手发着抖,“师傅要走?”   华玄云点了点头,“嗯。”   陌無天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下,他压下心里的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华玄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我会回来的,等你处理好一切,我便来寻你。”   陌無天看着他,一双红眸里满是不舍,“徒儿……想跟师傅一起。”   华玄云摇了摇头,“听不听师傅的话?”   陌無天垂下头,声音细如蚊蝇,“听。”   清风派为名门正派之首,更换掌门之事必然会引起一些轰动,因为需要举行仪式,华玄云便在清风派多留了几日。   掌门传位的那天,华玄云几乎将其他的门派都请了过来,风修辞不大明白为何要举行的如此重大,直到当天看见陌無天后,才恍然大悟。   华玄云这是在为他的徒弟铺路呢。   魔族议和是跟清风派,别的门派难免会有不服,借这个时机让陌無天好好与他们结识一下,让其他门派知道新任魔君是真正的想要议和。   华玄云卸下了掌门这个负担,次日就下了九华山。   正道与魔族议和之事,进行的十分顺利,所以的门派意见一致,若魔族真心求和,往事皆可一笔勾销。   离华玄云出游已有七天,陌無天每日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桃树,才能压下心里疯狂增长的思念。   “君上。”   陌無天收回思绪,疑惑的望向站在门口的秋盛。   “秋盛在门外唤了君上好几声,没听见回应,擅自做主推开门了,请君上责罚。”   “不必,何事?”   “有一位自称你的师傅,在正殿……”   “……是师叔吧。”   “不是……”   “我师傅去云游了,怎么可能来魔域,秋盛你胆子大了,和着师叔一起玩我啊!”   秋盛着急的摇了摇头,连忙道:“真的不是……”   “那我去看看。”陌無天越过秋盛,穿过层层桃林,往大殿之上走去。   直到看见那一抹白影,陌無天猛然顿住了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他怕,这是一个幻觉。   他还想多看看这个背影,以免等下一阵风吹来,这个幻想就消散了。   陌無天忍不住问旁边的秋盛,“师叔偷穿了我师傅的衣服?”   秋盛摇头。   那一抹白衣回过身,浅蓝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向着陌無天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直到华玄云走到他的面前,陌無天才回过神,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回来了?”   华玄云淡淡道了两个字:“帮你。”   end 番外一 论九华山那个风流倜傥的副掌门   “啊啊啊啊!!!华!玄!云!!!我他妈上辈子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恨啊啊!!!!”   风修辞死死的盯着桌上放着的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着两个清秀的大字。   云游。   写这两个字的人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高冷师兄,看起来正经高冷,一当上清风派的掌门就带着自己的徒弟出去云游四海。   而他而他呢!!!!   就得死守在这清风派监督众弟子练功,还得管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师兄下山云游,能帮他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今年清风派又招了一批新弟子进来,小至四五岁,大至三四十,等于他这几个月又得忙死忙活了。   风修辞摊在椅子上,一脸绝望地望着上方房梁,长舒一口气,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师兄这次回来好像连半个月都没有吧,山下有那么好玩吗?居然舍得将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师弟丢在清风派……”   风修辞还未自诩完,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赶紧坐正,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玉石毛笔,淡淡的应允了一声。   庞谷推开门,带着一群穿着布衣的弟子进来,瞧见风修辞好似在写着什么。   “徒儿是不是打扰师傅了?”   风修辞将笔搁下,扫了眼那十几名新来的弟子,“有什么事?”   “前几日,你说要从天资聪颖中挑选一人选认做徒弟,这一批是十分出色的弟子。”   风修辞明白了,就是随便选个徒弟,反正他现在的徒弟就算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自从当上副掌门后,风修辞每月都要收几个徒弟,谁让他那该死的师兄到现在都只收了一位弟子,害的他只能连带着师兄的那一份也收了。   风修辞从腰间抽出的玉箫,随便指了一个人,“就他吧。”   庞谷轻微皱了下眉,“他……”   风修辞把玩着手中翠绿色的玉箫,“他怎么了?”   “为何师傅要选他?”   养眼!   不过风修辞肯定不会这样说,这多失他副掌门的面子。他抬眸望了下那个站在一边的弟子,“当我风修辞的徒弟要能吃苦耐劳,他看起来可以。”   庞谷看了下师傅新收的徒弟,肤白貌美就叫能吃苦吗?   他点了点头,奉承道:“师傅好眼力。”   风修辞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都下去吧!那个新徒弟留下来。”   庞谷领着没有被选上一脸失望的弟子门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风修辞跟那个新认的徒弟。   “刚来清风派?”风修辞支着下颚打量着这位弟子,另一只手搁在桌子上转着玉箫。   新徒弟低着头,“嗯。”   “当我风修辞的徒弟不乐意?”   新徒弟紧张的点了点头,又迅速的摇了摇头,“很……乐意。”   风修辞想瞧清楚他的脸,视线一直往他的脸上瞟,“紧张什么?怕我?”   新徒弟又摇了摇头,“不……怕。”   “那你低着头干什么?说话也结巴,我是洪水猛兽吗?”   “不是,你是……师傅。徒儿以……以为自己不会被选上的……真的很意……意外……”   风修辞轻笑一声,“过来。”   新徒弟低着头走到案桌前,一股凉意蓦然从下巴上的肌肤处传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迫的抬起了头。   风修辞不知道何时站了起来,用玉箫挑着新徒弟的下巴。他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竟满是盈盈笑意,充满了多情,稍不注意就能让人沦陷进去,肆意张扬的俊美容貌透露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势。   只需这一眼,便入了这新徒弟的心。   风修辞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随手指的徒弟能好看到这种程度。   宛如羊脂玉的细腻肌肤,五官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细长微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眼尾处的一颗泪痣的位置恰到好处,似乎都可以勾走人的三魂七魄。   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啊!   “请问这位新入师门的徒弟叫什么名字呢?”风修辞敛着一双桃花眼,话语中尽是轻佻。   “路……翳。”   风修辞又抬了抬路翳的下巴,笑道:“真喜欢新来的徒弟啊!”   路翳藏在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呼之欲出,“徒儿……”   “正巧我这儿缺一个贴身小厮,不知新徒儿可否愿意?”   风修辞一见着美人就发、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惜路翳刚来清风派什么也不知道,门派内也禁止私下议论副掌门,以至于路翳来清风派的这几天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什么副掌门多勤奋多刻苦啥啥的。   “只要师傅吩咐,下刀山下火海徒儿都愿意。”   这句话路翳没结巴了,还很顺畅的说了出来。   风修辞收回玉箫,“好勒,那劳烦徒儿帮忙把这房里打扫一下。”   “徒儿遵命。”路翳点了点头。   路翳说干就干,很快就将房间打算的干干净净,连地盘都擦了好几遍。从头到尾,风修辞头都没抬过,一直在宣纸上誊写着新的门规。   路翳打扫完后,没打扰风修辞,出去将门前的长廊擦了一遍。   等风修辞修改完一半的门规后已是徬晚,抬眸一扫,就瞧见在角落抱着扫把打盹的路翳。   “喂!小徒弟,你师傅饿了。”   路翳一听着声音,立马站了起来,应了一声,赶急赶忙的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食盒。   风修辞忍不住勾起唇角,这新来的小徒弟可真好哄骗!   路翳低着头将饭菜一一摆在桌案空出的地方,风修辞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师傅长的很可怕吗?”   路翳摆盘子的手顿住了,“没有……师傅……师傅长的很……俊……俊逸……”   风修辞靠着椅子笑出了声,“我的新徒弟可真会说话。”   路翳忍不住偷偷的窥了他一眼,心口又突突的跳了起来,“师傅……”   “来来来,新徒弟我们一起用膳。”   路翳摇了摇头,匆忙的退了出去。   风修辞对路翳突然的举动不明所以,也没追出去,拿起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   路翳跑了出去后,呆呆的站在走廊上。   他幼年丧母,何时曾被人这般温柔的待过?来清风派这几天因为不喜欢言语,被众弟子排挤,何时有人这般对他说过话?   为了逃离以前的生活,他跑到了大名鼎鼎的清风派参加招生,好不容易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被清风派的人选中。   即使他看的出来他的师傅在说笑戏谑,但他……   路翳压下不应该有的想法,默默的回去守到门前。   风修辞吃完饭菜后,又开始撰写清风派的新门规。   夜幕已深,风修辞打了个哈欠,点了盏油灯,继续将门规写完。   一阵晚风从窗口吹进去,风修辞随手用一本书压住宣纸,以免他编写好的门规被吹的满地都是。   他揉了揉酸疼的后颈,起身关上窗,推门出去时发现正坐在走廊边的路翳。他要手支着下颚,旁边放着一只燃着的灯笼,听见吱呀的开门声,立马站了起来作揖。   “师傅好!”   “你还在这里?怎么不回房休息?”风修辞瞧着他那张白净的脸蛋问道。   路翳微微垂着眼帘,“师傅未曾歇息,弟子也……”   “清风派没这个规矩,师傅可以不按门规回房,但弟子不行,以后要是我没出来,你也不用这般等我。”   路翳没点头也没摇头。   风修辞捏了下他的脸蛋,并不决定这样有何不妥。   “为我掌灯吧!”   风修辞微眯着眼,想不到新徒弟的肌肤也怎么滑,要不是得端着副掌门的架子,他还真想再摸几下。   路翳耳廓渐红,提起灯笼就往前冲,风修辞走在后面,“小徒弟,你知道为师的厢房在哪里吗?”   路翳停下了脚步,迷茫的摇了摇头。   风修辞拍了拍他的肩,“为师送小徒儿回去,以后小徒儿再送为师回厢房怎么样?”   路翳捏着灯笼的手紧了紧,“谢谢……师傅。”   “我的小徒弟怎么又口吃了?”风修辞挑着眉梢促狭道。   “没……没……有。”   路翳感觉他这一辈子的脸都在师傅面前丢完了,明明以前从来没有口吃过。   路翳张了张嘴,又怕自己口吃,只好将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   风修辞踏出脚步,走在前面,笑道:“走吧!我的小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让开,让师叔开始他的作死之路。   小剧场:   路翳:当初是谁先提的双修?嗯?我?   师叔:不是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是我!!   路翳:先撩者贱。   (番外了,不管了,我要放飞自我。)     番外二 论九华山那个风流倜傥的副掌门 路翳这一掌灯,便掌了半年之久。   路翳渐渐在清风派有了些名气,毕竟是风修辞贴身的弟子,明面上其他弟子不会说什么,私底下关于路翳的谣言都快传到山下了。   就跟那卖杂物的小商铺一样,各式各样的谣言应有尽有。   所有的弟子畏惧副掌门,但不怕只是一个小弟子的路翳,风言风语传的很疯,什么副掌门身边的贴身弟子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妖艳贱/货的脸,天天勾`引副掌门……   路翳不擅长与人接触,对这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依旧陪着风修辞的身边,替他夜夜掌灯。   这些日子,风修辞使唤路翳使唤的习惯了,动不动就让路翳干这干那。   风修辞甚感满意,因为路翳从来就不会有半点怨言,甚至连抱怨的眼神都没有过。   他使唤的理所当然,“小徒弟,来替为师捶捶肩。”   路翳立马扔下手里的事情,一声不吭的走到风修辞的身边帮他揉着肩膀。   中途华玄云带着陌無天回来过一次,看见风修辞这样使唤路翳,也忍不住让他注意一点。   当时风修辞回了句:我家小弟子心甘情愿。   路翳那个时候也在旁边,顺着风修辞的话应了一声。   还是陌無天凑到风修辞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师叔,你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风修辞挑了下眉,在心里道,这能出什么事情?   当天晚上,风修辞约着陌無天去屋檐上喝酒,随便想细细的问他一次,能出什么事情。   华玄云当年将陌無天带回清风派的时候,风修辞是第一个跟陌無天玩上的人,主要是趣味相投,都喜爱饮酒。   不过一个身为副掌门,一个又为掌门身边唯一的徒弟,得在清风派中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不能在弟子面前有一点陋习。   华玄云对陌無天管的严,这次还是陌無天偷偷跑出来和风修辞一起饮酒。   两人一同坐在屋檐,对月饮酒。   “据我所知,你来清风派五年对吗?”风修辞突然问来句莫名其妙的话。   陌無天饮了一口酒,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的嗯了一声。   “师兄也是不容易,居然能将一个小娃娃拉扯成大娃娃。”   风修辞记得陌無天刚来清风派的时候,头都不齐他腰间,现在突的一下就长的跟他一样高了,估计再长几年,他都要仰着头看这个孩子了。   风修辞一提到华玄云,陌無天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这这,你才几岁啊!就开始发、春了?”风修辞不忍直视陌無天此时的表情。   陌無天斜了他一眼,“我已经要成年了。”   “啧,明明还有好几年。”风修辞豪气的举起酒坛子,咕噜几口下肚,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酒渍,“你今早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   “路师兄比我大不了多少,看的出来他的自尊心高于常人,你这样使唤他,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对你的做法心生怨恨。而且他的心思……”   “跟你一样,对吧!”   陌無天蓦然看向他,风修辞则一脸笑意,“师侄,对吗?”   陌無天承认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对师傅的想法。   风修辞又饮了一口酒,他道:“我查过你。”   陌無天拿着酒坛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继续道:“在你来清风派的第一天,我就查过你,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陌無天将酒坛一放,沉着脸就要走。   风修辞也站了起来,负手望月,“我不是你师傅,不可能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没有任何戒心。”   陌無天背着他,站在屋檐上,静静的听他说完。   “我观察了你五年,你很幸运,没有任何动作,不然我会毫不犹豫替你的师傅亲手结果了你。我不知道你来清风派有何意图,但如果敢对清风派或者师兄有任何不利,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出你的身份。”   陌無天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揭穿?”陌無天突兀问了一句。   “你又没害清风派,我为什么要揭穿呢?而且有你陪在我那一根筋师兄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风修辞笑道。   风修辞将手中的酒饮完,丢在了屋檐上,没再看陌無天。   话已至此,他希望陌無天能明白他的意思。  ***   风修辞闭着眼睛享受着路翳的伺候,突然想起来陌無天那晚说的话,路翳的自尊心为什么高于常人?   路翳正安安静静的垂着眸子替他捏着肩。   风修辞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原来他师兄就是这个感受啊!难怪会只要一个徒弟。   之前风修辞将路翳留在身边,其实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华玄云和陌無天这对师徒。   每次看见陌無天主动为华玄云跑前跑后,他就会忍不住想自己手下的那些徒弟,要是有一个像陌無天那样的多好。   所以他也收了一位贴身徒弟。   只不过没想到收的这位小徒弟会这么听话。风修辞这个人吧,别人越无底线,他就越往里踩。   风修辞喜欢使唤路翳,但对路翳好也很好。   清风派门规里有一条规定,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必须在半年之后下山历练一个月,在这期间捉妖降魔。   当然,只是捉一些普通的小妖小魔。   最后再将每位徒弟的成绩承到风修辞面前,由他来将那些成绩较好的弟子提点出来,加以奖赏。   风修辞在前一天才想起来路翳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到时候也要跟着其他人一同下山。突然间失去一个可以天天供他调戏的人,风修辞已经能想到未来的一个月有多无聊了。   路翳在前方掌灯,将风修辞送到厢房前。   “明天一大早就要下山,会不会想师傅啊?”风修辞穆然转身,笑道。   路翳点了点头,“会想……会很想师傅。”   风修辞一看见他这个害羞的模样,就忍不住多调侃几句,“会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路翳羞的很,提着灯笼的手抖了下,“会。”   风修辞将玉箫从腰间取下,“这个给你,算是师傅给乖徒儿这么多天的一点奖赏吧。”   路翳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收。   若是要了,可这玉箫是师傅的贴身之物,若是不要,但他心里明明很想收下。   因为它是师傅的贴身之物。   下山一个月,看不见他的师傅但能看见师傅总是把玩的玉箫也是不错。   风修辞毫不忌讳的拉起他的手,将玉箫塞在了他的手里。   “我的徒儿真乖。”   一阵清凉轻风吹来,将这句带着暖意的话吹到路翳的耳畔。   风修辞瞧着一声不吭但已经脸红了的路翳,心中一痒,打趣道:“我家小徒儿真好看,为师都想与你双修了呢。”   说完,风修辞转身就进了厢房。   路翳蓦然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迸发出点点光芒,捏紧了左手里玉箫。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莫过于此。   身边没了路翳,风修辞要忙的事情更多了,之前路翳还在的时候,他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丢给路翳。   路翳不会做的事情,他还会去自学,学会了再来帮风修辞。   一月过后,数百名弟子的成绩一一由风修辞过目。   不出意外,路翳这个名字排在首位。   风修辞一个高兴,直接破例将他提点为了自己的大徒弟。   数百名弟子回到清风派,风修辞一下子忙了起来,将所要事务整理完的时候,已是深夜。   风修辞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一直走到了厢房前,他才想起来。   路翳这家伙回来了居然没来给他掌灯。   不过现在的路翳已经是大徒弟了,再做这种事已经不合适了。   风修辞推开厢房的门,迈了进去转身关门,桌案上的灯乍然燃起,房间里一片通明。   风修辞回头,就见床榻上坐着一位穿着里衣的男子,正羞赧的看着他,那一双宛如黑曜石的眸子里闪躲着隐隐光辉。   是他的大徒弟。   淡淡的熏香味传入鼻中,风修辞微微愣了一下,又如往常一样微眯起桃花眼轻佻道:“大徒弟终于知道来看师傅了?”   路翳点了点头,他这一个月想极了师傅,很想回九华山像以往一起陪在师傅身边。   路翳眼尾的泪痣美的不可方物,风修辞往前走了几步,“大徒弟来师傅厢房干什么?投怀送抱啊?”   桌案上的烛火光亮映在他的眼睛里,暧昧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升起,“嗯。”   “师傅之前说……双修。”路翳一脸期待的眨了眨眸子。   风修辞睁大了眼睛:“我有说过吗?”   路翳坐在床榻上不说话了,过了一会,风修辞才道:“好吧!我好像的确说过。”   风修辞望向桌案上晃动的小火苗,“可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这话我也对三师弟四师妹说过呢,还有那厨房的小美人也说过啊,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这么还当真了呢?   路翳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是啊。   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3   没有人知道路翳在下山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会去想区区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是如何取得了这次下山之行中的第一名。   半月之前,路翳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遇上了一只中等的树妖。   这次的下山之行中弟子们只用捉拿低等的妖魔便足矣,如果遇见了等级较高的妖魔,第一选择最好是避开。   而路翳他选择了迎上去。   一只中级的妖可以抵二十只低级的妖。   同时,中级的妖也不是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可以捉拿的住的。   路翳在这次下山之行的前几日,他便拿定了主意,必须要拿第一。   他是风修辞的贴身徒弟,他不能给风修辞丢脸!   那天路翳成功捉拿了那只中等级的妖,而付出的代价是右手经脉受损,近半年不能再拿剑。   可路翳不在乎,不能拿剑又如何?   能陪在师傅身边已经够了。   在与树妖打斗的那晚,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栽在对方的手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只记得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他还有师傅。   他不能死。   他得活着!   ***   厢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当初路翳怀着多大的希望,现在的心里的失望则是当初的十倍。   桌案上火苗晃动,路翳眸子里深处的光芒渐渐黯淡,他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局面,“师傅为何对我这么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以前他偶尔也听过一些关于自己和师傅谣言,其中有一句话最令他深刻。   就路翳那小白脸怎么还敢肖想我们的副掌门?他可连副掌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风修辞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因为好使唤啊!”   得,说顺口了!   风修辞突然有一点心虚,干咳了两声,“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对徒儿好当然是因为喜欢徒儿啊!”   路翳垂下了眸子,他不应该奢求这么多。   师傅的地位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   风修辞看见路翳颓唐的模样,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烦躁的扯了两下衣袍,“为师突然记得有点事情得去……”   “不用,徒儿走,打扰了。”   路翳起身,赤着脚穿着单薄的里衣就出了风修辞的厢房。   第二日,不知道是谁将路翳昨晚跟风修辞的共处一室的事情说了出去,遥远越传越凶,一直传到了路翳的耳中。   他难得的笑了笑。   其实这些谣言都说得很对,不是吗?   他哪一点配的上他的师傅了?   练武场内,风修辞正在指导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一些招式,一脸春风笑意,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后,临走前还随口的调戏了一名新入门的弟子。   路翳在远处瞧见了这一幕,讽刺的勾起了嘴角,顺手拿起身边的一把剑,想练几招。   然而,他发现自己已经拿不稳剑了。   一连十天,风修辞连路翳的面都没有见着,本来今日远远的看见了路翳的身影,他挥着手大喊了几声小徒儿,结果人家转身就走了。   这这这……让他掌门的脸往哪里搁?   当晚,风修辞去找了路翳,不就是双修吗?他修还不行吗?这小徒弟总是躲着他的着实让他心里不好受。   要是双修了能回到以前那种状态,风修辞还是很愿意的。   反正,其他门派中也不是没有男子与男子双修的事情。   路翳正准备宽衣就枕,房门蓦然被人推开。   他不解的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尾的泪痣在微弱的烛火下美的不可方物,里衣的一边已经褪了下去,露出光滑的肩头。   风修辞猛的关上了门,深吸了几口气。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哇!   他应该再来晚一刻,说不定就可以瞧见……   不对,他在想什么啊!   风修辞平息了胸口絮乱的跳动,重新推开了门,路翳已将衣袍穿好。   他垂下眼帘,弯腰作揖,“师傅。”   风修辞听见这声师傅,莫名的开心了起来,“小徒儿,最近怎么不去师傅身边了?”   “这样不合礼数,之前是徒儿逾越了。”   风修辞微愣,他的小徒弟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顺溜了?   “小徒儿不结巴了?”   路翳本身就不结巴,以前是因为面对风修辞他会紧张,会担心自己做的不好。   “嗯。”   风修辞往前踏了一步,“那好啊!小徒弟笑一个给师傅看看?”   路翳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师傅可有什么事?徒儿已经要就寝了。”   风修辞倒是听出来了,这是着急赶他走呢。   “有啊!师傅……”想与你双修?   不行不行,他说不出这样羞耻的话。   一向不要脸的风修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顾及起了自己的颜面。   风修辞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玉箫上,找了个很牵强的借口,“师傅想拿回它。”   话音刚落,风修辞就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直射在他的身上,等他看向路翳的时候,那道视线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路翳拿起玉箫,指腹在玉箫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他没有说任何话,抬手递给了风修辞。   风修辞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还给自己,现在好了,他不接也不行了。   风修辞苦着一张脸将玉箫接了过来。   “师傅可否答应徒儿一件事情。”   “好好好。”   风修辞期待的点了下头,他心道,是要提双修的事情吗?快点快点!   这样他就好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徒儿这几日认真思忖,打算弃剑从医。”   风修辞脸色沉了下去,“不可。”   路翳在剑术方面的天资太高,若是好好修炼,不出几年肯定可以在清风派几千名中弟子中脱颖而出。   路翳垂着头,语气坚定,“徒儿心意已决。”   风修辞一下子走到了路翳的面前,“徒儿可是在与师傅置气,那晚……”   “没有。”   “那给师傅一个理由。”   “相比于剑术,徒儿更喜爱医学。”   风修辞敛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嗤笑一声,愤然拂袖离去。   路翳终于抬起头,望着那道渐渐远离的青衣背影。   他扭了下右手,一阵剧烈的疼痛迅速的席卷整个胳膊,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他这个样子如何能拿剑?   视线里的青衣已经隐匿于黑暗中,路翳走过去关上了厢房的门,眼里的落寞在这个时候一览无余,可惜风修辞看不见,他也不会让风修辞知道。   他忍不住仰起头,眼角的酸涩令他有些不适,师傅连玉箫也拿回去了啊!   是在告诫他吗?   让他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次日清晨,初晓刚至,路翳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   他前几日就跟另一名师兄庞谷交代了一些事情,也大概说了自己需要下山历练一段时间。   每一位门中弟子下山或者出山都得跟庞谷说明一下,再由庞谷汇报到给风修辞,方能下山。   但路翳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副掌门的大徒弟做很多事情都不必需要掌门的同意,只需跟管理下山这方面的师兄庞谷支会一下就行。   在几日前,路翳还在想下山后就算见不到师傅了,还可以看见师傅送他的的玉箫。   但现在,连一件可以用来怀恋师傅的物品都没了。   那晚,风修辞被路翳的意气用事气到了,连续两天的处在焦躁之中,直到第三日,才发现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   这三天,他连路翳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有好几次他刻意装出随意到处散步,然后去路翳常呆的地方转悠,打算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偶遇。   第四日,风修辞在清风派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路翳。一直到午时遇见了庞谷,他才想起来路翳会不会是下山了。   因为清风派的弟子一般情况不许下山,所以之前风修辞也没想到这方面。   现在看见管理下山弟子人数的庞谷,才记了起来。   “最近有看见为师的小……大徒弟吗?”风修辞皱着眉问道。   庞谷略显惊讶,“师傅不知道吗?路翳早就下山了啊!”   风修辞的语气一下冷了好几度,咬着牙问,“他下山干嘛?”   他不过就是拒绝了双修这件事情吗?有必要跟他这样耍脾气吗?   “学习医术,他还说师傅同意他下山历练了。”   同意个屁。   风修辞气的脸颊疼,甚至想直接下山将这不听话的大徒弟给揪回来,“他下山多久?”   “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行!小徒弟变成了大徒弟,连本事都涨了不少。   庞谷观摩着风修辞的神色,又道:“有一句话,徒儿不知该不该说。”   风修辞冷冷的吐出一个一个字,“说。”   “他似乎在下山历练时受过伤。”   “继续。”   庞谷在清风派的时间已经有数十几年,风修辞尤其信任他,便在几年前就将新弟子下山历练之事交予了庞谷。   众新弟子下山之行时,会有数十名老弟子代领,每名老弟子则负责管理五十名新弟子安危。   而路翳正巧在庞谷的管理下。   “他在那次历练的中途,似乎受了点伤,一直到历练结束,徒儿都没看过他再用剑。”   风修辞微眯着眸子,“他手伤了?”   “徒儿前几日也问过,但他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风修辞挥了挥手,示意庞谷可以走了。路翳的性子他清楚一点,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会藏的格外好。   行,他等着,等路翳回清风派后,他非得整死他不可。   受伤不说,下山也不说,眼里还有他这个师傅吗?   风修辞又气又恼,气路翳的一意孤行,恼路翳的沉默寡言。他下意识的抽出玉箫把玩,蓦然想起来前几日他是如何将这玉箫从路翳的手里要回来的情景。   一瞬间,风修辞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这是做了什么啊? 番外四 论九华山那个风流倜傥的新掌门 清风派新掌门现今最头疼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将他的大徒弟哄好。   装偶遇吧!人家不搭理你。   送的东西吧!人家又原封不动的给你送回来。   风修辞这几天都恨不得找面墙撞死算了,但又不舍得他的小徒儿,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再去装几次偶遇吧。   如果当年风修辞知道路翳这一历练就是四年多,那他无论无何都会拦住路翳。   四年,太久了,久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   风修辞第一次感到害怕,他怕他的小徒弟回来后就变了心。   路翳回清风派的第一天,风修辞本来是要去迎接他,奈何记错了时辰,等他去红漆大门前时,路翳都已经回了厢房。   风修辞明里暗里的在路翳面前提了许多次以前的事情,但每次提及当年之事,路翳都会直接拂袖走人。   留风修辞一人不知所措。   风修辞跟路翳的关系一直到风修辞当上清风派新掌门也没有半点进展。   现在的路翳在山下已经颇有名气,他认真专研医术,游遍大江南北,见证了各种疾病,运用一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的银针救了无数病入膏肓者。   但路翳使的这银针,可救人,亦可杀人。   路翳在游历中,遇见过一次取人性命夺人财物的盗贼。他们见路翳孑然一身,穿着不凡,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提着还沾着血的大刀就上。   须臾之间,那歹徒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鼻息已停,而眉心处插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没人看的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路翳救了一群歹徒还没来得及杀掉平民百姓,并将他们送到了安全之地。   因为这件事情,路翳的名声大噪。   一位宛如仙人的少年郎,眼尾处点缀着一颗迷人小巧的泪痣,行踪不定,使银针斗歹徒救众人。   同时,江湖上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位少年,眼角处同样有着一颗痣,但他使银针救病入膏肓者。   后来,人们才发现其实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皆是清风派的掌门的大弟子路翳。   风修辞当上了掌门,需要操劳的事务更多了,他提点了几名弟子上来,交予他们一些简单的事情办理。   至于风修辞本人呢?则是去偶遇他的大徒弟了。   风修辞去了路翳常呆的一个院子,这是路翳之前回来时,风修辞就给他准备好的地方。   路翳学医,偶尔需要晒草药,整理各种药品。   风修辞便专门给他备了这样一个地方。   五年多的时间,足够将一段年少的感情沉淀下来。   路翳现在已经是一名成年男子,身子修长,腰身窄瘦,摆弄着一颗颗晒在阳光下的草药。   风修辞轻手轻脚的走到路翳的身后,一股属于草药的清苦香味传入鼻翼里,他伸手想抱住路翳,又想起来前几日风修辞不过是拍了一下路翳的肩膀,对方就紧蹙起了眉头。   路翳摆好草药后,一转身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庞,胸口扑通一跳,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刚摆好的草药又尽数散落在了地上。   路翳垂眸,十分尊敬弯腰作揖,“掌门可有何事?”   风修辞本来想过去帮他将草药捡起来,听到他这生疏的叫法瞬间岔气,敛着一双多情似无情的桃花眼道,“有,当然有事。”   风修辞伸手想将路翳扶起,没想到对方发现他这个举动后,立马站的笔直,往后退了一步。   风修辞气的又差点拂袖而去,现在这小徒弟连一声师傅也不叫了,碰一下也不行了,调戏一下更不可以了。   他抬手想去捏路翳的下颚,却被对方轻易的躲开了。   路翳弯下腰去捡草药,道:“弟子先将草药整理一下,掌门若没事可以先行。”   风修辞蹲下去,去帮他捡草药。   风修辞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憋屈,一同将草药拾起后,路翳正要进屋。   风修辞叫住了他,将藏在心里几年的话说了出来,“小徒弟,为师想与你双修。”   刺目的阳光下,风修辞的笑容灼烧着路翳的那颗已经死寂心脏。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回头,像极了五年前路翳要走的前一晚的那个表情,他说:“掌门,别再同弟子开这种玩笑了。”   风修辞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   “为师没开玩笑。”   路翳没再同他多说,关上了门。   风修辞烦躁的站在门前,气冲冲的去推开了门,“小徒弟,当初信以为真的是你,现在不信的又是你,你到底要为师如何?”   路翳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的小瓷瓶,“不是弟子不信。”   风修辞不管了,他今天一定要同路翳把话说清楚,“那是什么原因?”   路翳放下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弟子该如何信掌门?”   风修辞死不要脸道:“小徒弟再信师傅一次,师傅是真心想和你双修,怎么样?”   路翳抬眸望他,“可以。”   路翳走向他,这五年第一次向他走来。   风修辞死性不改的想调戏路翳两句,一阵冰冷的触感就从唇上传来,惊的他猛然后退了几步。   路翳看见他的反应,笑了,“师傅,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的真心。”   “不……”   风修辞还未说完,路翳就越过他离开了,一字未提刚才的亲密举动。   风修辞懊恼的扶着额头,好歹得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缓一缓啊!   现在好了,一切又搞砸了。   风修辞真想下山去问问他的师兄问问陌無天,问问他们是如何接受的对方。随后转念一想,师兄跟师侄都还是他开导的呢,去问他俩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风修辞本来以为自己的师兄会下山云游个几年再回来,没想到不出半月,他那该死的师兄就带着他的魔君徒弟,一同手拉手、甜蜜蜜的回到清风派商议事情。   风修辞嫉妒的直磨牙。   他羡慕华玄云跟陌無天之间的相处模式,如果当年他没有说那些话,估摸着现在跟路翳差不多也是这样吧。   风修辞突然很想,很想那个一见着他就会脸红结巴的小徒弟了。   长大了还真是不可爱。   当晚,风修辞就约陌無天一起出来喝酒,但陌無天说晚上要陪师傅,果断的拒绝了他。   气的他差点将这两人赶出清风派。   华玄云回了清风派,开始替风修辞的分担一些事务,风修辞瞬间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师兄终于知道、知道替他分担了!   一开始风修辞还这想,路翳既然亲了他,那肯定会来找他的,但一连十几天,他都没听见路翳的半点消息。   华玄云回了清风派,风修辞的担子少了许多,闲着的时间也多了。他特地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去找他的小徒弟。   风修辞圈遍了清风派也没见着路翳,想了会,干脆去了厢房,果然路翳正躺着床榻上午睡。   风修辞本来打算推门进去的,但又担心吵醒路翳,随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窗台。   唉!也就只有路翳这家伙能让一代英俊潇洒的清风派掌门心甘情愿的弯腰爬窗。   风修辞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榻边,就看见路翳的嘴唇不停地颤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他低下头,闭住呼吸,细细的去听。   路翳在叫他。   风修辞垂下眼帘,听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路翳足足叫了七十三声师傅,有欣喜的、激动的、痛苦的,甚至还有绝望的。   路翳在害怕。   但他的小徒弟在害怕什么呢?   风修辞小心翼翼的抓住路翳冰凉的手,颀长的五指穿过他的指缝,缓缓与之相扣。   他俯下`身,轻轻的吻住了他的眉心。   躺着的路翳乍然睁开了眼睛,猛的抓住了风修辞的手臂,一个翻身,就将风修辞压在了身下。   风修辞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生的变故,唇上蓦然一凉。   路翳以为这只是一个梦,毕竟师傅怎么可能吻他?   既然是梦,那就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路翳放纵着自己的行为,放纵着自己的大脑,用尽全力去吻风修辞。这个疯狂的吻中夹杂着路翳隐藏了五年多的爱意,一直吻到风修辞差点喘不过气,才放开了他。   路翳突然抱住了风修辞,将头埋在风修辞的颈间。   他的声音嘶哑压抑,“师傅,徒儿喜欢你。”   即使路翳以为这是梦,也不愿侵犯太多。   在路翳的内心深处,风修辞是他的师傅,更他唯一的神明。   神明如何容的下他的玷污?         ——————————————————————————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跳动有一点大   不知道你们看不看的懂 番外五 论九华山那个风流倜傥的新掌门   “师傅……”路翳惩罚似的咬住了风修辞光滑的脖子,鼻息渐渐加重,微眯着眸子盯着风修辞的侧脸。   很显然,路翳以为这是梦。   风修辞被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胸口,难免会有一点喘不过气,他偏开头,由着路翳在他的颈肩啃咬,“小徒儿啊!别闹别闹!快从为师身上起来啊!”   路翳凄惨一笑,声音轻飘飘的,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在里面。   “师傅又要推开徒儿了吗?连在梦里都要推开徒儿吗?”   风修辞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抓住路翳横在他身侧的手腕,把了下脉。   顿时,风修辞眉头皱的似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风修辞略懂医术,路翳的脉搏絮乱,而且刚才他在枕边摸到了一个白色小瓷瓶。   身为医者,会炼药,自然也得试药。   若风修辞没猜错,这小兔崽子肯定是拿自己试药了,而且看这样子肯定不只试了一种。   风修辞气不过,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长本事了啊!了不起了是吧!不会用鸡鸭鼠兔来试药吗?非得用自己的身体来冒险?”   路翳被打了一下,还是愣愣的盯着风修辞。   此时的路翳脑袋里一片混乱,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只知道师傅就在他的身边。   “起来,别压着我,重死了。”风修辞将趴在自己身上的路翳推到床榻的里侧,自己坐了起来,整理了下衣领,没想到一偏头就看见了路翳那一双迷离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在看。   他的小徒弟不会真的……傻了吧!   风修辞想下床去找看看有没有解药,手臂就被人拉住了,那人也没用力,只要风修辞轻轻一动就可以挣脱,但他没有。   “师傅,你又要走啊!”   风修辞回过身,趴在床榻上,拍了拍他白净的脸蛋。   “师傅什么时候走过?嗯?”   路翳垂着头,“几年前师傅就走了,走的很干脆,一点东西都没有留给徒儿……”   提到这事风修辞就气,猛地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到面前,愤然地打断了他的话,“谁走的?我走的吗?是谁一走就四年啊!是我吗?是谁在这四年里一点消息都没传给我?你是没有手不会给我写书信吗?你知不知道那几年我他妈多担心你啊?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想与我双修吗?你这算什么喜欢?”   风修辞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喘,瞪着他又道了一句:“真、他、妈、不知道是不是你在玩我!”   路翳突然伸出手抱住了风修辞的脑袋,将他往胸口按:“没……有……”   风修辞想推开他,不知道路翳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他整个人拽回了床上。   背脊骨猛的撞在了床榻上,突生的疼痛感令风修辞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想将骑在他身、上的人掀下去,手臂就被人握住了,死死的压在身侧。   “我、操,路翳你想干嘛?”风修辞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再加上现在路翳的意识模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风修辞急的要点路翳的穴道时,就看见他动了动嘴唇。   “师傅,我好……恨你。”   风修辞忍不住又在心里将路翳骂了一百八十遍,他都没跟这小徒弟计较那四年多事情,而现在这小徒弟说恨他?凭什么?   路翳眼尾一片猩红,“师傅,你为什么要走?那一晚为什么要走?徒儿只是想给师傅一个惊喜,可师傅为什么想走?师傅也跟他们一样讨厌我对吗?”   风修辞大概能猜到路翳说的是哪次,下山之行后,路翳主动去他房里坐在床榻上说双修,当时他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路翳这份心思,想出去静静,不过他刚有这意图,就被路翳察觉到了。   最后的结果,是路翳穿着单薄的里衣出了他的厢房。   路翳蓦然抬起了他的下巴,索性连他们之前的尊称都没用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鼓起来多大的勇气?那是我这半生中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吗?每次我差点而命丧黄泉的时候,脑子里就全部是你的身影,你知道吗?我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可没想到连你也讨厌我。”   路翳抛出来的这些话,宛如一颗颗千斤巨石一般,沉沉的压在他的胸口,令他窒息。   “为师不讨厌你”风修辞迫切地喊道,“为师……喜欢小徒儿啊!”   话音刚落,捏在他下巴上的手蓦然一紧,路翳反问道:“师傅喜欢徒儿?”   风修辞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对方凄凉道:“那师傅的喜欢可真与众不同,每次每次都把徒儿往外推,难道这就是喜欢吗?先是要回了送给徒儿的玉箫,又是在徒儿回清风派的那天不去,还在其他人面前说是徒儿先提的双修。师傅……就这般厌恶徒儿吗?”   风修辞看清了他眼里的交杂着的痛楚与绝望,抬手扯住路翳的衣领,将他拉到面前,用唇碾上他的唇,两道炽热的呼吸交缠,喷薄到对方的脸上。   风修辞轻轻的推开了他,瞪着他咬着牙道,“相信了吗?为、师、不、讨、厌、你。”   “为师拿回玉箫是因为为师好面子,那晚本意是去寻你与你说双、修,可你居然直接说你要下山啊!我能不气吗我能不气吗?后来你师兄过来给我说你手伤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下山一个月后我本来是要去寻你,但是师侄跟你师兄都不太赞同,之后我又让其他弟子去寻了你,但不知道你躲在哪里,根本就寻不到你啊!后来……呼……后来你不是有了点名气吗?然后我就气,快气死了,我就便不去寻你了,看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清风派还有一个等着你回来双修的师傅!!!!”   “你回来那天,是为师的问题,为师记错了时间,后来为师想去找你解释,可是你呢?怎么与你说话你都不搭理,做什么你都一脸厌恶,这是我讨厌你?我他妈……气死了。”   风修辞忍不住又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给为师说实话,你是不是讨厌死了我这个师傅?不然为什么每次都离的那么远,而且碰你一下你就……”   路翳突然趴在了风修辞的身上,将耳朵凑到他的胸口,听着肌肤之下的那颗强有力的鲜红心脏不停的跳动着。   “这个梦真美,这希望永远不要醒。”路翳轻声呢喃着。   “徒儿不讨厌师傅,可徒儿怕玷污了师傅的声誉,徒儿……只要……主要远远的看着师傅……就够了。”   风修辞的眸子里勾起一抹笑意,搂住了路翳,凑到他的耳边,戏谑的舔舐着他敏感的耳廓,刻意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就像挠在路翳的心尖上一样,“徒儿,你真的够了吗?”   风修辞用唇瓣碰了碰他的耳朵,突然张嘴轻咬住了耳垂,“不想要的更多吗?”   路翳迷离的眼色沉了几分,毫不掩饰的道:“想。”   风修辞猛的推开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站直了身,理了理衣袍,“你想想吧!”   风修辞转身走到桌边,一下子拿了好几个白色的小瓷瓶,尽数打开,凑到鼻尖处嗅了嗅。   他摇了摇头,又拿起其他的小瓷瓶。   一直到桌上的瓷瓶差不多全被他打开后,才点了点头。   路翳还以刚才风修辞推开他的那个姿势躺在床榻上,有几分滑稽,风修辞倒了几颗黑色的小药丸在手心里,直接喂给了路翳。   风修辞给他摆正了姿势,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沿边,用目光仔仔细细的描摹着他的脸部线条。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路翳才清醒了过来,眸子里一片清明,手肘撑着床榻,正要起身,脑袋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拍了一下。   一双细白的手突然扯住了他的衣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俏脸庞凑了过来,愠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谁让你用自己的身体试药的?”   “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草药而已,没什么大的伤害,就算掌门没来,再过半个时辰这药效也会自动消……”   路翳还没说完,脑袋上就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那也不行!!”   “嗯。”   “敷衍。”风修辞敛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以后为师盯着你。”   路翳正想拒绝,一股凉意从下巴上的肌肤传来,“小徒弟,要和为师双修吗?”   如第一次见面一样,风修辞用玉箫轻佻的挑起了他的下巴,同样戏谑的语气。   唯一不同的是,风修辞勾人的桃花眼里藏着无比的认真。   一时之间,路翳连回答都忘记了。   风修辞轻轻的敲了敲他的额头,“为师了解过了,其他门派都有弟子双修,我们未尝不可,你在乎的、担忧的、烦恼的,为师都可以替你解决。”   风修辞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怎么样,小徒儿?”   “以前的事情要不要为师再给你重新解释一遍?”风修辞又道。   路翳摇了摇头。   “那我就再说一遍,小徒弟你可记住了。”风修辞瞧着他,“以前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你下山的前一晚为师本是想找你双修,但是为师又开不了口,随口将这玉箫要了回来,喏,现在还给你。”   风修辞将玉箫递给他,“你下山后,为师很担心你,派人去寻过你,但是为师也气,气你意气用事、一意孤行。”   风修辞拉过他的手,“为师还气,你的手伤了后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来找为师,你若是来寻我,将一切告知于我,为师定会想方设法的治好你的手。可你当初却选择了瞒着我,一个人下山,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路翳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小徒弟……”   风修辞本来还打算再叨叨两句,一颗脑袋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胸膛上,风修辞嘶了一声,就听见怀里的人叫了一声师傅。   路翳感到着风修辞胸膛的热度,耳朵发着烫,面容佯装平静,“嗯,不会了,只要师傅不赶徒儿走,打死徒儿也不会再离开师傅半步。”   风修辞给路翳顺了两下毛。   路翳神神秘秘的爬下床,从房间的一角拖出一个木箱子,风修辞也跟着他走来,看着他打开那箱子上的锁。   风修辞满腹狐疑,“这里面装是小徒弟炼的药吗?”   路翳摇了摇头,沉默的开了箱,里面的泥人摆的整整齐齐,莫约有几十个,每一个的精致的无可挑剔。   而泥人的模样,皆是各种神态的风修辞。   路翳坎坷的瞥了师傅一眼,“这几个是神似师傅的……”   在看到这些泥人的时候风修辞就愣住了,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又怕弄坏了他们。   风修辞惊愕又心疼。   “这……些……”   他偏头与路翳的目光对上,就听见路翳缓缓道:“也许他们毫无价值,但他们代表着的是我的那颗真心。”   风修辞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混账,明明小徒儿的那颗心摆在他的面前无数次了,他偏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以至于现在这个糟糕的局面。   “小徒儿,为师真的好喜欢你。”风修辞怕路翳不相信他,赶紧举起手立誓,“为师可以保证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再调戏其他弟子了,就调戏小徒儿一个,为师还可以保证……”   路翳打断他的话:“徒儿可以抱抱师傅吗?”   风修辞赶紧点头,“当然可以呀,干啥都可以的。”   路翳起身环住了风修辞的腰,把下颚搁在他的肩上。   “徒儿很想师傅。”   这些年的每一天每一晚他都想着风修辞。   可他不敢靠近了。   他想他,他念他,在下山的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的心里都装着他。后来,他想将脑海里师傅的模样刻画出来,便想到了涅泥人这个方法。   一开始,他捏的很丑很丑,跟他心中师傅的模样一点也对不上。他感到很挫败,又不想放弃这个方法,后来有一次他在街上看见了卖糖人的老爷爷,便出了点银两学了几天,捏的泥人才与风修辞有了几分相似。   往后,越捏越熟,越捏越像。   风修辞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跟路翳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背,忍不住又瞄了那箱子里的泥人两眼,一股奇妙的情绪冲上心疼,涨涨的、酸酸的、暖暖的。   “师傅,双修吧。”         注:在路翳的潜意识里,是风修辞先推开的他。   肉没有了,我给各位小天使写几个小剧场好不好? 新掌门与前掌门小剧场 ①   风师叔与路师弟的第一次是在某一个神秘的夜晚。   作案上烛火摇曳,床榻上床帐晃动。   风修辞躺着床上艰难的扬着头,闭上眼喘着粗气,咬牙干脆道:“小……徒弟,肏……我!”   不一会儿,风修辞忍着疼痛,喊道:“快……点……啊……小徒弟……肏……我……啊啊啊啊!轻点啊!!!”   ②   路翳又不理风修辞了。   原因很简单。   风修辞又死性不改地调戏了新入门的徒弟,之后几天都被路翳拒之门外了。   风师叔早已经习惯了晚上抱着路翳睡觉觉,现在突然有一天温暖的人形抱枕没了,睡都睡的不安稳了。   次日,风师叔跟同门师兄兼前掌门诉了诉苦。   然而同门师兄兼前掌门只是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风师叔又跑去跟自己的师侄兼魔君谈一个论如何将一个弟子培养成温柔乖巧听话的徒弟。   他的师侄兼魔君全程漠视着他,最后无情的吐出来两个字:“活该!”   风师叔只好又屁颠屁颠的跑去跟自己的小徒弟说昨晚一个人睡的多苦多累多寒冷。   最后,小徒弟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师傅委屈,入睡时给风师叔留了个门。   ③   风师叔自从发现自己的小徒弟一点委屈也舍不得他受后,就越发的大胆了。   随后开始自己的作天作地之路,反正就是往死的作,连他的同门师兄兼前掌门都拉不回来。   不过这次小徒弟却没像以前一样管着风师叔了,然后风师叔就怀疑自己的小徒弟肯定变心了。   不然为什么不吃醋?凭什么不吃醋?   风师叔感觉很忧伤,打算晚上好好问问自己的小徒弟还爱不爱他。   风师叔一直在厢房等啊等啊,终于等回来了整理药草的小徒弟。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猛然被自己的小徒弟推了一把。   风师叔摔在床榻上,不满地冲着自己的小徒弟吼,你他娘要干啥???   他的小徒弟二话不说的扒了他的衣服,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风师叔他要干啥。   一连整夜,风师叔都是在小徒弟身、下度过来的。   之后每次只要风师叔调戏了其他弟子,那天晚上肯定都会到来自他小徒弟无止境的摧残。   后来,小徒弟越发希望他的师傅可以多多调戏门中弟子,而他的师傅却再也不敢随意调侃别人了。   一整晚啊!!!可以从他醒干到他睡再从他睡干到他醒的那种!!!   反正风师叔实打实的怕了,因为每次第二天起床后他的腿都是打着颤的!!!   而罪魁祸首则在一边笑的如浴春风!!!   ④   某一天风修辞约陌無天会出来一同去屋顶饮酒。   喝的好不痛快。   结果一袭白衣迎着朦胧的月色走来了。   魔君兼师侄直接就将酒坛子往风修辞身上一丢,立马将所有的错误全部推给了他这个主谋,摇着尾巴就跟着那袭白衣走了。   徒留风修辞一个人将闷酒喝完,感叹了几句自己的徒儿怎么还不出来寻他。   风修辞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就瞧见了站在树下的小徒弟。   之后的之后,风修辞的腿一连三天都是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