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术封鬼》作者:皇城幽火   古有封鬼、驭兽、赶尸三派,封鬼师,赶尸匠,驭兽人,各有各的奇能异术,皆是盗墓这行当里的领头人物。   封鬼师专用异术驱鬼镇邪,他们敬畏鬼神,却又机智灵活,只是早已金盆洗手退隐于世。   驭兽一派喜好训练一种类似黑猫的墓兽,俗话说狗通人性猫通鬼性,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用猫的原因之一。   赶尸匠从不现出真身,他们经常赶尸日行千里,是道上最神秘的一类人。   我本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继承了封鬼术后,在某次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批盗墓怪才,并被牵扯进七十年前那件诡异神秘的事件中阅读指南【必看】   此文第一人称,盗墓为重,搅基为辅,恐怖异常,胆小的妹纸看到这里就可以右上角点x了这是我第二篇盗墓,我已经决定以后不会再写跟风文,只写自己喜欢的,所以这篇也必定和上一篇一样以真实的盗墓经历为主,没有太多黏腻的情爱,想看缠绵爱情的妹纸看到这里又可以右上角点x了此文涉及相关专业知识必定非常多,受不了我太爷们儿的粗口和行为描写的妹纸看到这里可以继续点x了内容标签:盗墓 强强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扬,刀烽 ┃ 配角:很多 ┃ 其它:盗墓 晋江编辑评价:   楚扬本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学毕业生,继承了楚家的封鬼术后,有了些对付灵异圣物的能力。某日,村里的孩子跑到了恐怖阴森的荒山未归,孩子的家长到楚家求助,楚扬被老爹踢去帮忙。期间,他不巧被盗墓者刀烽的墓兽咬伤中毒,于是被迫跟随刀烽开始了盗墓之旅,他们此行的目的都与七十年前那件诡异神秘的事件密切相关……文章充满灵异气息,开篇介绍封鬼术的情节让人感到丝丝凉意,但是作者用主人公风趣诙谐的语言冲淡了恐怖色彩,让人也能开怀一笑。后面的盗墓情节更是悬念迭起,七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如今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都让人无比期待。      第1章      我举着手电筒,猫着腰走在后山这座荒雀坡上,此时正是半夜三更,墨黑的夜空连个星星都没有,月亮毛毛的半遮在云里,吝啬的一点光都不肯给。   周围阴风阵阵,荒凉寂静的让人心寒,我收紧了衣服,只想赶快搞定这档子事,好回家上网打游戏。   “小楚啊,小楚!”随我一同前来的吴大叔缩着脖子跟在我身后,嘴里喊叫不停,手上还一直戳我后背。   “啧。”我不耐烦的反手挥开他,却被他再次伸手戳过来,奈何我现在精神高度集中,全部心思都放在前面,根本无暇回头看他。   “干蛋!我告诉你别戳我了,再戳我扎你眼了啊。”终于被他戳的心头火起,我皱着眉站定脚步,眼睛继续四处张望,生怕漏掉一丁点可疑的东西:“什么事,赶紧说,这地方不太平,咱们得速战速决,没时间拖延。”   “那、那个啥。”吴大叔顿了顿,声音里露出一丝奇怪的颤抖:“小楚啊,你帮忙回头瞅一眼,我怎么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我。”   什么东西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踪你这个老剥离啊?我心里不屑的暗自吐槽,表面却一副冷漠的样子回过头:“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话还未说完,我已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想不到吴老头背后还真有东西,而且那东西在这种时候出现,绝对能给一般人吓尿了。   爷爷早就告诉过我,做人要留三分余地,今天我算是真正明白了这话的道理,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看不起这个老剥,不,这个老伯伯的,他娘的他还真有本事能给我把这货招出来。   一想到我们可能带着这个东西白走了好几里路,我就想狠狠抽自己俩嘴巴,顺带扎瞎这老剥离的糊涂眼。   不过,要说我为什么半夜三更没事干,偏偏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那还得从我家里的祖祖辈辈,和我本人目前的职业,慢慢讲起。   我叫楚扬,我自己认为这名是取衣冠楚楚,扬名立万之意,但是长大后问过我老爹,他告诉我的实际情况其实是这样:“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那破名字,就是你老子我一念之间的事。”   于是,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一念之间了。   我老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叫做楚河东,老妈天天对他老楚老楚的叫,久而久之耳听目染的,我也就这么叫起来了。   老楚的名字来历比我还磕碜,听爷爷说那是当年还住在河东边的时候顺嘴取的,这么想来,如果那时候爷爷奶奶是住在河西边,那老楚就得叫楚河西了。   反正不管河东还是河西,老楚在我眼里都是个神奇的人物。   因为据说他当年追我老妈的时候,搞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阵仗。   那时候我老妈年轻貌美,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妹子之一,村里无论穷的富的有势的没势的,都盼望得到美人倾慕,门前门后的天天有人烦扰。   老妈不堪其扰,觉得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逼的跳进芸河,所以就在村里公布了一条消息,说是只要有人能弄一场独一无二的求婚仪式,她就嫁给那个人。   这消息说的华而不实,独一无二这个概念本身就很暧昧,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尺,一切全凭老妈个人喜好,说到底也是她自己闲来无聊整出来的乐子,就算真有独一无二的,她也可能用一句“我不喜欢”忽略过去。   可惜当时的小伙子都老实的有点傻气,各个都以为来了机会表现自己,纷纷变着法的倒腾出新花样讨老妈欢心。   老楚就是那些傻货中的一员,还是属于顶尖的脑残粉那种,但他毕竟是楚家后代,总有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门路,关于这个门路到底是什么,之后再详细说明。   总之终于轮到老楚出场的时候,就见他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火柴,药瓶,和一张没有任何图案文字的白纸,然后将那白纸折了两折,用火柴从药瓶里沾了点药水,再将火柴划着,慢慢点燃白纸。   最让人奇怪的是,那沾过药水的火柴本已潮湿,却仍旧能够点着,只是火光是其他村民从未见过的深紫色,看上去既诡异又神秘,谁都不知道老楚这瓶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从未见到他用这个瓶子。   然而老楚这根火柴一着,整个村子突然阴风大作,村子上空原本晴朗明媚的蓝天,一瞬间变成黑压压的乌云,连阳光都被遮蔽的一丝不漏,村里更是犹如坠入冰窟,阴寒森冷的令人背后发毛,所有人都被这惊变的天气吓傻了,只有老楚仍旧蛋定的站在原地,右手平举那张折成特殊形状的白纸,面无表情的指向老妈。   据同老楚一辈的长辈叔伯们说,他们那时候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东西从他们身旁走过,而且还不止一个,等到大家从吓傻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老妈前面一米外的空地上,已经多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玲珑小巧的白玉雕花碗,那碗周身被一层细细的尘土覆盖,碗底刻印着某种鸟形印记,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明显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当这只奇怪的碗出现,大家都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压抑和阴寒,就好像掉进了一个铺满死尸的冰洞,让人无法抑制的产生恐惧心理,瞪大了眼睛想要惊叫出声。   再然后,就是围观的数十村民吓的一个不剩,只留下我老妈哭着跳进了老楚的怀里,而老楚,则微笑着拍拍老妈的后背,一边抱得美人归,一边安慰美人道:“你看,我给你变出一个宝贝,怎么样,够独一无二吧。”   于是,哭的险些抽过去的老妈,就这样被老楚一招定乾坤了。   由于世代居住在北京城附近,老楚很少到其他省市去走动,大半辈子就在这里度过了。   而年仅二十二,大学刚毕业正在考虑出路的我,也毫无疑问的没有去过什么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只能说,天朝教育残害了我幼小脆弱如少女般纤细的心灵,搞的我既无伟大志向,也无一技之长,整天只知道窝在家里打游戏。   好赖大学时经常打篮球锻炼身体,运动会也得过几个奖,加上天生好动,喜欢游戏和旅游,对未知的地方总有莫名的向往,身体素质还算过的去,即使宅在家里上网,也会定时出去遛弯儿,帮老妈跑腿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家里世居的这个村子近些年也已经兴盛起来,原本是只有砖砌的平房,现在高楼和公园都建了,附近也有房地产商投资兴建花园小区,可以说生活是蒸蒸日上的,百姓是其乐融融的,只有物价和工资还是无比操蛋的。   村子附近那条芸河几年前因为附近工厂无止境的淘沙挖泥,现在彻底变成了臭水沟,小时候我明明还在里面抓过鱼,现在那里面已经只剩下塑料袋和饮料瓶了。   直到房地产商来了,才把这里逐渐重修成观赏河,目的是为了配合房子一起出售,让花园小区变得更加花园,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从高处望下去就是一条乌黑肮脏的臭水沟。   大学为了方便回家,就近选择了北京,靡乱的四年过后,我就又回到了村里,每天以找工作为借口,上网泡美眉打游戏。   实际上,除了这个平凡的大学毕业生称号外,我暗地里还会接一些比较隐晦的活计,那是绝对不会对外人说的,有关阴阳和鬼神的“工作”。   这个“工作”,是楚家自古以来一直都在由子孙接替的,我并不十分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只是经过老楚亲身传授了一些简单的要领,略懂个一二而已,据老楚所说,楚家干这一行的,在很久以前被道上的人尊称为“封鬼师”。   老楚当年那一手,就是封鬼术里比较高端的异术,纵鬼,按照老楚的说法,就是当时他用封鬼术招了几只有道行的鬼,为他送来了那只玉碗作为他和老妈的定情信物,仅此而已。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仅此而已,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与其说我不会,不如说老楚是刻意的没有教我,每每提及此事,他都皱起眉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或者挥挥手让我有本事自己去研究出来,研究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给他丢人。   所以,我这个半吊子的封鬼师,现在只能依靠身上的一只zippo打火机,来为自己充门面,这只打火机是我在成为楚家封鬼术正式传人的那天,特意上网定制的,它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液化丁烷,而是《封鬼古术》这本书里描述的一种独特液体,这种液体的配制老楚并没有交给我,只是让我用完了就去书房拿,他的意思是,我这种不入流的家伙根本用不着看配方,万一弄错了那就是害人害己。   看老楚那副严肃正经,“你敢再多问一句小心我拿鞋底抡你”的架势,我自然是不敢造次。   家里现在只剩下老楚老妈爷爷和我四口人,其他叔伯纷纷各奔东西,一年也见不上几面,所以老楚现在是大头,他说几就是几,没人敢不听。   老妈是个千依百顺的好女人,爷爷上了年纪,基本什么事都不管,每天拎着鸟笼溜溜鸟,到公园里和其他老人说话侃天,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我也不会穷极无聊到去打扰爷爷的生活,不过偶尔说起话来的时候,我总觉得爷爷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会不定时的闪出几抹精光,让我实在摸不准他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前必读】   此文“我”必定是攻,朋友说第一人称文写h是yy,我没法yy被别人插,所以只能是主视角攻了。      第2章      村子后面是数十亩良田,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小时候经常跟着老妈和其他邻居阿姨来这里挖野菜,每次都折腾的浑身脏兮兮,那时候感觉这里真是大的可怕,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看着田地那端有房子人和车,总觉得像另一个世界。   和其他人家的小孩打赌一起走到尽头去看看,每次也都是无功而返,因为实在太远了,走着走着天都黑了,老妈叫回家的时候,我又不能不听话。   等到长大后才知道,那边其实就是另一个村子,两边的农民都在用这片田地,所以显得格外广阔。   在这片田地边上,是一个阴森森的小树林,去田地玩的时候从来没看过有大人往那里走,就连种地的都是绕开那片小树林,将玉米什么的种在较远的地方,尽量不去触及到树林,仿佛十分忌惮那里。   大人明令禁止靠近,我们小孩自然也不会真的钻进去玩,只不过有时候好奇的紧了,就在附近逞强的转悠两圈,实在受不了那地方恐怖阴寒的气氛后,再嬉闹着跑开。   其实好几次我都透过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树看到了几座黑色的坟头,那些坟头排列的很整齐,上面还压着白纸,看上去就很不吉利,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让人厌恶的气息。   只是当时年纪尚小,不明白这种诡异的气氛到底是什么,反而因为强烈的好奇心,而对那里愈发感兴趣。   后来知道了,那地方实际就是村子里公认的坟地,没钱买好墓地的村民都把那里当做安放亲人尸骨的地方,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比如清明,才会集体到那里去祭拜。记得还听人说过,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头部中枪的骸骨,天灵盖上被斜着开了三个洞,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有的说是抗日战争逃跑时被日本鬼子打死的,有的说是从万人坑里拖出来的,大家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这些在我现在看来,都是扯蛋,我感觉就是当时村里的大人不想让我们几个小兔崽子乱跑,胡编乱造出来的借口,目的就是为了忽悠住我们。   小树林后面是一座小山,说是山,其实就是稍微高点的土丘而已,村里人都称其为荒雀坡。   那地方光秃秃一片毛都没有,可是比起小树林,又是另一种更加独特骇人的寂静和阴冷,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把那里当成了禁地,一般没人愿意到那里去。   以前听去过荒雀坡的村人说,那里到了深处还有一片天地,只是地势有点险峻,让人一眼望过去心里就开始起毛,所以他们也没有走多远,在附近看了看就又回来了,觉得没准有野兽在那里出没,也或许是鬼怪。   一般人对于鬼神的敬畏总比野兽要强烈,因为野兽好赖是有实体的能看得见的活物,而鬼神,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对于我这个楚家传人来说,我倒宁愿它是鬼,也不愿意真碰上个大蟒什么的。是鬼怪我还有办法对付,是野兽我就只能撒丫子逃跑了。   然而当我真的来到荒雀坡后,才发现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型野兽,光秃秃的满目不毛之地,除非是食草的,否则在这里绝对活不下去。   几天前,吴大叔的小儿子吴小胖,和几个村里有名的混小子一起跑到荒雀坡玩,那几个小子在村里是有名的一霸,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为,几家大人拿他们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吴小胖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原本挺大的胆子就这么给吓小了,回到家之后一个劲儿的哭,问他究竟怎么了,他也嘟嘟囔囔的说不清楚,好不容易哄睡了,晚上做噩梦还得折腾醒好几次。   那之后吴小胖整天迷迷糊糊的一个人缩在床上,蒙着厚被瑟瑟发抖,嘴里时不时念上两句,状态就和精神分裂没有太大区别。   吴婶一看儿子变成这样,饭也不吃学也不上了,急的又哭又闹,拖着吴大叔四处求人,医院去了不少,连心理医生都看过了,可惜始终没查出病因,据说是吴小胖每次到了医院就恢复正常了,医生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开点普通的药,让吴婶吴叔多带孩子出去溜溜,别是在家闷坏了,变成抑郁症。   医生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吴婶知道儿子绝对不是抑郁症这么简单,她一怒之下跑去找到其他几家孩子,想要痛骂他们一顿,却发现这几个孩子状态也和小胖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副又紧张又神秘的样子,连看人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事情就这么拖延了几天,吴婶吴叔想不出办法,不敢轻易给孩子治病,就想先凑合着过一段时间,没准他就自己好了呢。   谁想到今天一早醒来,就发现小胖那屋已经没人了,被子朝外掀开,连点热气都没有,显然里面的人出去很久了,再看门口的鞋子和沙发上的衣服,都和小胖本人一起不见了踪影,这下,吴大叔再也不能和原来一样蛋定了,他和吴婶在村里转了好几圈,亲戚朋友那里能去的都找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越来越莫名其妙的吴小胖。   直到傍晚,吴大叔急的焦头烂额,才慌慌忙忙来到我家,老楚听他说完事情经过,便将这事推到了我身上。   “这事好办,你家那胖小子肯定又跑到荒雀坡去了。”弹了弹手上的烟,老楚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大手一指旁边端茶倒水的我,说道:“让这混蛋跟你去吧,有什么情况问他就行,让他把儿子给你找回来,找不回来他也甭回来了。”   早猜到老楚已经看我不顺眼很久,尤其我每天窝在屋里打游戏的时候声音都开的巨大,yy里团长的咆哮听的他耳朵发麻,所以这次的麻烦会推给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现在的我对于老楚来说,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他就差再找点借口把我踢去北京干活了,又怕老妈想儿子天天跟他念叨我,这才没真的把我赶出家门。   我一看这趟活是接定了,只好回屋拿了件外套披上,这时候正值秋冬时节,日夜温差相差很大,不多穿点衣服一会儿准保有我受的。   “走吧。”我把手插进兜里,咳了一声,催促吴大叔快点带路,我着急回来继续打游戏。   临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楚低声念叨了一句:“早几天来找我,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了……一切都是命。”   作为一个现代大学毕业生,我本来不是那么迷信的,但是在老楚的耳濡目染下,加上这几年的经历,让我确定了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你不信它就没有,相反,它可能随时随地都跟在你身边,甚至与你相伴终生。   我从一个茫然无知的社会小青年,变成敬畏鬼神的封鬼师,这其中的心酸只有我自己知道,想来我楚扬这辈子,拜天拜地拜阴阳,天塌下来也敢冒出头去顶,却唯独最怕老楚,可见他在培养封鬼传人这条道路上,对我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以至于我到现在还无比惧惮他的鞋底。   老楚说吴小胖肯定又去荒雀坡了,我想了想,还是询问下其他人比较好,荒雀坡那种地方,不十分确定我是绝对不愿意去的。   到地里问了几个正坐在路边休息的大伯,被告知确实有看到小孩跑进林子里,是不是去荒雀坡就不能确定了,那时候天色太早,林子边上雾蒙蒙一片,他们也没看清那小孩究竟往什么方向走。   听了这话,我心里对老楚的话确信了七八分,于是带着吴大叔钻进林子,在里面一点点摸索起来。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正是落日熔金,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林子里,斑斑点点更显冷寂和荒凉,我缩了缩脖子,不想树林里的阴气钻进衣服内。   “小楚啊,你爹不是说我家娃跑到荒雀坡去了嘛,咱们赶紧过去吧,这天都快黑了。”跟在我身后,吴大叔明显更加担心孩子的安危。   “放心,小胖不会有事,要是走错了路,有事的就是咱俩了,你别说话,跟好我就行。”我看了看周围的坟头,皱着眉从怀里掏出手电筒:“艹,这他妈谁买的电池,这点光还不如火柴棍儿呢!”   我骂骂咧咧的用手电四处照射,希望能在这阴暗昏沉的树林里找到些蛛丝马迹,好确定吴小胖的去向。   却没想到,手电光刚一扫射到左前方的坟头,就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球鞋,正从坟头后面悄悄探出头来。      第3章      我愣了一下,举着手电的手一顿,就感觉后背蹭的冒出一层冷汗,在这种阴暗的树林子里突然看到一个躲藏在坟头后面的人,任谁都会吓一激灵,我没当场叫出声来,已是不易。   定了定心神,我并不急于把看到这只鞋的事告诉吴大叔,而是仔细观察着那球鞋的样式和大小,在确定应该正是吴小胖无疑后,才扭头对四处乱望的吴大叔说道:“吴叔,你看看那边那只鞋,是不是你家小胖的啊?”   “哪里?我家小胖在哪里?”吴大叔一听有了自己儿子的消息,立刻窜到我身前,抬腿就要过去寻找。   “卧槽,等等!”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差点骂出娘来,心道急个蛋啊急,万一不是小胖你这么急着是赶过去投胎啊。   “你先看看,确定了再过去,这地方阴冷阴冷的,谁知道有什么东西藏着,咱们小心为上。”稳了稳情绪,我努力保持着笑脸,不希望把我在村里大好的良民形象毁掉,让别人以为在北京读过书的都这德性。   吴大叔闻言回头撇了我一眼,那眼神莫名其妙中带着一丝鄙夷,明显是觉得我想太多了,事关自己宝贝儿子,如果不是我的阻拦,他估计早就冲上去了。   被我拉住动弹不得,吴大叔无奈只好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道:“是小胖的,肯定是小胖,那鞋还是上个月我带他去商场买的,都是名牌,一双好几十呢。”   “哦。”我松了口气,放开拽住吴大叔的手,奇道:“小胖的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他跑到坟头后面干什么去了?”   “唉。”略显烦躁的一摆手,吴大叔边往坟头后面走,边说道:“小孩子就爱乱跑,谁知道他去后面干啥,咱们赶紧过去找到他,这孩子一天没吃饭了,回家得让他妈做点好的。”   “行行。”吴大叔不耐烦我也不耐烦,可惜顾客是上帝,上帝说的话苦逼不能不听啊,我叹了口气,提着手电筒跟在后面,心想你家那小子是小胖,又不是小瘦,再给做好吃的赶明就成大胖了。   不过成大胖也好,至少他再躲到这种坟头后面的时候就能从轮廓上分辨出来了。   脚底沙沙作响,我跟着吴大叔快步来到坟头后面。   在靠近坟头的时候,我们二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仿佛那只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白鞋是个活物一般,动作稍微大点就能给它吓跑。   “小胖?小胖啊,爸爸来接你了,回家了小胖。”吴大叔一面走,一面用自以为慈爱的声音唤着吴小胖的名字,可惜他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听到他那招魂一样的叫声,胆小点儿的孩子可能直接就得吓晕了。   但是吴大叔这一叫唤,马上让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坟头后面没有人,那只鞋就只是鞋而已,很可能是吴小胖在某种情况下遗漏在这里的,因为没有哪个小孩能蛋定到在坟地里听到亲人的叫声还能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和吴大叔转到坟头后面的时候,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白鞋落在那,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更没有吴小胖的影子。   “这……怎么只有鞋啊,人去哪里了?”捡起那只鞋,吴大叔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眼神焦急而慌乱的看向我,显然已经没了主意。   “地上有脚印,咱们跟着脚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蹲在地上看了看鞋子附近的泥土,发现只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脚印,不过能看出是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鞋的,再加上脚印模糊指了个方向,想来不用太久就能找到那臭小子了。   打了个手势,我示意吴大叔跟在我后面,而我则谨慎的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边走边用手电来回扫射周围。   “小胖!小胖你在哪里!听到喊一声!”吴大叔中气十足,直接就喊了起来,我走在他前面,被那声音震的脑仁儿都疼。   “吴小胖……回魂了嘿……”我翻了个白眼,用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藏好了可别让哥哥逮着你,不然准保给你揍出shi来。”   那脚印忽重忽轻,实在无法看的太清楚,我斟酌了一下,决定凭着感觉往前找,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我很多次都凭借第六感抓住了要掏我腰包的小偷。   从小树林一直走到荒雀坡,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暗,脚印那种东西早就被我抛诸脑后,因为根本看不见,除非我趴到地上匍匐前进,没准还能看到一星半点。   想起出门前老楚说的话,我心里暗自叹气,只能说又着了老楚的道,那家伙绝对早就看出什么了,就一直憋着劲儿使坏,非等吴婶吴叔亲自找上门来才肯帮忙。   “吴叔,你家小胖果然是跑这玩来了,荒雀坡你来过没?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不好找人。”我顿了顿,询问吴大叔是不是可以带路找人,这地方荒凉寂静少有人烟,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没底,就怕把我们俩人都带到阴沟里去,何况现在天色已黑,只凭我手上一把快没电的手电筒,想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小楚啊,你有把握找到我家小胖嘛,怎么我刚刚叫了那么久都没听到回应啊。”皱起一张老脸,吴大叔苦寻儿子不得,瞬间化身为苦大仇深的老民工。   看了吴大叔一眼,我心想你急我更急,大老远跑这来我到底图什么啊我。   “估计是跑远了,咱们再往前走走吧,真找不到只能先回去,没准小胖已经回家等你了。”无奈的挥挥手,我继续耐心的寻找起来。   看着周围黑咕隆咚的一片,我也不由有点发憷,默默在心底念了几遍老天爷保佑,无论上帝佛祖还是观世音美眉,早点让我找到吴小胖就好,只要现在让我找到,我就保证绝对不揍他。   却没想到,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一晚上,原因无他,就是我和吴大叔在这个诡异莫名的荒雀坡迷路了。   都说荒雀坡是个小土丘,我现在可以肯定,这话他妈的就是坑爹呢。   荒雀坡从小树林那边望过来的确没多大,但是越往里走,就可以发现这个“小土丘”实际面积大的很,而且非常有深度,坡度由低到高再逐渐向下倾斜,并且有形成低谷的趋势,两边土丘仍然很高,中间却忽然凹进去了一块,再向里走还不定能看到什么。   附近杂草稀疏,偶尔能看到一两颗歪脖子老树,其余的连根老鼠毛都见不着,就好像有一种魔力迫使那些小动物都不敢来到这里。   不知不觉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我心情烦躁语气难免恶劣起来,吴大叔也知道难为了我,从刚才开始就没再说过几句话。   我以为他是觉得对不起我,不忍心看着我挨饿受冻还要心惊胆战的给他找儿子,才突然变得这么安静老实,谁知道闹半天他是让鬼缠上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后退两步,双手胡乱摸索着身上的打火机,同时警告吴大叔道:“别动,千万别动,也别回头看,看了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我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鬼,看清那鬼实际上就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女鬼后,心里不免放松下来。   说实话这种女鬼见的多了,来几个我都能对付,我最怕的还是那种未成熟的小鬼或者婴儿鬼,因为在处理它们的时候总会让我感到莫名的罪恶感,老楚曾经嘲笑说,像我这种男人结了婚不敢打老婆也不敢骂孩子,活该做房奴天天受欺压。   甩了甩头,我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摸出打火机来到吴大叔身旁。   那只女鬼单手扶在吴大叔右肩膀,看样子已经跟了很久,此刻看到我过来,它也只是略微抬眼瞅了瞅,看不出原貌的苍白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吴叔,你刚才是不是回头看了?怎么让鬼搭了肩膀。”默默点燃打火机,我抬起左手,面无表情的把那深紫色的火焰划到手心和手指,然后对着女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我刚才感觉后面好像有人,以为是小胖,就回头看了一眼……”一听是鬼,吴大叔顿时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缩了缩脖子,怯懦道:“小楚啊,这个,不会有问题吧……是什么样的鬼啊,会不会吃人?”   “没事,孤魂野鬼而已。”目不转睛的看着女鬼将搭在吴大叔肩膀上的白手放到我手心,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感叹鬼气阴森,那只白手搭上我的时候,刺入骨髓的冰冷阴寒一下子就充斥了我全身,接待冤魂的活计,绝对不是普通人干的起的。   “忘川河在前,投胎请赶早,祝你一路顺风。”将女鬼引渡到背对我们的地方,我帮那女鬼点燃了背后三盏冥火,然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算是助她重新投胎做人。   正当我放下心来,女鬼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我闻声条件反射的迅速转头看去,就发现那个让我们着急了好久的吴小胖同学,居然站在十几米外,一脸狠毒惊恐的瞪着我们。      第4章      封鬼术分为三个等级,我刚才使用的,就是封鬼术中最初级的异术,渡怨。目的就是为了将冤孽渡回阴间,让它们不再流连人世,能够安心回去投胎。   一般会流连与人间的冤魂,背后的三盏冥火都是熄灭的,这三盏冥火就如同阴间的通行证一样,只有冥火亮的时候,那些冤孽才能被允许通过忘川河赶去投胎,而封鬼师的职责,就是帮助它们,渡化它们,使它们不会祸害普通人。   而老楚当年用的那招纵鬼,是比渡怨更加高级深奥的异术,它能够通过封鬼师手中深紫色冥火达到操纵鬼怪的目的,可惜这招除去能够自如的操纵冥火之外,还要另一种特殊的纸符,不然凭我现在的实力,或许也能够对鬼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封鬼古术中最高级的异术,才是真正的封鬼,那是用来对付那些道行高深,恶贯满盈,凶狠异常,不能够渡化的冤孽的,老楚说过,在真正的封鬼术面前,再凶狠的厉鬼也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鬼怪都是看不见的,只有极少数人能在特殊情况下看到,而封鬼师,则是依靠着本身所携带的冥火,来分辨这些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冤孽。   记得几年前初次学习封鬼术,当时很傻很天真的我就问过老楚,能看见那些鬼怪,是不是因为我有阴阳眼或者开了天眼之类的,还是说我天赋异禀,生来就能与这些家伙沟通。   老楚很不待见我这种想入非非一看就是小说看多了的脑残大学生,当我问完这些话,他马上相当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讽刺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那种高级玩意儿不是你能染指的。”   所以,当我渡化完女鬼,回头看向吴小胖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难倒这小子才是天赋异禀,能够看到我旁边的女鬼?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大概只转了几秒,立刻就被我否定了,因为我稍加观察就可以确定,吴小胖那两只贼精贼精的小眼睛,只是盯着我和吴大叔而已。   “小胖,终于找着你了,走走,咱们赶紧回家。”看到儿子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土沟里,吴大叔喜出望外,迈开大步就走了过去。   我见吴家父子终于团聚,以为这件事算是了结了,不由放下心来,也跟着走向吴小胖。   然而一直站在十几米外用异样的表情盯着我们的吴小胖,却仿佛根本不认得我们是谁,他见我们靠近,顿时发出一声慑人怪叫,转身就朝荒雀坡后面更加阴森的低谷跑去。   “卧槽,这是……鬼上身?”听到这声打了鸡血似的尖叫,我耳朵一麻,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眼下我和吴大叔傻愣愣的站在荒雀坡凹谷入口附近,四周漆黑一片寂静荒凉的慎人,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到身上跟针扎一样,不时还会从黑暗中传来几声异响,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有什么东西在这附近窥伺。   “小、小胖到底怎么了?”看到儿子大叫一声跑掉,吴大叔一下子慌了手脚,他不安的回头看了我两眼,转身欲追。   这次我没有拦下他,而是几步跑到他前面,收起打火机,用力甩了甩手电筒,急道:“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再往里面跑,咱们快点追上去!”   这荒雀坡既然会有女鬼,就难保不会有其他鬼,而且看刚才吴小胖那种状态,不是吓疯了就是鬼上身,再让他乱跑搞不好真会出危险,到时候不止没办法跟吴叔吴婶交代,老楚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顺着吴小胖逃跑的方向,我和吴大叔一前一后紧跟而上,两个人加快脚步,无论脚下踩到什么东西都没时间低头去看,只顾一个劲儿的往前追。   从荒雀坡进入凹谷入口,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我一面着急寻找小胖,一面又不得不多注意点脚下,以防这里面会有暗沼之类的地方,现在就我和吴大叔两个人,任何一个出点麻烦都会耽误事情。   走着走着,我发现低谷内与外面的环境大不相同,外面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这谷里面却杂草丛生树木林立,空气也较为潮湿,并且越来越宽广。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我心情烦躁气喘嘘嘘,想张嘴骂娘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在一棵矮树旁边,周围有泥土翻出,似乎是最近才被挖开的。   我叉着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同样快走不动道的吴大叔,指指那洞口说道:“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小胖不会钻到这里面去了吧。”   “那可说不准,我看这孩子好像有点不正常,指不定干出啥呢。”被路上大大小小的树杈石头磕惨了,吴大叔也是一肚子的窝火,估计逮住吴小胖以后不用我动手,他就得上去狠揍一顿。   叹了口气,我将手电筒倒握在手中,来到洞口边上,借助那微弱昏暗的黄色灯光向下望去。   这洞洞口附近的挖凿痕迹十分整齐,扔出来的泥土全部朝向一个方向,洞口的大小可容一个成年男人通过,看上去并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样浅小,相反可能非常深邃。   我蹲下身,又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泥土,发现竟然有不止一个人的脚印,甚至还有女式靴子的印记,这种靴子我大学交往的女朋友经常穿,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那种前面三角后面一个小方块的,被她踩上一脚能疼十天。   什么人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这种地方挖洞还带着女人?我摸了摸下巴,感到无比费解。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走人的时候,手电光突然照射到洞里的某样东西,那反光让我很熟悉,就是那种在庙里买的普通挂坠,里面是金的,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玻璃罩着。   “吴叔,小胖脖子上有没有挂什么东西?比如生肖或者菩萨的。”我将手电伸进洞里又照了照,更加确信这下面有人。   “脖子上?”吴大叔闻言走了过来,弯腰向下看了两眼,点头说道:“有有,小芸给他挂了好几个呢,有玉的也有佛的。”   “那就没错了,小胖估计是掉下去了,吴叔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把他抱上来。”说完,我将手电筒交给吴叔,让他给我照着,然后挽起袖子,扶着洞口边缘,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   事实证明,没有确切的估算出距离,这种危险的跳跃是绝对不能做的,否则跳下去的结果绝对惨绝人寰。   落地时的冲击让我不得不丢掉形象猛的扑到地上,加上这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硬的要死,完全没有那种泥土的松软感,反倒比家里的瓷砖地面还要硬实厚重,疼的我骂都骂不出来。   慢慢站起身,我揉着摔肿的胳膊,掸了掸落在身上的土灰,咬着牙望向四周,发现这洞里竟然是一个石室的样子。   不过实在是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石室内的全貌,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修葺完整的房间,而且房间内还放置着一些物品,应该是生活用具或者摆设之类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在这种荒郊野岭建造房屋,而且还是建在地下?   “该不会穿越了吧。”向前迈了一步,左腿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顿时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弯腰用手胡乱揉了两下,感觉裤子大概是和肉皮一起磨破了,不由有些懊恼。   “吴小胖,起来跟哥哥回家了,再不起来小心我敲断你腿。”我回想着之前看到反光的位置,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点一点往前走,龇牙咧嘴的忍受着腿上不断传来的疼痛。   好在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我蹲到地上,伸出手摸了过去,发现这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厚厚的短毛,手感和邻居家的大黄狗差不多。但是除了腹部的软毛外,这东西后背的毛发异常坚硬,手放上去跟碰到甲壳一样,只有那小巧玲珑的脑袋和尖尖的耳朵比较正常。   难道是无意中掉进这里的野猫不成?那肯定是出不去了,干脆一会儿把它和小胖捆一起,让吴大叔把他俩一起拉上去好了。   这么想着,我便抓住野猫的两只爪子,想要把它抱起来,却没想到双手刚刚用力往上抬,就感到左手手背传来一阵扎穿脑髓般的强烈刺痛。   “啊!”我低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松开双手,并且右手拄地迅速向旁边挪去。   “卧槽居然敢咬我。”真他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野猫就是野猫,一点儿比不上家猫乖巧。我心里暗骂不止,却是再也不愿去招惹那野猫。   这时候右手突然碰到一个东西,我试探性的摸了摸,察觉那是一个小孩的脚,不由心下大喜,马上转身将他抱了起来。   “吴叔,我找到小胖了,快想办法拉我们上去。”我确定怀里的是吴小胖之后,便仰头朝洞口喊了一声,然而过了几分钟,却仍旧听不到任何回应。      第5章      不止是回应,就连原本应该出现在洞口的手电灯光都看不到了。   难不成是洞口太高了,所以根本看不见,还是吴大叔等不及,已经先回村去找人了?我抱着死沉死沉的胖小子,心里不停思考着解决办法。   而刚才咬伤我的那只野猫,此刻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竟然睁开两只金色的猫眼,嘴里发出低沉古怪的吼叫,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   我之前被它咬过,深知这家伙的厉害,现在看它这模样,不由有些害怕,想到被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猫咬伤回去肯定还要打针,万一再感染点细菌什么的就更麻烦,我是大人还没关系,小胖绝对不能让它咬到。   我抱紧小胖,随着野猫的动作慢慢向后挪动,走了才没几步,就感觉后背突然撞上某种东西,我愣了一下,迅速转身往后看,无奈现在光线不足,完全看不清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墙壁一类的东西,因为它结实坚硬中又带着一种特殊的柔软,就好像男人的身体一样。   想了想,我便一只手抱住吴小胖,艰难的抽出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虽然冥火的光亮在这种地方没有太大作用,但是对于鬼怪来说却有着强大的杀伤力,我十分怀疑我刚刚是撞到某只冤鬼身上了。   深紫色的光芒在眼前骤然亮起,一张冷峻严酷的男人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张脸没有一丝表情,冷漠的如同厉鬼,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的散落在额头,却仍旧掩盖不住那双眼眸中露出的锋利。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人,但是自从接受了封鬼师这一职业,我很快就能分辨出这种鬼怪和人的不同。看着他额头向下蜿蜒的血迹,和那苍白的面容,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死于荒郊野岭的冤鬼。   叹了口气,我伸手攥住那男鬼的肩膀,想将他翻过身去,好送入忘川河进行渡化,却没想到右手刚搭上去,我整个人就愣住了。   一般的冤鬼,在接触它们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冷,但是手下这具躯体,非但没有那种阴寒之气,反而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不断从体内冒出。   这哪里是冤鬼,这他妈分明是个大活人啊!   我怪叫一声,慌忙向后退了两步,冷汗瞬间就流了一身。   “你,你是人?”我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重新隐入黑暗的人影,强装镇定的将吴小胖搂紧。   想来之前在洞口看到的那几个脚印就有眼前这位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半夜三更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什么,现在这种情况,活人比死鬼更加可怕,万一是越狱的杀人犯那我今天就彻底交代了。   不等我思考完毕,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我抱着小胖躲闪不及,一下就被他抓住了脖颈,强大的压力顿时勒的我呼吸停滞。   “你妈逼……放手!”打火机掉在地上,我用仍然残留着冥火的右手拽住那男人的手腕,想强迫他把手松开。   可惜他力大无比,戴着特殊手套的手越攥越紧,几乎当场把我脖子拧断。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获了我,因为缺少氧气,我双手渐渐使不上力,别说拽掉那男人的手了,就连怀里的胖小子我都险些抱不住。   “楚秦汉是你什么人。”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冰冷犹如拷问犯人,说出的话却不免让我心下一惊。   楚秦汉是我爷爷的名字,我第一次知道爷爷的名字时就想,好么,您老一个人占了仨朝代,比主席还有范儿。现在看来,这个无比牛逼的名字又将拯救我的小命。   想到此,我急忙虚弱的用手拍了拍他胳膊,他会意,立刻将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甩亮了一根荧光棒插在胸前的口袋里,借助这冰冷的光芒,我才看清,这货不仅长了一张让普通男人羡慕嫉妒恨的脸,还有一副非常挺拔结实的身材。   他抓住我的左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厚皮手套,那手套非常大,整整超出正常人手的两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而之前那只咬伤我的怪猫,正懒洋洋的趴在他手上,后背诡异奇特的黑色鳞甲平收,金黄色的猫眼犀利异常,直直盯着我和我手上的吴小胖。   “楚秦汉是我爷爷,现在在家睡觉呢,他老人家最近缺一保姆伺候,你要有兴趣,可以去申请。”脖子被扼住多时,我再张口时声音已变得沙哑,但输人不输阵,我不想太给老楚家丢人,只能强撑着喉咙火辣辣的疼痛生硬的说完这段话。   眯起眼睛,那男人冷冷撇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似乎是相信了我说的话。   “要想活着出去最好闭上你那张狗嘴。”他终于放开手,算是饶我一命,那只怪猫也在他松手之际机灵的窜上他肩膀。   “说不过我就让我闭嘴,去你妈的。”我揉着疼痛不已的脖子,不禁奇怪这货怎么会认识我爷爷,他和爷爷又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能够让他听到楚秦汉这个名字就饶了我。   他显然听到我这句话,锋利的目光立刻刺了过来,我不屑鸟他,换了只手抱小胖,顺带活动活动早已麻木的左臂。   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我望了望周围,想找个地方爬上去,至于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跟我完全没关系了。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男人皱了皱眉,低声道:“从这里出不去,跟我走。”   说完,不管我是否愿意听他的话,径自朝前走去。   我低骂一声,无奈之下只能跟在他后面,谁知稍一抬腿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几乎瞬间黑了一下,我顿了顿,觉得也许是刚才被掐住脖子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便不再想那么多,咬牙追了上去。   沿着石室往前走,是一条比较狭窄的走道,走道两边的墙壁上花花绿绿好像画了很多东西,可惜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我也没那个心思去研究这些,只顾紧紧跟在那男人身后。   这时候忽然想起之前用冥火照亮时看到男人脸上有不少血渍,我不禁开始怀疑,难道是这家伙从洞口跳下来的时候摔伤的?那岂不是比我还挫。   不过这种想法基本不可能成立,因为男人抓我时的身手又快又狠,连声音都不带有的,这就更加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伤成这样。   “发什么呆,快走。”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回过头,神色紧张的将我推到前面,自己则随手敲着附近墙壁上的石板。   看他一改平时的冷静严肃,露出急躁的表情,我不由有些奇怪,但还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越往这条石道的深处走,越能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压抑,这种压抑我非常熟悉,就是在小树林靠近那些坟头时经常出现的感觉。   难不成这里面也有死人?那么石室、石道再加上死人,难道……   我心下略微一沉,刻意靠近墙壁行走,果然发现了几个在昏暗的冷光中若隐若现,类似烛台的东西,再结合之前看到墙壁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画,便有了七八分的肯定。   “小心脚下。”   正当我陷入思考之时,那男人手上不知敲中了哪块石板,只听喀拉一声机关响动,我脚下陡然一空,整个人瞬间掉了下去。   “卧槽!”再次以不雅的姿势落地,我抱着吴小胖痛苦的在地上翻了个身,好让我饱受摧残的臀部能够得到暂时的缓解。   “你大爷!”看着那男人动作利索的跳到我旁边,我不由怒从心中起,张嘴就要骂遍他祖宗十八代。   “闭嘴。”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快速躲到里面,贴着墙壁蹲下就不再出声,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被他这副架势一搅也没了骂人的心情,只觉得浑身上下沉甸甸的,晕头转向满眼冒金星,靠着墙壁就想睡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空间狭小,又沉寂的可怕,只不过身边有两个活人,恐惧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强烈。   就在我抱着大暖炉吴小胖昏昏欲睡的时候,头顶仅隔了一层石板机关的石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一样,顿时就给我吓了个激灵。   “什么东西?”我瞪大眼睛仰头望着上面的石板,低声问道:“我怎么感觉上面有人……”   “不是人,别说话。”打断我的疑问,男人伸手摸了摸爬在自己肩头的怪猫,眉宇之间显出一丝凛冽。   一听不是人,我立马安静了下来,更加确信这地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古墓之流,现在在我们头顶上方的,也许就是古墓里那些恐怖诡异的机关暗器,而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狭小空间,没准是通向主墓室或耳室的暗道。   乖乖,如果真是这样,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带着村里人过来,挖出好东西就送去文物局,坏的自己留着卖钱。   耳中听着那东西悉索的爬行声,我脑袋里开始构思明天的挖墓行动,可惜美梦还未做完,我就感觉到,头顶那东西刚刚爬到我们正上方,却完全停住不动了,似乎在侧耳倾听,这暗道之中,是否仍留有活人。      第6章      “喂……”被某种东西停在头顶窥伺的感觉非常不好,我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发现他面色也有些难看,不禁更加心里没底的说道:“它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摇了摇头,男人没有开口,但是从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也不能十分肯定。   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我仰头望着上面的石板,心想不知道这石板有多厚,那东西如果只是停在上面也就罢了,万一是个力大无穷的怪胎猛兽,一下子打破这石板,那马上就能看到我们,到时候在这种狭小黑暗的地方,想跑都来不及。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恐惧的状态下,越是容易幻想许多危险的镜头,尤其是我这种游戏玩多了的,各种血腥场面几乎瞬间在脑海里转了个遍。   没想到我才在脑袋里幻想完,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清脆的破裂声,那声音刚好就在我和男人之间,显得异常诡异。   “不会来真的吧……”我盯着那声音来源的地方,还在思考那东西打破石板跳下来的可能性,旁边抱着猫的男人却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低吼道:“快跑!”   他这一句刚刚喊完,我们两人之间那块石板就“喀拉”一声整个碎裂开来,一只漆黑枯瘦的手臂赫然从石板裂缝中露出,挟带着无数碎块、尘埃和一股股骇人的阴气直扑面门。   那手臂虽然干枯,却非常有力,手臂末端还能看见几片年代久远的破布,仿佛在宣示这手臂主人的年龄起码是我的好几十倍。它不停扭动着,张牙舞爪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在胡乱挥动几下无果之后,便开始用力掰开裂缝周围同样快要碎掉的石板。   “别发呆,快跑!”男人见我吓的忘记动弹,不由皱眉怒吼,然后一把抓过肩上的黑猫朝暗道深处一扔。   那黑猫机敏非常,被扔出去的同时就调整好了姿势,优雅平稳的落地后迅速往前奔去,速度快的犹如一道闪电,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见黑猫已经奔到前面带路,男人不再管我,径自跟着黑猫的踪迹快速奔跑起来。   看到他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仍旧能够奔跑自如,我汗颜的同时也抱紧怀里的胖小子,使出全身力气跟在后面,生怕会被他落下,想到刚才那东西的力气,被它抓住绝对没有活路。   暗道中比上面的石室和石道要潮湿许多,并且布满了污泥和苔藓,这让我不禁感到奇怪,为什么上面的地方都保存的那么干燥完好,这下面仅是一壁之隔的地方却如此糟烂,如果有文物放在这种地方,岂不是早就烂成泥了?   我边逃边思考着,脚下不住的打滑,有几次险些就要栽倒在地,可惜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不允许我在这种地方倒下。   就在我们刚刚逃离那块石板下面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碎裂声,不用说就知道,是那东西已经彻底将石板砸裂了,现在可以肯定,被那东西抓到的后果,绝对和那碎掉的石板无异。   不能在这种地方死掉。   我忍不住的紧张害怕起来,脚下的步伐愈加慌乱无措,眼看前面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我自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中仓惶逃命。   现在想想,或许那男人额头的血迹就是由这东西造成的,早知如此当初在石室里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出去,就是信了那男人的狗屁言论才沦落到这般田地,现在竟然还被他扔下不管。   狗娘养的,我越是害怕,心里越是暗骂不止,只希望能快点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负重逃命根本跑不了多远,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东西离我不远了。   这种时候特别想把手里的吴小胖扔掉,如果把他扔掉我不知能加快多少速度,就算躲藏也好躲的多,可是一想到吴叔吴婶那期盼的眼神,我就根本没办法继续想下去,因为单是这样想想,心里的罪恶感就层出不穷。   悉悉索索的爬行声越来越近,我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双腿早已不听使唤,只能感觉到那东西的速度比我慢不了多少,似乎马上就要近在眼前,我几乎能想象到那种恶心的骷髅头和血盆大口尖牙利齿。   “艹!”一个不留神,我脚下猛的一滑,整个人忽然跌入一段向下的暗道中,那暗道和之前的部分一样,湿滑黏腻充满了腐朽的气息,控制不住的滑落让我心下一凉,恐惧惊骇不断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咬断自己的舌头。   将不知为什么仍然昏迷不醒的吴小胖搂紧,我狼狈不堪的滚落到底,直到撞上一块类似机关的东西,才总算停了下来。   知道自己勉强还活着,我抱着一丝期待睁开眼睛,陡然摄入眼中的光芒让我不得不再度闭上眼睛偏过头去躲避。   “这么慢。”熟悉的冷漠语调在耳边响起,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一把被某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拽了过去。   “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家伙?看上去挺可爱的嘛,还抱着孩子。”   轻佻的柔美女声出现在左前方,我张开眼睛,在看到那一头靓丽的大波浪后,立马将刚要出口的“你他妈才可爱”憋了回去,忍气吞声的虎着脸仔细观察起对方。   那是一个身材丰满,穿着高筒靴紧身皮裤的时髦女性,她一头烫染过的大波浪高高束在脑后,显得利索又精神。漂亮的中分额发和那性感的胸部一样令人惊艳,一双清澈动人的细长凤眼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粉嫩丰盈的嫩唇微微向上勾起,似笑非笑。   只不过这一切的美好都被她手里抱着的那把黑色冲锋枪掩盖了,从那质地、光泽和她抱时所用的力气来看,绝对是真家伙无疑。   一个出现在古墓里抱着冲锋枪的美女,和一个身怀绝技饲养古怪黑猫的强健男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两个人身份绝不寻常。   盗墓贼。   我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词,神经不免紧绷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嗤笑一声,那女人一脸不屑的讽刺道:“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孩子,你再挡住洞口,小心我不客气哦。”   闻言,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被打开的机关隔板前面,想到刚刚追杀自己的未知生物,不由冷汗直冒,迅速退到旁边。   不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出现在洞口,那女人手指扣上扳机,将枪口对准石洞,低声提醒道:“刀烽,来了!”   “嗯。”点点头,那个被叫做刀烽的男人迅速扔给我一支荧光棒,头也不回的说道:“去那边躲好,不叫你别出来。”   说完,他便和那只怪猫,一左一右潜伏在洞口附近,身形狡诈灵敏的如同猎豹。   我捡起荧光棒,抱着小胖三两步跑到美女后面不远的地方,发现竟然有一具木棺摆放在石台上,我吓了一跳,脚步迟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靠近这种阴晦的东西。   然而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身后那东西就已经从石洞里钻了出来。   我后退两步回头看去,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人形怪物,它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已腐烂,左臂更是烂到只剩下骨头,唯独脸部的皮肤还留有一半完好的,但是和那些腐肉拼凑起来的结果,只能是更加血腥恶心,令人作呕。   这怪物刚一钻出石洞,就怒吼着朝正中央持枪而立的美女扑来,面对如此凶悍的家伙,美女仍旧不慌不忙,连地方都不挪动一下。   就在怪物要扑上美女的时候,原本匍匐在洞口附近的黑猫突然一跃而起,尖利的爪子猛的窜出,配合着同样锋利的尖牙一下子跳到怪物头顶,毫不犹豫的一口将那怪物所剩无几的面皮扯掉。   黑紫色的液体瞬间喷薄而出,怪物因为这怪猫的攻击动作停顿下来,趁着这个机会,躲在旁边的刀烽立刻动了起来。   他动作快如雷电,利用奔跑时带出的惯性轻轻向前一跃,带着厚手套的左手一把罩住怪物的头颅,同时右腿膝盖曲起狠狠压在怪物颈部,顷刻就将那怪物砸倒在地。   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那怪物的脑袋已经让他用蛮力压碎,恶心的汁液瞬间流了一地。   刀烽并不恋战,见目标已经达成,立刻一个侧滚翻翻到远处。   而那个一直气定神闲等刀烽表现完的美女,则瞅准这个时机,狠狠扣下扳机,激烈的枪响声在石室中久久回荡,等到子弹扬起的硝烟和碎屑落下时,那原本凶恶粗暴的怪物已经变成了碎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看了看地上摊成一片的残渣,我眼尖的发现,那美女每一枪竟然都打在怪物的关节处,没有一发子弹是多余的,难怪这么快就可以将那足有四个成年人大小的庞然大物解决。   “搞定!”美女吹了声口哨,优雅的收起冲锋枪,漂亮的高筒靴气势汹汹踏出几步,一脚踩在碎骨上。   只是不等她回头对刀烽炫耀,那碎成一摊的骨堆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猛的抓住了她脚踝!      第7章      变故突生,美女反应不及被抓了个正着,啊的低叫一声就想将脚抽出来,无奈那怪物力气太大,一只枯手抓紧了就再也不松开,任凭美女如何踢踹都无法将其甩掉。   “刀烽,快来帮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美女拿起枪又再放下,可以看出,她其实很想不计后果直接开枪把这只枯手打烂,可惜那手紧抓住她脚踝不放,如此近的距离,盲目开枪的结果必定是自己的脚跟着遭殃。   “怎么回事。”刀烽皱起眉头,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那怪手。   “我怎么知道!”美女使劲动了动脚,发现仍然无法抽离,不禁怒火高涨,漂亮的眼睛扫视着怪物其余的残骸,似乎想将它们再度打烂。   而一直站在远处观看的我,则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怪物残骸的上层,附着一片黑色的影子,那影子正慢慢汇成人形,首先聚集起来的头部,显示出一个诡异的“囚”字。   我记得,老楚在教我封鬼术时说过,这种被“囚”所困的冤孽,生前或许是亏欠了别人,也或许本身便是没有自由的奴隶,他们在死后被人为的将魂魄钉死在某样容器里,这容器可以是盒子一类的器物,也可以是他们原本的肉体,钉死之后,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投胎,怨气一层层累积,就会使他们变为最可怕的怪物,这种怪物通常被称为“尸魃”。很多古墓中都用“尸魃”作为守墓兽,来守护墓主的安宁。   对付这种怪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破束缚他们的容器,解除囚禁,重新把他们渡回忘川河。   当时老楚象征性的随手比划了一下那个解除囚禁的关键字,虽然我那时候心态不好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字,但是大概的字形我还是记得的,只要用冥火将这个字印在“囚”上面,再施放渡怨,就可以把冤孽重新渡化。   思及此,我便掏出打火机,走到那具残骸旁边,将打火机中的冥火划到手上,然后蹲下来将手覆住尸魃的头部。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简单的几个动作,现在做起来却特别吃力,只是走了几步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气喘心慌,身体越来越沉重,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大睡一觉。   难道是这古墓里有毒气之类的东西,或者氧气稀薄让人呼吸不畅?可是为什么刀烽和那女人都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小胖该不会也和我一样,才一直没醒过来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必须赶快从这里出去才行,不然不等我出事,小胖就得先走一步了,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甩了甩头,我眯起眼睛努力对准焦距,看也不看那两人的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是解决了这家伙,必须马上告诉我从哪里出去。”   听了我的话,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我感觉到刀烽那双锐利的黑眸一直在盯着我。   “可以。”和之前一样轻佻的语调,那女人跺了跺脚,笑道:“就让刀烽送你出去。”   有了这句话,我点点头,心里略微踏实下来,即使明知对方是盗墓贼,可能根本不会守信,但按照眼前的状况来看,我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手指顺着尸魃的残骸缓缓挪动起来,深紫色的古怪文字就这样被我一点点刻印在残骸上方。   字形完全显露后,周围瞬间阴风大作,一股骇人的气息猛的扑面而来,直冻的我浑身僵硬,阵阵颤抖。那强大的压迫感比往常渡化普通的冤孽时都要厉害许多,我身体虚弱又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附近所有的东西都快要看不清楚。   咬咬牙,我强迫自己看清那残骸上面覆盖的魂魄原形,挥动已经被阴冷之气冻麻的手臂,在冤孽背后点燃三盏冥火,直到黑影逐渐消失,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抓住美女脚踝的枯手顿时哗啦一声松懈开来,女人后退两步甩掉恶心的手骨,凤眼意味深长的审视着我,似乎觉得我这个人还不是那么完全没用。   “你果然是幽冥紫火的传人,看来封鬼一族还没有死绝。”伸手将我从地上捞起,刀烽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些复杂,那只黑猫在这时候跳上他肩膀,金黄色的猫瞳和它主人一样透着精光。   “放心,祸害遗千年,好汉恒久远,老子铁定比你活的久。”挣开他的手,我假装无事的站在原地,但是如果细心就可以发现,我现在抱着吴小胖的手都在发抖,而且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连强撑的力气都快没有。   “快点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回家还有事。”转向刀烽所在的方向,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到我这句话,那女人忽然笑了一声,我眼睛看不清东西,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听到那柔美的声音无比狡猾的调侃道:“你早就猜到我们有可能不守信了不是么?还装什么正经,既然事情败露,肯定不能放你走人,不然等你出去报警,我们岂不是很冤枉?反正这里也是座墓,葬在这里不是正好。”   “你妈的……”我暗骂一声,抱着吴小胖后退几步,眼前的情况糟糕透了,如果身体没出问题,我还可能尝试逃跑,可是现在呼吸困难,眼睛又和瞎了没什么区别,想从这两人手下溜掉根本就比登天还难。   难道今天注定葬身此地了么,盗墓贼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底忽然涌上一阵酸楚,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我简直比窦娥还冤。真是被吴小胖这死小子害惨了,早知道干脆让他在荒雀坡裸奔一晚上算了,跑断了腿也比如今沦落到葬身古墓强啊。   “行,今天算我栽了。”狠狠一点头,我放弃似的说道:“但是这小子不能死在这,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他送上去,他老爸还在外面等他。”   这是我最后一点努力,我想就算是再心狠手辣的人,面对小胖这种孩子的时候也应该会心软的。   我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犷浑厚的男声,那男人好像拖着什么东西,每一步都迈的非常有力,“他老爸?你是指这位老大叔么?”   没想到他们还有第三个人,我心里暗叫糟糕,就想回头去看。同时不禁担忧,他们究竟把吴大叔怎么样了,如果真的杀死这种普通的无辜老百姓,那就不仅仅是残忍的问题了,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形容他们都不足为过。   谁知刀烽那混蛋却趁着我分神,忽然一个箭步窜到我身边,戴着厚皮手套的左手猛的扬起,我顿时感到后颈一阵激痛,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意识已经无法再度聚拢,完全昏迷之前,我感觉被人抱住了,好在没真砸到石砖地面上,不然临死前还要再疼一下,那就亏大了。   “不能伤他,他是我们这次来北京的第二个目标。”那个抱住我的男人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子问起,就在这里说明一下,这部封鬼和我其他所有作品都没有关系,用了楚和刀这两个姓只是我的个人喜好而已嗯,晚上群里聊天发现有的妹纸还认为楚扬是受,这点要解释下,楚扬在经历一些事情后必定会越来越强大,不会永远都是半吊子,他会逐渐超越老楚和爷爷,甚至楚家当年最优秀的封鬼师,最后完全掌握封鬼术。      第8章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我梦到了许许多多的面容,有老楚,有老妈,有吴叔吴婶,有小胖,甚至还有那个该死的刀烽。   “不能伤他,他是我们这次来北京的第二个目标。”   昏死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那冷漠低沉的声音,绝对出自刀烽之口,就是不知道他说的这个目标,到底是何种意义。   忽然想起在石室里看到的那具棺材,那种历经千年而不朽的材质,和那些充满死亡气息的精致雕纹,应该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只是想不到荒雀坡这种小地方,竟然也有能让盗墓贼盯上的古墓,能保存到现在还未被盗掘,简直就是奇迹。   不知道小胖和吴大叔怎么样了,那三个盗墓贼有没有伤害他们,还是说都和我一样昏迷不醒,老楚如果知道我变成这个德性,没准能开心的笑出声来,我这个祸害总算有人帮他解决了。   “臭小子,醒了还不睁眼。”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阵浓厚的烟味进入鼻腔,我心下一动,刚要睁开眼睛,就感到胳膊上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嗷!”剧烈的疼痛瞬间刺入神经,我蹭的坐直身体,狂揉着受尽摧残的手臂,愤愤不平的吼道:“老楚你能不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了么,胳膊都让你拧断了!”   话刚说完,房间里立刻响起一声嗤笑,那声音柔美性感,却让我忍不住恨的咬牙切齿。   我抬眼看向老楚,果然,老家伙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一副“你个小王八蛋又给老子丢脸”的表情,我甚至能想象等到没人的时候我会是多么凄惨的一个状况。   可惜一切都已为时已晚,我根本没想到就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屋子里已经来了这么多人。   看着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的刀烽,和半倚在桌沿的美女,还有那个坐在凳子上脸很生的大叔,我不由感到十分迷茫。   这些家伙怎么敢到我家来?难道不怕我们报警抓他们么?还是说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已经威胁了我的家人,现在就是来谈判的?   不过这个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和我在一起的吴小胖和吴大叔怎么样了,因为看老楚的神态,我果断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危险。   “你们把吴叔和小胖扔哪儿了?”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摆出阴沉的脸色低声说道。   “哟,还真是情深意重啊,楚哥,你这儿子可比你善良多了。”那女人双手撑在桌子上,巧笑嫣然。   “他们没事。”沉着的看向我,刀烽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此刻的他卸了那身行头,也没带着黑猫,完全就是普通人的装束。   我闻言扭头看他,发现这小子虽然不太爱说话,表面看上去有点沉默,但其实眼神非常锋利,好像布满了倒刺,扫你一眼能扎你两下。就刚刚这几眼观察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被他扎了多少次。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少不了我们之前在墓里结下的梁子。   然而不晓得为什么,每次听到他的话,我总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甚至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说这个。”大手一挥,老楚摆出能吓哭小孩的表情,中气十足的说道:“你们把我儿子弄成这样,还想让我帮你们,春秋大梦做到2012了吧。”   说着,老楚抬手捏住我下巴,将我的脸掰向那三人,我也顺势翻起白眼,配合老楚做出死人的嘴脸。   “他被墓兽咬了,毒素没有清干净,活不过一年。”尽管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刀烽的脸部还是抽搐了一下,他明显非常不适应老楚这种拐着弯儿损人的说话方式。   “你这是在威胁老子?”笑了笑,老楚镇定自若丝毫不把我的死活放在眼里,他恶狠狠的盯着刀烽,一字一顿的说道:“就算楚扬今天死在这,你们也甭想拿到那东西。”   屋子里一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刀烽薄唇抿紧,一动不动的和老楚对峙,我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也跟着态度坚决的看向另外两人。   静默片刻后,刀烽忽然站直身体,走过来扔给我一张名片,然后头也不回的边走向门外边说道:“我叫刀烽,明天我会再来,直到你愿意跟我走为止。”   他刚走出门,那女人便大步踏了过来,高筒靴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是纪璇,那边那个是吴谋,过不久你就会熟悉他了,我们就住在城里的“美乐天”,你想好就可以过来。”   刀烽和纪璇走后,那个叫吴谋的大叔也走了过来,他是唯一一个忽略掉我,只对老楚说话的人。   “楚哥,你明白,这事不能拖,当年的事我们都有责任,这些年楚家一直没有冒过头,现在是时候出手帮忙了。”说完,这个吴谋看了我一眼,便默默转身离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后,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我和老楚同时松了口气。   老楚叹息一声,瞅着我说道:“刀家人还是这么臭不要脸,你瞧瞧那小子的态度,老子就是不待见他怎么地。”   “我也不待见他。”我和老楚对视一眼,继续说道:“不过他说我活不过一年,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刀家的墓兽是一绝,难道你被咬之后没什么感觉么?”   被老楚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在墓里被黑猫咬过手背之后,那种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最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感觉,闹半天都是那小子搞的鬼。   卧槽,还想让老子帮忙,滚犊子吧!   “这忙绝对不能帮,他们几个都不是好东西,可是不帮我小命就要玩完。”我皱起眉头,严肃的看着老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这么大费周章非要我帮忙,找你不是更合适么?”   还有那个吴谋说的“当年的事”,这些难道和楚家有什么难解难分的关系么?   “开玩笑,我一把老骨头哪能跟他们去折腾。”摆了摆手,老楚站起身走向门外,却完全忽视了我另外的问题。   我可以感觉到,老楚是刻意在对我隐瞒这些,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所谓的“当年的事”,甚至根本不想我掺和到这里面去,但这却让我的好奇心更加深重,恨不得马上找到刀烽去问个清楚。   不过现在行动肯定不行,按照老楚那脾气,要是知道我背着他偷偷去询问“阶级敌人”,回来非扒掉我两层皮。   想着,我便跳下床,跟着老楚来到客厅,故作忧伤深沉的问道:“老楚,你说我当年是不是被你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怎么知道我小命不保了,你还能如此蛋定,咱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听完我的话,刚刚坐到沙发上准备看电视的老楚眼睛一瞪,脱下脚上的拖鞋就朝我扔过来,我一时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你个混蛋王八蛋,老子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怎么没把你这个怂玩意儿射墙上,你老妈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是你这么个小脑进水的东西?”   看到老楚如此激动,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过分了,马上就想换副脸皮去讨好老楚,谁知道不等我凑过去开口,门口竟突然传来老妈的声音。   “闹半天我这么多年就养了一只白眼狼!”即使人到中年,也仍旧风韵犹存的老妈两手拎着菜,一脸委屈的站在门口瞪着我。   “妈?你咋这时候回来了。”见状,我顾不得老楚,立即转向直奔老妈。   “你滚!我不是你妈,滚开,你个不孝子!”老妈摔摔打打,一袋子菜全砸我身上,砸完她气还没消,扭头跑进了房间。   “妈我错了,我那是逗老楚玩儿呢,你别当真啊,妈开门啊妈。”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套出老楚的话,竟然一下子变成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我顿时手足无措后悔万分,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臭嘴。   我发誓经过这一次,打死我我都不会再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了,可惜老妈明显不相信我,一直都不肯给我开门。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老楚鄙视的眼神中拎起老妈扔掉的菜,到厨房大展身手,以求博得老妈的原谅。   老妈为了保持身材一直嚷嚷着不吃肉,但我知道其实她最喜欢的就是糖醋里脊。   好在我这个人没其他长处,做饭倒是有一手,原因无他,当初交女朋友的时候什么都尝试过,除了没钱没势没车没房没死,我已经兼具了当代新好男人的所有条件,就等着天上什么时候掉下个林妹妹来砸死我。   说到林妹妹,我又想起那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纪璇,虽说她气势汹汹霸气侧漏,跟林妹妹完全沾不上边,但姣好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也绝对能迷倒大部分男人。   而且,我没办法从老楚嘴里套出话,也不能去找刀烽,却没准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她走之前特意告诉我住址,难道不是暗示我去找她么?   看了看手上的菜,我心里暗自拟定好策略,决定今晚就去找纪璇。      第9章      美乐天是城里一家有名的高档商务会馆,它下面是装修豪华气派的自助餐厅,上面则是商务客房、套房、总统套房一类,旁边还有洗浴中心和健身中心,会馆前面的停车场一水的全是好车,很多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但可以看出,普通的奔驰宝马在这里根本排不上号。   想想刀烽他们三个盗墓贼,竟然能住这种地方,这让吾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好良民情何以堪。   缩了缩身上的衣服,我越来越后悔出门前没有打扮一番,单就我身上这一套小市民的装束,进了这里就跟要饭的没啥区别。   “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的服务小姐看到我这身行头,根本就没往住宿那方面想,直接问我找谁。   我忍下这口气,左右看了看,发现很多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瞧我两眼,不由心里邪火直窜,“我找纪璇,帮忙叫一下她。”   “纪璇小姐是么,好的,请您等一下。”前台小姐说完微笑着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没过两分钟又走了回来:“纪小姐说她在房间里等您。”   “她房间多少?”   “8059。”   点点头,我双手插兜慢慢往电梯方向晃去,心想果然越是高档的地方服务态度越好,瞧瞧刚才那个前台小姐,无论见到何种人都面不改色,随时保持微笑。   八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坐电梯两分钟就到了,走廊里的装潢一如大厅那般富丽豪华,让人走在里面心情不由自主就舒畅起来。   我找到8059号房间,轻轻在红木雕花的门板上敲了两下,见没有人应,便试探的拧了拧门锁。   没想到这么随便一拧,倒真的把门拧开了。   “纪璇?”我在门口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是楚扬么?”虽然只见了几面,但我们俩竟然都已经把对方的名字记了下来。   “我进来了。”叹息一声,我将门关好,看着这个布置精美典雅的房间,心里十分不痛快,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在这种地方住一次试试。   只是不等我肖想完,眼前的一幕就让我立刻停住了脚步。   “你……”看着只围了一条粉色的浴巾,就翘起双腿坐在桌边喝酒的纪璇,我不由瞪大眼睛张口结舌。   “抱歉走错房间了。”掩下心里的冲动和面上的赤红,我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如果这个纪璇只是太过神经大条还好,万一她真的准备色诱,那我就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多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帮他们。   “喂!”我刚一转身,纪璇感性的声音马上在身后响起:“你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见一面就走的吧?”   闻言我停在门口,背对着她说道:“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就走。”   “靠。”哼了一声,她不满的小声嘀咕着:“老娘的身子多少人想看还没的看呢,你倒嫌弃起来了,跟刀烽一样不是好东西。”   听她提起刀烽,我顿时想起那个目光犀利样貌冷峻的男人,看样子,纪璇也诱惑过刀烽不少次,而且都没成功,这让我心里莫名舒坦许多。   “好了,过来吧。”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消失,纪璇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早这样不就得了。”我瞄了纪璇一眼,走到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兴致缺缺的问道:“他们俩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纪璇明白我问的是谁,边玩弄自己的指甲边说道:“他们俩去逛夜市了,吴谋说你今晚一定会来找我,让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吴谋?”就是那个大叔?我一愣,心想这位大叔看来并不无谋,反倒很有足智多谋的风范:“既然这样,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想知道你们找我帮忙的原因,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还有吴谋说的‘当年的事’是什么。”   如果吴谋真的算准我今晚会来,那他也必定猜测出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到了这种地步,再藏着掖着就没劲了,我现在的状态,就如同完全被他们剖白,与其拐弯抹角小家子气,不如直接坦荡拿出爷们儿的气势。   听完我的问题,纪璇笑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卧室拿出一个盒子,然后将那盒子递到我面前。   接过那个包装精致锁扣繁复的盒子,我皱着眉一层层将它打开,问道:“这是什么?跟我刚才问的问题有关么?”   “当然有关。”纪璇看到我已经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便指着它说道:“这块玉龟后面是一副地图,吴谋已经用纸将它临摹下来,所以这玉龟现在在我手里,还有一块玉龙在刀烽手里,那块玉后面也是地图,我们现在正想办法凑齐这副地图,地图中所指的东西,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至于你说的‘当年的事’,我也不清楚。”   纪璇两手一摊,一副“问我也没用”的模样。   “那你说跟不说有什么区别?”看一个风骚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我气的吹胡子瞪眼,甩了甩手里那块墨黑色的玉龟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刀烽和吴谋没有把这些告诉你么?”   “是没告诉我啊。”纪璇大方的一点头,娇声娇气道:“我只是他们雇的人而已,有钱拿就够了,他们的秘密我没必要掺和进去,况且那两人神秘的很,根本不会对我这个外人说那么多,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找他们问清楚好了,不过我敢打赌你问不出什么结果,吴谋那家伙整一个大忽悠。”   “……”他妈的,敢情这个吴谋是早就料到我要问什么,然后让一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纪璇来和我周旋,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问出太多事情。   翻弄着手上雕刻略显粗糙的玉龟,我看着龟背上那一道道极其深刻的刀痕,心思千回百转。   “那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将玉龟收回到盒子里,我面无表情起身就走:“不告诉我真正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忙的。”   “你不怕死?刀烽说的可是真的,他那猫厉害的很,如果不是他救你,你早死在墓里了。”跟在我身后,纪璇单手叉腰,满脸无奈的样子。   听她说到死,我心里顿时一惊,想到自己小命就捏在人家手里,底气马上没了一半,我不是什么伟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条贱命,其次才是父母家人,试问如果没了命,我还拿什么孝敬父母?   “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没有理会纪璇,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径自朝电梯方向走去,想着明天干脆去医院看看,没准就是普通的毒呢,毕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临近冬季,夜晚的风愈发冰爽冻人,我脑子里想着事情,出了大厅的门就一直低着头,冷不防撞上个人,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刀烽?”   眼前二人,正是之前和纪璇谈论到的刀烽和吴谋,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夜市溜达回来。   刀烽双手插兜,纯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也好像在等我先开口。   “你们俩有什么话去夜市边逛边聊吧,我先回房间了。”吴谋看了看我们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便两句话就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去处。   我心里没主意,便看向刀烽,他显然也接受了吴谋的安排,看了我一眼说道:“走吧。”   夜市这地方好是好,但是小偷也多,所幸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跟着刀烽东逛西逛,转眼就走了大半。   “喂喂。”我叹了口气,紧走两步赶上他,无奈的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不是真来逛的吧?”   “你想知道什么,问吧。”他头也不回,继续逛自己的。   “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还有当年的事。”对待刀烽,我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简明扼要直奔重点。   我话刚出口,前面走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那姑娘约摸13、4岁年纪,手里捧了一大把花,花的种类繁杂,有玫瑰也有康乃馨,只见她先跑到一对母子面前,扬起笑脸道:“阿姨,给这位小哥哥买朵花吧!”   接着又跑到我和刀烽面前,对着我捧起手里已经不太新鲜的花束,笑道:“哥哥,给这个哥哥买朵花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边掏钱边叹道:“小妹妹,你太不会看人了,明显这家伙比我有钱,你该让他给我买。”   “啊?”这下小姑娘也愣了,似乎还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这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掏出一张二十想递给小姑娘,却被刀烽伸手拦住,他手里是一张崭新的红色大钞,看的我和小姑娘都愣住了。   “我买。”说着,他将那百元钞票塞进小姑娘的花束中间,然后从中挑了一支康乃馨,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大哥哥,你、你再拿两朵吧。”小姑娘看着理都不理她的刀烽,小脸皱的都快哭了。   “没事没事,他就是闲的蛋疼,钱多了烧的,你把钱收好赶紧回家吧。”我笑着拍拍小姑娘的头,小跑几步赶上刀烽。   “这么有钱你怎么不都给她。”拿一百块装什么大款,后面的话因为看到刀烽撇过来的锋利目光而没有出口,不过仍旧掩饰不住我脸上的鄙视:“不是自己的钱用着就是爽啊。”   盗墓贼这职业油水还真多。   似乎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刀烽脸上神情不变,淡漠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热闹的人群,突然开口道:“没人告诉过你,七十年前的事么。”      第10章      七十年前的事情我从没听说过,根本不知道刀烽说的是什么,自我出生以来,我只知道家里有个年近百岁的爷爷,有个疼我的老妈,还有个恨我不成器的老楚,其他包括亲戚一概都很模糊。   只是隐约知道家里有些背景,却不清楚这些背景从何而来。   老楚完全不提这茬,年迈的爷爷更不会告诉我。   然而在刀烽的叙述中,我慢慢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生我养我的楚家,家底也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清白。   可以说我楚家的所有后辈,身上都流着当年老祖宗那摸金发丘,开棺求财的狠厉之血。   盗墓这行当由来已久,从伍子胥项羽到曹操刘去再到大军阀孙殿英,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掺和过那么几次,这些就连我这个狂热的游戏迷也略有所闻。   但刀烽所说的,却是隐藏在这些历史辉煌背后,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真相。   自古以来,盗墓的派别就有很多,南有土夫子淘沙,北有穿山鬼倒斗,摸金发丘自是一家,慢慢发展到现在,那些最古老的盗墓门派早已销声匿迹,留下的,则是一批身怀绝技大隐于市的新鲜血液。   敬畏鬼神,机智灵活,掌握着异术幽冥紫火,专门负责驱鬼镇邪的封鬼师,以形似黑猫的墓兽为辅助,身形矫健力大无比的驭兽人和从不现出真身,赶尸日行千里的赶尸匠,他们正是当时道上最炙手可热的一批人。   这三派分别出自三个世家,他们人数众多,下手狠且快,民间散盗根本无法比拟。   就是这样三个如日中天愈发壮大的世家,却也在七十多年前那个动荡的时期,历经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导致变成如今这副衰败颓唐的模样。   “浩劫?是什么浩劫?”我看着刀烽有些黯然的神色,不禁奇怪的问道:“该不会都被小日本杀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七十多年前,应该正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时,但是从不涉及世事的盗墓贼,又能和这些扯上多大关系?   看了我一眼,刀烽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边继续往前走,边低声说道:“当时参与了那件事的,三派一共六十四人,至今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我想弄清楚这件事,所以要你帮忙。”   闻言我脚下顿了一顿,不由抬高些声音说道:“你叫我帮忙,那总要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从刚才到现在,我也就弄清了楚家的家底,和你想要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其余的原因、事件你一个都没交代清楚,你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儿耍呢?”   “现在不能告诉你。”摇了摇头,刀烽态度异常坚决,他目光冷凝,气势逼人,似是非要我答应不可:“跟我一起去,这件事必须要你帮忙。”   我不屑的挑起嘴角,退后一步看着他道:“开什么美国玩笑,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跟颗白菜似的去了,出了事你负的起责任么?”   “我会保你安全。”   “你说我就信啊?”   “不信我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他妈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被我一番痛骂,刀烽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他抿紧嘴唇,目光中带着冰冷的愤怒,宽松的上衣拉链突然敞开一点,一颗黑色的小脑袋赫然从中露出。   “卧槽……你怎么随身带着它……”看着那墓兽金黄色的猫眼倏地变成一条线,呲牙咧嘴露出锋利的毒牙,我吓了一跳,被它咬过的痛楚还残留在脑海里,身体顿时僵直起来。   “你废话太多了。”刀烽厌恶的皱着眉,看得出他已经气到不想再理我,只是碍于我的身份而不得不和我继续绕圈。   “嫌我废话多你就说实话啊。”虽然我也不愿意一直如此纠缠,但是多年来的经历告诉我,碰到和自己有关的事,就一定要弄清楚再行动,不然到头来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看到我不肯有一丝让步,刀烽抬手摸了摸墓兽小巧的脑袋,反问道:“你真想死?”   “说死就死,你当这是金庸小说呢?”我双手抱胸,故作镇定的看着他。   这次他没有再和我纠缠,而是几步走到街边卖狗的小摊前,拎起一个装了两只杂种狗的笼子,随手给了那老板几百块,便又掉头朝我走来。   将那笼子放到地上,刀烽蹲下身把墓兽塞入笼中,随后示意我仔细看。   我莫名其妙,心想这货不会想让墓兽把狗咬死吧,太缺德了。   几秒后,眼前的事实证实了我的猜测。   只见那墓兽刚一进入笼中,两只小狗立刻察觉到危险,蜷缩在一起躲到笼子边缘,仿佛在它们面前的是最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黑猫动作优雅,轻轻迈开两步,然后迅速扑到小狗面前,张嘴露出尖牙,在两只小狗身上不重要的部位分别咬了一口。   如果是寻常动物,这样咬上两口并不能使小狗有任何危险,顶多到医院上点药罢了。   但是被那只黑猫咬后,两只小狗只过了不到两分钟,便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哀鸣着倒在地上。   看着身体逐渐僵硬,不再有任何动作的两只小狗,我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冷汗从脖子滑到后背,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我可以继续逞强,却也无法改变墓兽毒性强力的事实。   “人体承受力比它们强很多,死亡只是毒素多少和时间问题。”收回墓兽,刀烽淡淡的看着我。   我想他肯定已经看穿我的动摇和恐惧,想来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没有人会真的一点不害怕,至少我是绝对不想死的。   死太可怕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母爷爷,再也玩不了游戏,再也没办法实现游遍大江南北的梦想了。   绝对不能死,我才二十二岁,跟死亡沾不上边的年纪,我还有大好时光要去挥霍,我还要娶老婆生孩子,我还要经历很多很多事,我怎么可能死在这种荒谬的事情上?   “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嫌疑犯,你不怕枪毙么?”我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看着刀烽面无表情的脸,我可以确定他是说到做到的。   “没有证据。”他撇了我一眼,似是在嘲笑我的幼稚。   是了,一只长了毒牙的致命黑猫,这话说出去谁信?即使警察信了,只要找不到黑猫就根本没法立案,凭着刀烽对黑猫的控制,想让它不出现简直易如反掌。再加上刀烽之前就曾在言语间暧昧的透露过,盗墓贼是一群怎样心黑手狠的家伙,他是绝对不会在乎多我这一条贱命在身上的。   “你就这么喜欢我?非要我跟去不可?”我按了按额角,心里涌上一种名为无奈的酸楚。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好事都没我,坏事天天找上门,难道我上辈子挖了刀家祖坟不成。   “楚家现在能动的只有你。”刀烽眸色微暗,抬眼就刺了过来。   于是我发现,我们俩其实势如水火,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待见你,最好各走各的谁都甭招谁,可偏偏他有事要我帮忙,我又无能摆脱不了他的逼迫。   忽然想起老楚那句话,一切都是命。   “好吧。”终于妥协,我抬手比了个“你牛逼我甘拜下风”的手势,边跟着他往回走,边说道:“但是我同意不管用,你得说服老楚,过了他那关我才能跟你们走,不然我就是真死你手上也迈不出楚家的门。”   “嗯。”刀烽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好像柔和了些:“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吴谋自然会去说服你父亲,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啊。我没说话,瞅着藏在刀烽衣服里那只猫心里还在发憷,不知道如果去了之后我再出口损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放猫咬死我。   回到美乐天的停车场,刀烽带着我来到一辆黑色的卡宴前面,我对车了解不多,却也能看出这车是经过改装的,它很多地方都和普通车型不同,价值绝对不菲。   此后一路无话,刀烽将我送到村口就离开了,我偷偷窜回家里,趁无人发现之前溜进房间倒头便睡,这一天简直累死我了。   回想起刀烽和纪璇的话,我脑海里隐约觉得这事远没有他们说的那般简单,所有人都在瞒着我,刀烽纪璇如此,老楚更甚。   筋疲力尽加上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我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梦里梦到一个漆黑阴森的洞窟,无数死人挂在洞壁周围,他们或笑或哭,满头满身都是鲜血,我不停的跑像在躲避什么,他们挂在石壁上却是一直看着我狰狞的大笑。   我大叫一声惊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不由懊恼的将衣裤脱下扔在床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恐怖骇人,不知道我的未来又会是何种情形,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活下去,将我漫长的人生一点点走完。      第11章      昨天晚上刚谈完事情,今天一早刀烽就带着吴谋和纪璇过来了。   因为家里是世居,所以房子有些年头,整体布局就和老北京四合院差不多,但又有很大不同,回字形的院落外面还套了一个小院子,家里人少,平时我们都住在内院,外院基本没有人用,老妈闲来无事才去打扫两下,不然就只有过年过节有亲戚朋友来的时候再说。   现在老楚带着吴谋去旁边的屋子密谈,留下我和刀烽纪璇三人大眼瞪小眼,说实话,这种场面实在尴尬,一方面其实我私下同意了刀烽的要求,另一方面我又不能表现出来,以免老楚起疑心。   于是我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坐在对面喝水。   本以为按照老楚的性格,这事绝对没那么容易谈妥,谁想到十几分钟后,当老楚和吴谋再次出现时,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一改之前横眉冷目的老顽固形象,老楚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他忧郁的抽着烟,站在客厅门口看着我,却并不走近。   老楚的目光仍旧包含着很多内容,其中有我读的懂的担心忧虑不舍,也有我读不懂的更为复杂的东西。   “扬扬,收拾收拾东西,跟他们走吧,趁着你妈没发现。”不知道吴谋到底说了些什么,老楚竟然同意了,而且破天荒的叫了我小名,语气中似是有难言之隐。   “哦。”我站起身,想再说点什么。   但是老楚没有给我机会,他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叹息一声独自走进房间将门反锁了,看样子在我离开之前他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皱起眉愣在原地,看着老楚紧闭的房门,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动身,如果老楚生气发火怒骂着把我赶出去,我可能还会觉得心安理得,可是如今他这副模样,倒让我无法安心的跟刀烽走。   “我们在外面等你。”看出我的犹豫,刀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走了出去。   我叹口气,看了看其余两人,挥挥手说道:“你们也去吧,我马上就来。”   “嗯。”纪璇看了吴谋一眼,转头对我说道:“不用带太多东西,车上都有,只要记得带你那个打火机就好。”   “知道了。”我点点头,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又不是不回来了,确实没什么可带的。我扫视房间一圈,看着桌子上那个银白色的zippo打火机发呆,那打火机背面是水瓶座的花纹,下面刻着我的生日,正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样式。   等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纪璇和吴谋已经出去等候了,而客厅的茶几上,则放着一本古旧的黄皮书,书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封鬼古术》。   我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知道这是老楚留给我的,他让我带着这本书走,或许是希望我能在路上多研究研究书里面的内容,免得出去给老楚家丢人。   黑色的卡宴就停在门口,这样一辆有钱人才能开的车自然引起村里不少人关注。   纪璇戴着墨镜靠在车门边,靓丽的容颜和着装吸引了大部分男人的目光,旁边是一脸苦大仇深蹲在地上抽烟的大叔吴谋,而刀烽则沉默的坐在车里背靠着车座闭目养神,透过车窗只能看见那冷峻的侧脸。   想想自己即将和这样三个人出行,不禁头大如斗。   “走吧。”我抬眼看了看,发现今天天气还不错,便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前面就是坐在驾驶位的刀烽。   见我已经坐进车里,纪璇也不再搔首弄姿,抬腿钻进副驾驶,大叔将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熄,站起身拉开车门坐在我旁边。   卡宴渐渐驶出村子开上国道,车速一下就快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只好偶尔小憩或者找人聊天。   这么一聊下来才知道,车上最好说话的其实是大叔吴谋,别看吴谋头发乱糟糟胡渣也没刮干净,但是人相当随和,而且会聊,天南海北什么东西都能给你说上两句,不像刀烽,往往我说十句他都回不了一句,搞的我很想用安全带从后面勒死他。   当我第二次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司机已经换成了纪璇,而周围的景色更是完全脱离了市区,问过吴谋后得知,我们已经出了河北,正一路往西北方向前进。   因为车上有违禁物品,纪璇专门挑了小路走,刻意避开了有收费站和检查站的公路,不过比起刀烽,这位纪奶奶的车技更加惊人。   “我靠,璇姐,咱开车不带玩儿命的吧!”路途颠簸,纪璇还开的飞快,这就苦了坐在后面的我和大叔,好几次我们俩都差点抱一块去。   “哼,没见过吧,你姐姐我以前是开F1的!”粉嫩的嘴唇向上挑起,纪璇一脸得意,反观副驾驶的刀烽,已经默默系好了安全带。   我和吴谋对视一眼,纷纷拉过车座旁的安全带效仿之。   “小楚啊,你大学毕业多久了,找到工作了么?”看了看马上就要暗下来的天色,大叔随口问道。   “半年多快一年了,工作找了几个又都辞了,现在整天在家无事可做,就上网打个游戏。”我想了想,如实说道。   “唉,男人啊,这样胸无大志可不好。”摇了摇手指,大叔突然凑近我,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知道现在的男人最喜欢哪两个字么?”   哪两个字?   见大叔神色郑重,我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好好回答,于是思考良久之后缓缓说道:“……爆裂?”   大叔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个答案,瞬间就愣住了,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心虚的瞟了驾驶座的纪璇一眼,大叔嘴角抽搐压低声音说道:“我说的是金钱权利和女人这几方面,你说哪儿去了。”   “爆裂……不就是指女人么,”深知话题变了色,我假咳一声,同样低声道:“难道还有男人?”   说着,眼睛情不自禁的瞄了瞄刀烽。   说实话刀烽的身材真的很好,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头来,不过就我这副常年出没于健身房的身体,想来也应该差不了太多。   “想什么呢你。”用力把我脑袋掰正,大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最后干脆摇头换下一话题。   在到达预定的休息地点之前,大叔跟我说了很多有关盗墓这一行的基本常识。   盗墓在行内不叫盗墓,叫倒斗,倒斗一般需要三四个甚至更多的人,其中等级关系分明,由高到低分别为掌眼,腿子,下苦,和负责中介的支锅。   我们这个小队中,担任掌眼这一职位的正是刀烽,而吴谋大叔与其说是腿子,不如说他是军师来的更为妥当,至于我和枪法奇准的纪璇,则只能是下苦了。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车子驶进了某处山区,大叔说这里是阴山的某个分支,已经属于内蒙境内了,离黄河也不太远。   阴山的蒙古语名字为“达兰喀喇”,意思是“七十个黑山头”。阴山山脉是古老的断块山,它东起河北东部的桦山,西止于内蒙古巴彦倬尔盟中部的狼山。自古便是内地汉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交往的重要场所。   我们目前的位置并不算真正的进山,只是处于边缘而已,路上刚好有一间小酒店可以让我们落脚休息。   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普通小旅店的规模,加上它位置荒僻,看上去更像鬼故事里的废弃茅屋。   酒店一楼是吃饭的地方,只有零零散散几张破旧的大桌子和板凳,我们进去的时候连老板都没有,如果不是亮着灯我绝对会以为这里其实是没人住的。   二楼是客房,数来数去也不到十间,我们挑了四间比较好的,一人一间住的倒还算舒坦。   由于是晚上,老板说只能下面了,我们见四周也没有其他可以吃饭的地方,便凑合着要了四碗面。   面吃到一半,店里突然进来一个老头,这老头穿着厚布褂子,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捏着两个核桃,似乎是经常来这边遛弯的村民之类。   他进了门先跟店主打了声招呼,随即两眼贼溜溜的看到我们这边,“哟,老徐,你这店里今天可来了稀客了。”   说完捏着核桃走了过来,盯着刀烽看来看去:“这位小哥命属金火,五行缺水,过刚则折,易克死自己所爱之人啊。”   闻言刀烽微皱起眉,并不答话,我和纪璇则坐在旁边,乐得看笑话。   “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的还能碰到高人,不如您再给我算算吧。”军师就是军师,两句话便转移了目标。   老大爷听到吴谋的话,慢慢将头转向他,只是眼神之中略带疑惑:“高人谈不上,糟老头而已,不过你的命相太奇怪,老头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   如果这话是说别人,我可能还会一笑置之,但对象是大叔,就让我起码相信了一半,因为在和大叔接触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阴冷气息,偶尔肢体碰触的时候,也会被他过低的体温吓一跳。   如果不是命相异常,又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现象?   “老爷子说笑了,哪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推了把凳子让老大爷坐下,吴谋好像对这位老人信服了几分,态度变得更加谦和有礼:“您就住在这附近吧?我们是自驾游到这里的。”说着指指我和纪璇:“这俩是我侄子和侄媳妇,那边那个冷着脸的是我弟弟,他从小不爱说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见老大爷信以为真的点点头,吴谋又说:“我们刚到这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玩的,您有什么推荐的景点不?有古建筑或者遗迹也可以。”   “嗯。”老大爷低头思索片刻,认真道:“景点没有,遗迹倒是有一处,是座喇嘛塔,不过那地方寻常人去不得,据说头几年从那塔下面挖出好几具尸体。”      第12章      听到老大爷说塔下面有尸体,我们几个皆是一愣,吴谋和刀烽对视一眼,继续问道:“喇嘛塔底下怎么会有尸体?不过我听说古时候皇帝建塔经常用奴隶苦工来做殉祭,会不会……”   “不不,不是那种东西,是近代的尸体,脚上还穿着运动鞋呢。”老大爷摆摆手,嘬着牙花子说道:“我是没亲眼瞧见,不过村里几个看见的小伙子都说,那几具尸体都是有钱人来的,身上都带着枪,还有铲子,就是不知道跑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枪?”过于敏感的词让吴谋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很明显,我们这伙人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同样带着枪和一些特殊装备,而我们的身份是盗墓贼。   “没准是来抓捕逃犯的便衣。”随口开了句玩笑,吴谋假装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进山去看看,老爷子不介意我们先上去吧?”   “去吧去吧,我再跟老徐聊两句也该回去了。”老大爷和蔼的笑笑,丝毫不怀疑吴谋是故意找借口离开。   我和刀烽率先上了楼,吴谋和纪璇则又跟老大爷客套了两句,才从后面赶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吴谋有些忌惮这个年过半百、为人相当随和的老爷子,这也许和之前老爷子一语中的说出他命格奇特有关。   在车上的时候,吴谋教了我许多他们之间常用的手势暗语,这其中包括最简单的前进后退,也包括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   想起分开前刀烽打的那个手势,我随意在房间内转了转,看了会电视,便决定躺下休息,因为根据刀烽的提示,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进山,这对于习惯中午起床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导致我比预计时间起的还晚,来叫我的是刀烽,这货别看平时冷的跟冰块一样,熟悉之后就知道,他实际上是典型的外冷内热,非常容易变得暴躁,而且是那种说不过你就绝对不多废话,直接上手揍的类型。   “拜托你下次下手轻点。”我呲牙咧嘴的跟在刀烽身后,边揉脖子边不满的骂骂咧咧。   我想无论是谁在睡梦中突然被人用格斗的姿势压在床上勒脖子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哟,扬扬怎么变成这样了,不会让人给虐了吧?”门口纪璇和吴谋站在车前,纪璇看着我蔫了吧唧的样,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无精打采的抬眼看了看她,顿时觉得这位大美女的光辉也暗淡了不少。   “再虎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车子一路朝西行进,这边的山路修葺的并不完整,有的地方甚至半个车轮都挂在外面,十分危险,不过还好刀烽车技过硬,竟然平安无事开到山里。   “把车停在这里吧,剩下的路只能步行。”吴谋拿出一张地图和一张画着黑色拓印的白纸,两相比较后对刀烽说道。   刀烽点点头,将卡宴停在几棵树后面较为隐蔽的地方,随即跳下车到后备箱取装备。   他们带来的这批装备可谓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很多东西我根本闻所未闻,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到的。   “这是……铲子?”我翻看着吴谋递给我的一个背包,指着里面的东西问道。   “那是工兵铲,抗磨损、抗腐蚀、耐高温,能折叠两次,非常好用。”大叔手上收拾着其他装备,用眼睛瞟了瞟刀烽,示意我道:“你可以试试用它揍人。”   我眼睛一亮,看了看手上结实耐用的工兵铲,又看了看已经戴好手套正在逗猫的刀烽,心里的小火苗腾起又熄灭:“算了吧,他一只手就能捏死我,我还是趁他睡着再伺机下手的好。”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总有一天老子会让刀烽尝尝被人从早骚扰到晚的滋味。   车上的装备总共分成三个背包,分别由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背,纪大小姐只背了一只冲锋枪、子弹和一包枪支散件,看起来是负重最少的,相对来说活动也最方便。   徒步行走的这段路较之前的山路更加坎坷,处处都是断崖和峭壁,很少有平缓的山坡,只爬了二十分钟,我就已经开始气喘嘘嘘,看着前面刀烽灵活的身影,不禁憋了口恶气,继续不顾一切的跟着往前爬。   周围虽多是荒山硬石,但松柏一类的树木也不少。   不知又爬了多久,我抬头望去,隐约看到在层层树木和山石之后,露出一座白底金顶的高塔,塔身隐藏的极深,就算用望远镜也不一定看的清楚。   “大叔,咱们的目标就是那座塔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吴谋,惊讶的发现他不仅手脚灵活爬的飞快,而且连气都不带喘的,反观我和纪璇,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就算是体力惊人的刀烽,也没有到达不喘气的境界。   真人不露相啊……我啧了一声,顿觉这位深藏不露的吴谋大叔才是我们四个中最厉害的角色。   “没错,昨天晚上老爷子不是说这塔下面埋了尸体么,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叔边说边爬,声音平稳如常,没几下就超过了我。   我叹口气,权当来这里锻炼身体了。   在山下的时候看不真切,等爬到白塔前面才发现,这上面其实非常广阔,茂密的树林将白塔掩藏其中,如同众星拱月。   白塔的高度足足有五六十米,塔底基座为两层方形折角须弥座,其上是硕大的莲座金刚圈承托平面圆形而上肩略宽的塔身,塔颈和相轮的顶部冠以铜制的华盖与宝顶,华盖四周缀以流苏和风铃,这种塔我在北京也见过,只是这般比例匀称、轮廓雄浑、气势磅礴的倒没有几个,就不知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才将此塔建于这种荒山野岭之地。   不过再辉煌气魄的喇嘛塔,历经多年风吹雨淋,如今也已衰败的不成样子,那原本覆盖在塔身的白灰早就凋零脱落,露出里面黑灰色的砖石,看上去更显荒寂和凄凉。门道两侧的浮雕本是生动跳跃刻画精美,却因无故磕掉了几块,平白冒出一丝诡异和阴郁。   我看了看周围,觉得这里不止是凄凉,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掺杂在其中,让人忍不住心生反感,想要掉头离去。   之前那位老大爷说这里有尸体,就是不知有没有冤魂,如果真有冤魂出现,那也许我能从中看出他们是为何而葬身于此,这样也就方便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不确定老爷子说的喇嘛塔是不是这个,但龟背上的地图的确画的是这里。”拉了拉身上的背包,吴谋抬脚往前走去:“按照昨天晚上老爷子形容的,那些人应该和咱们是同道中人,不如先在周围找找看,也许能发现盗洞或者和古墓入口有关的信息。”   大叔话刚讲完,刀烽便将伏在肩头的黑猫托于手背,黑猫会意,立刻窜到地面,顷刻便不见了踪影,想来必定是寻找尸体之类的东西去了。   我跟在大叔身后,从背包中拿出工兵铲,展开之后横插在背带上,如此一来我伸手就可以够到它,无论是敲人还是铲土都要方便许多。   喇嘛塔底下堆满了一层层的落叶,我用工兵铲挖了挖,发现并没有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隐藏在下面,反倒挖出很多虫子和小蛇,吓的我怪叫一声窜到纪璇旁边寻求庇护,期望纪大小姐的枪法已经准到可以一枪崩死一条手指粗细的草蛇。   “看来老爷子说的不是这里,不然就是尸体已经被人处理了。”吴谋从塔后面绕回来,显然也没有任何收获,他望了望周围,问道:“刀烽呢?”   纪璇指指喇嘛塔的正门,答道:“刚才看他好像进去了,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我想起刚才看到落叶下面的蛇窝,觉得外面很不安全,便说道:“进去吧,外面好多蛇,小心被咬到。”   说罢不等纪璇和吴谋反应,抢先进入塔中。   白塔内的空间很大,四周墙壁上雕刻着无数龙、鸟和云的纹样,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文字,大殿中央是一座鎏金的佛像,佛身已从头至脚毁去一半,只剩下另一半稳坐于佛台之上,那只仅剩的眼睛半开半合,看上去有点诡异。   环视大殿一圈后,我不禁皱起眉头,总觉得有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候吴谋和纪璇也跟了进来,吴谋看到我的表情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努力忽略脑海中的不协调感,往旁边走了两步,想再看看其他地方。   可谁知这样一走,我马上就发现了那个不协调的东西,之前站在佛像正面,由于角度的问题没有看清,现在挪到右边,才看到在不远处的鎏金佛像背后,竟然有一只苍白的人手正缓缓从中露出。      第13章      我心下一惊,愣愣的望着那人手,不知是不是该过去查看,一座荒废的喇嘛塔中莫名冒出一只人手,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惊悚。   忽然记起刀烽应该也进到这座白塔中,而现在大殿四处看不到他人影,唯有一只手在这里,难道是刀烽躲在那佛像后面不成?   虽然大殿之内光线昏暗,到处充满古旧阴沉的气息,却仍旧能看出那人手骨节粗长精悍,确实是男人的手,可是刀烽怎么会无缘无故躲在佛像后面?按照他的性格,是绝对干不出藏起来伺机吓唬我们这种脑残事的。   该不会是刀烽发现鎏金佛像背后有某种机关,不等我们便自己进去查看,结果被机关困住出不来,所以伸手求救吧?可是这样又说不通,如果只是被机关困住那他大可出声求救,伸手干什么?除非这白塔中还有其他人,那人把刀烽拖到佛像后面并阻止他发出声音……   转瞬之间,我脑子里已经闪过数种推断,脚下则缓缓朝佛像的方向走去。   万一刀烽真的被困在佛像后面,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救他,不仅因为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有我自己的原则问题,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出事。   不过在没确定事实真相之前,我不想仓促的告诉吴谋和纪璇这里有只人手,这事关男人的面子,我不能让他们认为我胆小怕事,何况还有纪璇这个女人在。   运动鞋踩在坚硬厚重的石砖地面上,溅起一片片灰尘,我眼睛盯着那人手,心里十分紧张,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也无心去看大叔和纪璇在做什么,只是隐约听出他们似乎在大殿其他地方走动。   离残破的独眼鎏金佛像越近,那只人手看的越清楚,手臂后面的衣服也逐渐显露出来,我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却慢慢发现这只手原来并不是刀烽的,那灰败的青紫色尸斑和褴褛的衣袖证明,它应该属于一个死人。   “你在干什么。”   右上方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让我刚刚放下的心猛的又提了起来,我扭头看向正从石阶走下来的刀烽,没好气的说道:“你大爷的死哪儿去了,突然出声想吓死老子啊。”   看刀烽的样子,明显是到上层去了,那只黑色的怪猫也已经回到他肩膀上老实的趴着。   对我的咒骂置若罔闻,刀烽边往下走边抬眼望向我这里,没走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漆黑的双眸眯起,似乎也看到了佛像后面的死人。   我想他之前肯定是从左侧石阶上去的,不然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没发现这尸体。   “别过去。”刀烽脸色几度变化,最后竟然直接从两米多高的石阶上跳了下来,不知道在他那角度到底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听到声音,站在远处的吴谋和纪璇纷纷望了过来,脸上尽是疑惑。   “一个死人而已。”我摆摆手,丝毫不把刀烽的话放在心上,径自走向那具几乎近在眼前的尸体。   然而当我毫无思想准备,抱着围观的心理朝佛像背后望时,那只人手竟一下子动了起来,惨白如石灰的手臂僵硬的往前窜起,夹杂着阴风瞬间向我抓来,我反应不及,险些当场被它抓破面门。   “啊!”我惊叫一声,抬手就想去挡,刀烽的速度却比我更快,他几乎在人手伸向我的同时就抓住了我胳膊,随后用力一拽,我整个人便不由自主跌倒在他脚边。   而那怪手,则拖着一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男尸,以扭曲诡异的姿势从我旁边爬过,速度快的如同闪电,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只看见一道消失在大殿门口的残影。   “什么东西?”看到我神色惊慌的坐在地上,大叔急忙跑过来将我扶起,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   “一……一个会动的死人。”我顿了一下,稳定好情绪,假装冷静的回道。   很显然,那东西已经不止是尸体这么简单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能爬这么快的尸体,就算是诈尸恐怕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是鬼魈。”刀烽斟酌片刻,将沉稳的目光转向我。   我被他盯的发毛,几秒后才恍然大悟,不由摆手道:“看我也没用,那东西不是鬼,我没办法对付,你不如问问璇姐能不能打烂它。”   “别闹了。”见我将话题转移,纪璇单手叉腰道:“跑那么快我没法瞄准,随便打会浪费子弹。”   见我和纪璇这两个相当于技工的人员都束手无策,大叔摸了摸下巴,皱眉道:“也罢,暂且先不管它,它既然跑了一时半会就不会回来,咱们去看看那佛像后面到底有什么。”   说完,大叔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黑色的手电,打亮后带头走向独眼佛像。   我们出来的时间虽早,但经过颠簸的山路又徒步翻山越岭之后,时间已过去了大半,再加上喇嘛塔周围的一番搜索,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导致原本就十分昏暗的大殿更加沉寂阴冷,殿中某些角落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我跟在大叔身后,不时回头看上两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刚才那个鬼魈并没有走远,它似乎就躲藏在门口某个地方观察着我们的动作。这让我有种把它抓过来研究一下的冲动,很想知道这样一个浑身腐烂生蛆血肉淋漓的尸体究竟是靠什么行动自如的。   之前全部注意力都在人手上,没发现这座残败的鎏金独眼佛像近看居然如此气魄,即使只有五六米的高度,并且毁了大半个身体,也仍旧让人油然而生敬畏崇拜之感。   佛像左半边几乎全毁,剩下一只右臂也已经没了手掌,看不出原本做的是何种姿势,佛像身下是莲花坐台,坐台下面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左右各雕了一片荷叶,前面则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   吴谋是军师,纪璇是女人,危险的事自然不能让他们两个去做。   我撸起袖子,抽出背包带上的工兵铲,配合刀烽一左一右进行包抄,刀烽握着手电,抬手打了个手势,便率先钻入佛像背后,见此情景我也急忙紧随而上。   独眼佛像后面是一个凹进去的通道,里面空间很大,斜向下蜿蜒,黑暗幽深望不到头,通道口残留着一些恶心的黑色液体和肉块,还有几只从没见过的虫子,看样子正是那鬼魈留下的。   “真他妈恶心。”回想起之前惊险的一幕,我现在才有些后怕,不知道如果真的被那鬼魈抓到,会不会得什么传染病,起码掉层皮是少不了的。   “里面是什么?”由于手电给了刀烽,大叔和纪璇站在外面看的并不清楚。   我扭头看了看,随口答道:“一个洞口,不知道通向哪里,没什么危险,你们俩进来吧。”   大叔闻言点了点头,带着纪璇一起钻了进来。   原本两个人很宽裕的空间,钻进四个人后就变得十分拥挤,我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这洞口往里的部分竟然越来越窄小,搞的我不得不低下头甚至略弯起腰。   周围的洞壁全部是裸露在外的泥土,某些地方还有铲子铲过的平整痕迹,看起来是人为挖凿出来的洞穴。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挖洞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想看看这白塔下面有没有宝藏吧?   “这是盗洞。”不等我说出心里的疑问,大叔已经抢先解答了一切:“是之前来的那批人留下的,他们果然也是盗墓贼。”   “刚才的鬼魈。”   “没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听着刀烽和吴谋一问一答,我心里愈发烦躁,你们俩倒是什么都明白了,好赖给我们解释一下啊,真不厚道。   “既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咱们算是方便了不少。”大叔看着洞内,打了个前进的手势道:“刀烽,你带路。”   话音刚落,刀烽已经二话不说,一个矮身钻进盗洞。我紧跟在他后面,用工兵铲当拐杖,加快自己的脚步。   盗洞内部略微有些潮湿,而且越走越小,到最后我们只能爬行着前进,那些腥臭的泥土沾的手和裤子上都是,我向前看了一眼,发现刀烽完全不在意这些,似是早就习以为常,那只黑色的怪猫走在他前面,起到领路的作用。   洞内有几处岔路,我们商讨后决定全部走最左边的那条,这样不容易记错。   大约爬了半个小时,我已经手软腿酸,恨不得趴在地上好好睡一觉,可是看到刀烽仍旧动作灵敏迅速,我不想差他太多,只好忍痛继续往前爬。   就在我爬的头晕目眩之时,刀烽忽然停了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刀烽微侧过身,回头说道:“前面有断龙石。”   我刚想问断龙石是什么,就看到刀烽目光瞟向我身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大叔他们出事了?我心下奇怪,立刻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吴谋纪璇的影子,有的只是一张丑陋不堪、腐骨烂肉,正对我露出阴笑的人脸。      第14章      “卧槽!”我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迅速翻了个身,然后抬脚用力踹向那人脸。   身后的刀烽将手电照射过来,一个黑色小巧的身影随着灯光猛的扑到我面前,这时候我才看清,那人脸正是之前藏在佛像背后伺机偷袭的鬼魈。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大叔和纪璇凭空消失,却多出这么个东西,这让我非常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危。   “别发呆。”刀烽拍拍我肩膀,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这里有问题,快回去。”   我愣了一下,看着那鬼魈被黑猫抓掉几层肉皮,不敢再战,仓惶逃进黑暗中,心里不由大叹这怪猫的厉害,不过如果不是我挡着,刀烽恐怕会更直接的用手将鬼魈捏碎。   “现在回去能找到大叔他们么?”我艰难的翻动身体,不顾身上蹭了无数泥土,快手快脚的跟着黑猫往前爬。   说实话,如果让我自己打头我还真有点担心,不知道那鬼魈会不会再次突然出现,如今有黑猫在前面探路,一切都变得简单至极。   “不知道,这下面有机关,想回去没那么容易。”刀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上去比平时更加低沉。   “还没进墓怎么就有机关了,难道那座塔有问题?”黑猫体型玲珑,在这种洞穴里行动依旧自如,它不时跑跑跳跳,有几次甚至消失后又折回来。   “不是塔,之前爬了那么远早就出了白塔的范围,咱们现在在古墓下面,上一批人将盗洞打到墓底,想要避开墓顶的机关,却没想到这里有断龙石。”刀烽边对我解释,边将手电从腰间取下递给我。   “一个墓而已,搞的这么复杂。”我停了一下,随手将黑色手电插在腰带上,摸着手电特殊的质感问道:“这是……狼眼?”   刀烽没有说话,用沉默的肯定了我的想法。   有了狼眼手电,前面几米远的地方都能看清,我加快速度,没多久就看到前面出现一面石壁,那石壁颜色深重,看上去年代久远,周围的泥土却似刚翻出来的,比附近的土颜色略深。   我顿了一下,见黑猫毫无顾忌的轻步迈到石壁旁,便也不再犹豫,几下爬过去摸了摸,扭头对刀烽说道:“这东西好像是刚出现的,有点潮湿,上面还沾着土。”   刀烽看了看我,摆手道:“换下位置,我试试能不能推开。”   说完倾身向前,我左他右,两人在这狭小的洞穴中慢慢挪动身体交换位置,我左臂拄地一点点往后退,他则右手伸前扣住洞壁,一个用力身体轻盈的滑到前面。   交换中我和刀烽的身体无法避免的相互摩擦,我虽尽量仰头躲避,还是忍不住红了一张老脸,鼻尖蹭过刀烽敞开的领口时,总觉得有那么点暧昧。   而刀烽显然没有我这么多多余的想法,他凑到石壁前,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这后面有动静,也许是吴谋和纪璇。”   “也许?难不成除了他们俩还有别人么。”我皱起眉,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一直纠缠我们的鬼魈,它动作灵敏,鬼灵精怪,两次冲突都是打不过就跑,让人琢磨不透它的目的。   刀烽并不理我,他用力推了一下石壁,发现石壁纹丝不动,便抬手轻点石壁与泥土的接缝处,那黑色的怪猫会意,立刻用前爪刨起土来,只消片刻整个身子就消失在了石壁下方。   “卧槽,这是猫还是耗子啊,还会挖洞呢?”我惊奇的看着怪猫挖出的小洞,心想这猫挖洞的速度居然比穿山甲还快。   刀烽撇了我一眼,低声道:“不是猫。”   不是猫也不是穿山甲,总不会是猫和穿山甲和变异物种吧。我心里奇怪,却也不再多话,屏气凝神默默等待那只小猫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就腥气十足的洞穴中突然漫延开一股血腥味,我皱了皱眉,用手电四下照射,赫然发现石壁下方的泥土正逐渐被一种更深的黑红色浸染,那情景就好像是对面有人受伤了血流不止,不断喷涌而出的粘稠血液已经从另一边渗透过来一样。   刀烽显然也看到了,他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转过身焦躁的说道:“快走,回去。”   “走什么,你的猫还没回来呢!”   “不用管它。”   “那万一对面是大叔他们呢?”   “不是他们。”   见他说的这么肯定,表情又如此急切,似乎那石壁后面真的有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我一时没了话反驳,只能笨拙的转过身,手脚并用快速往回爬。   这样的情况极其尴尬,想想我们已经在这洞穴中摸爬滚打了将近两个小时,非但没有找到古墓的入口,还把自己人弄丢了,现在又遇到未知的危险,简直丢脸到家,假如不是刀烽阻拦,我真想坐在那里等石壁后面的东西过来,硬碰硬也好过这样憋屈的逃走。   “别多想,快点爬,有吴谋在,他们应该已经找到入口了。”看出我的迟疑和不爽,刀烽指指前面,说道:“注意看旁边,也许有吴谋留下的记号。”   闻言我不禁奇怪:“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找到入口了,万一他们被那东西弄死了,或者跟我们一样还在绕圈呢?”   “不会。”刀烽微一摇头:“如果是你和纪璇可能会死,但是吴谋没那么简单,我们刚才在这里绕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唯一有动静的断龙石后面也确定了不是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吴谋已经和纪璇进入古墓了。”   “你怎么这么相信大叔。”听完刀烽的解释,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尤其那句“如果是你和纪璇可能会死”,让我心里更加烦躁,同样都是男人,老子至于比大叔差那么多么。   我知道我年轻气盛,没有吴谋那么沉稳干练精明果断,但是刀烽明显的差别对待还是让我非常失落,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女人嫌弃一样,这简直就是对男人尊严的侮辱,也是对我的不信任。   总有一天要让刀烽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咬咬牙,我憋着一股狠劲拼命往前爬,心想就算死也不能被别人,尤其刀烽这种身手强悍的男人瞧不起,等我学会纵鬼,绝对要招几只出来吓死他。   洞穴内蜿蜒崎岖,我和刀烽又爬了很久,碰到五六个模样相同的石壁,我本来想干脆用身上的工兵铲往上直挖到古墓里,但刀烽说既然这下面有断龙石,就说明墓主已经考虑到墓底的防范,直挖上去必定是死路一条,退一步说就算没有其他机关,我们两人都没带炸药,单凭工兵铲根本不可能挖开古墓的石砖,为今之计只有找到上一批人挖开的盗洞入口,先想办法进入墓室再说。   我不懂古墓的构造,只能听从刀烽的指挥,当我们经过第六个拐弯处后,才在某个拐弯处发现几个刻在洞壁上的大字:“十龙九虚,前面右转。”   那些字刻的极深,似是被人用利器来回勾画所致,我虽然不明白前半句,也知道之后再碰到岔路要右转。   然而看刀烽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吴谋留下的?十龙九虚是指什么。”我指着那几个字问道。   “九龙局,这些盗洞只有一条是真的,也就是上一批人留下的,其余全部是墓主制造的防盗机关,并不是真正的盗墓贼所为。”刀烽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之前那个渗血的断龙石后面就是机关之一,所以我才叫你快点走。”   点点头,我终于有些理解刀烽当时的心情,也渐渐明白,古墓这种安葬死人的地方,并不是我想象的一个墓室几口棺材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暗道机关恐怕只有刀烽和吴谋那种常年浸淫其中的老手才能摸透。   顺着大叔留下的记号,我和刀烽很快便找到了那条十龙中唯一的真龙,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的确能看出上一批盗墓贼与古人挖掘方式的不同,想必吴谋就是靠这些在新旧盗洞交错中分辨出真伪。   盗洞的尽头是一处比较大的空间,头顶两三米左右的地方是一个被炸开的豁口,旁边落满了碎砖碎石,上一批盗墓贼就是从这里打通墓室,进入古墓。   仰头望向那个豁口,我问道:“这么高你能上去么?”   “可以,不过要你帮忙。”刀烽目测了一下高度,点头道。   “好。”我大概能想到他是要我怎么帮忙,于是曲起左腿,双手托在膝盖上,说道:“上。”   见我已经准备好,刀烽当即不再拖延,抬脚用力在我手上一蹬,轻巧的一纵身便抓住了豁口的边缘,动作既灵敏又迅速。   我感到手上重量减轻,便抬头向上看去,谁知这一看却马上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在刀烽攀住豁口的手边,竟有一束长长的黑发悄悄从里面滑落出来,而刀烽,则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样。      第15章      这么明显又诡异的东西刀烽怎么会视若无睹?除非那东西他根本就看不到,也就是说,这头发的主人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冤魂。   鬼。   我心下一惊,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再仔细看,一只苍白纤细的莹莹玉手正缓缓从那瀑布般的黑发后面伸出,目标自然是刀烽。   而刀烽现在已经基本不用我手托,凭他的本事双手一用力就能翻上去。   “刀烽!”情急之下,我没办法马上就将那只鬼渡化,只能立刻站直身体,不顾一切的用手抱住刀烽的双腿,阻止他继续下面的动作。   “怎么?”腿脚被制,刀烽疑惑的低头看向我,完全没意识到有一只鬼正趴在他旁边。   “快下来,上面危险。”豁口处滑落的黑发越来越多,我心里着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两只手攀到刀烽腰侧,一咬牙便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脚踩在地面上,刀烽望了望头顶,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似乎希望我给他一个解释。   “上面有鬼。”这种情况怎么说都是尴尬,我便打了个手势,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我看到的东西。   刀烽理解了我的意思,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眼下的处境,即使上面全都是鬼,我们俩也必须上去,所以只能由我这个封鬼传人来想办法搞定。   “我先上。”斟酌片刻,我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将冥火划在十指上,然后用嘴叼着打火机转向刀烽,示意他帮我一把。   刀烽很快会意,加上他力大无比,我们俩配合默契,没几分钟我便攀上了豁口。   身子探进墓室,那长发鬼就在我手边,我看着她目光呆滞的将手伸向我,心想这女鬼长的还算不错,可惜年纪轻轻就死在这种地方。但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废物利用。   抬手抓住那只莹白的手臂,一股寒气瞬间侵袭全身,我冻得哆嗦一下,然后借力用力手脚并用一口气爬进了墓室内。   刀烽在下面恐怕只看到我凌空握住某个东西而已。   进入墓室之后,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面幽寂空洞,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声音,阴森寒冷之感绝对不亚于冤魂身上的气息,而且除了我手上紫色的冥光外,其他地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嗯……还有我身旁这只漂亮的女鬼。   “妹子,送你去投胎转世怎么样?”我扯了扯她的头发,问道。   那只女鬼显然根本没料到我能碰到她,还借助她的力量爬了上来,此刻一副惊呆的模样瞪着我,连乌黑的长发都停止了滑落。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伸出沾染着冥火的手,在她后背点亮三盏冥灯,便不再理会,探头向下望去。   “刀烽。”我趴在豁口处,努力伸出手说道:“快上来。”   刀烽点点头,左脚在洞壁上用力一蹬,抓住我的手后没几下便攀了上来,稳稳落在我旁边。   并没有问我那只鬼如何了,刀烽从背包里拿出另一只狼眼手电,四处照射一番,说道:“去找他们。”   “嗯。”我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那几乎消失不见的女鬼,从腰带里拔出手电,打亮了跟在刀烽后面。   以前从没进过古墓,本以为也就比普通的墓大一点,东西多一点,有几个殉葬的死人之类,说到底能真把自己死后阴宅盖的那么大的,历史上除了秦始皇又有几个?但如今真正走进这里,我才明白越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不可预知的危险性和神秘性越高,单凭我们进墓前费的这一番周折,就足以证明古墓的主人身份绝对不凡。   上一批盗墓贼打通的这个墓室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四周角落里摆放着铜铸的长明灯,这些灯大约有半人多高,纤长的身体托着一个莲花形的灯台,里面是已经凝固的未知液体和灯芯,看样子熄灭已久。   想来在古墓这种完全封闭的环境里任何灯都不可能燃烧很久,因为氧气根本不够,不知道古人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要点长明灯就该留个通风口,也好顺道方便一下我们这些后来者。   墓室中间是一口青瓷大缸,足有一人高,大概要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住,缸身施有青色的釉,瓷质细腻,上面用明快而流畅的线条描绘了万马奔腾和辽阔草原,看上去大气磅礴端庄浑朴,堪称惊世之作,即使是我这样不入流的盗墓贼,也能看出这东西的价值。   就是不知这样一口大缸,放在这里是做什么用。   “这里面不会装了无数金银财宝?”举着狼眼手电,我走到青瓷大缸旁边,想看个究竟,却被身后的刀烽一把拦住。   “不要乱碰,小心有毒。”说着,刀烽扔给我一副手套,示意我将它们戴上。   我愣了一下,心道往明器上涂毒药,这墓主怎么跟女人一样小心眼,典型的守财奴。不过想归想,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上了手套。   “连个棺材都没有,这是耳室?”虽然之前大叔已经告诉我很多盗墓的基本常识,但真正用起来仍旧有些生疏,耳室的具体概念我也十分模糊,只知道是主墓室旁边的小屋子,主要用来囤积明器。   “不是。”刀烽摆摆手,两秒后似乎想到什么,又点点头道:“也差不多。”   我被他这种不爱多话,以至于回答总是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已经搞的没了脾气,心想如果大叔在就好了,他起码能给我解释个明白。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这墓室中已经没有其他更值得研究的东西,便扭头看向刀烽。   刀烽用手电光指向前方的一个出口,说道:“那边。”   由于没有看到青瓷大缸中的东西,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即使跟着刀烽走出墓室,也一直惦记着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个清楚,如果里面有宝贝,那我就顺手拿走。   墓室外面这条墓道寂静黑暗,走在里面只能听到我和刀烽的脚步声,十分压抑,让我有种心跳变缓的错觉。   “这里有吴谋留下的记号么?”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口大缸,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可是当我用手电往后照的时候,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刀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那些隐藏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东西,所以只是略微撇了几眼,就不再多加理会。   我想对他来说,除了冤魂那种看不到实体的,其他一切都可以用双手摆平。   “没有,他们应该没走多远。”刀烽不停转动手电,照射着四周的墙壁。   我顺着他照射的方向看去,发现这周围的石墙上有许多色彩斑斓的壁画和大片繁复密集的文字,那些壁画有人物也有山川河流,我偶尔还能看懂几个,文字的部分就完全读不懂了。   这些色彩明艳刻画简练的壁画有一点非常奇怪,基本每幅画中都会出现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无论何时都是背对着观众的,也就是说像我这种站在画前的人,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肯露出面容呢,墓主又为何会用这么多壁画去记载一个女人?难道说墓主本身就是这个画中的女子,那她留下这么多只有背影的壁画在这里,又是何意义?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脑中形成,我脚下的步伐也逐渐变慢,忍不住更加仔细的观察起这些壁画。   看着看着,甚至有身临其境的感觉,那女子的愁苦悲哀和身居高位的不得已,都让我心里发寒,十分酸楚,恨不得马上进入画中去拯救她,将她搂进怀里细细安慰。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持续到我手臂突然发疼,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扯向一边为止。   “卧槽,又怎么了?”我揉着胳膊,怒火冲天的看向刀烽:“你没事掐我干嘛。”   “你刚才在看什么。”刀烽看我迷迷叨叨的样子,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   “壁画啊,还能看什么。”我奇怪的问道:“你刚才不是也在看。”   “这里没有壁画。”这次不仅是皱眉了,刀烽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外星人,他用手电再次照向石壁,让我去看。   我不相信,举起手里的狼眼和他照射同一处,却惊讶的发现,之前那些如梦如幻美丽缤纷的壁画果真荡然无存,那青灰色的石壁上什么都没有,光秃秃一片。   “不可能……”我哑然道:“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很多壁画,还有一个女人……”   那么真实的画面,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做梦,何况只是短短几分钟,我又怎么可能在刀烽眼皮底下睡觉?   “那难道是……幻觉?”话刚出口,我立刻摇头否决自己的判断,如果是幻觉,那为什么只有我出现了,刀烽却没事?   除非我看到了某些他没有注意到,或是他无法注意到的东西……   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我猛然想起离开放有青瓷大缸的墓室之后,我一直感觉有人跟在后面,并且频频回头观望,该不会……      第16章      思及此,我立刻用手电往墓道深处照去,看着那依旧空无一物的黑色深渊说道:“刀烽,你刚才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么?”   刀烽闻言神色更加奇怪,他没有回答我的疑惑,却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古怪。”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明白之前刀烽回头看并不是和我一样察觉到某些诡异的动静,他是在看我,所以才会觉得我行为古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我疑心太重神经错乱,要么是后面那东西只有我能感觉到。   假设答案是前者,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有刀烽在旁边,就算我真疯了他也能把我拖回去。但万一答案是后者,就证明我有必要提高警惕了,因为那东西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刀烽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陷入幻觉也只有我一个人。   “没什么。”理清思路后,我将打火机放进最方便拿出的口袋,对刀烽摆手道:“走吧,找到大叔他们要紧。”   之所以不把这件事告诉刀烽,不是我不信任他,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将他根本察觉不到的东西说出来徒增心理负担,既然只有我知道,那就我一个人来处理。   刀烽见我不愿多谈的样子,便也不再纠缠,转身走进前面的墓室。   我紧跟在他后面,用手电四处照射,忽然想起那只黑色的怪猫,不由开口问道:“你那只猫真不要了?怎么看你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那么奇特又机灵的动物,要是给我我肯定转手就卖出去,刀烽直接把它扔在下面不管,简直是暴敛天物。   “它自己会回来。”看了我一眼,刀烽的表情好像在说我的问题很多余。   于是我决定,等从这里出去回到北京,我一定要把他那只猫偷走卖掉,看他到时候会不会心疼。   你跟老子装君子,那老子就跟你装小人。   眼前这间墓室,比之前那间要大上许多,至少不是我走几步就能看到墙角的那种,而且最重要的,这间墓室中摆放着棺材,想必这里即使不是主墓室,也应该是某个陪葬的皇室贵族。   盗墓贼讲究升“棺”发财,就是因为棺材里的东西往往都是最好最珍贵的,和其他耳室中装饰用的明器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越是被墓主含在嘴里、握在手中、戴在身上的,越是惊世之宝、传世杰作。   慢慢靠近这具棺材,我发现棺材四面都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这就更加奇怪,上一批盗墓贼早就来过这里,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除非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墓中财宝,不然就是目标物品价值更高,所以才会不稀罕这种棺材中的东西。   不过他们不稀罕,不代表我不稀罕,虫子再小也是肉,多捞点值钱的东西回去,也不枉我千辛万苦走这一遭。   想罢,我便将手电转向刀烽,想询问他开棺的秘诀,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的盗墓贼,却也不想坏了祖师爷的规矩。   刀烽站在棺材的正前方,从我这个角度照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墓室入口,可谁知正是这样巧合的角度变动,让我看到一只黑色的枪口赫然从入口处伸出。   看到枪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纪璇,但风骚如璇姐者,是断然不会用这么吓人又偷偷摸摸的方式打招呼的,何况看那枪口对准的目标,明显是我和刀烽。   这么说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对方很想置我们于死地!   握住狼眼的手抖了一下,我后背一阵发冷,顾不得思考其他,猛的将手电扔向入口处,然后低吼一声扑向刀烽。   与此同时,墓室两边竟然同时传来激烈的枪响,我抱着刀烽滚到墙角,躲避那些不长眼的子弹,冲锋枪疯狂的扫射震耳欲聋,原本黑暗寂静的墓室也被子弹发射时擦出的火光映的影影绰绰。   一切仿佛做梦一般,想到几秒前我和刀烽还徘徊在生死边缘而不自知,我心里就十分后怕,假如不是我刚好转过来看到那枪口,此刻我和刀烽恐怕已经葬身于此。   “楚扬!刀烽!快过来!”大叔的喊声在墓室深处响起,我抬头看去,发现纪璇正躲在不远处的暗道内和敌人比拼枪法,黑色的冲锋枪被她用的虎虎生风,她脚边是一些枪械散件,吴谋则蹲在她后面,冲我们打着手势。   我扭头瞄了瞄,见那准备暗算我们的人被纪璇压制住,便分开距离,和刀烽对视一眼,两人一同矮身快速跑向大叔和纪璇所在的暗道。   “你小子,真是……”大叔看着我心有余悸的瘫坐在地上,叹口气道:“我原本想叫纪璇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知道竟被你给搅合了。”   “你们早就知道有人要暗算我们?”我愣了一下,问道:“那怎么不早点出手,我和刀烽差点死了。”   “怎么没早出手,没看纪璇正在组装狙击枪么。”大叔指了指纪璇脚边的枪支散件:“纪璇速度快,再有半分钟就能搞定,那个人也没打算马上暗杀你们,因为他一开枪就会暴露自己,所以必须等到同伙过来,可是你那手电筒一扔出去,他下意识就开枪把手电打了个稀烂,如此一来纪璇也必须出手,不然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自己难得机灵一回,却是自作聪明,但按照当时的场面,任谁都不可能站在那里发愣,求生的心理迫使我做出保护自己和刀烽的举动,这应该没什么不对,只能怪大叔没有事先通知我们。   “不过小楚你的决定还是很对的,用手电吸引对方注意,亏你想的出来。”大叔露出一个笑脸,状若欣慰的拍了拍我肩膀,典型的打一棍子再给颗糖。   “暗算我们的是什么人。”刀烽站在最内侧的位置,手上摆弄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怪猫。   我惊讶的瞪大眼睛,心想这猫不是之前在断龙石那里走丢了么,怎么会在大叔这里?   “这墓兽找到我们之后就一直跟着,估计也是刀烽的意思,我和纪璇本来已经走到前面,还是它扯着我裤子非拉我们回来。”大叔看出我的疑问,解释完后才对刀烽说道:“是另一批盗墓贼,大概是和咱们同时进来的,看样子不像中国人,你看他们拿的枪,都是老美的M16。”   说着,看了看纪璇手里的黑色冲锋枪又道:“虽然咱们用的枪也不是国产。”   “你们打过照面了?”我问道,凭我对大叔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单靠用枪来判断对方国籍的。   “当然。”大叔果然点头:“你们过来之前我和纪璇已经在这里绕了半个小时,几次碰到那伙外国佬,他们中不仅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对古墓构造非常了解,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   想不到来盗个墓也能碰到同行,我心里一万个不痛快,被人偷袭也就罢了,再被人抢了饭碗怎么行?丢脸不能丢到外国去。   这时候一直在和敌人对抗的纪璇收起枪转过身来,边快速整理好地上的散件边说道:“这帮怂货,打不过就跑,别废话了咱们快走,他们会从另一边绕过去。”   纪璇说完已经抢先钻进暗道,我和大叔跟在后面,刀烽则在最后。   暗道内四通八达,走起来跟迷宫一样,有高有低互相穿插。   我紧跟在纪璇后面,心里回想着那个让我在墓道里产生幻觉,并一直跟踪我和刀烽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暗算我们的这伙人。   这种念头一冒出,又马上被我否定,如果真的是这伙人,那之前在墓道里的机会显然比刚才要好,他们绝对不会放弃那次机会而等到墓室里再动手,加上刀烽并没有察觉有人跟踪,这就能肯定两者不是同一人。   如此看来,让我产生幻觉的那个东西,很大可能不是人类。   算算现在未解决的隐患,足有三个之多,一是九龙局里的鬼魈,二是墓道里的未知生物,三便是那伙不知打哪儿来的外国佬。   对于前两者来说,我们在明它们在暗,对于后者的大活人,我们就是势均力敌,谁先干掉谁,全凭运气和手段。   从暗道里出来,是另一个墓室,这间墓室整体布局和摆设都和之前那间没什么区别,让我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原处。   同样是一具仍未打开的棺材,看上去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大叔说,这种棺材不能轻易打开。   古时候的帝王贵族,为了防止盗墓贼对自己的尸体进行破坏,经常会用到一种疑棺,有不懂事的盗墓贼去把棺材打开,就会被里面的暗器机关弄死。也有的帝王会选择在疑棺中放置一些金银财宝,让盗墓贼拿够走人,不要再来侵扰自己。   我虽不知眼前这具棺材是属于哪种,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们的真正目标。   大叔在棺材附近研究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好,这是血棺。”   “血棺?”我收回心思转过头来,就看到那棺材两侧的缝隙中,正不停向外渗出黑红色的液体,随着这诡异的血液流淌,一种近似婴儿啼哭的细小响动悄悄从密封的棺木中传来。      第17章      “这……这里面有小孩儿?!”听到婴儿的哭声,我顿时大惊失色,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棺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如果真有幼儿被关在这里面,那实在是惨无人道。   “刚出生就夭折的稚子怨气最重,许多帝王都喜欢用它们守墓,这很正常。”大叔眉头紧皱,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看起来却一点不像很正常的样子。   耳中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竟连棺木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那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翻涌而出,让人怀疑它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将整个墓室淹没。   “现在怎么办,站在这等着它出来?”我看向其他三人,发现大家面色都很阴沉,似乎也正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当然只有逃啦。”纪璇不耐烦的将散落在肩膀的长发撩到脑后,漂亮的双眼死死盯着血棺,神情中露出一丝忌惮:“小孩最讨厌了,居然点背到在这里碰上。”   “纪璇说的没错,等它出来咱们就麻烦了。”大叔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回去是不可能了,那暗道太高,一个一个上去很费时间,何况有外国佬在附近虎视眈眈,咱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那去哪里。”我扭头环顾四周,狼眼手电照射范围内全部都是死气沉沉的墙壁,没有任何可供人通行的走道:“难不成要把墙砸破闯出去?”   “砸?”大叔闻言嗤笑一声:“这里的墓砖都是掺杂了数种稀有金属矿物制成的,既沉重又坚硬,墓砖中还有防盗夹层,你就算用基巴砸都砸不坏。”   “卧槽。”对于大叔这个措词,我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本以为自己说话就够不堪入耳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叔说完那句话后摸着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眼睛忽然一亮,大步走到墙边,抬手在那青灰色的石砖上轻轻摩挲着:“还真让你这个傻小子说中了,咱们今天恐怕不得不破墙而出。”   “怎么,这墙真能砸坏?”不会真要用基吧砸吧……我嘴角抽搐,小心翼翼从血棺旁边绕过,来到大叔所在的那面墙附近。   看着眼前堆砌整齐,在地宫中沉淀已久的砖墙,那每一丝裂纹都仿佛融入了历史的厚重感,我心下暗叹古人的勤劳与智慧,手也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发现这几块石砖与墙壁其他部分不太一样。   见我已经发现这其中的玄妙所在,大叔便不再卖关子,边用简练的话语讲述了一段中国的墓葬发展史,边叫刀烽出力,用最快速度将这块墓墙拆卸下来。   现代人通常所说的“坟墓”,实际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坟是指地面上的封土,墓则是下面的墓穴。   东周之前的墓葬是没有封土的,《礼记·檀弓》上有云:“土之高者曰坟,葬而无坟谓之墓。” 在墓穴的表面堆砌封土,最开始是为了辩识墓穴的位置,方便日后的祭拜。   春秋时孔子想要去祭拜父亲的墓,却找不到墓地,经过多方探访询问之后,才从一些老人那里得知具体地址,这时候重礼的孔子就想了,如果以后再来祭拜难道还要费这一番周折么,万一找不到了那又该怎么办?于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孔子最终在守礼和忠孝之间选择了为父母敬孝,所谓百善孝为先,孔子当时的这个决定也是人之常情。   从此在墓穴上垒堆封土就变成了人们的习惯,到后来又逐渐演变成一种身份的象征,“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扬柳。”   迄今为止封土最大的一座帝王陵墓,便是秦始皇陵,唐代则习惯以山为陵,实际效果并不比始皇陵那庞大的体积差多少,到明清时期又出现了宝城和宝顶,这其中唯一没有封土的便是元朝。   蒙古族建朝时间虽短,却是极为神秘的一支,几乎所有元代帝陵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有的也仅仅是推测而已,就连坐落在内蒙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甘德利草原上的成吉思汗陵也只是衣冠冢。衣冠冢是什么?说到底就是假的,是掩人耳目用的。   真正的元代帝陵地宫到底是什么样子,至今也没人见过。   不仅如此,陵墓的建造历经多年改革后,内部的机关暗器越来越多,花样层出不穷,无一不是欲致盗墓贼于死地,到最后甚至陵墓周围也变的愈加诡谲危险,稍不留神踏错一步,那就是死无全尸毁身灭骨之灾。   除了机关暗器,历代帝王还喜欢用衣冠冢来制造假象迷惑前来盗墓的贼偷,而真正的地宫,往往隐藏在其他地方。当地宫完成,那些负责建造的能工巧匠,便被一同埋进墓穴之中,以防他们将秘密泄露出去。   久而久之,这些工匠也逐渐摸透了帝王的心思,他们在建造地宫初期,就会偷偷修葺出一条无人知晓的窄道,待日后地宫封死时,再从窄道中逃出生天。   “如果我没猜错,这便是当时建造地宫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可是看这个情况,他并没有真的从里面逃出来。”大叔看着刀烽和我用工兵铲将墓砖周围凝固的泥浆敲碎,说道:“不过咱们转了大半天就只看到这么两间挫到家的墓室,估计这里也只是虚冢,真正的地宫恐怕就在这面墙之后。”   大叔话音刚落,刀烽已经单手将那松动的墓砖硬推出去,石砖摔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我们对视一眼,基本确定了这后面就是地宫。   大叔用手电在空出的小格中照射,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便转头道:“继续,把这几块砖都卸掉,动作要快,不然那东西就出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见那些恶心的液体已经流到脚下,不由用脚踩了踩,马上粘起无数粘稠的血丝。   见状,纪璇怪叫一声蹦到墙边,抬手就给了我一个爆栗:“恶心死了你玩它干吗!”   “我靠还不能玩玩了。”我捂着被打的额头,心说这位姑奶奶下手还真狠,难怪那么重的枪她都能用的顺手,这种女人绝对不能娶,谁娶谁傻逼,回家就只能当慈禧太后供着,天天给自己穿小鞋,还得随时准备挨皮鞭。   心里恶毒的吐着槽,眼角余光扫到那不停冒血的棺材,我惊讶的发现,那棺材右侧的木板竟然在不知何时开启了一条细缝,两只细嫩的小手指正扒在棺木上,一点一点往外伸,那手指早已被血染成深红,皮肤幼嫩的吹弹可破,好像碰一下就会从里面崩裂出无数黑血。   “艹!出来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大叫着提醒其他人:“快走快走。”   “什么?”大叔听我喊的惊慌,急忙扭头瞅了眼,随即更加焦急的挥手道:“行了行了,能钻进人就行,赶紧走!”   用力抽出最后一块墓砖,刀烽首先钻进暗格,我看了看那已经冒出一半头的鬼婴,便让大叔和纪璇先走,我握着工兵铲,负责殿后。   翻进暗格里面才知道,这两边的温度竟然相差十万八千里,在外面的墓室时,只觉得有点阴冷,到了暗格内部,浑身上下却如坠冰窟,那种感觉已经不仅仅是阴冷这么简单了,我们四人刚一落脚,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差冻了个激灵。   “怎么这么冷?”纪璇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黑色的冲锋枪插在它怀里随着她的动作一起颤抖。   大叔将拉链拉到顶,用手电照了照前面说道:“不知道,大概是地宫里有冰块之类的东西。”   “冰块?用来防腐保尸?”我说着,随手比划了一个尸体的尸字。   “有可能。”大叔点点头,继续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还得过去看看才知道。”   “它来了。”刀烽看了看暗格,摆手示意我们快走。   暗格后面这条墓道,比之前的要华丽宽阔不少,墓道两边墙上每隔两米便有一盏鎏金长明灯,长明灯下面是一幅幅骏马奔腾载歌载舞的精美壁画,看上去大气磅礴又简练庄重,却是和我产生幻觉时看到的那些风格完全不同,这些壁画里不仅没有那个奇怪的女人,而且寓意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康。   这让我心里陡然生出一种诡异压抑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看到的那些不存在的壁画才是真的,而眼前这些,也许才是虚幻……   墓道尽头,是一处非常空旷的平台,我站在墓道口,忽然听到后面有小孩子咯咯笑的清脆声响,那声音清晰的犹如近在耳边,吓的我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用手电筒向来时的方向照去。   只见在狼眼手电橙红色的灯光中,一个浑身血红发紫,两只大眼黑蒙蒙没有一丝眼白的诡异婴儿正趴在地上,它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慢慢往前爬着,身上紫红色的皮肉不断向外冒出黑血,浓稠血腥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   “咯咯咯……”纯黑的大眼下面,婴儿小巧的嘴唇逐渐咧出夸张的弧度……      第18章      我吓的倒退一步,手里工兵铲几乎攥出水来,脑子里不停考虑如果一铲子敲上去能不能拍死这货,但是很明显,用工兵铲解决这恐怖异常的血婴完全不现实。   因为当它缓缓从阴影中爬出,彻底暴露在我手电灯光下的时候,我发现这婴儿身上竟然有不止一个冤魂,那几个冤魂相互纠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没有一个属于婴儿自己,他们相貌凄惨、张牙舞爪,扭曲的身体和丑陋的面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冷汗。   究竟是谁那么缺德,在一个婴儿身体里硬塞进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魂魄,还将婴儿浸泡在血液里,谁能说清这他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五六个扭曲纠结在一起的冤魂挤在一个小小的身体里,简直比恶鬼还要恐怖万分,根本就已经超越了怪物的等级,惨无人道丧尽天良都无法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眼看婴儿慢慢爬到离我仅有两米的距离,我握着狼眼的手仍在不断发抖,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心里在想着逃跑,身体却动弹不得,看着婴儿小巧娇嫩的身体承受着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嘴里不禁一阵发苦,一面嫌恶一面可怜的复杂心情让我只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东西。   “楚扬!”身后忽然传来刀烽低沉的声音,我僵硬的身体被他强硬的扭转过去,随即眼睛被一只大手覆住:“别看了,快走。”   他话音刚落,纪璇便举起冲锋枪,毫不留情的将炮火发泄在那婴儿身上,子弹嚣张的冲击声惊醒了我,我看了刀烽一眼,拿掉他的手,默默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我想刀烽他们恐怕都以为我是吓破胆了,却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怎样一副恐怖的画面,那画面不止是让人胆寒,它同时考验着我的良心,如果让哪个已经做母亲的女人来看,搞不好会当场哭出来。   对于这样的东西,我根本下不去手,也完全不知道该用何种封鬼术去处理它,那些冤魂被人栓在一起封进婴孩体内,只是点亮冥火估计不会有任何作用。   记得来时在书上看到一段话,人所归为鬼,从人,象鬼头。鬼者,阴气也,鬼有所归,乃不为厉。鬼阴贼害,从厶,必讨之。夫封鬼者,封魂灭魄也。   这段话太过艰涩,我并不能完全看懂,只知道个大概意思,是说自古以来所谓的鬼,都是由阴气构成的,无害的鬼超度掉就可以,恶鬼厉鬼不能超度的,就要灭掉他们,封鬼真正的意义就在于封魂灭魄。   封魂灭魄指的就是封鬼术中最高级的异术,用来对付那些渡化不了的恶鬼,而那婴儿体内的冤魂,即使原本不是恶鬼,这么多纠缠在一起,又常年封闭在浸血的棺材里,也早已怨气冲天化为不可能投胎转世的厉鬼了。   对付它们,渡怨是根本不管用的,但是其他的我又不会,所以只能先跑再说,封鬼那本书我的确看完了,可里面的内容大多读不懂,现学现卖也不知从何做起。   皱起眉,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半吊子下去,有些事终究是要自己面对的,我不想害人害己连累其他人,就算无法全部解决,也要能保证同伙安全才对,不然我跟到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   耳边枪响声还在继续,我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子弹打在婴儿身上就像打进棉花里,只是徒增婴孩体内血液爆裂的速度,对它本身并没有实际效果。   “璇姐,别浪费子弹。”拉住纪璇的手,我催促道:“快走,枪对它没用。”   纪璇愣了一下,然后挫败的摇了摇头,收起枪转身就走,看样子她对那婴儿也抱有一丝同情,甚至连看都不忍去看。   不知是婴孩体内的血液还是背负了五六个阴魂的原因,它爬行的速度不是很快,我们小跑着往前赶,很快便将其甩掉。   平台的另一端连接着无数横梁,这些横梁全部是楠木雕制,非常结实,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横梁纵横交错,仅容一人通过,稍不留意还有掉下去的可能。横梁下面似乎是一个大殿,大殿深处隐约能看到幽绿色的光芒,我觉得那可能是一些特殊材质的长明灯之类。   到了这里,周围的寒气更加深重,让我有种进了冰窖的错觉,呼吸间仿佛一股股冰刺被吸进体内,直冻得人手脚发麻。   扭头环顾四周,大叔撇了眼来时的路,说道:“看来只能从这上面过去,那东西在后边咱们不能往回走,就是不知道这些楠木横梁历经数百年时间,还能不能承受四个人的重量,万一踩空了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先走,没问题你们再上去。”刀烽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索套在左手上,将绳索的另一头交给我,然后转身走向横梁。   那只原本趴在他肩头的黑猫,也乖巧的跳了下来,跟在他后面走上梁木。   大殿深处宽广非常,看不到横梁的尽头,大概超出了足球场的面积。   刀烽打头,我殿后,大叔和纪璇在中间抓着绳子,这样保证了我们四人的基本安全,即使有人不慎掉落,其他人也能够及时拉住,而且只要有刀烽在,就不至于全军覆没。   殿中绿色的幽光随着我们走近越来越明显,我们纷纷猜测那光芒到底出自何种物体,空旷的大殿上方回荡着四人的低语,为这诡异的静谧增添了一分活人气息。   然而当我们真正站在那绿光上方的时候,才知道之前的所有推测多么幼稚。   那绿光不是长明灯,也不是什么夜光明珠,而是一堆一堆累积如山的骸骨,那些骸骨早已经腐烂成泥,绿色的幽光正是人们平时所说的鬼火,鬼火星星点点聚集在尸骸堆上,看起来凄美又骇人。   绿光连绵不绝一直延伸至看不到的地方,我们四人走在这横梁之上,竟如蚂蚁一般渺小。   我低头向下望去,发现在那些骸骨中隐藏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冤魂,它们身上都是厚重的锁链,奴隶一样跪伏在骨堆边,数量之多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   我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心想如果此时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被这密密麻麻的恶鬼啃光。   想到这,我便轻轻拽了下绳索,打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再大声说话,下面有鬼,千万不要惊动对方。   看懂我的意思,三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下面尸骸成片的壮观景象,他们稍微想一下就明白后果会是多么严重。   只是不等我们加快脚步悄悄离开,身后竟再度传来婴儿诡异的咯咯笑声,那笑声在这时候突然响起,就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惊的我们四人全部一僵。   我略微思索一下便明白,之前在平台上可以大步行走,速度自然比血婴快,但到了梁木上,我们随时警惕,防止自己掉下去,处处小心翼翼的结果就是速度比之前慢了一大半,而对血婴来说,这梁木和平地基本没有区别,它的速度不变,所以很快赶了上来。   脚下每走一步都传来木头轻微的咯吱声,我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看了看前面犹如永无止境的迷宫般的交错梁木,说道:“它追过来了,大家加快速度。”   同时逼迫自己回忆《封鬼古术》那本书上所讲的一切封鬼异术,希望能找到办法彻底解决血婴,一直拖着不是长久之计,所谓后患无穷,隐患越早解决对我们越有利。   继续走了五六分钟,我察觉婴儿的笑声越来越近,不禁回头用手电照了照,却没想到这一照让我发现一件更惊骇的事。   只见那婴儿身上涌出的黑红血液,竟然顺着横梁滴到了下面的骸骨上,它这一路爬行过来,血液就顺着梁木不停滴落,如同动物的黏液,令人恶心反感。   最重要的是,那些跪伏在骨堆边的冤魂,就好像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样,逐渐发现了婴儿体内流出的血液,间接也发现了横梁上的四个大活人。   它们由静默观察,到开始暴动,最后成群结队的蜂拥而来,争先恐后的扒上柱子,顺着婴儿的血迹慢慢向上爬。   我脑袋嗡的一声,一时竟忘记往前走,被无数只丑陋凶残的恶鬼围追,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恐怖血腥的场面,没有之一!   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我现在的脸色恐怕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我握紧绳索,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的不像正常人。   “快!快跑!”我顿了顿,想到既然已被发现,索性放开嗓门大吼起来:“刀烽!大叔,纪璇!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那小孩儿把鬼都引上来了!”   随着我这一声吼,下面所有鬼几乎都是一愣,它们动作一致的抬头看向我们四人,似乎在奇怪为什么会被发现,但这奇怪也仅仅持续了两秒,两秒后,那些恶鬼同时露出扭曲的笑容,利齿状的尖牙在嘴里若隐若现,然后更加疯狂的向上攀爬起来。      第19章      一瞬间恶鬼如潮涌,再结实的横梁也禁受不住这样的蹂躏,此刻不止是我,刀烽等人也察觉到脚下可怕的震动,而对他们来说,这种震动是莫名的,是突然又毫无理由的,原本坚硬沉稳的楠木梁,在血婴出现之后立刻摇晃起来,这直接印证了我话里的真实性。   对视一眼,四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发足狂奔起来,那不到十米的短绳被我和刀烽拉的绷直,纪璇和大叔拽着绳索稳稳的跑在我们二人中间,在这种危急关头,四人的协调性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每一步都迈的异常默契,没有一个人掉队,这大概就是人类潜能的激发,在面对特殊的危险情况时才会出现。   在如此高的横木上疾跑,这在以前根本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根本没空去管它有多匪夷所思,因为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身后恶鬼成群,它们在这种地方封禁了数百年,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蚕食活人的机会,梁木在它们争抢推挤中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些长相丑陋外形奇特的恶鬼已经开始张开血盆大口啃咬梁木。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我却完全顾不上擦去,随着身后的轰鸣声响起,脚下的梁木逐渐产生崩塌的迹象,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通道,我们很有可能葬身在这片骸骨废墟中。   下面是堆积成山的尸骨海洋,身后是不停追逐的厉鬼血婴,许多之前一直隐藏在溃烂的尸堆里的恶鬼也纷纷冒出头来挤入追逐的队伍,那种恐怖且压抑的画面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阿鼻地狱,但是在刀烽三人看来,恐怕只是梁木无端断裂崩塌而已,殊不知这些全部是恶鬼所为。   刀烽在前面健步如飞,完全是在拉着我们三人逃跑,我跟在大叔后面,呼吸着大殿中因鬼气冲天而变得冰冷异常的空气,耳旁阵阵阴风呼啸而过,所有对恶鬼的恐惧全部化为对逃生的渴望。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那浑身紫红的血婴也许正是用自身特殊的血液来吸引鬼怪,引导它们钻入它的体内,所以才会变成平台上我所看到的那副模样,如果真是这样,这大殿中有数以千计的猛鬼,全部被它吸入体内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   咬咬牙,我微微摆头甩掉额角的冷汗,完全不敢继续想下去,它已经十分可怜,如今唯一能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将其彻底消灭。   消灭……   想到这两个字,我脑袋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   当年老楚在向老妈求爱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招纵鬼,那一招虽然不能彻底让身后无数的恶鬼魂飞魄散,但也许正是拯救我们和那个婴孩的最好方法。   按照封鬼书上的说明,纵鬼是利用冥火配合一种独特的阵法所演变出来的控鬼术,所以那时老楚手里拿的白纸,其实是画了阵法的,俗话说神鬼怕恶人,一般人提到鬼往往都会产生恐惧心理,却想不到相比起来鬼更怕厉害的人,纵鬼术便是根据这一点,使鬼怪对施术者产生畏惧之情,以达到控鬼的目的。   纵鬼,不仅仅要施术者对封鬼术有完全的认知和理解,还要自身的修为和气场强大,玩弄鬼神需要无与伦比的智慧,也要足够强悍的精神和毅力。   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生死之际,就算我再不入流,为了保证我们四人的生命安全,也不得不兵行险招,尝试一下当年老楚所用过的这招纵鬼。   心里主意已定,我便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在脑海中回想书上画的阵法,老楚招鬼夺碗,用的只是一张白纸,而我想要驾驭身后潮水一般的鬼海,恐怕单用白纸是不行的,既然对象数量庞大,那我就得准备个大小相当的。   计划慢慢在心底成型,我看着前面大叔的身影,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此举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否则不只是我,还会连累到刀烽他们。   又是一根梁木崩塌,大叔情急之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难掩诧异,似是觉得那楠木梁突然断裂非常不可思议。   我不禁苦笑,心想要是大叔看到这里真正的样子,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脚下坚硬的梁木不再可靠,我们四人跑的气喘嘘嘘大汗淋漓,始终不敢放慢脚步,眼看数只恶鬼已经从前面绕了过来,而刀烽却完全没有发现,我跑在最后,想提醒也是有心无力。   正当我提心吊胆的看着一只鬼将岣嵝干枯的黑爪伸向刀烽时,那只跟在刀烽身后的怪猫竟抢在我喊出声之前,一个轻巧的纵身跃到恶鬼头上,随后四爪用力一蹬,将恶鬼踩下梁木的同时跳到了刀烽前面。   刀烽看见这一幕也察觉到事情不妙,在黑猫的带领下转而选择了另一条路逃跑。   我心下惊奇,想着那黑猫竟然也是能看到冤魂的,无怪人们常说,狗通人性猫通鬼性,看来这刀家的墓兽果真非同一般。   时间在奔跑中过的飞快,那黑猫灵敏无比,似能探寻到生路的方向,居然将我们带到另一个平台之上。   双脚一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四人皆是松了口气,我回头看去,发现无论我们跑到哪里,对那些厉鬼冤魂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别停下,继续跑,它们马上就过来了!”猛喘两口气,我招呼其他三人,继续往前跑去。   这平地比不上横梁,我们不用再刻意压制脚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扇铁制的大门前面。   铁门受平台的影响没有多宽,却高大非常,足足有四个成年人的高度,狼眼手电勉强能照到门顶,看起来雄伟而又气魄。   门上镂雕着一副圆形的诡异图案,四周边角则雕刻了四个形貌不一的神灵,唯一相同的是这四个神灵脚边都有一头凶狠威猛的神狼,四只狼的头部正对着中间的圆形图画,似膜拜又似盯视。   我仔细瞄了一眼图案,看到图案上有许多关于星宿、阴阳、鬼神、牲畜和人类的刻画,再联想之前初次见到那些恶鬼时,它们恭敬顺从跪伏在地的模样,觉得这副图很有可能是一种封印的阵法,所以那些恶鬼才会心甘情愿的守在这里,因为它们根本出不去。   如此一来,只要争取到时间,让刀烽将这扇古老沉重的铁门打开,我们就有机会逃出这里。   捏紧手里的打火机,我看了看面前透出浓重历史气息的铁门,说道:“你们想办法打开这门,我去拖住那些家伙,尽量先走,不要管我。”   说完,不等他们三人表态,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说实话,这只是我的鸵鸟心态而已,我和刀烽大叔纪璇相处的时间不长,并不真正了解他们,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弃我于不顾,只好把看不到当做没有,假装心安理得的前去迎接那帮恶鬼,希望他们在逃走后至少不要将门关死,我还不想真的一个人葬身在这种地方。   快步跑到平台中间的部分,我挥去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想,从背包中掏出一把军用折叠刀,在手指上轻轻划开一条口子,忍痛将血从手指中挤出,滴洒在地面上,然后回忆着书上奇异的阵图,就着地上的血液,一点一点把脑中的图案描绘出来。   当那直径足有两米的阵图完完整整出现在地上时,数千只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恶鬼也已经来到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气,将燃烧着冥火的左手伸向那些恶鬼,手指的伤口在这一刻突然剧烈疼痛起来,那早就凝固的血液如同受到蛊惑一样,争先恐后的翻涌而出,将脚底阵图浸染的诡异而凄迷。   随着血液的滴落,我脚下的阵图也逐渐燃烧起幽紫色的冥火,所有恶鬼如同看到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再争抢,不再喧闹,纷纷恭顺的伏下身体,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被千万只地狱恶鬼敬畏跪拜,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无人可及的优越感,看着那茫茫无边臣服在地的冤魂,仿佛自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但优越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胸口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痛,我明明能清晰的看穿每一只恶鬼的神情样貌,却看不到自己近在眼前的手臂,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耳中嗡鸣声不断,似乎自己和那些鬼怪正在慢慢融为一体。   我攥紧右手,咬牙忍过体内明显的古怪感觉,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鬼海中找到那血婴,然后伸出左手,那些恶鬼便听从我的命令,一拥而上,露出尖利的牙齿和紫黑色的大嘴,瞬间把血婴啃食成渣,连带着婴孩体内的丑恶冤魂一起,血肉喷溅,魂飞魄灭。   终于结束了……   我闭了闭眼,默默叹息一声,想到只要这阵图存在一天,那些恶鬼就无法逾越此地,心里便踏实下来。   紧绷的心神松懈之后,胸口猛的涌上一股血腥味,我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抬手捂住嘴,血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我不停呛咳着,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体内某个地方更是一阵阵抽搐,疼的我手脚发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难道老子神通广大好不容易搞定这些恶鬼,却是根本没命回去?他娘的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么坑爹的异术!   我心里吐槽不止,意识越来越模糊,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又都狼狈的摔了回去,就在我放弃的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黑暗的深渊时,耳中竟传来某人低沉的呼唤声。   “楚扬!”   我微微抬起眼睑,发现面前的阵图内多了一双白皙小巧的脚,脚边散落着浓密乌黑的长发,明显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奇怪……我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的想道,叫我的明明是他,怎么会出来女人?   “楚扬,醒醒……”   “楚扬……”   好奇怪,到底,是谁在叫我……      第20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俯视台下万千臣服的恶鬼,幽幽紫火在身边越燃越烈,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空气中冰冷的死亡气息愈加浓重,正当我意气风发将要指挥脚下的千军万马出发征战时,身后突然多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冷眼看着我的所作所为,然后告诉我我没有那个能力。   莺莺燕语在耳边不停回响,转眼间面前的数万恶鬼已化为断肢残骨,阴寒的鬼气瞬间传遍全身,我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一切,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丑陋的骨骸,我变成了鬼,和那些被我操纵的冤魂一样,固执的死守着这片土地不肯离去。女子冷笑连连,完全不在乎我即将死去。   就在我近乎漠然的看着自己腐烂的双手,觉得这样大概也不错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拉住了我,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旁边,那人影让我感到非常熟悉,却无论如何也叫不上来他的名字。   人影非常沉默,不太喜欢讲话,只是拉着我远离了那女子,有他在,身边那些寒气也仿佛烟消云散,然而不等我开口问出他是谁,身体就被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臂抱住了,然后,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贴近我耳边,露出黑色的獠牙,轻声说道:“你想去哪里。”   “唔!”惊呼一声,我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面前一张同梦里女子一般美貌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艹!”   我大惊失色,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觉得一切看起来都恍如梦境,那种极度的森寒还停留在身体里,难受的让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见楚家祖先。   “艹什么艹!”抬手给了我一巴掌,纪璇瞪起好看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一醒来就看见老娘算你好运,你居然还敢不满意?!”   我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这才看到自己竟然正被纪璇抱在怀里,那被紧身皮衣包裹的柔软双峰正顶在我脸旁。   尴尬的红了老脸,我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坐直身体,拒绝了纪璇想要搀扶我的好意,看了看四周,问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阴曹地府?”   “你小子说话就不能好听点?”纪璇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吐了点血而已,是刀烽把你带回来的,之前你一直做噩梦,还有点发烧,你这家伙死赖在人家怀里揪着他衣服不肯松手,他只好抱着你,我几分钟前才接手的……咱们现在在那铁门后面,门已经被刀烽关严了,放心吧。”   说完,纪璇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妩媚的笑,按了按自己的胸部说道:“怎么样,姐姐的怀抱比刀烽温暖多了吧?”   “温暖又柔软。”见状,我心知这时候回答不好肯定还要挨揍,于是严肃正经的点点头,“D罩杯?”   “讨厌~”纪璇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果然对付女人最好的法宝就是称赞,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们都会喜欢听,尤其像纪璇这种骄傲又漂亮的女人,在听到别人夸奖自己身材时居然也会表现出可爱娇羞的一面。   “刀烽和大叔呢?”我回想起梦中的情景,发觉体内又升起那种古怪的不适感,不由捶了捶胸口说道:“他们俩怎么能把咱们单独扔在这里。”   “刀烽在那边抽烟。”纪璇闻言抬手指向左边,接着又指了指右边:“吴谋去研究壁画了,我负责看着你,这里没什么危险,何况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只有你在我才担心,这年头男人女人化,女人野人化,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把我吃了……咧了咧嘴角,我勉强笑着转移话题道:“刀烽怎么不在这里抽,怕咱们受不了烟味?”   “不是啦。”纪璇摆摆手:“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抽烟,也很少抽,但是身上总会带一盒,碰到麻烦的问题才会一个人躲起来抽两根。”   “嗯?那个冰块脸还有这种小性格?”我以为刀烽是那种一本正经,什么事都要按部就班,待人待己都非常严格的老顽固呢……闹半天是真人不露相。   “哎呀你别看他那副德性,其实人还是很好的啦,我们以前被困在墓室里几天出不去,他把食物让我和吴谋,自己抽光一盒烟。”明显和我想到一块去,纪璇掩着嘴偷笑两声,说道:“如果不是干了这行,刀烽这种黄金单身汉肯定很多女人追。”   “是啊。”身材好相貌一流,还有那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手,就是个性凶残了点,说不过就直接按倒勒死……   皱起眉,我活动两下快要散架的身体,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带上这个。”纪璇扬手扔来一支狼眼,调侃道:“别走丢了哦。”   铁门后的这间墓室非常广阔,是之前看到的那些完全无法比拟的,手电随便照到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瓷器陶俑之类的摆设,华丽而奢靡。   而我则被那些突然出现在手电光中的人形陶俑吓到不止一次,险些丢脸的叫出声来。因为做的实在太过逼真,猛的一看几乎和真人无异,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绝对比看到鬼要可怕。   空旷寂静的墓室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让我有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错觉,想到不久之前才跟活生生的纪璇说过话,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   “醒了?”对面忽然传来刀烽低沉的声音,我一愣,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是啊,托您的福,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看着那亮在半空的红点,我挪动手电,发现刀烽正靠在墙上抽烟。   但是由于狼眼的光太强,不能直接照射人眼,所以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你流了很多血。”对我话里的恭维不做任何表示,刀烽直接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咱们谁都逃不掉。”虽然知道自己有点自不量力,但一番努力得到这种回答,我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口气不免有点冲。   刀烽这次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之前遇到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永远都看不到的东西。”自嘲的笑了笑,我上前一步夺过他的烟,放进自己嘴里狠狠一抽到底,然后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不用你看的起,既然答应了跟你们来盗墓,我就会尽自己所能,等回去多分我点医疗费就行。”   说完,我不再等他回话,转身准备去找大叔。   “楚扬。”刀烽叫住我,在我停下来后说道:“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但我说过会保你平安。”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我和他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现在想想,我真的忘了在北京的时候他曾经许诺不会让我有危险,这是基于我封鬼术传人的身份,可是如今身临其境,我发现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只靠其他人的保护很难存活下来,就算真的活下来了,也必定会让身边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刀烽很强,我也不弱,没有输给他的道理。   不过刀烽的话让我心里顿时舒服很多,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   找到大叔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研究一个彩陶制的车马阵,那车马阵中间是两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马车旁边是两排举着武器的人形陶俑,陶俑的神态动作生动逼真,每一个细节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眼神和手上的小动作都不一样,仿佛真人一般。   这让我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装有死人,又或者这些陶俑是直接覆在活人身上烧制而成的。   大叔见我生龙活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由放下心来,告诉我刀烽找到我时,看见了几米外那个被啃咬的肢离破碎的血婴,也间接暗示,他们都很担心我。   我笑笑,用纪璇的话回道:“没事,就是吐了点血而已。”   大叔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拉过我指着那陶俑道:“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咱们是在一座元代的古墓里,按照铁门前往生殿的规模来看,没准是座帝陵。”   “元代?元代有女帝么……”我猛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长发及地的女子,不禁急切的问道:“那个女人呢?刀烽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头发长长的,光着脚……”   “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地上。”打断我的话,刀烽带着纪璇走了过来,说道:“附近没有其他人。”   听他这么说,我马上断定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人类,但如果是冤魂,她又怎么可能迈进我画的阵图里,如果不是冤魂只是我的幻觉,那为什么我屡次出现关于这个女人的幻觉,还有刚刚诡异的梦境,那个拉住我的人影是谁,抱住我的女人又是谁?   一时间我脑子里乱成一团,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升起,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喀拉……”细微的挪动声响起,我吃惊的抬起头,看向车马阵中一个手举长矛的陶俑,发现不知何时,这个陶俑所面向的方位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21章      虽然眼前的诡异情景让人费解,但我更在意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女人,如果她真的是冤魂,就说明我用血所画的阵图并不牢固,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轻易就能进入的。   想到这,我心下一沉,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因为不止是她,那铁门之外不知还有多少凶猛如狼残忍无情的恶鬼,假如他们全部都能通过那道屏障……   摇摇头,我不敢再想下去,只盼自己画的阵图足够坚固,再加上铁门被打开过一次后多少会衰弱些的封印,能够撑到我们离开这里就好。   “这好像是机关。”大叔看着那几乎往前挪动了半米的陶俑,低声说道:“小心点,一会儿可能出来毒箭火笼之类的。”   大叔话一说完,纪璇马上将冲锋枪抱了起来,刀烽也抬起左手,让那黑色怪猫跳至自己手背。   我看了看四周,觉得大叔显然是小看了这座墓的机关。   因为从他说完那句话开始,过了大约十分钟,周围都没有再出现过任何响动。   四人沉默的静立于黑暗中,久久无人发言,大叔咳了一声,大概有点尴尬,于是说道:“也许是别的机关,分头到其他车马阵看看。”   我将狼眼手电还给纪璇,自己打亮一簇幽紫色的冥火于食指,借助这黯淡的光亮走向墓室一角。   那角落里同样是一排整整齐齐的车马阵,彩陶烧制,工艺精湛非常,车马阵中某个不起眼的位置,那手举大刀的陶俑明显与其他陶俑动作神态不同。   我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陶俑脚下的痕迹,发现它并不如我所想,是依靠某种机括运动拖拽形成,陶俑原本所站的位置和新位置之间没有任何平移的痕迹,反而更像是……它自己抬脚走过去的。   我愣了一下,反射性的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猩红阴郁的眼睛。   这是……活人?!   不等我思索完毕,那不知是陶俑还是活人的东西已经挥舞着锋利的大刀对着我砍了下来,那双殷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放,似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当机立断,身体往左一歪,顺势翻了出去,躲过那致命的砍刀,然后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跑。   不是我胆小害怕,对付这种有实体的东西,我真的没办法和刀烽纪璇比,他们俩一个枪法奇准一个力大无比,我却只有冥火在身,渡化几只冤魂简单,想和洪水猛兽硬碰硬,那绝逼是找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只见那陶俑竟迈开大步追了上来,随着剧烈的跑动,它身上的陶土正一层层往下掉,逐渐露出里面身披盔甲的黑色身躯,这哪里还是陶俑,这分明是藏在陶俑里的人!   我暗骂一声娘,脚下步伐加快,想着既然我这里出现这种情况,刀烽他们肯定也是如此,不由有点担心手无寸铁的大叔,虽然刀烽说过吴谋没那么简单,但在我眼里他除了体温较低,足智多谋,并没有任何其他与众不同之处,甚至可能比我还弱。   “小心!”   耳中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喝,我心中一动,机灵的一个右滚翻,只听“锵”的一声,人俑手里的大刀已经落在我旁边,刀刃锋利坚韧,溅起碎石无数。   我心惊胆战,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刀猛喘粗气。   这时候刀烽手上的怪猫忽的一跃而起,直扑上人俑面门,尖锐的爪子一下插进那赤红的双眼,一时间血肉飞溅。   刀烽身手灵敏,紧随其后,先抬起长腿猛的将那人俑踢倒在地,再用膝盖压制住人俑的身体,然后双手扳过人俑头部用力一拧,空气中顿时传来“喀拉”一声脆响,再看时,那人俑已经身首异处,整个脑袋竟完全被刀烽拽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山脚旅店里刀烽叫我起床时用的格斗术,冷汗瞬间流遍全身,心想那时候他只要再稍微用力一点,我就和这人俑一样变成无头冤魂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和刀烽开玩笑,否则哪天不小心把他惹急了,那下场就是我脑袋莫名其妙“咔嚓”……我摸了摸脖子,一脸不自在的站起身,顿时觉得什么洪水猛兽,都没有眼前这个大活人可怕。   “没事吧。”刀烽收回黑猫,将无力再动的人俑踢到远处,慢慢向我走来。   “嗯。”我瞄了瞄他,忽然想到我这里刚出事他就赶了过来,却没有去救纪璇和大叔,这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里把我当成了首要保护的对象?   我看着刀烽,心情十分复杂,被他当做首要保护对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认为我比其他两人重要,另一种是他觉得我没有纪璇和大叔牛逼……   前者我还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毕竟我是楚家最后的传人,我出了事老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假如是后者……   那我恐怕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人家力气大到能直接拧断脖子……   在实力面前,对付不了活人的封鬼师只能装怂。   我心里默默吐槽完,纪璇便拎着一具被打断了四肢的人俑从黑暗中走出,她头发略微散乱,脸颊边仍留有汗水,一副疲惫无奈的模样,那只黑色冲锋枪被她单手握住,显得英气干练。   “你们俩没事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吴谋那家伙太不厚道了,老娘差点让他害死。”抬手把削成人棍的人俑扔了过来,纪璇嫌恶的甩着手,美眸中透出一丝锋利,看样子刚才吃了些苦头。   “我才真的差点被大叔害死。”我打了个手势要过纪璇的狼眼,低下头仔细查看着那具人棍,发现它身体内部的血肉在接触到空气后慢慢化为干枯腐烂的肉渣,犹如一具死了很久、刚被挖掘出来的尸体。   “还好刀烽来的及时,不然老子只能变成鬼跟着你们了。”我微微皱眉,想到大叔这么久还没动静,该不会被干掉了吧。   刀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我们回去找吴谋。   直到往回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间墓室真的大的可怕,或者说它根本不是墓室,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无怪人们总把历代帝王的陵墓称作地宫,因为它真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只是这宫殿再怎么华丽也摆脱不掉那浓浓的死亡气息。   当我们回到原处时,大叔还在愁眉苦脸的研究那陶俑,奇怪的是另外三处车马阵都出现了与活人无异的人俑,大叔这边却仍旧是一个不会动的死物。   看到我们三人惊讶的表情,大叔上下扫了一眼,说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有什么发现?”   刀烽眯起双眸,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掰掉陶俑的脑袋,哗啦一阵陶土碎裂声过后,包括大叔在内的四人全部愣住了。   我们三人愣住是因为那陶俑竟真的是陶制,脖颈断裂的地方也全部是结实的陶土,大叔愣住则是因为刀烽居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毫无理由就破坏掉一座稀世珍品,连研究的机会都不给他。   “你,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搞破坏。”大叔一脸心疼的在陶俑旁边乱转,啧啧叹息道:“这可是珍品,价值何止百万,就算搬不走也不能把头拧掉啊。”   “……”知道确实是自己失手,刀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想凭他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我只是怕这东西突然活过来砍人”这种话的。   于是我叹了口气,对大叔讲明之前的经过,大叔听完斟酌片刻,说道:“看来果然是连环机关,如果我没记错,这里的机关倒有几分像那太阴八卦,三阴抱阳,既是开局,接下来……”   说着,大叔走到坏掉的陶俑旁边,将那陶俑再度挪回原位。   随着机括滑动入位的声音响起,宫殿中骤然亮起无数盏昏暗的长明灯,瞬间将宫殿四处照了个通透。   我们放眼望去,发现这宫殿四面的高墙之上,镶嵌着数只铜制底座的长明灯,那些铜制的底座皆成人手形状,按照一定的顺序分布各处,看起来神秘又充满美感。   然而最让人叹为观止的并不是这些长明灯,而是这座宫殿的顶壁,被那些铜手众星拱月般指向的地方。   那是一幅巨大的太极阴阳图,阴阳两仪一黑一白,将整面墙壁划分为二,气势宏伟诡秘莫测,人站在这下面仰头向上望,只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对那象征万物乾坤的太极阴阳遥不可及,莫名生出一股畏惧崇敬之情,就像平民百姓面对九龙至尊,一方卑微低贱,一方高不可攀。   我仰头看的脖子发酸,心里暗叹古代工匠的技艺高超,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可是不等我赞叹完,眼前却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事情,那阴极的一面竟在我们四人瞪视中,悄然无声徐徐下降,随后,一个超过正常人体型数倍的黑色庞然大物缓缓从阴极内部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第22章      “自古以来天地间便有阴阳之分,《易经》云,‘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之道,皆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太极阴阳一黑一白,泾渭分明,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为万物之终极。”大叔看着那巨大的人形怪物,低声说道:“这太阴八卦阵,便是利用太极阴阳的衍生之道,创造出一种三阴抱阳的局面,说穿了也就是打破阴阳协调,利用阴气来达到操纵尸体的目的,这多少和赶尸术有点出入。”   相传在民国时期,有一大户人家死了儿子,家主赵老爷年近半百只得此一子,自然宝贝的天上有地上无,加上四姨太貌美如花,足足小了他二十多岁,导致他对这对母子呵护备至疼爱至极,唯一的小儿子便成了两人的心肝宝贝,去哪儿都得带上。   赶巧那阵国内军阀混战,许多人被迫进山当了强盗,每天以打劫路人为生,赵老爷因为一笔生意要亲自出面谈判,不得不带了妻儿出行,结果回来的路上就被一伙突然冒出的强盗洗劫了,年幼的儿子也在打斗中丢了小命。   回到家后四姨太日日夜夜以泪洗面,赵老爷心疼老婆的同时也暗自将这笔账算在那群强盗身上,悄悄派人给附近的一个大军阀头子送了厚礼,请求军老爷帮忙铲除了这帮强盗,出了口恶气。   可这气是出了,儿子的命却找不回来了。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赵老爷眼看半只脚就要迈进棺材,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怎能说死就死?   于是在思考了两天两夜之后,赵老爷不得不找到当时镇上一个以拾金为生的黑老瞎,花重金求他帮忙。   拾金拿当地的土话讲叫做捞荒,就是到农村地区搜寻值钱的东西倒卖到镇上,黑老瞎眼盲心不盲,是拾金中的高手,什么东西他只需经手一摸就能摸出真伪,自然也捞到不少好东西。   黑老瞎遇见过的人事多,懂的也多,他脚上一双麻布鞋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鞋子表面看上去破烂古旧,内里却铺垫着上好的皮毛,鞋底更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冬天穿了保暖护体,夏天穿了清凉解暑,多少年都没破过一个洞,很多有钱的老爷想出钱买下这双鞋,黑老瞎都不肯卖。   这次赵老爷找他帮忙救自己的儿子,黑老瞎便没有多推辞,他随着家仆来到赵家后院,摸了摸那小孩的尸体,对赵老爷说道:“想要这小子活命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一点时间,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老头我绝对不会出手帮忙。”   赵老爷见真的有机会能救活小儿子,自然连连点头应是。   黑老瞎便说了:“这一,你必须先将你家里那株紫水仙给我,拿到紫水仙我自会救人,第二,待我将人救活,你们必须每天喂他饱饭,不可让他受到一点皮肉之伤,也不可在他面前提起死和还魂之类的字眼。”   黑老瞎所说的这株紫水仙,正是赵老爷年轻时游历云南所得,通体紫玉雕琢,莹润璀璨美丽动人,实乃无价之宝,然而就连赵老爷都不知道的是,这紫玉水仙不仅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并且它每一片玉叶都有延命活血的功效,是真正的稀世奇珍,黑老瞎肖想已久,现在机会到手,免不了要敲诈一番。   赵老爷虽心疼紫水仙的珍贵,却更想要儿子重新回到身边,情急之下只能答应黑老瞎的要求,因为这尸体再放置一段时间,只怕尸斑都要长出来了。   黑老瞎收了紫水仙,便将赵老爷的小儿子锁在房里,自己偷偷鼓捣了十几天,十几天后,原本已经死在强盗手中的小儿子竟然真的重新站在众人面前,行为举止仍和生前无异,仿佛那不久前的生死相隔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小儿子重回膝下,赵老爷心头大悦,又送了不少厚礼给黑老瞎。   就这样过去几年,赵老爷一直小心翼翼,将小儿子捧在手心里,也不准其他下人在儿子面前提到死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一天这小孩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忽然从院外飞进来一个铁片,那铁片似是被人操纵一般,刚好划破了小孩的手臂,小孩没哭没叫,当场躺倒在地,形同僵木。   院子里的仆人吓坏了,马上去叫了赵老爷来,赵老爷匆忙赶到一看,眼前的小孩哪里还是自己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儿子,分明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那被铁片划破的地方没有任何血迹流出,只有黑灰色的腐肉翻在外面。   赵老爷又惊又怒,几乎昏倒,这才明白自己被人骗了,等到再派出下人去寻那黑老瞎,早已是人去楼空。   这赵老爷的儿子,便是被黑老瞎施以控尸之术,利用活人刚死之时身上留有的阳气,和他本身所具有的尸体阴气,制造出一种假象,让那尸体内的魂魄以为自己并没有死,并通过阴气进行寻常活动,只是当尸体出现破损时,阳气泄露,才让那尸体显露出真身。   而我们刚刚在宫殿中碰到的那些破陶土而出的人俑,便是与赵老爷的儿子等同的尸体,它们被封在陶俑里长达数百年,记忆却仍停留在生前的杀伐征战,见到我们就像见到敌人,必定要赶尽杀绝。大殿顶壁的太极阴阳图,则加深了宫殿中的阴气,使得那几个人俑行动更加迅捷,下手更加狠厉。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我指指头顶上方,“等着那东西下来,跟它say hello?”   “呸,你以为说一句鸟语它就崇洋媚外放过你了?”大叔嫌殿中光亮不足,将狼眼手电调至最强光效照向顶端,仔细观察一会儿后,脸色大变的说道:“不好,是虫子!”   “虫子?我怎么看着像个人?”纪璇举起冲锋枪,皱眉看向头顶。   我保持中立不发表意见,仰头看去,就见那巨大的黑色人影正一点一点用诡异的姿势俯低身体,好像下一秒就将与我们相撞,那种视觉效果具有非常震撼的冲击力,让我觉得地面似乎都在颤动。   随着人影的下降,耳中逐渐传来一阵嗡鸣之声,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发现那果然是数以千计成群结队的古怪黑虫,它们纠结缠绕在一起,利用身上的翅膀承托起整个虫群,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巨人在缓慢的挪动身体。   越来越多的虫子从阴极内部飞出,黑压压聚成一片,嗡嗡盘旋在空中,形成一个庞大的人形黑影,它们头尾相交,彼此连接的密不可分,行动非常缓慢迟钝,可谁也不能保证它们分开后不会有致命的杀伤力。   “卧槽,这是什么虫子,怎么还有翅膀?”那些黑虫体型怪异的令人头皮发麻,身上直冒鸡皮疙瘩,我边问边看向四周,希望马上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否则我们四人暴露在这穹顶之下,很可能瞬间就被这些虫子啃噬成渣。   “这应该是骨虫,一种古书上记载的养尸虫,平时并不多见,你可以试试鸟语对它们管不管用。”大叔抹了把汗,一脸苦大仇深的打着趣,然后正经道:“那阴极的机关还在动,虫子马上就下来了,纪璇你有没有办法把它们都打掉?”   “别开玩笑了,这么多,时间和子弹都不够。”纪璇瞪了大叔一眼,嗔道:“你怎么不让刀烽把它们都捏死!”   大叔不甘示弱,回道:“废话,那手和枪比起来,自然是枪占上风啦。”   我听着这两人不着边际的互相挤兑,眼睛瞄向刀烽,见他面无表情完全视两人如空气,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情景,不由心底暗叹我做人的失败,如果换做是我说那句话,刀烽肯定要来捏死我。可见他并不屑于和女人争吵,所以和女人争吵这种挫事都由大叔来做。   大叔虽然嘴上不肯认输,身体还是自觉的行动起来,同时示意我们一起搬动身旁这些陶俑,按照他的意思,这古墓里的机关一旦启动,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只能尝试找出其他机关暗门,寻求生路。   我看了看那越来越多的黑虫,心想此刻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   岂料两手刚一用力将面前的陶俑挪动,就听身后猛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机括响动,我保持着两手放在陶俑身上的姿势,愣在原地不知是否该回头去看。   我略微扭头看向其他三人,发现他们都是一副惊悚的表情望着我,不禁心想,上帝耶稣玛利亚的,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老子碰上吧,真他妈点背点到西伯利亚了。   尴尬的转过身体,我诧异的看着眼前完全变了个样子的宫殿,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第23章      如果说之前的宫殿是众星环绕、华丽奢靡,静谧而沉稳,那现在的宫殿就是一座巨型的黑色瀑布,犹如活物一般随着机括运转不停下降,不止是那阴极,脚下整个墓室都在剧烈振动。   运气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你说不要它就不来,相反,它出现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并且完全与个人主观意识无关,如果我知道我能点背到这种地步,打死我都不会去碰那陶俑,在古墓这种地方,但凡有千分之一的几率都可能出现意外,瞎猫没准也能捡个活耗子。   此刻眼前那巨大的黑色阴极已经完全落下,压迫着地面缓缓沉入地底深处,而原本坚硬平实的地面,也在机关的驱使下分解成回字形的阶梯,一层一层跟着阴极慢慢下沉,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脑海,我却因为看到阴极内部的景象目瞪口呆,完全顾不上捂住耳朵。   只见那黑色的阴极巨石内部已经被彻底掏空,一座手指苍天、眼观脚下众生的诡异佛像雕刻其中,那佛像左眼紧闭,右眼微微张开,似在向下窥视,目光中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怜悯,反而露出一种阴邪之气。   这座佛像体型庞大,依石而雕,可想而知当年是耗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和汗水才铸造而成,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因此被困死在陵墓之中做了人殉。   “看来墓主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猜到后世盗墓贼会有精通阴阳风水之术的能人,按照普通阵法布局必定会被看破,于是将阵眼随意设置,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往往更令人捉摸不透。”大叔扫视一眼大殿之中的摆设,说道:“好在老天爷赏脸,让小楚误打误撞发现了阵眼,如此咱们刚好从这里跳下去,躲过那些骨虫,当然这下面有可能是更加凶恶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切只能看造化了。”   大叔话音刚落,那些盘旋在顶壁的黑色怪虫突然呼啦啦分散开来,像是终于发现目标一样,纷纷伸展翅膀,举着两对尖长的钳子直冲而下,目标正是我们四人。   一时间虫翅振动的嗡鸣声盖过了机关响动,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纪璇抬起冲锋枪对准最前面的几只大虫一阵激烈的扫射,然后大叫一声:“跑!”   那些聚集成群的骨虫被机枪一扫瞬间左右分散成两队,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迈开大步,使出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奔向阴极巨石,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所有怪虫都被我们抛到脑后,两条腿像上了发条一样,倒的比车轮还快,转眼间就来到那巨石与墓室地面相交的地方。   看着近在眼前的古怪佛像,我发现自己如同沙漠里的蚂蚁一般渺小,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时候那巨石还没有下降多深,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跳!”,我们四人便不再顾及其他,闭上眼睛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阴阳穹顶的下层,是一处不大的水池,我反应不及,跳下来时被呛了好几口水,刚露出头想喘口气,就看到一部分骨虫已经跟随我们从缝隙处钻了进来,急忙一个深呼吸再度沉进水中。   这里的水非常清澈,手电光打在水里,甚至能看到不远处仍在继续下沉的黑色佛像。直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阴极的顶端竟然与墓室的地面完全重合,整个下层顿时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有穹顶的长明灯光泄露进来。   我们四人隐藏在水中,打着手势商量如何对付水面上那群残余的骨虫,现在没有合适的光亮,纪璇很难打到那些黑色的虫子,何况枪浸了水,还不知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大叔的意思是,那骨虫能够辨识活人气息,我们四个只要冒出水面立刻就会被围攻,刀烽即使能徒手捏死攻击他的虫子,也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将那些虫子引到一起,再让纪璇将它们全部打掉。   纪璇则认为,大叔这完全就是扯蛋,等他想好万全之策,我们四人都得憋死在水里,不如随便选个人出去做引子,她看到一只打一只,这样可能更快点。   我想了想,觉得他们俩的方法都不可行,前者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后者是失手的概率太大,因为如果虫子选择在纪璇看不到的角度攻击,那个出去做引子的人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我们三人在水下打着手势争论不休,刀烽则在一边暗自斟酌,接着在我们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猛的将手一扬,那只黑猫便借助他的臂力飞出水面,成功跃到佛像上。   这佛像在机关闭合之后,一半身体沉入水中,另一半身体暴露在外,此刻正好成为黑猫着陆的场地。   刀烽便将狼眼手电栓在黑猫背上,让黑猫攀附于佛像,吸引那些骨虫的注意。   这一招果然奏效,黑猫本身携带活物气息,动作又灵敏迅速,在佛像头顶疾跑跳跃,轻巧躲过骨虫攻击的同时,背上的狼眼手电也将那些虫子的身影照了出来。   眼看聚集在黑猫身边的虫子越来越多,纪璇对着刀烽竖一竖大拇指,当即不再拖延,双脚快速摆动两下,抱着背包冒出了水面,然后从背包中掏出枪支散件,飞快组装好一把狙击枪,瞄准那些映射在灯光中的骨虫,一枪一枪将它们消灭殆尽。   看着纪璇浮在水中,表情严肃的一边稳住身体一边打掉那些可恶的虫子,我顿时觉得这个女人风骚的表面下其实隐藏着非常专业的技术水准,说她是神枪手也不为过,就是不知她这样一身好枪法,又为什么会成为盗墓贼。   一人一猫配合之下,骨虫很快便被消灭精光,那些黑色的虫尸从空中掉落到水面,我用手电照射过去,发现有些虫子只是被打断了两翅,基本还留有一口气,不由暗叹纪璇手法的刁钻狠辣,这种让骨虫生不如死的打法,也实在很符合她泼辣的性格。   “搞定!”吹了声口哨,纪璇得意洋洋的看向我们。   刀烽浮在她旁边,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什么都没做的大叔和我,只好默默躲在一边看着他们。   由于不确定这附近还有没有残余的骨虫隐藏着,我们决定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水池深处是一个近似山洞的地方,我们从这里登陆,在附近找了处干净的地方,搭起一个临时的烤火架,好在背包的防水性能很好,多数东西都没有被水浸泡,我们将衣服脱下来烘烤到半干,再一一穿回身上。这也是为了保证我们之后的行动不受干扰,并预防了某些病症的发生。   我在烘烤衣服之余顺便研究了几人的身材,刀烽这货自然不用多说,身材和我差不多,但就他的身手来说,肌肉绝对要比我结实不少。相比我们二人,大叔的身材就没什么看头了,干巴巴的无可取之处,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   纪璇纪大小姐则在我研究的时候充分体现了她的霸道,她让我们三个男人稍微侧过头去,然后自顾自的脱下衣服就烤,完全不在乎我们随时能回头看到,这不禁让我对她豪爽而不做作的性格更加佩服,同时也十分感慨刀烽说一不二的本性。   因为在整个烘干衣服的过程中,我和大叔都不知借机偷窥了多少次,只有刀烽面无表情始终如一,就连纪璇叫他帮忙拿东西都没有回头看过一次……   这不由让我在心里恶毒的猜测,他究竟是性冷感,还是真的对纪璇这种女人没有性趣。   重新穿好衣服之后,我们沿着山洞继续往前走,路上看到许多堆积在一起的铁器、陶罐、骨料器、刀、马镫和牌饰等物品,期间还碰到一两具腐烂到只剩骸骨的死尸,歪七扭八依靠在墙边。   “这座墓的确是按照帝陵的规模所建造,却又处处透着一股与众不同,没有任何帝王的标志,不知道这墓主究竟是何许人也。”大叔打着手电筒,边走边说:“我手上那张拓印分别由玉龟玉龙所得,两者结合全部指向这座墓,就说明那东西的确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拿到那东西后,是不是能找到我们想要的。”   说完,大叔看向刀烽。   刀烽幽黑的眸子闪了闪,回道:“大哥说东西就在这里,找到它就能找到当年那件事的线索,我相信他。”   见刀烽如此坚定,大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继续去研究洞里的其他物品。   我和纪璇互看一眼,很明显,我们俩都不太清楚他们话里谈到的“那东西”和“当年那件事”,但是可以肯定,玉龟和玉龙就是通往这座墓的地图,大叔和刀烽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两张地图,才来到这里寻找“那东西”,而“那东西”,又是开启 “当年那件事”的钥匙,并且从刀烽的话里可以得知,这件事还涉及到他大哥。   让我搞不懂的是,既然他大哥已经掺和进来,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寻找,反而让弟弟刀烽出面?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正当我深入思考时,走在前面的刀烽忽然抬起左手做了个停止和噤声的手势,我们在他的示意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果然不出多久,就听到山洞内有类似人交谈的细小声音传来……      第24章      我边听边数,发现这些正在交谈的人数目众多,绝对不止一两个,这让我马上想起进入地宫之前,那个在暗中伺机偷袭我和刀烽的人,应该就是这批人马中的一个。他们现在通过其他路径走到我们前头,想来必定有些手段。   按照大叔的描述,这伙人有老外也有中国人,装备技术精良,非常不好对付,而我们仅仅四个人,正面交锋恐怕只有狼狈逃跑的份。   大叔使了个眼色,告诉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纪璇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消音器,悄悄装在狙击枪前面。   我想了想,拿出工兵铲握在手里,这样一旦他们准备突袭,我也不至于落后,能用铲子敲晕几个是几个。   四人沿着山洞的路慢慢往前摸,不多一会儿就来到一个高出地面三四米的洞口处,在这里向下看,非常不容易被那伙人发现,因为人一般都只会看到自己视线之内的事物,超出视线以外的就容易变成死角,我们所在的这个高度刚好卡在下面那群人视线之外,基本没有人注意到。   大叔挤到洞口边缘,小心翼翼的向下观望,我耐不住寂寞,也挪到旁边,想看看下面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山洞的内部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几乎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四面的洞壁上零零散散还有许多类似我们所在的洞口这样的地方,看样子都是天然形成,没有人工挖掘的痕迹,我想那伙人大概也是从其他洞口来到这里的。   他们在地面上挖开了一个足够三四人通过的盗洞,盗洞垂直向下,似是直通下面的墓室,盗洞周围安放了几个可拆卸式的大型探照灯,将洞内照射的明亮通透,只有一些角落不在照射范围内,留在地上的六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绳索和手电一类的东西,也许是为已经下去的人做后援。   这六个人里并没有大叔提到的中国人,全部都是老外,甚至还有一个黑人,身材高大健壮,大腿顶我俩胳膊粗,跟电视上的拳击选手一样,这样的估计一指头就能给我揍晕。   我瞟了刀烽一眼,心想如果刀烽和那货正面碰上,不知谁更强些。   看着下面六个身高体健的老外,我暗自算了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纪璇用狙击枪打死一个,在被他们发现的同时还有机会再打死一个,剩下四个刀烽干掉两个,我和大叔一人解决一个,如此等进入盗洞的那批人上来之后就没有后援,情势对我们就会非常有利,我们甚至可以在洞口做些机关暗算他们。   但那前提是我和大叔能一人解决一个,而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我们俩合伙干掉一个都难,就怕到最后反而成为累赘,搞不好还要刀烽和纪璇来救。   现在那几个人无所事事在盗洞旁边转悠,有两个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什么,其他人也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看起来相当散漫。   大叔和我对视一眼,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后退。   我们退到离洞口稍远的地方,大叔立刻低声说道:“他们恐怕已经进入主墓室了,东西不能让他们拿走,咱们必须赶紧行动,刀烽小楚和我下去吸引那几人注意,纪璇留在上面找机会放冷枪,速度一定要快,并且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上面六个干掉以后就把灯打坏,下去的那批人肯定也带着灯,如此能保证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到时候找机会下手!”   说完,大叔将手横在脖子处做了一个非常土鳖的手势,我扭头假装没看到,不想再吐槽他。   刀烽点了点头,纪璇也装好子弹表示明白,我握着工兵铲看了看大叔,用眼神告诉他“你我都是炮灰,保护好自己”。   大叔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对着我摆摆手,表示山人自有妙计。   说实话在接这趟活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活人对上,以至于到了必须生死相搏的境地,但在地宫外被人暗杀的时候,我瞬间了解这些发死人财的盗墓贼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说是你死我活都不为过。   在这里心稍微软一点就会变成对方手下的亡魂,古墓这种地方,说难听点天皇老子都管不着,更别提眼下一个中国的古墓掺和进了几个外国鸟的情况,就算那几个外国鸟死在这里,谁又能说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打定主意,当即不再多费口舌,纪璇抱着狙击枪跟在后面,冲锋枪被她挂在肩膀随时准备备用,我和大叔则慢刀烽几步,手里握紧了工兵铲当武器。   刀烽半蹲在洞口,看准时机手臂轻抬,那只黑猫便一个纵身跃了下去,刀烽紧随其后,身形强悍灵敏,轻巧而迅猛那几个老外被突然出现的黑猫一吓顿时慌了手脚,纷纷举起枪扫射,刀烽则选择了较为隐蔽的方向,瞬间来到其中一个身后,手臂从脖子后面绕过,扳住老外的头用力一拧,那老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变成一具死尸。   这时候刀烽已经暴露在灯光之下,那几只外国鸟见竟是个活人给他们捣乱,立刻露出狰狞的面孔,手上枪响不断,简直要把刀烽打成筛子。   刀烽不停翻滚躲避,速度奇快,那黑猫见主人有难,急忙跳到外国佬脸上又抓又挠,干扰他们的动作。   我怕刀烽吃亏,深吸一口气,举起工兵铲跳了下去,跑到一个老外身后照着脑袋就是一铲,那老外被打的向前踉跄一步,然后捂着脑袋回过头看我,我一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这种直接和活人拼命的场面以前从未有过。   倒是我认为很没用的大叔,在老外即将发怒的时候从另一边又给了他一铲子。   大概是我们二人下手太重,那老外被打的晕头转向,额头脑后都冒出血来,随后身体猛然一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和大叔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知道这是纪璇在后面帮助我们。   再看刀烽那边,几个没拿枪的老外和他纠缠在一起,刀烽双拳难敌四手,被一个老外从身后架住,只能用腿将面前的敌人踢翻,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借助背后老外的手臂翻起身体,两腿卡住老外的脖颈,扭动腰部,当场将那人脖子勒断。   被刀烽双腿卡断脖子的老外瞪起白眼翻倒在地,刀烽马上一个前滚翻躲过身后扫射过来的子弹,那些子弹打在底下断了脖子的老外胸口,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我看的心惊胆战,正在犹豫要去搞哪个,就听旁边大叔大喝一声:“小心!”   我扭头的瞬间被大叔扑到在地,嚣张的子弹从我们身侧扫过,随即便销声匿迹,等我和大叔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时,眼前所有外国佬都已经变成了木乃伊,僵硬的躺在那里。   “结束了?”我抹了抹脸上被子弹擦到时流出的血,感觉自己心脏跳的仍然很厉害。   “嗯。”大叔显然也很少掺和这种激烈的交手,举着工兵铲依旧小心的看着四周:“不知道他们下去了多少人,再来这样六个只怕不好对付,咱们现在唯有守株待兔,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不要先暴露目标。”   刀烽在洞口巡视一圈,走过来说道:“看地上的脚印,他们应该下去了四个,其中一个是女人。”   “女人?”我皱皱眉,心想盗墓这行居然还有不少女人参与进来,一个纪璇就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不知这伙人里的是个怎样的女子。   刀烽看了看我,抬手示意到离洞口远点的地方再说。   纪璇则在我们离开后,将那几个大型探照灯逐一打破,整个洞内顿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前脚刚走,盗洞下方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和混乱的脚步声,我蹲下身细听,发现里面果然有女人,只听那女人阴沉冰冷的声音叫道:“快从这里上去!来不及了,别管他,快走!”   接着一只握着手电、皮肤惨白的女人手搭上了盗洞边缘,那女人一翻身直接从洞里跃了上来,身体轻盈如飞燕,她腰带上挂了一盏看不出材质的小灯,浑圆的形状很像皮球,里面装了某种燃料,在这黑暗的山洞内发出橘黄色的光亮。   女人头发纯黑,又直又长直垂腰际,她一爬上来就察觉到四周的气氛不对,眼睛明显扫了一下旁边的尸体和坏掉的探照灯,但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也许是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   “拉我一下!”洞里又伸出一只手,那女人谨慎的瞟了瞟周围,然后侧过身体弯腰去拉。   我看她并不将身体正面完全朝向洞口,而是随时保持高度警惕,让自己的身体处于随机应变的状态,便知这女人绝对也是个高手。   那女人拉上一个人后又去拉另一个,然而这第二个就没有第一个那么好运了,他上来的时候腿上还抱了一个人,那人死死抓着他的腿不放,边哭边叫着一些鸟语,以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的英语水平来看,他叫的是:“救救我!救救我!它抓着我的脚!”   闻言我条件反射的望向他的腿,果然在几束散乱的灯光中,看到一只血淋淋的黑色怪手正攥着他的脚踝。      第25章      那黑色的怪手力量奇大,被它抓住的男人无论怎么挣扎吼叫都摆脱不掉沉入洞内的命运,而那黑发女子和卡在洞口的男人见他已经没救,干脆再狠心送上一脚,加快他的地狱之旅,这时候的他对于黑发女子和另两个同伙来说,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在那三人眼中,他已然是个将死之人。   我看那黄毛老外在踹掉同伙爬上洞口后,还对黑发女子笑了笑表示谢意,不禁十分厌恶这帮人的行事态度,在他们的原则中,分明是利益至上,其他一切分文不值。   黑发女子没有理会老外的献媚,而是扭过头神情专注的盯着洞内,马上,那盗洞下面就传来人类在极度绝望恐惧下才能发出的扭曲尖叫,紧接着是一阵古怪的撕扯声,那声音沉闷中夹带着骨骼脆响,竟似是人体被活生生扯断。   我瞪大眼睛望着洞口,虽然根本看不见洞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听那声音便让我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手脚不受控制的抽筋。   我想这大概就是人类在面对异常强大的生物时,所产生的反射性心理作用,那洞内的东西散发出的恐怖气场,一时竟骇住了全场所有人。   我心下微动,不知为什么,就想看看刀烽这时候的反应,转过头去,却发现他也正在看我,只是他双眼眯起,漆黑的眸子闪过算计的精光,于是我打赌,他肯定是在计算我们将那帮老外干掉后,对上洞里那位主的胜算有多大。   我暗自思忖,如果我能熟练应用纵鬼,指挥冤魂暗中帮忙,那我们的胜算恐怕会增加百分之二十,但问题是以我目前的水平,爆发纵鬼大招实在需要太多前提因素,非常不稳定,假如我现在拿着一张纸去招鬼,boss跳出来随便吹口气就能把我k.o.了。   正当我低头深思时,盗洞那边又发生了变化,只见那被两只手电光映照的洞口,忽的窜上一双黑红色的血手,那黑发女人机警的低叫一声:“退后!”两个险些被吓尿的老外立刻屁滚尿流跑到远处。   女人右手伸进腰包里摸索着,眼睛环视四周,并扬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一直躲躲藏藏,是男人就该光明磊落,这只尸王百年难得一见,不合作谁也别想逃出去!”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猜到她七八分心思,首先她的同伙只剩下两个,三人对付那所谓的尸王基本没戏,她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合伙干掉尸王,其次她话里挑衅意味十足,说什么男人就该光明磊落,实则只是想逼我们出手,最后,她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女人,也就是说她没发现纪璇的存在。   如此看来,聪明如璇姐,是断然不会随便暴露行踪的了,毕竟眼前这种局面,谁的王牌最多,胜算就最大。   听完这女人的话后,大叔马上打了手势,告诉我们不要听她扯蛋,继续按兵不动,不论他们还是尸王,都要干掉,一箭双雕才是上上之策。   我和刀烽点点头,表示不会胡乱出手。   那女人见我们如此沉得住气,咬了咬牙从包里拿出一袋黑色的粉末,快速泼洒在洞口周围,然后关掉手电只留腰间小灯,静静站在远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尸王带着一身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盗洞内爬了上来,它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裸露在外的人皮,全部是浓腥的血肉,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活人掉进硫酸里再爬出来。   黑发女人显然对这尸王十分忌惮,当尸王爬到粉末旁边停下时,她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做出一种随时准备反击或逃跑的姿态。   同样,我们三个躲藏在附近也十分紧张,因为我们都注意到,那尸王血红的眼球在不停左右滚动,仿佛在探寻山洞内所有的活人气息。   尸王直立而起,身上不停流出的血液渐渐侵染了地上的粉末,待那些粉末完全消失不见后,便缓缓迈动脚步,一步步走向黑发女人。   见它如此缓慢的动作,我不由纳闷为什么那女人会表现的如此害怕,倘若凭她的身手,躲起来应该很容易才是。   这种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我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那血淋淋的尸体仅仅在迈过黑色粉末时动作比较迟缓,之后,竟如同猎豹一般快速奔跑起来。   也或许,那种诡异的姿势和扭曲的四肢根本称不上奔跑,只能说是快速移动而已,普通的僵尸活尸完全不能和这只尸王相比。   那女人在尸王开始冲刺的同时挥动右手,身前反射出几丝银光,我愣了一下,看向大叔,大叔朝我点点头,告诉我我猜对了。   那是钢丝。   而且是柔软坚韧细如针线的钢丝。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但凡这种极细极薄的东西,在高速碰撞的情况下,就能产生与刀片相同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看书会被书页划伤手指的道理。   以前看电视上报道说,某人在骑自行车的时候经过一个晾衣服的地方,那晾衣服的铁丝上面没有挂衣服,所以那人没注意到,飞快的骑过去后整个脑袋都被铁丝削掉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黑发女人竟也随身带着如此危险的东西。   女人边跑边甩动钢丝缠上那尸王,旁边两个外国佬趁机掏出M16一阵疯狂的扫射,可惜那平时犀利无比的子弹在面对这只尸王时犹如鸡蛋碰石头,打到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上没有任何反应。   “她干不掉那只尸王。”刀烽看着我和大叔,伸手指指地下:“这下面有防盗用的钒酸,那女人应该是想将钒酸引出淋在尸王身上,毁掉它的尸身,没想到适得其反,让那尸王变成碰也碰不得的东西,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她马上就会被尸王抓住烧死。”   刀烽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大叔很快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不确定东西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不能看着他们被干掉,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和尸王一起解决?”   听了大叔的话,我不禁对他再次深表佩服,竟然能这么快理解刀冰窟的意思。   在刀烽点过头后,大叔只思考了几秒,便继续小声道:“我有办法,不过需要时间布置,你去帮那女人,我和小楚去找纪璇,等我发信号你就将尸王引到我定好的位置,只要先处理掉尸王身上的钒酸,剩下的便好说。”   有了计划,我们三人马上分头行动,刀烽配合墓兽直奔向尸王,他一出现,那女人立即明白情况,甩手扔给刀烽一段钢丝,刀烽抬手接住,两人便围绕起山洞内空旷的场地快速奔跑,边躲边用钢丝将尸王紧紧缠住。   不知为何,看到那被钒酸烧光皮肉,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却仍旧让人胆寒的尸王,我体内忽然再度升起那种古怪而难受的感觉。   我跟在大叔后面爬上洞口,用力敲了敲胸口想摆脱掉它,奈何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心神无法完全集中。   我和大叔爬上来的洞口并不是纪璇所在的那个,大叔说纪璇此刻必定在谨慎观察那两个外国佬的动作,防止他们放冷枪暗害刀烽,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干扰她,何况这个工作,只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做。   大叔心思缜密,很多事情他一提醒我才能想到,这时候自然不再多费口舌。   在大叔的指挥下,我们二人用工兵铲在洞口边缘堆出一个半米多高的小土丘,按照大叔的意思,等下他们将尸王引到这下面,我们便将土丘推下去,用这些沉积多年的泥土来浇灭尸王身上所剩不多的钒酸,等这些泥土全被尸王粘稠的血肉粘在身上,刀烽就可以动手干掉他们了。   挖土这种小活,我和大叔两个爷们儿干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不用多久就堆起一座将近一米的小土丘,大叔看着差不多了,摆手示意我停下,然后走到洞口边,拿出狼眼手电对刀烽打信号。   我挥动工兵铲,又在土丘上加了一层,便走到大叔身旁,看着下面正与尸王奋战的刀烽。   说实话,每当看到刀烽与那些恐怖诡异的东西搏命,我心里就冒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心理,那是一种痒痒的,令人抓心挠肺的感觉,总是激起我全身的热血,让我想要冲上去和他并肩战斗,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的……   保护?   甩甩头,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境,不过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保护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和优势,而且以我的性格,绝对不愿意只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无名小卒。   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下去帮忙时,刀烽和那黑发女人已经将尸王引了过来,刀烽站在洞口左下方,全神贯注等待尸王到来,那女人则带着尸王绕到右边。   此时千钧一发,所有人都在紧盯着两人一尸的动作,我将目光从刀烽身上挪向尸王,只觉得脑海里突然产生强烈的震荡,浑身上下撕裂般剧痛,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翻天覆地般的压迫感迫使我跪倒在地上,几欲作呕。   恍惚中,我看到身边除了盯紧局势又分神问我怎么了的大叔外,居然多出一个长发盘地的妖娆女子,更奇怪的是,那女子是从我身体里走出来的,她赤裸着小巧洁白的嫩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面,姣好的容颜竟露出一分狰狞。   我惊诧的看着她的脸,那熟悉的美丽脸庞顿时让我追悔莫及,恨不得杀了自己。      第26章      这……不正是那个进入古墓时看到的天然呆女鬼么?!   难道我的渡怨失败了,继而被她俯身?   我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乱七八糟所有思绪都纠结成一团,不停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按照封鬼术的理论来看,当初这只女鬼被我点燃背后的三盏冥火,并已经呈现逐渐消失的状态,是根本不可能重返人间的,但如今眼前的一切告诉我,我的渡怨确实失败了,而且败的惨不忍睹。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在墓道里让我产生幻觉的,铁门前趁我昏迷喊我名字的,都是这只女鬼,我很可能就是那时候被她叫了名字然后附身。   我咬咬牙重新站直身体,心里无比后悔当时没有确定渡怨成功再离开,以至于给了女鬼反咬一口的机会。   那女鬼在我站起来后仅是略微撇了一眼,黑如瀑布的长发竟开始缓缓挪动起来。   我顺着她头发移动的方向看去,发现她的目标正是站在下方伺机引导尸王入套的刀烽。   眼看尸王即将闯入陷阱,刀烽聚精会神完全无法注意其他,更别提这种他根本看不到的东西了。   女鬼墨黑的长发如同活物,蠕动着爬向刀烽,缠上他的脚踝,一点一点向上攀延。   刀烽很快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我看到他惊异的低头扫了一眼,然后试图迈开脚步,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尸王朝自己冲来。   这些在其他人眼里,可能会认为刀烽出了状况或者被尸王吓破胆子忘记跑开,但在我看来,他完全是被那些浓密的头发死死缠住身体不能挪动。   这样下去不止是刀烽,在场所有人恐怕都会被这女鬼加尸王合伙干掉。   想到这,我额头渗出冷汗,急忙掏出打火机,快速思考着可行的办法,只要把这女鬼制服,其他事情交给刀烽就好,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该如何搞定这只美艳的女鬼,普通的渡怨对她无效,那只能用更高级的封鬼术。   洞口下面的形势迫在眉睫,我急的手脚发慌,身上冷汗热汗齐流,拿着打火机站在女鬼后面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那银白色的打火机几乎让我攥出水来。   不能让刀烽出事,我们要活着离开这里……我回去要给老妈赔罪,还要努力赚大钱养活他们二老……   转瞬之间,我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闪过数种画面,有刀烽冷峻的面容,有大叔猥琐的调侃,有纪璇的英姿飒爽,有老爸老妈和爷爷其乐融融,还有那丑陋狰狞的万鬼,血肉模糊的婴儿,和……写满古言字字精妙的《封鬼古术》……   染上冥火的左手颤抖着伸向女鬼背后,我睁大眼睛,眼前浮现出书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毛笔字,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告诉我,就这么做,就这样,掌握住它,它就属于你。   “纵鬼……”我默默念着这两个刻入心中的字,耳中嗡鸣阵阵,身心俱感受到一股冷热交替的躁动,仿佛周围全部事物都已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我和面前这长发如瀑妖美似仙的女子。   触碰到女鬼的一刹那,左手传来刺骨的剧痛,手指突然血流不止,我不去管它,一心一意在女鬼背上画出记忆中的封鬼阵图,慢慢的,让它和女鬼化为一体,血肉交融……   等我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洞口下方的时候,刀烽正和黑发女人各自占据一边,手里细韧的钢丝全部缠绕在尸王身上,那尸王站在中间,被钢丝牢牢禁锢,一时不知该从哪边下手。   而原本站在洞口的女鬼,则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发现食指上多出几条诡异的黑色花纹,那花纹和我的血液混在一起,隐约有着封鬼阵图的痕迹,却又不是完全相似,看起来竟如那女鬼一般妖媚。   我用手搓了搓,见实在挫不掉也只好放弃,心想顶着这么个娘气的东西出去,没准会被别人当成变态,简直有辱我爷们儿风范,等回到北京一定要让老楚想办法给它弄掉,弄不掉也要找个东西遮上。   “臭小子你思春呢,还不快过来帮把手!”大叔一句臭骂叫醒了我,我愣了愣,赶紧拎起工兵铲过去帮忙推土,心里忍不住思考着,那女鬼是不是真的消失了,千万别再跑出来捣乱。   湿土一层层泼洒在尸王身上,渐渐将它掩埋成一具泥人,我和大叔把土丘全部推落下去,觉得不够又在周围挖了些土继续铺盖,直到尸王彻底淹没在泥土中,才停下手蹲在洞口向下望。   尸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刀烽和黑发女人松开手上的钢丝,纷纷退后数米,我和大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死了?”   大叔念叨完这俩字立马作势假抽了自己一嘴巴,说道:“不对不对,本来就是个死的,可是怎么不动了呢?难不成这里的土还有灭尸的作用?”   “肯定不是,我觉得可能之前他太热了,现在淋了土凉快了,就不想动了。”我托着下巴,边瞪着下面那个泥人边说道。   “热你个大头鬼,那是强酸又不是火……”大叔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自己低头开始斟酌,“火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强酸只能融掉尸王的表皮,火却能将它烧个精光,只要运用得当……”   我看着大叔高深莫测的表情,知道这货绝逼又想出什么损招了。   两句话的功夫,那尸王顶着一身厚重的泥土,再度活动起来,它迈开大步猛的冲向黑发女人,那女人没了钢丝,只能仓惶逃命,并在被追上的时候,停下来和尸王过上两招拳脚功夫。   如今没有了钒酸护身的尸王,仅仅是一具活动较为灵敏,力气比其他活尸大的尸体而已,黑发女人在对上尸王的时候,偶尔会因力量的差距吃点小亏,但这不妨碍她躲避逃跑。   大叔见局势尚未出现混乱,忙将背包拽下来,翻出火油和几把军用折叠刀,然后把自己外衣脱下撕成碎布缠在军用折叠刀中间,说道:“别愣着,把我用布缠好的军刀淋上火油,要制服那尸王,就看这几把刀快不快了”   我看到大叔的动作,隐约猜出他要做什么,不禁手忙脚乱的干起活来。   几分钟后,三把缠满火油的军刀握在我们手里,大叔拿了一把,对我点点头,然后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我见大叔如此英勇,自然不甘落后,也跟着纵身一跃。   我们二人趁乱绕到正与黑发女人纠缠的尸王身后,大叔摆手对刀烽打暗号,然后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抬手在尸王后背用力刺下,那锋利的军刀便带着缠满火油的碎布钻进了尸王体内。   尸王察觉到不对,手臂一挥,险些将大叔脑袋打掉,还好大叔躲的极快,又有刀烽过来殿后,居然没受一点伤。   刀烽在大叔躲开后,立刻飞起一脚踢向尸王面门,这一脚沉稳有力势如破竹,却仍旧被尸王轻易挡了下来,可见那尸王当真是力大无比,普通人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我看了看手上两把军刀,在黑发女人和刀烽拦住尸王的间隙跑过去刺了第二刀,那尸王有了两次被刺经验,行动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完全不容我靠近。   刀烽见我无能为力,低喝一声:“扔过来!”   闻言,我把第三把军刀上的碎布点燃,甩手将其扔了过去。   刀烽身手灵敏,把燃火的军刀刺入尸王胸口后,又用力拧了一下,直让那军刀刺进尸王体内深处,与另两把军刀接合。   三把缠着火油的军刀在体内燃烧,尸王没动几下身体便已产生了变化,那凶猛顽固的火焰由内至外愈燃愈烈,直至最后将尸王完全包裹,变成一个移动的大火球。   幽暗的洞穴内瞬间被这冲天的火光映亮,大家屏气凝神,看着它尸身逐渐烧成灰炭,静静等待着尸王倒地不起的那一刻。   “小心!”我正看的专注,耳边忽然传来刀烽低沉的声音,刚要扭头去看,手臂便感到一阵刺痛,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摸到一个小巧的菱形铁片。   来不及问这是什么东西,远处又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我回过头,发现那两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外国佬此刻竟然挂在盗洞口,看样子是准备偷溜的时候被纪璇发现,才会中弹受伤。   而那个黑发女人早就不知所踪。   来不及去追那三人,刀烽跑到我旁边,一脸急躁的抓住我胳膊,拔掉那菱形铁片,说道:“把衣服脱下来,快。”   我奇怪的看着他,心说不就被一个铁片伤到么,不至于这么较真吧。   这时候大叔和纪璇走了过来,大叔看到刀烽手上的铁片,脸色也是一沉:“小楚,听他的,把衣服脱掉,那暗器可能有毒!”   听了大叔的话,我不敢怠慢,立刻三两下将上衣脱光,刀烽用狼眼照着我手臂,就看到那个离肩膀很近的伤口周围,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那女鬼就这样消失了么【摇手指】   第27章      据纪璇说,她在洞口的时候,也被那女人用暗器偷袭,所以才没有及时出手阻拦他们溜掉,仅仅是将其中一人打伤而已。   这么看来,我当时的猜测是错误的,或许那女人知道我们暗中还有人帮忙,只是没想到是个女的,也可能她开始没有注意到纪璇的存在,是之后才发现,然后提早谋划逃跑。不过无论怎样,这女人都不是可以小瞧的人物。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逐渐由青紫转变为乌黑的伤口,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女人如此恶毒,我就该时刻保持警惕,小心她出手暗算……   “快追,解药和东西应该都在那女人手上,不能让她跑了!”大叔从包里掏出一卷绷带,用力箍住我伤口上方,防止毒素流动太快。   我挥动两下胳膊,觉得大叔勒的太紧,搞的我整条手臂都麻了,但是为了活命,也只好如此。   盗洞口有外国佬事先固定好的绳索,我们攀着这绳索,不费吹灰之力便滑进墓室中。   墓室内漆黑阴冷,除了我们手中的狼眼没有一点多余的光亮,大叔下去后马上打手势告诉我们,小心那三人躲藏在暗处偷袭。   我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的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但既然我们下来时没有遭到任何不测,很可能就是他们伤亡太重,已经无力耍阴招,只想拿着东西快点逃出生天。   大叔边走边研究着墓墙上的壁画,然后结合墓室内华丽奢靡的摆设,告诉我们这里大概是元定宗,孛儿只斤·贵由的帝陵。   元定宗即简平皇帝,是元朝第三位皇帝。元定宗一生铁马金戈杀伐征战,在位时间虽短,做事却坚毅果断。他杀掉西域来的巫师,因为他狗仗人势,凭借主子也就是贵由的母亲乃马真皇后的权势陷害忠良,搜刮民财,胡作非为。定宗亲政后第一个决定就是除掉他杀一儆百,另外重用前朝重臣镇海整肃吏治。据英国和意大利来的传教士回忆,贵由大汗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包括这些在内,元定宗的一切生平事迹,都被记录在壁画上,除此之外,壁画后半段则讲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从这里开始,壁画的内容中多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发飘飘妖娆美艳,看起来非常眼熟。   “元定宗死后,其妃海迷失在拔都等诸王支持下,抱幼子失列门垂帘听政,称制三年。在位时两子忽察、脑忽另建府邸与其母相对抗,以致一国三主,使汗国陷入了混乱之中。又遇大旱,水泉尽涸,野草自焚,牛马十死八九,民不聊生。直到蒙哥即位,海迷失因暗中策动窝阔台系的宗王,被蒙哥下令投入河中溺死。”大叔单手抚上其中一幅壁画,低声说道:“看来这里不仅仅是元定宗的帝陵,而是一座定宗与海迷失后的合葬墓。”   “怎么说?”我看着墓墙上十分抽象的壁画,百思不得其解。   大叔看了我一眼,指指后面一幅壁画:“斡兀立·海迷失死后不久,一位路过的老喇嘛夜观天象,预言蒙古必将灭宋,于是托人把这件事转告给蒙哥,让他将海迷失后和元定宗安葬在阴山龙脉的龙眼宝穴之中,即可保佑后世祖孙顺利拿下宋朝。”   大叔讲解完壁画上的内容,低头思考良久,又道:“实际上不止是宋朝,蒙古1218年灭西辽,1227年灭西夏,1234年灭金,1246年招降吐蕃,1253年灭大理,1276年灭宋,1279年消灭宋残余势力,最终统一全国,成为中国历史上疆域最广阔的王朝,就算繁盛如大清,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我听着大叔比历史老师还熟练的介绍,心里暗自回想着那个貌美如仙的女鬼,总觉得,这个所谓的海迷失后和它脱不了关系。   中国封建王朝的种种制度限制了女人的能力,却又有许多手段出众才貌双全的女子被迫从台后走到台前,她们逼不得已,为自己也为孩子,少不了与那些大老爷们儿争权夺位,这之中的辛酸苦泪无人了解,如果说男人是钢是铁,那女人就是蒲苇,柔软而坚韧。   我一直都对身边的女人抱以尊敬又爱护的态度,这也是我在交过几个女朋友之后才逐渐明白的道理,她们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再苦再累,只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便能重新振作,甚至比男人更强悍。   大叔可能是和我想到了同一个方向,看着壁画叹息一声,转身道:“走吧,前面大概就是存放墓主棺椁的地方了,去看看那尸王的棺椁被毁成什么样。”   刀烽闻言点点头,带着黑猫走在前面。   我们边走边小心的观察着四周,没多久就看到两座高大的人形灯奴,这两个灯奴通体鎏金,低眉顺目,形体窈窕,做出恭迎之姿,两手高举在头顶,拖着一个莲花形的灯台,灯台内是一些黑色的液体,大叔说,那是凝固已久的鲛人油,珍贵无比,可燃千年。   灯奴后面,是两具金丝楠木的豪华棺椁,它们一大一小,并排摆放在墓室中间,两具棺椁的棺盖都已经被人撬开。   我们举着手电慢慢走过去,发现左边那具椁室边缘有些缺损,棺内更是乱的不成样子,显然是被强酸所溶,除了大片黑红色的痕迹,完全找不到任何值得研究的东西。   大叔只瞄了一下,便皱眉惋惜道:“那女人下手太狠,好好的东西都让她给糟蹋了,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说罢,又转头去看另一边。   我没有看到值钱的明器,也觉得十分可惜,跟在大叔后面走到右边的棺椁旁,把那半掩的棺盖推开后,望着里面那具保存完好如同活人的尸体,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长发乌黑,眉目如画,杏脸桃腮,美貌胜似仙人的女子,她穿着镶嵌金边的衣裙,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馆内,她保存的是那样完美,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比博物馆那些珍贵的艺术品更加让人不舍得碰触。   她……正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只企图置刀烽于死地的女鬼。   斡兀立·海迷失,元定宗的妃子,摄政三年的海迷失后,竟然就游荡在这座黑暗深邃的古墓之中。   女尸脖子上戴着一串华美典雅的项链,那项链由数颗色泽圆润体型硕大的黑珍珠组成,珍珠表面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膜,使得这些珍珠历经数百年却不变色,而更让人目瞪口呆啧啧称奇的是,这项链中间,有一颗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夜明珠,无论是个头还是品质,都为世所罕见,堪称珍品。   大叔一见这串项链,脸色顿时大变,他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入棺内,一点一点将那项链从女尸身上取下,发现没有引起任何尸变之类的麻烦,便立刻扭头对我说道:“小楚,从你包里找找有没有袋子,快把这个装起来,海迷失后入殓时所佩戴的夜明珠链,千载难逢的好宝贝,何况这夜明珠成色如此美妙,卖出去足够咱们四个吃五年的。”   “好好好。”我一听足够吃五年,立刻来了精神,连身上的毒伤都忘的一干二净,急忙扭头去翻找可以装宝贝的东西。   “用这个。”这时候刀烽拿着一只上好的檀木盒子走了过来,那盒子周身雕刻精美,盒盖上的锁扣简易却结实,刀烽打开盒盖示意大叔把项链放进去,然后扣好递给我。   “这檀木盒也是个宝贝啊,从哪找的?”大叔帮我撑开背包,我们把盒子放进最里面,保证它不会掉出来或者磕坏。   “那边。”刀烽抬手一指前面,带着我和大叔走过去。   这元定宗和海迷失后的棺椁前方,是几个台案,上面摆放着各种珍奇的宝贝,但是与夜明珠链比起来,又逊色了不少,于是刀烽只拿走了檀木盒子。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叫做“盗亦有道,亦要取之有道”,古墓里东西虽好,却不能拿的太多,贪得无厌容易招来报应,到时候祖师爷也保不了你,懂得适可而止,才能在这条道上混到底。   墓室尽头有两个通道,刀烽探查一番后告诉我们,那女人和两个老外没有走同一条路,一左一右各行一边。   于是大叔思考后决定,我们四人分头行动。   一来那东西现在已经不确定到底在谁手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边都不能放过,二来必须追上那女人拿到解药,不然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由我和刀烽一组,负责解决黑发女人,大叔和纪璇一组,负责干掉那两个外国佬。   我们将包内的东西重新分配,大叔细细叮嘱几句,便和纪璇进了右侧的通道。   剩下我和刀烽二人外加一只黑色怪猫,快步走入另一边。      第28章      我默默跟在刀烽身后,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摸了摸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臂,心里暗自盘算着能不能撑到抓住那黑发女人,现在毒素没有完全蔓延,手臂就已经不听使唤,等到后面我可能连路都走不了,如果再来点激烈运动,加快毒素渗透,没准我就提前到下面去给楚家老祖宗请安了。   甩甩头,我看着手指上的黑色花纹,心想倘若真的走不出这里,那就让刀烽把我那份钱打给老楚,也算我这做儿子的尽了孝道。毕竟是我自己不小心,技术不到位,挂了也不能埋怨别人。   奇怪的是出来之前,我对死亡这种事还十分忌惮,对自己的小命更是无比珍惜,现在盗了一次墓,虽然更加明白生命的珍贵,却也看的更开了,生死乃人之常情,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楚扬若是真没那个命出去,担心再多也没用,只求在离开这个操蛋的世界之前,尽我最后一分薄力。   想到这,我不禁叹息一声,问道:“刀烽,你说我还能活着出去么,要是追不上那女人,你记得回北京,替我跟二老说声抱歉,就说楚扬下辈子照样伺候他们,让他们不要伤心,我……”   “你在说什么。”忽然出声打断我叨逼叨,刀烽转过身,冷着一张冰块脸说道:“谁告诉你会死。”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难道不会死?”   刀烽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皱眉道:“那种暗器我见过,上面的毒发作慢,用量不多不容易致命,你现在感觉怎样。”   “左臂没知觉了。”我试着挥动一下左手。   “应该是麻痹性的毒药,不要想太多,人体没有那么脆弱。”说完,刀烽不再理我,径自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知道是自己想偏了,难怪在主墓室的时候,他们都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如果真有生命危险,、怎么也不可能扔下我不管,尤其刀烽说过不会让我出事,以他的性格,绝对说一不二。   “又能回去挨老楚鞋底伺候了。”我松了口气,振作精神,快步跟上刀烽。   墓道漫长又寂静,人走在里面时间久了,最初那点恐惧也烟消云散,何况我前面有刀冰窟带路,他强悍的气势完全冲散了周围的黑暗,只让我感到无聊。   “唉,老刀,实话实说,你现在到底多大。”我紧跟在刀烽身后,逗弄着他肩上那只黑猫,嘴上则试图调侃他。   “你多大。”刀烽头也不回,反问道。   “我二十二。”   “比你大两岁。”   “怪不得,两年的代沟就跟东非大裂谷一样深,我是新世纪好青年,你就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不死……”   “……”刀烽这次没有出声,直接停下来眯起眼冷冷的看着我。   我见情况不妙,立刻假装扭头研究墓室构造,防止他一生气真把我脑袋“咔嚓”了。   我们在墓道里走到腿脚发软,觉得这里好像一个无底洞,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刀烽察觉到不对,马上带着我往回走,这才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知所踪,眼前的墓道彻底变成了另一种结构。   原本砖石修葺的阴冷墓道,逐渐通向实木雕筑的桥梁,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无论我们怎么走,这条墓道都会带我们来到这里。这不由让我想到传说中的奈何桥,就是不知道这座桥下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只要别再是那成群的恶鬼残骸就好。   “这是什么地方?”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木桥周围浓雾弥漫,狼眼手电的光照距离瞬间缩短许多,大概只能看到两三米内的东西,如果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偷袭,我可能躲都躲不掉。   “不知道。”刀烽很直白的摇了摇头,并不故弄玄虚:“大概是祭祀之类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继续慢慢往前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腻,令人反胃,四周空旷寂静,只能听见我和刀烽脚踩在木桥上的拖沓声,明明是唯一的活物响动,在这种环境里却偏偏变成了最恐怖的动静。   压抑而沉闷的诡异气氛,让我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仿佛下一秒钟,一切就会变成另一种情景,也许我和刀烽都已经死了,我们只是走在去地狱的路上,恰巧经过这座奈何桥而已。   不知不觉,各种荒诞怪异的画面充斥脑海,我看着前面的刀烽,突然很想上去摸摸他,验证一下我们俩究竟还是不是活人。   刀烽似乎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他刻意放缓脚步,与我并肩同行,然后悄悄打手势告诉我,不要出声,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们。   我一惊,差点被他吓的大叫出来,脚下却丝毫不敢放慢,边走边静下心听着身后的声音。   果然,没过多久,我便听出那个第三者的脚步声,浓雾之中,除了我和刀烽双脚落在木桥上,隐约还有另一个人在走,它的脚步几乎与我们二人重合,却又在提起落下之间暴露出不同之处。   的确是三个人,而且这个人刀烽感觉的到,并不是鬼怪之流,难道说是那个黑发女人?可她明明是我们追捕的目标,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后面?   假如是这里的墓道诡秘莫测,导致她迷路,刚好落在我们身后,那她为什么不趁机出手,反而一直保持距离?   我猜测许久,始终搞不明白这第三者是谁,只好打手势给刀烽,问他是不是那黑发女人害怕了,觉得这里太恐怖,于是想跟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离开这里。   刀烽想了想,回了个简单的手势,他觉得,后面那个可能不是人。   记得小时候爷爷讲过一个故事,那故事是个真事,说是有个人晚上下班回家,路过一座荒废很久的石桥,为了赶时间,那人不得已从这里抄近路回去,却在走上石桥不久,察觉身后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虽和他自己步调一致,但因为只有两个,所以很容易听出不同。   那人以为是其他从这里经过的路人,便想停下来等对方过来一起走,谁知他这一停,后面那人也停了,他开始走,后面那人也继续走,并且步伐永远和他相同,就像影子一样诡异。他终于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加快脚步往家跑去,等他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长辈,得知自己是碰上了专门守在桥上的拦路鬼,家里长辈说,如果他那时候回头看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爷爷说这个故事给我听,本是要让我明白路遇恶鬼绝对不能回头看的道理,没想到却增加了我此刻的恐惧。   如果后面那位真是拦路鬼倒也简单,老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鬼,成功制服海迷失后使我信心大增,但万一如刀烽所说,它不是鬼也不是人,我们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这木桥不比地面,活动起来十分不便,加之附近雾气浓重,根本看不清桥下面是什么情况,动作稍微大点就有掉下去的可能,到时候是死是活谁都说不准。   刀烽见我眉头紧皱,便微微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然后问我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这桥上走了很长时间,现在又绕回了原地。   我抬头向前望去,吃惊的看着那熟悉的墓道口,心说难不成我们是碰上了鬼打墙,之前在墓道里迷路也就算了,现在走到桥上都能原地打转。   正当我斟酌着鬼打墙的几率有多少,就听到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非常细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被我察觉实属巧合。   我扭头看向刀烽,伸出手指指头顶,刀烽会意,拍了拍肩上的黑猫,那黑猫张开嘴咬了咬刀烽戴着手套的食指,撒娇一样懒懒的眯着眼睛,接着轻轻从刀烽肩膀跃下,几个纵身隐入黑雾之中。   我想刀烽大概对跟在后面的东西仍有些忌讳,所以让黑猫去拖住它的脚步,以免妨碍我们做事。   黑猫消失之后,刀烽便走到墙边,让我帮他一把,我们搭了人梯,刀烽率先翻上去寻找机关,我则在他的帮助下,慢慢攀到墙头跟在后面。   站在下面的时候,由于浓雾的原因,完全看不清墓道顶壁的样子,现在爬上来才发现,这上面竟然全部由复杂的铁制机关构成,那些机关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并逐渐往木桥方向延伸,似乎正是控制下面墓道走向的根源所在。   如此看来,不止是墓道,就连木桥也在这些机关的控制范围内,难怪我和刀烽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思及此,我便举起狼眼手电,照向顶壁轴心的位置,希望能找到办法将这里的机关关掉,却看到在中间那个巨大的轴轮旁边,正趴伏着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影。      第29章      “卧槽!”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到,一时不慎低叫出来,刀烽听见声音奇怪的回头看我,我立马摆手指指轴轮,告诉他先不要过去,有危险。   “怎么。”刀烽抬手搭住旁边一根铁柱,轻巧的矮身跃了上去,并给我让出空位。   我看了看那铁柱高度,一咬牙闭着眼扑了过去,脚在踩上铁柱的瞬间滑了一下,险些摔下去,还好刀烽趁机拽了我一把,这才让我安稳到达。   “盗墓真是个技术活。”我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近距离再次仔细观察轴轮,发现那个趴伏在一旁的人影居然是只恶鬼。   只见那恶鬼懒洋洋的趴在轴轮附近,不时用手拨动两下轴轮上的机关,那机关每被它拨弄一次,就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继而发生变动,牵引起周围其他机关的运作。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恶鬼和轴轮,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彻底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果让一个普通人来看,恐怕只会以为这机关是按照某种设定,在长年累月的自行运作,却绝对想象不到,事实竟是一只贪玩恶劣的冤魂在旁边作祟。   照这样推测,只要有人在下面的墓道行走,这只恶鬼就会将机关推动,让墓道走向发生变化,把人引到木桥上,趁机将其困死在这里。   真是好险恶的用心……   “你在看什么。”刀烽见我一直盯着那轴轮不动,不由低声问道:“有鬼?”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说道:“那轴轮边上守着一只恶鬼,就是它控制着这里的机关,让咱们走不出去,你在这里等,我过去将他收了,这机关没鬼推动就算废了,到时候咱们自然能离开。”   闻言,刀烽用眼睛测量了一下铁柱到轴轮的距离,又想了想我的身手,大概觉得可行,便答应道:“好,我在这等你,小心点。”   “放心。”我拍拍他肩膀,将背包脱下来递给他,然后鼓足劲头,一口气跳到轴轮边缘,为了保持平衡,我死死抓着前面的铁栏,直到稳住身体,才松开手慢慢向那恶鬼靠近。   说实话,听到刀烽对我说好,我心里便涌起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个好字不仅是他对我的信任,也代表他对我能力的肯定,同时让我更有信心独自跳过来对付这只守在轴轮旁的恶鬼。   我想,这也算是我和刀烽关系更近一步的象征。   那恶鬼在我跳过来后马上发现了我的存在,它三两下爬起来躲到轴轮后面,露出两只猩红的眼睛警惕的偷看我,应该是以为我看不到它。   我皱了皱眉,深知这只鬼的棘手,看它如此灵活嚣张,恐怕不愿轻易被我渡化。   掏出打火机,我将两只手都染上冥火,接着小心翼翼的矮身迈向轴轮,假装看不见那只鬼。   轴轮边缘的铁栏只容一只脚站立,我每一步都必须走的非常谨慎,才不至于让身体倾倒。   那恶鬼见此情景果然上当,咧着一张丑陋的大嘴就想过来把我推下去摔死。   我暗笑两声,趁它伸手过来,猛的抓住它胳膊,顺势跃上轴轮,然后将沾上冥火的左手伸向恶鬼后背。   恶鬼发现我能碰到它,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并在察觉我的意图后,硬生生扭断自己胳膊飞速逃脱。   留下我握着一截断臂,不可思议的愣在原地。   “哎呦卧槽?”我看了看手中的断臂,又看了看已逃的无影无踪的恶鬼,不禁大叹这年头连鬼都学会抄袭了,人家蜥蜴是断尾求生,这位爷直接断臂求生了。   刀烽在那边看到我发呆,出口询问道:“怎么样。”   我回头看他一眼,打了个ok的手势,告诉他没问题,然后扔掉断臂,抬脚去找那躲藏起来的恶鬼。   这时候顶壁的机关忽然大幅度运转起来,脚下的铁栏整个挪了位置,我边蹲下来稳住身体,边环顾四周搜寻那恶鬼的身影。想着这次抓到它,干脆按住了狠揍一顿,让它后悔没有早死早超生。   怀抱着这种歹毒的想法,我恶狠狠的盯向轴轮左边一个角落,看到那个傻逼竟然还在偷窥我,立刻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敢情这鬼生前还他妈是个变态偷窥狂?   心里五味杂陈,我紧盯着那恶鬼,心想它该不会被我扯掉一只手臂,从此认定我了吧?   那我岂不是有史以来渡化渡的最没面子的封鬼师?   绝对不能让这货在我光辉的人生道路上抹黑……拿定主意,我当即甩开大步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几下跳到那恶鬼旁边,在它即将溜走之前猛扑上去。   刚才抓住胳膊让恶鬼断臂逃掉,这次我长了个心眼,直接将它牢牢压住,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快速在它背后点燃三盏冥火,直到看着它彻底消失无踪,才拍着土从铁栏上慢慢站起身来。   搞定了这只恶鬼,就不用再担心被困住出不去。   我找到控制机关的开关,用脚将其踩下,听到周围的声音逐渐停止,这才心安理得的抽出别在腰带上的狼眼,回忆着刀烽所在的位置,慢慢摸了回去。   “刀烽?”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这里。”刀烽沉稳的声音很快回道。   “行了,咱们可以去找那女人了,我估计没除掉这只鬼,她也不可能走的出去。”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在铁栏和铁柱间攀爬跳跃,不多时便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那修长完美的体型正是刀烽无疑。   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当我手电光将要接近刀烽时,却看到在他身后隐约还有一个影子,我顿了顿,觉得这有可能是我那个背包,走了两步再一想又觉得不对,背包这种东西刀烽肯定是放在身体前方用手扶着,根本不可能放在后面不管,因为背包没有依靠是立不住的。   那刀烽身后那影子究竟是什么呢?   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我脑袋嗡的一声,随即大喊道:“小心身后!”   刀烽反应奇快,在我刚喊出小心二字时,便拎着背包纵身跃起,单手抓住上方的铁栏,躲过身后那人影的突然袭击。   等到那人影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我诧异的发现,这居然是白塔里那个躲藏在佛像背后的鬼魈。   那鬼魈见一击偷袭不成,立刻转变目标,以扭曲的姿势快速朝我窜来,我啊了一声,不知是该躲还是该迎上去揍倒它。   刀烽明显已经摸透我的弱点,知道我对付这种东西实在有心无力,于是急忙从后面用脚将鬼魈踢开,待鬼魈被踢进下方的墓道,便不顾这里的高度,直接松开手跳了下去。   我听着刀烽落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心想这家伙当真什么都不怕,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平安无事,那必定是身手极好才能做到。   我找到之前上来的地方,沿着墙边跳进墓道,心里思考着这鬼魈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机关鬼怪才进入主墓室,它又是怎么过来的?在木桥上跟踪我们的东西,会不会也是它?如果是的话,刀烽派去拖延时间的黑猫又去了哪里?   种种疑惑在我脑海里飘荡,我急着寻找刀烽,只好先将这些抛到脑后,大步走向木桥。   浓雾之中,我听见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快步赶过去,看到刀烽已经将那鬼魈解决,不由暗忖果然让我说中了,鬼魈这东西如果被刀烽碰上,只有被活活捏碎的份。   “干掉了?”我踢了踢地上那摊恶心的腐骨烂肉,低声问道。   “嗯。”刀烽神色间略有不安,打手势示意我小心周围,他的猫没有回来,恐怕是发现了其他东西。   我点头表示明白,想着那怪猫如此灵敏机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谁知事与愿违,正当我低头思索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凄惨的猫叫,那叫声仿佛是野猫被掐住脖子,硬从嗓子里卡出来的。   “老刀!”我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浓雾中一道橘色的微光一闪而过:“糟了,是那个女人!”   刀烽听到猫叫,同样面色不善,沉声道:“追。”   我们尽量压低声音,在木桥上加快脚步追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再次踏上厚重的土地,那座木桥之后,是一处较为平坦宽敞的山洞,我回头看去,发现木桥两边的柱子上刻着两排红字,左侧是一些看不懂的字体,右侧则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血池”。   血池?是用来装血的池子?那得多少血才能装满一池子……我皱起眉,暗道古代君王为建造自己的陵墓,真可谓是用尽手段,还好当时没有往桥下看,不然必定又是一幅哀鸿遍野的猛鬼图。   “对了,刚才的声音……”回想起刚刚听见的猫叫,我立即转头看向刀烽,却见他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查看着什么。   我快步走过去,发现那只灵动机敏的黑色怪猫,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刀烽脚下。      第30章      “死了?”我一愣,急忙凑到刀烽旁边,为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猫感到惋惜。   刀烽摇摇头,用戴着手套的左手将黑猫拎起,轻轻放进自己身后的背包:“全身麻痹,和你身上的毒一样,应该不会致命。”   “那就行。”我微微颔首,想到自己左臂几乎已经毫无知觉,干脆将右手伸进衣服里,把大叔绑的绷带拽了下来,刚才做了那么多剧烈运动,我想这毒早就不能控制了。   那女人如果真想下杀手,绝对不会让我活到现在,也不会瞄准毫无威胁的我,聪明的话,直接选择见血封喉的毒药杀了刀烽或大叔,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她会选择我和纪璇,恐怕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根本没有沾之既亡的强力毒药,二是她想借机拖延时间,达到逃跑的目的。她将赌注压在我和纪璇在刀烽、吴谋心中的地位,赌我们二人受伤另两人一定会优先选择察看伤势,并且知道刀烽和大叔了解她所用的暗器,不会轻易受制。   如此看来,那东西百分之八十在她手上,这女人能在那种紧迫的情况下做出最明确的判断,城府当真深到可怕,我这毛头小子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那女人太厉害了,我觉得东西在另外两个外国佬手上的可能性不大,大叔和纪璇那边没准会扑空。”我见刀烽脸色不太好看,知道他还在为黑猫的事耿耿于怀,毕竟像刀烽这么强悍的人很少,他也许不会觉得丢了面子,但心里肯定想和那女人一争高下。   刀烽赞同了我的想法,抬手指向右侧说道:“走这边。”   我们沿着山洞内崎岖的道路往前走,发现这里的路是呈螺旋状上升的,坡度非常大,不知道究竟会通向什么地方,最可能的是我们已经到了那座木桥的上方。   周围黑暗潮湿,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那股又腥又腻的味道,偶尔一阵阴风刮过,我打了个抖,觉得自己身体麻痹的程度又加深了。   早在墓道顶壁机关的时候,几个简单的跳跃动作都让我感到有心无力,手脚总是突然失去控制,甚至险些从铁柱上摔落下去,多亏刀烽帮忙,我才不至于落到凄惨的境地。   现在想想,我大概还要继续适应这种无力感,直到我们安全回到地面。   刀烽的体力一直很好,即使马不停蹄的经过这么多地方,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倦怠,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或者可以说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展露身手。   而不用担心因为破坏公物被抓进牢子里喝茶……   螺旋上升的坡道基本算是个回字形,爬到顶部则变成一片空旷的平台,我和刀烽的速度已是极快,想来应该离那女人没有多远了。   刀烽在前面领路,走了几分钟后便停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关掉狼眼手电,悄悄摸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橘色的光球在半空中晃动,我凝神细看,发现正是那黑发女子。   她站在一扇石门前面,研究着那门上的雕纹,不时用手推两下,看上去略显急躁,我猜她是找不到打开石门的方法,又惧怕追在后面的刀烽,所以卡在这里进退不得。   女人的感觉依旧灵敏,她很快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妩媚的回头一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声。”   很套近乎的话,有着试探的意味,我觉得刀烽肯定不会回她这么无聊的问题,于是说道:“想给你个惊喜。”   “惊足够了,喜倒是没有。”女人哼了一声,指指身后的石门道:“这门古怪的很,凭你们也不一定能打开,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闻言,刀烽打亮手电,边靠近石门边说:“唐家人一向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我跟在刀烽身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说这女人言而无信,跟她合作只怕尸骨无存,傻逼才会相信她的话。   不过没想到刀烽竟然只靠暗器便认出这女人的出身,想必是和这个唐家打过不少交道。   我不理会刀烽和那唐姓女子对峙,径自来到石门前,打亮手电仔细观察石门上的图案。   这石门总体来看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上面的花纹大多是一些简易的人物花草和鸟兽,十分抽象,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与众不同的意义,用手按上去也没发现哪个是机关。   石门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蛇形浮雕,那浮雕呈U字形雕刻在门上,看起来逼真异常,如同活物一般,尤其是那巨大的蛇头和鳞片,还有那微微鼓出、紧紧闭合的蛇眼,让人怀疑它下一秒是不是就会睁开蛇眼,露出血盆大口,吞咬面前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脑海中刚出现那种血腥的场面,就看到眼前的巨蛇似乎扭动了一下,这扭动极其细微,肉眼几乎观察不到,但由于我一直紧盯着蛇头看,恰巧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大爷的,这东西不会真是活的吧?   那我们三个傻逼兮兮的戳在这里,岂不是中了它的埋伏?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的一个前扑将刀烽扑到,那只浮雕巨蛇也同时破门而出,轰隆的碎石声响在耳边,巨蛇庞大的躯体从我身侧擦过,发出吓人的摩擦声。   刀烽很快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在我们双双扑向地面的时候扭转身体,让我躲过巨蛇尾部扫来的另一波攻击,不至于被弹飞出去。   那姓唐的女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和刀烽翻到地上后,她就被巨蛇头部狠狠撞到,整个人飞出好几米,连惨叫都没有。   我和刀烽很快爬起来,警惕的看着面前水桶粗细的黑色巨蛇,发现这家伙不止身体大的畸形,气势也非常凶悍,整个蛇嘴里都是黑紫色的,大嘴张开露出两根獠牙,足有人小臂长短,身上的蛇鳞更是如同铁片一般,将坚实的地砖划出一道道白痕。   我想起以前看到电视上说,这种体型过于庞大的蛇被称为蟒,蛇一般都带有强烈的毒性,蟒却通常是无毒的,可是眼前这条黑蟒嘴里的颜色太过诡异,我还真不敢相信它是无毒的,就算无毒,那两根尖利的獠牙也足以将我们插个对穿。   不过比起我和刀烽,黑蟒好像更在意那个女人,它从门里钻出来后,目标就一直是黑发女子,几个凶扑猛咬,都直奔那女人而去,直把她逼到了绝境。   那女人开始被黑蟒撞飞,之后就躲躲闪闪,看起来伤的不轻,只是她无论怎么跑怎么躲,都用右手死死护着腰包,像是十分紧张里面的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将其碰坏。   透过腰包结实的布料,我发现里面似乎装了一个圆形的东西,那圆形物体周围是一圈齿轮状的边沿,让人完全猜测不到它的本来面目。   女人越是护着腰包,黑蟒攻击越是迅速,使我不得不怀疑,这黑蟒正是被女人腰包里的东西吸引才苏醒过来。   眼看自己体力逐渐不支,我和刀烽又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那女人几次险些命丧蛇口,最后为了保命,不得已扯下腰间小巧的挎包,猛的向远处掷去。   黑蟒被她这动作一激,立刻扭动肥硕的身躯,飞速窜向腰包。   “不好!”见此情景,刀烽眉头紧皱,快步冲过去用手卡住蛇口,阻止那黑蟒将腰包吞入肚中。   看刀烽如此焦急,我马上想到这腰包内可能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东西,难怪那女人将它护的这样小心。   刀烽双手卡住黑蟒巨口,正僵持时,身后背包里忽然钻出一只小猫,动作灵敏的跳入黑蟒口中,叼起腰包转头就跑,几下钻回刀烽身后。   我看的惊奇,心想这怪猫即使受伤也能帮到大忙,不愧为刀家的墓兽。   那黑蟒见腰包被夺,一怒之下用尾巴缠住刀烽腰身,想狠狠将他甩飞出去,却没料到刀烽抢先一步用手握住了它的两根獠牙,并借助黑蟒的怪力,在被甩开的同时把这两根獠牙硬生生拔了下来。   我再次震惊于刀烽的力大无比,不禁有些同情那可怜的黑蟒,少了两颗装逼的獠牙,再凶狠的气势也顿时变得搞笑起来。   不过这黑蟒显然不认为自己落于下风,它虽疼的在地上不停翻滚,眼睛却再度露出恶毒的光芒,趁刀烽撞在地上还未爬起之时,再度蜷起巨大的身躯撞了过去。   这样下去刀烽铁定让它没头没脑撞出个好歹,我心里着急,立刻甩开大步飞奔而上,双手用力抱住蛇头滚向一边,嘴里大叫道:“刀烽!快拿着东西跑!这家伙就是想要那个腰包!”      第31章      黑蟒被我抱住后,发疯一般奋力扭动身躯,想将我甩脱下去,奈何我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它身上,双臂围成圈,紧紧箍住它的大嘴,让它无法张口咬人,只能用身体猛撞。   空旷的平台顿时被它搅得乌烟瘴气,那锋利的鳞片在我身上刮出道道血痕,我忍住剧痛,仍旧死抱着蛇头不放,妄图为刀烽争取时间逃脱。   谁知刀烽完全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在躲避黑蟒凶狠撞击的同时将那两根獠牙插入黑蟒双眼,使得黑蟒巨痛之下更加没命的狂扭起来,我受不住这毫无规律的迅猛摆动,一时不慎滚落到一边。   那黑蟒连续遭到两次重创,再也不敢嚣张莽撞,竟摆起架势和刀烽在平台上兜转。   刀烽并不惧怕,只是抬手轻拭刚才撞飞出去时额头擦出的血迹,然后警惕的盯着黑蟒。   其实按照我原本的想法,只要我拖住黑蟒,刀烽先走,那之后无论黑蟒是选择追杀刀烽还是选择先干掉我,刀烽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拿着东西走人,以他的速度,黑蟒爬的再快也不可能追回那腰包,而如果黑蟒扭头要咬死我,我虽无法置它于死地,逃跑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不仅节省时间,还能保证那东西不会被碰坏。   只可惜现在看来,刀烽根本不屑我的帮忙,他宁愿一个人干掉那只黑蟒,也不想在我的帮助下脱离危险。   我看着面前一人一蛇气势汹汹的对峙,心里有些发凉,不由自嘲的咧了咧嘴角,也对,他刀烽强悍如此,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稀罕我这种小人物帮忙。   黑蟒被自己的獠牙刺穿双眼,蛇头部分鲜血淋漓,微张的蛇口露出仅剩的两根獠牙,显得凄惨无比。   不过越是穷途末路的生物,往往爆发力越强,因为它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被逼至绝境便只有鱼死网破。   刀烽显然也明白这点,此时更加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处于备战状态。   左右盘旋一阵,那黑蟒见刀烽防备的滴水不漏,一时不好下手,竟挥舞起巨大的蛇尾,将地上的石砖拍裂,瞬间钻进石砖底下的泥土之中。   肥硕的蛇身陷入地底,谁也猜不到它什么时候会再冒出头来,刀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似乎有些急躁,又似乎是无奈于这黑蟒的阴险。   我手撑在地上,刚刚直起身体,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巨石摩擦的声音,扭头看去,发现那姓唐的女人居然趁乱打开石门跑了,但是凭她的毒辣,断然不会就此罢休,很大可能是躲在石门后面观战,想等到刀烽战败,坐收渔翁之利,这样即使刀烽将黑蟒干掉,她也能马上转身偷溜。   果真是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不管哪一种结果都能让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   我揉了揉身上撞伤的地方,疼的呲牙咧嘴骂娘不断,脚下却悄悄靠近石门,心想就算那女人躲起来,也要防着她在背后放冷枪暗算刀烽。   可惜不等我找出那女人,黑蟒就又出来作怪,它先用尾巴破土而出,吸引刀烽注意,然后趁刀烽躲避蛇尾攻击的时候,猛然将蛇头钻出地面,张开血盆大口狠扑过去。   刀烽躲的了其一躲不了其二,身手再灵敏也抵不上黑蟒竭尽全力的一击,整个人顿时被黑蟒叼在嘴中,腰部被剩余两根獠牙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黑蟒一击得逞,立刻扭摆庞大的躯体,带着刀烽疯狂窜向门后。   我愣了一下,随即拔腿就追,这时候也顾不上那女人暗算不暗算了,先救下刀烽再说,被黑蟒这样拖拽,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变成脑震荡,就算不是脑震荡,我也不希望看到刀烽断胳膊断腿的回来。   石门后的台阶下面,是一片泥沼一样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潮气息,脚踩上去软塌塌的,仿佛随时都可能陷进泥潭里。   “刀烽!”我心下急切,忍不住边用手电照射边大喊起刀烽的名字,希望他至少能回应我一声,让我知道他没事。   可是无论我怎样声嘶力竭的喊,周围都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声音,甚至连那女人在不知不觉间也失去了踪迹。   四周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让人心里发憷,我耳中是自己急促的呼吸,眼前什么都没有,仿佛那条黑蟒和刀烽,都是不存在的,都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产物,这座开山为陵的恢弘墓穴,其实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那种诡秘的安静和黑暗,让我脑海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停不下来。   不行……   我甩甩头,摆脱掉脑中那些杂乱无稽的想法,加快速度跑了起来,疯狂的四处搜寻黑蟒和刀烽。   我怕我稍微停顿一会儿,就会被心底深处隐藏的恐惧所攫获,在这种情况下,独自一人实在太过危险,过度压抑的环境能让人发疯。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几番搜索之后,终于让我找到一丝踪迹,那向下凹陷的、长长的蛇形痕迹告诉我,它们正是在这个方向。   我仔细跟随地上的痕迹,暗骂自己简直愚蠢之极,竟然在进入石门后着急到忘记观察泥地上的蛇形印,心浮气躁考虑不周,完全无法与大叔等人相比。   不过幸好来得及挽回,速度快一些的话,刀烽那小子应该还没事。   耳中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响动,我顺着声源方向摸去,看到刀烽正与那黑蟒缠斗在一起,两者身上皆是血迹斑驳,看样子都伤的不轻,黑蟒首尾齐用,死缠着刀烽的身体,不容他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察觉我的出现,黑蟒明显有些慌乱,它绷紧肥硕粗壮的身躯,扭转蛇头,一口咬住刀烽肩膀就要将人拖进泥潭深处。   我见情况不妙,大吼一声扑过去抱住刀烽,黑蟒拖着两个人行动变得迟缓,刀烽趁机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蛇头。   我因毒伤发作,手脚不定时麻痹,好几次都差点抓不住,但想到一松开手刀烽就要被黑蟒拖进泥沼里,我便咬紧牙关,拼了命的紧抱着刀烽的腰不放。   黑蟒扭动身躯,一点点倒退着钻进泥沼,掘出一个很大的泥洞,我和刀烽被它拖拽在泥洞边缘,身上头上沾满了肮脏潮湿的泥土。   不过事关生死,这些脏污都已不被我们放在眼里,我一手抱着刀烽的腰,一手扣在外面的泥地上,减缓我们下陷的速度。   几分钟后,我忽然感到手上一松,回过神来赶忙将刀烽拉出泥洞,就见他上半身几乎都被鲜血和泥土沾满,虽然脏乱,但人的确平安无事,尤其那双眸子,仍然黑亮幽深。   我胡噜掉脸上的泥土,对他说道:“没事吧?”   刀烽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已经死在泥里的怪蛇,神情放松了些。   我将狼眼手电亮度调低,照了照他身上,发现右肩膀伤势严重,被黑蟒獠牙刺穿的地方还在流血,不禁低声说道:“你这伤得赶紧包扎,不然容易感染或者失血过多……”   “没关系。”刀烽看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没伤到重要的地方。”   说完,他抬手想擦掉脸上和身上的脏泥,却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住。   “别用手,你身上都是伤口,不能用脏手碰,万一中毒了我现在也背不动你。”我抓住他手腕,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他头上,用里面干净的部分替他轻轻擦掉那些污泥,暗道衣服脏了也能穿,人不能有事。   刀烽在我刚碰到他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一瞬,幽黑的眸子惊讶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松懈下来,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瞟他一眼,心说虽然我们俩身高相差无几,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我把他抱在怀里,的确有点暧昧,但是两个历经生死的大老爷们儿,哪里还在乎这些,能够活命足矣。   擦完后,我把彻底脏成一团的衣服抖了抖,一脸无所谓的穿回身上。   而刀烽,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冷淡的模样,恨不得撩自己一大嘴巴,明知道人家不在乎,还可劲儿凑什么热闹,活该被晾在后面。   心里五味杂陈,难受的有些异样,我一咬牙,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忽略掉那种让人烦躁的失落,我安慰自己,这次总算帮上了忙,至少没有拖后腿。不管刀烽怎么看,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之后一路无话,刀烽本来就沉默,我心情不好也不愿意多谈,导致我们二人走在这空旷的泥地上如同两个死人,除了细微的脚步声没有一点多余的杂音。   泥地尽头连接着另一处墓室,我们刚踏上石砖地面,就听到墓室深处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只是那女人所喊的内容实在太过霸气,让人不得不忽略她声音中透出的美妙。   “两个狗杂种还敢跑?!姑奶奶打断你们的狗腿!!”   示威性的枪响声过后,是两个愤怒的男人在吼叫,叽里呱啦一通鸟语。   我嘴角抽搐几下,扭头对刀烽说道:“璇姐威武。”      第32章      耳中激烈的枪响不断,我和刀烽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声源方向跑。   周围漆黑阴森,能见度虽然比木桥附近要好很多,但太远的地方还是无法直接借助手电光看到,只能通过声音辨识前面那些人的动作。   等我和刀烽穿过重重阻碍终于赶到时,就看到纪璇一个回旋踢将外国佬踢倒在地,高筒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在对方胸口,一丝躲闪的机会都不给,然后顺势把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顶上那人脑袋。   “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打死你个狗日的!”纪璇踩人的右脚微微施加压力,身体向前俯低,将冲锋枪又往前挪了挪。   我看着纪璇霸气侧漏威风不已的样子,心道原来这女人平时在我们面前还算收敛,碰上外国佬整个人都变成了泼水的妇女,粗口爆的比我还顺溜。   纪璇这时候也发现了我们,娇俏的小脸抬起,一记秋波就这么砸了过来。   我忙伸手竖起大拇指,对她表达我的敬意和佩服,暗道古人诚不欺我,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说的太他妈对了,纪璇要是再这样明目张胆风骚多情的抛媚眼,那我只能自戳双目假装看不见了。   “你们怎么才过来。”大叔急吼吼的从前面绕回来,看到我们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俩爷们儿赶这么点路磨磨唧唧的,早来一步就不会让他们跑了,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了。”说着,走过去踹了一脚倒在纪璇身下呻吟的外国佬:“那东西怎么看都不可能在这种货色身上。”   我见大叔十分气急,似乎还不知道东西已经被我们拿到手,于是卖个关子,问道:“你说他们跑了,除了面前这个还有谁?”   “当然是另一个黄毛老外和那黑头发的女人了,要不是那女人突然出现,也不至于只抓到一个。”大叔一脸苦大仇深的摸着下巴,应该是在算计我们追上他们拿到东西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现在怎么办?你想到什么办法了么?”说完,我撇了刀烽一眼,见他正眯起双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好像并不打算拆穿。   看来这家伙也喜欢看好戏……我勾了勾嘴角,想不到刀烽平时冷峻无情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闷骚的心。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有先追再说,刀烽速度快,绕到前面去拦住他们,小楚你从另一边过去,以防他们走偏路逃走,我和纪璇……”   “停,stop!”我听着大叔絮絮叨叨的布置任务,急忙抬手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这样下去待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再知道东西早已到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有些玩笑要适可而止。   “其实是这样,我们之前追踪那女人,从她那里抢来一个腰包,你看……”我装出憨傻的样子,笑着指指刀烽的背包。   大叔何其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我是在戏耍他,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抬手就要打过来。   刀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大叔作势欲打的同时拿出那腰包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东西在这里。”   我一看有人帮我挡镖,赶紧摆出严肃的表情躲到刀烽身后,不去理会大叔怒火攻心扔出的眼刀。   “回头再跟你算账。”大叔接过腰包,眼睛便转移到了包内的东西上,他小心翼翼将那圆形的物品取出,对着狼眼手电仔细观摩起来。   “是这个没错。”大叔点点头,神色郑重的说道:“丘摩喇嘛手札中记载的玄机石,有了它,咱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闻言,我看了看那古怪的圆形石盘,发现它由几层薄厚不均的青石组成,边缘一圈呈锯齿状,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文字,看起来非常神秘,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和我们下一个目标究竟有什么关系。   大叔看出我的疑惑,将石盘收好还给刀烽,叹气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出去再告诉你怎么回事,这事与楚家脱不了关系,你迟早要知道全部。”   “嗯。”我点点头,知道大叔这是委婉的告诉我,我既然上了贼船,就不可能再摆脱这件事,看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早晚会让我明白所有内幕,到时候就算我想甩手不干都不行了,因为人就是这样一种不和谐的生物,不知道的时候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旦掺和进去,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执念和欲念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何况从这伙外国佬的表现来看,他们显然怀抱着和我们相同的目的,都是为了这块石盘,这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倘若他们寻找这石盘是另有居心便罢了,但如果这些外国佬也在查当年那件事,那就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们又是如何知道其中隐情的。   我瞄了瞄刀烽,想起出来前老楚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忽然有点了解他的心情了。   眼前这潭水不仅深不见底,还是一潭被搅浑的污水。   现在最重要的目标顺利到手,我们没有什么可顾及的,大叔扫了一眼被纪璇踩在脚底的苦逼外国佬,眼中露出一抹狠厉。   “早知道玄机石在咱们手里,刚才就不该手下留情,让他们活着逃出去反而是个麻烦,隐患越少对咱们越有利。”大叔惋惜的感叹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狗杂种怎么处理?”纪璇用冲锋枪拍拍那外国佬的脸,吓的对方冷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捆起来扔这里。”大叔指指脚下,想也不想的回道:“咱们做人不能太绝,凡事留个余地,把他嘴堵上,扒光了,手脚捆结实扔在这,能不能逃掉就看他的造化。”   听到大叔的话,我愣了一下,随即麻利的从包里拿出绳索,心说以后惹谁都不能惹大叔,这才叫真正的心狠手辣,都嘴堵上、扒光了、捆结实了,还觉得自己给别人留了余地,妇人心再毒恐怕也毒不过这位大叔的心呐……   扒光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外国男人,这事怎么看怎么丢人。   纪璇在这种时候充分发挥了她女性的天赋,撒娇耍赖装可爱,扬言要坚守自己身为女人的矜持和保守,绝对不偷看其他男人的身体。   刀烽表情不变,冷着一张脸走到前面,作势要去探路。   大叔借口腰背酸痛,躲到一边独自研究去了。   只剩下我,看着眼前神色惊惶的外国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再丢脸的事情也必须有人去做,而我明显就是这个即将丢脸的人……   诅咒他们仨晚上做梦梦见裸体的外国猛男,还是正在空老师床上接受调教的……我拿出绳索,心里恶毒的想着。   解决完外国佬,我收拾好背包,转身去找其他人。   我想起刀烽肩膀的伤,便让大叔替他包扎,虽然刀烽自己认为这没什么,但我觉得还是要处理一下,之前只有我们两人,急救用品都在大叔的背包里,所以没能及时处理,现在一包扎才知道,刀烽肩膀上的伤口其实很严重,他当时对我说没关系,原来只是敷衍,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伤口,让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简单包扎之后,大叔说刀烽的伤必须去医院,他手上的急救用品顶多撑一段时间,这样的伤不全面治疗是不行的。   “这小子就爱逞强。”大叔撇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无奈也有安慰,告诉我刀烽就这性格,不要太自责。   我摆摆手表示心里有数,示意他们抓紧时间,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我们四人一路小心警惕,处处提防黑发女人可能布下的陷阱,以最快的速度摸索着出路。   我因为记挂刀烽的伤势,总是忍不住偷瞄,有几次险些被他逮住,很是丢人。   这间墓室空旷异常,里面看不到任何摆设,或者说它并不是一个完整正规的墓室,倒像是未完成的作品,四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被颗粒状的晶体覆盖的石砖,甚至有的墙体仍与天然洞壁连接在一起,修葺的十分简陋。   我想,这应该不属于定宗与海迷失后合葬陵的一部分,也许只是多余出来的东西。   “那两人跑的倒快,是不是已经出去了?”纪璇将冲锋枪挎在肩上,扭头询问大叔。   “有可能,这地方是修建陵墓时废弃的部分,也许有暗道通往外面,古时候皇帝建陵用活人殉祭,那些人被封死在古墓内不会一味等死,开始都会想办法逃出去,这种废弃的陵殿就是最薄弱的地方,一般没有什么机关。”大叔环顾四周,说道:“我觉得这里可能是另一座墓,也许是哪个皇帝瞄准了这块风水宝地,陵殿建了大半才发现原来已被先人所占,不得已只好放弃这里改建其他地方,免得破坏了龙脉的风水,招来灾祸。”   大叔话刚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发现脚下似乎都在颤动,周围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我暗骂一声娘,心想难道真被大叔说中,招来灾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妹纸在龙魂下面留言问为什么古墓里那么多机关,将墓道完全封死不是更好么。   其实一般不了解墓葬的的确会有这样的疑问吧……我来解释下好了。   古代皇室的墓葬,尤其是帝陵,都是作为皇帝死后住所建造的,和生前的住所几乎无异,我不太明白这妹纸的完全封死是个什么概念,应该说那些帝陵的确是完全封死的,所以盗墓贼会打盗洞进去,古人为了防盗不止在墓的表面做功夫,因为谁都知道再严实的墓也会被盗墓贼侵入,所以里面的机关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整个墓的机关是一环套一环,甚至到最后墓主的棺椁也会有机关,那就是最后的防范措施了。   简单的说就是,他们又要保证自己陵墓的规格完整度,又想不被盗墓贼破坏,所以机关是必须的。   当然小说里的机关什么的,基本都是作者自己构思的,难免会有虚构和夸大,太现实不就没意思了,大家看的就是匪夷所思惊险刺激。   不过说实话,古代帝王和皇室贵族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才真的是匪夷所思,嗯……      第33章      巨响声阵阵,一波接着一波,我们站在墓室中央,就如同站在一艘摇摆不定的小船上,身体随着地面颤动不止,不时有细小的碎石从上面掉落下来,雨点一样砸在我们身上,我看着逐渐产生裂痕的地面,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恐慌。   “不会吧,塌方?!”纪璇捂着脑袋躲过头顶掉下来的几块碎砖,惊诧的望着大叔,看得出来,她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不是塌方。”大叔略微思索几秒,脸色顿时大变,怒骂一句说道:“他娘的,是那女人,好歹毒的心,她想用炸药把这座墓炸塌,让咱们都死在这里!”   “她想炸死咱们?!”闻言,纪璇的小脸瞬间白了,她瞪起晶亮的美眸,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墓室深处:“她把这里炸毁也拿不到东西,她到底图什么啊!”   “不管她图什么,咱们现在必须赶紧离开,不然真的要变成陪葬品了!我一把年纪死不足惜,你们仨绝对不能葬身这种地方!”大叔扫了我们三人一眼,咬咬牙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大手一挥,带头快步跑入黑暗中。   我见大叔神色间有些异样,他看向我们三人时的目光非常坚定,仿佛真的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由感叹大叔为人的果断爽朗,这年头,真心为他人谋划的能有几个,何况是大叔这种舍己为人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和他相比,我简直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我暗自唾弃自己,脚下毫不停顿,紧跟着跑在前面的大叔和刀烽,心想如果这次老天爷赏脸,让我们四人有命出去,一定要和他们三人结拜,以后不管到了哪里,他们都是我楚扬的兄弟。   阴暗潮湿的废弃墓室因为这爆炸的原因不再那么沉闷空寂,反而多了丝生气,但危险性并没有因此降低,周围不断塌方的碎石碎砖掉落满地,一些木制结构的横梁带着沉积多年的尘埃,呼啸着砸向地面。   我们边躲边跑,一面要防止被掉落下来的巨石横梁砸到,一面又要加快速度寻找通道逃出生天,整个场面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我心跳速度飞快,耳中不停回响的轰鸣声变成了致命的催化剂,加深我对死亡的恐惧,也加快我思维的混乱程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不停的跑!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停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来回晃动的手电光在塌陷的墓室中更显凌乱和急躁,有些弱小的鬼怪从乱石横木中钻出头来,仿佛在奇怪它们的住所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惜鬼怪毕竟与人不同,它们已经死过一次,再来也只不过魂飞魄灭,墓室塌不塌和它们没有多大关系,搞不好对它们来说算是重新装修。   有只不长眼的鬼看我们逃的焦头烂额,竟然伸出脚想绊倒纪璇,我眼疾手快拉了纪璇一把,顺势将那鬼踢到一边,转身继续往前跑。   这时候我们来到一座高台之上,发现下面浓烟阵阵火光冲天,想来必定是爆炸时点燃了墓室内的某些易燃物品,只是这样一来,就让我们的逃跑变得更加艰难。   “这里空气这么潮湿,火还能烧的如此旺盛,说明附近有暗河一类的出口,空气流通的很快,咱们只要找到那暗河,顺着水流出去就行。”大叔抬手指了指前面,看着我们说道:“别发愣了,赶紧走,不然等火再烧大点,咱们不被砸死也得先被烧死。”   刀烽点点头,低声道:“这边。”   我们跟在刀烽后面,挑着火势较弱的地方逃命,热浪扑面而来,驱散了墓室中原本的晦暗和阴森,让这里彻底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大叔见火势愈加凶猛,急忙从包里取出几块破布,看样子正是他之前将自己外衣撕碎所剩下的。   他拿出救急用的矿泉水,泼洒在破布上,然后分发给我们说到:“把这个罩脸上捂住口鼻,别拿下来,这可是保命的!”   我们也都略微懂得一些火场逃生的常识,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吸入过多的烟尘,因为大部分火灾死的人不是烧死的,而是被烟雾毒死的。于是接过湿布,赶忙捂在脸上。   “现在怎么办,往哪边跑?”我望了望四周,发现这里乱成一团,怎么看都不像有路逃走的样子。   “不是说有暗河么,河在哪里?”纪璇也很急躁,看她表情像是恨不得用手上的冲锋枪将所有挡路巨石打碎。   “在那里。”刀烽忽然抬手一指,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个黑发女人正和外国佬闪入一道暗门。   “不会错了,那女人肯定是找到暗河,准备好了后路,才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叔赞同的看着刀烽,继续道:“跟在他们后面,必要时直接动手,不要心软。”   纪璇会意,将冲锋枪放到随时可以举起开枪的位置,愤恨的抿起嘴唇。   我们沿着黑发女人逃走的路线东奔西跑,在越来越窄的火缝中求生,死亡气息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熊熊烈火和碎石乱木袭向我们,妄图将我们拦下,化为新一批守墓恶灵。   塌裂的碎石挡住去路,只留下一丝缝隙容人通行。   我们决定让刀烽先过,纪璇第二我第三,大叔殿后。   谁知在刀烽通过的时候,我无意中向上望了一眼,竟看到一只面目丑陋的狰狞恶鬼,手举一截粗长的圆石,诡笑着想要堵住路口。   眼看那沉重敦实的圆石就要落下,我急的浑身冒汗,一时间完全没了主意,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去阻止它的动作,也没法马上将刀烽拽回,只能怔在原地,大叫道:“刀烽!”   如果让那圆石落下,刀烽必定被掩埋在这些废墟之中,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情急之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同时脑海里不停幻想着自己能像超人一样,轻轻松松将那圆石举起,这样我和刀烽都会相安无事。   就在我无能为力,眼看就要和刀烽一起被砸成肉饼的时候,那摔落下来的圆石突然诡异的停在了半空,纪璇和大叔在我的喊叫中也注意到了那圆石,并目睹了圆石下落的全过程,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在做一个魔术,仿佛有一个牛逼哄哄的魔术师将这粗壮的圆石定格在众人眼前。   “怎么……回事?”大叔仰头看着那圆石,惊骇的喃喃自语。   我擦掉几乎滴入眼中的汗水,却已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在我面前,那曾经被我搞定的女鬼海迷失居然再次出现,只是与那时的敌对关系不同,眼前的女鬼浓密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直立而起,拖卷着那圆石不让它砸落下来,那双猩红美眸,则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你……”我目瞪口呆,盯着她额头诡异的花纹有些手足无措,看的出,那花纹和我手指上的黑色纹印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说,我当时不是将她制服,而是将她变成了“召唤兽”?她会不会正是我手指上花纹的原身,随时隐藏在我身边,默默看着我,然后在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出来帮忙?只是胡乱用了个异术,就能得到如此好用的美女鬼,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考虑考虑出去买张彩票,没准下一个五百万就是我的……   我心情复杂的吐着槽,惊疑不定的和女鬼对视。   大叔第一个反应过来,狠狠拍了我一下说道:“别愣着了,赶紧走!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嗯。”我点下头,边跟在纪璇后面钻进石缝,边心不在焉的频频回头观望女鬼,心想它这么厉害,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我,难道仅仅是因为这封鬼术的力量么。   不过无论怎样,只要先挺过眼前的危险,其他一切都可以待到日后解决。   钻出废石堆后,周围的火势顿时小了许多,我们跑到暗门前,发现这石门已经在缓缓闭合,唯一露出的那点缝隙,连根手指都伸不进去。   大叔扭头看了看,指着远处一根巨龙石柱说道:“那石龙口中喷火,恐怕就是这扇门的机关,那女人临走前将石龙口中的机关开启,想把咱们唯一的退路封死,我去将它关掉,你们在这里等。”   我看着大叔抬腿便走,不由低声道:“你一个人去很危险,我帮你……”   “不用。”大叔头也不回的打断我:“这里这么乱,人多反而碍手碍脚。”   说罢,一个人径自往回走去,剩下我们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刀烽显然很信任大叔,对大叔的话没有一点质疑,他包里的黑猫这时候冒出头来,金光色的猫眼瞄了瞄我和纪璇,顷刻又钻了回去。   我见它模样十分有趣,不胜往日那般威风,便想逗弄两下,可惜手还未动,旁边的石门就喀嚓一声慢慢升起。   “大叔成功了。”我们惊喜的看着完全打开的石门,感叹大叔果真有勇有谋。   然而不等我们惊喜完毕,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剧烈的爆炸声响彻脑海,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狂猛的气浪将毫无准备的我们用力掀翻出去,滚飞到门外,无数碎石撞击在身上,眼前一片天翻地覆,忽明忽暗。   我被气浪冲飞出去的同时额头撞上石块,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眼前一蒙,心里却犹如沉入冰窟,凉的只剩一抹惨白。   我们站的这么远都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那么大叔呢……      第34章      疯狂而猛烈的爆炸过后,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就想往回冲,虽然理智不断告诉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冲击下存活,但是心里仍旧渴望找到大叔的身影。渴望那完全不存在的奇迹发生。   现在一切都已经很明了,是那女人在机关附近安放了炸药,她早就算好我们会去关掉机关,于是想一举将我们炸死,却没想到大叔棋高一着,料到她会在机关上做手脚,最终选择了舍弃自己,助我们逃生。   也正因为如此,大叔那时才不让我们任何人随他同行,坚持一个人去关机关……他是有心让我们三人逃走,彻底忽视了自己的死活。   说实话,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能心狠手辣至此,处处算计巧妙,不惜三番两次设计陷阱暗算,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说她是蛇蝎心肠都不为过。   铁门附近的塌陷越来越严重,不断有巨石从头顶落下,我忍住身上各处的疼痛,手脚并用拼了命的要回去找大叔,急切与渴望的心情已经完全焚毁了我的理智,现在我脑海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大叔不要有事。   “楚扬!”刀烽在混乱中拽住我,一脸焦躁的低吼道:“你回去找死么?!快点离开这里,不要管吴谋!”   “为什么不管吴谋,他可能还没死!”我目眦欲裂,眼前危急的情况让我脑中彻底乱成一团,四周的轰响和刀烽冷漠的面容更加激化了我的愤怒:“你他妈摸摸你的良心,是大叔救了咱们,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听了我的话,刀烽表情不变,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没戴手套的右手死死拉着我,不允许我挪动半分,那双漆黑的眸子幽暗深邃,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无论他要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想去听,在我心里,大叔的死活更加重要,有一起逃出去的机会,我就绝对不能放过。   我手上用力,刚想甩脱他的桎梏,就听身后再次传来爆破的巨响,一股较之前更为强大的气浪轰然冲击过来。   “小心!”刀烽脸色微变,猛的将我扑到。   天翻地覆之间,我感到身下所有石砖都已碎裂,整个地面都开始塌陷下去,原本的墓室顷刻间面目全非,彻底粉碎成一片废墟。   我被刀烽护在怀里,两人被气浪推翻,无法控制的向下滚落。   我脑袋在爆炸响起的刹那嗡了一声,如果之前我还能欺骗自己大叔还活着,那么刚刚的爆炸就是在告诉我,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倘若我刚才回去寻找,此刻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吴谋死了,与这墓里的万千恶鬼掩埋在一起,并注定要长眠于此。他是为了救我们而死,是被那唐姓女子害死的。   数不清的土石雨点般击撞在身上,翻滚过程中,刀烽似被什么东西砸到,他死死护着我,将我的头紧搂在胸前,突然闷哼一声,听的我心下一颤,心底某块地方居然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   我咬咬牙,闭上眼睛,伸出手臂回搂住他,那结实修长的身躯在这混乱危险的墓室废墟中竟成为唯一的温暖。   我知道我幼稚可笑小人之心,我不懂得顾全大局只知道乱发脾气,刀烽根本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只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不想再让我去送死而已,我却毫无理由的胡搅蛮缠,最后还要他来保护我。   我错怪他,却没想过他的心情,我根本不了解他,却一直用阴暗的想法猜测他的内心。   这些种种其实我都明白,但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我不愿意把他想的太好,因为怕暴露自己的丑陋,可是当事实一点点剖析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找任何理由拒绝他。   刀烽的温柔和包容,隐藏在那冷峻的外表之下,只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能体会。   现在大叔死了,我绝对不能再让刀烽和纪璇出事。   耳中听到哗啦的水声,我感到身体忽然一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我们竟然滚落到了水里。   狼眼手电在翻滚中不知去向,我拽下背包,从里面摸出备用手电,打亮了照向脚下,想到这大概就是大叔说的那条地下暗河。   “刀烽?”我察觉刀烽在落水后就没了声响,赶紧提着手电四处搜寻,没多久就在不远处找到了他。   我们在落水前撞到巨石被迫分开,所幸离的不远。   我跑过去将他从浅水中扶起,看到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白,额头和腹部血流不止。   “刀烽,醒醒!”我顿时慌了手脚,想到我们身上都没有急救用品,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上身裹住,因为那血太多,我手上的光源又十分有限,无法检查包扎。   这时候纪璇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她的枪和手电在摔落过程中不见踪影,想必是听到声音才找到我们。   我看着她衣衫散乱披头散发的模样,不禁有点怜惜,她毕竟是个女人,经历了这些心里肯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刀烽怎么样?”纪璇望着躺在我怀里的刀烽,有些无助的问道:“咱们还能离开这里么?”   “能。”我点点头,用自己的衣服把刀烽包紧,然后对纪璇说道:“这就是大叔说的那条暗河,这里有风,水流的也急,前面肯定有出口。”   见纪璇眉头舒缓了点,我继续说道:“你包里有没有绳子,把我和刀烽捆起来,万一一会儿要下水我没办法抱他。”   纪璇闻言看了看我,二话不说便脱下自己的皮衣,掏出军刀,三两下将衣服割成细条:“用这个吧,你的绳子绑那外国佬了,我的刚才背包刮破掉出去了。”   “嗯。”我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细条,在纪璇的帮助下将刀烽捆在背上。   如此大的动作刀烽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让我不禁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带他去医院治疗,我怕他会和大叔一样,忽然从我身边离开。   背着刀烽,我和纪璇一路沿着暗河流动的方向走,周围湿冷阴森,河水冰凉刺骨,我们经历大难,还未寻得生路,谁都没有心情说话。   尤其大叔的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没有人愿意去提起。   我心里那股前所未有的震怒急躁,也在刀烽受伤昏迷后,变成埋藏于心底的冰冷愤怒,这个仇一定要报,我无法咽下这口恶气,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去对待,那女人不得好死,大叔死了,我要让她血债血偿,加上刀烽的份,全部还回给她。   大叔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被那女人害死,这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暗河越走越深,到最后我们已经不得不潜水前进,好在我游泳技术尚可,背着一个人勉强能够维持一定的速度。   暗河到了深处是一个铁栏的机关,铁栏之间的间隔不小,却无法容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我心头微凉,想不到到了这里也有机关拦路,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不成?   纪璇游过去试了试,发现铁栏十分坚固,用手是不可能打开的,回头望向我的时候,又好像突然看到了某样东西,于是打个手势叫我在原地等,自己一个人往回游去。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上身有了些微变化,而那原本封死的铁栏也已经缓缓开启。   我瞄了瞄她胸部,知道她应该是把胸罩脱下来固定机关了,看她的样子,身上恐怕就剩这件内衣了。   纪璇发觉我在看她,凶狠的瞪我一眼,带头向前游去。   我们在暗河里游的时间不短,三人都接近极限,我担心刀烽的伤势,更加快速的摆动手脚。   一阵激流冲刺后,我们被河水冲进一个小池塘,河水从山壁上的小洞里流出,汇入这池塘里,形成一道小巧的瀑布。   拖着深重的身体,我慢慢把刀烽挪到岸上,我们身上的污泥在潜水时冲了个干净,血迹却依旧清晰。   我将刀烽搂抱在怀里,握着他冰冷的手,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们这次出来,死了一个,重伤一个,活着的两个也都人不人鬼不鬼,实在悲惨至极。   尤其刀烽现在生死未定,我和纪璇只能先找回车,开车带刀烽去附近距离最近的医院。   “这里离咱们停车的地方应该不远。”纪璇双臂抱紧自己,冻的阵阵颤抖:“先救刀烽要紧,快走吧。”   我见她嘴唇冻的发紫,赶紧把自己唯一一件衣服脱下来套她身上。   “山里这么冷,你光着身子怎么行。”纪璇抬手想要推辞,看到我的表情又停了下来:“你……”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赶紧走。”   说完,一咬牙将刀烽打横抱起,快步小跑起来。   纪璇对于这里的路记得还比较清楚,我们跑了不久,果然摸回原来停车的地方。   从刀烽包里找到钥匙,我们打开后备箱拿出其他急救用品和备用衣物,纪璇钻进驾驶座将车子开的飞快,我抱着刀烽在后座为他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车子一路颠簸开的十分危险,我却完全没心思顾及这些,只是拿了毛毯将刀烽裹住搂在怀里,如同珍宝一般不愿放手。      第35章      坐在急救室外面,我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乱成一团,不停祈祷刀烽能够安然无恙,纪璇坐在我身边,同样焦虑的盯着那红灯。   这间医院是附近的县医院,虽然规模小了点,好在设施都很齐全,听指路的哥们儿说,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一家。   我和纪璇把刀烽抬进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看着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明显在怀疑我们的身份,我因为太过疲劳和心急,几乎是怒吼着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他们,我说我们是自驾游到这里的旅客,在山上遇到塌方,我兄弟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让他们赶紧救人不要再说废话。   那医生大概是看我言辞恳切,满脸的焦急不似作伪,赶忙招呼人把刀烽送进急救室。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和纪璇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在墓里中的毒也没什么感觉了,想来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麻醉药剂,我们俩现在在急救室外唯一的盼望就是刀烽能够平安。   我见纪璇明明已经疲累至极,却仍旧硬撑着坐在旁边等候,不由心头一软,对她道:“你先睡会儿吧,我看着就行,出来了马上叫醒你。”   纪璇抿了抿嘴唇,神色复杂的望了我一会儿,说道:“你不休息么,你之前还吐了血,要不要让他们检查一下?”   “没事。”我摆摆手,站起身道:“我去拿毯子过来,顺便抽根烟,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说完,我边往外走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刀烽的手术做完以后估计要住院一段时间,手术费和之后的住院费都没有着落,大叔不在了,刀烽昏迷不醒,我和纪璇身上又没带那么多现金,何况我一个大男人在这,也不能让她出钱,好在我随身带了银行卡,让老楚打点钱过来救急还是可以的。   想着,我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将我目前的情况简明扼要告诉了老楚,老楚听完后,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是答应晚点会将钱打到我卡上,让我回家后把事情好好讲给他听。   然后告诉我,老妈非常担心我,这个电话打的很及时,如果再晚几天没消息,她恐怕就要出来找我了。   我心里一暖,赶紧答应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马上滚回去,想到老妈肯定着急的要死,回去得好好给她赔罪。   心里的事一多,走路就容易不长眼,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那男人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熟,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身板挺的倍儿直,走起路来气宇轩昂,人到中年也没有发福的征兆,身材保持的很好,精瘦又结实。   我撞到他马上低头道了句抱歉,再抬头时却被他身后的东西震撼到极点,几乎让我忘记掩饰的大叫出来。   那是一个冤魂,并且是身披铠甲气势威猛的男人,它同它的主人一样,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只是那血红的双眸和额头上诡异的符号证明,它只是一只鬼,是被人类收服的鬼。   “你姓楚?”男人察觉到我的视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低声道:“替我跟楚家现在的当家人问声好。”   “你……”我心里卧槽了数十遍,对比着这只男鬼,我那只女鬼简直弱小到极点,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会也有冤魂跟在身边,并且一眼就看出我是楚家人?在我印象里楚家绝逼没有这么一号牛逼的人物,但如果说他不是楚家人,现在这个年代又有哪一家能做到比楚家更厉害?   老楚和大叔可从来没说过在对付鬼怪这方面还有其他能人。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带着冤魂消失在人流中,我心跳的厉害,知道在这种公共场合即使有话也不能问,更别提我和他完全是陌生人,揪住人家问来问去岂不是无理取闹。   心里震惊的余韵仍未褪去,我来到停车场,从车里取出毛毯、烟和一些压缩饼干,再到门口的小店买了两杯热奶茶,这才一边思索一边回到急救室。   纪璇在我走后浅眠了一会儿,我抱着东西回来时她刚睁开眼睛,看着我的表情有点担忧和害怕。   “怎么还不出来。”她说。   “快了,肯定没事。”我将奶茶和饼干递给她,安抚的笑道。   “对了,刚才有个男人过来,问刀烽情况怎么样,还说……”纪璇眼神忽然犀利起来,打着手势小声道:“让我们看好东西,小心唐家的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慎重的回道:“我知道了,等离开这再说。”   “嗯。”纪璇点点头,接过饼干小口吃着。   刀烽是傍晚从急救室出来的,只是没脱离危险期,医生说要观察一晚,过了今晚就没事,用不了几天就能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会这么严重,看样子如果我们再晚一点,那也许……   该不会是那时候他为了保护我……   越想越懊恼,我忽然觉得,就算刀烽现在马上醒过来,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欠他的太多了。   而且这事才刚开始,玄机石拿到手,接下来要等刀烽醒后再做决定,我们原本就四个人,现在少了一个重要的军师,之后恐怕会更加艰难。   我想,我要变得更强才可以,不止是不拖后腿,我要能真正帮上刀烽的忙,不能再让他为我受伤。   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我要查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跟楚家又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与我目前遇到的所有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天后,我站在刀烽的病床前,望着他安睡的模样,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医生说他马上就会醒过来,基本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只是右手因为肩膀的伤,可能无法和以前一样灵活。   不知道刀烽醒过来,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身为刀家人,双手就是他的一切,如今右臂受伤,等于是为他增加了一个弱点。   我有点害怕看到他失望伤心,即使那是掩藏在冷漠表情之下的。   探望的时间很短,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过只要看到他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我伸出左手,曲起食指在刀烽苍白的脸上蹭了蹭,有点贪恋他身上的温度,这让我回想起墓室坍塌时的那一幕。   “我先走了,免得你现在看到我不高兴。”我笑了笑,明知他听不到还是继续说:“老子回去修炼修炼,下次就是我保护你。”   说完,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轻轻放到他手心里。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老楚为我去寺里求的,小时候总是莫名发高烧,并且持续不退,身体非常不好,老楚很着急,便千里迢迢跑去云南求了个护身符给我,这护身符是一颗很古怪的牙齿,来历不明,只是带上它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生过重病,感冒发烧的次数也非常稀少。   现在我把这颗牙齿给刀烽,希望他身上的伤尽快痊愈。   走出病房,刚好碰到纪璇买了一堆吃的回来,她将它们抱在怀里,吃惊的看着我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要走?”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啊,住院费和手术费都付清了,你在这里看着刀烽就好。”   “你!”纪璇瞪起眼睛,要不是手里抱着东西,早就一拳打上来了。   “刀烽还没醒,你就想走?!”她压抑着声音怒吼:“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陪他?”   “嗯,我现在没脸见他。”我无奈的看着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她怀里:“卡里的钱足够你们用,密码是211314,卡背面有我电话,刀烽醒了记得发短信或者电话通知我。”   “滚蛋,拿走,老娘不稀罕你的东西!”纪璇怒气未消,跺了跺脚骂道:“你个没种的王八蛋!现在留下来我就原谅你!”   可是我要回去修炼啊大姐……倒退几步看着纪璇,见她又有冲上来的架势,我立刻转身撒腿就跑,心想下次再见面,恐怕这位姑奶奶要叫我好看了。   但是为了之后的一切,背负这点骂名算不了什么。   老楚说过,楚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够真正掌握封鬼术的奇人异士,我想,我将会是下一个。      第36章      我戴着墨镜,仰靠在公园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舒服的享受这冬日少有的暖阳。   距离和刀烽纪璇分开,已足足两月有余,此时正值深冬时节,天上即使有太阳,也冷的跟冰窖一样,张嘴就能哈出白气。   忽然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猩红的杏眼微微上挑,正木然的与我对视,额头诡异的花纹虚虚浮浮,为她本就如仙的美貌增添了一丝妖媚。   她是海迷失后,元定宗的妃子,执政三年的钦淑皇后,拥有过人的美貌和身材。   但是现在,这位美丽无比的海迷失后,已经变成我手下第一个鬼奴,而她那惊艳世人的美貌,在看过无数次后,也逐渐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两个月前,我风尘仆仆回到家中,老楚见到我先喜后惊,上下扫了我一遍后拉住我手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惹的这一身鬼气回来?”   “鬼气?”我心下一紧,马上就想到手指上的花纹,嘴上却掩饰的笑道:“盗墓嘛,肯定有鬼气。”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你知道我指的是哪种!”老楚眼神锋利,盯着我的模样像头发怒前的狮子。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完全告诉老楚,老妈的声音就已经从屋里传来。   对于我这个不孝子,老妈这次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只是把我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吃什么,妈这就上街去买。”   我听的鼻子一酸,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唯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在家老老实实等她回来做饭。   就连老楚要对我发火,老妈都一阵乱骂将老楚赶走,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长问短,说以前要和朋友出去玩都会先跟家里招呼一声,这次怎么不声不响就离开了,问我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我一愣,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会让老妈有这种想法,明明就是我自己不对,居然让老妈担心成这样。   几番安抚解释后,终于哄得老妈开心,提着环保袋上街购物去了。   老楚这时候才黑着脸从屋里探出头,对我道:“过来,有事跟你说。”   我叹息一声,心知逃不过去,只好走进屋关好门,抢先一步将左手亮出,说道:“我的确惹了点麻烦,在墓里碰到一只女鬼,我把书上纵鬼的阵图用冥火刻在她背后,就变成这样了。”   老楚闻言眼睛瞪的几乎掉到地上,抓过我的手指左瞧右瞧,末了神色悲戚的叹了口气:“该来的逃也逃不过……”   我奇怪老楚为何无故说出这样的话,便问道:“怎么了,这个花纹有什么麻烦?”   “麻烦?”老楚哼了一声:“何止麻烦,你用的是纵鬼术没错,但却是纵鬼里最为忌讳的异术,被人类收归己用的鬼,叫做鬼奴,鬼奴有一个共同的标志,那就是纵鬼印,纵鬼印根据鬼主的个人情况,会呈现不同的形态,刻印在鬼奴和鬼主身上某个部位,只要这纵鬼印在一天,鬼奴就不得违背鬼主的命令。”   “这不是挺好的么?”听到老楚的解释,我有点惊喜,心想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盗墓就方便多了,不能做的事统统交给鬼奴去做,必定事半功倍。   难怪封鬼一派会成为盗墓行当里的翘楚,这明摆着大手一挥的事啊。   “好个屁!”谁知老楚见我露出喜色,一张老脸更是黑似锅底:“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你刚才是不是想以后什么事都交给鬼奴去做?我告诉你,这纵鬼印之所以是忌讳,就是因为它对鬼主的益处大,害处更大,你以为你使用异术强迫一只鬼停留人间,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么,那代价可是你自己的寿命啊!”   “寿命……”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看着老楚,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两个字。   “那纵鬼印刻在你身上一分,就减少你一分寿命,你等于是在用自己的寿命延续鬼奴停留的时间!”老楚又是怒又是恨,焦虑的看着我手指上的花纹,像是想找个东西把它挖下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教给你这些,就是因为越高级的封鬼术,对封鬼师自身的毁灭性越大,楚家历代成名的封鬼师都没有活过五十的,他们触动太多忌讳,最后无法收手,不得不将自己的寿命贡献出去,人鬼殊途,终究不能太过亲近,保持不了距离,那就是死路一条。”   老楚说完后沉默许久,看着我继续道:“老子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过了这一生,咱们楚家以前造的孽不少,还也还的差不多了,从你爷爷那辈就开始金盆洗手,不再掺和那死人勾当,我教了你渡怨,是想让你有个保命的招数,谁知道你竟然自己误打误撞学会了纵鬼……”   “那,这东西还能弄掉么?”我一听差遣鬼奴居然需要这么惨烈的代价,不由浑身发冷,想起自己以前总是埋怨老楚不厚道,现在才明白,他那是处处为我算计,希望我和普通人一样安稳的过一辈子。   老楚刀子嘴豆腐心,我却一点不理解他。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弄掉,我干嘛还瞎着急,唉……”   我见老楚一副无奈悲哀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毕竟是自己老爹,总让他为我操心,我良心上过不去,他希望我平平安安一辈子,我又何尝不是期盼他长命百岁。   可惜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我只能尽量寻找其他方法去改变它,家里只有我一个独子,如果我平白无故的没了,谁来替我尽孝道,伺候父母?就算将来娶妻生子,我也不能彻底安心,因为女人太善变,谁能保证她不会在我走后找机会领着孩子改嫁。   不过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在能解除手指上的纵鬼印前,我必须先适应这只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女鬼,何况之后恐怕还要有一些大动作,解决完刀烽说的那件事再慢慢搞定纵鬼印也不迟。   老楚和我商量了一下,最后同意了我的想法,他让我好好研究封鬼古术,没准等我完全将其掌握后,就自然而然悟出解除印记的方法了。   话虽如此,但我们心里都知道,那机会其实是微乎其微,不然为什么楚家那么多能人异士都只活到五十,他们短暂的生命就是封鬼术逆天之道的最好证明。   在正式开始制定修炼目标之前,我考虑着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说实话,刀烽那只墓兽的毒,在我心里至今都是个梗,带着毒做事,总会有点不安。   没想到将这种想法告知老楚后,他却摇摇头,拍拍我肩膀道:“傻小子,你要有老子半分精明,老子也知足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凡是多经脑子想想,你老子我这个脾气,要是真知道谁给你下毒手,会坐视不理?放心吧,刀家那小子心软,早就给你解毒了,老子就是看他没真下毒,才放他走,不然早冲上去跟他拼命了。”   我闻言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想起两个月前从医院离开,刀烽还昏迷不醒,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他从未想过真的害我,我却不顾他安危独自离开,这么看来,我大概才是那个最冷血无情的。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带着女鬼小海在公园里闲逛,我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就有点怀念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刀烽人好,如果真的和他拜把子,那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只是在我没种的离开后,他也许不会再愿意和我亲近。   这两个月在老楚的帮助下,我已经摸清书中大半对封鬼术的讲解,就连那部分禁忌的内容,也一一被我研究了个大概。   如今的我,操纵个把鬼怪实属信手拈来,渡化一些普通的冤魂也是易如反掌,唯独书里最后几页的内容不敢轻易尝试。   因为那一卷第一句话便是“以阳覆阴,阳极必灭”,老楚说这两个“阳”字其中一个必定是指阳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乱用。   我谨记老楚的话,只将书中的内容反复试验,精简变化,直到彻底将其掌握,或是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为止。   修炼之道,始即终焉,从我开始真正修炼封鬼术的那天起,我之前的人生就算结束了,我接受了封鬼术,就等于接受了另一种新的人生,命运是我自己改变的,也要我自己去掌握。   从公园一路晃回村里,我顺手买了点菜,想着晚上干脆再去荒雀坡看看,那地方鬼多,正好训练一下小海。   小海这挫名是我顺口起的,要怪只怪她自己太天然呆,总喜欢趁我睡觉趴我身上,等我醒来顶着一脸麻木的表情吓唬我。   开始我的确吓到几次,次数多了也就没感觉了,有时候觉得她呆呆的很可爱,有时候又想抓过来狠揍一顿。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附近几家邻居的大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讨论些什么,我看她们一直往我家的方向望,心想难道家里出事了,于是赶忙加快脚步。   然而在拐过一个弯后,看到家门前停的那辆眼熟的黑色卡宴,我知道自己想错了,脚下一顿,继而嘴角咧开一抹痞笑,双手插兜大步迈了过去。      第37章      穿过外院,推开门进入客厅,果然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眼熟的家伙,然而屋内诡异的气氛告诉我,我回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哟,你们来了。”我撇了撇正冲我挤眉弄眼的老楚和面无表情坐在纪璇身边的刀烽,又看了看正为某件事讨论的火热的老妈和纪璇,心情一时无比复杂。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招呼客人。”老楚假正经的咳了一声,边使眼色边对我说道:“人家可都在这等你俩小时了。”   我见老楚这般和颜悦色,心想之前不是还水火难容呢么,怎么这么快就转移阵线了,老楚这颗墙头草又是演的哪出戏?   刀烽看到我,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右手伸向茶几拿起两个核桃,手指微一收紧,就听“喀拉”两声,再展开手掌时,那俩核桃已经彻底碎成了渣块。   刀烽把碎核桃递给纪璇,后者一脸得意的望了我一眼,接着转身分给老妈一半,嘴上说道:“姐,来吃核桃,你看带着咱家小刀就是好,吃核桃都不用自己动手。”   “哇,还真是啊,小刀力气怎么这么大,这核桃平时我用锤子敲都敲不开呢,他一只手就捏开了?”老妈接过核桃,边吃边笑容满面的问道。   看样子,老妈已经彻底让这两位收服,难怪老楚墙头草倒的这么快。经历过我的“出走”事件后,老妈隐约有主位的趋势,老楚目前相当没地位,所以老楚会顺着老妈的意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最让我惊奇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刀烽那只受伤严重的手臂。   如果我没看错,刚刚刀烽在捏碎核桃时并没用太多力,那轻松的样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刀烽力大无比,倘若是受伤之前,捏碎椰壳我都不觉稀奇,但是家里这些核桃,往常都是我费尽力气给老妈老楚敲开,他居然在受伤之后也能轻松搞定,难道说他的手没事,是那医生故意夸大想骗取医药费?   想到这,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刀烽……你,你的手没事?”   刀烽幽黑的眸子扫过来,不知为什么竟看的我呼吸一窒,心跳诡异的开始加速。   “没事。”看了我一会儿,他扭回头,淡淡说道。   “别听他扯蛋。”纪璇闻言嗤笑一声,瞪着我道:“怎么可能没事,做了一个多月的复健呢,以前能单手捏碎苹果,要不是着急过来找某人,没准会恢复的更彻底一点。”   “璇姐……”听出纪璇话里的嘲讽,我心里就像扎了根尖刺,怎么都不舒服,更不敢看刀烽,因为他受伤起码有我一半的责任。   可是我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躲着刀烽,说实话我很喜欢跟他这个人,跟他一起做事总有种放松的感觉,如果仅是由于我的懦弱无能失去一个兄弟,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苦笑了下,我强迫自己看向刀烽,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刀烽站起身走向屋外,我愣了一下,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几乎想去握住他那只手,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自己更加卑微。   纪璇在刀烽走后立刻过来拧了我一下,夺过我手上的袋子说道:“你去陪他逛逛,一小时后回来吃晚饭。”   说完,她猴急的把我推出门外,转身继续去应付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老妈。   站在门外,我发现刀烽正在不远处等我,急忙快步过去,和他并肩走出外院。   深冬季节天气冷的厉害,没有了屋里那股暖流,整个人都被冻精神了。   我带着刀烽往公园方向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你的手真没事?”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我试探性的问道:“那天医生跟我说,你右肩伤的厉害,会影响整条手臂。”   刀烽听到我的话脚下略微一顿,随即继续边走边说道:“没有纪璇说的那么严重。”   那就是确实有事……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开始有点后悔当时没留下来,不过想想现在的成果,又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不能帮上忙的废物,只会让刀烽受伤的机会更多,我不想做个窝囊废处处需要别人保护。   但是现在,我要知道刀烽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误会我,以为我是不想再和他们见面?   “刀烽……”犹豫着怎么开口,我转过头却忽然对上一双金黄的猫眼,吓得我后面几句话未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变成:“唉卧槽!”   那黑猫从刀烽上衣后面的帽子处钻出,精明的大眼睛盯了我几秒,随后转移目标,伸出小小的猫爪,对着我身后拨拨拨击打着。   我往后撇了一眼,这才明白它是在和小海玩闹,小海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能和它沟通的动物,好奇的用纤细洁白的手指逗弄黑猫,完全不顾我这个主人还在前面谈事情。   刀烽见我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看猫,不但没有追问,反而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怕了。”   “怕什么?”我被他问的发懵,脑子没转过来,半饷后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立刻道:“怎么可能,你太小看我了,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怪,又怎么会怕那种地方!我说过会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肯定会帮到底,你不要多想。”   知道刀烽把我当成胆小鬼,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口气不禁有些恶劣。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竟然以为我胆小怕事才会临阵脱逃。   “嗯。”刀烽没有再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我,说道:“从下面带出来的东西已经托人转手卖掉,钱会打到你卡里,过几天出发去云南,你想知道的一切就在这两张照片上……”   看到我接过照片,他又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受伤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多想。”   我身体几不可见的震了一下,再抬头看时,刀烽已经走到前面。   握着那两张照片,我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话。   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明白我心里的苦恼和忐忑,他知道我在顾忌什么,所以说了这些话来安慰我。   “喂,老刀!”我突然有点激动和兴奋,觉得和刀烽做搭档真的不错,至少,他能够理解我,和他相处,不会徒增那些多余的烦恼。   “怎么。”   “咱们结拜吧,老子要跟你做兄弟。”   “结拜?”   “是啊,看过电视吧,就那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算了……”我看着刀烽无语的表情,心知这种二逼的想法也只有我脑子一热能想出来了,硬拖着刀烽跟我一起二逼,被纪璇知道我可能会被打死……   轻咳一声,我低头去看手里的两张照片,发现第一张是五只映照在画面中的手掌,这五只手掌各不相同,可以说区别非常明显,各自有各自的特色,第一只手缺了一根小指,只有四根指头,第二只手纤细柔和,手腕上戴着一串纯金手链,是个女人手,第三只手戴了一只手套,不过从手腕关节来看应该属于男人,第四只手手背上印着一副诡异的花纹,第五只手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却也正因为这点,成为这张照片中最不普通的手。   我看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刀烽给我这张照片是想说明什么。   摇了摇头,我翻到下面一张,看到这张是那种很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相的人大概没有拿稳,或者是情况紧急来不及拍照,整个视野都在晃动,模糊的影像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其中有一个女人,正在回头看,背景是野外的树林,可以看到明显的山石林叶。   “这是什么?”我甩了甩手上的照片,问刀烽:“五个好朋友的友谊见证?”   刀烽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你真的没看出什么?”   我又瞧了瞧照片:“看出来了啊,不就是五个人去旅游,后面有人跟踪偷拍,然后那五个人亮出手合照了一张,不过看这照片的颜色,中间相差得有几十年呢吧。”   在我印象中,中国的照相技术是在八五年左右开始变化的,之前一直是黑白照片,八五年后才开始出现彩照,第一张黑白的不用多说,第二张以像素来看显然是近几年的产物,这中间相差起码三四十年。   “三四十年?”我猛然反应过来,刀烽问我看出什么,居然是指这个:“两张照片时间相差这么多,照片里的手看上去竟然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那女人的手,完全不像五六十岁的老太婆,那简直就是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啊。”   刀烽见我终于明白,点头道:“没错,七十年前那次合作后,六十四人只有这五个出现过,但是没人能肯定他们是生是死,直到有人偷拍到背影,从那时起就有人在调查他们的事,不过大多数已经下落不明,三年前我大哥也带人去找,却只寄回这两张照片。”   “你的意思是说,这五个人没死,在七十年前那件事后一直活到现在?”我惊诧的看向刀烽:“怎么可能,这不是扯蛋么,他们如果真的长生不老了,为什么不出来告诉你们,反而遮遮掩掩不肯露面?”   “的确。”刀烽说道:“所以大哥在信里提到,这两张照片只是线索之一,不排除后者是有人找到那五人的尸体,拿走他们身上的东西伪造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现在找到另一种方法,只要进入当年那六十四人所倒的斗,也许就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明白了。”我反复看着手上两张古怪的照片,问道:“那为什么要过几天再走,咱们不如明天就出发。”   “为了等一个人。”刀烽转头逗弄着肩上的黑猫,淡淡说道。      第38章      自从那天交谈过后,我和刀烽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男人的交情往往都是这么打出来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喜欢逗弄刀烽,这家伙的反应都很直接,知道就是知道,不懂就是不懂,生气或者不好意思会很直白的表现出来,这就比逗弄纪璇有意思多了,因为如果把纪璇惹急了她能一整天不和我说话,甚至用最幼稚的方法无视我。   这天我们仨组队去城里一家小肥羊吃涮羊肉,专门挑了个人少的时间去,进门直接奔靠窗的位置坐了。   我和刀烽坐一边,纪璇单独坐对面,点菜都由她先,我们两个男人完全如同跟班,在这种场合,我和刀烽默契的给了纪璇最大的权力和面子,让她像女王一样作威作福,看着纪璇哈哈笑的开心,我们也就踏实不少。   纪女王点菜的时候,我眼珠一转问刀烽道:“老刀啊,你刷围脖么?”   刀烽如我所料一脸迷茫的回道:“什么围脖。”   “微博,新浪微博啊。”我假装吃惊的看着他,故意说道:“我靠,你连围脖都不知道,您老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吧?老鬼还魂了嘿……嗷,疼疼疼!”   还未挤兑完,刀烽已经黑着脸伸手勾住我脖子,手臂一用力,我整个人都被扯了过去,呼吸困难的哀叫不止。   “自作自受。”纪女王见我吃瘪立刻露出笑脸,点菜的间隙给刀烽鼓劲道:“刀烽,用力,弄死他!让他不老实!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没事找事!”   服务员小姐抱着菜单站在一边,愣愣的看着我们嬉闹。   火锅加啤酒,我们虽然只有三个人,照样吃的热火朝天,纪璇撬开三瓶燕京,递给我和刀烽说道:“别用杯子了,直接对瓶吹吧,今天谁先喝倒谁付账。”   我一愣,心说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一下灌这么多我非得横着出去不可,看纪璇和刀烽的样子都是酒量不错的人,付账没关系,在他们面前丢人就不行了。   于是我豪爽的拎起酒瓶,对他们说道:“没错,这年头白酒都对瓶吹了,何况啤酒,咱仨难得出来聚一次,干脆敞开了喝,不醉不休,来璇姐,老刀,干了这瓶!”   “干!”   酒瓶叮当交错,我们仨仰头灌下整瓶啤酒,随即边捞菜边继续比划。   我见酒喝的差不多了,急忙扯开话题道:“对了,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这出了一件事,这事挺邪门的,我第一次听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后背发凉。”   “什么事?别拐弯抹角的,快说啊。”纪璇一听有八卦,用筷子敲了敲锅沿,催促我快讲。   我见他们果然上钩,故意卖关子说道:“璇姐,你有没有被人跟踪的经历?”   纪璇听我问到她,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当然有,逛完商场出去就被人跟上了,我拎着一堆袋子,他们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的和我套近乎,自称是我三姨,俩男的抓着我胳膊就要拽我走。”   “这么明目张胆的拐人?”我吃了一惊:“然后呢?”   “然后我把袋子扔地上,抬手就给了那老太婆一巴掌,又照着那俩男人命根子踹了两脚,打电话叫警察过来把他们带走了。”纪璇得意的扬起俏脸,“想拐姑奶奶他们还嫩了点,就那身手再来十个姐都不惧!”   听完纪璇的话,我和刀烽对视一眼,我心想,那三人绝对是眼睛长屁股上了,拐谁不好去拐纪璇,还不如拐个男人呢,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纯属找死么。   纪璇得意完脸色一正,说道:“赶紧说你的,有什么邪门的事?”   我笑了笑:“是这样,有个女的晚上下班回家,路上碰到一男人,她发现那男人一直跟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就躲进路边的公共厕所,谁知那男人也跟了进来,女人想干脆等到男人走了她再出去,结果躲在厕所的隔间里一晚上,也没听到男人离开的声音,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女人觉得那男的怎么都得走了,就打开隔间的门准备回家,没想到开门时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那男人正趴在隔间上面看着她。”   “就这样看了她一晚上?”   “对啊,一晚上。”   “靠。”纪璇惊讶的张着嘴:“那女的被人盯了一晚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谁知道。”我无奈的摊手:“这事是听我妈说的,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村里三姑六婆那么多,一传十十传百,什么事都给夸大了,也许真实情况没这么变态。”   纪璇闻言啧啧摇着头:“不管怎么样,这女人警觉性太差了,说不定哪天就被人迷晕了卖到云南去。”   “估计是她全部精力都在关注门外,所以没察觉到头顶有人偷窥。”我说完,灌了口啤酒,又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我看。   人的感觉真的非常奇妙,至少我被偷窥的时候,会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就好像被一个透明的索套套住,无形中产生一种约束感。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难不成遇到小学同学了?我啧了一声,刚要回头去看,就听到身边刀烽低声说了一句:“他来了。”   紧接着从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深沉浑厚,尾音上扬,透露出一丝轻佻。   “你们仨居然躲到这喝小酒来了,真让我一通好找。”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下巴上留着点胡渣,几步走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到纪璇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你……”纪璇瞪起漂亮的凤眼,显然想对他发火。   刀烽及时摆手阻止,对那男人道:“你来晚了。”   “你认识他?”我和纪璇几乎异口同声。   “不止我,你们也认识。”刀烽撇了我一眼,唇角微勾,声音低沉悦耳:“他是吴谋。”   “卧槽!”   “开什么玩笑!”   此话一出,立刻激起我和纪璇的强烈反应,我们俩同时瞪向这个被刀烽称作吴谋的男人,难以置信的叫道:“吴谋已经……”   “已经死了,对吧?”那男人笑了一声,见柜台前的服务员已经开始往这边看,压低声音道:“那女人在龙头机关上放置了炸药,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将炸药拆掉,只好以你们三人的性命为重,关掉机关,让你们逃出生天,至于我自己,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震惊无比,原因无他,知道这些细节的,必定只有我们四个,现在他以吴谋的身份说出这些,竟然毫无别扭之处,这不得不让我相信,他真的是吴谋本人。   我看了看纪璇,发现她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手上夹的肉都掉回了锅里。   “怎么,还不信?”男人摆出苦大仇深的脸,拆开一套餐具自顾自的涮起肉来:“再不信我也没辙咯,反正那玄机石只有我看的懂,不跟我走你们绝对找不到地方。”   看着男人吃的津津有味,我抹了把脸,基本已经确定他就是吴谋,除了吴谋,我想没人会有这种自信能看懂那块莫名其妙的石头了。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并且重生之后还年轻了十岁?这根本就超出了我的正常认知。   “大叔……你,没死?那之前在下面的时候……”我犹豫着开口问道,心想有些事还是弄明白的好。   “那是个替身。”吴谋无所谓的边吃边说:“我有很多替身,弄坏一两个没关系,包括你们眼前这个,也不是我真正的身体。其实这样做并非我的本意,如果可能,我倒想亲自上阵,可惜老天爷有时候就是那么不长眼……你们以后慢慢习惯就好。”   “替身?”我思考着吴谋这个替身的含义,觉得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身体,那他是怎么完全掌握别人的思想和行动,甚至频繁更换的呢。   我忽然想起在山脚那个小旅店里碰到的老人,他当时就说吴谋的命相奇特,而我也察觉到吴谋的身体冰冷异常,没有正常人的温度……难道说,吴谋用的是死人的身体?   想到这我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一个坐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喝酒吃肉的死人,这场面怎么想怎么诡异。   不过无论吴谋究竟是什么,他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从来没有害过我们,甚至一直以我们三人的性命为重,如此一想,我心里便踏实了些,只要吴谋是真心实意,那么不管他是什么,我楚扬都认他这个朋友。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重新执起筷子,示意他们继续夹菜喝酒,同时笑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还有人看到现在了仍然在纠结攻受问题,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此文第一人称攻视角,无反攻互攻,盗墓为重搅基为辅,不是主搅基的小白文,也不是情情爱爱的文,这些文案上都写了。      第39章      两天后,我们正式确定了目的地和路线,经大叔计算,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云南昆明,要到那里去接货,再想办法深入苍山。   我们之前从墓里带出来的那块青石盘名叫玄机石,据大叔说,这是一位修炼得道的老喇嘛手札中记载的神奇石盘,那位老喇嘛名曰丘摩,他年轻时曾游走大江南北,阅尽名山大川,览遍奇物异事,一生可说是坎坷离奇,他看的多懂的多,甚至被派去参与帝王陵墓的修建,九死一生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之后,丘摩便将自己这辈子所遇到的所有奇物异事记载在一本手札当中。   这本手札先后辗转于多人之手,大叔有幸目睹过一次,他过目不忘,看过一遍基本将里面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于是按照书中所讲,找到了那两块刻有地图的龙虎玉石,再通过这两块玉石,发现了玄机石所在。   这块青石盘不仅包罗万象,可算尽天下风水、人畜命相,更是一副奇诡难辨的地图,它上面每一个符号和文字都有它的巧妙。   石盘中间是一个转轴,转动石盘上下四层可以改变地图内容,每两层都可以组合出一副标示龙脉宝穴的地图,而这些龙脉宝穴大多掩埋着那些藏匿极深的神秘帝陵和古国。   七十年前那批人倒的就是南诏国王的陵墓,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发现那座墓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进去的,一切到了现在都成为难解的谜团。   所以大叔才会用了极端的方法,想通过玄机石确定古墓的位置。   大叔拿着石盘琢磨了两天两夜,才摸透其中奥秘,他对风水堪舆知之甚深,研究时却也受到了阻挠,每天坐在我家院子里冥思苦想,苦瓜脸都变成了大便脸。   直到某天早上爷爷出门遛鸟,看到大叔对着玄机石发呆,便上前瞅了两眼,然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的指点了两下,这才戳破大叔心中的死结。   从那之后,大叔对爷爷的态度彻底转变,敬重变成了敬佩,言谈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崇敬之情,恐怕在他眼里,爷爷才是真正的高人。   我和刀烽、纪璇对这些并不了解,看到大叔一脸兴奋的过来找我们,我第一反应是他可能打鸡血了……   被大叔狠狠鄙视以后,才明白我们的目标终于确定了。   出门之前,我在纪璇的陪同下对老妈撒了个小谎,我说我现在正和这几人合作做生意,眼下要跑趟云南进一批货,让老妈不用担心,纪璇说我只是去打个下手,顺便学习怎么谈生意,开开眼界,以后也好在北京混出个名堂。   虽然有了前一次的经历,老妈还是不太放心,也有点不信,即使是纪璇当面和她说,她的脸色也十分不好,大叔见要坏事,急忙从包里拿出证件,我撇了一眼,发现那证件居然真的是某家古董店的经营证书,还有大叔的身份证等等,而且地址竟然就在北京。   老妈看到证件,惊奇的“哟”了一声,老楚适时的走过来假装看了看,然后道:“这家店我去过,生意还不错,没想到你就是幕后老板啊。”   大叔笑着挠挠头和老楚互相寒暄两句,化解了老妈的疑惑。   有了正经的工作,老妈便不再阻挠,加上之前夜明珠链卖掉的钱已经被我全部上交,老妈对我的事业就更有信心,从怀疑我贩毒搞传销,一下变成白领精英,这中间的落差只有我自己能够体会。   家里的事全部处理妥当,我们便匆匆收拾好东西,赶晚上八点的一趟航班直接飞到了昆明。   这个季节的昆明虽然没有北京那么寒冷,夜晚的温度也确实没高到哪里去,街上更是穿什么的都有。   我们刚下飞机大叔就联系到人来接机,顺便安排了宾馆让我们休息一晚,待到明天天亮再出发去大理。   前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看起来是大叔的熟人,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拍着肩膀寒暄。   那男人外号老乌鲁,是土生土长的昆明人,周游在云南各地以赌石为生,什么金三角的都去过几次。   赌石这种买卖说来有趣,它是通过交易翡翠原石来博取利益,未经任何加工的翡翠原石被他们成为毛石,这种毛石表面通常被一层风化皮包裹,只看表面无法知道其好坏,一块毛石几万到几百万不等。赌石界有一句行话:赌石如赌命。赌石靠的就是眼力和运气,赌赢了,一块石头赚几百倍,赌输了,走眼了,那毛石打开来一文不值,血本都要赔进去。   老乌鲁横行云南这么多年,从未看走眼过,所以行内给他取了个“赌石王”的称号,不过多数都喜欢叫他老乌鲁,因为这货实在太能叨逼叨。   据他说,昆明这边的季节不明显,基本上一年到头穿什么的都有,云南十八怪之一就是四季的衣服同时穿。   “我们这从十月以后气温降下来了,大多数是早晚冷,中午出太阳的话还比较暖和,穿短袖都行。反正这边就是温差不大,冬天没有你们冷,夏天没有你们热。但是有一点。南方冬天没得哪样暖气,所以外面多冷里面就一样,泥马卖逼,冷的蛋碎啊,甚至有时候外面还比家头热和,因为虽然气温低但外面出太阳嘛。”老乌鲁边领着我们去找宾馆,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他虽然会说普通话,但说急了难免掺杂一些当地的土话,搞的我半懂半不懂,听快了还以为他在骂人。   在宾馆休息了一晚,换上适时的衣服,第二天早上我们坐上了老乌鲁的车,一路沿着老路开往大理。   老乌鲁这辆车虽旧,车灯都刮坏了一个,但胜在结实耐用,因为车上有违禁物品,所以他专挑了老路去走。   云南的老路外地司机一般都不敢开,一是这边路途过于颠簸,二是弯大,全是盘山公路,非常危险,不熟悉路的很容易出岔子,老乌鲁以前接过一个女老师来云南,那女老师是山东人,进了云南以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我想这大概就和北京的路是一个道理,各地都有各地开车的习惯,一般新手司机在北京开车都会有一个适应期,刚开的时候会很难分清拐弯的时机和红绿灯,过了适应期就好多了,至少不会再出现卡在路中间挡道,不知道该往哪里开的情况。   云南这些老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没人查,许多司机选择老路的原因就是可以不交过路费,这也间接导致本来就破旧的老路被压的坑坑洼洼更加崎岖难行。   据说他们这练车的新手司机都是由教练带着到老路来练,速度绝对不超过四十,比上高速要安全的多。   我们用了一下午时间到达大理,又在老乌鲁的带领下进入苍山。   苍山又名点苍山,由十九座山峰从北到南组成,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很多地方都已经成为旅游景点。   老乌鲁带我们去的地方是苍山与其他山脉相连交错之处,属于仍未开发的地区,人烟较少,海拔较高,离洱海也有一段距离,这里已经完全是大山深处,盘山路陡而危险,老乌鲁却开的毫不在意,几次都让我以为会翻到山下。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想这云南的老路走一次回去够我吹嘘两年,稍微恐高一点的到这非得吓尿不可。   想着,我扭头看了看坐在我和纪璇中间的刀烽,发现这位爷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完全不把眼前的惊险当回事,倒是那只黑猫,时不时露出头向外撇两眼,似乎也有些惧惮山路的陡峭。   “还有多久能到?”纪璇靠着车门,有气无力的说道:“这路太颠了,我都快吐了。”   “璇姐,你总算体会到我们坐你车时的感受了。”我委婉的提醒纪璇,她自己的驾车技术也没好到哪去,马上遭到纪女王两记飞镖眼。   “小姑娘冒急,马上就到,前头就是李家寨。”老乌鲁边开车边微微转过头对我们说道:“前一阵他们在闹封山,也认不得现在咋个样了,一寨子人内讧,人心惶惶的,你们怕是要白走这一遭。”   “封山?”大叔闻言吃了一惊,立刻问道:“怎么会封山?山里只有这一条路进去么?你之前来是什么时候?”   老乌鲁顿了一下,答道:“也就五六天前,听寨子里人说是有一批人偷摸进去闹出了大动静,好像是用炸药炸山啦,李家大头才决定封山,不给那批人下来,要活活给他们死在山里头。”      第40章      听到封山,我们四个脸色都不太好,一来这边不是自己的地盘,我们没办法强行进去,在人家的地界不好惹麻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二来看老乌鲁的意思,要进入这座山只此一条路可走,也就是说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阻挠。   但是按照刀烽和大叔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目标落空的,这就免不了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而这些非常手段往往是让双方都不愉快的。   我大学时有个师兄是湖南某个少数民族的,他跟我讲过许多他们村里的事,说在那种相当封闭的村落,村里人说的话就是一切,警察什么的完全管不到他们那里,倘若有人找麻烦,直接上去打死,尸体扔山里没人知道,讲道理在他们那根本行不通。   那个师兄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万事靠拳头说话,他还告诉我,惹谁都不能惹这种村民,也不要触犯他们的忌讳,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当老乌鲁说起封山,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最好不要和这里的人起冲突,刀烽和纪璇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和大叔战斗力不强,到时候就只有吃瘪的份。   大叔显然也明白这点,状似无心的瞟了我们一眼,问老乌鲁道:“用炸药炸山的那帮人是什么身份,难道和我们目的一样?”   老乌鲁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这种不懂事的我年轻那哈见多了,不过寨子头的人晓不得,他们以为是来捣乱的,觉得会威胁到他们自己的安全,么就想整死那批人,按李家大头的意思,就算那批人出来了也不能给他们下山克。你们克了也不要多问,外人管不了这个,到时候给让你们进山,就看李家大头咋个说了。”   嗯了一声,大叔微点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应该已经想好了极端的解决方法和后路,以大叔忽悠人的本事,没准那李家大头就被他轻而易举拿下了。   老乌鲁显然和大叔深交已久,不仅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还能一眼看透大叔在想什么,见他满脸有把握的样子,便摇了摇头。   我对大叔的了解仅止于表面,并没有真正摸清他背后的势力和背景,但从老乌鲁对大叔的态度来看,他们两个的交情必定无比深厚,因为如果是我,我肯定不能在大叔换了一身皮之后照样面不改色和他交谈。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老乌鲁口中所说的李家寨,这李家寨是个汉族的寨子,房屋都很普通,就是砖瓦堆砌的,寨子里有几家的媳妇是傣族人,只有那几家的屋子是竹楼。   竹楼掩藏在寨子最里面,相隔很远,我大致瞧了一眼,看到这几个竹楼是分上下两层,上面那层一看就是住人的,距地面大概两三米的样子,下面那层则堆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用具。   老乌鲁说正宗的傣族是没有姓的,他们是母系氏族,喜欢生女儿,和汉族通婚的才会有姓,而且最忌讳别人闯进自己的主卧,叫我们没事不要去招惹。   南方的寨子比北方的村子要小很多,老乌鲁把车停在村外,带着我们进村找到李家,发现村里管事的李老大正好在家。   我们进到堂屋,李老大的媳妇正端着盘子往旁边的厨房走,看上去是刚吃过晚饭,李老大坐在椅子上抽烟,看到我们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招呼道:“哪样风挨你刮来啦,我这个月手头紧,没得钱挨你玩毛石,这几个是哪样人?”   听到李老大问话,老乌鲁忙走过去笑道:“这次来不是跑生意,是我有几个朋友,放假么来这边玩玩,想进山开开眼,瞧瞧我们这点呢些别处没得呢新鲜东西,我就说带他们过来你这点,给方便么就给他们进山去看看?”   “旅游?”李老大闻言怀疑的瞅着我们,似乎不信老乌鲁的说辞,但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说穿,便摆手道:“整不成整不成,这久村子上出大事,不方便接待外人,你还是领他们回克算了,只消隔几天事情处理好掉么我再找人去喊你。”   他们二人的对话虽然夹杂了许多当地的土话,我们仍旧能够听出几分意思。   我听李家大头话说的这么死,好像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禁皱眉看向大叔,却见他曲起手指打了个暗号叫我们不要做声,静观其变即可。   果然,马上就听到老乌鲁说:“真的是旅游来了,我骗你整囔,你只消给他们在这点玩几天,我回克搞定手上这点事情,就来接他们走,保证不会给你添囔麻烦,我这几个朋友也是常年在外头混的人,哪样事都懂,不消担心他们会乱来,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该?”   说完,老乌鲁从袖子里滑出一个小盒子,走近两步塞进李老大手心。   李老大抬眼看了看老乌鲁,轻轻打开那小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喜悦,随即合上盒盖,假装考虑一番后说道:“既然你仿这种说,我也不能不卖你这个面子,我两个几十年的兄弟交情了,么今天就给他们住下来嘛,我克安排人腾两个空房间出来。”   收好了小盒,李家大头便大步迈向屋外。   待李老大出门,老乌鲁马上对我们道:“他给你们住下来,也不一定放你们进山,我走后你们还是处处小心点,不闹出大事他不会为难你们,能不能进山就看你们自己了,过几天我再来接你们。”   “放心吧。”大叔拍拍他肩膀,“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唉,老吴你就是心里想的事太多,我才担心啊。”老乌鲁叹了口气:“有些事查不清就算了,何苦为难自己。”   大叔摇摇头,示意对方无需多言,自己主意已定。   李老大给安排的住处是寨子里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是几间砖瓦房,让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吃饭再到他家去。   至于房间的分配问题,纪璇要独自一间,大叔说为了我们好最好不要有人和他一起睡,于是最后结果是我和刀烽挤一张床,其他两人各自一间。   由于老乌鲁之前的叮嘱,我们晚上都没有出去乱逛,尤其夜里的深山寒冷异常,待在屋子里都冷,更别提外面了。   我们聊了没几句,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我和刀烽两人睡一张床,难免有点尴尬,不过都是大老爷们儿,那尴尬很快就消失,习惯了也就没有太多顾虑,何况这里别的不多,被子倒是很充足,不至于让我们俩盖一个。   我脱掉外衣,两下窜到床上,留出里面的空位对刀烽道:“反正也没事做,早点睡吧,明天起来去寨子周围转转,也许能找到其他进山的路。”   刀烽看了眼我旁边的位置,点点头,沉默的翻身躺到里面。   我见他躺下,便关掉灯钻进了被子。   这寨子地处深山却有电灯,说明比较富裕,我以前跟同学去山东游玩,曾见过一个村子,那里不仅没有电,就连像样的路都没有一条,穷困贫瘠的让我几乎不相信那是在山东,我们进到一个村民家时发现房顶居然是那种一整根圆木的横梁,没有自来水,喝水都要到院子里去打。从电视上看到贫困山区,和亲身经历过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后者是绝对的震撼。   闭上眼睛,听着旁边刀烽沉稳的呼吸,忽然想到,似乎很多时候我和他的相处模式都是如此,不是两个人都沉默且安静,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讲,刀烽永远表现的那么冷漠,废话从来不多,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这样。   睡的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一个熟悉的气息逐渐覆盖在身上,迫使我睁开眼睛。   “刀烽?”我张开嘴,惊讶的看着刀烽半趴在我身体上方,因为屋里太黑没有光亮,只能隐约看出一个影子。   “别出声。”刀烽捂住我的嘴防止我再次开口,他微微挪动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外面有人。”   闻言,我这才明白他是在听屋外的动静,不过想到半夜三更竟然有人在我们房间外面鬼鬼祟祟,心里就如同扎了根尖刺一样难受。   究竟是谁在外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李老大已经答应老乌鲁接待我们,应该不会是他派来的。   那么……      第41章      脚步声在窗口附近徘徊,听的出来人不止一个,并且有意放轻了动作,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似乎在查探屋内的动静。   我感觉到伏在我身上的刀烽绷紧了身子,浑身散发出狠厉的气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如果这时候有人闯进来想干掉我们,他马上就能跃起躲避或者干脆冲过去拧掉他们脖子,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能够对我们俩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想到纪璇和大叔单独在其他房间,我就忽然提心吊胆起来,万一这些人都是鲁莽的山民,看到我们四人中有漂亮的女人,所以趁晚上想来骚扰,那璇姐的危险就大了。   以前听说过许多类似的事情,我有点害怕外面那几人会用什么下流的招数,对璇姐做出不轨之事。   大叔那家伙精明的很,身份又特殊,我倒不是很担心他会有危险。   听着窗外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赶紧拿开刀烽的手,低声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他们是不是去璇姐的房间了?咱们要不要跟出去看看。”   刀烽闻言低头斟酌了下,随即轻巧的翻身下床,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响动。   “走。”他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   我麻溜的窜下床,衣服都顾不上披,就跟着刀烽悄悄打开门来到外面。   半夜三更,寨子里安静异常,夜晚的山风冻得人手脚发麻,刚出来没两分钟,我耳朵就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手脚都有些僵硬。   我小心翼翼跟在刀烽后面,生怕弄出声音让那几人发现。   刀烽扭头看到我缩紧衣服,冻的牙关打颤,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怕我耐不住冻,忙摆手道:“没事,北京比这冷多了,赶紧过去看看璇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知道北京要比这好很多,因为有暖气,现在都流行地暖了,不出门基本体会不到严冬的寒冷,可是南方这边不同,没有暖气的支撑,屋子里凉成一片,人多的可能还好点,人少的根本感觉不到那点二氧化碳。   刀烽见我意志坚定,便不再耽搁,带头往纪璇的房间走去。   纪璇和大叔的房间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大叔的稍微近一些,我们饶过大叔的房间后,马上看到几个黑影猥琐的围在纪璇房前,他们有五个人,看起来都是人高马大的爷们儿,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让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再过去。”我看着刀烽,轻声道。   刀烽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观察那几人的动作。   我们躲在房子侧面靠里的位置,微微探出头,发现那几人不知找了些什么东西,正企图撬开璇姐的门,而且没有发出任何较大的响动,如果是沉睡中的人,是完全听不到的。   我心里计算着,等他们一打开门,我们俩马上冲过去,既抓住了他们的罪证,又能保证璇姐不受侵害,但假如寨子里人不分是非黑白,到时候死赖着不认账,反过来陷害我们,恐怕我们四人的麻烦就大了。   就在我考虑怎么把事情办妥当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搭上我肩膀,吓得我险些惊叫出声,差点坏了大事。   “你们俩躲在这干嘛呢。”大叔侧过身体,看到我吓白了脸,嘴角勾起坏笑,显然是故意的。   “卧槽你小点声,我们抓贼呢!”我拨愣掉他的贼手,假装忘记自己刚才丢人的反应,指指前面说道:“那几个人要挑事,估计是看上璇姐了。”   大叔探头瞅了两眼,说道:“我说刚才怎么听着外面声音不对……山里太冷,纪璇裹着被子睡着了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你们俩在这盯着,他们把门弄开赶紧过去缠住,别让人跑了,我去叫李老大来,后面见机行事。”   大叔话一说完,我和刀烽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们单方面把人制服,那么他们寨子里人串通一气,就能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而让李老大亲眼过来看到,事情就成了定论,怎么都跑不了。   这不是说我们多疑,有时候人在外面就要处处小心,尤其在陌生的环境下,多考虑一分也就多一分安全,莽撞行事很容易死在别人手里。   我对大叔打了个ok的手势,看着他蹑手蹑脚往李老大住的方向走去,心想虽然对方五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但真干起来不一定会落下风,刀烽身手强悍自不必说,我从小到大在学校也没少干架,男人么,话不投机就只能动手。   我们瞅准时机,在他们破门而入的一刹那大喝一声冲了过去,这样一来能让他们更加做贼心虚,二来可以趁机叫醒房内的璇姐,有璇姐霸道的身手帮忙,我们也好尽快制服这五人。   “操你们大爷想拐人是不是!”我勾住一人脖子,手上用力,想把他撂倒在地,谁知这货又高又壮,反应过来后身体一扭就甩脱了我的桎梏。   “狗鸡巴日呢,你给相信老子今天给你整死着这点!”那几个男人见我们突然跳出来捣乱,立刻面露凶相,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很快动起手来。   由于不能在寨子里闹出人命,刀烽无法下重手,只好尽量放轻动作和他们周旋,我则毫无顾忌的甩手猛干,拿出我平时和人打架的架势,什么阴招损招齐上,断子绝孙脚层出不穷,就算踢不中也能让对方消停小一会儿。   可惜他们人多势众,我腰上和头上都挨了好几下,疼的我眼冒金星,越打越来劲,最后干脆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见人就揍,不管打的是哪里,打中就行。   闹出这么大动静,屋里的纪璇也醒了,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跑出来看到我们二对五,急忙加入战局,长腿一扫就踢倒一个人,然后踩着那人就开始甩巴掌,同时骂道:“奶奶的活腻味了是不是,敢欺负到老娘头上!”   他们五个发现瞄上的女人也这么强悍,一时打不过,于是准备逃跑。   其中一个望了望远处,看到寨子里有人听到动静亮了灯,急忙招呼同伙道:“冒打了,冒打了,赶点跑,给李老大逮着就整不成了!”   几个莽汉子对视一眼,爬起来就想跑,我抱住一个压在地上,大骂道:“还敢跑?!”   左手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我眼前瞬间多出一个长发及地的绝世女子,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瀑布般的黑发舞动,犹如活物一样,快速缠上那两个企图逃跑的男人。   “着死啦,有东西抓着我呢脚!”两个男人滚倒在地,惊骇的叫骂不断,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动弹不得。   我心里暗叫干得好,得意的看着小海,想到倘若没有她帮忙,很可能就让这俩人跑掉了,等这事了结,必须好好奖励她一番。   “你们在整囔!”几束手电光亮起,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抬头看去,发现正是李老大,他旁边跟着大叔,和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不过看那架势,应该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见此情景,我急忙冲璇姐使了个眼色,璇姐会意,立刻抬腿将脚下的男人踢翻,然后尖叫着躲到屋里。   “不要脸,臭流氓,趁我睡觉闯进来想干什么,不要脸!人家不活了,呜呜呜……”   我和刀烽完完整整的观赏了一次璇姐变脸,对她尖叫的内容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那娇滴滴的声音让我顿感百爪挠心,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卧了个槽,说璇姐不是琼瑶附身我都不信!   李老大闻言脸色微变,一摆手,身后那些人立马过来把几个鬼祟男人抓住,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揉了揉被揍到的地方,呲牙咧嘴的走了过去。   “怎么样,没伤到哪里吧。”大叔挤挤眼,假装担忧的问道。   “怎么可能没伤到,他们下狠手,差点打死我。”我说的很大声,说完眼角余光瞟了瞟李老大,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今晚这事基本差不多了。   “你们先回克睡觉嘛,今晚呢事是我顾虑不周,来者是客,我会给你们补偿。”李老大看着我们,有些难堪的说道:“这几个是村里呢混混,一天活么不干只认得挨些女人乱精神,没想到他们会不懂事到这份地步,会来惹老乌鲁呢朋友说,我会整他们呢,你们放心,不会给你们白啦啦呢吃台亏。”   “没事没事。”大叔见状,装作无奈的样子,表示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种事哪里都有,我们也不是死抓着不放的人,你是一寨之主,交给你处理我们放心,只希望以后别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李老大点点头,神情疲惫的挥挥手:“你们回克睡得啦,我挨他们带走。”   看着这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进屋说话。   关好门,我们围坐在纪璇屋内,大叔脸上露出狡诈的笑,说道:“原本还在想怎么让李老大同意进山的事,没想到老天爷开眼,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今天晚上的事虽然麻烦,但也不失为一次转机。”      第42章      再次回到我和刀烽的房间,之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热度也早已烟消云散,我身上冰冷一片,刀烽亦是,不然我肯定厚着脸皮蹭他被窝里去。   “我都冻精神了,不想睡了。”爬进被窝,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刀烽,我叹息道:“咱们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刀烽很无所谓,躺下之后一脸随意的看着我。   “之前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手里多出什么东西么?”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送给刀烽的那个护身符,看了看他胸前,没有佩戴饰品的痕迹,难道说被他丢了或者被别人拿走了?   “什么东西。”刀烽皱眉反问。   “就……一颗牙齿,栓在红绳上的,我走之前放你手里了,没看到么?”看刀烽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这回事,我心里有点着急,毕竟是个好东西,真弄丢那就亏大发了。   “哦。”刀烽似乎想起来了,却是薄唇微张,说出两个让我几欲吐血的字:“扔了。”   “扔、扔了?!”我怪叫一声,瞪大眼睛看着他,顿时觉得血气上涌,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那是辟邪保命的东西啊,你怎么说扔就扔了,我……唉……”   大概是看我反应太过失落,刀烽深邃的眸子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右手,掳起袖子,道:“在这。”   “嗯?”我扭过头,看到他将那护身符用一种特殊的系法绑在手腕上,不免有些诧异,吃惊过后,觉得刚刚空掉的心又被某种东西填满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靠,你耍我?”我好气又好笑,真想不到刀冰窟也会玩这些小把戏,握着他的手腕反复看了两遍,对上他冷峻的眉目时,心跳略微加速。   “算了,睡觉吧。”我忽略心中那莫名的感觉,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想再让自己更加丢人,只好转身去关灯,再看时,刀烽已经安静的侧过身,背对着我睡了。   一般朋友兄弟同床共寝时多少都会有点抵触感,背对背睡是很正常的,所以对于刀烽,我没有太过在意。   否则睡着睡着滚一块去了,等醒来的时候那得多尴尬,难道要互相拍着对方后背说,哥们儿,你小弟弟压我一晚上了,很爽吧?   不过我睡相其实非常难看,大学高中都有过和哥们儿同睡的经历,醒来后那床都快被我们倒腾散架了,胳膊腿甩的满床都是,被子没有不掉在地上的,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先醒,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室友踹地上,接着睡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简单洗漱过后来到大叔房间,看到璇姐和大叔早已在此等候。   经过昨晚那件事后,局势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李老大现在觉得亏欠我们,正是我们找借口进山的好时机。   我们商讨过后,决定由璇姐出面搞定此事,做为直接受害人,她说的话更容易被李老大接受。   我们去找李老大谈事时,他正在寨口东边张罗盖房的事,好像是谁家的儿子要娶媳妇。   他们这里无论盖房还是建竹楼,都是自己出钱出力,非常节省,选地一般就由寨子里管事的说了算,只有在为极少数的傣族人盖竹楼时才会额外注意。   山里人穿着没那么花哨,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棉衣棉裤,那几家傣族媳妇则稍微特殊一些,她们的衣服略显鲜艳,腰上有时会系一条银带,看上去比汉族女人的打扮要精致漂亮许多。   我们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到李老大终于闲下来坐在一边抽烟,便齐齐扭头看向纪璇。   纪璇昂首挺胸,把上衣拉链稍微拉开,双手托了一下自己丰满的胸部,然后自信满满的看了我们三个男人一眼,说道:“看我的。”   我们纷纷点头,并以崇拜的目光目送这位组织内唯一的女性同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璇姐,总让我有种看到女特务的感觉,当然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   站在树下,看着纪璇走到李老大旁边与其攀谈,我忽然想到,在我们之前进去的那批人真的是因为炸山才被困死在山上么,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在里面,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古墓而去,那这么多天早该出来了,不然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必定会死在山里。   但是按照上一次下斗的经验,他们也许已经找到其他活路出山了,李老大封山闹的沸沸扬扬,或许只是在做无用功。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纪璇结束对话,回到树下,表情有些阴郁。   “怎么?”大叔奇道:“他不同意?”   纪璇闻言摇了摇头,道:“同意了,不过看他的态度,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之前说封山是因为有人用炸药炸山,但是刚才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脑袋里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封山是确有其事,炸山却有待考证,我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他封山或许不是为了困死那批人,而是为了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大叔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打手势道:“先回去,不管怎样进了山再说,防止李老大改变主意,咱们最好马上动身。”   我们明白大叔的意思,无论李老大封山的目的到底为何,我们都要进山寻找古墓,就算山里有吃人的妖精,也不能阻止我们的行动。   整理好各自的背包,我们在李老大儿子李山的带领下来到寨子最南边,这是进山的唯一通道,由一座吊桥与对面的山体相连,两山之间是一条巨大的峡谷,云南植被丰富,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即使是这峡谷深渊之中也都被树木枝叶覆盖,一眼看不到谷底,不知道下面是否有水流。   从对面山体那陡峭的崖壁来看,的确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进入,寨子里人常年把守在此,不知收了多少过路费。   “你们从这座吊桥过去就行了,到了桥中间千万别往下面看,不然容易掉下去。”李山看着我们指指那座吊桥,眼中一抹古怪的神色稍纵即逝。   我心下微惊,想着纪璇说的果然没错,李老大的确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山里没什么好玩的,很危险,你们看看就赶紧出来。”李山说完,示意我们可以过去了。   我们道过谢,表示没什么可玩的马上就出来,然后转身慢慢走上吊桥。   这吊桥相当长,全部由结实的木头和绳索构成,人一踏上去马上就晃动起来,就像踩在船上一样,看这木头和绳索的颜色,应该有不少年头了,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有的地方木板边角都坏掉一块,大叔让我们尽量靠中间走。   我边走边微微扭头用眼角余光看向站在桥头的李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低声说道:“咱们走快点,这桥不一定结实。”   大叔点点头:“千万不要掉下去,有恐高症就不要往下看。”   虽然这么说,但谁也没有太过加快步伐,因为动作稍微大一点,吊桥就摇晃的厉害,为了保持平稳,我们不得不配合默契。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一股寒气从桥下峡谷中窜上来,我冻的打了个激灵,缩紧衣服继续往前走。   在吊桥上走的时候,时间似乎过的异常缓慢,明明是几分钟的事,却像走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等到终于踏上地面,我不禁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沧桑了一次。   “吓死我了,本来没恐高症都给吓出来了。”我说道。   大叔掏出根烟,看到我心有余悸的模样,不厚道的嘲笑道:“恭喜你获得了新生,刚才没把蛋吓碎咯?”   “我说您这张嘴能不比韩寒还周立波么。”我没好气的撇了大叔一眼,又扭头看向吊桥,真不敢相信我们刚才竟然从这东西上面走过来。   “走吧,已经有人抢先了。”刀烽面不改色,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顺便摸了摸窜到他肩头的黑猫。   “是啊,千辛万苦找到的地图,别让他们把宝贝拿走了。”纪璇掏出枪械散件快速组装好,然后将冲锋枪挂在身上,挑眉看着我们。   大叔拿着玄机石摆弄了一阵,嘴里吐出一个烟圈,道:“走,离目标还有一小段距离了。”   说完收好石盘,带头向前走去。   过了那座吊桥以后,周围的坏境完全变了一个样,树木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好像进入了热带雨林。   看的出,这里的树木因为少有人砍伐,树龄都颇高,许多参天老树的树根就裸露在外面,和其他树的树根纠缠在一起,奇形怪状,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们攀爬在这些树根之间,朝大叔所指的方向前进,刀烽的黑猫这时候充分发挥了它的优势,灵巧的钻来钻去,丝毫不觉疲惫。   然而不知为何,在进入山林一段时间后,我就感觉到一种隐晦的视线,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多次回头查看,却只看到茫茫树林和那扭曲繁复的枝桠。   我脚下顿了顿,心想这树林里由于树根树枝纠缠而形成的黑洞众多,也许是一些藏在树洞里的动物,根本不用多心。   “总不可能是那个李山在跟着我们吧。”我默默嘀咕道。      第43章      眼前这片山林茂密繁盛,古树参天,地面几乎看不到裸露在外的泥土,全部都被树根藤蔓和散落的绿叶所遮盖,走起来非常辛苦,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绊个四脚朝天。   这样的林子一般都会有些虫子和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大型野兽,不过有刀烽和璇姐在,就算突然冒出一头熊,他们二人也能轻松搞定,何况南方没有熊。   空气中泥土和树木的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大自然的清新”,那种味道非常特殊,绝对是混迹在城市中的人感受不到的。   “大叔,你们以前也经常到这种地方倒斗么?”我拨开头顶的树枝,说道:“那敢情好,一边赚钱一边锻炼身体啊,比城里那些苦逼上班族好太多了,money和花姑娘,妥妥儿的。”   “扯蛋。”大叔呸了一声,手里拿着玄机石左看右看,皱眉道:“你当咱们真是来旅游的呢,这可是动辄生死的活计,在下面要小心机关,在上面要小心条子,碰到哪个都是九死一生,盗墓贼没你想的那么滋润。”   教训完我,大叔沉默两秒,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年头干哪行都不容易。”   “是是是……”想起上一次的倒斗经历,我不得不承认这活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叹了口气,扭头看到璇姐漂亮的高筒靴踩断一根树枝,忽然想到,之前就觉得璇姐不像普通的盗墓贼,她的枪法和身手都是专业级的,应该是有过特殊训练,那她以前到底是什么职业,难道是军人?特种兵?   但是女特种兵,这种扯犊子的设定只有小说里才可能出现……   “看我干嘛?”璇姐察觉到我的视线,回眸一笑道:“爱上姐了?”   “不敢不敢。”我吓了一跳,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摆手道:“小人这挫样儿哪配的上您。”   “切。”璇姐哼了一声,刚要转身继续走,却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狭长的美眸瞪大,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我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变化,哈哈干笑两下,小声道:“璇姐,你不会才发现吧。”   璇姐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盯着斜上方:“你个小王八蛋,早发现了不知会一声,差点吓死姐。”   “别理会,继续走。”大叔从我们身边走过,面无表情的示意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先按兵不动,看看它们到底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阵感慨,看来大叔是早就知道了,那一直在前面带路连头都不回的刀烽岂不是更早发现了,这俩人倒也沉得住气,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我还是刚刚看璇姐的表情才确定真的有东西跟踪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看清是什么了?”我快走两步赶到刀烽旁边,凑近他低声说道:“我就知道有东西跟着,一直没机会看。”   闻言,刀烽脚步慢了一拍,眼睛眯了眯,似乎也不太确定:“看不清,好像是人,而且不止一个。”   “你确定是人不是猴子?”我伸出手指指上面,“我怎么感觉它们都在树上……”   “不像猴子。”   “那也不像人吧?”   “……”   其实我也觉得不是猴子,但就是想挤兑刀烽一下,刀烽这家伙不善言辞,我摸准了他反驳不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它们的行踪,那些东西动作愈加大胆,原本一直悄无声息,现在却陡然增加了速度。   “看来必须快点找到古墓的位置了。”大叔略微向后撇了一眼,手上石盘轻轻转动,发出喀拉的清脆响动,石盘上隐约出现一个耳朵的形状,我看了看,完全不懂那代表了什么。   耳中听着枝叶摩擦的沙沙声,我的好奇心越来越严重,脑海里不停思考着怎么才能偷偷看到那些跟踪者的样貌。   用镜子照是个好方法,但我手上没有,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跟璇姐要。   想着,我忽然灵机一动,掏出塞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将手机光滑的屏幕对准身后上方的位置。   我的手机是三星一款全屏的机子,屏幕既大又光滑,黑屏的时候基本可以当个镜子用,平时没发现,想不到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我一边注意脚下的路,一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发现在身后那些浓密的枝叶中,果然有几个异样的东西隐藏着,而且都是有胳膊有腿的,躲在厚厚的叶子后面,借助老树粗壮的枝干进行移动。   正是这种隐秘又小心的动作,让我更加无法肯定它们是猴子一类的动物,一般动物即使跟踪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但假如说它们真的是人,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跟踪?正常人谁会放着大好的路不走,非跑到树上去学猴子窜?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么。   我心里暗自思忖,眼睛再度瞟向手机屏幕,却看到一颗黑色的头颅正从树枝后面悄悄探出,一瞬间,我仿佛借助手机屏幕与其来了个对视,吓得我浑身一激灵,险些让手机掉到地上。   “艹,吓死爹了!”我低声叫了一句,就感到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些家伙好像已经沉不住气,马上就要扑过来。   我们的脚步在这些声音的催化下逐渐加快,大家心照不宣,警惕的等待着那些家伙率先采取行动,而我,则时刻通过手机屏幕观察它们的动作。   璇姐在小跑过程中将冲锋枪握在手中,刀烽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我们钻过一个树洞,再看时,那几个跟踪者已经紧贴在身后。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我完全看清了它们的模样,那是几个身材高壮的成年男子,他们穿着少数民族特有的服饰,眼睛却古怪的上翻,只露出眼白,皮肤呈现诡异的灰黑色,看上去完全不正常。   “璇姐小心!”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猛的扑向纪璇,我立刻大叫着提醒。   纪璇听到声音,回身就是一记脚踢,接着扣动扳机,枪响阵阵,子弹毫不留情的打在那男人身上,顿时血肉飞溅。   “是蛊人!”大叔仔细看了几眼,确定后提醒道:“这些蛊人是被蛊虫操纵的活死人,子弹对他们来说恐怕没用,得想想别的办法。”   大叔话音刚落,树上的其他蛊人也接二连三的扑了下来,全部是灰黑色的皮肤,翻着白眼,认真看还会发现,这些蛊人身上许多地方已经被尸虫啃咬的面目全非,根本就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   蛊这种东西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过,苗族人称其为“草鬼”,施用和制造蛊的多数为女人,被称为“草鬼婆”,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蜥蜴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而蛊人,便是被蛊虫操纵的活死人,他们在生前被草鬼婆下蛊控制,身体逐渐被蛊虫侵蚀,并听令于草鬼婆,魂魄却仍残留在体内,意识久消不散,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蛊虫吞食、溃烂,感受万虫噬身的痛苦,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方法在古代也被无数帝王贵族所用,极其狠辣无情。   那个被纪璇用冲锋枪扫射的蛊人在倒地之后很快爬了起来,一身的烂肉在跑动中哗啦啦掉了一地,纪璇厌恶的一皱眉,干脆下狠手直接打断了它两条腿。   然而即使断了腿,那蛊人依旧靠两只手在地上不断攀爬,浑身的肉块抖动剥落,鲜血淋漓,模样比之前更加恶心恐怖。   这不禁让我开始猜想,究竟是谁控制了这些蛊人来找我们麻烦,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又或者,是想要大叔手上那块玄机石?   这个幕后主使,可能是在我们前面进山的那批人,也可能是寨子里的某个人,比如李老大,比如送我们进山的李山……   但他们是汉族,会使用蛊毒的几率微乎其微,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前一批人。   难道说,他们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并提前安排了这些蛊人,阻挠我们进入古墓?相隔五六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越想越奇怪,我叫出小海,让她用头发缠住企图靠近我和大叔的蛊人,转而计算起如何解决这些活死人。   刀烽身手永远灵敏无比,他边躲闪,边看准机会,整只手一下插入蛊人胸前,然后用力向外一拽,只听一阵肉皮撕裂的声音,那蛊人便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我和大叔定睛一看,发现刀烽竟然是将蛊人体内的蛊虫拽了出来,难怪那蛊人瞬间变成不会动的死尸。   “老刀,这边!”我一见这方法有戏,急忙让小海固定好那蛊人,对着刀烽招呼道:“快把这个干掉!”   刀烽转身望向我和大叔,脸色顿时大变:“小心!”   我一愣,就感到脑后猛的一阵劲风刮来。      第44章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的往前一扑,躲过身后的突然袭击,然后顺势就地一滚,快速调整好姿势,同时召唤小海,用她那又黑又长的浓密发丝捆绑住对方,阻挠其接下来的动作。   待到危险除去,我定睛一看,袭击我的正是这些蛊人之一,之前没有察觉,或许是因为它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露头,并且伺机寻找我们的漏洞,想要一击致命。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那个操纵蛊人的家伙,是否正在附近观察,否则单凭这些没有意识的蛊人,又怎么能做出这种高智商的判断。   “楚扬,闪开!”璇姐一声娇喝,我迅速做出反应躲到一边,就听一阵激烈的枪响,疯狂的硝烟过后,那想要偷袭我的蛊人已被轰成肉渣。   干掉这只之后,我看了看正专注于玄机石破译的大叔,大叔感到我的视线,抬眼与我对视,而后微微点头。   在这种时候,我和大叔破天荒的心灵相通,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大概是由于我们之前都在思考这些蛊人的莫名来历。   我静下心来,控制小海去干扰那些蛊人,将它们一个个定在原地,好方便刀烽和纪璇下手,心里却在猜测,那个幕后操纵者会躲藏在哪里,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大叔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他此刻全部精力都在寻找古墓入口,自然不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解决掉所有蛊人,我们看着满地的断指残骸,纷纷露出厌恶和疑惑的表情。   刀烽右手已经被肮脏的血沫浸透,他却丝毫不在意,半靠着身后的老树,接过纪璇递来的湿纸巾漫不经心的擦拭着。   我嘴角抽搐,转头看向大叔问道:“确定古墓入口所在地了么,离这里还有多远,既然有人跟踪,咱们最好早点进去。”   大叔略一点头,神色间显出些无奈:“之前的确确定了大概的范围,但是无法肯定准确的位置。”   说着,大叔对我指了指石盘上的图案,说道:“我只能肯定古墓和这个鬼字有关,但是仅仅靠这一个字就想破解具体位置,实在难如登天,如今咱们已经进入地图所示的范围内,剩下的便是慢慢寻找,一切可能和鬼有关的东西都要留意。”   我看着石盘上那意味不明的复杂图形和文字,发现这其中还隐藏着很多象征星象和阴阳太极的符号,它们密密麻麻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在这块玄机石上,并在大叔的推演下逐渐汇聚成一幅诡秘的地图,那地图我只能看出一个奇怪的耳朵,和一个明显却小巧的鬼字。   “哦。”我收回视线,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这简单,如果我看到鬼,马上告诉你们。”   大叔听了我的话,嗤笑一声,道:“不一定就真的指鬼,它也许只是一个象征,比如说这个鬼字可以代表现实中的某种事物,亦或者那古墓附近的某样东西看起来像鬼。”   “……”深知自己已经丢人,我紧闭嘴巴坚决不再说任何话,心想以后在大叔面前,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省的丢脸丢到蛋疼。   假装不在意的转过头,看到刀烽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瞬间觉得其实丢脸也没什么,至少可以博大伙一乐不是?   跟在大叔身后,我们在树林里继续绕了很久,久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周围完全陷入寂静阴森之中。   拿出狼眼手电,我看着四周影影绰绰的树影,低声说道:“这地方要是没鬼老子就把脑袋剁下来当球踢,卧槽,太他妈瘆人了。”就连我这种天生与鬼怪相依的人,都能感受到树林中那种诡异的压迫和阴寒,这绝对不是普通林子能散发出来的感觉。   “有古墓的地方,周围多少都会有类似的压抑感,以后你会习惯。”刀烽看我一眼,淡淡道。   “受教受教……”我点点头,看着刀烽冷峻的侧脸,忽然很想让他再多说几句,毕竟跟他们一起混了这么久,最常听到的是大叔的叨逼叨,其次是璇姐霸气侧漏的叫骂,很多时候刀烽都只是保持沉默站在一旁观察,迄今为止他说过的话,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家伙究竟缺乏与人沟通的能力到何种地步?   “算了,今天先在这露宿一晚,大家休息休息,明天起来再继续找。”大叔叹了口气,踏了踏脚下较为平实的地面,嘀咕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怎么还是看不到呢。”   我从登山背包里翻出野营用的睡袋,又翻出几包压缩罐头和矿泉水,分别扔给他们,然后看到大叔从周围捡了几根比较干燥的树枝,试图点燃一个篝火。   “去捡点干树枝,这里地寒,没有热源半夜非得冻死不可。”大叔皱眉看着手里零星的几根树枝,发号施令道:“还要防止野兽接近。”   刀烽闻言放下手里的水,站起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半饷跳起来道:“等等,我也去。”   大叔选定的露营点比较平坦空旷,没有其他地方的盘根错节,相对的树枝一类就少了许多。   我快步追上刀烽,和他一起找到断枝较多的地方,弯下腰将地上的枯树枝一把一把抱在怀里。为避免晚上树枝用量不够,我们特意多捡了一些,挑的都是比较大,并且水分不多的,这样可以让木头变成木炭,不至于一烧就没。   我一边捡一边注意刀烽的动作,想着哪种话题最能勾起他的兴趣,结果思考太过投入,不知不觉走到一个低谷边缘。   刀烽见我站在原地发呆,走过来问道:“怎么?”   我用手电照向低谷内部,发现这里面其实不算很深,隐约能看到底部,便说道:“今天咱们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这个地方,你说这下面会有什么?”   “不知道。”刀烽摇摇头,半蹲下身仔细看向下面。   “古墓会不会在这儿?”我视线从谷底挪到刀烽身上,见他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不觉有点晃神。   一般中国人的眼睛和头发都不是完全的黑,应该说大部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发黄,褐色和栗色都很常见,但是像刀烽这样黑的如此彻底和纯粹的,实在少有,所以当初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完全记住了他,尤其是那双眼睛,矫情点说真的很吸引人。   正当我盯着刀烽看,等待他回答时,耳中忽然传来一阵极其难以察觉的细微响动,在我意识到这是脚步声之前,一只手猛的抵上我后背,用力将我推入低谷。   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快,并且悄无声息,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从低谷边缘跌落进去,身体重心不稳向下滚落时,我心里慌乱异常,却没有惊叫,而是集中最后一点精力想要看清刚才推我的究竟是谁。   然而我的努力失败了,除了一只苍白的手,我没有看到任何其他部分。   那人既然能如同鬼魅一般在不被刀烽发现的情况下接近我,就足以证明他有把握不被我们看到。   在我摔下谷底的同时,刀烽立刻伸手拽住了我,但是下坠的力道太大,他又没有准备,一下就被我带了下去。   我看到刀烽也掉下来,急忙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扶在他背后,将人紧紧护在怀里,心想这次是我不小心,我垫底就行了,怎么也不能让他受伤。   我们俩狼狈不堪的滚落到底,摔进一堆枯枝烂叶之中,那碎叶不知在这里堆砌了多久,一股浓厚的土腥味,我们一头扎进去,几乎被这味道熏死。   “刀烽?”挣扎着爬起来,手电筒在掉下来的时候不知所踪,我只能凭手去摸索刀烽,谁知还未站稳,就感到有东西抓住了我脚踝。   “卧槽!”我低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再次栽倒,那东西力气极大,拖着我就要往下沉。   “楚扬!”刀烽离我不远,一把抓住我胳膊,却因为无处着力被一同带了进去。   我们俩在烂叶堆中滚做一团,我几次想站起来都无果,总会跌回刀烽身上,我听到他粗重的喘息,知道他也在努力稳住身体。   我急火攻心,心知这下面的东西绝逼不是善茬,不禁双手乱扒乱抓,想要找到可以借力的东西,没想到越急越乱,手上用力没个准,一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马上感到手下温热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即是一声低沉的闷哼:“喂……”   “抱歉……唔、咳……”慌乱中,我老脸微热,张口就想道歉,却被瞬间灌进嘴里的泥土和树叶呛住喉咙,一时挣扎的更加惨烈。   这下面不知到底有多深,我们用力抵抗那东西的力量,却也被拖拽了很远,眼看周围落叶逐渐变成一层层缠人的藤蔓,就知道这还不是真正的底部。   “别动。”刀烽将头埋在我颈间,一手抓住身旁的藤蔓减缓下沉,一手摸向我小腿:“这是什么……”   我紧抱着刀烽的腰,让他与我贴合,防止两人分散,同时拽着几根藤蔓勉强固定住身体,感觉刀烽温热的气息喷洒的颈间,心里忍不住有些发热。   “谁知道,摸到那东西了?”为了避免再被泥土灌进嘴中,我只能低下头闷闷的回答:“操蛋,老子快抓不住了。”      第45章      “等等……”刀烽轻轻喘息着,暗自摸索一阵,我隐约看到他眉头皱起,就听他继续说道:“下去看看。”   “下去?开什么美国玩笑……”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下面不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怎么能说下就下,不过看刀烽的样子,应该有八分把握已经猜到抓住我的东西是什么。   “下去。”刀烽低沉的声音无比坚定,我一愣,马上就感觉他松开双手,全身重量都靠在我身上,似是要帮着那东西把我往下拖。   “靠,老刀你大爷的太不厚道了!”我哀叫一声,一只手完全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只好松开手闭上眼,任命的被那东西拖至谷底。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我睁开眼看了看,发现这下面居然是个很大的空间,周围的枯枝藤蔓呈合围之势将这里包起,形成一个隐藏在无数落叶枝桠之下的洞穴,但是我们所在的位置有些高度,这就说明我们必定会摔下去。   思及此,我急忙调整姿势,将刀烽搂抱在怀里,做好垫底的准备,同时敏锐的感觉到,那抓住我脚踝的东西在这时候突然消失了。   “唔!”落地的冲击让我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好在这下面也有松软的泥土和厚厚的落叶铺垫,否则我嘴里这口血肯定喷出来。   刀烽反应很快,立刻支起身体看着我,问道:“怎么样,伤到哪了?”   难得听到他如此急切的声音,我心思一转,干脆躺在地上不动,半睁着眼睛看他,道:“肋骨好像摔折了,卧槽,好像脑震荡了……”   这句话说完,我几乎能肯定,刀烽很少被人这样保护,因为他居然真的信了!如果我们俩的位置换一下,他就会知道从刚才的高度摔下来并无大碍。   看到他神色一凛,右手就要摸上我胸口验伤,我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嘿嘿笑道:“逗你玩儿呢,你怎么什么都信,我没事。”   闻言,刀烽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薄唇紧抿,像是明白了我在耍他,幽黑的眸子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然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就走。   “喂,老刀……”知道他是真生气了,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失落,空荡荡的十分难受,那感觉太复杂我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凭直觉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追到他身边说道:“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哎呦我去,你上次不也耍我来着,喂喂……”   看到刀烽冷着一张脸,既不像生气也不像没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就忽然想起乔帮主(乔布斯)那句话,不要去欺骗别人,因为你能骗到的,都是相信你的人。   如此说来,是不是可以证明,刀烽其实是很信任我的?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我又觉得很高兴,不过这高兴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刀烽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在那边。”我们往前走了一段,刀烽用仅剩的唯一一支狼眼指向前方,我顺着手电光的方向看去,就发现在那被藤蔓层层包裹的洞穴中,出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哦。”看着那诡异的人影,我心里不但没有慌乱惊吓,反而先意识到,看来刀烽已经不生气了,想想也是,凭刀烽的性格,大概也就当时气一下,过去了就没事了。   松了口气,我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人影上,猜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刚才抓我下来的会不会就是它?   “过去看看。”说完,刀烽带头走了过去。   我跟在后面,仔细观察着洞穴内部的情况,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只是周围被密密麻麻的树枝藤蔓所覆盖,完全看不出原貌,我们刚才落下的地方,正是这石洞的洞口。   脚下踏着厚厚的枝叶,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喀拉声,我们来到那盘膝而坐的人影旁边,才看清这是一个已经烂的只剩骷髅的尸体,破烂成渣的衣服松散的盖在身上,双腿交错盘坐,似老僧入定。   “这是哪位高僧圆寂在这种地方了。”我走过去左看右看,低声说道:“刚才抓我的是不是这货?”   “应该是。”刀烽点点头,示意道:“看他的手。”   刀烽一提醒,我马上注意到,这位高人的左手虽然平放在膝盖上,右手却不自然的抬起,呈抓握状,显然之前有抓过什么东西,我弯下腰比了比,那手张开的大小,正与我脚踝粗细吻合。   “真的是他。”我后背一阵发寒,怎么也想不出这货是如何抓住我把我拽下来,又做出这副模样等我们到来的。   之前刀烽坚持要下来看,应该就是摸到这货的手骨,所以才决定不再反抗。   我知道这世上难以解释的现象很多,却也想不到会让我们碰上如此诡异的一幕,不知道这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觉得太过寂寞,想抓两个活人下来陪他?   “他是被人害死的。”刀烽观察一阵后,皱眉道:“大概是认为自己走不出去了,才会坐在这里等死。”   “怎么说?”   “这根绳子原本应该是挂在脖子上,他被人从后面砍中,绳子才会断掉。”刀烽从尸体褴褛的衣服上拿起一根红绳,神色复杂的说道:“他是刀家人,看来古墓就在这附近。”   “刀家人?”我小声嘀咕着,绕到尸体背后,发现这尸体头骨上果然有刀伤的痕迹,可见那个背后偷袭的人下手极其狠厉,再看刀烽手里那根红绳,和他栓在手腕上的绳子用的正是同一种绑法。   “是当年那批人之一?”虽然是疑问句,但我说的非常肯定,看到刀烽垂下眼睛盯着手里那根红绳,急忙安慰道:“已经是七十年前的事了,算是你们家祖辈上的人,你担心也担心不来,不如赶紧从这里出去,把这条线索告诉大叔,看他怎么说。”   刀烽迟疑片刻,收起那根红绳,说道:“去里面看看再走。”   “好。”我点点头,看了那尸体一眼,跟着刀烽往里面走去。   石洞内杂草丛生,藤蔓铺天盖地密布其中,看不出一丝奇特之处,这不禁让我怀疑,那位刀家先辈是从哪里进入这个石洞的,莫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掉进谷底的?那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掉进山谷,难怪会坐在这里等死。   刀烽似乎有点失望,环顾四周后说道:“走吧。”   我们回到原处,想从掉下来的地方再爬上去,经过那尸体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便仔细看了一下,谁知这一看竟吓出我一身冷汗。   只见那原本规规矩矩盘坐原地的尸体,此刻整个头颅彻底转了一百八十度,方向正是我们之前所在的位置。   “卧槽!”我惊叫出声,看着那尸体说道:“他在看咱们?”   刀烽微微皱眉:“它可能是不想暴尸在这里,希望咱们把它带出去好好埋葬。”   “那好吧。”看在是刀家人的份上……我叹息一声,唤出小海,让她用黑发缠住尸体,“我背他上去,你先走。”   刀烽没有多说什么,找到合适的位置,抓住藤蔓,开始慢慢往上爬。   我让小海抱住我,她拖着尸体,我们按照刀烽的路线尾随前进,鬼虽然没有重量,却有实质,背着小海还要拖个尸体,我爬上去的时候几乎只剩半条命。   鬼奴不能离开主人所在的空间和平面,所以在这种空间狭小的地方,小海只能紧贴着我,好在她比较机灵,知道用头发帮我减轻压力。   刀烽将我拉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想翻白眼吓唬他了。   “没事吧。”刀烽看我累瘫的模样,低声问道。   “没事,还有半条命。”我摆摆手,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小海则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围观。   我们带着一具造型诡异的尸体,从谷底回到树林,我想起那个推我下去的人,便问道:“你看到是谁推我的么?”   “什么?”   “就是在山谷边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推我。”我顿了一下,嘴角抽搐道:“难道你以为我是脚滑了摔下去的?”   “……”刀烽面无波澜的扭过头,虽然他没说话,但我知道我说对了。   沉默之后,我们对视一眼,我想刀烽大概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人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接近,并伺机偷袭,就说明我们遇到了强敌,他很可能正是之前操纵蛊人追杀我们的幕后黑手,也可能是另有其人。   不过无论如何,目前我们在明,那人在暗,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位前辈安葬了再说其他的。”我看着刀烽,抬手指指小海。   “嗯。”刀烽似是察觉到什么,边走边说道:“怎么没有看到吴谋和纪璇。”   听到他的话,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回到之前露营的地方,透过狼眼手电的光,我看到地上散乱的摆放着露营的用具,却唯独不见那两个人。   “他们去哪里了。”我压低声音,警惕的看向周围。   璇姐身手强悍,大叔足智多谋,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并不担心会有危险,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两个人来不及收拾东西便消失无踪,而不是坐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第46章      “去找找。”大叔和纪璇无故离去,刀烽的脸色很不好看,我猜他是在担心那两人的安危,因为之前推我下去的偷袭者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就连他都没有察觉一分一毫,这肯定让他心里不踏实,不得不开始揣测对方的实力,并更加谨慎小心。果然,他下一句就问道:“之前推你下去的那个人……你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就看见一只手,应该是个男人,像是经常锻炼的,骨骼和青筋都很突出。我开始怀疑过李山,但看到那只手就知道不是他,李山的手指粗长,手心和手腕有些伤疤,推我的那只手虽然也不细,却很注意保养,只在适当的地方有厚茧。”   闻言,刀烽黑眸黯淡一瞬,随即低声道:“如果是常年玩弄蛊虫的人,会不会有这样的特征。”   我明白他是想到了之前操纵蛊人追杀我们的幕后黑手,便答道:“的确,我和你想的一样,不过苗族咱们都不了解,到底是不是,还有待考证,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叔和纪璇,其他的稍后再说。”   说完,我让小海将那具先辈的遗体放置在平地上,再看向刀烽时,他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我走过去,低头问道:“发现什么了?”   “脚印。”刀烽顿了顿,继续道:“不止四个人的。”   我一愣,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那只猫呢?去捡树枝的时候它没有跟过来,现在怎么不见了?”   “应该跟在吴谋身边。”刀烽站起身,走到旁边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备用手电扔给我,说道:“走吧,去找他们。”   我接过手电打亮,和刀烽一起,沿着脚印一路追寻。   夜晚的树林寂静阴郁,几缕月光透过老树枝叶缝隙散落下来,为这原本阴森恐怖的林子增添了一分柔和。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一阵山风吹过,林叶晃动影影绰绰,如果没有狼眼的光束便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刀烽走的非常小心,不多时便离开了那片空地,脚下满布枯枝藤蔓,老树的树根鼓胀成一个个小丘,脚印自是早已不见,只剩下我们俩交错相映的脚步声。   “会不会走错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下来茫然的望着前面黑洞洞的树林,然后转头看向刀烽:“没有脚印,你确定他们在这边?”   “不确定。”刀烽眯起眼,神色复杂:“感觉。”   “……感觉就好比女人的大姨妈,时准时不准,咱们还是得来点儿科学的。”我叹了口气,刚要抬脚继续走,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嚣张的枪响。   那枪只响了一声,在这种冷寂阴晦的树林中格外突兀,我被这枪声震的愣在原地,半饷后看着刀烽喃喃道:“恭喜你老刀,你的大姨妈这次准了。”   刀烽面无表情的撇了我一眼,似是在说懒得理你,他辨识了一下方位,随后打手势道:“别废话了,快走。”   我们小跑起来,由于树林中的路太过难走,无法发挥平常的速度。   刚刚那一声枪响,明显是狙击枪一类的单发型枪支,而在我看来,有这种枪的目前只有纪璇一人,如果说的确是纪璇在用狙击枪,那么她的射杀目标是谁,是之前操纵蛊人的家伙,还是推我下山谷的人?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转眼间我们已经来到一棵巨大的盘根老树下,听到我们二人的脚步声,树上马上扫过来一束橙色灯光,就听大叔压低声音问道:“刀烽?楚扬?是不是你们俩?”   我挥了挥手上的狼眼,抬高声音回道:“是我们,你们俩怎么跑树上去了?”   “他娘的,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们办事去了,磨磨蹭蹭这么久才来!”大叔急火攻心,什么词都往外扔。   我听到那个办事,老脸顿时一热,下意识的看了刀烽一眼,却见他没什么表情,只好按捺住心底莫名涌起的冲动,说道:“操蛋,瞎扯什么呢你,别玷污了哥们儿的清白成么!”   “少说废话,还不赶紧上来。”   我和刀烽对视一眼,不再多说,先后爬上了这颗老树。   老树不但下盘粗犷巨大,树冠也茂密非常,几根主干又粗又平,挤一挤能躺下三个人,大叔和纪璇正躲在一根较粗的枝干上,看到我们上来了,谁也没扭头看一眼。   我看着璇姐专注的样子,问道:“这是打鸟儿呢?看的见么。”   大叔听到我的话,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抬手给了我一下:“你他妈丢人丢的蛋都裂了,纪璇的枪有红外线,苍蝇都能看的到,更别说大活人了。”   “……”我被大叔挤兑的说不出话,半饷指指他手里的望远镜道:“你手里的家伙也是?”   “废话。”大叔已经不屑理我,转头问刀烽道:“你们俩刚才去哪了,拖这么久,那个背后暗算的兔崽子又出现了,看样子准备下狠手要了咱们的命。”   刀烽眸子闪了闪,说道:“我们也碰到他了。”   “没错。”我在大叔的示意下关掉狼眼手电,接下刀烽的话说道:“具体说,是我们先碰到他,被他暗算掉进山谷,到现在才爬上来。”   那个山洞并不是重要信息,以后再说也不迟,我想了想,只把发现刀家先辈遗体的事告诉了大叔。   大叔听完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咱们的确离古墓不远了,只是还未弄清楚那个鬼字所示的具体意义,不然现在没准已经进去了。”   我完全理解大叔身为一个军师却迟迟无法破解地图的遗憾和悲哀,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也许你明天一觉醒来就发现其中蹊跷了。”   “滚犊子。”大叔显然不屑我的安抚,拍掉我的手继续观察远处:“都怪你个臭小子把刀烽拐走了,否则刚才就能抓住那龟孙子,那家伙不知道走的什么套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走路都不带出点声的,害的老子还以为碰到鬼了。”   “同感。”我边说边扭头看向刀烽,发现他正在逗弄黑猫,心想大叔和纪璇会跑到树上,恐怕也是为了防止那家伙在背后放冷枪,他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不被发现的上树。大叔选的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我让小海守在树干边缘,这样一旦有东西上来,她都可以第一个发现并告知我。   “老吴,快看那边!”一直沉默的璇姐忽然惊叫起来,用手指着远处某个地方说道:“有东西在发光,快看!”   “哪儿呢哪儿呢?”大叔转了个身,架起望远镜就要看。   “呸,用什么望远镜,直接用眼睛看。”璇姐拿掉大叔的望远镜,扭头对我和刀烽说道:“你们俩也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亮。”   我和刀烽一愣,顺着璇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片树木正发出诱人的淡紫色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将整片林子照亮,这种罕见的树海奇景,让我们全部屏住呼吸,静静观望。   我细看了下,发现这些会发光的树排列整齐,整体呈一个半圆形,仿佛包裹着某种巨型建筑物,而树中间则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却更显得奇诡莫测,让人感觉那中间就是该有点什么东西才对。   大叔看了半天,沉思后突然喜道:“是槐树!没错,就是这里了,那些槐树便是古墓入口的标记,槐树属阴,自古便被人认为是一种奇树,更有人说它能够沟通阴阳两界,如此看来,地图中的鬼字指的或许就是这个槐树。”   “可是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啊,难道说咱们要挖下去才能看到古墓?”   “不一定,明天天亮去看看再说。”   “千万别挖,不然到时候肯定又是老子一个人干苦力。”我想起上次在墓里捆绑外国佬的经历,不禁暗自叫苦。   正当我拿出手机,想拍下这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景时,眼前突发的变故却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地上,竟缓缓冒出一座巨大的城池,那城池通体呈暗黄色,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虚虚浮浮模糊飘渺,隐藏在那片发出紫色幽光的槐树中,愈发显得诡秘奇特。   周围的气温也在城池出现的一瞬间陡降,阴寒之气冲天,比冰窟还要冷上千百倍,直冻得人头皮发麻。   不止如此,在城池外的树林中,又莫名出现一条古道,我看到,一群身着白衣头戴面具的人,正沿着那古道整整齐齐迈入槐树中的城池。他们手里或捧着宝盒一类的贵重器物,或举着刀戟一类的兵器,走路姿态一丝不苟,却也无法掩饰那浓厚的死亡气息。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这种气势恢宏却充满黑暗鬼气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些人很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小时候爷爷提到过的阴兵。   也就是说,我们刚好碰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阴兵入城?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把看到阴兵的事告诉其他人时,身旁的刀烽忽然薄唇微启,低声吐出四个字:“黄金鬼城。”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章小楚乱摸,小刀微微一震的那段…多少妹纸脑补成了摸到下面…其实我脑补的是袭胸…看来我果然比你们纯洁多了……╮( ̄▽ ̄")╭   第47章      阴兵全部入城之后,那黄金城池便开始逐渐消散,连带着周围一圈诡异的槐树,也慢慢消失了光芒。原本绝美华丽的幽幽紫光如萤火升空一般灰飞烟灭,带走了气势恢宏的黄金城,只留下数棵岣嵝枯朽的槐树愣在原地,更显得寂寥空虚。   我看着那一圈整齐肃穆的枝桠黑影,想到刀烽所说的黄金鬼城,不由诧异的问道:“刚才那些……你们也都看到了?”   黄金城虽然已经消失,但这周围的阴寒之气却是迟迟不肯散去,我冻得缩紧了衣服,说起话来尾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看到了。”大叔说完仰头望向天空,掐指推算起来:“那便是南诏古国最著名的黄金鬼城,历来都只是个传说,想不到今天居然让咱们碰上了,如果当年那些人盗的是这座墓,也就难怪会从此杳无音信,想进去就难如登天,更别说出来了。”   “那怎么办,现在黄金鬼城消失了,咱们怎么进去?”我想到那些古怪的阴兵,继续问道:“这鬼城出现的时间有没有规律可循,还是说只有那些阴兵要进城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阴兵?什么阴兵,你看到什么了。”大叔闻言皱起眉头,转过身紧盯着我问道:“我们只看到一座黄金鬼城,难道你还看见其他东西了?”   我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大叔等人和我所见并不完全相同,那些阴兵属于冤魂,自然只有我这个封鬼传人可以看到,而他们看到的唯有一座黄金城池和那圈会发光的槐树而已。   想到这,我便如实交代了刚才所见到的一切,包括那些阴兵手中所持之物,和他们的神态举止,甚至进城一刹那所产生的奇怪气场。   “原来如此。”大叔听完后点点头,摆手示意我们安静,他点起一根烟,眉头皱的死紧,似是在思考这一切的根源和联系。   “阴兵……看来这次咱们不得不借用小楚的封鬼术了,想来当年那批人如果没有封鬼师在其中指导,也是根本无法进入这座黄金鬼城的。”大叔用烟头指指脚下,眯起眼认真道:“刚才黄金鬼城消失的瞬间,我看了一下天上,发现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鬼城之所以能够在这时候出现,是因为刚刚那段时间,属于罕见的重月之时。”   重月,在史书记载中也只有寥寥几笔,没有人能够真正弄清它的原理,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握它,这种极其特殊的时间和现象至今都是个难解的谜。   每当重月之时降临,在一定的地区内就能看到天空中出现两个月亮,这两个月亮形状颜色完全相同,一东一西横挂天边,而在同一时刻,其他地区就完全无法看到。   重月出现时,这个特定地区内会发生什么,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说明,它的一切到现在为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疑团,解答不了的事情古人总喜欢用神鬼来掩盖,所以直到现在,听说过重月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属于特定地区,如果想进入那座南诏古城,就必须等到下一个重月出现。”大叔说着拍拍我肩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咱们守在这里,待到下一个重月出现,就跟着那些阴兵一起进去。”   “跟着阴兵进去?”我吃了一惊,低叫道:“别开玩笑了,那些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咱们才四个人,被发现了马上就得出事,而且你们不是楚家人,对鬼气的抵抗力太差,俗话说阴阳相隔,强行让阳气和阴气融合,那结果就跟经脉断裂五内俱焚差不多。”   我说完,看到他们略显诧异和不解的神色,叹了口气,无奈的继续解释道:“我刚才有一点没说,那些阴兵走的不是阳路,它们出现的时候,阴间之路大开,鬼风呼啸,那种程度的阴气就连我都不一定能撑住,更别说你们了,倘若咱们人多一点,阳气充足,或许还能冲过去,但现在咱们只有四个人加一只猫,我真怕咱们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撕成碎片。”   “难怪……”大叔嘬了口烟,微仰起头道:“当年他们是凭人数取胜……不过,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办法……其实也有……”我干咳一声,想不到大叔居然看出我在想什么,只好如实说道:“不过这办法非常极端,比不上那用人数取胜的手段,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仍旧十分犹豫,毕竟我们都还年轻,这种走错一步魂飞魄散的事最好少干。   “你只要说怎么做就行。”刀烽声音低沉,看着我的眼睛却异常黑亮,我知道,这是他完全信任我的证明。   “OK。”心里微微一暖,我握了握拳,点头道:“这招虽然艰险,但是胜算也大,只要不出岔子基本没问题,但是过后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回去怎么调养身体。”   我想的办法很简单,既然要借阴兵的道进入黄金鬼城,那么只有和它们气场相同才能不被发现,如果用阴气掩盖住四个活人的阳气,伪装成阴兵跟在后面,胜算就会大很多。《封鬼古术》中介绍过一个类似的例子,大概是说楚家某位先人曾经取阴覆阳,利用阴阳两极之间的漏洞进入阴间,其中大量叙述了化阳为阴的道理和方法,至于这位楚家先人去阴间是做什么,倒没有彻底交代。   那方法早已被我刻入脑中,现在刚好一试,何况我有小海跟在身边,到时不妨再借助她的力量,用她自身的鬼气掩护我们进入。   我们四人中,我和刀烽没什么可说的,璇姐身为女子,阳气自然比较微弱,大叔之前说过这是他的替身,完全由阳气所纵,除了体温较低,几乎与活人无异。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等待重月出现即可,一旦进入阴间之路,就算那操纵蛊人的家伙想来捣乱,也是有心无力。   下定决心后,我们去空地取回背包,然后回到盘根老树上安稳度过了一晚,快天亮的时候刚好是我放哨结束,璇姐替班,我们俩打过招呼,我便麻溜的钻进睡袋。   这一觉直接睡到上午十点,那背后搞偷袭的家伙似乎消失了,直到我们整理好装备窜下老树来到那片被槐树包围的空地,他也没有再出现过。   这不禁让我更加肯定,那人的目的和我们相同,不然也不会在看到黄金鬼城后马上消失不见。   我们站在那些诡异的槐树下,仰头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槐树在白天与寻常树木无异,让人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它们会在重月之夜发出那种淡紫色的幽光。   大叔拿出工兵铲,在空地上每走一段便蹲下来铲起一小堆土,我们跟在后面,看着他挖来铲去,神神叨叨,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下面没有古墓存在的迹象,那就应该是磁场。”大叔摸着下巴,低声念道:“设计这座黄金鬼城的先辈是为绝世高人,他利用重月将黄金城完全掩藏起来,让它只在特地时间才能重现人间,这样不但可以防止盗墓贼,还能彻底保存南诏古国的所有秘密。这样的方法,只怕现代人倾尽全力也无法做到。”   “你是说,重月出现,会引发特殊磁场?”我挠了挠头,有点无奈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次会很危险。”   “怕个屁。”大叔拍拍手站了起来,撇我一眼说道:“难得一见的奇景,如今还可以身临其境,能有这种经历死几百次都值得,你小子就不能拿出点男子气概,真他妈丢了北京爷们儿的脸。”   “嘿……”我被大叔说的目瞪口呆,半饷回道:“我说这怎么就成了没男子气概了,那他妈乾隆要出宫嫖个鸡也得想点儿辙呢吧,咱话糙理不糙不是,泥马过命的买卖,还不让考虑齐全了,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人权其他人有,你没有。”   “我靠,不带你这么差别待遇的。”   “闭嘴,你们俩杠上了是么。”璇姐一撩长发,凶狠的瞪着我和大叔:“再废话就把你们俩踹土沟里去。”   我和大叔闻言立马噤声,只用眼神继续厮杀。   刀烽面无表情的站着,发现我眼睛转向他后默默把头扭到一边。   而他肩上那只黑猫,则适时的支起身子,恰巧挡住刀烽的侧脸。   “……”我心里说不上的失落,同大叔斗嘴的乐趣都失了大半,只好叹口气,摆摆手道:“赶紧选好地方,早点做准备吧。”   大叔挑选的躲藏地点,是距离我所见到的阴间之道不远的古树上,我们准备妥当,坐在树上静静等待重月降临。   在这漫长的等待期间,我为他们每人身后都画了一幅“鬼图”,并用冥火在所有人手心刻下一道诡异的花纹,那花纹与小海额头的一模一样,这保证了我们身上的阴气与小海的鬼气契合,使我们成为她庇护下的小鬼。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足足在树上守了两天两夜,那所谓的重月与黄金鬼城也未出现,这让我一度怀疑之前所见到的景象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三天晚上,我已经等的烦躁不堪,大叔倒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璇姐把她的狙击枪拆开组合了无数次,显然也很焦躁,而刀烽,依旧那么沉默,低头逗弄着黑猫,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折下一根树枝,掰成小块扔下树,到最后一块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芝麻……”我用尽全力,将手里那一小块树枝使劲扔向槐树合围的方向,大吼道:“你他妈给老子开门!”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让我一语道破天机,就在我的吼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树林里忽然气温骤降,黑暗笼罩之下,一股阴风呼呼吹来,整个世界都似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随后,天空中出现两个大小相同的圆月,那白天时如坟场一般的空地开始显现异样,槐树周身遍布幽紫光辉,一座黄金铸造的城池缓缓现身。      第48章      “卧槽!”我看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黄金鬼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掉到树底,还好刀烽及时伸手拉住了我。   “这……”望了望那赫然矗立于槐树包围中的黄金鬼城,又扭头看了看其他人,我一时只觉身在梦境,一切都是这么巧合而传奇。   刀烽见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摇着头笑了笑,随后拎起地上的背包,率先窜下大树。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貌似是我第一次看到刀烽笑的如此无心和随意,他本就生的俊朗,这一笑更是比平时好看数倍,让人险些忘记他那冷淡沉默的性格。   璇姐看到刀烽已经下去,也背上自己的枪,抬手对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跟在刀烽后面跳下树。   大叔看着我发愣的呆样,啧啧摇头叹息,一脸“你真是走了狗屎运”的表情,他背上背包,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脸,无比嫌弃的说道:“得啦,还看呢,你真以为这鬼城是被你吼出来的啊,赶紧的吧,重月马上就过了,抓紧时间进城要紧。”   我一皱眉,撇着嘴拍掉大叔的贱手,说道:“谁他妈看城了,老子那是……”   “在看刀烽是吧,没见过他笑?啧啧……我可都见了不少次了。”大叔摆出 “你能奈我何”的贱笑,那欠扁的嘴脸让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树去。   “扯蛋。”我故意不去看他,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包,二话不说顺着树干跳下。   我们所在的位置本就离阴间之道不远,我趁着阴兵尚未出现,再次查看了他们每个人背后的“鬼图”和手中的冥火,然后唤出小海,让她打头,带领我们进入鬼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低声做最后的叮嘱:“一会儿阴兵出现,谁都不要再开口说话,尽量将呼吸放缓,阳气这种东西越是说话泄露的越多,只要支撑到进城就行。”   看到他们纷纷点头应是,我不禁放下心来,静静等待古道再度降临。   “叮铃……”   耳中忽然听到类似铃铛的响声,我抬头向前看去,果然看到那一排排身着白衣的阴间使者,它们个个神情肃穆,姿态一丝不苟,整齐有序的沿着古道缓缓走向城门。   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竟完全变了个样子,周围的景色不再是那茂密葱郁的树林,而是一条孤寂冰冷充满死亡气息的羊肠小道。   这便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死者之路。   有了冥火在身,刀烽三人也能看到这些阴兵,他们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景,一时竟回不过神来,双眼之中尽是茫然。   我急忙打了个响指,提醒他们该上路了。   小海在我的示意下,散开浓密长发,带头走向那些阴兵,她的头发被古道上的阴风吹散,若有似无的环绕在我们身边,增加了我们周身的鬼气。   我们学着那些阴兵,两人一排,并列走在小海身后。   小海带着我们从阴兵队列的中段插入,她先用头发阻断后面两名阴兵的脚步,昂首瞟了他们一眼,神色中全是不屑,接着将我们护进前段的队列,一步一步跟着前方阴兵的脚步走了起来。   我暗自抹了把冷汗,不知道小海平时木然的表情下竟然隐藏了这种高傲的性格,偷眼看向那被阻断脚步的阴兵时,发现对方竟然在用一种阴郁的眼神看我们。   我和刀烽对视一眼,跟在大叔和纪璇身后默默走着,只希望这一段路快点走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阴间之路寒冷异常,刚开始还没觉得如何,越是走到后面,浑身寒气越重,直冻得人手脚发麻,连带着动作都迟缓起来,那种冰冷不单单是身体,它仿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毒药,如同鸦片一般,从精神到肉体,一点点侵袭。   我以前曾多次渡化冤魂,这种阴寒虽然更加剧烈,却也并非无法承受,回想起刚刚那兴起的一吼,自己也有点想笑,估计就连老天爷都没料到,我会在重月开始前一秒吼出这么二百五的一句话。   再想到刀烽那随心的一笑,又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   我勾起嘴角,扭头看向身边的刀烽,发现他微皱着眉,脸色十分苍白,似乎已经快要受不了这里刻毒的阴寒,那只原本伏在他肩头的小黑猫,也早已钻进他怀里取暖。   我心里一动,说不上是担忧还是心疼,右手下意识的伸了过去,握住刀烽的左手,用力捏了捏,希望能将他体内的寒气驱走。   两手相触的刹那,我看到刀烽身体僵硬了一瞬,他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闪过不解的光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露出痞笑,示意他注意防寒保暖,随后恶意在他手心挠了挠,果然马上就感到他浑身一颤,被我拉住的手臂也往回缩了缩。   见我脸上笑意更浓,刀烽索性不再理我,面无表情的将头扭向另一边,却没想到那只微红的耳朵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我握着刀烽的手,心情顿时大好,走在这死者之路上也如观花赏景一般,就连那些面目丑陋的阴兵都可爱了许多。   但是好景不长,我显然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四人中有一个是女人。   如果说这阴间的寒气对男人是种刻骨铭心的毒,对女人来说就是原子弹一样致命的杀伤性武器。   璇姐虽然在之前的一段路咬牙坚持下来,在后面这一段路却出现了明显的崩溃迹象,以至于在即将进城的时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双手紧抱着自己,侧脸苍白发青,身体微曲,咳喘不止。   大叔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大手一伸,猛的将人揽入怀中,焦急的低声问道:“纪璇?”   见此情景,我感到事情要不妙,小心的回头瞧了一眼,就看到那些手托冥器的阴兵全部停了下来,一脸诡异的盯着我们四人。   “小海!”我病急乱投医,只能让同样身为恶鬼的小海来想办法,使我们尽快脱身,否则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些阴兵撕碎。   小海回过头,脸色微变,她一向木然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慌乱,随即立刻镇定下来,猩红的双瞳愈加鲜艳,似要滴出血来。   与此同时,我感到左手手指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不得不握紧刀烽的手,强忍下这疼痛,然后看着小海满头的黑发猝然增多,最终形成一个黑色的牢笼,将我们一层一层护在中间。   那黑色的发丝在阴风中凌乱飞舞,募得生出一种凄绝的美,如同一道最坚实的屏障,把我们与外界完全隔断开来。   大叔搂着纪璇,捂住她的嘴,回头示意我们不要耽搁,加快速度进城。   我点点头,察觉刀烽回握住我的手,不禁信心大增。   我们在小海的庇护下,随着阴兵的队列,缓缓走入那座庞大恢弘的黄金城池。   看着两边高大的金色巨门,我忽然听到城内传来阴沉肃穆的歌声,那歌声如梦似幻、虚无缥缈,仿佛近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涯,犹如和尚诵读佛经一样毫无感情起伏,让人完全听不懂它在唱什么,却声声都敲进心底。   我脚下一顿,扭头看向刀烽,发现他也正一脸迷惑的看着我,显然是和我想法一致,都在怀疑这歌声的真实性。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出现幻觉,那就证明离死亡不远了。   不过这种疑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们就进入了这座传说中的黄金鬼城,在进入城池的一刹那,周围的一切再度发生变化,之前所见到所听到的种种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那些白衣阴兵更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连点鬼影都未留下。   小海恢复成原样,默默站在我身后,我回过头,看到那巨大的金色城门已经闭合,那种高度,根本没人爬的上去,也就是说,我们无法按照原路返回。   城门的四角分别刻着青龙、玄武、朱雀和白虎的四兽像,中间则是一个类似耳朵的巨大符号,以前听说古时候许多国家或者民族都喜欢用眼睛之类的代表他们的崇拜和象征,现在看来,这个南诏古国就是以耳朵作为标志。   “纪璇,你怎么样?”大叔的询问声突然响起,我这才想到璇姐刚才出了问题,连忙扭头去看,就见大叔着急的搂着纪璇,对我说道:“还不赶紧拿件衣服来。”   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并未多带衣物,大叔这样一说,刀烽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我记起之前的经历,知道刀烽也受不了这里的寒气,便伸手拦住他,迅速脱下外套,罩在璇姐身上。   “我没事。”纪璇靠在大叔怀里,皱了皱眉,嗓音沙哑道:“已经好多了,你们别担心我。”   “瞎说!”大叔难得敢在璇姐面前耍次横,眉头挑的老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休息一会儿,等你缓过来咱们再往里走,既然进来了就不用再着急,慢慢来便是。”   我看着大叔装模作样的当好好先生,心里一乐,又想起刀烽刚才冻得脸色发白,忙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闻言,刀烽皱起好看的眉,声音低沉又有点不自然:“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我扯开一抹坏笑,重新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说道:“还好你不是。”      第49章      南诏是西南地区第一个统一的王朝,也是西南历史上最强大的王朝,国境包括今日云南全境及贵州、四川、西藏、越南、缅甸的部份土地。南诏是乌蛮为国王,白蛮大姓为辅佐,集合境内各族共同组成的统一国家。由蒙舍诏首领皮罗阁在738年建立,直到937年被段思平所灭,建立大理。   而这座黄金鬼城,就是蒙舍诏第五代诏,南诏国第一代国王盛逻皮之子皮罗阁,在南诏最强盛的时期所建,几乎结合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   开元二十六年,皮罗阁在唐王朝支持下击败邆赕诏颠之托、浪穹诏俟罗君、施浪诏傍罗颠、越析诏于赠、蒙巂诏原罗,兼并五诏,被唐王朝进爵为云南王,赐名蒙归义。   可以说无论是南诏还是皮罗阁,在中国历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甚至也有人说皮罗阁是老挝开国君主坤布伦,不过到底是真是假,谁又能说的清。”大叔点燃一根烟,状似忧郁的讲完南诏历史,然后问璇姐道:“感觉好多了么?”   璇姐将衣服还给我,点点头道:“没问题了,随时都能出发。”   我接过衣服,见璇姐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不由担心道:“这衣服我穿不穿都行,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刚才可能冻伤了,不然……”   “哎呀烦死你们了,都说了没事没事。”璇姐挡住我的手,瞪我一眼,娇嗔道:“以前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关心我啊,别告诉我你们之前都没把我当女人,出了问题才想起来这茬。”   “咳……”闻言,我和大叔默契的干咳一声,纷纷低下头,做眼观鼻鼻观心状,假装没有听到璇姐的话。   不过说实在的,我们这个四人帮已经算很强力,毕竟我和大叔由于体质特殊,对阴气的抵抗力都很强,大叔是身体即使有碍,也完全不影响精神,而我早已习惯阴气入体的感觉,以至于真正身在其中的时候还有点享受。   刀烽和纪璇就完全不行了,那种能让人坠入地狱深渊的强大气场,对普通人的杀伤力是致命的,好在我提前有所防范,再加上刀烽和纪璇都是意志强韧的类型,这才安全度过,否则现在他们二人恐怕都已命丧黄泉。   想到此,我不禁有点后怕,如果刀烽或纪璇真的出点差错,我大概会后悔一生。   我穿好衣服,下意识的看向刀烽,他正从背包中取出狼眼,查看手电是否有损坏,感觉到我在看他,便抬头和我对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走吧。”   “嗯。”我点点头,打亮狼眼,招呼大叔和纪璇,小心翼翼的摸进城内。   本来我以为,这里特殊的磁场会对我们身上的某些器械产生影响,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回事。   黄金城内最外围,是两座高约六七米的鎏金佛像,这两座佛像神态安详,姿态端庄,与这鬼气阴森的黄金城格格不入,但最令人在意的并非它们的神态,而是那两只大的夸张的耳朵。   据大叔说,这种佛名曰安乐,盛唐时期随处可见,不过很明显,这里的两尊安乐佛,与普通的完全不一样,它们那夸张的耳朵放佛代表着什么,这让我想起城门上的耳朵符号,和地图上那个耳朵的标志,如此看来,这两尊佛像的耳朵也被代入象征,表现了南诏子民对耳朵的崇拜。   我们从这两尊佛像中间穿过,进入黄金城中的街道,发现街道两旁的民居也都由黄金铸成,看上去一派诡异的华丽。   想想古代的陵墓也大多都是这样,将一切繁华埋葬于黄土之下,这其中不仅有金银财宝,更多的是古代劳动人民的血汗,真真是葬尽繁华。   而现在,这南诏国王皮罗阁居然用一整座黄金铸成的城池来作为自己的陵墓,可见其野心之大。   “如果这些都是真金的,随便搬几个回去就能卖不少钱呢吧?”我看着眼前满目的黄金,心里痒痒的,就想拿几个回去孝敬老爸老妈。   黄金这种东西永远都招人待见,我自然也不例外,这几年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有钱了,给老妈定做一套纯度高的黄金首饰。以前女朋友觉得黄金俗气,我却认为往往越是显得俗气的东西,才越有纪念价值。   “不一定。”大叔闻言走到一间民房旁边,伸手摸了摸那墙壁,然后皱眉道:“这不是纯金的,是镀金,里面应该是水泥石砖一类的东西,房子里的摆设恐怕也不是真品,这么大的一座城,不可能所有东西都用纯金来做,南诏再强也没有这个财力。”   “果然。”我叹了口气,难掩失望的看了看屋内,发现这里的民居都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摆设,走了几家,每家房中都空无一物,反而更像是用来祭奠的。   毫无疑问,眼前这座庞大恢弘的黄金城池,是座名副其实的死城。   它的建造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安葬云南王皮罗阁。   我们在街道上逛了很久,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便准备直接进入安置云南王棺椁的地宫,毕竟那里才是我们这次冒险前来的真正目标。   “知不知道地宫的具体位置?”璇姐缩了缩衣服,揉搓着双手骂道:“他娘的怎么越走越冷?”   “我也觉得有点冷。”我打了个冷颤,察觉这里的冷并不是因为阴气,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寒冷,不由叹息道:“别还没进地宫,咱们就先在外面冻死了。”   大叔看了我们一眼,继而环顾四周道:“想找到地宫恐怕没这么容易,刚才走了这一路,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里的街道并非直线,周围的民居建筑,也都是按照一种特殊的规律排列,咱们看不到平面图,身处其中更难破解这里的秘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摸索出里面的门道。”   “没错,能让当年那些人失败,这里一定有其他更难以想象的东西存在。”刀烽接下大叔的话,神色间略有不安,幽黑的眸子闪烁两下,转而望向街道深处。   我估计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大哥,人一有了牵挂,往往就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当然对刀烽来说,这种脆弱也只是一时的,如昙花一现,一闪而过,绝对不会让人轻易捕捉到。   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倒越觉得他有情有义,而非表面上看来那般冷漠无情,如果我没猜错,他会来寻找七十年前的真相,很大原因就是为了他大哥。这样的刀烽,让我更加想要去接近,想要去触摸,想要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在黄金鬼城中走了数个小时,我们逐渐发现这里的房子排列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在中央街道的左面,全部为面朝右侧,一种是在中央街道的右面,全部面朝左侧,与左边的房屋面面相对,这就好比两个不同的阵营,而中间的街道就是分割线。   不仅如此,我们在左右两片格局不同的区域内,还分别找到一座形势结构完全相同的金塔,这金塔不高,总共只有三层,第一层摆放的是安乐佛,第二层摆放的是耳朵,第三层则是空的。   我和大叔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搞清楚这第三层是个什么意思。   “……佛祖,崇拜和象征……难道第三层的意思是万事皆空?”我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不是有一句话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么,这个应该跟那个差不多,没准就是告诫人们不要太过在意物质利益,世间一切皆是虚空……”   “空你妹!”大叔扬手给了我一下,嘟囔道:“哪个用黄金铸城的国王会相信万事皆空这种屁话?这第三层也许就是找到地宫的关键,好好想想,不要瞎猜。”   “这不是受天朝毒害太严重了么,上学的时候都是这个。”我干咳一声,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第三层的石台,看到上面有一个凹进去的痕迹,说明在建造之初这里的确是有东西的,但那个东西到底为什么消失,才是最难解的谜。   我们在金塔中搜寻很久,都未能找到破解第三层秘密的东西,正当我们准备去其他地方查看的时候,黄金城中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我们走在街道上,却莫名其妙开始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就连走路声,物品摩擦声,都愈加清晰起来,那种声音仿佛近在耳边,我甚至能感觉那些人就在我眼前,可是我们四个心里都很明白,这座城中除了我们,没有任何活人存在。   我们对视一眼,对城中陡然出现的黑暗气息感到无所适从,那沉重的压抑让我们心神不宁。   耳中听着越来越嘈杂喧嚣的声音,我渐渐烦躁起来,双眼不停搜寻着四周,想要从那些死气沉沉的民居中看出一些破绽。   终于,我看到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东西,那是偶然暴露出来的人手人脚和衣物,虽然不是完整的,却让我猛然想起爷爷曾讲过的一件事。   “不好!”我暗叫一声,惊诧的瞪大双眼,说道:“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完了,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刀烽看到我焦急的模样,低声问道:“怎么?”   我摆手示意他先不要问,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说:“快,咱们先进去躲好,一会儿就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那就别废话了,快走。”大叔手一挥,带着我们迅速钻进一间民居。   我们进去后,我和刀烽合力将镀金的门关上,我在屋内转了两圈,见这里并没有鬼怪藏着,便放下心来,扭头看向窗外,静静等待那些家伙出现。      第50章      小时候爷爷曾讲过无数奇事怪谈,尽管我一直认为它们只是民间传说一类的故事,但爷爷总会坚定的告诉我,它们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   人与鬼,虽然阴阳相隔,但并非完全没有交集,鬼和人一样,它们也有自己生活的空间,这种地方,通常被人们称为鬼市。   而鬼,则是属于阴间的居民。   爷爷说,楚家有位先辈曾有幸进入鬼市一睹真容,鬼市易进不易出,那位先辈不但能进去,而且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他将这一切记载在手记中,留给后辈以供参考。   不过那本手记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无故消失,至今也没人能说清鬼市到底是什么样。   有鬼的地方,阴气便会加重,鬼市是鬼的聚集地,就更加阴气冲天。   我刚才之所以如此焦急,便是看到鬼市出现前的征兆,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脚衣物,和近在耳边的喧闹声,都代表这里的鬼市正在形成,如果我们再晚点离开,恐怕会被那些恶鬼当成闯入者撕碎。   即使刀烽他们手上的冥火和后背的鬼图没有消失,也会因为鬼市出现的刹那,阴气瞬间暴涨,而导致身体受到严重损害。   外面的街道在慢慢形成,这些镀金的房屋中却没有一点变化,证明这些房屋与街道的气场是隔开的,并不包含在鬼市内。   倘若我没猜错,这些黄金房屋在建造初期便加入了一些特殊材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是说,这里是鬼市?”听完我的解释,大叔皱起眉头看向窗外,然后抬起手对我说道:“幽冥紫火还没消失,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仨的火是临时的,没有达到那个境界,等下鬼市彻底形成,你们就能看到了。”我叹口气,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说道:“这鬼市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咱们最好不要在这段时间出去,太危险了,这房子里基本算是安全的,咱们能躲多久是多久,保命要紧。”   “也好。”大叔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干脆都坐下休息。   我们靠着墙,默默看着窗外,忽然有点身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果然,没过多久鬼市便完全出现了,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璇姐“靠”了一声,惊讶的瞪大眼睛,站起身凑到窗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我见她一副好奇大过恐惧的模样,心想璇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才被阴气袭身险些丧命,现在倒一点不害怕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一起看着外面那热闹的街道。   说是鬼市,其实与人间的街市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热闹,一样的喧嚣,一样的人来人往,只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那浓重的鬼气和阴森。   街上挑灯卖货的小贩挑的是冥灯,用的是鬼火,一众行走的路人皆是身着寿衣,它们手中握着纸钱和冥币,遇上喜欢的东西就用冥币纸钱去换,大家虽然叫嚷着,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但是所有人脸上都看不出表情,它们的面容是僵硬的,似乎都停留在死前那一瞬间。   这就是阴间的居民,恐怕和那些可憎可恨的恶鬼又有所不同,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些能将人活活撕碎啃食的恶鬼,通常都会露出丑陋歹毒的表情。   想到此,我不禁开始思考,这黄金鬼城布局奇诡莫测,竟连鬼市都能容下,之后的路肯定更加难走,甚至有可能,我们会一直停留在此,找不到进入地宫的方法,亦无法从原路返回。   “这鬼市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大叔不知何时来到窗边,他赞叹一句,扭头看向我,说道:“别想太多,总能想到办法的,不如咱们再好好回想一下之前见到的一切,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被遗漏了。”   我点点头,知道大叔已经看出我的想法,便不再掩饰,掏出军用折叠刀,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将进入黄金城后发生的一切整理出来。   我们进入黄金鬼城后,本来大开的城门关死,进入城中,首先看到两尊耳朵奇大的安乐佛,之后发现城内中央街道并非直线,且两边民居呈现对立的状态,然后在两边的区域内分别发现一座金塔,这两座金塔结构和内部摆设完全一样,再然后,就是眼前出现的鬼市。   而在金塔内搜寻线索时,我们一致认为金塔第三层那空无一物的石台才是重点,想要进入地宫,就必须先找到石台上原本放置的物品。   大叔见我基本罗列齐全,便蹲下来拿过我手里的军刀,在地上画出一个圆,然后在圆内左右两个对角画了一个小点,问我们道:“如果这两个点代表那两座金塔,再加上这条街道,你们觉得像什么。”   说着,大叔挥动右手,又在圆内画了两道弯曲的细线,之后便将军刀递回给我,示意我们去看。   “太极。”刀烽面无波澜,看着大叔画出的图案低声说道。   “老吴,你确定这座城的布局是这样的?”璇姐双手抱胸,眉头微皱,说道:“这样看来还真是个太极唉。”   “没错。”大叔勾起嘴角,看着我们说道:“就是个太极,这两座金塔也的确是关键,太极阴阳,泾渭分明,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东西出现在阳时,还有些东西,或许只出现在阴时……”   “你是说……”闻言,我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想到一点,“之前咱们在金塔内见到一二层的佛像和耳朵图腾,第三层则是空的,当时鬼市还未出现,那么有可能当鬼市出现的时候,一二层是空的,第三层的东西会出来?”   “嗯。”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现在想到也不晚,抓紧时间行动,否则等鬼市消失就来不及了。”大叔说完拍怕手站起来,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街市说道:“不过鬼市不比其他,阴气太重,纪璇最好不去,剩下的……”   我想起在走阴间之路时众人的反应,摆手说道:“你们最好都不去,我一个人足够,拿到东西我就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商量。”   大叔摇摇头:“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不如我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大叔的话,我刚要点头答应,就被刀烽伸手拦住,他幽黑的眸子看着大叔,声音低沉悦耳:“我跟他去,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出问题,留在这里陪纪璇。”   刀烽此言一出,我才想到大叔用的是替身,处处都要小心,以防阳气泄露化为尸体,现在鬼市内的情形还不能够完全掌握,隐含的危险太多,如果发生状况,到时候只剩我们三个,恐怕就真的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OK,那就刀烽和我一起去,你们两个留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离开这间屋子。”我打定主意,走到旁边翻出背包内的必要工具,又检查了一下刀烽身上的鬼图和冥火,确认无误后走到门口。   大叔放心不下,一再叮嘱我们小心行事,实在没办法就先回来,璇姐由于之前深受阴气毒害,此刻也一脸担忧的望着我们,不过她知道我们的性格,并没多加阻拦。   我和刀烽准备齐全,对视一眼,合力将门打开,走出去后快速将门关好,随即警惕的步入那喧闹异常的鬼市之中。   我怕刀烽身体承受不住这里的鬼气,便让小海护在他身边,替他遮挡来往的冤魂,自己则快步在前面带路,希望能早点找到金塔。   鬼市上冤魂们来来往往,我和刀烽两个大活人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那些没有表情的鬼怪经过我们身边时,都会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们,但是有小海在,它们也不会去想太多,毕竟小海那副模样,无论是谁都看的出,她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猛鬼。   这些过惯了平静日子的鬼市居民,是绝对不会去招惹这样一只恶鬼的。   在鬼市中为避免身份暴露,我和刀烽一直用手语交流,刀烽看起来并没有进城之前那么虚弱,我想大概是稍微适应了城内浓重的阴气。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应该尽早离开。   当我们走到街道拐角时,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们,那视线非常特殊,和旁边这些来往的鬼怪完全不同,我皱起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街角的一间房子,发现那房子侧面的阴暗处,竟坐着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穿的并不是寿衣,而是一件十分保暖的羽绒服,他穿着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很明显是近代的鬼。   我们俩互相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对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几个按键后,默默将手机放到耳边。   我心下一惊,马上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几秒钟后,我那一直放在上衣口袋内的三星脑残机,在彻底关机的状态下,忽然莫名其妙的铃声大作。      第51章      平时悠扬动听的铃声此刻变得刺耳无比,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我微微一震,只觉浑身血液都被冻结了,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气刺激着我,让我迅速接起电话,好关掉这催命符一般令人忌惮的铃音。   鬼市上已经有不少冤魂停下来看向我,因为刚刚那声音实在太过特殊,它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对这些阴间的居民来说,它就好比晴天霹雳,是阳气侵入阴间的象征。   我握紧手机,冷眼看着那男人,却见他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于是我缓缓将手机放到耳边,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嘈杂声,那声音非常混乱,仿佛电波受到严重干扰,让人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   皱起眉,我知道这并不是信号被干扰的原因,而是阴阳两界磁场相隔所致,那男人之所以能够打通我的手机,也是因为我们身处鬼市,可以这么说,我们和这个男人正存在于阴间,而我的手机却是阳间之物,那男人用了特殊的方法将两部手机连通,才制造出现在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但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号码,就有点过于匪夷所思了。或许,他按下的并非我的手机号,而是另一种只有冤魂才知道的数字。   不过无论如何,一个冤魂所说的话我都没兴趣去听,何况这只鬼明显来者不善,他很有可能已经看穿我们的身份,所以才想趁机害人。   想到此,我扭头看了看刀烽,见他正好将目光从那男人身上转回,对着我微一摇头,便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理会,免得节外生枝。   我点点头,抬脚继续向前走,并准备将手机放进兜里,只要我不挂断电话,那只鬼就不可能再打进来制造麻烦。   然而当我刚要放下手臂时,手机中突然传来一句喑哑艰涩像是经过特殊加工的男声,那声音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它比电视里演的那些古老的咒语更加晦涩难懂,却又清晰的莫名其妙,这不禁让我好奇心激增,非常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既然是现代的冤魂,而且出现在这座黄金鬼城之中,那这个男人就很可能和我们参与的事情有关,他也许知道一些重要的线索,或者明白这里隐含的危险所在,只可惜我们阴阳相隔,人鬼终究无法沟通,我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回头最后望了那男人一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事,如果有线索要告诉我们,就干脆点直接带我们过去。   那男人看懂了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离开这片区域。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从这只鬼身上套话,就听到那原本不能正常发声的手机里静静传来一句十分刺耳的短句:“小……心……刀……渊……”   这几个字说的无比吃力,却字字清晰坚定异常,我心下一惊,直觉的看向刀烽。   刀烽明显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瞪大黑眸,不可思议的望着那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和焦躁,就连一向冷峻的面容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我顿时觉得,这个刀渊很可能就是刀烽那个失踪的大哥。   刀烽薄唇紧抿,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抬脚就要朝那男鬼走去,我急忙伸手拉住他,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一只鬼所说的话,绝对不能全信,何况那鬼说出这四个字就已经尽了全力,明显无法再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算我们现在过去询问也没用。   我抬起手,表示先离开这里再说。   刀烽踟蹰了一会儿,最终妥协的跟着我往金塔的方向走去。   我边走边在心里琢磨,刚刚那只鬼说的“小心刀渊”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刀渊是刀烽失踪已久的大哥,那他为什么要让我们小心,他和刀渊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沦落到鬼市这种地方。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让我犹豫不决,因为我无法确定他那四个字里是否存在断句,“小心刀渊”和“小心,刀渊……”在本质上的差距太大,万一弄错了就很可能成为之后将我们拐入歧途的信息。   我看向刀烽,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也在思考那男人的话,不过我敢打赌,刀烽的想法绝对是第二种“小心,刀渊……”,他那么信任自己的大哥,肯定不会认为刀渊有问题,只能想到刀渊是出了危险,而那个男人正提醒我们小心那个害他大哥失踪的危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   甩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我和刀烽匆匆穿过鬼市,来到左侧区域的金塔下,这里远离了热闹喧嚣的鬼市,安静的近乎诡异。   我和刀烽互看一眼,相继走进塔内。   一层和二层中间的摆设果然已经消失,我分别查看了两层空无一物的石台,发现第一层的石台有些奇怪,它似乎并不是完全用来摆放佛像的,我看到那原本安置佛像的位置除了一个宽大的凹槽外,最中间还有一个小巧的凹洞,那凹洞有拳头大小,不知道有什么用。   而第二层的凹槽则和第一层大小相同,这让我感到十分奇怪,按照那耳朵图腾的大小来看,实在用不了这么大的空位。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鬼怪之后,扭头对刀烽说道:“刚才那只鬼说的刀渊,是你大哥?”   “嗯。”闻言,刀烽黑眸闪烁两下,回道:“我没想到他会认识我大哥,所以当时才那么激动。”   我明白刀烽这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失冷静,忙安慰道:“关乎自己亲人的生死,谁都会激动,不过那只鬼说要小心,你知不知道他是让咱们小心什么?”   刀烽摇了摇头,眼中露出迷惘:“不清楚,也许是这里有什么无法预测的危险,大哥当时带了几个人随他一起下斗,但是至今都没有回来,刚刚的鬼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刀烽不会说谎,便将这一条信息加入线索中,准备等下回去和大叔商讨之后再做决定,目前我们最主要的目标,是拿到第三层的东西。   于是,我抬手指指上面,然后带头爬上第三层。   来到第三层的石台前,我们发现那上面果然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像,这个石像是个人脸的模样,有鼻子有眼有嘴,却没有耳朵,它被放置在石台中间的凹洞内,凹洞的外缘还有一圈更大的凹槽。   我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人脸石像,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种想法,那想法过的太快,我一时没有抓住,只好沉默的走过去拿起那人脸。   “这东西就是第三层的机关,是进入地宫的关键?”我握着人脸对刀烽说道:“怎么看着这么普通,我还以为会是宝石夜明珠一类的。”   “珍贵的东西不可能放在这种地方,黄金城内气候不定,也不是完全封闭的状态,碰到刮风下雨很容易将明器腐蚀。”刀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去看看另一座塔。”   “好。”我想了想,将那人脸顺手揣进兜里,对刀烽点了下头。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街市,来到右侧区域的金塔内,略微扫了一眼,便知道这里也是相同的情况,爬上三层,我叹息一声,默默伸过手拿起第二个人脸。   “拿两个这玩意儿回去,我怕大叔会揍死我啊,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我啧了一声,无奈的将人脸放进另一个兜里。   “这三个石台有问题。”刀烽面无表情,直截了当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也觉得,石台上的凹槽很奇怪……”说道凹槽,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猛的发现是哪里奇怪了,如果我没想错,这三个石台间的机关轻易就能破解,不过目前不行,一二层的佛像和耳朵图腾还未显现,只能等到鬼市消失再来试验。   拍了拍兜里的两块石像,我重整精神,对刀烽说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走,咱们先回去找大叔和纪璇,等鬼市消失再回来破解机关。”   刀烽这时似乎也已经想到关键,他幽黑的眸子泛着一抹明亮的光,嘴角微勾,轻轻嗯了一声。   难得见到他笑,我心情顿时大好,转过身就想往外走,却突然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   “等等。”刀烽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看外面。”   我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看向塔外,发现不知何时,塔的外层竟密密麻麻围了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那些恶鬼无法进入塔中,只是扒着金塔外部的边沿和窗口,鬼鬼祟祟的探头看着我们,而我兜里的两块石像,也在这个时候陡然震动起来。      第52章      那些恶鬼咧着血盆大口,猩红的眼睛转来转去,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干掉我们,又好像只是想拿到我兜里这两块古怪的人脸石像。   我掏出石像放在手里细细观察,发现上面原本空洞的两个眼窝,此刻竟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它震动的频率时快时慢,仿佛在吸引塔外那些恶鬼。   看到石像被我握在手中,恶鬼们顿时躁动起来,它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挤,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塔外,再怎么努力也进入不了金塔内部。那副恶心狰狞的场面,让我不禁开始猜测,这个石像难道有自己的“防御系统”,只要有人拿走,就会引来这些丑陋的恶鬼,而金塔又是一层防护罩,它保护着石像不被恶鬼轻易夺取,这就让拿走石像的人形成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想出塔,就必须放回石像,否则就要自己想办法搞定外面那圈恶鬼。   “这下好了,只能带一个回去了。”我无奈的看了看刀烽,走到石台边,将从这座塔中发现的石像放回原位。   当那石像眼中的光晕消失时,外面的恶鬼再次出现躁动,接着便成群结队的慢慢离开。   我们现在对这座鬼城来说是入侵者,鬼城内一切东西都是未知的,未知是最可怕的危险,在这种什么都没摸清的情况下,我不能擅做主张用封鬼术去铲除那些恶鬼,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让我们双方都讨不了好,更可能破坏这里的气场,一旦鬼市的气场被破坏,既定的规律出现变化,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无法进行,那才是最严重的后果。   刀烽显然很赞同我的做法,他对我点点头,说道:“先回去再说。”   “嗯。”我双手插兜,有意的护着兜里的石像,然后看了一眼走在刀烽身边的小海。   小海依旧木着一张美艳的脸,刚才那些恶鬼的出现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这让我觉得她和刀烽更像一对。   如果不是考虑到鬼奴对鬼主自身的伤害,我倒很愿意把小海送给他,有小海在,刀烽总会安全一些。因为鬼奴为了自己的存活,是会尽全力替鬼主阻挡伤害的。   “恐怕大叔和纪璇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了,这金塔看来比民居要安全许多,恶鬼都无法入侵,我们最好在这里等到鬼市消失,再想办法开启塔内的机关。”我边走边说道。   “也许不用等鬼市消失。”刀烽道:“佛像和图腾可能都是假象。”   听到刀烽的话,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对。”   走出金塔,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残存的恶鬼,便打手势示意刀烽加快速度往回赶。   然而我和刀烽走了没几步,却发现金塔外面的景物完全变了个样子,根本不是我们之前所在的街道,原来两边区域的街道虽然对立,但是整齐有序,很容易辨识方向,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全部混乱交错,歪七扭八,犹如进了魔窟。   “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茫然的环顾四周,嘴里低声念道:“难道鬼市已经发生变动了。”   “不一定。”刀烽眯起黑眸,盯着某处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你看那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在那起伏不定高低错乱的房屋中,有一间竟然是悬在半空的,它隐藏在众多房屋中,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   不过有了这一点暴露,我们很快便找到其他缺口。   “是幻觉。”我确定之后,对刀烽说道:“阴邪大盛,便可一叶障目,我们现在就是为鬼气所障……所以这些都只是我们的幻觉,真正的黄金城并没有变。”   “怎么回去。”刀烽毫不怀疑我的想法,直接问道。   “我记得大叔和纪璇的位置。”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有这些幻觉在,估计没办法很快找到他们,只能试试再说。”   这就和鬼打墙的原理一样,人行走的方向始终是靠眼睛和身体来判断的,简单的说就是视觉和感觉,当感觉没有变化,而视觉产生变化时,人一般都会倾向于视觉变化,这就容易将人引入歧途。   鬼打墙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由于地面不平整,一边稍微倾斜,人在上面自然会朝倾斜的一方走,导致最终形成一个圆圈,怎么也走不出去。另一种是视线受到干扰,走路时视觉被路面的石头或者树木一类的东西吸引,下意识的走向石头较多或者较少的一方,也可能是转弯的地方有棵书,潜意识想要绕过那棵树,便忽略了另一条路。   古时候很多将领行军打仗,就会请来军师布阵,让敌人陷入迷宫无法前进,而军师布的阵法多数都是按照这个理论来进行,他们知道如何让人的潜意识受到干扰,知道怎样才能让人在一个圈子里绕不出去。   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幻觉,大概就是这个作用。   叹了口气,我振作精神,带着刀烽向我记忆中的位置走去。   城中的鬼气愈加旺盛,我觉得这和我兜里的那块石像有着密切的关系,拿走第二块石像是无数恶鬼冒出,拿走第一块就是眼前这些幻觉的出现,只不过幻觉出现的时间要晚上许多而已。   刀烽在这之后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在一边,我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想到应该是受鬼气侵袭的关系,便握住他冰凉的手,说道:“我身上也不热乎,不过好赖比你强点儿。”   刀烽听懂我的意思,点点头表示不会介意。   我们沿着错乱的街道继续往前走,途中遇到数条死胡同,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却是完全没有找到原路的迹象。   我心里越来越急躁,一边思考着怎样破解这面积庞大的鬼打墙,一边努力忽略那盈满全身的鬼气。   我忽然有种预感,这鬼打墙似乎只存在于我身边一定的范围内,因为如果我们往回走,就会又看到和之前不同的房屋摆设。   我想让刀烽独自走出这片区域,却又怕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危险,于是迟迟不肯放手,拉着他跟我一起在鬼城内兜圈子。   刀烽应该也发现了这点,但他却没有提出自己去找,而是默默陪在我身边,或许,他也在担心我一个人无法走回去。   过渡的忧虑让我眼前忽然出现大片的黑色,那些黑色如同浓重的雾气,不断将我引入看不见底的深渊,我意识清楚的知道不能过去,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   脚步逐渐变得沉重,我脑海里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变成一团乱麻,我开始慌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我睁着迷惘的双眼,愣愣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双人类的手臂,而是挂满腐肉烂皮的森森白骨,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心底升起一阵阵寒气。   这是不是证明,我已经变成那些面目可憎的丑陋恶鬼?   “楚扬。”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拉住了我,我转过头,看到刀烽俊眉微蹙,他声音低沉好听:“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打了个激灵,恍然从黑暗中醒来,刚刚那一切顿时烟消云散,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是之前的模样,那些浓重的黑雾不知去了哪里。   这是……幻觉中的幻觉?   我甩甩头,想到在元定宗的墓里似乎也见到过相同的场景,只不过那次是在梦中,这次是在现实。   直觉告诉我,在梦中拽我离开的那个人影,和我现在身边的气息是一样的,据璇姐说,那次是刀烽一直抱着我。   没准……刀烽就是我命里的那个贵人。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我放下手臂,看到不知何时小海竟已来到我背后,她阴测测的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一双美眸死死盯着我。   “我嘞个去……”我吓了一跳,发现她绝美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黑纹,那黑纹盘踞在她眼睛周围,形成一层可怕的瑕疵:“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握住小海的下巴左看右看,惋惜的摇头道:“挺好看的一张脸,哪儿蹭的这么多黑?”   刀烽见我已经恢复正常,低声说道:“你脸上也是这样。”   闻言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则十分肯定的对我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我抬手胡乱蹭了蹭脸,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但是看刀烽的表情,我知道他此刻没有心思逗我。   面对眼前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我一直明白楚家的封鬼师体质异于常人,却没想到在鬼气浓重的地方会发生这种诡异的现象,封鬼师是最接近鬼怪冤魂的职业,也是唯一能和鬼沟通的人,而如今,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在封鬼古术那众多的禁术之下,是否隐藏着更可怕的事情,比如……与鬼融合……   如果刚才没有刀烽在身边,我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这黄金城中众多的孤魂野鬼之一。   想到此,我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刀烽察觉到我的不安,问道:“楚扬,你刚才的样子很不对……”   明白刀烽的担心,我呆愣片刻,然后了然一笑,重新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道:“放心吧,只要有你在就没问题。”      第53章      听到我这句话,刀烽微微惊讶一瞬,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我仍旧从那漆黑的双眸中看出一丝异样,只是这抹异样稍纵即逝,他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冷峻,微垂的眸子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心里有点失落,明知道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却莫名觉得很不满足,我希望刀烽在我说出那句话后有些不同寻常的表现,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他表现出什么,这种心理复杂而矛盾,搞的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想让刀烽怎么样,或者说,我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手心相贴传来微凉的温度,我感到自己变得非常焦躁,只好抛开那些杂念,专心在眼前的幻觉中寻找出路。   以目前的局面来说,如果我和刀烽再不尽快找到大叔和纪璇所在的位置,那么我们很可能会永远困在这里。   这些影影绰绰高低错落的房屋不仅仅是幻觉,它更是个局,是个能将人困死在里面的局,想要打破这个局就必须从迷雾一般的鬼气中找到那点阳气所在,所以大叔和纪璇的存在就成为指引我们回归正途的关键,是整个局的突破口。   深吸口气,我用力握住刀烽的手,决定为了我们两人的安全,破例施用封鬼术中最旁门左道的禁术——“鬼眼”。   鬼眼是模仿阴阳眼所创造的,之所以是旁门左道,是因为它并不属于封鬼术庞大的体系,而是独立在外的另一门辅助异术,相比阴阳眼,鬼眼的伤害性更大更残酷,能力也更强。阴阳眼能从视觉听觉触觉等方面感知鬼怪,鬼眼却是依靠鬼奴的力量扩大鬼主自身的视野,在短时间内看透整片区域内的所有事物。   这种借助恶鬼之力的方法最是折损阳寿,但比起两个人的性命,就算不上什么了。   鬼奴和鬼主基本心意相通,当我做出这个决定,小海就已经自觉的走到我前面。看着她乌黑妖异的长发,我沉重的心情稍缓,想到有刀烽和小海在,就算我鬼眼失败了也不会怎样。   单手掏出打火机,我低下头开始反思,当初不该那么草率的拿走人脸石像,倘若知道这石像有自己的防御系统,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它带出来,不过这石像是阴间的东西,为了进入地宫,无论如何也要由我把它带进阳间。何况世事难料,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说到底怎么也要走这一遭。   认命的用冥火在自己额头画出“目”,我闭上眼再睁开,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阴气灌入体内,那阴气犹如千年寒冰刺入骨髓,冻得我低喘一声,只觉全身的热量刹那间消散一空,手脚冷的跟冰块一样,几乎失去了知觉。   扭头看了看刀烽,和他交握的手传来温暖的热度。   我愣了一下,心想用了鬼眼就和死人没有区别,刀烽那么冰凉的手对我来说都是热乎的,那我就没必要再拉着他不放。   思及此,我立刻松开自己的手,谁知却被刀烽更迅速的再度反手握住,我有些诧异,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发现他一双黑眸正深沉的盯着我的眼睛和额头不放。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变成什么熊样也没心思去理会,能活命就成。   不过说实在的,被刀烽这么盯着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别看了,我用了鬼眼,马上就能找到大叔和纪璇。”   说完后,我见刀烽面色稍霁,却仍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不由挠了挠头,继续道:“我手这么凉你就别握着了……”   “……”刀烽并不理我,他似乎很不高兴,转过头不再看我也不再多话,又恢复成那副冷漠的模样。   我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猜测他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就用了鬼眼才生气,可是鬼眼折损寿命这种事他并不知道,那就应该是我的脸变得太狰狞丑陋,吓到他了……   是前者的话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那他为什么还握着我的手不放?   难道他是因为担心我才会不高兴?   ……这也太他娘的别扭了……   我干咳一声,努力将看到刀烽摆脸色的变态愉悦感压下,假装严肃正经的感知起黄金鬼城内的所有区域。   第一次使用鬼眼,我便有点沉浸其中。   我睁着双眼,看到的却不再是眼前仅有的事物,而是无数清晰复杂层层推进的脉络,那一层层的重叠虚影,让我险些分不清它们孰阴孰阳孰真孰假。   等我终于理清思绪时,刀烽的不耐已经渐渐转变为不安,他神色怪异的看着我,甚至试探性的捏了捏我手心,似乎想知道我是否还有活气。   我咧开一个自以为还算正常的笑,带着他向阳气最充足的地方走去。   身边陆续走过看不见的冤魂,我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中央街道,那些被幻觉阻挡的冤魂同样看不到我们,所以并不用担心它们会在此刻造成什么威胁。   “到了。”站在一间民居前,我察觉到大叔和纪璇就在里面,不禁松了口气。   刀烽先我一步抬手将门推开,一瞬间周围的幻觉消失,热闹喧嚣的鬼市重新出现在身后。   我们快步进入屋内,门刚关好,就听到璇姐惊恐的叫道:“天啊!楚扬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   我嘴角抽搐,伸出手说道:“镜子拿来。”   璇姐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的小镜子,捂着嘴递给我:“太吓人了,你怎么变得跟她一样了。”   我拿过镜子看着里面那张脸,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小海。   其实我脸上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双眼变成了猩红色,眼睛周围出现了一些诡异的花纹,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我借用了鬼的眼睛,自然会变成恶鬼的模样。   额头点燃鬼目的冥火还亮着,说明距离鬼眼消失还有一段时间。   “整成这个鸟样你想吓死爹啊。”大叔从里面的屋子出来,看到我的眼睛也吓了一跳。   他推开刀烽和纪璇,拉过我左看右看,然后摆正脸色,低声道:“你用了什么异术,看起来非同小可……你是楚家人,很可能是最后一代封鬼师,应该知道越是强悍的异术牺牲越大,别随便乱用……”   “我知道。”我打断大叔:“刚才情况紧急,就因为这块破石头,我和刀烽差点把小命交代了。”   说着,我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大叔和纪璇,并把那块人脸石像交给大叔。   大叔拿着石像分析一番后,说道:“看样子这两块石像就是开启地宫的钥匙,那三座石台是锁,只有用这把‘钥匙’将锁打开,咱们才能进入地宫。如果我没想错,这两块石像不是放在第三层,而是放在第一层,那佛像和图腾,则应该相继向上挪一层,如此才是正确的摆放顺序。不过这些都有待考证,咱们还是要尽快赶过去,否则等鬼市结束,那块没拿过来的石像也会一起消失。”   我点点头,知道大叔和我的推断基本无异,那些石台上莫名多出的一层凹槽,就是三个物品摆放顺序的最好证明。   做出决定,我们当即整理好背包,趁着鬼眼没有消失,我带着众人一路赶到第二座金塔内,将那块石像从石台上取下。   “等下可别往外面看,小心吓到自己。”我握着那两块凉的诡异的石像,默默等待塔外恶鬼出现。   璇姐开始认为我小题大做,待看到那些面目凶残你推我挤的恶鬼后,才心虚的擦了擦冷汗。   但璇姐终究是璇姐,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看到她双手叉腰,大大方方的站在窗口边,丝毫不惧怕那些离她只有一臂之隔的恶鬼。   ……因为她已经知道它们根本进不来。   大叔看到纪璇打发时间的无聊举止,笑着摇了摇头。   刀烽却一点不为所动,仍然时不时的看向我,他眉头微皱,好像在观察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我心里一动,马上走到他身边坐下,心想按照刚才大叔说的话来看,他是知道封鬼术可能对施术者有损害的,那么刀烽会不会也知道?   之前的动作确实大了点,也难怪刀烽会担心至此。   想到这,我虽然觉得对不起刀烽,心底某个地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至少对我来说这样就很不错了。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让刀烽将精力分散在我身上,那种莫名的占有欲太过诡异,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正常。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   “唉,它们走了。”   璇姐忽然一声低叫将我从思考中拽出,我抬头望了望,说道:“鬼市马上消失,咱们可以行动了。”   “那还等什么,走,去一层。”大叔站起身,大手一挥说道。   走在最后,我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鬼眼受到鬼市阴气的影响,也要消失,于是悄悄抹了把冷汗。说实话再让我顶着鬼眼待上几分钟,我可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太他妈冷了……手脚都快不能动了,估计也只有鬼才能不畏惧这样严酷的阴寒。活动活动麻木的胳膊,我边走边摇头叹气。   鬼市消失的一瞬间,黄金城内磁场发生明显的剧烈变化。   我踩上最后一级台阶,呲牙咧嘴的揉着酸痛的脖子,眼前忽然一道光闪过,我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呆愣的站在原地。   就在刚才鬼眼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猛的察觉到,在这座空旷寂静的黄金鬼城中,除了我们四个之外,竟然还有其他活人的气息存在……      第54章      到底是谁,能躲过我鬼眼的追踪,与我们一同隐藏在这座黄金城内,并且没有受到鬼市的影响,安然活到现在?   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对方的实力与我们相当,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而且就我刚才那一丝微弱的感应来看,他们大概有五六个人。   刀烽见我突然愣住不动,马上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看着他说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我是指活人,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但是目的应该和咱们一样。”   大叔闻言用手摸了摸下巴,思忖后说道:“不用管他们,照原计划做,在外面也不好动手,先进去再说,他们既然躲起来不露面,就证明他们暂时不打算挑事。”   我点头,看着一层已经显出全貌的佛像,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原本的黄金鬼城。   不再拖延,我们当即将佛像抱到二层,将二层的耳朵图腾放到三层,然后将那人脸石像插入一层石台上拳头大小的凹洞中。   石像刚一插入,整座金塔立刻传来一阵不稳的晃动,我们对视一眼,明白这就是机关启动的前兆,只要再把另一座塔的石像放置妥当,就能进入地宫之中。   穿过大街小巷,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另一座金塔,如法炮制一番后,就感到整个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我一愣,转头问大叔道:“这什么情况,不会咱们弄错了机关,这塔要塌了吧?”   大叔摆摆手,沉默一会儿后忽然瞪大眼睛叫道:“赶紧找个东西抱住,快!”   “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啊。”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璇姐听到大叔的话,不安的问道。   “别管了,赶紧照我说的做。”大叔边说边跑到一根柱子边,我们见状也纷纷效仿。   果然不出大叔所料,当我们稳定住身体时,金塔再度出现异样,那震动猛然停止了一瞬,随即整座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下降,我们惊呼一声,用力抱住身边的东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透过窗口看向塔外。   “这是什么,古代的电梯?!”轰隆的震动声刺破耳膜响彻脑海,我不得不大叫着吸引他们注意。   大叔开始张口说了两句,发现我们根本听不到,索性扯开嗓子吼了起来:“差不多,这个云南王太他妈牛逼了,这种招都想的出来,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去第三层,否则等下落地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待大叔吼完我才意识到,我们现在所站的这座塔并不牢靠,就算是现代的电梯没有保证的从高处摔下去也要散架,何况这座砖石堆砌的镀金高塔,古代的技术谁也说不清到底怎样,安全根本没有保障,万一落地的冲击太大,那第一层就是最危险的。   想到这,我看了看其他三人,大吼一声:“跑!”   四人闻声同时松开手迈开大步往上层跑去。   我们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艰难的窜到第三层,然后各自找了柱子扶好,一颗心激烈的跳动着,如同这座正在下降的高塔一样悬而未决。   金塔下降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但是对于这种古代的机关来说已经超越了极限。我将狼眼手电夹在腋下,借助那不停晃动的光线看着塔外的石壁,发现上面有许多横眉立目手握兵器的恶鬼像。随着金塔的下落,恶鬼像走马观花一般快速闪过,看我的心惊肉跳。   那些石像做的太过逼真,让我一瞬间以为它们会挥舞着兵器跳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下降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缓慢,我看着外面漆黑的石壁,见上面不再有石像出现,知道我们应该已经来到底层。   经过最后一道坎时金塔猛的剧烈振动了下,随即突然停止全部运作。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的莫名其妙,我沉默几秒后忍不住低声说道:“卧槽,卡住了?”   大叔摇了摇头,脸上变幻莫测,他大着胆子走到窗口,用手电照着往下看了看,说道:“不是卡住了,看来这金塔下降的深度就到这里,想下去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我走到大叔身边也探头向下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在那一大段延伸进黑暗中的石壁上有一截突出来石块,金塔就是被它拦住了去路,才会停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扭头对大叔说道:“这金塔会不会还能上去,不然上一批人是怎么进来的?”   大叔想了想,答道:“他们恐怕是从其他地方进入地宫的,这金塔承受不了六十多人的重量,何况在黄金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金塔有移动的痕迹,咱们应该是第一个使用它的人。不过会不会上去还不清楚,咱们最好尽快从这里下去。”   说完,大叔带头走了下去,我们跟在后面来到一层,拿出绳索捆在柱子上,确定结实后由刀烽打头,按顺序一个个攀下金塔。   直到真正踏上地面,我才松了口气,之前一直担心那座悬挂半空的金塔会突然掉下来,那样我们四个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在距离金塔较远的地方稍作整顿,大叔见我们情绪已经缓和,便挥手示意继续往里走。   我握着手电边走边四处张望,这地方空旷阴冷的吓人,比起普通的古墓要大上十几倍不止,就算上次去的那座元代帝陵,也没有这般庞大恢弘,而且单就那种死亡的黑暗气息来说,这里绝对更加浓厚。   整座黄金鬼城,就像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另一个平行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律、格局和子民,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这些种种,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超越了我以前的认知,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大叔显然也没想到,当我们来到两座高大的古怪石像前,就听他啧啧叹息两声,说道:“混沌兽……难道云南王已经把自己想成了神,居然用这种凶兽做守门。”   “怎么说?”我观察着眼前这座高达十米的巨大石像,发现这东西造型非常诡异,除了六只脚两对鸡翅膀和一条短到看不见的尾巴,整个身体就是一个球,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咱们眼前这个,实际上就是古代的四大凶兽之一,混沌。《山海经》有云:‘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这是混沌最原始的形象,而后又在传说中分别被人化、物化和神化。”大叔顿了下,继续说道:“《神异经》中则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为混沌。空居无为,常咋其尾,回旋仰天而笑。’亦有说混沌是驩兜死后的怨气所化,穷奇是共工死后的怨气所化,梼杌是鲧死后的怨气所化,饕餮是三苗死后的怨气所化,它们四个并列为上古四凶。而南诏以耳为崇拜,却弄个无面的混沌在这里守门,不是云南王自视甚高又是什么。”   “哦……”大叔解释完,我点点头说道:“可我觉得这个皮罗阁能将自己的墓建成这样,倒是有点本事,弄两只混沌在门口也无可厚非,古时候的老百姓流行盲目崇拜,他们没准真的以为云南王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   “呸。”璇姐听了我话嘲笑道:“还天上来到人间的呢,我看是从天上人间来的,搞这么多玄的虚的,说到底不就是剥削百姓的血汗么。”   我对璇姐陡生的正义感肃然起敬,连忙答道:“那是那是,还是璇姐高明,都看出云南王是天上人间来的了。”   “哼。”璇姐一甩长发,接着说道:“所以咱们倒斗是为民除害,让这些剥削人民的老东西死后不得安宁。”   “哦……”我干咳一声,默默回道,“可惜警察蜀黍是不会明白您的高尚情操滴……”   “别闹了赶紧走。”大叔抬手打断我和璇姐无聊的对话,说道:“不要忘了后面还有追兵,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进来,总不能让他们抢了先。”   被大叔训斥后,我赶忙摆正脸色,就看到刀烽那只小黑猫不知何时又窜了出来,一蹦一跳的跑在前面。   刀烽对黑猫的调皮已经习以为常,完全不在意它乱跑,因为他知道黑猫身经百战,绝对不会闯祸。   “嘿。”我看着黑猫活蹦乱跳的劲儿,不禁乐了出来:“我说老刀,你干嘛不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叫起来也方便不是。”   刀烽脚下顿了顿,说道:“它不需要名字。”   “你就是这点最无聊。”我叹了口气,想到门口那两只混沌石像,说道:“它是公的母的,不如就叫它……球?”   我这话说完,刀烽俊脸顿时黑了一半。   大叔更是忍无可忍的抬手给了我一下,道:“球你妹!”   我揉着脑袋,刚想回嘴,就听到空旷的大殿中突然传来回音一样的低沉响声:“球你妹球你妹球你妹球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驩兜huan dou   梼杌tao wu   鲧gun   饕餮tao tie   罴pi   天上人间:北京那个著名的俱乐部…你们懂得…      第55章      “卧槽!”听着耳中持续不断的鸣响,我假装大惊失色的看向大叔:“大叔你做了什么,你干了云南王的妹妹?!”   “蛋!”大叔唾弃的瞅了我一眼,皱着眉说道:“这回音不正常,可能是机关。”   我点点头,提高警惕观察周围的动静,发现那回音由慢变快并且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竟和大叔的声音有九分相似,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如果它模仿大叔的声音趁乱干扰我们,我们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而导致事情变糟。   我看了大叔一眼,见他脸色大变,似乎也在担心这点。   “我开始以为是模仿回音壁一类的机关,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大叔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不然等下恐怕要生出事端。”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也一直没有露面,我们只好加快脚步离开这里,以防出现更大的麻烦。   在古墓这种地方,能躲则躲,才是上策,毕竟我们不是拆迁办,没必要把古墓机关都破坏掉,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顺便捞几件值钱的冥器而已。   手电光在黑暗中来回扫荡,我们边走边留心观察,发现这里的建造格局更像宫殿,装饰摆设颇有几分唐朝的味道。比起地面上那座金闪闪的、十足暴发户做派的黄金鬼城,这下面的地宫要别致精美的多,虽然不是处处铺满黄金,却雕梁画栋龙蟠凤舞,处处仿效皇家风范,偶尔几处造型特殊的器具图腾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大叔说过,南诏在历史上曾接受唐朝的支持统一六诏,那么云南王会学习唐朝的技术来建造自己的墓也是无可厚非。   穿过有混沌兽守门的大殿,我们进入一道长而寂静的墓道,墓道十分宽阔,走在中间可以听到四个人参差错落的脚步声,用狼眼往两边一扫,能看到墙壁上雕刻着诡异的人脸像,那些人脸十分抽象,寥寥几笔隐约勾画出鼻子眼睛,却没有耳朵,如同面具一般扣在墙壁上,似乎是浮雕一类的装饰。   浮雕之上,是两排金铸灯台的长明灯,灯座上刻画着蜿蜒细小的精美纹饰,看样子并没有被点亮过,里面的油都是满的,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墓道两边的靠墙位置,摆放着一些散落的兵器和许多排列整齐的大缸,那些大缸全部用红泥封死,我猜里面应该是装了酒水粮食一类的东西,作为贡品摆放在这里,用来显示云南王的威望。   “那里面是什么,酒?”我指着眼前的一口缸,问道:“这么多年都得烂成泥了吧。”   “这可说不准。”大叔回道:“酒这种东西越久越醇,没准你现在打开它还能喝呢。不过南诏是少数民族与汉族的集合体,巫邪蛊毒之风盛行,所以这里面装的也许并不是酒,而是用人头一类腌制成的毒物,咱们还是少碰为妙。”   被大叔一番话说的恶心了,我啧了一声,摇头避开那些陶瓷大缸,转而去观察墙上的人脸。   “喂,我怎么觉得这些人脸有些奇怪?”璇姐举着狼眼一路看了过来,然后扭头对我们说道:“你们看,入口处的那些人脸嘴都是直的,这里却变成弯的了。”   我愣了一下,看向璇姐手指的那块浮雕,心想果然是不一样了。   这些浮雕仿佛按照一种顺序,从入口到深处,由面无表情逐渐变成笑脸,开始时一条直线的嘴到这里已经变成嘴角向上弯曲的弧线,只有眼睛是一直闭合的状态,看上去非常不和谐。   我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嘴上却道:“只是个装饰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谁大惊小怪了,我只是觉得它们笑的不正常,让人心里毛毛的。”璇姐娇嗔着瞪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叔见我和璇姐又斗嘴,无奈道:“可能是某种象征性的图案或者机关密码一类,先不用着急,走到后面再慢慢看。”   或许是心理作用,之后的路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墙上那些人脸,由于璇姐已经提到,所以潜意识里在不断捕捉它们的变化,眼睛几乎看到麻木。   这直接导致我在看到那张突兀的血脸闪进视野时丢脸的低叫出来,和我一起丢脸的还有璇姐,她的声音起码比我高了八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尖叫。   大叔和刀烽在我们叫出声的同时也看到了那张不合群的怪脸,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二人显然看惯了这种东西,早就过了那个担惊受怕的层次,我只看到刀烽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是因为这人脸的怪异还是因为我和璇姐的叫声太过刺耳。   “别叫。”大叔不耐烦的一摆手,示意我们冷静下来,然后自己举着手电凑到那张脸旁边,仔细查看起来。   这张脸之所以吓人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和璇姐的胆子并不小,只是这脸和之前那些抽象化的浮雕完全不同,它刻画的非常精致,五官栩栩如生,乍一看犹如活人一般。那大张的嘴里喷出黑红的血液,仿佛无声的嘶喊,双眼惊恐的瞪大,血泪顺着眼眶流到脸上,像是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   这样一张脸夹杂在那些平凡无奇没有颜色的浮雕中,陡然出现在手电光下,就如同看球赛看的全神贯注时,画面中突然蹦出一张满脸血的人脸,惊大过吓,那震撼性绝对可以秒杀一切。   我干咳一声,抹了把冷汗,心想这下回去看什么鬼片都不用怕了,还有什么比亲临鬼片现场成为其中主角更可怕的。   大叔忌惮人脸上深重的颜色,怕上面沾染的毒素,并没有鲁莽的用手去碰,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片刻,说道:“这东西有古怪,不知道放在这里有什么用……看着跟活的一样,没准是毒箭一类的机关,总之最好不要乱动。”   璇姐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其他浮雕,见其他都很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璇姐小声嘟囔道,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声尖叫无比丢脸。   我们在周围查看了一下,见没有异状便继续往前走,谁知走出没几步,我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小声音,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那血脸双眼中的眼珠竟转向了我们所在的方位,正一动不动的直勾勾和我对视。   “卧槽!”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球,低声叫道:“等等,那玩意儿怎么还会动。”   大叔闻言也是一惊,回头看了之后立刻说道:“不好,快走,肯定是机关启动了。”   话音刚落,就听“喀拉”一声刺耳的机关响动,我们脚下厚重的石砖突然向下一沉,顿时几声惊呼在耳边响起,不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几个已经毫无形象的摔了下去。   刀烽反应奇快,他刚好在陷阱边缘,立刻单手抓住头顶的石砖,同时伸手拽住我胳膊,我也急忙一通乱抓,手忙脚乱的拽住了璇姐,大叔则机灵的双手抱住璇姐的腰,四人呈直线状悬挂在半空。   被三个成年人坠着,刀烽力气再大也坚持不了多久,手和石砖迟早会滑开,他咬牙道:“上去还是下去,快。”   大叔向下看了看,发现下面布满了足以扎穿我们四个的粗大铁刺,便说道:“上去。”   听到大叔的决定,刀烽却迟迟没有动作,我抬头望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那之前贴在墙壁上的血脸竟从石砖上悄悄探出头来,那双血红的眼球转动了两下,便停在刀烽身上。这时我才看出,那并不只是一个脸而已,它是个人,而且是一个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人。   这个人此刻就趴在刀烽手边,刀烽却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我感觉到他身体依旧很稳,没过几秒,便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微微喘息着说道:“上面声音不对,下去。”   我一愣,知道刀烽肯定是听到除了这个人以外的其他声音,不然单凭这家伙,还不至于让刀烽做出下去的决定。   大叔没有多做疑问,马上从璇姐包里掏出绳索,然后在璇姐的帮助下,将绳索栓成一个套,瞄准不远处高台上的石像就扔了过去。   大叔动作很大,强烈的振动让我们险些抓不住对方,我只觉得自己胳膊已经快要断掉,拽着两个成年人的压力实在太大,而刀烽恐怕比我更加难受,他能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我额头冷汗不断流下,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等着大叔搞定这个绳索。   大叔用最快的速度栓稳绳索,然后松开抱住璇姐的手,以人猿泰山的姿势荡了过去,我本以为他会因为惯性拍在石壁上,没想到大叔身手也算灵敏,在快接近墙壁的时候调整姿势,用脚蹬住墙壁抵抗那强力的冲击,接着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大叔爬上高台后,便将绳索头部系成一团甩了过来,璇姐抓了几次才抓到。   璇姐过去后轮到我,我本来想按照大叔的方法过去,结果发现自己的身手简直糟糕透了,他们都是荡过去的,我根本就是砸过去的,那一下直接拍在墙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手上的绳子都差点松开。   “臭小子干嘛呢,还不快点上来!”大叔在上面看不清楚,只是吼道:“别磨磨唧唧的。”   “马上。”我抓紧手中的绳索,咬着牙拼命爬了上去,然后赶紧将绳子扔给刀烽,生怕扔的晚了他没有抓住会掉下去。   刀烽抬手抓住绳索,那趴在石砖上的人见他要跑,张着大嘴就想扑到他身上,我们在高台上看的心惊胆战,刀烽却丝毫没有犹豫。他动作迅捷灵敏,手一松躲过那怪人直接荡了过来。没过多久,就看到小黑猫率先跳上高台,我见状立刻过去伸出双手,用力将后面的刀烽拽了上来。   而那掉进铁刺堆中的怪人,此时竟完全消失了踪影。      第56章      待确定最后上来的刀烽也安然无恙后,我们四人才瘫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互相看着对方,大叔看到我心有余悸的直擦冷汗,嗤笑道:“怎么,这就怕了?怂成这样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回道:“废话,当然怕了,这下面可是铁刺,刚才要是一不小心松了手,咱仨都得掉下去扎成串烧,就算没有那些铁刺,这种有足够空间让咱们荡过来的高度,掉下去也能摔死几百次了,而且……”   说着我偷瞄旁边的刀烽一眼,心想刀烽刚刚是用受伤的右手抓住石砖,支撑我们三人,不知道那旧伤有没有复发,刀烽原本就是惯用右手的人,之所以用左手戴手套完全是为了那只有毒的黑猫,而现在这个重要的右手成了他的弱点,恐怕他一时半会并不能完全适应。   不过饶是如此,刀烽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吃力,这反而更加让我担心他是在逞强。   “而且什么?”大叔见我半天没下句,忍不住出声问道。   “而且……”我撇了大叔一眼,迅速抬手握住刀烽的右手,用力一捏,果然看到他眉头微皱,深沉的黑眸不解的看向我:“而且刀烽肩膀的伤没有痊愈,我怕他那么拼命会旧病复发,难道你们没注意刚才他用的是哪只手么。”   刀烽听到我的话,难得表现出一丝急切,声音低沉的开口反驳道:“我的手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知道。”我没有松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那幽黑的眸子里快速闪过名为慌乱的光芒。   “是你的错觉。”刀烽抽回手,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再理我。   我握了握忽然变空虚的左手,想不到贸然的揭穿会让他更加沉默,这说明我还不够了解他,还不能完全把握他的脾气以达到理想中的劝慰效果。   我不想看到他的伤加重,因为有些伤一时好不了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那会让我更加愧疚。   大叔和璇姐看着我们俩一来二去,也明白了个大概。   璇姐漂亮的细眉皱起,看着刀烽说道:“楚扬总算说了句人话,刀烽,你的手不能废,下次……”   话说到这,璇姐咬住嘴唇不再出声,她略有不安的冲我使眼色,我明白那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了。   毕竟刚才情况危急,我们的命都是刀烽救的,现在反而埋怨他不爱护自己的手,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这让我不禁开始反思,刚才的举动太过鲁莽,也太操之过急,对待刀烽这种性格不应该用普通的方法,强悍如他,恐怕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关心,或许还会觉得反感。   就在我无计可施,懊恼的和璇姐用眼神交流时,大叔干咳一声,先是装模作样狠狠批评了我和璇姐一顿,接着语重心长的对刀烽说道:“……话虽如此,他们那也是在担心你,而非恶意,可能话说的有些不地道,但出发点总是好的,你要不乐意,听听就算,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自己的身体终究是大事,相信你自己心里有计较。”   此番话一出口,刀烽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却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他自己清楚该怎么做。   我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刀烽对敌人可以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却十分心软,我也许正是看透他这点,才下意识的用强逼他开口,因为知道他再不高兴也不会真的把我怎样。   不过回想起刚才捏他手时他皱眉的样子,和那句“是你的错觉”,我就猜出他的手肯定用力过猛现在正疼的厉害,否则何必心虚的掩饰。   思及此,我拎着手电走到高台边缘,看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令人胆寒的铁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刀烽这家伙真的有种让人无法释怀的温柔,越是深入了解就越能体会,他的包容和体贴就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只有舒适和惬意,他自己的事绝对不愿意让别人担心,同伴有危险他又会拼死相救,这一切都被刀烽完美的掩藏在那副冷漠的面孔下,却往往更加让人放不开。   也让我愈加无可抑制的去想更多。   如果是个女人,现在估计已经迷恋他到无法自拔。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该继续了。”大叔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深思,招呼我们继续往墓室深处前进。   我振作精神,跟在后面走进高台上的密道。   之前那个身形扭曲的人没有再出现,这也难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是被铁刺扎穿就是摔成肉酱,不可能再追上来捣乱,而且就算它侥幸爬了上来,凭我们现在四人的力量,想要解决它简直轻而易举。   大叔说刚才的高台和下面布满铁刺的陷阱,恐怕是一个类似祭祀的场所,这点从高台上的石像就可以看出,人掉下去被铁刺扎穿,血液顺着铁刺流进底部的血池,再汇聚到一起输送到其他地方,用来供养或者滋润某些东西。   这是古代墓穴机关中常用的手法。   我们沿着高台后面的密道边走边小心观察,密道向下倾斜的程度迫使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机关陷阱,有了刚刚那一场教训,这次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斟酌一番。   向下延伸的密道通往一间不大不小的墓室,这墓室相比其他古墓已经非常宽广,但在这座鬼城之下,就略显渺小。   墓室中央呈回字形下陷,最中间摆放着一具石棺,那石棺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整体灰扑扑的,不知是不是落了太多灰尘的缘故,看上去充满沉寂哀怨的黑色气息。   我对棺椁这种东西一向不太感冒,它们总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或许因为死亡的味道太过浓烈。   有时候越是接近鬼神的人,对这些东西越是忌讳,总担心会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大叔举着狼眼,谨慎的靠近那具石棺,说道:“放在这里的棺椁不是机关就是一些大臣妃子的陪葬,没有什么价值,如果不是必要,咱们就不用开棺了。”   “嗯。”我点点头,绕到石棺前面,看见棺盖上刻着一个相当抽象的耳朵图腾,于是说道:“我看是机关的可能性更大。”   “我倒觉得是大臣。”璇姐双手抱胸,踱着步子道:“妃子哪会用这么简陋的棺椁,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对这种东西更是异常重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上面草草了事。”   “管它是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的目的并不在此,还是早点找到主墓室才对。”大叔最后看了一眼那棺材,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快走。   刀烽一直沉默着,即使这种时候也没有多说一句话,那只小黑猫不知何时跳上了他的肩头,正舒适的享受着刀烽左手的抚摸。   我看了看他,随即跟在大叔后面,边走边用狼眼四处扫射。   墓室两边摆放着许多姿态各异的彩绘木雕,这些木雕皆是侍女模样,低眉顺目跪坐在那里,手里或托或举着一些器具。   大叔看了几眼,说这些木雕都是用槐木雕成,上面浇了一层特殊的液体,使之可以历经千年而不朽。   我对这种不可能搬走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就没有多问。   我们一路往前走,我逐渐发现我之前的推论是错误的,这墓室绝对不小,只不过是长方形的,这让见识不多的我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上次在元定宗墓里见到的墓室多是接近正方形,看上去非常规整。   走了大概十分钟,带头的大叔忽然停下来诧异的看着我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很诡异?”   璇姐“切”了一声,撇嘴道:“这还用你说,走了这么久没走到头,鬼都发现不对劲了。”   我摇摇头:“别说,这里还真没鬼,走到现在我连鬼影都没看到……”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距离我们正前方大约七八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身材纤细,看上去像个女人。   “卧槽,说曹操曹操到啊,还真是鬼?”我低声嘀咕着,扭头看向大叔。   大叔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用狼眼扫射过去,同时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准备好家伙。”   璇姐闻言立刻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那影子,机枪轰鸣火花四溅,子弹呼啸着打在那黑影身上,却始终不见一丝波澜。   影子仍旧直直的立在那。   “怎么回事?”璇姐放下枪,问道:“是鬼还是人?”   “恐怕不是人也不是鬼。”我盯着那影子说道:“没有鬼的气息,如果是人,这么多枪早躺了。”   “那是……”   “过去看看。”   我们相视一眼,几乎同时抬脚走了过去。   而那影子似乎完全不惧怕我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本的位置,对我们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这……”当我们真的来到那黑影面前时,我不禁惊讶的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那的确不是鬼也不是人,它悬挂在半空,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薄薄的皮囊在寂静的墓室中诡异的微微晃动着,脸上的几个黑洞显得那样沉重而没有生气。   那是一张人皮,一张保存完好,从头到脚剥离的一点不差的完整人皮。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感情戏的确不太拿手…所以设定里楚扬是水瓶座,接受同性恋程度最高的星座,也是准双性恋的星座…      第57章      “这里怎么挂着这种玩意儿。”我戒备的看着那张人皮,话一出口才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这里是古墓,出现再匪夷所思的东西也不值得惊讶。   大叔瞪着那人皮,仿佛它随时会扑过来咬人一样:“千万别用手碰,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墓,出现这种东西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毒和诅咒,仔细看看附近,有没有阵法一类的符号和图案,小心点别中招了。”   我们点着头,分别走到其他地方去查看,那人皮就那么静静的挂在原地,没有因为我们的动作产生任何臆想中的变化。   小海早在进入金塔时就已经被我收回,而此刻为了自保,我不得不再将她召唤出来,所幸这里没有峭壁机关,亦不需要攀爬绳索,让小海有了用武之地。   我带着小海在那些木雕中穿行,用狼眼手电照射着每一个可能出现异状的地方。   边走边回想起那张人皮,我不得不感叹,古代工匠真可谓妙手绝伦,不但将那张人皮完完整整的剥落下来,还能清洗加工到干净晶莹薄如蝉翼,并在上面刻画出一幅色彩鲜明的美丽画作,这就比那种血淋淋的、未经过加工的人皮更加骇人,它身上每一个皮肤纹理都透着一种精心雕琢的晦暗和死亡的沉重气息,让人一想到就浑身发冷背脊发寒。   因为那不是其他动物的皮,是人皮,是从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身上剥离下来的,这或许是在提醒我们,稍有妄动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正当我想的出神,小海突然伸手拦住了我,我诧异,回头看她,她则抬起莹莹玉手指向自己身后,我顺着她的手看去,这才发现,那张精美的人皮画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看这样子,它已经跟着我有一段时间,而那不属于活人也不属于鬼灵的气息,即使是小海这样的恶鬼也没有及时察觉到。   我先是震惊恐慌了一会儿,然后安静下来,沉默的看着那张人皮。   这人皮只有一张,如果它出现在我这里,就代表刀烽他们并没有危险。   想到这,我松了口气,最后扫了一眼周围,抬脚就准备回去和他们汇合,顺便告诉他们我这里一无所获。   我绕过人皮画,试图按原路返回,却发现两边那些木雕看上去十分眼熟。不过这也难怪,本身就是死物,雕刻师稍微偷懒一点,雕的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小海一直跟在我后面,她似乎对那张人皮尤为在意,频频停下来回头查看,直到确定它不再跟着我们才算放心。   我第一次见到小海这么警惕,不由也多看了几眼,思考着那人皮画突然在我身后冒出,不知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始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并不算远的路程我却走了这么久,而且仍旧没有走到。   难道是因为那张作为标志的人皮动了位置,所以他们也无法确定集合的地点?但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会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有发现其他人,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应该也在四处寻找才是。   四周漆黑阴冷,寂静森然,看不见任何活物,一时间仿佛只剩下我和小海。我放缓呼吸,认真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希望能找到一丝活人的踪迹。   “刀烽?”我开口叫了一声,不断用手电照射着旁边的景物,心里不禁越来越慌乱。   “大叔,璇姐,听到了吼一声。”我边走边喊,想要用声音来压制心里的恐惧。   事到如今,就算我神经再粗也必须得承认,这地方绝对有问题,首先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皮画,完全看不出它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挂在半空。我曾经用狼眼往上照过,却看到这间墓室的上方黑乎乎一片,犹如被一层浓重的黑雾所笼罩,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什么东西,狼眼手电的光束这么强力,照到那上面也只是石沉大海,让我不禁猜测那里是否有一些特殊的吸光材料。   其次是这里紧密摆放的人形木雕,如果我没记错,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木雕,和回去时所看到的木雕外表几乎无异。而按照常理来讲,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这里的木雕姿态各异,左右并不对等,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它们经过一种特殊的排列方式,能让人无论站在哪个角度看到的都是一副画面。亦或者,我根本就是迷路了,以至于绕来绕去都在一个圈子里转。   最后,就是那人皮画的移动。我敢肯定这里除了我们四个没有其他活人存在,那么人皮画到底是靠什么挪动了自己的位置,而且精准的出现在我身后?   种种诡异的猜测盘旋在脑海之中,我握紧手电,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我看了一眼深邃幽静的墓室,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脚向前走。   这次我集中精力,一面观察着周围的木雕,一面提防那人皮画重新出现。渐渐地,我听到墓室深处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我心下大喜,立刻加快脚步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朝我走来。   “谁?刀烽,大叔,还是璇姐?”我抬高声音喊道。   “是我。”那人影越靠越近,终于停在我面前,他漆黑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你跑哪去了,我们找了你很久。”   “说来话长。”我摆摆手,对刀烽道:“先去跟大叔他们汇合,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刀烽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我跟在他后面,虽说见到熟人心里压力减轻不少,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无论是刚刚的碰面还是刀烽说话的表情,都让我感觉有几分怪异。   那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直觉上的怪异。   “等等,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看着眼前不再出现木雕的走道,心里那种怪异愈加浓重,但我不愿意怀疑刀烽,或者说我根本不可能怀疑他,只能边跟紧他的脚步边提出疑问。   “你想去哪里。”   “什么?”   “你想去哪里。”   “我……这跟我想去哪有毛关系,咱们应该是去找大叔和璇姐……”我看着刀烽,忽然觉得他现在有点不可理喻。   “去找他们做什么。”刀烽停了下来,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双臂交抱,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被他搅得头晕,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半饷我沉下脸,说道:“刀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要知道……”   “我知道。”刀烽打断我的话,冷峻的表情一如往常:“你想离开这里,和我,嗯?”   “我……”我瞪大眼睛,脑袋里嗡的一声,刀烽那暧昧低沉的嗓音顿时让我慌乱到不知所措,心里突然有个声音疯狂的回响着: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答应他,跟他走……   “我……我想……”我眯起眼,捂着额头,脑中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疼的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想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不是么。”刀烽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声音低沉轻柔:“走吧,离开这里,我们……”   “……”我抬起头看着他,被那双深邃的黑眸所慑,犹如卷进漩涡,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走……”   “走什么。”   忽然,一个和刀烽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我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刀烽,呆呆的问:“你……刚、刚才那是……”   刀烽原本冷峻的面容变得更加深沉,他微怒的瞪了我一眼,随即拉起我就往前走。   “楚扬,别过去。”   那声音再度响起,我身体僵硬一瞬,拉住面前的刀烽:“怎么回事,刀烽?”   “别管他。”刀烽厌恶的皱了皱眉,依旧我行我素的拉着我,脚下步伐逐渐变快。   我看着他焦躁的模样,心里模糊的想着:这个不对,这个不像刀烽,可是他明明就是刀烽,到底怎么回事……   “……再动别怪我不客气。”   随着一句略带怒意的低语,我感到脖子被人狠狠勒住,那猛烈的剧痛让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倾倒,同时大叫道:“哎呦我去,别这样别这样,我错了!”   猛的一声惊呼,我整个向后摔倒在地上,然后睁开眼,愣愣的看着站在我面前眉头微蹙的刀烽。   “……怎、怎么回事?”我呲牙咧嘴揉着脖子,问道:“到底走不走啊。”   “走去哪里。”   “去哪里……离开这里啊。”   “离开?”刀烽黑眸一黯,单手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不是你说的么,咱们一起……”我脑袋仍旧发蒙,站起来的同时看到不远处挂着一张人皮,顿时打了个激灵。   “我没说过。”刀烽奇怪的看着我,然后指着那张人皮道:“你刚才在跟着它走。”   “卧槽,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我惊讶的看了看那人皮,又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刀烽,瞬间意识到,我刚刚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幻觉,包括那个一直拉着我的男人……   可是这实在太奇怪了,我早就召唤出小海,有她在,我基本不可能出现幻觉。   想着,我扭头问刀烽道:“你……你看到小海了么?”   “那个女鬼?”刀烽轻轻摇头:“我只看到你一个人。”   “不是吧,那她去了哪里。”我焦急的看向周围,发现自己的狼眼也已经不见踪影,刀烽手心的冥火未灭,却只见到我一个,难道说小海也中了招?   刀烽看出我的想法,他递给我一支熄灭的手电,说道:“这是在你身后捡到的,你再想想,会不会你根本没召唤她。”   “不可能……”我下意识的反驳着,脑中乱成一团,再三斟酌后,我不得不苦笑着承认:“难道我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进入幻觉……”   刀烽见我无比纠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我跟他走。   我点点头,然后试探性的召唤小海,在看到那张木然的绝美脸庞后,才心安理得的跟上刀烽。   刀烽脚步很快,像在躲避什么,我们钻进一条窄小的密道,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大叔和璇姐,似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璇姐坐在墙角,背贴着墙壁,仰头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叔则站在旁边,摸着下巴状若深思。   看到我和刀烽出现,大叔上下扫了我一眼,笑道:“哟,同胞来了,刚才怎么样,看到美女了么?”   “什么同胞。”我不明所以,待看到大叔比划着自己的脖子时才恍然大悟:“你也中招了?”   “不是我。”大叔哀怨的摸着自己发青的脖子,指指坐在墙角的璇姐:“是纪璇。”   “璇姐怎么会……”我看到大叔的样子,知道自己脖子上肯定也有被刀烽勒出的痕迹,因为刚才那一下我能感觉到,刀烽真的是用了几分力气才把我从幻觉中拉出。   “她和你一样中了幻觉,就是不知看到了什么,刚才差点掐死我。”大叔心有余悸的叹息一声。   听到大叔的话,我不禁更加疑惑,于是问道:“让我们产生幻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璇姐会掐你,而我看到的是……”   “就是墓室里的人皮。”大叔摆正脸色,沉吟片刻后答道:“而且……这种人皮恐怕不止一张。”      第58章      “这人皮有致幻的效果,它能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就和毒药差不多,配合两边那些排列复杂的古怪人形木雕,才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觉。”大叔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我“哦”了一声,问道:“我也觉得那些木雕很奇怪,就是没看出到底哪里奇怪……不过,中招的难道说只有我和璇姐?你和刀烽为什么没事。”   大叔听到我的问题,嗤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可能在这种幻觉上栽跟头,就算这副身体进入幻觉,只要我真身无碍,我依旧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它。刀烽就更简单了,刀家人因为饲养墓兽的关系,常年与毒素打交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寻常小毒奈何他们不得,何况有那猫在,它怎么也不会让刀烽轻易陷入幻觉。”   大叔解释完,我不禁更加郁闷,心想这简直就是两头老狐狸,每次出事就只有我和璇姐丢脸,而且看璇姐那副模样,估计是在幻觉中受了不小的打击。   想着,我继续问道:“这种毒会损害人的精神么?”   大叔看到我瞥向璇姐的眼神,摸着下巴说道:“就我推断,那毒恐怕会让人在幻觉中看到自己心底潜藏的欲望和最不愿意回想的事,亦或是最恐惧的东西,所以精神上的损害,或多或少应该都有一点。”   “心底潜藏的欲望……”我低声念叨着这句话,回想起我看到的那个刀烽,和他所说过的话,只觉得全身神经都狠狠抽痛了一下。   我看向神色淡漠的刀烽,见他抬眼回视过来,那深邃的黑眸一尘不染,让我不得不迅速将心里那些古怪的想法销毁,它们就像垃圾废纸一样,不能再出现在我脑海里。   那是幻觉,是幻觉的后遗症,不要乱想……我按了按眉心,默默对自己叮嘱道。   然而无论我想的有多坚决,也始终忘不掉当时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   “现在的问题是……”大叔突然开口,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拯救出来,就听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咱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这密道就这么短,没有其他机关暗门,想从这里脱身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估计,那些人皮产生的致幻效果并不是主要目的……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降术?”   “降术?”我沉吟片刻,说道:“就是鬼故事里讲的那种降头术?”   “差不多吧。”大叔点了点头,继续道:“降术这种东西,就是利用毒蛊符咒一类的道具,达到控制人身体和精神的目的,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术,这种邪术最早起源于中国云南的道家,也就是咱们脚下这块地方……所以,刚才如果不是刀烽及时赶到,那张人皮一旦贴到你身上,你可就再也回不来咯。”   “贴到我身上?”我打了个激灵,想象着那种场面,头皮一阵发麻:“那怎么办,璇姐的枪打到上面就跟打进棉花里一样,何况这里这么黑,稍微不注意那东西就会飘到身后,咱们人越多它们的目标越大,这不是一贴一个准么?”   “别急。”大叔抬手制止我,皱眉道:“我再想想。”   大叔话一出口,我们立刻安静下来,我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璇姐。   “谢谢。”璇姐拿过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就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没事吧,别去想了,那只不过是幻觉而已。”我知道我安慰人的方法很挫,但事到如今我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安抚。   “没事。”璇姐愣了一下,随即挑起嫩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怎么,心疼啦?”   “……”叫你嘴贱,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不过看她这样,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于是只好尴尬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刀烽在我安慰璇姐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靠在墙边,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只小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他脚边走走停停,时不时将身子蜷缩起来蹭两下。   我看的只想乐,心说这猫还真黏刀烽,又是撒娇又是打滚的,这年头连猫都会卖萌了?   刀烽察觉到我的视线,却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回看过来,而是将头扭向一边,半饷,低沉的声音从他嘴中缓缓吐出:“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我疑惑的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外面的墓室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类似爬行的声音,不由厌恶道:“你确定这是人的声音?”   刀烽摇摇头:“仔细听。”   我见刀烽说的如此肯定,只好按捺下略微躁动的心情,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听着墓室中的响动。   没过多久,我便发现那些爬行的声音非常像是蛇类发出的,而在这些爬行声中,则掺杂着一种极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配合着蛇行的速度和频率,走的不快不慢,我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人是以怎样坚定的态度迈出步伐,他对声音掌握的太过熟练,以至于自信到了极点,每一步都没有犹豫的迹象。   这不禁让我想到那个将我推入山沟,然后趁机偷袭大叔和璇姐的人。   大叔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他对着刀烽竖起大拇指,低声叹道:“也只有你们刀家人能听出来。”   刀烽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回道:“我也是在掉下山谷之后才开始注意的。”   我看了看他,知道他是指从山谷爬上来后我告诉他有人推我那件事,也就是说,刀烽是从那时候开始特别留心注意周围的动静,难怪这次他可以轻易捕捉到那个人的脚步声。   “既然有变动,咱们不妨先去看看那个人准备怎么对付这里的人皮画。”大叔说着一把将地上的璇姐捞起,假装严肃的说道:“必要的时候纪女士可以直接开枪解决他,以防后患。”   璇姐诧异的看了眼大叔,随即十分不给面子的拍掉他的手,哼道:“这还用你说。”   大叔没再说什么,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带头朝墓室方向走去。   我们借助墙壁的遮掩,躲在角落里观察那个喜欢偷袭的家伙,发现他已经被几幅人皮画围困在中间,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手里的手电一直背对着我们,而我们又不敢随便打开狼眼,生怕打草惊蛇。   微弱的灯光下,数十条黑线影影绰绰,环绕在那人脚边,如同城墙一般,防御的滴水不漏。稍有人皮靠近,马上就会有几条黑影蹿起,狠狠扑咬在那人皮上,将其扯落开去。   那人则气定神闲的用手电照射着附近的木雕,似乎并不担心人皮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看到这里,我们四个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已经看出这是一个身材较为精瘦的男人,而围绕在他脚边的那些,毫无疑问是蛇。   人皮画一张一张凋零散落,到最后竟似全军覆没,那些咬过人皮画的蛇虽然在地上扭曲翻滚互相撕咬,却也并没有给男人带来什么麻烦。   只能说,这个男人刚才和人皮画的一战,靠蛇海战术获得了完美胜利。   原本阻挠我们的东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消灭殆尽,让我们这个“四人帮”油然而生一种失败感。   那男人似乎早就听到我们的声音,待解决那些人皮画后,立刻抬起手臂,大手指向我们的方向。   那些蛇收到指令,迅速调整身体,猛的向我们所在的位置扑来。   我看着手电强光下汹涌如潮的蛇群,后背一阵冷汗,急忙召唤小海挡在前面。   璇姐比我更快,在男人抬手的同时举起冲锋枪,子弹嚣张的划破空气,直奔那男人的面门而去。   那男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察觉到璇姐的动机,马上一个右滚翻滚到一旁,接着拼命跑到木雕后面,缩进了我们看不到的区域。   只要他再晚零点几秒,那子弹就会穿透他的头颅。这让我不得不去猜测,他是不是靠着灵敏异常的听觉才躲过这一劫。   没有了男人作为目标,璇姐只好压低枪口,将那些妄图扑上来的毒蛇逐个打掉。   然而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璇姐子弹数量有限,不可能全部浪费在这里。   大叔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对刀烽打了个手势,刀烽会意,手臂一扬就将黑猫扔了出去,自己则靠着灵敏的身手紧紧跟在后面。   这样弃卒夺帅的举动很快让男人产生危机感,他慌忙召回蛇群,转而扑向朝他靠近的刀烽。   我暗笑这男人对付几个死物拿手,对上灵活多变的“四人帮”就要完蛋,真不知道他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想着,我便驱使小海拦住那些蛇群,然后大步窜出赶到刀烽旁边,准备一左一右包抄了那小子。   谁知就在我一鼓作气想要直接冲过去的时候,刀烽却一把拽住了我,力气大的几乎捏断我手骨。   “等等。”他微喘几下,黑眸紧盯着前面某个地方,一丝惊讶从他眼中闪过。   “小心。”刀烽指着那个让他惊讶的东西,低声对我说道。   我不解的定睛看去,就发现在我们行进的路上,几根细微到肉眼难辨的铁丝正悬挂半空,在错乱的光影映射下微微闪着寒光……      第59章      这铁丝极细,且处处透着寒光,看上去十分眼熟。我眯起眼睛,猛然回想起在元代帝陵中碰到的那个黑发女子,斗尸王时,她手中不正是挥舞着这样的铁丝么。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碰到了熟人?   我诧异的扭头看向刀烽,他则微微颔首,示意我没有想错。   这暗中操弄蛊人和蛇群的男人,竟然与那黑发的唐姓女子是一伙,两人本领都不低,也就难怪他们能悄无声息的进入黄金城。   定宗墓中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我始终忘不掉大叔上一个替身被炸死时的惨烈和刀烽所受到的伤害,还有我当时默默许下的誓言,一定要让那个处心积虑谋害我们的女人付出代价。   这不是装逼用的说辞,只是单纯的报复。   都说女人心眼小,不巧的是,老子心眼也小,谁惹了我,我就要让她加倍奉还。   想到这,我用力攥紧左手,心念微动,食指马上传来一股难忍的刺痛。   小海在我的驱使下,双眸红光暴涨,妖异的纯黑发丝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些在地上扭曲翻滚的蛇群被发丝紧紧勒住,随后在一阵血肉飞溅的撕裂声中全部被绞碎成渣。解决完蛇群,黑色的长发紧随而上,穿过那些不易察觉的铁丝,直奔躲藏在木雕后的男人。   一声惊呼,男人被黑发缠住手脚,从隐藏地点拖了出来,他双手死死抓住木雕不放,双腿在黑发强悍的拉扯中被抻的笔直,如果不是有腰带支撑,恐怕裤子都被扒下来了。   “卧槽!什么东西,你大爷的快住手!”那男人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嘴里恶狠狠的将我祖宗八代骂了一遍,其中还夹杂着几句我们之前听过的云南汉族土话。   我心下诧异,拿出狼眼往他脸上照去,想看看这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你他妈想弄瞎老子啊!”男人察觉到灯光,马上闭紧双眼,同时提醒我不要用狼眼手电照人眼睛。   我看着那张暴露在我们眼前,已经吓得惨白的脸,心想原本以为偷袭我们的人物很牛逼,没想到是个小白脸,于是嘴里回道:“老子就爱拿狼眼照人眼睛,怎么样,还不松手?让我弄断你两条胳膊也没什么难度。”   “我日你妈。”男人又骂了一句,这才不甘心的松开手,泄气一般的任凭自己被拖拽到我们面前。   我示意小海收回长发,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这个男人。   男人察觉到束缚自己的东西已经消失,惊讶的撇了我一眼,随即索性就这样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地上,一副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模样。   我和刀烽对视一眼,刀烽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看我,又转过头看向那男人,竟然率先开口问道:“唐宁在哪里。”   听到这个名字,那男人明显震了一下,他疑惑的抬头看着刀烽,却是死活不肯开口说话。   这时候大叔和璇姐也走了过来,大叔听到刀烽的问话,皱眉道:“唐宁,就是那个唐宁?你什么时候知道是她的?”   刀烽没有刻意隐瞒,如实说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太确定,后来再次交手,她没有否认自己是唐家人,我就猜出她十有八九是唐宁。”   “怪不得。”大叔点了点头,蹲下身问那男人道:“你到底是汉族还是苗族,你里面的衣服绣有银饰,会云南土话,又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看到男人不屑的扭过头,大叔笑了笑继续道:“我猜猜……你母亲是苗族人,而且是草鬼婆,你这一身操弄蛊虫的手段都是她教你的,可惜你母亲嫁给了汉族人,你在汉族的寨子里长大,所以会些土话,后来又移居到其他地方,所以普通话说的很标准……没错吧?”   “你……”男人吃惊的瞪大眼睛,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有些稚气,半饷,他咬牙切齿,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放屁!”   “哈哈哈。”大叔拍拍手得意的站起身,他笑,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猜对了,否则男人也不会一脸被戳到痛处的模样。   我惋惜的摇摇头,心想就你这点水平还跟大叔斗,趁早歇了吧。   璇姐显然也十分赞叹大叔超凡的洞察力,她笑着拍了拍大叔肩膀,弯下腰对那男人说道:“小兔崽子别急着耍横,敢乱动一下老娘就打断你狗腿,不过你看你现在被我们抓到,你同伙也没有出来救你的意思,你还守口如瓶帮他们保守秘密……真不知道他们究竟花了多少钱来养你这条忠狗?”   璇姐对敌人一向毒辣,这番话说的也十分不留情面,她笃定任何男人都忍不下这种讽刺。   那男人果然被她激怒,几乎当场跳起来要和她拼命,却被刀烽眼疾手快的踢倒在地。   “想活命就不要动。”刀烽一脚踩在男人胸口,他面容冷峻,漆黑的眸子透着无情,低沉的声音中露出一丝玩味:“你要死,唐宁不会救你,不用想着保密了,你根本不知道多少内幕。”   “那就把你的脏脚拿开!”男人被踩得几乎喘不上气,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忽然伸出手作势要去推刀烽的脚。   我抢在他动手前,大步过去抓住他那只手,就看到从他袖子里缓缓爬出一条黑紫色的长虫。如果让这条长虫钻进刀烽体内,估计刀烽也就完了。   我抖落那虫子,抬脚将其碾碎,然后冷眼看向对方。   那男人被我抓了个现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看着他不服软的模样,咧开嘴笑了笑,道:“不听话是吧,不听话老子照样有招治你。”   说着,我从背包中掏出结实坚韧的登山绳,在刀烽和璇姐的协助下将这男人捆成粽子,只在末端留了一小截,用来拖拽。   “唉卧槽,还挺沉。”我将绳索末端拴在手上,把男人当成死狗一样拖着走,如果我没记错,古代似乎有这样的刑罚,不过那是用马拖,我们没那么高级的玩意儿,只能靠人力。   “卧槽你们还是不是人!”男人被拖的哀叫连连,生怕头皮磨破,只能尽量弓着身子,虽然背部有衣服和绳索遮盖,长时间经受这种摩擦也会让人苦不堪言。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他咬牙继续骂道。   “你操纵蛊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大叔啧啧两声,摇着头叹息。   “就是欠收拾。”璇姐总结道。   看着璇姐眉开眼笑,我不禁心想,璇姐似乎很爱看别人被整,尤其这男人长得还算不错,她居然也没有一点怜惜,真是不是自家人,不当一回事啊。   我们拖着男人往墓室深处走去,沿途没有再遇到那种诡异的人皮画,只是周围的木雕仍旧排列整齐,让人看不出它们究竟是机关还是简单的摆设。   墓室连通到一座大殿角落,那密道是倾斜向上的,我拖着一个大活人,几乎废了半条命才爬上去,而等我爬上去以后,那男人也几乎废了半条命。因为我两面都要顾及,有几次不小心松开手,马上就听到他哀叫着滚了下去,我只好再滑下去把他拖上来。如是几次,他已经被我折磨的快要神志不清。   刀烽在出口处等我,看我冒出头便伸手过来帮忙,他见那男人被我搞得黑发凌乱险些昏迷,嘴角竟有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刀烽总是要比我心软一些,他将那男人扶起,让他跟在我们后面走,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那人的痛苦。   我看到那男人在刀烽帮他的时候没给好脸色,等刀烽转过身去又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看,心道这小子不会因为这么点恩惠就迷上老刀了吧,那我会不会已经被他认定为最十恶不赦的魔头?   “啧……”我皱起眉,用力一抻绳子,怒道:“老实点儿!”   他被我抻的差点摔倒,咬着牙愤怒的瞪着我。   “这还差不多。”我笑了笑,心想难怪古时候那么多刑罚,折磨人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的敌人。   大殿中间是一座类似喷泉的水池,水池的面积相当大,中间亭台楼阁好似仙境,水池中有许多水生植物,不过大多都已经枯萎,看不出原貌,水底黑糊糊一片,让人不敢轻易伸手进去试探。   我看着这座明显是装饰用的水池,扭头对大叔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水池?”   大叔眼睛都不眨一下,回道:“养生殿。”   “你怎么知道?”   “那不是写着呢么。”   我顺着大叔手电光照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边柱子上用鎏金古文写了养生殿三个大字,那字体非常简练,就连我这样的都能看出大概是什么意思。   “怎么用的汉字而不是南诏古文?”璇姐疑惑道。   “这还不简单。”大叔摸着下巴道:“当初建这座地宫的工匠里有汉族人,设计者不止一位,恐怕汉族人也占了大部分。”   大叔解释完,我们绕过水池,继续向前走。   大殿尽头处是向下延伸的台阶,台阶既宽又长,三四个成年人并排躺在上面都没有问题,导致我们要下一级台阶必须迈几步才行。   为避免出现意外状况,我们每下一级台阶前都要用脚踩实,手电光到了这里照射距离缩短不少,也让我们更加警惕,时刻提防前面会冒出人皮画一类的东西。   大叔边走边用言语调戏着那男人,问道男人的姓名时,对方胡乱说了一个王瑞,大叔眼神微变,拍着他肩膀说道:“你现在双手被捆,身体无法掌握平衡,我轻轻推一下你就得倒,怎么,还跟我玩儿花样,想试试从这里滚下去?”   这男人玩蛊的手段虽高,在人情世故上却似还不通窍,有着一种学生的天真,简单来说就是比我还白菜。他见真的没办法糊弄,便不甘心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项文。”   大叔仔细看了看他眼中懊恼的神色,这才满意道:“好小子,名字不错,可惜你跟了唐宁,在她手下你活不了多久,我们也不杀你,到地方自会放了你,赶紧想想自己的后路吧。”   “用不着你废话。”项文哼了一声,一脸愤恨难平:“我会跟她自然有我的原因。”   大叔不再说什么,摇摇头几步走到前面,项文则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掩盖在凌乱的发丝下。   看项文说的这么坚决,我猜想他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才会如此不甘愿的去帮唐宁,这或许跟他的家族有关,毕竟父母并非同族,有时候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阶梯下面是一个空旷的平台,平台前面连接着一条深沟,那深沟不管是宽度、深度还是长度都非常吓人,完全看不到对面和两头的情况,用手电向下照去,也是一片漆黑见不到底。   大叔抽出塞在衣服内兜的烟盒,将里面剩下的几根烟拿出,然后把烟盒攥成一团扔了下去。   我们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那烟盒撞到底发出的声音,倒是项文听力极好,告诉我们这下面起码有上百米深。   我看到大叔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他瞟了项文一眼,摆手道:“回去吧,这边是没戏了。”   往回走的时候,我注意到项文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又恢复成原来那副屌样,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唐宁的声音,企图趁我们不备让唐宁救他。   然而当我们快要走回大殿的时候,我知道事实并非我所想的那样,项文并不是听到躲藏在暗处的唐宁的声音,而是听到了大殿中的异动。   刀烽首先听到声音,随即示意我们小心,再往前走几步,我才听到那类似游泳的划水声。   “有什么东西出来了?”璇姐小声问道。   “估计是水里的怪物。”大叔点点头,让我们做好准备,这些东西等我们走到死胡同才出来围攻,目的很明显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虽然这里一条路直通到底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但大叔还是决定让我们守株待兔、以静制动,在这种黑的看不到人脸的环境下,正面冲上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们按照大叔说的,躲藏在柱子后面,这柱子也就两人合抱的粗细,将就能藏下人,我们屏气凝神,静静等待那些水生生物到来。说实话,听刚刚的声音它们的数量恐怕不在少数,我们四个人拖着一个捆结实的尾巴,能不能逃掉还是问题,更别说干掉它们了。   刀烽似乎也在担忧这个问题,他将肩头的黑猫放在地上,那黑猫会意一个轻跳跃了出去,漆黑的毛色完全融入环境,只是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我想,刀烽大概是准备让黑猫做诱饵,吸引那些东西的注意力,然后等到它们冲过来的时候,我们再一拥而上。   我们四个人加一尾巴分别躲在两根柱子后面,刀烽挡在我前头,压抑着呼吸警惕的注意着大殿中的动静,我瞅了瞅一脸看好戏的项文,忽然想给他揍晕了扔一边,省的待会儿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干扰我们的动作。   黑暗中,我听到璇姐调整枪支的声音,也听到大殿深处传来的爬行声,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中的东西,挟带着一股浓重的水腥味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扑来,它们每走一步都像一滩水拍在地上,稀里哗啦溅起阵阵水声,这让我越来越想知道它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璇姐的枪是第一个响的,刀烽紧随其后,我躲在柱子后面,即使用手电去照也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看见一道道黑影闪过,完全捕捉不到其真身。小海虽然不受这里的黑暗影响,但是没有我的指令她不会去做多余的事,何况我现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不能促成让她动手的理由。   我看着呆站在我面前观战的小海,恨不得自己上去和它们过两招,不过我心里清楚,靠自己这两把刷子冲过去也只是添乱,说不定还要刀烽和璇姐救场。   璇姐这次没有再用冲锋枪,而是换上了更为犀利的狙击枪,透过红外线她大概早已看清那些东西的样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对方的弱点。   在我焦急寻找突破口想要加入战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或者惨叫声,这说明刀烽和璇姐虽然不能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干掉,周旋躲避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现在要想办法和大叔联系上,不然一直这样等下去也没有意义。   思及此,我便将项文拴在柱子上,然后快步冲向对面。   谁知才跑了没两步,就感到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愣了一下,脚步立刻慢了下来,好奇心驱使我转动手电,一张岣嵝泥泞的腐烂人脸顿时出现在视野里。   我吓得大叫一声,马上就被一只手拽到一边,刀烽呼吸急促,一脚将那看不出是人是鬼的东西踢开,随后用力推了我一把,吼道:“去那边躲好!”   我心跳飞快,跌跌撞撞跑到柱子后面,大叔及时把我拽过去,避免了我被其他怪物袭击。   “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差点吓死老子。”我喘息未定,心里有些担忧,那种东西似鬼非人,并且数量众多,刀烽就算身手再强悍也不可能全都应付的来。   “水鬼。”大叔按了按额角,头疼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大麻烦,现在只有跑了,硬碰硬咱们干不过人家。”   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恐怖诡异几乎分不清五官的脸,和那一身黑泥般的烂肉,点头道:“要跑就快跑,我怕刀烽和璇姐会撑不住。”   我话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想必是璇姐已经无法再冷静的用狙击枪,只能近身后靠冲锋枪突袭。   我想起被绑在柱子上的项文,便对大叔说:“我去把项文放了,马上回来找你,然后想办法通知刀烽和璇姐,再一起冲出去。”   大叔挥手示意我快走,自己则将背包打开,从中翻找工兵铲做武器。   我带着小海再次从大殿中穿过,这次有了经验,凡是有靠过来的水鬼都让小海拦住然后扔到台阶下面,我则用最快的速度奔到柱子后。   谁知只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柱子后面竟没有了项文的踪影,就连那段绳索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我暗骂一声娘,转身就想往回跑,却猛地被一双手臂从背后勒住,那人反应相当迅速,不容许我发出一丁点声音,立刻堵住了我的嘴。   勒住我的男人身材高大,起码比我高半个头,手臂粗壮结实,我可以明显感到他胸口硬邦邦的肌肉,不用说也知道是他救走了项文又返回来找茬。于是我不再挣扎,知道这人明显是有预谋的要劫我,如果我再徒劳挣扎,他很可能直接拧断我脖子或者打晕我。   “呵。”他见我老老实实不再乱动,忽然低笑一声,那声音浑厚低沉,透着一股让人难受的冷硬。   我被他拖着走,一点一点远离正被水鬼纠缠的三人,心里不由开始着急,这时我才注意到,小海不知何时竟已不在身边,我挣扎着看向左手,发现黑纹还在,只是不管我怎么召唤,小海都不愿现身。   “别试了,你的道行还不够,那种程度的恶鬼见到我会畏惧,自然不肯出来。”男人在我耳边低声道:“没想到你的纵鬼印在手上,这下好办多了。”   我吃了一惊,刚想回头看他到底是谁,就被一记猛击打中后颈。   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感,我眼前几乎瞬间就黑了下来,身体控制不住的软倒在地上,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把我带到了哪里。   彻底昏迷前,我听到有人走到男人身边,他们大概有四五个人,然后就是那男人最后的声音:“你在这里睡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你可以叫我,刀渊。”   机关闭合的声音响起,死亡般的沉寂袭来,让我渐渐陷入真正的沉睡深渊。      第60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却敏感的察觉到,小海正站在我旁边。我伸出右手点亮冥火,并没有去看她,因为她之前的举动让我大失所望,我现在还没恢复到可以平静的看待她变成逃兵这件事。   不过说到底这也不怪她,都是因为我不够牛逼,以至于小海无法抵挡刀渊的戾气,从而不肯现身。   我揉着仍在发酸的脖子,步履蹒跚的走向门口,想试着打开机关从这里出去。   不得不说,刀渊的手法真的非常准确,一般都知道人后颈有个穴位,位于头骨凹陷以下,第一脊柱之上,用肘或者手掌砍中这里,马上就会让对方晕过去,这个穴位非常脆弱,就算用手指按两下都能让人浑身发软半天换不过来,我被他那样用力一击,现在基本就是个半残。   狼眼手电在被劫持的时候掉落,背包又被我扔在柱子后面,这时候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借助冥火微弱的光亮一点点摸索。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阴气较之其他区域要重上许多,我双手在机关暗门上来回摸索寻找,发现这道暗门的形状非常奇怪,它隐约呈一个圆形,且左右并不对称,在冥火照射之下,似乎连颜色也不一致。   我心下奇怪,便将附着冥火的右手平放其上,没想到这无意识的举动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让我碰对了。   耳中一阵机关作响,那暗门忽然转动起来,我后退一步,谨慎的盯着这道门。   几秒后,意料中的机关并未打开,却发生了另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圆形暗门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些画面,那画面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影影绰绰飘渺非常,而画面的内容,更是让我震惊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死盯着画面中的人不放。   那是刀烽,他正被另一个男人扼住脖颈压在地上,双眸微睁眉头紧蹙,看上去非常痛苦。我看不见另一个男人的脸,却能从身形上猜出,他就是刀烽的大哥刀渊,也是之前打晕我的人。   我看到刀烽薄唇微张,似乎说了些什么,那扼住他脖子的大手顿时更加用力,似乎真的想杀了他,这不禁让我焦急又疑惑,心里不停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两兄弟反目成仇,回想起以前刀烽对刀渊的描述,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就在我琢磨怎么冲过去救场的时候,情况又发生变化,刀烽承受不住窒息的压力,伸出手抓住刀渊的手腕,那缠绕在右手上的牙齿护符一下露在外面,正好被刀渊看到。刀渊握住刀烽的右手,扯下那系的相当牢固的护身符,不顾刀烽激烈的挣扎和慌乱的眼神,扬手就将那护符扔进了深沟之中。   一瞬间,我仿佛在刀烽脸上看到了类似失神的表情,他咬紧牙,趁刀渊不备,猛的挣脱右手朝对方挥去,刀渊身手极好,轻松躲过这一拳,并反手抓住刀烽手腕,毫不留情的狠狠将其掰断。剧烈的疼痛让刀烽停止了一切挣扎,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眼神开始涣散,想来在这之前,刀渊肯定还对他造成了其他伤害。   我握紧拳头,心里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恨不得马上赶过去救下刀烽。   然而这样还不算完,下一刻,刀渊抓着刀烽受伤的右臂将他拎了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刀烽只是摇头,那样子分明是就要昏迷。刀渊却不管这些,他改变姿势,单手扼住刀烽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然后,竟在这种情况下,将手中几近昏迷的人扔向深沟。   “刀烽!”看到刀烽毫无抵抗力的滚落下去,我瞪大双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手臂因过于用力而绷起根根青筋,心脏也在这一瞬间停止跳动,狠狠紧缩抽痛起来,那强烈的绝望感让我嘴里泛起血腥味,眼前一阵阵发黑。   没有余力去思考为什么大叔和璇姐不在,为什么刀烽那只黑猫没有现身,为什么身为大哥的刀渊会对弟弟下如此毒手,我焦躁不安的在这片围困我的空间内四处乱转,只想快点找个东西打破这道门,好去验证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说以前对于刀烽的感情让我感到疑惑和费解,是处于模糊朦胧的阶段,那么刚才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让我确定自己的心意。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焦虑不安,不顾一切的想要赶去他身边,那种渴望简直呼之欲出。我不傻不呆,既然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没必要再继续装蒜。   我承认,我喜欢刀烽。不想去纠结为什么喜欢他,那种事不是做大事的老爷们儿该去计较的,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不愿意矫情磨蹭,我现在只想赶紧找到他,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确认他的安全。   不过……   深吸一口气,我皱起眉,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竟多出无数猩红的亮点,这种亮点我太熟悉了,小海的眼睛就是这样。   看来这里不止是出不去,这些恶鬼才是真正的机关。   想着,我闭了闭眼,强自稳定心神,开始疯狂的用身体撞击那能显现出画面的诡异暗门。只可惜无论我怎么用力撞,那门仍旧纹丝不动,我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几乎已经来到身边的恶鬼,忍不住压低声音怒吼道:“给老子滚开!”   那些恶鬼似乎察觉到我的暴躁和怒气,前进的身形停顿了一瞬,随即继续朝我走来。   我抬脚用力在门上踹了一下,发泄过后,就感到有东西缠上我的腿,我低头冷冷扫了一圈,看到那些恶鬼在幽冥紫火的照射下露出狰狞丑陋的面孔。   我没有动,任凭那些恶鬼拉扯我的身体,脑海中则快速思考着冲出这里的办法,小海站在一边,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阻挡那些恶鬼的侵袭,不让它们真的伤害到我。   直觉告诉我,那类似圆形的东西也许并不是门。   《封鬼古术》上记载着一种非常古老的鬼怪,叫做镇魇古镜,这古镜正面可照净世间一切污秽之物,背面则纳进天下恶鬼,据说由于有一只上古怨魂附于其上,还可以显映出人心所向。古镜在大禹治水时就已流失,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眼前这面是否就是那失传已久的镇魇古镜。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将这面古镜中的上古冤魂和无数恶鬼彻底封杀,也许就能找到出路。   思及此,我抬头望向那暗门,果然看见上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血红鬼眼,那鬼眼缓缓睁开,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似乎已经为我这个闯入者判了死刑。   这眼睛大的出奇,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认知范畴,却让我愈加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抽出别在腰间的军用折叠刀,在手心用力划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手心的纹路汩汩流淌,最终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抹妖冶的红。   我看着已经鲜血淋漓的右手,不顾身上背负的无数恶鬼,缓缓弯下身体,跪伏在地上,然后回想着书中所示的封鬼术,一点点将那些血液演变为封尽万鬼的阵法。   封鬼术之所以在施术时没有过多的语言赘述,正因为它是用来对付恶鬼冤魂的异术,言语这种东西的确具有攻击性和强烈的暗示性,但对于无法和人类沟通的恶鬼来说,它们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而在封鬼师眼中,多余的语言是累赘,封鬼师不会在口头上装逼,他们更趋于沉默的动手解决一切。   那些恶鬼在我放血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我特殊的体质,它们疯狂的奔涌过来,扒在我身上不肯松手,有的甚至张开嘴在我身上乱啃乱咬,剧烈的疼痛让我脑袋开始发蒙,小海虽然竭力护住我,但面对数以千计的恶鬼,她也是有心无力。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掉身上的压力,慢慢将那阵法演绎成形。   渐渐地,我看到我沾满鲜血的右手正化为枯骨,而那些恶鬼也在这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它们动作一致的顿了一下,随即如临大敌般疯狂的向四周逃去,拼了命的想要远离我和身下这片鲜血铺就的阵图。   “想跑?”我低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操着沙哑的嗓音说道:“没那么容易。”   精神压力远远超过一切,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小海受到我的影响,浓密的黑发瞬间四散开来,如同蛛丝一般紧紧绞住那些想要逃跑的恶鬼,整个暗室顿时被密布的发丝笼罩,恶鬼们张牙舞爪试图挣脱这些发丝的束缚,却始终都是徒劳。   阵图完成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小海,就见她双眸全黑,柔嫩的粉唇勾起狡猾的弧度,额头中间那诡异的花纹在黑暗中绽放着绚烂的光芒,纤细洁白的手指上一道道奇长的指甲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柔韧的双手中则抓着两个企图逃跑的恶鬼。   我笑了笑,低下头看向身下的阵图,然后张开右手,在阵图中间的位置印下自己的手印,同时心里默念道:封鬼术——破军。   顿时,由鲜血绘成的阵图燃起层层冥火,那冥火高达数丈,旺盛非常,将暗室映照的如同白昼,恶鬼们受不了这冥火的炽烈,纷纷哀叫着扭动挣扎,直到一声低沉悠长的巨吼响起,镇魇古镜瞬间应声而裂!   待到周围一切重新归于平静,我睁开眼睛,看着暗室内空荡荡的一切和已经打开的机关,长叹一声便急忙抬腿向外跑去。   小海驯服的跟在我身后,仿佛刚才的一切对她毫无影响。   但是我知道,经过这一次,小海基本已经无鬼能敌,她周身弥漫着一种黑色的雾气,一走一动间,那些黑雾盘旋围绕紧紧跟随,象征着她那满溢的鬼气。   镇魇古镜打开后,我看到外面肮脏的黑水,终于明白自己究竟被关进了何处,只是没想到,这水池中间的小岛上竟隐藏着这样的地方。可是那刀渊带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水池,这就说明他是从其他暗道进入的,联系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水鬼,我觉得这些十有八九都是他的计划之一。   “刀烽……”我愣了一下,想起在古镜中看到的画面,立刻疯狂的迈动双腿,在水池中艰难的前行,心里只想着赶快冲过去看看刀烽是不是真的掉进了那深沟。   这种时候,我根本不敢往坏的方向去想,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行动。   我穿过大殿,跑下台阶,途中几次由于速度过快而险些摔倒,还好有小海在旁边不时搀扶我两把,不然从这台阶上摔下去,我恐怕就真的没命再见刀烽了。   踏上平台,我一眼就看到那个背对着我站在深沟边缘的男人,他手里举着一支手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喘息不定又急火攻心,以至于鲜血淋漓的右手已经开始抽搐,我咬紧牙,将受伤的右手揣进兜里,尽量不让刀渊看出自己的破绽。   “你居然出来了。”刀渊转过身,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压低声音,皱眉反问道:“刀烽呢。”   “死了。”刀渊无所谓的指指深沟:“尸体就在这下面。”   闻言,我攥紧右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可惜越是紧张愤怒,身体越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我不明白作为兄长,刀渊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下如此狠手,那种毒辣无情根本不像有感情的人做的出的。   我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上台阶,准备去拿自己丢掉的背包,再用绳索攀爬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下去看看。   “等等。”刀渊似是看出我的意图,他叫住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必须跟我走,不然剁掉你那只左手交给我,我就让你去找他。”   卧槽!   听到这句话,我暗骂一声娘,终于明白什么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我伸出右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转过身将右臂平举于身前,画满符咒的白纸夹在两指之间,正对向不远处的刀渊。   那白纸是我在出发前就准备好的,上面描绘着与破军同等级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拿出来用的,但现在挡在眼前的对手是刀渊,我想我没必要再顾虑。   “纵鬼——贪狼。”   随着我话音落下,手中的白纸被冥火点燃,小海身边瞬间出现四只神态各异的恶鬼,它们或站或蹲,将小海围在中央,面对刀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刀渊看不见这些恶鬼,却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我看到他眯起双眼,手中多出一把锋利的短刀。   我不想再耽误时间,马上挥动手臂,一众恶鬼收到指令,争相恐后朝刀渊袭去。   小海在其他恶鬼都动身后,轻轻迈动脚步,十指指甲瞬间暴涨,她身形灵动轻盈,奔跑速度极快,漆黑如墨的长发飘散在空中,几乎瞬间就已逼至刀渊身前。      第61章      刀渊并不喜欢被动,所以当那几只恶鬼冲到身边时,他率先挪动身体,按照自己对鬼气的掌握和了解判断出恶鬼位置所在,然后先发制人发动攻击。   那几只恶鬼也不是善类,它们有的为将军模样手举大刀长矛,有的为骷髅骸骨全身骨骼都长满了锋利的倒刺,看上去甚为骇人。   在刀渊挥动手中短刀向它们刺来时,这几只恶鬼马上形成合围之势,分工合作,一面抵挡刀渊凶猛的攻击一面制造间隙,为后来的小海留出空间,以达到一击致命的目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还是有恶鬼被刀渊迅速准确的手法干掉,这让我注意到刀渊那把用来对付恶鬼的短刀上竟然有一层与小海身上的黑雾相同的东西,想来如果不是这把短刀的特殊,即使是刀渊这样的人物面对那些有质无形的恶鬼也必定束手无策。   小海因为我之前用了破军的缘故,已经在极短时间内从普通的恶鬼成长为鬼王级别的boss,她现在具有极强的独立思考能力,虽然仍然无法摆脱我的控制,但也是不能小觑。   破军这样的禁术不能过多的重复使用,它能在施术时间内形成一个以术者为中心的领域,凡是在这个领域内的事物,都会被判定为两类,一类是友方,一类是敌方,被判定为敌方的就会被破军形成的强大煞气消灭,友方则会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而施用这种破坏力极强的禁术,对术者本身也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就我刚才损耗的那些气血来说,如果我现在再用一次破军,那么不到施术完毕,我就会七窍流血当场死亡,更别说那不知不觉中消耗的寿命了。   小海也是受到破军强大气场的影响,才会突破那一直以来禁锢她的束缚,成长为不可小看的恶鬼,假如我没有用过破军,她或许就会一直按照以前的样子默默无闻下去。   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小海突然变得极强的机动性和暴涨的指甲,都证明了她的脱胎换骨。   想到这,我压下胸口不断上涌的剧痛,按住仍在流血不止的手臂,转过身走上台阶,准备去拿回自己的背包。   我并不了解刀渊的实力,所以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小海打败他,那我自然能安枕无忧的攀下深沟,但如果小海也制服不了刀渊,那我就必须在刀渊有能力解决掉我以前溜到下面,毕竟比起胜负,我更在意刀烽的死活。   在我拿到背包返回平台时,争斗已经进入尾声,那四只靠贪狼召唤出来的恶鬼最终不敌刀渊,提前化为飞烟,只剩下小海和对方打的难解难分。   小海熟知人体的弱点,她动作又快又狠,细长纤白的手臂配合着漆黑的长发,跃动间竟如同歌舞一般美妙,招招直刺刀渊的头颅和心脏。   刀渊终究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三头六臂,何况还是跟看不见的东西对抗,稍微露出空隙,立刻被小海逼至绝路,他用短刀堪堪挡住小海锋利的指甲,却被黑发趁机而入,瞬间贯穿了胸膛。   鲜血顿时喷涌出来,在这种致命的伤害下,刀渊却只是皱起眉,冷眼看着面前他完全看不到的小海,脸上没有显现出一丝因疼痛和死亡产生的软弱感。   这不禁让我感到无比诧异,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致命的伤害下无动于衷?是他完全不怕死还是小海的攻击出了偏差,伤不致死?   前者基本是不可能的,一个人想要做到不畏惧死亡,那除非他生无可恋,对现实世界没有任何欲望,否则只要是人,在真的面对死亡时都会表现出恐惧,即使是最坚强的战士也是如此,那些嘲笑别人怕死或者扬言自己不怕死的,不是脑残就是没心没肺不顾及父母亲人,要不就是家境破裂已经没有活着的依恋,而刀渊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有欲望,这很明显,不然不会跑到这古墓中来。但是要说小海攻击出了岔子,这也是我根本不相信的。   我看着重伤倒在地上的刀渊,边走过去边考虑着要不要把他绑起来,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马上就要气绝身亡的人,这让我担心他随时会跳起来反扑,干扰我不让我下去寻找刀烽。   刀渊似是看出我的想法,猖狂的笑了起来,他拔掉自己胸口的黑发,浑厚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沙哑:“你杀不了我,没人能杀的了我,不过放心,我受了致命伤,暂时动不了,你可以放心去找你的刀烽了。”   我愣了一下,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心说难道这刀渊真的有不同于凡人的地方,即使受到致命伤也能安然无恙,最多只是暂时不能行动而已?   这实在太诡异了,也让我一时无法真的相信他。   于是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你生还是死都跟老子没关系,我现在要去找刀烽,你别碍事就行,不然我也许会做出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事。”   这不是说出来唬人的话,只是事实而已,刚用了破军和贪狼这两个禁术,说实话我现在精神很不稳定,体内那种不安和暴躁让我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血腥暗影。   我按了按额角,又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心里不断默念道:我马上就来了,刀烽,你要好好活着。同时回想起定宗墓中,和刀烽相拥滚下暗河的画面,那让人安心的温暖体温和触感至今都印在我脑海里。   深吸一口气,我拿出绳索,整理好背包,不再去理会刀渊,然后在他刺人的注视下将绳索栓在深沟边缘的一座兽形石像上,这石像张着大嘴,面容有些扭曲,我却无心去观察它,只想赶紧下到底部。   我让小海抱着我,这样一旦绳子长度不够,她可以用头发帮我下去。   没想到我刚刚攀下两米,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先是摔到我后背,接着伸出爪子勾住我衣服,爬动几下,仓惶钻进我怀里。   我吓了一跳,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下一动,便勉强抽出左手探进衣服内去摸索,果然摸到那古怪的鳞甲和毛茸茸的脑袋。   “小黑猫?”我轻声叫道,马上感觉它在我手指轻轻咬了一下。   我松了口气,重新用双手攀住绳索,继续一点点向下挪去。   这黑猫浑身的血腥味,刚才跳下来的动作又略显迟缓,估计是受了很重的伤。也就难怪之前没有看到它,应该是伤的太重躲到了暗处,看到我下来找刀烽才赶紧跟了过来。   原本有小海的前车之鉴,我以为小黑猫也是惧怕刀渊才临阵脱逃,现在看来,这黑猫对刀烽果真是重情重义,比起小海当初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如果不是有纵鬼印支撑,小海这样的恶鬼绝对不会为我所用,活物和死物始终是不同的。   叹息一声,我加快速度向下攀爬,小海附在我背上,不时用头发帮我减轻压力。   不知爬了多久,我身上带的绳索都已经用光,这时候只能依靠小海,我尽力转动身体,抱紧小海的同时护住怀里的黑猫,在一切尚未明朗的情况下慢慢下降。   这过程既漫长又心焦,好几次我都快要等不及,想一闭眼干脆跳下去算了,就当陪刀烽。但是理智告诉我,在这里死掉毫无意义,这样做就算是刀烽也会看不起我。   待到双脚终于踏上平地时,我放开小海,急忙将狼眼调到最大光亮,边喊着刀烽的名字,边四下寻找起来。   这深沟下面似是天然形成的,而且比上面要潮湿许多,脚底黏糊糊的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用手电照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我以为是苔藓一类的植物,细看之下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来来回回在大致的区域内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人影,反而让我找到被刀渊扔下来的那块护符。   将护符擦干净放进兜里,我环顾四周,皱眉想到,既然护符在这里,刀烽应该也离的不远,怎么会到处都看不见人影呢,难道是他自己醒来离开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又立刻被我否定,刀烽伤势严重,再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几乎是必死无疑,怎么可能再自己站起来离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下面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生物存在,或者有其他人到了这里……刀烽可能被救走了,也可能……   我攥紧兜里的护符,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去,心想无论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刀烽真的出了意外,我就帮他报仇,然后把他的尸体带出这里好好安葬……如果他没事,那我就用这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待他,即使他不能接受我,我也要让他知道有人时时刻刻在想他,做不了爱人,至少也要成为兄弟。   不过想到这个,我心里其实也没准。   我虽然觉得男人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刀烽不一定这么想,像他那么保守的家伙,不知道会怎么看待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怀中的黑猫突然冒出头来,我脚步虚浮头脑混乱,就没有注意到它,直到它用头拱我并不时发出断续的叫声,我才反应过来。   我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向黑猫,就见它拱我两下,又扭头冲前面叫两声,似乎是在为我指路。   难道说它知道刀烽在哪里?   想着,我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越是走的快,小黑猫在我怀里越不安分,那焦躁感传染了我,让我恨不得迈开大步飞跑起来。   这深沟下面的路崎岖复杂,好在有小黑猫引导,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洞窟中,我看到了类似人的影子,那洞窟入口处十分狭小,我猴急的钻进去时不慎撞碎了几块边角,一下子惊动了里面的人。   “刀烽?”我着急的叫着,手中狼眼扫过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   他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悦的说道:“小子,你再照我就不客气了啊。”   我一愣,这才赶忙将手电调转方向,再扭头看过去时,就发现那男人正蹲在刀烽身边,一只手还大大咧咧的在他身上乱摸。   我敏感的察觉到刀烽胸口微弱的起伏,安下心来的同时对那男人说道:“嘿,赶紧拿开你的贼手,那是你能碰的么!”   “我救了他,为什么我不能碰?”男人闻言站起身来,笑着转头看向我。   他衣服上别着一支小巧的手电,那光亮虽然没有狼眼强力,却足以让我看清他的面容。   只是这一眼,就让我惊讶的僵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你……你是那个……”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却笑着一摆手,对我指指地上的刀烽,道:“你还是先来看看你这位朋友吧,他右手脱臼了,我刚帮他接好,不过内伤也很严重,幸好肋骨没断,你最好带了急救用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带、带了。”我狠狠一点头,心里闪过一抹杀意,想到这些都是刀渊所谓,就后悔之前为什么不真的杀了他,虽然他说自己不会死,但如果割掉脑袋,我就不信他还有本事活下来。   看到我眼里涌现的杀机,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这么重的戾气,小心以后会万劫不复,你这样最好不要用封鬼术。”   “我?”我正掏出酒精和纱布准备帮刀烽处理右手的伤,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停顿了一瞬,随即边小心翼翼的擦拭刀烽右腕,边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在医院遇到你,你身边带的那只恶鬼等级不低,这次又在这里碰到,别告诉我你是不小心掉进这里面的。”   那男人找了个较大的石头坐下,看着我的动作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也是楚家人,而且我不会害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我叫楚问天,你叫什么?”   “我叫楚扬……他是刀烽。”我回头看了这个楚问天一眼,心里奇怪楚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也完全想不起来有一个叫楚问天的亲戚。   楚问天没责怪我没礼貌的探寻,而是转头看着我身后的小海,问道:“你是楚家这一代的当家?天分极高,就是心态不好,封鬼术越高级越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你看你这只鬼奴,厉害倒是厉害,却一脸的怨气,鬼主心态不正,鬼奴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后必定会出乱子。”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就想到医院里看到的那只男鬼,心里一比较,果然是完全不一样,那男鬼威猛异常,骨子里煞气十足,却又透着一种难得的正气,的确与寻常的恶鬼不同,至少在我眼里,那鬼奴看不出一点“丑”与“恶”,相较之下,小海就显得阴暗凶狠许多,如果再加上一身红衣,那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厉鬼索命。   我有点尴尬,心想自己平时也是行得直坐得正的大好青年,怎么用了几次禁术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回想刚刚那种杀人的念头,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境变了很多。   “这……大概是之前太愤怒了,所以有点心急。”我扯了扯嘴角,帮刀烽大概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之后,便将他小心的扶好抱在怀里,也靠着一块石壁坐了下来。   知道刀烽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着他闭着眼睛温顺的躺在我怀里,不禁将人又抱紧了些。   我想起刀烽的右手早就受过伤,这次又被刀渊弄到脱臼,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忙问道:“他这手……不会有事吧,会不会落下残疾?”   “那倒不至于……”楚问天摇了摇头,道:“我救治的及时,你又帮他包扎过,只要以后小心点,别再把手伤了就行。”   “那就好。”我轻轻握住刀烽的手,低头思考片刻,说道:“你之前的问题我忘了说,楚家这一代的当家该是我老爹,还没有轮到我,你看上去比他年轻一些,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没见过你,难不成你是海龟,多年未曾回国?”   “海龟?”楚问天被我问乐了,笑着摆手道:“我看上去像有钱人么,你没见过我正常,就算你爷爷也不一定知道我,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   “嘿……”我也乐了,心说这可奇了怪了,还有我爷爷都不知道的人存在,难道说他是楚家不可外传的私生子不成。   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追问,而是就封鬼术的问题与楚问天讨论了许久,权当接受前辈指教。只是没想到,这一番讨论下来,我才真正明白,这个楚问天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对封鬼术的了若指掌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许多我没有想过的地方,他都了解的非常透彻,楚家有这样一位高人在,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聊着聊着,我们二人都有些倦意,想来自从进入黄金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小时,此时困意上涌,我也就不再顾忌可能追来的刀渊等人,何况有楚问天这位老大哥在,老子怕他个鸟。   想着,我便将怀里的刀烽又搂了搂,在他温热的颈间磨蹭两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62章      也许是抱着刀烽的原因,即使靠着冷硬的石壁,我也睡得很是舒服。   迷迷糊糊中,我脸埋进刀烽领口,鼻尖触到那温热的皮肤,便不自觉的蹭了几下,之后觉得不够,又学着以前对女友做的,在他靠近肩膀的地方轻轻吻了吻。马上就感到怀里的身躯颤了一下,随后是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喂……楚扬……”   “嗯……刀烽……”我睡意朦胧,在那个地方吻了又吻,明知自己连眼睛都没睁开,心里却还脑残的想着,大爷的怎么还没落下吻痕,我明明都咬了这么多口……   这时候一声轻笑落入耳中,就听到旁边有个人开口道:“这鬼小子打什么主意呢,你干脆把他揍醒算了,不然一会儿真吃了你。”   闻言,我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抬头看到楚问天坐在旁边一脸戏谑的盯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唔……我、我刚才在做梦?”我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即低头去看怀里的刀烽。   楚问天在我睡着的时候东拼西凑点燃了一个火堆,大概正是有这热源的关系,我才没有在这种阴冷的地方睡出什么毛病来。   刀烽显然比我醒得早,他被我抱的死紧,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双幽黑的眸子看着我,搞得我倒有点不敢回视他了。   “那什么,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胡乱扯个话题,眼睛瞄了瞄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忽然想到同样重伤的小黑猫,连忙摸了摸衣服,惊道:“咦,那只猫呢,之前还窝在我衣服里……”   “这呢。”楚问天见我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嘲笑道:“睡了一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这小子……”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发现那只黑猫蜷缩在火堆旁边,睡得十分惬意,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哦。”我有点尴尬,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刀烽就用手推了推我,想要自己坐起来。   “喂喂,你手上有伤,小心点儿。”我急忙托住他后背,帮他靠坐在石壁边,然后握着他的右手腕仔细查看起来。   “没事。”刀烽想要抽回手,却被我握住,便说道:“他手下留情了,只是脱臼,没有骨折,不用担心。”   “你还帮他说好话?他差点要了你命!”我见刀烽如此平静,不禁怒道:“手下留情还能把你扔下来?我都奇了怪了,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   我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刀烽却真的摇了摇头,回道:“那个人的确是刀家人,但他不是刀渊……他之所以扔我下来,是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讶道:“不是刀渊?那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如果他真的不是,那你大哥……”   “大哥死了。”刀烽打断我的话,低下头沉声说道:“他拿走了大哥的身份证件,伪装成大哥本人,我也是刚知道这一切,所以才想杀了他。”   我看到刀烽面容平静,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却攥的死紧,便知道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情。   联想到这家伙平时隐忍的性格,我轻轻在他右腕摩挲几下,说道:“你要是真想杀了那人,我就帮你,别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去干,现在的‘刀渊’那么强,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刀烽也知道对方的厉害,眼神黯了黯,点头道:“我会小心。”   “啧,谁让你小心了,我的意思是……”我有点急了,看刀烽的样子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不知道他是不想牵连我,还是根本不信我会帮他。   “行了行了。”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楚问天看到我猴急的模样,摆手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口中所说的这个刀渊,是你用了禁术也没能杀掉的吧,面对这样的高手,你们两个小子最好绕道走,准备不充足千万别硬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吃惊的问道,想着自己应该没有跟他说过与刀渊交手的事。   “猜的。”楚问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这个刀家的小子被人从上面扔下来,你紧接着就下来找他,必定遇到了那个刀渊,再加上你眼睛周围的纵鬼印还没消失,我就猜你已经和那人交过手。”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明白刚才刀烽为什么盯着我看,于是我叹息一声,摇头道:“那个刀渊有古怪,我的确打败了他,但是没有杀死,那家伙强到一定境界了,心脏被贯穿也死不了,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而且他也说了自己死不了,顶多就是暂时不能动……”   “死不了?”楚问天忽然有些激动,强压着声音问道:“你确定你刺中他心脏了?”   “当然确定,我还走到他面前看了看。”   “那你们就真的不能再和他硬碰硬了。”楚问天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的警告我们:“也不要妄想能杀掉他……至少,在弄清这地宫下面的东西前,不要再去招惹他。”   听楚问天话里的意思,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不止是刀渊,还有这地宫中的事情,可惜等我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却一声不响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好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我和刀烽对视一眼,便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打算。既然人家不想明说,我也不好去强求。   刀烽的右手因为脱臼的关系,肿的相当严重,我知道他肯定疼的厉害,但是为了能尽快恢复,也只好狠下心帮他擦药换纱布,好在楚问天的手法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期间我找了各种借口,趁机抱着刀烽吃豆腐,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不道德,但如果等刀烽好了,那我肯定一点边都甭想沾上。   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何况我是真心喜欢刀烽,会想和他亲近也是自然。   刀烽好几次被我闹的身体僵硬,碍于手伤和我诸多的借口而不便发火,也就让我愈加得寸进尺。   不过我并没有对刀烽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许会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就在我打算进行第n次骚扰时,楚问天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黑着脸抵抗我的刀烽,笑道:“别闹了,小心碰到他的手,我刚才在外面发现了点东西,你跟我过去看看。”   我“哦”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站起来跟在楚问天身后,一路行至深沟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不大不小的青铜门,门口压着几块巨石,看起来是因为塌方从上面掉落下来的。   楚问天指着那青铜门说道:“想从这里出去大概只能走这扇门了,不然就要原路绕回去,那可要走很长时间。”   我点点头,说道:“搬开这几块石头很简单,不过这门看起来不像能打开的样子,连点缝隙都没有,是不是被铁水封死了?”   “不一定。”楚问天摆手道:“你看那门上的花纹,应该是机关一类的东西,不过咱们也不用着急,先休息好再说,刀烽现在不宜到处走动,等他恢复的差不多,你再想办法搬走这几块石头。”   “好。”我又看了看那扇青铜门,见那门掩藏在数块巨石之下,杳杳冥冥看不真切,只能确定上面当真有些诡异的花纹。   心里惦记着人,我跟楚问天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刀烽,谁知钻进洞窟以后,却发现刀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小黑猫独自蜷缩在火堆边。   “刀烽?”我叫了一声,担心他可能出了意外,又觉得这里没有其他人,加上小黑猫不曾醒来,不像是有怪物出现把刀烽带走的样子。   难不成是他自己走掉的?   我脑中快速思考着,忽然想到一点,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然后急忙拿着狼眼快步跑了出去。   我按照来时的方向一路往回跑,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刀烽正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着。   “刀烽。”我跑到他身边,拽住他的手臂说道:“你要去哪儿。”   刀烽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回道:“去找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虽然已经知道他大概要找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   刀烽被我这样一问,立刻沉默下来,像是非常不想回答。   我见他眼神闪烁,知道他在找理由准备敷衍我,于是说道:“我帮你找。”   “不用,我自己可以。”刀烽反手拉住我,阻止我继续往前走,同时低声说道:“之前不小心弄丢了,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你先回去。”   “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听他如此回答,脸一沉,道:“你在骗我。”   刀烽也不否认,只是冷声道:“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自己的事……”我自嘲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那块兽牙护符,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难道你不是在找这个。”   刀烽看到那护符,先是愣了半天,明白我刚刚是在逗他后,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我盯着他冷峻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放柔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在找这块护符。”   他闭口不答,我便继续问道:“因为是我送你的东西?你在害羞。”   终于被我逼急,刀烽皱眉看向我,说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刀烽目光从我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我手中的护符上面,那眼神太过复杂和脆弱,竟看的我有些心疼。   “好了。”我叹了口气,执起他的左手将护符放进他手心,说道:“明明就很在乎我,为什么不能直说呢,你要是说明白,我也不会这么逼你。”   我难得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刀烽却并不领情,他将护符握在手里,转身就要离开,那低着头的样子更像是在逃避。   我皱了皱眉,趁他没有准备,一把将他拽进怀里,然后双手用力锢住他的腰身,低声道:“拿了东西就想走?”   刀烽被我一番动作弄的手足无措,反应过来后马上说道:“放手。”   我见他表情中带着一点茫然和不解,猜想他可能没有和女人交往过,所以对这些事知之甚少,或许还会认为我在耍他,于是忙问道:“刀烽,你有没有和女生交往过?”   刀烽愣了一下,不明白我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如实答道:“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顿时窃喜,想到刀烽比我大两岁,却没有碰过女人,恐怕是因为身在盗墓世家,一直脱不开身的缘故。于是我想了想,又问道:“你从几岁开始盗墓的?”   “……15岁。”刀烽下意识的回答完,察觉我们两人的姿势不对,便抬起左手想要将我推开。   我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双手一用力,让他身体紧贴着我,然后头微微一侧,便强吻上那因为惊讶而轻轻开启的薄唇。   由于这近距离的触碰,刀烽身体僵硬起来,推拒我的左手也停了下来。   我顿时心满意足,一手紧搂着他的腰,一手慢慢上移,插进那纯黑的发丝中,扶着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当刀烽终于清醒时,我已经纠缠着他柔软的舌头在他口中肆虐碾压,那强猛的力道和深度让我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   刀烽呼吸越来越粗重,他黑眸微眯,双手放在我肩膀想要将我推开,却被我用力的舔舐和吸吮逼得浑身轻颤,直到我手不老实的伸进里面,他才如梦初醒的狠狠一把推开我。   因为用力过猛,我被推的几乎摔倒,刀烽也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不停喘息着,边擦着嘴角流出的唾液,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软,回想他刚刚生涩的动作,便笑着擦干嘴角,说道:“还想掩饰什么,你一点都不讨厌我吻你,刚刚的感觉很好,不是么……”   刀烽皱起眉,在我靠近的时候右手下意识握紧。   我怕他伤到自己,忙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斟酌着说道:“刀烽,我喜欢你,真的,就是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想,我们可以……”   刀烽打断我的话,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硬:“所以你说会帮我……”   “什么?”   “混蛋。”   “唔!”   猛的被刀烽一拳打到脸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立刻被打翻在地,看着他跑进黑暗中,我眨了眨眼,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我摸着被打到的地方,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恍惚的想到,刀烽似乎是用的右手,看样子真的气疯了……   不过他说的那句“所以你说会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我之前答应帮他杀掉刀渊,是想和他做那种事?   烦躁的盘腿坐在地上,我揉着脸,回味着刚才那种让我悸动的感觉,不甘心的哀怨道:“这他妈到底哪儿跟哪儿啊……”   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刀烽对我不是没有意思的,正因为他在乎我,才会误会我的想法,而我显然也急功近利了些,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强吻他,难怪他会往不好的方面想。   我暗骂一声娘,虽然责怪自己方法不对,但也不后悔刚才吻了刀烽,说实话那感觉真的很美妙,尤其刀烽身上的温暖和颤抖,让我心软的同时更想狠狠欺负他。也让我彻底明白,自己对男女的概念真的很模糊,和男人接吻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的事,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和我接吻的男人是刀烽,还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如此。   不过既然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并且了解刀烽并不熟知男女关系,那我就要争取尽快拿下他,否则让他和女人接触多了,没准就被拐跑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着,我便伸手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慢慢往回走去。      第63章      等我回到洞窟的时候,刀烽正靠坐在石壁边和楚问天不咸不淡的聊着,我因为担心刀烽会觉得尴尬,所以故意在外面多绕了两圈,谁知再见到他时,他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顿时让我觉得有气无力。   刀烽抱着黑猫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我想靠过去又怕他会嫌我烦,只好捡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顺便掏出一块饼干逗弄小猫。   楚问天见我和刀烽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便笑着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让鬼叼走了。”说着看到我脸上那块被刀烽揍出来的青印,咦了一声道:“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被谁揍了?”   说完,他也自知这话多余,便一下住了口,这深沟下面除了我们三人就再无外人,既然不是他揍的那只可能是刀烽。   我瞅了刀烽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只好转头回道:“没什么,就是刚才走路没长眼,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石头上了。”   闻言,楚问天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这下可摔的够狠的啊,下死力气磕的吧?”   我嘴角一抽,接茬道:“最近研究铁头功,不小心看走眼才磕脸上的,可惜那块石头不领情,磕了我还不肯跟我走。”   “哦——”楚问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们二人,最后一拍大腿说道:“人家不愿意跟你走,只能是你本事不够,算了不说这个,我看刀家小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早点搞定这里的事早点出去,你也好专心追你的石头不是。”   “嗯。”我听出楚问天话里的意思,又见这老不休对我一阵挤眉弄眼,便盯着刀烽道:“说的也是,看来确实是我没本事……”   刀烽也不知听没听出我们的暗示,只是径自站起身走到一边拿起背包,不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见到这种情景,楚问天摇了摇头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道:“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这要是搁我们那会儿……唉,总之你小子要努力了,这样下去你得被他吃的死死的。”   我又何尝不想努力,可是那家伙根本连努力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想到这,我郁闷的点点头,拎起自己的背包,跟着走到外面。   现在想想,对付刀烽这类型的,确实不能手软,更不能等他主动,不然就算世界末日了,我也还停留在暗恋阶段,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那只能是我马不停蹄的追赶,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才有可能一举将其拿下。   之前刀烽会如此被动接受我的亲吻,无非是他内伤加外伤,正处于罕见的脆弱状态,才会让我有机可乘,如果让他恢复元气,断然不可能再是这副模样。不过虽然在身手方面我比不过他,在感情方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刀烽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任何颜色都能轻易染透他,只要我耐心把握机会,没理由会失败。   目前来看,要先解除刀烽对我的误会,让他明白我不是那么轻浮的人才行。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只有成年人才有资格谈论的,只有能对家庭亲人和爱人负责,才有资格说爱,爱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责任。什么高中大学你爱我我爱你,死去活来腻腻歪歪的那些,说白了根本不算爱情,只能算恋爱而已,电影小说里那些青春档的,早就不是我这个年龄还会痴迷的东西了。   而我既然认定了刀烽,就有背负起这份责任的准备,我不会后悔,更不会让他后悔。   跟在最后,我慢慢理清思绪,待来到那扇青铜门前面时,我一如既往站在刀烽身边,对楚问天说道:“你有把握打开这扇门么?”   楚问天抬手唤出鬼奴,点头道:“放心,软的不行来硬的,你动手吧。”   我看他面目坦然,知道他必然有了办法,便唤出小海,让她搬开门前挡着的几块巨石。   小海得手后,我们走到门前,仔细观察起门上的种种花纹图案。   楚问天试着敲了敲这些诡异的图案,见青铜门始终无动于衷,就示意我们后退,然后对那将军模样的鬼奴指了指门。   鬼奴在楚问天的指示下,从背后抽出一把一米多长的宽刃大刀,然后看也不看的往那青铜门上砍去。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那严丝合缝的青铜门竟从正中间被砍裂开来,巨大的力量震的门口石壁颤了几颤,一道鬼气在撞击时喷涌而出,逼得我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我抹了一把冷汗,嘴角抽搐道:“我嘞个去,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楚问天也不答话,只是笑着走过去一脚将那破门踢开,抬手招呼道:“走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达到目的不就得了。”   我按了按额角,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楚问天确实潇洒不羁无所畏惧,但潇洒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至少对我和刀烽这种晚辈来说,处处小心才是上策。   楚问天似乎察觉到我的顾虑,脚下顿了顿,凑近我耳边安慰我道:“你小子就是想的太多,放心好了,跟着我你和你这位小朋友大可安枕无忧,叔保你们不会出事,别忘了,我也姓楚。”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也的确,作为一个将封鬼术掌握到淋漓尽致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就算是刀渊那种级别的家伙过来,我和刀烽大概也可以坐在旁边看戏吧。   刀烽看着我和楚问天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将黑猫放置肩头,转身慢慢往门内的墓道走去。   我干咳一声,和楚问天对视一眼,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跟在刀烽后面。   刀烽现在除了被我包扎的十分严实的右手,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异样,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硬撑。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地宫,我也不可能过去抱着他说别逞强一切交给我,那不适合刀烽也不适合我,如果我真这样做了,估计他更愿意一拳把我揍到伊拉克。   我挠挠头,心想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在活着从这里离开前,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软弱下来,我是这样,刀烽更是如此,他从来不比我差。   就是不知道大叔和纪璇到底去了哪里,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跟他们汇合才行。   我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我们现在的隐患其实特别多,先不说那个随时可能跟上来的刀渊,就算是至今都未露面的唐宁也够让我们喝一壶的,何况还有一个被救走的项文?   直觉告诉我,他们三人关系匪浅,很可能是在进入黄金城之前就合作了,不然也不会有后来养生殿中的那一幕。   走着走着,刀烽忽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的时候,我正跟楚问天用目光进行交流,不想被逮了个正着,只好尴尬的笑道:“咋了?”   刀烽看了我一眼,将头转向一边,低声说道:“前面是岔道。”   “哦。”我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才转而看向那两条岔道,发现这两条岔道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于是答道:“走左边吧,不行再回来。”   刀烽听完却是眉头一皱,说道:“两边都有声音。”   “什么声音?”   “……人声。”   “人声?”我奇道:“这里除了咱仨还有其他人?会不会是大叔他们。”   “问问不就知道了。”楚问天毫不在意的大步走过去,对着岔道口喊道:“有人么。”   我被他这中气十足的吼声震了一下,立刻听到左边的岔道传来熟悉的女性声音:“是楚扬和刀烽么?我们在这里,快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和刀烽都眼前一亮,我欣喜的看着楚问天说道:“是纪璇,他们肯定在里面,赶紧走吧。”   楚问天上下扫了我一眼,用玩味的语气说道:“你确定要走这边?”   我没有理会他奇怪的语调,以为他是要调侃我,忙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走吧!”   然而我刚刚迈动脚步,就听到右边的墓道传来另一个声音,那声音浑厚粗犷,状似焦急的警告我们:“别过去!那边是假的,我们在这里,快过来!”   这次我彻底愣住了,因为右边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大叔,可是为什么大叔和纪璇不在一条墓道,却都说他们在那边然后让我们过去?   思考片刻后,我和刀烽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   “两边都有鬼!”   “不能过去。”   楚问天看着我们两个,哈哈笑了起来:“当然不能过去,明明喊的人是我,它们却叫的你们俩的名字,明显是陷阱嘛。”   我想起自己刚才激动的差点冲进去,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以为真的是璇姐,一激动就没多想……不过这下好了,两边都不能走,咱们怎么办?”   刀烽望了一眼漆黑深邃的墓道,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然后说道:“它们已经过来了,恐怕这两条墓道是相通的。”   随着刀烽话音落下,墓道里没过多久就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非常整齐,像是两边的人每走一步都计算好了一样,完全一致的步调,更让人感到诡异……      第64章      黑暗森冷的墓道中,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就像踩在心弦上,眼看就要到达我们面前。   我手摸上腰间的军刀,深吸口气低声说道:“这种地方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玩意儿,估计只是小角色。”   楚问天看我一眼,笑道:“我这一路走来就没碰到过厉害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墓中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小角色。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把手放了下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这时那墓道中的东西已经在狼眼的照射下逐渐露出真面目,我们屏气凝神迅速扫视着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当看出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时,我不由松了口气,当看到他们背后还背着一个木制的大箱子时,我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这一男一女身形枯槁,很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只不过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料证明他们属于中国古代。他们瞪着黑洞洞的眼眶,嘴巴全部被粗糙的黑线缝合起来,看上去不伦不类。而那古怪的木制大箱子,在我看来就是害人的机关暗器。   只可惜我刚分析完眼前的情况,属于大叔和纪璇的声音就从这一男一女背后的木制箱子中传了出来,我一愣,这才终于明白那箱子的真正用途。   回想起我们刚刚进入地宫时,在混沌兽像附近听到的古怪回音,大概和这木箱子就是同样的原理,它们不可能凭白制造出类似人的声音,只可能是复制和仿造,也就是说大叔和纪璇应该也碰到过这两个家伙,或者在它们附近交谈过,以至于这两人能用背上的箱子仿造出同样的声音来吸引活人注意。   而且这两个家伙恐怕不止能复制声音这么简单,它们应该有一定的思维模式,才能制造出合理的话语来吸引我们过去,这就好像时下大热的那款语音合成软件,真想不到古人竟然也能制造出这么高级的东西。   就在我思考木箱原理的时候,楚问天身边的鬼奴已经拔出大刀冲了上去,我也只好摆摆手,示意小海赶紧过去帮忙。   两只鬼王级别的鬼奴对上两个会说话的丧尸,谁胜谁负一看便知。   楚问天的鬼奴力气奇大,一刀就将丧尸一号拦腰砍断,连带着背上的箱子都被砸了个粉碎,第二刀用的刀面,将那被砍成两截的丧尸挥向丧尸二号,小海则在异物飞来的时候灵巧的躲向旁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丧尸砸成一团。   在这只将军鬼奴面前,那对丧尸男女根本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楚问天似是早就习惯自己鬼奴的作风,单手插兜站在后面只是笑。   我看着不远处骨头渣子乱飞的场面,“哎呀”一声害怕的捂住双眼,叹息道:“——太凶残了。”   刀烽见我装模作样嬉皮笑脸,提醒道:“吴谋和纪璇应该就在前面。”   闻言,我忙摆正表情,对楚问天说道:“叔,甭打了,走吧,我们的人就在附近,得赶紧去跟他们汇合。”   楚问天知道我担心伙伴,便点头道:“你们两个走左边,我走右边,反正是相通的,到前面再碰头。”   我以为他是怕墓道中再出变故,认为分开走能同时解决掉,于是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我们在岔道口分开,我和刀烽走进左边的墓道,这墓道并不宽敞,顶多并排走两个人,而且很有深度,像是无底深渊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不过我知道这是因为墓道两边的墙壁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才会让人产生走到哪里都一样的感觉,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走多久。   我趁机挨到刀烽身边,边走边假装研究两边的墙壁,然后没话找话的说道:“你看这两边会不会有机关,怎么墙上一点东西都没有。”   刀烽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听到我问起,便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偷偷瞄他的侧脸,见他黑眸微垂,黑发零散,仍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心下一动,干脆大胆的捉住他受伤的右手,低声道:“刀烽,之前问你的事,你还没回应我呢。”   刀烽在我握住他手的时候就僵住了身体,脚步开始缓慢下来,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说道:“回应你什么。”   我听他这么说,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装作不明白的,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因为我表面上表现的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很害怕他会拒绝我,如果是其他理由拒绝我还能找辙胡搅蛮缠一番,怕就怕刀烽会直接说他不能接受男人,说他要娶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那我就真的没理由再缠着他了。   什么爱情能战胜一切,只要有爱性别年龄等等都不是问题,那种屁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更不可能用来说服刀烽了。   想着,我闭了闭眼,摸索着刀烽的手心,然后慢慢与他十指交握,隔着那厚厚的纱布,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叹了口气,刀烽缠着纱布的手让我忍不住心软,手指相互摩擦的感觉也太让人心动,于是我语气放柔,轻声道:“我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刀烽,不是为了和你做那种事才要帮你的,帮你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你……你要非理解成我趁人之危小人之心别有所图……那我也没办法。我喜欢你,自然想和你做那种事,自然想让你回应我,不过即使你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会帮你完成心愿,所以你不用担心,要是真不行你就直接说,让我死个痛快……”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和准备,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刀烽肯定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挑明了告白,他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能感觉到他手有瑟缩的迹象,但我没让他得逞,一直用力握着,既不让他感到疼,也不让他轻易抽手走人。   我和刀烽身高相仿,墓道里狼眼手电光线虽然昏暗,却足够我看到他的表情。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消化我刚才说的那段话,又像是在考虑或者犹豫。   我忐忑的等着他的答案,琢磨着如果他是在犹豫,就证明我有戏,如果他是在考虑该怎么拒绝我,那我就可以去死了。   不过我相信,刀烽这家伙倘若真想拒绝,不会这么墨迹,早就给我一拳让我滚蛋了,他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就说明他心里也是很在意我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刀烽便转过头来,幽深的黑眸直盯着我,看的我倒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样。”我磕巴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好了么?”   “我……”刀烽张了张嘴,点点头又摇摇头,双眸带点茫然的说道:“我想好了。”   “想好了……”我愣愣的重复着这仨字,觉得自己已经被判刑了,就等结果了。   我看着刀烽清澈的眸子,忽然又涌起那种想吻他的冲动,只好尴尬的咳了一声,摸着鼻子说道:“那、那你说吧,是死是活就凭你这句话了。”我紧张的下意识握紧他手,做好最坏的打算:“真不行的话……咱们还是兄弟。”   刀烽看着我,薄唇微启,半天后,忽然小声道:“我……喜欢你。”   我一愣,心头顿时热了起来。   刀烽声音本就低沉磁性,好听的很,现在带着点干涩和紧张,说出来更是犹如天籁一般,那种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和声音中的坚定,都让我心脏狂跳,激动不已,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下意识的攥紧双手,想到刀烽既然这么说了,就表示他心里也有了打算,同样身为男人,我大概能明白他的顾虑和决定,所以我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静等他说出后面的话。   刀烽说出最难为情的那句话后,大概是觉得已经没有比那句话更不好意思说的了,俊脸上红晕稍稍退去些许,然后面无波澜的低声道:“但喜欢是喜欢,并不代表一切,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而且不一定能和你一起,我甚至不确定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楚扬……”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执起他的右手放到嘴边亲了又亲,开心的笑道:“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我都懂,我不会勉强你,你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行,我会帮你搞定这些事,到时候你就没借口拒绝我了。”   刀烽被我抢白,愣了一会儿后点点头,道:“你懂就好。”   作为两个成年男人,我和刀烽身上的担子都不轻,何况眼前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弄明白,不止是刀烽,就算我这样的都知道必须先以大局为重,不过有刀烽那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去摆平一切,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我勾起嘴角,看着刀烽冷峻的面容,心里回想着刚才那几个令他难以启齿的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满意足。   说实话这也就是刀烽的性格直率,又摊上我这么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不然换成任何一个在感情方面小心思多的女人都能轻易玩死我,比如我上一个女友……   不过不能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因为她是她,刀烽是刀烽,而我现在心里只有刀烽。   想到这,我凑近刀烽耳边,轻轻吻了吻他软软的耳垂,软声道:“我想吻你,上次吻到一半就被你推开了……”   刀烽脸红了红,撇开头道:“等出去再说……”   我想他大概觉得这样进展太快无法适应,于是体贴他在这方面的生涩和保守,说道:“嗯,先找到大叔和璇姐,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在回忆和刀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是从那时起就对刀烽有不一样的感觉了,那应该不是爱情,只是单纯的被他吸引,总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总觉得想和他多说点什么,总忍不住想要去亲近,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前兆,是我控制不住的东西。   刀烽会不会也是这样?他执意要我与他同行,又十分的维护我,难道只是为了盗墓而已?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反正老子不信。   我勾着刀烽的手,不慌不忙的在墓道中慢慢走着,或许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又十分隐蔽,刀烽并没有推开我,而是安静的走在我旁边。   我心里欢喜,得意忘形,走路就开始不长眼,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跤,身体前倾刚好被刀烽拽住,嘴里还是忍不住的骂了一句:“卧槽!”   只是没想到这墓道又深又静,我这俩字瞬间起了连锁效应,导致整个墓道中都在不停回荡“卧槽”。   我嘿嘿笑着,尴尬的挠了挠头,刀烽也勾起嘴角,一脸无奈又好笑。   我看他笑的如此好看,脑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于是我松开他,两只手放到嘴边呈漏斗状,鼓足勇气大声吼了一句:“刀烽我爱你——”   这一声吼底气十足,声音洪亮,气贯山河,颇有大将之风,顿时震的整个墓道都在回响那五个字。   我满意的放下手,扭头就看到刀烽俊脸爆红,双眸茫然无措的看看我,再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那样子简直软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楚扬。”半饷,刀烽在那无数带着自己名字的回音中勉强开口道:“以前没看出你原来这么流氓。”   “过奖过奖,面对你我就是流氓……”我动作温柔的勾起他下巴,在那柔软的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然后眯着眼哑着嗓子道:“只是听我说句话你就脸红,那以后如果我要抱你,进到你里面,你是不是全身都得红了……”   这句话说完后,刀烽连耳根都红透了。   再然后……   我就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等到我捂着脑袋跟着刀烽终于走出这漫长的墓道时,不止是刀烽,连我都红透了。   只见墓道口并排站着三个人,他们勾眉搭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并同时发出一种类似“嘿嘿嘿”的哼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是刀烽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并不代表两个人就已经是那什么了,不要着急哈。      第65章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尴尬的边说边挠头,险些咬掉自己舌头,看着他们仨一副“我们都听到了”的表情,我就后悔刚才的鲁莽。   这下好了,本该隐藏起来的恋情,彻底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我脸皮厚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就怕刀烽会受不了。   璇姐见我瞅着他们仨眼珠子直转,娇笑一声说道:“哎呦喂,楚小扬同学,你还知道害羞呢?刚才那一声真是吼的惊天动地啊。”   大叔抽着烟眯缝着眼看了看我,也笑个不停:“我们本来都走出好远去了,听到你那句‘爱的表白’又赶忙出溜回来了,就站这儿等着看好戏呢。”   听完大叔的解释,我终于明白,这仨原来是故意堵在这儿等我和刀烽出来丢脸的。   太他妈坏了……   我一个劲儿的干咳,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扫过大叔和纪璇,最后停留在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身上。   我指着那男人问道:“这小子怎么也在这?”   大叔瞟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项文,无所谓的说道:“之前在养生殿与刀烽分开,我跟纪璇就被这小子和唐宁追杀,不过,哼,我用了点花招,就把这小子给逮了,唐宁那女人太贼,让她跑了。”   大叔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我知道他这点“花招”,绝对也是十分惊险,毕竟唐宁和项文都不是好对付的,而他和璇姐两人配合又有诸多限制。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这里出来?”   “四十岁的老男人?”璇姐摇了摇头,道:“没有,除了你们没看到其他人。”   “不会吧,走的比我们还慢,不应该啊。”我奇怪的走回墓道看了看,又高声喊了两嗓子,可惜都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只好对他们说道:“估计还没走过来,咱们在这等等他。”   刀烽却摆手道:“不用了,他既然现在还没出来,就说明他是故意和咱们分开的。”   我也想到这点,就是不太相信,不过刀烽已经说出来,我就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于是我无奈的挠挠头,说道:“那就算了,咱们走吧,迟早还能再碰上。”   我们牵着俘虏项文,一边走一边聊,我将干掉刀渊又碰到楚问天的事跟大叔讲了讲,其中强吻刀烽的那段被我故意掐掉,大叔也将他们在养生殿遇到刀渊,之后被刀烽护着先逃走的经过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刀烽为什么一个人对上刀渊。   回想起刀渊下狠手将刀烽扔下深沟的画面,我脖子上就直冒冷汗,还好刀烽命大,碰上楚问天,不然我们现在也没法知道对方的心意。   这样一想,楚问天就是我和刀烽的救命恩人,大恩难报,等从这里出去一定要请他吃顿饭,顺便套套话,看他到底是楚家什么人。   大叔听我一说,对这个楚问天也是颇有好感,十分好奇的说道:“你说他是你楚家人,你却从来没见过他,甚至没听过他的名字?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事。”   “我也奇怪这点。”我说:“楚家各家近些年虽然不常来往,但是总共也就那么些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号我不认识的叔叔,而且他的封鬼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老楚却说楚家已经很久没出过牛逼的封鬼师了。”   听我说完,大叔眉头皱的死紧,然后低声道:“那个假‘刀渊’也是,虽然从身手上看是刀家人,刀烽却从来没见过他,而且他还伪装成刀烽的大哥……你们难道没看出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么?”   “什么特点?”我问道。   刀烽看了我一眼,接下话:“同样是各家中的翘楚,却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大叔点点头,继续道:“就是这样,还记得刀烽手里那两张照片么,说实话我现在怀疑他们就是当年剩下的那几个人。我在参与这件事之前,家里一个素未谋面的长辈就告诫我要小心其他几家的人,我会找到刀烽,也是经过家里长辈的指导,让我奇怪的是那个素未谋面的长辈被隐藏保护的极好,就连我都不能见到他真身,而且他只说让我查明七十年前的事,却不告诉我任何线索或者内幕。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家里的长辈也不允许我询问,这个人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假设刀渊、楚问天和吴家那位就是照片中的三人,那么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三人的目的是一样的,而我们只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照片中有五个人,目前只确认了三个,剩下两个会不会也早就参与进来,只有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大叔这番分析非常到位,也非常合理,我想了想,觉得现在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抖落清楚,不然我们三个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件事早已不是各家利益那么简单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三个的小命,那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利用我们,无非是要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再按他们的指示行事,干脆一点说,我们要用自己的方法弄清这件事,彻底跟他们划分界限。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们,他们表示也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是有主见又有能力的人,谁都不愿作为棋子受人摆布最后凭白丢了性命。   大叔抽着烟拽了拽手里的绳子说道:“楚扬你本来就是为了帮我们才参与进来,刀烽现在也确定是被‘刀渊’扯进这件事,再加上吴家那位不愿露面的祖宗,咱们三个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脱身可就难咯。”说着瞅了瞅璇姐:“纪璇的身份倒有点尴尬,不过看你的身手,我真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明器而来。”   璇姐听到大叔这么说,抬手撩了撩长发,毫不遮掩的说道:“我的确是受人所托,跟你们的目的一样,碍于职业道德,我不能告诉你们雇主的信息,只要相信我是站在你们这边就行了。”   大叔松了口气,也更加确定一件事:“那么可以肯定,纪璇这位雇主也是知情人之一,想想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我回味着这句话,突然看到项文,马上开口道:“唐宁和项文,这两人与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却也掺和进来,他们背后难保不会有‘知情人’牵线,亦或者他们两个就代表了照片中剩下的两个人……”   项文听到我这句话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反正老子就接到一个活,让从这座墓的主墓室中带出一个东西,至于唐宁,在盗这座鬼城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你们不用瞎猜了。”   我嘿了一声,走到项文旁边拍着他脑袋说道:“你怎么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什么话都往外出溜,也不看看我们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有什么区别。”项文皱眉躲过我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们都他妈一路货色,老子干完这趟就滚蛋走人,绝对不再掺和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折腾我,最好现在赶紧放我走。”   我听他说的有趣,心想这小子真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说他不会作假,还不如说他根本就懒得作假,他只觉得自己跟这件事没关系,想要脱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趟了多大一滩浑水,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按照唐宁毒辣的性格,能不能放过他还是一回事。   大叔显然也挺待见这小子,笑眯眯的恐吓道:“你都说了我们跟唐宁是一路货色,那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你,一会儿碰到什么机关暗器,先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   “妈的。”项文恨恨的啐了一口,骂道:“你们不是人。”   璇姐被项文逗的捂着肚子狂笑,末了抱着他的头往自己怀里带,同时柔声道:“小子挺有骨气的啊,还敢骂人,出去陪姐姐玩儿几天怎么样?”   璇姐这话一出,项文那小白脸马上就红了,我和大叔对视一眼,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后大叔又嘱咐我,让我再见到楚问天的时候一定要看看他手背上有没有花纹,如果真的有花纹,那就基本可以肯定这些怪人的身份,同时又多出几点疑问:他们几人到底是不是当年剩下的那五人,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再度联手进入鬼城,反而分开行动。   那两张照片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是的话,他们怎么能存活这么长时间,不是的话,到底是谁冒充了那五人,目的又是什么。   楚问天等人为什么要让我们帮忙查明真相,当年的事他们应该清楚,可是在我见到楚问天的时候,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同时也在急于寻找线索。   刀烽显然更在意那个冒充他大哥的男人,也更想知道他大哥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我只能告诉他,等这件事解决了,就陪他去找大哥,不管真正的刀渊是生是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他。   我这句话是咬着刀烽耳朵说的,不想还是被大叔听到了,他一脸别有居心的看着我,笑的非常淫荡。   大叔能听到,项文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奇怪的看着我和刀烽,说道:“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们真的……”   我一脸坦荡的对他点点头,然后抱着他脑袋揉了揉,说道:“你还小,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知道怎么手淫就行了。”   项文的回应则是啐了我一口,骂道:“去你妈的。”   从墓道出来以后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脚下泥土松软,走在上面得小心陷进去,周围寂静阴森,除了我们再没活物。我们手中狼眼四处扫射,寻找着出去的路。   途中我问过大叔和璇姐,想知道他们对我和刀烽的事有没有什么看法,我本来以为干盗墓这行的,思想必定保守古板,却想不到大叔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像他们这样常年在道上混的,什么事没见过,比我们更离奇的都有,有的古董行的大老板明面上混的风生水起,家里供着老婆外面养着情妇,其实暗地里还包了男人,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璇姐则只要求我好好对待刀烽,别的什么都没说。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身为女人的关系,对感情方面比较敏感,也比较虔诚,不过我很快告诉他,我和刀烽还什么都没有呢,只是互相确定了心意而已,真要有什么,那也得等到搞定眼前这些琐碎的事。   璇姐很相信我和刀烽,说如果真的解决了这些事,一定要让我们出钱请客,好好吃喝玩乐一番,最好能去外国旅个游什么的。   我欣慰的看着璇姐,不忍心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吃喝玩乐倒没什么,去外国旅游就有点扯淡了,很明显,老子根本没那个闲钱……   刀烽看出我的窘迫,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听着我和璇姐闲扯。   确定目标之后,我们加快脚步,希望赶在其他人之前到达主墓室,我们并不知道主墓室中有什么东西,却知道这东西关系重大,几乎所有人都是奔着它去的。   山洞尽头有个向下倾斜的走道,我们尽量稳住身体,慢慢向下走。   走道通向一个宽阔的大殿,大殿尽头是一扇大铁门,我们穿过大殿来到铁门前,看着上面简练的雕纹和斑斑的锈迹,猜测着这铁门是否需要特殊的方法打开。   刀烽用没受伤的左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他便摇头表示这门必须靠机关开启。   与此同时,我们都听到铁门内传来一阵阵轰隆巨响,这响声非常奇怪,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古墓中,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重型坦克在跑。   大叔听了听这声音,把目光对准大殿中几个诡异的石像上,看他的样子,我们想要进入这扇铁门,就得先弄清这几个石像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意思是借助大叔他们,在盗墓的过程中,来一点点分析猜测出结果,这样等写到最后的时候,大家就能猜的差不多了,省的到最后我要用一章的内容大段大段的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让大家自己猜的差不多有意思呢,是吧?      第66章      “把这几个石像挪开,机关没准就藏在下面。”大叔绕着石像看了几圈后,确定石像表面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然后说道:“不过不能瞎挪,要按照二十八星宿里东宫青龙的顺序,将这木、金、土、日、月、火、水一一摆好。”   “东宫青龙?”我走到那几个石像中间,发现这些石像雕刻的生龙活虎,线条虽然粗犷简约,却也不失为一代佳品,它们分别是蛟、龙、貉子、兔子、狐狸、老虎和豹子,对应大叔口中的木、金、土、日、月、火、水,正好七个。   其中兔子外形柔弱,貉子和狐狸表情奸诈,虎豹凶狠,蛟龙威猛,全部直愣愣的盯着我们几个大活人,似乎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大叔悠哉的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他又将这七座石像确认了一番,说道:“没错,古人将黄道和天赤道附近的天区划分为二十八个区域。月球每天经过一区,也就是一宿,二十八天环天一周,因此便有了二十八星宿。二十八宿又分为四组,每组七宿,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动物形象相配,被称为四象。随州的战国曾侯乙墓的墓葬中,就曾出土绘有二十八宿图像的漆箱盖,这说明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二十八星宿的体系就已经完备。   “二十八宿分成四组,并与东、南、西、北四宫及用动物命名的四象相配,而每宿又以宿名以及按照木、金、土、日、月、火、水的顺序与一动物相配。东方青龙分别是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对应的动物分别是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你们看看是不是。”   大叔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清晰,我们按照大叔的话扫了一圈,果然如此。   “既然知道是星宿,那问题就简单多了。”我嘬着牙花子说道:“按照顺序把它们摆好,估计这铁门就能打开。不过听大叔话里的意思,咱们现在应该是在东面?”   大叔点点头,道:“这四象之阵咱们只见到其中之一,其他三象恐怕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不妨先将这里的机关开启,看看铁门里面到底有什么,之后再作打算。”   身为军师的大叔已经这么说,我们便麻溜的打消顾虑,在大叔的指挥下,将那七座石像按照星宿的顺序一一排列整齐。   刀烽虽然右手不能用,但也比我和璇姐力气大的多,他一个人就能轻松推动一座石像,反观我和璇姐,推的一脑门子汗不说,偶尔还需要大叔帮忙。   倒是那个双手反捆,全身绑成粽子的项小文同学,居然厚着脸皮讨好的去帮刀烽,他没多大力气,手又被捆,便用身体着力,一边帮忙一边低声跟刀烽说着什么,看的我呲牙咧嘴咬牙切齿,恨不得过去踹他一脚。   不过一想到我和刀烽的日子还长,刀烽又要去找他大哥,我心里立刻踏实不少。   虽然那个假刀渊告诉刀烽真正的刀渊死了,但不刨除这是耸人听闻的说法,也许只是为了让刀烽丧失信心,所以说,在真的确认刀渊的死亡之前,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   这是为了刀烽,也是为了我自己,想要完全俘获刀烽,用一般方法是不可行的,我要让他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和依赖,才能不离不弃一直待在他身边。俗话说日久生情,我得想办法先日久,才好让刀烽对我生情不是?   心里打着小九九,我一边咬牙推动石像,一边频频朝项文飞去眼刀。   这姓项的明知我和刀烽关系,还死皮赖脸缠着刀烽说话,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等到我和刀烽确认关系,我一定要写块牌子天天攥手里,上书:这是贱内,男人与狗勿扰,女人请保持十米距离,谢谢合作。   额,还要加一句,萝莉除外……   当我们合力将最后一座石像归位后,铁门果然发出阵阵铿锵之声,我们赶紧来到铁门三米以外的地方站好,静静等待它完全开启。   期间我走到刀烽身边,恶狠狠的瞪了项文一眼,将他推远,然后问道:“那小子刚才一个劲儿的跟你说什么呢。”   刀烽看了看我,低声道:“没什么。”   我见刀烽表情正常,没有丝毫不对劲的样子,便猜到应该不是一些不正经的话。想来站在这的五位中,除了我和大叔,就没有什么不正经的人了,项文这小子再烦人,也不敢因为我和刀烽的关系出言骚扰他吧。   刀烽见我神色不善,索性实话实说道:“他只是希望能放他走。”   我了解的点点头,心想看来是我顾虑太多了。我虽然不怕别人用有色眼光看我,但总担心刀烽会受到伤害,全然忘记了刀烽神经比我还强韧,只是一门心思想把他保护好,完全是那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态。   而眼前的事实证明,我这个心态根本就是多余的……   正思索间,铁门两边已经完全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暗红色的火光,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诡异的声音位于我们身后,听上去就像无数虫子在爬。   我转过身,后退一步问道:“什么东西过来了。”   刀烽摆手让我们退到门内,说道:“快进去。”   我们进入铁门之内,依旧小心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没多久,刀烽就肯定道:“是百足虫。”   我刚想问百足虫是什么,大叔就解释道:“也就是大号的蜈蚣。”   我心下诧异,举着手电到处扫射,果然看到门外不远处露出了几个黑黝黝的大脑袋,那些脑袋黝黑光亮,上面长着一圈毛茸茸的小角,两个大钳子高举身前,肥硕的躯体下面是无数肢节分明的爪子,看上去真的就像大号的蜈蚣。   这些大蜈蚣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你挤我我挤你,谁都想冲到前面,却又固执的与铁门保持着距离,不敢逾越半分。   我看着那些黑乎乎不停蠕动的东西,恶心的头皮发麻,便问道:“它们怎么不敢过来?”   大叔用手电敲了敲旁边的铁门,说道:“铁门周围有骨尸粉,它们不敢过来,而且这些百足虫的目的不是要吃掉咱们,只是为了封死退路,让咱们进入铁门内,看来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机关,那才是四象阵的真正目的。”   闻言,我们对视一眼,我说道:“那就走吧,看那些虫子的数量,估计效果就和沙漠行军蚁差不多,踏出一步都得被它们啃成骨头渣子,还不如从里面找找门路。”   璇姐望了一眼里面,皱眉道:“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怎么那么红。”   我也接茬道:“而且还有坦克的声音。”   大叔瞪我一眼:“哪来的坦克,走走走,过去看看。”   我们一行四人拖着只粽子,慢慢往铁门内通红发亮的地方走去,愈是靠近内部,愈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同时耳中轰隆之声逐渐加大,直至响彻脑海。   走到这里,内部的一切基本都已经能够看清,那是一座高耸于深渊之上的架桥,架桥全部由精铁焊成,桥面被深渊下的东西映的通红,不止桥面,这里其他石壁也都笼罩着一层暗沉的火光,而最上面的顶部,则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出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铁门距离架桥并不算远,我们走上架桥向下张望,发现这深渊起码有几百米深,雾气缭绕,底下橙红色的液体滚滚流淌,由于相隔太远,那些液体看上去既像岩浆又像铁水,考虑到这里是古墓之中,我觉得铁水的可能性更大。   大叔看着下面滚烫的液体,啧啧叹息两声,摇头道:“这里空间有限,倘若咱们在桥上碰到什么机关,它只要堵住来时的路,咱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说着又指指架桥尽头,道:“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很像龙头,我估计出路就在这龙头里,过去找找看吧。”   大叔话音刚落,来时的铁门就轰隆一声闭合了,那响声震耳欲聋,吓了我好大一跳。   我擦了把冷汗,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这架桥尽头只有这么一个庞大的龙头挡着,整个空间似乎真的只有这一条出路可循,便扭头对大叔说道:“您别乌鸦嘴了成么,万一真让你说中了冒出个机关来,咱们又身处这独木桥上,难道要跳下去洗澡不成。”   大叔笑着摇摇头,领着我们走到龙头前面,这时候那坦克一般的轰鸣已经消失,我正奇怪,就看到这龙头搭在一块巨石之上,龙嘴大张,近看更显威猛凶悍,龙眼龙爪龙须张扬无比,似是在欢迎我们到来,又像是嘲笑我们的渺小。   这里面虽然到处有火光映照,却也不是十分透亮,很多东西都蒙着一层阴影。   我仰头看着这龙脑袋,撇见龙嘴里有团黑影,忙说道:“那是什么,龙嘴里怎么好像有东西?”   璇姐举起狙击枪看了一眼,说道:“是个圆球,大概是龙嘴里含的珠子。”   大叔点点头,招手道:“拿绳子,咱们爬上去看看。”   我扯过背包翻了翻,摇头道:“没了,绳子我之前用了。”   再看刀烽和璇姐,也是一副“早就没有了”的样子。   大叔“嘿”了一声,转身去找自己的绳索,才想起在对付项文和唐宁的时候没来得及收起,只好叹口气说:“想想别的办法,不上去肯定不行。”   我心道我也知道不行,这里就他妈这么一个东西,不从这上面找路还能从哪里找。小海那头发只有我一个能用来当梯子,刀烽他们手心的冥火早就灭了,现在谁都看不到她,没有绳子的话就算我上去了也无能为力。   璇姐见我们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扫了几眼龙头,忽然道:“我有办法了,那些龙须看上去还算结实,把它们打下来就能当梯子用。”   大叔也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得把握好角度,稍微出点岔子那龙须就掉下去了。”   璇姐挺起胸,得意的笑道:“这你大可放心,我刚才计算了一下,角度刚好,你们先退远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我们赶远,谁知不等她举起狙击枪,那之前消失的轰隆声再次响了起来。我们惊讶的纷纷扭过头去看,顿时被身后的场景吓的魂飞魄散冷汗直流。   只见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不断有巨大的铁斧从深不可测的穹顶落下,那些铁斧落下之后就不再拔起,逐渐形成一层厚实的铁墙,而且这铁墙底部无比锋利,正呈包围之势向我们合拢,只要再等一会儿,它们就能将我们砍成肉泥。而且由于这独特的空间构成,根本没有地方让我们逃跑或者躲藏,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钻进龙嘴之中,否则必死无疑。   “卧槽……”我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然后用力拍了璇姐两下,大声道:“卧槽璇姐你动作快点!”   璇姐愣了一下,马上举起狙击枪寻找角度,冷汗顺着她的脖子一层层流下来。   与此同时,我和其他人赶忙到架桥左右两端寻找着力点,如果有可以攀沿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攀到下面暂躲一会儿。这些铁斧是按照一定的顺序和时间来的,只要进入这个铁门,就一定会受到它们的攻击,但是假如在它们落下的时间内躲过,那么撑一会儿就可以等到它们重新收进穹顶之上。   只可惜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架桥周围根本没有一点可以攀附的地方。   我们急的满头冒汗,耳中听着巨型铁斧落下的轰鸣,整个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茫然无措。   璇姐极力稳住自己,身体还是受环境所迫而不断冒出冷汗,她手臂颤了两下,随即逐渐冷静下来,盯着那几根粗壮的龙须,抬手就是一枪。   这一枪没什么大影响,只是把最上面那根龙须打的歪向一旁,我们又急又怕,眼睛全都落在她和那支狙击枪上,就见璇姐不急不慌,一点点将那几根龙须打落。   她角度把握的相当巧妙,让几根龙须被打歪却不完全断掉,而是构成一个着力的角度,互相牵制如同阶梯一般,最上面那根龙须则成为最后的攀爬目标,只要抓住它,我们就能很轻松的钻进龙嘴。   就在铁斧离我们大约十米的时候,璇姐终于放下枪,喊道:“好了,快点上去!”   我看了一眼那被打成网一样的龙须,急忙对刀烽道:“你先上。”   刀烽也不耽误,他身形轻巧灵敏,手抓住最下面的龙须,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随后手脚并用,几下就攀到上面,然后矮身钻入龙嘴,再伸出手让我们赶紧上去。   我第二个爬了上去,在璇姐和大叔的帮助下有点狼狈,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对我来说还是稍微吃力,不过好在刀烽最后很干脆的一把将我拎了上去,这才省下不少时间。   我上来以后大叔和璇姐也都很快,只有项文比较难搞,璇姐最后一个上去,顺便拖着项文。   那几根龙须本来就被打弯,再经过我们几人的踩踏已经开始松动,璇姐抓住最上面一根龙须的时候,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就向下坠去。   我和刀烽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刀烽用力将璇姐抱上来,我则拽死狗一样拖着项文。   眼看铁斧就要到达身前,项文吓得啊啊大叫,我狠狠拍了他一下让他闭嘴,然后和刀烽一起将他拽进龙嘴。   龙嘴里有颗大铁球挡着,空间十分狭小,当我们把项文拽进来的时候,最后一片铁斧也已经落地。   那铁斧就跟高墙一样,严严实实的挡在龙头前面,只留下几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零星火光。   由于帮璇姐和项文的关系,我和刀烽留在龙嘴最外层,大叔和璇姐则挤到里面,项文被夹在中间,佝偻着身子躺在璇姐怀里。   我们心有余悸的看着这铁墙,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抹了把脸,刚要松口气,就听刀烽叫了一声:“楚扬!”   然后我整个人就被他往里面拽去,同时听到璇姐尖叫一声,大叔也慌忙往后退,边退边死命把璇姐往怀里搂,意图给我留出最大空隙。   我被刀烽死死按在怀里,几个人都快挤成了饺子馅,胳膊腿搭的哪里都是。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刀烽拼命抱着我,就顺势把头埋进他胸口,直到大家动作停下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冷汗顿时就流了一身。   那最后一面铁墙上,竟然在我们以为安全之后,又冒出无数粗大的铁刺,这些铁刺尖利无比,如果刚才不是刀烽及时拉住我,我现在就可以当筛子使了。   “妈的……”我惊魂未定,看着几乎戳到眼前的铁刺,心脏跳的险些蹦出胸口,那最近的一根铁刺就在我脑袋前面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我再退慢一点,它就能插到我脑门。   再看我下身,双腿刚好插在几根铁刺的缝隙中,吓的我不敢挪动半分,那最中间一根铁刺只要再往前一点,我楚扬今天就光荣献身成为当代仅存的太监了。   还好铁刺的距离有限,它们明显已经不会再动,但是如此近的距离下,还是构成了相当大的精神压力。   我喘了几口气,最终瘫软在刀烽身上,刀烽明显也很后怕,我听到他心脏跳的比我还激烈。   于是我脑袋一热,就死命往他怀里蹭,用只有我和他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阿烽……求埋胸……”   刀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看着我耍赖装傻就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双手放到我身后搂着我。   我想了想,埋胸这种用在女人身上的词他肯定没听过,索性伸出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脑袋一个劲儿的往他敞开的领口里钻,鼻尖探寻着蹭上那温热的肌肤,心想这铁刺可别太快消失啊,不然凭我现在的举动,刀烽一准儿要把我扔出去。   我们两个在前面做的事,大叔他们在后面完全看不到,只有贴在刀烽背后的项文甚是奇怪,他努力抬头看了看,见什么都瞧不到,便低声问道:“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刀烽刚才抖了一下,你们俩被铁刺扎到了?”   项文说话的时候,我刚好伸出舌头往衣服里面舔了一下,刀烽里面穿的衬衫,这时候已经被我弄开一颗扣子,露出结实好看的胸肌。刀烽被我骚扰,手臂收紧了一些,听到项文的话,他就抓住我想把我拉开一点,可惜被我及时察觉到他的企图,用力一口咬上他胸口,马上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刀烽声音阴沉,黑着脸回答项文,同时用那锋利的双眸看着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知道他不敢在此时胡乱推开我,也不敢真把我怎么样,于是“嘿嘿嘿”的贱笑起来,猖狂的用手搂紧他,继续用舌头伸入挑逗。   终于在我玩够了帮刀烽扣好衣服的时候,那些铁刺也缓缓退了回去,刀烽在确定不会有问题后,狠狠一把推开我,抬手就要揍过来。   我连忙一个狗熊滚地往后滚了一圈,双手捂住头大喊:“不许打脸!”   大叔他们在后面听到我的声音不由奇怪,璇姐看到刀烽气的握紧拳头却不动手,嗔道:“你们俩闹什么呢,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场面你们也敢闹,不用说了肯定是楚扬你这个小混球,又干出什么好事了。”   我“嘿嘿”几声,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就跟刀烽开了个小玩笑……”   大叔不屑的撇了我两眼,说道:“小玩笑能把刀烽气成这样,你还真有本事……别扯蛋了,赶紧过来看看这个,我刚才发现这龙嘴后面不是死的,只是有一块铁板隔着。”   这龙嘴里面虽然很大,却有一个铁球夹在中间,以至于我们只能靠铁球下半部分隔出来的空间挪动,那点缝隙只够一个人钻来钻去。   刀烽不再理我,当即和璇姐换了下位置,钻到里面去研究大叔说的那铁板,留下我和璇姐还有项文三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璇姐看我嬉皮笑脸的模样,抽冷子凑过来用力拧了我一下,我顿时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这下璇姐乐了,她开心的说道:“你个臭小子,叫你欺负刀烽。”   我苦着脸说:“得了吧璇姐,你就想整我一下,还找什么借口啊。”   璇姐作势又要拧我,假装正义道:“谁告诉你的,我这叫替天行道。”   “那我还大义灭亲呢。”我撇撇嘴。   璇姐刚要继续欺负我,就听里面大叔喊了一句:“有门儿嘿!”      第67章      我一听有门,立刻躲过璇姐的手,蹲在地上小步钻了过去,却没想到这龙珠后面的空间还不小,只是不太好过,也就是我们几个身材都比较好,稍微胖点就得被这龙珠卡在当中。   我钻到里面之后,就看到刀烽抬起左手在铁板上轻轻敲击,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用手指丈量好位置,接着握紧拳头狠狠一下砸在铁板左上角,马上就听到“呛啷”一声,那铁板竟然被砸的翘进去一角,从露出的缝隙来看,里面必定是个暗室通道之类。   我和大叔啧啧惊叹出声,刀烽却面无表情,继续用手指丈量,然后逐一敲掉铁板脆弱处,直到整块铁板被他轻松撬起。   大叔干咳一声,转头就去招呼外面的璇姐和项文,然后拎着狼眼率先进入铁板后面。   刀烽看了我一眼,冷峻的面容仍带有一丝怒气,不过他没再搭理我,只是跟在大叔后面慢慢直起身子。   我摸了摸鼻子,看到璇姐蹲在旁边拽死狗一样想把项文拉进来,就过去帮了她一把。   项文被我们折腾的已经失魂落魄,干脆哑着嗓子道:“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们还有必要拴着我么,放了我吧,我保证不跑。”   我哼哼两声,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小白脸,说道:“你能保证不跑,不能保证不下黑手,当我们傻呢。”   说着,我把项文从地上拎起来,跟着璇姐进入铁板后的空间。   这铁板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四周墙壁的材质和龙头是一样的,而且蜿蜒扭曲并不规整。   大叔用手电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回头说道:“刚刚那是龙头,现在这个恐怕就是龙身,咱们这是钻进龙肚子里了啊……就是不知道这龙有多长。”   我扭头看着那厚重的墙壁和上面隐约的铁锈,说道:“这边是龙,那其他三面就是老虎王八和鸟咯?”   璇姐笑着弹我一脑奔儿,道:“什么王八,那是乌龟。”   我们相视笑而不语。   大叔在前面招手:“走吧,别磨蹭了。”   龙身内再也看不到那些红火暗沉的光亮,恢复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和阴森,我们一行五人走在里面就像坐过山车,忽高忽低的通道让人几欲抓狂,不过好在坡度不大,只是走起来比较麻烦,尤其我身后牵着一个巨型拖油瓶。   走了不知多久,我们脚下的通道忽然一沉,就听到来时的方向传来一阵铁块摩擦的沉闷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开启了一般。   刀烽回头静立几秒,随即皱起眉头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同样感觉到不妙,于是小声嘀咕一句:“大姨妈又来了……”   这句话刚说完,又是一阵粗铁摩擦声,刀烽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抽出军刀两下割断项文身上的绳子,低声道:“快跑!”   项文身上的绳子捆绑方式极其特殊,要想解开起码要花二十分钟,但用刀割就不一样了,虽然割下来的绳子已经毫无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却没人想用项文身上的绳索。   项文被松了绑,刚要跳起来欢呼,就听身后一阵轰隆隆的滚动声,小白脸立马变成了小黑脸。   我们也被这声音搞得心头大骇,开始还只是小跑,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雷鸣一般震耳欲聋,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冲过来一样,吓得我们齐发一声喊,拼了命的撒腿就跑。   龙身之中地势非常不利于跑路,到后面却好了很多,一整条弯道向下倾斜,加快了我们的奔跑速度,而那始终追逐在身后的轰鸣则持续不断。   我边跑边在心里猜测,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并且保持速度追踪我们的,很大可能是那龙嘴里的珠子,想那大铁球足有几人合抱大小,如果是实心的重量更是不可小觑,此时以这种速度滚过来,非把我们几个压成馅饼不可。   越想心头越凉,额头流的汗都要滴到眼睛里,可是我无暇去擦,只能牟足劲不要命的往前冲。   那弯道向下蜿蜒之后又逐渐向上倾斜,整体犹如一个角度颇大的U字,我们刚从下坡冲过来就跑到了上坡,一时间累得气喘吁吁,热汗冷汗齐下。   然而最可怕的是,身后那噩梦一样的声响仍未停止,我们马不停蹄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刀烽看我跑的慢了,偶尔回头拽我一把,只可怜了那项小白脸,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久,挺好的一张脸已经开始发青了。   不过人力又如何能与铁球相比,就在我们将要攀上那U型弯道的最顶端时,铁球正好滚到身后不远,受到摩擦力和阻力的影响,它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但还是相当可怕,如同一座大山缓缓向我们压来。   我们连滚带爬的跑上斜坡顶端,却发现这里正是龙尾末端,尽头处被一块和龙嘴里相同的铁板阻挡,根本就无处可逃。   我们背贴着铁板站好,胆战心惊的看着那狰狞巨兽似的铁球一点点滚上来,汗水瞬间湿透了全身。   假如这通道是一直向下延伸的,那么此刻我们已经被碾成了馅饼。   不过好在我们几人命大,那铁球到了最顶端已无力继续,踟蹰了片刻后,就开始往回滚去。   我抹了把脸,叹道:“还好还好,刚才吓得我心跳都停了,再跑慢一点就得被它压扁。”   大叔倒是没有丝毫疲惫,只抹了把虚汗,便转身去看那铁板,然后对刀烽说道:“这个能不能撬开?”   刀烽点点头,我们便让开铁板前的空隙,让刀烽过去将其撬起。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项文气喘如牛的瘫坐在地上,小脸煞白一片,犹自嘟囔着:“这通道是弯的,那铁球一会儿不会还得滚回来吧。”   大叔听到他这句话,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只要没有外力,那铁球受摩擦力影响会越来越慢,不用担心。”   我们同时松了口气,这时候刀烽将铁板拆掉,示意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我们从龙尾钻出,发现这后面是一处异常空旷的石洞,龙头可以靠机关打开让铁球滚进来,龙尾就不可能了,所以我们放下心来,慢慢在这石洞中走着。   几束手电光在石洞内来回搜寻,项文跟在后面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软绵绵的嚷嚷着:“我走不动了,我要休息,不然你们就把我扔这自己走吧。”   项文知道我们已经没有绳索再用来捆绑他,竟索性来了个赖地不起,我和刀烽互看一眼,转身走到他旁边,踢了他一脚说道:“别耍赖啊我告诉你,没绳子老子也照样能治你,赶紧起来!”   对于我的呵斥项文完全不在乎,他死皮赖脸的坐在地上,任凭我怎么说都不肯动。   大叔抬手制止我,叹口气说道:“休息就休息吧,顺便检查检查有没有少东西。”   我们纷纷坐到项文旁边,我见这小子眼珠乱转,一看就在想办法逃跑,于是拍着他肩膀道:“你要是敢使花招,老子就把你扒光了晾在这,看你还想不想跑。”   项文听我一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垮下肩膀,小声骂了一句:“操你大爷……”   我挑起眉,心说这小子嘴上不饶人啊,便掏出军用折叠刀,作势要去扒他裤子,同时嘴里骂骂咧咧道:“嘿,还敢操我大爷,老子把你下面那根割了,看你拿什么操。”   项文打了个激灵,赶忙抬手护住腰带,大声喊道:“卧槽,耍流氓啊,王八蛋,放手!”   我不爽的低哼两声,手脚并用压制住他,非要让他丢脸不可。   项文当然不乐意了,又推又打不停扭动想要躲开我的狼爪,直到璇姐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出来,我才放开这个已经被我闹的面红耳赤气喘连连的小白脸。   璇姐看着项文那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当下笑的前仰后合直拍大腿,大叔也在一旁边笑边摇头,只有刀烽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我嘿嘿笑着接过水瓶,拧开喝了两口,就听项文唧唧歪歪的嘟囔道:“妈的,老子又没抱着你老婆私奔,干嘛老针对我……哎呀!”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扔出去的瓶盖砸中,立刻闭紧了嘴巴。   我看了看刀烽,心道想抱着我老婆私奔,也得看你小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们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刀烽忽然站起来往石洞内走去,我急忙跑过去跟上,问道:“怎么了?”   刀烽边走边说:“那边好像有人。”   大叔和璇姐见我们往里走,也忙拎着项文跟在后面。   这石洞内有完全裸露在外的泥土,也有已经修葺好的石砖墙,看上去是间半成品的石室,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大多数石砖都与泥土混在一起,模模糊糊看不出全貌,也没有任何陪葬品摆放其中。   不过我们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沿着石洞中能走的地方往刀烽所说的方向走去,果然不用多久,就听到洞穴深处传来激烈的枪响和男人的叫骂声,而在这些声音中,竟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类似鸟叫的声音。   我们愣了一下,随即放轻脚步,准备偷偷过去看个究竟……      第68章      离声源方向越近,我们动作越轻,生怕被对方察觉到,因为我们都知道,能在这里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唐宁一伙。   项文这小子显然也清楚的很,不过他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默默跟着我们往前走。   我估计他是担心我真的会扒光他,所以要确定能逃跑的时候才行动。   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也无暇去顾及他,只把手里握的狼眼调到最低,做手势警告他不要乱来。   石洞越往里面走越是宽敞,周围几乎都是平坦的土地,并且逐渐向下倾斜,我们离目标越近,那古怪的鸟叫声越明显,其中还掺杂着翅膀扑打的声音和男人的惨叫。   泥土的腥味混合在空气中,走在前面的大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停下来,并且关掉了狼眼,然后伏地身体继续往前摸了几步,刀烽就在他前面,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有危险。   刀烽在离声源不远的地方忽然愣住了,随即警告我们小心脚下。   我和璇姐也摸了过去,才发现石洞到了这里竟然就没有路了,因为没有光线,我们无法看清周围到底什么样子,而几十米外的点点火光和黑影告诉我们,那些家伙应该在我们下方。   我皱起眉,看着远处几束光照胡乱摆动,隐约可见一些木制的栅栏和桥状的小道,心里寻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看样子像一个大坑,坑边还有木桥,而那些人显然是下到木桥上才被未知的东西袭击。   我转头看向大叔,大叔压低声音告诉我们,这下面深度应该不比之前养生殿的深沟差,而且从那些人所在的栈道看,底下还有很大玄机。   然后我问大叔栈道是什么东西,大叔说栈道就是古代沿着悬崖峭壁修建的一种道路,又称阁道或者复道。中国古时候很多高楼间架空的通道也称栈道。   这么一解释,我立刻想起玩剑网三的时候有些地图就有这样沿着峭壁修建的木制道路,藏剑山庄那座楼外楼上也有,闹半天那就是栈道。   不过眼下的情况已经没时间让我去脑补这些,那些人边顺着对面的栈道往下走,边不停用枪打落向他们扑去的怪鸟,由此可见那些怪鸟的数量并不多,而他们的人数却是不少。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被怪鸟抓住摔出栈道的惨叫。   旁边的项文一直仔细听着那人惨叫的声音,末了惊愣的喃喃道:“卧槽,这下面起码数千米深,太可怕了……”   大叔撇了他一眼,随即让刀烽带路,寻找能够下去的栈道入口。   我心想数千米深那就是地底深渊了啊,忙一把拽住大叔,急问道:“真要现在下去?他们那么多人都被那东西打下去了,咱们只有几个人,你就不怕……”   大叔摆手,安抚我道:“无碍,他们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这种怪物再多也都会冲他们去,咱们只要安静的偷偷跟在后面,基本不会出问题……何况咱们想要找的线索和谜底,恐怕就在这下面。”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一阵暗器破空的声音传来,刀烽手一抬,不知道扔出去什么东西,把那暗器打了下来,我和大叔冷汗瞬间就流了一身,因为我们都听出,那暗器就是冲我们俩来的。   大叔眉头一皱,低声道:“是唐宁那贼女人……”   大叔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一个女人高声喝道:“几个大男人居然习惯偷鸡摸狗,干脆下来一起吧!”   我听着她这话就觉得可乐,回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似乎也跟这次差不了多少,不过时过境迁,现在的情况跟上次可完全不一样了,合力对抗尸王是为了活命,而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她把我们叫过去很大可能是为了斩草除根,省的我们会跟她抢东西。   大叔显然也明白这个理,催促刀烽快点找到栈道入口。   刀烽叫出小黑猫,让它带头领着我们在深渊边缘摸索。   我们在深渊边缘一个略微凹陷的地方终于找到栈道,刀烽仍旧在前面带路,璇姐则端好冲锋枪,谨慎的跟在后面,我一看现在的情况必须处处小心,急忙把小海再度唤出,让她跟在最后护我们周全,同时看着项文这小子,免得他背后下黑手。   走了没几步,项文和刀烽突然一起停了下来,两人神色古怪的回头看向我,搞得我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挠挠头,“我脸上长东西了?”随后又加了一句:“就算长了你们也看不到吧。”   刀烽张口欲言,一只大手就猛的拍上我肩膀,吓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身后那人见吓到我了,急忙拉住我胳膊,然后就听一个温和浑厚的声音说道:“你小子干嘛每次见到我都这么激动,也不怕掉下去。”   我扭过头,看到身后这人手里一簇不打眼的冥火,惊讶道:“楚大叔?你怎么……”   “我怎么?”楚问天笑道:“之前在岔道那里分开后我又发现一个暗道,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居然迷路了,好在又找到你们了,怎么,不欢迎我啊?”   “那哪能呢。”我心想难怪小海没有一点表示,嘴里却道:“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着,我转过头对大叔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楚问天楚大叔,也是我们楚家人,是我的……额,前辈,人很好,就是他救了刀烽。”   刀烽看着楚问天,微一点头,楚问天也对他笑了笑。   大叔一听这位仪表不凡的男人就是楚问天,又想起我们之前的猜测,忙道:“原来就是楚大哥救了刀烽,小辈吴谋在此谢过,既然是刀烽的救命恩人,那也就是我们几个的恩人,有机会出去一起聚一聚,也算不失礼数。”   我深知大叔这样说是想借机再从楚问天嘴里套出些话,而楚问天本人却并不知情,只是哈哈笑道:“好说,不过总要能出去才行。”   说完,楚问天凝眸望向离我们较远的唐宁一伙,面色不善的沉声道:“我本来是想来这里找点东西,却没料到他也来了,所以我想过去和他碰个面。”   “她?你说谁,是你熟人?”我疑惑道。   “熟人……的确,是熟人。”楚问天有些恍惚,点头道:“算是老朋友了吧。”   我心想难道说楚问天认识唐宁,而且是老“朋友”了,这听上去怎么那么像YY小说呢……   于是我嬉皮笑脸的说道:“呀嘿,你个老不休的,想不到还挺痴情,追债都追到这里来了。”   楚问天被我说的一愣,随即不轻不重的给了我后脑勺一下。   璇姐见我们谈的差不多了,摆手道:“聊够了就赶紧走吧,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这栈道足够两人并排行走,不过我们怕出危险,选择了排好队一个一个靠里走。   楚问天倒觉得无所谓,并肩走在我旁边,说道:“离远了也没关系,这下面很深,起码要走半天,没必要现在就追上他们。”   大叔听到楚问天的话颇为奇怪,但一想这位祖宗很可能就是当年那批人之一,于是假装问道:“你以前来过?”   楚问天点头:“来过,但是基本忘干净了,偶尔能想起来一些,这地底深渊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地之极。”   大叔听了略微思考片刻,又问:“这地之极不会是南诏人民挖出来的吧,主墓室就在这下面?”   楚问天笑了,摇摇头说:“是不是人挖出来的我不知道,但这栈道肯定是人修的,下面有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来。”   我和大叔疑惑的对视一眼,同时奇怪怎么会有人能忘记自己进入这种恐怖深渊的事情,就算老年痴呆都得吓的刻骨铭心了吧。   难道楚问天的情况比老年痴呆还可怕?   思及此,我状似不经意的低头去看楚问天擎着冥火的右手,怎么看也不像有纵鬼印的样子,便又去瞟他左手,发现他左手藏在袖子里面,根本看不到手背。   现在情况尚未明朗,贸然去问楚问天纵鬼印在不在手背上,很可能会引起他的警觉,我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等待时机。   这时候走在我们前面的唐宁一伙已经将那些怪鸟击杀的差不多了,空旷的地之极中偶尔仍能听到几声古怪的尖啸,却已是残兵败将不足为惧。   我们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了几圈之后逐渐发现,这地之极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栈道缠绕在黑洞内侧,呈螺旋状不断向下延伸。   而有唐宁一伙人在前探路,我们基本不用担心太多,也不用怕他们会将栈道损毁,除非他们不想再上来。   脚下踩着厚重的木头,走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之极内,我不禁有点奇怪,这栈道究竟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居然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严重腐烂的迹象,而且相当结实耐用,几个人走在上面也稳稳当当没有一丝颤抖,这简直比那些巨石砌成的道路还要实用。   大叔这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懂这一点。   就在我和大叔边走边讨论的时候,项文脚步一顿,苍白着脸回头说道:“有东西过来了!”   “什么东西?”我见他面色仓惶,不像说假话,立刻转头去看楚问天:“叔,你们上次来的时候碰到什么了?”   楚问天一脸迷茫,摇头道:“忘了。”   大叔看了看前面那伙人,指着他们道:“过去跟在他们后面,有麻烦还能让他们顶一下,这么多人很容易成为目标。”   我们按照大叔说的小跑起来,在快要接近唐宁一伙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又举起了枪械,冲着前面一通乱扫,激烈的枪响之中夹杂着外国佬叽里咕噜的怒骂,却没有听到唐宁的声音。      第69章      有外国佬,就说明唐宁仍然是和上一次的人联手进来的,看来她是贼心不死,非要抢在我们前头达到目的不可,并且一直固执的认为我们要和她抢东西,从而想尽各种办法下黑手。   来到唐宁一伙身后,我们已经不用再做掩饰,干脆打亮手电向他们扫去,这才发现下方的栈道上正不断有黑乎乎的东西往上爬,数量之多堪比蝗虫,煤球一样密密麻麻甚是骇人。   我吃了一惊,盯住一个扒在人身上张嘴啃咬的黑球细看,见这黑球长得跟猴子一样,却是浑身倒刺刀枪不入,不由费解道:“那是什么东西,项文说的就是它们?”   项文点点头,看着勇猛凶恶的黑猴子道:“不仅前面,后面的马上也要过来,咱们还是想个办法,不然一会儿……”   大叔向下扫了一眼,见地之极中始终是黑洞洞的,也不知那些黑猴子到底有多少,便说道:“这玩意儿以前听人说起过,叫恶菩提,传说是由奴隶死后的怨气所化,想不到竟在这里碰上了,如今咱们卡在这里不上不下,想躲避这些恶菩提除非栈道边的石壁上有洞,否则……”   大叔这样一分析,楚问天忽然抬头看向前方,喃喃道:“我记得石壁上的确有洞,但是不在这里,还要往下走。”   “还要往下走?”大叔奇道:“要走多久?如果近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冲下去。”   “不近。”楚问天摇摇头:“在栈道快消失的地方,有很多一人多高的洞窟,进了洞窟找到路就可以到达地之极尽头。”   闻言,我愕然道:“那岂不是还要走几个小时?有这时间那些猴子都咬死咱们了。”   楚问天低下头不说话了,大叔看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说道:“反正都要下,不如就这样冲过去,跑的快的话没准还能躲过那些恶菩提,一直卡在这才是最危险的,何况看那些猴子的模样,只要有人经过它们就会冲上来,也就是说就算咱们现在掉头回去,等它们消失再下来也是一样的。”   说完,大叔转头看过来,等待我们几人发表意见。   刀烽面无波澜,扫了一眼那些黑猴子,淡淡道:“我无所谓。”   璇姐换上冲锋枪,挑眉道:“我不怕。”   剩下我和项文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好答应下来。   刀烽身手灵敏,自然不把这些猴子放在眼里,说实话如果没有我们这一堆人跟着,恐怕他早就自己下去了。而璇姐有枪在手,对付几群猴子更是不在话下。   就是不知道大叔怎么想的,如果不幸被猴子咬中,那他也就算交代在这了,到时候不管我们能不能出去,地之极中的真实情况他都无法知晓,也就无法推测后面的行动。   不过看大叔那德性,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果然,待我们都同意大叔的决定后,他就从包里掏出好几根手掌大小的棍状物,除刀烽、璇姐和楚问天外,我们仨一人手里都攥了三四根。刀烽和璇姐是因为根本不需要,而楚问天则是在看过后就表示他不想用。   接着,为了节省时间,大叔简单的告诉我们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火折子,并拿出打火机简单演示了一下这东西怎么用。   火折子这种东西虽然好用,跟现代科技产物还是没法比的,不过它不同的地方就是,燃烧起来是明火,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光线,大叔本来没想到能够用上这东西,所以一直压在包底下。   “看到没,只要吹一口气或者用力一甩,它就能烧起来,不用的时候放到套子里,很长时间都不会灭。以前的人抽水烟,就用它点。”大叔拿着火折子用力一甩,待火折子烧起来后又用套子将它盖住,空气不足的情况下那火折子就一直保持着微弱的光亮不灭。   我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伸手跟大叔要打火机,就听他埋怨道:“你不是有打火机么。”   我一愣,随即骂道:“他妈的老子那个打火机根本打不了火好么!”   大叔见戳到我痛处,讪讪的扔给我一个打火机。   准备好后,楚问天让自己的鬼奴打头阵,璇姐跟在鬼奴身后,之后是刀烽,而我们几个就在这两人一鬼的掩护下躲在后面跑路,小海在最后负责阻挠那些企图追杀我们的黑猴子。   我将其余三根火折子插在腰带上,手里只拿着一根已经半燃的,跟着大部队一路向下猛冲。   那些正在对付黑猴子的外国佬一见有人举着枪冲下来,立刻转过身准备开火,结果发现那举着枪的美女身后还呼啦啦跟了一大片,所有人都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就都下意识的迅速错开身体,以免我们有人不注意扑倒他们,导致大家同归于尽。   这就和举着火盆子在人海里抢票一样,如果你身着朴素平平凡凡的去抢票,那保证没人愿意给你让位置,但是举着火盆子就不一样了,大家害怕被你手里的火盆子扣到,就会自觉分出一条路来让你过去。   而我们现在就相当于那个火盆子,在这种窄小的地方猛冲,一不注意就可能掉落深渊命丧黄泉,那些外国佬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多加阻拦,何况他们前面还有那么多黑猴子挡着,巴不得有人去替他们解决呢。   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在外国佬中间左突右冲,直到突出重围后,脚下的步伐才逐渐稳定下来。   没有了外国佬做挡箭牌,那些黑猴子立马将我们当做目标,一个个呲牙咧嘴尖叫着冲了过来,然后不等它们扑到面前,就被那只将军鬼奴挥动手中大剑打落到深渊下。   璇姐跟在鬼奴后面,她虽然看不到鬼奴在哪,却也凭借那一群群被拍飞出去的猴子猜出鬼奴就在她前面不到一米,随后用自己手里的冲锋枪,将那些漏网之鱼一一打落。如此看来,璇姐在枪法的动对动上也十分拿手,并没有因急速奔跑而露出颓色。   我紧跟在刀烽身后跑在队伍中央,大叔在我后面,我们俩就属于队伍中最安全的那一类。   有时候会从栈道背面爬上来几只猴子,我和大叔纷纷甩动火折子去挡,那些猴子怕明火,果然不敢靠近,继而把目标转向其他人。   楚问天跑在小海前面,我看不到他,却也从声音中听出他安然无恙,项文在他前面,恐怕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偶尔有几只过于凶猛的猴子越过璇姐扑向刀烽,都被他轻松侧身躲过,实在躲不过的就干脆抬手将其打飞,那动作在我眼里只不过是稍微一摆手,被他碰到的猴子却惨叫着飞了出去,让我一阵猜测刀烽这一摆手究竟用了多大力气。   而那些被他侧身躲过的猴子就更惨,因为惯性的作用,它们扑的时候太猛,被刀烽躲过后就摔向坚硬的木板或者石壁,一时间竟如同鸡蛋碰石头一样,砸的到处是黑血。   当然也愈加让我意识到,被这些猴子扑中的结果会有多么惨烈。   好在刀烽从没让这种事情发生过,他有意的护着我和大叔,但凡有不知死活从侧面扑向我们的猴子,都被他用类似石子的东西击落。   我气喘嘘嘘的跑着,看到刀烽甩手扔出什么东西,就奇怪的盯着看,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些被他当做石子用来打黑猴的东西,竟然是从璇姐的冲锋枪里蹦出的弹壳。   稍微熟悉枪械的人可能都知道,一般冲锋枪的退弹口都是在枪的右后方位置,有些生手不会打枪的,第一次开枪总会被弹壳崩到脸。   刀烽正是在奔跑的过程中,仗着自己手快,硬是在半空中抓住一两个弹壳,然后甩手扔出去打中扑过来找死的黑猴子,而我和大叔,也就是被他用这样的方法保护着。   不得不说,刀烽真是个神奇的家伙,总能在各种环境下利用一切东西来达到目的,且头脑灵活反应奇快,让人不得不心生仰慕。   只不过现在的我早已将这种仰慕转化为爱慕,一想到将来有机会能将面前的男人压倒,我这心里就痒的厉害,嘿嘿……   稍一走神,我忽然想到之前经过那群外国佬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唐宁在里面,不然以这女人的狠毒,断不可能让我们轻松过去。   如果唐宁不在外国佬中间,那她又到哪里去了,难道说早在黑猴子出现之前,她就已经抢先冲下栈道了?还是说她在发现我们之后,意图用外国佬做掩护,拖延我们的时间,同时自己先下去拿到东西?   越想越觉得后者可能性最大,我擦了把冷汗,略微回头瞅了一眼,发现那群外国佬竟然在我们冲下来之后也紧跟上来,他们边跑边打,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啥,步伐乱而不慌,距离我们并不算远。   我暗骂一声娘,但此时此刻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大喊一句“你们这群鸟人有种别跟着我们跑”吧?   这时候我们已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几十分钟,刀烽和大叔并没太大变化,璇姐也还可以继续,只有项文在后面叫苦不迭,我更是时不时需要大叔在后面推上一把。   眼下深渊的顶部离我们越来越远,周围的恶菩提也渐渐稀少,似乎马上就要脱离黑猴的攻击范围。   然而就在我体力逐渐透支,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嘘嘘时,栈道上突然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第70章      “那是什么东西?!”我探头向前张望,发现前面的栈道上突然冒出一团团正在蠕动的白色物体,正待看个仔细时,却被刀烽一把拉了回来,不由奇怪道:“是人么,怎么白花花的?”   刀烽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仍旧按照原来的速度往前跑,大叔在我身后压低声音说道:“不祥的东西出来了,一会儿你只要自己跑就行,别的不要多管,不然刀烽和纪璇很可能顾不上你,记住了?”   我抹了把冷汗,见大叔表情严肃,便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一行人按照急行军的速度往下冲,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跑了不知道有多久,那群原本追在后面的恶菩提早已不见踪影,反倒又冒出一群群看不出样貌的诡异之物。   我藏在刀烽身后,只能看到最前面的将军鬼奴挥舞大刀的手法突然改变,之前为了拍开黑猴,他都是用刀背大开大合的挥动,现在则是真正的刀劈斧砍一般,每一下都凌厉尽显。   即使是这样,我也能够看出他动作间的吃力。   这让我更想知道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样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块白色的残渣就冲着我飞了过来。   我扭着身子躲开那残渣,转头的时候刚好和它打了个照面,然而只是这一眼,就吓得我浑身发冷、汗毛竖起。   因为我看的出来,那块白色的残渣明显是一颗被切成两半的人头,刀痕从头顶直劈到底,却因为速度太快而没让人头中的血液脑浆飞出,直到人头飞在空中,那些红的白的才一股脑喷溅出来,我转头瞧的时候,刚好和那鲜血模糊的人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珠对视了半秒。   这下不仅是鬼奴,璇姐的枪也快要失灵,导致我们前进的脚步不得不慢下半拍。   我边跑边观察旁边不断滚落的残肢断臂,发现这些白花花的东西果然是人,不过它们不是完整的人体,而是人身上切下来的一部分,只有少数拥有完整的身体,也正是这些较为完整的家伙在阻挠我们前进。   这让我想起咒怨里的一些镜头,那些因为咒怨而惨死的恶鬼就是这样趴在地上以诡异的姿势冲过来,虽然那部片子我基本没怎么看明白过,但其中的一些画面仍然记忆犹新。   眼下这些趴在栈道上蠕动的白色肉体,就跟电影里的恶鬼差不多,只不过它们要更麻烦一些,因为无论鬼奴将它们砍成什么样,这些肉渣都能够继续爬向我们,把它们砍碎打烂,只是增加了它们的数量而已,对我们的前进没有任何帮助。   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以什么为动力,我也总算明白大叔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些东西的确是不祥的。   到后面的时候,我们几乎是踩着这些恶心的肉块在跑,脚下黏糊糊的让人十分腻歪,手电一扫就能看到满目的红色液体和白色肉块,最可怕的是它们沾到鞋上还是活的,在你脚底就不断蠕动,搞得我差点跑着跑着吐出来。   大叔显然没有我这么多心理负担,他不断催促我加快脚步,不要让这些东西绊在这里。   如果不是担心后面门户大开被人偷袭,我早就让小海到前面帮忙了,有她在至少能让我们加快些速度,可是现在只能依靠那只将军鬼奴和璇姐的冲锋枪,就连刀烽都不太能帮的上手。   一路磕磕绊绊跑了大概几个小时,那些肉块的数量只增不减,璇姐的子弹早就打光了,她现在已经开始拿枪当棒子使,见一个抡一个,毫不手软。   这时候跟在最后的楚问天忽然叫了一句:“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我们听到后全部精神为之一振,刀烽放慢脚步跑在我和大叔旁边,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他粗喘着气,压低声音对我们俩道:“一会儿你们就跟着纪璇跑,如果纪璇掉队了你们也不要管,只要跑出去就行。”   我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忙问道:“那你呢?”   刀烽道:“我保护你们,不会离远的,放心。”   我盲目的点点头,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脑袋也木木的,但是我知道刀烽这么说就代表要发生什么,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更用力的向前跑去,同时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叔受伤,否则我们这一趟就白跑了。   不知是否真的应了刀烽的话,我们脚下的栈道越来越宽,那些白花花的肉块也越来越多,到现在单凭一只鬼奴和璇姐,早已不能够应付这些汹涌如潮的肉块。   无数直立起来比我还高大的人体慢慢向我们挤来,将军鬼奴挥舞大刀勉强能顶住几个,璇姐用枪抡到一个后立刻抬腿回踢,凌厉的风姿让我和大叔只能汗颜。   我们就跟着璇姐慢慢挪,放眼望去附近全是这种白花花的肉块,它们身上没有多余的体毛和颜色,就是单纯的灰白,连眼睛和嘴都不大看的出来,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刀烽主要护在大叔旁边,他似乎掌握了这些东西的运动规律,有小块的残肢围上来就用脚踢开,有大块头的人体晃悠悠走过来就抬手将其推倒,他力气不小,那些完整的人体基本都能让他推一跟头,等它们再爬起来我们已经跑出几米了。   不过在我们看来,刀烽就像在和那些人体玩闹,因为他推的动作不像用了多大力气,反而如同小孩子打闹一般轻松,也让我不禁开始怀疑,刀烽是不是练过太极,懂得以柔克刚以慢制快?   楚问天显然对这里有些印象,他拽着项文几步赶上,在旁边嚷道:“就是这里,马上就能看到洞窟入口了!”   但此时此刻再激动人心的消息也无法让我们加快脚步,这最后一段路上的肉块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像要把我们卷入其中与它们为伴。   小海这个时候已经挥动着双手和长发在尸块中翩然起舞,她舞姿丰韵曼妙,攻势却狠厉毒辣,几个走步就将身边的白色肉块切成残渣,尽可能的帮我们清除障碍。   我顾不上看她,在璇姐被两具尸块缠住脱不开身的时候,我不得已拉住大叔冲出重围疯跑起来,我们两人手中的火折子废了不少,我喘息不定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有几次还险些被那黏腻的肉块绊倒。   大叔嫌弃的骂了我几句,却一直死死拽着我胳膊防止我真的跌倒,我想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替身遭到损坏,他早就拉着我跑了。   我们两人在最后俨然成了唯一的战友,我回头看的时候刀烽正在帮璇姐脱困,他们几个只要不死就能赶上来,而我帮不上忙,必须带着大叔先行离开,只要我们两人安全了,他们也就不必再顾及什么。   那些恶心的肉块习惯性的朝人多的地方涌去,将刀烽等人和唐宁那一伙外国佬围成了两个白球,我咬着牙和大叔玩儿命的跑,碰上碍事的就用火折子把它们戳走。   这样一路慌慌张张拼了命的跑下来,已经逐渐可以看到楚问天所说的那些洞窟。   最后一根火折子用完,我立刻换上狼眼,胡乱扫了几下后瞅准一个洞窟,拽着大叔就往里冲。   大叔在洞口踌躇着,说道:“把你军刀拿出来,得让他们知道咱们进的是这里。”   我想了想,我们进的并不是第一个洞窟,而是选择了中间周围肉块最少的一个,于是点点头拔出军用折叠刀,用力插进洞口墙壁上。   大叔见这标记已经做的足够明显,便抢先进了洞窟内。   进入洞窟后,我和大叔逐渐放松下来,我们一起打量着这里面的空间,大叔晃晃手,说道:“往里面走走看吧,他们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我有点担心刀烽他们,又怕离太远小海会被唤回,于是摆手道:“你先进去吧,我再等等。”   大叔知道我的麻烦,也不再说什么,提着手电筒自个晃了进去。   我甩着手犹犹豫豫的在洞口徘徊,想过去帮忙又怕自己成为累赘,不由暗自叹气,早知道出来之前学一套拳法什么的,武装武装自己,也好过到了地宫只能靠鬼奴帮忙。   手电光照射范围内的白色肉块看上去颇为稀疏,我离洞口较远的时候,可以看到它们都在往栈道后方蠕动,明显是冲着刀烽他们去的,等我走出洞口,这些肉块就会调转过头冲我爬来。这让我意识到洞窟内可能有某种阻隔这些肉块的元素,让它们对活人的辨识能力大大减小。   我思忖片刻,想在洞窟内找根棍子,却发现这里除了厚土墙以外什么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用掏出工兵铲,走到洞口,将脚下一块正在蠕动的碎肉翻转过来。   之前由于跑的急,工兵铲又不在随手可触的地方,就一直没能派上用场,这会儿拿来翻这些恶心的肉渣,倒让我觉得有些暴敛天物。   不过这一翻之下竟让我无意中发现了里面的蹊跷,原来那些肉块之所以在分裂开以后仍然能自由行动,是因为它们并不只属于一具尸体。那些肉块里面长着无数细小的触手,就像蜈蚣的脚一样,细密且繁杂,没有整齐的排列顺序。   它们就是靠着那种肉眼难辨的触手,来达到挪动自己的目的。   当我将那块肉渣翻转过来的时候,它原本位于下方的层层触须立刻收回肉内,然后换成新的一面钻出触须,转头朝我爬来。   我试着将工兵铲放在它前进路线上,就看到那些细小的触须慢慢附在工兵铲上,然后逐渐开始成长。   我吓了一跳,赶忙拍掉这些触须,往洞窟内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碾了碾鞋底,生怕之前沾到脚上的那些肉渣也会变成这样。   而事实是,这些肉渣只要接触到洞窟深处的泥土,就会立刻死亡,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   知道这些后,我稍微放下心来,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听到大叔的呼喊:“卧槽!救命!楚扬快过来帮我!”   能让一向冷静的大叔发出如此狼狈的喊叫,肯定是碰上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东西。   我脑门冒出冷汗,顾不得再去多想什么,撒腿就往大叔所在的方向跑去。   这洞窟内跟迷宫一样,到处都是参天古树一般粗壮的土柱子,我饶了半天才摸清位置,手里的工兵铲都快让我攥出水来。   当我看到那两个追着大叔跑的大块头时,立刻冲过去照着其中一个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只听“碰”的一声,我虎口传来一阵麻疼,而那个大块头也被我这凶狠的一击暂时撂倒在地。   另一个大块头听到声音,马上放弃大叔,快步朝我晃了过来,我依样画葫芦,也狠狠给它来了一铲子。   大叔松了口气,反手掏出自己的工兵铲,和我站在一起,警惕的瞪着眼前两个白花花的尸体。   我急忙趁这个空隙,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大叔,大叔思索之后说道:“不如咱们试试把它们打烂,你看这两个家伙在洞里的速度明显比在外面快,如果碎肉在这里会干枯,那么完整的尸体可能就会得到强化,说明这洞窟内的泥土是一把双刃剑,利弊同存,它能帮你同时也能害你。”   我嗯了一声,握紧手里的工兵铲,在其中一个大块头扑过来的时候狠狠朝它脑袋削去,大叔也抡起铲子,紧跟着砍断了那大块头的胳膊。   我们俩就这样利用洞中那些柱子和这两个尸体纠缠,结果发现如果不能快速将它们碎成肉渣,我们面对的就是一群快速爬动的残肢。   那场面绝对的震撼人心,简直比鬼片还要恐怖万分,吓得我和大叔惨叫连连,撒丫子在洞窟内乱转。   “卧槽!”大叔拍飞一截胳膊,大喊道:“这样下去等不到他们过来咱俩就玩完啦!”   “那你他妈快想办法啊!”我急的满头大汗,压力绝对不比大叔少,因为多数时间都是我在帮他打,那些肉块有的缠到我腿上我都来不及拍掉。   大叔拽了我一把,喊道:“往洞口跑,出去它们速度就慢了,等拍碎了咱们再进来。”   我一咬牙,铲掉腿上的肉块,推着大叔就往外窜。   身后一群残肢断臂撵着我们屁股爬,群魔乱舞的根本看不出它们原先什么样。   等我们终于快要跑出洞窟的时候,几个熟悉的人影仓惶逃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两个鬼奴,那两个鬼奴开始还在解决追在后面的肉块,看到我和大叔的狼狈像后立刻转头冲了过来,刷刷几下就将追我们的那些残肢切成碎片。   残肢碎裂成渣后,不到两秒就化为枯朽的泥土,刀烽见状瞬间明白了什么,摆手对后面的人说:“快进去。”   于是刚跑出来的大叔和我又颠儿颠儿的带着他们往里走。   我边走边问刀烽有没有受伤,他用手背擦了擦脸说没事,璇姐在一边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说我重色轻友眼里只有刀烽,我只好笑着问她有没有事,璇姐这才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我将几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发现璇姐手里的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在我和大叔离开后,他们又经历了一场恶战,直到现在才脱身出来,这不禁让我更加感到惭愧。   说起来在碰到那些肉块后,我和大叔就是最轻松的两个人,跑的时候有刀烽和璇姐护着,拼命的时候我们俩已经跑到洞里避难了,身上的衣服都没被怎么样。   反观他们几人,刀烽和璇姐虽然仍旧一身冷冽锋芒毕露,但身上的衣物已经尽显狼狈之色,楚问天因为有自己的鬼奴在身边,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看上去更加沧桑了,而最丢人的项文小同学,在逃跑的时候没有赶上我和大叔的队伍,搞得现在已经没法见人了,不知道他到底被那些肉块扑倒了几次。   项文见我盯着他坏笑,不屑的撇了我一眼,用我听不懂的话骂了两句。   我也没去理他,转头对楚问天说道:“叔,这里面的情况你熟悉么,怎么走到下面去?”   我心里琢磨着我们一路急行军跑了这么久,这地之极怎么也得过了一半了吧,果然就听楚问天说道:“差不多记得一些,你们跟着我,再走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闻言,我们当即不再顾及那些被肉块绊住的外国佬,跟着楚问天在洞窟内穿行。   这次有小海和刀烽在身边,我腰杆都挺的更直了,现在再来十个大块头老子都不带怕的。   在洞窟内懵懵懂懂左转右转了俩小时,我两腿有点发麻,知道这种时候还不能停下来休息,也就咬牙忍着没说,旁边的项文哀叫连连,如果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被那种怪物吃了,他恐怕早就躺下来睡上一觉了。   我叹了口气,打手势示意他停止嚎叫,然后皱眉道:“你小子到底是来这干嘛的,走几步路就累的要死要活,也没见你做过什么贡献。”   项文听我这么说,不爽的骂道:“废话,老子带来的蛊人和蛇群都让你们给糟蹋了,能不要死要活么,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子也把你们几个做成蛊人。”   我没劲的掏了掏耳朵,勉强哼哼两声表示听到他这句伟大的誓言,再一抬头,却发现楚问天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几个下意识的往前看去,就看到在前方的阴影处,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单手插兜站在那里,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而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豪迈爽朗看上去无忧无虑的楚问天,在看到那个人影后竟然呆滞了很长时间,直到我拍了拍他,他才逐渐反应过来般,用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喃喃道:“阿延……”      第71章      被楚问天叫到名字,那人身体也是一僵,随后他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高大的身材和逼人的气魄让我一下就认出他是之前绑架我的那个刀渊。   刀渊这张脸与刀烽没有半分相似,却有着同样的冰冷和沉稳,仿佛只要冠上刀家的名字,他们就必须拥有压人一等的气势和冷厉。   我和大叔对视一眼,我们都已经看出,这个被楚问天称为阿延的男人,无疑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也是五个幸存者之一,而且现在又以狡猾的手段夺取了刀烽大哥的身份并进入这座黄金鬼城。   楚问天没有注意到我和大叔的动作,他眼里现在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   缓缓往前迈了一步,楚问天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刀延,真的是你。”   刀延皱眉看着楚问天,面色不善道:“楚问天……你这个老不死居然也来了。”   楚问天笑了笑:“说我老不死,你不也是一样。”   刀延被挤兑的回不上话,不悦的哼了一声。   我见情况有点尴尬,于是转头看向刀烽,却发现他低着头,黑色的发丝盖住双眼,薄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又将目光转回那两人身上。   楚问天见到故人,想要走过去说话,结果左脚刚抬起来,刀延就亮出了那把锋利异常的匕首,然后喝道:“别动!”   楚问天边问着怎么了,边疑惑的停下脚步,而那只将军鬼奴,也在刀延亮出匕首的瞬间就挪到了楚问天身前。   刀延虽然看不到鬼奴,却感觉的到恶鬼的气息,他眯起黑眸,更加不善的看向楚问天。   “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刀延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我和大叔皆是一惊,我心里想到,当初与大叔分析时就曾奇怪楚问天为什么并不比我们了解的多,现在看来,他们竟像是都失去了记忆,至少关于当年的事,他们应该已经记得不多了。   果然,就听楚问天迟疑片刻后答道:“有时候能想起来一些片段,但大多数都是空白,不过我记得你,阿延……”   “闭嘴。”刀延恼火的看着楚问天,似乎被那声阿延扰得心头烦躁,他手上的匕首换了个方向,指着刀烽说道:“阿烽,你过来,不要和这帮人一起,刀家十九条人命就是为他们而死,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刀延声音沙哑而深沉,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刀刃一样扎在我们心上,不止是我,连大叔都被他说的一愣,进而一脸诡异的冲我使眼色。   可惜现在我没心思去理他,只是惊疑不定的盯着刀烽,我虽然不知道刀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会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没准真的是当年楚家和吴家的祖辈做了什么对不起刀家的事,要真是那样刀烽肯定会离开我们,他不可能和仇人在一起。   刀烽在刀延说完那句话后就僵在了原地,他绑着绷带的右手握了握,然后犹豫的抬头望向我,那双眼眸中浸染的迷茫与无措看的我心神一震,差点就要走过去搂他。   还好楚问天及时制止了刀延,他抬手挡住我下意识的举动,对固执强横的刀延说道:“阿延,当年的事我们都有责任,你不能把错推到楚吴两家身上,也不能肯定刀家没有叛徒,在查明事情真相,揪出害死所有人的叛徒之前,不要再为难刀烽,他是你的后辈,不是你的发泄工具。”   “后辈?”刀延神色暗沉,黑着脸扫了楚问天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刀烽身上,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是我的后辈就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这小子处处帮着吴家人,现在还与你们楚家交好,根本就不配姓刀,如果不是看在他大哥的份上,我……”   说着,刀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刀烽正在看他。   两个同样强悍的刀家子孙,就在这森冷阴暗的洞窟中对视着。   良久,不知是不是刀渊这个存在成为了枢纽,刀烽在看了刀延半天后,突然开口道:“你认识大哥,他还好么。”   没想到刀烽会这么问,刀延有些不自然,他沉吟半天后,仍旧坚持原本的说辞:“我说过,他已经死了。”   刀烽黑眸闪了闪,笃定道:“你之前不愿意说,但你刚才的话已经证明,大哥不是你杀的。”   我在心里点点头,刀延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说出“看在谁谁谁的份上”,就是说他非常给那个人面子,这样的情分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打破的,刀渊在刀延心里这么重要,就更不可能是被刀延杀掉的。   “哼。”刀延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是不是我杀的有什么区别,他是因我而死,怎么,不想给你大哥报仇了?”   话说到这里,我和大叔基本都已经明白,在养生殿的时候刀延必定是看出了大叔的身份,想要他的命,却被刀烽阻挠,以至于让大叔和璇姐轻松逃走。之后他想说服刀烽跟着自己,又被刀烽误会他杀了刀渊,两个人意见不合打了起来,脾气暴躁的刀延就下了狠手,想着“你既然不为我所用就不配做刀家子孙,干脆送你去见阎王”,于是狠心将刀烽扔下深沟。   一想到刀烽身上那么多的伤,和他险些废掉的右手,我心里立刻一股无名火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把刀烽伤的这么重,还舔着脸要他帮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老子就算再对不起你们刀家,也敢拍着胸脯保证对刀烽好,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刀烽跟你走。”   我这一番话既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起到安定军心的作用,牢固了我们“四人帮”的根基,大叔在一旁拍着我肩膀对我竖大拇指,璇姐也一个劲的点头,还不时哼哼道:“就是,刀烽是我们的,你现在突然冒出来想把人拽走算怎么回事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刀延被我们说的火大,神色复杂的看了刀烽一眼,冷冷道:“杀光你们,他自然会跟我走。”   楚问天抬手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提醒道:“别忘了我还在这,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伤这几个孩子,而且没有楚家的封鬼师在,你怎么开启最后的机关。”   刀延想也不想的指着我道:“所以我会砍下他的左手,至于你,只要让你暂时不能行动,我们就可以顺利进入地之极。”   我听他说的如此无所谓,简直把我看成一块豆腐,不禁大怒道:“老子的手是你说砍就砍的?上次要不是老子手下留情你他妈早就……”   楚问天也点头道:“如果地之极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哪里还需要封鬼师,你这家伙就不能老实点承认需要我们帮忙么……”   “需要个屁!”刀延不爽的骂道:“你现在敢过来老子马上捅死你。”   眼见我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刀烽突然打断我们,说道:“别吵了,我跟你走。”   那低沉悦耳的声音第一次让我感到不舒服,我不解的看向刀烽,他却并不正眼瞧我,只是拍了拍自己胸口,那只黑色小猫就机灵的从他怀里钻出,几个纵跳跃到了大叔身上。   “刀烽……”我一下子慌了,说实话我连刀延这样的人物都敢骂,但我不敢对刀烽说任何重话,因为我怕他讨厌我,怕他离开我,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我再小心翼翼他也动了要走的心思。   就像我和大叔开始担心的那样,这些没有历史背景甚至没有记忆的幸存者,终究是对我们牢固的四人组起到了影响,还是最恶劣的那种影响。   “你……真的要跟他走?”果然我在刀烽心里没有他那个大哥重要,我心酸的想着,刀烽会答应跟刀延走,必定是想套出有关大哥的信息,现在大概只有刀延知道刀渊到底在哪里了。   刀烽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我点了点头,看的出他仍然有些犹豫,可是为了刀渊他不得不这么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爱情与亲情的选择题了,何况我现在安然无恙活蹦乱跳。如果我重伤虚弱需要他在旁保护,搞不好他还会执意留下……   啊啊啊,为什么我刚才不受点伤呢?!我抓狂的挠着头。   这时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大叔悄悄走过来,贼眉鼠眼的拽了拽我,然后指着我那只左手,冲刀延努努嘴。   我开始没有弄懂大叔的意思,后来看到他瞥向刀延的眼神,瞬间明白的点点头。   我快步走到刀烽旁边,抓住他的手腕对刀延说道:“行,既然刀烽要跟你走,我们也没办法留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刀延不耐烦的看了看我,吐出一个字:“说。”   “我要跟着刀烽。”我不好意思的干笑着,愈加用力的握着刀烽手腕:“你要带刀烽走就得捎带手加上我,不然万一你要对刀烽下毒手怎么办……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他。”   我边说边偷瞄身旁的刀烽,就见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黑眸也恢复了些神采。   刀延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最后却妥协了,他不置可否的转过身,几步迈入黑暗之中。   项文在刀延走后冲过来用力拍了我一下,并且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不明所以的看看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和刀烽一起回头对大叔等人颔首示意,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刀延步伐既快又稳,明显是想在这迷宫一般的洞窟中甩掉后面的人。   我在过了几个转弯后头晕眼花,完全看不出我们走到了哪里,不过我一点不担心大叔他们会跟不上,因为那只机灵古怪聪敏异常的小黑猫,现在就在大叔手中。      第72章      在洞窟内穿行了一个小时,周围的景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我和刀烽跟在刀延身后,看着他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加入到底抱以何种想法,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杀我。   就像大叔之前暗示的那样,刀延需要我封鬼师的能力,也就是我的左手,在确定能够开启楚问天所说的机关前,我大概都不会有危险,当然不排除刀延嗜杀成狂一个不注意动起手来,那以我现在的虚弱程度肯定要让他砍死。   养生殿中刀延之所以会败给小海,是因为我发动贪狼让她短时间内鬼气大增,加上那几只从地狱招来的恶鬼助战,才侥幸胜了刀延。   而我目前的精力还不足够再次召唤贪狼,再对上刀延就难免有个死伤。   看出我的顾虑,刀烽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多想,他会保护我。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他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刀延。   我们现在走的这段路被一层厚厚的黑冰覆盖,脚踩上去很容易打滑,我脚上的运动鞋到了这里就跟溜冰鞋一样,买的时候店家还说绝对防滑,现在看奸商的话都不能信,谁信谁傻逼。   于是作为傻逼之一,我只能在刀烽的帮助下体验真正的如履薄冰,就连刀延那个大块头都比我走的稳当。   为了不摔个狗吃屎,我一路走的小心翼翼,边走边奇怪的问刀烽:“难道你们刀家还专门训练了如何在冰上走路?为什么你和刀延走的都这么轻松。”   刀烽好笑的看着我,指指自己脚下说道:“鞋的问题,我们不会买你这种鞋穿,没有抓地力,站不稳很容易被干掉。”   我点点头,眼睛就往刀烽脚上瞄去。以前没仔细观察过,现在一看才知道,刀烽穿的是那种黑色的皮靴,配上深绿色的军装裤看起来非常霸气和干练。不过这一套明显造价不菲,而且那靴子上还能看出绑了匕首一类的东西,反正搁我我是打死都没钱买这些的。   ……当然我这小市民的性格也穿不出刀烽那种气势。   我就只能穿运动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学着老太太走路,唉声叹气的在后面墨迹,直到刀延终于不耐烦的回过头,鄙视的瞥了我一眼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几步走到我们面前。   “你要干吗,这就准备杀人灭口了?”我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小盒子。   刀延懒的理我,他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全部洒在我们脚下,然后吩咐道:“从这上面走过来。”   闻言,刀烽握着我的手下意识收紧,但他没有多说什么,领着我直接踩上那些粉末。   刀延看着刀烽暗沉的脸色,低笑道:“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太嫩了点,不过不得不说,你那只墓兽养的不错。”   说完,刀延丢下我们两人,又开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我看了看刀烽,小声问道:“怎么了?”   刀烽看上去十分担心,他说道:“我把墓兽给吴谋是为了让他们能追上来,现在看来他们要自己想办法了。”   接着他告诉我刀延手里那些粉末是刀家祖传的一种碎尸粉,这种粉末是用来腐化尸体的,对活人无用,一般碰到尸体身上戴了什么拿不下来的东西,他们才会冒险用这种粉末,胡乱弄残尸体是大忌,他们是不能对尸体用刀或其他器具的。而这种碎尸粉在能够腐化尸体的同时,也能让墓兽产生幻觉,重则昏迷不醒,轻则神志散乱。   也就是说,只要刀烽那只小黑猫追到这里,碰到这种无色无味沾到冰上根本看不出来的粉末,立刻就会迷迷糊糊辨不清东南西北。小黑猫一晕,大叔等人就无法再找到我们,按照古墓里重要地点都不止一个入口的惯例,我们将很难碰面。   看来不只大叔他们,我和刀烽也要自求多福了。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我们终于碰到刀延的同伙,也是我们的老熟人,唐宁唐小姐。   唐宁单手叉腰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直垂腰后,凤眼斜睨着我们,淡淡道:“哟,还带了两个小朋友回来。”   刀延看都不看她,只问道:“都布置好了么。”   “当然。”唐宁微微颔首,带头走在了前面。   我开始还在奇怪他们嘴里说的布置是指什么,结果没走几步我就看出了端倪,除了唐宁带的那段路,其他地方都布满了极细的钢丝,这种钢丝比她之前用的还要锋利许多,用手碰一下就能划出一道口子,看上去非常恐怖。   而且除非按照正确的道路走,否则在其他角度很难察觉到这些钢丝的存在,倘若大叔等人没有小黑猫指引,胡乱走动下碰到这些钢丝,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我心里一个哆嗦,扭过头发现刀烽的脸色也变了,他黑眸中闪出一丝凌厉,皱眉观察着身边这些钢丝,似乎在想什么办法。   我咬牙切齿,看着前面身形窈窕的唐宁,心道这女人怎么就能狠到如此地步,利用刀延做诱饵拖延时间,自己在后方布置陷阱,还布置的如此天衣无缝,就算大叔在这估计都得感叹一句她的心思巧妙。   还有刀延,这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我说他为什么偏偏堵在我们去路上,原来是为了给唐宁留时间,故意拖着我们聊天说废话,最后还想把刀烽带走。   只可惜我和刀烽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做暗号的东西,用刀太过明显,被刀延发现必定要毁尸灭迹。   不等我们想到办法,唐宁脚步一转,带着我们进了一个类似密室的石洞,这个石洞夹在这庞大的洞窟之中,既不显眼也没有特征,很容易和其他区域搞混。   但是只要走进这石洞内,就能感觉到里面与外面的区别。   这里面几乎是没有声音的,狼眼的强光在这里也变得微乎其微,完全看不到周围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四个人走在里面就像一粒沙子掉进沙漠,融入,然后消失。   刀烽怕我走丢,一直紧紧跟在我旁边,我们由于不确定唐宁有没有在这里布下陷阱,也不敢妄动,只是小心的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逐渐出现淡紫色的荧光,唐宁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那紫色的发光体前面,然后指着那巨大的古怪发光石对我说道:“就是这里了,你是楚家人,应该知道怎么打开。”   我不理她,仰起头望着面前这块巨石,看到上面隐隐浮现出一层类似符号或者咒文的紫光,那紫光和冥火很像,又不完全一样,让人一看之下就不想再挪开双眼。   我伸出手,慢慢抚摸着巨石的表面,发现这些紫光是印在一种特制的凹槽内的,巨石冰冷而厚重,在紫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肃穆和沧桑之感,小小的颗粒和凹痕从指缝间滑过,令人爱不释手。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摸出打火机,边将冥火划在手上,边问唐宁:“你的那些外国佬跟班不要了?他们还在后面跑呢。”   我这么说是希望唐宁还有一点人性,能大发慈悲等那些外国佬来了再说,这样我们也有机会等到大叔他们。   可是很明显,唐宁这个女人根本不屑买我的帐,她一撩头发,冷声道:“他们的死活不归我管……少废话,赶紧打开这石头。”   察觉到刀延正不友善的盯着我看,我只好放弃其他小心思,将染上冥火的双手按在巨石上,下一刻,我就看到那冰冷沉重的巨石上多出了无数黑色的掌印。   这些掌印有大有小,参差不齐,像是胡乱按在巨石表面,又像有着某种神秘的规律。   但在我看来,它们就像北斗七星那样,沉浸在漫漫星空之中,却连成了一个图形,这图形说不出的诡秘怪异,我研究了好久才看出来,它竟是一个耳朵的形状。   随着耳朵的图形在我眼中越来越清晰明显,我周身逐渐陷入一种近乎绝望的寒冷,让我几乎忘记了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存在,忘记了刀烽还在一旁等着我……   那强烈的寒冷愈演愈烈,深入骨髓的痛苦让我喘息不停,耳中不断冒出鬼鬼祟祟、悉悉索索的杂音,似乎是那些在巨石表面印下掌印的恶鬼,又回到了这巨石之前,并且围在我身边吵吵闹闹,指指点点。   然而无论那些声音再怎么进行干扰,始终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让我顺着这力量的驱使,将自己的手心附到那些掌印上,缓慢且规律的,画成一个人耳的图案。   当我将左手按到最后一个掌印上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猛的睁开双眼,发现手心下面的巨石正在不停颤抖,随后,这带着斑驳紫光的石块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两边裂开。   “成功了!”唐宁看到巨石开启,立刻欢呼起来。   我意识迷蒙,刚刚放下双手,就感到一股冷彻心扉的阴气迎面扑来,刀烽反应很快,立刻将我从巨石正前方拉开,并急切的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事。”我晃了晃脑袋,哑声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只有封鬼师能开启这机关了,就跟做梦一样,我刚才甚至以为有好多恶鬼围在旁边教我怎么开这门,七嘴八舌的烦死了。”   还有一点就是,只有封鬼师能看到那些鬼手印。   刀烽大概不能理解我形容的状况,略一点头便拉着我走了进去。   我抬头一看,原来刀延和唐宁都快走没影了。   这俩人怎么就这么不是东西呢?!   我暗骂一声娘,咬牙忍着体内莫名的寒冷,跟着刀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巨石之后的这条通道较之之前的石洞更加奇怪,手电照在地上都是一片漆黑,但是稍微往旁边走点就能碰到边缘,就是说尽管肉眼看不到,这里面也不是随便能走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到不知名的地方,摔死还是摔伤全凭运气。   刀延和唐宁应该也发现了这通道内的诡异,所以刻意放缓速度,每走一步都要测试半天,非常谨慎。   我抹了把冷汗,忽然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小海不见了,低头看看自己左手,那原本缠在手指上的黑色花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叫不好,努力回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好像走着走着小海和纵鬼印就消失了,完全没有一点征兆。   难道是跟那紫色的巨石有关?这下好了,没有小海在身边,真碰上点什么麻烦老子就虾米了!   我皱着眉左思右想,手心手背全是汗,生怕被刀延发现后,他会仗着小海不在冲过来直接干掉我,那可就玩儿大发了。   正走着神,我忽然感觉有东西缠到脚上,低头往下看,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刀烽见我愣住,忙抓过我的手问怎么了,我刚要开口说明,脚上那东西猛的一用力,我整个人立刻往下坠去。   “我靠!”我手忙脚乱的喊叫着,心下一阵发冷,以为这次肯定死了,没想到刀烽一直没有松手,他左手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在我被拖下去的时候也一起掉了下来,右手却抓住了某块石头的边缘,暂时保住了我的性命。   我知道刀烽右手受伤严重,这么下去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便大喊着刀延的名字,然后挥动手脚想找寻一个落脚点。   刀延听到我们的声音,急忙折了回来,可是通道内毫无光亮,他一时摸索不到我们的方位,只能一个劲的喊:“你们在哪里,小心点,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我听刀延语气焦急不似作假,知道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恶毒,内心还是很在意刀烽这个小辈,至少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会跑回来救人。   与我们一向水火不容的唐宁就没这么好心了,她见刀延半路返回去找人,跺了跺脚骂道:“别管他们了,赶紧走,这地方不安全!”   “要走你自己走!”刀延头也不回的说着,蹲下身凭借声音慢慢摸索刀烽的位置。   唐宁在黑暗中看不到情况,一气之下扬长而去。   我的右臂被刀烽牢牢抓着,能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和那逐渐粗重的喘息,我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刀延再不把我们拉上去,我和刀烽都要掉下去摔死。   “刀延!你大爷的快点啊!”我一面心疼刀烽的伤,一面担心掉下去的后果,心脏跳动激烈,几乎快要破出胸口。   最可怕的是,这时候那个把我拽下来的东西竟然又缠了过来,而且顺着我的腿在往上爬。   我吓得低叫一声,赶忙挥动手脚想把它弄下去,却发现这东西软绵绵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反倒快把刀烽弄下来了,而且就算我死抓着它不放手,它也能越过我慢慢往上爬。   “妈的……”我咬咬牙,无能为力的感觉到这东西从我身上爬过,直奔上方的刀烽而去。   刀烽在刚被软绵绵缠上的时候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的骂了一句:“混蛋……”   刀延听到刀烽的声音,立刻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们,到底在哪里!”   我感到那软绵绵的东西还在往刀烽身上爬,心里急得要死,刚要大喊我们在这里,就听到刀烽一声承受不住的闷哼,手也往下滑了一点。   “唔……楚扬……”   刀烽略显沙哑的呻吟听的我心神俱震,我从没听他发出过这样的示弱的声音,完全想象不出他究竟是疼到何种地步才会喊我的名字,但我能猜到,肯定是那东西爬到上面对他右手做了什么……   想到这,我发狠的抓住缠在刀烽腰间的软绵绵,用力往下一扯,立刻就感到刀烽松开了右手,原来这东西竟真的缠到了他手上。   下坠的力道让我心跳的更加激烈,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用力抱紧刀烽,把他死死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热,心疼的轻吻着他。   耳边呼呼的风声不断,我们在软绵绵的缠绕中不断下落,周围仍旧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落地的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脑子里却朦朦胧胧的想着:这样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错,总比让他一个人疼的好……      第73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能看到东西了,先前在通道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现在俨然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没死,应该是那个软绵绵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我揉着发痛的脑袋站起身来,顿时觉得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简直比刚被车裂还惨。   “刀烽……”我茫然的环顾四周,嘴里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每站起来走两步就得踉跄着摔一下,但是我不能停,我得赶紧找到他,看看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候前面忽然冒出一个人影,看模样正是刀烽。   我心下大喜,小跑着奔了过去,却在到达那人面前后,苦笑着停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刀烽,尽管他和刀烽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与刀烽完全不同,因为真正的刀烽不会露出这么奸诈的笑容。   “你……”我惊讶的张口欲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抬手打断我,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里是地之极的尽头,也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地方,你现在看到的听到的,都属于你目前最思念的那个人,我只是暂时满足你心底最渴望的事而已。”   闻言,我皱起眉,用看二傻子的眼光扫描着眼前这个自大又臭屁的男人,忽然觉得下面某个地方很疼。   男人似乎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他不在乎的笑笑,然后挥手指着旁边说道:“你不妨先看看这里,等到你能看出这里的真实后,再来和我交谈。”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四周,发现周围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正逐渐露出一丝光亮,随后无尽的黑与白相互交融贯通,最终形成阴阳太极的模样。   而我和那个男人,正站在太极的中心。   大叔曾经说过,天地之道,皆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太极阴阳一黑一白,泾渭分明,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为万物之终极。   如今我就站在这万物终极的中心,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可以转世投胎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在这里真的能实现所有愿望,比如……   想着,我抬起头问道:“那什么,你刚才说可以实现所有愿望?”   我话刚说完,男人以为我已经上钩,马上点头微笑道:“当然。”   “那我真的有一个愿望。”我挠着头说道:“我能不能和你做爱?”   “做……”男人顿了一下,和刀烽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一种可以称之为扭曲的表情。   半饷后,他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和我做爱。”   “因为你长得和我爱人一样,临死都没和他做过一次老子不甘心!”我抓狂道。   男人:“……”   “你没死。”男人头疼的揉着额角,终于说出实话:“而且就算我能实现你的愿望,你也要付出代价的。”   见他终于谈到正题,我吁了口气,正色道:“说吧,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带着刀烽从这里出去,只要是我付得起的代价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那代价绝对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这地方处处透着一股神秘和诡异,连同这个男人,都不像有生气的东西,尽管他在与我谈笑聊天,在我眼里仍旧与死人没什么区别,作为封鬼师,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地方和这个人渗透在骨髓里的阴冷和鬼气。   什么狗屁的万物终极和阴阳太极,明显就是恶鬼作祟,说干脆点,没准就是比蛊毒还要恶毒百倍的东西。   “代价很简单。”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他每挪动一分,四周的太极乾坤就随着他的动作改变一分:“你应该知道不止你一个人到了这里,在与你相同的空间内,还有其他人同样在与我交谈,你们面临的选择是一样的,那就是生还是死,你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出去,也可以选择让其他人出去,只有出去的人才能活着,剩下的都将留在这里与我作伴。”   “这么说我要选了自己出去,就是让其他人为我而死?”我惊讶的说道:“你出这么个脑残题目,大多数人都得选让其他人去死,这不是诚心坑人么?”   心理战术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吧?!   男人点点头:“你要非这么想也可以,如果你们所有人都选择让其他人出去,我也许会大发慈悲让你们都活着离开,不过你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就算其他人都一心向善乐于助人,只要有唐宁那个操蛋娘们儿一切就得完蛋。她是绝对不会选择让别人出去的。   难道说当年那批人就是被这么一个脑残问题困死在这里?楚问天他们就是选了自己离开才成为幸存者的?其他五十九个人都死在这里了?   可是这样根本说不通,如果真是这样刀延为什么说楚吴两家害死了刀家人,很明显他自己不是背叛者,而又坚定的认为背叛者在其他两家人中。   还有一点就是,在这种明知很可能被其他人背叛的情况下,出现的背叛者绝对不止一两个这么简单,我就不信那六十四个人里都是大义凛然的男子汉,人数越多出现的误差就越多。在真的面临死亡时,大多数人绝对都会选择活下去,这是人类最根本的渴求。   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就只有楚问天等五人活了下来,这个出去和留下的几率到底是怎么算的?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别人替我背黑锅的。”那样太不是东西了,我摇着头说道:“我打赌大叔和璇姐也不会那样选的,刀烽就更不会了,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说完我用力敲着脑袋,只觉得脑海里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我已经快把握不住,如果有大叔在这里就好了,和他一起商量起码能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男人在我做完选择后没有再给我考虑的时间,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然后,我就发现我又看不见了。   但是失去视觉后,我的听力马上恢复了,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叫我,不禁欣喜的回应道:“刀烽?”   “楚扬。”刀烽似乎和我选的一样,我听到他边叫着我的名字边往这边走,便也赶紧摸过去找他。   我们两个就跟睁眼瞎一样在这太极之内互相摸索对方,边走边喊,还生怕对方听不到似的故意放大声音,我忽然发现,原来在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刀烽往往也会露出稚气的一面。   不过现在发现这点也已经晚了,我苦涩的想到,我们都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自从那男人说了那句话以后,我已经明显察觉到身体的沉重和呼吸的阻塞,就像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那样,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这感觉非常不好。   至少,我是真的想和刀烽那什么一次……(最近张小花看多了就想耍流氓,你咬我啊?)   我茫然又期待的伸着手往前摸,当左手和刀烽那微凉的指尖相触时,身体立刻涌起一股电流。   “刀烽……”我高兴的叫道,握住刀烽的手,一用力便将他拽到怀里。   刀烽猝不及防的被我抱住,募得一怔之后,低声道:“咱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他的声音深沉而坚定,听的我一阵心酸,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既然出去的名额只有一个,那他肯定希望这个人是璇姐、大叔甚至是刀延,因为我能够和他交谈,就说明我已经选了留下,他大概认为能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家伙对待朋友总是这么温柔。   对待爱人,比如我,就冷漠又残酷……   我心里软软的,一手搂住刀烽的腰,一手摸索着他的脸,然后侧头吻了上去。   开始的时候亲到了脸上,我稍微挪了挪,就碰到了那柔软冰凉的唇瓣。   刀烽微微张着嘴,任凭我将舌头伸进去翻搅肆虐,勾的我愈加无所顾忌。   我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听着刀烽粗重的喘息,双手在他身上来回抚摸,让他结实完美的身体与我紧密贴合,然后顺着那性感的锁骨慢慢向下吸吮,沿着流畅漂亮的胸线向内延伸……   “唔!”   刀烽忽然加重的呻吟唤醒了我的理智,我猛的停下动作,慌乱的在黑暗中帮他系好衣服,哑着嗓子粗声道:“不能继续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忍不住了,刀烽……”   “嗯。”刀烽喘息未定,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他刚才被我吻的几乎窒息,加上临死前的虚弱,现在已经快站不住了。   我执起他的右手放到嘴边吻了吻,问道:“还疼么。”   刀烽微微摇头,重新站直身体,然后默不作声的迟疑了许久。   冰冷的空气中残留着仍未散去的暧昧气息,我等着他接下去的话,我知道在这生死关头,他肯定想和我说点什么,那句话或许是不疼了,也或许是我期待已久的,我爱你……   果然,刀烽开始以一种非常不好意思的语气慢慢说道:“楚扬,我……”   在即将听到下面几个字的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耳中嗡的一声,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原来死亡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意识完全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我几乎泪流满面。      第74章      如果那真的可以算是死亡,那么死亡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疼一下再晕过去……不过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记忆中最后一下的闷痛,怎么感觉那么像让人拿棍子揍了呢?   我胡思乱想着,沉浮在朦胧黑暗的意识中,忽然有种想醒过来的冲动。   这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男人满口的土话听着非常熟悉。   “这个小杂种咋个还在睡,你们几个怕就是他起呢最晚了噶,偏生你还等他,等他吃球!”那男人说道。   另一个人在他说完后烦躁的哎呀一声,娇笑道:“不等他我们怎么回家啊,再说我们俩在你这又吃不了你多少东西,等他一醒我们就走。”   这个声音就更熟悉了,明显是璇姐在找借口敷衍那男人。   男人被璇姐抢白后似乎有点尴尬,含糊的嗯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我瞅准时机,呲牙咧嘴的哼哼着睁开眼睛,就见璇姐一脸惊喜的望着我,小声道:“醒啦?怎么样,能动么?”   “还行。”我嗓音沙哑干涩,勉强撑起身体,揉着酸痛的关节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璇姐起身给我倒了杯水,解释道:“其他人都走了,我没地方去,只能跟你走。”   “走了?”我喝完水嗓子舒服许多,把杯子还给璇姐后问道:“去哪儿了?刀烽呢,也走了?”   “刀烽让那个刀延带走了。”璇姐点点头,说道:“地之极之后一共出来了七个人,吴谋没出来,不过他打电话来了,其实他是第一个清醒的,他的那个替身根本出不来,已经不能用了,他说过一阵换个新的再来找咱们。”   我哦了一声,明白大叔所谓的“新的”,指的就是下一个替身。看来地之极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而刀烽,大概是为了找他大哥,才会跟刀延走的……   我有点失落,想到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居然不是刀烽,心里就空落落的非常不爽。   璇姐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刀烽说了,过几天就会来找咱们,他是去办点私事,让你先回家看看。”   “嗯。”我揉着肩膀站起来伸个懒腰,问道:“璇姐,咱们是怎么出来的,我记得那家伙说会死在里面,还出了道选择题,你们选的什么?”   “什么选择题啊。”璇姐不耐的挥着手:“那根本就是扯蛋的,你看看你肩膀就知道了,它根本不是要咱们的命,而是植入诅咒,吴谋说了,无论选择什么都会中诅咒,除非所有人都选择留下来或者离开,它的诅咒就无效了,但你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诅咒?”我吃了一惊,立刻扒开自己衣服,发现肩膀上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印记,隐约能看出耳朵的轮廓。   “这诅咒是什么效果?咱们会怎么样?”我问道。   “不清楚。”璇姐说:“我醒来的时候唐宁和楚问天就不在了,项文那小子说打死都不要再参与咱们的事了,刀延带刀烽走之前告诉我最好叫你回家看看,问问你家里的长辈,大概就能知道这诅咒是怎么回事。”   “问家里的长辈?”我疑惑道:“难道老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谁知道。”璇姐无奈的摊手道:“总之你先去吃点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里吧,再晚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机票不好买。”   我迷茫的点点头,被璇姐推着到旁边的屋子去刷牙洗脸,顺便冲了个热水澡。   吃饭的时候璇姐对我说,当初李老大之所以要封山,是因为刀延和唐宁威胁他不许让外人进去,李老大虽说照办了,但到底也没拿他们的话真当回事,才会让我们也跟了进去。   可是当我们一行人同时出现在寨子里的时候,李老大察觉到我们的身份很可能是盗墓贼一类的非法团伙,他担心我们会惹事,于是急赤白脸的要哄我们走。   我们本也无意留在这里,第二天一早便乘车赶往昆明,再从昆明坐飞机直达北京。   在飞机上,我慢慢回想着这小半年发生的事,那些惊险恐怖的画面在我脑中一一闪过,如同做梦一般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我知道这些不是梦,它们跟我身上的伤痛一样真实。   想起在地之极的最后,我和刀烽在黑暗中忘情的亲吻,虽然当时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就是能在心里描绘出刀烽的样子,描绘出他低头靠在我肩膀喘息的诱人模样,和红着脸想对我说什么的羞涩表情,还有被我抱住舔吻胸膛时的低沉呻吟……   又想起我和刀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乐了出来,坐在旁边的璇姐见我一脸呆样,狠狠拧了我一下,骂道:“你小子又憋什么坏呢?”   我连忙求饶的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刀烽了。”   说实话我有刀烽的手机号,从鬼城出来后信号也恢复了,但我不想打扰他,如果他有空了或者想我了,肯定会给我打过来,我要是现在主动打过去,那就是干扰他做事。   我不想让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把我当愣头青看,所以我忍着,我等他自己打过来。   关于地之极的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大叔来找我们的时候再谈,他一定已经分析出合理的解释,不然不会在电话里说的那么有把握。   抛开那帮外国佬不说,我们八个人都没有死并且活着出现在寨子里,这本来就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地之极尽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那里的太极代表了什么,我们几个又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这些都是迷,难解的迷。   而且直到从那里出来,我们都不知道黄金鬼城究竟在哪里,就算翻回去重来一遍,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我们仍然会碰到那个人,仍然会身中诅咒,仍然会莫名其妙的到达外界。   我想当初设计这个墓的人,就已经做好了不让这个墓被外界知道的准备,他不会让任何人将鬼城的位置泄露出去,也会惩罚所有擅自闯入鬼城的人,所以便有了那个诅咒。   中了这个诅咒到底会怎样我还不清楚,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变成楚问天刀延那种情况,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身体,漫长的寿命,还有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北京,我让璇姐先跟我去买些礼品,这次离开家大半个月,二老肯定都很想我,我也一样想他们,所以带点东西回去孝敬也是应该的。   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认为我这大半个月出去是疯玩去了,得让他们知道我是真干事去了才行。   有璇姐陪着,老妈那关也好过点,现在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刀烽的关系,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容易出事,出什么事你们懂的,我还不想这么早看到家庭暴力,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解决。   “这些够了么?”璇姐比我懂事,她下了飞机就装的很乖巧,现在拎着几大袋子的保健品营养品,看上去就像个未过门的媳妇。   “差不多了。”我左看右看又顺手拿了两箱杏仁露,说道:“年前还得买呢,吃不了那么多,行了走吧。”   我本来以为这趟回家能开开心心过个年,却没想到两脚刚踏进家门,就听到一个让我无比心惊的噩耗。      第75章      “你爷爷走了。”坐在沙发上,老楚闷着头抽烟,看也不看我一眼的说道:“明天你去看看你爷爷,爷孙俩临了也没见上一面,唉……”   我也低着头,耳中听着老楚悠长的叹息,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像是想抓住什么又抓不到的感觉,让我非常抓狂和懊悔。   爷爷从小就对我特别好,有什么吃的玩的他肯定想着我,就算老楚和老妈不让给,他也得偷摸把吃的玩的塞我手里。我们爷孙俩总是一块到城里去逛悠,我那时候小,身上从来都是两三块甚至几毛钱的揣着,爷爷也没有多少钱,但只要两人一上街,那就比干什么都快活。买个爆米花抱在怀里吃着都是香的。   那时候的爆米花都是一个老头坐在街边拿黑炉子给现爆的,自己带大米或者玉米去都行,虽然爆出来的没有现在那些巧克力的草莓的爆米花香,但是味道终究是不同的。   后来长大了,与爷爷的交流就逐渐变少了,我老觉得他跟不上时代的趟了,有时候被他叫住问两句话,也是草草敷衍过去,觉得他什么都不懂,自己说了也是白搭。   可是现在爷爷走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心里一个劲儿的想着,如果我再早回来几天呢,如果我没有去云南呢,如果我以前不总是冷落他老人家呢?   千万个如果,也换不回现实中的爷爷了,我甚至觉得,记忆中爷爷最后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   我到底有多不孝顺,看看我现在的懊悔程度就知道了。   爷爷已经老了,我却总觉得他会一直在,忘了人终有一死,以至于在爷爷临终前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爷爷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有些恍惚,抬头看向老楚时眼睛发花,嗓音也干涩沙哑的不似平常。   “在你离开后没几天。”老楚大概是抽的烦了,烟还没抽完就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仅对我,对他的打击更大。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亲,老人就这么走了,搁谁谁也受不了,何况这都快过年了……   我转头看着那些刚买来就被我扔了一地的营养品,里面其实还有给爷爷买的很多老人补钙的东西,但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璇姐拘谨的坐在我旁边,她刚跟我回家来就碰上这事,尴尬也是应该的。   不过她没有我这么消沉,收拾好那些营养品后,璇姐就进屋去找老妈谈心了,这种时候的确也该有个人陪着老妈说说话。   瞥见璇姐消失在门口的,老楚忽然神色一整,对我招招手说道:“你跟我来。”   我不明所以的跟着老楚走出门,来到爷爷以前住的屋子,看着屋子内打扫的一尘不染,那些小马扎和竹拐杖一类的东西仍旧稳稳的放在原位,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心酸和失落。   老楚走到爷爷床头的桌子前,拿起一个泛黄的厚皮笔记本,对我说道:“你爷爷去的突然,他走之前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但我收拾房子的时候发现他在笔记本里写了很重要的内容,大概是提早感应到自己不行了,怕说不上话才写到笔记本上的吧。”   老楚的话里带有一丝怅然和惭愧,他将笔记本递给我,让我边看边听他说。   “你爷爷的笔记里就交代了一件事。”老楚说道:“也就是你这次出去的原因,七十年前那件事其实并没有完,它一直影响着三家子孙,直到现在……”   爷爷走的时候是七十六岁,据老楚说面容还算安详。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屁孩。   那时候抗日战争爆发,三家人忙于逃命,于是打算再联手干最后一趟活,然后一起找个杳无人烟的地方隐居,躲避战乱灾祸。   他们当初相中的目标,就是南诏古国的黄金鬼城,南诏国物资丰裕,那么庞大的一座黄金城,足够三家人几辈子的吃穿了,他们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拼了命的去走这一趟。   当时一共去了六十四个人,里面有两个并非三家人,而是道上同样名声在外的老手,其中一个是光头,左手缺了根小指,人称海老大,另一个则是女人,长什么模样爷爷也记不清了。   这批人进了黄金鬼城以后就消失了,三家人剩余的都是女人小孩和老人,大伙在鬼城外苦苦等了一个多月,就再也没有看到那批人,没人能说的清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是活着逃到了外地,还是全部死在了里面。   后来听说这批人里还有活着的又回来了,但是谁也没有真的见上面,一切都只是谣传。   但是自那之后,三家人就中了一个相同的诅咒,这个诅咒阴毒的很,它能让人在死亡后魂魄离不开身体,并且仍旧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也就是说即使人已经死了,还是能目睹自己下葬的全部过程,而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会把你当做尸体来处理。   所以直到现在,三家人也坚持用土葬的方式安葬亲人,因为如果用火葬,那魂魄就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并且还会感受到被火活活烧死的切身之痛。   将亲人安葬于上好的棺木之中,保存他们的尸体同时,也是保留他们的魂魄,大家都希望有朝一日能解除掉这该死的诅咒,让三家的亡灵安稳的投胎转世。   看完爷爷的笔记后,我的心完全的沉了下去,通过爷爷笔记中的叙述,隐约可以猜到一点苗头,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思去理清那些线索,我只想知道,爷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安心的离开,他是不是真的如同笔记中所说的那样,还在承受死亡的痛苦。   剧烈的疼痛在心口蔓延,我咬牙将那本笔记放回原位,满脑子都是爷爷生前和蔼又有点狡猾的笑容,老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在家族经历了那么大的波折后仍旧坚持下来,我怎么能让他在死后还要经受折磨?   想着,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去看一看,爷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如果他还没有安心离开,那我就算拼掉这条命,也要保他后世安宁,这是我作为他的孙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楚似乎看出我要干什么,他沉吟片刻,在我将要推门出去的时候,低声说道:“做事利索点,别闹出太大动静,扰了你爷爷的安生……记得多磕几个头,我老胳膊老腿是不行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你爷爷安稳的走。”   我点点头,出门叫了璇姐,拎着几袋买给爷爷的营养品,拿起墙角生锈的铁锹,便快步朝村外的野树林走去。   如果说老楚之前还不太同意我跟着刀烽下斗,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他恐怕不会再多加阻拦,这倒霉催的诅咒传了三代,不知道多少人到现在还没能真正离开,依老楚的性子,肯定也想让这件事在他这一辈平息。   现在想想,刀吴两家这些年肯定都在为这件事努力,他们不知道当年那批人进入了地之极那种诡异的地方,只以为六十多人没出来是在墓里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可能是自相残杀,所以后来三家的关系越来越差,谁看谁都不顺眼,楚家早已决定金盆洗手,不再参与这事,诅咒只在长辈离去时传给下一任当家,目的就是让他们能做便做,不能做也不要再跟着掺和,保住七八十年的寿命,安安稳稳的去了就行。   老楚不明真相,看刀烽又不顺眼,开始才会言语不和,然而吴谋说动了他,让他出力帮忙,于是就有了我的加入。   知道真相之后,就算想不掺和都不行了,我和老楚是一类人,我们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苦。   趁着夜色渐沉,我领着璇姐来到野树林坟头最多的地方,璇姐看出我心情不好,不问我出来干什么,也不安慰我,只是默默的跟在一旁。   我很庆幸有璇姐这样的伙伴在,避免了我此刻不想说话的尴尬。当然如果是刀烽在身边,那我可能会跟他说很多,因为现在的我真的急需有人安慰或者让我好好的发泄一下,但是这些我都不可能对璇姐做。   我在坟堆中间穿行,没过多久便找到了爷爷安葬的位置,看那坟头前面的水果和冥币,应该是这一阵经常有人来拜祭。   我将营养品和铁锹放在一边,然后跪在坟头前狠狠磕了几个头,告诉爷爷不肖子孙楚扬来看他了,让他老人家不要动怒。   我拿起铁锹,挖开坟堆,跳下去将老楚精心挑选的棺材撬开,之后,便看到了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爷爷的尸体稍微有一点腐烂,我不敢去碰,只能站在旁边默默的看,身体控制不住的抖着。   人在下葬的时候必定是装容整齐,身体平稳才能入棺,而此刻在我眼前,爷爷的头却是歪向一边的,他眼睛和嘴微微张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些足以证明,爷爷在死后还挪动了身体,他没有彻底离开人世,他或许就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不敢点燃冥火,跟尸魃不一样,被诅咒禁锢的魂魄是不可能渡化的,我不敢和爷爷的魂魄见面,我怕他会埋怨我为什么不早点来看他。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棺材仔细的重新装订好,把土牢牢的覆盖在上面,随后跪在爷爷的坟前,不要命的猛磕着头。   耳边传来阵阵闷响,额头痛的快要裂开,我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我知道一旦我真的哭出来,就代表我软弱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软弱,所以我憋足了劲把眼泪留在眼眶里。   璇姐见我这个样子,心惊胆战的使劲拉住我,阻止我继续自残下去,嘴里不停叫着:“楚扬,楚扬你别这样!”   璇姐又任凭我发疯一样折腾半天,这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拉走。   临走前,我将那些已经用不上的营养品统统烧了。      第76章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变得很阴沉,老楚看我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三,所以也没有多问,说是让我心情好了再去找他聊聊。   璇姐一直陪着我,我没有吃饭她也没吃,我们两人绕着公园来回走了十几圈,直到夜风渐重,我看着璇姐单薄的衣服,对她说:“璇姐,你先回去吧,我想给刀烽打个电话。”   璇姐担心的看了看我,点头道:“打个电话也好,你小子受的刺激太大了,是该让刀烽安慰安慰你……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   “嗯。”我朝璇姐挥挥手,看着她窈窕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然后掏出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   之前一直想着不能打扰刀烽,不能让他觉得我很没用,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心里越空洞我就越想他,想着如果这时候他在身边该多好,那我还能抱抱他,听他说话,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安慰。   可是现在,我连这点安慰都要自己幻想,这就和爱人明明躺在身边,自己却要憋着劲撸管一样。   我深吸口气,手指在三星脑残机的屏幕上轻轻划过,马上转入等待接通的画面。   终于还是打了……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忐忑的如同小姑娘一般,连将手机放到耳边的勇气都没有,就怕听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对我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迟迟没有接通,我握着手机的手有点颤抖,好几次都想去挂掉,偏偏心里又舍不得,老想着再等等吧,万一他待会儿就接了呢……   心跳的异常激烈,等待别人接电话的时间很难熬,尤其是等刀烽的。   我脑袋逐渐开始发木,以至于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都没有分辨出屏幕的变化,直到刀烽深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才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放到耳边,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楚扬?”刀烽在那边似乎正进行什么激烈的运动,他微微喘着气,身边传来乱石滚落的声音:“怎么了,说话。”   “刀、刀烽……”回过神来,我一张嘴就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忙不迭的说道:“你在哪儿呢。”   说完我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刀烽都没对璇姐说他去了哪里,又怎么可能告诉我,我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果然,刀烽稍微迟疑了一阵,回答道:“……我也说不清我在哪。”   不等我回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信号不太好,我仍然听出那男人就是刀延。   “是楚家那小子?”刀延道:“怎么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你们俩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   刀烽没有理他,刀延又继续说道:“那就在这休息几分钟,你们有什么废话赶紧说完。”   我听着刀延好像走远了点,小心的问道:“他走了?”   “嗯。”刀烽走到一个地方坐下来,从杂乱的摩擦声中可以听出他身上带了很多东西,我甚至听到他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后抬脚踢开一块石头的的声音。   我找不到话题,于是就这么沉默着,刀烽的呼吸夹杂着微弱的电波响在耳边,他一直在等我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们俩终于按捺不住了,居然异口同声道:“刀烽。”   “楚扬。”   然后又同时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我愣了愣,随即尴尬的挠着头“嘿”了一声,心情却莫名其妙好了起来:“你到底在哪儿呢,刀延带你去干什么了,年还没过呢,别做太危险的事。”   刀烽轻轻应着,然后说道:“刀延带我进了刀家祖坟——也就是墓葬群,大概在湖南一带,路很不好走……诅咒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神色一黯,却还是勉强说道:“我大逆不道,挖开了爷爷的坟,看到被诅咒的下场了……爷爷他,在我去云南不久就去世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听到我的话,刀烽在那边沉默很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最后只能说道:“抱歉……”   “别道歉。”我连忙打断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去掺和的,而且我也必须掺和不是么……我只是想听你安慰我,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是以这个为借口给你打骚扰电话,我……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或许是这话说的太露骨,刀烽在那头又开始习惯性的沉默,我心里着急,嘴上胡乱叫道:“刀烽,刀烽?阿烽,说话嘿,再这么下去咱就白给移动送钱了,一通电话俩人光对着喘气了,你那可是长途加漫游。”   在我的催促下,刀烽含糊的应了几声,接着压低声音道:“我见到大哥的墓了,大哥真的已经不在了。”   说着,刀烽将这些天他所经历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了我关于刀渊的事。   原来刀渊在去查这件事的第二年就认识了刀延,刀延开始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相处久了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友好起来,但刀渊始终不知道刀延就是当年那批人之一,只以为他也是为了查这件事才离开刀家的,就连那两张照片也是刀延给的,因为刀延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希望有人能帮他从这里面找到线索。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在进入一个古墓的时候出了岔子,刀渊为了救刀延中了剧毒,没过多久就去了,刀延很懊悔,懊悔自己没有把不死之身的秘密告诉他。   如果当时中毒的是刀延,刀渊无论如何也不会死。   我听到这里大概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有多么凶险,在古墓里有时候不是说你资历高本事大就能免去一切灾祸的,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运气。   “……所以他就亲自把大哥安葬在刀家墓葬群了。”刀烽说完后松了口气,我知道这事在他心里估计也憋了很久。   我赶紧安慰刀烽几句,又问道:“那你恨不恨他?”   我本以为刀烽会像电视里那样豪气冲天大义凛然的说不恨,我尊重大哥的选择什么的,却没想到他沉默半响后就说了一个字。   “恨。”   人和人的感情终究是不同的,刀延再怎么做,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刀渊在刀烽心里的影响,无法改变刀烽对他大哥的感情。   俗话说兄弟之情血浓于水,刀烽和刀渊大概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真可惜我们家就我一个。   ……不过真要有的话,我更希望是萝莉妹子。   我了然的点点头,心想刀烽这家伙只要在跟我没关系的事上就从不说谎,像现在,他都敢当着刀延的面说恨,虽然刀延可能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从相识到现在刀烽已经骗过我三次了,一次是在夜市上吓唬我,让我跟他走,骗我说中了小黑猫的毒活不了多久,一次是我们中了陷阱掉下去之后,骗我说他的手没事,还有一次就是在养生殿下面,骗我说他知道那护符丢在哪里……   不过我大概明白,刀烽只有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说谎,而他这些小小的谎言,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就是在遮盖自己的伤痛。   他已经习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让其他人有担心的余地。   每次想到这点,我心里都软软的,那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更加强烈。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有这么疯狂的保护欲,这大概就是那什么……所谓的爱情吧。   以前看到围脖上总是有一些小段子,说爱恋有各种各样的姿态,在一起就是幸福,在一起就会发自内心的快乐,或者只想两个人在一起。我就觉得这些小女生真是太会幻想了,结了婚就知道爱情在现实面前连个屁都不算了,天天柴米油盐都能烦死你。   不过现在我倒不这么觉得了,因为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在一起就是幸福。   我真的很想和刀烽在一起,一直一直……   为了他,我大概会心甘情愿的去为两人的将来负责,心甘情愿的去计算那些生活琐事,心甘情愿的去买柴米油盐……   谁说爱情的力量不是力量?   我干咳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我是说,你过年前能来么,还是说你要回刀家过年?”   我可忘不了他答应过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就来北京找我,哦不,是我们……   “我会去找你。”刀烽说:“吴谋这两天应该就到了,我会在他之后到,用不了几天。”   “哦。”我闷闷的应了一声,说道:“你就没点别的想对我说了?”   “什么别的?”   “比如说很想我啊,好想快点见面啊,北京这边有没有很冷啦,或者很爱很爱我之类的……”   “……”   “……算了,就知道对你期望不能太高。”   听到我垂头丧气明显很失望的话,刀烽终于妥协,嗯了半天,最后犹豫着小声道:“楚扬,我……”   刀烽“我”字刚出口,手机那端忽然插进刀延的声音:“聊够了没有,该走了!”   “……”说悄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刀烽沉默中都透着尴尬,他仓促的胡乱应了一声,说了句“见面再说”,便急忙挂了电话。   我动作缓慢的放下手机,茫然的望着手中的黑直板,呆呆的在寒风中站了许久。   回味着刚刚刀烽那些话,和他如同往常一样悦耳的声音,我心里渐渐涌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夹带着一点轻微的疼,让我彻底进入魂不守舍的状态。   直到迷迷糊糊的走回家,我脑中还在想着,原来给老婆打电话也是个技术活,下次一定要先问“想没想”,再谈“正经事”。      第77章      由于上次刀烽和璇姐来我家留下的卡宴没有开走,我便在闲暇之余跟璇姐学了开车,并赶在过年前最后一批考了驾照。   那车放在我家后院时间太久,车上落了一层灰,璇姐说这样不能直接开,要先去洗车店洗洗再开,而且北方冬天气温低,发动机不容易达到正常温度,润滑油效果降低,很容易增加车的负荷,对发动机磨损太大,所以启动时都要先热车五分钟。   作为一个新手,我一直都很听话,每次开车前都在车上愣五六分钟,再老老实实的把车开出村子。   有璇姐这么一个技术风骚的师父,我自然也学了一身风骚的技术,这种风骚的技术让我在学车的过程中连刮带蹭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有一次不注意把一辆小金杯屁股给撞裂了……   说真的,不是我炫耀自己车好,只能赖那辆金杯太烂了,这还多亏我没把油门踩实了,不然那辆破金杯能让我撞翻出去。   而卡宴倒没什么大损坏,只是前面掉了好大块漆,车灯也碎了一个,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要掏的修车钱也比补偿破金杯的钱要多好多。   就为这事,璇姐一晚上没让我吃饭,死命的鞭挞我练车。   大叔比刀烽预计的晚了好几天才到,他到的那天,我在璇姐的陪伴下亲自开车去首都机场接机,这次技术娴熟的我已经没有再出现严重的错误,只是偶尔倒车的时候还稍显生涩。   不得不说,北京的路对新手来说太他妈难开了,有几次我不小心堵在路中间,就让几个北京老司机骂的狗血淋头,璇姐有时候给人家赔笑,有时候直接骂回去,然后连打带掐的指挥我快速逃离现场。   这直接导致我在接到人往回开的时候习惯性漠视一切叫骂,面无表情的纠正错误然后开走,逗得大叔和璇姐在一旁哈哈大笑。   大叔到了以后,先去给老楚和老妈拜了年,道了声打扰,便钻进爷爷那屋跟老楚研究什么去了。   这次过年家里来的人多,老妈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看上去非常高兴,说好多年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说完掳起袖子拿着扫把就去把外院的几间空房都打扫了出来。   家里本来就人少房多,再来几个人都有地方住,不过没有多余的被褥,只好由我上街去买。   因为第一趟活的关系,我现在手头有很多富裕的钱,不过这些钱都在老妈那保管着,没娶媳妇之前她是不会允许我乱花的。   吃过晚饭,我让老楚去陪老妈看电视,我和璇姐则悄悄摸进大叔的房间,准备将一切问个清楚,不管怎么说,大叔知道的绝对比我们要多。   “想问什么,问吧。”大叔翘着腿坐在床上,一脸从容潇洒,他这次的替身比前两个都好看不少,年龄比上一个要大,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我先仔细欣赏了下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随后问道:“诅咒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大叔点头道:“知道,三家人死后入不了轮回,是因为当年那批人进入鬼城中了与咱们一样的诅咒,我回到吴家后那位不肯露脸的祖宗终于召见我了,我看到他后背也有同样的图案,而我却没有,这说明当年他是亲自进去的,那位祖宗虽然真实年龄远超于我,但表面上看只有二十来岁,他的精神很不正常,有时候第二天醒了就会忘记自己是谁,记忆混乱不堪,说的话完全经不起推敲,比楚问天和刀延的症状要严重很多。”   我说:“怎么会这样?他们当年从鬼城中出来以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事,怎么每个人都变得那么奇怪,刀延在失去记忆的同时,几乎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当年的同伴都在他怀疑之中,如果只是鬼城最后的诅咒,应该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他们出去之后一定遇到了什么。”   “你猜的没错。”大叔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展开后交给我道:“你看这个,这是楚问天离开前留给我的信,上面说他已经记起很多事,现在要去确认自己的记忆有没有错,让咱们不要去找他,大概是因为那个地方太危险。他还说当年那批人从鬼城出来后就有几个人死了,但是他们发现那几个人死掉之后魂魄始终离不开尸体,当时楚家最牛逼的几个封鬼师合力超度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承受魂魄被缚之苦。除了这些,楚问天还说了几个地址和几个人名,他有些事仍旧记不起来,希望咱们能从这些地址中找到线索,找到当年那个真正背叛他们的人。”   我将信中内容详细看了一遍,结合大叔的解释,大概明白了接下去要做什么,然后我将信纸递给璇姐,同时说道:“那等刀烽来了,过完年就可以按照地址一个个查找了,现在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三家人的安宁,也为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说完我想了想,继续道:“楚问天和刀延他们中了诅咒一直活到现在,并且拥有不死之身,咱们是不是也一样?也已经是不死之身了?”   大叔摇摇头,叹道:“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鬼城最后那个诅咒只是单纯的关于灵魂的诅咒,并没有不死这样的效果。”   “那就是说,刀延他们是在之后遇到的事情中才拥有了不死之身?”我疑惑道:“那南诏鬼城最后的太极究竟是什么,那个男人看上去非常诡异,并不像普通的恶鬼之流。”   闻言,大叔笑了笑,说道:“我想,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太极乾坤万物终极,只是幻觉而已。而且那里的东西恐怕只会攻击没有魂魄的生物,对待有魂魄的生物,它们就会施与诅咒。我进入最后那道门后,几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并没有看到你们所看到的幻象,也没有看到什么男人,更没有接受什么选择题,所以我听纪璇说完门内的经过,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幻觉?”我惊讶道:“不可能吧,那个男人要怎么解释,我确定他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不可能所有人同时中一种幻觉吧,幻觉还能做出筛选?我碰到刀烽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看不到对方,就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只能看到周围的太极图,能听到刀烽的声音,也是在回答完那个人的问题之后。”   “这很简单。”大叔解释道:“你们中的是同一种幻觉,幻觉会根据人心理的不同而产生变化,那个男人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他也许是停留在那个特殊空间的亡灵,也或许是南诏鬼城的主人皮罗阁,亦可能是皮罗阁手下的某位能力出众的巫祝祭司,那个空间与外界的磁场不同,那个人,姑且称为人吧,他就是利用空间内的特殊磁场和致幻药剂,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进入空间的人都中诅咒。”   “磁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我打了个激灵,又问道:“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呢?如果那个人只是单纯的亡灵,他怎么可能把我们七个都送出鬼城,这足以说明那个特殊的磁场空间内有更神奇的东西,比如百慕大三角洲那样能让人无故消失的能力?”   “估计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叔又笑了,他促狭的看我一眼,说道:“想象力太丰富有时候也不是好事,说实话,我认为你们七个之所以能从鬼城中出来,全都是靠你们自己。在你没醒的时候我就给纪璇打了电话,让她仔细观察了你们几个人身上有没有更特殊的痕迹,比如鞋底鞋沿在近期沾上的泥土,或者是记忆中没有的伤口之类,结果纪璇很快发现,你们几人脚上都有着厚厚的泥土,明显是昏迷后又经过了长途跋涉,而且有人身上还有自己绝对不记得的磕伤碰伤,项文甚至发现他左脚的鞋掉在被发现的地方几百米远的泥潭边。”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们是被人催眠了之后才送出来的,那个鬼城最后的空间内有出去的通道,那个人不会让外人知道这个通道所在,所以才会让你们全部昏迷,好接受他的控制。”   “控制?”我愣了一下,问道:“是用那种致幻药剂控制的?”   “不是,是蛊。”大叔摆手道:“别忘了南诏国人最擅长的是什么,那个人在你们每人体内都种植了蛊虫,通过蛊虫操纵你们回到村外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不过不用担心,那蛊虫已经被项文解决了,他说这是对你们的报答。”   “原来是这样。”听完大叔的解释,我渐渐能将所有事串联起来,并且发现大叔说的基本没错,如果没有经过一定的长途跋涉,我也不会觉得筋骨酸软疲惫至极,甚至一下就睡了好几天,尤其当时穿的那套衣服,完全成了一团破布。   璇姐在旁边听了许久,这时开口道:“估计就是这样没错了,吴谋的解释才是最合理并趋于现实的。”   “嗯。”我略微颔首,忽然想起唐宁,又问道:“对了,我们走了以后刀延在路上洒了一种药,应该会让小黑猫不能行动,你们是怎么跟上来的?唐宁在路上布置了陷阱,你们没有受伤么?”   如果大叔在钢丝陷阱那里受了伤,就无法进入门后的空间。   “你记得分开前项文拍了你一下么?”大叔道:“那小子趁机往你身上埋了只子蛊,刀烽的墓兽昏迷后,我们就是靠着那只寻路的母蛊找到你们的。”   “嘿,这小子倒是机灵。”我终于放下心来,笑道:“以前还笑他没用,现在看来,我倒要去跟他说声谢谢了。”   理清思绪后,我在刀烽没来的这几天带着大叔和璇姐到处乱逛,把我们这个小城转了个遍,没吃过的小吃也带着他们都尝了尝。   后来老妈说买年货她一个人搬不动,我们便开车载着老妈一路来到城里最大的百货商场,大叔和璇姐居然是第一次进商场置办年货,热闹的人流让他们两个都有些手足无措,该买的不该买的捡了一大堆。   第四天下午,刀烽终于打来电话,说他晚上就到北京,并“任性”的让我们去接他。   我挂掉电话站在原地,对着空气傻笑一会儿,然后决定为了满足刀烽“任性”的要求,就不带大叔和璇姐这俩超级电灯泡了。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要亲自开车,独自去接未来的老婆回家,顺便让他瞻仰一下我风骚的“技术”。      第78章      经过这些天的磨练,我的开车技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璇姐都夸我越来越像她了……   所以当我一个人开车到机场的时候,站在路边的刀烽马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仍旧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结实完美的身材即使在放松站立的时候也挺直的犹如一杆标枪。那头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被吹的凌乱,厚重的军靴在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我心底。   我愣了愣神,急忙下车走到他面前,就看到那只小黑猫从他松散的领口钻出,探头探脑的瞅了我一眼。   “会开车了。”刀烽低声说着,嘴角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黑眸温柔的看着我,整个人顿时帅的胡搅蛮缠。   “嘿嘿,都是璇姐手把手教的,能不会么。”我笑着挠头道:“不会她得打死我。”   刀烽还是笑,拉着箱子来到车后。   我把车厢后盖打开,伸手过去说:“我帮你放,你先上车。”   “嗯。”刀烽大方的放开箱子,双手插兜站在旁边看着我,一副“我看着你把它搬上去”的淡定从容。   我心道不至于吧,一个箱子而已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我虽然没有特别大的力气,但也不是弱鸡啊。   于是我一边抓着把手,一边将右手放在箱子下面,憋足了劲想一口气把箱子抬上车,哪知道这箱子沉的跟炸弹似的,差点把我手腕抻脱臼。   努力尝试了十几次后,我累得气喘吁吁,那箱子也只是挪了一个角度。   “我靠,你往里面塞长城砖了?怎么这么沉?”我抹了把脸,心虚的看向刀烽。   刀烽嘴角一勾,走过来两下就把箱子扔到车上,随后利索的盖上后盖,拍了两下手道:“走吧。”   我看着他轻松的做完这些,心里觉得特没面子,只好小声道:“我这是没吃饭又开了好长时间车,要是吃饱饭有了力气,甭说一个箱子,俩这样的我都给你抬上去。”   刀烽显然心情很好,并没有揭穿我,只是径自走到车头,钻入副驾驶位。   我老脸一红,干咳一声也跟着坐进车内。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回去的速度很慢,一路堵车堵到高速,有时候十几分钟都动不了一下,不过我倒不着急,因为刀烽就坐在我旁边。   我心情愉悦的轻轻敲击方向盘,扭头一看刀烽已经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之前天黑没看清,现在在车里有了灯光才发现,他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长而不卷的睫毛下面是浓重的阴影,冷峻的侧脸在睡着时会显出与平时的成熟稳重不相符的稚气,让人忍不住很想欺负他一下。   这家伙到底几天没睡好觉了,该不会刚办完事就跑来北京了吧,连家都没回去过?   我趁着堵车的空当,一面细细观察刀烽,一面暗自揣摩着。   那小黑猫显然比刀烽精神许多,它一下子从刀烽衣服里窜出,爬到我身上叫了两声,就钻到后座瞎挠去了。   我看了看前面依旧岿然不动的车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我掏出手机,小心的挪动身体,尽量让自己到达刀烽正面。   刀烽微微倾斜着身体,双臂交叉于胸前,脑袋轻侧在一边,因为刚刚小黑猫的动作,他领口敞开着,隐约可见从锁骨向下延伸的优美线条。   我坏笑着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挑着角度就给刀烽照了一张“睡美人”。   谁知刀烽睡得不沉,被我动作惊扰到,立刻醒了过来,不过他实在太累,醒的时候眼睛好半天找不到焦距,茫然的望着我,那表情诱人极了,我赶紧连拍好几张。   “干什么。”刀烽嗓音沙哑,似乎有些恼怒,他伸手过来抓我,却被我反握住手腕,变成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我当然不会错过这种绝妙的时机。   “别闹。”这次刀烽终于弄清我在做什么,眉头一皱,一拳就打了过来。   我啊的一声滚回座位,在他抬手欲夺手机的时候死命护着那一直被我看不起的三星脑残机,死皮赖脸的嚷嚷道:“不许抢不许抢,想要手机你就从老子尸体上踩过去!”   刀烽手上动作一顿,怔了两秒后,顺势化抢为揍照脸就给了我一下。   “都说了不许打脸!”我嘴上虽然气愤,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因为刀烽那一拳根本就没用力,打到我脸上也就是做个样子,一点都不疼。   我侧着身子不让他看到,偷摸把那张“恼怒的任人宰割”的照片弄成手机墙纸,一解锁就能看到刀烽那性感的小模样。   这之后我又偷拍了几次,刀烽开始还叫我不要闹他,后来彻底懒得理我了,干脆的睡了过去。   我适当的把车内灯关掉,尽量将车开的平稳,让他在到家前能先补个好觉。   当然,在路上堵车的无聊时间中,我继续不遗余力的偷拍,甚至将玩具放到他肩上拍了几张非常“可爱”的照片。   有了刀烽的照片后,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爱上这款手机,尽管它像素不咋地。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我们终于如愿归来。   停车的时候,我有意没吵醒刀烽。   将车停在离家有段距离的地方,我侧过头轻声叫了几句,他没有醒。   刀烽平时一直很警觉,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使是睡觉也不会让自己睡的很沉。可是现在,他却完全放下了警惕,任由自己沉入深眠。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在他身边,因为他信任我。   所以……   对于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我都快有那么一丁点的羞愧和不好意思了……   我看了看他轻轻起伏的胸口,又看了看他柔软的薄唇,终于忍不住支起身体,慢慢吻了上去。   我不敢弄出大动静,只能小心的移动身体,同时一只手伸到下面将座椅缓缓放平,然后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上刀烽的。   刀烽渐渐醒了过来,在我一点点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挣扎了几下。   “楚扬……你要做什么……”刀烽逃避着我的亲吻,看上去很困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我揍飞。   我在刀烽侧头向后仰着躲避我的时候一口咬上那温热的脖颈,狠狠舔舐着那里敏感的皮肤,嘴里还不忘忽悠他:“我前几天出车祸身上缝了好几针,你要揍就干脆把我揍死算了,反正我打不过你。”   刀烽呼吸加重,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问道:“车祸……真的?”   “当然……”我解开两人的衣服,用力压住他,让他紧实的身体与我紧密贴合,在他耳边落下黏腻的吻,然后哑声道:“……骗你的。”   听到我的话,刀烽身体僵了一瞬,随后黑眸一黯,面色阴沉,用力抓住我企图钻入他衣服内的手,那力道大的我差点喊出来。   我忍着剧痛,用另一只手死命拉扯他衣服,同时不甘心的吼道:“你这么晚才过来,都不知道老子有多想你,做梦都梦到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我吻你几下怎么了!”   刀烽被我的话震住,手上力道放小了点。   我看出他是不好意思了,急忙趁热打铁,重新吻住他,轻声诱哄他张开嘴,让我伸进去肆意舔舐摩擦,揪住他柔软的舌头不放,狠狠吸吮到他呻吟出声。   快感从舌尖蔓延至全身,我感到下面有点硬了,就故意用下身去顶刀烽,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和无措后才得意的罢手。   一吻终了,我们两个呼吸都变得急促,我拉开他的上衣,猴急的解着最后一层衬衫的扣子,在那性感的胸部露出来后立刻吻了上去,全然没了继续解扣子的心思。   刀烽努力压抑着呻吟,试图摆脱令他呼吸错乱的困境,他喘息着抬手抓上我后背,想要把我拽离他的身体。   我察觉到他的意图,一狠心在他胸口敏感的突起上重重舔了一口,马上就感到他浑身一震,喑哑的低吟也跟着泄露出来。   “够了!”刀烽禁不起挑逗,用力抓住我的手推开我,沉声道:“下去。”   我看着刀烽微红的俊脸,和那凌乱敞开的胸口,知道再这样继续自己绝对会控制不住,只好苦笑道:“下去可以,你再给我亲一下,最后一下。”   刀烽见我态度坚决,眉头一皱,黑眸死死盯着我,半饷,他终于无奈的妥协,主动伸手勾住我脖子,拉低我上身,胡乱的吻了几下,然后猛地推开我,头也不回的下车走掉了。   车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躺在留有刀烽体温的车座上对着空气发呆。   车内仍然残留着之前的暧昧气息,我回想着刀烽刚才的表情和声音,还有那具让我迷恋到无法自拔的身体,忍不住抽了几张纸巾,慢慢将手伸到下面。   总算明白为什么说天朝宅男卫生纸消耗量大了,原来哥们儿都爱打飞机。   几分钟后,我匆匆收拾好车内的混乱,锁上车,慢慢走进前院。   璇姐正跟着老妈腾出空房,刀烽在一旁默不作声想帮忙打扫,老妈一个劲的要推他出去,嘴里说着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璇姐看到我来了,急忙退出屋子把我拽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干嘛去了这么慢才回来。”   我看了眼不好驳老妈面子而走到屋外的刀烽,“哦”了一声,实话实说道:“打飞机去了。”      第79章      “四人帮”重新聚齐的这些天,我一直坚守在刀烽身边,死皮赖脸的拖着他去做各种事。   之前见不着面,我心里很想,现在见到了,我心里更想,吃饭的时候眼睛都不断往他身上瞟,就怕一个不注意人忽然消失了。   我知道,这是我没有自信也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可是我没有办法,谁让刀烽早就说了我们这不算确定关系,只能说明确了彼此的心意,到底能不能在一起,还要另算。   但其实,我在心里早就用绳子把我们俩拴的死死的了。   刀烽是我的。   谁都甭想抢!   当我第不知多少次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看向刀烽后,刀烽也终于忍不住了,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猛的把我拽到他怀里,手臂一勾,用力勒住我脖子,不顾我凄厉的惨叫,在我耳边低声警告道:“你能不能收敛点,我都快看出来了。”   果然,刀烽话一说完,我就看到坐在旁边瞧电视的大叔和璇姐纷纷扭过头,一脸惋惜的对着我叹气。   璇姐甚至刻意挤到大叔身边,咬着耳朵悄悄跟他说道:“知道么,前几天楚扬背着刀烽打飞机来着……”   大叔听完扬了扬眉毛,故作惊讶的看我一眼,同样咬着耳朵跟璇姐说道:“怪不得这么饥渴,原来是没吃到……”   我:“……”   一帮人热热闹闹玩到除夕夜,晚饭由我和老妈亲自下厨,璇姐负责打下手。我的手艺向来不错,那晚更是超常发挥,原因自然只有一个。   饭桌上,我不断给刀烽夹菜,一边问他好不好吃,一边告诉他哪个是我做的。   刀烽倒没什么感觉,璇姐和大叔却是看不过去了,这俩超级电灯泡开始是假装漫不经心的用筷子和我对掐,后来干脆在我要夹菜给刀烽的时候把自己的碗递过来,明目张胆的让我给他们夹菜。   更可气的是老妈不明真相,还笑着催促我快点给大伙盛饭夹菜,就连老楚都跟着一起起哄欺负我……   吃过年夜饭,老妈、大叔、璇姐和我四个人摆了麻将桌,客厅电视开着,我们四个在旁边玩的热火朝天。   茶几上摆了几瓶五粮液,老楚和刀烽坐在沙发上,一人举着一小杯拼酒。   由于刀家和楚家早年的恩怨(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付),老楚总是习惯性的跟刀烽死磕,两人聊着聊着说到白酒上,老楚便直接取了酒和杯子,扬言要把刀烽撂倒。   刀烽一脸的淡然自若,老楚让他喝他便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较着劲。   等到春晚快结束,我们的麻将也玩了个尽兴的时候,老楚已经瘫在沙发里,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老妈把不省人事的老楚狠狠臭骂了一顿,埋怨他这么大了还跟年轻人拼酒量,也不知道注意身体,然后就架着人先回屋去了。   我看了看桌上的瓶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喝了多少,老楚平时还没我能喝,这一拼酒可就漏了老底。   不过看刀烽的样子,他们俩应该没怎么喝,因为老楚被老妈架进里屋后,刀烽仍旧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面色如常,完全不像刚喝过度数很高的五粮液的人。   我凑近他闻了闻,嘿,酒气还挺重。   刀烽皱了皱眉,一把拍开我。   临近零点的时候,外面噼里啪啦放起了礼花和鞭炮,家里隔音效果不好,这些人又都习惯在家门口放,搞得我们几乎听不到对方说话。   老妈一听开始放炮了,赶紧从里屋出来,挽起袖子不好意思道:“光顾打麻将了,饺子还没包呢。”   北方人的习惯,除夕夜一定要包好初一早上吃的饺子,大概就是取个吉祥的意思,也可能是对新的一年的期望。   璇姐一看老妈钻进厨房了,也跑过去帮忙,大叔这个南方人虽然长期混迹北京,包饺子这种活始终不在行,只能学着擀面皮。   家里厨房就那么大点地方,进了三个人就满了。   我见时机正好,便拿过早就买好的鞭炮,拉着刀烽偷偷跑到外面。   这时候街坊四邻都在家门口放炮,我们拿着鞭炮出去凑热闹,所有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鞭炮一响,我急忙捂着耳朵窜到刀烽身边,两个人在鞭炮和礼花的掩映下沉默了很久。   我们一直站到街坊四邻放完鞭炮钻回家里,刀烽在我准备回去帮忙包饺子的时候叫住我,低声说道:“去那边走走吧。”   我心里一动,立刻点头答应道:“好。”   我们沿着村里的街道慢慢走着,这两年城镇发展很快,村里的道路都有重新修葺,看上去非常规整和现代化,只有少数人不愿意动家里的老房子,仍然保持着那种独特而古朴的面貌,反倒成为一种另类的风景线。   现在虽然是深夜,但因为大伙都要守岁,基本家家灯火通明,我们走在外面也能感受到新年的喜气。   刀烽很少叫我这样跟着他到处走走,我猜他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或者单纯想聊聊天,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绝对是少之又少的,对我亦是。   我们绕着公园转了两圈之后,刀烽终于开始随性的说起关于他的事。   刀烽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年了,在他成年以后过不过年都没有区别,刀家和楚家不一样,他们的家规很严格,次子在成年后就不允许住在主家,必须搬到外面自己独立生活。只有被认定的下任当家可以一直待在主家,当家可以知晓家族全部的秘密,这关乎到刀家的存亡,所以为了避免发生兄弟阋墙之类的情况,刀烽在成年后就一个人跑到南京去生活了。   而当初刀家长辈认定的下任当家,正是刀烽的大哥刀渊。   刀家原本世代居住于湖南某个古镇,后来集体迁移到杭州落居。   之前我死缠烂打向大叔询问的时候,他也悄悄告诉我,刀家的观念和楚家完全不同,楚家因为是封鬼师一族,对人的生死和魂魄的轮回了若指掌,自然对那些身外之物毫无念想,认为人死了有个安葬的地方,能安心的投胎转世就已足够。可是刀家一直坚持墓葬对后世的影响理论,他们的墓葬群非常庞大,并且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有刀家世代保存下来的珍宝古董,还有其他许多外人无法知道的秘密。   刀烽前一阵就是被刀延带去了这个地方,他本来想去看大哥一眼就赶来北京与我们汇合,没想到又被主家几个长辈包括他父亲叫了回去。   回去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准备让他接替刀渊的位置,因为在刀渊失踪后,他是这一辈最有实力又最出众的一个。   接任当家位置需要很多手续,非常繁琐,刀烽想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知道生死尚未明朗,就没有答应,于是拖延了好几天,就赶紧偷跑了出来。   刀延在将刀烽带出来后就去找楚问天了,走的时候让刀烽不要再管这件事,他们会处理妥当,还说这是他们造下的孽,跟我们没有关系。   但事实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与我们没有关系?就算为了自己,我们也必须拼上一把,将所有事情推给其他人那是懦夫的行为,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我们“四人帮”当然不会相信刀延的屁话。   刀烽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说话就比我好听多了,他说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帮忙,为了三家后世的安宁。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周围已经趋于平静,只是偶尔能听到零星的炮响。   到家后老妈张罗着让我们吃几个饺子然后守岁,璇姐在老妈走进厨房后跑过来朝我挤眉弄眼,并奸诈的问道:“又去打飞机了?”   我无语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已经不愿意搭理我的刀烽,忽然觉得我可能会因为这个被璇姐笑话一辈子,真是后悔当初那么无所谓的把这事告诉璇姐。   大叔见我如此苦逼,叼着烟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吃完饺子老妈就进屋睡觉去了,在她看来守岁这种事是我们“小孩”要做的。   于是我们四个守在电视前,看了一个小时的无聊节目后,大叔拍手提议道:“咱们打牌吧。”   我一看璇姐和大叔那副表情,就知道这俩绝对都是个中高手,刀烽虽然不会玩,但也不在乎陪我们无聊,所以他爽快的点头答应。   我们四个把牌码好,决定玩差异最小的捉黑枪,璇姐干脆利落的教了刀烽一遍,让他先跟着我们玩一局,这牌简单的很,基本过一遍就会了。   刀烽熟悉牌路之后,璇姐提出之后的牌要带惩罚措施,赢的人可以对在场几人做任何事,输的一方不能反抗。   我拍着桌子大赞这惩罚好,然后拼了命的去记牌,取得胜利后立刻扔掉牌扑倒刀烽压着他狂亲。   经过几次失败的教训后,刀烽终于怒了,他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把我打到落花流水,然后作为惩罚揍的我狗血淋头。   大叔和璇姐则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致选择往我脸上“贴驴”,一晚上下来我脸上贴的都看不见东西了。   玩到最后,我们迷迷糊糊的靠着沙发睡着了,四个人睡的乱七八糟,也没盖被子。   我谎称没地方,硬和刀烽挤在一起,趁机吃豆腐。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隐约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非常诡异离奇,几乎没有任何逻辑顺序可言,我也根本记不住到底梦到了什么,只知道梦里有个女人,和无数抽象般的邪鬼恶煞。   我说不清自己在梦里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但那种失重的感觉告诉我我一直在往下掉,那仿佛是个无底的深渊。   当失重感到达顶端的时候,我猛的睁开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渐渐看清,在我面前站着一个曼妙绝美的女子,她一头纯黑柔顺的长发,额头黑色的花纹若隐若现,一双水眸灵动悠然。   而此刻,这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正一脸木然的低头看着我。      第80章      一大早,老妈就跟着几个街坊阿姨四处串门拜年去了,留下我们几个愁云满面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老楚宿醉的厉害,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他皱眉看着站在我旁边的小海,叹气道:“你刚回来的时候我见你身上的鬼气消失,还以为那纵鬼印已经让你解决了,没想到……”   刀烽他们虽然看不到小海,却能看见我手上的黑色花纹,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安的揉搓着手指,看了看小海绝美的容姿,说道:“回来就回来吧,这样也挺好的,之后还要出去,没有鬼奴在身边反倒麻烦。”   大叔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敲了敲,问道:“你的纵鬼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这鬼奴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之前没有任何迹象么?”   “我也不知道。”我按着额角头疼的说道:“我告诉过你们进入那个特殊空间前我开启了一扇门吧?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消失的,那扇门很奇怪,它上面附着很多鬼手印,我开启它的时候受到那些恶鬼的指引,不过真正指引我正确操作的只有一个,我怀疑那个可能就是小海……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刀延要我的左手了,因为只有带着鬼奴的人才能进去,进去后没多久我就发现小海和纵鬼印消失了。”   “然后直到今天纵鬼印才重新出现?”大叔问道。   “嗯。”我点点头:“我怀疑可能是那扇门有什么特殊力量,能将鬼奴完全牵制住,但是我不明白小海怎么回来的,我和她虽然心意相通,但是这种事没办法知道,我不可能看透她的记忆。”   众人同时理解的点头,老楚最后无奈的挥挥手说道:“那就先甭管它了,先去搞定眼前的事,等事情解决了再想办法消除纵鬼印……”   我应了一声,看着老楚疲惫的走回屋继续休息,心想纵鬼印这事楚家历经多少代都没有解决,明显急不得,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刀烽看着我手指上的花纹皱了下眉,似乎对这纵鬼印十分反感,我想他可能是忌讳鬼奴对鬼主的寿命消耗,怕我会有什么危险。   我朝他笑了笑,告诉他不用担心,经过这次纵鬼印消失,我脑袋里忽然有了一点启发,也许以后可以靠这一点来解决或者找出纵鬼印的漏洞,达到彻底解除契约的目的。   初一这几天不适合出门,我们手上握着楚问天留下的线索,虽然心里急切,但也没有匆忙前去寻找。   大家吵吵闹闹又过了许多天,邻近二月中旬才准备妥当。   刚过完年就出门,老妈心里很是不愿意,又想到儿子这么大了不能总憋在家里,出去做点事情也好,便多叮嘱了几句,让我们路上注意安全,开车的时候多加小心。   我们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目标,准备先从这里下手。   据楚问天所说,他们五人在逃出来后就分散到了各地,开始是因为谁都不信任谁,后来发现记忆出现偏差甚至混乱,才被逼无奈重新联手。   第一次合作是在那件事过去不久,五人各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在海老大的召集下又重聚在一起,决定再去一次那个地方,查清当年的真相。   出发时他们找了当地一个孩子帮忙拍照,也就是那张类似偷拍的黑白照片,这五人当时还认为自己是道上的大头,就没有按照大众的方法站在一起拍,而是选择了最自然的拍法,那孩子也是第一次用那种老式相机,所以拍的非常不稳妥。   不得不说,越是牛逼的人物脑袋里的想法越是诡异,要照我的话说,就是这五人都骚包过头了。   楚问天留给大叔的线索之一便是这个帮忙拍照的孩子的地址,不过按照年代来说,这孩子现在恐怕已经是叔或者爷字辈的人物了,我们见了他也得恭敬的道一声前辈。   第一次的合作在中途就被迫放弃了,原因是他们五人无法达成共识,还是那句老话,已经有了裂痕的感情是无法弥补的,信任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们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哄而散,此间又断断续续过了数年。   第二次合作年代比较近,当这五人都发现自己的记忆在不断被清空时已经迟了,他们甚至连当时去的那个地方都记不清,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经过当年那件事后都没有任何变化,无论年龄还是外貌。   他们五人就像是身体的时间完全停止了一样,自杀也无济于事,短暂的昏迷后仍旧会醒来,变成了传说中的不老不死。   长生不老在多少人眼中都是梦幻一般的存在,在他们看来却是噩梦的开始,因为这五人永远脱离在时代之外,世界的变化再大,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他们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甚至隐姓埋名都做不到。   可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们五人的容身之处。   自然,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家族,无法与家人团聚。   于是第二次合作的时候他们再度留下照片,作为他们不老不死的证据,亦或是一个记忆点,防止之后记忆再次消失,让他们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不过那次合作同样没有任何效果,楚问天五人遗忘的东西太多,基本上连自己曾经在哪里停留过都无法记住,他们想要查明真相,就必须一点点搜集线索,从头开始。   所以,才会有我们几人的加入,也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楚问天认为,他们应该在自己过去的住所中留下些信息,希望我们去慢慢查找,也许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这些事情本来他也可以自己去,但是楚问天说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下一次记忆清空前搞定那个让他们变得非人非鬼的东西。   我想刀延大概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才会在交代给刀烽一些事后独自去找楚问天。   车上,大叔一点点分析着这其中的缘由,并加入了一些个人见解,他认为我们想要找到楚问天等人的行踪,或者让当年那批人消失的地方,这个黑白照片所提示的地点是最好的线索,因为那是他们出发前的最后一站,那里留下的信息肯定是最多也最可靠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应该逐一查明楚问天留下的信息。   最近的目标就在天津,我们驱车不过几个小时就找到了地方。   楚问天说这里是当年海老大,也就是那个光头男住过的地方,他在这里还包养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叫林香,从15岁就开始跟着他,现在海老大消失,林香就一个人经营着海老大留下的酒吧。   我们打听到林香的住址后,发现这一片非常乱,经常能看见勾肩搭背压马路的小混混。   林香住的地方房子都比较老旧,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这里的住户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我们确认地址后,先让璇姐一个人去探了下口风,如果见面就四个人一起上,容易让人家引起误会。   璇姐机灵又聪明,加上这种事干的多了,知道碰上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交给她我们都很放心。   没想到只过了十分钟不到,璇姐就一脸败兴的回来了,她坐进车里时余怒未消,拿过矿泉水猛灌几口,骂道:“他妈的那女人太不识抬举了,老娘这是头一回碰上这么不讲理的。”   大叔拍了拍她,示意道:“说说怎么回事。”   原来璇姐敲开门后就说明了来意,告诉那女人她是海老大的后辈,来这里是要拿回海老大交代的东西,希望林香能带她去海老大的故居看一看。   谁知林香一听海老大的名字,先是皱眉上下扫了璇姐一遍,随后语气暧昧的说道:“哟,我说那死鬼怎么不回来了,原来是又找了一个,你去跟他说,想要东西就自己滚回来拿,老娘在这苦等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是帮他看房子的也得给点儿好处费呢吧!”   说完,林香就锁上门,任凭璇姐在门外怎么解释都不理不睬。   倘若不是我们手里只有模糊的信息,没有确定的位置,估计璇姐早就翻脸了。   大叔见璇姐气的脸都红了,连忙安抚道:“你也不用跟她生气,至少咱们已经知道房子还在她手里好好的,而且看她的态度,应该是对海老大余情未了,这就说明咱们还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海老大的房子到底在哪里,是她现在住的那套,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知道了房子的位置后,咱们又该怎么进去,能从林香手上拿到钥匙当然是最好的,不过那需要她自愿交出才行,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来硬的很可能会让她破罐子破摔,坏了咱们的事。”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道:“璇姐已经不能再出面了,接下来该让谁去,怎么接近她?”   大叔又看了看楚问天留下的信,皱眉思忖片刻后说道:“先去吃顿饭,晚点去她的酒吧转转,没准能发现点有用的东西。”   做好打算,我们收敛了心神,开始讨论去哪里吃。   璇姐早就听说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声名在外,当下拍板说要去吃包子。   然后我们开着非常显眼的卡宴在城里转了一圈,就看到将近十家打着狗不理招牌的包子店,其中甚至还有一家叫“天津狗不理包子总店”……      第81章      那包子到底怎么样,我就不说了,反正我觉得我们是被忽悠了。   晚上去林香的酒吧,进门时看了眼招牌,上面的字花里胡哨根本看不懂是什么。酒吧内部的装修倒是很普通,完全不像招牌那么扎眼。   我们四人进去后找了个角落坐下,酒吧内灯光昏暗,坐在角落不容易被发现。   璇姐为了避免被林香看穿,特意梳了个马尾,换了套衣服。   当酒吧客人逐渐多起来的时候,林香终于出现了。璇姐偷偷为我们指明那个坐在吧台前喝酒的女人就是林香,大叔想了想,决定由我们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去接近她。   我们要的其实就是房子的具体地址,至于怎么进去大叔自然会想到办法。   所以,我们三人玩了一个小游戏,输的那个就去接近林香套话。   大叔唤来服务员为我们开了一瓶红酒,我将那瓶红酒倒进杯子里,璇姐掏出笔在杯子下方画了一道黑色的印记,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三个人一起喝这杯酒,谁把酒喝到黑线下面,谁就输了。   猜拳的结果是大叔先喝,我第二,刀烽最后,这个结果注定刀烽要更倒霉些。   大叔喝的时候非常不厚道,他先是得意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即一口将那杯酒喝掉一半,拿给我的时候已经快接近黑线了。   我握着酒杯在手里掂量半天,又观察了下那酒杯的大概容量,小心的喝了一口。   那杯酒最后落到刀烽手里的时候,红酒基本已经与黑线平行。   刀烽知道我和大叔故意黑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们,手里把玩两下酒杯,然后很带情绪的把酒杯拍到桌子上,干脆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和大叔望着刀烽挺拔的背影,狡猾的相视一笑。   刀烽走到吧台前并没有和林香搭话,像他这种男人,到哪里都有人主动勾搭,所以他一点不着急。   他坐在和林香相隔一米的位置上,让调酒师为他调了一杯酒,接着沉默的喝了起来,这时候后面过来一个女人,穿得很暴露,她贴在刀烽身边说了几句话,刀烽没搭理她,她便识趣的走了。   林香在刀烽刚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现在看到刀烽对那女人不理不睬,便对刀烽有了兴趣。   当林香终于按捺不住主动端起一杯酒走过去跟刀烽聊天的时候,我和璇姐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林香这个女人算得上有点姿色,只是年近四十,年轻时再漂亮现在也只能说是风韵犹存。这个年纪的女人,稍微有点钱的都喜欢包几个小白脸。林香也不例外,否则她也不会天天跑到自己的酒吧来消遣。   刀烽人长得帅,个子又高,身材也好,很容易成为这种女人的目标。   不过但凡稍微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刀烽那一身绝对不是烂大街的便宜货,根本不会缺那点小钱。   大叔看着林香一个劲的跟刀烽套近乎,啧啧叹息两声,冲我们使了个眼色,说道:“上钩了。”   刀烽和林香大概聊了一个小时,两人便相携走出酒吧。   剩下我们仨继续在酒吧里喝酒,顺带要了一副牌玩斗地主。   接近零点的时候,刀烽发来短信叫我们到城郊的一处老房区去看一看,短信上说明了地址和门牌号,看样子他已经确定了目标。   那地方非常不好找,我开车载着大叔和璇姐转悠了很久,才在一个胡同里找到对应的门牌号。   然后璇姐愤怒的告诉我,我把车开进了死胡同,想出去只能倒车。我心虚的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这胡同不算短,凭我技术要倒出去,卡宴立马得变成破金杯。   无奈之下,璇姐把我踹到副驾驶,她坐上驾驶位,小心的将车往回开,我和大叔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谁让这胡同又窄又小,我把车开进去已经尽了全力,到了里面连车门都打不开。   好一番折腾后,我们来到刀烽说的老房子外,这房子常年没有人住,电和水早就停了,门上的锁落了厚厚一层灰。璇姐不由分说,上去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我们举着狼眼,慢慢走进屋内,由于璇姐刚才那一脚,房子里的灰尘到处飞舞。   我扇着眼前的灰,仔细观察着房子里的一切,客厅的摆设在海老大离开后就基本没动过,杯子和碗随意的搁置在桌子上,椅子略微向右侧开,显示有人曾坐过这把椅子,即使那个人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说实话,摸黑在一间老房子里乱转,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看着房子内的摆设还残留着被人用过动过的痕迹,就仿佛能看到那个人在面前晃动一样,非常诡异。   大叔不像我喜欢在明显的地方搜索,他直接奔到了书房,在书桌上认真的翻找起来。   大约三四点的时候,刀烽终于姗姗来迟,他一进门就不停按额角,我拎着手电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他陪那个林香喝了一晚上酒,好不容易才把对方撂倒,自己也快不行了。   至于怎么得到这房子地址的,刀烽倒是没多讲。   我看他一脸疲惫眸光黯淡,忙劝道:“要不你先回车上休息,我们找好了告诉你。”   刀烽勉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说道:“没事。”   我带着刀烽到书房去找大叔,就看到这货正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本笔记细看,那椅子已经被他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旁边桌子上则散乱的堆放着其他东西。   不过由于只有手电的光线,许多地方无法一下看清,导致我猛的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激动之下差点唤出小海。   “看什么呢?”我几步走过去,站在大叔旁边问道:“一声不吭的差点吓死我,发现什么了?”   大叔抬头看见刀烽来了,便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用手电指着那笔记上的字对我说道:“我发现咱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谁?”   “五人组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我奇道:“楚问天给你的信里没有提到这个女人么?”   “当然没有。”大叔摇头道:“这个女人比其他四人都要神秘许多,我也是刚刚在顾海的笔记里看到关于她的事,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顾海就是那个海老大的本名,他似乎是怕自己忘记这一点,特意在笔记中注明。那个女人叫温雯,已经去了国外,她每隔几个月和顾海联系一次,那两次合作也都是顾海经过她的暗示才进行的。”   “这么说顾海对这个女人有几分顾忌?”我问道:“那关于这次的事,温雯知道多少?”   “不清楚。”大叔皱了皱眉:“不过很明显,在参与这件事的几个势力中,那伙外国佬应该就是她派来的,唐宁没准只是她雇用的一个帮手而已,或者唐宁就是温雯本人也有可能。”   大叔的话让我想起鬼城最后刀延和唐宁的对话,可是无论怎么看那两人的交谈都很一般,当时也没有去问他们是不是旧相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刀延和楚问天是幸存者,而主观的认为唐宁和我们是一个时代的人。   现在再看,唐宁是温雯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不然凭刀延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又怎么肯轻易同一个小辈合作。   大叔见我不说话,又继续指着笔记本说道:“还有一点非常奇怪,在顾海的记录中,前一半说温雯在积极寻找当年的线索,后一半却说温雯突然改变了主意,甚至刻意阻挠他们去查清真相,而这两者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顾海没有联系上温雯,他不知道温雯出了什么事,只说后来再联系时温雯就已经去了国外。”   “等等。”我打断大叔,疑惑道:“不是说那两次合作都有温雯参与么,她怎么会进行阻挠?尤其是第二次,如果温雯不愿意,她又为什么一起去?”   大叔摆手道:“说温雯刻意阻挠他们查清真相,只是顾海自己的猜测,笔记上的文字不多,但是可以看出顾海怀疑过温雯的动机,不过在第二次合作后顾海就不再有这个疑虑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机会再去猜测,笔记到这里就没有了,恐怕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无法回来找林香。”   “这么说,如果咱们按照顾海的想法,查一查这个温雯,没准能发现更多线索?”我挠了挠头,思索道:“你看有没有可能温雯就是他们所谓的叛徒?”   “不一定。”大叔叹息一声,将笔记收好,边示意我们离开这里边说道:“顾海,温雯,楚问天,刀延,加上吴家那位,这五个人谁都有可能是叛徒,别忘了他们的记忆混乱不堪,有的可能根本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些人在故意隐瞒,如果他们明明记得却假装失忆,谁又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大叔说的很对。   找到有用的东西,我们就必须马上离开,免得被人发现当贼抓起来。   璇姐在我们讨论笔记的时候跑到卧室去了,她的意思是卧室这种地方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习惯和隐私,我却坚持认为她是思想龌龊,这就和普通男人老想偷窥女人的房间一样,好奇之中难免掺杂了一些下流的心理。   当然,在璇姐狠狠拧了我胳膊几下之后,我马上就改口了。   我们将房门关好,伪装成从未打开的样子,虽然那破门被璇姐踹过后轻轻一推就开。   在即将走出胡同口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我们不想惹事,早就将手电关了,这女人一出现,我们差点以为碰到鬼了。   但是很快那女人就打消了我们的疑虑,因为她站在距离我们两米开外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第82章      刀烽想不到林香能这么快爬起来,并且准确的找来这里,他惊讶的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来找东西,并不想打扰你。”   林香双臂交叉在胸前,上下打量刀烽一番,像是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么能喝的。”林香说:“就连顾海那个王八蛋都喝不过我,在这一片谁不知道我林香是有名的千杯不醉,没想到今天却让你这毛头小子给喝趴了。”   闻言,刀烽并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林香,想知道她大半夜拦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林香见刀烽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接着嘴角一挑,笑道:“既然你们跟顾海认识,我也没心思再找你们麻烦,不过我有个东西托你们帮我转交给他,就说我不会再帮他看着这些烂摊子,这东西还给他我就不欠他什么了,我马上会离开天津,以后天涯海角,永不相逢。”   听到林香这话,我们皆是一惊,我还真没看出这女人有几把刷子,话说的十分豪气,倒不像那种真的被人包养的浪荡女,顾海当初也许就是看中她这点才收下她。   林香将一个翡翠扳指递给刀烽后,又深深扫了我们四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胡同。   我想,在离开天津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去筹备。   林香可能等这天等了很久了,如果不是我们到来,她也许会继续在这里等下去,直到油尽灯枯人老珠黄,我们来找顾海的故居,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契机,一个可以让她解脱的契机,一个可以让她把肩上的担子推给我们,然后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的机会。   不管我们是不是真的认识顾海,对她来说都没那么重要了,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甚至一个借口。   我从刀烽手上拿过那枚扳指,觉得这扳指肯定是顾海留给林香的最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因为这玩意我带着都往下出溜,更别说林香那小手了。   但是对于林香来说,这枚小小的扳指恐怕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不然也不会被她保存的如此完美,那润滑细腻的质感连我都看得出是珍品。   大叔一把夺过扳指,仔细看了两眼,低笑道:“哟,还是乾隆的,回头再找人看看,没准能卖个上百万。”   “我靠,乾隆的?”我惊讶的看着大叔手上的宝贝,问道:“要真是乾隆戴过的,肯定不止这个价吧?”   话一出口,我立马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我看到一旁对古董不甚了了的璇姐都在鄙视我。   果然,就听到刀烽隐隐的叹息一声,拍着我肩膀悄悄告诉我:“乾隆指的是年代……”   我老脸一红,尴尬的挠了挠头,埋怨道:“那大叔直说是乾隆年间的东西不就得了,还整这些虚的。”   大叔没有理我,很明显已经不屑与我为伍。   想要的东西到手,我们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于是决定先去找个宾馆睡一觉,然后起程赶往下一个地点。   我们匆匆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宾馆,要了一个标间两个单间,刀烽对住房没有什么要求,所以我硬拖着他和我一起睡。   分开前,大叔和璇姐纷纷向我投来高深莫测的眼神,我捏着磁卡,分别指着他们两人说道:“电灯泡一号,电灯泡二号。”然后赶在两人朝我扑来之前推着刀烽进了房间。   刀烽真的是喝太多了,他说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到想吐,这让我十分怀疑他们到底喝了多少,才会让刀烽这种看起来相当能喝的家伙说想吐。   这时候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我们草草洗漱过后就脱掉衣服上床了。   刀烽撑了这么久,基本是沾上枕头就着,我看着他沉沉睡去的面容,心里就像有把刷子在挠。   千载难逢的时刻啊,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那不是对不起自己么?   我贱笑着跳下床,蹑手蹑脚的钻进刀烽被窝,他身上的酒气仍旧很重,还有股浓浓的红酒醇香,我猜他今晚绝对在林香那喝了不少好酒,香气能有这么醇的,这世界上也就那几样。   刀烽睡得很死,看样子真是累坏了。   我把刀烽搂在怀里,顿时觉得心猿意马,本想骚扰他一下,见他这么累又有点不忍下手,毕竟我们这次能顺利拿到东西,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我把两个人的手机全部调成静音模式,接着挪动身体,让刀烽能安稳的枕在我手臂上,然后看着他安睡的样子,也跟着进入深眠。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我完全是被饿醒的,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电话显示是璇姐,短信却是大叔发的,他问我们为什么还没起。   我迅速敲好一条短信并发送,告诉他们刀烽还在睡,让他们先去吃饭。   大叔了解我的意思,知道这时候不好吵醒刀烽,便没有再回短信,估计是真的带着璇姐吃饭去了。   我看着怀里的刀烽,心里那股平息下去的小火苗又窜起来,忍不住用手指在他脸上来回摩挲,指腹顺着脸颊滑落到唇角,那柔软的触感顿时如同电流一般刺进我心底。   我慌张的挪开手,喉咙感到一阵干渴,眼睛死盯着那淡色的薄唇不放,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反正刀烽现在醒不过来,偷亲一下没问题,而且就算他真的醒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想着,我便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缓缓移动身体,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我几乎瞬间就沦陷了。   眼睛不自觉的闭起,我用唇舌一点点品尝、描绘,甚至抬手扶住刀烽,轻轻撬开他的牙齿,将舌头探进去感受那温热和柔软。   情动的滋味很美妙,尤其是这种偷袭,能让人感到一种隐秘的快感。   我将刀烽紧搂在怀里,随着唇舌交触间的深入,手上的力气也不断加大。   当我近乎痴迷的在刀烽口中蹂躏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吟,我一惊,脑袋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放开刀烽,就看到他正不爽的半睁着双眼,黑眸有些失焦,但仍然能看出是在瞪我。   “吻够了?”刀烽推开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和模糊。   我嘿嘿干笑两声,看着他坐直身体,烦躁的用手揉乱自己本就不怎么整齐的黑发。   被我吵醒后刀烽似乎很不高兴,他眉头紧皱,按着额角的同时低声说了两个字:“头疼。”   我赶紧下床给他倒了杯水,说道:“再睡会儿吧,你昨天晚上喝太多了,等你睡够了咱们再去吃饭。”   刀烽警惕的看着我,低哼一声道:“再睡还不是一样被你吵醒。”   我被他呛了一句,半天不知道回什么,只好尴尬的转过身,假装去拿衣服。   我打赌,刀烽以后肯定不愿意跟我一起睡了,至少近期,他绝对不会再上当……   等我和刀烽收拾妥当,大叔和璇姐已经吃完饭找上门来。   刀烽由于宿醉的关系,现在不肯吃东西,我只好去超市买了些面包水果扔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我按照大叔交代的路线,开着车一路向西行进,下一个目标就是当年帮楚问天等人拍摄黑白照片的那位,这一段路非常远,我们为了赶时间,基本只在加油站停顿片刻。   我开车的时候,刀烽就在副驾驶补觉,他的意思是,车上比宾馆要安全多了……   我们马不停蹄的跑了两天两夜,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楚问天信里说的那个地方。   这里交通不便,唯一与外界有联系的就是每天固定几趟的破公交,想坐火车都要自己找辙去几个镇子之外的城里,虽说在天朝这样落后的地方有很多,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我们开着车进去的时候,我甚至看到有的人家还在用外接水龙头,那屋子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房顶的横梁,不止是我,连大叔都觉得百感交集。   真不知道五人组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也或许在他们那个年代,这里的情况还算是良好,只是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再加上修路的资金不到位,才逐渐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怪当年的口号除了种树就是修路,交通始终是人类需要克服的难题。   我们在这个说村不村说镇不镇的地方饶了一圈,才发现一间招待所,那卫生环境,说真的还不如去住民居呢。   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小伙子一看有人来了,急忙招呼我们进去坐下,问清我们是要住宿后,又匆匆跑上楼去收拾房间,敢情这里就他一个人看店,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卡宴经过长时间的奔波车身染满了尘土,在这里却仍旧十分显眼,我们刚进招待所坐下不久,门外就呼啦啦围了一圈人,都是一帮大叔大妈级的人物,有的手上还拎着刚买的菜,弄的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璇姐最是郁闷,她本来就嫌弃这里的环境卫生,现在又被人围观,恨不得拿块布把自己包上。   这个招待所一楼就是间小饭馆,二楼才是客房,看样子在这片也是独一家,不管有什么人来了都得到他这投宿。   那小子早就吃准这一点,开口就要四百,璇姐一怒之下拍给他五百,说伺候好了再给他加钱,伺候不好姑奶奶就不走了,天天在这堵他门口。   吃晚饭的时候,招待所来了一个半百老头,那老头似乎和看店的小子熟识,招呼一声就上楼去了。   我们看的莫名其妙,都奇怪这老头难不成也是来投宿的?   后来看店的小子无意中喊了一句,我们才知道,那老头原来就是这间招待所的老板,姓郝。   大叔拿出楚问天的信看了两眼,嘴角抽搐两下,嘀咕道:“这他妈的,该不会真撞上了吧。”      第83章      知道招待所老板和楚问天信中提到的人一个姓后,我们并没有急于求证,而是安安稳稳的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回各自房间睡觉去了。   刀烽这次果然坚决不和我一个房间,他双臂交抱,背倚着门框把我挡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做多余的动作。   我郁闷的几乎抓狂,拍胸脯保证自己不会再骚扰他,甚至立下毒誓,但刀烽就是不肯妥协。   我只好无奈的滚回自己房间,眼睁睁看着刀烽把门关上,心里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晚上的时候招待所门口非常热闹,基本上每隔十几分钟就有那么一两个假装路过的人“不小心”碰到我们的车,加上卡宴本身又十分“敏感”,这一晚上光警报就响了不下二十次。   最后看店那小伙受不了了,披着被子跑到门口大吼道:“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没见过车是不是,有种把警报砸了把车弄走,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臭傻逼!”   我们跑到璇姐那屋,扒着窗户往下看,乐的直不起腰。   说实话我们一点不担心有人偷车,这地方总共也就那么大点,几乎没什么能完全遮挡住卡宴身形的地方,想偷车,那得先把所有人戳成瞎子才行。   不过比起车的问题,住宿的问题要更加窘迫,我回到我那屋后,就看到床铺有一角已经发霉了,只好找东西把那块盖上,然后只脱掉外套睡觉。   我没把这个问题上报给璇姐的主要原因不是我愿意忍气吞声,而是我担心璇姐急了真跑去堵人家门口。那看店的小子看上去不坏,犯不着太为难人家。   我饥寒交迫的忍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大叔就跑来告诉我,璇姐已经气势汹汹去堵人家门口了。   据说是因为她昨天晚上睡觉听见耗子在床底下窜。   “才多大点事儿啊。”我穿好衣服,对大叔说:“老子昨晚上都没被子盖,不也照样挺过来了,亏璇姐还是杀手出身。”   大叔看我把被子全用来垫床了,了解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谁跟你说她是杀手出身的?”   “我猜的。”我小声跟大叔咬耳朵:“千万别告诉璇姐。”   “碟中谍看多了你。”大叔闻言鄙视的瞥了我一眼,拎着那封信下楼去了。   我走出自己的房间,转个弯拐进刀烽的房间,看到他已经穿着整齐正准备出门,便把身后的门一推,堵在门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怎么。”刀烽一点也不惊讶,一脸平静的看向我,他走到我面前,我们俩距离不过一米。   “你昨天居然不让我进门。”我咬牙切齿。   刀烽扭头望向旁边,答道:“我想休息。”   “谁不让你休息了!”我抓狂。   刀烽默默转回头,黑眸盯着我不说话。   “……”我干咳一声,扑过去把他压在墙上,双手搂住他的腰,几乎贴着他的嘴唇说道:“那早安吻总得给一个吧,你得弥补我幼小心灵受到的创伤。”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黏人。”刀烽微微叹息一声,搂住我后背主动吻了上来。   “这都得怪你。”我一边加深这个“早安吻”,一边抽空嘀咕道:“我要是不黏糊点你压根儿就不理我。”   刀烽没再说话,大概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在感情的事上从来不肯主动这点,估计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所以我只能黏人,不黏人我怕我会以为自己是一个人暗恋,而恋爱分明是两个人的事。   一吻结束,我侧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个吻痕,自我安慰道这就是我们正在恋爱的证明。   刀烽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衣领拉高了些。   他转过身想开门出去,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从后面抱住他让他停下。   刀烽微微挣扎两下,见我抱的死紧就没继续,只是声音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我手从衣服下方伸进去,抚摸着刀烽结实平坦的腹肌,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之前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么,现在正好没人……”   刀烽怔了怔,抓住我那只不老实的手,过了好半天才勉强低声道:“什么话,我忘了。”   我嘴角一抽,黑着脸把手伸到上面,在他胸口摩挲着威胁道:“耍我有意思么?”   刀烽胸口几个地方很敏感,我刚用手摸过去他就轻颤了下,但是隔着衣服他不好抓到我,只能沉默下来任凭我怎么弄也不出声,我知道,其实他也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我很没劲的停住手上动作,双臂收紧死死抱着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蹭着他的脸,声音沙哑道:“我真想听……你那时候没说出口的话,我总觉得如果听不到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阿烽,我爱你,你呢……”   我低声诱哄,不惜耍赖撒娇,用尽我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只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我最想听的话。   刀烽被我蛊惑,安静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道:“我……”   不等他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璇姐大大咧咧的出现在门口,嘴里还在骂着:“你们俩干嘛呢,磨磨蹭蹭的……”   “就是,都等你们半天了……”大叔跟在璇姐后面,待看到我和刀烽的姿势后,声音戛然而止。   我在刀烽身后探着脑袋和他们对视,手仍旧搁在刀烽衣服里,但是我敏锐的察觉到,怀里这家伙已经脸红了。   片刻后,我哀嚎着倒在刀烽的床上不停打滚,骂骂咧咧道:“卧槽,你们妹,你们两个超级电灯泡……卧槽疼死老子了,妈的刀烽这个混蛋,居然这么用力,打到我肾了……”   璇姐完全无视我的指责,咬着耳朵对大叔说:“看到没,刚才刀烽脸都红了,哎呦可爱到爆炸了……”   大叔点点头,看着我说道:“楚扬肾虚了……”   我恶狠狠的瞪向大叔,就知道自己以前说的没错,这货的嘴永远都比韩寒还周立波。   解决完早饭,我们找到那位姓郝的老板,大叔拿出楚问天的信,问他认不认识信上说的这个郝富胜。   郝老板这会儿也是刚吃完早点,正坐在招待所门口翻报纸,听到大叔的话抬起头扫了我们一眼,说道:“找他干什么。”   大叔道:“是这样,几十年前有五个人到这里来过,他们在这留了几样东西,现在他们来不了了,就叫我们几个小辈来帮忙把东西取回,说是只要找到郝富胜,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郝老板打量着大叔,谨慎道:“五个人?叫什么名字。”   大叔:“领头的叫顾海。”   郝老板脸色变了变,又问道:“口说无凭,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认识他么?”   大叔笑了笑,拿出那个翡翠扳指。   郝老板见到翡翠扳指,思索一会儿,这才正眼看着大叔,点头道:“是这个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来人了,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进棺材前都得帮他们看着东西呢,当年帮他们照相的那个郝富胜是我哥,他前些年得了心脏病,刚走,我叫郝富贵,你们叫我老郝就行。”   大叔体谅的道了声谢,我们便跟着郝富贵来到招待所的后院,这里有几间旧屋子,其中一间一看就知道锁了很久。   郝富贵拿了块砖把那把旧锁敲开,对我们说道:“过了这么久,这破锁的钥匙都让我弄丢了。”   他推开门,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你们进去吧,有什么问题再叫我,我就跟门口坐着。”   大叔又客套几句,便领着我们进了屋。   屋子内所有东西都落了厚厚一层灰,用手一摸基本就看不见手了。   我们只好忍着呛人的灰尘,尽量不去触动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先靠眼睛分辨出哪些可能有用,再将它们拿起来细看。   璇姐拿出几张湿纸巾递给我们,说道:“看到有用的就用这个擦干净,别用手拍,弄的到处都是灰,这也没地方洗澡。”   我们乖乖攥着湿纸巾,开始到处寻找线索。   大叔在桌子上发现一张类似地图的东西,刚要用手胡噜,想起璇姐的话又赶忙换上湿纸巾,把那地图一点点擦干净。   刀烽在大叔旁边,同样发现许多记录了重要线索的纸张,两个人在桌子前好一阵鼓捣。   我捂着口鼻,转身走到角落里,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同的东西。   地上有许多类似垃圾的纸团,我在其中翻找了很久,捡了几张我认为有价值的握在手里,这些纸团上面画了很多潦草的草图,有些抽象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有些我却能肯定那是南诏国的耳朵图腾。   这屋子闷了太久根本不能久留,我们只好尽快搜集线索,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研究。   我快步走到书架旁,低头查看的时候却无意中在书架缝隙里看到一个金色的东西,那好像是一个小盒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蹲下来,费劲的将手伸进去,摸索半天才抓到那个盒子。   这盒子歪倒在书架缝隙中,正面落了很多灰,几乎看不出颜色,侧面却由于角度的关系完全无碍,我刚刚就是被侧面的金色吸引才发现它。   我用湿纸巾把这个小盒子擦干净,发现这是一个纯金的小首饰盒,上面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只有一些简单的装饰,很古旧也很保守。   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两只耳环,还有一块形状古怪的石头。   我拿起那块石头的一瞬间,忽然觉得这石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它在不断的吸引我,召唤我,让我握住它,完全松不了手。   我静静看着躺在手心的石头,它一端光滑圆润,另一端却诡异的断开,似乎是从某种物体上折下来的。   石头散发着奇异的阴寒,渗透骨髓一般,让我根本移不开视线,那种阴森的寒意,是我非常熟悉的,属于恶鬼与死亡的气息。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这块石头,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它就应该属于我,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拥有它。   于是我偷偷将这块石头放进上衣内侧的口袋,拉好拉链不让它掉出去,回头看了看,知道没人注意到我的动作才安下心来。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小海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吃了一惊,心道我明明没有召唤,她怎么自作主张的跑了出来。   小海美艳绝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木然的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探向我胸口。   那里,放着刚刚捡到的那块石头。   我沉下脸,抬手挥开她,低声道:“回去。”   刀烽在这时候终于发现我的异样,他听我声音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   我面无表情看着小海,左手猛的传来一阵剧痛,当这股剧痛平息下来后,我转过身走向刀烽,说道:“没事,小海那家伙又出来捣乱。”      第84章      搜集所有的资料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我们关上旧屋的门,跟老郝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二楼房间逐一研究。   四个人挤在我那房间,将笔记本旧报纸和胡乱涂鸦的一些纸团全部展开,摊在我用被子铺好的床上。   大叔握着笔在那些烂纸上勾勾画画,不时询问两句,刀烽和璇姐就在一旁或点头或提出疑问,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些资料所吸引,一点点分析猜测五人组当年的踪迹。   我趁他们不注意,低头查看着左手上的花纹。   不出我所料,那纵鬼印的花纹果然受到石头的影响,短短几分钟内就从手指延伸到了手心,我的左手现在已经没法看了,黑色的纹饰在手心上扭曲纠结,醒目而招摇,非常具有三流艺术家的气质。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小海不经召唤擅自出现的真正原因。   那石头果然有古怪,它能对恶鬼产生相当大的影响,对人体或许也是,因为自从拿了这块石头,我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那感觉说不清摸不透,像是在无形中扭曲了一些我没有察觉的东西。   不过到底扭曲了什么,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想。   这石头被藏在老旧的首饰盒里,而当初的五人组中只有温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这石头是属于温雯的。那么为什么温雯会有这样一块石头呢,它是从哪里来的?这石头对我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对她又有什么改变?   这种石头只有温雯拥有,还是说五人组人手一块?这跟他们五人的不死不老又有何种联系?   温雯得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是否也和我现在一样,脑中多了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认知……   大叔说过,温雯曾经有意阻挠五人组继续寻找线索查明真相,这所谓的真相,是否与她有关。如果把这块诡异的石头,温雯的刻意阻挠,五人组急于揪出的叛徒,和当年三家人惨死的原因联系在一起,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很明显,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名为温雯的女人了。   “楚扬。”大叔见我一直发呆,奇怪的叫了我一声,问道:“发什么愣呢你。”   “没什么,就走了一会儿神。”我快速遮掩住左手,假装正经的凑过去说道:“怎么样,找到有用的线索了?”   大叔没好气的瞥我一眼,戳着床上的一张纸说道:“已经弄清他们从黄金鬼城出来后去了哪里,而且还发现了两个关键词。”   “关键词?”我嘴上问着,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块石头。   “嗯。”大叔点点头,把那些纸按顺序排好,一个个指给我看:“黄金鬼城中导致他们行动失败并被诅咒附身的,是地之极中的那个特殊空间,当年那批人从鬼城出来后,没有脸回家和妻儿团聚,便重新聚在一起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他们同样注意到了地之极的问题,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如何从鬼城出来的,于是他们给特殊空间起了一个很俗的名字,叫死亡空间……”   有了地之极和死亡空间这两个目标,这批人便开始四处搜寻资料,从各个朝代的历史资料甚至山海经一类的奇闻异录中寻找与地之极类似的东西。   他们人多力量大,又都是这方面的精英,没过多久就找到相关的资料,得知除了南诏古国外,在西汉时期也有一个国家隐藏着关于地之极的秘密。   这个国家就是于阗(tian 二声),西域古国之一,作为当时西域最繁盛的古王国,于阗隐藏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它是大乘佛教的中心,也是中原佛教的源泉之一,建立于阗的地乳王更是被民间描述成神明一般的存在。   传说在于阗古城的中心,就埋藏着一个直通地底最深处的黑洞,这黑洞就是地之极的原形,而在地之极的尽头,便隐藏着能让人不老不死的力量。   在楚问天等人留下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当初认为南诏国的地之极之所以会让人身中诅咒,是因为南诏国的技术不到位,想伪造一个地之极,却搞错了不老不死与灵魂不灭这两者本质的差距,所以才会让传说中的长生不老变成可怕的死亡诅咒。   如果想解除这个诅咒,恐怕必须找到真正的地之极才行,即使不能长生不老,也要弄清其中原理,找出克制诅咒的方法。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同当年那批人一样,找到早已消失于大漠的于阗古城,进入真正的地之极,让三家子孙从这个可怕的诅咒中脱离出来。   说完,大叔皱眉在死亡空间上划了几下,托着下巴沉吟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发现黄金鬼城之前,你和刀烽掉进山谷,发现刀家前辈的尸体,这个山谷很可能就是死亡空间与外界的连通处,正好说明了为什么你们会在那里发现尸体。”   “嗯。”我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当时没有说清楚,其实我们是在山谷中的一个石洞里发现的,现在想想那石洞很多地方值得摸索,还有那位老前辈的提示,他抓我下去也许就是要告诉我们那里可以直接进入地之极。”   刀烽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道:“但他是被人从后面砍死的。”   大叔说道:“这也是个疑点,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温雯,这个女人在第一次合作时积极寻找线索,这点从这些资料中就可以看出,它们大部分是出自温雯之手,很多都是她搜集整理的,第二次合作温雯却极力阻挠,这其中的隐情非常值得深究,我想她知道的一定比顾海等人要多,温雯之所以会阻挠,无非有两点可能,一是她就是当年那个造成众人死亡的叛徒,二是她知道叛徒是谁,或者说她知道那些人死亡的原因,从而阻止五人组继续寻找,以免大家都死掉。”   我想到首饰盒,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认为呢,哪种可能性更大。”   大叔眯起眼,摇头道:“两种可能性都很大,毕竟我对温雯这个人缺乏根本的了解。”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首饰盒交出来,想到那块石头诡异的力量,又放弃了。   于是我转移话题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是马上去找于阗古城,还是继续去其他地方寻找线索?”   大叔看了我一眼,摆手道:“不用去其他地方了,咱们最好马上按照这些地图找到于阗古城,我猜楚问天和刀延现在已经快到了,顾海和温雯虽然没有出现,应该也离的不远,不管温雯的真正想法是什么,都不能让她接近地之极,不然咱们需要的线索很可能被她毁掉,她阻止五人组继续寻找,却又跟着他们一起出发,目的自然是想另寻机会阻断线索,如果真让她把东西破坏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听了大叔的话,我们纷纷点头,四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塔里木盆地,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要到达周边的一个小镇,去做最后的准备和整理,深入广袤无垠的沙漠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绝对不能在这上面儿戏。   大叔和璇姐走后,我眼疾手快的拉住刀烽。   他停下来转头看我,目光中带着一点疑惑。   我冲他指指自己的床,意思很明显,上面被乱纸覆盖,染了很多灰尘,根本没法睡人了。   刀烽看着那些已经失去作用的废纸,无奈的点点头。   我跟着刀烽来到他的房间,发现这是两人间,刀烽只占了一张床,另一张完好无损的铺在那,心里顿时觉得非常不爽,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和刀烽嬉皮笑脸勾搭两句,但是现在我却不由自主的去往其他方面想。   刀烽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说只是耍着我好玩?   脑中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我愣了一下,很快又将其否定。   刀烽不是那种人,他认真且温柔,他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耍弄我……   胸口闷闷的,我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刀烽将外套脱掉,那结实精悍的身形立时显露出来,让我情不自禁的被他迷惑,心里忍不住想,就算被他玩弄我大概也是心甘情愿……   刀烽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身看向我,我急忙尴尬的低头脱掉衣服,有意遮挡着上衣口袋中的石头,然后把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破地方连个衣架都没有。”我随口说道。   刀烽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走过来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被他这么一问,我心里莫名开始发慌。   “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刀烽摇了摇头,表示他也说不上来,但那双漆黑的眸子仍旧紧盯着我,片刻后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我猜刀烽大概想直接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们,顾虑到我的心情他才选择了更委婉的说法。   思及此,我笑了笑,伸手搂住刀烽的腰,将头埋在他身上,用额头蹭着那诱人的腹肌,闷声道:“怎么可能,真有事我早就说了,别想太多。”      第85章      因为行程太过仓促,我们在第二天下午到达那个周边小镇的时候,车上的装备并不足以让我们进入沙漠。于是我们选中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将卡宴藏到旅馆后面的小院中,安心等待大叔说的牵线人到来。   这里邻近荒漠,气候干燥,到处是黄沙枯草,又是春天,气温一点不比北京高。   大叔认为我们需要一个熟识这里路线的人带我们进入沙漠,否则会很危险。   在牵线人到来前,我们便在小镇上乱逛,我们找到一家伙食不错的餐馆,进去吃了一顿羊肉“大餐”。   餐馆靠门口的位置坐着一个光头,这光头身形微胖,膀大腰圆,在我们进入餐馆的时候很不友善的看了我们一眼,之后比较安稳。   但是在我们走出餐馆的时候,我察觉到璇姐有意放慢了脚步,她装作随意的靠近光头,并和光头交接了一张小纸条。   他们两人的动作都很迅速,如果不是我事先有所察觉,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   而且除此之外,我还发现,那光头的左手小指竟缺了一段。   这个发现顿时让我脑中警铃大响,光头和断指,很明显我们最近就在查找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难道他就是顾海?璇姐和他交接了什么信息?璇姐又是他什么人?   几个疑问迅速在脑海中闪过,我记得璇姐之前说过,她是受人所托,才会掺和进这件事中,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判定,璇姐正是受顾海的雇用,来查清当年的事实真相?   但是璇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是暗中偷偷和顾海联系,她有什么隐情不能向我们说明?   我一路抱着这个疑问,看向璇姐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猜疑,璇姐倒仍旧是一副随性的模样跟着我们到处转悠。   这里的旅馆虽然环境也不是很好,但好在热水充足,晚上能让人洗舒服了再睡。这次我们要了四间房,一人一间,晚上的时候,我便将那块古怪的石头拿出来研究,小海往往会趁机跑出来站在一边看着我。   我知道,她也想要这石头。   我直觉这石头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它能吸引小海这样的恶鬼,也能吸引我这样的普通人,而且我明显感觉到,拿到这块石头后我的心境有了一些复杂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我在平时观察的更多,对周围的一切更加留意。   暂且不说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在解决所有事情之前,我需要它的力量。   忽然想起在黄金鬼城中,楚问天曾经说过我心态不好,并且这一点可以从鬼奴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   我看了看小海绝美的脸,发现那戾气似乎比以前还要浓重,额头的花纹也和我手指上的一样,向两边扩散开来。自身的力量因为这块石头得到了增强,难怪她会如此自作主张。   不过无所谓,只要纵鬼印还在,她就永远不能违背我的意愿。   我们在这个小镇等了两天,那个所谓的牵线人才带了一个当地的小伙子过来,期间我时刻注意着璇姐的动静,发现她经常趁我们不注意偷溜出去,不用说都知道,她是和那个光头联络去了。   牵线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大叔叫他四六,我们只能叫六哥,四六除了把我们需要的装备带来,还带了一个领路的小伙子,他说有这个小伙子在,我们就可以安全的进入大漠深处。   小伙子普通话说的马马虎虎,好赖总算能听懂,他告诉我们他叫阿木,说只要钱给的够多,他就带我们进去并且将我们安全送回来。   大叔笑着拍拍他肩膀,跟他说我们穷的就剩钱了,然后带他看了我们的车,阿木显然是识货的,看出这是“史上最快的suv”,才放心的点点头。   可是当大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路线图时,阿木却忽然说什么都不去了。   阿木看清了路线图上的地点,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他扫了我们几人一眼,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如果只是旅游探险,何必去这种地方,这张图上最后几个地点就连我都没有去过,你们根本不知道那里会有多么危险,就算准备的再齐全也很容易丧命,人是斗不过天的,碰上黑沙暴神仙都要毙命。”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黑沙暴是什么样子,如果说普通的沙尘暴,那塔克拉玛干这一带非常多,龙卷风也算频发,黑沙暴还真没听说过。   大叔以为阿木是觉得钱少了,便笑道:“你放心,我们知道去的地方危险,这样,我先给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倍报酬。”   大概是大叔给的条件太诱人,阿木脸色变幻几许,最终点头答应了。   他说道:“算了,既然答应了你们也不好再反悔,正巧你们来的这段时间,是穿越塔克拉玛干的黄金季节,深入腹地应该比平时容易,不过你们的车就不能用了,就算是保时捷卡宴到了沙漠里头也寸步难行,我明天会去雇几头骆驼,你们把车开到这个地方。”   阿木指了指地图:“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你们用车把装备载过来就行。”   送走了阿木,我们就开始把四六带过来的装备搬进车厢。   四六带来的装备很多都是野营一类的用具,帐篷、睡袋、炊具再加上罐头、水和挂面,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四六说:“别以为这些就多了,你们在沙漠里走起来会很慢,如果迷路了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救星,不要小瞧它们,真的进去了每滴水都必须节省。”   我们明白厉害关系,纷纷点头应是。   晚上的时候大叔和璇姐收拾完就已经提早睡下,刀烽到后院去给车子做最后的检查,我就站在远处看着他。   刀烽似乎和我一样心里有事,他检查的时候很认真,对周围环境却心不在焉,所以一直没发现我。   当他检查完转身准备回房间时,看到我站在后院门口,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我随口答道,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个护身符,你还带着么。”   刀烽微微怔了一下,抬起右手将袖子拉上去,让我自己看。   仍旧挂在那个地方,仍旧是那个古怪的系法,只是绳子中间多了一个死结,那是曾经被刀延拽断的部分。   我抚摸着那段绳子,心里希望这次它也能够保佑刀烽平安。   我帮刀烽把袖子拢好,笑了笑说道:“赶紧睡觉吧,明天要早起。”   刀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转身走回旅馆。   这一夜我噩梦缠身,梦到了很多人,很多诡异的画面,但是没有梦到刀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刀烽就过来把我叫醒了,这次他叫我起床的方法很“温柔”,只是把被子扔掉然后打开窗户而已。   我在冷风呼啸中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体,机械的穿好衣服。   等我准备好走出旅馆,他们已经坐在车里等我了。   璇姐坐在驾驶位,看上去心情很好,她永远都这么精力充沛,像个打不倒的“美少女战士”。   “快点快点。”璇姐敲着方向盘冲我喊道:“关键时刻就你掉链子,快点上车。”   我被晨风冻得哆嗦,抱着胳膊钻到后座,那个四六看了我的样子嘲笑道:“这是还没睡醒呢。”   我不理他,刀烽在我旁边体贴的帮我加了件衣服,然后对璇姐说:“走吧。”   璇姐在四六的指挥下将车一路开进半沙漠化的科尔雅河床。   这些早已干枯的河床以前都是水流充足的地方,河床两边可以看到低矮的胡杨和芦苇,河床中间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我们的车在这里跑的还算欢畅,只是间歇性的被河底突出来的硬物挡到。   璇姐有几次开的不顺手,居然被一个形状不大的东西绊住,车子后轮都翘起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好骂骂咧咧的倒车再绕过去。   四六笑着告诉我们,这是因为这里以前是走官船的,后来河流改道,水位下降,很多船都在这里触礁,最后船毁人亡,船上的东西和残骸就埋在河底,直到现在才逐渐显露出来。   他还说,很多著名的遗迹古迹都是被风沙吹出来的,那些考古学家能够发现它们,有一半是这大漠狂风的功劳。   我们一边聊着闲天一边往指定地点前进,快到中午的时候,天忽然暗了下来,四六看了眼地图,暗骂一句说道:“马上就到地方了,还能碰上沙尘暴,没办法,咱们只能继续走,停下来这车就甭想要了,沙尘暴你别看威胁不大,但是不消片刻就能让车埋起来,四个轮子陷进去就不好说了。”   我们只好又往前开了一段,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片胡杨林,四六高兴的指着林子叫道:“去那边,把车开过去,在那里躲一阵,等沙尘暴过去就行。”   大漠里的沙尘暴和北京那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那是真正的狂沙漫天,似乎连天都能遮起来,周围一下子就黑了,沙子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外面用石头敲,声音大的吓人。   我们在四六的指挥下赶紧逃窜进胡杨林,将车停在一个比较容易挡风的地方,大家坐在车里,安静的看着外面,默默等待狂沙过境。      第86章      沙尘暴过去后,我们打开车窗看了看,发现车子已经没法要了,脏的跟破金杯一样,浑身上下黏满了细沙,璇姐倒腾了很久,才把车从沙坑里开出去。   我们几个则早早的下了车,帮忙推车身或者清理车轮附近的厚沙。   这时候沙尘暴刚刚偃旗息鼓,但剩余的风力照样够把个子小的萝莉吹一跟头,好在我们几个又高又壮,在风沙中只要不张嘴说话就不怕什么。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我透过模糊的车窗发现这胡杨林里居然有几幢砖砌的平房,而且看样子是有人居住的。看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里的黄沙漫天,风一刮起来几米外都看不见人。   在四六的指挥下继续开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来到和阿木接头的地方,卡宴到了这里基本就开不动了,脚下全是软绵绵的沙子。   阿木坐在沙地里,让几峰骆驼围成一圈趴下,把他包在中间,他自己则背靠着骆驼休息,静候我们的到来。   由于大叔给的钱够多,阿木一口气租了十峰骆驼,其中五峰用来骑,只背少量装备,另外五峰专门用来驮水和食物等主要物品。   我们下车后把车上的装备统统往骆驼身上塞,阿木在这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一些东西,挂在最前面几峰骆驼身上,再加上我们带的,刚刚好把这些骆驼挂满。   四六见我们准备十分充足,又交代了几句话,便开着卡宴回去了,在我们从沙漠回来之前,那车就交给他保管。   我这是第一次骑骆驼,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可真让我见到活物了。   阿木让我们一人挑了一峰骑上,这些骆驼在他的指挥下很是温驯,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会把人摔下来。   阿木将这十峰骆驼分成两组,五峰为一个编队,他自己的骆驼身上挂着一个很长的驼铃,由他打头走在前面,我们骑着骆驼跟在后面,驼铃被风沙吹的叮当作响,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海中独显其韵味。   有了骆驼帮忙,我们接下去的一段路程相当轻松,加上现在不是夏天,沙漠中的气温很低,除了偶尔的强风无法适应,其他倒还挺好。   路上阿木告诉我们塔克拉玛干在维吾尔语中的意思是“进得去,出不来”,被称为“死亡之海”,还说这里现在的平均气温在零下几度,晚上就会到零下二十度左右,所以在冬季春季穿越沙漠,最重要的是保暖。   因为水和食物份量充足,我们一口气走了两天的路,第三天晚上的时候,阿木找了个有沙丘遮挡的地方,第一次摆开炊具生火做饭,在这之前我们一直是吃压缩饼干和罐头,晚上睡在骆驼的包围中,连帐篷都没用上,阿木说现在还不到那种时候,趁着路还好早赶紧多走点,等真到了沙漠深处一切才要慢慢来。   我们支起一顶中型的野炊帐篷,用来阻挡夜里的风沙,然后璇姐和阿木负责将带来的白菜、挂面、鸡蛋等等放进帐篷,筹备三天来的第一顿晚餐。   剩下我、刀烽还有大叔,则负责支起另外三顶帐篷,其中一顶是璇姐的豪华私人帐篷,另外两顶则由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分摊。   我自然是要和刀烽一起的,虽然这两天心里事情太多,嘴上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不可否认,我一直都关注着刀烽,甚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还偷拍了几张照片。   刀烽骑着骆驼凝望远方沙海的样子很值得回味,我不知道透过那双黑眸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但我知道在我眼里他是完美的。   往往在这种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也是好的。   不过很快我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眼前不断闪过把刀烽按在身下抚摸亲吻的画面,心里生出这样的男人就该属于我这种诡异想法。   我按了按额角,阻止自己臆想下去,我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怎么了,在想事情的时候脑中总会莫名其妙蹦出另一种答案,我暂时把它归功于那块古怪的石头,认为这是一种成熟进步的表现,简单来说就是想的比以前多了。   刀烽仍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在我偷看他的时候总能敏锐的察觉到,然后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告诉他没事,他却说我这几天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吃过晚饭,阿木跑到周围观察了下情况,然后说这里已经接近大漠最危险的区域,晚上最好轮流有人放哨,光靠几个骆驼还是不安全。   “这边都是流动沙丘,地形变化很快,晚上不要到处乱走,否则回不来都有可能。”阿木说道:“要一个人放哨还是两个人你们看着办吧,我的话一个人就没问题。”   刀烽看了看我,竟然开口答道:“两个人。”   我心下一动,直觉他是有什么话想在没人的时候跟我说,于是也点头赞同。   入了夜,白天光秃秃的沙漠看起来就会格外恐怖,阿木把那十峰骆驼驱赶到周围,让它们围着我们的帐篷卧下,在沙漠里,骆驼比任何遮挡物都要可靠,它们就如同一座座小山,可以遮挡住大部分风沙和寒冷。   开始的时候,我们五个都围坐在中央的火堆旁,让阿木讲讲大漠里的故事,或者听大叔说说外面的奇闻趣事。   璇姐抱着一个保温杯,坐在中间有说有笑,我沉默着,偶尔插上两句话,刀烽则最多只是勾起嘴角笑笑。   周围的骆驼都比较乖顺,基本不会弄出太大的声响,它们出来前驼峰里储存了足够的能量,还能坚持很多天。   我们一直聊到十点左右,便决定分批去睡觉,我和刀烽守第一轮,这样在快天亮的时候只用我们两个再接替一次就够,守夜这种事大学军训时不知练过多少次,在我看来稀松平常。   我和刀烽围着火堆坐了很久,待到其他人差不多睡熟的时候,刀烽终于转头看向我,说道:“你这几天心里有事。”   我看着他,然后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伸手搂过他的腰,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吻了吻,低声道:“没有。”   “……”刀烽沉默了几秒,忽然主动吻了过来,我吃了一惊,心脏跳动异常激烈,如同初次恋爱的小姑娘一样享受着他的主动。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刀烽在我被吻的回不过神的时候继续穷追不舍。   我愣了愣,见他如此认真,只好勉强坏笑道:“当然是在想你,阿烽……”   我还想继续,却被刀烽皱眉推开,他盯着我的眼睛似是不容许我有一丝谎言,并说道:“前几天我以为你心情不好,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我回忆了一下几天前的情景,心道难怪刀烽那几天那么温柔体贴,原来是担心我。   刀烽见我默不作声,黑眸黯了黯,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我,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慢慢传出:“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只觉得你现在变得很奇怪。”   刀烽说:“我知道我们还没到达那种程度,谈不上关系有多么亲密,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把心事告诉我,至少现在,我不想……”   刀烽忽然说不下去了,不过我已经大概明白,他是怕我们的关系会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疏远,他可能认为我突然变得沉默是因为他……   我心里开始懊悔,刀烽难得说这么多话,竟然是为了这种原因,他根本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怀疑过我的动机,只是把一切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说实话,我挺喜欢刀烽这样关心我,也希望他围着我转,我几乎就想把石头和首饰盒的事告诉他。   “其实没什么事。”我压下心里的感觉,握住他微凉的手,笑了笑说道:“你还记得在那小镇餐馆里的时候,门口坐了一个光头么?咱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璇姐和那光头递了张纸条,这几天我就是在想这件事。”   “只因为这件事……”刀烽微微一怔,神色古怪的看了看我,说道:“那个我也看到了,我觉得那个人是顾海。”   “你也看到了?”这下轮到我吃惊了,“那你怎么不说?”   刀烽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纪璇说过她是受人所托,那么无论托付她的那个人是谁,都是她自己的事。”   “你这么相信她?”我问道。   “为什么不信。”刀烽反问,眼底一片坦荡。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刀烽的性格一向如此,他认定的人就不会再去怀疑,不过这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现在在想,没有将首饰盒的事情告诉刀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我低头看着脚边的火堆,忽然有点害怕起来,自从拿到那块石头后,一切都在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连我自己都察觉到了异样,但我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就好像一直有另一个人在指挥我。我看了眼身后的帐篷,不知道明天起来又会变成什么样,也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做出让刀烽失望的事……      第87章      这一晚过的相当平静,原本四五点还要接替一轮,我却莫名其妙睡到天亮。   刀烽叫我起床的时候,我迷迷瞪瞪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七点多了,忙问他:“怎么都这时候了,你没叫我?”   “我看你睡得太沉就没吵醒你。”刀烽收拾着东西,把外套递给我,说道:“快去吃早饭。”   我一听,脑中顿时闪过几个画面,知道刀烽肯定是看到我熟睡的样子便不忍叫我起来,然后一个人去接替阿木。   于是我没有去接外套,而是抓住刀烽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肩膀,低声道:“以后必须叫我。”   刀烽没有说话,拍拍我后背让我放开他。   吃过早饭我们很快整理好装备继续上路,大叔把地图复印了两份,一份在他手里,另一份交给阿木。   作为向导,阿木十分合格,他会告诉我们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而且能够通过沙地里的细小植物和沙地下面土壤的湿度来辨别方向。   骆驼这种动物生存能力虽然强悍,但是速度实在太慢,慢到我坐在上面除了拿手机偷拍完全没有事情可做。   驼铃被风沙吹的叮当作响,我们就像一支商队那样,在沙海中缓缓前行。   我看了眼手机,就剩两格电了,无奈之下只好关机放回口袋。   阿木研究完那地图之后,和大叔讨论了一番,决定抄近路走,快的话,我们会比预计早两天到达目的地,这样不但节省时间,也大大降低了危险系数,阿木认为在沙漠里逗留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出事。   大叔也觉得没必要走当年那批人的老路,只要能到地方就行,过程怎么样无所谓。   就这样,我们临时改道而行,在阿木的带领下穿越层层沙丘,在大约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来到一片枯树林。   这是一片由沙漠中干枯的胡杨树组成的死树林,因为塔克拉玛干常年干旱少雨,胡杨树枯死之后仍然能够在茫茫大漠中耸立数百甚至上千年。那些胡杨树在风沙的吹打下逐渐形成另一种与众不同的面貌,它们粗壮的枝干慢慢变得千奇百怪,远远望去似鬼如魅,只剩下黑压压一片乱影。   阿木说,这种位于大漠深处的枯树林被他们称为“魔鬼林”,基本上没有人敢从这里穿过,这种魔鬼林不但面积大,而且人走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传说是由于这枯树林里有吃人的魔鬼,它们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你拉进沙子里,让你的队友找不到你,然后一点点把你吃光。   “不过那些都是谣传。”阿木说道:“只要我们在天黑前走出去就没有问题,总之不能在这里面过夜,不然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叔看了看眼前的魔鬼林,见那些枯树并不是十分密集,便点头道:“没什么可怕的,我倒觉得这林子里比外面要好,至少风沙不是那么强力,再说咱们这些人什么都见过,别说魔鬼了,如来佛祖来了也没人会怕。”   阿木指挥着骆驼们排好队往魔鬼林里走去,璇姐怕沙子吹进眼睛一直戴着墨镜,这时候进了林子,她急忙把墨镜摘下来,说戴着墨镜看这些枯树就跟看到鬼一样,老让她想起鬼城里被血脸吓到的那次。   我借机嘲笑她一番,说她上次叫的那么大声,璇姐一怒之下把墨镜扔了过来,正好砸到我头顶。   然后我就戴着璇姐的墨镜一路晃进了魔鬼林。   进了枯树林后,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同样是在大漠之中,这里面的气息要比外面阴沉多了,打死我都不信这里没鬼。   我戴着墨镜四处张望,不知何时,周围的风沙忽然变大,隐约能听见一种类似野兽吼叫的声音,那声音十分飘渺,衬托的魔鬼林更加森暗恐怖。   我们望着四周狂风卷起,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这魔鬼林看样子比想象中还要难搞。   阿木打着手势让我们注意周围,千万别被风刮散了。他不敢说话,否则准保吃一嘴沙子。   又往前走了一段,阿木忽然停下来,我见他神色古怪,忙问他怎么了。   他开始没有回答,停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走,之后似乎终于觉得不妥,便跳下骆驼掩着嘴冲我们吼道:“奶奶的迷路了!”   随着这句话吼完,魔鬼林瞬间被一种压抑的黑暗笼罩,剧烈的狂风如同大浪般汹涌而来,铺天盖地淹没了一切。   我抬头向上看,发现不止是林子里,连天空都被遮住了,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让我想起刚出发时遇到的那场沙尘暴,但是很明显这一次比上一次要严重的多。   我戴着墨镜,并不害怕这些旋风,只是周围的黑暗让我无法适应。   耳中的声音越来越诡异,除了那些因为地形或者树枝而产生的哭嚎声,我似乎还听到了其他动静。   阿木不顾风沙吹打,强行把骆驼们聚到一起,我们跳下来帮忙,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们稳住。   大叔打着手势问这是怎么回事,阿木回答说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他横穿过两次魔鬼林,都没出过意外,完全想不到这次会迷路。   大叔又问那这风沙呢,阿木摆手表示这是沙尘暴,在大漠里很常见,大叔这才放下心来。   十峰骆驼在阿木的指挥下统统卧在地上,我们盘腿坐在骆驼身后,凭借骆驼高大的身体阻挡风沙的侵袭。   璇姐就坐在我旁边,她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皱了皱眉,突然贴在我耳边大声说道:“你听没听到那声音?”   我很想说我听到了好多声音,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一种,只好回吼道:“你说的是人哭声还是野兽的吼声?”   璇姐闻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说的是有人跑步的声音!”   我感到不可思议,心说这也差的太远了,是她耳朵有问题还是我耳朵有问题,于是我转向旁边,问阿木道:“你听到了没有?”   阿木神色有些恍然,半饷回答我:“我觉得这里很奇怪,不像我上次来的样子,咱们可能真碰到魔鬼了!”   我愣了一下,忙问为什么,阿木指指上面,说道:“沙尘暴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你没发现,这风只围着咱们吹么?”   璇姐在一边似乎听到阿木的吼叫,也拍拍我一脸惊吓的说道:“该不会是魔鬼想把咱们留在这里,故意吹的风吧!”   阿木听到璇姐的话,脸都吓白了,我就感觉到他贴着我的身体一直在抖。阿木虽然在本地人中胆子比较大,但毕竟也迷信了这么多年,说他不怕那些古老的传说那是不可能的。   我赶忙扭头安抚他,冲他说了好几遍:“别害怕,她是故意吓唬你的!”   再看旁边的璇姐,早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我们的骆驼队由于物资过多,即使聚在一起也显得很长,在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中已经看不见前面的几峰骆驼,阿木有些担心,他怕那些骆驼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跑掉。   我站起来望了望,看到不远处有几个黑影卧在那里,便坐下安慰他道:“别担心,没跑,都在那儿趴着呢!”   阿木哭丧着脸说道:“早知道不把骆驼王牵过来了,有它在那些骆驼就会听话,而且骆驼王身上有驼铃,就算跑了他也能发现。”   我刚要说骆驼这么温驯不会有事,就听到附近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那响声和阿木的驼铃完全不一样,灵动的很不真实。   我们都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这个声音,看了看旁边骆驼王脖子上的驼铃,然后面面相觑。   阿木惊跳而起,快步跑向前面的几峰骆驼,在呼啸的狂风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他是去看骆驼还在不在,心里却难免有点不安,刚才那铃铛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阿木冲动的做法无疑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魔鬼林里有种连我都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我们等了一会儿,发现阿木还没有回来,倒是那铃铛声又频繁出现了几次。   刀烽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便让我们三个在这里看着东西,他去把人找回来。小黑猫在他站起身后就从衣服里钻了出来,机灵的在前面带路。   我唤出小海,决定跟刀烽一起去,又觉得只有两个人看东西同样很危险。璇姐想了想,从装备里找出自己的枪,对我点头道:“没事,你们去吧,没向导咱们一样死在这。”   大叔坐在地上看了我们一眼,挥手让我们速去速回。   我跟在刀烽身后往最前面那几峰骆驼的方向走,一路上我仔细数着这些骆驼的数量,到前面却发现不止骆驼少了一峰,阿木也消失无踪。   我和刀烽对视一眼,心想难道这小子去追骆驼了,还是说这林子里真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把他们抓走了?   刀烽皱眉在附近看了看,发现风沙刮的太猛,脚印模糊不清,再往前走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小黑猫在刀烽脚下转了两圈,忽然低叫一声朝左边跑去,刀烽见状打了个手势,我们急忙追了上去。   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跑着,小海乖巧的跟在我身后,昏天暗地之中,我隐约又听见了那奇怪的铃铛声……      第88章      狂猛的风沙拍打在身上,我和刀烽跟着小黑猫一路向前,周围仍旧暗无天日,稍微离的远点就看不到人影,我们不知道阿木是自己走的还是有其他特殊原因,只能尽全力找到他和那峰该死的骆驼。   我抬起手臂尽量遮住口鼻,在这种狂风中璇姐的墨镜充分发挥了它的优点,使我能够睁大眼睛看清脚下的路。   当那种古怪的铃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发现沙地上出现了两行深刻的拖拽痕迹,旁边还有其他一些更为杂乱的印记,它们还没有被风沙吞食掉,很明显的为我们指出了一个方向。   我拉住刀烽,示意他向下看去,他扫了一眼后对我点点头,让我更加肯定了这痕迹所给出的指示中除阿木和骆驼外,还有另一种东西存在。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在这狂风之中将一人一驼全部拽走,还是说这只是阿木在找回骆驼的过程中无意拽到的东西。   不过不管哪一种,它都可能是造成阿木无法返回的原因。   我和刀烽对大漠的了解并不多,完全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生物等待我们,或许真的如同阿木所说,这魔鬼林里深藏着吃人的魔鬼,而阿木正是被它拖走。   我抬手打了个手势,和刀烽一起放缓脚步,两人顺着那诡异的痕迹慢慢往前走,不多时就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伫立在风中。   那黑影头部略高,后面背着两个突起的驼峰,正是阿木丢失的那峰骆驼。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骆驼的姿势非常古怪,它似乎正努力往前走,身体却一直不断向后挪动,而那古怪的拖拽痕迹正延伸到它脚下。   和刀烽对视一眼,我示意小海到前面开路,我和刀烽则跟在后面,一点点向那头骆驼靠近。   奇怪的是那铃声到了这里竟然一下子消失无踪,我定睛一看,发现骆驼脖子上缠着两只手臂,心想难道是阿木想把骆驼拽回去?那也不用抱脖子吧,直接拽绳子不是来得更稳妥?   刀烽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但是他看了一会儿后立刻发现不对,抬腿便往骆驼那边跑去,我赶紧跟在后面,生怕他也出了意外。   等我们来到骆驼面前时,那个抱着骆驼脖子的人抬头看到了我们,马上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不顾强力的风沙张开嘴大叫道:“救、救救我!”   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之前想对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向导阿木。   他刚才一张嘴呛了一喉咙沙子,只喊了一句就开始低头猛咳。   刀烽见他有些不对劲,便绕过去准备把他从骆驼身上拉下来,却没想到阿木之所以会死死抱着骆驼脖子不放,是因为后面还有个东西在拽着他。   我带着小海来到另一边,就看到厚厚的沙子底下钻出两只人手,那两只手分别抓住阿木的脚踝,用力把他往后拖去,力气大的就连骆驼都无法撼动。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想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藏在沙子里,正常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和耐力。   刀烽二话不说上去帮忙稳住阿木的身体,有他帮忙阿木和骆驼终于停了下来,而那双手却仍然紧抓着阿木不放,似乎执意要将他拖进沙底。   见状,我连忙指挥小海去把那双手拖出来,小海会意,墨黑的长发分散飞舞,然后逐渐汇聚成两根锥子模样,对准那双苍白灰暗的手便扎了下去。   小海动作极其敏捷,那双手却也不慢,它似乎早就察觉到小海的杀意,在那致命的发丝靠近前迅速放开,瞬间沉入沙层底部消失了踪影。   小海在它消失后缓步上前,周身笼罩的黑色浓雾随着她的动作忽聚忽散,那些妖娆的发丝也没有放松警惕,更加分散的围绕在小海身边,准备伺机而动。   我趁机走到刀烽旁边,帮他把已经吓破胆子的阿木放到骆驼背上,然后打手势问他能不能自己先回去。   阿木表情已经近乎痴呆,看着我的手麻木的摇了摇头,彻底瘫在骆驼身上。   我暗骂一声,转头继续去看小海,发现小黑猫不知何时来到小海面前,它敏锐的嗅觉帮助小海找到了那双手的所在,然后朝小海拍动自己柔软的猫爪。   小海则在黑猫跃开之后迅速挥舞发丝,柔韧有力的黑发顿时穿透沙层,直冲下面的诡异生物而去。   只听一声闷响,沙层下方传来一阵抖动,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一般,沙子被拱起又落下,随后,一个一身红布衣服的人突然从沙子中钻出,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飞快向狂沙中爬去,那爬行的速度比我当初在白塔内见到的鬼魈还要伶俐。   我和刀烽都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这藏在沙子底下的居然真的是人,只不过看它那身厚布衣服,倒像是解放前的。   压下心中的疑惑,我对刀烽摆摆手,两人拖着阿木和骆驼,加快脚步往回走。   在回到原地的途中,我隐约察觉到四周黑暗的风沙中藏匿着几道黑影,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小海的戾气,那些黑影盘旋在附近,始终不敢轻易靠近。   我皱了皱眉,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只用力拉着骆驼的绳子,希望快点赶回大叔和璇姐那里。   由于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我们的行程被耽搁下来,阿木暂时还缓不过劲,只能蜷缩在骆驼身后不住的哆嗦,恐怕不止是他,就算是我在这种地方突然被那么一个奇怪的人抓住拖走,也得吓得六神无主。阿木从来只是听说,并没有真的经历过这种事,所以直接被吓瘫了。   璇姐看他可怜,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   天真正黑下来的时候,那阵莫名其妙的风沙总算停止,魔鬼林中一下变得异常寂静,除了我们几个人,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   我们把帐篷搭好,准备勉强在这里度过一晚,因为这种时候在树林里乱转更容易迷路,不如等天亮再让阿木理清路线带我们出去。   阿木这时候已经可以站起来走动,他把骆驼和装备清点了一遍,见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才放下心来,然后指挥这些骆驼围成一圈。   璇姐和大叔在帐篷里准备晚饭,我们几个人在外面生起篝火。   我看着阿木脸色惨白,便拍了拍他问道:“怎么样,还害怕呢?没事,你跟紧我们别乱跑,那东西就不敢来招你。”   阿木委屈的看了我一眼,他现在才明白,我们这伙人是艺高人胆大,只有在我们身边才有保命的机会。   “我是怕骆驼跑了。”阿木说:“这些骆驼都是我租的,不是买的,丢了要赔很多钱。不过我必须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不然魔鬼就把我拖走了。”   闻言,我假装惊讶的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传说中的魔鬼长得这么中国风,你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么?”   阿木想起那个拽他脚的人,吓得又是一阵求爷爷告奶奶,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道:“看清了,这个人没有脸,脑袋是个球,肯定是带了面具的,魔鬼的面具,那身红衣服肯定也是人血染红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凑近阿木,低声说道:“你被他抓过,他晚上没准还要来找你。”   阿木听到这句话,当即表示晚上他不能守夜了。   刀烽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勾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晚饭照样还是那些东西,璇姐努力显示出自己身为女人的特长,试图把简单的鸡蛋面做的更加美味独特。   吃饭的时候,阿木告诉我们他曾经听说过一个有关魔鬼林的传说,那传说刚好和他今天的遭遇相符。   据说在魔鬼林还不是枯树林的时候,有一个从远方嫁过来的女子路过这里,她穿着大红的衣裳,跟着迎亲的队伍走,却在中途忽然消失不见,等到迎亲队伍在树林深处找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裹着红布衣服的白骨,有人说她是被林子里的魔鬼看中,才会被抓走啃了个精光,也有人说她就是那个魔鬼,他们迎娶的不过是一具骨头架子。但到底真实情况为何,如今谁也无法说清。   吃过晚饭大家闲聊了一会儿,便决定提早睡觉,仍旧是上次守夜的顺序,只不过这次少了阿木,每组轮班的时间也延迟了一小时。   我这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刀烽睡下我才去睡,听到一点响动立刻爬起来,就怕刀烽又扔下我一个人去换班。   加上这次情况特殊,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到时候真出了事我找谁哭去?   刀烽似乎被我盯得不耐烦,第二班的时候准时把我叫醒。   我捧着璇姐留给我的保温杯,穿好衣服迷迷糊糊的坐在篝火旁,看刀烽用细小的枯树枝拨弄火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几乎要再次睡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响动,那响动在这万籁俱静的枯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悄悄唤出小海,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动,然后压低声音对刀烽说道:“刀烽,听到声音了么?”   刀烽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大概是白天碰到的家伙。”   “那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们?”我问道。   “不用。”刀烽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等它过来。”      第89章      耳中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按捺着心里诡异的兴奋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怕把那家伙吓跑,刀烽似乎和我想的一样,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双黑眸静静盯着暗处不放。   黑暗中一峰骆驼打了个响鼻,那家伙吓得缩了一下,声音突然停止,我愣了愣,转头看向刀烽,打手势问他要不要过去,万一真把那家伙吓跑了怎么办。   刀烽摇了摇头,告诉我即使那家伙跑了我们也不能离开营地,因为其他人还没有醒。   于是我们只好坐在原地继续等待,不多时就又听到那种用脚在地上拖着走的声音。   对于这位深夜的访客,我和刀烽居然都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反而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来迎接他,我想,这大概是由于白天打过照面的原因,我们心里都知道这货不是什么难缠的主,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真交上手很容易就能把它弄死,所以没必要摆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那位也正如我们所料到的那样,白天吃过一次亏后,晚上再来时就更加小心翼翼,比起我们,它的胆子更小,对我们的恐惧也更大。   当阿木口中那张残念的脸终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那真的是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和褶皱的脸,就像阿木说的,它的脑袋就是个球。   仍然是那身大红色的衣服,这家伙晚上出现的效果绝对比白天震撼,它双脚拖在地上,一点点往我和刀烽的方向挪动,如果单看那脑袋,没人会认为它是个人,但是加上四肢和衣服后,它就像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精神方面出了问题的人,不然它大晚上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吓唬我们?或者像白天那样,想拖走我们的骆驼然后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我和刀烽疑惑的盯着这个怪人,上下打量着它,它似乎也在打量我们,一直安静的站在火堆对面。   我见它没有做出任何示威性的举动,便悄悄给刀烽使眼色,问他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刀烽眉目不惊,抬手又拨弄了两下火苗,没有理我。   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位“朋友”,要打还是要跑,希望它至少给个表示,它却完全视我如无物,石头一样光滑的脑袋木然的对着我们。   最后,它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火堆对面坐了下来,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摆好架势,盘膝而坐,三个人在这寒冷的荒漠之中,围着唯一可以取暖的篝火,只差侃侃而谈……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一定会用手机把这古怪又荒诞的画面照下来。   谁能想到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我们会和一个脑袋是球的怪人围坐在一起,而且这个画面看起来还相当和睦?世界上最惊悚的怪谈小说也不过如此。   我揉了揉额角,烦躁的挥退小海,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打起来的可能。别说刀烽了,就连我都有点下不去手,因为对面那家伙看起来比街上的流浪儿还要孤苦伶仃,那僵硬的身影和古怪的脑袋在篝火的映照下是如此落魄和寂寞。   我们就这样陪着那家伙在火堆前坐了两个小时,期间我无数次睡死过去,只不过睡着的时间很短,睁开眼那家伙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让我怀疑它是不是其实已经死了,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死在我们面前。   等到璇姐和大叔换班的时候,我提早过去告诉他们看到外面的家伙不要惊讶,也不要做出任何动静太大的举动。   璇姐在刚刚看到那个怪人的时候“呀”的低叫了一声,转身就想去找自己的枪,被我眼疾手快的拦住之后,才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走到火堆前坐下。   璇姐也是胆大包天的人,她看出这家伙没有那种恶意,便开始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对方,并试图以极小的音量和它沟通,问一些比如“你是谁啊你从哪里来啊你是不是住在这附近啊把你脸上的面具脱下来给我们看看啊”之类的脑残问题。   我和刀烽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已经是又累又困,将一切交给大叔和璇姐后便回到帐篷里睡下。   睡着前,我闭着眼问刀烽:“你觉得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怪物?”   刀烽呼吸沉稳,低声答道:“不像人……也许真的是魔鬼。”   “原来魔鬼都长得这么可爱。”我伸了个懒腰,嘟囔道:“算了,睡觉睡觉……”   这一晚过的风平浪静,当我和刀烽再次换班,那怪人仍然坐在那里,我们就当它不存在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有时候和刀烽聊着天我就想动手动脚,刀烽面无表情的推开我我才意识到,对面还有个称不上是人的东西在看着,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在看,但是有第三者在,刀烽绝对不会让我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   就算摸下手都不行。   这让我不由开始记恨起那个怪人,恨不得马上唤出小海把它撵走。   天快亮的时候,那怪人突然站了起来,它动作依旧僵硬沉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林子暗处走,远远望去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我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打了个冷颤说道:“它不会真的是太寂寞了想找人陪陪吧,还是说白天咱们放它一马,晚上它回来报恩了?”   刀烽收拾着东西,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说道:“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我一想,也对,只要那家伙不碍我们的事,那么无论它做什么我们都可以不管。   匆匆解决完早饭,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在阿木的带领下往北方走,据阿木说只要过了这片枯树林,再往北走一段就是下个目的地,那时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就真的不远了。   不过奇怪的是,阿木明明曾经穿越过这里,林子里很多地方他都表示熟悉,这次却莫名其妙的怎么也走不出去,就好像被人下了个套一样,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原地。   璇姐以为阿木是被白天碰到的事吓坏了脑子,神智不清楚,让他好好想想再走。   大叔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一天所走的路线,确认阿木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在走,便暂时让阿木不要带路,由我们四个从未到过这里的人来走。   可是即使按照大叔的方法,直到夜晚再度降临,我们也还是没有走出这片诡异的魔鬼林。   我们几乎将所有能试的方法通通试了一遍,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指出的路线也完全不同,但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没有人能成功的走出这片林子。   我们就像一群着了魔的人,在一片荒寂空旷的枯树林里兜兜转转,浑浑噩噩,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始终无法离开。   大家都没心情再去鼓捣晚饭,只是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了事,阿木为自己作为向导的无能表示非常抱歉,他说如果我们真的再也无法离开这里,那就是他一个人的罪孽,希望来世能有机会报答我们。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心想这辈子要是没有了还谈什么来世,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走出去才行,老子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怎么能死在这种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到了深夜依旧是我和刀烽守第一轮,那怪人如同昨天那样在我和刀烽刚坐下不久出现,半死不活的拖沓着脚步,在距离篝火不到一米的地方盘膝而坐,一整晚不动也不出声,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不过这次我们都没有心情再去搭理他,我们为将要到来的第二天发愁。   刀烽晚饭没有吃多少,他看起来心情很差,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我知道他压力很大,身上背负的担子也很重,他是绝对不能困死在这种地方的。   但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他竟然把自己没动的那块压缩饼干隔着火堆扔到了对面,精准无误的掉落在那个怪人脚下。   对于一个脑袋是球,身着解放前的大红布衣服,尚且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刀烽居然用“赏你一毛钱”的架势扔给对方一袋饼干,暂且不说别的,那家伙到底会不会吃东西还是一回事呢,扔给它饼干又有什么用?   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食物开玩笑啊,扔给那家伙还不如扔给我呢。   我默不作声,残念的托着下巴,呆愣的看向刀烽,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刀烽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看到我的表情后忽然俊脸微红,沉默半天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个举动实在太过幼稚可笑。   然而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怪人在看到刀烽扔给它的压缩饼干后,身体顿时颤了两下,它伏低上身,从沙子中捡起那袋饼干,然后默默的站了起来。   我看到它那个姿势,立刻提起警惕,以为它生气了要突然冲过来向我们发难,刀烽也皱紧眉头,手摸上别在腰后的一把匕首。   良久,那怪人捧着那袋压缩饼干,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这一次之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二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这次我们竟然顺利的走出了魔鬼林,阿木带的路是完全正确的,虽然中途出了点差错,我们仍旧比预计早到了一天多。   只不过在即将走出魔鬼林的时候,我们在一棵异常高大的枯树下,再次看到那抹熟悉的红影。   那是一副彻底干枯的骸骨,罩着一身破烂不堪的旧红布衣服,它摇摇晃晃的挂在枯树枝上,被风沙吹得哗啦直响。   树下摆着许多风化已久的祭品和石碑,相隔很远,我却隐约在其中看到昨天晚上被怪人拿走的那袋压缩饼干……      第90章      我们沿着定好的路线继续前行,出了魔鬼林后大漠仍旧是那副黄沙漫天的景色,天和地仅仅一线之隔,高大的沙丘连绵不绝,任何生物在这里都比蚂蚁还要渺小。   我坐在骆驼上四处张望,脑中却一直回忆着那抹古怪的红影。   我几乎可以肯定,前两个晚上出现在篝火旁的就是那家伙无疑,而且我也知道,它绝对不是普通的鬼怪这么简单。不过要说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我想恐怕就算是大叔也无法确切的说出真相。   那穿红布衣服的家伙身上并没有恶鬼的气息,又绝对不是活人,难道说它真的是居住在这片魔鬼林中的魔鬼不成?   我忽然想起阿木说过的那个故事,传说中那个突然消失的新娘子就穿着同样的红布衣服,那树下摆放的祭品和石碑,也许就是为了平息她的怨气。不过从她每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真的太寂寞了,偌大一片树林,就只有她一个人,以前会定时祭祀她的人也都被大漠的风沙赶走了,所以她才会在我们出现的时候跑过来纠缠,使了一些类似鬼打墙的小把戏困住我们。   好在刀烽及时用一袋压缩饼干拯救了她寂寞的心灵,才让我们得以顺利逃脱。不然我大概又要动用一次鬼眼,眼下目的地还没到达,就要白白损失不少寿命。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魔鬼林已经快要从视线中消失,希望在我们之后还会有人去看望那位新娘子,免得她时不时搅起一阵风沙然后跑去拖人家的骆驼。   临近中午,我们到达一片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遗迹,阿木说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过这山后的路他也没有走过,到时候一切还要看我们自己,他只能尽量往安全的地方带路。   脚下这片沙地虽说是遗迹,其实只是古人居住过的土窝子而已。   这时候又起了一阵小风,我们便把骆驼赶在一起,然后钻进土窝子里躲避,顺便解决午饭。   这些土窝子的结构看上去非常简单,保存的也相当完整,面积大概在十平方米以内。土窝子前方有实木围成的类似院子的地方,内部的墙壁上则用芦苇作为装饰,顶部是胡杨树干做的房梁,芦苇和枯树枝叶混在一起当房顶。   看的出来,生活在大漠中的古人很不容易,为了躲避残忍的风沙侵袭,只能把房子建在地下,否则只要稍微有强力点的大风刮过,就得连人带房子都吹走。   解决午饭后我们又回到沙地上,此时风沙已经小了不少,但仍然无法开口说话。   我们顺着土窝子的遗迹往旁边走,发现在这些遗迹附近还有一条很深的沟壑,估计是古河道一类。   刀烽在河道下面发现了一些被丢弃的食品包装,看样子很新,他怀疑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到了这里。   于是我们不再耽搁,骑上骆驼继续往前走,途中经过了很多类似的土窝子,其中一些里面有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而且是近期的。   我想到刀延和楚问天,便对刀烽说道:“你看会不会是他们两个。”   刀烽摇了摇头,指着那些残留痕迹说道:“人数上不对,这明显是一群有组织的人所为,数量起码是咱们的两倍。”   我挠挠头,大叔及时插话道:“我看是唐宁。”   我们一听,便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是唐宁赶在我们前面,剩下的路就要难走许多。那女人两次三番干扰我们,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   阿木说的那座山并不大,只是比较难走,我们在傍晚的时候堪堪爬过一半,周围都是风化的断层,偶尔有一两只蜥蜴爬过,个头大的吓人。   我们搭好帐篷生起火堆,晚上就要在这里过夜,但是我总觉得这里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还不如沙地来的实在。   刀烽以为我是被那些蜥蜴吓到了,便在帐篷四周撒了一些粉末,告诉我不用担心,那些蜥蜴不会靠近这里。   刀烽难得如此温柔体贴,倒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点点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拉过他亲了一下。   小黑猫今晚尤其活跃,经常突然性的窜出去跑进黑暗中,过一会儿再像吃饱了一样优雅的踱着小碎步走回来,然后仰躺在火堆边晒肚子。   我闲着无事,就用小木棍戳它圆滚滚的肚子,心里暗想,这小家伙该不会跑去吃那些蜥蜴了吧,也不怕食物中毒?不过也是,它本身就带有剧毒,恐怕任何毒在它眼里都不算什么。   当小黑猫再次偷跑出去的时候,我也跟了上去,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在抓蜥蜴,可是没想到它跑的速度那么快,没几步我就跟丢了。   于是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狼眼,打亮了继续往前走,这一带山地崎岖,乱石丛生,脚下稍不留神就得被绊个跟头。   我沿着比较好走的路慢慢往前摸索,竟走到一块非常突出且高大的岩石上,我担心会掉下去,便蹲下身来到岩石边缘,然后向下眺望。   这块巨大的岩石大概位于山体的最高点,我向下望的时候,发现在很远的地方居然有明显的火光和人影,那些火光连成一片,在我看来虽然很小,但其实应该是一群人驻扎的营地。   我想到唐宁和她的队伍,觉得那些火光和人影可能就是他们,这样看来他们并没有比我们早到多少,现在距离我们也没有太远,这还要归功于我们冒险穿过魔鬼林,大大缩短了赶路的时间。   掌握了对方的行动后,接下来只要我们适当的加快速度然后绕到他们前面,就一定能比唐宁先进入于阗古城,甚至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半路截杀他们,然后夺走他们的物资。   在心里拟定好策略,我便站起来准备往回走,趁时间还早,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叔,让他想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我拎着手电走到巨岩下方,想着小黑猫是不是已经自己回去了。   正当我分神之际,一只手突然从背后绕了过来,一把抓在我手腕上,我大惊之下就要唤出小海,却听后面那人小声笑道:“瞧把你吓得!”   我听着声音十分耳熟,便转过身想用狼眼照他脸,那人却一下子拍开我的手,骂道:“你他妈怎么臭毛病不改啊,想照瞎老子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终于知道眼前这家伙就是那个习惯背后偷袭的项文,于是勾起嘴角说道:“你怎么会在这,是跟着唐宁来的?下次再敢背后吓唬人老子肯定照瞎你。”   项文哼了一声,看着我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谁知道从黄金鬼城出来就中了诅咒,只好跟过来帮忙。你刚才也看到了,唐宁就在下面扎营,他们人数很多,里面还有两个你想不到的熟人。”   “谁?”   “刀延和楚问天。”   “……”我惊讶的挑了挑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我完全没想到,楚问天和刀延竟然会和唐宁勾搭到一起,他们两个实力如此强大,到底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甘心屈居人下?何况楚问天和刀延应该已经想起当年去于阗古城的事,现在却混在唐宁的队伍中,难道说他们只是想起要去于阗古城,而没有想到是怎么找到并且进去的?   项文看到我惊愣的样子,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来找你就是请你们加入唐宁的队伍,唐宁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解决诅咒的事,她可以不计前嫌。”   我嘿了一声,骂道:“敢情还是我们对不起她了?应该是我们不计前嫌吧。”   项文干咳一声,点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反正我就是来传个话,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点东西,这几天正在准备,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想了想,先过去看看也好,反正有楚问天在那,他们不敢害我,看明白了再回来告诉刀烽他们,这样也好决定到底要不要跟唐宁合作。   于是我摆手道:“走吧,看完我还得赶紧回来睡觉。”   项文见我一副领导审查的模样,不厚道的骂了我一句,便带头向前面走去。   那小黑猫不知何时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下跃到我肩头,就这样懒懒的趴在那里,我挠了挠它下巴,然后收起手电,双手插兜跟在项文身后。   唐宁等人的营地距离我们的帐篷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路途非常坎坷,我和项文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走到,这还是在我们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如果要大部队一起走,那些骆驼肯定要慢上很多时间。   我跟着项文来到他们的营地后,居然是刀延先发现了我,他吃惊的愣了几秒,然后转身钻进一个帐篷,不一会儿就拽着楚问天出来了。   楚问天显然刚决定睡下,衣服还没系好,看到我以后衣服也不系了,大步走过来抓着我肩膀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掺和这件事么?”   刀延在旁边上下打量着我,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阴沉的问道:“那小子是不是也跟过来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刀烽,只好无奈道:“我们四个都来了,外加一个向导。”   刀延正待发火,旁边又走过来一个面目清秀可人的女子,她穿着非常抗冻又简单可爱的衣服,看上去就跟时下的大学生差不多。   她走到我面前,不顾刀延和楚问天的脸色,笑道:“你好,我是唐雨,唐宁的妹妹,姐姐在那边的帐篷,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      第91章      我看着面前的唐雨,发现这小丫头也就二十来岁,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唐宁来到沙漠,与我们这一群人相比,她简直就是个异类,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正常,完全不像能在狂沙漫天的大漠中穿行的人,反倒让人觉得她该在教室里好好读书。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刀延和楚问天,便跟着唐雨走到西边的一个帐篷。   这帐篷似乎是两姐妹共用的,进去以后就看到唐宁正拿着一副手套要往外走,她看到我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不带情绪的扫了唐雨一眼,然后收起手套对我说:“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找到了进入于阗古城的方法,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谈谈合作的事。”   闻言,我看着唐宁手里那双手套,几乎一下就能断定,这个女人是在说谎。   从她发现我之后的种种表情动作来看,她事先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到了营地,她看唐雨的那一眼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特殊意思在里面,却更加让我感觉到不对,何况,她拿着手套的样子明显就是要去外面做些什么。   我打赌,唐宁并没有叫我过来谈话,也就是说,那个小丫头唐雨是在唬我,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唐宁明知是唐雨在作怪,为什么又不做任何表示?这种忍气吞声的样子简直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冷血唐宁天差地别。   难道说她们两姐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脑中快速思考着眼前的事,嘴上则笑道:“要合作也可以,不过你不觉得你之前的举动根本无法让我们相信你么?”   听了我的话,唐宁秀眉紧蹙,她撩了下梳成马尾的长发,叹息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有点偏激,不过那时候大家各为其主,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下重手,现在没有了利益关系,只是一起寻求保命,我自然不会再去害你们,这点你不用担心。”   说完,唐宁见我仍旧对她保持怀疑,便摆手道:“不如你先跟我去看看山崖那边的情况,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合作。”   “山崖那边?”我疑惑道:“和进入于阗古城有关?”   “当然。”唐宁点点头:“想进入于阗古城必须要从那里走,这是刀延和楚问天说的。”   我愣了一下,心想既然这入口是在山崖下,那为什么我们找到的地图上却说是在山后,难道那地图记录的并不准确,当年的五人组确定好路线后进入沙漠,经过这座山才发现入口并不是他们猜测的那个,而是隐藏在这山崖下面?   那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地图所示穿越这座山,到时候岂不是白跑一趟。   于是我立即说道:“嗯,那你在前面带路。”   唐雨在我和唐宁开始交谈后就沉默了下来,此时也是一直默默跟在我和唐宁身后,我没有太过注意她的表情,却觉得这个小丫头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的沉默不能给人乖巧的感觉,反而让我认为这是一种更加内涵的深不可测。   不过有唐宁这种女人在先,唐雨的表现就比较可以理解了,毕竟她也是唐家的一员,想来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我跟着唐宁穿过营地,来到山的另一侧,这里比起营地要热闹的多,我粗略数了数,唐宁带来的人应该都在这里忙活了。   他们在忙着架起登山的工具,固定绳索并且准备防护措施,看样子是准备从这山崖上用绳子攀下去。   那些人里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佬,都是肌肉扎实人高马大的老爷们儿,其中几个看着还颇为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有在墓里碰过面。   唐宁看我站在一旁发愣,便冲我指指崖边说道:“你往下看看就知道了。”   我将信将疑的走到山崖边上,这里有两个人正在固定支架,看到我走过来便让我站在旁边看,不要妨碍他们。   我知趣的点了点头,半蹲下身,一手扶着地面,探头往下面看去。   谁知这一看,我顿时就有点移不开眼了。   那山崖下面不知道长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在黑暗中发出一种浅红色的荧光,那些荧光稀稀落落遍布了整个崖底,看上去就好像一群变异的萤火虫,把狭长的崖底映照的如同星河一样唯美。   如果忽略此地位于荒漠,并无视旁边那些乱石杂草和岣嵝的断层,这里绝对是一个约会钓美眉的好地点,可惜由于它自身所处的环境,决定了这里的气氛只能被称为诡异,而不是那种小情侣都喜欢的浪漫。   就在我看得入神之际,唐宁走过来对我说道:“你也看到了,想要找到入口就得靠这些发光体,它们保存着进入于阗古城的秘密,这些东西只在晚上才会发光,白天就和普通的岩石一样,所以想找到入口只能在晚上行动。”   我又往下看了一眼,站起来沉吟片刻,说道:“该怎么找到入口,刀延没有给出提示么?”   唐宁摇头道:“没有,他们两人的记忆都不太准确,能确定是这个崖底已经很不容易,剩下的只能靠咱们慢慢摸索。”   我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这已经是第几次下去了?”   唐宁回道:“第二次,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原本没想到能和你们合作,但是这崖底有一些让人摸不透的东西,只靠刀延和楚问天进展会很慢。”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唐宁的意思,她是发觉人手不够,认为如果有我们帮忙,就可以分头行动,加快寻找入口的速度。   而她说的那些让人摸不透的东西,大概就是机关或者鬼怪一类。   思及此,我便对唐宁说道:“那你们先继续,我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如果确定合作,我们就直接过来。”   唐宁见我有答应的意思,便点头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小黑一直趴在我肩膀上装睡,这时候忽然跳到地上,一路小跑溜进了刀延的帐篷,我看着奇怪,想着明天肯定还得过来,就没有去管它。   我准备去跟项文打个招呼再往回走,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到了唐雨,原来她一直跟在我后面。   我一个大男人,身高体壮,一下就把她撞了个趔趄,眼见就要摔倒在岩地上。   我赶紧伸手拉住她,小声说着:“不好意思没看到……”   唐雨被我拉住之后条件反射的抓住我胸口的衣服,不小心摸到我藏在上衣兜里的石头,小脸一下就变了。   她神色变幻极快,加上周围灯光比较昏暗,让我一时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我能肯定的是,她摸到那块石头之后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表情甚至有一瞬的僵硬。   我暗叫一声糟糕,想着这石头对我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会不会也传染给靠近它的其他人,如果唐雨这小丫头也被那块古怪的石头吸引,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没事没事。”唐雨站好后放开我的手,笑着说道:“我才是不好意思,一直站着发愣没看到你要走。”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丝异样,却发现这丫头仍旧是那副礼貌的模样,只好说道:“那我走了,明天见啊。”   我去找到项文,说了几句话,便一个人往回走。   之前有项文这个耳力极好的家伙带路,我们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现在剩下我一个人,走起来就慢的多,因为路途十分陌生,好几次我都差点走岔了,还好最后安然回到我们落脚的地方。   刀烽一直坐在帐篷外等我,见我回来立刻站起身问道:“你去了哪里,我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你。”   我一愣,赶紧算了算时间,发现这一去起码三四个小时,的确有些晚了。如果不是小黑猫也没回来,刀烽肯定会认定我失踪了。   璇姐听见刀烽说话,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看到我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叉着腰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大晚上的瞎跑什么,不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你么,下次再敢乱跑老娘直接打断你腿。”   她骂完看了看我身后,又奇道:“小猫呢,也走丢了?”   我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进帐篷把大叔叫了出来,然后对他们说道:“我刚从唐宁那里回来,是项文带我过去的,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在后面了。”   大叔看着我点点头,说道:“我就猜到可能是这样,唐宁的营地我们都看到了,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一声不吭的自己过去。”   我看到大叔探究的眼神,心里一慌,立刻解释道:“我本来是去找小黑猫的,没想到碰上项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刀烽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了火堆旁。   我看着刀烽冷峻的侧脸,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我知道他发现我不见了肯定很着急,我的确不该这么草率的自己行动,可惜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去顾虑刀烽的心情……   大叔拍了两下手让我回神,然后不悦的皱眉道:“继续,唐宁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边回想着唐宁的话边说道:“她希望能跟咱们合作,他们已经发现进入于阗古城的通道,现在正在想办法找到入口,刀延和楚问天也在那里……”      第92章      将事情的经过完整讲述一遍后,大叔只思考了不到一分钟,便果断决定与唐宁合作。   他认为我们现在的装备不方便经常下到崖底,单靠四个人想把骆驼和装备都运下去也很麻烦,不如趁此机会加入唐宁的队伍,然后借她的手完成这些。   唐宁现在有求于我们,暂时不会再做出危险的举动,何况有刀延和楚问天在,想必她也会老实许多。而且听我的描述那山崖下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有唐宁的人在刚好多些挡箭牌,大大减少了我们的死亡几率,其他的等找到于阗古城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们对大叔的决定基本没有异议,只聊了一会儿便干脆进帐篷睡觉。作为前几天的补偿,这次由阿木开始守夜。   刀烽在我回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我担心他会自己乱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话题转到小黑猫身上:“小猫没跟回来,它在刀延那,明天过去就能见到。”   刀烽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推开我,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放下手愣在原地,看着刀烽自顾自的钻进睡袋不再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看出我是在找借口转移话题,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好是坏。   我怕他以后一直这么冷淡的对我,那还不如叫我现在去死。   第二天我们一致选择在帐篷里多睡一会儿,直到中午才懒懒的爬起来,因为谁都不想这么早去见唐宁,大家宁愿多消磨消磨时间,反正要在晚上才能下到崖底探路。   我趁着这个空当再次施展牛皮糖战术,搞得刀烽受不了的看着我,一副想笑的样子说道:“你又怎么了。”   我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然后收紧搂着他的手臂,侧头吻了吻他,低声道:“寂寞了。”   刀烽没有说话,勾住我的肩膀主动吻了我一下,接着转身走出了帐篷,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这个吻。   下午我们如约赶到唐宁的营地,跟她交涉一番后,便将骆驼赶到一边,和他们的驼队混在一起,然后在旁边搭起我们自己的帐篷。   唐宁的队伍里有几个比较友好,见我们是新来的,便笑嘻嘻的跑过来帮忙。   刀烽在这时候被刀延叫了过去,我老远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暗处交谈,刀延看上去非常不爽,皱着眉似乎在质问刀烽为什么要来。   我有些不放心,怕刀延又对刀烽做出什么事,搭好帐篷就想走过去看看,却被楚问天眼尖的看穿想法。   他快手快脚的拉住我,笑道:“那是他们的家务事,你不要过去掺和。”   我不吭声,眼睛仍旧盯着那两人,心里想着敢情有麻烦的不是你老婆,你当然无所谓。   楚问天见我这副表情,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有话问你,你们已经考虑好要跟唐宁合作了?”   我点点头,回道:“考虑好了,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找到于阗古城。”   楚问天神色微暗,又说道:“那你们要自己小心,我虽然很多事情不记得,却也知道那里很危险,到时候即使是我也有可能保不住你们……”   “这个你放心,我们既然敢来就已经做足了准备。”我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求别的,只要搞定这个诅咒就行。”   楚问天闻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道:“来这里之前我让你们去查几个地址,你们去了么?”   我说道:“只去了两个地方,找到了顾海的老相好,然后在那个村子里发现了你们以前留下的线索,我们觉得不能再耽误时间,就急忙跟过来了。”   “那你们有没有查出什么?”楚问天又问。   “其他的倒没什么,就发现那个叫温雯的女人很可疑。”我犹豫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怀疑唐宁就是温雯,这点你和刀延应该心里有数,你们口中的那个叛徒很可能就是她。”   听到我的话,楚问天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他说道:“你们想的没错,唐宁的确已经承认自己就是温雯……不过她的变化实在太大,我几乎认不出她是当年和我们一起的人,而且……我总觉得她话里有古怪,也许正像你说的,她就是那个背叛我们的人。”   说道背叛,我们两个都沉默下来,我知道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试图找出这个人,如果真的确定唐宁是叛徒,那无论是楚问天还是刀延,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到时候很可能又要牵连不少无辜的人,比如唐宁现在的“妹妹”唐雨。   想到这,我便开口道:“那个唐雨你怎么看,她其实和这件事无关,唐宁让她跟着来,没准就是想拿她做挡箭牌……不过这小妞也不简单,唐宁似乎对她还有些忌惮。”   楚问天摇了摇头,说道:“何止不简单,她很可能是唐宁请来的帮手,如果她不搅混水,我们也不会为难她。”   话已至此,我们都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麻烦,总的来说现在最主要的是进入于阗古城,找到真正的地之极和死亡空间,只有到了那里,才有机会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   和楚问天谈完之后,刀烽也终于摆脱了刀延的追问,我看到他一脸疲惫的走回来,便赶忙过去安慰他。   刀烽说刀延口气强硬,坚持认为我们是多余的,还把刀家未来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试图强迫他现在返回。   大叔在一旁听到这话,摇着头叹道:“刀延这个人固执有余,委婉不足,得亏还有一个楚问天能容忍他,咱们也别想太多了,自己做自己的就行,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他求咱们帮忙的时候。”   刀烽眸色黯淡,点头同意大叔的说法。   我看出刀烽肯定在想刀家的事,心想怎么说刀延也是我未来的亲家,于是打圆场道:“其实刀延也没那么坏,如果不是刀渊出了意外,他应该不至于如此。”   这时候璇姐忙活完帐篷和装备的问题,又跑去悬崖边上看了看,然后兴奋的回来对我们说道:“别在这闲扯了,咱们赶紧过去试试那些攀岩的装备,晚上就要用了,提早做点准备,别到时候掉下去。”   大叔知道璇姐其实是玩心大,也没有揭穿她,只是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刀烽坐在折叠椅上,一手支着额头,看上去很烦躁。   我出去找到项文,叫他帮忙热了杯水,便转回来继续陪着刀烽。   晚上我们吃了进入沙漠以后的第一顿大锅饭,阿木和唐宁队伍里的向导老徐很聊的来,老徐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常年在此生活,对这边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所以阿木对他很是亲切。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阿木显得很拘谨,尤其唐宁队伍了一半以上是外国佬,听着他们叽里呱啦说着生硬的普通话,就连我都有点头皮发麻。   项文对于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他明显不喜欢那帮外国佬,觉得跟我们更合得来,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他干脆坐到刀烽旁边,不时问他一些不着边的问题。   这让我感到相当困扰,我觉得这小子可能认为刀烽是我们四个里唯一一个比较好说话的。   因为刀烽基本不怎么说话。   所以在吃完晚饭开始着手攀下崖底的工作时,我故意在过去的路上绊了项文一下,看着那小子哎呦一声摔在地上,我顿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过这之后,项文就开始对我怀恨在心,试图从各方面找我的茬。   由于白天的时候没有过来试装备,我和刀烽只能现学,但是刀烽明显比我有经验,加上他在这方面有天生的优势,没几下就搞懂了那些安全带和保护绳的用法。   我磨磨蹭蹭心惊胆战套上安全带的时候,刀烽已经轻松的下去了。   唐宁队里的几个人在这攀岩这方面是专家,我们下降的时候,他们就在崖顶看着,并不时指挥我们该怎么做。   那山谷不算很深,但也不浅,我准备就绪后就在一个名叫多曼的外国佬指挥下慢慢下降。   全身的依靠只有身上的几根绳子,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自己就要掉下去,耳中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我看了看离我不远的项文和大叔,他们也都一脸慎重和警惕。   我抬头望向崖顶,心想现在下降还好说,等下再上去肯定更恐怖,据说攀岩对心里素质和身体素质的要求都很高,到时候出了洋相就麻烦了。   我们下到谷底后,刀烽和几个先到的人已经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刀烽见我满头大汗,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他想调侃我,便心有余悸的说道:“脚都软了,等下你得抱我上去。”   我们这次下来了三分之二的人,另外三分之一中,阿木和老徐负责留在营地看东西,其他都在崖顶等候,只要我们发射照明弹,他们就会拉我们上去。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我们四人帮以外,楚问天、刀延、项文、唐宁、唐雨都来了,还有几个肌肉扎实带着武器的外国佬。   我们分成两队,分别向山谷两端搜索。   楚问天刀延和唐宁唐雨一组,项文自觉溜到了我们这边,除此之外唐宁还让一个外国佬跟着我们,他们则在点清装备后就向另一边行进了。   跟着我们的那个外国佬叫里奥,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是个典型的白人,背着一把狙击枪,腰上还别着把手枪,看起来准备的相当充分。   璇姐看了眼他背上的枪,撇嘴道:“有钱了我也要去买把新的。”      第93章      我们脚下踩着那些会发光的岩石,举着狼眼手电慢慢向前走。小黑猫早在下来前就钻进了刀烽的衣服,现在带头在前面迈着小碎步。我唤出小海跟在它后面,其他人也都蓄势待发,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马上就会被群众的炮火击毙。   里奥说这附近他们前两天已经来过,没有什么危险,直接往前走就行,到后面会有奇怪的石像,那里就比较诡异了。   我不知道这个诡异对他来说是个什么概念,不过我猜大概也就是几个恶鬼之流在搅合而已,外国人一般对这种看不见的东西都比较惊恐,中国人就会比较忌讳。   小海款款的走在我身边,在这个如同星海的峡谷里就像公主一样美丽,她的长发拖在地上,被那些发光体映照的愈发妖娆。   我赞赏的看着她,那绝美的容颜简直令人神魂颠倒,能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家,对男人来说是性福但不一定是幸福,而且看小海这副模样,生前没准比璇姐还嚣张跋扈。   这样一想,刀烽就比她们好多了,温柔可靠又多金,在现在这个社会简直就是国宝一样的男人。   我边想边看向刀烽,那冷峻的侧脸总是让我心猿意马。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刀烽不着痕迹的加快了脚步,我干咳一声赶忙回过神,心里暗骂自己总能在这种时候分神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山谷之中乱石丛生,怪石嶙峋,加上此时天完全黑了,四周又寂又静,几道手电光照过去,显得影影绰绰如鬼如魅。   好在我们几个都是胆大之人,早就习惯了墓里的阴寒之气,一时倒也不觉得这种环境可怕。   那些稀稀落落的发光体到了后面逐渐形成一种规律的排列,乍一看像是在描绘什么图形,仔细看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那种诡异的气息愈发让人心底难安。   我们下降的那个地点算是山谷底最宽阔的一处,越往两头走就越狭窄,到了后面那些发光体分布的时而松散时而紧密,谷底的通道也是忽窄忽宽。   项文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抬手指向前方说道:“左边有声音。”   大叔眉目不惊的看了看他,淡淡的问道:“说具体点,什么位置,什么样的声音?”   项文抬起的手向左一偏,低声道:“左侧山体内,有石块碎裂的声音,不像山体自然剥落的。”   大叔微微颔首,转头问里奥道:“你们之前来的时候除了石像还碰到其他东西了么?”   “没有。”里奥生硬的回答道:“石像那里过不去,两次都是。”   闻言,我拿出打火机,心道唐宁的队伍每次下到谷底都是分成两组向两边进行搜索,很明显这边的队伍已经被里奥口中的石像拖延了不少进度,而唐宁和楚问天的队伍恐怕进展不小,只是仍然没能找到有关入口的蛛丝马迹,所以唐宁才想跟我们合作,一来可以加快这边的进度,二来不会拖延楚问天等人。如果那边的还没有搜索完,就要让他们来解决这边的问题,的确有点得不偿失。   身处大漠之中,能节约一点时间是一点,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大叔沉吟片刻,摆手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无论如何,要先看到那些石像才能做出定论。   由于有这些发光体,谷底并不是那种完全的黑暗,离的不远的地方都能隐约看出点轮廓,四周的岩石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手电照上去的一瞬间让人觉得有些鬼魅。   不知不觉,我们终于走到里奥口中的石像旁边,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石像群,里面有佛像,有恶鬼像,也有人像和畜牲像,多数都已经被风沙吹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头和手的地方也有很多损坏。   这些石像基本都是两米多高,七倒八歪的杂乱摆放在那里,如同迷宫一样让人一眼望不到底。石像有的单独立在一处,有的则成群连成一片,那些头或者手断裂的石像偶尔能在地上看到其残肢,但更多的却是不翼而飞,这不禁开始让人猜想,它们身上断裂的部分到底去了哪里?   里奥似乎对这里有着很深的忌讳,他将枪牢牢握在手里,冲我们打了个手势,便带头走进石像群。   我将冥火划到手指上,抬头看了一眼左侧的石像,发现那个恶鬼像背后鬼鬼祟祟的露出半个额头,心下顿时了然。   里奥他们不是走不过去,而是着了道了。   这种地方会出现那些家伙并不奇怪,也许它们早已在此驻扎了数千年,守护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石像群里的道路更加狭小,而且错综复杂,非常不好走。我们只能紧跟着前面的人,以防不小心走错或者迷路。   我注意到在我们前进的过程中,周围那些石像背后接连冒出不少鬼祟的家伙,它们有男有女,身上的服饰都很特殊,探头探脑的看着我们。我开始没有理睬它们,以为这些家伙看在小海的面子上不敢过来,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小海“升级”之后身上多出一层浓重的黑雾,那些黑雾随着她的走动盘旋不去,那是鬼气到了最高层的象征。   而这些常年躲藏在石像群中的恶鬼,身上居然也有那种黑雾,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只以为那是因为光线和服饰的问题,等到它们面目狰狞的扑跳过来,我才看清那些已经具象化的鬼气。   这时候我距离走在最前面的里奥比较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恶鬼伸出手,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改变前进路线,拐进其他岔路。   小海在我身后,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她发挥,而且那些家伙的目标也不是我,导致小海一路上都只是默默的看着它们。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就和碟仙笔仙的道理是一样的,一般人在玩碟仙笔仙的时候,总以为真的有仙人到来,在一旁引导她们,其实那只是被招来的恶鬼,在用手推碟子和笔来恶作剧而已。   恶鬼的把戏就是如此简单且荒诞,只不过寻常人看不见其真身,才会引出内心的恐惧和忌惮。   石像群里面的路狭窄异常,有的甚至只能侧身通过。   我们在里面模模糊糊饶了一圈,又回到入口的地方,看着最外面几尊石像那冷硬的面孔,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大叔察觉到不对,果断转头问我。   我弯腰从旁边捡了根不粗不细的树枝,在石像上敲了敲,挑眉道:“小鬼作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你们跟紧我,如果觉得身后有人拽自己或者推自己都不要回头看,照着我说的做就行。”   小黑猫在发现那些恶鬼后就跳上了刀烽肩膀,时不时冲想要靠近的家伙们发出几声低吼,每当这时背上特殊的鳞甲就会随着它的动作半立起来。   里奥见我手上燃着紫色的火焰,忽然露出笑容,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玩zippo的高手。”   我嘿了一声,摆摆手笑道:“NoNo,跟那个不是一回事。”   说完,我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第二次进入,便打了个手势,举着小棍带头走进石像群。   那小木棍顶端被我勾点了冥火,看上去就和火把一样,我一手插兜一手举着它,状似悠闲的往里走。   身边高大的石像林立,眼前的道路昏暗狭小,我让项文跟在我后面,通过他极强的听力来为我指出前进的方向,小海则作为最佳护盾,施施然走在我前头。   那些恶鬼伸手过来阻挠我的时候,我就快速的用燃着冥火的木棍敲断它们的手,然后在项文的引导下继续往前走。   被我敲断手的恶鬼起初会惧怕我手上的冥火而跑掉,之后便再度绕回来掰下石像的头想要砸死我们。   这次小海就充分发挥了她的能力,那灵巧的长发每次都能在危险降临前迅速将其铲除。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种古怪的现象,那些早已风化的石像脑袋会突然断裂开来,然后猛地砸向我们,却又在半途莫名其妙不翼而飞,远远的就听到石块撞击在别的东西上发出的碎裂声。   项文对此感到非常不解,奇怪的说道:“怎么回事,到处都有声音,这里面果然不对劲。”   我边走边随手敲着身边的高大石像,对他说道:“不用管那些,你注意听山体内部的声音就行,咱们能不能出去就靠它了。”   项文点点头,用手电往前面照了照,说道:“右边,就快到了。”   之后我们一路行进的非常顺利,那些恶鬼到了后面已经是近乎疯狂的袭击我们,就连我都快要招架不住。   好在出口就在眼前,从石像群出来之后,那些发光体向前延伸进了一条细小的岩缝中。项文看着那条细缝点头道:“就是这里。”   大叔见事情似乎已经有了眉目,转头看了看那些延伸到其他方向的发光岩石,说道:“这条缝进不去人,在往前走走,我估计马上就能找到其他入口,这些发光体就是路标,有它们的地方就有可能发现线索。”   我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回看了一眼,想瞧瞧那些恶鬼在我们成功走出石像群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却没想到这一回头,就发现里奥身后竟然跟着一只女鬼,而此刻,那女鬼已经伸出两条苍白的手臂,慢慢圈住了外国佬的脖子……      第94章      眼前的情况万分紧急,我灵机一动,想也没想,抬手就把木棍扔了出去,正好扎进那女鬼的眼睛里,幽紫色的火焰瞬间穿透了女鬼的身体,从内部开始一点点将其蚕食。   女鬼放开里奥,哀嚎着向后倒去,岣嵝着身体想要爬出那片火焰,却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这燃烧在它体内的幽冥之火。   女鬼消失后,石像群里的其他恶鬼也纷纷跳窜出来,它们有的小心谨慎,站在远处观察我手中的冥火,有的却心急火燎,直接亮出尖爪扑了上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急忙摆手对其他人说道:“快走,这里不安全,那些家伙要追过来了。”   刀烽闻言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又停下来问道:“你呢。”   我笑了笑,安抚他道:“你们先走,我把这群家伙搞定,省得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麻烦。”   刀烽有些迟疑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大叔等人。   待众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才放心的回过头面对那群凶神恶煞,发现它们全都是一副狰狞丑陋的嘴脸,便微微勾起嘴角,掏出打火机把玩起来。   那群恶鬼见我如此漫不经心,慢慢形成一个圈子,将我围困在了中间。   小海挡在我身前,黑发飘散,十指指甲暴涨,明显进入戒备状态。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便收敛心思,抽出一张折好的白纸,将白纸点燃并夹在两指之间,然后平举向前,面无表情的低声念道:“纵鬼——”   话音刚落,那群企图一拥而上的恶鬼顿时收住了手脚,它们先是惊愕的看了看我,随后二话不说齐齐跪倒在我脚下,如同最忠实的奴仆一般顺从,那万鬼朝拜的场景让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快感。   记得在定宗墓中第一次使用这招的时候,我付出的不仅仅是体内的鲜血,还有那无法形容的剧痛和恐惧,而现在,只需要一张小小的纸片和些微冥火,我便能够随心所欲的操纵这些恶鬼。   如今的我,精神力早已远超当时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即使是一口气操纵这么多只恶鬼,身体也没有感到丝毫异样,只有握着冥火的那只手,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了枯骨的模样。   深吸口气,我将手中的白纸指向石像群,心念一动,那群恶鬼立刻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它们或推或砸,发疯似的将身边的石像砸碎推倒,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将那迷宫般的石像群破坏殆尽。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大概只能看到石像群莫名其妙倒塌碎裂,变成一片狼藉。   阻碍消失后,那些恶鬼只愣了不到几秒,又突然开始疯狂的互相残杀起来,它们拼命用尖牙利爪抓咬同伴,毫无顾忌的将对方撕裂,整个场面如同地狱一样森然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扔掉手上的纸屑,我慢慢收起打火机,最后看了一眼已经面目全非的石像群和恶鬼,带着小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动用这招纵鬼的时候,我总觉得胸前那块诡异的石头在发热,就像发动机一样,源源不断的给我动力。   也许,正是石头上浓重的鬼气,让我轻松完成了这次纵鬼。   不过比起相信石头,我更愿意相信那是自己的实力所致,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只不过是小把戏。   我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手电筒,慢慢向前走着,小海老实的跟在我身后,显得异常安分。   周围荒凉寂静,早就没有了人的气息,我心里不禁开始猜测,他们是走了很远,还是已经跟随地上的发光体,进入了某个洞窟之中?   将手电光转向附近的岩缝,我看到这里的山体有很多裂痕,有些缝隙小的根本钻不进人,却有不少发光的岩石深入其中,而那些缝隙大的,往往又没有类似的发光体覆盖。   我尝试着进入一些缝隙中查看,发现里面不是死路一条就是在狭小的空间内堆满了干枯的骸骨,整个洞窟死气沉沉完全不像有人来过的模样。   于是我只好继续往前走,一边琢磨那些堆死尸的洞窟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一边留心着周围的动静,希望早点与刀烽他们汇合。   终于在路过一条低矮的山缝时,我看到缝隙边较为醒目的地方插着一把匕首,心下一喜便急忙走过去,发现这缝隙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必须趴在地上才能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大叔怎么会挑这样一条路走,不过看那匕首,必定是他们留下的信号无疑。   如果说里面有危险,那他们此刻应该早就出来或者留下其他通知了,现在既然没有任何痕迹,就说明他们还在里面,那么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进去不可,不然一旦发生意外,我想后悔都来不及。   思及此,我便蹲下身来,挪动着钻进那狭小的缝隙。   那些发光体在进入缝隙后,便逐渐布满了整条石道,上下左右都是这种模糊而微弱的荧光,看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头重脚轻之感,几乎忘记自己正身处何地。   手电光加上荧光,眼前顿时一片光明,我加快速度手足并用的往前爬,不过一会儿便看到了出口。   从石道钻出来时,我手脚都有些发麻,膝盖的地方更是疼的我呲牙咧嘴,好在布料结实,没有因为这短暂的爬行而磨出漏洞。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看到手电的光束中闪过一道黑影,不等我仔细辨认,那条黑影便匆匆向前跑去,我心里奇怪,脚下却不迟疑,赶紧跟了上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跟随,那黑影越跑越快,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我失去目标,脚步便缓了下来,小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一直紧跟在我身旁。   周围空荡荡的刮着一股阴风,我皱了皱眉,心想如果是鬼怪倒没什么可怕的,就怕是那种我应付不来的东西。   然而这种处境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在这洞窟中又走了一阵,就听到前面有人喊:“是楚扬么?”   那声音我很熟悉,能隔着这么远就听见我的声音的,只可能是项文那个怪才。   “是我。”我松了口气,边继续走边回道:“你们在哪里?”   “这边。”项文提高声音,为我指明路线,我顺着他的指示,拐了两个小弯终于成功回归队伍。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璇姐一手扛着枪,一手叉着腰,皱眉问道:“我们怕你跟丢了,一直不敢往前走。”   我尴尬的搓了搓手,说道:“那石道太难爬了,膈的我手疼,你们也不找个好走点的路,非走那么小的地方……”   这话一说完,其他人顿时安静下来,诡异的气氛过后,刀烽立刻拉住我的手摸了摸,奇怪道:“你真的是爬进来的,看到匕首了么?”   我点了点头,回道:“当然,没看到匕首谁会爬那种地方,怎么,你们不是爬进来的?”   “我们是走进来的……”项文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们都看到刀烽把匕首插在洞口,那洞口起码有两人多高,只是窄了点,但肯定不用爬。”   闻言,我心里顿时一凉,不禁奇怪为什么我看到的匕首是插在矮小的缝隙边,却没有发现项文形容的那个洞口,难道说是有人在我过去之前故意将匕首调换了位置?这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想让我走那个洞口,还是想诱导我,让我失去方向?   我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心说难道是那家伙搞的鬼?可是他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诱导我,那也未免太失败了,因为我还是找到了刀烽他们……   想到这,我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我走的不是你们之前进来的那条路,不过没关系,找到你们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   刀烽大概是听出我话里有隐情,知道这里的确不方便谈论,便放开我的手,低声说道:“以后小心点。”   我应了一声,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捏了他手心一下,告诉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大叔沉默的站在一边,似乎在分析这一连串事情的原因,不过我猜他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对他说道:“先继续走吧,看看前面还有什么。”   有了我的古怪经历,大家都多加了一分警惕,我们继续小心翼翼的向洞窟深处走,周围静谧阴森,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角落里渐渐可以看到一些裹着破烂布丝的骨头架子,这些骨头架子十分松散,看上去并不完整,很多头骨都已经不翼而飞,四肢也七扭八歪到处都是。   就在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些骨架上的时候,项文忽然在旁边低声说道:“等等,有声音。”   里奥闻言马上将枪举起,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在哪里。”   “上面……”项文愣了一下,随即低叫道:“卧槽,有东西出来了,在上面,数量还不少!”   …      第95章      项文话一说完,就听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有近有远参差不齐,在这寂静的洞窟中尤显可怖,仿佛无数鬼怪破壳而出,目标正是位于下方的我们。   我听到声音,忙拿手电往地上照去,就看到大片大片的木块掉落在我们周围,稀里哗啦的摔成碎渣。   大叔只看了一眼,立刻说道:“不好,这是棺木,咱们碰上活尸了!”   项文声音发颤,焦急道:“别说了快走吧,那些东西的数量起码是咱们的三倍,等它们下来就不好跑了。”   我用手电照了照头顶,发现距离实在太远,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心下顿时也有些慌乱,只好暗骂一声说道:“只能跑了,在这种地方被它们围攻谁也讨不了好,这上面不知道有多高,那些棺材被挂在石壁上,万一砸到人就算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黑暗中木板掉落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众人看清眼前形势,当即不再拖延,大叔带头说了句“跑!”,我们便拼命的撒腿往前奔去。   地上那些发光体时断时续,蜿蜒着向前延伸,很快就将我们带到了洞窟深处。   这里的路还算好走,即使在十分昏暗的情况下,也不必太过在意脚下。   我边跑边思考着刚才的情况,总觉得我们是进入了一个陷阱,那些棺木挂在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只要有人走过去陷阱就会触发,明显是在刻意阻止外人踏足这里,说明这洞窟深处一定有什么东西被隐藏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入口。   想到这,我不禁又开始猜测,之前看到的黑影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人,那他诱导我的目的究竟为何,如果是鬼,我们现在这样没头没脑的往前跑,是否正中了它的下怀?   不过不管那黑影到底是人是鬼,我们都要到前面去看一看,无论这洞窟内被掩藏的东西是入口还是机关陷阱,它都是我们今晚到这里来的目的。   “来了!”一声短促的提醒将我从思绪中拉回,不等我反应过来,璇姐和里奥纷纷转身向后面扫射,机枪疯狂的喷射着火光,子弹冲出枪膛的声音震耳欲聋。   明灭变幻之间,隐约能看到十数个动作敏捷的人形生物在火力交织下流窜。   那些家伙身上穿着一层轻甲,似是古时候阵亡的勇士,只是眼睛的部位露出两团诡异的绿光,让它们看起来更像一群饥渴的野狼。   身上的铠甲轻易被子弹穿透,那些家伙在倒地之后立刻又爬起来,争先恐后的冲向我们,大张的口中露出一排排锯齿状的尖牙,企图将我们一个个咬碎。   我们边打边退,渐渐察觉后面的路越来越窄,两边的石壁越靠越近,最终形成只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狭小通道。   不过这样一来,只要有璇姐和里奥看着,那些行踪诡异的东西就无法靠近。   然而子弹数量有限,我们始终不可能一直跟它们耗下去,必须赶快想个办法脱离这种困境,要么全都跑掉,要么直接在这里干掉它们。   大叔不知何时趁乱溜到前面看了一眼,气喘嘘嘘的跑回来对我们说道:“快,前面有机关,能挡住这些东西,咱们先进去躲一阵再说。”   我们闻言立刻加快了脚步,小海听我的命令帮忙阻挡那些东西靠近。   通道到了最后是一扇半开的石门,我们按顺序挨个钻进石门内,待里奥也进来后,大叔便在旁边关闭了石门。   厚重的巨石落地,我们激烈的心跳也逐渐平静下来,小海作为掩护直到最后时刻都一直留在门外,但是鬼奴只能和鬼主处于同一空间,所以我不得不重新将她召唤出来。   石门的机关非常老旧,原理也很简单,是古代常见的手摇式升降,大叔就是确定这机关开合十分方便,不会出现只能关不能开的情况,才决定让我们先进入石门躲避。   只是这机关年代太过久远,石门的上半部分已经卡死,无论怎么摇动都只能打开一半,导致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些麻烦。   外面的声音被石门隔绝,偶尔能听到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证明那群家伙并没有放弃,仍然固守在门口。   项文担忧的敲了敲那石门,见巨石牢固稳重,没有被突破的危险,才松了口气说道:“这下好了,有它们守在门口,咱们还怎么回去?”   大叔用手电照着周围,摆手道:“这个等回去的时候再说,咱们先到里面看看,没准能发现其他出路……那些东西最好不要和它们硬碰,能躲就躲,毕竟咱们只是来盗墓的,不是来拯救世界的。”   大叔最后一句是顺嘴说出,却还是成功把项文噎了个半死,连带着紧张的气氛都冲淡不少。   璇姐嗤笑一声,抱着枪往旁边走去。   我们见状也四散开来,到处寻找大叔口中的“其他出路”。   刀烽是第一个发现这洞中蹊跷的,他看到地上有一个直径一米的豁口,便大胆的下去看了看,不一会儿又上来告诉我们,下面的确有路,而且是很多岔路,让我们下去之后不要乱走,防止走散。   我没有刀烽那么灵敏的身手,下去的时候费了些许力气,因为洞内太过狭小,我便将小海唤回,同其他人一起跟在刀烽后面走。   这里的岔路的确很多,发光体却比之前更加密集,刀烽正是按照这些路标的指示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那密集的发光体几乎将整个洞窟照亮。   我们环视四周,发现已经进入了一个半天然的巨大石窟,这石窟内有一半人工雕凿的痕迹,另一半却是完全的纯自然产物,那些发光体经年累月,将人工雕凿的部分掩的只剩边边角角,让这石窟看起来更加如梦似幻。   就在我们全部沉浸在这荧光满布的罕见景色时,刀烽眼尖的发现了异样,他先是略微惊讶的抬头看了看,随即指着上面对我们说道:“看来要找的入口就在这里了。”   我们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初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以为那些发光体在刀烽说的地方更加集中而已,但是很快,我们便发现那些发光体其实已经连成了一幅画像。画像巨大异常,宏伟而又彪悍,如果不是有段距离,我们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我深吸口气,仔细观察发现这其实是一幅佛像,佛祖的左右两只手分别平举在身侧,似是在托着什么东西。而整个石窟之中,也只有佛祖两只手的上方是没有一点发光体存在的。   于是我们靠近了一点,用狼眼照着佛祖的两只手看,璇姐还向那里开了一枪,这一枪使我们确定,那两只手的上方的确有东西,而且是两个形状大小完全相同的洞口。   “看来要上去看看了。”大叔说完从背包中取出绳索,问道:“谁上?”   刀烽毫不犹豫的接过一根绳索,面无表情的将绳子拴在腰间,然后走向石壁。这样的工作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我们这群人中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不过洞口有两个,还需要有一个人上去才行。   璇姐本来毛遂自荐准备上去看看,却被旁边的里奥拦了下来,这个一身肌肉的大块头老外生硬的说道:“让我去,你是女人,留在这里。”   说完,在璇姐即将发火之际,迅速的套上绳子走到石壁下方,三两下便爬了上去。   大叔见璇姐仍是一副火大的样子,便安慰她道:“好不容易有人肯把你当女人看,你还发什么火,我看他也是好心,怕上去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叫你留在这里,你仔细着别把人家吓跑了。”   听到大叔的话,璇姐愣了愣,小声的“哟”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估计是大叔的话戳中了她的软肋。   记得在鬼城人皮画那里,璇姐曾中了幻觉差点失手把大叔掐死,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她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璇姐也从未提起过,但我一直觉得她是在感情方面经历了什么挫折,才会因为一场幻觉而萎靡不振。   璇姐是个女人,还是既漂亮又强势的女人,她泼辣的有些过头,却能不喊累不喊苦的和我们混在一起,这些种种都能证明她意志的顽强。不过再漂亮再能干的女人也终究需要人保护,这点从璇姐偶尔露出的莫名惆怅就可看出,她不是不想有人保护她,只是害怕和胆怯,不得不装出强悍无敌的样子。   我看着璇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便将视线移到刀烽身上。   刀烽的身手还是那么敏捷轻盈,那是我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保护我……和我们。我在这方面比不过他,只能靠其他方面来弥补,比如以后真的在一起了,那家里的伙食和家务肯定都要我来做,我打赌刀烽是干不了这些的,他顶多把自己收拾妥当,这从他的性格就能看出。   想着,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目光紧随刀烽的身影而上。   璇姐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往里奥的上方瞥了一眼,顿时惊恐的低叫道:“快看那里,那是什么东西!”   我和大叔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向里奥所在的位置看去,发现就在里奥即将到达的那个洞口内,出现了一块较其他区域都更黑暗的部分,大叔仔细辨别了一下,立刻下结论道:“是个人影!”      第96章      在这种谷底的石窟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这地方除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活人存在。   我心下一沉,想着难道是石门外的那些东西过来了?还是说真的有其他人在这里,并且发现了我们?   大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同时让璇姐准备好,稍有不对马上开枪。   “真的是个人……”璇姐从瞄准镜里看了一眼,神色难看的低声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叔摇了摇头,紧盯着里奥的动作,这时候只能看对方如何反应,我们离的太远,根本顾及不到,如果那个人想要害死里奥,璇姐就会开枪逼退他,如果里奥安全的上去,那就轮不到我们来帮忙,凭这个大块头老外的身手,应付一两个人易如反掌。   现在出声提醒他,反而会影响到那个隐藏在洞内的人,搞不好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璇姐明白大叔的意思,也渐渐静下心来,只是握着枪的手仍在暗自用力。   洞内的光线太过昏暗,很多地方都看不清楚,那些岩石岣嵝崎岖的边角非常容易让人产生歧义,我看着里奥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越来越接近那个古怪的人影,心里又担心起刀烽,不知道他那边会不会也出现一个奇怪的人。   刀烽此刻已经爬进佛像手上的洞穴内,他的速度比里奥快了一倍,而且进去后并没有马上出来,说明那里面有些深度,起码不是一个装饰性的凹洞。   就在我猜测刀烽大概的动向时,之前一直沉默的项文忽然“咦”了一声,说道:“你们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走了。”   大叔也在时刻关注着那里,闻言微一颔首道:“的确是走了,不过还不能确定他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躲在里面伺机埋伏,最好想办法提醒里奥,让他小心一些。”   璇姐点点头,抬手朝洞口边缘开了一枪,里奥闻声转头看向我们,璇姐立刻打了几个手势,暗示他洞里有人,要他小心防范。   里奥看懂璇姐的暗示,慎重的反手回了一个“OK”,然后将胸口的手电开到最亮,举着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里奥的身影消失后,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刀烽就从另一个洞口出来了,他干脆利落的顺着绳索爬下,走过来对我们说道:“里面是死路,而且有很多机关,走不通。”   大叔摸了摸下巴,抬头看看里奥走的那个洞口,说道:“看来只有等里奥出来报告情况了。”   我见刀烽并没出什么危险,放下心的同时突然意识到,在我进来找到他们之前,也曾看到过一个动作灵敏的人,那个人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从身形上看感觉和洞内的那个黑影差不了多少。   难道说他们其实是一个人?那么他屡次三番以这种方式出现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指引我们,还是为了诱导我们踏入陷阱?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究竟是敌是友,是死人还是活人?   “怎么还不出来。”项文皱着眉,看了眼那洞口,说道:“他已经走到我听不见声音的地方了,这样下去没准会出意外……”   我明白项文的意思,如果现在里奥发生什么危险,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只能站在这里干等,于是我转头对他们说道:“不如咱们跟上去看看,反正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大叔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上吧,不能再等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里奥走的这条路了,如果那个人真想动手,现在里奥怕是已经出了危险,咱们早点赶到,还能来得及挽救。”   刀烽早有此意,他知道我和项文对攀岩不太拿手,便让我们在下面等着,他爬上去后把绳索扔下来,我们再借助绳索的力量上去。   一番折腾后我们几人终于来到佛像平举的大手上方,我唤出小海,让她跟在我旁边,然后仔细看了一下洞口内部,发现这里的空间并不算狭小,至少可以容纳两人并排站立,不过为了保险,我们基本还是一前一后的走法。   那些发光体到了这里已经彻底消失,没有了那些会发光的特殊物质,整个山洞看上去平凡无奇,比以往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简陋,而且这里似乎只有一条路,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任何岔道。   这不禁让我开始怀疑,里奥究竟是碰到了危险,还是发现了其他什么东西。因为在这种地方,以他那样的身手几乎不可能被制伏,除非他是个二百五软柿子,空有一身好看的肌肉,或者他手里的枪意外走火,崩到他自己的脑袋。   不知不觉又走了十几分钟,距离我们发现佛像的地方早已过了十万八千里,项文一直听着洞内的动静,这时候松了口气告诉我们,里奥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们找到里奥的时候,他正小心谨慎的慢慢往回走,甚至差点把我们当成射杀对象。   确认是自己人后,里奥马上操着生硬的中文简单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他说这后面还有很长的路,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从洞内的空气流动来看,这里的确是个出口,所以他决定先回去通知我们,大家再一起行动。   而对于那个古怪的人影,里奥的回答则是,他进来后就没有再看到任何人,走了这么久都只有他自己,并且没有遇到岔路。   听完里奥的叙述,我们几个互看一眼,决定先将这件事放到后面,眼下如何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是觉得那个人有问题。”项文边走边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不是为了阻挠咱们,那他站在那里到底是在看什么,我打赌他知道咱们在找于阗古城的入口,当时没动手很可能是想将咱们一网打尽。”   “的确有这个可能。”大叔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我估计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因为更深一层的原因,否则以他当时站的那个角度,就算不能打击到刀烽,想要干掉咱们也是很简单的。”   说完,大叔指了指璇姐,意思是用狙击就可以直接而隐蔽的杀掉我们,除非那人手上连把像样的枪都没有。   项文想了想,点头道:“没错,何况在发现他的影子之前,我连声音都没听到,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大叔和项文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抬高敌人的同时也间接夸奖了自己,而就在他们拐着弯吹牛的这段空当,通道内终于出现了变化。   “行了别闲扯了。”我叹了口气,打断他们的对话,看着前面忽然多出来的几条岔路,说道:“赶紧想想这个怎么办。”   大叔在我侧过身后略微瞅了一眼,诧异道:“我刚想说怎么也该出点不一样的了,没想到还真出了。”   那些岔路一个套着一个,或者几条连在一个点上,看起来错综复杂,大叔沉吟片刻后说道:“这里面应该有很多死路,或者其实都是串联在一起的,到了这种地步才给出难题,说明咱们已经离出口不远了,随便走哪个都行,我估计马上就能出去。”   事实证明,大叔对古人的心理分析的十分到位,我们挑着最左边的路,只走了不到一会儿,便来到一个相对比较大的空间。   作为最后难关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扇厚重高大的铁门。   铁门已经被腐蚀的看不出原来面貌,上面的花纹也是模糊不堪,只有一左一右两个凹槽相当明显。   铁门中间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想必在我们到来之前,早就有人将它打开了,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之前隐蔽的暗处的家伙。   不过事已至此,再退缩不前就不是男人了,我看了其余几人一眼,挥手示意小海先过,然后紧跟着钻了出去。   这扇铁门后面是一道长长的阶梯,并且仍旧没有任何机关陷阱,保守估计,这次我们起码走了半个小时。   阶梯不断向上倾斜,尽头处有石门封顶,刀烽戴着手套,略微施力便将那石门推了开来。   我们举着手电筒和枪,小心谨慎的走出这漫长的阶梯。   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土,我们疑惑的用手电扫射周围,半饷后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古城的废墟。   “这……”项文看着那坍塌成一片,被风沙吹打的看不出原样的建筑遗迹,不敢置信的低声说道:“这里该不会就是于阗古城吧?”   璇姐仰头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眼四周黑乎乎的遗迹,半信半疑的点头道:“没准被你说中了……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能找到于阗古城,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不过,咱们现在到底是在哪个位置,石窟不能走了,咱们要怎么回去?怎么联系唐宁?”   大叔似乎在旁边找到了类似图腾的东西,他蹲下身用手将那图腾上覆盖的沙土分开,然后确定道:“这里的确就是于阗古城,咱们能找到这里也不是运气那么简单,我想之前那个人是有意把咱们带到这里,如果我没猜错,下面的石洞中恐怕不止一条通道,或者说,不止一扇那种铁门……不过咱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是直接进入古城把该做的事做完,还是返回谷底去找其他人说明情况。”      第97章      大叔说的简单而直接,我们却必须慎重考虑,如果只有我们四个人那还好说,带够了装备去哪里都行,但现在我们身边除了阵营不明确的项文之外,还跟着一个唐宁手下的外国佬。   对于里奥的特殊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表面上是唐宁派来的帮手,其实是为了监视我们的行动,如果我们做出超出唐宁意料的行动,那里奥百分之八十会进行阻挠,甚至有可能当场倒戈相向,那结果无论怎样对现在的我们都是一种损失。   我看了项文一眼,见他装作无辜的望向我,心里顿时明白他目前至少不会违背我们的意愿,那么就只剩下里奥这个难题。   在前进还是后退的问题上,我猜我们四个人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于阗古城就摆在眼前,没有返回去再来的道理,我们的准备足够应付古城中的状况,只要成功进入地之极解除诅咒,其他一切就和我们再没有关系。   那些恩恩怨怨都是楚问天等人的问题,是属于上辈子的事,他们要死还是要活我们没有权力也无法去干预。何况如果与他们一同进入古城,绝对会引发更多的麻烦,倒不如我们先进去解决诅咒。   考虑好后,我们四人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把头转向里奥。   这个大块头外国佬也不是傻子,只看了眼我们几人的表情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颇为爽快的点头道:“要去就去,我接到的任务只是跟随你们。”   说完,里奥把枪抗在肩上,一脸“你们放心”的表情。   我们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他,大叔不知从哪里摸出根烟,点燃后老谋深算的看了里奥一眼,说道:“有什么要求?”   里奥也不遮掩,直白的大声道:“古董我要一半。”   我闻言惊诧的看了看他,心说这小子倒是真不客气,先不论这于阗古城中有多少值钱的明器,他一个人分走一半,下辈子基本就不愁吃穿了,不过这也符合外国佬的心理,本来就是为了钱替唐宁卖命,现在既然有更好的来钱路子,当然不必再顾忌雇主的要求。   好在我们并不单为明器而来,对这些不是非常在意,分他一半也无妨。   但世事无常,我们仍需小心谨慎,即使如此也不能对里奥完全放心,还是要时刻提防着他,避免出现意外。   大叔半真半假的迟疑片刻,然后说道:“一半就一半,如果比他们先找到地乳王的墓葬,里面的明器就都是咱们几个的……与其同那么多人均分,不如咱们自己私吞,分了钱好各自逍遥,你们觉得如何?”   大叔转头假装询问我们的意思,待我们点头应下后,才看了看天色说道:“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咱们最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后再仔细查看古城中的密道机关,尽快找到地乳王的棺椁。”   决定好去向,众人便在大叔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之前的地道中,并将石门闭合。   这地道中没有任何机关暗器,又为我们所熟知,比起外面未探过究竟的古城要安全许多。   我们坐在地道中背靠着石壁闭目养神,间或轮流放哨,很快便度过了这两个多小时。   天色微亮之际,外面忽然响起古怪的声音,因为隔着石门听的并不真切,我和刀烽便决定出去看看,其他人则留守在地道中。   石门刚一打开,一阵猛烈的狂风立刻袭来,我和刀烽完全没有准备,几乎被那大风吹跑。   这时候太阳刚刚升起,周围一切灰蒙蒙的,完全笼罩在暧昧的日光中,那在地道内听见的古怪声音,就是眼前这些废墟被风沙吹打时所发出的。   我和刀烽站在地道入口处,看着四周嶙峋而立的城墙瓦砾,听着那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呜咽风声,一时竟被这难得一见的古城残景所震撼,那早已在此屹立千年的残垣断壁显得庞大而肃穆,让人不由望之心惊。   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古城一角的街道中,从眼前这些建筑的排列方向来看,地乳王生前所居住的宫殿应该在更深处。   大叔曾经说过,真正的地之极位于于阗古城正下方,按照当时的文化背景,只有地乳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才有可能完全掌握地之极的秘密,所以只要进入地乳王的宫殿,就不怕找不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思及此,我和刀烽互看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两人便转身钻回地道之中。   待狂风彻底停息之后,我们才整理好装备从地道中走出,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周围温度虽低,却能够完全看清古城样貌,那被层层厚沙吞食的房屋多数早就倒塌成一片,只留下几块残壁仍然立在那里。   我们边走边观赏着周围的景色,身处古城之中,仿佛自己也感受到了那历经千年所沉淀下来的历史气息。   璇姐时不时用手触摸两下坚厚的土墙,随即啧啧叹息道:“能到这里来逛一圈,姐这辈子就算没白忙活。”   璇姐声音并不算大,在这偌大的古城中却仍显得十分突兀,这整座城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死寂且沉闷,在没有风沙的时候安静的令人心寒。   小黑猫一直趴在刀烽肩上,听到璇姐的话后稍微睁开眼睛,抖了下耳朵,便又合起眼装睡。   看到它的样子,我忽然想到如果解决了这件事,我和刀烽也许就能在一起,那时候它是不是还会跟着刀烽,而小海和它一样,没准也会一直跟着我,毕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解除纵鬼印。   我看了眼跟在身旁的小海,心想如果纵鬼印解除不了,我的寿命势必会不断减少,那就无法陪刀烽走到最后,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放任刀烽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让刀烽一个人活下去,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不过,要让我真的放弃纵鬼印,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了小海,很多事都会变得麻烦。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刀烽转过头略显疑惑的看向我,我望着他幽黑的眸子,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沿着古城轮廓模糊的街道向深处前进,我们逐渐看到那尚未完全损毁的巨大宫殿。   宫殿的左侧已经坍塌,大门被巨石压着,只能打开一半,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只好从右边的小门进入。   大殿中的光线较为昏暗,我们打开狼眼手电,在殿内四处搜寻,尽量不靠近危险的左侧,也不触碰任何可能造成塌方的物体。   在寻找地宫入口的时候,我发现这里很多角落的地方都覆盖着厚厚的蜘蛛网,那些蜘蛛网大的吓人,墙上地下到处都有,用脚踩都踩不断,非常坚韧,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蜘蛛所产,要是弄回北京没准都能当古董卖了。   大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蹲在地上研究了下那蜘蛛网,然后让我不要再去碰它们,免得招出什么不好惹的家伙。   我心道再不好惹也只是蜘蛛而已,便没有太当回事,转而去查看其他角落。   殿内一些装饰保存的十分完好,只是被灰尘掩盖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我们急于找到地宫入口,就没有分出心思去摆弄那些东西。   项文在大殿中央的玉座下发现一丝端倪,马上把我们叫了过去。   几人试着分析一番,判定这玉座下面有机关挡着,导致玉座在向旁边挪动半分后就被卡住,无论怎样都不能彻底打开,但是从缝隙中可以看出,玉座之下确实是有空间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地宫入口。   “现在怎么办?”璇姐抬手敲了敲那玉座,皱眉问道。   “机关应该就在附近,分头去找。”大叔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入口被地乳王建在自己玉座下方,那机关肯定不会距离太远,古代君王通常都会把密道机关设在隐蔽又方便自己动手的地方。”   耳中听着大叔的话,我眼睛突然瞟到附近的一根石柱,见上面雕刻的纹饰有一处比其他部分的颜色略深,心下不由一动,立刻走过去将那纹饰推动两下。   果然,就听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玉座在我误打误撞下开始缓缓向左移动,渐渐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下漆黑一片,阴冷的空气不断向外翻涌,我们看着那明显通向地下的入口,纷纷露出惊喜的笑容。   “嘿,你小子总算是学精了一回……”大叔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刚要再夸上两句,就被旁边的项文忽然出声打断。   “不好,这机关是个陷阱!”项文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脸色大变的说道:“咱们被包围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在四面八方响起,那声音越靠越近,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听的我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其他人这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大叔看了看角落里的蜘蛛网,似乎想到什么,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该不会是……”      第98章      “该不会是什么?”我抹了把脸,强装镇定的说道:“那东西数量这么多,是什么都免不了一场恶战。”   大叔摇了摇头,边叹气边往后退:“这恐怕不是陷阱,只是被机关引出来的,这里这么多蜘蛛网,你们难道还想不明白?”   “是蜘蛛?”被大叔一提醒,我马上想到附近那些异常坚韧的蜘蛛丝,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是蜘蛛。”项文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问大叔道:“不过你怎么确定不是陷阱?”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大叔说:“这里是地乳王的宫殿,地宫入口在玉座之下,后面的几代国王,恐怕都是用的这道机关,他们怎么可能在自己经常使用的地方设置蜘蛛这种不着边的陷阱,那些蜘蛛网一看就是在于阗古国覆灭后才逐渐产生的,依我看,它们应该是被地下的某样东西吸引到这里来,然后在宫殿里不断繁衍,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有点纳过闷儿来,看了眼阴森漆黑的入口,说道:“照你这么说,是咱们刚才打开机关时弄出的动静把它们吵醒了,所以它们现在要来分一杯羹,也想钻到这下面去?”   “可以这么说。”大叔摆手示意刀烽做好准备,我们在无数蜘蛛密密麻麻的爬行声中迅速整理好一切,按着顺序潜入地道入口。   大叔在进入地道的同时对我们说道:“从那些蜘蛛网来看,这里蜘蛛的攻击性应该很强,必须想办法把这道机关关闭,不然等它们追上来,咱们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想留个全尸都难。”   大叔的说法让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群非洲血蚂蝗把人吸干的画面,我心道蜘蛛又不是真蚂蝗,不至于那么恐怖吧,不过想想那数量和怪异的蛛网,这些蜘蛛的实战性没准比蚂蝗还可怕。   因为位置的原因,我和里奥是跟在队伍最后的,我边走边回头用手电去照来时的通道,就发现那些蜘蛛动作迅速,已经有一部分先头部队跟上我们了。在狼眼的强光下,那些家伙的体型异常巨大,不算那八条细长的毛毛腿,光身子就有我手掌这么大。   这要是让它们追上,我们的下场恐怕得比被蚂蝗吸干的人还惨烈。   想着我头皮一紧,赶忙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人。   玉座下面的通道建造时期非常早,比起我们之前见过的皇陵,这里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完整的巨石修葺而成的石道,石道两边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基本连个大点的洞都没有,刀烽在最前面带路,每当大叔问他是否有机关存在的时候,他都坚定的摇头道:“没有。”   我用手电戳了戳旁边的石壁,心想这要有机关才奇了怪了,这么厚重结实的石壁,如果有机关那必须在表面一层,凭刀烽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而如果机关是在石壁内部深一点的地方,那对外界的作用也就几乎等于零了。   除非那机关是能让整面石壁运作起来将我们压成肉饼的,不过从周围的巨石没有任何接缝这一点来看,这通道绝对安全环保,地乳王在建造之初恐怕就没有想那么多,这通道更有可能是他命人从上到下打通的,而不是一点点修葺起来的。   这让我不禁想到,地乳王倾尽全国的财力人力将地之极的秘密隐藏,难道只是想让自己这一脉的子孙享有长生不死的秘诀?那地之极最下面的神秘空间,真的只是让人长生不老这么简单?但如果真的长生不老了,地乳王之后为何又会出现那么多接替者。   正想着,前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刀烽和大叔都停了下来,我们不得不站在原地等待。   大叔说,地乳王应该不会将这里的机关建造的鬼神莫测,因为当时的大环境下,他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基本没有贼盗会去干扰他,他恐怕也想不到我们这一代。而他每次进入这地道内,势必要把机关从内部关闭,否则外人很容易就看到破绽,多来几次,他这秘密也就守不住了。   由此可以推断出,内部的机关开关也应该在容易上手的地方。   但是到了里面我们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地乳王最开始所建造的地宫早就经过后代改良,而且在于阗古城覆灭的时候,这里貌似就被人为的摧毁过。   我想那大概是守护这座古城的最后一代王所为。   大叔告诉我们,于阗古国的国民曾大规模迁徙,在那之前,于阗有一个只历经三代的最原始的古城镇,那就是现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废墟,曾经掌管它的国王分别是:地乳王、叶护罗和尉迟散跋婆一世,后来于阗国民迁徙,于阗有了新的城镇,并日益繁盛起来,那时的国王已经没有前面几代那么神秘,有的也许连尉迟一族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都不知道。   所以这通往地之极的通道最有可能是被尉迟散跋婆一世所毁,他在古城覆灭的最后一刻摧毁了这个通道,只为守住于阗最古老的秘密。   刀烽看了眼那被摧毁的通道,发现只是有几处巨石断裂,形成了一条深沟,便说道:“没问题,能过去。”   说完他将绳索绕在手腕上,双手抓住上面几处突出的石块,身体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倒着翻上了顶部,然后背冲我们慢慢向前爬去,那动作的危险程度惊出我一身冷汗,心想这是怎么着力的呢?这要一不留神摔下来,不死也得半残啊。   后来我发现刀烽手臂和脚上都有专门的攀岩工具,加上他自身力气非常大,短短一段距离还是能坚持过去的。   那深沟底部漆黑一片,偶尔还传来两声诡异的动静,所以我们只能从上面过去,不可能冒险下去再想办法到对面。   好在这段距离不算长,有绳索的话我们都能攀过去。   这时候那些蜘蛛已经快到我们面前,它们因为身型巨大,爬行的速度有限,并不能像狗一样疯狂的冲到我们脚下,也就免去了几分危险,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时间逃跑。   璇姐在刀烽布置绳索的空当,回身给了那群蜘蛛几枪,减缓了它们靠近的速度。   刀烽成功到达对面后,将绳索固定在岩壁上,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绳索攀过去,而不用像他那样做出高难度的动作。   那实在太为难人了,尤其是我和项文这样的,开挂估计都过不去。   费劲力气跨过深沟,我整个人累的虚脱,拼着命才从那根绳子上过来,中间身体悬空的时候有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手臂酸的几乎抓不住东西。   刀烽在深沟后面的石洞中找到机关开关,是一个非常原始的推拉式把手。不过那开关现在被坍塌的巨石所磊,我试了试,根本拉不动。   那些蜘蛛在我们过来后聚集到深沟边缘,有几只在拥挤的过程中不慎掉落进去,再也没有爬上来,其余蜘蛛不敢妄动,站在边缘悉悉索索的蠕动着。   我无奈的让开位置,刀烽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将手伸进我刚才摸到开关把手的地方,然后面色不改的用力将那开关从乱石堆中拽了出来。   机关闭合的轰隆声中,我看到他手上青筋暴起,知道他也用了一定的力气,心里不由好过许多,这说明机关不是普通人拉的动的,得先练到刀烽那种程度,再用上几分力才行,其余人也就只有站着看的份。   本以为把机关搞定我们就算过了这一劫,谁知道从那玉座进来的蜘蛛远超出我们所想。   而且这些蜘蛛不止是块头大那么简单,它们在深沟面前依旧没有退缩。   那深沟纵横在石道之中,就像一个十字路口,但是这十字路口现在红灯,想要过来只能用跳的,跳不过就必须像我们一样攀绳子。   蜘蛛不可能跳过来,于是它们用叠罗汉的方法互相交缠在一起,一层层磊到最高处,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影,然后就看到那怪影猛的向前倒去,前端跌在深沟的另一端,成为一座蜘蛛架桥,后面的那些蜘蛛则利用这架桥通过深沟,再次以原定速度爬向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们惊愣在原地,对于短短几分钟内看到的这一幕感到无比惊奇,我心说那些蜘蛛能经得住这么大的冲击,必定是用了比我们还多的力气纠缠在一起,更牛逼的是,它们在做出那种举动时竟然没有一只蜘蛛掉落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不能让它们过来。”璇姐惊讶之后马上说道:“开枪,把它们打掉!”   里奥被璇姐提醒,立刻举起枪,瞄准蜘蛛架桥的中间部分,一枪便将那些蜘蛛打翻。   蜘蛛们没有了桥,立刻开始重新聚集,又被里奥打掉,如此几次后,掉进深沟的蜘蛛不在少数,而有几只侥幸爬过来的,也被璇姐开枪解决。   小海在过深沟的时候被我召回,眼下也没有她发挥的余地,我就没有再次召唤。只是这微一愣神的时间,我感到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那似乎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压迫感,逼的我猛吸一口寒气。   “有鬼。”我脑中顿时浮出一个模糊的印象,不由自主的低语道:“是从那沟里上来的。”   我话刚说完,就看到之前璇姐和里奥用枪都逼不退的蜘蛛群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然后,所有蜘蛛如同约定好了一样,纷纷颤抖着翻转过身体,八脚朝天的蜷缩在一起。      第99章      “这是什么情况,有鬼出来了?”大叔看到那些蜘蛛诡异的动作,额头渗出冷汗,似是也察觉到了那异样的气息,不禁略显惊惶的低喃道:“都死了?”   我点点头,后退一步,初步判断了一下对方的实力,然后摆手说道:“走,快走,来的家伙很厉害,我可能搞不定。”   说完,我见他们全都扭过头诧异的看向我,便急道:“那些蜘蛛都是受阴气侵袭暴毙而亡,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已经过来了,你们先走,我殿后,要是出现意外情况你们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   我嘴上说的镇定,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把握,从刚刚那让上千只蜘蛛同时暴毙的力量来看,这次出现的家伙实力很可能远超于我,那突然冒出的阴气太过强烈,只怕普通人与其接近后根本撑不过三秒。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还可以选择硬碰硬探一探对方的虚实,但是现在带着这么一票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游击战,大叔说的对,我们是来盗墓的,不是来拯救世界的,碰上危险的东西自然是能避就避,不该惹的麻烦谁也不想去惹。   大概是强烈的危机感提醒了众人,刀烽在与我对视两秒后,果断带头继续向前进,其余人看了看我,立刻快跑几步跟紧刀烽。   我落在最后,看着几束手电光离我越来越远,不由深吸口气,唤出小海,然后从腰间抽出折叠刀,动作迅速的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活人的血液对恶鬼来说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尤其像我这样悲剧到没跟女人上过床的,流出的血液属于纯阳之血,刚好克制恶鬼的阴气,再加上封鬼师的术法,消灭个把鬼怪不成问题。   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封鬼术配合纯阳之血可以发挥最大效果,而照眼前的状况来看,我的封鬼术很可能对那恶鬼造成不了伤害,因为这里是地乳王的地宫,掩藏着长生不死之谜的地之极很可能就在我们脚下,那从深沟里爬上来的恶鬼在这里停留了不知多少年,恐怕早已沾染了地之极的力量,否则不会有如此强大的阴气。   不过只要能拖延对方一阵,让大叔等人安全的离开这片区域,我就有把握追上他们。想要进入地之极,首先必须保证我们的人全部存活。   将手上的鲜血洒在脚下,大致形成一个阵图,我掏出一张白纸,点燃冥火,然后将那白纸放置在阵图中心,看着那白纸变成小人的形状,飘飘然立于燃烧起来的血阵之上。   小海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弥漫的强烈阴气,一脸谨慎的站在我身旁,隐约能看到她细长的指甲暴涨了几分。   做好准备工作后,我后退几步,带着小海站在距离纸人阵几米远的地方,等待对方现身。   作为渡怨中比较高端的术法,纸人阵的目的就是吸引恶鬼的注意力,使它的目标转移到纸人身上,而在这之后,我便可以将这纸人阵进行转换,变成封鬼术中的另一种术法,封鬼术——念。   念的目的并不是让恶鬼魂飞魄散,而是禁锢,有了这个小巧的纸人,那恶鬼就永远也出不了我所设下的圈子,我完全可以将它困在这条通道中,让它原地转圈找不到方向。   如果说灭掉一只相当高级的恶鬼需要耗费大量寿命与精力,那么困住它就只需要十分之一,现在刚刚进入地宫,为了保险起见,我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纵鬼印一天不解除,我就必须处处小心计算。   正想着,前面的血阵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通道内黑暗阴沉,有了冥火的光亮后,就更显得杳杳冥冥,变幻莫测。那从深沟里爬上来的家伙身形低矮,似是趴伏于地面,它在血阵前面停下了动作,然后缓缓直立起身体,与我隔着幽紫色的火圈相望。   透过模糊的光线,我看出那大概是一个男人的影子,它刚一接近血阵边缘,周围的温度瞬间就降低了一个点。这使我不得不暗自心惊,想着如果它强大到无视冥火和纸人直接过来秒杀我,那我是掉头就跑呢还是叫小海上去跟它拼个你死我活?   小海作为我的鬼奴,此时也察觉到对手很强大,基本可以干掉她的主人,于是她轻轻向前走了一步,十指指甲再也没有保留的暴涨开来,墨黑的长发飞舞盘旋,混合着浓重的鬼气缠绕在身边。   我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继续盯紧那个男人,就看到对方在血阵前迟疑片刻后,动作迟缓的迈开步伐朝我走了过来。当它走进血阵站在纸人的位置时,我才猛然看清,那家伙全身上下都被浓浓的黑色雾气所笼罩,几乎看不见它的真实样貌,这说明它的道行不止比我和小海高了一截那么简单,它根本已经超出了鬼怪的范畴。   我惊愣在原地,看着那团黑雾包裹着一道鬼影,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卧槽,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它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一般来说牛逼的家伙只会在最后出现,可是这东西明显是用来守门的,那它是在于阗古城覆灭之前就已经存在,还是在覆灭后被人为的安排在这里?   按理说,一只鬼只要集戾气、怨气、煞气于一身,基本就可以到达小海的等级,而面前这家伙,不知生前究竟有多大的冤屈,受了多少虐待,才会有如此逆天的鬼气。   被那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所慑,我紧张的握了握拳,只希望纸人阵不会被轻易击破,这样我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也许是老天爷开眼,就在我一身冷汗已经做好准备掉头逃跑的时候,我发现那团黑雾竟然在纸人周围犹豫不决,似乎并不明白那纸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让我不禁开始猜测,是不是越牛逼的家伙智商越低?还是说这家伙因为太过逆天,自身的意识已经模糊不堪,只剩下潜在的攻击性了?   思及此,我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家伙真的能被简单的纸人阵糊弄,就说明它的辨别意识并不强,那么只要我把它引入一个圈中,再用念封住它的行动范围,就可以彻底把它困在原地,到时候只要没有其他外力介入,我们之后的路程就再也不用担心会碰到它,也就不会发生如同蜘蛛群暴毙那样的情况。   计算好一切,我抽出一张画满符咒的白纸,引冥火于其上,对着那团黑雾默念一声贪狼,顿时,四只形态各异的恶鬼出现在小海身旁。   我摆了摆手,让那四只恶鬼去吸引黑雾的注意力,然后带着小海向前走去,边走边有意牢记这里的地形,琢磨着在什么地方设下血阵,才能形成牢不可破的圈套。   那四只去吸引注意力的恶鬼在我的指示下始终和黑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就这样带着那只近乎逆天的恶鬼,在这通道中绕起了圈子。   用句不厚道的话来说,就跟遛狗一样简单。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已经将这附近的结构研究了个透彻,在这通道后面的部分,几条岔路形成了一个循环,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我让四只恶鬼将黑雾引入其中,自己再从外围包抄,准备用纸人阵堵上出口,将这逆天的恶鬼永远困于此地。   谁知就在我刚刚设下第三个纸人阵的时候,忽然感到之前布下的两个阵眼出现了变化,那变化非常诡异,感觉就像有人把我刚放置好的纸人拿掉了一样。   我心下一沉,咬牙开始往回狂奔,我必须在四只恶鬼被那黑雾消灭前搞定这个阵法,否则等那四只恶鬼消失,那东西下一个目标就得是我。而这纸人阵只是用来对付鬼怪的,对其他生物完全没有效用,如果有蜘蛛一类的动物将其碰掉,那后果不堪设想。   匆忙赶到之前布下的纸人阵,我惊讶的发现那本应该立于血阵之上的白纸此刻竟然被揉成一团扔在旁边,从那纸团的形状来看,搞破坏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动物,那应该是个人,还是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大活人。   心底闪过一抹阴狠,我攥紧拳头看向四周,想找出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好在被妨碍之前干掉对方。可是这周围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有其他活人存在,使我不由疑惑起来,做出这件事的到底是什么人?大叔和刀烽他们早就去了前面,不可能还留在这里,况且我对他们知根知底,明白他们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   重新将纸人阵布好,我边带着小海快步向前走,边思索着,难道是里奥趁刀烽等人不注意,偷溜回来暗算我?在我们这个小队中,只有他是最危险的因素。不过也有可能是项文那小子,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   脑中快速思考着,我回想着第一个纸人的放置地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妈的。”我停下脚步,暗骂一声,看了眼身旁的小海,然后转过身猛地向来时的路跑去。   在靠近第二个纸人阵的时候,我果然在燃着冥火的血阵旁看到一个人影,那人身姿窈窕,明显是个女人,因为注意力全在纸人,她此刻并没有看见我。   我见她已经将手伸到纸人上方,马上就要再次将阵眼破坏,急忙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那女人被我突然抓住,身子一颤,接着扭过头来,一双水眸冷冷的看向我。   “居然是你……”看到她的脸,我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更加谨慎的握紧她手腕,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第100章      面前的女人一身时下大学生的装束,长发乖巧的梳在脑后,正是唐宁的妹妹唐雨无疑,只是除了这些,她现在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学生该有的清爽气质,那双盯着我的美眸充满了恶意和怨毒,仿佛之前在营地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楚问天曾经怀疑过,这个唐雨也许是唐宁请来的帮手,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开始想岔了,这女人的身份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如果她真的是唐宁的妹妹,当初就不会让唐宁显出几分忌惮,也不会在姐姐生死尚未明确的时候来偷袭合作伙伴。   很显然,在她眼里置我于死地的重要性远高于唐宁的死活。   那么她到底是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混在心狠手辣的唐宁的队伍中,看似被领队的唐宁压制,实际却反控制着对方,并且一直跟在我们的队伍后面,随时准备下手暗算,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皱起眉,看到她眼神闪烁,知道她一定在想办法摆脱我,因为在这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她已经不可能再用原来那副面目来应对。   但是马上我就发现我想错了,这个看似文弱的女人比唐宁还要狠毒千百倍,她竟然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掏出匕首向我胸口刺来,那一下动作飞快,眨眼间锋利的匕首就已经插进我心脏,气势凶猛狠绝的连小海都没有察觉到。   我闷哼一声,眼前几乎瞬间黑了一下,只得瞪大眼睛看着唐雨,发现她粉嫩的唇角得意的翘起,心里不禁闪过一种绝望的情绪。   “你……”剧烈的疼痛侵袭着我的神经,我咬紧牙,更用力的攥紧她的手。   唐雨丝毫不为所动,握着匕首的手仍旧暗自用力,似是要将我的心脏挖出来一般,同时纤细的小拇指在我胸口摩挲,直到摸到那被我塞在口袋中的石头。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几秒时间,小海在唐雨摸到那块石头的时候猛然醒悟,额头的黑色花纹瞬间扩散开来,血红的眼睛也转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黑,浑身的鬼气猛涨,利爪张开就向唐雨扑来。   我想,她大概是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才用了这种拼命的打法。   唐雨似乎没想到我的鬼奴这么厉害,愣了一下才侧身躲过那铺天盖地的鬼气,接着整个人向后退去,谨慎的盯着我的前方。   “让你的鬼奴站在那里别动。”唐雨终于开口说话,眼睛却仍旧小心的盯紧四周,在感到小海又要向她冲过去的时候才继续道:“放心吧楚扬,你死不了,把你口袋里的石头给我,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不会再来干扰你们。”   我忍着刺骨的剧痛拔出胸口的匕首,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听到唐雨的话,我嗤笑一声,嗓音沙哑的说道:“给你……让你更有理由杀我灭口么?”   不知是不是死亡的感觉太过强烈,我捂住胸口,浑身颤抖着慢慢靠在石壁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女人,心底忽然涌上浓烈的杀意。   唐雨见我没有放弃石头的意思,秀眉微蹙,破天荒的开口解释道:“你已经和我们是一类人了,楚扬,那石头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把它还给我。”   “和你们是一类人?”我听的懵懂,胸口的剧痛让我完全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只好干脆坐在地上,问道:“说清楚点,什么叫和你们是一类人。”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唐雨撩了下长发,烦躁的说道:“在你拿到那块石头的时候你的时间就已经停止了,你现在不会死不会老,只会永远的活下去,即使是纵鬼印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而你手上的那块石头,是我很久以前丢失的,把它还给我,我就不会再为难你们,我会马上离开这里,我根本就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   说到最后,唐雨的表情已经近乎狰狞,她双目赤红的望着我流血不止的胸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能没有那块石头,他们进入地之极后一定会毁了那东西,但是只要我有这块石头,我就不会和他们一样变老甚至死去,我要长生不老,你明白么!”   女人尖细的咆哮声窜进脑中,我被唐雨不清不楚的话搞得头疼,想到那句不老不死,心下一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情况就像你……还有楚问天、刀延一样,长生不老了?”   见唐雨点头,我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原来如此,难怪拿到这石头的时候感觉那么奇怪……不过,这下我也明白你是谁了,你让唐宁假冒你骗取楚问天和刀延的信任,到底想做什么,温雯?”   七十年前那件事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不老不死直到今天,除去楚问天、刀延还有那个一直隐藏在吴家的长辈,剩下的就只有顾海和温雯,而顾海在进入沙漠之前已经现身与璇姐联系,那么不用说,这个五人组中唯一的女性温雯,必定就是眼前的女人无疑。   从唐雨刚才的那番话中,这一点暴露的非常彻底,她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我,觉得只要拿到石头一定能够要了我的命,就之前那毫无顾虑的一刀来看,她恐怕会直接割下我的脑袋,因为那不老不死的弱点只可能是人的头颅。   被我揭穿身份,温雯再也没有顾忌,眼中凶光一闪而逝,随即佯装温婉的说道:“你老老实实的把石头给我,我绝对不会为难你,我本来就已经出国,如果不是因为楚问天和刀延一直在查这件事,我根本不可能再回来,我拿到石头就会离开,你马上就可以去追你的同伴。”   说完,温雯见我仍然不想把石头交给她,脸色忽然一变,低声道:“别忘了,你还没有解决里面那家伙,如果继续和我在这里耗,它迟早会去追你的同伴,到时候那五个人受不了阴气侵袭,立刻就会毙命。”   知道温雯说的是那个鬼气逆天的恶鬼,我忍住体内的疼痛,强迫自己整理混乱的思绪,然后说道:“不会,它会先来找我。”   我话音刚落,就感到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一股不属于人类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让我胸前的伤口愈发胀痛,眼睛都开始模糊起来。   温雯脸色变得难看,迟疑了一会儿后,强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就你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和它硬碰,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你要想清楚。”   我看着温雯在黑暗中变得模糊的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记得当初刀延被小海刺中心脏,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瘫坐在地上,他活了下来,就说明我也不会有事,想要爬起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阴寒之气越来越近,温雯忌惮小海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勾起嘴角笑道:“既然你坚持要留着那块石头,我只好去找你那几个同伴,他们可不知道我是谁。”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我攥紧右手,想到刀烽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心里便生出一丝慌乱。   看着温雯快步消失在黑暗中,我抽出一张画满血红丝线的符咒,将自己胸口的血印在上面,然后让小海伸出手,把这染满我鲜血的符咒贴在她手心,哑声道:“去追她,不要让她找到刀烽,快点。”   小海犹豫的看着我,她知道那家伙已经离我很近,担心我会被它干掉,握着符咒不敢妄动。   我咬了咬牙,用尽全力的低吼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快点!”   那符咒是用来控制鬼奴的血咒,有它在,鬼奴就可以不受纵鬼印的限制,独自行动一段时间,只不过这种禁术是非常损耗寿命和血气的,所以一般没有人用。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温雯那女人出手狠辣,我又知道了这石头的作用,自然不会再担心损耗寿命。   在我的催促下,小海终于快步向温雯消失的方向跑去,我叹了口气,无力的倒靠在石壁上,心道这鬼奴有了自己的意识就越来越不好操控,也许有一天小海会罔顾我的命令,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我闭上双眼,艰难的喘息着,觉得剧痛让我的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   脑中不停回想着刚刚和温雯的对话,我一点一点整理着思路。   现在看来,温雯应该就是当年的背叛者,她想要长生不老,所以用尽方法阻止楚问天等人的行动,只是不知道这块石头究竟起到了何种作用,而温雯口中的“那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温雯说毁了“那东西”他们就会变老甚至死去,留下这块石头却不会有事。   还有,温雯明显是在营地碰到我的时候才发现我有这块石头,那在碰到我之前,她跟随唐宁等人到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说是她一直追在我们后面伺机埋伏,那么之前在石窟中遇到的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温雯就是那个人,她为什么当时没有出手干掉我们,反而拖到现在?   除了温雯,刀延和楚问天的目的也很模糊,那个偷偷和璇姐联络的顾海更是让人摸不清头脑,这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在真相大白之前,谁也不能笃定他们进入地之极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让我疑惑的还是手里这块古怪的石头,为什么它能让人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为什么温雯一心想要找回它,而我,现在又该用它来做些什么?   如果拥有它就可以不去顾忌纵鬼印,可以长生不老,可以随心所欲的施用禁术,那么我是否该将它一直留在身边,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和刀烽在一起,而不用时刻担心寿命提早终结……   想到这,我勉强扯了扯嘴角,致命的伤害让我全身无力。   预料中的刺骨阴寒突然袭来,我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团漆黑的浓雾正停在眼前。   黑雾包裹着一个岣嵝的身躯,它探寻似的越凑越近,最终停留在距离我不过十厘米的地方,我脸上的皮肤都能感受到那压抑且阴森的寒意。   而在那浓浓黑雾中,我逐渐看到一张完全不能称之为脸的东西。      第101章      我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面对眼前那团神鬼莫测的东西,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惧怕,不知为什么,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鬼气让我感到无比熟悉。   本就十分冰冷的石窟因为这团黑雾的到来更显阴森,我安静的看着它,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那张狰狞枯槁的脸似乎对我的安静感到满意,竟缓缓咧开嘴角,做出了一个极其诡异扭曲的表情,然后,它悄悄伸出那双乌黑残缺的手臂,在我完全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强大的窒息感混合着惊人的冰冷瞬间袭来,我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顿时觉得浑身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僵硬,想要抬起手来阻止对方的暴行,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   我咬紧牙,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抵抗眼前一阵阵的黑暗,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赶紧恢复过来,那样我就还有机会和这家伙周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慢慢合上双眼,感到手脚快要失去知觉,思维却异常清晰顺畅,不禁苦笑着暗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当那家伙周身的黑雾将我完全笼罩在内的时候,我心里一动,突然睁开眼睛,拼尽全身力气抓住对方的手臂,就发现我的身体并不是因为那致命的伤害才无法做出反应,而是因为这过于浓重的鬼气。   我看到我的两只手臂在黑雾侵袭下全都化成了枯骨,似乎只要它再稍微用上一点力气,我这身脆弱的骨架就会溃败成渣。   不能死在这里。   我用力攥紧对方,心里暗道如果自己在这里死掉,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我来到沙漠的目的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三家已逝的祖先和尚存的子孙能够安心,我有我自己想要的,有自己的私心和目标,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道行高点的恶鬼翘辫子?   何况现在有那块石头的帮助,我已经不用再惧怕纵鬼印,我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封鬼术,可以掌握着这样的力量陪在刀烽身边,可以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怎么能死。   脑中不断告诫自己集中精力,我感到胸口渐渐传来一阵极度的阴寒,四肢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绵软无力,于是我强撑起一口气,放开那恶鬼的手臂,转而抓向它的脖颈,然后用力将它向后压去。   我知道此刻我的面目一定十分狰狞,因为我现在完全是在用肉搏和这只恶鬼对抗,我把它压在身下,像对付普通人那样用力的掐它脖子,恨不得用这双手直接让它魂飞魄灭。   它的手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停滞,只是那张无比丑陋的脸显出了更为奇特的表情,似是惊讶也似愤怒。   见状我暗骂一声,想着你他娘的还敢愤怒,老子都差点死在你手里,今天非得掐死你这杂种不可。   但是想归想,我不可能真的和一只鬼拼蛮力拼到最后,我没有那个资本,只要再等一段时间,这货逆天的鬼气就会让我死无全尸。   所以我趁恶鬼暂时被我唬住,偷偷拿出打火机攥在手里,然后忍着脖子上冰冷的剧痛,一下将握着打火机的枯手插进那恶鬼的胸口。   恶鬼被我的动作所慑,整张脸顿时变得更加可憎,它张牙舞爪想要将我从身上推下去,却被我死死抓着脖子不放,最终只能瞪起猩红的双眼朝我怒吼,一团团尸臭熏天的黑雾从它嘴中吐出,强烈的鬼气让我几乎当场窒息而亡。   不只是它,此时的我也一副拼命的架势。   我故意让自己胸口的血液滴进它体内,接着点燃打火机,默念一句:“封鬼术……灭。”   鲜血与冥火结合的瞬间,恶鬼胸口猛然窜出一道幽紫色的火光,那火光愈燃愈炽,铺天盖地的爬满了恶鬼全身,短短几秒钟,便将那凶残无道的恶鬼烧的哀嚎不止,丑陋的面孔在冥火的映照下越发恶心慎人。   而那些原本围绕在四周的黑雾,也随着紫火的燃烧消失无踪。   直到恶鬼在我眼前彻底化为一滩黑灰,我才慢慢停下动作,想着这种天地难容的鬼煞必定无法转世投胎,如今灰飞烟灭才是它应得的下场。   周围的冥火还剩几点零星火苗,确定恶鬼已经完全被我除掉后,我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之前忽略掉的剧痛立刻犹如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边喘着粗气边低头去看自己手臂,见两条胳膊都完好无损的恢复了原样,这才真正的安下心来。   想起之前逃走的温雯和匆匆追去的小海,我抹了把脸,四下看了几眼,见已经没有其他类似的威胁,便单手撑地站起身,捂着胸口一步步向前走去。   那致命的伤口经过刚才一战莫名其妙结出了伤疤,不知道是石头的力量还是其他因素,不过我现在也没空去琢磨这些,只觉得不会死就行。   一个人走在寂静阴冷的石道中,之前没去细想的那些情景不断涌上思绪。   我走了几步便靠在石壁上休息,觉得胸口的伤处虽然已不致命,但还是一阵阵的发疼。   这让我不禁开始猜测,温雯口中的长生不死究竟能到何种地步,这块诡异的石头,为什么能让接触它的人时间停止,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摸着胸口刚结出的伤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就在温雯将匕首插进我胸口的时候,我几乎下意识的觉得完蛋了。   我根本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变成和刀延一样的不死之身,这说起来真的很有点扯蛋,就算现在让我用刀捅自己,我也绝对下不去手。   我怕死,在走完我该走的路,完成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之前,就算苟延残喘我也要活下去。   只要是心里有目标的,没人会去想着怎么死。   就像周立波说的,那些站在楼顶嚷嚷着我要跳楼的其实都怕死,真正想死的人不会让别人知道。   而除去这些不似真实的生死问题,我现在心里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抓住温雯。   那个该死的女人差点让我丧命,我不可能放过她。   咬了咬牙,我在蜿蜒的石道中慢慢向前走,狼眼在刚刚的缠斗中磕了一下,已经不怎么亮了。   这时候身边没有刀烽也没有小海,说实话我心里不是十分有底,如果再出什么危险,以我现在的状况,估计只能躺在地上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腿脚酸的厉害,正想着是不是迷路了,就听到前面传来细小的打斗声。   那打斗声虽然轻微,但仍旧能听出一个女人的闷哼。   我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小海把温雯制伏了?我之前叫小海去追温雯,而小海是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那么就只可能是温雯。   心里冒出一丝喜悦和得意,我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离那打斗声越近,越能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鬼气。   的确是小海没错。   我扯开嘴角,握紧手电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然而当我将手电照向声源处时,眼前的景象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小海确实在这里,但她只是站着而已,并没有上前与温雯纠缠,与温雯打斗的另有其人。   “唔!”一声低吟,那人被温雯抬腿踢中腹部,整个人歪倒着滚了出去。   温雯将人踢翻后,察觉到我的到来,立刻后退几步,谨慎的盯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我惊讶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想要起身再战的人,一时竟不知究竟该帮谁。   “别让她走,她会杀了所有人。”那人擦了擦嘴角,喘咳几声后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唐宁。   我皱了皱眉,听到唐宁的话却没有轻举妄动,面对这两个女人,我知道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无论温雯还是唐宁都是伪装的高手,她们很会骗人,并且心狠手辣,如果唐宁是配合温雯在耍我,那我现在过去必死无疑。   有了前车之鉴,难保温雯这次不会直接割掉我的脑袋,她现在对我的恨就像我对她一样。   似是明白我心里所想,唐宁脸色变幻几许,最终不屑的低哼一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了起来,对温雯说道:“就算他现在不帮我,也不会让你去找那几个人,死了这条心吧。”   温雯脸色也不好看,她知道小海就在旁边,始终绷紧着身体,时刻准备向有利的方向逃跑。   “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温雯看着唐宁,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早知道你敢背着我偷偷给楚扬提醒,我在进入山谷前就会杀了你。”   说完,温雯看了我一眼,勾起唇角冷笑道:“不过即使你为别人做了这么多,也没人会认为你是个好人,唐宁,你就是条蛇,不管有没有毒都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你,懂么?”   温雯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让我惊愣在原地,而唐宁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居然露出更加惊慌的表情,只是那表情一闪即逝,很快她便咬牙再度朝温雯扑去。   小海这时候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凑到我面前,扬起美艳绝伦的小脸,似是在问我现在要怎么办。      第102章      我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小海不要轻举妄动,眼前这种情况,我想我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其余的还是等她们两个分出高下再说。   温雯说唐宁曾经偷偷给我提醒,那么无论她这句话是真是假,之前的疑点都可以解释清了。   那个在山洞中指引我找到刀烽等人的黑影,和在发光体形成的佛像内偷窥的家伙,应该就是唐宁无疑。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我们,也不清楚她怎么会反抗温雯,但就以前的不良记录来说,我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温雯和唐宁这两个女人,我哪个都不会帮,她们两个自相残杀,对我们来说没准还是件好事。   思及此,我冷眼看向那两个仍在激烈缠斗的人影,准备等她们其中一方战败再让小海去搞定另一个,这样一来我们之后的行动就不必再担心有人暗算。   而事情也正如我所料的那样,唐宁完全不是温雯的对手,她一身霸道的拳脚功夫在温雯面前就如同小孩嬉闹,那极细极韧的钢丝每每都被温雯轻巧的用匕首压制住,丝毫近不了身,有些甚至已经在打斗过程中被砍断,这让我不禁猜测,温雯手中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应该也有一定的来头,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唐宁在温雯手下吃了亏,却没有向我求救的意思,她攻击的速度很快,每一下都似攻向温雯的死穴,只是马上又被温雯反手推开,然后一脚撂倒在地上。   不得不说,温雯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她攻击的位置永远都是女人最脆弱的那几处,完全不留情面的打法,好几次我都看到唐宁蜷缩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看的出,温雯是真的准备杀了唐宁,倘若我不阻止她,那么下一秒如果唐宁没有防备住,这个阴冷的洞窟内就会又多出一只怨气冲天的恶鬼。   该不该上去帮忙?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又被我否决,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谁都不能帮,更不能轻易相信她们,不然死的很可能是我,就温雯和唐宁的心机来说,合伙演一出苦肉计博取我的同情也是大有可能。   正当我纠结于帮与不帮的问题时,温雯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竟然放开了马上就可以干掉的唐宁,一个侧翻翻到了一旁,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袭击。   待温雯重新站起来向后退去,我才看到,在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刀烽的小黑猫正张牙舞爪的立在那里,它背后古怪的硬甲全部竖起,面冲温雯露出獠牙,那副模样显然是在保护唐宁。   温雯这时候也看清偷袭自己的是只墓兽,手中匕首反转,脸上露出阴毒之色,抬脚就要上前将那一人一兽全部干掉。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匕首刚举起来,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握住了手腕。   “够了。”刀烽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即使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我也可以从声音中判断出,他现在心情十分不爽。   温雯闻言转身看向刀烽,被用力握住的手渐渐松开,那锋利的匕首一下掉到地上。   “居然是你……”刀烽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想到问题的关键,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显然刀烽也意识到这个“唐雨”的身份有假,如果是真正的姐妹不可能下手这么狠,更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姐姐赶尽杀绝,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她是温雯。”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下唐宁是死不了了,看在刀烽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再让温雯轻易的杀了她,因为刀烽明显不希望唐宁死在这里。   我话一出口,刀烽立刻将目光转向我,不等他开口询问,温雯突然抬脚将地上的匕首踢向我,然后趁刀烽分神之际转过身快速向洞窟深处跑去。   温雯这一系列动作是我和刀烽都始料未及的,眼见温雯片刻就消失了踪影,我们俩只是看了一下被小海拦下的匕首,就果断放弃了追寻。   “你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刀烽略带担心的语气让我很受用,我知道他肯定是看我迟迟不赶上大伙,才会独自返回来找我。   “出了点小问题。”我笑了笑,将胸口被匕首划开的地方遮掩了一下,然后走到刀烽面前,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也没想到会碰上温雯。”   石洞内的光线虽然昏暗,但是在狼眼的强光下,近距离还是能够看清人脸。   刀烽在被我握住手之后,立刻惊诧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我的脸,急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怎么?”我有些不明所以,感到刀烽用力反握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的似是要捏断我的手骨。   刀烽深沉的目光迟迟不肯从我脸上移开,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担忧:“你用了封鬼术,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大概是之前干掉那只恶鬼时用了灭的原因,现在我的脸上恐怕爬满了丑陋的黑色花纹,也就难怪刀烽见到我会是这样担心的表情。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为自己的寿命叹息一下,然后借机让刀烽安慰安慰我,但是现在不同了,被刺中心脏都死不了,小小的纵鬼印又能奈我何,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封鬼术,根本不用大惊小怪。   想着,我便轻轻挣开刀烽的手,低声对他说道:“没事,就是刚刚解决那个东西费了点劲。”   刀烽在我松开手的时候怔了怔,接着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转身朝小黑猫伸出左手,那小东西马上听话的跃到他手上。   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刀烽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那形状完美的薄唇抿了起来。   看来他明白我是在敷衍他。   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我知道我不该对刀烽隐瞒这么多,可是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不老不死,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让那块石头被刀烽或者其他人知道。   正当我思考着怎么打破眼前的尴尬,唐宁突然咳了几声,我和刀烽一愣,纷纷扭头看向她。   唐宁被我们两个盯住,面色苍白的低声道:“你们让她跑了,小心她会去杀了你们的人。”   刀烽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那你呢,跟我们一起走么。”   我有些诧异,心道刀烽怎么对这女人这么好,难道忘了她之前做过的事。   唐宁似乎也没想到刀烽的反应会和我完全不同,竟然真的把她当成暂时的合作伙伴来看待,于是她苦笑了下,摇头道:“你不怕我暗算你们么?”   “你不会那么做。”刀烽没有理会唐宁的自嘲,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在这里暗算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还真了解我。”唐宁看了刀烽一眼,又低下头去,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可是我受了伤,带上我只会拖累你们,现在必须赶快找到温雯,不能让她进入地之极……”   原来,之前在山谷中温雯就曾设下陷阱想要干掉我,她把刀烽插在洞口的匕首换到了其他地方,意图将我引到另一个地方杀死,却在最后被唐宁干扰。   当时我爬出缝隙看到的那个人影,的确就是唐宁,她带着我找到了刀烽等人,又在发光佛像内引导我们来到于阗古城。   唐宁做了这么多并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她也有她的原因。   唐宁最初帮温雯做事的时候,并没想到自己也会中那个诅咒,她收了钱替人卖命,自然要除掉干扰她的人,这在他们这些盗墓贼眼里是常事,可以说,换个人身在唐宁这个位置,恐怕也会那么做。   而她的那些手段,则是与她天生的心狠手辣有关。   中了诅咒之后,唐宁知道自己已经害了唐家所有的人,也知道温雯想要破坏能够解除诅咒的东西,便暗自谋划了一个策略,准备表面上在温雯的胁迫下继续做事,实则借助我们的手解除诅咒。   不让温雯杀掉我们,就是唐宁反抗的手段之一。可以说,她帮助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唐宁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在关乎唐家一脉的兴旺问题时,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家族。   在这种事情上,无论唐宁、刀烽还是我,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能比亲人的安宁更重要。   所以唐宁一路追踪过来,在这里被温雯发现后,两人就撕破脸皮打了起来。   生活就是这么戏剧性,很多事都是无法预料的,尤其人心这种东西,随时随地都在变化。   我低下头,看着唐宁的手,发现她腹部大概中了一刀,便说道:“你先包扎一下吧,流这么多血很容易休克。”   听到我的话,唐宁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瘫坐在地上,那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让她此刻的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我看着她毫不顾忌的解开衣服为自己包扎,那表情和当初的璇姐是那么相像。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点,忙问道:“刀延和楚问天去了哪里,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唐宁闻言眯起眼睛回想道:“不知道,他们突然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温雯,恐怕我连她是怎么过来的都不清楚。”      第103章      “突然就不见了?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问道:“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不见,是不是被温雯……”   唐宁闻言打断我的猜测,摆手道:“温雯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同时干掉那两人,我说的这个不见了就是表面上的意思,那两人是凭空消失的。”   根据唐宁的说法,他们当时发现了一处相当诡异的地方,四周全部是玻璃一般的透明岩体,透过岩体可以看到前面有扇巨大的铁门,但怪就怪在,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走不到那铁门面前。   四周的透明岩体就如同活物一般,总能让他们与那铁门保持一定距离,而越是在那些岩体中行走,众人的头脑就越混乱,四面八方都能看到自己在岩体中倒映出的身影,稍不注意就会被误导。   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类似幻觉的情况,甚至有人看到透明岩体中的自己露出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怪异笑容,那笑容丑陋狰狞,仿佛在嘲笑他们这些人的无知。   就在这个时候,楚问天忽然提出分头行动,唐宁当然不会同意,她带的人对这里都不熟悉,这时候分头走无疑于让他们去死。   唐宁不同意,楚问天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他认为唐宁是温雯,总要留给她几分面子。   谁知道在这之后又发生了更加无法用语言说明的情况,当他们还在为如何到达铁门那端而烦恼的时候,周围的透明岩体中竟然不再倒映他们自己的身影,而是出现了另外一批衣着奇异的人。   那批人中男女老少皆有,却全部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只是那样静静的瞪着他们。   这下不仅是唐宁的手下,连她自己都有些惊慌起来,盗了这么多年的墓,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情景,那群人离他们是如此之近,看上去与活人无异,仿佛马上就会走到面前面露狰狞。   担惊受怕了好一阵之后,唐宁的手下纷纷表示要敲碎这些岩体,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那些衣着奇特的人还活着就干脆直接杀掉,最后留一个知情的带路便是。   唐宁冷眼看着自己带来的这群人,心知他们已经头脑混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只是转头询问起楚问天和刀延的意思。唐宁认为,真正有问题的不是那些岩体里的怪人,而是这些透明的岩体本身。   和唐宁的想法差不多,楚问天和刀延都认为是这些岩体有问题。   楚问天猜测,这些岩体很可能受到这里的气温或者空气影响,可以随时改变自身的状况,变成如同镜子一般的透明石块,用来扰乱迷惑人的思维,然后在入侵者头脑不清的时候改变形态,将岩体中封存的尸体暴露出来,以达到威逼恐吓的目的,阻止外来者继续前进。   这样一来,就连他们开始看到的那扇铁门,都有可能是幻觉,真的想走出这个地方,就不能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   思来想去,唐宁最终决定将大家手里的灯全部关掉,只用一根冷烟火带路,只要没有了那些灯光,众人就不会再看到那岩体中的东西,也就减少了被迷惑的可能。   “那后来呢。”我听的入神,不禁脱口而出道:“他们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唐宁看了我一眼,神色阴郁的说道:“他们在前面带路,只有我手里一根冷烟火照明,亮度是非常小的,我们走了没多久,有人告诉我队里少人了,我回头去数,就发现果然有几个人不见了,只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刀延和楚问天就忽然消失了,那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我马上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于是一直紧盯着温雯,跟着她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一块岩体后面。”   说完,唐宁顿了一下,似是在回想那时的情景,然后继续道:“当时我已经不敢再掉以轻心,整个队伍就只剩下我和温雯两个人,我觉得他们是在想办法甩掉我们,刀延和楚问天,这两个人在发现那些岩体的时候表情就有点不对劲,我猜他们是已经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不想告诉我,或者很可能他们那时候对我的身份有了怀疑。”   我点了点头,道:“这很正常,那两人都不简单,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出你不是温雯……不过,你的意思是说,你队里的人都已经不知去向,到了这里的可能只有刀延、楚问天、温雯还有你?”   “没错,温雯也记得那里该怎么走,我就是跟着她过来的。”唐宁将伤口包扎好,重新穿上衣服说道:“那些岩体中果然有古怪,温雯在那里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直接走进了岩石里,冷烟火的亮度太小,我来不及看清楚就跟着她过去了,后来发现她甩掉我想去杀你们,只好赶在她前面给你们带路。对了,我们出来的地方就是那佛像,我没想到这山里有这么大的玄机,竟然有暗道贯通了整座山体,两边是完全相连的,无论走哪边都可以到达古城……”   “但是要会走,否则永远都过不去。”我接下话,点头询问唐宁能不能站起来:“时间不多了,咱们快点找到大叔他们,我估计温雯要下手了,她在这里吃了亏,肯定要在别的地方讨回来。”   唐宁见我一副焦急的模样,咬咬牙站了起来,刀烽适时的扶了她一把,我们便尽可能快的往前赶。   经过这一次,我们和唐宁都达成了一种默契,谁都不再提以前那些旧事,只以抓到温雯为目的,至于刀延和楚问天,则只能听天由命,如果那两人自己不想出现,恐怕我们就算炸翻了这座山也是无济于事的。   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那些个人恩怨都不值一提,我想就算是唐宁,现在心里肯定也希望早点解决这一切,然后平安的回去。   之后这一路,我们三个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小黑猫趴在刀烽肩膀,那双眸子在手电光照射下呈现出妖异的光泽,而刀烽则一直默默向前走着,与平时不同的冷漠让我完全无法适应。   我知道他还在介意我之前没有告诉他实情,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问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会想去到处和别人说,不老不死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我真的不想告诉刀烽,我不知道他会怎样看我,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说白了,我现在根本不像个正常人,我经历的这一切事情,都不是什么体面光彩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已经不老不死了?难道要抓着他的手哭诉“老子变成死不了的怪物了不信你扎我一刀试试”?   那种事我根本做不出,我更宁愿解决这一切之后回到北京,在安全的情况下慢慢告诉他一切。   所以现在还不到时候,即使刀烽会不高兴,我也必须先把关系到几家人安宁的大事解决,何况,如果温雯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解决完这些事以后,我这种不老不死的状态也就解除了,乱中添乱的事,我不想去做。   思及此,我便转头去看走在我旁边的刀烽,刚想开口说几句缓解下气氛,就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等等。”刀烽看也不看我,压低声音说道:“先不要过去,前面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准备作为第四卷的内容现在改成番外了,用第三人称写,因为第四卷那点内容没多少,写不了几章,而且多是感情戏,准备让楚扬和刀烽相处的多一些,所以觉得还是作为番外更合适。   所以第三卷完结封鬼的主线就是完结了,番外主要就是楚扬把纵鬼印解除,送走小海的内容,到时候会发到番外合集里,也就是那个草泥马的番外= =|||   第104章      我一门心思都纠结在刀烽和不老不死上,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状况,此时经刀烽一提醒,不由静下心细听,果然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巨石滑动的声音,似乎是这古墓中的某种机关正在运转。   我一面继续观察前面的状况,一面点头道:“的确有问题,不过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再往前走走。”   刀烽“嗯”了一声,扶着唐宁继续往前走,我看了看他,忽然拽住他手臂,打了个手势,然后和他换了下位置,自己握着手电在前面带路。   刀烽有点诧异,却也没有阻止我,这种情况下,他带着唐宁确实很不方便。   走了大约两分钟后,我发现这石洞内的空间越来越大,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除了这些之外,两边的石壁上还有一些凸出来的石台,每个石台上都放着类似棺材的东西。   那些棺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黑乎乎一块,远的只能模糊看个影子,近的伸手就能够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些,只能匆匆略过,眼下还是早点找到大叔等人为妙。   耳中轰隆的声音愈加急促,我们的心也就提了起来,三人脚步都不自觉的加快,只希望赶在事情真的发生前找到其他人,还有那个随时可能坏事的温雯。   我心里焦急,脚下就免不了失去分寸,没注意到前面的断壁,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   刀烽适时的拉住了我,我半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一条腿还挂在断壁边缘。   “怎么回事。”我粗喘着气,用手电向下照去,问道:“怎么没路了?”   唐宁见状将我让到一边,自己蹲在边缘处往下望,随后指着下面的几级台阶说道:“这里有石阶,是能下去的,咱们最好下去看看,那声音恐怕也是在下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确定她说的没错,便利索的掏出绳索说道:“那就别耽搁了,我先下,如果没问题再叫你们。”   这石洞里嶙峋的怪石众多,我随便找了块坚固的巨石将绳索固定好,然后抓着绳子一点点向下滑去。   有那些残缺的石阶帮忙,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一会儿我脚就蹬到了地面。   站稳后我没有急着叫刀烽和唐宁下来,而是在周围走了两圈,确定安全后才向上面晃了晃手电。   刀烽和唐宁很快顺着绳索攀沿下来,两人一落地也是习惯性的观察了四周的动静,见没什么事才放下心,唐宁便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下面的机关声音比上面要小了许多?”   刀烽点头道:“的确,看来这里不是机关的真正位置,不过吴谋他们应该也下来了,再找找看。”   目前的状况我们无法分头寻找,只好三个人栓在一起慢慢往前走。   从绳索攀下来之后,周围的环境变得沉闷了许多,我们就像被闷在一口大缸里,听到的机关声音都是朦朦胧胧的,分不清到底在哪里,距离感也模糊了不少,说不上走了多久。   “之前没看到岔路,估计温雯也下来了,就不知道咱们是先碰上她还是先找到大叔他们。”我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传来混乱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正匆忙向这边跑来。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刀烽,说道:“这声音……难不成真让我说中了……”   刀烽微微眯起眼睛,显然也十分疑惑。   不过那声音有着明显的属于活人的纷乱和慌张急促之感,完全不用担心是其他什么古怪的东西,而且现在唐宁的手下早就走散,只剩我们这批人,所以前面很有可能就是大叔等人。   想着,我便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马上感到前面那些人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是楚扬么?”   我乐了,赶紧说是,大叔便带着人往我们这边跑。当四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后,还不等我发问,大叔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道:“你们两个混蛋居然下来了!本来就指着你们这点希望了,没想到……唉……”   “怎么?”我疑惑的看了看璇姐,又扫了项文和里奥一眼,仍旧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下面是个陷阱。”大叔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道:“这里的机关并不在地下,而是在上面,我估计咱们一开始就走错路了,进来之后想要听声音分辨机关的位置已经是不可能,因为这里的机关在不停变换位置,不信可以回去你们刚才下来的地方看看,无论你们怎么下来的,都无法再从那里上去了,如果有人在外面还有希望破解,现在……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完大叔的话,我和刀烽反射性的回头望了一眼,我知道大叔说的肯定没错,便问道:“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明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机关暗道你们还没有发现?”   大叔摇了摇头,道:“暗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下面的陷阱很厉害,恐怕在找到出路之前,咱们就已经命丧于此……”   我有点诧异:“怎么说?”   “我们刚才尝试着推动了几个机关,出来的都是鬼魈一类的东西,很难对付,而之前下来的地方已经消失无踪,不是被机关覆盖遮挡,就是已经移花接木。”大叔道:“所以我才想试着联系你们,里应外合也许还能从这里出去,到了外面再找其他路也不是难事。”   说着,大叔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回刚才下来的地方看看,我和刀烽点点头,便带着大家往回走去。   这次走的路程远比我们来的时候要长,我心里知道有古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直到碰到边缘陡峭的石壁,我们才停下来,就听唐宁说道:“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但……”   我明白唐宁想说什么,因为我们面前的石壁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看到的样子,那些破损的石阶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就连挂在石壁边缘的绳索都不知去向,这甚至让我开始怀疑是否有人在我们下来后偷偷将绳索拿走了。   大叔对于唐宁的出现似是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过分的惊讶,此时也一本正经的接话道:“这里的机关非常巨大,而且就在我们四周,听声音就知道它在不断的运转,只是时间紧迫,无法摸索出它运转的规律,不然有个一两天时间的话,怎么都能安然出去了。”   大叔说完后知道这也是自我安慰,便叹气道:“走,带你们去前面看看,不过都得仔细着,不要随便乱碰,保不准摸出什么东西来。”   我们跟着大叔往前走,我渐渐感觉到这里的空间起码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只是其中高耸林立的石柱较多,无意中将这里分割成了几块。   我们一面走,刀烽一面将找到我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大叔,大叔和我们的想法一样,认为温雯也已经进了这里,只是还没有露面,不过她那种心机的女人,现在也许正躲在某处看着我们,准备抽冷子给我们一刀。   越往深处走,路上可见的尸块越多,大叔说那都是他们之前解决掉的东西,我点点头看向璇姐,璇姐怒瞪了我一眼,摊手道:“否则我们怎么会弄的这么狼狈。”   拐过两个石柱后,大叔带我们到了一个两面石壁雕刻着类似太极图案的地方,不过说是太极,又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并不是两个标准的蝌蚪,也没有中间的两点,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包围着另一个更为恰当。   中间的平地上摆放着巨大的青铜鼎,鼎这种东西,三条腿的四条腿的都有,但眼前这个给人的感觉却怪异非常,因为它竟然有八条腿,如同蜘蛛一般排列在鼎身两侧,而且鼎身的底部非常接近地面,可以说简直是与地面相接了。   鼎的大小足够装下十个成年人,要爬上去都有一定难度,项文在见到这鼎后,第一句话就是:“每次看到这东西都感觉冷飕飕的,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觉得就算有出路也不可能是这里,没准还会从鼎里爬出什么更恶心的。”   里奥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不祥。”   大叔摆摆手,低声道:“我的感觉和你们一样,这种东西如果是往常那能不碰绝对不碰,但是现在咱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试一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见招拆招吧,我有种预感,想出去就靠它了。”   唐宁绕着鼎走了一圈,问道:“你们上去看过了么,这鼎里面有什么?”   里奥打着手势说道:“看过,空的……不过有个奇怪的底。”   “奇怪的底?”我怔了怔,问道:“什么样的?”   “像棺材。”里奥答道。   刀烽想了想,说道:“上去看看再说。”   我点点头,当即戴上手套扒着鼎身的边沿跟在刀烽后面爬了上去。   上去之后才发现,这鼎身里面的容量比外面看着还要大,里面黑漆漆一片,用狼眼照着都看不清全貌,只隐约看到底部确实有一个类似棺材的东西,那东西就和我们在路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心道难怪之前大叔他们不敢下去将这棺材打开,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陷阱,不是陷阱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我们无论碰到什么都得试试,就像大叔说的,必须见招拆招。   于是我冲里奥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冲那棺材打一枪。   里奥非常听话的爬了上来,在我的指挥下抬起手就是一下,打的那棺材角都崩了一块,随即如同普通机关一样,那棺材“咯噔”一声向下沉了半截。   我们都静默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等着看接下来将要出现什么。   四周轰隆的机括运转声越来越大,我们的心里也越来越急躁,过了不知道多久,大叔忽然打了个激灵,低声问道:“你们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璇姐抱着枪谨慎的盯着四周,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好像是……腥味?”   项文捂住嘴,嘟囔道:“有点恶心……”   刀烽握着手电照向四周,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后突然急道:“你们看地上。”   大叔听到刀烽的话急忙向旁边看去,就发现不知从哪里涌出许多粘稠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们的方向蔓延。   我心里不妙的感觉直线上升,鬼使神差的从包里掏出一根冷烟火向那些液体扔去,却见那冷烟火刚刚落地就被包围了起来,随即瞬间融化在大片的液体中。   一股恶寒从背后升起,我恍然的看向仍站在怪鼎旁边的大叔等人。   大叔抬头看了看我们三个的位置,暗骂一声娘,快速的挥手道:“快,快上去!这些液体不能碰!”   项文是最后一个被拽上来的,我们困坐在鼎口边沿,都在思索着之后该怎么办。   璇姐瞪着下面越涌越多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什么,当我准备再扔一个更坚固点的东西下去试试时,她忽然拍手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味道……这是血水啊!”      第105章      “血水?”我皱了皱眉,低声道:“腐蚀力这么强的液体,恐怕不止是血水这么简单,不过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水,咱们都不能在这里久留。”   “没错,咱们现在已经被困住了,要想脱身……”大叔说着低头看向鼎里那个诡异的小棺材,叹息道:“看来只能从这棺材上下手。”   刀烽在大叔说完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那些血水已经将这古怪的八足鼎包围,而且有渐渐上涨的趋势,便不再犹豫,当即跳进鼎中,稳稳的落在那棺材旁。   我在刀烽行动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大叔等人在上面举着手电筒给我们打亮,看着我们两人慢慢将体积不大却异常沉重的棺盖推开。   棺盖开启的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有人影,也有和眼前差不多的景象。   我愣了一下,随即甩甩头,接过璇姐递来的狼眼,谨慎的往棺中望去,这才看出那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个小孩,不过说是小孩,实际也就剩下一具枯骨了,而令我感到惊诧的是,这具幼儿的骨架两侧,居然有八根臂骨。   “这……”我用手背蹭了蹭脸,迟疑道:“这还是人么……怎么看着跟虫子一样。”   刀烽看了我一眼,又蹲下去检查那具形状可怖的骸骨。   其他人在我们推开棺盖后就陆续下来了,此时看到那具幼儿的骨架,也纷纷表示惊叹。   大叔默不作声的戴上手套,开始仔细又小心的拨弄那骨架奇怪的地方,璇姐在旁边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点头道:“的确跟虫子似的,怎么可能有人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基因突变了呢。”   不是我和璇姐不尊重死者,而是这具骨架真的十分奇特,那八根细长灰暗的手臂骨节突出,分散在幼小的身体两侧,看上去就像一只僵硬的百足虫,还是只有骨头的那种,反倒和这八足的怪鼎很不相称,只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恶心之感。   “这种畸形儿在古代不是被奉做神明就是被视为怪物,用来做祭品也是正常的。”大叔似乎发现了什么,边说边用手指捏起一段手骨,低声道:“这样的祭品通常也有很深的怨气,因为他们生前肯定都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死后还要替别人守墓……不过就这副模样,即使没有怨气也能吓死很多人了。”   那冰冷小巧的手骨在大叔的控制下缓缓移动,我眼睛一直盯着大叔的手,就发现那幼儿的手骨下面有几道细小的痕迹,仔细辨认就能看出那是物体拖动形成的。如此一来,这幼儿的骨架恐怕早已挪了位置,而大叔现在做的,就是要把它摆回原位。   我们都屏气凝神,默默看着大叔的动作,谁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能否从血水的围困中脱身,就看大叔这几下了。   手骨回归原位后,沉重的棺木慢慢有了响应,那看不出材质的棺材托着形似虫子的尸骨缓缓下沉,露出了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深浓的腐蚀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便不再拖延时间,分了下顺序就动作迅速的挨个钻进去,外面的血水不知道涨了多少,但情况明显不容我们再多耽搁。   棺材下方的暗道很狭窄,有点潮湿,四面都是没有丝毫修葺的岩石,混合着沉积多年的苔藓和灰尘,有股特殊的腐烂味道。   大叔弯着腰走在我前面,就听到他边走边斟酌着说,这里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批人。在我们到达之前,那个机关就已经被人开启了,但前者的手段显然高出我们许多,因为他们并没有触发血水的陷阱。   至于那些人是谁,自然不用明说。   我暗自思忖,心想毕竟是来过两次的人,无论刀延楚问天,还是那个狠厉异常的温雯,对这里都有着最深刻的记忆。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石头,我轻呼口气,总觉得心里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不过在这种地方,再压抑也是正常的。   暗道虽然狭小,却很漫长,我们在里面走了很久,刚开始还能说上一两句,到后来已经谁都不愿意开口,只是沉默的走着。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前面隐约传来异响,刀烽马上冲我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们便稳下呼吸,轻手轻脚的蹲下身体,等待刀烽做出下一个指示。   刀烽在听了一会儿后,抬手示意我们继续前进,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几个是没问题,却苦了一身伤的唐宁,在这阴暗的石道内弯着腰走,偶尔还要手脚并用的攀爬,我好几次想去帮她一把,她却提前看出我的意图,摇头表示不用。   我忽然发现,唐宁的狠不止是对他人,对她自己亦是如此,这是个真正的女强人,容不得自己有一点懦弱,她之前肯让刀烽扶着她走,也不过是怕耽误我们的时间。   如果不是在这件事上有利益冲突,她该是个很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靠近暗道出口的时候,我听到前面有滴答的水滴声,巨石的摩擦声,然后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那声音很耳熟,耳熟到让我浑身发冷。   是温雯,她果然已经赶到我们前面。   只是她现在到底在和谁说话?   刀烽看着我,忽然指了指右边,我会意,马上点头跟在他身后。   我们悄悄挪到一个张牙舞爪的石像后面,以便更加清楚的观察温雯。   这石像原本应该是挡在出口前面,此时却被人用蛮力推到一边,整个身子都转了方向。它有着一对巨大的肉翅,四只粗壮的爪子牢牢抓在地上,脸的部分却掉了一大块,剩下那小半狰狞的面目,也已经因为墓里的潮湿而被厚厚的苔藓和泥土覆盖,只依稀能看出轮廓。   不过我们只需要靠它来挡住身形,便没有在意其他的。   和温雯在一起的应该是个男人,我听到他沉重却被极力抑制的呼吸声,仿佛刚做过什么激烈运动,这让我想起那巨石摩擦的沉闷声响。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我就是温雯,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温雯似乎笑了一下,继续道:“之前没有明确的告诉你们,是担心我们之中的那个叛徒……你们明白的,在没有真正抓到他之前,我对谁都不信任。”   “嗯。”温雯面前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我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觉得那男人的身形十分眼熟,不过他们手中的灯光实在太弱,除了能够确定温雯以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然而令我感到疑惑的是,温雯为什么要说“你们”?   察觉到我的疑虑,刀烽轻轻打了个手势,然后指着对面的一个角落让我去看。   乍看之下,那角落似乎什么都没有,我认真的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的发现,那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交抱双臂斜倚在石墙上,隐藏的极好,也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不注意的话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刀烽却发现了。   这让我忍不住开始猜想,那两人难道是……   “当年的五个人这次只来了三个,我想没必要再为叛徒的事纠结下去了,只要毁掉地之极里的那个东西,我们就可以结束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男人一开口,我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楚问天和刀延,看样子这两人到达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没错。”那个一直隐蔽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走到温雯旁边,低声道:“我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早点解决这件事,早点去向死去的兄弟谢罪。”   刀延的身影在微弱的光亮中仍显挺拔,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生不忍。   温雯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速战速决吧。”   听到温雯的话,楚问天便转过身去继续之前的动作。   璇姐不知何时摸了过来,紧挨着我和刀烽,见温雯笑的如此乖巧,先是轻声哼了一下,随即紧张的小声道:“不好,那女人要对刀延和楚问天动手。”   闻言,我诧异的看着她,却听她压低声音说道:“这种女人笑的越是温柔,心里越是没想好事,你们看她左手。”   我和刀烽顺着璇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温雯虽然全身都维持着放松的姿态,左手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摸向腰包,被她刺过一刀的我隐约记得,那里的确藏过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而此时刀延正走到楚问天旁边准备帮忙,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这并不怪他们粗心大意,如果不是躲在温雯身后,又有璇姐的提醒,恐怕我和刀烽也不会注意到那女人的古怪。   “情况怎么样?还能打开么?”温雯边说边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向两人靠近,左手的动作却愈加明显。   “还好。”楚问天点头道:“机关没有卡死,把这个挪开就可以过去了。”   我看着温雯的背影,手心一片冷汗,刀烽也很焦急,几乎马上就要站起来冲过去。   我抓住他的手臂,正要说话,就看到一个非常壮硕的身影突然从旁边闪出,毫不犹豫的冲向温雯,快且狠的制住了那女人准备拔刀的左手。   “居然是……”看清那壮硕身影之后,我低喃着望向刀烽,又看了眼璇姐,忽然觉得我们没有贸然现身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我们早那人一步,恐怕会错过很多事情……      第106章      温雯被那人制住后马上反应过来,挣扎着挥动手臂,并趁机攻击对方的漏洞,处处都透着一股狠劲。   那人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稳稳的接下每一次攻击,并施力让温雯不得不停下来,他的动作虽然称不上最快最狠,却十分稳重,即使每次攻击都被挡下来,也能靠蛮力让对手折服。   难道这就是当年那个老大的实力?   我边想边看向楚问天,发现他已经站起来并保持距离,警惕的看着那缠斗的两人,隔了良久,才低低的开口问道:“……海老大,你居然也来了。”   这个被称为“海老大”的男人赫然就是当年三家的领头人顾海,他身材壮硕结实,微有些发胖,那一毛不拔的光头即使在黑暗中也很扎眼。   顾海听到楚问天的话,似乎有些难堪的转过头去,接着又想到怀里还有个女人,便利索的掏出绳子将温雯捆了个结实,然后抓着温雯被缚在身后的双腕说道:“没错,我也来了……小楚,小刀,这些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没有及时发现这个贱女人是祸害,也是我的疏忽……”   顾海的声音听起来很粗鲁,却又让人莫名感到可靠,但是他的话使我们都产生了疑问,就连藏在后面的大叔都忍不住跑过来一起偷听。   这几个人当年明明是一起逃出来,又一起踏上找出真相的旅途,为什么顾海现在会说这些都是他的错?在这浑浑噩噩的几十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顾海说温雯是祸害,难道他已经有证据证明温雯就是当年那个背叛所有人的罪魁祸首?   就当我犹疑不定的时候,刀延忽然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当年背叛我们的人,就是温雯?”   顾海闻言迟疑了两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当年在南诏鬼城,是我们自己背叛了自己……但是之后到达于阗,却是这个坏女人处处暗中作梗,她害死了剩下的所有人,而且不知悔改,一心想要长生不老,像个怪物一样的永远活下去……甚至想要咱们几个的命。”   刀延听的有些迷糊,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个此时略显狼狈的女人,问道:“你说清楚,什么叫自己背叛了自己,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害死其他兄弟的?”   认真的看了刀延一会儿,顾海微微转头和楚问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像是决定了一般说道:“南诏鬼城的地之极尽头,有可以让人产生错觉的特殊磁场,我是个大老粗,对那些玩意不太懂,我只知道进去的所有人都中了十分巫毒的蛊术,加上幻觉中看到的场景,便各个迷失了心智……你还记得你有个叔叔叫刀启行么?”   “记得。”刀延慎重的点头道:“南诏鬼城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也不知道是死在里面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摆了摆手,顾海盯着刀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那个叔叔刀启行,就是被你杀死的。”说着,顾海单手比了个长度,继续道:“一刀从背后,大概砍了这么长一道口子,他没有坚持住,马上就死了,在一个石洞里,死在我面前。”   听完顾海这段话,不止是刀延,连我们几个都震惊的一时无法言语。   我怔了一会儿,赶紧转头去看刀烽,就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罕见的迷茫和颓废之色,明明已经心慌意乱,却仍硬撑着看向刀延,听着顾海继续残忍的说出当年的那些真相。   作为那个时代的人,刀延明显有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坚韧,他虽然同样心惊,却没有慌,而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忍住身体的颤抖,低声道:“为什么是我杀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刀启行被我砍了一刀死在石洞里?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根本没有理由……”   “因为你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顾海打断他的话,略带歉疚和安抚的看着他说道:“我那时候虽然跟大家一样中了蛊术,却只是身体受到限制,神智在走出地之极以后就已经清醒……那可怕的空间所带来的影响不止是诅咒和昏迷这么简单,它还让我们其中一部分人,做出了平时不会做出的事……那些死去和失踪的兄弟,有一半是被我们自己人害死的。”   “这么说,真的是我……”刀延眯起双眼,一向冷酷的脸显露出几分脆弱,那高大的身体竟因为悔恨和无措而轻轻颤抖起来。   我想,知道这些真相之后,刀延再坚强的心都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毕竟对他来说,那些死去的兄弟亲人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楚问天见刀延如此痛苦,便大步走过去安慰似的拍着他肩膀,且以极小的声音说了两句话,但是对刀延来说,任何抚慰的话语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顾海叹了口气,在楚问天的示意下继续讲道:“三家人让我领头,就是把命交给了我,我却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这个做大哥的最是该死,这么多年过去,我每天都会梦到他们,梦到他们站在我面前叫我一声‘海老大’,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把同样有些失魂落魄的温雯推到墙角坐好,顾海掏出一根烟点上,我看到他手有点抖,点了几次才成功,然后说道:“从南诏鬼城出来,咱们集体来到于阗,我想这些事恐怕你们都忘的差不多了吧……我也忘了几次,但现在全部记起来了……这块岩石后面,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同样是地之极的尽头,这里却比南诏鬼城要恐怖的多,如果当年再细心一点,再多查看一个地方,也许他们就不会死……”   “怎么讲。”一直保持冷静的楚问天安抚好刀延,不慌不忙的问道:“你说是温雯害了大家,有什么证据么。”   “她刚才想趁你们开启机关的时候出手,我想你们不会没有一丝警觉。”顾海皱眉扫了温雯一眼,说道:“从南诏鬼城出来之后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情况,兄弟们都对好了口风,在进入于阗之前大家就明白了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要做出什么选择,但是有一个人,她在进入死亡空间以后并没有按照说好的去做,而是故意做出了相反的选择,让几十个人活活死在里面……温雯,在咱们五个逃出去之后极力想要返回这里,也是想趁机干掉我们,这样她不老不死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而之后的阻挠,则是为了不让我们破坏掉死亡空间里的东西……”   “哈哈,趁机干掉你们?”一声干笑从温雯嘴里溢出,她自知事情败露,已经彻底没有了之前的模样,而是破罐子破摔的坦白道:“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干掉你们,我还有一点良心存在……只不过,良心这种东西,时间隔得越久,消失的越是干净……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岩石的后面发现了什么东西,那就是所有人诅咒的根源,却也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我本来拿到一小块,又不小心弄丢了,否则我不会阻止你们再进入这里,只要有那一小块,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说着,温雯忽然往我们躲藏的地方撇了一眼,我暗自心惊,以为她是要将那一小块石头在我手里的事告诉楚问天等人,却没想到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只大概明白她已经察觉到我们几个,且害怕其他人知道东西在我手里,会让我交出来然后毁掉,眼下死亡空间里的原石是保不住了,我就是她剩下的所有希望。   “你只是为了可以长生不老,就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楚问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缓缓吸了口气,叹道:“我记得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不怕死,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兄弟朋友,温雯,你原本是那么好的女人……”   “没错……”温雯颓唐的低着头,恍惚的低语道:“我是女人,我也是爱美的,我想永远都这么漂亮,这样有错么……”   顾海看着温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他叹息一声,道:“我想你拿到的那个东西不止是能让你长生不老,毕竟是从这里面带出来的,它可能还迷惑了你的心智,就像当年那些人一样。”   说完,顾海对楚问天指了指那挡路的巨石:“来吧,把这机关打开,我们再进去看一次,看看那个让三家人赔上性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同时对着我们隐藏的方向招了招手,道:“你们几个也别再藏着了,都出来帮把手,这机关早就不能动了,要费些力气才能打开。”   闻言,刀烽、大叔、璇姐和我互相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一起从石像后面走了出去。   我走在最后,看着刀烽和大叔的背影,忽然觉得当年那些真相是如此简单而又可怕,顾海所谓的再进去看一次,也许只是想救赎自己的一个借口,他和楚问天刀延一样,来到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真相,他们……也许只是为了一个彻底的了结。      第107章      那挡路的巨石确实沉重的可怕,不过我们有刀延和刀烽,再加上一个我到现在也探不清底的顾海,这巨石也就没那么难对付了。   耳中岩石摩擦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咬牙跟着大家一起用力,使足了劲去推,只稍一会儿,那岩石便已经从原本的位置上向右移了大约半米。   我们停下来歇了口气,都不说话,只看着那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沉默半饷后,顾海终于开口道:“这样就差不多了,都把东西收拾一下,做好心理准备,进吧。”   璇姐作为我们四人组唯一的女性,与受了重伤的唐宁一起,并没有参与推巨石,而是留在旁边看着温雯,此刻听到顾海的话后,她便压着温雯站了起来,然后将温雯推在前面,第二个跟了进去。   我们陆续从那个缝隙蹭进去,马上就被冻了个哆嗦。   这岩石后面的洞窟不仅黑暗异常,而且充满了死亡的冰冷气息,让人从心理上感到寒冷,仿佛走出的每一步都踏在死人身上,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狼眼手电在这里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那光亮小的跟萤火一样,我有几次忍不住想拿出探照灯或者照明弹,都被大叔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再往后走走,别这么着急。”大叔按住我的手,冷静的说道。   我点点头,按捺着内心莫名的蠢蠢欲动,心烦意乱的四处乱瞟。   但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地方第一个冒出的心理可能是恐惧,然后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己认为安全的人背后,害怕担心着黑暗里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窜出。但是对于我来说,再吓人的东西都见识过了,现在能吓到我的,恐怕只有刀烽会不会突然消失这种事。   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人,对于黑暗早已有了深切的麻木感,甚至,还会有隐约的依赖感。   以至于当大家都在黑暗中走的筋疲力尽时,我还在神游天外。   与南诏鬼城的地之极相似,这里的路也长的不可思议,走到最后我们几乎失去了方向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往前走,有没有拐过弯或者走进什么岔路。   “应该快到了。”楚问天估算了一下时间,回过头对我们说道:“要小心,不要被这里的东西迷惑,如果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就马上告诉大家。”   我们被楚问天的声音拉回思绪,纷纷敷衍的点了点头。   我心不在焉的向两边看去,总觉得越往里面走越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身边盘旋,只是一眨眼,他们又消失不见了。   我怔了怔,心想难道是三家人那些仍旧停留在这里没有消散的前辈鬼魂不成?虽然跟一般的鬼怪不同,但那感觉确实十分相似,不过他们跟在我们周围,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还是只是单纯的围观,围观我们是否会落得与他们相同的下场?   《封鬼古术》那本书中有讲,无论是什么样的鬼魂,失去了人的本质以后都会产生一定的恶意,如果他们要对我们出手怎么办?想到这,我皱了皱眉,抬手唤出小海的同时引了一抹紫火在指尖,楚问天注意到我这个动作,先是不安的皱紧眉头,随后悄悄冲我摆了下手。   我知道他一定也感觉到了那些家伙的存在,只是不愿意出手,也不同意我出手而已。   好在我有小海,即使真出了问题也不用太担心。   而且,现在最吸引我注意的,并非这些阴魂不散的“前辈”,而是存在于这地之极尽头的,那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   “楚扬。”大叔突然开口打断我的胡思乱想,他冲我摆了个手势,示意我可以把探照灯和照明弹拿出来了,之前不让我用,也是为了节省资源,以防真的出现危机情况时反而没有家伙可用。   我乖乖听从大叔的指示,从背包里拎出探照灯和照明弹分发给其他人,如此一来,我们的视线顿时扩大了不少,只是那虚无的黑暗空茫和不同寻常的阴冷气息,仍旧死死的围绕在我们身旁。   七十年前那件事的阴影加上这里诡异气氛的渲染,让大家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差,那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不断折磨着我们的神经。   直到走在前面的刀延发出一声低呼,我们才恍然惊醒般转头看向他。   顾海和楚问天最先稳定下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大叔在我旁边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便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跟上去看看。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以我们的安全为优先的。   我和刀烽前后脚走了过去,在几道灯光的照映下,我看到一截干瘪的断臂横插在泥土中,明显是前一批人在七十年前留下的。   只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断臂上仍旧挂着残缺的衣料,裸露出来的骨头上也残留着恶心的肉渣,越是接近泥土的地方越多,令我忍不住开始猜想,这手臂的主人是不是就在泥土后面,如果我拽住这根断臂,会不会把他从土里拉出来?   他,会是当年那些人中的哪一个?怎么会死在这个位置,又奇怪的保留了这么多肉体,而没有完全化为一堆枯骨?   我皱眉思忖着,不禁拎着探照灯向后退了几步,只一晃神间,忽然感到耳边有人叹了口气,那种轻微又极其贴近的气息,让我顿时头皮发麻,条件反射的用灯光向后照去,马上就被身后出现的东西吓得大叫出声。   刀烽听见我的叫声立刻跑了过来,顺着我灯光照射的方向望去,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低声问道。   刀烽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我远离了那东西。   倒是顾海等人在看清那东西竟是个被硬生生拦腰折断的“人”以后,全部沉默了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璇姐才小声的开口说道:“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大活人从中间折断,然后埋进土里?”   我听了璇姐的话,不禁再次去看那吓到我的家伙,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那真的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身体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腰部折断的部分深陷在墙上的泥土里,手脚也七零八落缠绕在周围,露出的脑袋呈现半腐烂状态,且尚可从面部看出这个人临死前的挣扎和恐惧,那类似求助又好像绝望哭泣的表情深深的震撼着我们。   这个人,直到临死前还想要活下去。   “别看了。”脑子里越来越乱,我有点恍惚的哑声道:“与其现在后悔,不如想想他们是怎么死成这样的,这些明显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大叔看了我一眼,随即点头道:“的确,这个人和那截手臂都有很大问题,你们当初是怎么逃出去的,难道完全想不起来了?他们既然遭到了这样的下场,你们五个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我们不是按照原路出去的。”顾海固执的站在那具骇人的碎尸前面,头也不回的答道:“他们几个可能不记得了,我却是清楚的,这里面有暗道,我们就是不知不觉闯进了暗道,才侥幸逃了出去。”   “有暗道?”大叔斟酌了一下,皱眉道:“有暗道也好,这样咱们活着出去的几率就更大了,往前走吧,在这停着不是办法,他们已经死了,你们再看也不会活过来。”   大叔的话惊醒了楚问天刀延等人,我们调整好心态,继续小心的向前走去。   却没想到,越往前走,见到的尸体越多,而且各个奇形怪状,似乎都是被某种超乎寻常的怪力所强行扭曲,有的甚至完全看不出人形,血肉模糊的令人作呕。   我们边走边看,每一步都踏的心惊胆战,之前被压在心底的恐惧感不断翻出,一层一层几乎要让人崩溃。   “照明弹!”刀延终于忍不住的低吼道:“拿照明弹来,我要看看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影笼罩下,刀延双眼血红,整个人被一种痛苦和愤怒掩盖,像一头濒临疯狂的狮子。   楚问天有些麻木的将照明弹递给他,自己却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都站远了些,看着刀延兀自动作却不阻止,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大家其实都想马上得到一个明确的信息,因为那一点点透露出来的东西会让人发狂。   接连几颗照明弹射出,刺目的白光瞬间侵袭了所有人的视觉,我心底募得生出不祥之感,随着其他人一起抬头望去,就看到在我们四周的泥土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死人,他们大部分是属于一个时代,只有一小部分是我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而此时,他们正以自己独特并扭曲的破烂躯体,用那绝望又陌生的脸孔,静悄悄的望着我们……      第108章      面对这为数众多又奇形怪状的死尸,我只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几乎深入骨髓的可怕和寒意。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满眼都是那些尸体诡异的重影。   太过强烈的刺激让我头痛欲裂,不得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否则就会有更多更疯狂的想法充斥脑海。   “这……这是……”顾海仰头望着四周无数的死人,惊惧的瞪大双眼,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都在这里……”与顾海没什么差别,一向冷酷的刀延也微颤着说道:“都在……”   我扫了他们一眼,心底莫名的发寒,这些平时义正言辞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老家伙,现在却都在害怕。说他们当年真的没做过什么,打死我都不信,否则为什么会只有他们五个活了下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的反应足够证明他们心里有鬼,而这些被埋在泥土中的死人,就是他们心里最深的阴影。   我冷笑了声,转头去看温雯,却发现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保持着被璇姐抓住的礀势,目光空洞的盯着地面。   不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其实是在害怕,她肩膀不停小幅度颤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些挂在洞壁上的死尸。   这几个人,包括楚问天在内,根本没有一个值得相信。   他们都在害怕,因为他们当年做了对不起其他兄弟的事。   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旁边的大叔默默叹息一声,朝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进,看他的表情,估计和我想的差不多。以大叔那玲珑心思,也许早在这之前就猜到些什么,所以才会处处担心我们的安危。   我边走边继续观察着周围不时出现的尸块,即使照明弹早已熄灭,它们的存在感依旧强烈。   我越来越怀疑,我们这次费尽力气甚至不惜生命的跑来这里,究竟是对是错。   那些人,是否真的值得我们去付出。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   我们还那么年轻,还有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   或许,我根本就不该跟着来到这里……   爷爷的脸孔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我猛然醒悟般停住脚步,一时间竟茫然无措。   我怎么会有这种负面想法……   低下头看着自己僵硬的手,我心底的寒意愈加强烈,刀烽和大叔的谈话声近在咫尺,我却觉得他们与我相隔天涯,就连那些挂在墙上的死尸,也渀佛在对我发出嘲讽的笑声。   胸口忽然感到一阵刺痛,我看到一只纤细白洁的手向我伸来,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美如仙人的女子。   小海木然的面容美丽依旧,灵动的双眼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她一只手探向我的胸口,眼睛盯着我的同时,脸上的花纹在不断蔓延滋长。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沉默的和她对视,我知道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能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即使她比我还想要得到这块奇特的石头。   “楚扬。”刀烽低沉的声音唤醒了我,微转过头,就发现他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   与此同时,小海伸向我的手也被楚问天拦了下来,那个能力强过我百倍的楚家长辈,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诧异表情,眯着眼对我说道:“你差一点被反噬,怎么会这样,楚扬,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什么反噬。”我僵硬的扯起嘴角,笑声干哑:“我什么都没想。”   听到我的话,楚问天又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不再跟我争辩,转身向前走了。   刀烽薄唇微抿,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腕,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拽着我跟上其他人。   看着他深沉而忧虑的侧脸,我不得不开始猜想,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露出那种表情……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黑暗冰冷的气息始终围绕着我们,我能感觉到我们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吸引着我,或者说,在吸引着我胸口的那块石头。   当某种阴森的嗡鸣声响彻脑海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温雯突然癫狂起来,她疯了一般用力挣脱璇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断尖声大叫道:“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要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被温雯的举动吓了一跳,璇姐更是心慌的要去拉她,却被温雯凶狠的甩开。   “他们还活着!是我害死了他们!”温雯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发狂的向前跑去,嘴里不停大叫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突兀的叫声打破原有的沉默,让萦绕在我们之间的那种平衡彻底崩溃,所有人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几欲疯狂的快步跟向温雯,不知道是在担心她,还是想要杀死她。   紧绷的琴弦一旦绷断,就再也无法挽回。   顾海边跑边叫着:“给我回来!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女人!”   “刀延!”楚问天也是一脸焦急和惊慌,举着探照灯四处乱转,嘴里呼喊着不知道何时消失的那个男人。   我头疼的快要窒息,只能被动的任刀烽拖拽,脑袋里乱七八糟闪过无数画面,怎样都停不下来,嘈杂的嗡鸣声让我眼前呈现出诡异的血红。   当一切到达临界点,我终于不会再听到那些恐怖的声音,甚至,连一直拽着我的刀烽都消失了。   我默默的站在原地,望着眼前无止境的黑暗,忽然觉得如此安静。   其实在看到那些被埋在泥土里死状凄惨的尸体时,我就该想到事情迟早会变成这个样子,恐惧在那时就已经埋入我们每个人的心里,而刚刚那莫名出现的嗡鸣声,只不过是将其激化了而已。   我深吸口气,重新睁开双眼,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在黑暗中拉住了我,我知道她一直在我身边,便顺应身体的感觉,抬起脚跟着她慢慢向前走去。   一种比之前还要冻彻骨髓的寒冷传遍全身,我却因此渐渐能看到黑暗中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小海将鬼眼借给了我。   我跟着小海,慢慢来到一座巨大的雕像前,那雕像是一位衣着简单,样貌普通的女子,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双目微垂,嘴角轻挑,似是在俯视众生,又似在嘲笑世人,只是这样一个普通的雕像,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阴寒和恐怖。   当我渐渐靠近它时,脚下竟然产生奇怪的蠕动感,我低下头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小海仍旧拉着我,渀佛对这一切毫无所知,我却愈发清晰的察觉,在靠近那石像的地方,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越是靠近石像,脚下蠕动的越是厉害,好像我是踩在无数人的身体上,在他们的簇拥下,一步步向那石像挪动……   这样的想法让我后背发寒,出了一身冷汗,但我无法停止,只能任由小海牵着,走到石像身前,然后掏出胸口藏着的那块石头,颤抖着伸出手将它安在石像下方裸露的缺口上。   在石像重归完整那一刹,我几乎已经站立不住,我听到有个声音问我,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放下一切,只要把其他所有都留下,就可以满足我。   我潜意识思考着“其他所有”所包含的意思,身体却不听指示的做出反应。   就在我双手要触碰到石像本体的时候,一只温热有力的手忽然紧抓住我。   “走!”熟悉的低沉嗓音近在耳边,我惊讶的睁大眼睛,逐渐看清周围几个模糊的人影,那些原本的嘈杂声音,也在这个时候重新显露出来。   地面仍旧诡异的蠕动着,我却敏感的察觉出,这不仅仅是地面在动,而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洞窟本身,就像一条巨大的虫子一样,不停蠕动着自己的身体。   随着四周剧烈的颤动,那些埋在泥土中的尸体不断滚落下来,并且逐渐有更陈旧的尸体从里面翻出,那些尸体各个扭曲狰狞,早已被这诡异的地方搞得面目全非,却又因为那颤动变得像是活了过来,一块一块,支离破碎,似是在向我们靠近。   在这种荒诞而又恐怖的气氛下,我只能跟着刀烽拼命往前跑,我知道,他一定能带我离开这里。   耳中各种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听到温雯绝望的大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听到顾海哭喊着:“是我对不起你们”,甚至听到刀延神经质的念道:“小七……小六……你们都在”。   挡路的机关巨石轰然落下时,我双眼仍死死盯着那座石像,我看到那几个人渐渐被尸体淹没,看到那些墙壁地面如同活物一样蠕动着追逐我们,只有那座石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分一毫。   它仍旧矗立在那里,微笑着怜悯一切。   我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巨石机关,它在危机关头救了我们一命,却也更加笃定了我心里的想法……   我不想死。      第109章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到璇姐、项文、唐宁和里奥都已经跑了出来,几个人正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喘气。   “也许上一次他们来到这里时并没有发生这些,但是这一次,有些东西不同了……”大叔边说边向我和刀烽走来,那双略有浑浊的黑眸紧盯着我,似是在说我就是那个可怕的变数。   不过我想大叔的确是猜对了,如果没有我,没有我身上那块特殊的石头,楚问天刀延他们绝对不会心智错乱而落的这个下场。   就在巨石机关落下之前,我仍然能感到我、小海还有那块石头之间存在的联系,它们以那座石像为中心,正慢慢向外散发着一种足以控制所有人的力量,那是类似恶鬼的,黑暗又腐烂的气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和大叔对视,从他眼中我看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怀疑和猜忌,这使我忽然明白了当年的背叛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次,是我差点害死了所有人。   大叔见我沉默不语,便摇摇头捂住左臂,颓唐的转身招呼璇姐他们起身,并低声说道:“这次我可能真的没办法保你们全部安然离开,不过只要我这副身体还能撑下去,我就带你们走到最后,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听到大叔的话,我才注意到他左臂似乎受了重伤,如此一来,大叔恐怕不久就会消失在我们身边,而这副任他借用的肉体将永远留在这里。   暗笑一声,我觉得所有事情都在顺着我的意思发展。   只要大叔不在,那一切就好办的多。   璇姐和刀烽在见到大叔的状况后都露出些微不安,不过他们两个艺高人胆大,对此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仍旧拥有那副可以搞定一切的自信。   倒是项文和里奥,闻言只以为大叔命不久矣,不禁阵阵哀叹。   璇姐在大叔带头向前走的时候无意中靠近了我,在看清我的脸后顿时惊愣在原地,直到大叔开口叫她,才一脸沉重的紧跟上前。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心想聪明如璇姐,或许也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们跟着大叔在昏暗的密道中前行,大叔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后面已经不得不让璇姐搀扶着他。   我心不在焉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道这应该就是顾海口中的暗道,可以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   然而走到暗道尽头的时候,我们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出口,反倒由向下的石阶连通到了另一间石室。   没有退路的我们只得沿着这道石阶慢慢往下走,直到双腿被厚重的沙子埋没。   唐宁身上的伤口太多,在这沙地无法行走,里奥见状便二话不说的将她背起,几人重整行装后继续向沙地深处前进。   即使能感到这沙地的诡异,我们也没有一个人开口抱怨,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当年那五个人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所以无论后面的路多么难走,我们也不能停下。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前面隐约露出一座足有两人高的石碑,大叔见之眼前一亮,竟不顾自己身体虚弱,硬要快走过去查看。   我们跟在后面,谨慎提防着这沙子里可能会出现的鬼怪,同时也在观察这座微有倾斜、小半部分埋在沙子中的石碑。   我看那石碑上面的字体古怪难认,且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已经模糊不清,甚至缺了边边角角,顿时没了兴趣去观察。   大叔却紧盯着那石碑看的津津有味,就连一旁的唐宁都被石碑上刻的东西吸引住了,两人一直看到埋进沙子里的部分,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以为有什么变故,赶忙七手八脚的将石碑底部的沙子尽量清除,以便那两人能看的彻底。我们这群人中,恐怕也只有这两位能看懂这种古文字了。   大约是看完了,大叔和唐宁都面色不善的陷入一种沉思状态,项文对这种情况感到些许烦躁,便开口问道:“怎么样了,这上面写了什么?咱们该从哪里出去?”   大叔扫了他一眼,又往石碑后面的沙地望了望,说道:“这上面说,如果想离开,只要继续往前,走出这片沙地就行了。”   项文听出大叔话里有话,张了张嘴,却没问出什么。   刀烽沉吟了一下,低声道:“如果不想离开呢……我们还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听到刀烽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宁忽然开口道:“如果想解除诅咒,就再往下走,我们之前进入的那个洞穴,里面有一块巨石,被称为长生石,是一种具有强大束缚力的东西,触碰到它的人都会被诅咒,死去的人及其血脉之亲,灵魂将无法离体,活着的人……时间将永远停止,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用另一种说法来讲,就是被那块长生石约束了灵魂的奴隶。”   说完,唐宁抬头扫视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中有谁,看到那块长生石了么。”   闻言,我脑中立刻闪过那座充满邪气的女子雕像,这才明白,原来除了我其他人都没有看到那雕像。   见我们都不做声,大叔便点点头,接下唐宁的话继续说道:“而在这沙地之下,藏着另一块巨石,叫做弥罗天,这两块巨石相生相克,只要将活人的鲜血献祭给弥罗天,被长生石所束缚的怨魂就会全部得到解脱。只是看这样子,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进入弥罗天所在的洞穴去献祭过,否则这石碑就不会仍然屹立在这里。”   我看了眼那略微倾斜的石碑,心想恐怕在我们之前的确有人想要去解除诅咒,最后却因为某些原因没能成功,以至于这掩盖着入口的石碑只是倾斜了半身,而没有完全挪动。   我正暗自思忖着,大叔突然伸手扶住了那石碑,然后整个人无力的倒在石碑上,颤抖着深吸了两口气,一时间颓态尽显。   “我时间不多了。”大叔虚弱的哑声道:“但是无论如何……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弥罗天,解掉那该死的诅咒……不能再让三家人承受无法轮回的痛苦……”   说着,大叔拉过刀烽和我,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我,又放心的看了看刀烽,道:“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这么多年的噩梦,不能再延续下去了……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切记,一定要彻底解除诅咒,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即使是死,也要让大家得到解脱……”   刀烽眉头微皱,抿起薄唇坚定的点了点头,从那双幽黑的眸子里,我看出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刀烽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怕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去死,更不怕那些足以致命的危险,因为他有一颗足够温暖而强大的心。   但是……   我不想死……   我能感觉到这下面有令我无比惧怕的强烈煞气,那种近乎能毁灭一切的力量,让我完全不想踏近一步。   我猜小海也是如此想法,不然她不会在我打算对大叔点头的时候,在身后轻轻拽住我的手。   她在阻止我,阻止我进入那可怕的地方。   大叔再没有机会逼我答应,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意识消去后,整副躯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了。   我看着那瘫在地上的腐烂肉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叹了口气,璇姐摆摆手,唤回几个正在走神的家伙,说道:“既然吴谋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赶快把这块石碑挪开吧,入口应该就在这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咱们不会有事的,肯定可以解决问题,安全离开。”   璇姐的话成功安抚了众人,正待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合力推开石碑的时候,我边掏出印有符咒的白纸夹在两指间,边笑着低声说道:“……等等。”   也许是我说话的声音异于往常,几个人都有些诧异的停了下来。   深紫色的火焰贴着指尖燃烧,我将白纸平举于眼前,顿时让其他人看清了我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   “楚扬……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项文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指着我的脸说道:“你的眼睛……”   唐宁的反应最为激烈,她看到我的表情马上明白了一切,尖声道:“……居然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们!楚家的封鬼师只有失了心才会变成恶鬼的模样!”   大概是早就发现了我的情况,刀烽和璇姐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平静的看着我,似在等待我接下来的动作。   我慢慢收敛笑容,与刀烽对视了两秒,那双黑眸中深刻的感情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在手中紫色火焰燃烧最烈的时候,低声说道:“纵鬼——贪狼。”   随着火焰猛然窜高,我们周围瞬间出现了数十只形态各异的恶鬼,就连小海,都在浓浓黑雾的包裹下,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鬼气冲天到已经足以让恶鬼在普通人面前现形,所以在这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丑陋不堪的恶鬼们瞪着猩红的双眼,恭敬的匍匐在四周。   我不去看刀烽的表情,抬起手指着石碑后面茫茫的沙地,面无表情的对其他人说道:“我不想死,所以,你们现在必须跟我一起离开,这石碑下面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第110章      似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我,却是不敢妄动。因为他们只要稍微挪动身体,就会有几只周身被黑雾笼罩的恶鬼半立起身体,警惕的靠拢过来。   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高端恶鬼,即使他们身手再强悍,也难免有些畏惧。   确定面前这些人暂时无法反抗,我对身旁散发着强大鬼气的小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走吧。”   小海在我的示意下莲步轻移,黑色长发盘旋在脚边,安静的带头向前走去。其他恶鬼则如朝圣般跟在两侧,随着小海的步伐缓缓往出口方向挪动。   我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被众鬼簇拥着往前走,心里总算是稍微安稳下来。   只要离开这里,我就不用再担心是否会有生命危险,之前在长生石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最可怕的梦魇始终萦绕在我脑中,我不想像那些人一样惨死在这里,我要活着出去,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而且,我现在是不死之身,只要弥罗天不被发现,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永生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楚扬!”璇姐终于忍受不了,她停下脚步,抗拒的看着我,说道:“你忘了吴谋交待的话么,你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背弃我们?”   我转身看向她,又扫了其他人一眼,我知道璇姐的话代表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情,他们脸上都写着对我的不赞同。只可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们的想法一文不值。   只有一个人……是我仍旧比较在意的,但在发生了这一切后,我已经不敢再去看他,我怕会在他脸上看到失望和敌视。   沉默片刻,我没有说话,只扬起手,示意众鬼继续前行。   然而这一次,我抬起的脚还没有落下,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死死拽住,那熟悉的热度让我心里一惊,急忙挥退意图上前的恶鬼。   “楚扬。”刀烽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我,淡淡的开口道:“让他们先走,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我回过头和刀烽对视,在确定他没有恶意后,便让小海带着其他人和鬼先行离开。   我不怕刀烽会对我动手,因为他不可能放任璇姐等人不管,他的温柔同时也是他的弱点。   待确定周围不再有其他人的气息后,刀烽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其实在进入沙漠前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变这么多……楚扬,能不能告诉我,那时候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你在我和吴谋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变成这样……”   我怔了怔,看着刀烽深沉的眼眸,叹了口气,答道:“长生石……在楚问天他们曾经住过的那家招待所里,我找到了温雯留下的一块长生石碎片,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我已经和那五个人一样,可以不老不死……而温雯,正是因为丢失了那块碎片,才会加入这次的行动,她和我一样,都不想死。”   说着,我抬手指了指自己受过重伤的胸口,继续道:“这里,曾被温雯刺过一刀,如果没有那块长生石,我早就死了……刀烽,你没有死过,不能理解那种痛苦和恐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再去尝试那种感觉……”   我不再说话,我想刀烽也能感觉到,那掩藏在石碑下面的空间有多么阴寒,要见到弥罗天的危险绝对不会小于长生石,那些扭曲腐烂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警告。   不仅是我和刀烽,就连已经消失的大叔都深深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坚持要我们去,这让我更加感到无法理解。   难道我们的生命就不珍贵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去送死?三家人共同背负的诅咒,为什么一定要由我们来终结?用活人的鲜血献祭,分明就是指进去的人不可能再逃出来。   “你真的这么害怕,怕会死在这里。”刀烽盯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   就在我以为他会进一步讽刺或者逼迫我的时候,却见他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我看着他果决的表情,心里忽然感到无比慌张,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抓住他的手,用低哑的嗓音,一字一顿说道:“刀烽,跟我走……咱们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只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不想死,更不想和你分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刀烽……”   或许是被我的话打动,刀烽一手反握住我,一手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我,然后抚摸着我冰凉的脸颊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楚扬,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   最后三个字声音极小,我却听的真切,不由呆愣的盯着刀烽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刀烽,是那个在感情上永远害羞被动的刀烽,他怎么可能……真的对我说出那些……   我久久的凝视着刀烽,在他温柔的眸子里,我看到自己那已经被黑色花纹覆盖的面目全非、没有一点活人气息的脸,和那双黑化的彻底,不留一丝眼白的眼睛。   根本,连恶鬼都不如……   刀烽突然紧紧抱住了我,随之而来的是后颈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心彻底凉了下来……   刀烽,要做什么……为什么……      第111章      我并没有昏睡太久,我能感觉的到。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刀烽已经不知所踪,四周也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使我不自觉的慌乱起来,我想即使我没有昏迷太久,那时间也足够刀烽去做些什么了。   他会不会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呢?还是说已经将璇姐他们从小海等恶鬼的手中救了下来,然后去寻找弥罗天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抛弃了我,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苦笑一声,我神情恍惚的从地上爬起,太过慌乱的心神和隐隐的不安之感让我手足无措,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我不死心的快步往回走去,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进入沙地下。   失去了手电的光照和活人的气息,我一个人在这黑暗的洞窟中蹒跚前行,脚下沙沙作响,犹如鬼魅。   森冷的空气附着在皮肤上,让我感到更加麻木和疲惫。   原本没有多远的距离由于我的焦躁而变得无比漫长,当我隐约看到那已经明显改变原状的石碑时,强烈的阴冷气息早已渗透全身。   我僵硬着身体小跑过去,手臂扶上倒在一边的石碑向下看,发现这石碑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那诡异的阴寒森冷一阵阵向上涌来,简直叫人窒息。   我心神大乱,见状就要往下跳,却被身后突来的冷气所袭,不由迅速回转过身。   “……小海?”看到那美若仙人的面容,我顿时放松下来,才察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我抹了把脸,向她询问其他人的去处,却发现这个一直以来与我心灵相通的鬼奴,此刻竟无法传递给我任何信息。   我狐疑的看了小海一会儿,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于是我赶忙伏下身去查看,果然在倒塌的石碑旁只看到除我之外的另一人的踪迹。   那沉稳有序的手法和干净利落的印痕,明显就是刀烽所为,而且我们这群人之中,也只有他能单独一人将这石碑推开。   何况,鬼奴不听从鬼主的命令擅自归来,只可能是因为距离超出了术法所限制的范围,而这石碑明显是在范围内的。   所以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璇姐等人应该早就从这死亡之地安然逃出,此刻恐怕已经重回地面,只剩下我和刀烽仍旧留在这里。   越想心里的不安越重,我忽然忆起刀烽之前说过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才幡然醒悟:他是为了我,想要一个人去解决一切。   甚至可以说,他是为了所有人,才决定孤身一人去承担全部责任。   这个混蛋!   胸口猛然升起的闷痛让我眼前发黑,不得不佝偻着身子依靠在石碑上,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格外分明,我却怎么都无法停下来。只要一想到刀烽此刻可能有生命危险,那疼痛就愈演愈烈,几乎令我昏厥。   闭上眼缓了口气,我僵着手擦掉脸上的冷汗,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眼前那无底的黑洞似怪物的血口般可怕,不知不觉竟衍生出无数重影。   我咬了咬牙,甩头晃掉脑中越来越恐怖的想法,深吸口气,俯下身撑在洞口边缘,决定马上下去寻找刀烽。   洞口边的沙砾因为我的动作不断向下滑落,渀佛在嘲笑我之前的懦弱。   我苦涩的勾起嘴角,那曾经束缚住我的巨大恐惧现在却模糊不堪。   如果没有刀烽,就算可以长生不老又能怎样,没有他,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三家人的未来于我来说如同扯蛋,我只希望自己活的开心。可惜,这开心若是少了刀烽,也只不过是一纸空谈。   如果是和刀烽一起,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不再耽误时间,我咬紧牙关纵身向下跃去,然后顺着那并不平坦的洞壁一路下滑。   顾不上周身传来的疼痛,我眼睛死死盯着下面,借助鬼眼的力量全神贯注观察着洞内的动静。   当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我不可思议的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没有预想中的陷阱毒刺,更是连鬼怪的影子都察觉不到,只有那阴寒之感更加浓重。   我慢慢站直身体,边揣测边向前走,小海跟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我发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灰暗不清,小海在这时忽然拉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继续前进。   我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她,却见她一脸坚决的摇了摇头,表明这之后的路不能再走下去。   我皱起眉,心里因鬼奴的反抗而有些气闷,但是想到刀烽还在里面等着我,便再也没时间去和小海纠缠,只粗暴的甩开她,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走了几步,我发现小海真的没有再跟上来,不由恼火的转身去看,就看到她始终站在刚才停住的位置,用那双灵动中带点哀伤的眼眸望着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按理说鬼奴是无法反抗鬼主命令的,但现在她居然毫不迟疑的表现着自己的抗拒,这让我感到无比的诧异和不解。   想着也许是这里鬼气太重,让她有了自己的意识和主见,我便不再去管她,只顾走自己的。   渐渐的,我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剩下一片漆黑。知道是因为小海不在,没法再继续维持鬼眼,我不由暗叹口气,抬手意图用冥火来为自己照明,却发现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没法点燃手中的冥火,就连快被我遗忘的打火机都失去了效力。   没有冥火,我就无法使用封鬼术,更别提召唤恶鬼来助阵,这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助。   想到小海刚刚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说她不继续跟着我,就是因为在这里封鬼术会失去效用?   还是说……这里有着可以扼杀恶鬼能力的磁场,使得再强大的能力在此也形同虚设,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琢磨着,边想边从背包中找出几乎已经没有照明能力的狼眼,随手打亮之后,就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向洞内继续深入。   恍惚中听到一声野兽的长啸,我愣了几秒,猛的抬起腿向着声源处狂奔,如果没记错,那熟悉的声音应该出自刀烽的小黑猫,只是不知他们遇到了什么,才会让小黑猫发出如此骇人的啸声。   狼眼手电在剧烈的奔跑中逐渐成为累赘,迫使我匆忙的扔掉它,换成几根更加方便的冷烟火。   被地上莫名的突起绊倒几次,我仍旧不顾一切的追寻着刚才听到的声音,直到眼前突然出现无数手臂粗细的藤蔓,我才停了下来,小心谨慎的观察着。   那些藤蔓的样子非常古怪,看上去好像铁刺,又似人类的脊椎骨,只是从那摆动的幅度来看,它们绝对不止是骨头这么简单。   “刀烽?”我试着轻声呼喊刀烽的名字,却听不到他的回应,当即狠下心,从包里抽出军用匕首反握在手中,鼓足了勇气踏入那层层藤蔓之中。   小黑猫若有若无的吟叫响在耳边,使得我更加急切,一挥手就砍断了两条碍眼的刺藤,同时心里暗道,神鬼怕恶人,就算再可怕的东西冒出来,老子也敢把它砍回去。   就在我不断给自己壮胆的时候,一条铁刺般的藤蔓忽然缠上我手臂,不等我有所反应,便猛地拖着我往里去。我骇了一跳,途中由于礀势不对,身上被其他藤蔓划了好几道血痕,疼的我不住骂娘,却始终摆脱不掉那藤蔓的蛮力。   如果死狗一般被那藤蔓拽了一路,我渐渐发现小黑猫的叫声离我越来越近,欣喜的调转过身体抬头看去,赫然发现刀烽就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刀烽!”我高兴的大叫出声,同时用力挣开身边恼人的刺藤,手脚并用的向刀烽爬去。   却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才看清,有两个浑身布满倒刺的骷髅正死死攀附在他身上,那铁针一般的骨刺已经穿透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沿着骷髅的骨架缓缓滴落,染透了刀烽的衣服,再渐渐汇聚到下方一个眼睛形状的大石台中。   而刀烽,英俊的面容此刻呈现出死人的灰败,嘴唇苍白,双目紧闭,就连胸口应有的起伏都时有时无。   这个混蛋果然是想牺牲自己来保护大家……   “都他妈滚蛋!”我怒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愤和痛苦,不顾周围盘旋而来的刺藤和骷髅是否会伤到自己,只用力踹开那两具会动的骷髅,一个劲儿的将刀烽搂进怀里。   仍旧保有温度的身体让我感动的几乎流泪,我知道刀烽还活着,也知道如果不赶快带他出去,我们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那形似眼睛的石台吸收了刀烽的鲜血后,缓缓转动起来,中间的瞳孔忽然开启,无数苍白的枯手从中伸出,张牙舞爪的朝我们抓来。   “卧槽!”我大叫一声,抱着陷入昏迷的刀烽使劲往前爬,但被那些枯手和藤蔓勒住了双腿,怎么也前进不了。   铁刺一般的骨头扎穿了我的左腿,我浑身一颤,就又被那些东西往后拽了半米。   就在我和刀烽快被拖入石台中心的时候,小黑猫突然窜了出来,它浑身上下都是黑红的鲜血,看起来和刀烽差不了多少。   见我和刀烽已经离死不远,小黑猫瞪起爆红的双眼,一声狂啸,原本瘦小的身体猛然强行涨大了一圈,如同一只纯黑的藏獒,然后冲着石台中心扑了过去。   不管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缠住不放,小黑猫凶狠的又抓又咬,直到把缠住我和刀烽的枯手藤蔓都咬断,才哀鸣着挣扎起来。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那石台中的枯手抓住了如此一只巨大的活物,立刻缩回了瞳孔的机关之下。   “小黑猫!”我惊恐的扑过去,想要挽回,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黑色彻底消失。   石台中心的瞳孔渐渐合拢,机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不等我做出反应,四周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我赶紧爬回去抱起刀烽,惊慌失措的瞪大双眼,这才意识到,这里恐怕是要塌了。   就如同一个联动机关那样,一旦弥罗天吸收够了足够的鲜血,就会启动自毁系统,让这里的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向弥罗天献祭活人的鲜血,可以解脱被长生石所束缚的怨魂。   而古代人始终是迷信的,“活人的鲜血”这种词语对他们来说更有束缚力和恐吓力,也就不可能去寻找其他方法,比如献祭动物的鲜血。   小黑猫的做法,刚好是撞到了长生石和弥罗天设计中的盲点上。   思及此,我强忍下内心的悲苦,牢牢抱紧刀烽,一瘸一拐的用尽全力向外冲去。   脚下的震颤令人心慌,身上的疼痛让我愈发头晕目眩,不得不改抱为背。   我已经不清楚我是以怎样的毅力冲到了入口处,看到仍然站在那里等我的小海时,我忽然就感动了,她还是没有抛弃我的,她始终把我当做主人在等待,即使……她只是一个失去了人类应有感情的恶鬼。   有了小海的帮助和引导,我渐渐回到了正确的通路,也找到了璇姐等人之前离开的地方。   那沙地的最后是一个向下的洞口,我抱着刀烽往下跳,却落入了一片冰冷的水池中。   我怔了怔,仰头看去,心道难怪璇姐她们没有再找回来,原来这个地方只要出来了,就根本回不去。   小海纤细的身影在水里更显模糊,但她没有我的迟疑,拽住我只顾往前游。   我咬牙抱紧刀烽,怕他会被这寒冷的水气冻到,也怕他会在这冰冷的池水里一睡不醒……   当我终于把刀烽拖上岸时,耳边立刻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随后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这个小王八蛋!”璇姐哭的嗓子都哑了,却不肯放松一分,她用她娇小的身体将我和刀烽牢牢抱住,不停的哭喊道:“你们总算出来了,总算出来了……”   我脑袋有些迷糊,但也把这些哭喊听了个真切,不禁眼眶一热,颤抖着抬起手回抱住了他们。   我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告诉璇姐赶快看看刀烽身上的伤,然后就昏了过去。   意识模糊的时候,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刀烽绝对不能有事,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112章      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我十指交叉抵着额头,闭着眼睛回忆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   我把刀烽从于阗古城带出来的时候,真的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他了,那时候的刀烽面容苍白身体冰冷,呼吸也似有若无,搞得我险些崩溃。   还好璇姐和唐宁尚有理智,项文和里奥也没受什么伤,几个人还是很有力气。   我们先带着刀烽回到驻扎的营地,唐宁让随行的老外医生为刀烽做了简单的救治,然后一行人匆匆收拾好家伙,以急行军的速度,不分昼夜的赶到这所距离最近的小镇医院。   这医院不仅规模很小,设备也都十分简陋,从墙上掉落的墙皮来看,年头也不少了。好在医生和护士还是非常敬业,对待病人都很认真,这才把刀烽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当看到急救室的红灯变绿时,我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多前,我们三个狼狈的从深山爬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我也是这样,焦急的等在外面,期盼着刀烽能够平安。   而有点搞笑的,大叔每一次都不在,因为他每一次,都为了我们竭尽全力。   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现在刀烽已经安全了,只是因为伤势过重,仍旧处于昏迷中,不过能够近距离的触摸他,看着他,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那帮外国佬被唐宁打发掉后就离开了,项文看没什么事便也赶回家去了,唐宁因为伤比较重,便也留在这里治疗,而伤不算太严重的我和璇姐,就在这里照顾他们。   璇姐无聊的时候就会拍着我说,还好她命大福大,每次出事的都不是她,否则一旦她也重伤昏迷,那谁来照顾人呢。   我知道她是在鄙视我的笨手笨脚,但也只是笑笑而没有反驳。   大叔在我们忙里忙外的时候,打来了电话问候,从他的声音里我能听出,这段时间他为了我们恐怕也担心不少,那沙哑的嗓音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大叔旁敲侧击的询问我,在进入于阗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有没有哪段记忆是模糊的,或者根本不记得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坦白的将石头的事告诉了他,并说明自己记得全部事情,说明那些事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随后大叔便沉默了,隔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你回来就好。”   我又有点感动了,我知道那块石头对我产生的影响很大,它就像一块磁铁,将我心里的黑暗面无限扩大,全部吸了出来,所以才会让我有那些负面想法,才会让逃避占据了我全部的脑海,以至于差点误事。   而温雯当年恐怕也是这样,她背叛了众人以后,又想弥补过错,加上有石头在身,不怕死亡,便极力想要返回于阗,但是后来被石头的力量吸引,内心的黑暗面扩大,石头又丢失了,才会下决心彻底干掉其他人。   所以说,人无完人,自私是人类的天性,那块石头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自己的心。   “楚扬!”璇姐突然的叫声让我一下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我放下手坐直身体,静静的看向她。   “刀烽醒了!”璇姐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纤细的手忍不住往我身上掐来:“你还不快去看看!”   “醒了?!”我立刻站起身,惊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念道:“好,好,我去看看。”   急匆匆的冲进病房,就看到刀烽已经在护士的搀扶下半坐起身体,斜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在我进门以后,那双深邃的黑眸便直接转向了我。   “……刀烽。”我有点紧张,对走出门的护士点了点头,然后把门关上,慢慢蹭到病床前坐下。   “觉得怎么样了?”我低声询问着,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即使脸色因病痛而显得苍白,但刀烽看上去仍旧那么冷峻,他轻轻摇了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这次你没走。”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就开始疼了起来,我知道,半年前那次是我不好,不该在他还没有醒的时候就匆匆离开。   刀烽这个人虽然不善表达,但肯定还是会在意的。   “我不走了。”我用力握住他微凉的手,俯身亲吻着他的唇瓣,哑声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再也不走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刀烽因为我的亲吻脸微微的红了,随即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笑了笑,看着刀烽明显害羞又硬要板着个脸,便又吻了他一下,然后说道:“刀烽,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呢?”   刀烽微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抿起薄唇,和我交握的手因紧张而用力。   许久,他终于抬起头,黑漆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声音也低沉悦耳:“我也是……楚扬,我爱你。”   三年后   将不要的破旧东西都扔到门外,我揉了揉肩膀,只觉浑身酸痛。   打扫了整整一天,才将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看着那干干净净的桌椅家具,我心满意足的瘫坐在沙发上。   和刀烽同居已经两年了,我喜欢刀烽的事也早就被爸妈知晓,虽然还没得到老头子的谅解,但情势显然早就没当初那么紧张,至少现在我和刀烽回去看望他们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话。   刀烽一早就去了店里,大叔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他。   我看今天是双休,又没我什么事,便心血来潮的打扫起来。   三年前从沙漠里活着回来,大叔就将我和刀烽拉到他在北京的店面,说是要将北京这片的产业交给我们打理,活儿由他接,钱给我们分成。   因为即使是再牛逼的盗墓贼,也需要一个固定的产业来养老,他现在就开始教我们做生意,免得我们胳膊腿儿都不灵光的时候,再赚钱就难了。   大叔的好意,我们当然毫不脸红的领了。   只是刚开始的那两年有些艰难,我这个在家待了许久的无业游民,初次和那些老道的商人打交道总会被看不起,不愿意接我的茬儿,甚至处处碰钉子。   好在我也不笨,一些事情学会了,看开了,也就明白了,怎么打交道怎么做生意,慢慢就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方法。   刀烽总是比我好些,因为他天生就是一副沉稳的模样,虽然年纪着实小了点儿。   我伸了个懒腰,抬起脚的时候无意中踢到一样东西,赶忙俯下身去看,发现那竟是老爹交给我的《封鬼古术》。   仔细的把书擦干净,放在茶几上随手翻了几页,又使我想起许多以前的事。   小海在这时接了杯水递给我,她也是越发的美丽灵巧了。   在缠绕三家人的噩梦诅咒解除后,我比以前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更珍惜身边的一切,我知道这些都来之不易。   曾经回到爷爷的坟前跪拜过,我再也没有看到他老人家的影子,想必已经安心的赶去投胎了。   抚摸着左手食指的纵鬼印,我忍不住有点担心,这黑色的花纹已经越来越多,搞得我实在有点害怕,怕活不到五十岁就要和刀烽说再见了。   可是如果没有它,没有小海,我又怎么能保护刀烽,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还是盗墓贼,古墓中的事情,始终是说不清的。   刀烽也很在意这件事情,他执意要我把纵鬼印解除,都被我找其他借口推脱了。   门铃声忽然响起,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过去开门。   刀烽走进玄关,一边脱鞋一边皱眉问道:“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我把他搂进怀里,贱笑着吻了他一下,道:“看你回来就开心呗,今晚想吃什么?还是……先洗个澡?”   刀烽面无表情的推开我,想也不想的答道:“先吃饭。”   “唉。”我故意摆出惆怅的样子,嘴里小声哼道:“有情总被无情伤啊~”   边说,我边跑到厨房把围裙系上,回到客厅时,见刀烽正皱眉看着我放在茶几上的书。   “怎么了?”我掳起袖子,看刀烽一脸认真,不由问道:“看见什么了,想研究研究我楚家的绝学?”   刀烽顿了一下,忽然指着书上的一行字说道:“以前怎么不知道,封鬼术竟然起源于鬼谷?”   我一惊,赶忙低头去看,发现那书上某段话中果然印着“鬼谷先生”四个小字,只是我平常看重那些难解的禁术,很少去看这样端整细密的文字,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鬼谷子又称王禅老祖,是中国历史上最神秘的人之一,传说他通彻天地,知晓万物,辩阴阳,懂术数,是难得的千古奇才,孙膑、庞涓、苏秦、张仪这四个历史上有名的奇人,就都是他的徒弟。   这样一位奇人竟和我楚家的封鬼术有渊源,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不过,刀烽会看重这一点,恐怕只是单纯的以为找到能解除我身上纵鬼印的方法了。   叹了口气,我伸手合上那本书,低笑道:“别琢磨了,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饭。”   刀烽看了我一会儿,良久,放弃的点了点头。   我走进厨房,看到小海正将我中午买回的菜拿到水池清洗,心里忽然觉得,也许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即使寿命有限,但只要能安稳的过完这一生,我就满足了。   毕竟,我们还活着,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   应该没有没解释清的了,我觉得已经写的很完美了   感觉写这章的时候心里特别的平静,本来说要第二天睡醒再写的,但是忍不住一口气给完结了…   终于把这本书完结了,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毕竟已经一年多了,期间发生了很多我没有想到的事,但是正因为话太多,我就给忘了要说什么了…   所以只对大家说四个字:谢谢你们   最后正文完结以后,还有一个第三人称的番外,大概内容就是小两口四年后的甜蜜日子和牵绊,以及最后的,送走小海,小海始终是要离开的啊,我可不能让我宝贝儿子短命…要么说,楚扬真是我亲儿子。   之前也说过,所有番外我都不会放到正文里了,都让大家免费看的,这样我也可以随意写,番外坑的地址在我专栏里也可以看到,名字是《那些番外》,不过我得先搞定另一个坑,也就是鬼眼鉴定师,才能开始填番外…不想等的到这里就是完结啦,番外的确也没啥可看的,大家可以放心的去看别的了。      第113章 封鬼隐藏番外      《生日+初夜番外》   今天对于楚扬来说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不是因为他又老了一岁,而是那个人说过,在这一天作为庆祝,他可以答应他一件事。   多么幼稚俗气的保证,但楚扬就是乐此不疲,他早就想好了,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生死相随,在这一天,他一定要拿下他。   “晚上想吃什么。”楚扬翻了个身,一把抱住刀烽,大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摸。   “随便。”刀烽闭着眼,无所谓的任由对方动作。   “今天我生日,你没忘吧?”楚扬笑嘻嘻,继续问道。   “嗯,想要什么。”刀烽睁开漆黑的双眸,看着楚扬近在咫尺的脸。   “晚上再告诉你,咱们先出去购物,做几道拿手菜让你尝尝。”楚扬心里打着小九九,脸上面色不改,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告诉刀烽,晚上我要吃了你?   刀烽自然不会想到那种地方去,径自起身洗漱,楚扬跟在后面,看着刀烽修长完美的身材,眼睛露出精光,嘴角勾起奸诈的笑。   傍晚的时候,两人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楚扬还从四叔那顺了好几瓶酒,目的就是要灌醉刀烽。   饭桌上,楚扬一边给刀烽夹菜,一边可劲的劝酒,只是这茅台下去了大半瓶,楚扬也没看出刀烽有半分醉意,他自己倒是快支撑不住了。   “老……老刀……你?”楚扬想说你怎么还不醉,又觉得说出来自己的目的就暴露了。   “怎么。”刀烽无所谓的反问。   “没……没什么,你酒量很好啊。”楚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千杯不醉。”刀烽看着楚扬,缓缓吐出四个字,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听到这四个字,楚扬心里大骂了数十次卧槽。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楚扬已经被刀烽拖着走了,待身体一沾上软软的大床,楚扬立刻一个激灵,睁开两只血红的眼睛,想着我不是要那个么,怎么就被扔到床上了。   他扭过头,看到刀烽给他盖上被子,就要往客厅走,赶紧一个猛扑过去把人抱住,死皮赖脸的说道:“你去哪儿啊你,躺下来陪我,今天可是我生日!”   刀烽闻言奇怪的看了看他,无奈道:“那睡觉吧。”   说完,脱掉外衣,钻进被窝。   楚扬是水瓶座,他过生日的时候基本全国民都放寒假了,所以两人乐得窝在家里。   看着刀烽躺到自己身边,楚扬脑袋发热,借酒发威,趁其不备猛的翻身把人压住,打着酒嗝说道:“刀烽……我跟你说,今天我生日,你得顺着我知道不……”   刀烽不知楚扬要抽什么疯,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楚扬见刀烽一副逆来顺受乖乖听话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咧开嘴角,俯下身体,贴着刀烽耳边轻轻吻着:“我……我要抱你,这是你答应我的……而且,而且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你得让我抱……”   听到这句话,刀烽身体僵硬了一瞬,吃惊的看着楚扬,薄唇微启,却什么都没说,最后,他伸出双臂,抱住醉酒的楚扬,压下他的头,轻轻吻了上去。   “既然已经答应你,我就不会拒绝。”楚扬迷迷糊糊中,听到刀烽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楚扬觉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话。   “嘿嘿……”如同一头饥渴的野狼,楚扬不再有所顾忌,抱住刀烽又啃又亲,脱掉他身上最后的遮掩,在他身上疯狂的留下一处处红痕。   “嗯……”刀烽双腿被分开,微微喘息着,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醉了。   楚扬挤进刀烽两腿间,一手用力揉压刀烽结实平坦的胸肌,一手握住两人的分身细细揉搓起来。   “舒服么……”楚扬被那异样的热度刺激的双眼发红,呼呼喘着粗气,头一低,张开嘴一口咬上刀烽胸口。   “唔……”刀烽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挣动一下,却并没阻止楚扬的动作。   下身火热的摩擦还在继续,两人身上开始渗出汗水,沉重的呼吸和低喘回响在卧室内,淫靡而诱惑。   被刀烽的声音所攫获,楚扬忍不住想听到他更多的呻吟,于是身体向后挪动,将刀烽修长的双腿搭在肩上,抱住他紧实的臀部,一口将那火热的硬物吞入口中。   “唔!楚扬……嗯,别……”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被强烈刺激,刀烽双眸瞬间湿润,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在楚扬又舔又吸并轻轻咬噬的攻击下溃不成军,脚趾都蜷了起来。   听着刀烽的呻吟,楚扬只觉胯下炙热一片,恨不得马上不管不顾狠狠冲进对方体内,可是想到刀烽是第一次接受这种事,心里免不了软下来。   终于,刀烽低喘着弓起腰身,在楚扬凶狠的一吸之下爆发了自己,他有些失神,看着楚扬将嘴里的精液吐到手上,慢慢向他身下摸去。   “放松……”楚扬一边耐心的做着扩张,一边探身上前,吮吻着刀烽身体敏感的部位,然后在觉得差不多时,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己送入那炙热柔软的内部。   “嗯!唔……楚扬……”刀烽低沉惑人的呻吟脱口而出,身体在对方强悍的进攻下紧绷起来,忍着那锥心蚀骨的剧痛,双手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嗯,好紧……”楚扬分身深埋在刀烽火热柔软的体内,被这么一刺激,他酒醒了大半,看着刀烽从未露出过的脆弱模样,心疼的不停安抚。   “放松,刀烽……让我进去……”双手在刀烽腰侧缓缓按摩,楚扬温柔的不断亲吻对方,舌头伸进刀烽口中翻搅蹂躏,让他连呻吟都无法完整的发出。   同时下身用力,在刀烽逐渐放松身体的时候缓慢抽插起来。   敏感的部位被紧紧包裹住摩擦,快感一波强过一波,楚扬呼吸愈发沉重,心里那只野兽不断叫嚣着加速、用力、不要顾虑那么多。   看着刀烽无助的躺在身下承受自己,俊脸微红,薄唇微启,幽黑的眸子泛着水光,隐忍的不住喘息,结实修长的身体随着自己每一个动作而微微颤抖,楚扬就觉得头脑一阵发热,对方难得的弱势让他更想狠狠欺负、蹂躏,想听到刀烽控制不住的求饶、呻吟,想让他将脆弱全部暴露在自己面前。   “刀烽,忍一忍,一会儿就舒服了……”像是最后的通牒一般,楚扬强压心里的冲动,凑到刀烽耳边低声道:“我爱你……”   说完,不等刀烽回过神,下身狠狠一顶,猛的开始快速抽插起来。   “唔……嗯、慢……”体内最柔软的地方被凶狠的顶撞摩擦,刀烽受不了的惊喘一声,浑身发热,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承受那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深入。   “别忍,叫出来,我想听你叫……”楚扬着迷的看着刀烽沉入情欲的俊颜,边说边更加猛力的抽插贯穿,每次都强硬挤入更深的地方才抽出,随后再狠狠撞入。   那淫靡的撞击声响彻脑海,刀烽思绪完全混乱,身体无可抑制的颤抖着,感觉那东西已经进到不能再深的地方,体内每一处都被凶狠的摩擦挤压着,剧痛渐渐消失,身体麻痹,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感觉慢慢涌上全身。   “唔……楚扬……嗯唔、不……”体内某处被狠狠撞到,刀烽倏地瞪大眼睛,精瘦腰身条件反射的向后逃去,性感低沉的呻吟泄露出来,让他难以自制的红了脸。   “呼……想跑?……嗯……”楚扬露出凶相,一把抱住刀烽的腰,把人拉回自己身下,同时用力向前顶去,马上就听到那预料中的低吟。   “敢跑……就要受罚……”楚扬恶劣因子爆发,喘着粗气坏笑出声,越来越喜欢欺负这样的刀烽。   他攒足了劲头,瞄准那一点,疯狂的狂插猛顶,直顶的刀烽弓起身体,后穴瞬间紧缩到极致,意识迷茫的不断呻吟求饶。   “不要……楚扬……唔!”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嘴里吐出,刀烽脑中一片空白,无法集中精力,下身强烈的快感刺激的他几度失神。   然而楚扬爱死了他这种表现,强横的抽插毫不停歇,一次次到达前所未有的深度,享受的听着刀烽低哑的声音,直到两人共同达到欲仙欲死的高潮。      第114章 封鬼正文番外1.      《伪黑暗系正文番外-这一世我们好好过》   这是北方的一个边境小镇,这里的交通并不发达,很难与外界沟通,也鲜少有人知道这里。   楚扬拎着一袋食材,面无表情的走在小镇荒寂的街道上,他在想,今天回去要给刀烽做什么菜,这里能买到的菜并不多,他怕刀烽已经吃腻了他做的菜,不过就算吃腻了,现在的刀烽也不会说出一丁点反驳的话。   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楚扬想起刀烽的脸,心里那块冰封已久的地方就会渐渐化暖。   抬起头,楚扬加快脚步,才刚离开一会儿,他就想赶紧见到刀烽了。   在快到自家楼下的时候,楚扬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正双手插兜,一脸阴郁的看着他。   “哟,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楚扬无所谓的笑了笑,并没有走上前,只是抬手召唤出小海,说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么?”   “没有。”吴谋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自己来的,没告诉其他人。”   “哦那就好。”听到这句话,楚扬才放松了警惕,笑道:“要进去坐坐?”   “你们躲的够久了,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没有回答楚扬的话,吴谋看着对方认真说道:“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回去吧楚扬……”   “回去?”楚扬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再抬头的时候,左脸竟浮现出一片诡异的花纹,于此同时,他的左眼眼白也彻底变成了黑色,整只眼睛黑化,完全看不出一点人的感情:“回去为了那个狗屁机关牺牲自己么?傻逼才干。”   “不止是牺牲自己,你明明知道,那是为了三家剩余子孙的……”   “算了吧,他们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楚扬抬手打断吴谋的话,“我只要刀烽,只要有他就够了……”   说完,楚扬不再理会吴谋,径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楚扬身后,那整张脸几乎与主人无异的海迷失后,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长发飞舞,盘旋,绞紧,直到“吴谋”悄无声息的死去,才再次分散开来。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楚扬忽略掉刚刚碰到吴谋的事,露出笑容,对着屋内低声说道:“我回来了,等很久了吧。”   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他,不过楚扬早已习惯了这种情景,他换上拖鞋,将菜放到厨房,然后来到客厅,看见那个人正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台上,头靠着墙壁,不知道在看什么。   “刀烽。”楚扬放轻声音,走过去将刀烽手上的手铐打开,然后抱起他坐到沙发上。   自从决定放弃一切   的那天起,楚扬就将刀烽彻底囚禁了,他一直为刀烽注射一种使肌体无力的药剂,然后把他带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楚扬不在家的时候,为避免刀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会把他锁在客厅的窗台旁边,等到回来的时候再为他解开。   “一会儿我去做饭,你多吃一点,看你瘦的。”楚扬抱着刀烽,手不老实的钻进他衣服里,抚摸着那紧实的肌肤,凑近他耳边,轻吻着低声道:“不过现在,咱们先来做点别的。”   刀烽比起当年的确瘦了很多,但是身材依旧相当完美,配合那张冷峻淡漠的脸,总会让楚扬痴迷不已,以至于控制不住的一遍遍要他。   将刀烽双腿分开,让他正面坐在自己腿上,楚扬撩开他的睡袍,低头咬上那结实的胸肌,然后盯住那小小的突起,细细舔咬起来。   刀烽无神的黑眸没有任何变化,他默默看着楚扬,被调教的无比敏感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搭在楚扬的肩膀,手指慢慢蜷起。   早在很久之前,刀烽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被楚扬无止尽的侵犯,痛苦的同时,又眷恋他的温柔和宠爱。   他已经麻木了,根本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当年如果他再坚决点,对楚扬表明自己的立场,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或许,他们早就投胎转世,重新过着平凡却美好的生活。这一世的烦恼和痛苦,都会与他们无缘。   “在想什么。”楚扬喘着粗气,双手抱住刀烽的腰身,用力一挺身便顶进了那柔软湿热的地方。   “嗯……”刀烽手指痉挛着攥紧,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水气,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太久没有说过话,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开口,只能在楚扬一次次深入的顶撞中,不停喘息着。   “刀烽……”楚扬更加用力的挺进,用几乎将刀烽贯穿的力道由下往上狠狠顶弄,他着迷的听着刀烽隐忍的喘息,听着他在自己大力的贯穿下控制不住的发出几声闷哼。   “我们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好不好……”楚扬话音轻柔,用他最大的耐心哄着爱人,身下的动作却越来越激烈,凶猛的穿刺抽插,直到刀烽大口喘息着将头埋进他颈间,全身颤抖不停,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紧紧搂住刀烽做最后的冲刺,楚扬笑了,他知道这是刀烽妥协的表示。   这样就好,这样就能安心了。   楚扬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有看到刀烽更加空洞茫然的双眼。   时间一转,又不知过了多久,楚扬外出办点   事,当他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那宽大的窗户大开,刀烽正站在窗外,一只手扶着窗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而站在刀烽旁边的,竟然是纪璇。   “刀烽,你要干什么!”楚扬看着刀烽危险的动作,吓得心跳几乎停止,他屏住呼吸,仿佛看不见纪璇一般,小心翼翼的说道:“快下来,那里危险,刀烽……”   刀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扬,好像要用最后的时间,将这个人完全记在心里。   在那双一如既往黑沉幽深的眸子中,楚扬看到了自己变得丑陋狰狞如恶鬼一般的面容。   “璇姐,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要害死他么!”转头看向那个美丽依旧的女人,楚扬心乱如麻,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怕刀烽做出极端的事,他恐怕已经冲上去了。   “害死他?谁?刀烽?”纪璇嗤笑一声,神色冰冷漠然:“别闹了,刀烽早就死了,我现在只不过是给他一个解脱而已,楚扬,你做错了那么多,到现在还没清醒么。”   “闭嘴!!”楚扬怒吼一声,屋内鬼气瞬间激增,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来,犹如坠入挂满死尸的冰窖,满脸狰狞狠厉的海迷失后站在楚扬身后,长发随着阴风阵阵飞舞。   “璇姐,你让刀烽下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永远别想走出这间屋子。”楚扬嘴角牵起绝望的笑,他话是对纪璇说的,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刀烽。   虽然只隔了几米的距离,两人之间却如同隔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一个平静淡然,一个慌乱无措,他们的心不在一个地方,却都无可抑制的深爱着对方,即使,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刀烽!!”当刀烽松开手,任凭自己掉下窗台的时候,楚扬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目眦欲裂,觉得在这一刻,自己那颗腐烂不堪的心,也跟着死掉了。   ……   “不要!!刀烽!!”楚扬大叫着睁开眼,看到刀烽正焦急的握着自己的手,那张冷峻的脸上此刻全是担心。   “怎么,做噩梦了?”见人已经醒来,刀烽松了口气,他将楚扬扶起,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楚扬茫然无措的看着刀烽,一抬手,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那泪水仿佛流不尽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咱们,在家?”楚扬接过水杯,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这才察觉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他和刀烽都好好的,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里。   “嗯。”刀烽用手轻轻擦去楚扬的泪水,皱眉道:“你   怎么了。”   听着刀烽低沉磁性的声音,楚扬慌乱的心逐渐安静下来,他放下水杯,抱住刀烽疯狂的亲吻,他把人压在身下,双手用力揉搓着刀烽身体敏感的区域,啃咬吮吸着刀烽的胸口、小腹甚至大腿内侧最柔软的地方。   “喂……”刀烽完全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楚扬到底怎么了,只能随着对方的动作轻轻喘息呻吟:“楚扬……你、嗯……”   当两人用最温情的方式结合时,楚扬终于彻底平静,他迷恋的停留在爱人体内,将头靠在他心脏的位置,听着他激烈的心跳,低声说道:“咱们在北京,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不对?”   “嗯。”   “那时候我没有选择错,我没有逃避,对不对?”   “嗯,你很坚强,楚扬……”   “还好,还好那时候没有做错……”   再度抱紧刀烽,楚扬温柔的勾起嘴角,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好有你在,不然我恐怕……”   恐怕会真的像梦里那样,囚禁你,毁掉你,然后,也毁掉我自己……   “明天,咱们去看看我爸妈吧,抽空也去瞧瞧璇姐和大叔。”重新振作精神,楚扬抬起身体,开始缓缓的律动。   “嗯……好、喂……”   “舒服么?这样舒不舒服……”   “唔……”   “刀烽,我爱你……”   “嗯。”   “咱们要白头偕老……”   “嗯。”   “给我生个孩子吧~”   “……滚。”      第115章 封鬼正文番外2.      《元旦番外》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元旦过后马上就是大年三十,所以这几天楚扬和刀烽忙里忙外,首先要准备给各家亲戚的贺礼,还要准备送给几个朋友的礼品。   这是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的第二个元旦,也是楚扬解除纵鬼印后的第一个元旦,刀烽的意思是要好好过,不要再像前几次那么仓促。   楚扬自然顺着刀烽的意。   楚扬决定和刀烽在一起后就跟家里摊了牌,不过到现在也没真正获得老楚的认可,老楚现在对楚扬仍旧爱答不理,见他就没好脸色,不过楚扬知道,老楚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至少不会再骂骂咧咧的把他和刀烽赶出门去。   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经过时间的洗礼,再大的火气也灭了,老楚也是如此。他虽然还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搞基,但是也不会再去恶意破坏,只是一副破罐子破摔,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老楚已经摆了态度在那,楚扬就更无所谓了,他一边准备着给二老的贺礼,一边和刀烽安生的过着小日子,在他看来,能有如此平静的生活就是最幸福的了。   晚上去和同在北京的几个友人下馆子,大家喝的热火朝天,酒瓶子都cei了好几个。   回到家后,楚扬受酒气熏陶,进屋就将刀烽压在墙上拼命吻着,刀烽一边承受楚扬胡乱的亲吻,一边扶着他的身体防止他栽倒。   楚扬喝了太多酒,脸上烧红,浑身发热,他不停摩擦着刀烽的身体,嘴里吐出灼热的喘息,一只手撩起刀烽的衣服深入进去,另一只手勾着刀烽的肩膀,同时将舌头伸进刀烽嘴里,缠着他的舌头吸吮蹂躏。   刀烽舌头被楚扬吸的发麻,隐隐有一股快感在唇齿间流转,他微微喘息着,也开始努力回应楚扬的索取,甚至收紧放在楚扬腰上的手臂,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合。   “刀烽……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了……唔,跑不了……”楚扬打着酒嗝,开始胡乱扯拽刀烽的衣服,然后不要命的把刀烽往沙发上拖,两人顺势滚倒,一下就陷进柔软宽大的沙发里。   楚扬努力睁着眼睛,边拽着刀烽的衣服,边嘟囔道:“给……给我把衣服脱了,快点儿……”   他手上作势脱刀烽的衣服,实则趁机到处揉捏摩挲吃豆腐,摸到刀烽胸口的时候,就恶意的绕着那两点突起打转,然后狠狠抓捏刀烽的胸肌,直到刀烽受不了的握住他的手,才总算老实下来。   都说酒醉吐真言,楚扬正是如此,他喝醉酒以后虽然比平时更流氓,但说的却都是掏心窝的话,醉酒让他贼胆更大,也更加无所顾忌。   伸手一点点扒掉两人的衣服,楚扬蛮横的挤进刀烽腿间,抬起一条长腿搭在肩上细细亲吻,然后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刀烽,一字一句的说道:“刀烽……唔、我要和你做爱。”   说完,他俯下身体,顺着刀烽的大腿慢慢往上亲,最后停留在大腿内侧最柔软的部分,用力啃咬吸吮,试图在那里留下吻痕。   刀烽低喘着,双手抱住楚扬,稍微一用力就将他捞了起来,然后主动仰起头贴上他的唇,低声道:“快点……”   刀烽声音沙哑低沉,透着魅惑和勾引,楚扬被这声音刺激,低头狠狠咬上他胸口,在那娇嫩的突起上又吸又舔,感受着刀烽控制不住的轻颤和喘息。   “哼哼……”楚扬粗着嗓子坏笑,草草润滑过后就准备进入,同时附到刀烽耳边,舔着他的耳垂说道:“你这家伙,越来越会勾引我了……还是喜欢你第一次的时候,那么紧张,那么羞涩,一直说着不要,还企图逃跑……结果我一进去,唔……就死死夹着我不放,我稍微一用力……你就要叫出来,最后还舒服的昏过去了……”   “混蛋……”刀烽忍着下体的疼痛,低喘一声,皱眉咬上楚扬肩膀,然后双腿勾住楚扬腰身,将他往自己身体里带。   楚扬任凭刀烽在自己肩膀上发泄,一手紧搂住刀烽柔韧精瘦的腰,一手安抚性的摩挲着他的背,同时在他耳边颈间落下温柔的吻。   进入的过程缓慢而难忍,那剧烈的疼痛和硬物摩擦柔嫩肠壁的感觉,让刀烽几次都差点松手,还好楚扬一直托着他安抚他,让他能够尝试着放松身体接纳那凶猛的硬物。   等到楚扬终于全部进入的时候,刀烽已经没有力气再抓着他不放,干脆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不停喘息。   楚扬看着刀烽起伏不停的胸膛和微微开启的薄唇,心里顿时软成一片,他没有急于抽动,而是伸手撩起刀烽散乱的刘海,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不顾刀烽有没有适应,就开始凶猛的抽插起来。   第一下狠狠的顶入让刀烽惊喘出声,他很快睁开眼睛,配合楚扬强悍的力道努力呼吸着,间或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楚扬炙热的硬物在体内最柔软的地方狠插猛顶,强烈的快感让刀烽微微失神,双腿无力的滑落下来,却在中途被楚扬捉住,然后更用力的向两边分开,也让自己凶悍的肉棒顶进最深处。   “唔!”猛力的一插让刀烽弓起身体,双手下意识的搂住楚扬肩膀,湿润的黑眸迷蒙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男人,薄唇微张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楚扬一边用力顶撞刀烽身体,一边低下头去粗喘着问道:“呼……什么?”   刀烽咬了咬牙,在猛烈的摇晃撞击中强撑起上身,凑到楚扬耳边咬了一口,然后极力忍耐着某种将要爆发的情感,嗓音沙哑的挤出一句话:“……我……爱你……唔……用、用力……嗯……”   这样大胆的话刚说出口,刀烽俊脸就已经涨红。   而楚扬,则在呆愣片刻后,瞬间红了双眼,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刀烽,克制不住的疯狂摆动起腰臀,几乎全部抽出后,再狠狠的顶进深处,用像是要把刀烽捅坏的力道凶猛操干着,完全不顾刀烽身体一阵阵的痉挛,喉咙发出欲死的呜咽,指甲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唔、楚扬……唔!”刀烽忽然有点后悔故意刺激楚扬,他黑眸微眯,想让楚扬轻一点,却根本说不出话,精瘦强健的身体随着对方的力道起伏不断,越来越激烈的快感从下身涌起,让他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   “这是你自找的……”楚扬咬着牙,凶相毕露,大力贯穿着刀烽脆弱的嫩穴,然后紧搂住刀烽的腰,用力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承受着由下往上的强力撞击。   “哭吧,你哭出来……我就饶了你。”楚扬用力把刀烽按向自己粗大的凶器,同时戏谑的勾起嘴角说道:“敢在这种时候诱惑我,就得做好求饶的准备……刀烽,你知道我爱你……知道我受不了你的引诱……所以故意刺激我是不是……呼……好热、好舒服……夹紧我,今天一定要做到你哭为止……妈的,唔……”   早就习惯楚扬耍流氓,刀烽对这些话所做的唯一反应就是勾起长腿缠上楚扬的腰,好让自己不至于在过于激烈的动作中掉下去。   他将头埋进楚扬肩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下强烈的快感刺激让他反应迟钝头脑模糊,分身夹在两人中间来回摩擦,黑眸半睁着已经失去了焦距。   汗水打湿了纯黑的发丝,刀烽在高潮来临时受不了的抱紧楚扬,这种示弱的动作也让楚扬更加激动,用力顶进的同时抱住刀烽狂吻,随后,将热液全部射入刀烽体内。      第116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哥们儿,不好意思借个火儿。”点燃手上的烟,楚扬对面前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向14号车厢走去。   由于没买车票,楚扬一上车就钻到了厕所门口,准备借助地利随时应付检查,因为就算人家勉强允许他补票,他现在也掏不出一分钱。   叹了口气,楚扬斜靠在车门边,望着那几个没买到坐票又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外地农民工,忍不住上去帮了两把手,然后便和几个老爷儿围坐在地上神侃起来。   只是楚扬虽然嘴上聊的欢,心思却渐渐飘的远了。   在缠绕三家人的噩梦诅咒结束后,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四年,当年的一幕幕至今仍深深刻印在脑海里,而刀延和楚问天等人也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们是逃出来了,还是全部死在了里面……与三家人的尸体一起,永远埋葬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深渊。   楚扬和刀烽在那之后便跟着吴谋在北京混饭吃,领略过周边几个古玩造假作坊的厉害,也见识过拍卖会上真家伙的风采,天南海北不知道谈了多少生意,吃了多少苦头,才熬出今天这个人样。   这其中的艰辛,自是无法随口说说的。   以至于混到现在,楚扬已经可以拍着自己胸脯告诉别人,他现在的外号就是:北平著名民间创业家。   当然,这创业家的光环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便是被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又险些断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的——盗墓贼。   有了新饭碗,也不能忘了老本行,楚扬认为,在这种事情上必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行。   然而好日子才刚过了没多久,让楚扬更加头疼的事便接踵而来。   先是刀烽在《封鬼古术》那本书中找到了一些关于封鬼术起源的线索,非要逼着他解除纵鬼印,然后又被吴谋派去B城参加桂秋堂举办的元旦拍卖活动。   说实话,这天寒地冻的,楚扬本是最不愿出门,无奈刀烽那边实在推脱不掉,几次三番的吵下来,两人都快没了耐心。   于是楚扬脑子一热,干脆撂挑子不干了,连钱都没来得及拿,直接带着东西跑路了。   虽然知道逃避不是办法,但此刻的楚扬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刀烽吵下去,因为他需要纵鬼印,需要这可怕而强大的力量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正当楚扬走神走的无比销魂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禁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发现一个长得还算顺眼的小年轻,正支楞着双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我没看错吧,你是楚扬?”那小年轻显然刚如厕完,边随意甩着两只湿漉漉的爪子,边问道。   “对,我是楚扬。”楚扬点了点头,愣是死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只得略带尴尬的问道:“……你是?”   “呦,还真是你啊楚哥!”小年轻闻言双眼猛然爆出精光,热情的将楚扬从地上扶起,喜道:“之前咱们见过一面,不过我辈分小,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说着,小年轻上下打量了楚扬一番,又皱眉问道:“你这是咋了,怎么跑这蹲着来了?”   楚扬闻言就更尴尬了,小声对男人说道:“我逃票了……这不,出了点儿意外,忘了带钱了……”   “嘿……”小年轻听到楚扬的话,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只是双眼仍死盯着楚扬不放,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真他妈是把这张老脸丢尽了……楚扬被这眼神盯的浑身不舒服,心里既是窝囊又是憋屈,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在这蹲着也不是事儿,跟兄弟过去那边坐吧。”见楚扬已是一副几欲跳车的表情,小年轻终于收敛了笑容,拉着楚扬来到软座车厢,对正坐在那打牌的一个壮汉吩咐了几句,等那壮汉离开后,便让楚扬坐在自己对面。   “我让他帮忙补票去了,能在这遇到楚哥是我的运气,这点小事就交给兄弟吧。”安抚着楚扬愈加尴尬的情绪,小年轻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笑道:“我叫刘拙言,长沙刘老鬼的养子,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碰面,只希望楚哥到时候能多担待。”   听到刘拙言这话,楚扬总算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热情。   想想这长沙刘老鬼在道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况长沙那片自古就是土夫子的天下,也就难怪刘拙言会见过自己,想必一定是哪次“串门儿”的时候碰巧遇到的。   要说这盗墓贼,只要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见了面还是会给对方几分薄面,这其中又属年长或能力高者为重,毕竟大家都吃这口饭,谁都不容易,搞好了关系以后没准还能合作合作。   思及此,楚扬便摆出一副了然的笑脸,毫不客气的跟刘拙言对侃起来。   总算是上天待我不薄啊……楚扬暗自想到,有了火车票,到B城后找到自家堂弟,就再也不用愁钱的事了。   至于刀烽那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心里藏着事,楚扬没聊多久就靠着椅背睡着了,直到刘拙言把他叫醒,才恍然的想起,该是到站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随着人流走出车站,刘拙言便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两人有缘再见。   楚扬对这个不卑不亢的小家伙很有好感,又感谢对方的一票之恩,自然好言相送。   迷迷糊糊的在城里逛了逛,直到傍晚楚扬才在小区楼下等到自己那多年未见的堂弟,楚辰。   楚辰和楚扬不同,没有那种大大咧咧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也没有那对谁都能耍贫的嘴,看上去沉稳干练的像个社会精英。   不过,这一切在楚扬眼里都只是个幌子,从小就能闹腾在一块儿,两人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心知肚明。   都说酒后吐真言,男人的交情都是在饭桌上喝出来的,楚扬和楚辰自然也不能例外。   往死里灌了几瓶酒后,楚扬便絮絮叨叨的对自家堂弟诉起苦来。   好在楚辰也醉了个大概,对楚扬的苦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安慰的话也是顺口溜似的就出去了,说到最后都不明白自己在瞎扯些什么。   第二天宿醉过后的楚扬脸色很不好看,却并非只是因为酒精。   “他今天早上给我发短信了,说下午就会到……楚辰,我现在真不想见到他。”楚扬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对楚辰说道。   那之后一整天,楚扬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傍晚在路边遇到那个害自己这些天心烦意乱、寝食难安的罪魁祸首,楚扬难掩心底复杂的情绪,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害怕见到他……又是多么想他。   看着那人冷峻的面容,和那双只注视着自己的黑眸,楚扬心里隐隐泛酸,迟疑了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低声唤道:“刀烽……”   忘记是怎么跟随刀烽回到酒店的,楚扬只知道在房间门关上的时候,自己心里那股邪火就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用力将刀烽压在墙上,甚至等不及走到床边,楚扬心底隐藏的兽性就暴露了出来。   他粗暴的亲吻着刀烽,不顾怀里的   人是否承受的了,一只手死死禁锢着那柔韧有力的腰身,另一只手则趁乱作怪,伸进衣服下面四处乱揉。   两人火热的身体在楚扬刻意的按压下紧贴在一起,楚扬意乱情迷的在刀烽口中舔舐蹂躏,脑中几乎再也想不到任何事情。   他只觉得,自己是如此渴望怀里这个男人,只想要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就连这具身体,对自己都是最致命的诱惑。   三天……自己竟然三天没和刀烽见面了……他大爷的天知道他这三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唔……等等,楚扬。”嗓音因情欲而略显沙哑,刀烽忍耐着身上被勾起的火,抓住楚扬乱动的手,低声说道:“我来找你不是想和你做这种事的。”   “我知道!”楚扬心里气闷,声音免不了有些生硬,这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但是看到刀烽那漆黑的双眸和微抿的薄唇,整颗心又忽然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来劝我的。”楚扬用力搂住刀烽的腰,将头抵上那结实的肩膀,哑声道:“可是我很想你,刀烽,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   闻言,刀烽迟疑的双手终于将楚扬慢慢搂紧,看着这个平时死皮赖脸嚣张蛮横的家伙此时就像个孩子一样落寞,心底忍不住泛出一丝温柔。   轻叹口气,刀烽轻轻闭上眼睛。   三天不见,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117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其实刀烽早就知道楚扬为什么不想解除纵鬼印,也明白他心里在忌惮什么。   纵鬼印这种超越普通人正常理解范畴的强大力量,对楚扬来说就如同鸦片一般,一旦吸食上瘾,被那力量所迷惑所禁锢,就再也不会想将其戒掉。   没有什么比失去力量更可怕,尤其当楚扬已经让这股力量完全渗透进自己生活的时候。   刀烽觉得楚扬已经足够强大了,即使没有纵鬼印,没有鬼奴,他也是楚家封鬼师中难得一见的天才。   只不过楚扬自己并不明白这一点,他的眼睛已经被纵鬼印迷惑,看不透事情的本质,也看不透,即使是强大的鬼奴,也是以他自身的力量为源泉、以纵鬼印为媒介而产生的。   所以,刀烽一直想对楚扬说明,想好好告诉他,纵鬼印对他来说并非必需品。   相比起那些虚无的东西,两个人能长久的在一起才是更重要的……   三天不见后的第一个晚上,两人并没有做爱,刀烽是没有那个心情,楚扬不想强迫他,也只好忍着。   第二天一早两人闲来无事便去逛了逛古玩街,刀烽对这些地摊上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毕竟眼睛扫一圈就能看出真货基本没有。倒是楚扬仍觉得十分新鲜,即使已经来过一次,还是忍不住想买点什么带回去。   这就好像被大人带着逛街的小学生,看到路边一两块钱的烤肠肉串就想要,虽然便宜不值钱,但无论怎么吵闹大人就是不会给买。   等到上了大学自己兜里随便就揣着几百块钱的时候,再看到这种路边的烤肠肉串反而不想买了。   要不然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贱呢。   逛完古玩街,刀烽不想这么早就回去,楚扬便陪着他到旁边的公园散步。   冬天的公园十分清冷,走了许久都没见到几个人。   刀烽双手插兜,边走边出神,幽黑双眸带点迷茫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诱人。   “想什么呢?”楚扬拽住刀烽的手,趁着四下无人,飞快的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那柔软的触感让楚扬嘴角的笑意扩大,手也不老实的缠了上去。   微微偏头躲过楚扬第二个吻,刀烽一只手抵上对方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   “楚扬……”刀烽眉头微皱,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说道:“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咱们就去‘鬼谷’寻找线索,早点把你手上的纵鬼印……”   “不去。”打断刀烽的话,楚扬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微带恼怒的低吼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解除纵鬼印,别再逼我了行吗!”   “那你真的想就这样下去,活不到五十或者四十就死掉么?可是我还想……”刀烽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还想看看你七老八十的样子,不知道等你头发都白了,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冲动……”   “……别说了。”低下头,楚扬不敢再去看刀烽的表情,只能慌忙把微颤的左手收进裤兜,然后苦笑着说道:“都是我的错,明明活不了多久还来招惹你……刀烽,恐怕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这样的怂货,没资格说爱你。”   说完,楚扬逃避的转过身想要离开,却被刀烽反应迅速的抓住了手腕。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楚扬死活不愿意转过身来看自己,刀烽心里有些苦涩,他薄唇轻轻抿起,思考着该怎样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半饷,刀烽改抓为握,手臂稍微用力,温柔的把人拉回自己面前,然后盯着楚扬躲闪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管你会不会封鬼术,你都是楚扬。”   “我……”楚扬闻言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到刀烽冷峻却异常温柔的面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爱的是楚扬这个人本身……不是你身上的能力,更不是你的封鬼术……”刀烽的声音低沉又有点沙哑,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表白自己的心意,虽然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坚定的继续说了下去:“我爱你,楚扬,我不奢望你为我做太多事情,只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希望到我老的走不动路的时候,还能这样牵着你的手……我这样说,你懂了么……”   “我、我那个……”面对刀烽的认真,楚扬莫名紧张起来,他心跳的厉害,脑袋也越来越热,不由斟酌着说道:“我还不是特别明白,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看着楚扬慌乱中带着期盼的眼神,刀烽勾起嘴角,声音更加低柔:“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我爱你,想让你陪着我,不要死在我前面,既然是你先来招惹我,就应该对我负责。”   “你……刀烽,你真的……”楚扬顿了下,迟疑的问道:“不管我会不会封鬼术,都一样爱我么,要是我变成废物,拖你后腿,你不会嫌弃我么?”   “会嫌弃你就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刀烽有点郁闷,看了看还在犹疑不定的楚扬,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把我能说的都说了,如果你还执意不肯去‘鬼谷’,那我……”   “你怎么样?”   “我就再也不和你见面了。”刀烽露出一丝不快的神情,声音冷硬下来:“你想早点死,就尽管去吧,不要再来缠着我,我也不会再对你说那些话,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别别别……”楚扬大惊失色,慌忙抱住刀烽,连声求饶道:“别生气别生气,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轻生’了,你别不搭理我啊……”   说完,见刀烽仍看着自己不说话,楚扬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道:“其实我早就明白了……就是还想听你说,你不知道你说爱我的时候样子多迷人。”   低哼一声,刀烽不想跟楚扬油嘴滑舌,伸手便要将他推开。   抓住刀烽的手,楚扬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侧头轻触那柔软的唇瓣,发现对方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后,便伸出舌头撬开微合的牙关,探进去细细搅动起来。   柔软细腻的触感令刀烽垂下双眸,手也不自觉的抓住楚扬,静静感受着那逐渐蔓延在两人之间的温馨爱意……   我就是不会写吻戏,略过吧……   回去的时候,楚扬一直紧抓着刀烽的手不放,时不时傻笑两声,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反正也没人认识,老子爱怎么地怎么地……楚扬得意的想着。   刀烽有点受不了楚扬的得瑟劲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笑什么。”   “嘿嘿。”楚扬盯着刀烽冷峻帅气的侧脸,心满意足的道:“你知道你今天说的哪句话让我醒悟了么?”   “哪句?”   “就那句,‘不管你会不会封鬼术,你都是楚扬’。”楚扬忽然安静下来,和刀烽交握的手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道:“自从学会封鬼术,有了小海,我都快忘记我原来的样子了,总觉得现在牛逼了,风骚了,有鬼奴在身边谁也不怕了,可是……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差点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恶鬼舍弃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现在想想,是挺傻X的……”   “还好,还有你在。”楚扬愣了一下,继续道   :“要是没有你那些话,我可能也快忘记当初为什么追求你了……我从来没后悔过喜欢上你,爱上你,甚至……抱了你。刀烽,别离开我,我会好好活下去,陪着你不让你感到寂寞,就算以后咱俩都老了,每天只能晒晒太阳走不动道了,我也要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给你做好吃的,不让你喝太多酒……”   “我这辈子……有你就足够了。”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停了下来,站在路边静静对望着。   夜色渐深,周围偶有行人路过,却并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是那样安静。   良久,刀烽俊脸微红,楚扬过于灼热的目光让他不得不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做出要拥抱的姿势,楚扬忽然搂过刀烽的腰,附在他耳边暧昧的哑声道:“不过,我是足够了,我小兄弟还没够呢……阿烽,它想进去亲亲你里面,就现在,好不好……”   看着刀烽瞬间红起来的耳朵和惊讶睁大的眼睛,楚扬嘴角逐渐露出狰狞的坏笑。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路小跑,进了电梯就吻起来了。   楚扬习惯使坏,等到走出电梯的时候,刀烽腿已经有点软了。   平时冷漠的俊脸此刻红成一片。   进了房间,楚扬不慌不忙的将刀烽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扯开碍事的衣服,居高临下望着他。   手上动作不停,楚扬俯下身亲吻刀烽结实漂亮的胸肌,然后一路向下。   并没有过多的前戏,楚扬直到这时才显出了急不可耐的一面,只柔声安抚亲吻着刀烽,便突然挺身闯了进去。   “唔……”刀烽闷哼一声,双眸湿润,微眯着看向两人结合的地方,然后紧抓着楚扬的肩膀,强迫自己张开腿,更加深入的接受身上人的侵犯。   楚扬心疼刀烽,不停亲吻着能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下身却忍不住进犯的更加猛烈,想听到更多那低沉又惑人的呻吟……      第118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两人感情上的矛盾解决后,楚扬便恢复了往常那般模样,外人面前凌厉滑头,自己人面前嬉皮笑脸,就连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鬼王小海,都变得有活力了许多。   ……即使她表面看上去仍是那副木然的样子。   帮堂弟楚辰解决了身世的问题,又将一年多前盗得的传国玉玺成功拍卖,楚扬回首今年,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而且是事业和爱情双收的那种。   不过这个年能否好好的过去,还要看这最后一件事。   鬼谷,传说中传世高人鬼谷子生前所居住的地方,据说他无论是在平时还是收了那几个徒弟,亦或是徒弟出师后,都隐居在那鬼谷之中,平日里没事就会去采采药,偶尔出谷为附近的村人看病或者解决一些难题。   因为关于鬼谷子的事迹年代太过久远,流传到现在的各种传说多如牛毛,且样式繁杂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指明鬼谷子是个绝无仅有的高人。   无论是机关术数还是阴阳奇术,鬼谷子无一不能,他上通天地下晓万物,集万千大能于一身,就连他的徒弟也无法完全继承他的衣钵,而是每人专学一项,这才有了后世的孙膑、苏秦等人。   如果是几年前刚大学毕业的楚扬,听到这些肯定会觉得那完全就是扯犊子呢,无非是一些夸张的修饰词,毫无意义,一个人再怎么牛逼,又怎么可能全能?   但是在真正涉入封鬼古术这一奇术中后,楚扬才算对古人的神奇之处有了些了解,他知道,即使那时候的人用不上现在这些高科技,也没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还是做出了许许多多今人无法企及的事。   甚至可以说,那时候的一些人,懂的比现在的人还要多,也许正是那种纯净,让他们更容易领悟某些神机。   而鬼谷子,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始祖中的始祖,所以他懂的多,又将这些分散给各个弟子,让他们一一流传下去。   封鬼古术这本书讲的东西很多,楚扬从来没有完全将它看完过,一是上面有些内容根本看不懂,二是字太小,那么多东西汇成这一本书,不吃不喝苦苦钻研几年都不一定能研究透。   而且这本书说的好听点是封鬼大全,说的难听点根本就是一本大杂烩,它并非在一个年代里由一个人完成的,而是在某一年由封鬼术创始人的某个徒弟开始编绘,到下一代传人再继续编绘。   一直到今天,那上面已经记载了无数人的心血,以至于内容繁多且杂,书页从外面看是整齐的,真正翻到里面就会发现,很多部分都是后来用别的纸张硬加上去的。   只不过近代的传人将它美化过,书面重新编整了而已。   这也是楚扬在后来更耐心的去钻研时才发现的,不然只靠他刚开始随便翻两页就上阵杀敌的愣头青办法,是根本无法看透这书中内涵的。   按照楚扬仅能看懂的部分,这封鬼古术的创始人似乎也曾是鬼谷子的徒弟之一,只是不知为何原因,这位创始人并没有被列入众人知晓的那几位传人中,而且就书中隐晦的介绍来看,封鬼术的创始人早在学成之前就被逐出师门,但是鬼谷子并没有让他离开鬼谷。   所以刀烽才会执意要去鬼谷探查一番,他认为只要找到那创始人生前居住的地方,就有很大几率可以发现解除纵鬼印的办法。   毕竟封鬼古术出自这一门,衍生再多奇术,其根本也不会改变。   万物只因有其根基,才能开枝散叶无限壮大,而解铃还须系铃人,通透了其根本所在,必然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同样懂得这个道理,楚扬便答应刀烽明天一早立刻启程前去鬼谷,早点解决完事情,早点回家准备过年,不然晚了赶上春运,可就要在外面喝西北风了。   看着伫立在身旁美丽依旧的小海,楚扬偶尔会感到怅然,他不知道小海是否明白他们要去做什么,不知道小海在察觉自己要被舍弃后会有怎样的想法,不过,也许对这个苦命的女子来说,投入轮回才是彻底的解脱。   有刀烽在,楚扬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匆匆收拾了行李,准备了些必备物品,便坐上火车前往河南一带。   根据书中记载,他们要到太行山脉之中找到一处名为不留山的地方,之所以说是地方,是因为两人无法确定,时隔这么多年那里是否还是山,而鬼谷,又是否真的隐在其中。   火车上的一天略过不记,两人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日落西山,下火车时不过才六七点钟,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看了看手机,刀烽决定先找一家宾馆住下,打探清楚如何进山,到达目的地,再出发去找。   他们下车的这个地方并不繁华,只有镇子大小,连市都算不上,镇中心还算热闹,有条商业街,但是稍微往旁边走走就会看到层叠起伏的旧楼旧房。   把装着必备品的登山包留在宾馆房间,两人散步一般来到夜市。   走了几段路后,在一家小饭馆里坐下。   夜市人多嘴杂,即使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也有很多人来这里买小吃,像那种山寨版麻辣烫,更是必不可少。   就着啤酒,楚扬随手夹了菜扔进嘴里,耳中听着旁边的哥们说道:“……这不是在等货么,不然老子早回去了,村里书记还等着呢,不过从禄乡过来的路太难走了,那条道早该修修,那帮人拿了钱就拖着不办事,搞到现在路挖开了,没人给填,施工队说不给钱就不给修路,让上头的人看着办。”   “嘿,那帮人还不是一直这样。”另一个老爷们儿边吃边接话道:“年年说修路,年年都这样,吞了钱就不管事,油水都流进他们肚子里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是没人管,咱们又能怎么样。”   待两人说完,楚扬立刻适时的插嘴道:“兄弟,不好意思问个事儿,从这里到禄乡该怎么走?”   闻言,那刚开始说话的汉子转过头来,扫了楚扬一眼,说道:“你是城里来的吧,到那偏地方干吗去?”   “去看我七舅老爷。”楚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这不就小时候去过一回,现在都忘了那边什么样了,舅老爷家又没电话,想问问怎么走都不知道,我跟我兄弟到这两天了,给我急的……”   “哦,那难怪。”男人呵呵笑了下,说道:“你们俩一看就是城里人,听声音是北边的?”   “对。”楚扬点点头,并不在意男人看出来。   他和刀烽穿戴整齐入时,完全不像这群糙老爷们儿破大衣一裹匆匆了事,鞋边和胡乱卷着的裤边还沾着不知哪里来的泥土。   明白对方在等自己接下茬,男人点点头继续道:“那好说,这边每天都有回禄乡的货车,你们随便搭一辆就行,专车是没有的,要不就自己走着去,不过这路可远着呢,我劝你们找个面善的老乡塞点钱,绝对会带你们过去。”   “行,谢谢了啊。”笑着和那两人又扯了几句,楚扬便转回身和刀烽继续喝酒。   由于天亮还要赶路,两人都没有喝太多。   早上起床结了房费,便来到市场,楚扬随便找人问了问,马上就被告知往禄乡的货车有哪几辆。   让刀烽在一旁等   候,楚扬瞄准一个正在装车的男人,掏出烟走过去笑着和那人攀谈两句,然后将烟递给对方,搭车的事就说成了。   刀烽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回想起几年前刚认识时的楚扬,心想这家伙果然已经成熟了,而且是在自己几乎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变得对这种事这么熟门熟路。就像昨天晚上对那个禄乡人说的话,明明是谎话却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而最可怕的,是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慢慢习惯了他这样。   当年那个异想天开的愣头小子早已在时间的磨合下渐渐淡去。   等男人装车等了有一段时间,两人便跟着男人坐进车头。   直到真的开到那段路,楚扬才明白昨天晚上那兄弟说的是什么意思,路挖开了却不给填,比原本被压坏的路还要让人膈应,没有水泥全是土,什么样的车在上面都不好走。   中午的时候到了禄乡,两人没有再去找其他人带路,而是问清楚下一个地点怎么走后,便带足了装备,徒步往深山中走去。   禄乡其实是一个盘绕在大山中的村子,除了交通不方便以外,人丁还是比较旺盛的,听说两人要进山,村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因为这山里其实没有什么,翻过这座山头的确还有个村子,但那村子不比禄乡,已经是不被列入政府统计内的。   说白了,那地方是真正的山村,禄乡人有时候会到那里买卖些东西,但是没事谁都不爱去,远和偏两个字足以将那小小的山村隔绝人世。   不过这些对楚扬和刀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要找的,就是那偏和远,是那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第119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徒步在大山里走了几个小时,楚扬已经有点腿酸,要是平时在平坦的路上还没有什么,可是这野山里没有路,山石枯枝处处挡道,非常不好走。   不过这对楚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要不是这几年被逼无奈的历练,搁以前这种道他连一小时都撑不下去,想当初大学没毕业的时候跟同学去爬山,山底下再生龙活虎,到山顶也蔫了。而眼前这座山可比那种开发过的风景区难爬多了,连路都要自己看准了走,否则脚下一个打滑,那就不一定会轱辘到哪里去了。   反观刀烽,无论几年前还是现在,对这种穿山越岭的事从来都不在乎,刀烽有的是力气,身体也足够坚韧,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多年累积的经验,翻个山头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   抬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树林,楚扬手脚并用越过眼前的小土丘,手腕不小心在棱角鲜明的岩石上划了口子,不得不赶忙掏出创口贴,好在没流血,口子也不大,只要不感染就行了。   “那大爷说往西北边走,不出一天就能走到,可是咱们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连村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楚扬把袖子往下拽了拽,盖住那道伤口,疑惑的问道:“难道是走错了?”   “有可能。”刀烽看了眼楚扬掩住的手腕,说道:“毕竟咱们想抄近路,没有按照那个人说的路线走,走错了很正常。”   “嗯。”点点头,楚扬看着前面总算有点平坦趋势的山地,说道:“难怪了,这路越走越高,到处都是岩石,我看咱们还是往那边走走,应该也没差多远。”   顺着楚扬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刀烽暗自估算下路线,点头同意道:“把背包给我吧,你小心点,冬天划伤了不容易愈合,这林子里也许还有野兽,最好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没事。”摆摆手拒绝了刀烽的提议,楚扬反手摸向背后的登山包,笑道:“这东西又不碍事,还用得着你来背,心疼我就直说呗。”   “……”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刀烽没再接话,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走去。   楚扬见状脸上笑意更深,心里也忍不住甜甜的,就差哼起那首老歌甜蜜蜜了,而且他现在在感情上收放自如,知道给刀烽留面子,也知道怎么哄自己这个爱人,所以没有给鼻子上脸的追着问,而是安静的跟在刀烽后面,看着心上人冷峻如初的挺拔背影,自己偷偷乐。   沿着越发平坦的山路走了大约   两个小时,眼看着天已全黑,楚扬从背包中拿出狼眼,两人又往前摸了段路,直到看见狩猎人临时住的屋子,才停了下来。   那屋子是石头和掺了东西的泥土混着搭建的,周围放了防止野兽靠近的陷阱和药粉,房里没通电,只有几根烧过的蜡烛,房子很小,勉强能挡风保暖而已,房前一圈矮墙围着,没有门,想进只能翻过去。   刀烽挑开了一处的陷阱,和楚扬两人翻过矮墙,进了小屋。   进门后先找到蜡烛点亮,这才关好门准备休息。   把早先在镇上买的面包和水拿出,楚扬边递给刀烽边说道:“还好这边还有个屋子能歇歇,不然大半夜的赶山路简直就是嘬死。”   稍微喝了点水,刀烽扫了眼屋内的情况,点头道:“不过既然已经找到狩猎人的房子,就说明离村子不远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走一段……还有你手上的伤,最好用绷带包一下。”   “哦。”被刀烽这么一说,楚扬叼着火腿肠愣了一下,口齿不清的道:“你不说我都快给忘了,也不疼,没什么感觉……”   说着,楚扬把袖子掳起,揭下那被衣服压得有些变形的创口贴,就看到原本浅浅的一道口子已经完全变了样,红红的血丝掺杂在伤口处,看上去好像有点感染。   啧了一声,楚扬挑高眉毛,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翻出应急的小急救箱,找到绷带和药水,嘴里还不忘记赶紧把火腿肠吃完。   刀烽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然后坐过去帮他上好药水,又把绷带缠牢固,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泥土堆砌的矮床完全不够坐,楚扬坐在那里腿都伸不开,可是此刻见刀烽竟然从对面的木凳上挪过来,心里立刻就高兴了不少。   有人在身边的感觉,比一个人的感觉要好太多,楚扬甚至觉得身上都暖和了,仿佛有种无形的热气一直从刀烽身上传来。   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扬笑的越来越淫荡,刀烽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面包吃完,然后站起身,又走回木凳边坐下。   干咳一声,楚扬挠了挠头,看看房子里摆放着一些狩猎人平时用的物品,便走过去拿起那落了些灰的毛毯,扑腾干净以后说道:“看来这的主人经常来,东西都是好的,咱们晚上可以用这个。”   说完,把毯子放到床上,到床前的土炉边,拿起放在上面的铁棍捅了捅,继续道:“没火了,我出去找点干树枝,你把这个点着吧。”   刀烽“嗯”了一声,掏出打火机,和楚扬交换了位置。   楚扬唤出小海,连狼眼手电都没有拿,直接引起一簇冥火在手上,便走了出去。   只是刚出去没几秒钟,刀烽就听到外面“哎呦”一声,怔了怔,猛然想起屋外那些防野兽的陷阱,赶紧站起来跑到门口。   手指刚接触到粗糙的木板,马上听到楚扬喊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陷阱,你别出来了。”   虽然楚扬这么说,刀烽还是把门推开了,往外走了两步,想到楚扬有小海保护,肯定毫发无损,才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到屋内。   好不容易把炉子里那些已经成炭的木块引着,刀烽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楚扬出去的时间有点久,这山里到处都是枯树枝,按理说不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   越想越是担心,刀烽知道以楚扬现在的本事,很难找到能伤他的东西,但是理智和感情往往背道而驰,就算心里明白的再通透,脑子里还是会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觉得楚扬可能出事了,也许会有危险。   这就好像现在的一些年轻人,自己在外面乱搞总是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反而觉得父母或者朋友问来问去很烦人。殊不知,你知道自己没事正玩的开心,但是那些关心你的人不知道,而正是因为关心,他们才会想要问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门口忽然传来响动,刀烽静下心听了听,确认是楚扬回来以后,便恢复成淡漠的模样,搬过木凳坐在炉边,只用铁棍去挑动那些快要熄灭的木炭。   打开门走进屋内,楚扬看到的就是刀烽平静的侧脸,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那人的担心,大大咧咧的将树枝抱过去,同时开口道:“这林子里好像的确有野兽,块头应该还不小,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刚才我在那捡树枝,那家伙就一直跟在旁边偷窥我,害我以为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野兽……”刀烽眯起眼睛,看着楚扬把树枝放进火堆,低声问道:“你确定是野兽么,怎么会盯了你很久还没有动静,有没有跟到这里。”   “应该没有吧。”想了想,楚扬摇头道:“我本来打算它要出来咬我我就把它宰了,正好晚上可以吃点野味,反正这种林子里会出现的野兽也不过就那几种,可是没想到那东西跟了我一会儿就跑了,这倒是真让我奇怪,哪有这样的?”   “是有点奇怪。”刀烽道:“也许是觉得打不过你,所以跑了……可能是落单的野狼,没同伴在附近不敢出头。”   “没准。”嘿嘿笑了一声,楚扬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小海,说道:“看来是恶鬼的能力太强,不用我出手就能自动把敌人吓跑。”   轻轻勾起嘴角,刀烽没有说话,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把暂时用不到的树枝搁在旁边,楚扬站起身,刚想让刀烽去休息,耳中却忽然听到一阵嗡鸣声。   与此同时,刀烽也站了起来,他面色不善的看向门口,十分肯定自己刚刚听到了属于人的脚步声。   “有人在外面……”刀烽话未说完,就被捂住头痛苦不堪的蹲到地上的楚扬打断了。   他微微一愣,立刻蹲下身把人扶住,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有……有人……”楚扬双手用力的捂住脸,无数的黑色花纹从那掩盖不住的指缝中窜出:“有……阴阳……卧槽……把我……把我……”   看着楚扬突然反常的模样,刀烽心里一下慌乱起来,他虽然知道楚扬用禁术时样貌会发生变化,但还从来没见过他变成这个样子,这种情况非常不对劲。   眼见楚扬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刀烽抿起薄唇,思考着是否该出去查看一下,可是把这样的楚扬一个人扔在这,又没法放心。   犹豫间,屋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刀烽听到那声音后,立刻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清楚的听到,那男人说的话是:“上锁六神,下诸万鬼,三清伏魔阵,业火净邪魔,神兵火急如律令!”      第120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啊啊啊!”随着那道声音落下,原本萎靡在地上的楚扬忽然低吼出声,他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将头抵在地上,任凭刀烽怎么抱都不管用。   那疯狂的神态就像在受极刑一样恐怖,令一向沉稳冷静的刀烽也慌了手脚,抓住楚扬胳膊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楚扬!”刀烽怕他把头磕破,只好拼命的用力将楚扬的上身抱在怀里,不断低声询问着。   对于眼前的情况,刀烽完全不能理解,他虽然听的出外面那人念的咒令是属于道家一派,但不明白为什么那道咒令会让楚扬变成这样。   按照刀烽的了解,那应该是道士诸鬼的法咒,但是……   楚扬是人。   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被刀烽有力的怀抱禁锢着,楚扬渐渐从疯狂中挣脱出来,他抬起头,猩红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刀烽,颤抖的嘴唇不清不楚的吐出几个字:“他……他把我……当成恶鬼……刀烽……”   说完,楚扬不等刀烽从震惊和心疼中回过神,忽然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此时脸上的纵鬼印已经覆盖了大部分面容,再配上那猩红的鬼眼,看上去当真和恶鬼无异。   只是那人嘴里吐出的热气,又怎能是恶鬼可以比拟的。   “是你逼我的……”咬着牙站稳,楚扬脸上的表情愈发可怖,他声音变得沙哑,脚上似有万斤重石坠着一般,一步步挪向门口,然后在门后一米远的位置站定,低声道:“老子用冥火烧了恶鬼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被这火烧的滋味……”   随着楚扬话音落下,小小的屋内立刻引燃了大片幽紫色的冥火,这过于庞大的能量让身在其中的刀烽一时也拥有了看透恶鬼的能力。   如天仙般美艳的海迷失后就那样伸展着双臂站在楚扬身前,暗红色的鬼衣在幽冥紫火中伴随着长长的黑发上下翻飞,将这狭小的空间映衬的更加诡异。   也让搞不清状况的刀烽迷惑起来,不知道是该出去帮忙抓住那人,还是站在这里等待就好。   但是显然,楚扬现在已经顾不上刀烽了,他正竭尽全力和那道派的术法做抗衡,且完全是因为有小海护身才能强撑着站在这里。   将右手手指伸进嘴里,楚扬毫无顾忌的咬了下去,然后用指尖被咬破后流出的鲜血直接在小海身后画了一幅极为简单的阵图,同时说道:“纵鬼——上神。”   这几个字一说完,旁边的刀锋就看到楚扬伸出的那只手上瞬间爬满了黑色的花纹,原本猩红的双眼也在瞬间黑了下来,就像当初在沙漠里那样,连眼白都全部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在楚扬身后居然又出现了一个更为高大的恶鬼,那恶鬼与之前见过的那些,包括小海,都全然不同。与其说它是鬼,不如说它更像一位法力无边的天师,那宽大且镶嵌金边的纯黑鬼袍几乎将整个房间都遮了起来,空洞的双眼里没有眼珠,有的只是两簇深紫色的火焰。   做完这些,楚扬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伸出左手,用右手的血在左手掌心画下阵图,然后将左手平举向前,继续道:“纵鬼——贪狼。”   贪狼的威力,刀烽早就见过很多次,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在楚扬念下咒令后,他身后那天师般的恶鬼也举起了左手,宽大的黑袍随着它的动作撩起,顿时让刀烽发现,那恶鬼的下半身竟然是浮在半空,似乎看上去厚重的鬼袍下面并没有双腿存在,完全是空荡荡的。   感觉到周围瞬间降低的温度,刀烽丝毫没有诧异,他知道这是召唤万鬼出来致使阴气增加的后果。   而制造这些的源泉楚扬,则在扫了眼身边多出的几只恶鬼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推开门,带着这一屋子的鬼气走了出去。   在楚家的封鬼术中,主要分为封鬼和纵鬼两大分支,其中又属封鬼的体系最为庞大,而例如鬼眼那类的术法,则属于辅助类型的旁支,与封鬼、纵鬼两大分支完全不能相比。   说封鬼是最庞大的体系,也是因为它是封鬼术的主要部分,目的就是消灭鬼邪,也只能对鬼怪一类起作用,对人是没有伤害性的。   与封鬼不同,纵鬼虽然术法较少,多为不便施为的禁术,但它无论对任何生物或者事物都能构成威胁,也是封鬼术中最厉害的法门,楚家的封鬼师,只要能窥得其中一二,就足以闯遍天下。   但也正是因为纵鬼极强的攻击性和对术者本身的伤害性,楚家一向是禁止封鬼师用它来对付普通人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楚扬通常都不会用,他怕伤人,也怕伤己。   可惜今天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楚扬再犹豫,外面那个不知是阴阳先生还是道士的家伙,竟然用道术来对付他这个封鬼师,且险些让他神魂俱丧。   活了这么久,楚扬从来没   受过这种侮辱,他神智并没有完全清醒,也顾不上清醒,只想好好给外面那人一个教训。   看出楚扬的意思,刀烽没有阻止,只站在那里用力握了握拳,然后下定决心般跟了出去。   刀烽想,如果对方执意要对付楚扬,他就绝对不会阻止楚扬动手,即使是要杀掉那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士。   刀烽一向不喜欢搞偷袭的家伙,何况这种偷袭如此卑劣,伤害的又是他最重要的人。   然而刚刚走出小屋,刀烽就被外面比屋内更加强大的阴气骇到了,他有些吃惊的停住脚步,放眼望去,就看到以楚扬身后的天师恶鬼为中心的百米范围内已经完全被阴气笼罩,那些阴气十分浓厚,多数都化成了雾气缠绕在半空,将他们彻底围了起来。   而在这些阴气之中,数以万计的恶鬼正恭敬的匍匐在那里,它们面貌丑恶浑身漆黑,似是在守卫这片地区,也似在等待主人的命令,只稍楚扬一个眼神,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敌人撕成碎片。   如此恐怖的禁术,对术者本身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这让刀烽不禁有些害怕,怕楚扬会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现在收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楚扬冷硬的声音中没有一点近似人的感情,他单手插兜,站在杳杳冥火之中,在鬼王小海和天师恶鬼的陪伴下,如同鬼帝临世般嚣张桀骜。   “不可能,我不能放任你在这里害人。”站在楚扬对面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身穿一身淡色休闲棉服,黑色的发丝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另一只则被白色绷带牢牢的缠着,说话时,年轻小伙的眼神虽然凌厉,气势却已消去大半,额头不断滑落汗水,只凭一股毅力站在那里稳稳不动。   “害人?!”楚扬闻言不禁暴怒,他一摆手,身后的天师恶鬼立刻抬起双手,宽大的袖袍随风飘动,浓厚到肉眼可见的阴气从中溢出。   几秒钟后,整个小屋周围的树林中都开始传出恶鬼的哭嚎声,那力量强大到连地面都仿佛在震动,不到片刻,先前由道士在房子附近布下的伏魔阵,便化为一圈金黄的明光渐渐消散开去。   道士察觉到法阵已破,结阵的左手便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无比凝重。   “我怎么可能害人,又害的了谁。”楚扬表情狰狞,全黑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之前那种受地狱业火焚烧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这份苦他不可能白受。   听到楚扬的话,那道士冷静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刀烽,说道:“那个被你困在身边的男人,和云梦村的村民,你为恶这么多年,孽障已深,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不顾楚扬和刀烽同时露出的惊讶表情,道士突然抬手揭下自己右眼的绷带,低声说道:“有神为上古,具洪荒之力,开天辟地,万物莫视,奉请女娲之意——启天眼。”   随着这句话说完,道士的右眼瞬间睁开,那露出的眼睛几乎和楚扬一样吓人,是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只是中间的瞳孔是诡异的黄色。   但是在开启天眼后,那道士瞬间就愣住了。   他吃惊的张了张嘴,盯着楚扬看了很久,最后疑惑又尴尬的问道:“你……你是活人?”   楚扬额头青筋暴跳,瞪着道士说不出话,气的简直七窍生烟。   刀烽皱眉看着那个道士,半饷从后面走过来,声音低沉,有些不悦的道:“当然是活人,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你以为恶鬼会有理智让你收手么。”   “可是……”那道士还在犹豫,眯起眼仔细扫视着楚扬,迟疑道:“他身上的鬼气非同一般,又可以操控鬼王和地府十殿阎罗,所以我以为……”   说着,道士抿住了嘴,知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便忙收了周身的阵法,边重新将右眼的绷带缠好,边说道:“对不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我太年轻急躁了,敢问前辈何方高人,是哪一门哪一派,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类的术法。”   见道士已经道歉并有意结交,楚扬叹了口气,头疼的捂住额头,同时对身后的家伙挥挥手,那天师般的地府十殿阎罗便逐渐消散,并带走了那数以万计的恶鬼。   “楚家,封鬼师。”楚扬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道士小子,低声道:“楚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眼睛缠绷带的小子是我下一本书的楠竹,不过估计不会在晋江发了,只能拉他出来亮亮相。      第121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原来是封鬼一族。”听到楚家的名号,道士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冷静沉稳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听师父说楚家的封鬼师有很多年没有出现了,我以为这一脉如今已经……不过现在看来仍是有高人存世,想必楚大哥就是楚家现任的当家,此番前来也是为云梦村消除鬼邪的。”   说完,道士转向刀烽,问道:“不知这位是……”   “他是刀烽。”楚扬收了术法,状态还是十分不好,脸上的花纹迟迟散不去,只能哑着嗓子说道:“驭兽刀家的唯一传人。”   “盗墓一行的前辈。”道士抱了抱拳,点头道:“我叫唐文渊,师承三清派掌印人七绝,不过也只学了些皮毛,完全比不上两位前辈。”   刀烽对道派没什么了解,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扶住楚扬指了指旁边的小屋说道:“进去再说。”   三人进了屋,关好门,又重新添置了些干柴,便纷纷坐了下来。   楚扬收了小海,问唐文渊道:“你刚才说,为云梦村消除鬼邪是怎么回事?”   唐文渊疑惑的扫了两人一眼,道:“几年前云梦村附近的不留山突然出现了一只食人的恶鬼,搅得这里民不聊生,村民没办法只好找人来除掉那只恶鬼,只是请了很多人都没成功……这件事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他们本来是想请我师父,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前不久刚刚羽化升仙,我正好有空,便过来帮忙。之前见到楚大哥浑身鬼气浓重,身边又有鬼王跟随,我以为正是遇到了那只恶鬼,不偷袭只怕完全没机会赢,所以才会在房子周围布下伏魔阵,谁知道竟是一场误会……”   露出歉意的神色,唐文渊顿了下,继续问道:“难道两位前辈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嗯。”楚扬点头道:“我们是为了一点私事,不知道这里还有恶鬼行凶,不过既然来了,收拾掉那恶鬼也是举手之劳,等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进村去问问。”   “好。”有楚扬和刀烽在,唐文渊心里也有了些底,他看到楚扬脸上的花纹仍旧浓重,便问道:“封鬼一族术法神奇,师父曾作为范例给我讲过,但有些东西岂是外人能理解的……不知道楚大哥为什么会有鬼气加身,对道法又有那么激烈的反应,而用天眼看时,却几乎和普通人无异。”   叹了口气,楚扬看了看身旁的刀烽,摩挲着左手手指上的黑色花纹,说道:“是因为纵鬼印……   封鬼术中有一支脉名为纵鬼,纵鬼最大的能力就是驱使恶鬼为自己所用,其中纵鬼印就是一种,几年前我在古墓中与一女鬼订下契约,以纵鬼印为媒介将她强行留在人间为我做事,而代价就是我的寿命,和这满身的鬼气。”   “原来如此。”唐文渊细细体会着楚扬话中的意思,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道:“那这样看来,这纵鬼印其实就和鬼上身差不多,主人和女鬼签订契约后就沦为一体,虽然力量强大,但却会受到道法一类的术法波及,造成自身的痛苦加倍。”   “应该是这样。”楚扬道:“我之前也不十分了解这纵鬼印,今天遇到你,才发现这个缺点,看来真的要早点将纵鬼印解除,否则再发生一次类似的情况,我可能就会魂飞魄散……难怪以前听家里的前辈说,楚家的封鬼师不但一般活不过五十,而且很容易变成恶鬼一样的存在,现在我总算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握了握左手,楚扬心里百味杂陈,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炉中的篝火,问道:“三清派我多少有点了解,你师父的大名也听说过,但是天眼似乎并不属于道派的术法,你之前解开绷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那眼睛不是术法造成的,是天生的?”   听到楚扬问起这个,唐文渊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会有人能发现这点,不禁更加佩服道:“师父总说封鬼一族都是高人,看来真的没有说错……这只眼睛其实是母亲传给我的,是真正的天眼,只有女娲一族的后裔才可能拥有,而我……正是女娲族最后一人。”   “女娲族……”楚扬和刀烽闻言对视一眼,楚扬转过头,正视着唐文渊说道:“女娲和伏羲的后人早就应该不存在了,没想到居然还剩下一个你,还做了道士……看你的表情其中应该有很多隐情,我们也不便知道,就不多问了,不过事在人为,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无法抗衡的,以后不要再这么急躁,没把握的事别做,否则,女娲一脉就要断在你这最后一人手里了。”   知道楚扬是在说自己之前明知打不过还要硬上的事,唐文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辈说的是,我磨练的还不够,太过年轻气盛,不知道量力而为,现在知道世上还有前辈这样的高手在,以后也不会再急功冒进。”   “话倒不能这么说。”楚扬摆摆手,露出难色,道:“无论楚家还是刀家,现今都已没落了,我和刀烽大概就是这两家最后的传人,我不准备再让楚家后人去学封鬼术,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没什么大用,反而不如经商赚钱来的正道,刀家也是一样,最后一只墓兽几年前也死在沙漠里了,现在根本养不出墓兽,成名的东西都没有了,你说我们还拿什么来和你们年轻人比?”   笑了笑,楚扬掩饰住心里那股怅然之情,右手移到后面,和刀烽的牢牢相握,同时继续道:“所以还是要看你们的,道法和禁术不一样,可以无限传承下去,这世上的不平事,以后恐怕只能由你们来解决了。”   明白楚扬话中的难处,唐文渊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师父也说过,术法这些东西现在已经越来越难以维系,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连信念都快要不存在的东西,以后不知道怎样才能坚持下去,不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对恶鬼邪魔坐视不理,能帮的上忙,就一定会尽全力。”   看着唐文渊一脸正气之色,楚扬不禁暗自感叹还是年轻人有活力,不像他,经历的事太多,对斩妖除魔这些正道之事早就没了兴趣,毕竟,现在在楚扬眼里,再厉害的妖魔也比不上人心险恶,曾经缠绕三家人多年的噩梦诅咒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不过楚扬不会打破眼前这个年轻道士的美好梦想,他知道,即使是现在这个世道,也需要这样有纯正心灵的人去铲除邪魔维持正道。   三人趁着夜色又闲聊了许久,楚扬虽然不能把封鬼术教给唐文渊,但却给他讲了许多捉鬼的办法,比如怎样分辨一只鬼的等级,怎样找到对方的弱点,和什么方法对付什么样的恶鬼效果更快。   唐文渊听的入神,对楚扬曾经的经历更是十分感兴趣。   楚扬因为唐文渊的关系,身体消耗极大,讲着讲着竟然就睡着了。   刀烽见他睡的很沉,便把人抱到床上用毯子盖好,然后示意唐文渊不要出声。   唐文渊理解的点点头,径自靠在一边小憩。   天亮的时候,楚扬刚好也醒了过来,经过一晚的休息,他脸上的黑纹散去许多,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只是那双眼睛还隐隐有红光显现。   看了看周围,发现唐文渊那小子还靠着墙睡着,楚扬翘了翘嘴角,便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紧了紧衣服,然后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土墙围成的小院子里,果然看到刀烽正站在一边望着清晨的树林出神,那纯黑的发丝随着山里的清风轻轻起伏着,将那双诱惑人心的黑眸悄悄掩藏其中。   楚   扬心里不禁一软,走上前从背后将刀烽抱住,然后在对方诧异的转过身时,侧过头,狠狠的吻上那微启的薄唇。   察觉到刀烽向后退了一步,楚扬右手紧搂着对方的腰,左手顺着衣服探了进去,同时嘴里勾住刀烽柔软的舌头,不断翻搅蹂躏,用力摩擦,不让怀里的人有更多退却。   “嗯……”双手抵住楚扬的肩膀,手指渐渐痉挛弯曲,刀烽眯起的双眼中有些湿润,因对方手上的凉意和力道而轻轻颤抖着,那过于深刻的吻所带来的快感让两人都沉迷其中。   似是终于吻够,楚扬停止了对怀里人的蹂躏,左手从衣服下面伸出,一边帮刀烽整理衣服,一边轻吻着那略显凉薄的嘴角。   只是嘴唇和嘴唇的贴合,柔软中带着丝丝热度,却不像之前那般情欲明显。   刀烽垂下眼眸,任凭楚扬亲吻自己,偶尔轻轻伸出软舌,从那人唇角擦过,便又引发另一轮掠夺。   “楚扬……”刀烽模糊的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那因情欲而沙哑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担心。   最喜欢听刀烽用这样的声音叫自己,楚扬笑着低头在刀烽锁骨上舔了一口,然后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道:“没事,别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昨天只是累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刀烽,等我解掉纵鬼印,回去你要给我奖励……”      第122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什么奖励。”刀烽愣了一下,看到楚扬一脸坏笑,便想起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好要求,于是板起脸将人推开,刚准备冷声拒绝,就听到屋里有声音传来。   “他醒了。”刀烽低声说着,正好借此机会摆脱楚扬的禁锢。   两人不紧不慢的把衣服整理好,转过身,正对上刚刚走出小屋的唐文渊。   唐文渊一早醒来,头脑尚未完全清醒,此时见楚扬和刀烽早已在门外站了些时候,便木着一张俊脸对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山里早上有点冷,不过这里到云梦村没有多远,走一段就暖和了。”   看了刀烽一眼,楚扬露出惯常的笑容,点头道:“那就麻烦兄弟带路了。”   说完,楚扬回到屋内把登山包背上,把小屋的门关好,便摆手示意刀烽和唐文渊可以出发了。   大山里的清晨其实不像唐文渊说的那样有点冷,是非常冷,即使是春秋甚至夏季,这里的早晚也都是十分清凉的,有时候遇到阴天下雨,甚至比平地里冬天还冷,刚到山里的人不能适应,几乎都得穿上羽绒服才能抗过去。   楚扬和刀烽都是习惯了这些的人,赶起山路来面不改色。   唐文渊虽然年纪不大,但比起两人竟也不差到哪里去,这让楚扬不禁对这个冒失的小道士好感倍增。毕竟,肯吃苦有毅力又能干的人,到哪里都是招人喜欢的。   楚扬因为急于解除手上的纵鬼印,不得不面面俱到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调查清楚,所以这云梦村他是必须去一趟的,否则遗漏了什么信息,准备也不充分的就跟着唐文渊去捉鬼,那三人绝对会吃些苦头。   虽然对唐文渊口中的食人恶鬼没有什么基本的认识,但从几年来村人请了无数先生道士,却奈何不了那恶鬼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楚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愣头青,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调查清楚。   “快到了。”指指地上微露出头的石碑,唐文渊呼出口白气,说道:“这种石碑到后面几乎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我对古物不是很了解,看不出是什么年代,只能把它们当指路的来看。”   点点头,刀烽蹲下身,伸出手在那石碑上按了按,见那石碑多半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小头,且上面的部分已经快被磨平,几乎和周围的山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便说道:“已经生根了,根本动不了,没有千年以上的时间不可能这样,这下面应该都腐蚀了,挖出来也不会看到什么。”   “嗯。”楚扬看着那石碑,迟疑了一下,挠挠头说道:“那就别管它了,估计和我手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关系,大概就是这村子的来历。”   站起身,刀烽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指前面示意两人继续走。   果然在这之后,每隔大约一公里的距离,就能看到一块样貌大小都差不多的石碑,这些石碑和最开始的那个一样,都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堪堪当做路标来用。   又走了有一段时间,楚扬记不清到底看到多少个这样的石碑,三人才终于到达云梦村。   虽说这段路并不算短,但比起之前的山路,已经好了太多。   云梦村打眼一望过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山村,村里好一点的人家住砖盖的瓦房,不好的就是土泥堆的,房顶上一道横梁,不过家家户户都通着地下水,倒不像电视里那些偏远山区要走好几个山头去挑水,而且也有电,就是不常用,蜡烛一类的用品在这里很多见。   楚扬大略扫了一眼山村所在的位置,发现这里向阳背阴,地下又有明显的地下暗河,分明是一处风水上佳的所在,不由想到难怪这里位置这么偏僻,村人的生活却仍旧有滋有味,看的出穷却看不出苦。   只是村里的人数实在太少了点,而村人又大多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谁也没想过去发展什么,或者离开这里过更好的日子。   唐文渊说村长的家就住在最里面,村里没多少人,大家都听村长的,所以他们要问的事,如果村长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三人沿着村里的土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家门口围了不少人,老少爷们儿甚至连抱着小孩儿顶着大肚子的孕妇都有,一看就是在凑热闹,不过具体凑的什么热闹,还要进去才知道。   “兄弟,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下你们这是在干吗呢?”楚扬忍不住好奇,凑上前拍了拍正趴在院墙上往里望的男人,问道。   男人似是不耐烦的回过头,上下扫了楚扬一眼,又看了看楚扬身后的唐文渊和刀烽,忽然大惊道:“你们是外地人?禄乡的?”   男人这么一嚷嚷,周围围观群众立刻将目光调转到了三人身上,马上就有一个女人指着唐文渊说道:“这不是前两天来过咱们这的那个小道长吗?”   女人的话一说完,旁边不知是哪家的媳妇也立刻捂着嘴道:“呦,好像还真是。”   唐文渊心底尴尬着,脸上却十分平静,面对村人的指指点点丝毫不为所动。   楚扬心知刀烽和唐文渊都是面皮薄不喜欢被人围观的,便赶忙笑着转移话题道:“不是禄乡的,你们不是在找人捉鬼么,我们就是来帮忙的。”   说着,一手搭上那男人肩膀,一手指着那户人家紧闭的门口,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不进去看看?”   男人听到楚扬的话,嗨了一声,说道:“哪能现在进去,这家人的媳妇昨天走到小淮谷去了,让鬼给冲着,回来就吓疯了,这不,赶紧就请了个先生来做法,只是进去大半天了,到现在还没着没落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男人说话声越来越小,边说边又扒回墙头,探头探脑的想往里望。   其他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也都把目标又移回了房门前,小声的互相念叨着。   “让鬼冲了?”楚扬皱起眉,疑惑的看了看刀烽和唐文渊。   刀烽也是不解,只觉得大概就是被鬼吓到,有个阴阳先生足以解决。   三人正准备不管此事直接去村长家,那家人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穿老旧道袍年过半百的老头披头散发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边跑边摇头摆手的说道:“不成不成,这事我不管了,钱我也不要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一个长相正直面目冷硬的年轻男人也跟着跑了出来,恨恨的看了老头一眼,暗骂一句,也没有再去拦。   屋里传来一阵摔打的声音,年轻男人回过神来,忙指着周围的人说道:“二山,大勇,还有你们几个,赶紧进去,找几根粗点的绳子,进去把婉月捆起来,别让她伤了人,快!”   几个年轻小伙一听男人喝叫,都是一愣,然后赶紧抓着绳子冲了进去,旁边还有几个女人跟着喊:“你们可小心点!”   这云梦村村子小人又少,哪家有点什么事,没多会儿就传的全村皆知,村人互相之间也都相熟,平时没事帮个忙都是正常的,完全没有推脱之理。   楚扬见那先生走的匆忙,又像受了极大的惊吓,脚下的步伐也就停了下来,侧头观望,犹豫着该不该过去看看。   他现在   是能帮的上忙就帮,行善的同时便是积德。   只是这门口围观的人众多,大伙不让路,他也没办法进去。   正在楚扬犹豫的空当,之前那家抱着小孩儿的媳妇突然看到楚扬,便快走两步,拽着楚扬的衣服说道:“唉你,你不是会抓鬼吗?刚才那老道士跑了,你进去帮帮忙吧,可别让他们几个不会弄的瞎掺和了,到时候再伤着哪……”   听到女人的话,那还没进屋的年轻男人立刻将目光转了过来,他眯起眼看了楚扬半饷,问道:“你会弄这个?那老头都不行你能行么?”   楚扬闻言挑了挑眉,也不说大话,只扫了眼门口说道:“行不行你总得先让我看看,我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男人叹了口气,招招手道:“进来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要是也不行,婉月的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心里想着怎么会这么严重,楚扬带着刀烽和唐文渊越过人群走了进去。   一进到那家人的房子里,楚扬就感到一股熟悉的阴气迎面扑来,不禁心想看这道行也就是普通的小鬼而已,怎么会让那老道士弄的灰头土脸?   直到走进里屋,看见那被三四条粗绳牢牢捆在床上的女人,楚扬才知道,小鬼有时候也是能闹出大动静的。   “确实有点严重。”楚扬笑了笑,走到那女人面前,不顾其他人惊慌的阻拦,探手在那女人额前按了一下。   随后,那女人就像见到了什么猛兽一般,先是睁大眼睛惊叫出声,接着便用力挣动不停向楚扬扑去,那双原本细润的手臂,此时也爆发出了非人的力气,直挣的几条麻绳都快要绷断。      第123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面对这样凶悍的女人,楚扬始终面色不改,连退后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慢慢收回手,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站在床头和发了狂的女人对视。   旁边那个年轻男人和其他人都看的心惊肉跳,不知道楚扬要做什么,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去问,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做点防护措施,因为女人身上的绳子眼看就要被挣断了。   似是才注意到其他人紧张的神色,楚扬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等会儿搞定了就叫你们进来。”   “你……你能行吗?”被叫做二山的男人看了看楚扬,不放心的说道:“要是不行别硬撑,这娘们儿现在力气大的很,别的没什么,把你伤了就不好了。”   二山话音刚落,那叫婉月的女人突然强行撑起上身,双眼大睁着,嘴角不断有口水流出,几根原本捆绑结实的麻绳竟因她的动作全部绷断,巨大的声响瞬间惊骇了所有人。   女人呜呜怪叫着,猛地扑向距离最近的楚扬,其他人反应不及,只能惊叫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女人的动作。   然而,就在疯女人的手即将抓上楚扬的脸时,那张狂的身体却一下子停在了半空,好似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般,整个人呈现下半身坐在床上,上半身探出床外的样子。   手臂胡乱挥舞着,女人却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点,她凶狠的瞪着楚扬,大张的口中可以看见锋利的牙齿。   “这……”村里的几个男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异状,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楚扬忙挥手道:“快走,你们阳气太重,在这会刺激到她。”   年轻男人闻言立刻恍过神来,赶紧带着人走了出去。   经过刚才那一下,是人都能看出楚扬有点本事,他们也就不再担心婉月会把人给伤到。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只剩下刀烽和唐文渊,楚扬才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小海点了点头,让她将女人安放在床上。   转身去把屋门关好,隔绝了那些看热闹的目光,刀烽走回楚扬身边,看了一眼疯狂的婉月,低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扬一愣,然后很快回道:“没事,就一只普通的小鬼而已,把它从这女人身体里抓出来就行了。”   “就这样么?”刀烽挑了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嘿笑两声,楚扬握住刀烽的手   ,将手中的冥火传递给爱人,指着站在床另一边一直低头不动的那个透明人说道:“的确有点麻烦,这大妹子的魂魄已经离体,现在身上的三盏灯都灭了,不赶紧把她恢复原状,明天就可以给她办丧事了。”   说着,楚扬低头想了想,对旁边面无表情看着那离体魂魄的唐文渊说道:“小唐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女人牵住。”   唐文渊怔了怔,随即爽快的点头走了过来,想也没想就执起那呆愣的魂魄的手。   “对,就是这样。”楚扬满意的夸奖着唐文渊,然后咬破手指,伸手在床上那人的额头处画了一道简单的血符,又让小海将人翻过身,以自身的冥火为引,为女人把身上的三道命火点燃,才深吸口气说道:“下面有点不好弄,楚家的封鬼师一向只抓鬼,对活人不太在行……不过这个还难不倒我。”   将沾染了幽冥紫火的手平举向前,楚扬两指间夹着一张小巧的白色纸片,透过指缝,可以隐约看到那纸片上黑红色的精简阵图。   当冥火渐渐将纸片包围燃烧的时候,楚扬闭上双眼,低念一句:“开!”   顿时,小小的房间内阴风大作,鬼气缭绕,不多时,一扇漆黑的石门便在三人眼前缓缓现形,那门上雕刻着无数厉鬼骷髅地狱业火,隐隐有万鬼的哭嚎声从中传出。   对唐文渊说了句:“把她抓牢。”   楚扬便毫不犹豫的探手将那附在女人身上的小鬼硬生生拽了出来,唐文渊一边紧抓着身边的无神魂魄,一边和刀烽定睛向楚扬手上看去,见那真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半大孩童,不禁都有些诧异。   小鬼在楚扬手中还不老实,踢踢踹踹的不断挣扎,原本稚嫩可爱的面孔已经被狰狞和血红所侵染,完全就是一副恶鬼的模样。   “这小孩儿恐怕是冤死,不然不会这么重的怨气,又化成了恶鬼,迫害生魂,造下恶果,投胎已经是不可能。”楚扬说着对小海一指那鬼门,待小海用鬼王之力将鬼门打开后,便抬手将惊慌失措的小鬼扔了进去。   “我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是被万鬼撕碎还是进入地狱修炼好重新获得投胎的机会,都要看天意。”站在漆黑的鬼门前,楚扬看着那正慢慢闭合的大门,任凭来自地狱的阴风狠狠从身上吹过。   小海长长的黑发在阴风中凌乱的飞舞着,发丝几度要被阴风卷入鬼门之中,她却仍旧木然的站在原地,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地狱强大的力量吸入进去。   小海是凭借自己鬼王的实力来和地狱抗衡,那女人的魂魄就不一样了,生魂的力量十分薄弱,且因为是被强行拉出身体,意识和思想都处于极度迟缓的状态,被这鬼门的阴风一吹,几乎就要跟着小鬼被卷进去,吓得唐文渊死命的拉住了她,并且同时催动了好几道符咒来巩固周身的气,以保护生魂不被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鬼门终于完全闭合并且逐渐消失,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见楚扬已经成功把上身的恶鬼驱走,唐文渊示意的举起手,低声说道:“现在就剩下她了。”   点点头,楚扬从唐文渊手中接过生魂,将其安放在床上,和身体重合,然后在那浮动的魂魄额头、胸口、四肢处画下锁魂咒,又将女人的衣服的拉开,在同样的位置以血为引,画出相同的符咒,才站直身体,抹了把汗说道:“成了,只要这段时间不出什么问题,等魂魄固定好,这大妹子就算复原了。”   刀烽看着那女人苍白的脸孔慢慢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开始平稳,便走到门口打开门,将外面那些久等的人叫了进来。   年轻男人一进屋,就一直盯着楚扬看,待楚扬后知后觉的将目光转向他,才说道:“看的出先生是个高人,刚才冒犯了,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张守非,晚上到我家吃顿饭吧,报酬也要给你们……”   “不用了。”知道这个张守非和其他人都被刚才弄出的动静吓到,楚扬笑了笑,摆手道:“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吃饭可以,报酬就免了。”   “那怎么好意思。”不等张守非开口,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大块头,对着楚扬粗声粗气的说道:“兄弟,你救了我媳妇儿,这钱我是一定得给的,找了不少人了,不是不愿意来就是没本事,我一大老爷们儿,为这事都急破了头,还好今天碰到你们。”   说着,男人抹了把脸,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双眼泛红,竟是要哭了出来。   楚扬有些尴尬,忙站起来拍着男人的肩膀说道:“别介兄弟,人救回来就好,我都说了不要钱,我们来这也是为了点私事,请顿饭再借我们住两天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们太客气,反倒弄的我不好意思。”   张守非见楚扬咬定了不要钱,觉得和这样的人物谈钱确实有点伤感情,便摆手道:“不要就不要吧,你们救了婉月,就是我们全村人的恩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马上就去让人给你们空出屋来,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行。”楚扬赶紧点头,然后跟婉月的男人说道:“她魂魄还不稳定,晚上可能会发烧,按普通的方法处理就行,这几天不要让她再出去,安心静养,过一阵就会恢复,要是到明天晚上还醒不过来,你再叫我。”   闻言,男人连连点头称是,看着自家媳妇已经有了些人气,不由喜上眉梢。   旁边几个村里的人见状也都高兴的安慰着他,嘴里说着些不着五六的事。   张守非又和那些人交代了几句,说让他们按照楚扬的话去做,也不要再去小淮谷,以免落得同样下场,然后便带着楚扬三人回到了自己家,让媳妇准备了酒菜,几个人围在桌边,就着今天的事聊了起来。   楚扬想到张守非口中的小淮谷,不禁疑惑道:“李家媳妇在那出的事,出现食人恶鬼的地方也在那附近,难道这个小淮谷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倒不是。”张守非也很奇怪,便说道:“别看它叫谷,充其量也就是个山沟子,没多大,不过婉月家的孩子是在那丢的,至今都没找到,怎么想都是死了,婉月每次去也都是带着些小孩儿爱吃的东西和纸钱,想让她家孩子在下面过好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   “孩子?”楚扬一愣,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不禁暗自感叹,如果不是太爱自己的孩子,那女人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小鬼上了身。      第124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之前你一直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私事,难道是和小淮谷有关?”张守非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问道。   “说不上。”楚扬摇摇头,道:“我来这是为了找些线索,具体要找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对了,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传说,关于得道高人的?”   “得道高人?就那种修仙的?”张守非挑起眉,见楚扬点头,便笑道:“没有,我从小在这长大,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修仙的高人,厉害点的也都是外面来的道士或者阴阳先生,这村子位置是偏了点,但没你想的那么神秘。”   叹了口气,楚扬知道张守非没骗自己,而且在这种事上也没必要隐瞒,只好郁闷的喝了口小酒,说道:“那就算了,本以为你是村长,多少得知道点什么,看来确实是年代太久远了,这样吧,我们明天就去找那个食人恶鬼,把它除掉再走,也省得你们再花钱雇人过来。”   “有你们帮忙最好,我先替村里的人谢谢你了。”张守非也不客气,笑着给楚扬满了酒,继续道:“我算看清了,那些从外面请来的道士都是骗钱的,真本事没有,就会瞎扯,不把事情搞砸就不错了,像你这样有真本事的实在太少。”   嘿了一声,楚扬摆摆手,端起酒杯和张守非碰了碰,说道:“都是明白人,就别恭维我了,而且有真本事的道士还是有的,这位唐小哥就是正宗的道家传人,就算没有我,他也能帮你们忙。”   “你说他?”张守非转头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文渊,然后点头道:“看着是挺沉稳的,就是有点闷,而且太年轻,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的以前我都不敢请,就怕是骗钱的。”   理解的点点头,楚扬转移话题道:“说到骗钱的,难道你们之前请的那些人里,就没有一个能除掉恶鬼的?怎么说也得有一两个会的吧。”   “会不会我倒不清楚,只是去抓鬼的人不是跑回来让我们另请高明,就是拿了钱却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让鬼吃了还是真跑了。”张守非苦笑着摇头道:“也许是那个恶鬼太厉害了,所以才让他们束手无策,楚兄弟,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真的不行,你也别硬撑,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那恶鬼只要不进村子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让村里人靠近那地方就行了。”   知道张守非是提前给了自己台阶下,楚扬笑了笑,也不说破,只顺着张守非的话道:“我明白,都在外面混了这么久,我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能除掉那鬼就除掉,除不掉我自然会回来告诉你,别担心。”   “嗯。”有了楚扬的保证,张守非想着这次怎么都能知道点恶鬼的真实情况了,只要慢慢等待楚扬等人抓鬼归来就行,到时候就算是除不掉,也可以分析分析,再想办法。   再晚些的时候,楚扬带着刀烽和唐文渊来到张守非准备的屋子前,三人分了两间,楚扬自是和刀烽一间。   三人早早的睡下,准备过了十二点再去小淮谷附近查看,因为如果真的是恶鬼,白天肯定不会出来,而如果倒霉碰上的是别的东西,三人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去应对。   不过以三人的实力,就算真的是地府阎王来了,恐怕也能周旋周旋。   楚扬已经想好了,无论能不能找到鬼谷子生前所住的地方,他都得帮忙把那只鬼除掉,而且看张守非的反应,如果这附近真的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也离不开那小淮谷。   说到底,能不能解开纵鬼印全都要看运气,如果真的什么都找不到,那楚扬也只能感叹一句,这都是命。   楚扬是被刀烽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除了唐文渊外,张守非竟然也在。   匆忙穿好衣服,楚扬诧异的看向张守非,问道:“你怎么也醒了,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摆摆手,张守非笑道:“我只是想起一件事,觉得可能跟你要找的东西有关,有必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楚扬一愣,心道连传说都没有的村子,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这样。”张守非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措辞:“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高人的传说,但是在小淮谷西北面有一座坟墓,那里埋着一个古人。”   “古人?”   “对,据说那个古人叫做上衡,什么时候被埋在那的我说不清,但肯定比我们村子建在这里早,那地方很阴森,村里人最多走到小淮谷,再往西是不会去的了。”   “上衡……”楚扬一边提鞋一边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站直身体对张守非说道:“那等除掉恶鬼我们就去看看,没准真的是这个上衡,太感谢了兄弟。”   “客气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守非将三人送到门口,嘴里说着“别勉强,不行就先回来”,脸上却是一副将希望都压在了三人身上的模样。   楚扬也没在意,反正无论怎样他都会把那恶鬼除去,于是随意的对张守非挥挥手,让他别再送了,便带着刀烽和唐文渊一路向小淮谷的方向行去。   正如张守非所说,越靠近小淮谷越能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难怪村人平常没事都不爱往这边来,想来是人类的本能告诉他们这里可能有危险。   而那所谓的食人恶鬼也在这附近徘徊,更为这小淮谷增添了一分可怖的气息。   “咱们分开找吧。”搜寻了一段时间后,楚扬想了想,说道:“我把刀留在这,十分钟以后如果没找到,就回到这里等,如果找到了,就马上发照明弹提醒另外两人,或者把那恶鬼引到这里就行,一个人千万别硬来。”   在刀烽和唐文渊都点头后,楚扬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插在了旁边一颗比较醒目的树上,并且用了点小技巧,让那刀柄能隐隐发出淡紫色的荧光。   楚扬做完这些后,唐文渊也默不作声的拿出几张符纸,在大树附近围了一个简单的符阵,以确保回到军刀附近的人能够安全。   准备万全,三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楚扬带着小海,即使在这阴森恐怖的树林里,也照样走的随心所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鬼怪完全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巴不得赶快找到那恶鬼,好让自己能安心去寻找鬼谷的线索。   只可惜在林子里绕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什么鬼怪的影子。   早已超过了约定汇合的时间,楚扬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让刀烽和唐文渊十分钟内回去,是怕两人碰到难对付的家伙,而自己,则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楚扬忽然察觉到后面有东西在看自己,他愣了一下,收回脚步,转过身静静的和那东西对视。   “出来吧,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楚扬眯起眼睛,看着那藏在树后的人影,心想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村人口中的那个食人恶鬼,怎么会这么胆小?但如果是人的话,谁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偷窥?而且,从那东西身上,楚扬完全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暗中对小海示意,楚扬把手伸进兜里,偷偷摸出一张白纸,准备趁那东西不注意,让小海把它抓住,再用封鬼术将其消灭。   谁知就在小海刚刚前进了不到三米的时候,那东西竟像察觉了这一人一鬼的意图,转身就向小淮谷西面林中更深的地方跑去。   瞪大眼睛,楚扬捏着白纸的手僵在半空,他愣愣的看着那黑影逃窜的模样,“嘿”了一声,又往前追了几步,这才讪讪的停下来,转身往回走。   回到约定好的地方,楚扬拔下插在树上的军刀,指指西面说道:“咱们往那走吧,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鬼怪,胆子小的很,看见我就跑了。”   “嗯。”点点头,刀烽说道:“那就过去看看吧,我们都没发现村民口中的恶鬼,如果真的有,可能就是你看到的那个。”   “要真是,那就太邪门儿了。”楚扬挠了挠头,皱眉道:“连人都能吃的恶鬼,怎么会见了人就跑,而且那东西虽然没有活人的气息,但肯定不是鬼,鬼是阴气汇聚而成的,它身上没有,只有很重的怨气……不过无论怎样都是个邪物,还是除掉的好,免得它糟蹋人。”   有了楚扬的发现,三人便有了目标,沿着那东西逃跑的方向追去,很快就来到一处地势偏低的地方。   黑灯瞎火的虽然看不清周围的面貌,但楚扬心里有数,如果那被叫做小淮谷的土沟在以前是条河流,那么这地方算是一处藏风纳水的宝地,那个叫上衡的古人若是真的葬在这里,应该早就羽化升仙了。   可惜刚刚楚扬去看过了,小淮谷现在就是一条小山沟,聚气完全谈不上,破坏风水还差不多。   也许就是因为地势变化,早先的风水在不知不觉中被破坏,这里才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气阴森的模样。      第125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这儿可能就是张守非说的那座坟墓。”楚扬握着狼眼手电,见前面是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便说道:“进去看看吧,那东西应该也在这里。”   “嗯。”刀烽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心。”   笑了笑,楚扬知道刀烽对自己的担心,老老实实点头应了,才指使小海在前面探路,自己紧随其后走进洞中。   这山洞洞口处有些新的痕迹,一看便知是近些年有人跑到这里造成的,而再往里面去,就可以看到那洞壁上爬满了苔藓,苔藓下面是叫不上来名的一种凝固体,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年才形成的。   山洞深处有些浮雕类的壁画,但是被苔藓和凝固体覆盖,再加上水汽侵蚀,早已经面目全非。   楚扬拎着狼眼,一路走一路看,反而将那恶鬼的事忘了个干净。   更奇怪的事,那上面明明看不出雕的是什么,但楚扬就是觉得熟悉,就算眼前只是一片腐烂不堪的石壁,楚扬似乎也能看懂。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着,楚扬渐渐忘记了身后还跟着刀烽和唐文渊,甚至忘记了身边的小海,他脑子里先是混乱迷茫,而后又变得空白清明,一些以前绝对没有见过的画面,开始一一呈现在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楚扬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他回头一看,就见刀烽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怎么?”楚扬脑子还没缓过来,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你刚才怎么了,一直站在这里。”刀烽盯着楚扬的眼睛,又示意他去看周围。   楚扬捏着手电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走多远,仍是站在刚开始的那面石壁前。   “我……”揉了揉额角,楚扬叹气道:“我刚才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走到里面,没想到……刀烽,我大概知道这个上衡是谁了。”   “上衡?”刀烽怔了怔,问道:“这里真的是他的墓?”   “没错。”点点头,楚扬摆手示意二人继续前进,然后边走边说道:“我刚才看到了原本雕刻在这里的那些壁画,这座墓的墓主就是上衡,鬼谷子的徒弟之一,只是上衡与鬼谷子的其他徒弟不同,他一门心思修炼的,是最遭人忌讳的控鬼之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引来幽冥之火,操纵鬼怪,更甚者,在后期他还找出了控制人的方法,而把师父最初教给他的那些封鬼之术抛到脑后,专心研究起如何将人的魂魄分离、禁锢等等……就是因为踏入了这种邪道,鬼谷子才把他逐出了师门,但却没有放他离开鬼谷,只把他囚禁在这个山洞里。”   听完楚扬的话,刀烽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道:“也就是说,在这里应该能找到解除你手上纵鬼印的方法。”   “也许……”楚扬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刀烽和唐文渊说道:“我刚走进这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刚才,明显是进入了幻觉,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要不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要是里面有什么危险,我怕你们会应付不来。”   “一起。”刀烽想也不想就打断了楚扬的犹豫,淡淡的说道:“刚才只有你一个人中了幻觉。”   听出刀烽的言外之意是说这种情况最多只有自己倒霉,楚扬想了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带着两人继续往山洞深处走。   这座墓的结构非常简单,如果这也算是盗墓的话,那大概是楚扬盗过的最普通的墓,什么机关都没有,拐个弯就直接到了主墓室。   山洞深处的空间很大,在正中央的石台上,楚扬三人看到了一个长发披散,已经石化在那里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却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因为无论衣服还是面目,都已经模糊的无法辨认,用手摸上去,可以感觉到类似石头的硬度,从远处一看,就像是一座石雕。   但楚扬却明白,这绝对是一具尸体,而且是一具年代异常久远的尸体。   但是除此之外,这具尸体就再也没有其他独特之处了。   楚扬在周围探寻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点关于封鬼术的东西。   “难道说时间太久,东西都被人拿走了?还是本来就没留下什么。”楚扬皱起眉,拎起手电向周围照去,无意间,发现周围的石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当心点儿。”警觉的低声嘱咐两句,楚扬便让小海带路,向那个挂在石壁上的东西走去。   刀烽和唐文渊见状,也举起手电跟了过去。   三束光亮同时打在那东西上,楚扬只看了一眼,立刻震惊的说不出话。   那挂在石壁上的,是和石台上一样的已经石化的尸体,不同的是,这具尸体中,还困着一缕魂魄,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刀烽时干掉的那个尸魃一样,额头处有一个明显的“囚”字。   “这   是尸魃。”楚扬说着,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匆忙从背包中掏出照明弹,抬手对着洞顶就是一枪。   照明弹刺目的白光闪耀下,三人终于将这洞窟内的景物看了个清楚,原来,在这洞窟四面的墙壁上,各有一个被禁锢住的尸魃,它们都被粗重的藤条紧锁着,和那些藤条一起石化在了石壁上,看起来就和雕像一样。   如果不是尸体中明显存在的魂魄,就连楚扬都可能会把它们当成普通石像来处理。   “小唐,你看这个,还能不能超度?”楚扬指着面前的尸魃,问唐文渊道。   唐文渊闻言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尸体,然后摇头道:“魂魄根本不完整,早就不能超度了,而且怨气这么深,放出来必定是厉鬼,还是不要去动它们。”   “果然。”点点头,楚扬说道:“我也觉得没有渡化的必要。”   说着,楚扬环视四周,皱眉道:“不过我想到了一点,这纵鬼印按照普通的方法不能解除,但是如果我把自己的魂魄锁在别的物体上……”   “太危险了。”摇了摇头,唐文渊思忖片刻,说道:“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弄不好你会魂飞魄灭,虽然这样做的成功性的确很大,没有了宿主的魂魄,再厉害的咒法也等同无效。”   “反正怎么样都是死,倒不如试一试。”勾起嘴角,楚扬不顾唐文渊的劝阻,掏出军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正待将手覆上眼前的尸魃,就被一旁的刀烽拉住了手臂。   “再想想别的办法。”刀烽不赞同的看着楚扬,低声道:“解除纵鬼印是希望你活的长久,而不是让你拿性命来开玩笑,否则找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低下头,楚扬看着刀烽握住自己的手,笑了笑,叹息一声道:“我知道,可是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   话未说完,楚扬忽然看到刀烽身后有个黑影扑了过来,他先是一惊,随即赶忙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却和那黑影撞了个正着。   “楚扬?!”刀烽惊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扬被黑影紧紧抓住,滚做一团,手上的军刀也被对方打掉。   “没事。”楚扬一面出声安抚刀烽,一面让小海帮自己缠住那黑影,然后匆忙拿手电向黑影照去。   “你……”看到压在身上的家伙浑身破衣烂布,额头处却隐隐有个“囚”字,楚扬惊诧之下顿时忘了反击。   直   到对方已经挣脱束缚逃向深处,楚扬才反应过来,低喝一声“别跑”,便带着小海追了过去。   洞内漆黑一片,紧靠手上的狼眼根本无法看清其他事物,只能靠听觉来辨别方位。   刀烽察觉到楚扬声音里的异样,对唐文渊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便转身要追上去。   唐文渊也是不弱,他看出情况不对,忙边赶上刀烽边说道:“我也去。”   而紧追在那尸魃后面的楚扬,此时已经顾不上刀烽和唐文渊,他满脑子只有两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尸魃还保有人的思维,而且看上去是近代产物?   从对方打掉自己手上的军刀这一点来看,他似乎是有意阻止自己将魂魄锁在其他物体上,且完全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正思索间,楚扬忽然觉得眼前黑了一下,那种黑不是环境的黯淡,而是神智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况。   放慢脚步,楚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此刻不用手电也可以看清附近的东西,只是都朦朦胧胧的十分昏暗。   而那本应围绕在上衡尸体旁边的四具尸魃,竟又出现在了自己周围。   定了定神,楚扬看向前方浓浓的黑雾,压低声音说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前面不远处的那片黑雾里,缓缓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男人身着中山装,梳着短而整齐的头发,戴着一副老式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   而男人身后的那个女人,一身暗红色长袍,身材窈窕纤细,直拖地面的黑发衬托着那绝美的容颜,一双乌黑的灵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楚扬。   惊讶的瞪大双眼,楚扬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问道:“……小海?”      第126章 《古术封鬼》番外卷      “小海……你的鬼奴原来叫这种名字。”斯文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笑道:“打败我,就把她还给你。”   “你……”楚扬盯着男人额头处的“囚”字,醒悟般说道:“你是那个尸魃?不对,尸魃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怎么可能开口说话。”   听到尸魃两个字,男人的眼睛黯了下来,他摇摇头,悲哀的看着楚扬说道:“你不是也差点让自己变成尸魃么,楚家的后人,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想要解除纵鬼印,就按照我说的做。”   “按照你说的做……”楚扬茫然的看着男人和他身后的小海,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男人没有直接回答楚扬的问题,而是将右手平举在胸前,在手指燃起幽紫色的冥火后,面无表情的指向楚扬。   “纵鬼——”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小海周身的鬼气忽然增强,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几乎将两人笼罩其中。   来不及表示惊讶,楚扬便眼睁睁的看着小海睁大了猩红的双眸,然后猛地冲向自己。   “等等!”慌忙躲过小海锋利的爪子,楚扬边跑边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海会听你的!”   男人对楚扬的话始终无动于衷,任凭他怎么骂都不开口,只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楚扬和自己的鬼奴打斗。   说是打斗,其实就是楚扬单方面的逃避而已,因为他现在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忠于自己的小海会听从男人的命令来攻击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还手。   “小海,听话,别闹了……”狼狈的躲闪着,楚扬被小海毫不间断的攻击搞得无比火大,他从来没想过,身为鬼主的自己,竟然会被鬼奴打成这副模样。   好几次险些被小海锋利的指甲划伤,楚扬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抽向自己的黑发,手腕一转,将黑发紧紧缠在手上,然后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你不听老子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完,楚扬抓着小海长发的手忽然燃起冥火,幽紫色的火焰十分凶猛,顺着长发不断向小海蔓延,就在即将碰到小海身体的时候,楚扬低声默念了一句:“封鬼——净邪!”   如同爆炸一般,紫火猛然窜起,瞬间就将小海围了起来,同时让小海那强大的鬼气削弱了许多。   净邪是和破军作用相同的封鬼术,但威力远   远比不上破军,对于小海这个级别的恶鬼来说,净邪顶多起到恐吓的作用,这也是楚扬的目的,要他真的对小海下重手,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先吓吓对方,希望能阻止小海盲目的攻击。   可惜事与愿违,小海见自己并未受到重伤,反而出手更加凶狠,逼得楚扬四处逃窜。   “卧槽……”暗骂一声,楚扬眼看支撑不住,便掏出随身携带的白纸,准备用纵鬼将小海擒住。   谁知手势做出去了,冥火也点燃了,可是直到整张纸烧完,纵鬼术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下楚扬连骂娘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他边跑边郁闷的想着,为什么刚刚封鬼都成功了,纵鬼却死活用不了?忆起男人之前的话,楚扬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就是那眼镜男的目的,让自己用不了纵鬼,只能用封鬼来对付小海?   而且男人说过,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解除纵鬼印。   可是眼前这种情况,真的能成功么?   皱眉思索了半天,楚扬渐渐放缓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如果是平时,自己这种身手在小海的攻击下早就该死个千百回了,可惜现在他却什么事都没有,别说伤了,连毛都没掉一根。   既然这样,不如就相信那男人一次,放大招,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楚扬忽然扬起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菱形的简易阵图,并说道:“封鬼——御。”   阵图完成,原本嚣张凌厉的小海顿时被禁锢在原地,一道无法看见的枷锁让她动弹不得。   哼笑两声,楚扬绕着小海走了两圈,心思一转,抬眼向男人之前站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果然如此……”楚扬眼神黯了黯,叹息一声,转身向附近石壁上悬挂的一具尸魃走去。   以这具尸魃为初始点,楚扬用自己的血将四具尸魃连在了一起,形成一幅方形的阵图,然后走到阵图外,以白纸和冥火为引,将手平举向前,默念道:“封鬼——四煞之阵!”   随着楚扬话音落下,那方形的阵图中忽然燃起数丈高的冥火,直将整个洞窟照亮,火势之旺盛,甚至蔓延到了阵图外,杳杳冥冥又来势汹汹,让人一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放下手臂,将燃尽的白纸随手扔在一边,楚扬眯起双眼,紧盯着烈焰之中的那道暗红色身影。   “小海……”   楚扬抿着嘴,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他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应该,如果小海真的没了,自己以后能不能习惯,毕竟已经相随了这么多年,即使小海是只鬼,楚扬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就算再舍不得小海,楚扬也要和她做个了断,比起小海,楚扬更舍不得的是刀烽,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他身上还有责任,还不能死,所以,这纵鬼印无论如何都要解除。   而小海,更不可能继续留在身边,逆天道的事,楚扬不能再做。   种种意念在脑海里盘旋,楚扬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的花纹渐渐淡去,心里控制不住的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他忽然很想再看一眼,看看小海最后的模样。   身体的反应快过头脑,楚扬情不自禁的迈入那熊熊烈火之中,慢慢走到小海面前,看着小海已经快和冥火融为一体的身形,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木着一张脸的小海此刻也在看楚扬,她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看不出是喜是怒是悲是忧,仿佛无论楚扬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欣然接受。   扯起嘴角,楚扬苦笑着抓住小海纤细的手腕,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有一种选择。”   小海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楚扬,随后,她慢慢收回手臂,轻轻将楚扬推开,然后说道:“……再见,楚扬。”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楚扬记得,自己只在几年前第一次和刀烽等人盗墓的时候,才在昏迷之际听过这个声音,那之后很久,他才明白,当时混杂在刀烽呼唤自己的声音中的,就是小海的声音。   那是楚扬第一次听小海叫自己的名字,而这次,是最后一次。   顿了一下,楚扬收敛好情绪,微笑着说道:“……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走吧,赶紧去投个好人家,我们还能再见。”   点了点头,小海最后望了楚扬一眼,然后转过身,在幽紫色的火光中,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了身影。   当周围的冥火渐渐燃尽的时候,楚扬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才恍然醒了过来。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脸焦急的刀烽,问道:“刀烽……我……这是哪里?”   “山洞后面。”刀烽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你就一直站在这,还有……”   顺着刀烽手指的方向看去,楚扬发现之前诱使自己来   到这座墓的尸魃,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渡化了,此刻只剩下一具腐烂的空壳躺在不远处。   点点头,楚扬麻木的看着那具空壳,低声道:“是他帮了我,刀烽,纵鬼印被我解掉了。”   说着,楚扬伸出手让刀烽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沮丧。   握住楚扬的手,见那有些厚茧的手指上果然已经没有了可怕的黑色花纹,刀烽安下心的同时,慢慢安抚道:“没关系,没有纵鬼印,你仍旧是楚扬,是楚家最厉害的封鬼师,这一点改变不了。”   “就这样?”楚扬回握住刀烽的手,温热的感觉顺着手心传递到心底,他勾起嘴角,坏笑着对刀烽说道:“是不是还得说点别的,光鼓励可没用啊。”   闻言,刀烽难得的露出微笑,冷峻的脸也变得温暖起来,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声说道:“你是我最爱的人,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一直站在旁边的唐文渊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消失,只是,这洞里这么空旷,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直到被沉浸在莫名情绪中的楚扬发现,唐文渊那张冷漠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抱歉,之前一直没看出你们是这种关系,虽然认识没有多久,还是……祝你们幸福。”   “那就承兄弟吉言了。”楚扬说完,和刀烽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章,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