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斋 作者:清麓   文案:   池敬渊自幼与池家别院人人敬畏的二爷定下婚约,退伍后,他坐上归家的动车回去履行婚约,意外撞见封闭的厕所里有人口吞千针,离奇死亡,不料这只是开始。   结婚变阴亲,婚宴变百鬼夜行,与他成婚之人变成千年厉鬼,婚后住所里除他以外全是厉鬼。   美艳动人的民国女鬼半夜敲门说要给他唱歌。   沉默寡言的古代男鬼如影随形。   爱穿小裙子的双生子鬼坐在他的肩头。   还有他的死鬼丈夫送他牌位做礼物。   池敬渊:二爷……   戚意棠:乖,叫夫君。   池敬渊:二爷,过分了吧。   池敬渊:执行完这个任务我就回老家结婚。   战友[赶忙捂嘴]:别立这种死亡flag!   池敬渊:不存在的,我结婚对象就是鬼界大佬。   PS:鬼(戚意棠)攻人(池敬渊)受,攻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敬渊,戚意棠 ┃ 配角:柳明珠,赵恒 ┃ 其它:   作品简评:   池敬渊自幼与池家别院人人敬畏的二爷定下婚约,结婚后意外发现这是一场阴亲,屋里除他以外全是厉鬼,美艳动人的民国女鬼,沉默寡言的古代男,爱穿小裙子的双生子鬼,丈夫更是鬼界大佬。身边怪事丛生,口吞千针的负心汉,窝藏僵尸的度假村……一桩桩诡谲的案子等待着他去解决。作者叙事流畅,将故事娓娓道来,每一桩案子背后都隐藏着人性与鬼性的较量,作恶的不一定是鬼,也有可能是人,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本文节奏明快,人物形象生动饱满,家中厉鬼想方设法助攻俩夫夫,一个看似冰冷实则温暖的大家庭跃然纸上,妙趣横生,值得一读。 第1章   “说一下这次的任务。一名贩毒分子在缉捕过程中逃逸到人群中,持枪挟持了一名女高中生,现躲进一家超市里。”   “我们的任务是保证人质安全,做掉犯罪分子。都明白了吗?”   直升飞机嗡嗡作响中,穿着迷彩服和防弹衣,胸前写着“特种部队”几个字的男人们,面色凝重,声音低沉雄厚,齐声回答道:“明白!”   “苍鹰,一会儿你找到机会,争取一击毙命。”队长冲他对面的男人说道。   男人目光沉静,手里抱着一把狙击步枪,抬手压了压帽檐,“嗯。”   “队长,苍鹰的枪法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八百里开外,一枪干掉鬼子。”旁边个头稍矮小一些的男人手里比着八字,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说着。   “石头,你小子尽瞎说哈哈哈……”飞机上凝重的气氛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变得轻松起来。   苍鹰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拍了一下他身旁那人的后脑勺。   石头被拍了一下后脑勺,也不恼怒,傻笑起来,“上次嫂子说了,队长可喜欢看这片儿了,我才去看的。哎,喜欢看雷剧的队长都有媳妇儿了,我怎么还是单身呢。”   队长抬手就要打他,被其他队员拦住了,反倒是说起单身汉的问题,“可不是,上次放假回家几天,我妈让我去相亲,人姑娘一听我是当兵的,回去就和媒人说算了,她受不了聚少离多。”   “就是,惨啊。”几个大男人说起找对象的问题,一个个愁云密布。   石头嗓子一提,安慰大家道:“没事儿,苍鹰这么帅还单身呢,咱们急什么。”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大小伙儿齐齐看向苍鹰,心里稍微平静了些许。   苍鹰在一道道欣慰的视线中,平静的表示:“做完这个任务,我就回老家结婚。”   “别!”石头一把捂住他的嘴,一脸惊恐的说:“千万别立这种死亡flag!”   ……   “轰隆隆——”列车行驶的声音骤然间宛如一道惊雷传入池敬渊耳朵里,周围冰冷刺骨的温度让他浑身沉重,仿佛得了重感冒一般呼吸困难,难以睁开双眼。   是冷气坏了吗?   他的双眉拢起,在眉心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肩膀沉重极了,像是压了两块磐石,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是徒劳。   一种双脚无处着陆,被悬在半空中,四周找不到着力点的虚无感和仓皇感向他侵袭,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心惊胆颤的恐惧中。   “哈……哈……”沉重的呼吸,杂乱无章,耳朵甚至有些耳鸣,发出嗡嗡嗡的回音,在一片混乱中,池敬渊猛地睁开了双眼。   冰凉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沿着他英挺的鼻梁滚落到他的鼻尖,他低垂着头,那滴汗珠堪堪半坠在上面,晶莹剔透,照射出空荡荡的车厢。   多年当兵的经验让他很快察觉到四周的不对劲,他抬起头来,一眼望去,整节车厢空寂无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偶尔有昏黄的路灯从车窗前滑过。   他抬手搓了搓手臂,这时候正是春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露出结实有力,蜜色的手臂。空气冰冷得让池敬渊有些不舒服,无端有几分黏腻,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衣衫正贴在他的背脊上。   冷气一吹,让他打了个寒噤,那种冷不像是空调,而像是……池敬渊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对,像是有人嘴里含了一捧冰,对着你的脖子吹了一口凉气,让人背脊发麻。   人呢?他不至于睡过了。池敬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2点05分,还差二十分钟到站。   池敬渊站在空荡荡的过道上,往另一节车厢走去,没有人,没有人,全都没有人。   连列车乘务人员都没有,整辆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驾驶室里该不会也没有人吧?   池敬渊眉心紧蹙,正打算往驾驶室走去,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   像是拖鞋走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就是家里常听见的那种拖鞋走路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   池敬渊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枪,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退伍了,他的视线飞快转动,想要寻找到什么可以防身的武器。   在一阵徒劳的寻找后,池敬渊终于放弃了,他双目如鹰隼一般凝视着前方,拳头渐渐收紧,进入备战状态。   空荡荡的走廊,空无一人的座位,耳朵里飞驰而过的轰鸣声,池敬渊的额上不断有冷汗滚落,在他的衣领上晕开一个个豆大的印记。   “啪。”   一只手从背后拍响了池敬渊的肩膀。   池敬渊脖子一僵,扭过头去……   “醒醒,醒醒——先生……”   “呼……呼呼……”暖色的灯光有些晃眼,温暖的空气让池敬渊发凉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   “是梦……”池敬渊小声的呢喃,一张纸巾递到了他的眼前,他顺着柔软的纸巾往上看去,修长白皙的手,中指上有茧子,应该是常年写字人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表,是个小众品牌,价格不算太贵也很有格调,经济能力应该不差。   浅蓝色白条纹衬衣,即便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过,他的衣服也称得上整洁,再往上是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孔,戴着一副眼镜,透着浓浓的文人气息,他的腿上摊开放着一本书,已经快看完了。   “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一直在做噩梦,很痛苦的样子,才贸然将你叫醒。”男人微笑着,眼里带着担忧的神色。   原来是这个人将他叫醒的,他接过男人手里的纸巾,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   男人嘴角上扬,“不客气。”   对方没有再主动和池敬渊交流,而是安静的看起自己的书,池敬渊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书的内容,上面写满了日语,似乎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   “你要出去吗?”男人合上书,往旁边让了让。   “嗯,谢谢。”池敬渊侧着身子从他旁边走过,嗓子不舒服的咳嗽了一声,准备去倒杯水来喝。   他的余光扫过周围的乘客,有的情侣靠在一起身上盖着男方的外套,昏昏欲睡,有的一直望着报站显示屏,有的甚至还泡了一桶方便面在吃。   这才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厕所门口正排着长队,裤腰带上挂了一大串钥匙的中年男人,十分不耐烦的摸了摸裤兜,似乎想要抽一根烟,大概想起车厢里不能抽烟,又悻悻的将手抱在胸前。   右边的厕所门开了,一位喷着浓郁香水的女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小孩儿的中年大妈见缝插针的挤了进去,“砰!”的一声将厕所门关上。   “赶着投胎啊。”被抢了位置的年轻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哒哒哒的按了起来,估计是发朋友圈去了。   “妈的,你他妈是有痔疮还是掉茅坑儿里去了?老子都等了十五分钟了,还不出来!”挂着一大串钥匙的男人,显然已经等不及了,一脚踹在了门板上。   池敬渊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对劲儿,这男人这样砸门,里面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您确定里面有人,并且进去了十五分钟?”池敬渊走到男人面前问道。   男人一脸不不耐烦的说:“老子看着他进去,才过来排着的,盯着表就准备一会儿出来数落那瘪犊子,妈的,真当自家茅房啊。”   一旁的大妈也凑过来说:“我也看到那人进去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挺周正一小伙子。”   大概是听到刚才的动静,列车员走了过来询问情况,池敬渊见对方是个女孩儿,慎重的和她说明了情况,“里面可能出事了,麻烦你把车长叫来。”   女孩儿一听,上前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回应,她脸色一变,“我去叫车长。”   池敬渊可等不到那时候,这单薄的门很容易就开了,“你们退后。”   众人想看热闹的心蠢蠢欲动,但眼前这男人无形之中有一种威慑力让他们听话的往后退了退。   池敬渊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里面的场景就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兵也为之咋舌。   “怎……怎么了?”那腰上挂着一大串钥匙的男人见池敬渊面色凝重,不经意间也跟着紧张起来,一开口竟然破音了。   可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情去嘲笑他,众人齐齐望向池敬渊,希望他能够给个说法,有胆子大的甚至还想凑过去亲眼看一下。   池敬渊在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儿偷偷走过来往里面看的瞬间,将门关上。   列车员领着车长走过来,刚好听见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声音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的说:“死了。”   整节车厢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随后一阵阵尖叫声爆发,人群慌乱的逃离那间厕所附近。   车长一脸僵硬的走过去,询问池敬渊情况,并表示自己想看一看里面的情况,池敬渊有一米八六,比车长要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目色平静的询问他:“死状很惨,您确定要看?”   车长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在一个春天的夜里,他的额上竟有豆大的热汗不断滚落,让他不得不取了帽子,抬手去擦拭额上的汗珠。   “那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话虽然这么说,池敬渊开门的手却是一点儿都不犹豫。   车长即便做好了准备,可是当他看见厕所里是什么状况后,整个人被吓得浑身发软,捂着嘴推开隔壁厕所的门吐了起来。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   一个男声在池敬渊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本文主受,池敬渊受,戚意棠攻(还没出来)   本故事纯属虚构,相关资料来源于网络/作者胡说八道/民间(作者三姑六婆,亲朋好友)传说 第2章   是池敬渊座位旁给他递纸的那个男人。   注意到池敬渊锐利的视线,男人笑了笑,说:“抱歉,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   池敬渊转身将门带上,走到男人面前,询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那个是日本的童谣。类似于我们经常说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男人温和的解释道,似乎并不介意池敬言的冷硬。   池敬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你懂得很多。”   “我是一名教师,教授文学。”男人态度自然,眉眼和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看不出任何问题。   池敬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主动伸出手来,“池敬渊。”   男人并不介意他之前对自己的防范,友善的与他握手,“赵恒。”   列车到站以后,池敬渊刚和警察做完笔录,警察还打算盘问他的时候,一名老警察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池先生,麻烦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池敬渊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将帽子扣在头上,“嗯。”   “头儿,他可是第一目击者,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年轻的警察一脸诧异的问道。   老警察睨了他一眼,“你还有得学,那可不是咱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人物。”   年轻警察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相貌英俊的男人离开的方向,身上穿着二十块地摊货T恤的人,居然背景不凡?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池敬渊刚走出车站,一位二十四五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恭敬的叫住他:“敬渊少爷,瑞光少爷已经在车上恭候您多时了。”   池敬渊仔细打量一番,也没认出这人是谁,不过提到池瑞光,他倒是记得。他的大堂哥,应该是奉家主的命令来接自己的。   “你是?”   “我是瑞光少爷的秘书,周宽。”   池敬渊点点头,“周秘书。”   赵恒做完笔录从车站出来,上的士的瞬间看见池敬渊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他望着那个方向停顿了一会儿,在司机的催促下坐进车里。   “长大了,结实不少。”大堂兄关掉电脑,转头和池敬渊说话。   池敬渊和池瑞光并不熟悉,或者说他和池家的每个人都不熟悉,对方却自来熟的和他交谈起来。   “今天日子不凑巧,瑞安还没从学校回来,你有五年没见过他了吧?现在都长成大小伙了。”池瑞光主动挑起一个池敬渊熟悉的话题。   果然,提到池瑞安,池敬渊紧绷的神情松缓了下来。   “瑞安念大一了吧?”池敬渊算了算,池瑞安十九岁,应该是在念大一。   “嗯,就是长得慢了点,他一直说哥哥那么高,他肯定还会长的。”池瑞光拿出手机,翻了一张和池瑞安的合照出来,照片里还有一个五官秀美的女人,那是池敬渊的表姐。   照片里的池瑞安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十分青春阳光。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我发给你吧?我手机里还有不少瑞安的照片。”池瑞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路上和池敬渊没有半点尴尬,不管实际上关系有没有拉近,但面上总说得过去。   总归池敬渊对他没有威胁性,毕竟是要嫁出去的人,说来池瑞光也感到十分怪异,特别是见到池敬渊本人之后,一米八六的个儿,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蜜色的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卡其色的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军靴。   剃着寸头,将整张英气十足的脸毫不遮掩的展露出来,提着简陋的旅行袋走在人群中,器宇轩昂,鹤立鸡群。   要不是他长得帅,还真撑不住这样的打扮,池瑞光看见池敬渊的第一眼就被震到了,他居然从池敬渊身上看到了匪气,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想叫保镖。   这样硬邦邦的男人,那位大人物真的会喜欢吗?   既然池瑞安不在家,池敬渊也没有回他父母家去,而是直接去了主宅,先是见了大爷爷,也就是池家现任家主,才去见了他的祖父。   “该说的你大爷爷应该已经和你交代清楚了,以后……”祖父叹了一口气,捧着茶杯摇摇头,良久之后才说:“你小心伺候二爷,人活着要紧,活着就有希望。”   “去吧,你的房间我让人整理好了。”祖父知道他和父母关系疏远,也没有强求他回父母那边住。   池敬渊也不会去,那边根本就没有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早就被改成了杂物间。   “嗯。”池敬渊舟车劳顿,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洗澡休息。   “嘶……”脱衣服的时候,池敬渊忽然感觉肩上一阵疼痛,他拧着眉转过头,肩上什么也没有。   疼痛只是片刻,缓过之后就没事了,池敬渊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带着伤,这点疼痛他并不放在眼里。   浴室里烟雾缭绕,池敬渊背对着镜子弯腰脱裤子,镜子里他的肩膀上赫然印着一只乌黑的手掌印。   池敬渊从浴室出来,总觉得自己的肩膀不舒服,他抬起肩膀揉了揉,赤裸着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睫毛上有水珠从他的鼻梁滚落,低头时顺着他漂亮的腹肌隐没在黑色的草丛间。   抬手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池敬渊难得感到有些疲惫,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掩上,端起一杯白开水喝掉,早早躺到床上休息。   晚风吹动窗帘,夜空中的明月悄悄挪进云层里,庭院里的花枝颤动,树影婆娑。   黑暗中,池敬渊英俊的脸庞正眉头紧锁,冷汗直冒,拳头死死握住,浑身皮肉紧绷,呼吸沉重,似乎陷入了梦魇中无法苏醒。   一声清浅的叹息声微不可闻,如惠风、如朗月。   一只素白的手在池敬渊因为梦魇而发凉的肩头轻拍一下,一道黑烟从他的肩头飘起,瞬间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这么不省心。”   梦魇散去,池敬渊紧蹙的眉头渐渐平展,那只手在他的额上轻弹一下,池敬渊立马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安稳睡去。   被他踢掉的被子像是受到什么指引,自动盖在池敬渊的身上。   风吹云动,明月露出脸来,银丝滚边,金丝刺绣,茶白色作底的衣摆从窗边闪过,如梦如幻,辨不真切。   满室寂静,清辉泻下,映照出一地乱红飞入。   清晨,池敬渊从睡梦中醒来,感到浑身舒爽,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八点了,他微微有些诧异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有鸟叫声传来。   池敬渊往窗户的方向望去,窗户竟然大打开,他分明记得昨晚他将窗户掩上了,是风吹开的吗?   走近时,脚趾踩到柔软的花瓣,他捻起一瓣仔细端详。   是海棠。   他的房间在三楼,窗外就是庭院,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红的,不同品种的海棠花瓣争相飞入他的屋内。   “海棠吗……”池敬渊的手指捻着花瓣,记忆中那个朦胧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年春色正好,海棠花开得十分绚烂,池敬渊也不过十岁,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池家人人敬畏的二爷。   月色清清,他一个人蹲在池塘边寻找池瑞安遗失的长命锁,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还差点掉进池塘里,幸好被人拎住后颈的衣领,从池塘边带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奇怪的是,那条他找了很久的长命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大概是他太过欣喜,等他想起去看是谁救了他时,只堪堪看见一道茶白色的身影掩映在丛丛海棠花后,风一吹,漫天飞花,再一看,早已没了人影,像是一场梦。   后来经过祖父之口,他才知道救他的那人是别院里那位神秘的大人物,也是他自幼订下婚约之人。   池敬渊吃过早饭,一早便看见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都是赶着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池家人口众多,自然人多口杂,见到池敬渊之后,每个人神情各异,有看好戏的,有不屑的,甚至有上来想巴结他的。   “我出去一下,中午不用准备的我的饭。”池敬渊不喜欢在这里待着,交代佣人一声,便径直出去了。   池敬渊一走,大厅里便响起了议论声。   “家主也真是放心,不怕敬渊跑了。”   “我看不会吧,毕竟敬渊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可不一定,毕竟那位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男人,你看敬渊那模样,哪里像是会屈居人下的。”   “哼,敬渊深明大义,可不像你们这些只会嚼舌根的。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拐杖出现在大厅里,矍铄的双眼,直把在场的人看得背脊发凉。   “家主,那边派人送聘礼来了。”管家匆匆忙忙跑进屋内,和家主说道。   家主神情一紧,连忙让管家扶着他往外走,“快把人请进来。”   家主很是清楚二爷很看重这场婚事,三书六礼,一样不差,自然不敢懈怠了送礼之人。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跟着家主去见识见识聘礼有多少,不过在他们看来,娶一个男人,意思意思应该就差不多了。   结果走过去一看,一个个红木箱子堆满了池家前院,一直堵到了门口,这架势真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连见多识广的家主也被这仗势吓了一跳。   树荫下站着一位着红底金线绣花旗袍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婀娜多姿的向他们走来。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油纸伞下的真容,鬟燕尾式发式,耳戴两颗珍珠耳环,妆容精致,容貌美艳妖娆,唇上涂着殷红的口红,更加衬得她皮肤苍白,没有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戚意棠:夜探未婚妻“闺房”。   池敬渊:非法行为,送局子里去。 第3章   “池家主,我是代二爷来下聘的,这是礼书,您看一下。”女人说话柔声细语,婉转动听,皓白的手腕上戴着水头极好的玉镯子,递过一封红底烫金的函书。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几个大汉走到红木箱子前,将箱盖打开。   池家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装的竟然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古董奇珍,还有绫罗绸缎,皇帝娶老婆也不过如此了吧。   家主拿着礼书,看着上面的物品和数量,感觉自己有点头晕,“柳……柳小姐,这是不是弄错了?”   这位小姐姓柳名明珠,之前的纳采、问名、纳吉,都是经由她的手办的。   柳明珠殷红的嘴唇微扬,道:“没有错,都是我们二爷亲自置办的。”   家主一听,心头大震,二爷对这门亲事,远比他想象中要看重。   “日子二爷已经亲自算过了,就定在初三,您看如何?”   阳光晒了过来,柳明珠打着伞往阴凉处站去,池家不少女人看见她的动作,再看她如雪一般的肌肤,瑰丽的面庞,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精致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好,好好。”家主哪里敢有异议,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既如此,待到初三那日,二爷会来迎亲。”柳明珠与池家家主商议完毕后,秀眉微蹙,有些烦躁的看着头顶的太阳,撑着伞匆匆离去。   此时,池敬渊还在外面闲逛,他除了练枪也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走在街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池敬渊坐上公交车,在下车人数最多的站台跟着下了车。   这附近有一个新修的大商场,池敬渊还是第一次来,他随意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   “抓小偷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池敬渊的身体比脑子反应速度快,像一阵疾风一般追了上去,一个擒拿手便将小偷按在地上。   “好帅啊!”   “这哥们儿是练过的吧。”   “该不会是在拍戏吧。”   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围着池敬渊和小偷,池敬渊拿过小偷身上的女士挎包,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扶着肚子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谢谢你。”   “举手之劳,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池敬渊将包递给女人,商场里的安保人员也适时赶到。   这下众人立马明白了,这个小偷竟然抢孕妇的包,真是太不要脸了。   “孕妇你也抢!心也太黑了吧。”   “还好这位帅哥见义勇为。”   孕妇清点了一下包,一脸感激,连连和池敬渊道谢,“太谢谢你了。”   池敬渊摆摆手,见她个头娇小,却挺着一个大肚子,额上还有汗水,不禁多问了一句,“你家人在这附近吗?”   “孩子他爸爸出差去了,我家就在附近,没想到运气不好撞见了小偷。”女人抚摸着肚子,神色温柔。   “我送你回去吧。”池敬渊正好没事,他不是很放心让对方自己回去。   要不是池敬渊刚帮她抓了小偷,女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了,见过热心的,没见过这么热心的。   池敬渊察觉到女人的防备,“抱歉,我刚退伍,还有点不习惯。”   女人一听他是退伍的军人,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池敬渊帮她提着水果,一路上也不和人攀谈,将人送到单元门口,便将水果袋子递给她,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这时候女人才真的信了,人家就是单纯的热心肠。   “先生,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等孩子他爸回来,我们请您吃顿饭。”   “不必了。”池敬渊说完便离开了。   女人看着池敬渊离开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肚子,含着笑意说:“宝宝,妈妈今天遇见了一个大好人。”   “死哪儿去了?成天就知道往外跑,要是把我大孙子摔了,你可没好果子吃!”老妇人尖锐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女人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妈,我没去哪儿,就在附近逛了逛,一直坐着肚子不舒服。”   老妇人眼尖的看见女人手上提着的水果,一把抓了过来,“哼,我儿子成天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赚钱,你倒好,就知道花他的钱。”   女人委屈的红了眼眶,低着头往屋子里走去,老妇人追在她身后骂骂咧咧,“说你几句还掉起了眼泪,骂你还骂错了吗?把你对付我儿子那招收起来,老婆子我可不吃。”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所有的吵闹声都被阻隔。   昏暗的楼道间,对面的铁门慢悠悠的开了,一只枯瘦的手扶在门把上,苍老的声音随着关门声响起:“作孽哦,作孽……”   池敬渊有五年没有回来过了,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他还差点迷路,等到他回到池家,已经傍晚了。   “敬渊少爷,家主请您过去一趟。”管家似乎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一看见池敬渊就迎了上来。   “嗯。”池敬渊也没在意是因为什么,径直去了他大爷爷的院子。   “敬渊,你坐。”大爷爷坐在棋盘前,一个人对弈。   池敬渊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白子,落下。   大爷爷也没有抬头看他,两人就这么下了起来,最后池敬渊赢了两目。   “人老了……”大爷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池敬渊将棋子收起来。   “敬渊啊……二爷那边今天来下聘礼了。”他的目光落在池敬渊身上,见到池敬渊收棋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点了一下头,“嗯。”   “婚期定的初三。”   初三,还有一周的时间。   “嗯。”他既不问是否太匆忙,也不问别的,似乎就算是明天让他嫁过去,他也没有什么异议。   “你别怪你爷爷……”   池敬渊这才抬起头来,打断大爷爷的话,他的眉宇间透着英气,双目清明,“我没有怪过爷爷,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活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大爷爷叹了一口气,拍拍池敬渊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一周时间,池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热闹起来,奔波在外的池家人都被叫了回来,就连池敬渊的门窗上也贴上了囍字。   “哥!我回来了。”池敬渊的房间门被推开,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儿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他穿着连帽卫衣,破洞牛仔裤,运动鞋,亚麻色的头发蓬松柔软,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起来。   池敬渊的眼睛里明显有了笑意,“长高了。”   “真的吗?我也觉得我长高了,可是爸妈他们都不信,气死我了。”他抱着池敬渊,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跑到家里一看,根本没人,然后我就跑过来了,你果然在这里。”池瑞安拉着池敬渊说个没完,又让他晚上和自己一起睡。   池敬渊摸摸他的头,说:“不了,我习惯一个人睡。”   池瑞安有些迟疑的说:“哥,你是不是因为爸妈……才不愿意回去的?其实他们俩很想你的,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也好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   池敬渊眉头一紧,再次拒绝了池瑞安,池瑞安撒娇卖萌缠了他好久,最后他不忍心看弟弟不高兴的样子,才迫不得已答应了,一顿饭而已,要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这么想,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一顿饭的时间会这么难熬。   他记得不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过父母家了,房子的装修似乎是翻新过,每一份布置都可以看得出主人对这个房子的用心,温馨美满。   然而,池敬渊坐在饭桌上,却像是个不速之客,他们三人的碗筷是成套的,只有他拿着客人用的碗筷,即便池瑞安努力想活跃气氛,也改变不了空气中那种让人难受的尴尬。   池父,池母既不敢得罪他,也不想亲近他,只能尴尬的坐在饭桌前,一言不发的吃着饭菜。   “哥,你尝尝这个菜,妈妈的拿手菜,可好吃了。”池瑞安给池敬渊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的碗里。   池敬渊尝了尝,平淡的说:“嗯,很好吃。”   “对吧,我可爱吃这个菜了,有一次我半夜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就想吃妈妈做的这道菜,妈妈从医院跑回来给我做好了用保温桶装着送到病房里,结果医生说我发高烧不能吃,太惨了。”   池母瞪了池瑞安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就和你说不能吃,你偏不听。非得要医生说了才死心。”   虽然言语间都是责怪,但语气和神情却充满了宠爱。   池瑞安吐了吐舌头,“没办法嘛,那时候就是很想吃嘛。”   “那天晚上可真是把我和你妈折腾惨了。”池父加入他们俩的谈话中,只有池敬渊一脸冷漠的吃着饭。   吃过晚饭后,池瑞安拉着池敬渊对池母说:“妈,晚上让哥哥住下吧。”   池母睨了他一眼,“家里又没有多余的房间,主宅又不远。”   “那让哥哥和我住呀,我的房间很大的。”池瑞安拉着池母的手和她撒娇。   “你愿意让他和你住,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池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劝是劝不住的,让他去碰一下池敬渊的那颗钉子,就知道回头了。   池瑞安鼓了鼓腮帮子,他哥就是不愿意他才想让他妈开口的。   “哥,我明天去找你玩好不好?”池瑞安拉着池敬渊的手,杏眼瞪得大大的望着他。   池敬渊抬手摸摸他的头,“好。”   “哥,你真好。”池瑞安抱了抱他,和他挥手道别。   走到空无一人的街道,池敬渊感到有几分凉意,昏黄的路灯闪烁,应该是坏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箭一般从墙角飞速窜出,直向池敬渊的背袭去。    第4章   一条水雾似的纱缎忽然凭空出现,将它缠住,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池敬渊猛地转过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夜晚的风吹拂在脸上,难道是他的错觉?   “二爷,夫人也太招鬼邪了,您还是快点把他娶进门吧。”身材曼妙的女子漂浮在夜空中,对着手里的黑影露出殷红嘴唇下森白的牙齿。   “真难吃。”她手里的纱缎在瞬间化成一枚珍珠耳环,优雅的戴回自己的耳垂上。   “的确应该早日娶回家。”清风朗月一般的声音含着笑意。   月色下,他着一件茶白色唐装,白玉作纽扣,修长的手撑着一把竹骨伞,伞面有山水作画,意境悠远,最奇妙的是有一条红色的小鱼游过,乌黑似绸缎一般的长发用墨绿色的缎带绑着,发尾随风飞扬。   唯有他的面容隐在伞下,看不真切。   今天池家十分热闹,不仅仅是因为明天就是池敬渊的婚礼,更是因为池敬渊的小叔回来了。   池敬渊的小叔是他爷爷的老来子,说是小叔,但也才二十五岁,和池家孙辈年龄相差无几。   池家张灯结彩,池惟钰跨步进来时,将手里一个大礼盒顺手扔给管家,“陆叔,这是给敬渊的新婚礼物。”   管家笑吟吟的接过,“钰少爷有心了。”   池惟钰脖子上还挂着单反,这一路回来,春色正好,他拍了不少好照片,他记得这时候正是海棠花开的时候,他绕过上前来和他交谈的人群,往庭院走去。   乱花渐欲迷人眼,池惟钰拿起单反,手在快门上按个不停,往后退寻找角度的时候,撞到了人。   “抱歉。”池惟钰转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气宇轩昂的脸,他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是谁。   “小叔。”对方喊了他一声,池惟钰怔了怔,“你是?”   “我是池敬渊。”   池惟钰这下的确被震惊到了,随即他抬手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结实有力的肌肉虽然不夸张,但着实令人羡慕。   “你怎么一下长这么大了?”池惟钰比了比,池敬渊居然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好高,你现在是我们家最高的了吧。”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池敬渊身上,一脸兴奋的说:“你要不要来给我当模特?你的身材很好,我一定把你拍得很帅。”   池敬渊摆摆手,“我先走了,小叔。”   池惟钰有些遗憾的望着池敬渊的背影,这身材,这容貌,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要嫁给那位。   次日一早,池家便热闹了起来,宾客都是与池家交情密切之人,现场人并不多。   池敬渊还在睡觉,便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他起身推开窗户往下看,池瑞安正带着几个孩子在庭院里玩,似乎是看见了他,远远冲他挥了挥手。   真是小孩儿,精力旺盛。池敬渊眼位带着笑意,与池瑞安挥了挥手。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池敬渊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大概是从小就接受了这件事,临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紧张的。   与寻常人家的婚礼不同的是,二爷那边的意思是,等到落日黄昏的那会儿才来接他。   吃过早饭后,池瑞安找了过来,身后跟着池瑞光,说是过来陪陪他,虽然池敬渊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陪的。   “哥,你看见最近的新闻了吗?听说前不久,有个男的被针扎得肠穿肚烂,死在动车上的厕所里,空间还是密闭的。”池瑞安将手机拿到池敬渊面前,给他看微博上热转的新闻。   虽然打了码,但池敬渊一眼就认出了,死者就是他回来那班动车上的那位。   池瑞光从池敬渊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查出来怎么回事了吗?”   池瑞安摇摇头,“没呢,我看评论说,是鬼做的,活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池敬渊摸了摸他的头,说:“相信科学。”   池瑞安好奇的看着池敬渊说:“哥,你不信这世上有鬼吗?之前我看网上有主播去凶宅探险,拍到脏东西了。”   池敬渊可是根正苗红,红旗下生长的新时代青年,又刚从军队退伍,怎么可能相信那种玄而又玄,不着边际的东西。   他也不愿意打击池瑞安,含糊的说:“鬼神之事,敬而远之吧。”   池瑞光就没他考虑的那么多了,直白的告诉池瑞安:“那些主播后面都有团队,你们看到的脏东西也不过是炒作,人为的。”   池瑞光作为他们这一辈里最年长的大哥,又在池家公司里上班,对于网络营销这些东西自然比池敬渊和池瑞安清楚。果然他一开口,池瑞安便失望的长叹一口气,“啊……假的呀。”   池敬渊拿起池瑞安的手机看了看那条新闻,一周多的时间过去了,案情竟然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英气的眉宇微微蹙起,脑子里想起赵恒说的那首日本童谣。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   狭窄逼仄的厕所里,一个成年男人瘫坐在马桶上,双目鼓起仿佛要瞪出眼眶,嘴巴大张着,嘴里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细小的针,不是什么特殊的作案工具,普通到极点,寻常人家缝衣服的针,那些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他嘴唇上,舌头上,满口都是鲜血,不断的往下流。   “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他的肚子肠穿肚烂,塞满了针,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地面上有一截小拇指,推门进去的时候,池敬渊还差点踩到。   这样恐怖的凶杀案现场,赵恒作为一名普通的文学课教师,居然没什么反应,这不得不令池敬渊对他有些怀疑。   密闭的空间,这样凶残的手法,池敬渊仔细看过,死者的舌头还在,可是他们外面的人居然没有听见一丝一毫的动静。   凶手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午饭难得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说是池敬渊结婚,但热闹却都是别人的,池敬渊大爷爷站起来讲了一段话,又对池敬渊说:“敬渊,忙过这阵儿以后,就到公司去帮你大哥的忙。”   他话音刚落,桌子上的众人心思各异,他们原本都以为池敬渊嫁出去了,家里的财产就和池敬渊没关系了,现在家主忽然开了这么个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那位二爷会让池敬渊出来抛头露面吗?   池敬渊念书那会儿成绩就不怎么行,对公司也没有兴趣,“不用了,大爷爷,我自己有打算。”   家主也没有勉强他,而是招招手让管家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在众目睽睽下,递给池敬渊,“去不去公司,都随你,这是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你的嫁妆,你带走吧。”   “爸,你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池敬渊的二叔率先沉不住气,站了起来,二婶拉了拉二叔的袖子,让他坐下,笑了笑道:“对啊,爸,也不是说不该给敬渊,只是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不是多了点?瑞光一直在公司里忙活也没分到一点儿,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   “晓萍,你说就说,扯我们家瑞光做什么?婷婷不也在公司里帮忙吗,我们瑞光可没觉得有什么受委屈的,毕竟我们瑞光是顾全大局的人。”池瑞光他妈一听就不高兴了,回嘴道。   “我们婷婷是个女孩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哪儿能和瑞光比啊,就是希望的到时候爸别厚此薄彼。”   “都闭嘴,你们也不看看人家送的聘礼是什么,你们到时候谁能耐,找个聘礼比这还丰厚的,别说是这点股份,我就是把公司送出去都可以。”家主这番话,直接让众人闭了嘴。   那样壮观的下聘礼场面,怎么可能超越。   池敬渊并不知道,二爷的聘礼下了有多少,只是这股份他不能收,“大爷爷,股份我不能要,您收回去吧。”   大爷爷抬起手来,“就这么定了,不说了。”   池敬渊不再多言,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吧,实在不行,留给瑞安也可以。   午饭之后没多久,柳明珠扭着细腰,身后跟了一个面容冷俊的男人,“池家主,我们是来给敬渊少爷送喜服的。”   站在屋内的灯光下,不仅柳明珠白得出奇,就连她身后高大冷俊的男人也苍白如雪,难道二爷的人都是按照肤色选的吗?   池瑞安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冷,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贴近池瑞光,池瑞光看了他一眼,他小声的说:“瑞光哥,我有点冷,你不冷吗?”   经他这么一说,池瑞光还真感觉到了凉意,似乎是从那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池敬渊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结婚礼服,竟然是汉服,宽袍大袖,绣纹精美,做工考究,以金线绣作凤凰,雍容华贵。   他没有穿过这种复杂的衣服,还是在那位柳明珠小姐的帮助下才成功换上,因为他是寸头,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假发,池敬渊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英姿勃发,英俊潇洒的自己,突然感到有些陌生。   “好了,盖上盖头吧,二爷快到了。”柳明珠细长白皙的手里拿着一条红盖头,盖上去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池敬渊的脸颊。   凉意刺骨。 第5章   池敬渊被他祖父扶着往外走,从头到尾,他的父母没有说过一句话,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冷眼旁观。   倒是池瑞安看着池敬渊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却像个女人那样盖着盖头,心里有些发堵,那明明是他的兄长。   正是黄昏,天边悬挂着火红的落日,池家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池家大门口,众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二爷,究竟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一个糟老头儿。   然而车上并未有人下来,祖父将池敬渊的手交到柳明珠手里,柳明珠扶着池敬渊往车那边走去。   他看不清路,只能低头看见脚下那一块方寸之地。   走到车门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这手虽然明显是男人的手,但他的手指细长,并不十分宽厚,看起来有些秀气,应该是文人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没有一丝茧子,指甲修剪得圆润服帖,皮肤皓白如玉,左手无名指外侧戴戒指那个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竟让人只看见一只手就不禁浮想联翩。   池敬渊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放上去,那人却未等他作反应,便直接牵住他的手,将他搀扶进车内。   片刻之后,汽车驶动。   原来二爷并非传言中那样是一位耄耋老翁,不过想想也是,当年记忆里那人,虽未曾见过正面,但背影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老人。   只是池家人多口杂,池家人自幼便听从家主的话,要敬畏别院里那位二爷,久而久之便有流言传出,这样身居高位之人,年龄必定不轻。   池敬渊胡思乱想之际,汽车停了下来,那人先行下车,伸手将他扶下去,站立时,他与那人的肩膀撞了一下。   池敬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二爷应该与他身量相当。   低头时,他看见二爷的衣摆,和他一样是大红喜袍。   那手带着些许凉意,当真如玉一般,池敬渊并不习惯穿这样的服饰,差点因为踩到衣摆摔跤,还好二爷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稳住。   “小心。”那声音就在他的耳畔,清冽入耳,十分动听。   分明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岁数应该与他相当。   池敬渊想抽回手,二爷却没让,他摸不准二爷的脾气,便没再动作。   “二爷和夫人可真般配。”柳明珠殷红的嘴唇翘起,她身旁高大冷俊的男人注视着前方着大红喜袍的两人,眼底的冰霜有了融化的趋势。   “嗯。”   他们进入别院之后,推开正厅的大门,往里走去,却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夜幕开始四合,空中悬挂着大红灯笼,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这些大红灯笼居然是漂浮在空中,没有绳索牵引。   红色灯笼将夜色笼罩上一层诡谲的气息。   池敬渊明显感觉到空气一冷,手臂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会这么冷?这种凉意让他无端想起动车上的噩梦,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二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紧了紧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有我在,别怕。”   这声音……池敬渊竟感到有几分熟悉,紧绷的神经也逐渐舒缓下来。   二爷扶着池敬渊上了一辆大红喜轿,喜轿兀自腾飞而起,大红绸随风飘动,发出哒哒的声响,驶向夜色更深处。   “来了!是二爷迎亲的喜轿。”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嗯……好像是有,什么味道?好香啊。”   “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是不是有谁偷偷带了人类进来?快交出来,我就吃一只手。”   一时之间,宴会上的牛鬼蛇神们居然都为了这个味道站起身来,势必要找到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嘻嘻嘻……二爷要生气了,你们要被吃了。”一个穿着洛丽塔裙子,扎着双马尾,撑着一把小洋伞的女孩儿出现在夜空中。   原本还喧闹不停,已经打起来的场面顿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嘻嘻嘻,他们的表情都好好笑,二爷才不会吃你们呢,你们超级难吃的。”穿着同款洛丽塔裙子,披散着亚麻色长直发的少女和刚刚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十指相扣,脸贴着脸,脸上露出一模一样恶劣的笑容。   “一叶,知秋,回去了。”柳明珠喊了一声,双胞胎姐妹花跟了上去,围着柳明珠,“明珠姐姐,我们今天的小裙子好看吗?”   柳明珠无奈的说:“你们俩怎么又穿小裙子,别把新夫人吓到了。”   “诶~新夫人也可以穿呀,我们不介意的。”   柳明珠有些无语的扶额,拒绝和这对双胞胎交流。   池敬渊被牵着走到拜堂的地方,三拜之中,没有拜高堂,便被送进了洞房。   池敬渊坐在新房里,一直能够听见外面传来的鼓乐之声,虽然喜庆,却又让人感到有几分毛骨悚然。   二爷并未让他等待多时,便推门而入,拿起绑着喜球的喜秤,缓缓将红盖头挑起。   此时,池敬渊才得以见到二爷的真容。   龙章凤姿,品貌出众,一切美好的词尽可以用来形容他。   虽着一身俗气的红,却压不住他俊雅清贵的气质,反倒衬得他灼灼其华。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温柔如水的双目凝视着池敬渊,俊极,雅极。   那是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睛,被它注视着,会让你有一种万千世界,只为你一人的错觉。   “很适合你。”   池敬渊愣了愣,才听出他的意思是这身打扮。   “你也是。”池敬渊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二爷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端过来,递了一杯给池敬渊,“我们的合卺酒。”   池敬渊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径自喝了,想一想如果是喝交杯酒,实在有点令人头皮发麻。   两人喝了酒之后,池敬渊的肚子叫了一声,二爷并未笑话他,而是让人将备好的饭菜送上来,“辛苦你了。”   池敬渊摇摇头,看着桌子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二爷似乎对他有点好?   “二爷……”   “叫我戚意棠,或者二叔。”戚意棠打断他的话,叮嘱道。   这可是池家人人敬畏的二爷,池敬渊与他也不熟,自然不会直呼他的大名,“二叔。”   戚意棠意味深长的牵起嘴角,这笑容看得池敬渊有点瘆得慌,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戚意棠当初为什么会笑。   戚意棠并未动筷,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吃,池敬渊的手顿了顿,“二叔,您不吃吗?”   戚意棠摆摆手,说:“我不饿。”   池敬渊便不再管他,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吃过晚饭,戚意棠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时,他忽然一把抓住池敬渊的脚踝,池敬渊下意识的向他踹过去,想要挣脱开来。   可没想到的是,戚意棠看起来俊雅,力气并不小,竟牢牢的制住了他。   “别动。”戚意棠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却有一种威慑力,让池敬渊不再挣扎。   有什么可挣扎的呢,早就准备好这么一天了。他一个流过血,动过枪的男人难道还会在意这些不成。   戚意棠脱下他的鞋,从怀里拿出一条红绳,系在池敬渊的脚腕上,他看向发怔的池敬渊,说:“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   又从怀里拿出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看不出材质,上面坠着一枚木牌,字是金色的,内容池敬渊不认识。   戚意棠将项链放到他手里,叮嘱道:“随身携带,洗澡也不能取下。”   池敬渊以为是什么传家宝,但一枚木牌看着也不像很值钱的样子,“嗯,谢谢。我没有给您准备礼物。”   直白的话语从池敬渊嘴里说出,让戚意棠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不碍事。”   “既如此,你帮我把红绳系上吧。”戚意棠将另一条红绳递给他。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给一个男人系红绳,池敬渊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收了别人的礼物,也不好拒绝。   “嗯。”池敬渊接过那条红绳,蹲下身去给戚意棠系上。   戚意棠的脚踝瓷白,系上红绳竟有几分色情。   “好了。”池敬渊抬起头来,正巧撞上戚意棠那双多情的眼睛,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道:“多谢。”   “不客气。”池敬渊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与戚意棠拉开一段距离。   红烛摇曳,已燃去不少,池敬渊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时,戚意棠忽然起身,往外走去,“你好生休息。”   池敬渊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戚意棠见他发懵的神情,忍俊不禁,走上前来,“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你。”   他转身时,发尾不经意间扫过池敬渊的脸庞,有点痒。   戚意棠出门后,贴心的为池敬渊关上门,等到屋内归于一片寂静,池敬渊这才真的相信,戚意棠居然走了。   这个人,在这一瞬和儿时记忆里,海棠花丛后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第6章   “二爷您可真是能忍。”柳明珠见戚意棠从新房里出来,诧异的调侃道。   戚意棠眉眼清淡的扫了她一眼,“多嘴。”   “二爷,您不和夫人一起睡觉吗?”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好奇的凑到他面前问道。   “你们俩又穿裙子。”戚意棠摇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嘻嘻嘻,二爷,好看吗?”双胞胎牵着手围着戚意棠追问道。   戚意棠实在欣赏不来这种小裙子,敷衍的说:“好看吧。”   “二爷,您今天心情很好。”双胞胎瞪大双眼,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噔噔作响。   “傻孩子,二爷的新婚之夜,心情怎么会不好呢。”柳明珠走上前去一手牵一个,“走吧,别打扰新夫人休息。”   “主上,恭喜您得偿所愿。”高大冷峻的男人忽然出现在戚意棠身后。   寒月倾泻在戚意棠修竹一般挺拔的身影上,“嗯,今后,你跟着他。”   “是。”   次日一早,池敬渊便醒了,红烛已经燃尽,他走进浴室去洗了个澡,衣柜里竟然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衣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穿在身上却很舒服。   他极少穿衬衣,黑色的衬衣穿在他的身上,剪裁合体,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西装裤下是一双皮鞋,露出一截蜜色的脚踝,左脚上赫然是戚意棠给他系的那条红绳。   池敬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忍不住落在那根红绳上,那股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   推开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外山石错落有致,流水潺潺,偶尔几条鱼游过,风景极好。   没想到别院里竟然是这样的布置,完全仿古代园林建筑,房间里的家具也都是实木的。   “夫人,您这么早就起了,早餐已经给您备好了。您穿这身真是帅气。”柳明珠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今天换了一身白底蓝花的旗袍,依旧美艳动人,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池敬渊对于柳明珠的称呼感到有些不适,“叫我的名字就好。”   柳明珠掩唇笑了笑,也不说答不答应,转而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她走进时,池敬渊明显感觉到一股凉意,抬眼看去,柳明珠的皮肤白得有些失真,越发衬得她唇上的口红,鲜艳刺眼。   “还好。”池敬渊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倚着栏杆,一双脉脉含情的双目注视着池敬渊,声音又软又甜,像是带了蜜的钩子。   “要是睡不着,姐姐晚上可以给你唱小曲儿。”   池敬渊看不出柳明珠的年龄,无法判断她这句姐姐是真是假,只不过被她这样看着,他无端觉得有些瘆得慌。   “不用了,我睡眠质量很好。”   柳明珠闻言笑出了声,“你可真有意思。”   池敬渊吃早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戚意棠,他的桌子对面坐着两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你们不吃吗?”他转头冲柳明珠问了一句。   柳明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我们吃过了,一叶,知秋,别打扰夫人吃饭。”   “对了,和您介绍一下,直发的是晏一叶,双马尾的是晏知秋,这个大高个儿是陈宣。”   “我是哥哥。”晏一叶冲他扬了扬嘴角,晏知秋抱住晏一叶的胳膊,说:“我是弟弟。”   池敬渊:“……”   “男孩子?”   “嘻嘻嘻,是的哟。”说着晏知秋就站了起来,掀起自己的裙子,幸好被柳明珠眼疾手快给按住了。   “知秋呀,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不要随便掀裙子。”柳明珠把手给他拉开,替他抚了抚裙摆。   晏知秋猫一样的眼睛无辜的盯着柳明珠,说:“可是这是夫人呀,没有关系的。”   池敬渊的早饭吃得有点胃疼。   吃过早饭后,他想出去逛逛,没走几步他便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每次转过身又看不到人影。   “出来。”他皱着眉,冷声道。   从拐角处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池敬渊仔细一看,“陈宣?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宣面目表情的回答道:“是主上的命令。”   “主上?是二叔吗 ?”池敬渊有些诧异陈宣对戚意棠的称呼,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会有人用这么复古的称呼。   “是的。”陈宣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既然是戚意棠叮嘱的,那就没办法了,池敬渊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有些迟疑的问:“我可以出门吧?”   陈宣颔首,“可以的。”   那就好,看来戚意棠并没有要限制他自由的意思。   池敬渊打算去一趟公安局,他的团长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虽然只是个小警察,可也总比在池家公司里游手好闲好,他自知自己没有经商的脑子,还是打击犯罪比较适合他。   池敬渊是被陈宣带着出去的,他没有想到池家别院竟然这么大,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方向。   柳明珠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撑着白皙的脸庞,注视着池敬渊离开的方向,“二爷真惨,夫人一早上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晏一叶正在陪弟弟选假发,听见柳明珠的感叹,猫一样的眼睛望向池敬渊离开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晏知秋拿起一顶绿色的假发,“哥哥,这个好看吗?”   柳明珠转头一瞧,“知秋,男人头上不能戴绿色。”   晏知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我不是男人呀,我才十五岁,还是个小男孩儿。”   柳明珠:“男孩儿也不可以。”   晏知秋撅起了嘴,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池敬渊拿着团长的介绍信,受到了公安局局长热烈的欢迎,直接拍板让他明天来上班就是。   外面烈日当空,陈宣没有紧跟在池敬渊身旁,而是远远的坠着。   “哥,我已经回学校了,周末我再回去,你一定要过来找我啊。”池瑞安在电话那头和池敬渊撒娇道。   池敬渊站在公交站台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恰好有一辆公交车可以直达池瑞安的学校,要不然他过去看看池瑞安?   “我现在过去找你吧,你方便吗?”池敬渊提议道。   “啊!”池瑞安叫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说:“太……太突然了。”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池敬渊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说不定池瑞安还有课。   “好……好的,抱歉啊,哥,我和我同学说好了一会儿要去图书馆。”   “没事,下次吧。”池敬渊正好看见有一辆公交车过来,正要上去就猛地被一个老妇人给挤开了,那架势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   池敬渊和池瑞安结束通话,往车上走,司机突然喊了一声,“没投币的自觉一点儿啊。一块钱一位。”   这会儿人多,后面上来一位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池敬渊便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们。   女人冲池敬渊笑了笑,“帅哥,谢谢你啊。”   池敬渊摇摇头表示不客气,司机还在重复让人投币,人已经上来完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那位穿大红色上衣,黑色长裤,千层底布鞋的大妈,麻烦自觉点儿。”   司机说的就是抢池敬渊位置的那位老妇人,老妇人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她旁边的一位大妈用手肘戳了戳她,“说你呢,装什么聋啊。”   老妇人眼睛一瞪,对着那位大妈啐了一口,“管你屁事!”   “嘿,你这人怎么冲人吐口水啊!本来就是你不要脸,一块钱都要逃票,你可要点脸吧。”   老妇人最后迫于人群压力,还是骂骂咧咧的掏出一块钱把车费给了。   后面她又和一个青年男子杠上了,硬是把人逼着让了座,车上的人也算是长了见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倚老卖老的。   司机摇摇头,已经司空见惯了,这段时间,这老妇人成天往公安局这边跑,每天都要在车上闹几出事儿才肯罢休。   司机曾经表示拒载她,没想到她竟然往车前一躺,不起来了,真是惹不起。   公交车晃荡着,陆陆续续有人下去,这条路池敬渊还是第一次走,听说是今年才修好的,周围绿化做得很好。   “妈妈,我冷。”小女孩儿靠在母亲身边,往她怀里钻了钻。   女人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小女孩儿穿上,又对司机说:“师傅,空调是坏了吗?怎么这么冷呀?”   “是啊,我刚刚就觉得了。”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三三两两有人附和道。   司机疑惑的说:“这个天儿,早就没开空调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空调的确没有打开,可怎么会这么冷?   “外面天怎么黑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众人纷纷贴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阴风阵阵。   司机浑身冷汗直冒,坏了!走岔路了,他早听同事说过,过这个路口的时候要小心,别走到阴间路上去了,特别是开晚班车和早班车的时候,他没想到大太阳当空,竟然也能走岔路。   “桀桀桀……”渗人的笑声忽然在车内响起。   “啊——她,她怀里有鬼!” 第7章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老妇人低头一看,自己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抱了一个婴儿,那婴儿的嘴是裂开的,整张脸像是拼图一般被拼起,有一道道裂痕,正在她的怀里发出令人感胆寒的笑声。   她将那婴儿抛了出去,人群顿时炸开,那婴儿忽然之间成了炸弹一般的存在。   大概是车内的动静太响,竟然把外面的东西引来了,那些奇形怪状,恐怖至极的东西爬上了他们的车窗,逐渐将整辆公交车围起来。   “快!快把窗户关上!”池敬渊大吼一声,他关窗户的时候,居然还夹断了一只手,那断掉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池敬渊感到一阵刺痛,硬着头皮将那只手扯下来,扔到地上踩碎。   车上的人看见他这凶残的行为,纷纷瞪大双眼,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   车内不断有哭声响起,“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   “妈妈,我害怕……”小女孩儿抱住母亲的腰身,女人将孩子揽入怀里,哄着她,“囡囡不怕,有妈妈在。”   “啊——啊——”老妇人的尖叫声像是要断气一般,众人闻声看过去,那被她扔出去的襁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的怀里。   那婴儿竟突然暴起,一口咬住老妇人的脖子,老妇人伸手去扯她,根本扯不动。   “救命——快救我!”她伸出手向挤在一起的人群求救,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看得出她又痛又怕,惊惧到了极点,甚至连裤子都湿了。   “滚开!滚开!去死!你这个赔……”她口不择言,嘴里一通乱骂,企图用脏话把这个咬住她脖子的婴儿骂走。   池敬渊拿起驾驶座后面的扫帚,操起扫帚杆猛地向咬住老妇人脖子不放的婴儿打去,那婴儿被池敬渊一扫帚打掉在地,对着他露出怨恨的神情,池敬渊可管不了那么多,他速度极快的将车窗拉开,外面的那些怪物争相恐后的往里钻,池敬渊提起婴儿,扔了出去。   那些怪物像是闻到肉味一般,追了过去,池敬渊趁机关上窗户。   “小伙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位大爷说道。   “对啊,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有男人附和道。   “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众人愁云密布。   有几个好心的女士,将老妇人从地上扶起来,她的脖子还在流血,被咬的那一块竟开了一个洞,血肉模糊,骇人至极。   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遇见过这种状况,只能把车继续往前开。   “咚咚咚——”敲玻璃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老妇人僵着脖子,侧过头,被池敬渊扔出去的婴儿,正在玻璃窗外,开裂的嘴唇,笑意越深,那裂痕越重,一直蔓延到耳后。   “啊——”老妇人吓得失声惨叫,浑身都在抽搐。   “咔。”一声,他们自以为可以起保护作用的玻璃,居然一点点在开裂。   裂纹越来越大,开裂的声音也越发响亮,众人头皮发麻,抱在一起,眼泪直流,怀里有孩子的,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不让他们去看那恐怖的场景。   听觉灵敏的池敬渊察觉到有什么落到了公交车顶,片刻后,一道白光炸亮,宛如白昼。   白光之后,待众人睁开眼睛,耳边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温暖的阳光将方才的阴寒瞬间驱除,这才是人间。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真奇怪。”   “太好了!终于没事了。”   车上的人齐齐感叹,司机停下车,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完,谢天谢地,没事了。   “啊——死人了!”   “什么?!”司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只见后座上仰躺着一位老妇人,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大张着,脸上是极具惊恐的表情,奇怪的是她的脖子上并没有伤痕。   池敬渊走过去,仔细一瞧,她的嘴里没了舌头。   “已经死透了,直接开去公安局吧。”池敬渊对司机说道。   司机腿一软,跌坐回座位上。   池敬渊做完笔录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正午了,他站在阳光下晒了会儿太阳,才将身上的寒意驱走。   真是奇怪,接连两次碰见这种荒唐事,他真的撞鬼了?   “嘿,你说巧不巧,上次那桩案子的第一目击者也是他,还是我做的笔录。这才多久,又是他。”年轻警察对同事说道。   正在这时,另一名警察手里拿着资料走过来,“还有更巧的,今天这位死者和动车上那位死者,是母子关系。”   “什么?!”在场众人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   池敬渊回去的路上和一个中年男人撞了一下,那男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说:“小伙子,你印堂发黑,恐是有血光之灾。”   “我明天去公安局赴任,算你运气好。”池敬渊冷漠的说道。   果然,对方脸一僵,假意咳嗽一声,“我可是正经天师……”   池敬渊:“我也是正经警察。”   对方:“……”   “小伙子,我好意提醒你,你身上有邪气环绕,最好去找个庙子拜一拜。”说完,中年男人便径直离开。   若是往常,池敬渊是不会信的,但经历了这一连串事情,他摸了摸下巴,去找个庙子拜拜也好。   池敬渊是吃过晚饭后,回的戚意棠那里,月光下,他远远看见有个人影伫立在一株柳树下。   走近了,他才认清,那人是戚意棠。   戚意棠撑着一把竹骨伞,伞面有山水作画,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潇洒灵动,最妙的是上面画了一条小红鱼,给整幅画增添了一抹亮色。   他穿着一件茶白色作底的唐装,长长的乌发在月色下泛着光泽,中间用墨绿色的缎带绑着,发尾随风飞扬。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池敬渊快步走上前去,“二叔。”   “嗯。”戚意棠轻声应道,撑伞的手从衣袖中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无名指上那一点红,有些晃眼。   “二叔是在等人?”池敬渊不知道他大晚上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又没什么话题可说,便顺嘴问道。   戚意棠的视线轻轻浅浅从他脸上扫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等你。”   池敬渊怔了怔,等他做什么?   “二叔有事和我交代?”   戚意棠摇摇头,往里面走去,小径旁的海棠花被风吹起,他走在花海中,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池敬渊晃了神,快步跟上去时,他似乎看见戚意棠伞上的小红鱼动了?   “二叔……这鱼……”池敬渊刚一开口就后悔了,他与戚意棠关系并不深厚,这种话其实并不好问出口。   “嗯?”   “画得真好。”池敬渊硬生生接了一句。   戚意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恍若冯虚御风的仙人,直把人看痴了去。   “我画的。”戚意棠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池敬渊被他这么看着,面上竟有几分热意,“真厉害。”   戚意棠将池敬渊送回房间,站在门口和他说话:“给你的项链怎么没有戴?”   池敬渊摸了摸脖子,的确空空如也,“忘了。”   “下次记得,随身携带。”戚意棠脸上虽未露出严肃的表情,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嗯。”池敬渊点头应下。   戚意棠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正在池敬渊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要关门的时候,戚意棠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腕,“有点凉,一会儿我让陈宣给你多送床被子过来。”   池敬渊被他猝不及防的碰了一下,弄得有点发懵,可听他后面的话又觉得自己误会了戚意棠的好心。   “好,谢谢。”   “不客气,晚安。”戚意棠轻声说道,转身消失在池敬渊的视线中。   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腕上,池敬渊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掩盖过方才那一下触碰。   走过拐角处,戚意棠脸上的笑意褪去,面如寒霜,浑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请主上处罚。”陈宣凭空出现在戚意棠面前,单膝下跪。   “我让你跟着他,你还是让他出事了。”戚意棠的指尖缠绕着一缕黑色的烟,那是他刚才从池敬渊手腕上带走的,阴煞之气,他青白的指尖一捻,那黑烟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陈宣低着头,一副任凭戚意棠责罚的模样。   “你跟随我的时间最久,该如何处罚,你心里清楚。”戚意棠声音冷冽,宛如一把寒剑出鞘。   “是。”   戚意棠看着陈宣匍匐在地的背脊,目色清寒,“没有下次。”   “是。”   陈宣在地上跪了许久,直到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才站起身来。   柳明珠抱臂倚靠在墙面上,“你明知道那是他的心肝儿,你还非得去戳一下,这下尝到厉害了吧?”   陈宣绷着脸不出声,柳明珠没有骨头似的走过来将手腕搭在他的肩头,“我们和那位是不一样的,我们化成烟,二爷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那位要是掉根头发,都是在往他的心上插刀子。”   陈宣闷闷的说:“我只是,有些替主上有些不值。”   柳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宣睨了她一眼,柳明珠摇着团扇,掩唇笑道:“人家做主子的都没觉得委屈,你一个做下人的反倒先替他委屈上了。”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柳明珠还是被陈宣瞪了。 第8章   池敬渊第二天一早起来,难得在餐桌上见到了戚意棠,他面前放着一碗清粥,香气扑鼻。   “起来了?”戚意棠将面前的清粥放到池敬渊面前,“不烫口,可以喝了。”   原来是给他的。   池敬渊点了点头,谢过戚意棠的好意,“您不喝吗?”   戚意棠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吃过了。”   这会儿也才刚七点,戚意棠起的有多早?   “我一会儿要去上班。”池敬渊用余光打量着戚意棠的反应。   “嗯,几点下班?”   “一般是六点,可也说不定。”警察这种工作,原本就没有什么上下班时间之说。   “陈宣一会儿送你过去。”戚意棠对站在一旁的陈宣吩咐道。   池敬渊抬手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坐公交过去,不远。”   他一个小警察,哪里需要人接送。   戚意棠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托着杯底,那一点红痣在池敬渊眼前闪了闪,并未再多言,态度显然是不容置喙。   池敬渊走后,柳明珠对戚意棠说:“你把他逼得太紧了。”   戚意棠手里的茶水并未减少,他嗅了嗅那股淡淡的茶香味,便将杯子放下,发出一声脆响。   “近来,有些不太平。”   柳明珠想起戚意棠这两日都在外面奔波,“这人间,何时太平过。”   池敬渊上任的清晨,替大妈找了她家的猫,调解了一对夫妻吵架,临到中午的时候,正要去吃饭,又有一个中年妇女拉着她儿子到公安局来,说她儿子被骗了,偷了家里十几万。   经过一番调查,原来那那小伙子是在网上迷上了一个主播,给人打赏了十几万。   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过才吃到午饭。   “小池,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吧?”公安局的老前辈和池敬渊坐在一起吃午饭,关切的询问他。   “习惯。”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以前特种部队处理的案子根本不能比,池敬渊倒是觉得清闲了一大早上。   “李哥,池敬渊可厉害了,跟着我跑了一早上,大气儿都不喘一口的,吴大妈家的猫被困在树上下不来了,你是没看见他爬树那动作,活像是会轻功。”一个年轻小伙子端着餐盘走过来,毫不见外的坐下。   老前辈闻言哈哈大笑,“邹平,你知道小池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邹平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没想出来,“做什么的?该不会是练武术的吧?”   “他啊,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身手好着呢。”李哥说着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笑得一脸褶子。   邹平瞪大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卧槽,池敬渊你这么厉害,竟然跑到咱们这儿来,太可惜了吧!”   李哥夹了一片胡萝卜,说:“可不是,刑侦科和武警大队那边可是抢着想把你要过去呢。”   池敬渊快速吃完最后一口饭,说:“现在挺好的。”   之前他原本已经做好戚意棠不让他出来工作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戚意棠居然那么好说话,虽说他嫁过去,除了换了个住处,多了几个人以外,和他单身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下午那会儿他们得了会儿清闲,邹平是个非常八卦的小伙子,二十五岁,好奇心旺盛。   “我听说动车案和公交车案刑侦科那边移交出去了。”   池敬渊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闻言看向邹平。   “那两起案子太玄乎了,移交出去也是正常的。”正在嗑瓜子的女警察不以为意的说道。   邹平凑上前去,说:“小米,你也觉得是那玩意儿做的?”   小米匀了点瓜子给邹平,眼睛放光的说:“要不然呢,那么离奇的死法,人为根本无法做到。我看离结案不远了。”   池敬渊正听得出神,一旁过来倒水的同事一脸同情的和他说:“他们俩就是咱们局里的大忽悠,你听听就得了。二十一世纪了,要相信科学啊。”   小米和邹平不高兴了,“刘哥,怎么能说我们俩瞎忽悠呢,你难道不认为是那玩意儿做的吗?”   “只能说作案手法玄了点,迟早有破解的那天。要是所有破不了的案子都归咎到鬼神身上,那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刘哥端着泡得热腾腾的茶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要不是池敬渊亲眼所见,他一定和刘哥一样,坚定不移的相信科学。   池敬渊下班那会儿,看见邹平去门口扫了一辆自行车,心想着自己要不要也骑自行车回家。   “你好,请问是池敬渊先生吗?”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池敬渊面前的,他居然没有发现。   池敬渊目光一凝,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请不要紧张,我是特案处的,我叫夏云舟,想和你了解一下案情。”   咖啡厅里,夏云舟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微笑着询问池敬渊喝什么。   “不必。”池敬渊冷硬的拒绝道。   夏云舟笑了笑,说:“那好吧。”   服务员给池敬渊倒了一杯白开水,便离开了,夏云舟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实不相瞒,这两起案子,我们还没有太大的进展,所以才冒昧打扰池先生,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池敬渊平淡的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云舟看见池敬渊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好相与,但交谈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看走眼了,池敬渊长相英俊,不苟言笑,可性格却算是好的,甚至有些热心肠?   “你能再次向我复述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吗?”夏云舟问道。   “嗯。”池敬渊点了点头,说:“从第一起案子说起吧……”   夏云舟招手让服务员给池敬渊添了一杯水,“那是走岔路了,走到阴间道上去了,按理来说大白天应该不大可能发生这种事,一会儿我让人去查一查。”   “你们后来是怎么脱险的呢?”   池敬渊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忽然炸起一道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再睁开眼睛后,我们就回到了现实中。”   夏云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说:“你们运气好,遇见高人相助了。”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会是哪位大师。   “这么说,真的是鬼在作祟?”池敬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夏云舟点了点头,说:“这两具遗体上有很重的怨气,应该是厉鬼索命。”   他顿了顿,又忽然看向池敬渊,问道:“你回去之后身体有不舒服吗?那么近距离接触鬼邪,身上多少都会残留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对身体有影响。”   池敬渊摇摇头,又忽然想起从动车上回去的那天晚上,“不过睡了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那应该是你身上阳火旺,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手吗?”夏云舟说。   池敬渊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夏云舟竖起两根手指,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猛地按在他的手心,“敕!”   “诶?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干净?有人给你除过邪了吗?”夏云舟收起自己的手,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池敬渊诚实的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那就怪了。”夏云舟百思不得其解,“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吗?”   池敬渊小时候听祖父说过,现在也还记得,便告诉了夏云舟,夏云舟一听瞪大了双眼。   “卧槽!”   “你等等。”他抬起手来,沾了点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卧槽!你怎么还活着?”要不是他自幼被誉为玄学界的神童,他真的要怀疑自己学艺不精。   池敬渊眉头一拧,看上去有些凶。   “你八字极阴,按理来说应该生不下来。”夏云舟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他记得池敬渊有二十三了,难怪池敬渊会遇见这些事,他这体质再受妖魔鬼怪欢迎不可了。   “我居然还说你阳火旺……”夏云舟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看走眼了。   池敬渊听祖父说过,他一出生就没气儿了,祖父抱着他去求二爷救命,这才定下了这桩婚事。   池敬渊一直以为戚意棠是有什么偏方,或者认识什么神医,没想到居然是和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有关系。   夏云舟送他走的时候,拿了一道符纸给他,“可保平安。”   池敬渊接过,“多谢。”他迟疑片刻,说:“要是案子有进展了,可不可以和我说一声?”   夏云舟还未来得及回答,池敬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夕阳照映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算了,不符合规矩。”   夏云舟看着池敬渊揣着兜,上了一辆公交车,不禁吹了个口哨,“真帅啊。”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激动的表示自己今天遇见了一个奇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队长你就吹吧,什么奇人您老还没见过啊。   世界第一美少女:队长,别吹了,快回来吧,我借了总局的人来帮我们招陈立科和吴淑娟的魂。   云舟一济:等着,我马上就到!还有,我说的奇人我给他算了一下,他出生就是死婴,可他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   全群看到这个消息直接炸了,接连轰炸夏云舟,夏云舟看着群里的消息,扬起嘴角,开心的下了线。   让你们说我吹牛。 第9章   池敬渊从公交车上下来,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向他走过来,是陈宣。   陈宣走过来时,身后有一个男人忽然撞了一下池敬渊的背,陈宣一把扶住他。   “您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池敬渊站稳身子,他身后的男人完全没有撞到人的自觉,自顾自的离开了。   “主上已经等候您多时。”陈宣站在池敬渊身侧,池敬渊会意他是让自己先走。   “等我吃饭吗?”池敬渊问道。   “是的。”陈宣背着的手悄悄握紧,那里有一块焦黑的印记。   池敬渊不是很明白戚意棠等他做什么,因为戚意棠并不和他一起吃饭,一直安静的坐在另一边椅子上。   反倒是弄得池敬渊有些如坐针毡。   见池敬渊放下碗筷,戚意棠递给他一杯茶水,“今天上班累吗?”   “不累。”   戚意棠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池敬渊回答得很简洁,一问一答,倒是有些像家长和小孩儿。   池敬渊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正巧碰见晏一叶和晏知秋,他们俩今天穿了一模一样有兔子花纹的小裙子,穿着白丝腿袜和黑色的小皮鞋。   “夫人,这条裙子好看吗?”他们俩走到池敬渊面前,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问道。   他们俩的手很凉,这会儿已经是春天了,他们俩穿得也不单薄,应该不至于冷才是。   “叫我哥哥吧。”池敬渊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夫人”这样的称呼。   晏一叶和晏知秋看起来也才十二三岁左右,别说叫哥哥,叫叔叔都可以。   “二爷会不高兴的吧?”晏知秋抱着他的手臂看向晏一叶。   晏一叶点点头,“会的,会的。”   池敬渊倒不认为戚意棠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的,二叔人挺好的。”   “嘻嘻嘻,哥哥你真有趣。”晏知秋说着突然伸手挂在池敬渊的肩膀上,“哈哈哈,荡起来了。”   池敬渊原本以为会很吃力,可奇怪的是他们俩一左一右挂在他的肩膀上,居然一点儿都不重,反而像是纸一样轻飘飘的。   他刚这样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有千斤重,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   幸好他体能很好,勉强稳住。   晏知秋和晏一叶对视一眼,咧开涂着口红的嘴唇露出一口带着犬牙的皓齿。   见池敬渊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晏一叶和晏知秋才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哥哥,你真好玩。”   “我们下次再来找你玩。”两个小孩儿牵着手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远处似乎有歌声传来。   “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在吃我。我的兄弟和姊妹坐在餐桌底……”   池敬渊洗澡的时候发现,夏云舟送给他的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灰。   这一路上他遇见过鬼?   浴室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忽然变得有些刺耳起来,池敬渊打开热水,哗啦啦的水流冲刷在他肌理匀称的身体上。   热气顿时将刚才的寒意驱散。   池敬渊睡下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茶白色的衣摆停驻在床前,也不知站了有多久,这道身影才消失在月色下。   池敬渊抽空回了一趟池家,大爷爷和祖父询问他过得如何,池敬渊都说还不错。他们见池敬渊气色很好,也没瘦,这才松了一口气。   “爷爷,我小时候,二爷是怎么救的我?”池敬渊自从听了夏云舟给他算的八字之后,便一直想找个机会询问祖父。   祖父拿着茶盖的手顿了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池敬渊平静的回答道。   “你可不像是会好奇的人,说吧,怎么回事?”   池敬渊一直跟在祖父身边长大,自然也逃不过祖父的眼睛。   他抿了抿唇,清明的双目注视着祖父说:“前不久,有人给我算了一下。”   祖父恍然大悟,“难怪。”他斟酌片刻,和池敬渊说:“其实,二爷是如何把救回你的性命,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人知道。”   “你出生就没了气息,是你大爷爷让我抱着你去找的二爷。二爷不轻易出手,但为了救你的性命,我求了二爷许久,最后他才以你的婚事作为交易,答应救你。”   “有些事情,只有池家家主才知道,你大爷爷让我抱着你去求二爷,我就猜到可能有一线生机。还好,你平安无事的长这么大了。”   池敬渊沉默片刻,问道:“二爷,那时候看起来很年轻吗?”   祖父摇摇头,说:“我哪能见到二爷真容,就是你大爷爷也没见过。不过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   池敬渊闻言有些惊讶,池家人自幼便被教育要敬重二爷,可没有人见过二爷的真面目,他以为至少家主应该是见过的,没想到连家主都没有见过。   祖父看向他,“二爷,很年轻吗?”   池敬渊点了点头,“嗯,二十七八的样子。”   祖父闻言也有些诧异,但随即反应过来,叮嘱池敬渊道:“这些话,别拿出去说。”   池敬渊知道他是怕自己给二爷惹去麻烦,倒时候遭殃的是自己。见祖父如此敬畏二爷,他不禁在脑海中浮现出戚意棠的模样。   清雅尊贵,水月观音。   池敬渊心想自己就是告诉祖父,二爷人挺好相处的,恐怕祖父也不会相信。   池家的亲戚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该上班的也上班去了,这会儿还在家的也就池惟钰一人。   “敬渊,过来。”池惟钰冲他招了招手,池敬渊走过去,喊了他一声,“小叔。”   “总算让我逮到一个人了,走,陪我出去逛逛。”说着池惟钰就拉起他往外走。   “钰少爷,家主让你别瞎跑呢。”管家连忙拦住池惟钰,他也是怕了,钰少爷回来后成天找不到人影子,家主许久没见到小儿子念得很,睡醒后就要找人,可他们哪去去给他找人呀。   不可避免的,就是一通臭骂。   “陆叔,您放心,我和我爸说了的,实在不行,我回来再哄他就是。”池惟钰拉着池敬渊就往外跑。   陆管家哪里追得上。   “我爸真是的,天天就知道让我陪他下棋,明知道我是个臭棋篓子。”池惟钰一边说,一边拿起单反在拍。   春天到处都是花,有花瓣落在池敬渊头顶上,他抬手去捻下。   “咔擦。”池敬渊闻声看去,又是“咔擦”一声,池惟钰正在拍他。   “你真的不考虑来当我的模特吗?真帅。”池惟钰满意的看着相机里的作品。   池敬渊走过去看了一眼,相机里的他站在光晕下,眉目英气,容貌俊朗,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手里捻着一片淡粉色的花瓣,竟有一种微妙的和谐。   “我决定给这张照片取名叫‘铁汉柔情\'哈哈哈。”池惟钰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生动,漂亮极了。   “我好久没回来过了,你到处带我逛逛吧。”池惟钰说着又拿起单反对着人群拍了一张。   有时候池敬渊感觉他就是随手瞎拍,可他听说池惟钰是国际知名摄影师,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刚回来。”池敬渊诚实的说。   “这样正好,我们俩就当重新认识这个城市。”池惟钰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浪漫,那是池敬渊所没有的。   池惟钰忽然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你好啊。”   周围三三两两有人转过头来看池惟钰,池惟钰也不在意,池敬渊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熠熠生辉。   “对了,我们去瑞安的大学看看吧,那里一定有不错的景色。”池惟钰提议道。   池敬渊拿出手机,真打算给池瑞安打电话,“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   池惟钰一把按住他的手,“去了再说,到时候还能给他一个惊喜,实在不行,就我们俩逛一逛也可以啊。”   说的也是,毕竟这一趟主要还是陪池惟钰出来逛。   池惟钰拿出自拍杆,打开了直播,冲着镜头挥挥手,“大家好啊,我现在回国了,给你们看看我老家的风景,是不是很漂亮?”   “我身边这个帅哥啊,哈哈哈,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小侄子。是不是很帅啊?”   “小侄子,快给大家打个招呼。”池惟钰拽了池敬渊一把,池敬渊这才注意到他正在直播。   池敬渊不喜欢露面,将反扣在脑后的帽子转了一圈,顺便压了压帽檐。   “哈哈哈,我侄子害羞了。真不是男朋友,我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婴儿房里。”   “介绍给你们?不行不行,我侄子刚结婚。”   屏幕上有人大喊可惜了这么极品的帅哥,竟然已经结婚了。   直播了一会儿,池惟钰就关了直播,屏幕上还有不少人吵着让池惟钰给介绍池敬渊这么高质量的男朋友。   坐了几个站的公交车,有位老爷子上来,池敬渊不仅站起来给老爷子让了坐,还走过去把老爷子扶到座位上坐下,一点儿都不怕对方讹他。   “谢谢你啊,小伙子。”   池敬渊平淡的回道:“不客气。”   池惟钰侧目看了他一眼,他这个小侄子好像有点善良? 第10章   “诶,帅哥,你们也是去A道看樱花大道的吗?”公交车上一个女孩儿拉着她的小姐妹凑上前和池惟钰搭讪道。   池惟钰放下手里的单反,看向她们俩,“樱花大道?”   女孩儿有些诧异,“你不知道A大出名的樱花大道吗?这会儿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好多人慕名前去呢。”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我们的确是要去A大,可以顺路去看看。”池惟钰面带微笑的和对方交谈,没一会儿三人就聊了起来。   “我叫唐糖,她是我表姐吴悠。”女孩儿主动介绍道,一旁没她活泼的女孩儿腼腆的冲池惟钰笑了笑。   “我叫池惟钰,这是我侄子池敬渊。”池惟钰勾过池敬渊的脖子说道。   池敬渊在军营里习惯了这种勾肩搭背的动作,也没抗拒池惟钰,眼神平淡的对俩女孩儿点点头。   唐糖面带诧异,捂嘴笑了笑,“真的呀?有这么年轻的小叔吗?”   池惟钰笑着点点头,“真的呀,我不就是吗。”   “哈哈哈,帅哥你真有趣,不过你侄子很酷啊。”唐糖帅哥见过不少,池敬渊这种又冷又酷的倒是少见。   公交车师傅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内的人齐齐往前倾斜,吴悠脚下不稳,差点摔了,还好被池敬渊扶了一把。   “谢……谢谢你……”吴悠红着脸站直了身子,拉住一旁的扶手,池敬渊这才放开她的手腕。   “不客气。”池敬渊平淡的回了一句,将手揣进裤兜里。   唐糖眼珠子转了转,对池惟钰说:“你侄子有女朋友吗?你看我们悠悠怎么样?”   “糖糖!”吴悠哪料得到唐糖竟然给她牵起了线。   其实唐糖看池敬渊给老人让座还亲自去扶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池敬渊,她表姐前段时间刚和前男友分手,一直闷闷不乐,她看着也不是办法,这位酷哥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心善呀,她表姐又单纯,正好相配。   池惟钰用手肘戳了戳池敬渊,“侄子,你怎么说?”   池敬渊双目漆黑明亮,一本正经的和唐糖说:“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唐糖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吴悠也红了脸,“就说了让你别瞎牵线,池先生抱歉,糖糖就是一是嘴快,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嗯。”池敬渊平淡的应下。   池惟钰用余光扫了池敬渊一眼,他原本以为池敬渊会隐瞒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毕竟池敬渊和二爷的婚姻并不具有法律效应,更何况池敬渊还不是自愿的。   看来,他这个小侄子,比他想象中要光明磊落,坦荡得有点不像是池家人。   四人一同下了车,A大人来人往,除了学生还有不少游客,还未走到樱花大道,空中就已经有花瓣飘过。   “你们俩是外地人吗?”唐糖见他们俩这么新奇的模样,不禁问道。   池惟钰拿着单反一阵猛拍,“是本地人,不过刚回来,变化有点大。”   唐糖意会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我记得我小时候这片还没有这么繁华呢,说起来我表姐也是A大毕业的。”   池惟钰看向吴悠笑了笑,说:“吴小姐高材生呀,真厉害。”   吴悠连连摆手,说:“不是什么高材生,就只会闷头读书而已。”   唐糖给他们介绍A大的时候,池敬渊打算给池瑞安打个电话,刚拿出手机,一个男人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拉住吴悠的手腕。   “悠悠,我可算找到你了。”   吴悠的脸立马变得煞白,唐糖气愤的上前扯开男人的手,可惜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扯不开,“钱辉明,你放开我表姐,你这个渣男,竟然还有脸回来找我表姐。”   “你滚开!就是你成天在悠悠面前挑拨离间,悠悠才会和我分手的。”钱辉明一把推开唐糖,唐糖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悠悠,悠悠,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改了,真的。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钱辉明拽着吴悠的手,不停的忏悔,吴悠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皮肉紧绷,一个劲儿的摇头。   他们三人的动静很快引来路人围观,池敬渊上前扣住钱辉明的手腕,疼痛迫使钱辉明松开了吴悠。   “诶哟!痛痛痛……你谁啊?你放开我,要不然我报警了!”钱辉明吃痛,冲着池敬渊破口大骂。   唐糖从地上爬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吴悠,“呸!要报警也是我们这边报警,你别再来纠缠我表姐了,有多远滚多远,没看见我表姐不想和你说话吗!”   “池大哥,千万别让他跑了,我这就报警。”唐糖拿出手机就要报警,钱辉明一听,原来是认识的,立马像是疯子一样冲吴悠吼道:“我说呢,你以前要死要活的缠着我,我这才多久没搭理你,你就要和我闹分手,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你还有脸骂我在外面彩旗飘飘,你不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吗!呸!”   池敬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后,用膝盖一顶钱辉明的膝弯,钱辉明立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艹!”钱辉明不堪受辱,大骂一声,池敬渊手上微一用力,他便疼得求饶起来。   “老实点!”池敬渊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钱辉明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怂成一团。   围观的群众不少拿出手机拍下了视频,不少女孩儿凑到一起夸赞池敬渊真是太帅了。   “帮我看着一下,我给我同事打个电话。”池敬渊松开钱辉明的手,对池惟钰说道。   池惟钰微笑着点点头,池敬渊拿出手机给邹平打了个电话。   钱辉明听见池敬渊打电话的声音,没想到自己竟然运气这么差,遇见了警察。   他瞥了一眼身材高挑却并不健壮的池惟钰,这人脖子上还挂着单反,他猛地站起来推了一把池惟钰,转身就要跑。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悠忽然暴起,谁也不知道她的速度为什么会那么快,她像是一阵疾风一般冲过去,将钱辉明按倒在地,然后伸手掐住钱辉明的脖子。   变故来的太快,在场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吴悠为什么会突然发飙。   “放……放开我……”   “救……救命啊……”钱辉明使劲儿去扯吴悠的手,想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可是一直手无缚鸡之力的吴悠不知道为什么力气大得出奇。   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这时像是钢筋铁锁一般死死地扣住钱辉明的脖子,让他挣脱不了,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他努力挣扎着,恍惚间突然对上了吴悠的双眼。   那是一双饱含怨恨的双眼,眼球鼓起,满是红血丝,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这分明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   “应该不是假的吧,他脸都发紫了……”   围观群众议论着要不要上前去帮忙,唐糖头一次看见自己表姐这么凶悍的样子,虽然解气,但钱辉明看起来真的很痛苦,再掐下去,吴悠怕是要把钱辉明掐死了。   她赶忙上前,去拉拽吴悠,可是吴悠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钱辉明身上,根本拉不动。   池敬渊赶忙挂了电话上前帮忙,离得近了,他才听见吴悠在说话。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恶毒,发自内心的想要钱辉明去死。   “表姐!你快放开他,他要被你掐死了!”唐糖一边拽吴悠的手,一边焦急的喊她,可吴悠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根本听不见,一心想要掐死钱辉明。   池敬渊上前去帮忙,他弯腰时,脖子上戴的项链露了出来,碰到了吴悠的头。   吴悠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晕厥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池敬渊的错觉,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吴悠的身体里弹出去,池敬渊凭着直觉追了上去。   “诶!敬渊你去哪儿?”池惟钰冲着池敬渊的背影喊道,池敬渊根本没听见,一眨眼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池敬渊追着跑出去,那道黑影飞得极快,穿过围墙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池敬渊动作利落的爬上围墙,快速翻越,再轻手轻脚的落下。   他往前追去,什么都没有,一个转身竟然撞到了人。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池敬渊觉得有些耳熟,定眼一看,居然是夏云舟。   “夏先生。”   “池先生。”   夏云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池敬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池敬渊和他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夏云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刚刚也是,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邪气,才追过来的。”   夏云舟掏出罗盘,在四周转了转,罗盘并没有反应,他拧起眉头,说:“太干净了,一点儿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   “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池敬渊闻言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对了,吴小姐身体会受到影响吗?”   夏云舟收起罗盘,“正好,我和你走一趟吧。顺便和你说说案子的进展。” 第11章   “队长,你跑得可真快,眨眼就没人了。”女孩儿弓着腰一个劲儿的喘气。   “就让你多锻炼,你不听,成天就想做肥宅。”夏云舟说道。   “不……不行……肥宅使我快乐。”女孩儿终于喘够了,直起腰来,看见池敬渊的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好帅啊,帅哥你好,我叫田恬,你叫我甜心或者小甜甜都可以。我看你眼泛桃花,命中缺我,夫妻宫光滑平润纹线稀少,结婚后必定感情和睦,与我定是佳偶天成。”田恬说着就要去拉池敬渊的手,被夏云舟利落的拦下。   “别成天看见帅哥就犯花痴,与你佳偶天成的对象都快数不过来了。”夏云舟用身体挡住田恬的视线,田恬扒开夏云舟,一个劲儿的去看池敬渊。   “队长,他好帅啊,我还没收集过这个类型的。”田恬激动地抓着夏云舟的衣袖。   夏云舟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你集邮吗?”   “咳咳,抱歉啊池先生,小孩儿不懂事。瞎说的。”夏云舟转身去和池敬渊说话,池敬渊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他们过去的时候,唐糖正抱着吴悠坐在长椅上,等候救护车过来。   池惟钰在一旁守着钱辉明,钱辉明的脖子上有两道很明显的掐痕,现在都不敢离吴悠太近。   “敬渊,你跑哪儿去了?”池惟钰站起来问道。   “抱歉,有点事儿。”   池惟钰也没追着问下去,而是看向池敬渊身后的一男一女。   “哇!又是不同类型的帅哥,今天真是走大运了。”田恬兴冲冲的想要走上去给池惟钰算命,被夏云舟一把扯住卫衣的帽子。   “咳咳咳……队……长,快松开。”田恬蹦跶着反手拍打夏云舟的手。   “规矩点,去给吴小姐看看。”夏云舟一眼便看出池敬渊说的吴小姐身上有阴煞之气环绕,和刚才他追踪的那股是同样的气息。   “哦。”田恬走到吴悠身边,拿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往吴悠脑门儿上一贴。   “噗。”吴悠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咳咳……”剧烈咳嗽两声又晕了过去。   唐糖怎么看怎么像江湖骗子,吓得直拍吴悠的脸,“表姐!你别吓我啊。”   田恬手一挥,说:“没事儿了,以后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唐糖将信将疑的看着田恬,再去看吴悠,吴悠刚刚脸上还笼罩着一层死气,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难道真的遇见高人了?唐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吴悠又看了看田恬。   一旁的钱辉明见了,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抓住夏云舟的裤脚,“高人,救救我,救救我。”   他一开口,嗓子就哑得要命,像是磨刀石一般粗粒。   夏云舟看向他的脖子,那两道清晰的掐痕和手指印,在他的脖子上显得无比骇人。   “我……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梦见有女人要我的命。”钱辉明声音发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夏云舟看了看他的脸,又转头对田恬说:“你看他是不是中了桃花煞?”   田恬走过来低头一瞧,“还真是,四处留情,好色纵欲,喜欢拈花惹草,难怪会中桃花煞。”   钱辉明被她说得涨红了脸,什么也说不出。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改一下家里的风水布局,注意调养生息,少去声色场所,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化解。”田恬说道。   “大师!您,您看什么时候到我家里走一趟?价钱好商量。”钱辉明看田恬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两眼放光。   田恬搓了搓鸡皮疙瘩往后一躲,“我可不稀罕挣渣男的钱。”   唐糖在一旁听了,深表赞同,顿时觉得这姑娘人真不错。   钱辉明如丧考妣,又看向夏云舟,夏云舟是个男人,一定会理解他的。   夏云舟虽然是个男人,但也理解不了他这种脚踏N条船的行为,不过本着公事公办,有钱不赚是傻子的原则,他还是接下这单。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田恬抱臂站得距离夏云舟远远的。   夏云舟无奈的扶额,对钱辉明说:“这符你每日佩戴,除了洗澡别的时候都不能取下。七天之后,脖子上的痕迹自然会消除。”   钱辉明顿时对夏云舟感恩戴德。   恰好池敬渊的同事过来,看见夏云舟在这里,知道这事儿夏云舟这边已经处理了,便放心的回去了。   救护车将吴悠和唐糖二人载走,夏云舟和田恬也在钱辉明软磨硬泡之下,跟着钱辉明去往他家。   夏云舟和池敬渊加了微信,田恬也闹着要加,还顺便加了池惟钰的微信。   开心的拿着手机,“真好,又收集到两个。”   夏云舟:“……”感觉他们组迟早得解散。   池敬渊走在路上,思索着夏云舟在过来的路上和他说的消息,动车上的死者名叫陈立科,公交车上的死者叫吴淑娟,两人是母子关系,经过他们调查,陈立科父亲早逝,是母亲一人将他拉扯长大。   陈立科,三十一岁,结过一次婚,据邻居反映,他妻子精神状况不大好,经常半夜能够听见女人的哭声,后来不知道哪天,门没锁好,他的妻子跑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现在没几家人愿意谈起陈立科家里,夏云舟这边跑了好几趟也才得出这么点消息。   池敬渊的直觉告诉他,陈立科的妻子多半已经遇害了,可陈立科母子已经去世,陈立科的妻子生还是死对这个案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唯一在乎的人,大概只有陈立科妻子的父母。   不对。   池敬渊拿出手机给邹平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最近来公安局报人口走失案的有没有陈立科岳父母家。   池惟钰见池敬渊愁眉紧锁,原本他的眉峰就稍显凌厉,这样看起来更是平添几分凶悍之气,不过也很帅气。   “放假还在忧心案子的事,你也太忙了吧。”池惟钰往后退了几步,拿起单反,“来,给小叔叔笑一个。”   池敬渊,脸绷得更紧了。   “哈哈哈,太凶了。”池惟钰拿给池敬渊看,相机里的池敬渊冷着一张脸,双眼迸射出寒光,盯着镜头。   “小叔?”   池敬渊和池惟钰同时转过头去,是池瑞安,一旁还有几个女生和一个气质儒雅,戴着眼镜的男人。   池瑞安一看,旁边还站着池敬渊,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的手背在裤缝上擦了擦,挤出笑容,“哥,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池敬渊自然注意到了池瑞安的不自然,他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和小叔出来逛逛。”   池惟钰主动解释道:“是我拉敬渊过来的,临时起意就没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   “啊,嗯,原来是这样。”池瑞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笑。   “好帅啊,瑞安那两位是你家亲戚吗?”几个女生激动的戳了戳池瑞安。   池瑞安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叔,刚从国外回来,是国际知名摄影师,得过很多奖的。”   几个女生听了双眼发光,一脸崇拜的看着池惟钰,“小叔你好年轻啊。”   池惟钰笑了笑,没说话。   “瑞安,刚刚听你喊哥,这位帅哥是你哥哥吗?”其中一个女生问道。   池瑞安颔首,“嗯。”   “真的吗?以前没听你说过诶,是亲兄弟吗?”   “对啊。”池瑞安的笑容有些勉强。   女生们显然没有发现,正沉浸在同时看见两个帅哥的喜悦中,“你哥哥好帅啊,腿好长呀,和你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诶。”   池瑞安怕她们深问池敬渊的事情,僵硬的转移话题,冲池敬渊二人介绍道:“小叔,哥,这位是我的任课老师,赵教授。”   “池先生,好久不见。”赵恒微笑着和池敬渊打招呼。   “好久不见,没想到赵先生竟然是瑞安的任课老师。”池敬渊其实不大希望池瑞安和赵恒走得太近,毕竟赵恒这人身上有疑点。   池瑞安惊讶的看着池敬渊和赵恒,“哥,你和赵教授认识啊?”   池敬渊点了点头,倒是赵恒温和的解释道:“说来也巧,我出差回来,正好与池先生坐同一辆动车,池先生就坐我旁边。”   “教授和瑞安哥哥好有缘啊。”有女孩儿说了一句,池瑞安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接话。   晚上池敬渊和池惟钰回去之后,便在路口分道扬镳,池惟钰叫住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让他回去了。   池敬渊原本是想和池瑞安说,让他少和赵恒接触,但又找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最后还是算了,也许是他多心呢。   “不开心?”一个清越的声音倏然在他耳边响起。   池敬渊猛地抬头,盈盈月色下,戚意棠依旧是那身茶白色唐装,衣袂翩然,惊鸿一瞥。   人若生成这般模样,大概就会有些虚幻吧,如南柯一梦。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二叔在等我?”   “嗯。”   “有什么事吗?”池敬渊走上前,推开门顺嘴询问道。   戚意棠的声音里含着微不可闻的笑意,“没事便不能来找你吗?”   池敬渊怔了怔,“没有。”   戚意棠见他有些怔愣,抬手拂去不知何时落在他肩头的花瓣,“我只是有些想念。”   大概是今夜的月色太美,池敬渊愣愣的问了一句:“什么?”   戚意棠眼睫低垂,薄唇轻启,吐露出一个字:“你。” 第12章   池敬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在池塘边玩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池塘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脚踝就要将他往池塘里拖。   他急得大哭,一旁的佣人却全然不知,围在一起闲聊,她们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哭喊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幼年的池敬渊吓得浑身抽搐,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了水里,就在水即将淹没他的头顶时,一只有力的手将他从池塘里捞了起来,即便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可也有一定的重量。   不过拎起他的那人却是毫不费力。   “咳咳……”池敬渊猛地睁开双眼,窗外的柳絮飞进来,惹得他一阵咳嗽。   池敬渊连忙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上,他的窗户外可以看见庭院,远远望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舞剑。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视线如有实质,宛如一把利刃。   好像是陈宣?   陈宣转过头去,池敬渊也正好关上窗户。   池敬渊提着小笼包和豆浆进了局里,邹平随后打着哈欠进来,“早啊。”   “早,小笼包,吃吗?”池敬渊将袋子放到桌面上,邹平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敬渊,你怎么会认识特案处的人啊?”邹平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询问道。   “你忘了?我是两起命案的目击者。”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可真是柯南体质。”邹平感慨了一句。   “我听说特案处的人,都有点特别的本事,是真的吗?他们真的能看见鬼啊?”邹平兴致勃勃的凑到池敬渊面前八卦道。   池敬渊冷漠的表示自己不清楚。   “早餐都别吃了,刚才接到群众报警,府河小区有一对情侣打起来了。”刘哥放下手里的电话,拿上外套就往外跑。   池敬渊和邹平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可惜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女孩儿趁着劝架的人不备,冲进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把她男朋友砍死了,血流了一地。   池敬渊去看死者尸体,被砍的面目全非。   他面不改色的蹲在尸体旁边,邹平扶着门框吐得厉害。   “你也太变态了吧,被砍成这样你也敢看。”邹平喝了一口水,胃里总算舒服了点。   刘哥拍拍邹平的背,让他站到一边儿去,冲池敬渊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池敬渊双目凝视着死者的伤口,“嗯,你看,他的伤口。”   刘哥忍着胃部翻腾,将视线落在死者的伤口上,“有什么问题吗?”   “太深了,这个伤口对于女性来说,太深了,就是让你来砍都砍不了这么深的伤口。”池敬渊冷静的分析道。   刘哥的脸僵了一下,“可能对方是个怪力女?”   池敬渊摇摇头,“刚才我问过了,生活中凶手的力气并不大,平时和朋友出门拧瓶盖都需要人帮忙。”   “而且……”她发疯的时候,和吴悠很像。   “什么?”刘哥问道,池敬渊抿了抿唇,“我打个电话。”   他站起身来,背脊笔直如苍松。   池敬渊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夏云舟表示他马上就过来。不到二十分钟,夏云舟就带着田恬过来了。   “帅哥,好久不见呀。”田恬今天背着一个粉色兔子的双肩背包,穿了一条米黄色连衣裙,还扎了两个低马尾。   看起来十分青春可爱,邹平的视线一下就移不开了。   “池敬渊,那是谁啊?你认识吗?她有没有男朋友呀?”邹平还害羞的瞥了瞥田恬。   池敬渊看他这幅少男怀春的模样,莫名有些同情他。田恬怎么看都不是邹平能够招架得住的。   “不清楚。”池敬渊冷漠的回答道。   夏云舟走到遗体前看了看,池敬渊说:“他的伤口太深了,不像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是有鬼邪作祟。”   夏云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你猜的没错。”   他闭上眼睛将手悬空与死者面颊之上,“和昨天是同一股气息。”   “你是说,是同一只鬼做的?”池敬渊问道。   “嗯。”夏云舟凝眉思考了一下,“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共同性。”   “据邻居们说这对情侣是去年九月份搬过来的,期间一直吵架不断,好像是男的因为工作上的原因经常要出去应酬,喝得烂醉回来,还被女孩儿发现他领口上有口红印,手机里也有发现死者和别人的暧昧消息。”   田恬忽然开口感叹道:“渣男啊。”   池敬渊和夏云舟对视一眼,“就是这个。”   “你说陈立科和吴淑娟会不会也是这只鬼做的?”池敬渊提出一个思路,夏云舟摇了摇,说:“不清楚,当时去的太晚了,气息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后来借了总局的人来招魂,也没有招到。”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忙死了。   池敬渊到底不了解他们这个行当,也就没有多言。   夏云舟让田恬跟着邹平去医院里走一趟,去看一看行凶的那个女孩儿。   “我还想去陈立科家附近走一趟,或许会有新发现。”夏云舟话音刚落,扭头看向池敬渊,“一起?”   池敬渊有些为难,他正在上班时间,夏云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掏出手机给他们局长打了个电话,说是借他们一个人用一用,局长无有不从,让他随便差使。   “走吧。”夏云舟领着池敬渊出去,门口正停着夏云舟的车,是辆玛莎拉蒂。   原来夏云舟是个有钱人。   池敬渊坐上车,问了一句,“做这行很赚钱吗?”   夏云舟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赚啊,不过消耗也大,随随便便一个法器就能让你肉痛好一阵。”   “要不是因为赚钱,这一行怎么会那么多骗子呢。”   池敬渊理解,说起来前不久他就遇见了一个骗子,说自己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   现在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一滴血。   夏云舟将车停在外面,和池敬渊走路进去,池敬渊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这里他来过。   直到跟着夏云舟走到单元门楼下,池敬渊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上次他送过一个孕妇回家,就是在这里。   “小伙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我们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吗。”坐在楼下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们一看又是夏云舟,连连赶人。   “我们只是想尽快把案子破了,以免有更多无辜的牺牲者出现。麻烦各位配合一下?”夏云舟觍着脸和对方说好话。   池敬渊望进楼道间,昏暗狭窄,楼梯有些陡峭,一看就是修建多年的老房子。   感应灯时灵时不灵,整个空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他顺着昏黄的灯往上走去,每走一步,脚步声都会在楼道间回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回应你一般。   感应灯忽然熄灭,池敬渊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他抬起手来打算拍一下手,发出点响声让灯重新亮起来。   可刚一抬起手,他就看见楼梯最上面站了个人,身影有些佝偻,正直直的盯着他看。   池敬渊的夜视能力不错,他拍了一下手,灯亮了起来,那个佝偻的身影缩进了门内,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好像是一位老人家,那双沧桑的眼睛,晦暗不明,大概穿着布鞋,所以没有声响,池敬渊只来得及听见那声关门声,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应该是人吧?   “池先生,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夏云舟的声音将池敬渊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楼梯间太昏暗还是什么原因,池敬渊居然感觉有些冷。   “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位老人家。”   夏云舟身后的一位大妈主动解释道:“那应该是小陈家对门的郑婆婆,她老伴儿死了好多年了,儿子在外面结了婚,也不常回来,一直一个人住。”   夏云舟愣了一下,“陈立科家对面有人住?”   “对啊,一直都有,只是郑婆婆这人有点邪门……没什么人愿意和她来往。”大妈似乎不大愿意提起郑婆婆,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了。   大妈领着夏云舟和池敬渊走到陈立科家门前,敲了敲门,“小付,小付。”   “这个点她应该在家的呀。”大妈奇怪的自言自语。   三人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来开门,“看来是真的没人,要不你们改天过来吧。”   夏云舟感谢了大妈,又塞了点钱给她,池敬渊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妈愿意搭理夏云舟。   “公职人员可以这样?”   夏云舟不以为意,“我自掏腰包,案子破了也好向上面交代,没什么不好的。”   池敬渊居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小付是谁?”池敬渊没听夏云舟提起过。   夏云舟眉毛一挑,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叠了叠,再抹上自己的唾液,“去。”   那小纸人居然动了起来,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咔擦”一声,将门打开了。   池敬渊叹为观止,夏云舟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菜一碟。”   两人一跨进去,池敬渊就感觉自己有些心悸,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藏在衣服里贴着他胸口的那块木牌正在发热。   “好强的怨气。” 第13章   夏云舟反手就将一道符贴在池敬渊的额头上,“这里阴气太重,你体质特殊,容易受到影响。”   池敬渊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有了力气,他低头一看,自己手心竟然全是冷汗,“我刚才怎么了?”   “差点灵魂出窍。”夏云舟皱了皱眉,说:“下次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爷爷吧,你这体质太容易被夺舍了。”   “真搞不懂你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池敬渊没来由的想起今晨做的那个梦,池塘里的那个也是鬼吗?那救他的人是谁呢?   “我上次给你的那到符呢?”夏云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串五帝钱,以红线串联。   “去!”   那几枚五帝钱腾空而起,像是箭一样飞射而出,夏云舟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个阵法。   “破!”   骤然间,池敬渊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周围那种压迫神经的气息也消失了。   “咳咳……”夏云舟的脸有点发白,咳嗽了两声,忽然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池敬渊去追,往下一看,这可是五楼呀。   整个房子的空气开始流动,池敬渊捡起地上的一枚五帝钱,打量起四周,很普通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这就是陈立科和吴淑娟生前的住所。   “喂,池敬渊,你之前让我帮你差的事情,查出来了。”邹平给池敬渊打来电话,告诉他两个月前,陈立科和他的岳父母的确到公安局来报过案,说陈立科的妻子走失了。   “稍等,我马上回来。”池敬渊将五帝钱揣进衣兜里,给夏云舟发了个条消息告诉他五帝钱落了一枚在他这儿,让他有空过来取一下。   他给陈立科家四周拍了照片,便将门关上,离开了这里。   池敬渊前脚刚走,后脚郑婆婆家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双沧桑的眼睛露了出来,“造孽哦。”   陈立科的妻子叫蔡溪,二十七岁,之前是一名高中化学老师,于两个月前走失。   “一直没找到,她丈夫一开始每天都会来问,后面渐渐也就不来了。”邹平手里拿着一杯小米给他的奶茶一边喝一边说。   池敬渊沉吟半晌,“他父母呢?没来过吗?”   “说起来也奇怪,那天是小米给他们做的笔录,那两夫妻看起来很不情愿到公安局来。”邹平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小米凑过来,说:“可不是,我给他们做笔录的时候,他们还骂骂咧咧的,说他女儿丢人现眼,竟然丢下他们跑了,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就那次来过后,后面也没过来问过一句,连电话都没打过。也是做的绝。”   “有蔡溪父母的地址吗?”池敬渊问道。   “有啊。”邹平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蔡溪父母的个人信息和地址。   池敬渊临到下班的时候出了个警,说是家里进小偷了,小偷就藏在衣柜里,结果他急急忙忙赶过去一看,哪儿来的小偷,是女主人的婆婆藏在里面。   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女主人的婆婆经常偷偷摸摸用她的化妆品,穿她的衣服,被女主人发现过好几次了,也不认账。   这次听见女主人突然回来的声音,婆婆一慌就躲进了衣柜里,想等儿媳妇走了再出来,没想到儿媳妇会报警。   这么一忙活,池敬渊也没时间去蔡溪父母家,只能明天再去。   夏云舟给他回了消息,让他先把五帝钱揣着,他那边脱不开身,等得了空就去找他。   池敬渊收起手机,坐上回去的公交车,每天早晨陈宣都会把他送过来上班,因为下班时间不定,池敬渊就没让他来,他自己坐公交车就可以回去。   经过池家大门时,池敬渊想起昨天池瑞安似乎不大想自己去学校里见他,难道池瑞安偷偷背着他恋爱了?所以才不想自己去他学校。   改天问问吧,他并不是那么不开明的兄长,而且池瑞安也已经十九岁了,就算谈恋爱也没什么。   反倒是他,二十三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虽然直接结了婚,但和以前也没多大差别。   想到这里,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昨晚,戚意棠的那番话。   戚意棠说完那段话之后,气氛有些尴尬,主要是池敬渊觉得尴尬,怔怔的看着戚意棠,不知道该说什么,还红了耳朵。   虽然在军营里经常听战友们说荤话,可到底没什么实感,听听也就过去了。   戚意棠的身份可是他名义上的丈夫,两人成过亲,拜过堂的,戚意棠和他说这种话,简直像是在撩拨他,虽然没什么用。   对牛弹琴,大概就是说的他们俩这种情况。   似乎是看出了池敬渊的尴尬,戚意棠敛唇一笑,带着凉意的指尖拂过他的额头,“早点休息,晚安。”   戚意棠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说了之后,池敬渊就困了,也睡了个好觉。   走到别院门口,池敬渊兜里的五帝钱开始发烫,并且越来越烫,他诧异的将五帝钱摸了出来,差点被烫伤。   五帝钱从他的掌心飞了出去,直直的往别院的大门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他居然看见别院的大楼前笼罩着一层结界一样的东西,在五帝钱的撞击下发出“哐哐哐”的声响。   “竟然有人敢欺负到二爷头上来了,嫌命太长了吧。”柳明珠手里拿着一把团扇从屋里走出来,虽然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但她却是纹丝不动的站在走廊上,即便脚下踩着细高跟。   “哈哈哈哈,真好玩。”晏知秋从倾斜的建筑物上滑下来,蓬蓬裙被风一吹,直接吹翻了,露了他印着小鹿卡通图案的内裤。   柳明珠简直没眼看,“晏知秋,你内裤漏出来了,都说了叫你穿裙子的时候注意点。”   晏知秋踮起脚尖撩起裙子,冲柳明珠撅起屁股,十分熊孩子气的晃了晃,还对她吐了吐舌头。   柳明珠真是差点把红指甲给掐断,“晏一叶,管管你弟弟。”   晏一叶走上前把弟弟的裙子拉下来,拍拍晏知秋的头,“乖乖。”   晏知秋忽然抓住晏一叶的裙子往上一掀,“耶!晏一叶也露屁股了!哈哈哈……”   晏一叶穿的是因着小熊图案的内裤,因为拉扯,小熊的脸有些变形了。   裙子耷拉下去之后,露出晏一叶发冷的脸,他像是疾风一样跑出去,一把抓住晏知秋的衣领,说着就要打屁股。   晏知秋赶忙搂住哥哥的脖子,哭唧唧的告状:“哥哥要打我,哥哥不爱我了,知秋是没人爱的孩子,呜呜……”   柳明珠分明知道晏知秋有多戏精,晏一叶有多宠弟狂魔,居然还想看好戏,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慢,无聊了吧。   戚意棠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导致手上一滑,原本已经成型的画一笔重重的拉了出去,彻底毁了。   “怎么回事?”   陈宣凭空出现在屋内,“回主上,是池少爷带了一枚五帝钱回来。”   戚意棠闻言也不恼怒,反而笑了笑,“真是调皮。”   走过来的柳明珠恰好听到他这句话,戏谑道:“人家都快把你房子给拆了,你还只觉得人家调皮。”   戚意棠将画废的宣纸收起来,“只要他高兴,拆了我再建就是。”   柳明珠像只无骨的猫儿一般坐下,依靠在桌子上,“那五帝钱要是带进来,多少对我们身体有所损伤,您不管管?”   戚意棠挥翰成风,在新的宣纸上落下一朵娇妍绽放的海棠花。   “就去。”他满意的看了看那幅海棠花的画,放下手中的笔,往外走去。   池敬渊眼看着那五帝钱在两相激烈的碰撞中快要碎掉,又不知如何制止。   忽然一阵花海卷起,撞击声似乎停了,再睁眼一看,戚意棠正站在门口,手心放着的正是那枚五帝钱。   “二叔……”池敬渊惊讶看着戚意棠,那枚五帝钱表面似乎失去了光泽,现在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钱币。   戚意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住的地方竟然有类似于结界的东西,而且戚意棠一出手,那枚五帝钱便不再攻击。   “回来了,晚餐做好了。就等你了。”戚意棠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将那枚五帝钱放进他的手心,“收好。”   那带着凉意的手指让池敬渊有些心惊,可当他的双目和戚意棠对上,他又忽然感到一阵心安。   片刻后,池敬渊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好。”   戚意棠松开他的手,拉开大门,“你先进去。”   池敬渊想问他,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最终还是走进了屋内。   “太乖了。”戚意棠的嘴角泄出一丝浅笑,长袖一拂,原本被五帝钱撞得开裂的结界瞬间恢复了原样。   池敬渊躺在床上看着那枚五帝钱,最终还是起身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夏云舟。   夏云舟大概在忙,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池敬渊翻来覆去也不知怎么的把自己翻睡着了。   他入睡后,戚意棠出现在房间里,将手机从他的手边抽出来,放在一旁。   指尖点在他的眉心,帮池敬渊固魂,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戚意棠双修,只是戚意棠料得池敬渊不会愿意,也未曾提过。 第14章   夏云舟第二天来找池敬渊,看见池敬渊递给他的五帝钱,瞪大了双眼。   “它已经废了。”   池敬渊是遇上了什么穷凶极恶的鬼怪,竟然能让五帝钱彻底失去作用。   “很贵吗?我赔给你吧。”池敬渊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分期付款可以吗?”池敬渊虽说是池家的少爷,可实际上手里并没有什么钱,花的都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工资,他之前就听夏云舟说过,法器很贵,自己的工资估计连零头都算不上。   夏云舟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连连摆手,“不用了,哪儿能要你的钱啊。”   怕池敬渊硬要给他钱,夏云舟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追着房间里的残留的一股阴气跑出去,结果追到城郊去了也没抓到鬼。”   “不得不在那边找了家旅馆住下,今早坐车回来的。”他撩起自己的裤脚给池敬渊看,“那边的蚊子可真毒,你看蚊子叮的包现在都没消下去。”   “我同事小米那里有花露水,我去帮你借点擦擦吧。”说着池敬渊就起身往小米那边走去,小米豪爽的将花露水递给他。   “随便喷。”   还是清凉薄荷味的,味道非常强劲,整个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弥漫着浓郁的花露水味儿,比什么香水都厉害。   “我同事帮忙查了一下陈立科的妻子,叫蔡溪,走失两个多月了,我打算下班后去见一见蔡溪的父母。”池敬渊将花露水还给小米后,走回来和夏云舟说道。   夏云舟的表情有些微妙,“其实,我让我同事去过了,蔡溪父母非常难沟通。”   池敬渊往前倾了倾身子,“怎么说?”   夏云舟咳嗽一声,解释道:“蔡溪的父母非常爱面子,一听我同事说是为了蔡溪去找他们的,态度一下就变得冷漠起来,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你知道审问人最怕的就是对方什么也不说,他哪怕是骂人,我们也能从他嘴里分析点东西出来,同样的,蔡溪父母也是这样,他们俩并不愿意提起蔡溪。”   “有调查过他们的邻里吗?”池敬渊问道。   夏云舟点点头,“调查过了,蔡溪的父亲以前是工厂里的技术人员,母亲是纺织厂的女工,文化程度不高,据他们的邻居说夫妻俩就蔡溪一个女儿,家里也算富裕,能对她差到哪儿去。”   “大部分人说起蔡溪也同样觉得她是白眼狼,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的父母,说不要就不要了。”   池敬渊直觉里面有蹊跷,“我下班后再去走一趟。”   “那好吧,有消息随时联系,我打算一会儿去敲一敲那位郑婆婆的门,我觉得她应该知道点什么。”毕竟门对门,隔音效果也不好,总能听到点别人听不到的东西。   听夏云舟这么一说,池敬渊想起昨天那位大妈口中的小付,“小付是谁?”   “她呀,她是陈立科的情人。”   “情人?”池敬渊没想到陈立科居然还有情人,而且蔡溪才失踪两个月,他就堂而皇之的将人带进了屋里。   “嗯,没想到吧,老婆小三两不误。”夏云舟见池敬渊那惊讶的模样,笑了笑,说:“我一直在怀疑,蔡溪会不会根本没有走丢,而是被陈立科杀了,但陈立科已经死了,魂魄也招不到。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陈立科应该不至于杀人,毕竟离婚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没必要背上人命。”   池敬渊撑着下巴,转头看向夏云舟,“你们有尝试过招蔡溪的魂魄吗?”   “嗯?!”夏云舟浑身一震,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这茬。   “谢啦,我得跑一趟了。”夏云舟放下手里的纸杯,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去。   邹平一脸八卦的凑过来,“池敬渊你和夏队长关系这么好,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田恬啊?”   池敬渊睨了他一眼,“你那天不是和她一起去了一趟医院吗?”   邹平红了红脸,“对啊,可我不是不好意思吗,没敢要田恬的联系方式。”   “她没有主动问你要?”池敬渊回忆了一下,初次见田恬的时候,田恬那股热切的劲儿,还有见自己小叔的时候也是。   邹平摸了摸后脑勺,“没……没有。”   池敬渊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他想了想还是别告诉邹平,田恬没主动找你要联系方式,就已经充分说明你没戏了。   邹平:“?”   池敬渊买了点水果和礼盒提着上了蔡溪家,他没有说自己是警察,而是说自己是蔡溪的同事,过来看看她。   蔡溪是名化学老师,作为蔡溪的同事,池敬渊的身份自然也是老师。   他不苟言笑,却相貌英俊,眉目间透着英气,特意换了身名牌服装,一看就是青年才俊,让人好感倍增。   蔡溪的父母很快就对池敬渊放松了警惕,在池敬渊的引导下打开了话匣子。   池敬渊离开的时候还是被蔡溪父母送出来的,并且让他有空就过来坐坐,那架势要是还有一个女儿,分分钟就想把人嫁给池敬渊。   池敬渊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和他们挥手道别。   一直到出了单元门,池敬渊脸上的笑意才散去。   蔡溪和陈立科于两年前相亲认识,经由蔡溪的大姑介绍,蔡溪的父母很中意陈立科,陈立科和他的母亲也很中意蔡溪,于是蔡溪和陈立科没过多久就结婚了。   结婚一年后,蔡溪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不幸的是女孩儿没过多久就夭折了,之后蔡溪的精神就不大正常了。   不过在蔡溪父母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别人都那么过来的。而且蔡溪那个不叫抑郁症,叫矫情,就是太闲了,成天东想西想。   蔡溪父母始终觉得蔡溪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才抛弃丈夫和父母一个人跑了。   “她既然有胆子跑,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回来我们老蔡家也不会认这么丢人的女儿。”蔡溪父亲提起这件事就生气。   池敬渊透露出担忧,蔡溪父母却不以为意,说:“她离家出走前几天还在和我们发消息呢,说她受不了了,要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还以为她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跑了。”   池敬渊的确看到了那些消息,口吻和之前也是一样的,但不排除别人拿了蔡溪的手机,模仿她的语气和她的父母发消息。   现在只有等夏云舟那边,如果招到蔡溪的魂魄,这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池敬渊前脚刚离开蔡溪父母家,后脚蔡溪的父母便死在了屋子里,满墙的鲜血,整个屋子似乎都浸泡在血水里。   蔡溪的母亲趴在父亲的身上,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一道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一早,池敬渊去上班的时候,被逮捕了。   “蔡溪的父母死了。”李哥亲自审问池敬渊,面色凝重。   “什么?”池敬渊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李哥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   池敬渊摇摇头,“不知道。”   李哥揉了揉眉心,正色道:“昨晚监控拍摄到你19:45分从电梯里出来,隔壁邻居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是你吧?”   “是我,我昨天下班后的确去过蔡溪父母家,大概是20:34的样子离开,蔡溪父母有送我出门。”池敬渊解释道。   “监控里并没有拍到蔡溪的父母。”李哥面色严峻的说。   “从现场的杯子上检测到你的指纹,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也正好在你离开的时间前后,再之后蔡溪父母家也并无访客。”李哥盯着池敬渊的双眼,似乎要通过这点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我是唯一的嫌疑人。”池敬渊总结道。   “对,小池,你告诉我,你昨天到蔡溪父母家去做什么?”   池敬渊一脸坦荡的解释道:“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动车案和公交车案,由此调查到了蔡溪,我还让邹平帮忙查了一下蔡溪,她父母的地址也是我在办公室里找他要的,当时刘哥和小米都在。昨天我也在办公室里说过我下班后要去一趟蔡溪父母家。”   “如果我是去行凶的,我没必要还特意招呼一声吧。更何况我和蔡溪父母并没有交集,也没有杀人动机,最重要的是,作案工具找到了吗?李哥,只凭我是最后一位见到死者的人,就断定我是凶手,太牵强了。”   他的语速平缓,语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平静而从容,反倒是让李哥不禁想为他鼓掌。   “你小子,留在咱们这儿,果然太浪费人才了。”李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最近恐怕得休息几天了。避避嫌。”   池敬渊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避嫌的,但也不得不老实听老大哥的话。   “好。”   正如他所说,现场并没有找到作案凶器,而且现场太过诡异,白色的墙面全被血迹染红,让人很难想象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另一边,陈宣俯身在戚意棠耳边说了一席话,让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吃太多是会露出尾巴的。” 第15章   夏云舟找的人没能招到蔡溪的魂魄,这边又听说池敬渊被停职了。   “哎,这事儿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都是我害的。”夏云舟其实说的不错,这案子已经移交到特案处这边了,池敬渊就是个小警察,这案子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帮忙查这个案子,他也不会被怀疑是杀死蔡溪父母的凶手,更不会被停职。   “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想抓到凶手。”大概池敬渊的身体里一直有不安分的因子在吧,比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或者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是这些惊险的事情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要不是你没有特殊能力,看你这么兢兢业业,我都想把你调到我们特案处来。”   池敬渊没有接话,转而问他,“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夏云舟挠了挠头,“其实昨天田恬出了个注意,假扮渣男,引蛇出洞。”   池敬渊一听,也表示赞同,“我觉得行。”   夏云舟似乎有些苦恼,“可是,他们都让我来假扮这个渣男!我看起来哪儿渣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池敬渊对他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啊……怎么连你都这么说,我不就是家里有钱了点吗?哪里就能当渣男了。”话虽如此,最后夏云舟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   池敬渊正好停职,没有事儿做,打算去找一找那位付小姐,也就是陈立科的情人。   “出门?”戚意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   要不是池敬渊胆子够大,铁定被吓一跳。   “嗯。”   戚意棠从阴影里走出来,乌发滑过他青白的皮肤,几缕碎发垂落在耳畔,被他抬手揽到耳后,抬手间无名指上的那颗红痣在池敬渊的眼前闪了闪,像是红梅落雪,美不胜收。   “项链,戴了吗?”戚意棠走到他面前问道。   池敬渊回过神来,从衣服里拿出木牌给戚意棠看,“戴了。”   “那就好。”戚意棠伸手将木牌收进他的衣服里,池敬渊忽觉胸口一凉,也不知是因为木牌还是因为戚意棠指尖的凉意。   他没有看见,那木牌上金色的字被一道光拂过,闪烁片刻,方才隐去光芒。   “去吧。”戚意棠像是一位可靠的长辈一般叮嘱他注意安全,他站在玄关口,安静的看着他,视线一直没有消失。   池敬渊忽然感觉到一种被惦念的感觉,他不自觉扭过头去,戚意棠还站在那里,好像只要他一回头,他就会一直在那里。   池敬渊摸了摸胸口的木牌,不自觉的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等到池敬渊离开后,戚意棠一转身,大门便自动关闭。   “您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开窍啊。”柳明珠抚了抚自己的盘发,抱着手臂站在回廊上。   戚意棠没有回答她,往里间走去,绕过偌大的庭院,终于停下脚步,两旁以细碎的石子铺满,有山有水,呈现出潜龙卧渊的走势。   中间有一条青石板小径通往外面,屋檐下挂着一个黑漆漆的牌匾,要等到夜幕降临,月色落下,才能看清上面笔走龙蛇的写了两个字——“凶斋”。   朱红色的柱子两侧悬挂着两枚金铃铛,空心儿的。   天色渐昏,戚意棠坐在屋檐下和柳明珠对弈,柳明珠棋力虽然比寻常人厉害,可也不是戚意棠的对手,陪他下棋,连解闷的算不上。   “哎呀,明珠姐姐又要输了。”晏知秋蹲在棋盘边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猫眼衬得他越发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是非常不讨喜的。   晏一叶蹲在戚意棠身边,没有说话,还对晏知秋竖起手指,让他禁声。   晏知秋冲他哥哥吐了吐舌头。   夜幕开始四合,有月色透过云层漏下,一阵风吹过。   “叮——”   晏一叶和晏知秋同时抬起头来,“铃铛响了!又有东西可以吃了。”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放出一声脆香,“你输了。”   柳明珠闻言扭过头一看,真的输了,还输得相当惨烈。   “嘻嘻嘻,二爷都贴目了明珠姐姐还输的这么惨,真是笨死了。”晏知秋一句话说得柳明珠想脱下高跟鞋就砸晏知秋脑袋上去。   “二爷。”陈宣站到戚意棠身侧,夜晚的风吹起戚意棠墨黑的长发,墨绿色的缎带随风飞舞,撑起竹骨伞,踏着月色消失在了黑夜里。   “二爷走了,又不带我们出去玩。”晏知秋趴在哥哥的背上,不开心的撅了噘嘴。   “你们俩这么不省心,带上你们俩,二爷找麻烦还差不多。”柳明珠拍了拍自己并未发皱的旗袍,扭着水蛇腰消失在走廊里。   夏云舟努力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结果,正在田恬求他复合,他拿钱砸田恬的时候,田恬忽然暴起,将他按在地上,那力气大的出奇,还好他反应快,反手就将符纸贴在了田恬的脑门上,那鬼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转身就想逃,可夏云舟早就在屋子里布下了法阵,门窗上都贴满了符纸,根本无所遁形。   因为站在阵法里,所以夏云舟第一次看清了这鬼的真面目,虽然已经因为怨气而面目全非,可依稀还能辨认出这是一只女鬼,而且生前应该长得不错。   夏云舟觉得她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女鬼见自己跑不了,竟然又附在了田恬身上。   “放我走!要不然我就一直待在她的身体里,正好可以当我的新身体。”女鬼面目狰狞的说道。   虽然是田恬的脸,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田恬。   “队……队长,怎么办,甜菜还在她手里,我们不能乱来啊。”一头卷毛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不知所措。   夏云舟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茬,“吴迪,不要慌,肉体和不属于它的灵魂间会有排斥,她不可能一直待在田恬的身体里。”   田恬忽然恢复了一下意识,手里结了一个印,直接将一张符纸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她忽然发出剧烈的嘶吼声,应该是那女鬼的。   田恬忽然开始猛烈的击打自己的肚子,满脸阴鸷,“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快绑住她。”夏云舟大吼一声,吴迪立马扔出一条红色的绳子,那绳子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绕住田恬的手腕,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绑……绑好了……”吴迪话音刚落,田恬竟然猛地将红绳子挣断了。   吴迪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卧槽!我花十八万买的缚魂绳。”   “去死吧!”田恬一把掐住吴迪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用力掐,显然是看准了他是个软柿子,好捏。   夏云舟顿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五帝钱扔出去砸在田恬的背上,田恬体内的女鬼吃痛手上一松,夏云舟趁机将吴迪拉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吴迪死里逃生,摸着自己还健在的脖子剧烈的咳嗽。   “啊——”女鬼被夏云舟激怒了,原本田恬剪得圆润服帖的指甲居然突然长长,还闪着寒光。   “我的妈呀,她的指甲好长啊。”吴迪一把抱住夏云舟的大腿,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闪着寒光的指甲猛地向他们袭来,忽然“咔擦”一声,随着另一道寒光闪过,女鬼的指甲被一把剑斩断。   夏云舟和吴迪同时抬头看去,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长剑与女鬼搏斗。   而窗外,泠泠月色下站着一个身影,打着一把竹骨伞,伞面有一条红色的小鱼游过,着一袭茶白色唐装,乌发如墨,肤白胜雪,俊雅清贵,不似凡尘中人。   “卧槽,神仙?”吴迪不禁脱口而出,夏云舟眉头微拧,应该不是人,却也不像鬼,他看不出来着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宣很快便将女鬼制服,夏云舟连忙开口道:“请慢,这女鬼占了我同事的身体不肯还回来。”   女鬼满目狰狞,“想杀了我,连这具身体一起杀吧,哈哈哈哈。”   夏云舟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符纸和五帝钱都用过了,这女鬼就是不肯出来,他现在也实在没辙了,只有请他爷爷出马试试,就是不知道这后来的两位是敌是友。   “不知悔改。”戚意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内,他修长的手指对着女鬼凭空一弹,一点淡蓝色的荧光飞入她的眉心。   “啊——啊——”女鬼痛苦的满地打滚,滚着滚着竟然就从田恬的身体里滚了出来。   吴迪和夏云舟赶忙捞过田恬,用符化水给她吞下,田恬的面色这才有了好转。   “既然你不知悔改,我只有让你入炼狱思过。”   夏云舟见那着茶白色唐装的男子竟然在召唤阴差,阴差虽然可以召唤,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召唤到的,还要准备过路费,若是不打点好,以后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下去后都是会遭罪的。   一炷香未烧烬,阴差便出现在了屋内。   “引渡使大人。” 第16章   吴迪口中的那声“卧槽”差点就出嘴了,还好他自己反应快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他瞪得圆鼓鼓的眼睛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震惊,他看向一旁的夏云舟,显然夏云舟的震惊比他只多不少。   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少要和阴间的牛鬼蛇神打交道,而传说中的引渡使,自国家特殊部门成立起就已经存在了,引渡使负责平衡阴阳二界,谁也不清楚引渡使的具体身份,不过但凡人间出现穷凶极恶的鬼怪之际,他都会出现。   阴差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蔡溪,A城人士,享年二十七岁,死于二月三日晚九点。”   夏云舟一听心头大震,他说怎么看这女鬼这么眼熟,可不就是蔡溪吗!   蔡溪的手脚被阴差绑上枷锁,依旧浑身怨气,阴森的眼睛里满是怨恨,“都该死!是他先骗我的!”   “杀死陈立科的人是你?”夏云舟问道。   蔡溪的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桀……是我,就是我干的!他该死!”   “那吴淑娟呢?你父母呢?”夏云舟越问心头越发凉,蔡溪该不会真的把自己的父母给杀了吧。   “对,都是我做的,他们全部都该去死,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个老虔婆真以为她儿子是什么宝贝不成,成天只知道骂我用了她儿子的钱,她那张嘴就是应该把舌头给她拔了!”   夏云舟听着蔡溪的絮絮叨叨,猛地想起吴淑娟的舌头可不就是被拔了吗,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吗?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的!”蔡溪情绪一激动,浑身鬼气森森,怨气将整个屋子覆盖。   夏云舟一把扶住一旁的吴迪,吴迪年轻容易受到影响,产生负面情绪,“快念清心咒。”   吴迪回过神来,闭上眼睛将内心阴暗的情绪驱走,默念起清心咒。   “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父母?”夏云舟一边扶着吴迪一边质问道,万一蔡溪被阴差带走,这案子可就成无头案了。   “啊——都怪他们。”蔡溪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她差点将枷锁挣脱开来。   戚意棠见状,长袖一挥,蔡溪猛地倒在地上,浑身的怨气也去了大半,那些怨气凝结成黑色的珠子被戚意棠收起,随手扔给陈宣。   陈宣收好,打算回去拿给晏一叶和晏知秋当零嘴。   蔡溪狰狞的面容在瞬间恢复了平静,夏云舟这才看清她身上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那并非裙子原本的颜色,而是被鲜血染红的。   蔡溪原本的容貌清丽,算不得什么大美人,可也算是小家碧玉。   她坐在地板上,有些茫然,她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杀人了……”   “杀了无辜的人。”   这时候她才终于在死后有了理智。   “蔡溪,可以告诉我们真相吗?”夏云舟走到她面前问道。   蔡溪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颔首,“我和陈立科是相亲认识的,因为我小时候差点被亲戚猥亵,长大后就很排斥和异性接触,更不要提谈恋爱。”   “我应该一直算是那种乖乖女,父母不让我读书的时候谈恋爱,我就没有谈过恋爱,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前男友,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和他交往。”   蔡溪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我被他骗了,被劈腿,还被骗钱。后来我一直不愿意谈恋爱,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但是我爸妈看我年龄一年比一年大,都着急了,在我大姑的撮合下,我被他们骗着去见了陈立科。”   “可能你们都不怎么能理解,一个成年人,自己不愿意,别人怎么可能逼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跑过,又被我父母抓回来了,他们扣着我的身份证,我哪儿也去不了,他们逼着我结婚,就是因为我二十五岁了,还不结婚,别人会笑话我们家的。”   蔡溪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讲,“陈立科亲自跑过来找我,向我承诺永远不会背叛我,我和他说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被人欺骗的滋味,我很害怕,我没有安全感,他说他会保护我,会爱我,会给我安全感的。他明明承诺过!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哪里是为了我,他分明是为了我家的钱。”   “我说过我暂时还不想生孩子,我的工作正在上升期,可是他趁着我生日将我灌醉,让我怀孕。我想打掉孩子,他也不允许,他一直哄着我,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甚至自作主张帮我辞职,我的父母都站在他那边,所有人都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会喜欢孩子的,一个女孩子事业心不要那么强。”   蔡溪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可结果呢,我生了个女孩儿,他的态度就变了,孩子哭了饿了他也不关心,反而嫌弃起孩子太吵。那个老虔婆也只知道骂女孩儿是个赔钱货。我得了抑郁症也没人过问我一句,甚至我后来发现他在外面有了人,我的父母也只是和他谈了谈,让他以后别这样了,还说什么,哪个男人不偷腥,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蔡溪大吼道。   吴迪和夏云舟顿时感到一阵唏嘘,蔡溪说的事情太常见了,只不过大部分人选择了忍耐,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那你是怎么死的?”夏云舟问起了关键问题。   “呵呵……怎么死的,被陈立科砍断了大动脉死的。尸体被他运到乡下扔进了化粪池里。”   夏云舟立马给了吴迪一个眼神,吴迪连忙拿出手机联系人去捞尸体。   “所以你附身在吴悠等人身上就是为了除尽渣男?”夏云舟问道。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蔡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夏云舟,似乎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他们该死,也轮不到你来。”夏云舟摇摇头,没有谁有资格主宰别人的生死。   吴迪收了手机,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是移花宫宫主呀,除尽天下负心人。”   “少看点电视吧。”   既然知道了来龙去脉,阴差自然就要把蔡溪带走了,戚意棠忽然长眉一蹙,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直教人遍体生寒。   他收了伞,用伞顶部勾住蔡溪的衣领,“这世间竟还有胆敢在我面前说谎的。”   夏云舟和吴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戚意棠连带着蔡溪便消失了。   紧接着,陈宣对阴差拱了拱手,“烦请二位再走一趟。”   阴差居然也不恼怒,说走就跟着陈宣走了。   夏云舟将昏迷中的田恬塞给吴迪,手中飞快叠出一只千纸鹤,然后跟着千纸鹤追了出去。   ……   池敬渊拿着之前陈立科金屋藏娇的地址,想去试一试,看那位付小姐在不在这里。   可惜他扑了个空,里面的租客已经换了一批人。   他手中没有更多关于付小姐的信息,一下子走进了死胡同里。   他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决定再去陈立科家走一趟,他得去见一下那位郑婆婆,那天那位郑婆婆站在楼梯口做什么呢?   他总觉得郑婆婆知道点什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么一小会儿他好像闻到了一股香蜡的味道。   “叩叩叩……”池敬渊敲了三下门,铁门被他敲响,在楼梯间里回荡。   这小区真有够老的。   池敬渊原本以为会吃闭门羹,毕竟郑婆婆是出了名的不喜欢见人。   “小伙子,是你呀。”郑婆婆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又干又黄,带着老年斑的手,她浑浊的双目盯着池敬渊看,让他有点不舒服。   “您知道我?”   “知道,那天你不是站在楼梯上吗。”郑婆婆的音调缓慢,声音充满了沧桑。   池敬渊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郑婆婆就先开口,说:“你是来问我对门儿那家的事情吧?”   她说着冲对门努了努嘴,池敬渊颔首,“对。”   “进来吧,老婆子泡茶给你喝。”郑婆婆双手背在背后,脚上踩着拖鞋往里面走去。   池敬渊看着半开的门,和里面昏暗的光线,推开门走了进去。   “用不着换鞋。”郑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嗯。”池敬渊应了一声,视线扫视着郑婆婆的屋子,房子不大,一眼可以望到低,次卧的门是关着的。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往沙发缝隙里摸了一下,摸到还未打完的毛线,心里大概有了数。   “您烧香?”池敬渊看见郑婆婆家客厅里正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前有一个香炉,里面的香已经快燃得差不多了。   郑婆婆给他泡了一杯茶,茶叶放的有点多,也不知道是她的喜好还是单纯因为人老了,眼睛不大好使。   “烧,老婆子没事就烧烧香,念念佛。”郑婆婆说着走到神像前抽出三根香点燃,一边拜一边嘴里念着什么。   池敬渊放下茶杯,目光凝然,“郑婆婆,您认识付小姐吗?”   “认识,之前就住对面儿。”郑婆婆没什么反应,慢慢挪到沙发上坐下。   池敬渊像是只狩猎中的野兽一般紧盯着她不放,“我看您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吧……”池敬渊往四周看了看,“或许,那位付小姐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第17章   “啊——”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这下郑婆婆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池敬渊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打开次卧的房间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惊恐万分的面容。   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手正护在肚子上。   池敬渊没想到竟然会是她,他之前帮这位女士抓过小偷,看她是个孕妇,还将人送到了楼下。   女人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视线紧紧的抓着池敬渊。   郑婆婆随之而来,一眼便看见窗户上的符纸已经失去了法力,成了一张废纸。   “怎……怎么会这样……”   “婆婆……”女人脸上含着泪,声音颤抖的望着郑婆婆。   “小珍你别怕。”郑婆婆说着就要踏进屋里去,池敬渊眉心紧锁,抬手拦住她,“别进去,有东西。”   付珍颤抖着点了点头,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床底下,池敬渊顺手拿起一旁的晾衣杆,将付珍护在后面,慢慢地靠近床边。   然后猛地将床单撩起来,这床下面是空心的,什么也没有。   他冲付珍摇了摇头,付珍声音有些变调,“不……不可能,刚才我坐在床边,它从床底下伸出一只手抓了一下我的脚踝。”   付珍拉起裤脚给池敬渊看,上面赫然有一个黑色的巴掌印,非常小。   池敬渊不得不躬下身子,趴在地面上,往里面看去。   “桀桀桀……”   他猝不及防与扒在床底下的东西对上了眼,那是一双黑洞洞,血肉模糊的眼睛,它咧嘴一笑,嘴巴直接开裂到耳根。   池敬渊头皮一紧,手上的晾衣杆便戳了上去,没想到的是,那东西爬行速度奇快无比,躲开他的攻击,直接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啊——什……什么东西……”付珍被它恐怖的样子吓得双腿发软,她捂住自己的肚子,不断的往后退。   郑婆婆跑出去拿来香炉,将香灰对着它洒了过去。   那东西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声,猛地向郑婆婆袭去,池敬渊冲上去用晾衣杆将它打了出去。   它的四肢像是壁虎一样牢牢地抓着地面,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移动速度非常快,池敬渊还没反应过来,它就猛地从地面上顺着池敬渊的小腿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池敬渊一扭头,正好对视上它黑洞洞的眼睛,开裂的嘴。   他抬手去抓它,它却仿佛嗅到了什么奇珍美味,对着池敬渊流起了口水,那口水滴落在池敬渊的衣服上,居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瞬间将池敬渊的衣服灼烧出一个洞,腐蚀了一块他的皮肤,血腥味钻入池敬渊的鼻间。   不该乱说话,这下真有血光之灾了。   池敬渊吃痛,凌厉的眉宇紧紧的拢在一起,它对着池敬渊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   “不——”付珍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捂住自己的嘴唇,尖叫出声。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池敬渊反而是听见从那东西嘴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他的肩膀骤然感到一轻。   它被池敬渊脖子上的项链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墙面上,落到地上。   池敬渊低头看着那块飘起的木牌,上面金色的字正闪烁着金光。   “这是……”   难怪戚意棠要让他随身携带不能取下来,原来这个东西可以保护他。   池敬渊将木牌握在手里,心里顿时流淌出一股暖意。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戚意棠神秘身份的疑问,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个东西。   它似乎已经有了智力,知道池敬渊不好惹之后,居然直直的向付珍的肚子袭去。   付珍抱住自己的肚子,不断躲避着,“不,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   可她越是这样,它就越是紧迫逼人,郑婆婆的香灰对它来说也已经没了多大用处。   “还有个小的。”清越动听的声音忽然在屋里响起,一抹茶白从池敬渊的眼前飘过。   是戚意棠。   戚意棠的伞尾上挂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不,她应该不是人,她落地的时候,脚尖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蔡溪……”池敬渊没想到他和夏云舟调查了那么久的蔡溪,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蔡溪果然已经遇害了。   戚意棠的眼波在池敬渊身上流转,不知为何,池敬渊居然觉得戚意棠好像有些不高兴?   “二叔……”他讷讷的开口。   戚意棠微微颔首。   “宝宝,宝宝……收手吧。”蔡溪连滚带爬的上前去抱住那团恐怖非常的东西。   池敬渊有些难以相信,那东西竟然是个孩子。   “不……不!凭什么他能够被生下来!”蔡溪怀里的鬼婴发出嘶喊,她的声音带着小孩儿的绵软和尖锐,每说一句话都带着重音。   她说话时,是对着付珍的肚子,付珍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转了个身,这动作似乎是刺激到了鬼婴,她猛地从蔡溪的怀里挣扎出去,化作一道黑影,直直的袭向付珍的肚子。   “不要——”付珍惊恐万分,抱住自己的肚子蹲下身子,用背对着鬼婴。   一道白光骤然闪过,鬼婴惨叫一声被一根竹签钉在了地上。   “不知悔改。”戚意棠目下无尘,宛如睥睨苍生的神只。   池敬渊头一遭在戚意棠身上看见杀伐果断的一面,没了温润如玉,俊雅矜贵的那一面,这样的戚意棠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这样的戚意棠才是真正的戚意棠,毕竟让池家上下人人敬畏的二爷怎么可能只是个温文尔雅的普通人。   蔡溪见鬼婴痛苦的在地上嘶鸣,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和戚意棠求情,“引渡使大人,求求您,放过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个孩子,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鬼婴的魂魄被那根竹签钉在地上,身上的怨气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想要钻进付珍的肚子里去。   “别……求求你,别动我的孩子。”付珍满脸的泪水,面色惨白。   “啊——啊——凭什么他可以被生下来……”鬼婴挣扎着,即便魂魄即将被撕碎,它也要往付珍的肚子爬过去。   “把我生下来吧,把我生下来吧……妈妈……妈妈……”鬼婴的嘴里发出小婴儿可爱的声音,让人怜惜极了。   付珍神情恍惚的看着她,双手即将离开她的肚子。   “来。”戚意棠嘴唇开合间,一条锁链凭空出现,将鬼婴死死捆住。   “缚!”随着戚意棠的声音落下,那锁链越收越紧,鬼婴也越发痛苦的惨叫。   “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吧,我愿意代替她接受惩罚。”蔡溪跪在地上不住的和戚意棠求饶。   戚意棠面色不改,“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不——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想被生下来而已,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蔡溪跪在地上,她想流泪,可鬼是没有眼泪的。   “妈……妈妈……”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向蔡溪,嘴里发出依赖的呢喃。   蔡溪心头大震,冲上前去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妈妈……”小小的手摸了摸蔡溪的脸庞,她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紧随着她身上的怨气逐渐散去,露出她天使一般可爱的脸庞。   蔡溪怔怔的看着她,这是她的女儿,因为她的疏忽,被吴淑娟残忍杀害的女儿,她原本可以健康长大的。   “嗯嗯,妈妈在呢。”蔡溪抱住她,亲了亲她冰凉的面庞。   蔡溪抱着女婴,被阴差押送着离开,女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付珍的肚子,付珍紧张的抱住自己的肚子,女婴却是对着她的肚子挥了挥手,她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弟弟,再见。”   付珍怔怔的看着女婴和蔡溪消失的方向,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夏云舟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他正打算问点什么,突然听见付珍痛苦的呻吟声,“我……好像要生了……”   一时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夏云舟和池敬渊还有随后赶到的郑婆婆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守在手术室门外。   “又不是我老婆生孩子,我这么紧张做什么?”夏云舟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池敬渊却是在想戚意棠到底是什么人,郑婆婆拉了拉他的衣角,和他道歉,“小伙子,抱歉啊,我让你进门是看到你福泽深厚,想让你挡一挡那鬼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福泽深厚?”池敬渊记得夏云舟说他八字奇阴,特别容易招鬼上身。   “对啊,婆婆我以前是个神婆,所以懂点这方面的东西。”   没想到高手在民间,郑婆婆竟然是个神婆,难怪敢收留付珍。   夏云舟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池敬渊,“我竟然看走眼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功德。耳朵后面闪着金光呀。”   池敬渊愣了愣,“大概因为我以前是当兵的?”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护士忽然推开门出来对外喊了一声。   三人从彼此的脸上齐齐看到了喜意。   池敬渊从医院回到别院,心里思索着要怎么询问戚意棠,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戚意棠究竟是什么人,他总该有个底。   “回来了?”戚意棠正坐在他房间里的凳子上,依旧是那一袭茶白色唐装,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二叔……您怎么会在这儿?”   戚意棠抬眼看向他,疏淡的瞳孔在月华下流转着光波,令人目眩神迷。   “我以为,你会问我的身份。”   池敬渊咽了一口唾沫,喉咙有些发痒,“那您是什么人呢?”   戚意棠站起身来,走近他,乌发滑过他青白的脖颈,池敬渊嗅到一股淡淡的冷香,视线流连在戚意棠的脖颈间,难以移开。   “我不是人。”   他青白的皮肤衬得嘴唇越发殷红,仿若淬了血一般,“我是鬼。”   池家主楼里,佣人们将收到的新婚贺礼堆放在池敬渊房间的桌子上,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月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一个盒子从摇摇欲坠的礼物山堆上掉落下来,滚落出一面鼓,鼓边镶嵌的宝石在如水的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第18章   池敬渊已经有一周没有回过池家别院了,这些天都暂住夏云舟家里,夏云舟自己有一栋别墅,因为工作忙也不爱回去,知道池敬渊住在外面旅馆里,直接大方的将自家钥匙塞给他。   陈立科那个案子终于告一段落,池敬渊又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夏云舟的人的确在蔡溪所说的化粪池里找到了她的遗体,只是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蔡溪女儿的遗体,这些天夏云舟和他的同事都在忙这件事。   其实池敬渊完全可以帮他们去问一问戚意棠,他应该会知道,只是池敬渊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戚意棠。   那晚戚意棠忽然告诉池敬渊,他不是人,是鬼。池敬渊虽然胆子不小,可总归是个普通人,自己朝夕相对的丈夫,竟然是鬼。   其实仔细想一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从未见过戚意棠进食,戚意棠的手总是很冷,戚意棠年轻的容貌。   “柳小姐他们也都是鬼吗?”池敬渊一双清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戚意棠。   戚意棠态度未变,轻缓的点了一下头,“是。”   池敬渊不记得自己听到这个答案后,是如何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又是如何逃离那个地方的,他只知道,从始至终,戚意棠都未曾拦过他。   “咔。”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池敬渊转过头一看,是夏云舟,他满脸疲惫的走了进来,“你在做饭吗?太好了,我快饿死了。”   池敬渊将炒好的菜端到桌上,又盛了两碗饭,满满的,分量特别足。   “还是没有找到吗?”池敬渊问道。   夏云舟快速夹了菜,扒了两口饭,咽下去后才回答他,“没有,也不知道吴淑娟到底将尸体藏哪儿了,太会藏了。”   “不过还好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夏云舟面色稍缓。   总而言之就是,蔡溪在父母亲朋的催促逼迫下,和相亲对象陈立科结了婚,婚后陈立科不顾蔡溪意愿,让蔡溪怀孕,产下一女后,对蔡溪和女儿日渐冷淡,蔡溪也因此患上产后抑郁症。   吴淑娟老家流传着一种说法,“针入大女体,下胎生男孩”,吴淑娟也因此对孙女痛下杀手。蔡溪在无意间从吴淑娟和陈立科的谈话中得知了真相,和两人撕扯对峙中,陈立科将她杀害,随后伪装成蔡溪,用她的手机和口吻和父母联系,发朋友圈,伪造出蔡溪还活着的假象。另一边他又将蔡溪的遗体运到乡下的化粪池中抛尸。   陈立科和付珍是彼此的初恋,高中的时候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上大学后因为异地恋分道扬镳,不久前两人在一次同学会上重聚,醉酒后两人阴差阳错的发生了关系,陈立科骗付珍说自己单身,这么多年以来其实心里一直都想着她。   大概初恋总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付珍对陈立科心里也隐隐还有些喜欢,两人也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   等付珍知道陈立科骗了她之后,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陈立科告诉她要是早知道会和她重逢,他怎么也不会顺应大流随便相亲认识一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的。   满嘴谎言和蜜语蒙蔽了付珍的心,她信了,或者说她只有让自己这么相信,才能继续走下去。   蔡溪死后因为怨气化作厉鬼报仇雪恨。   “因果循环啊。”夏云舟感叹了一句。   池敬渊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你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夏云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问自己这种话,在他看来,池敬渊不像是会信这些的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嗯。”池敬渊闻言,似乎想通了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吃起米饭。   夏云舟看了看他,没有多问。   吃过午饭后,夏云舟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田恬已经没事,现在听说池敬渊在他这儿,又生龙活虎的表示想过来蹭个饭,顺便看一看帅哥。   夏云舟冷酷的揭穿她的真面目,说她蹭饭是假,看帅哥才是真吧。   田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世界第一美少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帅哥。   下降头找我:肤浅。   死道友不死贫道:甜菜,你也就这点追求,不像我,只想一夜暴富!   正看着群里的消息,夏云舟听见有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一抬头便看见池敬渊背了个包。   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要走了?”   “嗯,这些日子打扰了。”池敬渊冲他颔首。   夏云舟摆摆手,说:“你有地方去吗?我这儿地方大,你也打扰不到我,不用不好意思。再说了,咱们好歹是一起患过难的交情,不用这么见外。”   池敬渊的嘴角泻出一丝笑意,“不用了,我该回家了。”   夏云舟听他这么一说,心下松了一口气,有地方去就好。   “我送你。”夏云舟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换衣服。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池敬渊指了指他的黑眼圈,夏云舟的确是好些日子没好好睡觉了。   “行吧,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夏云舟闻言又躺了回去。   “嗯,谢谢。”池敬渊背着包和夏云舟告别,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来挡了挡。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响声,池敬渊拿出来一看,按下接听键。   是管家给他打来的电话,说是让他有空的时候回去一趟,点一点贺礼,有喜欢的拿到别院去。   池敬渊对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说是结婚贺礼,也就是做个面子,这场婚礼本身就荒唐。   “您看着处理吧。”   管家也猜到了池敬渊的反应,心里并不意外的应下。   池敬渊走到别院时,居然有些恍然,明明才一周没有回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明明只是隔了一扇门,却仿佛开辟出了一个新世界,这里面的一切和那扇门外都不一样。   山石草木具是别有深意,屋内雕梁画栋,所雕刻的花纹也是种类繁多,巧夺天工,应该有些年头了。   周围非常安静,偌大一个院子,竟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没有人在吗?   刚这样一想,池敬渊便回过神来,可不是没有人吗,这里除了他都是鬼,一屋子的鬼。   戚意棠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吸他的阳气吗?   可戚意棠那样仙风道骨的模样,哪里像是会吸阳气的鬼,分明是飞升的仙人。   他推开自己的房间门,里面赫然坐着一个白衣乌发的男人。   “二叔……”   池敬渊怔怔的开口,戚意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戚意棠转过身来,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回来了。”   池敬渊忽然奇怪的感觉到一股暖意,戚意棠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只要他回来,戚意棠就会在这里。   “嗯,回来了。”   池敬渊放下包,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戚意棠就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书,绸缎似的乌发垂落在他的肩头,露出一截纤长青白的脖颈儿。   似乎是听见了声响,戚意棠抬头看过来,自然的将手中的书合上,“吃饭吧。”   池敬渊其实刚吃过不久,现在根本不饿,可看着满桌他爱吃的菜色,他又无法拒绝戚意棠的好意。   “嗯。”池敬渊走到桌前坐下,他刚洗过澡,长起来的黑发有些湿漉漉的,有水珠从他英挺的鼻梁上滚落,双目如同浸了水的黑曜石一般。   走近了,戚意棠能够嗅到池敬渊身上传来的沐浴后干净的清香,他的嘴角往上扬了扬,抬手拿起白瓷碗给池敬渊盛汤。   他的手是素白的,白瓷碗类银似雪,只有戚意棠无意间露出的无名指上的那颗痣,是红得耀眼的。   池敬渊看着他的手,竟有几分出神,当戚意棠将碗放到他面前时,他才倏地一下回过神来,道了声谢。   戚意棠见他耳朵发红,眼里有笑意闪过,仿若平静的湖面有鱼儿跃起,落下一池皱褶后又恢复原貌。   “二叔不能吃吗?”池敬渊见他总是坐在自己对面看自己吃,好奇的问了一句。   “能吃,只是有点麻烦。”戚意棠没有继续说下去,池敬渊便没有追问,只是心里越发觉得戚意棠很神秘。   吃过饭后,一人一鬼相顾无言,池敬渊也并非什么话多的人,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气氛也逐渐变得有几分尴尬起来。   好在戚意棠并无多待的意思,没过多久他便起身,池敬渊见他一动,立马起身送他,戚意棠走到门口忽然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着实好看,连门外的海棠花都为之失色,池敬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盼我离开呀?”   池敬渊面色一僵,心想着自己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还有些湿润的黑发,他笑意未消的双眼里带着眷念的神情。   “多日未见,有些想念。”   等到戚意棠离开后,池敬渊方才明白他的意思,戚意棠是在解释刚才为什么多留了一会儿。   因为他想他了。 第19章   蔡溪女儿的遗体找到了,任谁也没有想到吴淑娟居然将女婴的遗体扔进了当时正在修的公路下面。   难怪当时公交车会在那段路上出事,而吴淑娟也死在那条路上。   吴淑娟之所以采取这种方法,倒不是她聪明什么的,而是听信封建迷信,只要将女婴杀死埋在路上,受千万人碾压,她就不敢再投胎到自己家来。   “他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就这么想生儿子。”吴迪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实在是讨厌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夏云舟揉了揉眉心,对池敬渊感谢道:“多谢你,要不是你带来的消息,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女婴的遗体。”   池敬渊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倒是吴迪好奇的问了他一嘴,“不过你怎么知道吴淑娟将女婴的遗体埋在公路下的啊?”   池敬渊自然是去问了戚意棠才知道的,而且据戚意棠说,蔡溪和女婴虽然是受害者,但死后加害无辜群众,现在已经被带去地府量刑受罚。   “那女婴身上插着钢针,所以我想着吴淑娟会不会是想让她不敢再投胎到自己家里,之前又正好听说过这些封建迷信的土办法。加之吴淑娟出事的地点是新修的公路,做了一下推测。”池敬渊一本正经的和吴迪解释道。   吴迪和夏云舟也没有怀疑的相信了。   “诶,对了,给你看看我新到手的法器。”吴迪一脸兴奋的对池敬渊说道,一边说一边在包里掏着什么。   “哎,我十八万买的缚魂绳被蔡溪给挣断了,刚好碰上这个。”吴迪提起自己的缚魂绳就感到心痛。   最后他从包里掏了个金色的杵出来,池敬渊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金刚杵,破魔障用的。”吴迪说起这个就两眼放光,之前他就是因为心志不坚,差点中招,这次偶然看到这个法器便心动的买下来了。   池敬渊恍然大悟,难怪眼熟,经常能够在藏传佛教的展厅里看见。   “我哪儿还有个法鼓,你要吗?”夏云舟拿着也没用,正好问了一嘴。   吴迪脸色一变,有些欲言又止的问:“人皮做的?”   夏云舟翻了个白眼,“你想要我还没有呢,兽皮做的。”   吴迪呼出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人皮的我可不敢要。”   池敬渊好奇的问道:“真有人皮做的鼓?”   “当然有,人皮鼓听说过吗?那是西藏祭祀用的很重要的法器,不是什么人的皮都能够用来做法器的,要家世清白,一生未犯过大错误圣洁的女人才能够用来做人皮鼓。对于她们的家人来说这也是无尚荣光的事情。”吴迪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说:“早先还有用活人的皮做成人皮鼓。”   饶是池敬渊这种见过血的人,听着都有点不舒服,“活人?”   “嗯,先在天灵盖上钻一个小孔,再在小孔的周围用刀将皮肉分开两公分左右,然后将水银倒入皮肉之间的缝隙中,等水银流遍全身的时候,人皮就很容易剥离了。”夏云舟一句句说得吴迪抱紧了自己,“队长,别说了,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人没想到现在这么随口一提,一周后竟然就真的发生了类似的惨案。   “只剩一张皮也太恐怖了,我觉得凶手说不定是医生。”小米拍了拍捂着胃在一旁吐酸水的邹平的背,说出自己的猜想。   李哥撑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他看向池敬渊,问道:“小池你觉得呢?”   池敬渊刚从现场出来,“我刚才看过了,人皮非常完整,凶手很熟练。”   小米一脸崇拜的看着池敬渊,“池敬渊你也太厉害了,你居然敢那么仔细的观察。”   邹平对他竖起大拇指,哑着嗓子说:“真不愧是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就是牛。”   池敬渊心里却在思索着,要不要回去问一下戚意棠?他总觉得这个案子很可疑,不像是人为的。   “我接个电话。”池敬渊拿起手机往外走去,是池瑞安。   “哇塞,池敬渊笑了诶,该不会是女朋友吧。”小米八卦的伸长脖子往池敬渊的方向看。   邹平和她同样八卦,“不过他长得那么帅,有女朋友也很正常吧。”   “行了你们俩,干正事了。”李哥一手提溜着一个,离开了。   “喂,哥,你在干嘛呀?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啊?”池瑞安青春活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在办一个案子。”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池瑞安的声音陡然往上提了提。   “没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池敬渊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嗯,就是想你了,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池瑞安大概非常擅长撒娇,话语间让人不自觉想宠着他。   “我后天休息,去学校看你吧。”池敬渊算了算自己好像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池瑞安了。   “真的吗?太好了,不用到学校来,我们约在中心广场见吧。”听得出池瑞安很高兴的样子。   池敬渊心里也不由一软,“好。”   挂了电话后,池敬渊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会儿,虽然池瑞安长大了,他们俩也有些年没有见了,但池瑞安还是依旧把他当哥哥,喜欢粘着他。   另一边,池瑞安挂了电话,一群女孩儿凑了过来,“你哥哥答应了吗?”   “嗯,我出马,怎么可能不成功。”池瑞安得意的扬起下巴,几个女孩儿开心的拍了拍手,“太好了。”   “你们说好的事情也要做到哦。”池瑞安再次提醒道。   一个女孩儿冲他挤眉弄眼,“放心好了,一定帮你把赵教授约出来。”   “到时候我们走在前面,你们俩在后面……嘿嘿……小安安自己加油哟。”   池瑞安白皙的脸红了红,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晚上池敬渊回到别院,刚好撞见双胞胎在走廊上玩游戏。   他们俩今天依旧穿的是小裙子,手里抱着布偶娃娃,“猜猜我是谁?”   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皮肤惨白,嘴唇殷红,眼睛像是猫儿一般,又大又圆,五官还带着未张开的稚气,清秀可爱。   不过和他们对视久了,也会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那双眼睛毫无生气,惨白的皮肤衬得嘴唇越发红得滴血。   池敬渊盯着他们俩看了一会儿,指着左边那个说:“你是宴一叶。”又指着右边那个说:“你是宴知秋。”   双胞胎对视一眼,露出森白的牙齿,“答对了。”   他们俩又换了换,速度非常快,池敬渊的动态视力很好,但这速度他根本跟不上。   “猜猜我是谁?”   池敬渊就这样和他们俩玩了好几次,他都猜对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开心的挂在池敬渊的肩头,“哥哥你好厉害。”   池敬渊只要一想到他们俩可能比自己爷爷年纪都大,就觉得这声哥哥实在是承受不起,可让他们俩叫自己哥哥的人又是自己,池敬渊有点想打自己的脸。   宴一叶耸了耸鼻子,在池敬渊的身上嗅了嗅,“哥哥,你身上有味道,臭臭的。”   宴知秋也嗅了嗅,“真的诶,哥哥你臭臭的。”   池敬渊想抬手闻一闻,可他的左右两边肩膀上都挂着鬼,不方便抬起来,“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应该是汗味,你们俩下来,我去洗个澡。”   宴一叶和宴知秋对视一眼,从池敬渊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哥哥,明天再来找你玩。”   说着他们俩就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小裙子因为他们俩的动作在空中摆动。   虽然戚意棠和他说这里住的除了他都是鬼,但看着可爱的双胞胎,池敬渊真的难以想象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   他抬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还好呀,没什么汗味,可能小孩子嗅觉比较灵敏?   池敬渊疑惑的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他从浴室出来,戚意棠照旧坐在椅子上,桌上是他今晚的饭菜,这些日子以来,池敬渊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   随手将擦干头发的毛巾搭在椅背上,池敬渊走了过去,“二叔。”   戚意棠从书卷中抬起头来,入眼是池敬渊蜜色的胸膛,池敬渊刚洗过澡,松松垮垮的穿了一件T恤,领口有些大,弯腰坐下的时候从戚意棠这个角度可以将里面的风景,尽览无疑。   戚意棠眼神一闪而过的幽深,拿书的手微微收紧,“嗯。”   吃过晚饭后,池敬渊和戚意棠提起了今天的案子,“您觉得是鬼邪作祟吗?”   戚意棠放下手中的书卷,“不一定,剥皮这种事情,人也可以做到。”   池敬渊想起之前夏云舟说的完整将人皮剥下来的方法,点了点头,主要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鬼邪作祟,所以现在一看到这种惊悚的案子,他便先入为主的觉得不会是人类所为。   “项链拿出来给我看看。”   池敬渊闻言,从衣服里拿出项链,木牌似乎暗淡了不少,连上面金色的字体也有些灰扑扑的。   戚意棠也没有让他取下来,就这么从他手中接过木牌,带着凉意的手和池敬渊的手碰了一下,池敬渊心头一跳,也不知道是被冷到了还是别的。   戚意棠好像是在给木牌加持法力之类的,总之当戚意棠松开手的时候,木牌又变得金光闪闪了。   池敬渊一边将木牌收进衣服里,一边问了戚意棠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个木牌看着有点眼熟,是什么啊?”   戚意棠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我的牌位。” 第20章   天知道,那一瞬间池敬渊有多想把脖子上的木牌扯下来扔掉,但是他忍住了。   好歹是戚意棠的牌位,他僵硬着身子,怔怔的看着戚意棠,“您在开玩笑吗?”   戚意棠微笑着注视他,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没有。”   池敬渊将木牌从衣服里拿出来,仔细一看,难怪看着眼熟,可不就是牌位的样式吗。   所以上面写的是戚意棠之灵位吗?   可这些金色的字笔走龙蛇,字体也不是池敬渊熟悉的,他根本无法辨析上面写的是什么。   戚意棠冰凉的手按在池敬渊的手背上,“戴着,有什么事我会知道。”   难怪之前鬼婴被项链弹开后没多久戚意棠就出现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把已故之人的牌位戴在脖子上,多少有点不舒服。   戚意棠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唇角微扬的说:“你连鬼都嫁了,难道还怕这个吗?”   不得不说,戚意棠说的不无道理,池敬渊收了手,任由戚意棠将那块木牌放进他的衣服里去。   戚意棠起身摸了摸他的黑发,“早些休息。”   屋子里回归安静,池敬渊走到床上躺下时,无意间看到自己脚踝上的红绳,想起新婚之夜戚意棠为他系上时说的那句话。   “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   “夫妻吗。”池敬渊看着自己脚踝上的红绳,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到了和池瑞安约定的日子,池敬渊起了个大早,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T恤长裤,现在虽然头发长起来了,可也不算长,反倒是让他英俊的五官稍稍柔和些许。   “出门呀?”柳明珠扭着水蛇腰走到池敬渊身边。   池敬渊看她的打扮,心里猜测了一下,柳明珠可能是民国时期的女鬼。   “嗯。”   “快去吧,二爷已经在饭厅等着你了。”柳明珠抬起带着翠绿玉镯子的手,手上拿着一把团扇掩了掩唇边的笑意。   等到池敬渊离开后,柳明珠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殷红的嘴唇开合,唱起了小曲儿,咿咿呀呀,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回荡,曼妙的身姿随着歌声逐渐消失。   池敬渊提前到了池瑞安说的地方,是条商业街,他身形颀长,丰神俊朗,虽然衣着简单,不苟言笑,但也足够吸引路人的目光,不少女孩儿上前来和他搭讪,甚至不乏男孩儿。   “哥!”池瑞安背着一个双肩包从他身后出现,走近了池敬渊还能够嗅到他身上有一股香味。   他身后跟着几个女孩儿,对着池敬渊挥了挥手。   “慢点。”池敬渊扶住他,怕他摔了,池瑞安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   “哥哥好,我们是安安的同学。”几个女孩儿做了自我介绍,池敬渊点了点头,并不怎么热情。   他以为是和池瑞安单独出来,没想到池瑞安却约了一堆朋友,池敬渊怕自己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去,扫了他们的兴,有些担忧的看向池瑞安,池瑞安以为他生气了,抓着他的手撒娇道:“哥,没先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是她们都很好,你多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池敬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道:“我没生气,怕招待不好你的朋友。”   “真的吗?哥你真好。”池瑞安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们先进去吧,教授说他可能要晚点到。”卷发女生拿着手机对池瑞安等人说道。   池瑞安一听有点不高兴,女生们纷纷安慰道,“没事的,会来的,教授答应了我们的,他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   池瑞安的面色这才好了点儿。   教授?赵恒吗?池敬渊在心里思索着。眼神落在池瑞安的身上。   一行人进了商场,先是去看了场电影,池瑞安拉着池敬渊说要吃爆米花,池敬渊便去给他排队买爆米花,想着有几个女孩儿在,他多买了几桶还有可乐。   “谢谢哥哥。”女孩儿们都很开心,一人抱着一桶爆米花拿着一杯可乐进了观影大厅。   池敬渊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跟着池瑞安身后帮他拿着可乐和爆米花。   “哥,我们换个位置吧。”池瑞安忽然说道。   池敬渊对位置无所谓,便和他换了,原本他左边坐的是池瑞安,右边没人,现在一换,就变成了右边是池瑞安,左边是一个短发女生。   “池大哥,听说你是警察?”短发女生热情的和他池敬渊说话。   池敬渊点点头,“嗯。”   “其实我是校园报社的,想做一期和警察有关的专题,可以麻烦采访一下你吗?”   池敬渊本来是不喜欢麻烦的,但看在她是池瑞安同学的面子上不好拒绝,就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女孩儿利落的拿出手机。   “我叫胥妍,二十岁,爱好是击剑,单身。”胥妍热情大方的介绍着自己。   池敬渊看了看她,平静的说:“池敬渊,二十三岁,爱好射击,已婚。”   胥妍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敬渊,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之后,满脸都是尴尬。   池瑞安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哥哥已经结婚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啊……哦,池大哥结婚结得真早啊。”胥妍结结巴巴的胡乱接了一句。   “嗯,从小就定下了。”池敬渊一脸平淡的说道。   霎时间,气氛更尴尬了,还好电影开播的声音拯救了胥妍,她头一次觉得金龙的声音这么好听。   赵恒是在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来的,他到了之后,就顺便坐在了池瑞安的身边,池瑞安一看是他,高兴地凑过去和他说话。   池敬渊原本对电影就没什么兴趣,一听到旁边的动静便转过了头去,正好与赵恒的视线撞在一起,赵恒对他礼貌的微笑,池敬渊却是想把自己弟弟拉过来,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   后面电影讲了什么,池敬渊完全不知道,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池瑞安和赵恒身上,不过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基本都是池瑞安在说话,赵恒偶尔会礼貌性的附和池瑞安一两声。   电影结束后,一行人从电影院出来,胥妍尴尬的和自己的朋友们走在一起,赵恒和池瑞安在一起,池敬渊自然就落了单。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池瑞安将自己的双肩背包塞给池敬渊,“哥,你去吗?”   池敬渊摇摇头,池瑞安又有些害羞的问了一下赵恒,赵恒微笑着表示不去,女孩儿们要去洗手间补妆,这下原地就剩下池敬渊和赵恒两个人。   “没想到这么巧又和池先生见面了。”赵恒开了话头。   “我也没想到,赵先生似乎和学生们关系很好?”池敬渊虽然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可还是无意间泄露出几分敌意。   “他们说是有课题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我,没想到是出来玩的。”赵恒笑了笑,言语间却没有责怪之意。   池敬渊明白了,赵恒和他一样是被骗出来的,池瑞安骗他出来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儿,那那些女孩儿骗赵恒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他想到池瑞安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围着赵恒,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心里才有些不爽,他没想到他从小保护着长大的弟弟,居然是个弯的,而且还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   池敬渊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和池瑞安谈一谈了。   “啊——”厕所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池敬渊反应极快的跑过去,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见他闯进女厕所里,立马有人惊呼。   “怎么回事?”池敬渊冲进去一看,胥妍正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她对面厕所隔间的马桶上正躺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又是人皮。   他立马拿出手机给刘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有胆子大的竟然想拍照,被池敬渊一把抓住了手机,“删了。”   他身材高大,面色冷凝,虽然相貌英俊,却也着实有威慑力。那女生嘟哝了一句:“凭什么你叫我删就删啊,你谁啊?”   但手上删照片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敢停下来。   池敬渊从裤兜里摸出证件,“警察。”   女生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居然脸红了,“好帅啊。”   赵恒紧随其后赶到,看见马桶上的人皮后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害怕。池敬渊皱了皱眉头。   “祭品吗?”赵恒思索着嘀咕道。   “祭品?”池敬渊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恒点点头,说:“在旧时的西藏,达赖喇嘛不定期会举行宗教活动,其中完整的人皮就是祭品之一。”   “赵先生知道的很多。”池敬渊试探性的说道。   赵恒似乎完全不介意,解释道:“嗯,我做民俗研究已经很多年了,遇见的怪事不胜枚举,之前盛传的湘西赶尸队我也去当地考察过。”   难怪他之前看见陈立科惨死的样子没有太大反应,这么说是自己错怪赵恒了?   大概是职业原因,导致池敬渊的警惕心很强,因此错怪了赵恒,池敬渊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抱歉。”   赵恒听出他是在为什么道歉,善意的笑了笑,“我理解,没什么,不过以后能有荣幸和池先生交个朋友吗?”   池敬渊和他握了握手,“当然。” 第21章   一周不到出了两起类似的案件,刘哥一脸凝重的和池敬渊交流了一下,“上次那位受害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关晓琳,十七岁,正在念高三。”   “未成年?”池敬渊皱了皱眉头,刘哥点点头,“遗体至今未找到。”   池敬渊思索片刻,正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夏云舟,池瑞安就走了过来,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可以走了吗?”   池瑞安大概被吓得不轻,小脸煞白,池敬渊有些内疚,自己刚才没有及时阻止池瑞安过来,让他看见了案发现场。   刘哥看了一眼池瑞安,“你弟弟?”   “嗯,这是刘哥。”池敬渊和池瑞安介绍道,池瑞安乖巧的喊了一声“刘哥。”   刘哥点头笑了笑,“看我,今天本来就是你休息,我还一直拉着你,你快送弟弟回去吧。”   池敬渊想着先把池瑞安送回家,再去一趟局里,“嗯,一会儿联系。”   “行。”刘哥和他挥了挥手。   “哥,你帮我把胥妍她们送回去吧,她们也吓得不轻。”池瑞安走出去后,转过身和池敬渊说道。   池敬渊原本以为池瑞安的意思是他们俩一起先把胥妍她们送回去,再一起回池家,没想到池瑞安走到赵恒面前,小声询问赵恒,“赵教授,可以麻烦您送一下我吗?”   赵恒脸上带着微笑,看了过来,似乎是在征求池敬渊的意见。   池敬渊顿时感到有些头疼,可池瑞安一脸希冀的看着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下去。   “那就麻烦赵先生帮忙送一下瑞安了。”   赵恒笑着摇头,“不麻烦。”   池敬渊一脸开心的上了赵恒的车,池敬渊自己没有车,便给胥妍几人叫了车,将她们安全送到家才坐车去了公安局。   胥妍面色惨白的坐在车上,浑身都在发抖,“池大哥,你们经常会遇见这种事情吗?”   “没有经常,要真是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都该集体下岗了。”   胥妍闻言笑了笑,“池大哥,看不出来你还会讲笑话。”   池敬渊见她脸色好了些,也松了一口气,希望她晚上别做噩梦。   胥妍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回了学校,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有小姐妹揶揄道:“看来你和安安哥哥相处得不错呀,有戏。”   胥妍连忙摆手,“没戏,人家已经结婚了。”   小姐妹们齐齐发出不敢相信的声音,“不会吧,他看起来这么年轻,而且安安也没说过他哥哥已经结婚了啊,你表露出对他哥哥有兴趣,他看起来还很支持你呢。”   胥妍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让她们别说了。   池敬渊最近因为忙案子,每天早出晚归,倒是好几天没有见过戚意棠了,好在商场那天之后就没有再发生新的案子,可一直这么没有头绪也不是办法。   “头疼吗?”戚意棠的声音忽然在池敬渊耳畔响起,他浑身一震,差点对戚意棠出手。   池敬渊放下揉着自己眉心的手,“没事,有点睡眠不足。”   “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嗯。”池敬渊没什么精力去理会戚意棠,拿着换洗的内裤就进了浴室。   他以为戚意棠让他早点休息,应该已经走了,便直接穿着一条内裤走了出去。   湿润的黑发上不断有水珠滴落在他蜜色的胸膛上,这些水珠从他的胸膛沿着腰腹的线条往下滚落,隐没在他沉睡的巨龙间。   修长结实的腿,脚下生风的往外走去,脚踝上的红绳在此刻格外显眼,甚至给他平添上一份性感。   戚意棠转过身来便看见这样一幅让人浑身燥热的画面,两人目光相接,齐齐愣住。   还是戚意棠先反应过来,随手一招,一件外套飞过来披在了池敬渊的肩头,“夜里凉,别感冒了。”   “哦,嗯。”池敬渊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明明打赤膊什么的很正常,可在戚意棠面前却会变得有些奇怪。   “把汤喝了吧。”戚意棠将桌上的碗端给他。   池敬渊也没有问过他这是什么汤,便接过一口喝光了,戚意棠拿着碗,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湿润的黑发瞬间变得干燥。   “晚安。”   池敬渊怔愣着点头,“晚安。”   戚意棠拿着碗出门去,池敬渊还有些未回过神来,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完全已经干了。   一阵困意袭来,池敬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此时在A城的某个房子里,刚写完作业的女孩儿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浴室洗漱,这会儿已经快两点了,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哈……”打了个哈欠,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女孩儿打开灯一看,是一面鼓,准确的说应该是两面,左右两面中间鼓腰的地方镶嵌着宝石。   那鼓在地上滚了滚,昏黄的鼓面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老旧。   女孩儿将鼓扶起来,立在桌子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什么风,居然买了一个这么丑的鼓回来,看着就很不吉利,但是她的同学说看起来很酷的样子,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她走进浴室里,也不打算洗澡了,这会儿太晚了,洗个脸差不多了。   在手心挤上洗面奶揉搓开之后,她闭上眼睛专心洗脸。   “嗬……嗬……皮……给我皮……”   什么声音?她想睁开眼睛,可脸上有洗面奶,一睁开眼睛就疼,她有些发慌,这里是她爸妈为了让她安静学习给她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急急忙忙想去把脸上的泡沫洗掉,可越是慌乱,越是手足无措。   “皮……把皮剥下来!”   “啊——”   房间里似乎是电压不稳,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片刻的黑暗后,又恢复了正常,逼仄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鼓安静的在桌面上,鼓身上红色的漆似乎变得更加鲜亮。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鼓拿起,瞬间从房间里消失。   “两周不到,这已经是第三起命案了,上面已经对我们下达了命令,必须尽快查处凶手是谁。”大清早一群人就被召集到一起开会,邹平的脑袋一直在钓鱼,池敬渊好心推了他一下,将自己面前没有喝过的咖啡递给他。   “谢了,刚睡下就被挖起来,太难受了。”邹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   刚散会没一会儿,池敬渊就在门口见到了夏云舟,夏云舟对他点了点头。   池敬渊心里大概有了底,看来这个案子不归他们管了。   “又转给特案处了,怎么最近发生的大案子都是特案处那边的。”邹平感叹了一句,小米赶忙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终于可以睡觉了。”   “我的黑眼圈用什么遮瑕产品都遮不住了。”   邹平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你化妆了?”   小米翻了个白眼,“我当然化了,你看不出来吗?”   邹平直愣愣的摇头,说:“可是你没有涂口红啊。”   小米无语了,送了邹平四个字,“钢铁直男。”   案子一移交出去,池敬渊也空闲了下来,正好胥妍给他发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接受采访。池敬渊也不想拖着,尽快采访完,尽快完事,和胥妍约了一个就近的时间。   巧合的是,他在和胥妍约定的地点碰上了吴悠和唐糖。   唐糖看着坐在池敬渊对面的胥妍,一脸惊喜的说:“嫂子?”   胥妍楞了一下,满脸通红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心里却是在想着看来池敬渊没有说谎,他真的结婚了。   “不是,我弟弟的同学。”池敬渊平静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抱歉啊,小姐姐,误会了。”唐糖歉意的说道。   胥妍微笑着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唐糖看向池敬渊问他,“对了,你有上次那个帅哥的联系方式吗?”   怕池敬渊不明白,唐糖还神叨叨的比划了几下,“就是那位高人。”   “有什么事吗?”   吴悠开口说:“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有感谢过那位先生和女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唐糖,在唐糖鼓励的眼神下,才对池敬渊说:“其实我想拜托他们去见一下我朋友,她最近好像遇见了脏东西。”   “那我问一下。”池敬渊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感谢就不必了,为人民服务,应该的,至于她朋友的事情,我这边有点走不开。”   池敬渊明白,夏云舟那边刚接手了人皮案,肯定忙不过来。   “这样吧,我让田恬过去看看,她身体正在恢复期间,让她安静在医院里躺着她也坐不住。就是要麻烦你帮我多看着点。”夏云舟有些歉意的说道。   “没什么。”池敬渊并不介意帮他多看着点田恬。   “那我让田恬联系你。”   刚挂了电话,田恬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完全听不出她还在养伤,十分有活力。   “我去,我去,我都快闲出虱子了。”   在等待田恬的这段时间,池敬渊正好和胥妍把采访做了。唐糖和吴悠在旁边听着,不明觉厉,看池敬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警察叔叔就是帅啊。”唐糖感慨了一句,又有些丧气的说:“可惜已经结婚了,要不然配表姐你多好啊。”   吴悠用手肘戳了戳唐糖,“别瞎说。”   胥妍听了一耳朵,池敬渊果然很抢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戚意棠:再抢手也是我夫人。 第22章   “好的,就这样吧,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胥妍知道一会儿他们还有事,识趣的先告辞了。   她刚走出咖啡厅,就看见一个长相娇俏可爱的女孩儿穿着水手服跑进店里,直冲冲往池敬渊身上蹦,被池敬渊敏捷的躲开了。   真……不是一般的抢手。   吴悠的朋友是一家公司的前台,长相靓丽,性格好,人缘也很好,这些天她回家总是发现自己的衣橱被动过了,特别是内衣裤。   起先她以为是家里进贼了,特意在家里装了监控,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内衣裤居然自己跑出来了,她吓得不敢在家里住,找了大师驱邪。   可没安稳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感觉有一双手在摸她,吓得她从睡梦中惊醒,连夜跑到朋友家去住,现在一直住在吴悠家里,没敢回去。   她和吴悠一起看过监控视频,晚上她睡着的时候,她旁边没有人睡的那半边床居然凹下去,露出一个人形。   田恬听了不以为意的说:“你朋友应该是遇见色鬼了,小角色,没有问题。”   听到田恬都这么保证了,吴悠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悠的朋友长得的确很漂亮,有一米七,身材凹凸有致,双腿又长又直,估计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田恬双眼放光都冲了过去。   池敬渊这才知道,田恬不仅喜欢收集帅哥,美女也不放过。   “可……可以呀。”对方并不介意田恬的唐突,反倒是笑了笑。   “小姐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我叫田恬,你可以叫我小甜甜或者甜心。”田恬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笑意的说道。   “我叫路铃兰。”   路铃兰看向池敬渊,询问道:“请问您就是大师吗?”   田恬突然蹦了蹦,怒刷存在感,“我我我,大师是我,那位帅哥是警察叔叔。”   路铃兰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居然是驱鬼降魔的大师。   “走吧,带我去你家,这种小喽啰分分钟解决。”田恬骄傲的扬起下巴。   路铃兰看向吴悠,吴悠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的带着田恬等人去了御城国际,她家所在的小区。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田恬倒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不对,好重的阴气。”田恬秀眉一蹙,察觉到事情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池敬渊一踏进屋子里,双眼便直勾勾的盯着主卧的房间门,神情严峻。   吴悠三人站在后面紧紧的抓着彼此的手,紧张的望着前面的田恬和池敬渊二人。   田恬拿出一张符纸,“去!”   那符纸像是一根箭一样射出去,直直的打在什么东西上。   “诶哟。”一个三十来岁秃头的男人显现在客厅里,抱着自己的头满地打滚。   “张经理!”路铃兰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她家里的色鬼居然是自己已故的上司。   “死了不去投胎,偏偏跑来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活该被打。”田恬义愤填膺的指着那位张经理骂道。   “我……我是冤枉的。”张经理痛的满地打滚,连连求饶。   “谁冤枉你了?你没动人家的内衣吗?手没乱摸吗?”一句句问的张经理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我……好色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嘛!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身材太好了。”张经理不仅不认错反而还狡辩起来,田恬生气的想拿鞭子抽他。   “呸!难怪你活着的时候就老喜欢在我面前晃悠,原来是个老不正经的。”路铃兰胆子颇大,居然不怕鬼,还骂上了。   “我我……我明明是好心,要不是我让你离开这里,你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张经理气急败坏的说道。   “什么意思?”田恬闻言骤然反应过来,屋子里的阴煞之气不是从张经理身上传来的。   池敬渊忽然开口说:“你看不见吗?”   田恬不明所以,“什么?”   池敬渊黑沉的双眼盯着主卧,抬起手来,“门上有个吊死鬼一直看着我们。”   “啊——”他话音刚落吴悠三人就抱在一起尖叫起来。   田恬诧异的瞪着池敬渊,“你能见鬼?!”   “队长怎么没和我说过?”   池敬渊疑惑的问:“你看不见吗?”   他以为干这行的都能见鬼,至于他为什么能看见,他也不知道,明明前二十三年都没有见过。   不对,早就见过了,戚意棠不就是他第一个见到的鬼吗。   “当然看不见啊,你以为鬼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吗?”   “那你们为什么能够看见他。”池敬渊指了指地上的张经理。   田恬解释道:“当然是因为他身上贴着我的符纸啊。”   “所以,门上挂着吊死鬼是什么?”田恬问道。   “嗯,门上挂着一个吊死鬼,是个女孩儿,年龄应该在十二岁左右,脖子上挂着绳子,舌头很长,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这边。”池敬渊盯着主卧,一脸平静的解说。   吴悠三人听着池敬渊的解说,连连庆幸自己看不见,只是听着就要吓死了。   田恬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向那吊死鬼打过去。   没想到原本一直盯着他们不动弹的吊死鬼突然暴起,脖子上的绳子被她拽到手里,向田恬袭过来,企图勒死她。   “我的妈,好凶!”田恬一边逃一边从衣服里掏出符往吊死鬼身上砸。   田恬的脚忽然被绳子绊住,整个人摔翻在地上,那绳子缠着她的脚踝把她往后一拖。   田恬赶忙捂住自己的短裙,“要走光了啊!别拖了!”   池敬渊真的有点佩服田恬的心大,他弯腰捡起田恬掉在地上的符纸,冲过去就往吊死鬼的脑门上贴。   吊死鬼惨叫一声,锋利的指甲直接抓破了池敬渊的手臂,被抓破的皮肤冒起了黑气,池敬渊吃痛皱起眉头,对田恬说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击毙命?”   田恬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了不少东西出来,什么口红纸巾,口香糖,最后终于翻出一支笔扔给池敬渊,“接着。”   池敬渊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接住后便用力的插进吊死鬼的胸口。   “嗬——”   “我的妈呀,帅哥,你也太凶残了吧。”田恬从池敬渊手里拿过自己平时画符篆的笔,已经断掉了。   经过刚才的打斗,房间里一片混乱,田恬赶忙用符化水给池敬渊服下,他被吊死鬼抓破的皮肤才逐渐散去黑气。   “这些日子就暂时不要住在这里,屋子里的阴煞之气需要时间消散,打开窗户多通通风,晒晒太阳,过段时间再住进来就没事了。”田恬对路铃兰叮嘱道。   又顺便送了那位张经理去投胎,张经理走之前还依依不舍的望着路铃兰,路铃兰想着虽然张经理吃过她豆腐,但没有他说不定自己真的已经被吊死鬼勒死了,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张经理听见路铃兰的道谢,脸上立马荡漾起了笑容。   路铃兰搓了搓鸡皮疙瘩,还好不用再见到张经理了,她哪里还敢继续住下去,押金都不要了也要和房东退房。   田恬第一次见到池敬渊这么简单粗暴的降鬼方式,她琢磨着说不定他们组可以加新人了。   她得赶快回去把这件事告诉队长。   后来经过池敬渊一番调查才知道,路铃兰家的上一任租客是一家三口,女孩儿因为一直被父母逼着学习,也不准她交朋友,说她那是浪费时间,每天就被关在家里学习,练琴。   后来女孩儿就趁着父母出门,吊死在了父母的房间门上。   虽然喝了田恬的符水,伤口上没了黑气,但伤口还是在的,池敬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没想到一回到他的房间就被等着他吃完饭的戚意棠给瞧见了。   戚意棠的神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弄的?”   “小伤,已经消过毒了,没事的。”池敬渊不觉得这么小的伤口有什么可在意的。   戚意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长眉微微拢起,“怎么弄的?”   池敬渊叹了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戚意棠。   “是我考虑不周。”戚意棠忽然低下头,乌黑的长发扫过他青白的脖颈儿,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垂,池敬渊骤然感觉呼吸一滞,下一秒,戚意棠带着凉意嘴唇落在了他的伤口上。   一股痒意从伤口处往全身蔓延开来,池敬渊后知后觉的感到耳朵有些发烫。   月色温柔如水,池敬渊动了动手臂,戚意棠拽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抬眼间疏淡的瞳孔里是池敬渊看不明白的情绪,直教人心惊。   他忽然勾了勾嘴角,收起那份让池敬渊不自在的侵略性,“早些休息。”   他带着凉意的手离开池敬渊的皮肤,茶白色的衣摆消失在夜色中。   池敬渊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低头看向自己手臂时,才发现上面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池敬渊躺在床上,一直到凌晨才睡去。   胥妍一直想搬出去住,在朋友圈发来消息让大家帮他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今晚她刚整理完池敬渊的采访稿就收到了一条消息,说是御城国际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东急着出出去,价格很便宜,问她有没有意向。   她点开一看,房子很不错,她有点心动,和对方约定了看房的时间。 第23章   次日一早,夏云舟的电话就打到了池敬渊的手机上,池敬渊正在吃早饭,对面还坐着戚意棠,他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喝着茶的戚意棠,安静的挂断了夏云舟的电话。   “不接吗?”戚意棠轻声询问道。   “嗯。”池敬渊喝了一口粥应道。   “好香呀。”宴知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凑到池敬渊的粥面前嗅了嗅,宴一叶赶忙拉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   下一口入嘴的粥没了味儿,味同嚼蜡,池敬渊骤然反应过来,被鬼吃过的东西会失去味道,他到底还不是太习惯这一屋子都是鬼的事实。   “对不起,哥哥。”宴知秋抓着自己的小裙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池敬渊。   “没事,我再盛一碗就是。”等池敬渊再盛一碗之后,看见宴知秋还是眼巴巴的望着他,忽然有点犹豫,将碗往前底了递,宴知秋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戚意棠抬手阻止。   “你别管他,他看什么都馋,吃你的。”   池敬渊有些犹豫的看向宴知秋,宴知秋的视线又落到了桌上的菜肴上,要是有口水,估计口水都已经落下来了。   “陈宣。”戚意棠出声道,下一秒陈宣便安静的出现在屋子里,他会意从怀里拿出两颗黑色的丸子,宴知秋和宴一叶的眼睛立马就亮了,抓着陈宣的衣角往他身上爬。   “陈哥哥,陈哥哥……”一声声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池敬渊看着他们俩,怎么看都是两个普普通通可爱的小孩儿,怎么会是鬼呢。   而且据他所知,一般的鬼也不能长时间在人间逗留吧,一般都是有未了却的心愿,那么宴一叶和宴知秋这俩小孩儿是为什么逗留人间呢?   他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瞥过戚意棠,戚意棠又是为什么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和自己结阴亲?   吃过早饭,池敬渊准备去上班,戚意棠叫住他,将一颗黑色的珠子放到他的手心,看起来像是黑珍珠。   池敬渊自然不会收下,戚意棠却是将他的手握住,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表层传到心底,让他不由在清晨打了个寒噤。   “不是什么奇珍异宝,是给你防身用的。”戚意棠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   “防身?”池敬渊实在看不出一颗珠子怎么防身。   戚意棠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握住这颗珠子,在心里默念……”   戚意棠和他说了一串咒语,池敬渊听了两次才记住。他闭上眼睛,按照戚意棠的指示在心里默念咒语。   倏地他感觉到手中的重量一变,再次睁开眼睛时,黑色的珠子变成了一把长枪。   枪杆漆黑如墨,枪头铮亮,下面挂着殷红的枪缨,枪尾部呈金色,一股古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池敬渊的手有些颤抖,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奔涌,沸腾,一种奇妙的近乎想要落泪的情绪将他席卷。   “它叫‘止戈'。”戚意棠温柔的注视着池敬渊。   “止戈……”池敬渊抚摸着枪身,有些出神,一种熟悉而怀念的感觉将他包裹住。   ……   池敬渊头一次上班迟到了,邹平啧啧称奇,问他昨晚是不是出去潇洒了。   李哥经过拍了一下邹平的后脑勺,替池敬渊打抱不平道:“你以为是你啊,小池最近累着了吧。”   池敬渊摆摆手,说:“睡过头了,抱歉。”   刚九点,夏云舟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拉着池敬渊就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拉池敬渊去私奔呢。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夏云舟两眼放光的看着池敬渊问道:“听田恬说,你能看见鬼?”   池敬渊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嗯,我以为你们都能看见。”   夏云舟摇头说:“你这个叫阴阳眼,不是谁都能有的。”   “我还听田恬说,你灭了一只吊死鬼?”   “是田小姐的法器厉害。”池敬渊完全没有要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的意思。   夏云舟听了后,高兴的拍拍池敬渊的肩膀,一脸谄媚的问:“那个,你有没有意愿来我们处工作?五险一金什么的都有,可以接私活,酬劳不低。”   池敬渊愣了愣,“你们特案处招人,这么随便的吗?”   夏云舟一抬手,说:“没办法,严重缺人,东拼西凑才凑齐了四个人,一忙起来人手根本不够用。”   “吴迪和田恬你都见过了,还有一个本家是东南亚那边的,降头师听过吧?”   池敬渊略有耳闻,夏云舟说:“叫苏卞,二十五岁,比你还大两岁,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这话说的好像池敬渊已经答应进他们特案处了一样。   “我……”   “你要拒绝我吗?看着我真诚的双眼告诉我,你舍得拒绝我吗?”夏云舟抓着池敬渊的双臂,瞪大眼睛看着他。   池敬渊:“……”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好好好,你好好考虑。”夏云舟松开他,认真注视着池敬渊的双眼说:“我知道你骨子里有着躁动的因子,那种朝九晚五,解决街坊邻里关系的工作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或许夏云舟说的没错,但池敬渊还是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我会认真考虑的。”   夏云舟走后,李哥抽着烟走到池敬渊身边,递给他一根烟,池敬渊接过,他很少抽烟,但偶尔也会抽上一根,自从退伍之后倒是头一次抽。   “我早就说过,我们这里留不下你这只雄鹰。”李哥吐出一口烟雾,感叹道。   “李哥……”池敬渊不清楚李哥是如何看出来夏云舟的来意的,这位老前辈自从自己来这里之后对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   “我还没做决定。”   李哥笑了笑,露出一脸褶子,“早晚的事情,趁着你还年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池敬渊一时间有些喉咙发堵,李哥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外面只剩下池敬渊一个人,他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吞云吐雾间他英俊的面庞若隐若现,像是隐匿在云雾之森里神秘而俊美的雕像。   手续办下来很快,池敬渊走的那天,邹平、小米、刘哥他们把他送到门口,让他有空就回来看看他们。   池敬渊应了,当天入了特案处,因为要调查人皮案,不得不把欢迎会暂时延后。   夏云舟将三起案子的受害人照片放到桌子上,池敬渊看了一眼后,皱起了眉头,“她们三个……”   “长得很像是吧?”夏云舟说。   “嗯。”池敬渊点点头,说:“年纪看起来都不大。”   吴迪抱着电脑走过来,说:“一号受害者,关晓琳,十七岁,正在念高三,二号受害者薛萌,十六岁,高二学生,三号受害者舒映敏,十八岁,高三复读生。”   池敬渊皱了皱眉,三位受害者两位未成年,一位刚成年,花一样的年纪,居然就这么惨死了。   夏云舟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愁云惨淡的说:“她们三位都招不到魂魄,有很大可能已经被吞噬了。”   “什么意思?”池敬渊问道。   夏云舟解释道:“人死后,会有阴差前来将魂魄带去阴间,但有些遗愿未了,或者怨气深重的鬼魂不愿意往生,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就和大鱼吃小鱼一样,鬼与鬼之间也存在这种食物链,有些鬼魂会通过吞噬比自己弱小的鬼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不过她们刚死就招不到魂魄,我比较倾向于她们的魂魄是被杀害她们的鬼怪吞噬掉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永远的从天地间消失了?”池敬渊黑沉清明的双目注视着夏云舟,夏云舟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如实以告,“对。”   夏云舟知道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残酷,即便他们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可也会心存恻隐,他正想安慰一下池敬渊,池敬渊深呼吸一口气,说:“那我们抓紧时间把凶手抓到。”   对于已经遇害的人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尽全力早日抓到凶手,以免再徒添受害者。   夏云舟以为池敬渊会消沉,没想到他尽然这么快就打起精神了,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好。”   胥妍对于房子很满意,利落的付了房租,可让她有些不舒服的是自从她搬进来之后,每天夜里她总能听见鼓声,沉闷而刺耳。   “咚咚咚……”像是在她耳边,又像是在她床底。   夜凉如水,胥妍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她的睡裙,她摸了摸自己发凉的手臂和汗涔涔的额头,她决定下床去找点水喝。   凉风吹起窗帘,窗外的树影婆娑,被风吹动间像是有个人影在往里面看,胥妍吓了一跳,她瞪着眼睛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一看,原来是树影。   她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忙了,没睡好,有些疑神疑鬼的,一杯温水下肚,胥妍感觉自己好多了,她打开浴室的门,打算将浑身的汗渍冲洗掉。   哗啦啦的水流冲洗着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将她皮肤表层的冰凉带走。   燃气出问题了吗?怎么水变凉了胥妍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水,睁开眼睛,却看到满手刺眼的红,黏腻的触感,空中浓郁的血腥味使她浑身颤抖,她扬起僵硬的脖子,与一双赤红的双眼正对上。   “皮……把皮剥下来……”   “啊——”   午夜,池敬渊睡得正熟便被一通急促的电话吵醒,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胥妍。   按下接听键的下一秒,电话里传来胥妍凄厉嘶哑而绝望的声音:“救命——”   第24章   只有两个字, 电话便挂断了,池敬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随手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怎么了?”戚意棠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池敬渊面前, 池敬渊看到他在泠泠月色下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才骤然想起,戚意棠是鬼, 他不需要睡觉。   “出事了。”池敬渊面色冷凝的说了三个字, 戚意棠却意会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走上前问道:“知道地点吗?”   池敬渊骤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胥妍在哪儿, 他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刚才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叫救命,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挂断了。”   戚意棠伸出手来, “手机给我用一下。”   池敬渊将手机放到戚意棠的手心,戚意棠闭上眼睛,忽然一片海棠花瓣飞过, 戚意棠一把搂过池敬渊精瘦的腰身,池敬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便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化作残影。   他仰起头怔怔的望着戚意棠俊逸出尘的侧脸,乌黑的长发扫过池敬渊的脸颊,有些痒。   池敬渊虽然有一米八六, 但戚意棠却仍旧要比他高上一些,靠近了他才发现戚意棠看起来斯文俊雅,实际上身材并不单薄。   “到了。”戚意棠清越的声音让池敬渊回过神来,四周归于黑暗导致池敬渊并没有认出这里他来过。   戚意棠搂着他的腰身将他放在阳台上, 池敬渊双脚落地还未站稳便看见客厅里一只血肉模糊的怪物正四肢着地,在地面上爬行。   胥妍被它抓住了脚踝,往后拖,她忍着腐蚀一般的剧痛,死命在地板上抓爬,企图找到一个着力点可以稳住自己的身体,即便指甲盖已经翻起,胥妍也不放弃的拼命往前爬。   她全身上下就裹了一条浴巾,因为剧烈的动作已经松散得不像话,黑漆漆的房间里,她近乎赤裸的逃命。   “什么东西?”池敬渊拿出珠子,下一秒一把长枪出现在他的手心中,枪头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胥妍闻声抬头,这一刻她仿佛见到了救世主。   很奇妙,池敬渊一拿到止戈,他就无师自通的挥舞起来,向那血漉漉的怪物刺去。   那东西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池敬渊反应灵敏的追上去,长枪在他手下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竟让那速度敏捷的怪物避无可避,被池敬渊逼到墙角,一枪击中。   “啊——”那怪物惨叫一声,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月光拨开云层倾泻下来,池敬渊这才看清楚这怪物的真面目,浑身血肉模糊,一双赤红的眼睛凸起,俨然是一副被剥去人皮的模样。   “皮……皮!把皮剥下来!”它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着,即便身体被长枪钉在地板上,四肢却还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袭击池敬渊。   池敬渊手中的长枪正要用力,将它灭掉,戚意棠忽然抬手阻止他。   只见戚意棠手一招,藏匿在角落里的鼓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戚意棠的手中,池敬渊英气的眉微微拢起,“这是?”   “人皮鼓。”戚意棠素白的手指滑过鼓身,说:“新鲜的。”   池敬渊头皮一麻,那怪物忽然炸起,尖锐的声音冲戚意棠嘶吼道:“皮!我的皮!”   “看来是她的。”戚意棠将鼓扔到那怪物面前,它连忙伸出手抱住那鼓,“皮,我的皮。”   戚意棠将它身上的怨气抽出,让它暂时恢复理智。   “这些日子以来,剥人皮的是你?”池敬渊问道。   它抱着鼓,不肯说话,似乎还没能回过神来,戚意棠冷眼睨了它一眼,“说话。”   他身上的威压让它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我……是我……”   池敬渊朝戚意棠点了点头,感谢他的帮忙,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它血肉模糊看不出表情的脸狰狞了起来,“我是被逼的!”   它捂着脸,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喊声,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是如何惨死的。   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一场网恋。   她叫曹馨,十七岁,父母早逝,是被奶奶带大的,十五岁辍学跟着一个村里的姐姐出来打工,十六岁那年在网上认识了网友X,在偌大的城市里,只有X是她唯一的慰藉,他总是安静的听她诉说自己的心事,安慰她,还会给她寄一些小礼物,很快两人的关系就亲密起来。   半年后,X提出想和她见一面,曹馨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够抵过内心对爱情的向往,她去了,只是单纯的她没有想到所谓的浓情蜜意全都是插满刀子的陷阱。   X确定曹馨只是个外出务工的打工妹,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后,对她痛下杀手,做成人皮鼓,销售出去。   而曹馨的魂魄也因此被封在鼓里,无法去投胎转世,她的怨气也越来越强,以至于后来没了理智,开始杀人。   池敬渊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他想象中要严重,“你的意思是,有一批人在专门拐骗少女做成人皮鼓销售出去?”   “是……是的。”曹馨点点头,说:“在南边。”   池敬渊和戚意棠对视一眼,曹馨对着戚意棠跪下说:“我也是受害者呀,如果不是我神志不清,我怎么会杀人呢……求求您,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戚意棠没有出声,池敬渊心里也有些复杂,虽然曹馨是受害者,但那三条鲜活的生命也是受害者,他看向已经吓晕过去的胥妍,如果他们晚来一步,可能已经是第四条了。   戚意棠拿出一颗绿色的珠子,将曹馨收了进去,池敬渊惊奇的看向他,“二叔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宝。”   戚意棠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抬手摸了摸他温热的耳垂,池敬渊怔了怔,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热了。   第二天一早,池敬渊拿着人皮鼓打算去特案处,刚出门就遇上了许久未见的池惟钰,池惟钰坐在跑车里,戴着墨镜,冲他吹了个口哨,“帅哥,搭顺风车吗?”   “小叔。”池敬渊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池惟钰取下墨镜,问道:“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公交快来了。”池敬渊背了个包,鼓鼓的,池惟钰指着他那包,说:“你这包坐公交也不方便,和小叔客气什么。”   “那就麻烦小叔了。”池敬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这背的什么东西?鼓这么高。”池惟钰重新戴上墨镜,踩下油门。   “鼓。”池敬渊说。   “什么?”池惟钰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   “鼓。”池敬渊又说了一遍。   池惟钰这才恍然大悟,“是打的那个鼓吗?”   池敬渊可不知道这人皮鼓能不能击打,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池惟钰问了他地点,点开导航,清晨的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忽然想起,“说起来,我送你的新婚贺礼看了吗?也是一面鼓来着。”   随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说:“我回国的时候遇上一个越南人卖给我的,还说是人皮鼓,忿怒尊,持明尊所持的法器来着,听着又高端又玄乎,我就买下来了,你看了吗?”   池敬渊心头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凑巧,他僵硬的转过头,打开背包,给池惟钰看,“你说的是这面鼓吗?”   池惟钰扭头一看,“诶,这不就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吗,你背着它上哪儿去啊?我还怕你不会喜欢呢,你喜欢就好。”   池敬渊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对池惟钰说:“小叔,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池惟钰:“???”   ……   “你小叔也是人才,谁送礼送这个啊,也不怕不吉利。”吴迪一脸无语的说,池敬渊知道自己小叔因为是大爷爷的幺儿,所以自小就被娇惯着长大,难免性子自由散漫了些,可他真的没想到他小叔会这么不着调。   这结婚贺礼一送,就直接引起了三起命案。   不过既然是送给他的结婚贺礼,为什么这鼓会出现在胥妍家里,池敬渊记得之前陆管家给他打过电话,他让陆管家看着处理那些贺礼,陆管家在池家工作几十年,不是那种会偷拿主人家东西拿出去卖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   “不过池敬渊,你办大寿吗?你小叔还特意回过来给你送贺礼。”吴迪好奇的问道。   田恬正在一旁吃薯片,像只仓鼠一样咔呲咔呲的吃着。   池敬渊摇摇头,说:“我结婚。”   “哦,你结婚啊,难怪……啊!!你结婚?!”吴迪尖叫一声,尖叫鸡本鸡了。   “什么?!池敬渊要和我结婚?”田恬手里拿着一包薯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夏云舟刚一进门就听见田恬吼了一嗓子,冷酷无情的打击道:“和我结也不会和你结的。”   池敬渊平静的表示:“我已经结了。”   “哈哈哈,干得漂亮。”夏云舟还以为池敬渊在接梗呢。   吴迪一脸惊恐的说:“池敬渊说他结婚了。”   夏云舟笑了笑,怎么可能,池敬渊才二十三岁,浑身散发着单身狗的芬芳,哪里像是结了婚的人。   “真的?”夏云舟看池敬渊没有反驳,不大确定的问道。   池敬渊点了点头,“嗯,真的。”   夏云舟,吴迪:“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田恬抬起手来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纵然吴迪和夏云舟再三要求看池敬渊结婚对象的照片,都被池敬渊给无情的拒绝了。   他倒不是介意戚意棠是个男人,而是戚意棠根本就不是人,夏云舟三人又偏偏是干驱鬼除魔的,池敬渊更不可能把戚意棠给暴露出来。   不过事后他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正常人要是遇见他这种情况,肯定对戚意棠避犹不及,最好是请夏云舟他们把别院那一屋子的鬼给驱除了,他也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池敬渊完全没有起过一丝这种念头,一则,当年戚意棠的确救了他的性命,无论戚意棠处于何种目的,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恩将仇报的事情,池敬渊做不出。   二则,戚意棠一直很尊重他,没有强迫他和他圆房,对他也很好,池敬渊居然从一只鬼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说实话,现在池敬渊有点把戚意棠当家人了。   三则,戚意棠虽然是鬼,但池敬渊还未曾见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未曾谋害他人性命,相反,在蔡溪那件事上,若不是有戚意棠护着,他怕是性命堪忧。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池敬渊心想着。   根据池惟钰提供的讯息,夏云舟几人真的找到了线索,在南边一个小城镇里,找到了曹馨的影像,她挽着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一家商场里。   “这个应该就是曹馨的那位网友X。”吴迪指着画面上的男人说道。   画面上的男人长相有些帅气,难怪能够哄得曹馨团团转。   池敬渊已经将人皮鼓拿给夏云舟他们了,夏云舟三人听说他半夜接到电话一个人跑出去抓鬼,纷纷表示他太乱来了,下次一定要叫上他们。   人皮鼓上贴着一张黄符,曹馨的鬼魂被镇在里面。即便如此,吴迪每次路过的时候还是会绕道。   “吴迪,去联系一下当地特案处。”夏云舟他们只有先联系那边的同事,毕竟跨地区,他们也不好随便出手,跑到人家的地盘里乱来。   “OK,队长你去打报告吧。”吴迪对夏云舟比了个手势,夏云舟点点头。   这边,胥妍给池敬渊打了个电话,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池敬渊表示不必了,胥妍却再三坚持,说着说着居然还哭了起来。   池敬渊对女孩子的眼泪最是没有办法,他一脸怔愣,浑身尴尬的拿着手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谢……谢谢您……”胥妍一边抽噎着一边和他道谢,还不忘和他约定时间地点。   “啧啧啧,我怎么没有怎么好的桃花运啊,我听说你过去的时候人家只裹了一条浴巾?”吴迪打完电话,凑到池敬渊旁边,眉飞色舞的八卦。   池敬渊盯着吴迪看了一眼,胥妍当时何止是只裹了一条浴巾,因为逃命,浴巾完全散开了,不过他一眼没看到,戚意棠手指一动,胥妍的浴巾就自动裹上了,人也移动到了床上,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非礼勿视。”戚意棠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池敬渊说道,池敬渊无比赞同,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   戚意棠表示很满意池敬渊的正直。   “没有,别瞎说,对女孩儿声誉不好。”池敬渊打住吴迪的话头,这种事情传出去到底对人影响不好。   吴迪这才识相的住嘴,田恬给了他一个白眼,又笑眯眯的看着池敬渊,“果然帅哥就是好人。”   吴迪怎么觉得这话是在人身攻击他呢,又骂他丑又骂他是坏人的。   池敬渊和胥妍约了附近家商场见面,他过去的时候,胥妍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的脸上化了淡妆,但还是看得出她有些憔悴。   “池大哥。”胥妍一见到池敬渊便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嗯。”池敬渊走过去,胥妍也没有做出很亲近的动作,池敬渊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有点怕胥妍因为自己救了她,就对他产生爱慕之情,他也回应不了胥妍,只会让胥妍难过。   “池大哥你能吃辣吗?”胥妍问道,池敬渊点了点头,“可以。”   “楼上有一家湘菜馆不错。”胥妍提议去吃湘菜,池敬渊没有意见,两人便直接去了那家店。   因为是晚餐,所以店里的人不算少,排了一会儿队才到他们俩。   “池大哥,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她说着嗓子都在颤抖。   要是换了吴迪或者邹平肯定已经温声细语安慰对方了,池敬渊却非常冷淡而正经的说了一句:“没事,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胥妍:“……”   菜上来了,吃了一会儿,胥妍欲言又止的看了池敬渊好几次,才吞吞吐吐的开口,“池大哥,我可以问一下那天晚上的那个是什么吗?”   “怨灵。”池敬渊话音刚落,胥妍就浑身抖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说:“刚搬进去一周就发生这种事,我都不敢再住在那里了。”   池敬渊总觉得胥妍家有点眼熟,顺嘴问了一句,“你住的地方,具体地址是哪里?”   胥妍详细和他说了地址,池敬渊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难怪觉得眼熟,那不就是之前吴悠的朋友路铃兰住的地方吗。   “那里刚除过鬼,得晒一段时间才能住人。”池敬渊话音刚落,就听见胥妍骂了房东一句脏话。   “抱歉,我说为什么那房子那么便宜呢,原来是凶宅。果然不能贪小便宜,我回去就把房子退了。”胥妍气愤的夹了一筷子辣椒进嘴里。   其实也算不上凶宅,而且田恬已经驱过邪了,若是平常住进去,也就爱有个头疼脑热,精神不振,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你家里有个鼓你知道吗?”池敬渊问道。   胥妍摇摇头,“什么鼓?我没见过啊,也没买过。”   池敬渊皱了皱眉,那就奇怪,那鼓是怎么跑到胥妍家里去的。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池敬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往外走去,是陆管家。   他之前拜托陆管家去点一下贺礼,真的发现池惟钰送的盒子已经空了,而且听陆管家的反应也不像是作假,于是池敬渊就让他去查一下。   “敬渊少爷,查到了,是负责小楼卫生的刘妈她侄女儿拿走的。”管家连连道歉,说是自己失职,池敬渊倒是不在意这个问题。   “刘妈她侄女儿人呢?”   管家说起这个,声音小了一些,叹了口气说:“没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不好拿刘妈怎么样。   “听说那孩子才十七岁呢,年纪轻轻人就没了。”不过又想起那女孩儿手脚不干净,管家对她倒是没什么好感。   不会这么巧吧。   池敬渊眉头拧起,“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姓关,关……关什么来着……”管家每天要关心的事情很多,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这个无关紧要人的名字。   “关晓琳。”   “对对对,是叫关晓琳,关晓琳。”管家经池敬渊这么一说,立马就想起了。   不过池敬渊为什么会知道刘妈侄女儿的名字。   “有监控吗?”   “有有有。”管家连忙回答道。   “我马上回去。”池敬渊挂了电话,眉目凌厉,倒是引得不少路人连连向他看去。   池敬渊走进店里,先去付了钱,才走到胥妍面前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钱已经付过了,你慢慢吃,路上注意安全。”   “诶,池大哥,不是说好的我请客吗?怎么能让你付钱呢。”胥妍不赞同的想把钱转给池敬渊,池敬渊摆摆手,拿起外套往外走。   “哥!”   池敬渊扭头一看,居然是池瑞安,再移动一下视线,他身边那位戴着眼镜一脸微笑看过来的人,赫然就是赵恒。   难不成赵恒也对池瑞安有意思?可赵恒为人师表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吧。   池敬渊朝赵恒点了点头,“赵教授和瑞安在逛街?”   池瑞安闻言红了脸,一眼看到后面的胥妍,眼睛一亮,“哥你是在和胥妍学姐约会吗?”   池敬渊皱了皱眉,池瑞安明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当着胥妍的面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他难得眼神严厉的看了池瑞安一眼,池瑞安背脊一僵,不明白池敬渊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没有,我是为了感谢池大哥的帮忙,请他吃顿饭。”胥妍大大方方的否认道。   “这样啊……”池瑞安颇有几分惋惜的看了看胥妍又看了看池敬渊,明明之前胥妍还表露出对池敬渊有意思来着,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就变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有机会的话,一起吃个饭吧,多谢赵教授对瑞安的照顾。”池敬渊朝赵恒说道。   赵恒笑道:“言重了,我是瑞安的老师,应该的。”   池敬渊又小声对池瑞安说:“你自己注意分寸。”   池瑞安见池敬渊没有要骂他的意思,也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我会的,谢谢你,哥。”   池敬渊和他们三人挥手告别,往池家赶去。   赵恒望着池敬渊的挺拔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意,说:“你哥哥可真疼你。”   池瑞安扬了扬下巴,说:“那当然,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弟弟嘛。”   ……   池敬渊赶到池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管家正候在门口,等他回去。   “敬渊少爷,用过晚餐了吗?”管家恭敬的询问道。   “吃过了,带我过去吧。”池敬渊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他得快一点,毕竟没有和戚意棠说他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去,这时候他才察觉到没有手机的不方便。   “是。”   从监控录像中,池敬渊一眼便认出了关晓琳,的确是人皮案第一位死者。   “刘妈她侄女正在读高三,压力有点大,听说敬渊少爷楼下有满园的海棠花开,便央求刘妈带她去看看。”管家毕恭毕敬的解释道。   “哎,我也没想到,晓琳平日里看着那么乖巧一孩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刘妈站在后面,弓着腰,一个劲儿的和池敬渊说好话。   “下去吧,我自己看会儿。”池敬渊对管家和刘妈说道。   刘妈往向管家,这是不追究她的责任了?管家对她点了点头,带着人下去了。   池敬渊仔细观察着监控录像里的关晓琳,她原本在庭院里赏花,没一会儿像是被什么声音吸引着往屋里走去,然后一路顺畅的进了池敬渊的屋子里。   照理来说,池敬渊住的地方佣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一个没有,居然没有人拦住她。   她进了池敬渊的房间,没一会儿便抱着那个人皮鼓出来了,池敬渊按了暂停,将画面放大。   关晓琳的眼睛,双目无神,俨然一副被控制了心神的样子。   他将视屏拷贝了一份,发给夏云舟,很快就得到了夏云舟的回复,关晓琳果然是被曹馨摄了魂。   池敬渊一边往别院走,一边和夏云舟解释其中七弯八拐,巧合极了的关系。   “侄子,你回来啦。”池惟钰脖子上还挂着单反,抬手和池敬渊打了个招呼。   “嗯,小叔。”池敬渊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要走,池惟钰赶忙一把拉住他。   “嘿,去哪儿啊?大晚上的。”   “回家。”池敬渊下意识的回答道。   池惟钰楞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回家,这里不就是你家吗?你还要回哪个家。”   在池惟钰看来,池敬渊和二爷结婚是被逼的,自然不可能对二爷有什么感情,不感到恶心都已经不错了。   池敬渊差点下意识的说出,这里当然不是我家。   可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他没有家,从小到大,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属于他的,并且永远不会改变,会一直有人等着自己回去。   大概是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池惟钰赶忙改口道:“这么晚了,别瞎跑,在家里住一晚上。”   他听说最近晚上有些不太平,连着发生了好几起命案,就算池敬渊是个男人,也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敬渊。”   两人恰好站在门口,倏地听见在春花烂漫的夜里,有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宛如一把旷世名琴被拨动了琴弦。   池惟钰转过身去,只见海棠树下伫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身如修竹,衣袂翩然,有清辉洒落,映照出他秋月般的面庞。   池惟钰下意识的拿起相机,想将这如梦如幻的画面拍摄下来,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那是二爷。”   四个字,便打消了池惟钰快要溢出的拍摄欲,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有着天崩地裂效果的震惊。   “二……二爷?”池惟钰难以置信,“他这么年轻吗?”   池敬渊点了点头,“嗯。”   “小叔,我走了。”池敬渊踏着脚下柔软的落英,向戚意棠跑去。   “二叔怎么来了?”   戚意棠抬手捻下他头顶的花瓣,“接你回家。”   池敬渊怔愣的望着他,嘴角缓缓泄出一丝浅笑,“嗯。”   池惟钰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居然意外的感到和谐。   “方才,怎么不让他拍?”   池敬渊睨了他一眼,戚意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戚意棠是鬼,池惟钰要是拍完后发现照片上什么也没有,该怎么办。   “怕吓到他。”池敬渊老实的回答。   戚意棠闻言,笑出声来,“不会,我化了实体,可以拍到。”   难怪,池惟钰可以看见戚意棠,原来是这个原因。   “要是您不化作实体,我还看得见您吗?”池敬渊好奇的询问道。   戚意棠微微颔首,“嗯,我们成了婚便是夫妻,自然是看得见的。”   从戚意棠的嘴里骤然听见夫妻二字,池敬渊不知为何竟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戚意棠的余光瞥见池敬渊那并不明显发红的耳朵,眼里浮现出笑意。   戚意棠将他送回房间,倒是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正如池敬渊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池家。   “晚安。”   “晚安。”   池敬渊和戚意棠互道完晚安,正要关门,戚意棠忽然转过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晚安。”   池敬渊整个人宛如被雷劈过一般,怔怔的站在门口,大门敞开,早已没了戚意棠的身影。   许久之后,夜风的寒意将他吹醒,池敬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个刚刚被池敬渊亲过的地方,关上门,进了浴室,却不小心撞到了自己。   “二爷,您吓到他了。”柳明珠飘在空中,嘴角带着笑意。   “很可爱。”戚意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宠溺。   柳明珠睨了他一眼,“二爷,您有时候真是恶趣味。”   戚意棠笑而不语。   次日一早,池敬渊吃早饭的时候,看见戚意棠还有些不自在,戚意棠却若无其事的坐在老位置上喝着茶。   送他出门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腕,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个位置有点发红,是昨晚池敬渊进门后自己在浴室里撞到的,被戚意棠亲了一下后,便消失了。   “一路顺风。”   池敬渊从戚意棠身上感受到一股暖意,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很温柔,瞬时间让池敬渊浑身的紧绷和不自在土崩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我出门了。”   ……   池敬渊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吴迪和南方当地特案处联络过了,那边立马派人去查了这件事,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前去调查的人居然就失踪了。   “看来我们得亲自走一趟了。”夏云舟话音刚落,总部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们赶过去支援。   “收拾收拾,出发吧,田恬,定一下飞机票。”夏云舟对田恬说道。   田恬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可是总部那边批下来的资金不够买飞机票。”   “老子自己付。”夏云舟随手扔了一张卡给田恬,十分暴发户做派了。   田恬一把接住,“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老板,买几张啊?”   夏云舟看了一圈,“买三张。”   “你留着看家。”   田恬一脸震惊,“为什么是我,我也要去!”   “出门在外,这次情况有些严峻,你一个女孩子不大方便。”夏云舟说道,他们三个男的,怎么样都能凑合,带着田恬一个女孩儿总会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我也可以,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是性别歧视,我强烈要求男女平等。”田恬不甘心的抗议道。   夏云舟盯着她不说话,田恬立马就怂了,“好嘛。”   机票定好后,夏云舟才想起池敬渊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单身汉,“那个,抱歉,一世情急没有想起来,你和弟妹说一声吧,要不我和她说吧。”   池敬渊被他一句“弟妹”给刺激得不轻,“不用了,我和他说。”   “那我先回去一趟。”池敬渊问了一下田恬,订的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时间有点赶。   “去吧。”夏云舟也赶着先回一趟自己家里收拾东西,一边联系南方那边的人。   柳明珠见到池敬渊刚走没多久又回来了,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   “有点事和二叔说。”池敬渊问道:“二叔在吗?”   “在的,我去给你叫。”柳明珠话音刚落,就从原地消失了。   池敬渊随手装了两件衣服,一转身就看见戚意棠出现在他房间里。   戚意棠看了一眼他的旅行袋,“要出门?”   “嗯,南方那边特案处前去调查的人失踪了,我们这边过去支援,今天下午就要走。”他说完后,停下手里的动作,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戚意棠,“我可以去吗?”   他的眼睛黑沉如墨云,下面掩藏着一簇烈火,戚意棠能够看见他的眼底有一把火在燃烧。   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温热的皮肤,和他不同,那是生命正在燃烧的证明。   “你想去吗?”   池敬渊没有丝毫犹豫的说:“我想去。”   “那就去吧。”戚意棠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   池敬渊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戚意棠居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让他远走。   但又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戚意棠从没有限制过他去做什么,一直给了自己限制和枷锁的人,是他自己。   “谢谢您,二叔。”池敬渊郑重的说道。   戚意棠揉了揉他的黑发,“去吧。”   池敬渊简单的收拾好行李,正要出门,却看见戚意棠身后跟了一大串鬼,这是给他送行?   “送到门口就好,我自己打车过去。”池敬渊说道。   柳明珠捂住嘴,笑道:“我们不是送你呀。”   池敬渊:“?”   “我们也要去Y市。”柳明珠忍俊不禁,解释道。   于是,池敬渊带着五只鬼上了飞机,希望他们不会影响的飞机飞行。   夏云舟一上飞机就注意到了戚意棠,他和吴迪同时瞪大了眼睛,戚意棠却对他们竖起一根食指。   两人赶忙捂住嘴,连连点头,然后把自己装成瞎子。   “卧槽呀,他怎么会在这里?飞机不会失事吧?”吴迪抓着夏云舟的衣服,一脸崩溃。   夏云舟也很想知道这位大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大佬身边跟着的那四只厉鬼又是什么啊?真的不会把飞机搞失事吗?   吴迪忽然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和他咬耳朵,“那他们岂不是逃了五张票,有点羡慕。”   夏云舟:“……”   他真的有点佩服吴迪的脑回路。   不过让他们更震惊的事情是,他们俩看见池敬渊上了个厕所回来,然后走到大佬身边,坐下了,坐下了,坐下了!   吴迪差点再次化身尖叫鸡,他捧着自己的脸颊,做出和爱德华蒙克的《呐喊》同样的动作。   “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池敬渊?”   夏云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者他牺牲一下,过去和池敬渊换一个位置?好歹他是特案处的组长,经过上次的事情,和这位大佬也勉强算是有点交情。   正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他们俩忽然看见眼睛差点脱窗的一幕,池敬渊居然扭头和大佬说起了话。   “他他他他……他不是不爱说话吗?”吴迪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经受不起负荷。   夏云舟吞了一口唾沫,“我我我……我看大佬看起来挺乐意和他说话的。”   “对对对对……不是经常有那种微服私访和不知情的路人聊了起来,最后还会帮路人一把的剧情吗。”吴迪十分感谢自己从小就被妈妈奶奶培养出爱看电视连续剧的爱好。   飞机飞了有多久,夏云舟和吴迪的心就悬了有多久,就害怕池敬渊一个不注意就把大佬惹怒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他们整个飞机的人。   还好还好,大佬对池敬渊非常和气。   “难道,大佬是看脸的?”吴迪对此表示非常不解。   夏云舟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丑?”   “不敢不敢,队长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怎么会丑呢,我是说我自己呢。”   夏云舟抬起下巴,“嗯,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夏云舟和吴迪还在想下了飞机怎么办,要不要去和大佬打个招呼,结果一转头,哪儿还有什么大佬。   池敬渊茫然的看着他们俩,伸长脖子似乎在找谁。   “怎么了?”   “没事,没事。”夏云舟和吴迪想了想,为了池敬渊的小心脏好,还是别告诉他,刚才他被大佬垂青过了。 第25章   Y市是个小地方, 当地并没有特案处,过来办案子的是隔壁G市的, Y市属于他们的管辖区内。   前来接池敬渊三人的是位文着大花臂, 身材高大壮实的男人,起先池敬渊三人并不知道他就是过来接机的人, 从他身边过的时候, 他忽然抓了一把吴迪的手臂,把吴迪吓得浑身一抖, 还以为这位大哥要打人。   池敬渊冷着脸走过去扣住壮汉的手腕,硬是让对方松了手。   壮汉摸着自己被池敬渊捏痛的手腕, 对吴迪说:“你是吴迪吧?”   吴迪一听这声音, 可不就是在电话里和自己联系的那位兄弟吗。   “卢毅?”   “是我。”大兄弟点点头。   “误会, 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就是来接我们的兄弟, 卢毅。”吴迪赶忙解释道。   池敬渊和夏云舟对视一眼,这可真是尴尬了。   “抱歉, 你的手没事吧?”池敬渊主动和卢毅道歉,卢毅摆摆手说:“没事,是我太突然了, 不过你力气可真大。”   “改天有空练练?”卢毅对池敬渊的身手很是感兴趣。   “好。”池敬渊伤了人家的手,自然也不好推脱。   卢毅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的,带着他们进了一家宾馆,条件还算不错。   “明天我们要进山里去, 条件可能不会太好,你们委屈一下。”卢毅说道。   夏云舟说:“案子要紧,大老爷们儿怎么都能凑合,卢兄弟不必太在意我们。”   卢毅点了点头,刚将他们送到房间,就接到了电话,急急忙忙的赶了出去,“我们队长让我过去一下,楼下过街就是小吃街,你们可以去那边解决晚餐。”   “招待不周,抱歉。”   夏云舟摇摇头,将人送到门口,“没事,快去吧。”   “没看出来啊,看起来像是黑社会一样,没想到脾气倒是挺好的。”吴迪感叹了一句。   他们订的是两间房,一间标间,一间大床房,夏云舟怕池敬渊睡不好,让他一个人住了大床房。   池敬渊先回房洗了个澡,又去敲夏云舟他们的门,问他们出去吃晚饭不,夏云舟正在阳台上面色严肃的打电话。   吴迪有点累,不想出去,池敬渊问他想吃什么,给他带回来。   “都行,你看着买吧,池敬渊你就是我爸爸!”   对于吴迪动不动就认爹的行为,池敬渊表示拒绝,他可不想有吴迪这么个糟心的儿子。   “队长有什么忌口的吗?”   “队长不吃香菜,别的都吃。”   池敬渊记下后便出门去了,他走到电梯前,刚按下电梯按钮,就感觉自己旁边多了个人。   他扭头一看,不,是多了只鬼。   “二叔。”   “嗯。”戚意棠轻声应道。   一人一鬼进了电梯,池敬渊看着戚意棠的长发唐装,和整个电梯显得格格不入。   “柳小姐他们呢?”   “去玩了。”戚意棠嘴角噙着笑意回答他。   “哦。”池敬渊没有再开口,电梯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却也不觉得尴尬。   电梯下到五层的时候,有一对老夫妻带着他们的小孙女进来,对池敬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一……二……”小孙女将嘴里喊着的手指拿出来,指着爷爷奶奶开心的数了起来。   又指着自己,再指着池敬渊说:“三……四,五!呵呵……”   站在池敬渊身旁的戚意棠对小女孩儿笑了笑,小女孩儿笑着拍起手来。   奶奶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笑道:“傻孩子,数数都数不清,哪儿来的五呀。”   爷爷也在旁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我们囡囡今天怎么连数都数不清了呀。”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池敬渊等到他们出去了,才走出去,小女孩儿被奶奶抱着,脸对着他还满脸笑容的对他挥着小手,比了个五。   池敬渊清楚的听见了身旁戚意棠的笑声,池敬渊心想戚意棠内心大概有点恶趣味吧。   “她能看见您?”   “嗯,小孩子火焰低,容易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戚意棠解释道。   池敬渊去吃了当地特色美食,戚意棠就站在他旁边,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不大好,可戚意棠又不能吃。   戚意棠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心思,安慰道:“吃吧,我只想和你一同走走而已。”   月色凄清,洒落在戚意棠的肩头,这一刻,池敬渊竟从他身上看到了无尽的孤寂,有些令人心头发疼。   三三两两有人经过池敬渊的身边,原本想过来搭讪,可又看这帅哥明明是一个人,偏偏在和旁边说话,看起来神神道道的,还是算了。   池敬渊打包了两份晚餐,提着往回走,昏黄的路灯下,有个醉汉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然后猛地往池敬渊身上一撞,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让池敬渊皱起了眉头。   池敬渊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将他反剪在身后,那醉鬼嘴里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救命啊,杀人了!”   池敬渊给了他脚弯一下,他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池敬渊从他身上拿出自己的钱包,“贼喊捉贼。”   池敬渊将人提溜着带去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对他爱答不理,让他做了个笔录,将人交给他们,就让池敬渊走了。   他出了派出所,若有所思的拧起眉头,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吴迪的电话就来了。   “爸爸诶,您是要饿死我啊?”   池敬渊:“……”   戚意棠倒是没有跟着他去吴迪他们的房间,池敬渊将晚饭拿给了他们俩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一进去,就看见戚意棠老神在在的坐在他的床上。   “二叔?”   戚意棠眉眼温柔的看向他,“无处可去,收留我一晚可好?”   池敬渊嗓子一哑,他还能拒绝不成吗   “好。”   池敬渊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鬼好像不用睡觉吧。   鬼用不用睡觉他不知道,总之他是要睡觉的。池敬渊穿了一条平角内裤,包裹着他紧实挺翘的双丘,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   池敬渊有点后悔自己因为走得急没有带睡衣睡裤过来,不过当他躺下后,他发现戚意棠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二叔,您不睡吗?”戚意棠侧过头,乌发垂落,滑过他青白的脖颈儿,低垂眼睫时,池敬渊可以看见他在灯光下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的睫毛,又长又浓密。   池敬渊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这一幕像是梦中的仙境一般不真实,仿佛他一呼吸,这个梦境就会破碎。   戚意棠带着凉意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他的黑发,“睡吧。”   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池敬渊感到一阵困意汹涌而来,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看着池敬渊的睡颜,戚意棠在床边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窗户被敲响,戚意棠方才转过头去,消失在房间里。   “主上,这座城市有点奇怪。”陈宣和戚意棠汇报道:“城市上空弥漫着很重的雾气,到处都是邪气,无法找到源头。”   在戚意棠眼里,这座城市现在正被一片黑色的雾气笼罩,没有源头,四处都是源头,找不到中心点。   戚意棠将曹馨的魂魄召唤出来,曹馨一见到他,便害怕得瑟瑟发抖。   “带路。”   “我……我……我不记得了。”曹馨现在虽然有了理智,但她对于自己死时的记忆却是一片模糊。   陈宣雪白铮亮的剑指着曹馨的脖子,曹馨浑身的血不断往下滴落,将周围的草地腐蚀,她匍匐在地上求饶,“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陈宣看向戚意棠,询问他的意思,戚意棠云淡风轻的说:“杀了吧。”   “啊……不……不要……求求您,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范硕,就是X!”怕他们不知道范硕是谁,曹馨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陈宣跟着曹馨去了一趟范硕的住所。   次日,池敬渊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戚意棠俊雅出尘的脸庞,他闭着眼睛,肤白胜雪,乌发像是泼墨一般披散在他肩头,床上,身后有晨曦洒落,像是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卷。   “早安。”戚意棠睁开眼睛,朝着池敬渊笑了笑。   他的瞳孔疏淡,宛如清透的宝石。池敬渊的心头仿佛有飞鸟振翅,落下一根羽毛,撩拨心弦。   池敬渊和夏云舟二人一起坐在早餐摊子上吃早饭的时候,耳朵还有些发烫,好在他皮肤黑,不容易看出来。   “老钱,来一笼包子,肉馅的。”男人扯着嗓子对早餐店老板吼道。   老板也不是什么善茬,冷着脸说:“先把上次欠的钱给了。”   “行了行了,几个钱,又不是不给,等会儿一起给。”   老板大概是深知他的套路,硬是要男人先给再说,男人这才骂骂咧咧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五角一块的,数了又数往老板手里一塞。   “看见了啊,给了。”   吴迪见池敬渊盯着那个男人看,用手肘戳了戳他,“怎么?有问题啊?”   池敬渊收回视线,“昨晚他偷我钱包,我把他送派出所了。”   吴迪这下明白过来了,这才一晚上人就放出来了,看来当地派出所不给力啊。   夏云舟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三人安静的吃过早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等着卢毅过来,这才说起这个问题。   “地方情况,是这样的。”夏云舟一说,吴迪就接了一句,“土皇帝啊,难怪能出这种事呢。”   当地管制不严,对于作奸犯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拐卖人口制作人皮鼓的事情还在里面分了一杯羹。   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第26章   卢毅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对方一见到夏云舟就很激动的走过来和他握手,“久仰大名, 总算是见到夏队长了。”   “我是覃昊榛, 特案处G市分部队长。”   池敬渊有些疑惑覃昊榛为什么对夏云舟那么热情,一脸见到偶像的表情, 吴迪为他解惑道:“我们队长打小就是神童, 咱们玄学界年轻一辈的楷模,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听说他十岁就能画符, 惊喜得他爷爷高兴了一晚上,差点叫人把队长出生时埋下的那坛状元红挖出来喝了, 从那以后就一直是他爷爷亲自带着他。夏老爷子可是玄学界的泰斗, 特案处总部元老级人物。”   其实池敬渊也有些佩服吴迪, 什么八卦消息都知道。   一番介绍后,几人说起来正事,覃昊榛说:“失踪的是我的队员。”   他和卢毅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些天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没能休息好, 又一直担心自己队友的安全。   “在什么地方失踪的?”夏云舟问道。   覃昊榛说:“那天我们三人跟着范硕,就是曹馨的网友X进了一条巷子里,那边都是老房子, 路又窄又绕,等我们三人跟着他进了一间出租屋后,门一打开,里面根本没人。”   “出去的时候, 顺子说他看见了范硕,就追了上去,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顺子已经消失了,那天起了很大的雾,能见度非常低。”   “都怪我,我要是再跑快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卢毅懊悔的砸了一下一旁的墙壁。   覃昊榛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卢毅你别自责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快找到顺子。”   夏云舟问:“用他贴身的东西找过了吗?”   覃昊榛点点头,“法术到那一片就失效了。”   “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吗?”夏云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峻性,神情严肃的询问道。   在过去的路上,池敬渊从卢毅的口中打探到,Y市这边一直是这样,地方官员不作为,之前甚至有当地居民高价收游客过路费的,后来这件事被爆到了网络上,因为事情闹大了,这才收敛了不少。   这边的官员官官相护,你要是想往上面告,估计还没出省文件就被打回来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只有自己。   “所以就没人管了?”池敬渊冷着脸问道。   覃昊榛看了池敬渊一眼,说:“谁管得了啊,所以周围的同事都不愿意到这边来。”   他似乎觉得池敬渊有些愤青,一副过来人,老前辈的架势,问他:“小兄弟多大了?”   池敬渊:“二十三。”   覃昊榛笑了笑,说:“难怪,年轻人。”   这句年轻人从他嘴里出来,莫名有些变味儿,就像是社会老油条在轻蔑的说初出茅庐的新人,因为年轻没经过社会的洗礼磨砺,还不懂事。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   池敬渊感觉有些不舒服。   夏云舟看池敬渊的脸色就知道池敬渊不高兴了,他想着覃昊榛要是知道自己得罪了池家的少爷,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池敬渊一走到王顺消失的地方,就感觉到胸口一悸,有一种灵魂要被拉扯出来的感觉。   他一把握住从衣服里掉出来的木牌,一股力量源源不断的从戚意棠的灵位里传过来,流淌过他的全身。   他发黑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吴迪和夏云舟正一左一右的扶着他。   “我没事了,谢谢。”池敬渊的声音有些发哑,额上有冰凉的汗水滑落到他挺直的鼻梁上。   “太乱来了,他这种体质你们居然敢招。”覃昊榛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们三人。   卢毅也没想到池敬渊看起来功夫不错,体质居然这么阴,而且他居然还敢干这一行,真是显命长了,他这种体质是鬼怪最喜欢的,就是个普通人也分分钟有被夺舍的危险,更别说他还天天和鬼怪打交道。   池敬渊休息了一会儿,便让夏云舟他们继续往里面走,还好戚意棠把他的灵位给了自己,他现在感觉舒服多了,之前知道这是戚意棠的灵位时,他还好几次想要扔了。   毕竟这种东西哪有随身携带的,就算他不迷信也会觉得不舒服,可后来一想,反正他连鬼都嫁了,还拘泥这些小节做什么。   现在他真的感谢自己心大。   如覃昊榛所说,这里真的很逼仄,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像是池敬渊这种一米八六的身高,时不时还要弯腰,避开一些居民晾晒的衣物之类的。   几缕光线透过楼房与楼房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显得那么难能可贵,池敬渊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些冷。   “艹,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冷啊。”吴迪见池敬渊都搓起了手臂,又说:“这里的居民到底是怎么住下来的啊。”   卢毅说:“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没剩下几户人家,不过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估计也习惯了。”   池敬渊问:“范硕你们抓到了吗?”   卢毅摇摇头,说:“没有,跑得比兔子还快。”   范硕这个人物很关键,想要找到这伙人的老巢,这个人不能缺。   “没办法,当地警方不配合,我们就是想找人也快不了。”覃昊榛叹了一口气,一脸烦躁。   刚才还是大晴天,周围居然突然开始起雾,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被雾气包围。   雾气冰凉,仿佛要透过人的皮肤渗透到骨血里去。   “我真该把我那件貂皮大衣裹上。”吴迪嚎了一声,抱紧自己。   夏云舟无情的揭穿他,“你什么时候有钱买得起貂皮呀?”   夏云舟掏出一张符,眼神一凝,“破!”   那符纸骤然燃起火焰,像是一只火鸟一般飞出去,将雾气驱散。   “好厉害……”覃昊榛和卢毅齐齐感叹道。   雾气刚散去又立马聚拢在了一起,夏云舟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露难色。   “噔噔蹬……”   雾气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高跟鞋发出的声音。   吴迪一脸惊恐从怀里掏出了金刚杵,嘴里也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池敬渊突然拿着一把长枪,往声音来源处冲过去,他的枪头不断旋转着,直将周围的雾气驱散。   他眉目凌厉,往前狠狠一刺,众人心头一紧,不知道他刺中了什么。   “啊——”女人的尖叫声从雾气中传来,那声音传入耳朵里尖锐刺耳。   池敬渊手臂一用力,被刺中的东西被他狠狠甩了过来,夏云舟趁机扔了一道黄符过去,将那东西定住,现出实体,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浑身煞气。   她想挣扎,却被池敬渊用力刺穿了胸口,女鬼惨叫一声,化作一道黑气瞬间消散在雾气中。   池敬渊拿着止戈,看着落在地上的符纸,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法阵。   在另一个地方,一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道士猛地吐出一口血。   “师傅!”   道士抬起手,擦干自己的嘴角的黑血,“大意了。”   他的徒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师傅这么厉害居然会被反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老板来电话了吗?”   徒弟给他端了一杯茶水,道士喝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来。   “来了,问我们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够给他。”   道士起身往里屋走去,昏暗的光线下,二十个人皮鼓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鼓身上鲜红的漆像是血一般殷红。   “明天。”   ……   “这鬼是有人养的鬼兵。”夏云舟接过那张画了阵法的符,说:“果然是有人故意捣乱。”   吴迪问道:“想杀我们灭口?”   几人的脸顿时变黑起来,这里已经没了有用的线索,他们不得不往外走去,吴迪拍了一下池敬渊的肩膀说:“你刚才真是帅死了,长枪是从哪儿来的啊?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啊。”   覃昊榛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池敬渊,他原本以为池敬渊是个拖后腿的,毕竟体质那么阴,自身难保,更别说查案子了,但这次要不是有池敬渊,他们这一趟怕是凶险。   “嗯。”池敬渊没有正面回答吴迪的问题,毕竟他也没法儿解释止戈是从哪儿来的。   夏云舟倒是多看了池敬渊几眼,“家里给弄的?”   他只是想着池敬渊家里有钱有势,花大价钱弄个武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价钱应该花的不低,毕竟那长枪能够杀鬼,浑身上下又弥漫着煞气,应该是把古董,上过战场的名器。   池敬渊点了点头,“嗯。”   戚意棠是他的丈夫,说是他的家人也没有错。   覃昊榛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琢磨起池敬渊的背景,能够弄到这么一把武器,家境一定不俗,他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懊悔自己之前没有给池敬渊什么好脸色。   几人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卢毅便带着他们往山里去了,“我们现在怀疑三个地点,一个是今早我们去过的那个老城区,还有两个在山里。”   Y市依山傍水,民间有句俗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找了一个导游领他们进山里去,晚上借住在当地居民家里,还好导游和他们熟识才没有狠宰他们一笔。   夜深人静,大家都累得不轻,很快就睡着了,池敬渊听见他耳朵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敬渊。”   池敬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吴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你干嘛?”   “我上个厕所,你睡。”池敬渊话音刚落,吴迪就睡死过去了。   池敬渊出了门,在林子里果然看见了戚意棠,月色清清,树影婆娑,他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宛如山里的神明。 第27章   “这是?”池敬渊看着被陈宣扔在地上的鬼魂, 是个男人,哆哆嗦嗦的蜷缩成一团。   戚意棠:“是范硕的魂魄。”   池敬渊一惊, “他死了?”   “原是没有, 被曹馨杀了。”戚意棠解释道。   陈宣低下头,说:“是属下办事不力。”   池敬渊疑惑的看着他们俩, “发生什么了?”   原来戚意棠让曹馨带着陈宣去找范硕, 想要从范硕口中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操纵者是谁,没想到曹馨带着陈宣找到范硕后, 居然暴起杀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范硕突然大声吼了一句。   池敬渊和戚意棠对视一眼, 这其中难道还另有蹊跷?   “是你将曹馨拐到此处来的吧?”池敬渊问道。   范硕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又如何, 她还不是贪图我的钱。山沟沟里出来的, 我给她买了条两百块钱的裙子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了,没见识,拜金女。”   范硕嘴里骂骂咧咧, 听得池敬渊想揍人。   戚意棠似乎是看穿了池敬渊的心思,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条鞭子递给池敬渊, 并且给了池敬渊一个微笑。   池敬渊点了一下头,接过鞭子,眼神可以称得上凶恶的盯着脚边的鬼。   范硕浑身一抖, “你……你要做什么?”   池敬渊向来废话少,抬手便利落的将鞭子挥舞起来,这鞭子打在鬼身上直教范硕痛哭求饶。   “救命啊……杀鬼了啊!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范硕在地上连滚带爬,池敬渊一脚踩在他的身上, 鞭子唰唰唰的落下。   听得一旁的陈宣打了个寒噤,戚意棠却是一脸温柔,嘴角带笑的注视着池敬渊。   收拾完范硕后,池敬渊将鞭子还给戚意棠,双目清凉,“多谢二叔。”   “不客气。”戚意棠接过鞭子,抬手摸了摸池敬渊的黑发,池敬渊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摸自己的头,也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戚意棠像是家中长辈一般和蔼可亲。   范硕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快散了,当池敬渊靠近他时,他浑身一紧。   “如实交代吧。”   然后范硕就乖乖交代了。   范硕其实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进了一个传销组织,后来因为他长相帅气,又懂那些小女生的心,所以他的业绩很好,很快就升职了,这时候他才逐渐开始触碰到这个组织的核心内容。   拐骗来背景简单,心思单纯的女孩儿,将她们做成人皮鼓,销售给那些拥有特殊癖好的富商。   这中间的利润,不是范硕能够想象得到的,毕竟他只是下面一个小员工。他的工资随着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利欲熏心,在金钱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良心可言。   据范硕说,他到目前为止已经拐骗到了十八人,他在网络上通过社交软件,游戏软件等各种论坛去找寻合适的对象,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再下手,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邀请对方过来见一面,一起游玩。   等到对方真的来了,经过几天的接触,真正确定对方的背景简单,最好是像曹馨那种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住在农村,独自出来打工的打工妹。范硕就会下手。   这些女孩儿必须年纪不大,并且还是处女,据范硕的上司说只有这样的女孩儿才有资格被做成人皮鼓。   池敬渊听着他侃侃而谈,话语间那种漫不经心,视人命为草芥都令他手又痒了。   “制作人皮鼓的地方在哪儿?”池敬渊问道。   范硕闭上了嘴,没有立刻回答,池敬渊凌厉的双目睨了他一眼,范硕缩了缩脖子,“在……在小山村。”   这个村子再往前走,就是小山村,一个十分封闭的村子,没多少户人家。   池敬渊又问范硕,是谁在经营这种生意,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范硕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啊,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听到过上司接过那位大老板的电话,好像是姓吴。”   这世上姓吴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吴老板。   “我……我真的不知道……”范硕如果有眼泪的话,都快哭出来了,生怕池敬渊一个不高兴又拿鞭子抽他。   池敬渊从范硕的嘴里得到了不少线索,可现在问题是Y市的官员不作为,官官相护,他也不敢把自己得到的这些讯息告诉这些人。   要是他们跑去通风报信,让人跑了,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池敬渊一脸冷凝的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给他大爷爷打了个电话。   虽然幕后黑手还没有线索,但下面这些虾兵蟹将还是先一窝端了好。   次日清晨,夏云舟几人一起来就看见屋檐下倒吊着一只鬼,外面是已经升起的太阳。   “啊……快放我下来,我要被烤熟了。”   吴迪指了指这鬼,“他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眼熟?”   夏云舟赞同的点头,“好像是我们正在找的范硕。”   大清早的,范硕这只鬼聒噪极了,池敬渊揉着自己后脑勺的黑发从屋子里走出来,冷冽似刀锋的眼神扫过范硕,范硕浑身一绷,闭上了嘴。   卢毅和覃昊榛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他们四处都找不到的范硕为什么变成鬼了,还被倒吊在这里。   吴迪仰头看向范硕,“你怎么死了?”   范硕咬牙切齿的说:“被那个臭婆娘给杀死的!妈的,死了都不放过我,活该被剥皮抽筋。”   夏云舟皱了皱眉,问吴迪:“曹馨呢?”   吴迪从包里翻出人皮鼓,“当然是在鼓……啊!!曹馨呢?!”   鼓里哪里还有鬼啊,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范硕一听,原来是这群不靠谱的天师不小心把曹馨放了出去,才导致曹馨有机可趁,跑过来杀了他。   顿时范硕怒火滔天的骂起了他们。   夏云舟听得烦躁,一张符扔过去封住范硕的嘴。   卢毅和覃昊榛见夏云舟随手就是一张符,不禁感叹起不愧是夏老爷子的亲孙子,就是有钱,他们一张符抠抠搜搜,不到关键时候绝不浪费,人家挥符如雨,跟不要钱似的。   他们俩就不知道了,夏云舟他们组里有个符咒打印机田恬,人家专门学画符的,天资聪颖,画符前沐浴更衣,点香凝神什么的统统不用,拿起笔抬手就是一张。   几人遛着范硕,让他带路去了小山村,范硕以前跟着他的上司来过一次,山里变化不大,他倒也还记得路,没多久就走到了小山村村口。   虽然是大白天,池敬渊几人却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断的往自己骨头缝里钻。   “因为海拔高气温低吗?我怎么觉得冷得慌。”吴迪裹紧自己的衣服说道。   夏云舟嘉奖的看了一眼,“地理学的不错,有这个原因,不过我想更多的原因应该是……”   他拿出罗盘,罗盘猛地发出一道亮光,夏云舟追了上去,池敬渊几人紧随其后。   停下脚步后,池敬渊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说道:“这里的土很松。”   吴迪咽了一口唾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池敬渊环绕四周,竟然从隐秘的树洞里找出了两把铲子,扔了一把在地上,“挖吧。”   卢毅拿起铲子和池敬渊一起挖了起来。   没多久一只青白的手露了出来,上面还爬着几只肥硕的蛆虫。   “呕……”吴迪仍不住吐了出来,覃昊榛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   池敬渊看着那只手,面色严峻的说:“看来是这里了。”   他和卢毅继续往下挖,好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露了出来,下面甚至还有森森白骨,看来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这些尸体大多被剥了皮,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失败品,没有完整的将皮剥下来,有几具尸体是完整的,没有被剥皮,池敬渊猜测她们可能是自杀了,或者不符合做成人皮鼓的条件被杀了。   他们粗略的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十二具尸体。   吴迪已经吐得快脱水了,池敬渊却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他到处走了走,想找个有网的地方将照片发给他大爷爷。   覃昊榛双腿发软的看着一脸淡定的池敬渊,这下是真的佩服起池敬渊的厉害。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池敬渊等人扭头一看,一个老头居然领着一群村民,手里拿着菜刀,锄头等武器,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们。   池敬渊在心里思忖着这些村民到底知道这件事吗,不过随即,村民们的反应就让他明白过来,这些人不仅知道,还是帮凶。   “宏叔!他们发现了!”   被称为宏叔的老头儿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阴狠,“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吴迪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群村民,说好的淳朴的父老乡亲们呢?他焦急的看向池敬渊,池敬渊居然对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们先按兵不动吗?   池敬渊等人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被村民们绑着带进了村里。   这里的房子还是泥巴做的,看起来十分落后。   吴迪小声的和池敬渊说:“卧槽,我们国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吗?”   池敬渊以前做任务去过不少地方,这么落后的地方也去过,“嗯,有,你没看见,不代表没有发生。”   他们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黑黢黢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宏叔,现在怎么办?”   宏叔似乎有些犹豫,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宏叔你得为村子里的大家想想。”   “我知道了,你去问问黄天师的意思吧。”   “诶,好。”   外面说话的声音散去,池敬渊和夏云舟对视一眼,黄天师又是谁?    第28章   夜幕降临, 期间只有一个村民来给他们送了点水喝,连口吃的都不给, 像是巴不得他们被饿死。   说实话, 这个房子这么破烂,卢毅和池敬渊随便踹上一脚就会倒。   所以池敬渊倒是不着急,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 周围连鸟叫声都没了,池敬渊才站起来, 他手上绑着的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吴迪看得一脸震惊,池敬渊推开窗户, 翻了出去, 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像只猫。   没等上一会儿,正门就被打开了,池敬渊一只手扶着看门的男人, 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给了他们一个眼色, 众人会意轻手轻脚的跑了出来。   吴迪和卢毅一起把看门的男人用绑过他们的绳子绑起来,扔进屋里去。   “队长,我们往哪儿走啊?”吴迪小声的冲夏云舟问道。   夏云舟对他竖起食指, 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唯一还亮着的屋子。   几人放轻脚步走到屋子外面,因为房屋简陋,隔音效果也差, 他们蹲在窗外清楚的听见里面谈话的声音。   “黄天师,那几个外乡人把我们挖的坑都给刨开了,外面是有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吗?”是宏叔的声音。   “不必担忧,吴老板自会保你们安全。”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池敬渊和夏云舟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声音就是黄天师本人了,这位吴老板今天的被提起的次数略高啊。   “那……那些人怎么处置?”   黄天师沉默一会儿,说:“斩草除根。”   “啊……这……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会不会带来麻烦呀?”宏叔作为小山村的村长,为村子考虑的自然会更多一些。   要是这一行人里有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到时候遭殃的是他们村里的人。   “有吴老板给你们撑腰,怕什么,更何况不是还有贫道在嘛。”   “既然有黄天师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宏叔得到了黄天师的承诺,心里安稳多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黄天师眼里的阴狠和轻蔑。   “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拿货,你让人注意点那群人。尽快把人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黄天师提醒道。   “好,好的。”   池敬渊正打算让人往后退,看来今晚会有很大的收获,现在还是先按兵不动比较好。   “都不许动,我都听见了,你们居然敢如此草菅人命!”覃昊榛居然冲出去了,他一脚踹开那脆弱的窗户,冲了进去。   吴迪瞪大了眼睛,正想问卢毅你们队长一直都是这么冲动的吗。接过一扭头卢毅也跟着冲进去了,居然妄图用蛮力制服黄天师。   吴迪感觉自己又要变身尖叫鸡本鸡了。   “你……你们怎么跑出来的?”宏叔颤抖手指着覃昊榛和卢毅。   黄天师眼里寒光一闪,他还未动手,他身边的徒弟就猛地站起来,从袖中放出一只小鬼,那小鬼浑身青黑,身上缠着浓重的怨气,一口咬住了覃昊榛的脖子。   覃昊榛惨叫一声,摘下手上的佛珠,向小鬼打去。   “队长!”卢毅惊呼,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小鬼的脑门上,小鬼冲他叫了一声,那声音竟然他心神震荡,吐出一口血来。   “好重的邪气。”夏云舟跳进窗户里,手中结印,顿时金光炸亮。   小鬼的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池敬渊拿出止戈一枪击中小鬼的身体,将他从覃昊榛的肩头挑下来,然后重重的刺穿他怨气缭绕的身体。   他黑洞洞的眼睛满含怨气的瞪着池敬渊,池敬渊不为所动,硬是让他魂飞魄散。   黄天师的徒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遇上对手了,他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的小鬼,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弄没了。   黄天师见他怒火中烧,抬手拦住他,“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池敬渊,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真是一副好肉身。”   池敬渊长枪挥动,那长枪在他手里仿佛有生命一般自由,破开空气,直向黄天师袭去。   “师父,小心!”黄天师的徒弟大喊一声,黄天师轻蔑一笑,“雕虫小技。”   他道袍挥动,竟能卷起风沙,非常阴损的向池敬渊的面部袭击而去。   “卧槽!太卑鄙了!”吴迪气得直跺脚,正要上去帮忙就被黄天师他徒弟给拦住了。   池敬渊追着黄天师从屋内打到外面,他们的动静太大,把正在熟睡中的村民吵醒了,纷纷拿起锄头和菜刀来围剿他们。   夏云舟追出来,一转眼,池敬渊和黄天师人就不见了,他们被一群村民给围着,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他心头莫名有些慌乱。   “池敬渊不会有事吧?”吴迪同样感到担忧,虽然池敬渊的武力值很高,但那个黄天师不知道还有什么下作的手段,看他那养小鬼的徒弟就可以看出这个黄天师肯定更加阴损。   池敬渊追着黄天师跑进了林子里,周围忽然起了雾气,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怕是着道了。   黄天师身上穿着道袍,站在雾气里笑得一脸奸诈,“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乖乖把肉身交出来,也好少吃点苦头。”   他说着,嘴角竟然还流出了口水。   池敬渊拧起眉头,虽然他知道他体质极阴,很容易吸引精怪鬼邪夺舍,但黄天师一个人,为什么也想要他的身体?   难不成……他看向贼眉鼠眼,双眼闪着精光的黄天师。   黄天师不是人?   “休想。”池敬渊止戈一挥,便向黄天师刺去。   黄天师竟然站着不动,任由他刺去,明明刺中了,却没有实质感。   池敬渊疑惑的拢起眉头,雾气迅速见他包裹起来,他抽回止戈,枪头上没有血迹,也就是说他刚才什么也没刺中。   黄天师去哪儿了?   池敬渊警惕的看着四周,白雾茫茫,雾气缠上他的皮肤,阴寒入骨让池敬渊打了个寒噤,明明已经开始进入夏天了,他的口中却吐出了白气。   “好冷……”池敬渊握着止戈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被什么格了一下,有点疼,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   池敬渊蹲下身子,透过白雾努力去辨析,那是一块碑,上面字迹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不大清楚了。   但隐隐绰绰看是可以看见上面写的是:“爱妻魏……之墓。”   池敬渊抖了一下,这是一块墓碑,他应该是踩到谁的坟头了。周围的空气太冷了,他居然产生了困意。   池敬渊意识到不对劲,他得快点离开这里,要是在这里睡着,只有死路一条。   脚下的路一直不平,他也不知道自己踩到了多少人的坟头,只能在心里和他们说声抱歉,实在是他看不清路,不得已。   他的脚踝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触感,池敬渊猛地一回头便看见一只惨白的手正从坟包里伸出来死死的抓住他的脚踝。   那手惨白发青,一看就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上面还长着尸斑,指甲长得甚至划破了池敬渊的皮肤,殷红的血瞬间从他的脚踝流下,滴落在他脚上的红绳上,将红绳的颜色变得更深。   “香……好香……好香……”   “好香……吃……给我吃……”   周围不断有声音响起,一声声从远到近,逐渐将池敬渊包围。   池敬渊握紧止戈,在空中挽了一个花,铮亮的枪头毫不留情的插在抓着他脚踝的那只手上,池敬渊趁机抽出自己的脚,眼神如同正在狩猎中的豹子。   “哈……哈……”池敬渊喘息着,将止戈插在地上,紧紧的抓着枪杆,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周围全是那些怪物的残肢,池敬渊也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突然爬起来。   这些怪物太难杀了,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池敬渊喘过气之后,拿着止戈往前走去,山路非常难走,因为雾气缭绕,能见度非常低,好几次池敬渊都差点从山上滚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但应该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可是一直看不见有人家。   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吗?还有那个黄天师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池敬渊忧心忡忡的再次确认起自己脚下的路。   雾气不断的将五脏六腑侵蚀,池敬渊的视线越发模糊,大脑一片混沌难以思考,他用力甩了甩头,企图让脑子清醒一些,却无济于事。   “这些雾气……有毒吗?”他喃喃自语道。   不知从何处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像在耳边又像在远方,池敬渊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即便他抬起手捂住耳朵,那声音依旧持续不断的钻入耳朵里,在脑海中回荡。   “咔”的一声,他的脑子像是有一根弦断掉了。   漆黑的瞳孔瞬间失去神采,寻着那个哭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挪过去。   拨开云雾,池敬渊面色已经因为着寒冷的雾气变得有些苍白,衬着他死水般的眼睛越发漆黑无光。   绿树掩映间,一块石头上正独自坐着一个背对着池敬渊的女子,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那声音在空旷无人的山里无端有些让人瘆得慌。   池敬渊走过去时,鞋子踩在枯败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女孩儿听见他弄出来的动静居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埋着头自顾自的啜泣着。   她穿着鹅黄色的外套和牛仔裤,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巴,膝盖处因为磨损过度露出里面青白的皮肤,扎着一个马尾,看起来很是狼狈,像是逃难的灾民。   池敬渊走过去抬起手,然后慢慢的放在女孩儿的肩膀上,胸口忽然传来一丝热意,令他如梦初醒,死水瞬间暗涛涌动,泛起波澜。   怎么回事?   池敬渊的大脑一阵抽痛。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搭在谁的肩上,这里怎么会有人?   正准备抽回,被他搭肩的那人倏地一下扭过头来,速度快到肉眼难以分辨,她巨大的力量将池敬渊重重地按到在地。   他根本来不及闪躲,脖子便被一双冰凉刺骨的手使劲掐住,那双手又冷又僵硬,锋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   “吼——”   这哪里是逃难的姑娘,这分明是青面獠牙的怪物。她面目狰狞,眼珠死白,张开长着锋利獠牙的口,冲着池敬渊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池敬渊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浑身皮肉绷紧,血管鼓起。   他混沌的脑子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29章   “小哥哥, 我们来玩吧,嘻嘻嘻……”   模糊的视线中, 池敬渊看见又长又昏暗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小孩儿。   是谁?   他向自己跑了过来, 然后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很冷, 冷得池敬渊打了个寒噤。   他看见自己的手被他牵住, 那是一只很小的手,应该是他四五岁的时候。   小孩儿黑漆漆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看着他, 脸色惨白发青,他看着自己, 嘴角露出顽劣的笑容, “小哥哥,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幼年的池敬渊躲了起来,藏进一间杂物间的柜子里。   “一……二……三……”小孩子数数的声音在空荡无人的走廊上响起。   池敬渊将自己蜷缩着,听着外面一直在报数, “九十七,九十八, 九十九……一百。”   “小哥哥,我来找你来了。”   “找到你,你就要答应被我吃掉哦。”   一声声传入池敬渊的耳朵里, 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我要找到你咯。”   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池敬渊屏住呼吸,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   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每一声都在往池敬渊的神经上扎。   “砰!”的一声,池敬渊躲避的杂物间的门被打开了。   他猛地绷直了身体。   “你躲在哪里呢?”   “嘻嘻嘻……小哥哥,我听见你的呼吸声了。”   池敬渊瞪大双眼,巨大的恐惧将他包裹住,他甚至有些想要上厕所。   脚步声越来越近,扑通扑通扑通……池敬渊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大,他要被发现了,他要被找到了,他要被吃了!   “我找到你了。”   那个声音在柜子外面响起,池敬渊几乎感觉自己脸上有泪水不断的往下滴落,他太害怕了。   “哗啦……”一声,柜子被拉开了,黑漆漆又潮湿的柜子里堆放着一些打扫用的工具,还有一个黑色的缸子。   “什么嘛,我还以为在这里呢。”   小孩儿踏着轻快的脚步声往外跑出去,而躲在缸子里的池敬渊浑身一软,没了力气。   缓了一会儿,他赶忙从缸子里爬出来,这里不能躲了,他得赶快逃离这里,他要去找他爷爷。   “找到你了,嘻嘻嘻。”柜子上方忽然伸出一个头来,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池敬渊。   池敬渊浑身一软,吓得跌坐在地上。   才四五岁的孩子,浑身都在痉挛,眼泪不断的往下落。   ……   “敬渊!”胸口传来一阵高热,是戚意棠的声音,池敬渊猛地睁开眼睛,眼睛发黑,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迷茫的望着四周,脑子迟钝得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被怪物咬了吗?后来又看到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还活着?   “好了,已经没事了。”戚意棠抱着他,摸摸他的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就像是池敬渊幼时听到同龄的孩子所说的那样,每当他们夜里做了噩梦惊醒,父母都会摸摸他们的头,吻一吻他们的额头,告诉他们没事儿了。   “二叔……怎么回事?”池敬渊感觉自己浑身沉重得像是被巨石压过一般,胸口滚烫得仿佛要将他烫伤,他从衣领里拿出木牌,热得烫手,木牌上金色的字正泛着金光,随着金光散去,木牌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池敬渊收紧手,将木牌握在手心。   “敬渊少爷你中了那道士的法术,神志不清被迷惑了,差点死在梦里。还好二爷及时赶到,他倒是想得美,弄死你好用你的肉身。”柳明珠站在一旁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碗水递给他。   “谢谢。”池敬渊将木牌塞回衣领里,接过碗将水喝下去,这水竟然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喝下去之后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不远处陈宣正在和黄天师斗法,双胞胎在一旁鼓掌加油,他们这边倒像是观众席。   池敬渊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洞,他没有被咬,“柳小姐,你有镜子吗?”   柳明珠笑了笑,说:“问鬼借镜子,可不吉利。”   池敬渊不明所以,戚意棠给了柳明珠一个眼神,虽然轻飘飘的,但柳明珠还是见好就收,朝双胞胎喊了一声,“一叶,知秋把你们俩的小镜子借给敬渊哥哥用一下。”   双胞胎转过头来,宴一叶从小裙子的兜里掏出一面化妆用的小镜子递给戚意棠,“哥哥,给你。”   “谢谢。”池敬渊接过镜子道谢,宴一叶看着他说:“那哥哥的手臂可以借给我们荡秋千吗?”   柳明珠掩唇轻笑,对池敬渊说:“你可考虑好,不能轻易答应他们,不然可有得闹的。”   “改天吧,今天哥哥身体不舒服。”   “好,哥哥你真好。”宴一叶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宴知秋爬上他哥哥的背,不依不饶的说:“哥哥对别人笑了,哥哥不爱知秋了。”   宴一叶摸摸他的头,背着他玩了一会儿,才让宴知秋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柳明珠解释道:“习惯就好,他们俩一个兄控,一个弟控。”   池敬渊看了看柳明珠,有些诧异于她居然懂这些网络词语,柳明珠妖娆的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道:“姐姐可是美妆达人,微博大V。”   池敬渊:“……”   他忽然想起那句话,你永远不知道网线那头究竟是人是鬼。   池敬渊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上面虽然没有牙齿咬下去的洞,但是有青黑的手指印,看起来十分狰狞,照柳明珠所言,他中了黄天师的法术,难怪一直想睡,脑子也不清醒,这才着了道。   他撩起裤脚看了看,上面也有手指印。   “回去让你同事给你喝点符水,自然就会消失。”戚意棠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指印说道。   “嗯。”池敬渊心想二叔原来也不是万能的呀,他自然不知道戚意棠是为他着想,要是回去的时候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那也太奇怪了。   黄天师和陈宣斗法,越发察觉到自己踢到铁板了,就这一个下属他都吃力,更别说那边还站着一尊煞神。   从戚意棠一出现,他就感到腿脚发软,差点给戚意棠跪下,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黄天师想了想还是准备遁了,他忽然放出黄色的烟雾,一股难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陈宣没来得及抓住他,竟让他跑了。   不过还没跑出多远,一道白色的缎子破空而来,死死缠住他的脚踝,硬生生将他给拖了回去。   黄天师指尖燃起火焰扔向白缎,那白缎居然遇火不断,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诶哟……”黄天师吃痛大叫一声,柳明珠收起白缎,戚意棠指尖一点,一道蓝色的火焰瞬间将黄天师包裹住。   “啊——啊——饶命啊——”   黄天师痛苦的嘶吼着,在原地打滚,不一会儿,道袍被蓝火给烧成灰烬,原地哪儿还有什么天师,只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黄鼠狼。   “装神弄鬼。”戚意棠正要给他最后一击,池敬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拦住他,“等等,我们还要靠他抓到幕后运作的人。”   于是,池敬渊消失了一圈,几乎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笼子,戚意棠让陈宣给他编的。   里面装着一只气息奄奄的黄鼠狼。   村民们一看,回来的是池敬渊,黄天师不见了,瞠目结舌的同时心里开始打鼓。   “池敬渊,你没事吧?”夏云舟跑上来问道。   池敬渊仰起脖子给他看了一下那青黑的手指印,“只有这点伤。”   夏云舟松了一口气,“我给你弄点符水喝了就会好。”   “嗯,多谢。”池敬渊看向那群聚在一起的村名,问:“怎么回事?”   夏云舟解释道:“卢毅一个人打一群,被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来着。”   “对了,那个黄天师呢?”   池敬渊将手里的竹笼子往上提了提,“这里。”   所有人瞬间哑然,最激动的还是要数黄天师的徒弟,“不可能!我师父怎么可能是只黄鼠狼!你骗人!”   吴迪嗤笑一声,说:“骗你好玩吗?啧啧啧还瞧不起黄鼠狼呢,人家好歹是保家仙,不过我听说黄鼠狼可记仇了,你刚刚说的话它都听见了吧。”   黄天师的徒弟浑身一抖,下意识的看向黄鼠狼,那黄鼠狼虽然伤得很重,但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让他瘆得慌。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池敬渊猜测应该是来拿货的人到了。   “你们最好配合点,将功抵过,争取宽大处理,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们。”池敬渊双目凛冽,浑身气势慑人,村子里的人真的有些害怕他,纷纷低着头不敢说话。   毕竟是把黄天师都干掉的人啊。   夏云舟和吴迪伪装成村子里的村民跟在宏叔身边和来拿货的人交涉,池敬渊和卢毅则是躲在树上,随时准备动手。   因为这里车辆开不进来,所以进来拿货的男人们都是步行,即便穿着衣服也可以看出他们健硕的肌肉,这些人怕是雇佣兵,不好对付。   他们非常警觉,看见夏云舟和吴迪的第一眼就产生了怀疑,但他们俩体格并不健壮,一看就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加上有宏叔在,勉勉强强算是糊弄过去了。   “黄天师呢?”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宏叔的手抖了一下,“黄天师在闭关,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是吗?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男人怀疑的问道。   宏叔干笑两声,说:“天师的事情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会清楚。”   他这么说,这几个男人倒是有些理解了,毕竟那位黄天师神神道道的,偏偏老板又很信任他。   几个壮硕的男人刚一进屋,就嗅到一股香的味道,他们猛地察觉到不对劲,竟然掏出了枪。   池敬渊和卢毅从树上跳下来,池敬渊动作利落的将枪从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打落,双腿剪住男人的脖子,将他摔翻在地,男人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动作利落而狠厉,像是一头正在狩猎中的野兽,危险而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吴迪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池敬渊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正在他满脸震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拖着他往林子里跑去。   卧槽???!   吴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穷人,有生之年居然会有被当成人质的一天。   “吴迪!”夏云舟大喊一声。池敬渊一脚踹飞袭击他的男人,在地上翻滚了一下,顺手拿起地上的手枪,冲着绿树掩映下漆黑的夜色毫不迟疑的开枪。 第30章   “妈呀, 池敬渊你也太帅了吧,看都不看就开枪, 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就不怕打到我呀?”吴迪一晚上,小心脏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惊吓。   “不会。”池敬渊平静的说道,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至于会失手。   吴迪冲他竖起大拇指, “牛。”   天边泛起鱼肚白之际,警察带着人进了小山村, 领头的男人居然是首都公安局的张局。   “敬渊,池老身体还硬朗吧?”张局走过来和蔼的和池敬渊握了个手。   “劳您记挂, 我大爷爷身体很好。”   覃昊榛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池敬渊和首都公安局局长认识, 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张局是奉上面的命,来彻查Y市的,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马不停蹄的进了山,连口水都没喝上, 不过这次这个案子的确是太大了,现目前找到的受害者的尸体就有十二具,更不要说那些没有找到的。   夏云舟和吴迪一起将那二十个人皮鼓超度了, 并且通过范硕,黄天师,黄天师的徒弟一起将这些受害者的身份找出来,至少要将她们的尸骨送还给他们的家人, 让她们入土为安。   “皮都在这儿,尸骨呢?”夏云舟蹲在竹笼子前逼问黄天师。   黄天师闭着嘴,嘴里偶尔发出动物的叫声,就是不会人话。   池敬渊冷冷的扫了黄鼠狼一眼,黄鼠狼感觉到浑身皮肉一紧,哆哆嗦嗦的交代了。   “早就炼化了。”   夏云舟没想到这只黄鼠狼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将尸骨炼化,它是要搞什么邪术?   夏云舟又想起黄鼠狼和它徒弟的那些邪术,瞬间就不觉得意外了。   他们也从黄鼠狼口中得知了,覃昊榛和卢毅的同事顺子已经遇害,被黄鼠狼吃了。   这个案子的后续工作交给了张局,没过多久,吴老板就在码头被抓到了,他背后的产业链也被连根拔起。   而夏云舟等人则是踏上了将那些没有人领取的人皮鼓送回乡的路程。   “你们以为曹馨是什么好人,我骗来的女人里有一半都多亏了她。”范硕与池敬渊他们核对受害者信息的时候,听说他们要将这些人皮鼓送回家,包括曹馨,立马就开始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池敬渊可没听说过这件事。   曹馨的魂魄已经被戚意棠送到阴间去偿还她死后造下的杀孽了,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曹馨生前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据范硕说,曹馨迷恋他迷恋得不行,很容易就被哄到手了。   范硕做的事情很快就被曹馨发现,范硕不想节外生枝,想着想把她哄住,过几天直接送去小山村,到时候他就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   于是他就和曹馨哭诉自己要是不这么做,就会被杀,他也是逼不得已的。曹馨相信了,并且做出了一个让范硕很是意外的决定,她决定帮忙。   尤其是在见识过,骗来一个人,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之后,曹馨的贪婪彻底表露了出来。   因为她是女孩儿,甚至比范硕更加容易取得那些女孩儿的信任,范硕在网上找到合适的目标,将人骗过来,曹馨就假扮范硕的妹妹陪着一起玩,很容易就让女孩儿们放松了警惕。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范硕对他骗来的一个女孩儿起了别样的心思,并且被曹馨发现了。   曹馨像是疯了一样和范硕产生了争执,范硕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曹馨与原本应该送过去的女孩儿掉包。   曹馨代替原本那个应该被做成人皮鼓的女孩儿成了人皮鼓,并且因为直接被卖了出去,她的魂魄又被封在了鼓里,她并没有办法向范硕复仇。   而范硕则是和那个被掉包的女孩儿成了情侣。和曹馨不同,那个女孩儿真的很天真单纯,一直到范硕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做的是倒卖人口,草菅人命的勾当,更不知道自己曾从死神手下逃脱。   众人听得心情复杂,正在此时,阴差忽然出现,用锁链捆住范硕,带着他入了地府。   “他会受到惩罚吗?”卢毅问了一句。   “当然会,阴间也有阴间的刑罚。”夏云舟回答道。   卢毅吐出一口浊气,“那我就舒服多了。”   “不过曹馨到底跑哪儿去了?真是没看出来啊,她一个小姑娘,心思怎么就那么歹毒呢。”吴迪一想到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让曹馨逃了,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这世间从不缺少这些恶,所以才需要更多的善。”池敬渊说道。   吴迪抬起头,拍了拍池敬渊的手臂,“你说得对!”   “对了,这只黄鼠狼怎么办?黄鼠狼的肉好吃吗?”吴迪指了指竹笼子里的黄鼠狼问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黄鼠狼身上,它的毛都炸起来了,黄鼠狼肉不好吃!   夏云舟指了指一旁的溪流,“正好这里有河,烤了吧。”   黄鼠狼:“!”   卢毅:“这皮子不错,应该可以做条围脖。”   覃昊榛:“做手套也可以。”   池敬渊:“空运回去还要花钱。”   黄鼠狼:“!!!”   另一边,陈宣对戚意棠报告道:“池少爷他们已经出山了。”   “嗯,可以动手了。”戚意棠疏淡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寒光。   “是。”   戚意棠忽然抬手,“我来。”   陈宣觉得这种小事不必麻烦主上,柳明珠推了推他,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那黄皮子动了二爷的心肝儿,还想活命,真是痴心妄想,这种为心上人报仇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来。   池敬渊几人下了山,终于看到一家饭馆可以吃饭,他们已经饿得不行了。   竹笼子上贴了黄符,他们也不怕黄鼠狼可以跑出去,便随手将竹笼子扔在桌角边上,点菜吃饭。   “老板!再来一盆饭。”吴迪冲老板说道。   “稍等,饭还在锅里蒸着呢,你们这吃的也太快了点。”   几人专心致志的吃着饭,完全没有注意到桌角边的黄鼠狼眼睛已经翻起了白眼,痛不欲生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这种痛苦一直持续到池敬渊等人吃完饭的前一秒,才断气。   “艹!死了?!”吴迪提起笼子打算走的时候,发现这黄鼠狼怎么不动弹了,凑近一看,居然死了。   “哟,你们哪儿打来的黄皮子呀?”老板问了一嘴。   夏云舟只好扯说在山上看到的,老板说:“你们这运气不好,该不是中暑了吧,不过这玩意儿记仇,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好。”   池敬渊几人思索着这才刚入夏,天儿还没热起来呢,中什么暑呀。   他们找了块山脚,随便挖了坑儿将黄鼠狼埋了,吴迪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我还给它挖坑埋了,我怎么这么善良呢。”   然后他就在土包包上踩了几脚,还蹦跶了几下。   “行了,走吧。”夏云舟拍了一下吴迪的后脑勺,带着人准备回A市。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土里的黄鼠狼便化作了一滩黑水。   戚意棠捏住黄鼠狼的魂魄,微微一用力,便碎掉了。   “陈宣,净手。”   “是。”陈宣端来一盆冒着寒气的黄泉水,放到戚意棠面前,又将上等绢丝手帕递给戚意棠供他擦手。   手帕素雅,上绣着灵动的蝶恋花。   柳明珠坐在一旁乐道:“能用着黄泉水洗手的人,也就我们二爷了。”   戚意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多嘴。”   “说起来,现代都有新婚度蜜月一说,二爷您和夫人成婚后还没度过蜜月呢。”柳明珠说着,又忽然笑了笑,说:“何止是没度蜜月,连洞房都没度呢。”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二爷您这可是损失了千金呀,就不准备赚回来吗?”   戚意棠:“你若是嫌你这舌头长了,我可以帮你剪一截。”   柳明珠捂住自己的胸口,道:“二爷真是吓得人家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哈哈哈,明珠姐姐好傻,你已经死了,哪儿来的心跳呀。”宴知秋挂在宴一叶的背上,指着柳明珠直白的嘲笑道。   成功被柳明珠瞪了一眼,戚意棠点点头,让陈宣奖励了双胞胎两颗零嘴。   不过,度蜜月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戚意棠如是想着。   池敬渊几人回了宾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准备出发,夏云舟要急着回去向总部报告这次的案子,而吴迪和池敬渊则和覃昊榛,卢毅分头行动,去送还未来得及领取的人皮鼓。   因为张局的到来,当地公安局也变得十分配合,被联络的那些家长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当池敬渊他们将人皮鼓交出去的时候,他们抱着人皮鼓泣不成声。   之前还活生生的女儿现在只剩下一张皮。   吴迪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越发痛恨起黄天师和吴老板。   这些人家境贫寒,不是单亲就是老弱病残,有的甚至没有办法独自赶到这座城市来。   去送还人皮鼓的路程上气氛一直很压抑,就连吴迪也没了说笑的心情,最后一家是曹馨的奶奶。   当那位年迈的老人家打开破旧的门时,一对上她浑浊的双目,池敬渊的眼泪差点下来。   他没有告诉老人家曹馨做过的那些坏事,他希望在这位老人家心里,那个姑娘还是她心目中唯一的孙女,从未变过。   “我以为她是在城里赚到钱了,不愿意认我这个老婆子了,没想到……我的馨馨啊……”   “我宁愿她是嫌弃我啊……”至少人还在。   “谢谢你们……警察同志。”身材佝偻的老人家满脸泪水要给他们下跪,吓得吴迪一把搀扶着对方。   “别别别,老人家,我会折寿的!”吴迪这一路上真是怕了这些动不动就要给他们下跪的人,他们年纪轻轻的可受不起。   “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抱歉,我们无法为您带回曹馨的遗体。”池敬渊弯下腰对老人家鞠了个躬。   老人家拍拍他的肩头,“好孩子,辛苦了。”   这一瞬,池敬渊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饭店老板:这只黄鼠狼好像中暑了,不如烤来吃了吧。   黄鼠狼:为什么都想吃我?! 第31章   自从池敬渊从Y市回来后, 便有些郁郁寡欢,其实不止他这样, 整个特案处除了田恬, 大家都有点提不起来劲儿,毕竟这次牵连甚广, 虽然动用了池敬渊大爷爷的力量, 但Y市那个地方盘根错节,这么多年, 想要说完全整治就完全整治也是不大现实的。   不过好在,人皮鼓案幕后的吴老板被成功抓获, 他的犯案同伙们也都被一窝端了。这个案子一爆出来, 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Y市也迎来了一次大清洗。   池敬渊他们小组受到了总部的表彰, 并且发了奖金,虽然人均下来只有几百块,还奖励他们到温泉山庄五日游, 据说是夏云舟的爷爷掏的腰包。   “队长,你爷爷还缺孙子吗?!”吴迪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蹦起来, 田恬也凑过来,指着自己说:“还缺可爱的孙女吗?”   夏云舟嫌弃的往后躲了躲,冷漠的表示:“不缺。”   正在众人筹划着到时候要怎么玩的时候, 池敬渊忽然冷不丁的开口,“抱歉,我去不了。”   众人猛地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对啊对啊, 我还想着欣赏你的肉体呢!”田恬一脸惋惜的说道。   吴迪,夏云舟,池敬渊:“……”   三人同时表示了沉默。   田恬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呀,池敬渊的身材一看就很有料呀!比你们这些白斩鸡有欣赏价值多了。”   吴迪一脸委屈的看向夏云舟,“队长,这里有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夏云舟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咳咳,田恬,池敬渊是已婚人士,你说话还是注意点。”夏云舟假意咳嗽一声提醒道。   “有什么问题吗?美好的肉体难道不应该共赏吗,我可是怀着欣赏的眼光去看的,你们怎么能用世俗龌龊的眼光看待我。”田恬说着露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夏云舟:“……”好吧,他承认自己说不过田恬的歪理。   只能转移话题,问池敬渊:“是家里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吗?”   池敬渊想起戚意棠和他说的话,不禁感觉耳朵有些热,“嗯……是准备趁着休假去度蜜月。”   度蜜月!   三条单身狗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啊……度蜜月啊,真好啊。哈哈哈……那就去吧,比起和我们一起去泡温泉,还是度蜜月更重要。”夏云舟还能怎么说,想他比池敬渊还要虚长几岁,居然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田恬:“队长,要不我给你多画几张招桃花的符?”   吴迪:“我也要!”   “你们要什么啊?”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背上还背着一个编制口袋。   吴迪:“那个,乞讨请不要随意进来。”   “滚!你他妈才乞讨呢!”来人将自己背上重如泰山的编制口袋扔在门口,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一靠近就有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呕呕呕……苏卞!卧槽,你别靠近!你有毒!”吴迪脸都要青了,捏着鼻子往后退。   里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夏云舟打开排气扇和窗户,转头对池敬渊说:“那是苏卞,之前和你过的,他是个降头师。”   池敬渊闻言恍然大悟,之前夏云舟的确和他说过,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这位。   没过多久,苏卞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吴迪友情赞助的。   池敬渊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苏卞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又是杏眼,看起来水嫩嫩的像是个大学生,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你就是池敬渊吧,我听队长说了,欢迎加入我们小组。我是苏卞。”苏卞伸出手来和池敬渊握了个手。   “你好,我是池敬渊。”池敬渊正要收回手,忽然他手中和他握着的苏卞的手断了!   池敬渊:“……”   “哈哈哈,和你开个小玩笑,不要介意。”苏卞的手重新从袖子里伸出来,池敬渊手里那只显然是假的。   夏云舟无奈了,苏卞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和人开玩笑,还喜欢恶作剧,二十五岁了也没个正行。   ……   眼瞧着到了池敬渊爷爷的生日,他爷爷的意思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不必要请人到家里来大办,家里也思索着老爷子不是整寿,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好,便应了他的意思。   池敬渊虽说是男丁,但他到底是属于嫁出去的,所以他也不好大清早就跑到池家大宅去,知道的会说他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意图谋家财,池敬渊也不愿意和家里那些人勾心斗角,便准备踩着点过去。   “真不用我陪你过去?”戚意棠再次询问道。   池敬渊摇摇头,戚意棠要是去了,他爷爷这个生日怕是过不好了,一大家子人战战兢兢估计都顾着揣测二爷的心思去了。   哪还有心思给爷爷过寿。   更何况,池敬渊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心理,他居然有些不想让家里那些人看见戚意棠,若是知道戚意棠不是个糟老头子,而是如此俊雅矜贵,怕是又要动歪脑筋了。   “那好吧,那替我给你爷爷把贺寿礼带过去。”戚意棠话音刚落,柳明珠便拿着一个木盒子过来,里面装的应该是书画。   “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是一幅贺寿图,图个心意。”戚意棠大概知道如果东西过于贵重,池敬渊是不会收的,这才准备了一幅画。   “那我就先替爷爷谢过二叔。”池敬渊从柳明珠手里接过木匣子。   柳明珠笑了笑说:“敬渊少爷和二爷还这么生分?你们可是夫妻呀。”   池敬渊耳朵一热,倒不是他故意和戚意棠生分,他和戚意棠原本就有名无实,也没有夫妻感情,做不到理直气壮从戚意棠那里讨要什么,戚意棠又不欠他。   “柳明珠说得对,和我不必那么生分。”戚意棠抬手摸摸池敬渊的黑发。   “嗯。”池敬渊低声应道。   因为是家宴,所以池敬渊也没有穿得太正式,可一走进池家大宅,看见里面衣香鬓影,言笑晏晏,顿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走错了地方。   “这不是敬渊吗,怎么这个点才来?”说话的是池家旁支的亲戚,和池敬渊二婶关系很好,自从上次池敬渊得了公司的股份后,池敬渊的二婶便看她不顺眼极了,连带着和二婶关系好的亲戚也对池敬渊咄咄逼人起来。   可惜池敬渊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冷淡的“嗯。”了一声,便往里面走去。   他先去见了大爷爷,毕竟之前的事情多亏了大爷爷,否则后续工作处理起来还有些麻烦,虽然夏云舟他们本事非凡,但都是拿来对付鬼怪的,遇上人,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是在公安局工作吗?怎么又调到特案处去了?”大爷爷问道。   “那边更适合我。”池敬渊简单的回答道,大爷爷叹了一口气说:“特案处那边一直是国家机密单位,我也不清楚里面的门道,没法帮你什么,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嗯,谢谢大爷爷。”   大爷爷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和二爷相处的还好吧?”   “嗯。”池敬渊自己感觉了一下,和二爷的关系虽然算不得亲密,但也算是和睦。   “你要记得二爷对我们池家来说就是天,要是惹怒了他,我们池家可就完了。”大爷爷顿了顿,沉默半晌才将嘴里那句话说出来,“虽然知道你作为男人委屈了你,但一笔写不出一个池字,你凡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知道吗?”   “嗯。”   大爷爷也不清楚池敬渊是不是在敷衍他,他仔细盯着池敬渊的神情看了看,只看到池敬渊英俊的脸上一脸淡漠,看不出喜怒哀乐。   最终他长叹息一声,“去吧,去见你爷爷去吧,今天是他的寿辰,别提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是。”池敬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喝下去,起身往外走了。   管家候在大爷爷身边,俯身在大爷爷身侧说:“敬渊少爷虽然沉默寡言,但从小就是个知道轻重的,家主您不必担忧。”   大爷爷端起茶杯,“但愿吧。”   池敬渊经过杂物间时,倏地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境只到那个把幼年的他吓哭的小鬼捉迷藏找到了他,他就被戚意棠唤醒了,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那不是简单的梦境,而是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在在杂物间门前站了好半晌,也没有想起那事情究竟是如何解决的,更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他思索着,会不会和当初差点被水鬼拖下池塘一样,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救了,不过救他的那人又是谁呢?时隔太久,池敬渊已经记不得了。   佣人低声催促了他一声,池敬渊回过神来,跟着她往他爷爷的住处走去。   过去的时候,不赶巧,正遇上池瑞安和池父池母似乎刚要走,四人一碰面,空气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池瑞安像是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开心的跑过去抱了一下池敬渊,“哥,你来得也太晚了,过会儿都要开饭了,我还想着和你一起玩呢。”   池敬渊摸了摸他的头,说:“有点事。”   “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我不管,你都来晚了,得给我补上。”池瑞安拉着池敬渊的手撒娇道。   池瑞安想必是会和池父池母坐在一起,他要是坐过去,估计除了池瑞安,其他三人谁也吃不好饭。   “爸妈,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不好?”池瑞安一只手拉着池敬渊,另一只手去拉他妈妈的手。   池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瞎说什么话,谁和他一家人,也不怕折了寿。”   “白素梅!你说得都是什么话?”池敬渊爷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池敬渊抬眼看去,表姐池雨欣正搀扶着爷爷走出来。   池母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气不过,“爸,我说得哪里有错了?当年的事情您再清楚不过了。”   池瑞安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有些害怕的躲到池敬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池敬渊拍拍他的手,“没事。”   “那也不是敬渊的错,惟康,把素梅带下去,没有下次。”池敬渊的爷爷冲他招招手,“过来,扶我一下。”   矍铄的双眼眯了眯,视线落在池瑞安身上,让他浑身一抖。   “年纪也不小了,该长点心了。” 第32章   吃晚饭的时候, 池敬渊被安排在他爷爷和家主中间,这位置十分惹人眼红, 下面窸窸窣窣响起不少议论声。   “嫁了二爷待遇果然不同。”   “我看当家的也是糊涂了, 二爷要真有那么在意池敬渊,他亲爷爷祝寿怎么可能不来。”   “咳, 敬渊, 听说二爷给我准备了寿礼?”池敬渊的爷爷开口道,显然是有意为池敬渊解围,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二爷对池敬渊究竟是上心还是不上心。   “嗯, 二爷说是一幅贺寿图。”池敬渊从佣人手里接过木匣子递到爷爷面前, 在场有眼力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盒子就已经价格不菲了, 更别说里面的贺寿图,相比定然不是凡品。   池敬渊倒是不懂这些,他帮着爷爷将画卷打开, 是一幅百寿图,看落款, 还是南宋的物件。   池敬渊的爷爷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哈哈哈,劳烦二爷费心了。”   众人一看, 又想起二爷下聘礼时候的阵仗,顿时哑了声,看这架势,哪里是不在意池敬渊, 分明喜欢得很,什么古玩珍品都和泼水似的往外送。   吃过晚饭后,池瑞安跑过来找池敬渊,脸上愤愤不平,“哥,你千万别被二爷那点东西给收买了,他年纪都一大把了还不要脸的要你嫁过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瑞安,不了解的事情,别妄加臆断。”   池瑞安气鼓鼓的看着他,“我说得难道不对吗?本来就是,你是我哥哥,怎么能够……能够……”   他越说眼睛就越红,池敬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多想,我没事。”   “说起来你和赵教授怎么样了?”   果然,一提到赵恒,池瑞安的脸立马就红了,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就……就那样呗……”   池敬渊看他这情窦初开的样子,瞬间感觉自己养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赵教授对你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有的吧,我平时约他出来,问他问题他都会耐心替我解答。”池瑞安越说白皙的脸就越红。   池敬渊也没谈过恋爱,也无法判断赵恒对他有没有意思,“你自己注意分寸。”顿了顿又说:“也要注意安全。”   池瑞安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池敬渊说的是什么,面色涨红,打了一下池敬渊的胸口,“哥!你都说些什么呢。”   虽然池瑞安又上网查过也看过小片片,但被自己哥哥这么说出来,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你自己明白就好。”池敬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该注意的问题绝对不能含糊的说清楚。   “那你和胥妍学姐怎么样啊?上次真的不是约会吗?”池瑞安揶揄的问道。   池敬渊之前就想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说:“瑞安,我已经和二爷结婚了。”   池瑞安不以为意的说:“那又怎么样,你们俩又没有结婚证,你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看胥妍学姐人就不错,而且她对你有那个意思,你加把劲儿一定能追到她。”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在池瑞安的话语下拧得越来越紧,“我和二爷是过了三书六礼,拜过天地的,就算没有结婚证我们也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我要是去追求胥妍,就是在出轨。而且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胥妍,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样是在害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没有理由要被搅和进来。”   池瑞安觉得他哥简直不可理喻,“哥!我是在为你好,你居然还骂我,真是吃力不讨好。你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你简直不正常!”   池敬渊不想和池瑞安吵,可他又觉得池瑞安的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他想当好一个哥哥,在池瑞安走歪路的时候把他拉回来,但池瑞安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拒绝和他交流的样子。   他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是无论他和戚意棠的婚姻是不是有法律效应的,他的的确确是和戚意棠成过婚的,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得遵守,哪怕他有一天喜欢上别人了,也得先与戚意棠和离了才能够去追求别人。   他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他须得俯仰无愧,更无愧于心。   沉默了许久,池瑞安的手举累了,缓缓放下来,他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声,池敬渊很平静的说:“瑞安,如果不是二爷,你大概只能在墓碑上认识我这个哥哥。”   别的池敬渊什么都没有再说,他转身往外走去,管家上前挽留他住一晚,池敬渊摆摆手,拿起外套,“不了。”   戚意棠还在等他回家。   池敬渊前脚刚走,池瑞安就哭红了眼睛,在场的亲戚们都看见了,纷纷议论起,池瑞安怕是被他哥哥欺负了。   而更严重的是,当晚池瑞安就发起了高烧,一直高烧不退,连夜被送到医院去,池母扑进池父的怀里,垂着他的胸口,痛哭:“我就说让瑞安别靠近那个煞星,你非是不听,这下好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池父抱着自己的妻子,吩咐下人谁都不准把这件事告诉池敬渊,他深知要是池敬渊知道池瑞安生病了,肯定会来探病,到时候自己妻子怕是要和池敬渊拼命,可偏偏池敬渊嫁给了二爷,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惹不起他们还是躲远些吧。   ……   池敬渊并不知道池瑞安生病了,他正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但是前面的路被堵死了,听说前方高速路上发生了连环追车案,才导致堵了一路车。   “明明用法术一眨眼就到了,偏偏要坐车,这下好了,全堵路上了,一对二。”柳明珠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抽出两张牌,放到桌面上。   戚意棠原意是和池敬渊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堵路上了。   陈宣面无表情的说:“要不起。”   池敬渊和戚意棠坐在一起,拿牌的是池敬渊,“过。”   宴知秋趴在宴一叶背上,宴一叶凑到陈宣身边看他的牌,两双眼睛又大又圆,一眨不眨的死盯着陈宣。   柳明珠:“顺子。”   陈宣:“过。”   池敬渊:“过。”   柳明珠笑了笑,“那我可要赢了。”   “王炸。”   池敬渊不得不承认柳明珠的手气也太好了,什么好牌都在她手里,他们打了三局,都是柳明珠赢。   “哎呀,都是我赢,怪不好意思的,咱们不如玩点别的吧。”柳明珠一边洗牌一边说:“不如就玩抽鬼牌吧。”   池敬渊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柳明珠一愣,笑得直不起腰来,“敬渊少爷说得对,我们应该叫抽人牌。”   抽鬼牌可以多人玩,双胞胎早就跃跃欲试了,戚意棠也不置可否,结果她的提议把自己坑了。   原因自然是池敬渊和陈宣是两个面瘫!而戚意棠更是深不可测。   双胞胎更诡异,一转身就看到同一张脸,诶,我刚刚不是刚抽过他的牌吗?哦,刚刚那个是哥哥,不,是弟弟,然后就会陷入无限纠结中。   他们俩就算偷偷摸摸互相换了位置也看不出来。   他们在车里堵了三个小时,池敬渊已经饿了,而且现在赶过去,飞机早就起飞了。   戚意棠歉意的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池敬渊哪里敢接受戚意棠的道歉,连忙摇头,“没事的,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我听说附近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池敬渊话音刚落,外面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下起大雨来。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柳明珠仰头看着外面的雨滴,神情有些恹恹。   她打了个哈欠,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宴一叶和宴知秋悄悄凑到池敬渊耳边说:“明珠姐姐一到下雨天就心情不好。”   “有时候还会唱歌。”   “有时候还会失踪。”   池敬渊他们不得不打道回府,准备明儿天晴了,在附近找个地方玩一玩。   这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滴毫不怜惜的打得花枝抖落了一地的芬芳。   空气潮湿,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午夜梦回池敬渊被一阵歌声惊醒。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那声音忽远忽近,歌声细腻带着民国时期独有的风情,只是在午夜听来有些渗人。   池敬渊起身穿上拖鞋推开门往外走去。   栏杆外正下着雨,长长的走廊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视线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晰,但也能够视物。   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池敬渊跟着脚印走去,他从走廊上取下一盏灯笼,提着往前走。   “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池敬渊走到一扇门前,他确定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阴风一吹,他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推开门。   “敬渊,在这儿做什么?夜里凉,又下着雨,快进屋去。”戚意棠撑着伞出现在走廊上,伞面潮湿,那红色的鱼儿好像游动了一下。   池敬渊对这伞上的小红鱼好奇多日了,正想开口问一下。   “呜呜呜……”哭泣声代替了歌声从房间里传来。   池敬渊指了指里面,“是柳小姐吗?”   戚意棠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头,“嗯。”   池敬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他又能不能问。   戚意棠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说:“她在等人。”   “等人?”   “嗯。”戚意棠颔首,侧头凝视着池敬渊,清透的瞳孔在雨夜里仿佛被笼上一层水雾,令人看不真切。   “等她的情人。” 第33章   雨过天晴, 隔日是个大晴天,池敬渊听了唐糖推荐, 说临市有个景点, 青山绿水,这会儿天气热起来正是避暑的好去处。   这些天恰好不是节假日, 他要是去玩, 人也不多。池敬渊看了一下唐糖发给他的链接,是个村落, 听说附近的路刚修好没多久,这地方在网上经过几个大V推荐, 也算是小有名气。   于是池敬渊他们便往这个地方去了。   因为不远, 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 池敬渊倒是没有见过给他们开车的人,或者鬼,将他们送到目的地, 就开车离开了。   柳明珠让他放心玩,到时候司机会开车来接他们, 再者有戚意棠在,他还愁回不去吗。   池敬渊倒不是在意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的有些好奇。   他们到村口的时候, 已经有个中年男人在那儿等他们,那是池敬渊预订的民宿的老板,因为这时候游客不多,所以对方就来接他们了。   “池先生是吧?”中年男人笑了笑, 说:“我是来接你们过去的,姓李。”   “李老板。”池敬渊点点头,中年男人接过他手里的包,往后面看了看,这一行人都是俊男美女,怕不是电影明星偷偷出来度假了吧。   “就这一个行李吗?”李老板热心问道。   “嗯。”池敬渊也不好和李老板说除我以外都是鬼,不用带行李。   李老板见他们一行人也就池敬渊看起来正常点,一个穿旗袍撑伞的旁边站着一个穿汉服的,一个穿唐装撑伞的,还有两个穿洛丽塔撑伞的双胞胎。   看来真的很有可能是明星,这么怕晒黑。   池敬渊注意到李老板一直盯着戚意棠他们看,心想着不会穿帮了吧,“李老板,日头大,我们先过去吧。”   “对对对,好的。”李老板摸了摸后脑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村子弥漫着南方小镇的味道,全都是青砖黛瓦的房子,脚下是青石板小径,因为昨夜下过雨,还可以嗅到空气中潮湿的青草味。   “这里是后来修建的吗?”池敬渊问道。   李老板说:“没有,我们这里去年年底才通路,没想到因为一个摄影师拍的照片在网上火了,过来游玩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房子是翻新过的,但大部分都是没有动过的。”   “这个是钥匙,吃饭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做,后面就有菜园子,里面有菜可以随便摘,不会做的话,和我说一声,我老婆做好了饭菜我给你们送过来,不过都是些家常菜。”   当然,送过来是要给钱的。池敬渊想了想,为了不暴露戚意棠他们,他还是自己动手吧。   “你们要是想进山里,记得和我说一声,我给你们介绍向导,千万别自己进去,不是熟知路线的本地人很容易在山里迷路,很危险的。”李老板再三叮嘱道。   来这里玩的人,除了来避暑,亲近大自然,还有就是为了爬山,有的是进山里摘野果随便玩玩,还有的是为了去寻访山上的古迹。   “好的,谢谢。”池敬渊点点头,李老板顿了顿,神情严肃的交代道:“还有一个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晚上十二点之后都不能出门,希望你们能入乡随俗,千万别乱走。”   池敬渊眉头微挑,这是什么习俗,不过到人家的地盘上来玩,这点习俗还是能够遵守的。   “好的。”   池敬渊送走李老板,走进屋里,戚意棠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一旁的陈宣恭敬的站着,随时等候戚意棠的吩咐。   “二叔,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池敬渊问了一嘴,戚意棠看向他,嘴角微扬,“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池敬渊思索着,大概是最近鬼见多了,导致他有点风吹草动就往那边怀疑。   池敬渊刚坐下,吴迪的视频请求就过来了,他站起身往外走去,按了接通。   “哈喽,池敬渊你的蜜月度得怎么样啊?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啊?”   吴迪穿着浴袍坐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旁边放着一杯饮料,看得出来很滋润了。   夏云舟凑过来,歉意的说:“抱歉啊,池敬渊,打扰到你们了吧,我马上叫吴迪关了。”   “队长,你干什么啊?你不是也想见一见弟妹吗!”   随着镜头一晃,苏卞的脸出现在视屏里,“哟,你不来真是可惜了,这里的妹子超正的。”   说着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下一秒,池敬渊就看见苏卞将那根大拇指塞进嘴里,一口咬了下去,嘎嘣脆。   池敬渊:“……”   “帅哥!帅哥!你快看我的泳衣,是不是很可爱?”田恬忽然挤开苏卞,出现在视屏里。   她穿着荷叶边小碎花泳衣,扎着两个双马尾,十分清新日系,的确很可爱。   池敬渊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苏卞在一旁凉凉的说了一句,“可爱什么啊,对A根本要不起。”   池敬渊:“……”   田恬冷笑一声,“你一个一米八都没有的二级残废有什么资格说我呀。”   苏卞气得脸都红了,可惜他的娃娃脸看起来毫无杀伤力,还有点可爱。   “对了,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大好的机会,正好让我们见一见弟妹呗。”吴迪凑过来将掐架的两人挤开。   池敬渊的视线和太师椅上的戚意棠对上,戚意棠朝他笑了笑,池敬渊赶忙收回视线,“他害羞。”   “有什么可害羞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吴迪闹着要见一见池敬渊新婚妻子的庐山真面目,还是夏云舟出面解围,“你们到哪儿去度蜜月了?”   池敬渊将摄像头对准外面的青山连绵,绿水悠悠,炊烟袅袅,落英缤纷。   “哇塞,好美啊,人间仙境呀,这里是哪儿啊?”田恬大概是和苏卞掐完了架,凑了过来。   “这景色一看就是咱们国内的,不过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有这么纯天然。”吴迪疑惑的观察着池敬渊给他看的景色。   池敬渊也不卖关子,说:“这里是渝溪村。”   “渝溪村?听着怪耳熟的。”吴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   苏卞说:“那不是网传会闹鬼的村落吗?你怎么跑那儿去旅游了,回来好离婚吗?”   池敬渊:“……”   “对哦,那地方不是在网上挺火的嘛。”吴迪说着就让夏云舟掏出手机查了一下,“你看,网上说这地方虽然是世外桃源,但是挺邪门的,每到晚上十二点后,他们村就会宵禁,不准出门。”   这个池敬渊倒是听李老板说过,“有些地方有自己的习俗,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吴迪却不这么认为,“这就是标准鬼故事的开头啊!紧接着肯定有人会智障跑去送人头。”   他猜得不错,有一群大学生去渝溪村玩了几天,其中有个人不听劝,半夜跑了出去,回去没几天人就没了。   因为这件事,导致渝溪村的热度越来越高,甚至有警察去了渝溪村,可人是回去后没的,谁知道那个学生有什么毛病,怎么能赖到他们村子头上呢。   据说渝溪村的村长曾经透露过,都是那个学生不听劝,触怒了神明,怪不得别人。   夏云舟就要比吴迪和田恬两个看得津津有味的懂多了,“多半是营销手段。”   田恬侧头看了一眼夏云舟,“你无情,你冷酷。”   夏云舟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对池敬渊说:“总之你还是注意点好,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池敬渊:“你们会马上赶过来吗?”   夏云舟:“不,我们会在精神上给你支持。”   池敬渊:“我现在退组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开个玩笑,希望你有个愉快的蜜月。有事记得联系我们。”   “嗯。”池敬渊挂了视频通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很开心?”戚意棠也不知道站过来看了有多久,池敬渊觉得有些脸热,“嗯,他们人都挺好的。”   让他想起自己在军营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出去转转?”戚意棠提议道。   池敬渊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到门口,池敬渊奇怪的扭头问道:“他们不去吗?”   戚意棠站在前面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说:“嗯,就我们俩。”   池敬渊怔了怔,忽然觉得心头有些热,是因为天气热起来了吗?   他们走到菜园子前,里面全是绿油油的菜,看的池敬渊食欲大开,“一会儿回来摘一些。”   “嗯。”戚意棠并无不可,他侧头看着池敬渊放松的模样,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   村里不好的地方就是泥泞的地方有些多,昨夜又下过雨,池敬渊一不注意差点一脚踩进泥坑里去,戚意棠眼疾手快,一把搂过他的腰身,“小心。”   因为身高的缘故,戚意棠这声“小心”就在池敬渊的耳边,池敬渊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痒意,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谢……谢谢二叔。”池敬渊站稳身子,耳朵还有些发烫。   这世上原来真有人一开口就能让人心神荡漾,魂不守舍。   池敬渊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戚意棠一眼,戚意棠闲庭信步,每当池敬渊看过来,他就朝他笑笑。   池敬渊不禁在心里想到,就凭戚意棠这容貌和气度,要是对哪个女孩儿这么一笑,怕是没有他讨不来的芳心。   “二叔……”   “嗯?”   “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池先生!那边不能去!”   池敬渊的话还未问出嘴,就听见大老远有个焦急的声音对着他们喊道。   是李老板。    第34章   李老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边不能去。”   池敬渊看了看那边只有一片竹林, 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   “那边这么不能去?”池敬渊问道。   李老板欲言又止, 一脸纠结,“说了怕扫你们的兴, 还是别知道的好, 总之那边你们别过去就是。”   池敬渊再想追问,李老板又说:“我刚好摘了果子, 池先生你们拿点过去吃吧。”   池敬渊还未来得及拒绝,李老板就塞了一堆水果在他怀里, 风风火火地跑了, 还不忘回头再三叮嘱, “记住,那边别过去啊。”   李老板不怎么敢和池先生身旁那位先生说话,总觉得那人气势慑人, 甚至不敢直视对方,只能再三和池先生交代, 池先生虽然看着沉默寡言,但明显要比边上那位好说话。   既然人家都再三叮嘱了那边不能过去,池敬渊也不好再往那边走, 只能拐弯回去,戚意棠看了一眼那竹影斑驳,光线昏暗的竹林,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池敬渊抱着一堆水果进了屋里, 让众鬼吓得不轻的是后面跟着的戚意棠居然帮池敬渊拿着菜,刚从地里摘的,还带着泥土。   “主上,属下这就打水来给您净手。”陈宣的面瘫脸差点裂掉,一脸紧张,活像是戚意棠拿的不是菜,而是屎。   “不碍事,用手帕擦擦就好。”戚意棠睨了陈宣一眼,责怪他的大惊小怪,要是让池敬渊误会了以后再也不让他帮忙,可怎么办。   柳明珠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宣,我看你就是瞎操心。敬渊少爷可是会下厨?”   池敬渊点了点头,“简单的会一点。”   毕竟他是参过军的人,在野外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动手,简单的饭菜会一点,太精细的就不行了。   “那也算是厉害,哪像是我们,没一个会做饭的。”柳明珠说的是实话,她当歌女前家境不错,家里有佣人,用不着她动手,后来家里没落了,她被卖去当了歌女,又成了那里的头牌,多得是人捧着她。   戚意棠风雅骄矜,估计连厨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陈宣是个古代鬼,家里信奉君子远庖厨,自是不允许他一个男人下厨。至于宴一叶,宴知秋两兄弟,两个熊孩子只会穿小裙子,梳辫子。   “我也只会几样家常菜。”池敬渊将果子放到桌上,拿着菜进了厨房。   看见池敬渊进了厨房,戚意棠这才对陈宣嘱咐道:“去西边的竹林子里瞧瞧。”   “是。”陈宣话音刚落,就没了影儿。   柳明珠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有点在意。”戚意棠没有多说的意思,柳明珠也没再问下去。   “二爷放心,有我们在,定会让您和夫人好好的游玩,不会出岔子的。”   戚意棠没又接话,然而第二天,柳明珠就自打脸了。   池敬渊让李老板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向导,趁着大清早去爬爬山,他们这里禁止夜爬,所以也没法去看日出,只能趁着清晨薄雾笼罩时分,去感受一下这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   池敬渊从房间里走出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宴一叶和宴知秋一左一右挂在他的肩头,因为是鬼,他们俩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池敬渊倒也由他们去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宴一叶瞪着一双猫眼看着他。   宴知秋也凑上来问他,“哥哥,你在想什么啊?”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声音也一样,跟按了重播似的。   戚意棠闻声抬起头来,看向池敬渊,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他,“怎么了?”   池敬渊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一股清雅的茶香味瞬间在口腔中四散开来,难怪戚意棠平日里爱喝茶,这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既不苦也不涩,喝进嘴里只有一股淡雅的茶香。   “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池敬渊睡觉警觉,这都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不过自从他和戚意棠到结婚后,常常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顺畅,中间很少会醒。   昨天夜里,他迷迷糊糊间好像是听见有风声,可这天儿也不像是会刮风的,今早醒来倒是有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了。   “多谢二叔的茶,喝了后清醒多了。”池敬渊本想将茶杯递还给戚意棠,可又想起这茶水自己喝过,再还给戚意棠有些不大好,戚意棠再雅致不过的人,把自己喝剩下的茶递给他是什么意思。   戚意棠倒是没他想得多,自然的从池敬渊手里拿过茶杯,又让陈宣给他续上茶水,“客气什么。快把早餐吃了,一会儿该出发了。”   这会儿晨光熹微,估计等池敬渊吃过早饭,李老板就该带着向导过来了。   池敬渊坐到桌子前,早餐和他平日里吃的没差,都是他喜欢的,这荒山野林的戚意棠是从哪儿弄来的,居然还是一个味道。   他正想开口询问戚意棠,一抬头便看见戚意棠端起那杯他喝过的茶水,喝了一口。   戚意棠呷了一口茶,抬眼间瞥见池敬渊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这味道和家里做的一样。”池敬渊没想到自己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人,居然会因为戚意棠一个动作而结巴,还觉得有些脸热。   戚意棠从池敬渊嘴里听见“家里”二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专门叫了厨子做好送过来的。”   池敬渊惊诧道:“不会太麻烦吗?”   这么早送到,那厨师该起多早啊,他忽然有些体会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是什么意思了。   柳明珠扭着水蛇腰从屋里走出来,今天她穿了一身白底红花刺绣旗袍,身材曼妙,耳朵上依旧戴着珍珠耳环,看起来十分清丽可人。   “敬渊少爷多虑了,能给二爷的夫人做饭,对那些精怪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会嫌麻烦呢。”   “精怪?”池敬渊抓住了关键词。   “对啊,敬渊少爷该不会以为做饭的是人吧。”柳明珠用团扇掩唇笑道:“您放心,他们现在混迹在人类堆里,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精怪,生意做得还挺大的。”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二爷带我们去过。”宴知秋跳起来挥着手,宴一叶接着道:“是叫悦来轩对吧?”   宴知秋点点头,“是叫悦来轩,是只胖大熊!”   “上次还送了我们蜂蜜,可甜了!”宴一叶提起蜂蜜,漂亮的大眼睛便笑弯成了月牙儿。   “他的肚子好大的,可以在上面蹦。”宴知秋比了比,那的确是很大一只了。   而池敬渊还沉浸在“悦来轩”三个字中,难怪就连早餐都做得那么精细,那可是A市鼎鼎有名的餐厅,有时候甚至需要提前半年预定位置,池敬渊大爷爷有一年寿辰就在那里办过。   那居然是一只熊开的店!   可想想柳明珠一只鬼居然是网红大V,好像也能够接受。   吃过早饭,李老板正好带着向导来了,那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和池敬渊年纪相仿,他的身材看起来有些清瘦,但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的手臂上其实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大概是那种不容易练出肌肉的体质。   他的面相看起来也很斯文,像是搞学术的。   “他叫任旭升,刚毕业一年,因为他爷爷身体状况不大好,就回来了。别看旭升瘦巴巴的,他可是打小就在我们山里长大的孩子,路熟,腿脚也快。”李老板像是怕他们不满意任旭升一般,一个劲儿的和任旭升说好话。   任旭升笑了笑,说:“我是任旭升,几位好,你们放心,我对这里很熟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一定给大家一段愉快的旅程。”   他一笑起来就特别阳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青春大男孩儿特有的气息。   池敬渊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任旭升带路就好,李老板见池敬渊这么豪爽,不禁笑了笑,拍了拍任旭升的肩头,“好好干,我先回去了。”   “诶,谢谢李叔,李叔慢走。”任旭升对李老板挥了挥手,再次看向池敬渊他们,“昨晚李叔应该已经把要准备的清单都发给大家了吧?再检查一下东西都带齐没有,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确定一切无误后,任旭升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一人五鬼往山上去了。   池敬渊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自从任旭升出现后,柳明珠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任旭升看。   任旭升一直感觉到有一道直白的视线,钉在他身上,他强忍着没有回头,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穿着旗袍,容貌清丽,皮肤皓白如玉的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说实话,那一瞬间,任旭升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她实在是太美的,美得有些梦幻,他无法想象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美人。   当他们俩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复杂翻涌的情绪,只是那一瞬,很快她漂亮的眼睛里便恢复了平静。倒是妩媚的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让任旭升脸色涨红,双腿有些发软,他猛地回过头,不敢再看,勾魂的女鬼也不过如此了吧。   陈宣冷冷的看了柳明珠一眼,让她注意点,千万别坏了主上的好兴致。   戚意棠和池敬渊走在前头,山风吹拂,周围云雾缭绕,恍如仙境,戚意棠说山路滑,要牵着池敬渊,池敬渊比这更险的山都爬过,便拒绝了他。   戚意棠对他的不解风情感到有些无奈,主动伸手,说:“我怕摔,牵一下我可好?”   池敬渊耳朵一热,牵住戚意棠带着凉意的手,“好。”    第35章   任旭升觉得这队人有问题, 一对Gay里Gay气,一个美艳的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还有个面无表情穿汉服的男人, 那对双胞胎姐妹花虽然看着熊了点,不过好像是他们当中最正常的。   不过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旗袍, 穿汉服,穿唐装, 穿洛丽塔,只有一个衣着最正常穿的T恤和运动服。   “几位, 要不要休息一下, 特别是三位女孩儿, 穿高跟鞋爬山很累吧?”任旭升虽然一开始就很想让她们仨把鞋子换了,但实在是不大好意思开口,虽然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年纪看起来很小, 却也是生得明媚动人。   “哈哈哈……”双胞胎突然笑了起来,他们俩的声音应该还没有经历变声期, 所以有些雌雄莫辨。   双胞胎走到任旭升面前,露出一脸坏笑,“我们可是男孩子哦。”   任旭升一脸震惊, “怎……怎么可能?!”   长成这样,又穿小裙子,怎么会是男孩子!   双胞胎见他不相信,抓着裙子边儿就想撩起来, 幸好被池敬渊眼疾手快给阻止了。   “都说了,穿裙子不能随便撩起来。”柳明珠给他们俩拍了拍裙子上的皱褶,让池敬渊带着他们俩一边儿玩去了。   “任先生,抱歉,我俩个弟弟淘气了些。”柳明珠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风情万种的说道。   任旭升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还是头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女人说话,顿时有点不知道该将手脚往哪儿放。   “没……没事,小孩子嘛。”任旭升说完又猛地反应过来,“他们俩真的是男孩儿?”   柳明珠手中拿着绢丝手帕,掩唇笑道:“对啊,他们俩打小就喜欢漂亮的裙子。任先生该不会是讨厌吧?”   “没……没有,这位……”   “我姓柳,名明珠。”柳明珠含羞带怯,又像是钩子一样的眼神,让任旭升一个毛头小子脸涨得通红。   “柳小姐……”   柳明珠莞尔一笑,“叫我明珠就好,说来也巧,我见你倒像是旧相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任旭升哪里是柳明珠的对手,三言两语就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祖宗十八代都快抖给柳明珠了。   池敬渊疑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明珠和任旭升,朝戚意棠问道:“柳小姐这是?”   戚意棠从陈宣手里接过一杯水放到池敬渊手里,“放心,她不会害人的。”   其实池敬渊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边去,可能是因为戚意棠他们太像人了吧,既可以在阳光下走动,又有实体,除了体温低没心跳,看起来就是寻常人。所以他才总是会忘记他们是一群鬼。   现在倏地听戚意棠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柳明珠可是道行很深的鬼,对任旭升那么主动,很有可能是想吸他的阳气。不过听戚意棠的意思,柳明珠对任旭升并没有恶意?那她这么主动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春心萌动了吧。   可是戚意棠那晚不是和他说,柳明珠在等人,等她的情人吗?她不等了吗?   清晨山间美景无限,池敬渊又摘了不少野果,陈宣用草给双胞胎编了两只蚂蚱,双胞胎玩得不亦乐乎。   柳明珠则是一路装柔弱,让任旭升和她走在后面,照顾她。任旭升一路都被她逗得满脸通红。   山上有一座残破的庙宇,据任旭升说,是文物,不过具体是哪个年代的,还没有考察出来。   破庙里有一座塑像,是石刻的,石像饱经风霜,已经看不真切原来的样子了,它孤零零的屹立在那里,周围还有倒塌的木桩石像,应该是中间这座主石像的童子。   “下个月会有人过来考察,大概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知道这是谁的雕像了。”任旭升介绍道。   池敬渊点点头,他并未放在心上,在门口远远的看了几眼,便找了块空地坐下来休息。   戚意棠在门口站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背着手,周围云雾缭绕,倒衬得他遗世独立,飘飘欲仙。   池敬渊看不懂他的神情,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怀念,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戚意棠看了过来,对他扬起嘴角。   “想俯瞰一下这里吗?”   “啊?”池敬渊没反应过来,戚意棠趁着任旭升被柳明珠缠着,没工夫注意这边,搂住池敬渊的腰身,带他飞了起来。   当真是一览众山小,池敬渊在空中将整个渝溪村收入眼底,此时雾气未散,群山环绕,溪水连绵不绝,偶尔有鸟雀从山里中飞起,一时间美不胜收。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戚意棠在池敬渊耳畔说道,池敬渊扭头看向他。   戚意棠的乌发被清晨的风吹起,墨绿色的缎带随风飞舞,他疏淡的瞳孔看过时,忽然让池敬渊感到,锦绣山河,朝霞日落,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戚意棠与他四目相对,眸光中泛着笑意,他搂着池敬渊,身披曦光,他们脚下是青山连绵,炊烟袅袅。   池敬渊对他笑了笑,戚意棠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他靠近池敬渊,轻轻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池敬渊瞪大双眼,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今日风光正好。”戚意棠嘴角含笑的说道。   所以呢?这和你吻我有什么关系?   池敬渊懵了,他想问清楚,可戚意棠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问不出口,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么做不妥。   他们下山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另一个向导带着几个大学生往山上走。   任旭升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旭升你们去的可真早,我们正要上去,你们都下来了。”   那人看见任旭升后面的俊男美女们,顿时看直了眼睛,又看见柳明珠和双胞胎爬山居然穿高跟鞋,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生对自己狠起来真的可怕。   “哇……你们是明星吗?”几个大学生凑到池敬渊他们面前,双眼放光,甚至还想要联系方式。   池敬渊自然是拒绝了,戚意棠虽然是他们当中颜值最高的,可显然也是最高不可攀的,没人有那个勇气敢搭讪他。   池敬渊心想你们胆子也是真的大,主动搭讪鬼。   经过这么一茬后,任旭升把他们送到住处,经过竹林的时候,池敬渊往里面看了一眼,“昨天我听李老板说,里面不能进去,是为什么?”   任旭升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对池敬渊说:“实不相瞒,李叔不让你们进去是为了你们好,怕冲撞了你们。”   池敬渊挑挑眉,“怎么说?”   任旭升左右瞟了瞟,看见没人,才对他小声说道:“你们来得不巧,前儿我们村有个疯子跑了出来,正巧碰上村里的一个醉鬼,拿石头扔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你也知道疯子哪有什么神志,那醉鬼被疯子用石头把脑浆都砸出来了,我不敢去看,听我们村里的人说现场满地的血。”   “在我们这儿,像这种横死的,都是大凶,不能把遗体停在家里。”   池敬渊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那位死者的遗体停在竹林里的?”   任旭升抿着唇,点点头,“对。池先生您知道就行了,别往那边走,也别往外说,过两日日子到了就埋了。”   “嗯。”池敬渊也不是喜欢到处声张的人。   “那那位……怎么样了?”他指了指脑子,任旭升意会,说:“被家里抓回去了,锁在屋子里呢,这疯子杀了人又没办法,还能把他送公安局去不成。”   “下午我再过来,带你们出去玩。”任旭升和池敬渊说了会话就准备回去了,正巧遇上柳明珠端着茶杯出来,“旭升,喝杯茶水再走吧。”   她一笑,语调又是江南小调般温软,任旭升红着脸,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放了回去,“谢……谢谢。”   “不客气。”柳明珠将茶杯递给他的时候,手碰到了任旭升的手背,任旭升惊慌失措的打翻了茶水,热茶倒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就红了。   “对……对不起……”任旭升面红耳赤,吓得站了起来。   戚意棠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对柳明珠说:“带任先生去擦点药吧。”   “是。”柳明珠朝任旭升招招手,任旭升不敢动,柳明珠失笑,“愣着做什么,我要吃了你不成。”   任旭升这才红着脸跟了上去。   池敬渊看着柳明珠和任旭升离开的背影,深觉得柳明珠刚才说出了真心话,她那样子就是想吃了人家啊。   不知什么时候,旭升就叫上了。   “她有分寸,再者不是有我在吗。”戚意棠安抚道。   说实话,现在戚意棠在池敬渊这里也没什么信用度,早上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   陈宣给他们俩上了两杯茶水,便带着双胞胎消失了。   戚意棠注意到池敬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眉眼含笑的问道:“敬渊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池敬渊看着他的脸,沉默半晌才颔首,“嗯。”   “你问便是,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他这惬意的样子,当真不觉得自己今晨那个吻有什么问题。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微蹙,“二叔今早为什么亲我?”   戚意棠修长的手端起青瓷茶杯,无名指上的红痣在池敬渊的眼前晃了晃。   “敬渊以为是为何?”   看见他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池敬渊顿时感觉到底是自己太年轻,不过是一个吻,就让他心神不宁。   戚意棠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令池敬渊看了过来。   只见戚意棠唇边噙着笑意,说:“自然是因为心中欢喜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戚意棠: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不信你摸一下,我的心脏跳得可快了。   池敬渊:二叔,您的心脏早就不会跳了。 第36章   池敬渊瞧他云淡风轻的模样, 半点不觉得戚意棠是那种意思,更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 可若是如此, 哪有长辈亲小辈的理,亲脸亲额头也还说得过去, 偏偏是嘴唇。   那是能乱亲的地儿吗。   池敬渊感觉自己胸口憋了一口气, 只能故作洒脱的说:“二叔下次别这样了。”   他说了便起身扬长而去,留下戚意棠在原地, 池敬渊这是恼了?   为什么?   戚意棠下意识的想去问柳明珠,可柳明珠正忙着任旭升, 陈宣似乎是感应到了他有要吩咐的事, 木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戚意棠盯着陈宣木讷的样子看了看, 挥挥手让他走,还不如自己呢。   唐糖兴高采烈的给池敬渊发来信息,问他渝溪村好玩吗?   世界第一甜:池大哥, 怎么样?渝溪村是不是很有趣?   苍鹰:嗯,山清水秀, 多谢推荐。   世界第一甜:只有这一个感受吗?[星星眼]   苍鹰:瓜果香甜可口?   世界第一甜:不是,池大哥,你真的没有逗我玩吗?你去那边两天了, 难道就没有发生一点惊心动魄的故事吗?   池敬渊大概猜测到唐糖为什么要和他推荐这个地方了。   苍鹰:少上点网,三人成虎,谣言止于智者。   世界第一甜:不是吧?网上说的都是假的吗?渝溪村不是传说中的鬼村吗?十二点以后不能出门,就是怕冲撞了鬼怪被逮去吃了呀。   苍鹰:……人家的习俗罢了。   世界第一甜:我不信!之前有不少人去那边探险呢, 都说一到晚上就会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甚至还有人说她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窗外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和她对视呢。都把她吓病了,还是请了个道士驱邪才把她的魂儿给喊回来的。   苍鹰:网络营销手段,你应该比我清楚。   唐糖被池敬渊无情的打击了一顿,垂头丧气的下了线,她还想着等池敬渊回来听他讲一讲在渝溪村发生的惊险的故事呢,都是假的,她被网友骗了。   池敬渊乍的想起昨天夜里的风声,究竟是他多心了,还是如唐糖所说,这个村子另有蹊跷?   “吱——”池敬渊的房间门自己开了,他抬眼望去,没有看见人影子。   是风吹的?可这会儿也没有起风。   池敬渊从椅子上起来,探身往外望去。   “啪!”的一声,池敬渊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正是双胞胎正对着他古灵精怪的笑呢。   “哥哥,我们来玩游戏吧。”双胞胎瞪着两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说道。   池敬渊正好也无聊,放下手机,问:“好,玩什么?”   宴一叶和宴知秋互看一眼,笑了起来,“玩踢球吧。”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这里没有球。”池敬渊摊摊手,只见双胞胎嘴角一扬,池敬渊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宴一叶和宴知秋先是石头剪刀布,宴知秋输了,然后池敬渊就瞠目结舌的看见他居然把头取下来了。   宴知秋手里拿着自己的头,对池敬渊说:“球,有了。”   池敬渊:“……”   拿自己的头当球踢着玩,也亏得他当了几年兵,心理素质过硬,要是普通人估计得吓晕过去。   他现在深深的怀疑起,当初他爷爷让他去当兵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天,让他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不至于被活活吓死。   “我们还是找个别的东西替换吧。”池敬渊提议道。   双胞胎齐齐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呀?这不是有球了吗?”   “这……不大好,知秋不会疼吗?”池敬渊委婉的表示。   “不会呀,我和哥哥经常这么玩呀。”宴知秋一派天真的回答道。   原来还是老手。   最后,池敬渊虽然没有加入,却被迫围观双胞胎平日里是如何玩的。   那颗头因为宴知秋自己踢得太用力,还被踢出窗外,飞进旁边的池塘里去了。   宴知秋没了头,在原地挥着手打转。   池敬渊不得不跑出去给宴知秋找头去。   池塘的水有点深,好在池敬渊游泳的本事不错,因着周围没人,他站在阳光下利落的将黑色的T恤脱了,脱衣服的时候,腰部肌肉线条浮动,蜜色的皮肤被阳光洒上一层金色,十分性感迷人。   他下了池塘,猛地从水里钻出来,激起一层水花。   周围的荷花开得正好,荷叶掩映间露出一朵正吐露着芬芳的花来。   水面虽然清澈,但下面到底是淤泥,池敬渊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宴知秋的头在哪儿。   此时宴一叶和宴知秋坐在树干上,眺望着水里的池敬渊。这会儿日头正晒,池敬渊蜜色的肩头反射出诱人的光泽。   戚意棠正在案前作画,一抬头,便看见池敬渊在荷花池子里。   “陈宣,怎么回事?”   陈宣:“池少爷和双胞胎玩耍的时候,宴知秋的头不小心飞进池塘里了,池少爷正在找。”   戚意棠嘴角扬起,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胡闹,去把宴知秋的头捞起来,挂到树梢上,明日这时候才准取下来。”   “是。”   陈宣的身影刚一从屋子里消失,戚意棠的目光便再次投向窗外的景色,之前已经快画完的山水画被他撤了,重新铺上宣纸,没一会儿方才窗外的景象便跃然纸上。   当他一笔一划勾勒出池敬渊的模样和他半露在水面上肌理分明的身体时,戚意棠眼底的笑意越发幽深。   再往外看去,池子里已经没了人,池敬渊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刚才因为心急,下池塘也没多想,现在回过神来,他又猛地想起自己幼时被水鬼拖进过池塘里,还好没有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浴室出来,池敬渊随意擦了擦头上的水渍,没过多久,任旭升就过来了,说是下午带他们去溪边抓鱼,晚上可以自己烤来吃。   他们一行,除了池敬渊和任旭升一个个都撑着伞,任旭升不由感叹起自己果然是活得太糙了。   柳明珠原是和陈宣一起撑的伞,可现在柳明珠腰身一扭就走到任旭升身旁,将伞举起,和他一起撑,“日头大,旭升可别中暑了。”   他的脸顿时红得像是烧开的热水壶,就差呜呜叫了。   近了看,任旭升越发觉得柳明珠太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白的人,特别是她的唇上涂了殷红的口红,更是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的白。   而且,柳明珠的手很冰。任旭升想起自己今天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时的温度,很凉。   他以前听班上的女同学说,女孩儿体寒才会手凉,连冬天都是凉的。   他不禁瞥了瞥柳明珠,她是不是身体不大好啊。   任旭升偷看人家,偏巧被人逮了个正着,还冲他笑了笑,任旭升惊得浑身一震,忙将头转开。   然后他就听见了耳边,柳明珠的笑声,又甜又软,直教人心都要化了。   陈宣没了撑伞的人,自己又没有伞,好在戚意棠十分体恤下属,随手扔了一把黑漆漆的伞给他。   “谢主上赏赐。”   池敬渊听了,看了戚意棠一眼,戚意棠用眼神询问他,池敬渊摆手说:“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电视剧。还是宫廷剧。”   戚意棠嘴角一扬,“是吗?你说说看,你觉得我是什么角色?”   池敬渊脱口而出:“太子。”   他没有注意到戚意棠眼底有波涛翻涌而过,嘴角的笑意仍旧未变,“哦?我以为会是皇帝。”   池敬渊不赞同的说:“皇帝应该会更加不近人情一些,不是说帝王无情吗?太子就正好,还未完全泯灭感情,又有上位者之风。”   戚意棠闻言笑了起来,池敬渊抿了抿唇,“我随口胡说的,二叔听听就好。”   “没有,你说很对。”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你一定是一位驰骋沙场,骁勇善战的将军。”   池敬渊想了想,好像的确很适合他,“我可当不了将军,当个小兵还差不多。”   他在部队里就只是一名听从队长命令的狙击手,怎么当得了将军那么厉害的角色。   戚意棠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后颈,池敬渊瑟缩了一下,听到戚意棠轻声说:“当得了,我说当得了,便是当得了。”   他的声音很轻,池敬渊却恍惚感觉里面许多他读不懂的情绪。   河边的人不少,正巧还遇上了今早碰到的大学生。   他们热情的和池敬渊一行打招呼,“我们已经叉到一条鱼了。”   说着还从水桶里拿起一条鱼给他们看。   任旭升和池敬渊他们说:“叉鱼其实很简单的,放心,我们一定很快也能叉到。”   就在池敬渊打算耐心请教任旭升该如何做的时候,戚意棠给了陈宣一个眼神,陈宣随手摘了一根树枝,动如雷霆,一眨眼便叉了一串鱼起来。   连在一根树枝上,十分壮观。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等一个个回过神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还想要上前来询问陈宣窍门,可惜陈宣冷着一张脸,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任旭升顿时感觉池敬渊他们这一行真是卧虎藏龙,自己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陈先生可以给大家分享一下技巧吗?”任旭升鼓起勇气开口,陈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腿就有点软。   柳明珠上前来,睨了陈宣一眼,“对啊,陈宣你老家不是村里的吗?正好和大家分享一下经验。”   陈宣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任旭升莫名觉得他们俩的对视中有火花在冒,不是爱情的火花,而是要打起来的火花。   “诶,帅哥,你们可真有趣。”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小声询问池敬渊:“其实我们是做主播的,今晚想出来探探险,你们要不要一起啊?只要你们露了脸,价格好商量。”    第37章   “你们还没毕业吧?”池敬渊问道。   那女孩儿笑了笑, 说:“读大四呢,快了, 做主播赚点生活费。我们在网上人气很高的, 真的。不信你上网搜一下就知道了,这次特意跑到这边来做直播的, 你们颜值都好高啊, 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做直播?”   池敬渊冷漠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没兴趣, 我劝你们晚上最好也别处去。”   女孩儿一听眼睛就亮了,“帅哥你也觉得这里有蹊跷啊?我们做的就是灵异探险, 要是没问题我们还不来呢。知道A市郊区着名的鬼宅吗?我们两周前才刚去过, 人气爆棚呢。”   池敬渊皱了皱眉头, 不打赞同这种作死的行为。   “你们就不怕夜路走多了撞见鬼吗?”   “哈哈哈,这都什么年代了,帅哥你居然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都是人营销出来的。要是真有鬼, 之前我们探了那么多次险,怎么没遇见过一个呢?”女孩儿显然不以为意。   “涟漪, 你和他说那么做什么,不愿意来就算了。”女孩儿的同伴走上来拉着她走了,那男生还回头瞪了池敬渊一眼, 大概是把池敬渊当做了情敌。   池敬渊走到戚意棠面前,问道:“二叔,这个村子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戚意棠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和池敬渊说过话的女生身上,随即将视线收回来, “没有,怎么?”   池敬渊松了一口气,既然戚意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都是耸人听闻的谣言。   “那就好,那几个人说晚上想出去探险,问我们去不去。”池敬渊如实以告。   戚意棠弯了弯嘴角,说:“你晚上若是想出去,我带你出去便是,用不着跟他们一处。”   池敬渊也不是什么夜猫子,每天早出晚归,早睡早起的,坚持锻炼身体,作息再好不过,对晚上出去溜达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不用,我就问问,怕他们有危险。”池敬渊说。   “你这么好心,人家说不定并不领情。”戚意棠注意到有个男生,目光不善,一直往池敬渊这边看。   池敬渊落拓不羁,说:“我只随心做事,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   “说的不错。”戚意棠想着这会儿要是有酒该多好,他对陈宣招手,“去叫人送坛酒过来。”   “就汾酒吧。”   “是。”   池敬渊听见戚意棠的嘱咐,正想问,戚意棠又转过身来,问他:“酒量如何?”   池敬渊思索片刻,“还行。”   他这个还行,还真不怎么行,吃过晚饭,趁着明月高挂,戚意棠邀请池敬渊在院子里对酌。   汾酒虽然醇香,以“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着称,但到底是烈酒,池敬渊贪了两杯,一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头顶的月亮重影了。   他指着月亮,眼睛发直,戚意棠从他手中拿下酒杯,哄道:“改日再喝,不能贪杯。”   池敬渊呆呆的歪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戚意棠看,忽然他笑了一下,抬手摸上戚意棠的脸,指尖勾到了他绸缎似的乌发。   “神仙。”   他口齿不清的说道。   戚意棠闻言一怔,将脸靠在池敬渊的手心,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琉璃般清透的双眼注视着池敬渊,温柔如春水。   “夜深了,我们进去吧。”戚意棠起身,将池敬渊从椅子上拉起来,池敬渊脚下踉跄,撞进了戚意棠的怀里。   “嘶……”池敬渊摸着自己挺直的鼻梁,被撞得红了眼。   “没事吧?”戚意棠见他脸色酡红,就连眼睛都是红的,大概是被撞疼了。   “没……内嘶……”喝醉的池敬渊一开口,居然大舌头了,偏偏他自己还没察觉到,脚步蹒跚的要往里走。   戚意棠失笑,只觉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他上前搀扶住池敬渊,池敬渊晕乎乎的将头枕在戚意棠的肩头,醉眼朦脓,“二叔……给您唱歌……”   “嗯?”戚意棠轻声应道,说起来他还没有听池敬渊唱过歌呢。   池敬渊忽然从戚意棠身上弹了起来,走了个正步,站直身子,开口:“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戚意棠淡定从容的脸难得裂了,修竹一般的身子,似乎在风中晃了晃。   “汪汪汪——”   “咯咯……咯咯咯——”   一时间,周围鸡鸣狗叫,乱作一团。   戚意棠真的不知道,池敬渊唱歌原来还有这个威力,偏偏这个醉鬼自己不知道,还扯着嗓子在唱呢。   “艹!谁在唱歌!快闭嘴,要命了。”   终于周围有邻居忍不了了,打开窗户,破口大骂。   “是谁在唱歌,快杀了这恶魔!”   为了不扰民,戚意棠抬手捂住了池敬渊的嘴巴,“乖,我们别唱了。”   池敬渊喝高了,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范,“唔唔唔……”   即便被捂住嘴,被戚意棠压制住,他也要用破锣的嗓子,高唱出歌声!   戚意棠只能强行将人带回了屋里,路上被柳明珠瞧见了,还打趣的说了一句:“哟,二爷终于舍得下手了,记得明早给咱们发红鸡蛋啊。”   宴知秋的头还在树梢上,拉着哥哥的手,没法出声,宴一叶会意替宴知秋问道:“二爷为什么要发红鸡蛋呀?”   柳明珠风情万种的笑了笑,道:“你们俩还小呢,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二爷等这一日可等得铁树都要开花了。”   戚意棠睨了她一眼,“别带坏小孩子,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呢。”   柳明珠哼了一声,果真没再多言。   陈宣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外,跟木头桩子似的,柳明珠手里拿着粉色的绢丝手帕,拍在他的胸口,道:“你该为二爷高兴才是,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丧着一张脸做什么?可是有意找不痛快?”   陈宣瞥了她一眼,柳明珠说的不错,可他还是无法认同,沉默寡言又无趣的池敬渊做主上的夫人。   “嗯。”他冷硬的应了一声,知道自己该为主上欢喜。   池敬渊躺在床上,嘴里被戚意棠下了禁言的法术,还在不停的张嘴,企图放声高歌。   “你这嗓子,真是鬼听了都怕。”戚意棠无奈的调来一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打湿拧干后给池敬渊擦脸。   池敬渊被他擦着脸,没多久也不张嘴闹着要唱歌了,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戚意棠的脸看。   大概是刚喝了酒,他明朗的双眼浸着水,宛如天上的银河。   英俊的眉眼,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被柔和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番闹腾,池敬渊的领口被扯大了不少,露出他的锁骨,蜜色的肌肤上躺着戚意棠送他的那块木牌。   戚意棠被他这么盯着,忽然有些恍然,“小渊……”   他手上停下了动作,池敬渊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继续擦了?   池敬渊抓着自己T恤的衣角,向上撩起,露出他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这里还没擦。”   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戚意棠却忽然喉咙一紧,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见戚意棠还未动作,池敬渊疑惑的开口:“二叔?”   就是这两个字,瞬间将戚意棠点燃,俯身扣住池敬渊的手腕,将他两只手禁锢在床上。   戚意棠的乌发从肩头滑落,扫过池敬渊的面庞,有些痒。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而是不明所以的望着在他身体上方的戚意棠,那清澈黑亮的双眸,全然没有丝毫防备的望进戚意棠的眼里。   戚意棠俯下身,脸与池敬渊的脸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会吃了你的。”   池敬渊黑白分明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戚意棠,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二叔……我有点……困……”   最后一个字已经话不成音了,池敬渊真的心非常大的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   弄的戚意棠有些哭笑不得,池敬渊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睡着了,戚意棠不得不从池敬渊的身上爬起来,侧着身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伸手,在池敬渊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不成。   “磨人精。”   虽然这么说着,戚意棠还是给池敬渊擦了身子,弄到床上,盖好被子,让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大概是酒喝多了,池敬渊半夜醒了一次,准备起身去上厕所,他刚清醒一点,便听见了风声。   这次不是错觉,是真的,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偷偷睁开眼睛,竟看到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眼睛来,正直勾勾的往里看。   那眼睛透着一股死板和沧桑,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打量屋里的人,池敬渊不敢再睁开眼睛,只得装睡,直到听见细小的关窗声,他才睁开眼睛。   他翻身下床,穿上鞋,打开窗户跟了上去。   午夜的渝溪村,安静极了,周围只听得见山风作响,天上的月亮也隐匿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没有一丝光亮。   池敬渊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拿件外套,夜晚的渝溪村霜寒露重,冷得人骨头疼。   他前脚刚离开自己的住处,后脚没被池敬渊关紧的窗户缝隙处又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死气沉沉,眼珠子僵硬不会转动。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凌乱的被窝。   那双死鱼目般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隐隐听见“嗬嗬”的声响。   池敬渊远远看见一个背影,想必就是刚才偷看他的人,他快步追了上去,那人影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走得越来越快,然后猛地拐进了巷子里。   池敬渊快步追上去,茫茫夜色中,只有一条空无一人的青石板小路。   他居然跟丢了,那人的背影看来应该年纪不轻,腿脚居然这么利落。   寂静的村子里,连鸟虫声都没有,池敬渊转身打算回去。   “啊——”   一声尖叫忽然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第38章   池敬渊闻声赶过去的时候, 晚了一步,只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白天搭讪过他的, 叫涟漪的女孩儿瘫软在地上, 哭得妆都花了。   “怎么回事?”   涟漪转过头,看见是池敬渊, 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抓住池敬渊的裤脚, “怪……有怪物……”   “天狩他们都被咬了……”   她浑身颤抖着,泣不成声, 也不敢转头看向她的身后,手指抖得和缝纫机似的, 指向身后不远处, “那……那里……”   池敬渊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裤脚, 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哑——哑——”   “啊——啊!!”涟漪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连连尖叫,抱着头趴在地上,抖得和筛糠一样。   池敬渊抬头, 看见漆黑的夜色中有一只乌鸦飞过,若不是他夜晚的视力好, 很难发现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鸦。   它从枝头飞进了竹林子里,池敬渊心里忽然被一种不祥的气息笼罩。   涟漪的同伴,已经没气儿了, 他们三人的脖子上都有两个骇人的血洞,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池敬渊打算去找李老板,涟漪一见他有要走的意思,连忙冲上去, 企图扑进池敬渊的怀里,池敬渊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人制止住了。   涟漪哭得很惨,她这么害怕,池敬渊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居然还想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和三具尸体待在一起。   “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池敬渊看了看涟漪,“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见鬼。”   涟漪浑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   李老板见池敬渊带了个女孩儿上门来,还是在大晚上,心里很是震惊,“不是说了,晚上不能出来吗?!”   “抱歉,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出事了。”池敬渊声音一沉,李老板就预感到大事不好。   结果还真是,闹出人命了。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说不听,非得出了人命才害怕。”李老板焦虑的在原地打转,“你们先在我家歇着,等天亮了,再说。”   池敬渊不明白,这都已经出人命了,为什么还非得等到天亮后再解决,更何况尸体还留在路上的。   李老板的妻子带着涟漪去休息,涟漪转过头恋恋不舍的望着池敬渊,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池敬渊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等到屋子里只有池敬渊和李老板两个人,池敬渊方才试探的问了一句,“李老板,你是不是知道,那袭击人的是什么东西?”   李老板眼神飘忽,神情激动,连连摆手,“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子,明显心里有鬼。   “麻烦借手机一用,我出来的太急,没带。”池敬渊说道。   李老板警惕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池敬渊不动声色的说:“给我同伴打个电话,以免他们担心。”   “应该的,应该的。”   李老板果然把手机借了他,只是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似乎很担心他会报警?   池敬渊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好在夏云舟靠谱,虽然深更半夜,但还是接了他的电话。   “怎么了?”夏云舟迷迷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起夜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尖叫声,就跑了出来,现在出了点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人在李老板这里,等天亮就回去。”池敬渊的语气很平常,显然就是在和自己的朋友说话。   “谢谢李老板。”池敬渊把手机还给了李老板,李老板瞥了一眼电话号码,很长一串,总归不是110,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我带你去休息吧,这折腾了大半宿的。”   “好,谢谢。”池敬渊英气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冷凝。   这个村子有问题。   李老板将池敬渊带进屋子里,转头就给村长打了电话。   “村长,不好了,出事了!”   而另一边,夏云舟也从被窝里爬起来,推了推隔壁床的吴迪,“起来,我们得提前回去了。”   吴迪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说:“干嘛呀……”   “你可真是乌鸦嘴,池敬渊那边出事了。”   “啊?”   次日,渝溪村的清晨依旧和往日一般,只不过村民们都聚集在了祠堂   里。   “尸体都抬到竹林里了吗?”村长杵着拐杖,双目浑浊。   “村长,已经抬过去了。”   “嗯。”村长点点头,说:“所以当初我就说,不能让外人进来,你们这些年轻人非是不听。”   “村长,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啊,要不是这些外乡人,我们村能富裕起来吗?现在大家都吃得好住得好,有什么不好的。”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男人,正是村长的侄子,俞硕鑫,也是年轻一辈的领头人。   “对啊,对啊。再说了,那几个找死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再三叮嘱过了,晚上不能出去,他们非要出去找死,我们也拦不住呀。”   不少年轻人开始附和起来。   村长到底是老了,他长叹一口气,“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老一辈觉得肯定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他们村就完了。   这个想法其实是和俞硕鑫不谋而合,要是报警肯定会影响到他们这里的声誉,到时候谁还敢来他们这儿旅游。   他比较支持私了,大不了赔点钱就是,总归他们作为景区逃不脱责任,既然横竖都要给钱,不如私了。   任旭升却不这么觉得,既然出了人命,自然是要报警的,也好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他们又不是杀人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只可惜,他又不是村长亲戚,他们家在村里又不是什么地位多高的,自然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今天的天气很差,从早上起,就一直阴雨密布,厚厚的云层,煞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怕是有一场大雨。   村长将池敬渊和涟漪请了过去,是想了解一下,那三位受害者的家庭背景。   涟漪害怕的往池敬渊这边挤,池敬渊非常不解风情的躲开了。   “我……我叫陆涟漪,还在念大学,我们都是在网上认识的,这次正好联合做一个直播,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有几个妇女上前去安慰陆涟漪,池敬渊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发现他们都在从陆涟漪嘴里套那三人的信息,心里也大概有了数,这些村民怕是不愿意报警,想私了。   人命关天,这些人却只想到自己的利益。   池敬渊冷着脸站在一旁,虽然相貌英俊,却也像是一尊煞神。   俞硕鑫见池敬渊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虽然并没有穿什么名牌,但周身的气度是骗不了人的,怕是家境不俗。   而且他站如苍松,一双腿笔直修长,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十分漂亮,一看就不是健身房那种地方练出来的。   他走上前,脸上带着笑,“这位兄弟,以前练过?”   池敬渊睨了他一眼,双目凛冽,如同苍鹰。顿时让俞硕鑫心头一颤,居然有种老鼠见了猫的畏缩。   “刚退伍,现役警察。”   几个字顿时让闹哄哄的祠堂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特别是李老板,他感觉自己双腿发软,昨晚自己做得那么明显,怕是人家早就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有几个心思歹毒的,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个警察给埋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池敬渊适时开口,“我的同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要是有什么心思的,最好赶紧歇一歇。”   他话音刚落,村长就瞪了李老板一眼,李老板冤得很,昨晚池敬渊没报警是真的,可人家和同事打电话用的生活号,他也防不了啊。   池敬渊走上前,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村长面前,黑沉的双目对上村长浑浊的眼睛,给他施压,“所以,村长你们瞒的那些事情,该交代的都交代吧。”   村长握紧了手里的拐杖,沉默半晌后,苦笑一声,“瞒,有什么可瞒的呢?警察同志,我们村里的人清清白白,没什么可瞒的。”   “是吗?”池敬渊站起身来,高大的背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昨天夜里,在我窗外的人是你吧?”池敬渊也是今天见了村长的背影,才认出来,昨天夜里,一开始偷窥他的人,正是村长。   村长的手颤了颤,还妄图狡辩,池敬渊毫不留情的揭穿他,“村长您的左腿受过伤吧,走起来路来有点跛。”   “而且,我的窗前有几株被踩死的野花,那花花粉的颜色很重,染上了很难清洗掉,既然村长不承认,不如现场验一验吧。”池敬渊转过身,矍铄的双眼看向村长的布鞋。   “对了,这花是我在山里发现的,栽在那里,打算离开的时候带回去,村子里可没有,还是说村长您昨夜去了一趟深山?”   村长背上的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周围的人一个个也是静若寒蝉,都没有想到池敬渊居然如此厉害,真是让他们辩驳不了。   池敬渊最后给村长一击,“您要是现在不想说,等我同事来了,可就得去牢里说了。”   “我……我说……”村长一咬牙。   “村长!”   “村长!”村民们纷纷想要劝阻。   村长抬起手来,“好了,都回去吧,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瞒不住了。”   众人沉下了脸,如丧考妣。   “走吧,去我家里说。”村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俞硕鑫走过来将他扶起来。   任旭升的眼神闪了闪,往外跑去。 第39章   “柳小姐, 柳小姐!”任旭升气喘吁吁地拍着池敬渊他们住处的大门。   没一会儿,柳明珠过来开了门, “旭升,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任旭升咽了一口唾沫,说:“不好了, 村子里出事了, 池先生跟着村长去家里了,我怕他们对池先生不利, 特意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柳明珠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 那冰凉的触感, 让任旭升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么凉?   倒是没有注意到柳明珠和他牵手了。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和我们二爷说。你先坐下喝口茶, 你看你,脸上都跑出汗水了。”柳明珠拿着手绢给任旭升擦汗, 一股香味钻入任旭升的鼻子里。   这么近的距离,动作又这么亲密,任旭升心如擂鼓, 满脸通红。   “谢……谢谢……”   “你先坐会儿,我去和二爷说。”柳明珠进了里屋,冲陈宣问道:“二爷还没回来吗?”   陈宣摇摇头,“没有。”   柳明珠将池敬渊的事情和他说了, 陈宣拧起眉头,说:“我去。”   话音刚落,屋内便没了陈宣的身影,柳明珠失笑,嘴上说的不喜池敬渊,真有什么事,还不是自觉的去了。   宴一叶和宴知秋望着窗外的大树,宴一叶扭头问柳明珠,“明珠姐姐,弟弟的头可以取下来了吗?”   柳明珠这才想起,宴知秋的头挂在外满的树颠上,“这会儿还没到晌午呢。”   宴一叶:“哦。”又转头对没有头的宴知秋说:“明珠姐姐说还没到时间,我们再等等。”   宴知秋捏了捏宴一叶的手,宴一叶定盯着他空荡荡的脖子,点头,“嗯,嗯嗯。”   宴一叶抬手拉了一下正要出去的柳明珠的裙摆,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她说:“明珠姐姐,弟弟说昨晚他看见有僵尸跑出来了,咬死了三个人。有个女人逃过了一劫。”   “哥哥跑出去救了那个女人。”   “然后僵尸回了竹林里。”   柳明珠眯了眯眼睛,这地方居然会有僵尸。她仔细思索了一下,戚意棠让陈宣去查过,那片竹林里有一具尸体停在那里,没想到会这么快变成僵尸。   僵尸一般是尸体暴露在外面吸收日月精华形成,那竹林阴气又重,估计还有不少坟包。难怪会尸变。   “知道了。”柳明珠推开门往外走去,任旭升正对着茶杯发呆,见柳明珠一出来,立马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柳小姐,我看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为什么这样说?”柳明珠笑了笑,问道。   任旭升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说:“实不相瞒,我们这个村子在公路修进来之前就很保守,因为大家都很穷,所以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不过自从我们村发展起旅游业之后,大家就变了。”   一个个变得利欲熏心,眼里只有钱,居然为了钱,连人命也不放在眼里,出了事只想着如何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   柳明珠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任旭升点点头,“对,现在已经出现了抢客的情况,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哎……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柳明珠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旭升,你很善良。”   任旭升红了脸,“不是……他们都说我太蠢了。”   柳明珠笑了笑,眼神温柔的说:“不,你很善良,这是你的优点,我很喜欢。”   “嘣!”任旭升的脑子彻底炸了。   池敬渊跟着村长去了他家,村长的儿媳妇儿给他们倒了茶水便回房去了。   “喝茶。”村长端起茶杯,对池敬渊说道。   池敬渊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倒是没喝。   “村长,可以说了吧?”   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恶意,村里的人大家都很自觉,不会半夜跑出去,为了游客的安全,我才每晚都去看看,你们是不是好好的在屋子里睡觉。”   池敬渊将茶杯放到桌上,“村长之所以会做这种事情,是因为之前有过受害者吗?”   村长的肩膀震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   “叔,我们也瞒不过池先生去,不如和他说了。”俞硕鑫站出来表态,村长沉吟半晌,颔首道:“池先生猜得不错。”   “村子还没有通路之前,有一个画家,机缘巧合下进了我们村子。他很喜欢我们村子,说这里会激发他的灵感,于是就在村里暂时住下了。”   村长说到这里,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似乎十分悔恨,“哎,晚上十二点后不能出门是我们村子从上头传下来的规矩,老一辈说午夜十二点后是鬼怪出没的时间,生人出去容易冲撞。多年前,村里有人出于好心收留过外来人,可那外来人不听劝,晚上硬是要出去,第二日村里的人就在村头看见了他的尸体。”   “后来,我们说什么都不再收留外来人,不过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真正经历过那件事的老人也没剩多少了。再加上那位画家给的钱不少,大家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可惜,那画家头几天还安分,后来听说是为了找寻灵感,晚上偷偷跑出去了。结果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村长就感到痛心,“都说了,我们这里不能让外来人进来!”   俞硕鑫不以为意,道:“我们村子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固步自封,我们需要发展,就算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也该为了孩子们,现在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有钱花,有书念。”   池敬渊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们知道袭击人的东西是什么吗?”   村长和俞硕鑫对视一眼,朝池敬渊摇摇头,“虽然不大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受害者的脖子上都会有两个血洞。”   俞硕鑫说:“搞得和吸血鬼似的。”   池敬渊猛地站了起来,“吸血鬼,僵尸!”   俞硕鑫心里咯噔一声,结结巴巴的说:“该……该不会是电视剧里的那个僵尸吧?”   “穿清朝官服,抬起手跳着走的那个?”   池敬渊:“很大可能,我先走一步。”   他要去找戚意棠,戚意棠应该知道那玩意儿应该怎么对付。   俞硕鑫和村长望着池敬渊逐渐消失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村长握紧了拐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池敬渊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柳明珠和任旭升正在客厅里说话。   池敬渊和任旭升看见对方,具是一惊,任旭升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柳明珠端着洗好的葡萄走过来,“敬渊少爷回来啦,陈宣呢?”   “陈宣?我没有看见他。”池敬渊疑惑,他怎么会知道陈宣在哪里。   “他说去找你了。”柳明珠解释道。   池敬渊面露诧异,“我没看见他。”   柳明珠掩唇笑道:“那应该是藏起来了,暗中保护你,他闷骚着呢。”   池敬渊闻言,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对了,二叔呢?”   “二爷有点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柳明珠给池敬渊剥了一个葡萄,想喂他,被池敬渊平静的拒绝了。   柳明珠又转身将葡萄喂进了任旭升的嘴里,任旭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池敬渊有些丧气,“我回房间了。”   他一直在这儿当电灯泡也不大好,柳明珠叫住他,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和他说了双胞胎和他说的事情。   “真的是僵尸?”池敬渊虽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可也没多高兴,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止戈能不能灭掉。   “应该是,知秋看到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池敬渊说。   “和我说什么谢。”   池敬渊想着事情进了房间,却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宴一叶还有没有头的宴知秋。   池敬渊:“……”   “知秋的头呢?”   宴一叶指了指外面,说:“树颠上,二爷说没到时间不能取下来。”   池敬渊:“……”要是被人看见了不是要吓死吗?   他往窗外一看,那树木参天,根本望不见顶,池敬渊松了一口气。   难怪宴知秋能够看见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宴知秋的头在外面,那他又是如何告诉柳明珠昨晚发生的事情的?   宴一叶拉着宴知秋的手,仰着头笑道:“弟弟告诉我,我和明珠姐姐说的。”   “所以,知秋是怎么告诉你的?他没有头呀。”   “哥哥真笨,我们是双胞胎呀。”宴一叶笑颊粲然,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双胞胎有心电感应是真的?可也没到这么离谱的地步吧。   宴一叶和宴知秋拿了红绳子坐在池敬渊身边翻花绳。   池敬渊想起小时候,大人们说翻花绳外面会下雨。   “轰隆隆——”   双胞胎刚翻了两次,外面就下起了暴雨,池敬渊不禁把视线落在了红绳子上,这么灵验的吗?   他拿起手机给夏云舟打了电话,和他们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僵尸?尸体要受日月精华暴晒才会形成僵尸。这年头谁还把尸体放外面,不都放冰棺里吗?”夏云舟正在开车,说话的是吴迪。   随即传来了苏卞讥讽的声音,“大惊小怪,那些偏远落后的地方还直接土葬呢。”   池敬渊拢起眉头,说:“前些天,他们这儿死了个人,被精神病人用石头砸死的,尸体就停在竹林里。”   “卧槽,放竹林里,真是生怕他不起尸变呀。”吴迪惊呼道。   夏云舟出声安慰道:“我们已经到A市了,现在就开车过去。”   池敬渊望向窗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有点担忧的说:“这边正在下暴雨,你们注意安全。”   吴迪朗声道:“放心,过去的公路可是新修的,总不可能发生什么滑坡泥石流之类的。” 第40章   不得不说吴迪真的是个乌鸦嘴, flag立得高高的,通往渝溪村那条路还真的就因为大雨发生了泥石流, 将进去的路给堵了。   池敬渊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这样的雨势,根本无法外出。他原本想去竹林里看看, 但这样大的雨, 他有些担心那三位受害者的遗体会遭到破坏。   “陈宣,你在吗?”   池敬渊的话音刚落, 屋子里便出现了陈宣的身影,“在。”   “可以帮我去竹林走一趟吗?”池敬渊问道。   陈宣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是。”   不多时, 陈宣回来了, 他面色沉重的说:“尸体少了一具。”   “什么?!”池敬渊站起身来,拿上伞就往外走。   “你不拦着他吗?”柳明珠望着池敬渊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朝陈宣问道。   陈宣闪着寒光的眼眸盯着柳明珠看了一眼,身影瞬间消失。   柳明珠依靠在门框上, 双手环抱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郎呀……”   双胞胎蹲在一起,小声说话,“明珠姐姐又开始唱歌了。”   “哥哥真笨啊, 因为又下雨了呀。”   双胞胎齐齐看向柳明珠的背影,柳明珠站直身子,忽然往雨里走去,那些哗啦啦的大雨,隔开了她的身子,未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她在雨中跳起来舞,伴随着歌声,美艳动人。   “柳小姐!你做什么?这么大的雨,快回去!”任旭升打着一把伞,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将伞撑到柳明珠的头顶,自己却被雨水打湿了衣衫。   柳明珠望着他的脸,神情有些恍然。   任旭升被她眼里复杂的情绪给震住,一股难言的苦涩从任旭升的舌尖蔓开。   她是在看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   柳明珠抬起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那刺骨的寒意让任旭升回过神来,舌头打结的说:“柳……柳小姐,外面雨大,我们进去吧。”   柳明珠靠近他,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快极了。   “你的心跳声好快。”   任旭升听着她的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柳……柳小姐……靠……靠得太近了……”   “嗯?”她一个字直教人骨头酥麻。   他抓着柳明珠的肩膀,想推开她,可又像是被摄了魂一般,想要抱紧她。   柳明珠靠在他的胸口,软声道:“抱紧我,我好冷。”   她的体温的确不高,可以说非常冰凉,像是冬天里的一捧雪。   任旭升双手颤抖,最后一咬牙,抱紧了柳明珠,雨伞砸落在地上,哗啦啦的大雨冲刷着他们。   可是任旭升感觉不到大雨砸在身上的疼痛,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她是那样的娇小,可以用双手将她困在怀里。   温香软玉,任旭升头一次有了清楚的认识。   他想这一刻他是真的可以为了这个女人去死,即便她是摄魂的女鬼也没有关系。   柳明珠靠在他的胸口,小声呢喃,“三少爷……”   雨声太响,柳明珠的声音太轻,任旭升并未听见她的呢喃。   另一头,池敬渊进了竹林,雨声将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住,只听得见他踏在雨里的脚步声。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竹林四周都差不多,池敬渊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辨别方向。   “池少爷,这边。”陈宣忽然出现在他前方,给他带路。   “多谢。”池敬渊快步跟了上去。   陈宣有些诧异于池敬渊居然能够跟上他的速度,池敬渊不过是个凡人,为什么速度会这么快?   停尸体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池敬渊赶过去时,停放尸体的长板上居然空无一人!   陈宣瞳孔一缩,明明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只少了一具尸体,而且这么短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剩下的三具尸体竟齐齐消失了。   “不好。”池敬渊脸色一沉,这些尸体怕是进村去袭击村民了。   这会儿又正在下大暴雨,天空黑云压顶,宛如末日来临。   “轰隆——”忽然一道闪电劈下,不远处的山林里亮起了火光。   “糟了!”池敬渊一把扔了手上的雨伞,往村里跑去,山林要是遭遇火灾,这一片怕是都要完。   得赶快找人去救火。   那一道电光果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不少村民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往山上赶去,救火要紧。   “啊——”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被另一个男人抓着,那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子上。   电光划破天空,瞬间将四周照亮,那将头埋在别人脖子上的男人恰好抬起头来,露出他青黑僵硬的脸,凸起的眼睛只有眼白,还有两颗沾着血的獠牙。   “啊——啊!!”人群乱作一团,尖叫着抱头鼠窜。   被咬到脖子的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眼惊骇的大睁着,只有脖子还在汨汨的流着血。   “嗬——”   一只,两只,三只僵尸从周围向他们围了过来。   “不要……救命啊——”不断有人呼救,却还是被僵尸抓住咬断了脖子。   忽然黑暗的雨幕中,一道银光闪过。   只见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长枪,破空而出,宛如神只。   池敬渊用长枪刺向僵尸,没想到他的皮肤居然还挺硬。   陈宣手中拿着一把剑,剑光清寒,直接将一个僵尸的头给削断。   那头滚落在泥地里,竟忽然飞了起来,一口咬向池敬渊的小腿,池敬渊侧身躲过,却被迎面而来的僵尸,用指甲划破了小臂。   被划破的地方瞬间变得黑紫。   池敬渊拢起眉头,长枪在手中挥舞起来,形成一道屏障,直将那飞过来的头颅给弹了出去,那头居然卡在了树梢上,动弹不得。   池敬渊一枪刺穿僵尸的心脏,他的手还在空中不断的挥舞,虽然动作僵硬,但杀伤力并不弱。   陈宣一不做二不休,居然把被他砍掉头的僵尸给大卸八块了。   他目光冰冷的说:“这样就动不了了。”   还有一只正将一个女人扑在地上,女人不断的拿身边能够抓到的一切东西去砸他,居然还抓起来一块砖,将砖拍在了僵尸的脸上,闭着眼睛疯狂的砸。   “那个……他的脸已经被你拍烂了,可以停下来了。”池敬渊的长枪上串着两只僵尸。   女人将信将疑的睁开眼睛,果然她身上已经没有僵尸了,那只僵尸被池敬渊串在了长枪上。   “谢……谢谢……”   池敬渊摆摆手,“不客气,快去救火吧。”   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雨已经逐渐变小了,现在更是已经完全停了,但山林里的火灾却刚开始蔓延。   “好……好的……”女人爬起来,踉跄着步子往山那头跑去。   从衣着上看,这三人就是和陆涟漪一起来的大学生。   这么说,还有一具是一开始就被停放在竹林里的,被疯子砸死的那位。   池敬渊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僵尸,要是夏云舟他们在就好了,他们有符纸,对付起僵尸来要方便得多。   所以说,尸体要尽快火化,都什么年代了,还摆在林子里。   “被僵尸咬了也会变成僵尸吗?”池敬渊对陈宣问道。   陈宣还沉浸在刚才池敬渊利落解决僵尸的事情里,闻言怔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尽快火化就不会。”   也就是说,这三具尸体,被咬了又被放在外面受日月精华,这才发生了尸变。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到最后一只僵尸。   他究竟躲到哪儿去了呢?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池敬渊提议道。   陈宣冷漠的摇头,说:“我的责任是保护您的安全。”   也就是说,那些村民的死活与陈宣无关。   池敬渊敛唇,道:“好。”   陈宣以为他会强硬的命令自己,毕竟池敬渊是主上的夫人,要是坚持,他也没有办法违逆。   池敬渊却不是怎么想的,他毕竟当过五年兵,深知服从上级命令这件事,要是因为他一意孤行,害得陈宣受戚意棠责罚,那就不好了。   池敬渊回了住处,找到双胞胎,让他们俩帮忙找到那只僵尸,“回去给你们买小裙子好不好?”   这时候的池敬渊还天真的认为不就是两条裙子吗,能贵到哪儿去。那的确是小裙子,可它不是普通的小裙子,是洛裙。   等到后来,池敬渊知道了,也只能忍着割肉的痛,给他们俩买了心仪的小裙子。   “好好好,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双胞胎开心的抱在一起,拍手叫好。   池敬渊去找柳明珠的时候,柳明珠正坐在睡椅上,欣赏着外面被雨打落一地的花。   “柳小姐……”池敬渊刚开口,柳明珠便抬起手来,“我知道了,敬渊少爷。”   “放心好了,快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谢谢。”池敬渊郑重的说道。   “敬渊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柳明珠抿唇一笑。   公路上,吴迪等人正焦急的等待前方通路。   “怎么还没有好,这天都黑了。”吴迪急的直叹气,苏卞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着急也没有用。”   夏云舟说:“我们一会儿乘军用直升机进去。”   吴迪一拍大腿,“太好了,还是队长你给力。”   夏云舟有些担忧的望着渝溪村的方向,“只希望池敬渊他们能够坚持住吧。”   田恬说:“我刚才给池敬渊算了一卦,可了不得。”   其余三人齐齐看向她。   田恬脸上的笑容散去,说:“是大凶。”   作者有话要说:  池敬渊:我有大凶(⊙o⊙)   戚意棠看了一眼他:嗯,你有大胸。   池敬渊:…… 第41章   水珠不断从池敬渊的发梢上滴落, 他手里拿着长枪,枪头在黑夜里闪烁着清寒的银光。   陈宣跟在他的身后, 四处找寻那最后一只僵尸的去向。   渝溪村并不大, 池敬渊已经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那具僵尸的影子,照理来说僵尸是没有意识的, 四肢也非常僵硬, 不应该这么难找才是。   “咯咯咯……”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声。   池敬渊闻声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影扑在鸡圈里,埋着头似乎在咬鸡脖子。   找了这么久, 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池敬渊的长枪一刺, 直接穿过男人的背, 捅了进去。   “嗬——”男人猛地转过头来,他已经没有五官了,整张脸被砸的稀巴烂, 偏偏露出两颗还沾着血獠牙,冲池敬渊叫嚣着。   池敬渊枪头转动, 猛地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地上便只余下一堆骨灰。   池敬渊在周围找了个坛子, 将这人的骨灰装了进去,准备还给他的家人。   “咯咯咯……”鸡又叫了起来,闪动着翅膀,还差点从鸡圈里飞出去。   池敬渊转过身一看, 堂屋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影,颤颤巍巍的望着他。   也幸亏池敬渊的视力好,认出了那是陆涟漪。   她似乎想过来和他说话,但又很害怕的抓着门框不敢靠近。   池敬渊心想,她估计是看见了自己刚才杀僵尸时候的样子,被吓到了。   池敬渊无意理会她,拿着坛子便径直离开了。   陆涟漪抓着门框,待到池敬渊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她才颤颤巍巍的走出门去,月光拨开云层照射下来。   将她青白的脸和眼下浓重的阴影毫不留情的显露出来。   陆涟漪忽然背脊颤抖,捂住自己的嘴巴,蹲下身来。   池敬渊往自己的住处走,正好遇见灭完火回来的村民们。   “还好火势不大,及时灭掉了,没有酿成大祸。”村长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池敬渊点点头,又将手里的坛子递给村长,“这是起初停在竹林里的那位的骨灰。”   村长手一抖,差点把坛子给打翻了,周围的村民们闻言也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今晚可真是灾祸多。   “池……池警官,怎么回事?”村长一时间不敢去接他手里的坛子。   池敬渊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证件没带在身上,不过雨停了我的队友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可以拿给你们看,我们是隶属于国家特殊案件调查处的工作人员。”   虽然众人不大清楚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但一听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普通,而且不说远了,就眼前这位池先生,居然能够一个人杀四只怪物,能力可见一斑。   “不不不,我们没有怀疑您。”村长摆摆手,说:“磊子,把俞强的骨灰拿回去,找个好日子下葬吧。”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从池敬渊手里接过坛子,“谢……谢谢池警官。”   “不客气。”池敬渊平淡的回了一句,“以后别再将尸体放在外面了,及时活化埋了,也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池敬渊一眼看出他们的心思,语重心长的说:“活着的人到底更重要一些。”   他所言极是,村长一咬牙,重重的点头答应,“是,池警官您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   “还有那三位大学生的骨灰在我那儿,我们特案处会和他们的家人联系,届时需要你们出面的地方,你们还要多多配合。”   “是,我们一定配合。”村长带头应下。   现在夜已深,池敬渊回了住处,他身上一直穿着湿衣服,现在已经半干了。   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池敬渊擦着半干的黑发走了出去。   入眼便是泼墨一般的长发,和银丝滚边的衣衫。   “二叔。”池敬渊没有察觉到自己语调中的惊喜,戚意棠转过身微笑着对他招招手,池敬渊见状走了过去。   他正要开口询问戚意棠要做什么,手中的毛巾便被戚意棠拿过去。   戚意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毛巾覆盖在他的头顶,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干湿润的黑发。   池敬渊的神情柔和下来,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二叔今日去哪儿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你。”   话刚从口中出来,池敬渊又觉得不妥,补充道:“我就随口一问,二叔可以不必回答。”   戚意棠轻笑一声,说:“没什么不能说的,去了一趟地府,近日接连发生命案,死者的魂魄也不知去向,怕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池敬渊闻言一怔,他以为像是戚意棠这种没有去投胎的孤魂野鬼应该躲着地府走才是,万一人家把他捉去投胎可怎么办。   没想到戚意棠居然能正大光明的去地府,不过仔细一想,戚意棠的身份好像的确不一般,他记得蔡溪案的时候地府的阴差好像对戚意棠很恭敬的样子。   蔡溪还叫过戚意棠……   引……引渡使大人!   池敬渊猛地抬起头来,正好仰头和戚意棠的双目对时上,他的动作太突然,戚意棠有些措手不及,随即他笑了笑,“怎么了?”   池敬渊安静的注视着他,戚意棠也不动作,任由他看着,神情温柔。   “二叔。”   “嗯?”戚意棠轻轻地应了一声,听在池敬渊的耳朵里,有些痒。   “引渡使大人是你吗?”   “嗯。”戚意棠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似乎随时等待着池敬渊问他这件事。   “那是什么?”   戚意棠拿开毛巾,揉了揉他比起一开始已经长长不少的黑发,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   “好了,差不多干了。”   池敬渊闻言,抬手摸了摸,的确已经干了。   “谢谢。”   戚意棠对他扬起唇角,说:“不客气。”   他稍稍停顿几秒,开口道:“引渡使负责平衡阴阳二界,维持两界平衡,若是人间出现穷凶极恶的恶鬼,我就会出面去解决它们,或直接让它们灰飞烟灭,或送到地府去绳之以法。”   池敬渊的瞳孔微缩,原来戚意棠还有这重身份,难怪他那么强大,也难怪他可以随意在人间走动,就算走在太阳下也没事。   “柳小姐他们是你的部下吗?”池敬渊问道。   戚意棠薄唇微敛,道:“不算,他们和我各有一段因果,时间到了自然会散去。”   池敬渊没怎么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戚意棠似乎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池敬渊自然识趣的不再追问。   “嘶……”池敬渊忽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抓住自己的手定眼一看,被僵尸指甲抓到的地方居然还是一片黑紫没有散去。   “怎么回事?”戚意棠长眉一蹙,抓住他的手,“是尸气,怎么弄的?”   池敬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戚意棠,戚意棠神情冷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去找点糯米敷在上面的。”   “好。”池敬渊起身往外走去,前脚刚出门又退了回来,冲戚意棠说:“二叔,您别怪陈宣,他当时也在打斗,自顾不暇,而且他一直守着我没有离开过。”   戚意棠被他黑沉的双目注视着,有些无奈,冷冽的神情也逐渐柔和下来,“快去处理伤口。”   池敬渊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不放,戚意棠松了口,“嗯。”   池敬渊扬起嘴角,“谢谢二叔。”   戚意棠无奈的笑了笑,池敬渊的请求他能不答应吗。   “听见了吧?”戚意棠说。   陈宣出现在屋子里,半跪在地上,“是属下失职,请主上责罚。”   “敬渊都为你求情了,我还怎么好意思责罚你。没有下次。”   “是。”   池敬渊翻箱倒柜到找了糯米,他抓起一把敷在冒着黑气的伤口上面,疼痛瞬间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他拧着眉,没出声,半晌后,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上。   那股痛楚渐渐散去,池敬渊才松开手,伤口上的黑气已经不见了,他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事了。   池敬渊想起自己还没有联系夏云舟他们,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居然没有信号。   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外面。   池敬渊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恰好遇见过来的任旭升,“池先生,我正想过来和你们说一声,今天白天的暴雨引发了泥石流,把公路给堵住了,你们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去了。”   通往渝溪村的路只有一条,现在公路被堵了,等到挖开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池敬渊倒是不急,现在僵尸也捉住了,多停留两天倒是可以忍。   “没事,天灾我们也预料不到。”   任旭升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不由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那位唯一幸存下来的陆涟漪小姐一听说暂时出不去了,整个人就非常激动。   而且她起来憔悴了好多,不过普通人遇见这种恐怖的事情,就是吓疯了也是有的,所以大家也能够理解她急迫想回去的心情,可天灾这种事情他们也控制不了。   “这次因为我们村的事情给你们带来了不便,真是十分抱歉,村里商量过了,我们会全数退还这次的旅行费用的。”任旭升饱含歉意的给池敬渊鞠了一躬。   池敬渊赶忙伸手将他扶起来,“别这样,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   他忽然想起任旭升家中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爷爷,任旭升似乎非常需要钱。   “你爷爷怎么样了?”   任旭升有些悲伤的垂下眼睫,“估计没几天了。”   池敬渊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宽慰他。 第42章   池敬渊忙了一天, 终于得以休息,刚盖上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戚意棠看着池敬渊睡得这么快, 笑了笑, 将指尖放到他的眉心给他固魂,还是太慢了。   “二爷。”柳明珠等待池敬渊房间门外, 一见到戚意棠出来便迎了上去。   戚意棠睨了她一眼, “决定了?”   柳明珠紧了紧手,垂下眼睫, “嗯,决定了。”   “你确定是他?”   柳明珠苦笑一声, 说:“是他, 虽然他看起来变了很多, 但骨子里的善良还是没有变。我能够嗅到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戚意棠注视着她许久,说:“一旦失去冷静,就很容易被眼前的假象蒙蔽。”   柳明珠知道他的意思, 她摇摇头,笃定的说:“不会有错的, 从他打着伞过来为我遮雨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就是他。”   “既如此, 你便去吧。”戚意棠也不再劝阻。   柳明珠从耳朵上取下那对珍珠耳环,“二爷,多谢您的收留,这对珍珠耳环, 还给您。”   戚意棠抬起手来,阻止了她的动作,“你留着吧。”   柳明珠有些诧异,“可是……”   戚意棠没有再说,转身离开了。   柳明珠看着自己手中的珍珠耳环沉默半晌,握紧了手中的耳环。   “谢谢。”   午夜时分,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砰砰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池敬渊猛地从梦中惊醒,穿上鞋子往外走去。   “池先生!池先生!救命啊!”是俞硕鑫的声音。   池敬渊将门打开,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俞硕鑫惊慌失措的脸,他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般,浑身被雨水打湿,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满眼惊惧。   “发生什么事了?”   池敬渊错身让他进屋来。   “来不及了!您快和我走吧。”俞硕鑫说着就去抓池敬渊的手腕,池敬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紧皱。   “敬渊,外面下着雨。”戚意棠的声音忽然在屋里响起。   俞硕鑫倏地抬头一看,只见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墨发披肩,衣衫胜雪,惊为天人的男人。   戚意棠拿起手中的竹骨伞,走到池敬渊身边,对俞硕鑫说:“前面带路。”   俞硕鑫顿时浑身一绷,只能乖乖听话,往前走去。   戚意棠给池敬渊撑着伞,拉着他的手往雨里走去,这看着只能容下一人的伞,奇妙的将周围的雨水都隔开了,池敬渊身上居然没有沾到半滴雨水。   虽然大雨倾盆,道路泥泞不堪,但戚意棠一身白衣居然没有被弄脏一星半点。   他们俩跟着俞硕鑫赶到村长家里,一推开门,凳子上居然被绑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脸上已经出现了青黑色,浑身也散发出一股尸气,獠牙似乎要冲破合拢的嘴唇长出来。   “嗬嗬——”   “怎么回事?”那四只僵尸不是已经抓住了吗?这三人又是被谁咬了?池敬渊心下一冷,他被这些村民骗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哎!原本睡得好好的,他们三人隔壁的邻居被翻箱倒柜的声音惊醒,跑去一看,就看见他们三人已经变成僵尸在屋里乱晃,打碎了家里的锅碗瓢盆。”   “跑出来叫了人,我们一大群人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三个给抓到绑起来的。”   有村民解释道。   “你们确定没有瞒我什么?”池敬渊冷下脸问道。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没出声,村长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咳……对了池警官,之前住在他们家里的那个姑娘不见了。”村长转移了话题,说:“就是那个叫陆涟漪的姑娘。”   池敬渊眉头一紧,“不见了?”   “是啊,我们过去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们三人。那姑娘不见了,不知道是跑了还是遇害了。”一位年轻人说道。   池敬渊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并没有在陆涟漪身上看到伤口,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他也不可能扒了陆涟漪的衣服给她检查身上有没有被僵尸咬伤的痕迹。   “池……池警官……可不可以救救平顺一家?”一个中年男人哆哆嗦苏的开口问道。   池敬渊转头看向戚意棠,戚意棠摇摇头,“太晚了。”   “怎……怎么会这样……”中年男人就是这三位受害者的邻居,看得出平时关系很好。   “烧了吧。”戚意棠说。   池敬渊很赞同,一直绑着万一挣脱了,很有可能让整个渝溪村都变成僵尸村。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陆涟漪。   要是陆涟漪真的变成僵尸了,很有可能跑出去祸害别人,到那时候可能就真的要像灾难片里演的那样,世界末日,僵尸围城。   池敬渊只能祈祷外面的道路还没有挖开,至少可以把陆涟漪围困在村里。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陆涟漪。”池敬渊说完就跑了出去。   戚意棠跟在他的身侧,他们俩消失在雨幕中后,戚意棠搂住池敬渊的腰,飞了起来。   “二叔,能找到吗?”   “雨太大了,很难追寻到气味。”僵尸身上有一股恶臭的味道,那是尸气,如果是平时,戚意棠很容易就能找到。   但今晚恰逢大雨,将一切味道都冲散,空气中只有一股湿润的泥土味。   夏云舟那边,好不容易等来了直升飞机,正打算登机,天上就下起了雨,并且雨势越来越大,他们被告知只有等雨小一点才能起飞。   “怎么会这么倒霉!”吴迪焦虑的在原地打转。   “甜菜,你的卦象会不会出错了?”吴迪是很难想象池敬渊居然会在渝溪村遇见大凶的事情。   他明明记得池敬渊的武力值很高,应该不至于大凶吧。   田恬摇摇头,说:“我又卜了三次,都是一个结果。”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吴迪抱着头在原地跺脚。   苏卞拍了一下他的腿,“安静点。”   夏云舟拿着手机一直在给池敬渊打电话,但一直打不进去,无法联系。   他望着外面的暴雨,在心里祈祷,希望池敬渊能够平安无事。   除此以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陆涟漪一直在跑,暴雨冲刷在她的身上,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皮肤变得青黑,指甲也开始长长。   她想尖叫,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僵硬,有獠牙要从嘴里长出来,一种想要咬人的冲动突然窜了起来。   “噗通”一声,她摔在了山林里,露出的腿上两个狰狞的牙洞。   那天夜里,她和那三个主播一起准备夜探渝溪村。   他们四人一边走还一边在和观众互动。   “嘘,我们要小声一点,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可是会被村民们抓回去的。”陆涟漪对着镜头卖萌。   “谢谢[爱你么么哒]的飞船。”   “诶?要是一会儿真有什么出现,他们三个一定会保护我的,毕竟是我请来的护花使者呀。哈哈哈……”陆涟漪笑了笑,三人连忙满口答应,说是肯定会保护她的。   结果他们刚一拐弯,其中一个男主播就被僵尸袭击了。   其他三人直接被吓得动弹不得,手机也砸在了地上。   三人反应过来后,赶忙转身就跑,这时候谁还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过陆涟漪运气算好的,她是最后一个被袭击的。   她当时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可又被僵尸给拖了回去。陆涟漪惊慌失措的用脚去踹,没想到那僵尸居然抓着她的腿就咬了上去。   陆涟漪尖叫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那僵尸居然放开了她的腿,转身就跑了。   后来她才想起,那是她奶奶给她求的护身符。虽然她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她和奶奶亲近,为了哄老人开心她也就戴着了。没想到居然在关键时候救了她。   随后池敬渊闻声赶了过来。   不过陆涟漪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化,一直到今晚她终于遏制不住的咬死了那一家三口,她见识过池敬渊是如何杀僵尸的,所以她必须得跑,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才二十出头,她还年轻,她要活下去。   陆涟漪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神志越来越不清醒,她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那里有个人!是遇难者吗?”两个穿着雨衣的军人拿着手电筒赶了过去。   道路已经挖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道,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经过,他们是先赶过来查看灾情的,这才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一个伤员。   “喂,小姑娘,你没事吧?”其中一个军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另一个军人拿出对讲机。   “请求支援,我们这里发现了一名伤者……”   “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拿着对讲机的军人闻声转过头去,然后他看见了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他的战友被那个女孩儿咬断了脖子,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女孩儿就扑了上来,露出尖锐的獠牙。   ……   村子周围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陆涟漪,池敬渊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出村了吧?”池敬渊自言自语道。   “她还有自我意识吗?”按照池敬渊知道的情况,这种状态下应该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怎么会知道该往哪里跑呢。   “去村口看看吧。”池敬渊扭头对戚意棠说道。   “嗯。”戚意棠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拿着伞,很快就飞到了村口。   “放我下来。”池敬渊拍拍戚意棠的手背。   戚意棠缓缓降落在地面,松开禁锢着池敬渊腰身的手。   池敬渊四处打量着,虽然很黑,雨水一直冲刷着地面,但他隐隐有嗅到一股血的味道。   “吼——”一个身影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猛地扑向池敬渊。 第43章   那身影虽然让池敬渊猝不及防, 却没能逃过戚意棠的眼睛,他将伞一收, 伞尖对准黑影,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用力,却将那道黑影打飞出去, 撞到一旁的大树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戚意棠胜似闲庭信步,他的动作非常快, 攻击之后便将伞撑开,身上居然没有沾到一滴雨水。   池敬渊看着头顶的伞, “谢谢你, 二叔。”   戚意棠抬起衣袖为他擦去额上的水珠, 池敬渊一动也不敢动,他原本想往后退的,毕竟他的脸上沾了雨水不要紧, 若是把戚意棠的如雪的衣衫给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但戚意棠清透的眼眸注视着他,竟让他无法动弹, 或者说不愿意动弹。   “刚刚那个是陆涟漪吗?”池敬渊问道。   戚意棠颔首,“嗯。”   “我过去看看。”池敬渊指着不远处,从树上滑落下来的陆涟漪说道。   戚意棠拉住他, 将伞柄放到他手中,“我去。”   “可是……”池敬渊刚开口,戚意棠就已经走入了雨中,那些雨水居然避开了他, 就算不用撑伞,他也淋不湿。   池敬渊不禁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伞,所以这把伞是戚意棠拿来凹造型的吗?   戚意棠太强了,虽然没有用几成力,但陆涟漪的身体还是被震碎了,骨头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只有头还能动,一个劲儿的冲着戚意棠龇牙咧嘴。   戚意棠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将手指放在距离她眉心一寸的地方,下一秒,陆涟漪的整个身体瞬间灰飞烟灭,暴雨倾盆而下,眨眼将她的骨灰冲散在天地间。   池敬渊站在不远处,松了一口气,陆涟漪也解决了,这次回村里,一定要将所有隐患彻底查清,村长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他迈开脚步,撑着伞往戚意棠那边走去,一只冰凉僵硬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池敬渊扭头一看,他身后的山坡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一只僵尸,他的力气非常大,池敬渊根本没有防备,居然就这么被他扯了下去。   戚意棠瞳孔一缩,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池敬渊身边,一把将他的腰身搂住。   “吼——”那穿着雨衣的僵尸冲着戚意棠一口咬去,戚意棠从池敬渊手中拿过伞,横过来挡住僵尸的啃咬。   这伞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那僵尸一口那么用力,伞面居然没有半点损伤。   反倒是僵尸的獠牙竟然因为啃到这伞,崩了。   池敬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稀罕事,顿时瞪大了眼睛。   戚意棠手上拿着伞,一脚踹向僵尸肚子,将他踹飞出去。   池敬渊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到小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被咬了!   怎么还有一只?!   “嗯……”池敬渊闷哼一声,手中变出长枪,直直的冲咬着他小腿不放的僵尸的头顶刺下去。   “噗呲”一声,长枪直贯僵尸的头颅,戳进他的肺里去。   风一吹,僵尸化作的黑灰便被吹散了。   池敬渊将长枪插进泥土里,双手握紧长枪,堪堪稳住身子。   他的脸上雨水和汗珠混杂在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池敬渊喘息一声,咽下唾液,说:“二叔,我被咬了。”   戚意棠闻言,青白的脸,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是鬼,浑身都是阴气,非但救不了池敬渊,反而会加重他的伤势。   戚意棠将他打横抱起来,飞向渝溪村,池敬渊还是头一次见到戚意棠的脸色如此凝重,浑身煞气外泄,周围的鬼邪精怪们都纷纷藏了起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嗯……”池敬渊猛地捂住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心头发慌。   他知道,他之前遇见过这种情况,他的魂魄要离体了。   魂魄离体的痛苦和腿上被僵尸咬伤的痛苦叠加在一起,一时间池敬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严重。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感到唇上一凉,一股寒凉的气息从口腔钻入他的肺腑。   等到意识渐渐恢复,那种魂魄离体的感觉逐渐远去,池敬渊才意识到,他唇上印着的是戚意棠的唇。   “抱歉。”戚意棠小声的和他呢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愧疚,让池敬渊才刚恢复的心脏又快速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的心跳又变快了,难道还没有稳固?”戚意棠面露疑色,池敬渊僵硬着脖子点了一下头。   随即,戚意棠的唇又落了下来。   ……   池敬渊被戚意棠放到床上,对陈宣叮嘱道:“守着他,我去去就回。”   陈宣也看见了池敬渊腿上的伤口,一脸严肃的应下,“是。”   戚意棠走之前还不放心,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根红色的绳子,那绳子飞了出去,快速的将池敬渊绑在了床上。   池敬渊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戚意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也便没有反抗。   戚意棠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很快就回来。”   池敬渊望着戚意棠关切的眼神,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   事实证明,戚意棠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戚意棠离开两小时后,池敬渊的尸毒就发作了。   一开始他还可以强忍着,但后来指甲开始变得黑紫,也开始长长,最痛苦的还是獠牙要长出来的时候。   池敬渊终于知道牙痒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他迫切的想要咬人,他想吃肉,想吃人肉!   “这……怎么会这么快?”柳明珠现在根本不敢上前去给池敬渊擦汗水,他们这一屋子的鬼,怕是会让池敬渊尸毒发作得更加厉害。   陈宣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双胞胎一左一右站在柳明珠身侧,“明珠姐姐,哥哥他会没事的吧?”   柳明珠摸了摸他们的头,说:“会的,二爷是不会让他有事的。”   其实,就算池敬渊没有挨到戚意棠回来也无所,到时候大不了舍弃这具肉身,重新给池敬渊找一具合适的肉身,将他的魂魄放进去就是。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戚意棠还可以给池敬渊亲手做一个。   所以柳明珠其实并不是很紧张,只是双胞胎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些日子以来怕是和池敬渊相处出感情了。   池敬渊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还是变成僵尸这么惨的死法。   “陈……陈宣……要……要是……我变成……僵尸了……”   池敬渊努力张口想把话说完,可是不管是身体的痛苦还是正在生长的獠牙的阻挡,都让池敬渊一时间无法将话完整的说完。   “杀……杀了我……”   当池敬渊说完最后一个字,陈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陈宣往后退了一步,他怎么可能去杀池敬渊,就算池敬渊真的变成了僵尸,还杀了人,他也不敢对池敬渊动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池敬渊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池敬渊痛苦的挣扎了三个小时,戚意棠终于回来了,他快速上前,将一个天青色的瓶子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池敬渊的伤口上。   一阵白烟从池敬渊的伤口处冒起,他的额头上有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手臂和额头上青筋暴起,足以看出他忍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   池敬渊被疼的意识不清醒,戚意棠捏住他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一股苦意在口腔中化开,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   “睡会儿吧。”戚意棠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满头大汗的脸庞,池敬渊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人也昏睡过去。   戚意棠坐在床边盯着池敬渊的脸看了一会儿,用手帕给他擦了擦脸。   他清透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暴风雨正在成形,太大意了,居然让池敬渊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戚意棠将手放在池敬渊胸口的木牌上,注入力量。   柳明珠给陈宣使了个眼色,带着双胞胎出去了。   戚意棠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那浑身的煞气就连他们几个厉鬼也会感到颤抖害怕。   另一边,村长家里,众人望着外面的大雨,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烧了吧。”村长看了一眼那三只僵尸说。   “村长!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随便改啊。”有老一辈的村民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池警官说的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还想要村里继续发生这种事吗?”村长浑浊的双目扫过众人。   老一辈的村民握紧了拳头,忽然有一个老人抬起头来,目光锁定村长:“村长,既然如此,那你作为村长是不是应该带头?”   村长心头大骇,“大海,你可别乱说。”   被叫做大海的老人目光阴鸷地看着村长,冷笑一声说:“怎么?不认账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俞强是怎么死的吗?”   俞强他父亲一听立马站了出来,“海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海意味深长的看向村长,说:“这事儿自然应该问一问咱们的好村长啊。”   “村长?”俞强父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村长,似乎村长不说出所以然来,他就会一直这么盯着他。   村长选择了沉默,手里紧紧的握着他的拐杖,俞强父亲见从村长这里问不出结果,又把视线转向俞硕鑫,“硕鑫,你和强子一起长大的,你告诉叔,强子是怎么死的?他不是被亮子家的疯子打死的吗?”   俞硕鑫抿了抿,转过了脸去,“叔,你别问了,都过去了。”   俞强的父亲瞪了眼睛,双手挥舞着,情绪激动地吼道:“什么叫别问了,俞强是我儿子,我有权利知道他怎么死的!” 第44章   雨终于停了, 夏云舟几人乘坐着军部的直升飞机进了渝溪村,神奇的是外面虽然因为暴雨引发了泥石流, 但渝溪村里面却安然无恙, 被云雾笼罩着,宛如世外桃源。   “哇, 网上的照片原来是真的, 渝溪村真的好漂亮。”田恬感慨了一句。   苏卞下意识的抬杠,说:“都是雾气你看到什么了?还漂亮。”   “我就是说雾很漂亮, 不行么。”田恬翻了个白眼。   两人抬了会儿杠,直升飞机便开始降落了, 等降到一定高度的时候, 几位军人先下去, 夏云舟他们才跟着下去。   周围云雾缭绕,正是天光破晓之际,雨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这会儿的渝溪村还未苏醒, 四周一片静谧,偶尔有一声鸟叫声响起, 也格外令人心惊。   “看来渝溪村这边并没有遭受灾害。”一位战士说道。   看到这么祥和的渝溪村,众人松了一口气,真好, 这么漂亮,宛如人间仙境的地方没有被破坏掉。   “诶,那儿是不是有个人?”田恬指着远处云雾中的一个人影说道。   “太好了,我们赶快过去, 问一下池敬渊在哪儿。”吴迪高兴的往前跑去,夏云舟也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啊——什么鬼!”吴迪大叫一声,坐在了地上,夏云舟几人跑过去一看,那人影居然不是人,而是面目可憎的僵尸。   还好吴迪反应快,将金刚杵插在了僵尸的胸口,这才阻止了僵尸的动作。   田恬走过来,顺手拿出一张符贴在僵尸的额头上,口中念起咒语,下一秒僵尸便化作了一捧灰。   “是我们运气差还是?”苏卞摸索着下巴,眼神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们运气差,那就是整个渝溪村可能已经沦为僵尸村了。   夏云舟摇摇头,“小心点。”   夏云舟主动给了几位战士几张符。   “多谢。”几位战士原本都是不怎么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的,但是他们是奉命来送这几位特案处的,自然态度要放恭敬点。   可一下飞机就遇见僵尸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就算是无神论者也不得不相信自己肉眼所见的东西。   他们一行往渝溪村里赶去,一路上真的遇见了不少僵尸,他们动作缓慢地在街上晃荡,一见到生人就扑了上来,然后轻松被灭掉了。   夏云舟他们浑身都是法器,对付这种低等僵尸并不困难。   田恬的符纸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靠,这里还有活人吗?”吴迪在夏云舟说道。   夏云舟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出手极快,桃木剑划破空气,发出唰唰唰的剑风声。   ……   池敬渊还在昏睡中,柳明珠听见外面的动静赶去了任旭升那里,戚意棠没有拦她,让她去了。   陈宣站在门口当门神,他们这边阴气重,最是吸引僵尸,但戚意棠坐镇在这里,那些低级僵尸根本不敢靠近。   陈宣站在这儿也只是意思意思,就怕有不长眼的跑来。   双胞胎在院子里蹲在一朵花前面,讨论着这花是什么花。   最后没有讨论出结果,直接把花瓣给扯了一地。   池敬渊黑紫的指甲经过几个小时已经逐渐变得正常,长的不正常的指甲也退了回去,只有獠牙还戳在外面。   戚意棠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獠牙,明明这么丑的东西,长在池敬渊身上,居然有点可爱。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戚意棠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直到太阳普照整片大地才消停。   “有人来了。”戚意棠摸着池敬渊的脸说道。   一直到中午,池敬渊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见戚意棠坐在床边。   “二……叔……”嗓子有点哑,池敬渊吞了一口唾沫。   戚意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起来,将水喂进他的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池敬渊的错觉,这水有点甜。   “什么时候了?”池敬渊问道。   “第二天中午了。”戚意棠扶着他躺下。   池敬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有牙齿还有点痒,但还可以忍受,獠牙也收回去了,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也没有多少了。   池敬渊看了一眼窗外,眼睛骤然一见到阳光,一阵刺痛从眼睛传来,虽然他及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流出了生理泪水。   “还需要再等等,先别见阳光。”戚意棠抬手将窗帘拉上。   “吃点东西吧。”戚意棠将床上桌子放上去,端来一盘饭菜。   还冒着热气。   这么一说,池敬渊的肚子果然有些饿,他从戚意棠的手里接过筷子,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外面的路应该已经挖出了通道,池敬渊记得昨晚袭击他的是两个军人,应该是进来探路的,没想到遇见了陆涟漪,被咬了。   这么说今天最迟明天夏云舟他们就会来了。   这时候,池敬渊还不知道,夏云舟他们与他距离非常近。   ……   “都堆在一起烧了吧。”夏云舟对那几位战士说道。   这么多具尸体,竟然全都变成了僵尸,堆在一起十分毛骨悚然。   “好。”他们找了一块空地,不会烧到周围的山林。   “这里还有活人吗?”吴迪往四周看了看,他简直感觉自己今早屠村了。   夏云舟皱了皱眉,“应该有,而且池敬渊还没有找到。”   其实夏云舟心里猜想池敬渊很大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如果池敬渊还活着应该不会任由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过只要暂时没有找到池敬渊和他妻子的遗体,就不能放弃。   “再仔细找找,千万不能有漏网之鱼。”夏云舟说道。   他们来的比较赶,所以什么并没带太多专门对付僵尸的法器,就连桃木剑都是夏云舟让家里人送过来的。   现在只能挨个儿找,说不定就能找到池敬渊。   不过显然他们是找不到的,因为池敬渊他们住的地方已经被戚意棠施了障眼法,在夏云舟他们看来这里就是一片空地。   他们一行好几次路过这里也没能发现,池敬渊就在这里。   “明珠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宴知秋玩着哥哥的手问道。   宴一叶摇摇头,取下宴知秋头上的树叶,说:“不知道诶。”   宴知秋眼睛一亮,“我们去找明珠姐姐吧!”   “可是二爷让我们不要乱跑。”宴一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去嘛,去嘛!”宴知秋挂在宴一叶身上一个劲儿的撒娇,他们俩身材相仿,都很纤细,大概是因为生前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没有跟上,所以看起来十分瘦弱,就算已经十五岁了,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也没有半点违和感。   别人越是不让他做什么,宴知秋就越想去做,典型的传说中的作死达人,熊孩子。   宴一叶被宴知秋磨得没有办法,终于点头答应了。   他们俩悄悄从后面的墙穿了过去。   戚意棠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过他没有阻拦,这两个熊孩子,虽然喜欢惹是生非,可目前为止还没有惹出过大祸,戚意棠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了?”池敬渊见戚意棠眼神闪烁了一下,询问道。   “没什么,双胞胎出去了。”戚意棠接过池敬渊递过来的碗,“再来一碗?”   “不用了,饱了。”池敬渊刚醒,又糟了大罪,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那行吧,等饿了再做新的。”戚意棠将小桌子拿下来,给池敬渊掖了掖被子,“再睡会儿吧。”   池敬渊第一次受到这么细致的照顾,一时间有些怔愣的看着戚意棠。   “二叔为什么要和我成婚?”他不知为何自己要在此刻问出一直萦绕在他心底的困惑。   戚意棠嘴角微扬,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池敬渊觉得有些奇怪,戚意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出生,并且性命垂危,戚意棠对他爷爷提出的救他的要求就是让自己长大后嫁给他。   如果真的如戚意棠所说,他和池敬渊结婚是因为喜欢池敬渊,但一个婴儿,戚意棠是如何喜欢上的?   池敬渊注视着戚意棠的侧脸,没有追问下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一叶和知秋不会有事吧?”池敬渊想着这两天夏云舟他们就要过来,要是恰好遇见双胞胎,万一把他们俩给灭了怎么办。   估计是猜到了池敬渊心中所想,戚意棠笑了笑,说:“陈宣,柳明珠,宴一叶,宴知秋,还有我,可都是厉鬼,哪有那么容易被灭掉。”   他们不灭掉别人就不错了。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给池敬渊听的。   纵然猜到了那一屋子的鬼不寻常,可池敬渊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是厉鬼。   他干巴巴的说:“那别院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凶宅了。”   戚意棠忽然笑出了声,池敬渊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你说的不错,回去带你走一下正门,牌匾上的确写的是‘凶斋\'。”   “是因为你们一屋子的厉鬼,所以才取得这个名字吗?”池敬渊心想该不会真的这么简单粗暴吧?   戚意棠敛唇轻笑,点了一下头,“嗯。”   “很适合不是吗?”他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直教人心跳加速。   池敬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正常了。   难道他的魂魄又要离体了?   紧接着池敬渊的大脑终于让他想起了自己魂魄快要离体的时候,戚意棠好像是亲了他?   还不止一次。   池敬渊下意识的看向戚意棠,正好撞上戚意棠多情的眼睛。   他的心脏好像真的跳得有点快。 第45章   任旭升和他爷爷一直躲在家里的地窖里, 昨天夜里因为他爷爷的病情加重,所以他没有到村长家里去, 也因此逃过一劫。   因为他爷爷的情况反复不定, 任旭升也不敢入睡,守在他爷爷的床前, 大概凌晨两三点那会儿, 任旭升听见外面传来“梆梆梆”砸门的声音。   他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有人过来叫他去帮忙, 便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走出去开门。   “哐哐哐!”砸门的声音异常急促, 任旭升心头一紧, 这声音让他有些害怕。   原本已经放在门栓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不对劲。   他不敢出声,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看去,正巧与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对视上。   任旭升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敢叫出声来。   随即,他发现自己家的窗户外有人影出现,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   任旭升当机立断, 背起他爷爷躲进了地窖里。   他前脚刚背着他爷爷躲进去,后脚那群僵尸就破门而入,到处找寻生人的味道。   也幸亏,地窖放着的都是一些酸菜之类的, 味道比较大,成功的将他们俩的气息掩盖过去。   以至于后面赶过来的柳明珠都没有发现,床底下有一个通往地窖的入口,任旭升和他爷爷就躲在里面。   柳明珠心急火燎的感到任旭升家里,入眼就是一大群僵尸在里面游荡,她心下骇然,化作一道残影冲了进去。   不,不会的,她等了这么多年,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她已经决定了,她要放下过去,好好和任旭升在一起,可她刚做下决定就得到这个结果,柳明珠不愿意接受。   还好,上天虽然不曾眷顾过她,但也没有将她的路堵死。   她没有在任旭升家里发现任旭升的身影,房间里也没有血迹,虽然看起来被砸坏了不少东西,好在没有被咬也没有被僵尸吃掉。   她的珍珠耳环化作一条白练,瞬间将这些僵尸捆作一团,手上一用力,扔了出去。   要不是这些玩意儿太臭了,不能吃,柳明珠一定将他们吞了。   她努力在空气中辨析任旭升的气味,他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她必须赶快找到任旭升。   天光已经大亮,任旭升的爷爷一直待在这潮湿昏暗的环境里,原本就病的不轻,这下更是气息奄奄。   任旭升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外面,好像没有人,他从地窖里爬出去,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警惕着。   不过他的运气很好,外面烈日当空,一只僵尸也没有。   任旭升松了一口气,赶忙下地窖里将他爷爷背上来。   “爷爷,已经没事了,您坚持住。”任旭升其实也知道他爷爷时日无多,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真的看到他爷爷性命垂危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找寻办法,挽回他爷爷的生命。   任旭升将他爷爷放在床上,爷爷艰难的睁开眼睛,枯瘦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嘴里呢喃着什么,任旭升将耳朵贴过去,他才听见他爷爷说:“珍珠……珍珠……”   任旭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爬起来走到他爷爷的衣柜前,拉开衣柜,从最里面摸出一个木匣子。   “爷爷,是这个对吧?”他将木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对珍珠耳环。   任旭升的爷爷手指颤抖,指了指珍珠耳环,又指了指任旭升,“给你……媳妇。”   这对珍珠耳环,任旭升是知道的,珍珠是他爷爷从河里捞起的蚌那里得到的,自己打磨光滑之后做了这对珍珠耳环,原本是想送给任旭升奶奶的,可他奶奶去得早,他爷爷就把这对珍珠耳环收起来了,没想到是为任旭升以后的媳妇准备的。   “嗯……嗯嗯,我知道了,爷爷。”任旭升将木匣子盖上,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了,爷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任旭升将木匣子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去了厨房。   任旭升随意做了点东西,端着进了他爷爷的房间。   “有人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任旭升猛地回过头,这声音不像是他们村的,听口音倒像是帝都人。   任旭升将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警惕的拿着菜刀走了出去,三男一女,衣着打扮看起来很平常,倒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真的有人诶!”吴迪指着任旭升惊呼。   “你们是?”任旭升握紧了背后的菜刀,警惕的问道。   夏云舟一眼就看穿了他身后的菜刀,若无其事的说:“我们是进来找人的。”   任旭升猛地想起池敬渊说他的队友快到了,难道这几人就是他的队友?   “你们是来找池先生的吗?”   “对啊!你认识池敬渊?”吴迪一脸欣喜的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说:“我们是他朋友,他在哪儿?”   结果他这一拉,就尴尬了,任旭升那只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被他这么一拉,手里的菜刀便露出了出来,铮亮的刀锋在阳光下闪了闪。   吴迪:“……”   任旭升:“……”   “咳……”任旭升红了脸,解释道:“你们应该发现了我们村子里出了点事,我用来防身的。”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能够谅解。”吴迪干巴巴的笑了笑,应和道。   “池先生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遇见吗?”任旭升疑惑的问道。   四人对视一眼,摇摇头,“没有,这边都没什么人。”   任旭升心里咯噔一声,柳明珠该不会出事了吧?他原本想着池敬渊那么厉害,柳明珠至少比他安全。   他想去找柳明珠,可他爷爷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爷爷一个人在家,我可能没办法带你们过去。”任旭升歉意的说道。   四人面面相觑,也不好为难他,夏云舟说:“没事,你和我们说一下路线就行。”   任旭升努力把路线说到最细,“那个,你们找到池先生的话,可以帮我问一下柳小姐的情况吗?”   他的脸红了红,觉得拜托人家这种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柳小姐?夏云舟四人心想着这位柳小姐该不会就是池敬渊的妻子吧。但眼前这位先生,又似乎对那位柳小姐有异样的情愫?   夏云舟微笑道:“好的,请问你贵姓?”   任旭升脸上露出了激动的情绪,“我姓任,叫任旭升,之前给池先生他们做过向导。”   夏云舟将田恬留在这里,让她保护任旭升爷孙俩,虽然僵尸都被他们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夏云舟他们离开后,任旭升才从田恬这里知道,他们村里应该只有他和他爷爷两个幸存者,其他人都变成僵尸了。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俩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任旭升和田恬说了昨晚的事情,田恬给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任旭升干巴巴的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看着他长大的叔伯婶子们,居然在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僵尸。   虽然他和他爷爷是幸存者,但他心里完全没有多开心的情绪。   夏云舟他们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没有,你说的地方没有房子。”   “怎么可能!”任旭升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你们会不会走错了?”   “不可能,我们是照着你说的路线走的,如果你说的路线没有错,我们更不可能会走错。”夏云舟神情肃穆的说道。   任旭升纠结了好半晌,跑进屋里去看了看他爷爷,吃过饭后已经睡着了。   “可以拜托你们照看一下我爷爷吗?我过去看看。”   夏云舟点点头,让田恬和苏卞留下。   任旭升领着他们过去,他走了二十多年的路,居然一夜之间变了。   “这……这里,这里明明是李叔他家的房子啊。”   任旭升指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难以置信的说道。   夏云舟和吴迪对视一眼,“稍等。”   夏云舟在手中结了个印,一座青砖黛瓦的房子一闪而过。   “队长!”吴迪惊呼一声。   “嗯,是障眼法。”夏云舟收了手,心下疑惑,这么强大的力量,究竟是谁布下的。   任旭升在一旁看了,瞪大双眼,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你……你们是天师吗?”任旭升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迪得意的笑了笑说:“我们是公务员。”   任旭升:“啊?”   戚意棠看了一眼外面,眼神有些晦暗不清,池敬渊已经快好了,还有点獠牙露在外面,“二叔?”   “来人了。”   “是来找我的吧。”池敬渊心想应该是村长那边派人过来找他有事。   他正打算下床去,戚意棠抬手按住他的肩头,“的确是来找你的,不过是你的同事。”   夏云舟他们?   池敬渊心头一喜,太好了,他现在病歪歪的,獠牙也还没有消退完全,也不好出面去调查渝溪村的事情。   “我去接他们。”池敬渊说着就要下床,戚意棠把他按在床上,盖上被子,“不许去。”   “陈宣,让他们进来。”戚意棠的声音有点冷,看了看池敬渊说:“身体不适就别逞强。”   池敬渊怔怔的点了点头,“嗯,谢谢二叔。”   戚意棠一眼看出池敬渊也就是嘴上答应了,要是还有下次,他肯定还会不顾自身安危。   毕竟他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的人。   夏云舟正想着该如何打破这个障眼法,忽然他们三人眼前出现一位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一脸冷峻,腰上别着一把剑。   看起来有点眼熟?   夏云舟和吴迪同时想到。   等等,他不就是跟随引渡使出现的那位吗! 第46章   夏云舟和吴迪坐在池敬渊床前的时候还是二脸懵逼的状态。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引渡使大人居然给池敬渊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 最后再放了一碗茶水在池敬渊手心。   “有事记得叫我。”   “嗯。”池敬渊点点头, 戚意棠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云舟和吴迪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俩难道眼花了?还是产生幻觉了?难道是在梦里?   夏云舟掐了一下吴迪的大腿, 吴迪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 “嗷!”   “痛吗?”夏云舟看着他问道。   “当然痛啊!”吴迪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夏云舟真的下了狠手。   “那就不是做梦。”夏云舟喃喃自语道。   “不是, 队长你应该掐自己啊,掐我做什么?”吴迪感觉自己的大腿那一快还没有缓过来。   夏云舟盯了一眼他的大腿, “很显然, 因为痛啊。”   吴迪:“……”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那个……池先生, 柳小姐在吗?”任旭升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池敬渊记得戚意棠和他说,柳明珠去找任旭升了。   “她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没有遇上吗?”池敬渊面露疑惑。   “什……什么?!”任旭升脚一软,差点摔了。   昨天晚上那么危险, 柳明珠居然跑出去找他了,他家里当时可是被僵尸给围住了。   柳明珠……   池敬渊见任旭升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他支起身子来,往前倾斜,从阴影里露出练来, 三人这才看清楚池敬渊嘴巴里露出的獠牙和他有些发红的眼睛。   “啊——”任旭升这下真的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你……”他手指颤抖着指着池敬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池敬渊,你被僵尸咬了?”夏云舟和吴迪顿时也顾不得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池敬渊被僵尸咬了这件事显然更为严重。   池敬渊这才想起自己的獠牙还没有完全消失, 他靠了回去,淡定的说:“嗯,不过已经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了?这玩意儿还能治好的?   任旭升茫然的望着池敬渊。   夏云舟立马就想到了引渡使,有他在,池敬渊的尸毒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想要巴结引渡使的人从人间排到了阴间。   “那就好,这么说……你不知道渝溪村的事情?”夏云舟瞬间想通了为什么池敬渊明明就在渝溪村却没有组织渝溪村变成现在这样,因为当时池敬渊自顾不暇。   “原来甜菜说的大凶是说你被僵尸咬这件事。”吴迪感叹了一句。   “渝溪村发生什么事了?”池敬渊听到夏云舟这么一说,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任旭升的眼睛被一层阴霾笼罩上,眼睛通红,“大……大家都变成僵尸了。”   “对,我不能在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我要去找柳小姐。”任旭升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跑。   池敬渊叫住他,说:“你放心,柳小姐不会有事的。她……很厉害的。”   任旭升怔怔的站在原地,对啊,柳小姐和池敬渊是一路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破涕为笑,“那……那就好。”   池敬渊忽然有点心疼他,也不知道任旭升能不能接受柳明珠是女鬼这件事。   “你别乱跑,我让二叔把柳小姐叫回来。”池敬渊听了刚才任旭升话后,大概已经猜到了估计整个渝溪村的村民里只有任旭升一个活人吧。   “好……好的!谢谢你,池先生。”   池敬渊心想柳明珠和他们是一路的,任旭升反倒来和他说谢谢。   夏云舟将他们来渝溪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池敬渊。   池敬渊皱了皱眉头说:“不对,我去追陆涟漪之前他们已经把那三只僵尸绑住了,我也叮嘱了他们要赶快把这三只僵尸烧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任旭升结结巴巴的开口说:“我……我有听见他们那边发生了争执,好像是俞强哥的父亲在追问村长和硕鑫哥,俞强哥的死因。”   夏云舟看向他,问:“你有听见?”   “嗯,我家和村长家隔得不远,村子里的房子隔音也不好,他们争执的声音很大,所以我就听见了。”任旭升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昨晚我爷爷的情况一直很不好,我就一晚上没睡,守在他床前,听见村长家传来争执声,我还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也就是因为他家离村长家近,所以他家才会那么快被僵尸包围。   就算发生争执,俞强父亲丧心病狂到放了僵尸,可那么多人不可能不拦住他,更何况,村民们把三只僵尸都制服了,就算放了一只,应该很快也能制服住。   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任旭升也不清楚,池敬渊想起村长似乎对他有所隐瞒,他问了任旭升,任旭升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高中和大学都是在外面念的,也是因为我爷爷身体不好,我才回来的。”   “咚咚咚——”   “嘘。”夏云舟竖起手指,大家立马闭上了嘴巴。   “咚咚咚——”   “果然没听错。”夏云舟走窗户边,打开窗户,一只纸鹤飞了进来。   任旭升瞪大双眼,“哇……好神奇。”   “是田恬,问我们找到人没有。”夏云舟解释道,又转头对纸鹤说:“回去告诉田恬,我们找到人了。”   “既然你们找到池先生了,我就先回去了,我爷爷还在家里呢。”任旭升和池敬渊几人道别,刚出了池敬渊家门,就撞上了柳明珠。   柳明珠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肩头颤抖,“太好了……你没事……”   任旭升浑身一僵,但当他听见柳明珠带着颤意的声音时,忽然间抬手紧紧的抱住了柳明珠,“是的,太好了,你也没事。”   他们都好好地活着,真好。   夏云舟和吴迪面面相觑,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池敬渊,这屋里只有柳明珠一个女人,显然她就是池敬渊的新婚妻子。   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池敬渊戴绿帽子真的没问题吗?   转头去看池敬渊,居然面不改色,真是十分坚强了。   柳明珠听到任旭升说他要回家去照顾爷爷,柳明珠半点不犹豫,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任旭升顿时感动得不行。   夏云舟和吴迪却双双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这也太不把池敬渊放在眼里吧!从头到尾这位柳小姐根本没给过池敬渊一个眼神啊。   池敬渊虽然早早脱单,没想到婚姻生活居然如此凄惨,这到底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泯灭。   池敬渊对于夏云舟和吴迪对他报以同情的眼神,感到十分不解。   等到柳明珠和任旭升都走了,夏云舟和吴迪才开口对池敬渊说:“兄弟,要坚强。你还有我们。”   池敬渊:“?”   吴迪朝周围看了看,转动眼珠子,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居然认识引渡使大人的?吓死我了,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这也是夏云舟想问的。池敬渊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引渡使大人是谁。   “哦,你们是说我二叔?”池敬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戚意棠的关系,夏云舟和吴迪连他认识戚意棠接受起来都有点困难,那他要是说戚意棠是他的丈夫,那岂不是要把他们俩吓死?   “你二叔?”夏云舟和吴迪异口同声的问道。   传说中的引渡使大人居然是池敬渊的二叔!   池敬渊淡定的点头,说:“嗯。”   “你们有血缘关系?”夏云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池敬渊和戚意棠长得不像啊,完全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一个丰神俊朗,落拓不羁。一个俊雅矜贵,龙章凤姿。   “当然没有。”池敬渊一口否决,他和戚意棠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血缘关系。   吴迪还想问,夏云舟拉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别再深究下去。   吴迪虽然不明白夏云舟为什么不让他继续问下去,但还是乖乖听话,住了嘴。   三人又说起渝溪村的事情,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几位战士已经回去向上面禀告这件事了。现在整个渝溪村无疑是成了一座死村。   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我觉得俞强应该不是被疯子打死的。”夏云舟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提出这个点。   “怎么说?”池敬渊问道。   “你大概不清楚,虽然僵尸的形成需要受日月精华,可也需要一些时日,俞强从死亡到尸变最多不超过五天,太快了。”   夏云舟顿了顿,又继续说:“而且,任旭升不是说了吗,他听见俞强的父亲在和村长争执俞强的死因。”   池敬渊若有所思的点头,说:“你说得不错,如果是这样,那么俞强很有可能是因为被僵尸咬过,中了尸毒才变成了僵尸。”   夏云舟和池敬渊对视上,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关键,“那么,究竟是谁咬了俞强?”   池敬渊心里也在想另一个问题,如果说村长他们一直隐瞒的事情就是这个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或许,是村长和俞硕鑫一起藏起了一只僵尸,村子里唯一一只僵尸。也是这一切祸事的开端。   如果他们推算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只僵尸必然和别的僵尸不同,他一定很厉害,不会那么轻易被灭掉。   这只僵尸现在到底藏在哪里呢?   他们这里有戚意棠在,普通鬼邪精怪根本不敢靠近,唯一有人又比较弱的。   任旭升家里!   他们抬头窗外看去,不知不觉,天竟然已经黑了。   池敬渊和夏云舟四目相对,猛地起身往外跑去,不好!任旭升他们有危险。 第47章   因着外面天已经黑了, 池敬渊也不用怕太阳光令他眼睛痛,他利落的翻身下地, 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去哪儿?”戚意棠挡住池敬渊, 池敬渊给了夏云舟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先过去, 夏云舟和吴迪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你们先过去, 我随后就来。”   夏云舟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拉着不明所以的吴迪往外跑去。   池敬渊将心里的猜想告诉戚意棠, 戚意棠勾手招来池敬渊的衣服给他穿上,“有柳明珠, 不必担心。”   他疏淡的瞳孔自上而下的注视着池敬渊, “你什么时候能够多为自己想想, 我也就不会轻易阻拦你了。”   池敬渊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对于戚意棠的关切,他心里一片暖意。   “嗯, 我知道了,二叔。”   戚意棠摸了摸他的脸, “走吧,我随你过去一趟。”   池敬渊以为戚意棠是担心他的安危,才跟着他过去, 其实不仅仅是如此,戚意棠心想着,柳明珠也是时候该发现了。   他和戚意棠赶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夏云舟他们四人在清除漏网之鱼,而柳明珠和双胞胎则是在围剿一只眼睛血红的僵尸,那僵尸动作完全不僵硬,速度也非常快,一看就和夏云舟他们对付的僵尸不是同一个等级。   “那是什么?”池敬渊头一次看见这么像人的僵尸,戚意棠站在他的身侧说:“僵尸王。”   难怪这么厉害。池敬渊心想着。   他身上尸毒没有完全消除完毕,戚意棠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上前去帮忙,“用不着你,你尸毒未消,要是强行动武只会加重你的病情。”   池敬渊只能乖乖站在一旁观战,不过好像真的用不着他。   夏云舟他们几人符篆和桃木剑轮番上场,那些僵尸行动缓慢,很快就被他们消灭了。   柳明珠手中的白练缠住僵尸王的手腕,僵尸王企图用他坚硬的指甲划断柳明珠的武器,但他一爪子下去白练未断,倒是他自己的指甲断了。   “吼——”僵尸王愤怒的冲柳明珠龇牙咧嘴。   柳明珠冷笑一声,挥动手中的白练,将僵尸王整个捆绑成木乃伊。   任旭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眼睛死死的盯着柳明珠,要是柳明珠有危险他就立马冲上去。   “嘻嘻嘻,我们把它的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吧。”宴知秋提议道。   宴一叶并无不可,既然是弟弟的要求,他很乐意满足,宴一叶从裙子里掏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蝴蝶刀,向僵尸王飞过去。   “嘻嘻嘻。”宴一叶和宴知秋看着那把飞出去的蝴蝶刀,嘴里发出让人胆寒的笑声。   任旭升瞬时间一阵毛骨悚然,这俩小孩儿到底是什么人?   那把蝴蝶刀噗嗤一声戳进僵尸王的眼睛里,僵尸王嘶吼一声,用力的挣扎起来。   “哥哥,错了错了!你把玩具戳破了,坏掉了!”宴知秋生气的在原地跺脚,他张着一派天真的模样,嘴里却说着让人遍体生寒的话。   一时间在场的人类除了池敬渊以外,都下意识的感到不适,搓了搓自己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呀,那怎么办啊?坏掉了,不能要了。”宴一叶想了想,对弟弟说:“还有一个,哥哥小心点挖,你还要吗?”   “不是一对的,我不要。”宴知秋摇摇头,宴一叶心想也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于是,戳在僵尸王右眼里的蝴蝶刀忽然飞了起来,将另一只眼球也给戳破。   宴知秋开心的拍起了手来,没想到却激怒了僵尸王,他居然挣断了柳明珠的白练。   “吼——”僵尸王大吼一声,朝着最弱的任旭升冲了过去。   “啊!!!”任旭升转头就跑,他慌不择路,看见池敬渊就下意识的往池敬渊那边跑,在他的潜意识里池敬渊很厉害,一定能够对付这只僵尸。   “艹!池敬渊身上还有伤,他怎么往池敬渊那边跑啊!”吴迪大喊一声,夏云舟抽出桃木剑以他最快的速度袭过去。   与此同时,柳明珠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飞过去一把捞起任旭升,飞到半空中。   任旭升双腿发软,一转头就看见月光下,双目赤红,脸色惨白的柳明珠。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鬼……鬼啊——”   柳明珠转过脸来,和任旭升对视上,任旭升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柳明珠虽然猜到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池敬渊的接受能力那么强,就算是池敬渊,当初知道戚意棠是鬼的时候,也出去躲了一周。   任旭升被吓晕过去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虽然心里清楚,但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等了他这么多年,要是他没有办法接受她是鬼这件事该怎么办?   “找死。”戚意棠眼神一冷,手中变出他的竹骨伞,伞面的小红鱼对着池敬渊眨了眨眼睛,池敬渊楞了一下,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戚意棠手中的伞击打在僵尸王的身上,居然将他打飞撞到树上,再看戚意棠,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动过手。   僵尸王身后的大树因为刚才剧烈的撞击“轰隆”一声倒了下来,直直的压在僵尸王的身上,将他的身体压成两段。   烟尘四起,僵尸王的上半身还在蠕动,妄图逃脱,夏云舟赶忙上前一剑戳进僵尸王的脑袋里。   只听僵尸王惨叫一声,瞬间化作一堆黑灰。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柳明珠抱着任旭升落在地上,池敬渊走上前询问柳明珠:“他怎么样?”   “没事,吓晕过去了。”柳明珠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池敬渊还是注意到了她好像心情不愉。   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夏云舟他终于认出了,柳明珠,陈宣,双胞胎不就是当初跟着戚意棠一起坐飞机还被他们遇见的四只厉鬼吗!   夏云舟,吴迪,池敬渊他们当时去往Y市,在飞机上夏云舟和吴迪坐在一起,看见池敬渊和引渡使坐在一起居然还聊起来的时候都被吓得不轻,现在想起来,真是丢人,人家分明是认识的。   这么说,柳明珠既然是厉鬼的话,应该不是池敬渊的新婚妻子?   那池敬渊的妻子是谁?总不可能是池敬渊单身狗装已婚人士骗他们吧。   这个问题暂且不提,柳明珠抱着任旭升进了屋里,将他放在床上。   没多久,任旭升就苏醒了。   一见到柳明珠他先是想对柳明珠笑一笑,可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瞳孔一缩,害怕的往后躲了躲,并且求助的看向池敬渊。   池敬渊也怔了一下,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任旭升的反应都算好的了,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抱头鼠窜。   他瞥了柳明珠一眼,柳明珠悲伤的表情不禁让池敬渊想起,之前戚意棠和他说明身份的时候,他躲了戚意棠一周,那段时间,戚意棠会不会也和柳明珠一样悲伤呢?   池敬渊看向戚意棠,戚意棠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朝他扬起唇角。   “咳……任旭升,那只僵尸王你认识吗?”夏云舟见气氛既然如此尴尬,不如问点正事缓解一下好了。   任旭升摇了摇头,又忽然点了点头,众人不明所以,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有点眼熟,但我记不清了,或许我小时候见过他。”任旭升是觉得那僵尸王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作孽啊……”一个沧桑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   瘦骨嶙峋的老人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任旭升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向老人跑过去,“爷爷!您怎么起来了?”   任旭升感到有些奇怪,他爷爷身体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了,怎么会突然站起来了。   任旭升的爷爷拍拍他的手,“扶我过去。”   “老人家,您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池敬渊帮忙搀扶住任旭升的爷爷。   任旭升的爷爷盯着池敬渊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是个好孩子。”   池敬渊不明所以,戚意棠站在人群之外,瞥见眼睛盯在任旭升身上,黯然神伤的柳明珠,摇摇头。   “咳咳……”任爷爷咳嗽两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听的人心惊。   任旭升喂他爷爷喝了一口水,给他抚了抚背,这才好转。   “五十六年前,我才十几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外乡人,他向大家说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丰富多彩,当时不少年轻人就动了心,想跟着他出去看一看。那时候的村长还是现任村长的父亲,他不赞同村里的年轻一辈跟着出去。”   “那个外乡人夜里悄悄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出去,被提前知道的村长带领父辈们将人拦了下来。将这个蛊惑年轻人的外乡人杀了。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村里严禁夜晚出门,对后辈们只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众人没有想到原来一开始渝溪村不准夜晚出门,并不是为了防止被僵尸咬,而是因为这个。   那个外乡人为什么即便冒着危险走夜路也要将村里的年轻人带出去,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猫腻。   任爷爷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继续说:“二十五年前,村里来了一个画家,村长的儿子俞东夫妻俩收留了他。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五天时间,画家和俞东的妻子就偷偷在一起了。”   “妈呀,这么刺激的吗?”吴迪震惊的张开嘴咬住自己的手指。   “有一天夜里,俞东的妻子半夜偷偷到竹林里去和画家偷情,被俞东抓到了,俞东气急之下杀了画家,他妻子见状又拿竹杆捅了俞东,俞东死前把他妻子推下了山。”   众人闻言,不禁感叹道:这可真是一场大戏啊。 第48章   “他们三个都死了?”池敬渊问道。   任爷爷点点头, 说:“对,都死了。村长给俞东选了一块风水宝地, 将他下葬, 据说那块地可以常年受日光与月光照射。”   夏云舟脑中灵光一闪,“刚才那个僵尸王就是俞东?”   任爷爷看向夏云舟, 沧桑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对。”   “咳咳……五……五年前……俞东活了过来,虽然成了行尸走肉, 但对村长而言,那就是活着。这个办法, 是祖上一直流传的,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成功。为了保护俞东, 村长将俞东锁在了地下室里。”   池敬渊:“所以俞强的真实死因不是被疯子砸死的,而是被俞东咬死的?”   任爷爷点点头,“对, 都是报应不爽。”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唏嘘,渝溪村原本并没有什么鬼故事, 都是借由之前的人为,编造出来的噱头。   村长爱子心切,没想到却害了整个村子人的性命。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任爷爷抬起手来,对任旭升招招手,“我死后,你在村里随便找块地把我埋了, 别去打扰你奶奶的安宁。”   任旭升喉头滚动,“爷爷,您别瞎说……”   任爷爷拍了拍任旭升的肩头,声音有些疲倦,“我……有点累了……”   戚意棠走到柳明珠身边,柳明珠似乎正在发呆,也没事注意到戚意棠过来了。   “你还没有发现吗?”   柳明珠闻声回过神来,“啊?”   她不解的看向戚意棠,戚意棠清透疏淡的眼眸注视着她,被他这么看着,柳明珠忽然有点慌。   “二爷……”   戚意棠叹息一声,摇摇头,“你真的没有发现吗?你熟悉的任旭升身上的气息,并非来源于他本人。”   柳明珠瞪大了双眼,猛地看向任旭升,“不对……这么可能不是他……”   柳明珠的视线不断的晃动着,最终落在奄奄一息的任爷爷身上。   “不……不可能……”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出现在任爷爷面前,任旭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挡在他爷爷面前,“柳……柳小姐,你别对我爷爷出手。”   柳明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任爷爷,当她和任爷爷的眼睛对视上,从他的眼瞳中看见自己,一种难言的情绪难以遏制的从心底涌上来。   “三少爷……”   任爷爷摇摇头,说:“姑娘,你认错人了。”   霎时间,眼前老人和记忆中的男人交错在一起,他拿着一把伞站在雨里,将伞倾斜过去,为满身雨水的她遮住头顶的大雨,轻声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那是他们的初遇,柳明珠将他错认成了自己的兄长,追着他冲进了大雨中,他将伞递给她,为她遮去满身风雨。   “不……是你……真的是你,我居然认错人了……”柳明珠红了眼睛,双手颤抖。   任旭升身上有太浓重的任爷爷的气息,也不怪等人心切的柳明珠会认错人,戚意棠和她说过,一旦失去冷静,就很容易被眼前的假象蒙蔽。她的心乱了,自然也分不清虚假与真实。   任旭升站在一旁,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柳明珠在说什么?   柳明珠一把握住任爷爷苍老的手,蹲在他的身侧,满眼殷切的望着他,“三少爷,我是明珠,你忘了吗?你让我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呀。”   她低垂眼睫,眼里翻滚着暗涛,“可是我等呀,等……你一直没有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鸳鸯河的水好冷,好冷……我一直等不到你。”   她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泣血,就连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听众听着都觉得心疼极了。   任旭升总算是听懂了,柳明珠一直在等人,这个人是他的爷爷,只是因为他们爷孙俩的气息太像了,所以柳明珠一开始认错了人。   才会一开始就对他那么主动,那么热烈。   因为柳明珠不是在找一个一见钟情的人,而是在等一个人久别重逢。   他刚才所有的动摇和和害怕,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相较而言,任爷爷就要冷静得多,他将自己的手从柳明珠的手里抽出来,“姑娘,你认错人了。真的。”   他浑浊的双目冷静得注视着柳明珠,没有一丝感情,冷漠得让柳明珠一个鬼也感到冰冷。   柳明珠执拗的抓着他的手,“不,这次不会错了,你就是三少爷,你的灵魂,我不会认错的。”   池敬渊转头看向戚意棠,“二叔,您早就看出来了?”   戚意棠颔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池敬渊了悟的点点头,他有些心疼柳明珠,可他也明白,那是柳明珠的执念,也是柳明珠的圆满。   任爷爷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别等了,我已经不是你爱着的那个人了。”   柳明珠坚定的看着他,摇头说:“不,我等你,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让我在鸳鸯桥上等你,你说好了要带我走的,我等了你一百年,你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你这样和我耗着没有意义。”   “不!”柳明珠神情激动的说:“没关系的,我已经等了你一百年,我不在乎再多等你一百年,我会去找你的转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柳明珠的执着听得周围人一阵毛骨悚然。   任爷爷态度依旧,甚至更加冷漠的回绝道:“和你相爱的那个人早就死了。人鬼殊途,别白费功夫了,我也不愿意和你做一对鬼夫妻。”   柳明珠握紧了拳头,苍白的手发出咔咔的脆响,她还想说什么,忽然间,任爷爷的放在腹部的手垂了下去。   “爷爷!”任旭升瞳孔紧缩,双眼放大,眼泪倏地往下滚落。   柳明珠猛地站起身来,三少爷死了,和她一样是鬼了,他们可以在一起了。   屋子里回荡着任旭升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阴差及时出现,“任子年,渝溪村人氏……”   阴差确认了一下任子年的身份,任子年的魂魄适时从身体里飘出来,他没有看柳明珠也没有看任旭升,孑然一身,毫无牵挂,自觉地走到阴差面前,让他们带自己去投胎。   “任子年,走吧。”阴差用链子锁住任子年的手脚,带着他前往地府排队投胎转世。   “不准走!”柳明珠化作一道残影拦在阴差面前,阴差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戚意棠,戚意棠摇了摇头,阴差随即明白过来,柳明珠并非受戚意棠指使。   戚意棠作为引渡使他肯定是怕的,若是引渡使大人开口,这魂魄他定然是不敢带走的,不过看样子引渡使大人没有要维护柳明珠的意思,阴差立马黑了脸,“柳明珠,你是想妨碍公务吗?”   柳明珠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她的珍珠耳环在一瞬间变成一条白练,向阴差袭去,阴差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柳明珠的目标根本不是阴差,而是任子年。   眼看着柳明珠快抓到任子年的时候,戚意棠化作一道风挡在柳明珠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够了,你想魂飞魄散吗?”   柳明珠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而已。哪怕他负了我,哪怕让他我枯等了一百年。”   戚意棠摇摇头,说:“再打下去,地府的人该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好收场了。”   “带任子年走吧。”戚意棠对身后的阴差说道。   阴差也奈何不了戚意棠,明明他被打了,还要和戚意棠连连道谢,抓着铁链子将任子年带走了。   “不——”柳明珠浑身阴气直往外冒,她居然和戚意棠动起了手来,她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要追过去。   池敬渊认识柳明珠这些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么狰狞的模样,完完全全一眼就不会认错的厉鬼的模样。   “放开我!放开我!戚意棠,你得偿所愿了就不管他人的死活。”柳明珠大喊着,用白练攻击戚意棠,戚意棠错身躲过,声音冷静的说:“你该明白,他说得不错。”   “你闭嘴!”柳明珠双眼刺红,她看了一眼池敬渊又看向戚意棠说:“你对我说教,你自己不也做不到吗?”   戚意棠的眼神冷了下来,“多嘴。”   他速度极快,一把扣住柳明珠的脖子,拿出一颗绿色的珠子,将柳明珠收了进去。   池敬渊之前看过戚意棠的这个法宝,他用这颗绿色的珠子收过曹馨。   渝溪村的事情,至此算是尘埃落定,国家对外公布的是渝溪村整个村的人都染上了一种传染病,全村人都去世了。渝溪村近些年也将不再对外开放。   大家一边哀悼渝溪村的村民的同时也在感叹这么美丽的地方还没去过就见不到了。   网络上不乏一些阴谋论者,对渝溪村的事情众说纷纭。而之前就传言渝溪村闹鬼的那撮人,更是猜测起,渝溪村的人会不会都被鬼给杀光了。   池敬渊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赵恒就带着一位道士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山脚。   池敬渊他们明明是度假,到头来却累的不行。不过好在他们这个工作,没有案子的时候就格外清闲。   一群人闲了一个月后,天气越发的炎热,用田恬的话说就是甜菜已经快成咸菜了。   黄昏时分,蝉鸣声响,池敬渊随手拉起衣摆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珠,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腹肌。   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有垃圾回收站的人在处理废弃的家具,那是一张九成新的床,床垫,床头柜一应俱全。   池敬渊心想着,这么新应该放网上挂二手卖,直接扔了,有点可惜。   红色的床在夕阳照射下,像是抹了血一般鲜艳。    第49章   “叮咚——”   女主人刚送走打扫卫生的阿姨就听见了门铃声, 她方才洗了澡,穿着一件真丝的睡袍, 浑身香气袭人, 款步走到门口。   “来了。”   大门刚被打开,就有一个男人挤了进来, 一把抱住女主人的腰身, “宝贝儿,我来了。”   女主人娇嗔一声打了一下男人的胸口, “讨厌,吓死人家了。”   男人脸上露出笑意, 一把抱起女主人轻车熟路的往楼上走去。   女主人柔弱无骨的手搂住男人的脖子, 另一只手在男人胸口画圈, “我老公找人定制的床,今早刚送到,那床垫躺上去特别舒服, 他还没睡过呢。”   男人低头亲了女主人一口,“那正好, 让我先试试。”   推开房门,入眼是一张大床,俩人很快就滚了上去。   意乱情迷中男人忽然按住女人的肩膀, “别动。”   女主人娇嗔一声,“干什么呀?”   男人皱了皱眉,对女主人说:“我感觉刚才谁推了我一下,特别明显。”   女人笑出了声, 抬手锤了一下男人的胸口,“讨厌~你身后就床,哪儿来的人推你啊,难不成里面还藏了个人?就知道吓我。”   男人抱住她,凑上前去哄她,“开个玩笑,真吓到了?”   不一会儿两人又滚在了一起,他们没看见刚才男人躺过的地方,凸起了一只手掌印。   ……   池敬渊和邹平许久未见,一起约了个饭,地点是邹平选的,大热天吃火锅也没谁了。   两人没吃几分钟,就热得满头大汗,池敬渊脱了外套,里面就穿了一件工字背心,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肌肉线条,蜜色的皮肤因为汗水泛着光泽,再加上他英俊逼人的五官,整个人荷尔蒙爆炸,帅气又性感,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邹平下意识的对他吹了个口哨。   “池敬渊,你这身材怎么一点儿都没走形啊?”邹平吃的满嘴油光,好奇的问道。   照理来说池敬渊已经退伍了,不用每天锻炼,这身材怎么说也保持不了这么好啊。   池敬渊端起一扎啤酒一口下去喝掉一半。   “现在每天也有坚持锻炼。”   邹平冲他竖起大拇指,又说起局里大家的近况,“大家都是老样子,什么时候你有空到局里来看看吧,之前刘哥还说呢,想念你在的时候,凶杀案现场有你都要踏实一些。”   池敬渊抬眼,问道:“最近又有大案子?”   邹平看锅里的牛肉好了,赶快夹起来放碗里晾一晾,“其实也算不上大案子,虽然死了两个人,但很快就调查处结果了。”   “对了,说起来发生命案的地点离你家还挺近的。”   邹平说:“就你家附近不是有个玫瑰花园吗,案子就发生在那儿,说起来那家的丈夫也真是惨,老婆带情夫在家里偷情,后来发生争执打起来了,两人双双把对方给杀了。”   “房子也是新买的,我当时去过案发现场,他们家的家具什么的都是崭新的,因为发生了这件事,男主人匆匆忙忙就将房子低价卖出去了,房子里的家具也都叫垃圾回收厂的人给拖走了,那么新的家具,要是一般人肯定转二手了。但据那男主人说,因为死过人不吉利,还销毁了好。”   邹平和池敬渊碰了一下酒杯,叹息道:“心挺好一人,怎么就遇见这种事呢。”   池敬渊倒是想起前几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看见的垃圾回收站的人,拉了一车家具走,应该就是邹平口中发生命案的那家人。   两人吃完火锅出来已经华灯初上,一阵热风吹来,邹平耸了耸鼻子,感叹道:“果然是一身火锅味。”   池敬渊和邹平在路口分别,经过特案处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池敬渊在原定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这是田恬很喜欢光顾的一家奶茶店,池敬渊也帮忙跑过好几次腿,久而久之,老板娘都已经认识池敬渊了。   “帅哥,又来给你女朋友买奶茶啊?”老板娘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实际上已经二十七岁了,总是一脸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   池敬渊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板娘说的是田恬,“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老板娘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歉意的笑了笑说:“这样啊,真是抱歉,我看你们俩经常一起过来,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池敬渊抿唇没有接话,他买了不少奶茶提在手里,走的时候恰好看见老板娘的丈夫过来接老板娘回家。   老板娘的丈夫之前和池敬渊见过,两人相视打了个招呼。   池敬渊提着奶茶回了别院,戚意棠领他走过正门以后,池敬渊现在一般都是从正门进去的。   走过曲径通幽的小路,池敬渊浑身的暑意也逐渐被驱散,住在这里的一个好处就是夏天不用开空调,甚至不用吹风扇,也非常凉爽。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中飘着几盏灯笼照亮池敬渊脚下的路,走在这条路上心也会自然静下来。   皓月当空,前方豁然开朗,月光照射在匾额上,露出笔走龙蛇的“凶斋”二字。   夜晚的风吹动着两旁的空心铃铛,匾额下方,着月白色唐装,乌发如泼墨一般的男子手中执一枚白玉棋子,修长的手指将棋子落在身前的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对面端坐着一位着黑色劲装,长发规整束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拿着黑色棋子,犹豫半晌,终于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池敬渊走了过去,戚意棠抬眸看向他,对他微微一笑,“回来了。”   “嗯,在下棋?”池敬渊走过去将手里的两杯奶茶递给宴一叶和宴知秋。   “谢谢哥哥。”双胞胎今天穿的小裙子上面有小兔子的图案,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不客气。”池敬渊将一杯加了许多糖的奶茶递给陈宣,虽然陈宣努力掩藏,但池敬渊还是发现了,陈宣一个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越甜越好,而且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癖好隐藏的比较好。   “多谢池少爷,不必破费。”一看就没有要收的意思。   池敬渊看了看戚意棠,戚意棠勾起唇角,“夫人给你,你就收下。”   “是。”陈宣恭敬的从池敬渊手里接过奶茶,闻了闻味道,眉眼都舒展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立马又故作冷漠起来。   池敬渊和戚意棠对视一眼,忍住嘴角的笑意。   戚意棠只喝茶水,这茶水池敬渊也喝过,入口甘甜清香,不像是普通的茶水。   所以池敬渊也就没有给戚意棠买奶茶,他拿着最后一杯奶茶走到柳明珠身边,柳明珠倚靠在柱子上,双目呆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平日里和戚意棠对弈的往往都是柳明珠,可柳明珠自从渝溪村回来后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谁也不搭理,一只鬼单独坐在那儿,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双胞胎找她说话,她也不理会。   池敬渊走到她身旁,将奶茶放在她的手边,也没有故意和她搭话的意思,起身就打算离开。   柳明珠却忽然抬眼看向他,“甜吗?”   池敬渊怔了怔,“甜。”   柳明珠拿起奶茶,闻了闻,嘴角勾起一弯浅笑,“太甜了。”   池敬渊没有接话,柳明珠却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风情万种的眼睛盯着池敬渊,说:“陪我聊一会儿吧。”   池敬渊走过去,距离柳明珠一个身位的距离坐下。   “聊什么?”池敬渊问道。   柳明珠手里捧着奶茶,没有说话,大概十分钟后,她才像是突然清醒一般,抬起头来,对池敬渊说:“抱歉,刚才我又走神了,你该叫醒我的。”   “没事。”池敬渊平静的说道。   柳明珠侧过头盯着池敬渊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敬渊少爷,您真的很善良。”   池敬渊倒是对自己没有这个认知,他觉得自己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也算不得多良善之辈,毕竟他手里有不少人的血,威胁到他的性命时,该动手他还是会动手。   “你想听听我和三少爷的故事吗?”柳明珠问道。   池敬渊还未回答,她有笑了笑,说:“说不想也没关系,不过我还是会讲下去的。”   池敬渊闻言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想听。”   柳明珠仰起头来,眺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从哪里讲起好呢。”   “我的家境其实很不错,在家里也是个小姐,每天无忧无虑,即便我是个女孩儿,父母也为我请了老师,甚至打算让我出国留学。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我流落在外成了歌女。”柳明珠殷红的嘴唇开合间,唱起了江南小调,吴侬软语,婉转动听。   “你听姐姐这歌声就知道,是当头牌的命,所以就算家道中落,我过得也还算不错,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三少爷。”   说起三少爷,柳明珠的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情谊,“我把他错认成了我的兄长,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为我撑了伞,非但没有生气我弄脏了他昂贵的衣服,反而还将伞给了我,后来我听说他因为那场雨发了高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外出交际。”   柳明珠低头笑了笑,“我当时就在想,欠他的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先是弄脏了他的衣服,又因为把伞借给我生了场大病,把原本谈妥的几笔生意都丢了。”   池敬渊心想,难怪柳明珠倾心于那位三少爷,多得是锦上添花,最难是雪中送炭,于柳明珠而言三少爷就是雪中送炭的那人吧。 第50章   柳明珠和三少爷悲剧的开始, 是因为三少爷家里的阻挠,他们家世代从商, 不可能会允许三少爷娶一个歌女回家。   迫于无奈, 三少爷和柳明珠选择了私奔,三少爷愿意为了柳明珠放弃家里的一切, 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们相约在傍晚的鸳鸯桥上, 三少爷让柳明珠在那里等他,可柳明珠从白天等到黑夜, 三少爷也没有来。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哗啦啦往鸳鸯河里倒, 柳明珠失魂落魄的站在鸳鸯桥上, 差点被一个见色起意的歹徒强奸。   在她剧烈的挣扎下, 她被歹徒从桥上推了下去,冰冷的河水和雨水将她淹没,她死在了那里。   柳明珠取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 “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后来损坏了, 被二爷修补好成了我的武器。”   池敬渊听得唏嘘不已,“你不怪他吗?”   三少爷没有信守承诺,负了柳明珠, 按理来说柳明珠应该恨他才是。   柳明珠苦笑一声,“恨,当然恨,起初我恨他恨得要死, 恨不得拉他下地狱。”   “一百年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他让我等他,他说他会来的。他若是来了,我便圆满了。”   池敬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感觉舌尖一阵苦涩,他不知道此时的柳明珠对三少爷到底是执念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他更无法评说什么,他没有爱过人,也无法想象如果他遇见好柳明珠的相同的情况,他会怎么办。   池敬渊忽然想起柳明珠对戚意棠说的,“你对我说教,你自己不也做不到吗?”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侧头往戚意棠那边看去,戚意棠似乎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他一转头便恰好与戚意棠的眼睛对视上。   池敬渊骤然感到心有些乱,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把头扭了回来。   “你觉得一个人转世之后还是那个人吗?”柳明珠问道。   池敬渊无法回答她这种问题,“虽然灵魂是同一个,但经历不同,所塑造出的人也不同,他已经不记得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这样算来应该不算是同一个人。”   池敬渊顿了顿,又说:“可那又是同一个灵魂,是和你相爱过的那个灵魂,他们本质还是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答案。”   池敬渊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答案。   柳明珠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迷茫,笑了笑,说:“其实,二爷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有些……意难平。”   池敬渊理解,毕竟柳明珠等了三少爷一百年,那是她所有的执念,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说没了就没了。   “敬渊。”戚意棠忽然从后面喊了池敬渊一声,池敬渊扭过头去看他,只见戚意棠朝他招了招手。   池敬渊站起身来,柳明珠叫住他,“珍惜眼前人,别让自己后悔。”   池敬渊怔愣半晌,点点头,“嗯。”   他走到戚意棠面前,仔细的打量着戚意棠,珍惜眼前人……眼前人,是什么人?   “和柳明珠聊什么了?”戚意棠嘴角噙着浅笑,问道。   “聊她和三少爷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冰冷的河水里,看起来惨极了。”戚意棠说着柳明珠当初的惨状,声音却很温柔,宛如春风拂面。   “你觉得她傻吗?”戚意棠与池敬渊对视上,疏淡的瞳孔里映照出池敬渊的影子,忽然间,池敬渊有一种别有深意的错觉。   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戚意棠却一直看着他,视线一直捕捉着他的视线不放。   池敬渊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回答他:“我觉得她傻不傻并没有意义,我不过是个旁观者,没有资格去评判她的做法。”   “只要她愿意,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池敬渊顿了顿,望向柳明珠瘦弱的背影,“只不过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里,看着这一切会为她感到心疼,感到不值得。”   戚意棠喃喃自语,“只要她愿意吗。”   他勾起唇角,抬手摸了摸池敬渊的头,“一身火锅味,快去洗个澡,早点睡了吧。”   池敬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刚才还一身火锅味的和柳明珠坐在一起聊了好半晌。   见池敬渊走了,柳明珠才走到戚意棠面前,跪下身,“之前是明珠失言,请二爷责罚。”   戚意棠清浅的瞳孔在月光下流光闪动,月白色的衣衫被风吹动,衣衫上绣着的白鹤仿若要振翅高飞。   “没有下次。”戚意棠清寒的声音响起,柳明珠颔首,“是。”   柳明珠望着戚意棠的背影,开口问道:“二爷,您还记得我和您说的第一句话吗?”   戚意棠定住脚步,柳明珠说:“我问您,你也在等人吗?”   戚意棠想起了那天似乎是个阴天,正是涨水的时候,鸳鸯河里的水快要漫过桥面,柳明珠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雨里,浑身怨气将她笼罩。   她问他:“你也在等人吗?”   柳明珠嗤笑一声,说:“你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却永远也等不到了。”   戚意棠望向池敬渊的院子,他等的人,真的已经来了吗?   ……   池敬渊睡觉前刷了一下朋友圈,他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偶尔想起会看一看。   先是看见吴迪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被骗了,往前一翻,才知道他说的是他新买的法宝,居然是个假的,做的太逼真了,他这个老手居然也被骗了。   并表示自己要吃土了,希望有人可以赞助一下他。夏云舟苏卞田恬三人一致在下面评论他两个字:活该。   池敬渊给他留了一条评论说,可以承包他接下来的午饭。   吴迪几乎秒回他,大喊他是好人,其他三人都是魔鬼。   田恬的朋友圈都是各种符,看得出她很想卖符赚钱了。   至于苏卞,苏卞的朋友圈就显得格外诡异了,一看不知道还以为是犯罪分子的朋友圈呢。   难道他们降头师都是走这个路线的?   池瑞安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快要放暑假了,有点舍不得离开学校。   池敬渊一眼就看出,池瑞安这哪里是舍不得离开学校,分明是舍不得赵恒。   至于赵恒,他最新一条朋友圈居然是在一个月前。   持之以恒:这次的研究地点是渝溪村,希望能有所收获。   下面配了一张行李图。   渝溪村!池敬渊看了看时间,刚好是他们离开渝溪村的那天,他和赵恒错过了。   虽然渝溪村已经被封锁了,但池敬渊还是有些担心。   他找出赵恒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苍鹰:回来了吗?   持之以恒:?   苍鹰:看见你的朋友圈说你去渝溪村了?   持之以恒:哦,已经回来了。那边被封锁了,什么也没有考察到。   苍鹰:怎么想到要去考察渝溪村?   持之以恒:之前看见网上的各种传说就一直计划着去,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居然会是传染病。   池敬渊心里思忖着,赵恒说的应该是真的,他的朋友圈发的很少,一般都是和民俗研究有关的,也记录了不少他去各地考察奇奇怪怪传说的事迹,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还有三年前赵恒和当地居民的合照。   赵恒三年前又不认识他,自然不可能是假的。池敬渊也因此才彻底放下了对赵恒的警惕。   池敬渊和赵恒聊了一会儿,便下线睡了。   眼瞧着七月底来临,池敬渊的生日快到了,池瑞安也放了暑假,一早就和池敬渊打了电话,说生日那天一定要空出来,他要给池敬渊庆祝生日。   之前在池敬渊爷爷的生日上,因为他们俩观念不和,池敬渊和池瑞安吵了一架,池敬渊之前忙,所以也没顾得上这件事,现在一闲下来倒是想起了这件事,一直思忖着怎么和池瑞安和好。   没想到池瑞安自己主动给他打电话,依旧是那副粘人的样子,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池敬渊接到池瑞安的电话,心里有些开心,一面又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太不称职了,好歹是个成年人了,居然一直冷处理这件事。   池敬渊是从来不过生日的,毕竟他的生日,就是他生母的受难日,更是池家夫妻俩一直以来的噩梦。   没人愿意去回忆这天,更别说是庆祝了。   池敬渊下意识的拒绝道:“不用了,没什么浪费精力。”   池瑞安惊讶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怎么能不用呢,这可是过生日啊,每年我的生日妈妈都会请很多人到家里来给我庆祝。不行,以前你在部队里没有办法给你过生日,今年回家了,一定要好好地庆祝庆祝。”   “蛋糕,一定要有大大的生日蛋糕,还要请好多好多人来。哥,你来拟名单,其他的交给我来完成。”池瑞安自顾自的说起了生日会应该如何布置,需要些什么,他的情绪很激昂,池敬渊根本插不进嘴。   最后只能任由池瑞安安排,到时候他只要人到了就行。   “那好吧,我把名单拟好了给你。”池敬渊妥协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池瑞安高兴地说道。   “嗯,谢谢你,瑞安。”无论最终这个生日会办的怎么样,池敬渊都由衷的感谢池瑞安的这份心意。   “哥……你干嘛和我说谢谢,怪不好意思的。”池瑞安的声音里果然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瑞安,谢谢你,能够为哥哥庆祝生日。”池敬渊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池瑞安的耳朵里,一下让他那些小心思变得格外龌龊,见不得光。 第51章   池敬渊的朋友不多, 真要请的,也就夏云舟他们几个, 再加上邹平, 小米,刘哥他们。   “在写什么?”戚意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唐装, 袖口绣着竹子暗纹,绸缎一般的乌发垂落在肩头。   窗外有清风拂过, 将他的衣摆吹起,宛如画中仙。   戚意棠伸手去拿桌面上的本子, 皓白如玉的手指上那一点殷红从池敬渊眼前晃过。   “在拟名单?”   “嗯。”池敬渊其实一直在想, 要不要请戚意棠, 毕竟戚意棠身份不一般,而且还不是人。   “我记得你往年生辰都没有要大办的意思,今年怎么改主意了?”   池敬渊怔了怔, “二叔,您知道我的生日快到了?”   戚意棠嘴角泻出一抹笑意, 抬手点了一下头的额头,“你忘了?我就是在你生辰那天与你定下婚约的。”   池敬渊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其实今年也不想办生日会的, 但瑞安说想给我办一个。”池敬渊勾起嘴角,“他既然有心,我也就随他去了。”   “瑞安?哦……你弟弟。”戚意棠说起池瑞安,神色淡淡, 看起来似乎对池瑞安并没有什么不喜,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池敬渊侧头看了看戚意棠,心想着他应该对池瑞安没有什么印象,或许脸都对应不上,不过池瑞安倒是挺讨厌戚意棠的。   “这上面……怎生没有我的名字?”戚意棠将本子放下,板着脸问道。   池敬渊没想到戚意棠居然会想参加,有几分尴尬的说:“我想着,您应该不喜欢吵闹。”   他眼神有些飘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真的有些怕戚意棠不高兴了,倒不是因为戚意棠的身份,就是单纯的,不想戚意棠不快。   戚意棠见他这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我们成婚也快有四个月了吧,你怎么还怕我?”   别院里的家具都是纯木质的,雕工精美,戚意棠俯下身,将池敬渊圈在太师椅中,墨黑的长发从他白皙的脖颈儿缓慢滑落,池敬渊的视线一时之间有些移不开,他像是着了魔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戚意棠的脖子看。   “在看什么?”戚意棠的声音忽然离他很近,一股淡雅的香气从戚意棠的身上传了过来。   池敬渊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背脊撞在了椅背上,他被戚意棠用双臂圈在太师椅里,眼前就是戚意棠近在咫尺的脸。   池敬渊黑沉的瞳孔闪烁,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和戚意棠直直的对视上。   空气中逐渐开始弥漫起一股暧昧的气息,池敬渊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心如擂鼓,思绪不清,却下意识的没有阻止戚意棠的动作。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玩亲亲吗?”   池敬渊和戚意棠双双转过头,宴一叶和宴知秋正在窗户外面,露出两个脑袋,两双圆滚滚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俩看。   池敬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好戚意棠往后退了一步,他们俩才没撞到一起。   等池敬渊站起来,他才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宴一叶和宴知秋是两只鬼,不是人,就算这里距离地面很高,也不会有事的。   他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真是晕了头。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玩?”池敬渊走过去,这才发现,他们俩不是露出两个脑袋,是只有两个脑袋,两具没有头的身体在下面的海棠花林里,正对着他挥手。   “我们俩的头发缠在一起了,想找哥哥帮我们解开。”宴一叶解释道。   池敬渊定眼一看,他们俩的长头发真的缠在了一起,不过难得今天的假发是黑色的,就是看起来质量不怎么好,有些泛黄。   他身手去解头发,宴一叶说:“哥哥小心点,别把头发扯掉了,我们俩不想当秃子。”   池敬渊楞了一下,“这是真发?”   宴知秋笑了笑,说:“嘻嘻嘻,哥哥好笨啊,这一看就是真发呀,哪有发质这么差的假发。”   池敬渊感受了一下手里的头发,的确发质很差,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头发。   “你们俩真发还这么长?”池敬渊看了看手里的头发,已经到肩膀了。   宴一叶和宴知秋的父母怎么会允许他们两个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不是池敬渊觉得男生留长头发有什么问题,而是大多数家长都觉得男生就应该有男生的样子,女生就应该有女生的样子。   男生不能留长发,女生不能留短发。   “长吗?不长吧,我还想长发及腰呢,可惜不长了。”宴知秋颇为惋惜的说道。   池敬渊终于将他们俩缠在一起的头发解开了,“去玩吧。”   “谢谢哥哥。”   两个脑袋飞了出去,还飞到树枝上去逗了逗小鸟,把一窝小鸟给吓飞了。   “哈哈哈哈……”   窗外传来了两个小朋友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池敬渊扬起嘴角,真是两个熊孩子。   “一叶和知秋是生病去世的吗?”池敬渊猜测道。   戚意棠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毛笔在宣纸上落下一笔,“不是。”   池敬渊虽然猜错了,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谁也不愿意回忆自己谁如何死的吧。   他们俩也没有再说起之前的话题,更没有谈论起那个被双胞胎打断的吻。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在宣纸上笔走龙蛇,池敬渊虽然不懂书法,但也不由想赞叹一声,“好!”   戚意棠落笔气势磅礴,收笔利落,手下所书之字自成风骨。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池敬渊勉勉强强能够认出来,戚意棠写的是什么,毕竟他一个高中毕业学历的人,让他去品鉴书法,实在是太难为他。   “嗯。”戚意棠笑道:“若是有人相伴,归隐山林的生活也挺令人向往。”   池敬渊顿了顿,不是很清楚戚意棠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抬头看向戚意棠,戚意棠脸上依旧挂着清浅的笑意,“你的生日宴会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一点。”   戚意棠不喜欢太过喧闹是一方面,另一方则是他若是去了,估计别人就放不开了,倒是会坏了池敬渊的生日宴会。   “嗯。”池敬渊点了点头,一时间也无法辨析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心情。   次日,池敬渊去上班的时候,就邀请了夏云舟他们,最高兴的当然要数吴迪,一听说池敬渊要过生日了,立马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脖子,“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准时到,说吧,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   池敬渊摇摇头,说:“礼物什么的就不用了,你们到时候人来了就好。”   “那怎么行呢。”吴迪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苏卞冷笑一声,说:“傻子,生日礼物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惊喜。”   “对啊!”吴迪恍然大悟,暂时没有去怼苏卞。   “对了,池敬渊,你过生日,你家那位会出场吧?”吴迪上次就没有见到池敬渊的妻子,这次说什么都要见到,否则他真的要怀疑池敬渊说自己结婚了,是不是神吹的。   田恬也来了兴趣,嘴里一边嚼着珍珠,一边说:“嗯嗯,上次就没有见到,这也太神秘了。”   “他不会来。”池敬渊冷漠无情的打碎了他们的希冀。   “什么?你生日诶,你老婆居然不出场?那谁来主办你的生日宴会?”吴迪大惊。   “我弟弟。”池敬渊如实以告。   田恬一口气将奶茶吸完,咽下去后说:“池敬渊,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编造你已经结婚了吧?”   吴迪大惊失色道:“我的天,甜菜,你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田恬翻了个白眼说:“除了这个,我已经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夏云舟出面道:“行了,你们别为难池敬渊了。”   他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道:“他们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池敬渊仔细想了想,自己这样好像真的有点可疑?   “其实你们见过了。”   众人:“?”   “什么?我们见过了?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知道吗?”吴迪一脸问号,接连追问道。   其他三人也接连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了池敬渊的妻子。   池敬渊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   池敬渊给邹平发了消息,和他说了生日宴会的事情,邹平表示自己会转告小米他们的,要是那天不值班,一定去。   唐糖给池敬渊发来了消息,小心翼翼问他渝溪村的事情是不是鬼做的。   池敬渊倒是有些意外,唐糖居然隔了这么久才来问他,他刻意转移话题问她放假没有,唐糖叹息一声,给他发来了一大堆大哭的表情包。   世界第一甜:别说了,说起来都是泪,我刚期末考试完毕呢,就我们学校放的最晚。希望考神保佑,没有挂科。   世界第一甜:还好我找甜甜姐买了逢考必过符,要不然我铁定完了。   池敬渊睨了一眼他对面嗑着瓜子看动漫新番的田恬,十分想告诉唐糖,考试这种事情,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池敬渊没有透露渝溪村的事情,但唐糖却忽然表示自己懂了,还发了一个[推了一下我的隐形眼镜.jpg]的表情包。   池敬渊想了想,顺便邀请了一下唐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他没办过生日会,在他印象里,似乎就是要人多一点。   苍鹰:如果你没有时间,也没有关系。   世界第一甜:我!当!然!有!时!间!啊!去!我一定去!   世界第一甜:天啦,池大哥,你居然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我太高兴了!   世界第一甜:叫上我表姐你介意吗?   苍鹰:不介意。   他第一次,开始有些期待他生日的来临了。 第52章   八月三日是池敬渊的生日, 可惜是工作日,即便过生日也要早起上班。   吃过早餐后, 戚意棠叫住他, 陈宣端出一碗长寿面,只有一根, 所以分量不大。   “生辰吉乐, 万事顺遂。”戚意棠微笑着看着池敬渊,将长寿面推到池敬渊面前, “不能咬断。”   池敬渊怔怔的看着他,心头一暖, “嗯, 谢谢。”   柳明珠他们接连和他道贺, 还送了他生日礼物,柳明珠送了一张手帕,上面绣了一朵海棠花, “我亲手绣的,可不能嫌弃。”   池敬渊有些惊诧于柳明珠的用心, “绣的真好,谢谢。”   柳明珠轻笑道:“不客气。”   双胞胎一起送了池敬渊一个人偶娃娃,说实话, 娃娃虽然很精致,但真的有点渗人。   “这是我和弟弟最喜欢的娃娃,送给哥哥。”   池敬渊虽然拿着没有用,但还是很感谢他们俩愿意割爱, “谢谢一叶,谢谢知秋。”   他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头,真诚的感谢道。   陈宣送了一套小刀给池敬渊,应该是暗器,保养得很好,池敬渊有点犹豫,“给我,太浪费了。”   陈宣因为渝溪村的事情已经对池敬渊改观了许多,至少池敬渊不是菟丝草,他有能力也有气节。   “您应该会趁手。”陈宣没有多再言,池敬渊收起那套小刀,“多谢。”   “快迟到了。”戚意棠善意的提醒道。   池敬渊反应过来赶忙往外走,戚意棠将他送到门口。   “二叔,我出门了。”   戚意棠忽然叫住他,“敬渊。”   “嗯?”池敬渊转过头去,看向戚意棠。   清晨的微风吹起池敬渊的衣摆,一阵淡雅的清香袭来,额上传来一阵柔软的凉意。   “去吧。”   池敬渊走在路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忽然扬起了嘴角。   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吧。   不过,他运气的确不大好,喜气洋洋的清晨,居然发生了案子。   池敬渊还未走进屋内,远远的在走廊上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还和普通的血腥味不一样,格外的腥臭,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恰好是刘哥在这里办案子,一看见池敬渊,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太臭了。”   池敬渊和夏云舟对视一眼,夏云舟说:“不像是人血的味道。”   刘哥掩着口鼻,说:“是猫。”   “猫?”池敬渊面露疑惑,一只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当他走进去查看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公安局那边会联系特案处。   死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群猫。   估计有十来只,全在一个屋子里,又是大夏天,已经完全发臭了。   “主人呢?”池敬渊问道。   刘哥指了指浴室,“里面呢。”   池敬渊和夏云舟走了过去,浴缸里躺着一具面无全非的尸体,脸上的肉已经快被吃完了。   夏云舟皱起眉头,“太脏了。”   “什么?”池敬渊问道。   “整个屋子里都是猫的味道。”夏云舟眼神冰冷的看着死者,说:“她应该是在斗猫。”   “斗猫?”刘哥只听说过斗狗,斗蟋蟀,斗鸡的,还是头一次听到斗猫的。   夏云舟解释道:“有地方会选出上百只猫进行比赛,比赛结束后,他们会把猫杀死,剥皮,切断,烤来吃了。”   刘哥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得毛骨悚然。   “太残忍了吧,猫那么可爱的,怎么能这么对它们。”有女警察听了后都要哭了。   夏云舟看向已经面无全非的死者,“她应该就是为了选出最厉害的猫王,将十几只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给它们食物,关上七天以后,最后活下来的那只猫就是猫王,可以带它去参加斗猫比赛。”   女警察面露惊恐,“可是……不吃不喝真的有猫能够坚持七天吗?”   夏云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所以他们会吃掉同类呀。”   刘哥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池敬渊观察了一下案发现场,窗户全部锁死了,“你们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刘哥点点头,说:“对,门窗都是锁死的,隔壁邻居闻到了臭味,又敲不开门,才报了警。”   池敬渊问夏云舟:“她是被猫吃了吗?”   夏云舟颔首,“嗯,猫的报复心很强的。”   “她杀了那么多只猫,死了也不稀奇。”夏云舟对于这种虐待动物的人,没什么好感。   万物皆有灵。   “刘哥,死者的身份查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警察拿着资料跑过来,刘哥拿过来一看,“何雯莉,二十四岁,A大文学系在读研究生。”   池敬渊听见A大楞了一下,这个女生和池瑞安一个大学。   “父母都是农村人,家中还有两个弟弟。”   因为房东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一次,猛地一听说自家的房子出命案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何那姑娘看着秀秀气气的,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据房东说,他今年年初刚回过国,那时候还到何雯莉这里来收过一次房租,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养了几盆绿植,一书柜的书,看得出来何雯莉是个勤快热爱生活的姑娘。   这才几个月,何雯莉怎么可能性情大变,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刘哥让人去学校里调查,去调查一下何雯莉的同学老师。   夏云舟则是做法将这个屋子里的怨气还有邪气清除干净。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空气,刺得池敬渊耳膜疼。   周围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接连响起,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一声比一声凄厉。   池敬渊看见一群黑影聚集在一起,无数双眼睛闪烁着绿光,池敬渊拿出止戈。   “你撑住,我乘机把它们超度了。”夏云舟拿出一张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闭上眼睛,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语。   “喵——”黑影嘶吼一声向夏云舟冲了过来,池敬渊挥动长枪,猫的动作非常灵敏,池敬渊刚要捕捉到它们,就快速的被躲开了。   无数双眼睛闪烁着绿光,怨恨的看着池敬渊,池敬渊的长枪在空中挑,探,刺……好几次差点要击中它们,都被灵敏的躲开了。   黑影快速闪动,忽然出现在池敬渊背后,他猛地一个后空翻,将长枪刺了过去。   “吼——”一只真实存在的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对着他的脸亮出利爪,凶猛的抓了过来,这一爪子要是下来,非得挖下来一大块肉。   偏偏池敬渊还维持着下腰的姿势,避无可避。   “嘿嘿嘿……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突然从池敬渊的怀里传出来。   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从池敬渊的外套口袋里钻了出来,张开嘴,眼睛和嘴巴里突然射出密密麻麻的钢针,直直的打在向池敬渊袭来的猫身上。   那只猫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无数钢针死死地钉进了它柔软的身体里,腹部全是血。   他凶狠而警惕的瞪着池敬渊,冲着他发出低吼。   池敬渊直起腰身,拿起人偶娃娃看了看,她已经闭上了嘴巴,依旧是那副乖巧精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刚才的凶猛。   不愧是双胞胎的玩具,非常具有双胞胎特色。不过也幸亏双胞胎送的人偶娃娃,救了池敬渊一命,池敬渊决定下个月发工资给双胞胎买礼物。   恰好夏云舟的咒语念完,一道刺眼的亮光将整个腥臭的房间包围,一分钟之,空气中的腥臭味没了,那群黑影也变成了数只软萌可爱的小猫,只是它们的身体已经透明了,它们围到袭击池敬渊的那只猫身边,想要给它舔伤口,却碰不到那只猫。   一群小猫咪急的团团转。   “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袭击池敬渊的那只猫拿头去蹭了蹭它们,虽然蹭了个空,它给自己舔了舔伤口,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猫叫。   下一刻,那群猫慢慢消失了。   袭击池敬渊的那只猫看着它们一个个消失后,也咽了气。   池敬渊蹲下身,将那只死去的猫抱起来,“找个地方埋了吧。”   夏云舟和他一同出了门,找了块大树下,挖了个坑,将猫埋了。   “它就是猫王?”池敬渊问道。   “嗯,中华田园猫,生命力顽强。”夏云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去买了两瓶水。   “谢了。”池敬渊接过他递过来的水,问他:“何雯莉是被它咬死的?”   夏云舟解释道:“它身上的煞气很重,想必吃了不少同伴的腐肉,已经属于邪物了。更何况它们那么多只猫都恨死了何雯莉,要是早点发现,何雯莉可能还有救,邪气入体,回天乏术。”   后来,据刘哥调查,何雯莉的两个弟弟都是游手好闲之辈,父母想着何雯莉钓个金龟婿好帮衬着两个弟弟,可是何雯莉一心只想好好念书,她背着家里偷偷考了研。   没想到被大弟发现了,威胁她给钱,要是不给,就告诉爸妈。   后来二弟机缘巧合下从大弟那里知道了,也跑来找何雯莉要钱,何雯莉半工半读,哪有那么多钱。   她破釜沉舟,心想着反正自己都已经念了,总部可能逼她退学。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没想到父母非但没有怪两个弟弟勒索她,反而还骂她赔钱货,念那么多书做什么。   过了半个月居然真的给她找了一个相亲对象,是他们村里养猪的,快四十了,早先难产死了一个老婆,一直没有再娶。   这次愿意出二十五万彩礼娶何雯莉,何雯莉她父母就动心了。   跑到学校来闹过几次,导致大家都不愿意和何雯莉扯上关系,谁知道她的奇葩父母会不会缠上来碰瓷什么的。   久而久之,何雯莉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为了解压,她迷上了斗猫。 第53章   池敬渊在池瑞安的催促下, 急急忙忙赶去了生日宴会地点,那是池家的一座别墅。   远远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 池敬渊走进去, 泳池边俊男美女们齐聚一堂,欢声笑语。   “哥!你终于来了!生日快乐!”池瑞安从人群中挤出来, 手里的拉花“砰”的一声, 喷了池敬渊一肩膀。   池敬渊从肩膀上取下彩带,“谢谢。”   “这就是今晚的寿星呀, 瑞安哥哥生日快乐。”周围男男女女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都是池敬渊不认识的, 纷纷上前来和池敬渊道贺。   “多谢诸位的到来, 玩得开心。”池敬渊嘴角扬起礼貌的微笑, 虽然衣着朴素,但浑身散发着沉稳矜贵的气质。   不少人开始小声的讨论起,原来池瑞安的哥哥这么帅啊,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呢。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家里行商或者从政, 总之身份地位不俗,池瑞安作为池家最小的孙辈,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一个圈子的同辈自然会和他玩在一起。   像池瑞光年仅二十六岁就事业有成,在他们这一辈里向来是长辈口中的楷模,现场不少人就挺崇拜池瑞光的,而且他们都知道池瑞光一向是很疼爱池瑞安这个弟弟, 所以今天才会赏脸前来。   他们以为这个池敬渊,名声不响,应该是不受重视,还没见到本人时多多少少对他有些蔑视的心理,可如今一见到真人,立马就推翻了他们心中的揣测。   这人的风度和气势,怕是比池瑞光都不弱。   若是说现场最惊讶的,当属池瑞安,他一直觉得池敬渊学历不高,文化水平低,只会打打杀杀,虽然今天请了这么多人来,他心里挺忐忑不安的,就是怕池敬渊丢人。   可池敬渊非但没有表现得和一个莽夫一样,反而耀眼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高中毕业的兄长。   池敬渊再怎么受冷落,也是在池家主宅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该学会的也早就学会了,平日里洒脱不羁,关键时候该有的气魄还是有的。   别墅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夏云舟借了一套礼服给吴迪,才没有让他被门口的安保人员给拦下来。   “多亏了队长你,我还以为像平时那样穿着就可以了。”吴迪小声逼逼。   夏云舟风度翩翩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池敬渊不是说了吗,给他主办生日宴会的人是他弟弟,又不是他自己。”   吴迪不解:“他弟弟怎么了?”   夏云舟勾了勾嘴角,说:“他弟弟是金银窝里长大的,会允许这个生日宴会穷酸吗?”   吴迪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头,说:“池敬渊也是池家人啊,你看他多接地气。”   夏云舟怜悯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智商,真的没救了。”   吴迪莫名其妙又被鄙视了智商,气闷的看向田恬,田恬的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泳池,由衷的感慨道:“人间天堂。”   苏卞出声嘲讽道:“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矜持点。”   田恬瞥了苏卞一眼,理直气壮的说:“女孩子喜欢美好的肉体有什么不对!”   苏卞:“……”他突然间居然接不下去这句话。   “甜甜姐。”唐糖一只手挽着吴悠的手冲田恬挥手。   “糖糖!”田恬开心的跑过去和唐糖拉着手在原地蹦了蹦,“我又新画了不少符,你要吗?买两张打八折喔。”   唐糖:“……”   可以不这么现实吗?   “这个是招财符,这个是招桃花运的符,这个是逢考必过符……”田恬掏出一把符在唐糖面前数了起来。   “不……不用了……甜甜姐,我们今天都是来给池大哥庆祝生日的。”唐糖最终还是坚定的拒绝了田恬的热情推销。   “你们看见池敬渊了吗?”吴迪逛了一圈,手里已经端着餐盘吃了起来。   田恬和唐糖正在主攻甜品,池敬渊家提供的甜品实在是太好吃了。   夏云舟摇摇头,“没有,他是今晚的寿星,应该很忙吧。”   吴迪想想也是,没多久,“诶,队长,这个肉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夏云舟并不饿,他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呵呵,真是一群土包子,也不知道谁请来的。”   “怕是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食物吧,一脸穷酸相。”   “怎么会有这种乞丐混进来。”   周围三三两响起了嬉笑议论声。   吴迪一脸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苏卞拿起他的叉子,插起一块肉塞进吴迪的嘴里,声音不是特别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吃,咱们一脸穷酸相,我还说他一脸死相呢。”   田恬从甜食里抬头看了过去,“真的诶。印堂发黑,活不过今晚了。”   那个被说的男人,脸立马就黑了,居然敢诅咒他死。   “操你妈!一群乡巴佬居然该咒老子死,老子要你们的命!”男人拿起一旁的香槟就要砸过来,还好被他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曾少,算了,算了,您用不着和这些小喽啰生气,气坏了身子划不着。”   苏卞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非但不怕得罪这位来头不小的曾少,反而变本加厉的说:“死线绕脖,必死无疑。”   他的眼睛是又大又圆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曾少,说出这话的时候居然让在场众人双腿发软,背脊发凉。   曾少居然有些信了,他害怕的双手颤抖,定在了原地,夏云舟站出来解围,“好了,池敬渊大好的生日,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气质不俗,和苏卞,田恬两个一看就神神道道的不同,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微笑着转过头对曾少说:“劝诫您一句,离水远一点。”   曾少原本就被苏卞和田恬二人说得有些后背发凉,现在再加上一看就很靠谱的夏云舟,顿时他就怕了,“二……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神棍招摇撞骗 ,小心我送你们进局子里去。”   苏卞冷笑一声,阴测测的说:“爱信不信。”   “诶,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啊?”池瑞安从屋里出来,就看见人群分成两拨,形成一种对峙的局面,现场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他看了看时间,特意上楼去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个小王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池瑞安过生日呢。   “啊,没事,没事,都玩起来。”   “对对对,没事,没事。”众人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好歹是池瑞安哥哥的生日,总不能给人家砸了。   池瑞安看了一眼池敬渊的朋友,发现自己都没有见过,应该是池敬渊的同事,不过池敬渊居然请了三位女孩儿,他倒是有些意外。   池瑞安今天本来也请了胥妍的,但胥妍说自己有事来不了,拒绝了他。   “你们好,我是池瑞安,池敬渊是我哥哥。”池瑞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哇,美少年呀,和你哥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我叫田恬。”田恬主动介绍道。   池瑞安走上前,说:“田恬姐好,我哥哥是什么类型呀?”   田恬弯了弯嘴角,说:“我喜欢的类型。”   池瑞安没想到田恬居然这么直白,他怔了怔,心头有些激动,“田恬姐,你对我哥?”   夏云舟插嘴道:“弟弟,你别听她瞎说,她就喜欢长得帅的,只要长得帅的,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池瑞安楞了一下,看向田恬,田恬笑了笑,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   “是吗,我哥哥挺不会说话的,我还担心他交不到朋友呢,更别说有异性喜欢了。”   “没有啊,池大哥人可好了,要不是他结婚了,我都想让他当我表姐夫。”唐糖总觉得眼前这个像是小白兔一样人畜无害的青年,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池瑞安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我哥……他和你们说,他结婚了?”   众人点点头,又互相看了看彼此,“说了啊。”   池瑞安满腔怒火涌了上来,池敬渊居然和别人说了,他已经结婚这件事,池敬渊和二爷又没领结婚证,只要他不说,池家人更不会往外说,这种丑事,池敬渊到底是哪儿来的脸,往外说的。   “瑞安。”池瑞安快要爆发出来的怒火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就被熄灭了。   他抬头看去,果然是赵恒,赵恒依旧打扮的温文儒雅,白衬衣,西装裤,斯文的银边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礼盒。   “教授,您来啦。”池瑞安眼睛亮亮的快步走向赵恒,仰着头和赵恒说话。   夏云舟几人凑到一起看了看彼此,纷纷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三个字:有情况。   “嗯,池先生呢?”赵恒看了看,没有在宾客中看见池敬渊的身影。   “哥哥他上楼去换衣服了,马上就下来。”池瑞安刻意走到亮处,挺直背脊,赵恒果然看了过来,打量着他,微笑道:“今天这身礼服很好看,很衬你。”   池瑞安红了脸,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谢谢教授。”   赵恒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害羞,抬头时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大步往前走去,“池先生,生日快乐。”   池敬渊换了一身正装,黑色的衬衣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一双腿在西装裤的衬托下,笔直修长,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正微微低头扣着自己的袖扣,露出一截蜜色的手腕,抬眼间灯光倾泻在他英俊不凡的脸上,眉如墨画,衬着他鹰隼一般锐利的黑瞳,更加气势逼人。   在场众人,无不为他心醉神迷。 第54章   池敬渊走上前, 得体的和赵恒握了个手,“多谢。”   “卧槽, 那是池敬渊!他怎么这么帅啊!”吴迪捧着脸瞪大双眼, 努力遏制住自己变成尖叫鸡的冲动。   田恬两眼放光,偷偷拿出手机, 对着池敬渊就是一阵狂拍, 这大长腿,这公狗腰, 这令人神志不清的脸,还有这听了耳朵分分钟可以怀孕的声音。   田恬找角度对着池敬渊一阵狂拍的时候, 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和旁边的人撞在了一起, 她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和她同样姿势,宛如头一次追星见到自己爱豆的迷妹的唐糖。   两人对视一眼, 唐糖说:“我会修图。”   田恬对她竖起大拇指,“记得发我一份。”   唐糖大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 翘起另外三根手指,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池敬渊从赵恒手里接过礼物,自然的和他交谈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池瑞安黑了脸。   “也是赶巧,我刚从外地回来,就受到瑞安邀请来参加你的生日会。”赵恒笑了笑说道。   “进行研究吗?”池敬渊问道。   “嗯,去了一趟C市, 我听闻那边有僵尸来着,呆了一周才发现都是以讹传讹。”赵恒说:“不过这种事情我们遇见得也多了,十次有七八次都会扑空。倒也正常。”   “你怎么会对这么危险的研究感兴趣?”池敬渊顿了顿,说:“抱歉,我不是说你看起来弱不禁风。”   赵恒轻笑一声,盯着池敬渊的眼睛,说:“我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强壮,不过我体力还不错,毕竟要经常出入山里,需要长途跋涉。”   “一开始的时候,我参加的民俗研究都是很寻常的研究一些民间风尚、习俗。直到后来有一次无意间遇上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就对民间怪志很感兴趣。”赵恒虽然没有深谈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池敬渊大概能够猜想得到。   池敬渊领着赵恒走到夏云舟他们面前,“这位是我朋友,赵恒,是A大的教授。”   又和赵恒介绍了夏云舟等人,田恬主动上前和赵恒做自我介绍,扭头对池敬渊说:“池敬渊你身边怎么这么多帅哥啊?你们帅哥是不是都只和帅哥做朋友的呀?”   赵恒忍俊不禁,“田小姐谬赞了。”   “诶哟,叫什么田小姐呀,那多见外,叫我甜心或者小甜甜都可以。”   池敬渊真的信了,田恬只要看见符合她审美的都喜欢,一模一样的话,田恬也对他说过。   赵恒笑笑不说话,池瑞安听了很不高兴的看了田恬一眼,上打量了一番田恬的衣着,一件像样的珠宝首饰都没有,裙子也看不出是哪个奢侈品牌的款式,应该是小商店里买的。   “抱歉,抱歉,池敬渊我们来晚了。”邹平和刘哥还有小米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池敬渊走上前去,“没事,不算晚,来了就好,李哥呢?”   “哦哦,李哥说咱们年轻人的聚会他就不来凑热闹了,让我把生日礼物给你带来了。”邹平拿出一个袋子,上面还印着某个品牌的名字,是个装鞋子的袋子,非常不讲究了。   池敬渊接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眼睛一亮,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枪来。   “哥!你怎么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了?”池瑞安惊呼一声,周围人的视线聚拢过来,齐刷刷看见池敬渊手里拿着一把枪。   这些少爷小姐看见枪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酷,觉得帅,纷纷走上前来,想找池敬渊讨来玩玩。   池瑞安有些慌,这要是在池敬渊的生日派对上出了什么事,他和池敬渊都没好果子吃。   正想劝说池敬渊把枪收起来,池敬渊便淡定的将枪放进了袋子里,“不是真枪,是模型。”   “切……也是,真枪哪儿有那么容易搞到手。”人群逐渐散开,有女生过来拉了拉池瑞安的袖子,“你哥他有女朋友吗?”   池瑞安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被池敬渊的外貌迷惑了。   池瑞安立马一脸懵懂的摇头,“没有啊。”   几个女生一阵窃喜,然后看了看彼此,“各凭本事。”   池瑞安心想着,自己哥哥虽然学历低,但长相还挺唬人的。热心的将池敬渊的手机号,微信什么的一通打包给了她们。   “哎,也是倒霉,眼看着都要下班了,忽然又来了案子。”邹平抱怨道。   小米手里拿着一杯橙汁,说:“对啊,今年咱们市是不是运道不大好呀,这都接连出了几起命案了。”   池敬渊和夏云舟互看了一眼,今天他们刚处理了一起命案,今天都还没有过完又发生了一起?   夏云舟问道:“怎么回事?”   刘哥见在场人多口杂,只含糊的说了一句:“闹洞房闹得太过了,新娘子想不过自杀了。”   “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今天是池敬渊的生日,他才是重点。”   刘哥这么一说,大家果然不再去关心案子的事情。   人已经到齐了,四周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被推了上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池瑞安带头唱起了生日歌,烛光闪烁着,池敬渊听着周围的歌声,又听见田恬他们起哄让他闭上眼睛许愿。   池敬渊不是很熟练的对着蛋糕闭上眼睛,心里却是在想,这是对谁在许愿呢?对着蛋糕吗?蛋糕又不能实现愿望。   这样一想,池敬渊居然觉得有些滑稽好笑。他好像没有什么愿望,那就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吧。   “吹蜡烛。”   池敬渊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周围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中。   刺眼的灯光一亮起来,不少人下意识的捂了捂眼睛。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两个,更多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池敬渊拨开人群,快步跑过去一看,游泳池里正漂浮着一具男尸,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这泳池的水并不深,怎么会淹死人。   池敬渊正要跳下去捞尸体,就被赶过来的池瑞安一把抓住了手臂,“你要做什么?”   池敬渊奇怪的看着池瑞安,“把他捞起来。”   池瑞安有些难以忍受的说:“哥,你注意一下身份,这种事用不着你去做。”   池敬渊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矜贵的少爷。   池瑞安叫人去把尸体捞起来,这时候众人才认出来,死者是曾少。   他的同伴大叫一声指着夏云舟他们一群人说:“你……你们!一定是你们用了什么邪术把曾少害死了!”   田恬和苏卞难得默契的翻了个白眼,“我们早就警告过他,远离水边,他自己不听,怪谁。”   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他们的确说过曾少面带死相,活不过今晚。   一时间,整个派对现场都陷入了一种冰天雪地一般的寒冷中,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原本就会感到害怕,田恬他们一语成谶,更是让现场的人猜测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会什么法术。   池瑞安没想到中间还发生过这种事情,他一下对于田恬他们的印象就更差了,他哥哥成天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没一个正经人。他睨了一眼赵恒,除了赵恒。   “得了,也不用报警了,正好我们是警察。”邹平都衣兜里掏出证件。   众人惊诧的看着他们,池瑞安的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居然和一群警察做朋友。   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权势,警察在他们眼里就是提鞋的,犯点什么事进局子里坐一坐的时候,哪个警察不是对他们毕恭毕敬的。   池瑞安的哥哥好歹是池家人,该不会真惨到去当小警察吧?   夏云舟对刘哥说:“他脖子上有死线绕脖,不是人为,案子走我们这边吧。”   刘哥明了的点点头,“那行。”   好端端的生日会,最后居然发生了命案,池敬渊眼神晦暗不明,他早就说过了,不用过什么生日,没有人会高兴。   池瑞安现在正心虚的给他爸妈打电话,他妈妈难得骂了他,“早就和你说过了,别和那个煞星走太近,你偏偏不听,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你都快要二十岁了,瑞安,别那么天真了,他就是个煞星,你离他远点,我们全家才会有安宁的日子。”   池瑞安抿了抿唇,头一次有些犹豫了,以前他经常从父母口中听见关于池敬渊的坏话,他们都让他别和池敬渊走太近,会煞到他的。可是池瑞安每每想起池敬渊,脑子里都是自己小时候被池敬渊带着,池敬渊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而且他也的的确确没有体会到过他爸妈说的那些事情,他是个有学识有教养的人,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会去相信那些封建糟粕。   但今天的事情让他有些迷茫了,难道池敬渊真的如他爸妈所说的那样,命里带煞,会连累身边的人?   池敬渊让人联系了曾少的家人,扭头去找池瑞安,他一定被吓坏了,他还那么小,就遇见这种事情。   池敬渊最终在角落里看见了池瑞安,他快步走上前去,抱住他,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池瑞安推开了他,往后躲了躲,恰好这时候赵恒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询问一二,池瑞安就忽然扑进了赵恒的怀里。   “我好害怕啊……”他像是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般缩在赵恒的怀里,十分惹人怜爱。   赵恒和池敬渊对视一眼,池敬渊掩下眼底的错愕,对赵恒说:“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瑞安,我先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情。”   赵恒理解的点了一下头,“好,你去吧。”   池瑞安将头埋在赵恒的怀里,手指抓紧了他的衣服。 第55章   曾少的父母赶来时, 勃然大怒,他们儿子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才多久人说没就没了。   池敬渊站出来走到曾父, 曾母面前,“伯父, 伯母, 请节哀,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查出曾少的死因。”   曾父当时就想抬手给池敬渊一拳,但池敬渊不卑不亢的走过来和他说话, 浑身气势摄人, 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多年来做生意的精明让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是?”   “我是池敬渊, 曾少是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池敬渊解释道。   曾父从来没有听说过池家有这么一号人,难道是池家旁系亲属?照理来说,他儿子应该也不是会和这种身份的人玩的。但近来, 曾鹏越来越不像话,经常连着好几天见不到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认识了什么狐朋狗友。   曾父以为池敬渊就是池家旁支的孩子, 顿时对他没了耐心,正要发作,池敬渊拿出特案处的工作证件, “我们是特案处的,我们怀疑曾少惹上了邪崇。”   曾母哪里听过什么特案处,还以为池敬渊是招摇撞骗的,哭喊着就要和他动手, 被曾父厉声拦下来了。   做生意的,特别是生意做得越大,越是对风水玄学一事有所敬畏,特案处的名声他偶然也听见过,虽然不了解,但也不敢惹。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鹏鹏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夏云舟上前来解释道:“曾少的脖子上有死线缠绕,刚才我们检查过了,他的脖子上和手腕上有红痕,是被拉入水中溺死的。”   “曾少近来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曾父曾母听得背脊发凉,可要说曾鹏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只怕是数都数不过来,曾鹏打小就是招猫逗狗的性子,得罪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池敬渊算是看出来了,曾少得罪过的人太多,数不过来。   夏云舟换了个问法,“那他近来有沉迷于什么事情吗?”   曾父曾母听了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下夏云舟知道了,从这俩夫妻口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他们对曾少都不怎么了解,可能去问他们家的管家,会知道得更多一些。   池敬渊的生日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从案子发生到结束,池瑞安都没有再出现,池敬渊站在门口挨个儿叮嘱司机将人送回去,一通忙活下来,饶是他身体素质好,也有些累了。   他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单手扯下领口的领带,系得太紧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丝滑的领带落在地上,池敬渊仰头靠在沙发上,安静的待了十分钟后,他伸手拿过一包烟,抖出一根用嘴唇含住,一点火光燃起,随后徐徐的烟雾喷撒在空气中。   十二点快过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果然是等着我来接你吗?”清冽的声音忽然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池敬渊惊诧的支起身子,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在这儿。”   池敬渊闻声仰起头来,戚意棠先是仙人下凡一般,慢慢从空中落到他的面前,乌发扫过池敬渊的面颊,有些痒。   “二叔。”他怔怔的看着戚意棠,戚意棠嘴角扬起一弯浅笑,“嗯,回家吧。”   他伸出手来自然而然的牵住池敬渊温热的手。   池敬渊的手心干燥,一触碰到戚意棠带着凉意的手,瞬时间感觉自己满心的烦躁就此烟消云散。   “嗯,回家。”   池敬渊站起身来,戚意棠从他手里拿过那根没有吸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少抽点,有什么烦心的事,和二叔说。”   池敬渊忍俊不禁,“二叔,你又不是知心大哥哥。”   戚意棠靠过去,眉眼含笑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要亲上池敬渊,池敬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你要是想的话,我也能当知心大哥哥。”   他的眉眼,他的笑,像是一阵风,吹得池敬渊的心底四季花开。   戚意棠牵着池敬渊的手和他回了“凶斋”,竹影摇曳,乘下一片凉,两人安静的走在悠长的小径上,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戚意棠拉住了池敬渊,池敬渊疑惑的看向他,戚意棠注视着他,眉眼含笑,却不言语。   池敬渊正要开口询问,戚意棠抬起修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对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然后他往上指了指,池敬渊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来。   倏地,他的瞳孔一缩,双眼放大。   漆黑的夜空中一盏盏天灯将夜色照亮,一盏,两盏,三盏……越来越多的天灯不知从何处飞来,星罗密布。   池敬渊猛地转过身去,笃定的说:“二叔,你弄的。”   戚意棠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嗯,喜欢吗?”   池敬渊开心的点了点头,“喜欢。”   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柔软发烫的耳朵,“喜欢就好。”   池敬渊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谁会为他放天灯,一次还这么多。   戚意棠突然搂住他的腰身,池敬渊双脚腾空,飞了起来,天灯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池敬渊这才看清楚每一盏天灯上都写着字。   “平安喜乐。”   “诸事顺遂。”   “长乐未央。”   池敬渊一个个念出来,他认得出,这是戚意棠的字,每一个都是戚意棠亲手写上去的。   当初就算被子弹打中,池敬渊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但现在他忽然感觉眼眶一阵热意汹涌。   “我的池敬渊,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池敬渊咬紧牙齿,猛地抬手抱住了戚意棠,将头埋在他的肩头,“嗯,我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戚意棠抱着他,拍拍他的背脊,“那以后,我会让你更快乐的。”   “嗯。”池敬渊的脸埋在戚意棠的肩头,闷闷的回应他。   地面上,宴一叶和宴知秋还在努力放天灯,“明珠姐姐,够了吗?我好累啊。”   宴一叶赶忙对弟弟说:“弟弟加油,快放完了。”   柳明珠望着天灯掩映下豆大的人影,红唇翘起,“真好啊。”   “放,赶紧放,咱们二爷难得玩一次浪漫,咱们可不能扯他后腿。”柳明珠说着就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去帮忙。   陈宣一只鬼默默的蹲在地上放天灯,十分任劳任怨,勤奋刻苦了。   池敬渊的生日一过,第二天就立马投入到了工作中,夏云舟他们本来还想安慰安慰池敬渊的,本来过生日多开心的事情,却遇见现场发生命案这种糟心事。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了办公室后,居然发现池敬渊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脸上依旧情绪不多,但那微扬的嘴角,还有给每个人都带了早餐,是不是都说明了他今天心情有多好!   田恬几人凑到一起,小声讨论,“你们说,池敬渊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田恬下意识的回答道:“谈恋爱了!不对,他好像已经结婚了。”   吴迪表示:“这个解题思路非常好,同学你非常优秀。”   夏云舟倒是有点明白过来了,“看来是池敬渊的妻子安慰有功。”   苏卞丧失了兴趣,伸了个懒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吃起了早餐。   吴迪说:“怎么安慰的?”   田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大家都是成年人,还能是怎么安慰的。”   她喝了一口牛奶,啧啧两声,“池敬渊的公狗腰想必用过的都说好吧。”   夏云舟:“……”   夏云舟拒绝上车,他要跳车。   吴迪坏笑道:“原来是一脸餍足啊。”   田恬:“嘿嘿嘿。”   吴迪:“嘿嘿嘿。”   夏云舟:“……”   “你们俩够了!快给我下高速!”   池敬渊这时候完全不知道在他同事的臆想中,他已经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还是一位驾驶技术娴熟的老司机。而他的同事更不知道,他们眼里的老司机,连驾照都没有,更别说开车了。   “谁跟我去曾鹏家里?”夏云舟站起来问道。   一阵沉默后,池敬渊主动站了起来,“我和你去。”   “等等,池敬渊你不是说要帮我买奶茶吗?”田恬一脸震惊的问道。   昨天池惟钰给池敬渊发了红包,祝他生日快乐,又提到自己人在外地拍摄,暂时回不去,没有办法帮他庆祝生日,所以红包包得特别大,连刷了一整个屏幕的红包。   池家除了池瑞安也就池惟钰还记得他的生日,他心想着池惟钰经常出门在外,就找田恬买了平安符,田恬没有收他的钱,说拿去用就好,池敬渊觉得过意不去,田恬则表示他们组里谁用她的符都没给钱,没道理收池敬渊的钱。   田恬想了想,就干脆让池敬渊帮他买奶茶,借此抵消了。   “那我现在就去买。”池敬渊说着就要去买奶茶,夏云舟叫住他,“惯得她,先和我去曾鹏家里。”   又对田恬说:“要喝奶茶自己买去,别成天就知道使唤池敬渊。”   田恬吐了吐舌头说:“那哪儿一样,好看的人买的奶茶要好喝一些。”   夏云舟对于田恬这种颜狗理论感到无语。   “那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池敬渊说,田恬摆摆手说:“不用着急,我也不是非要急着今天喝。快去吧,要不然队长又要骂我了,我一个天真可爱的美少女怎么这么惨呢,成天挨骂。”   夏云舟白了她一眼,“你少抽点风,我也不至于骂你。”   池敬渊和夏云舟出门的时候,经过那家奶茶店时,生意依旧很火爆。   “以后要是不干这一行了,干脆我也去开个奶茶店好了,看起来挺赚钱的。”夏云舟琢磨道。   “很累的。”池敬渊说。   夏云舟想想也是,他也真是佩服奶茶店的老板娘,身板只有一米五几的一个姑娘,每天忙上忙下,不管刮风下雨都开着门。   两人打了个车,很快到达了曾鹏家,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第56章   曾鹏家的别墅被一股黑气笼罩, 夏云舟站在门口没进去,管家疑惑的看了过来, “夏先生?”   “你们家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夏先生说哪儿的话,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别墅每天都有佣人打扫, 再干净不过。”   夏云舟眯了眯眼, 看向管家,“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 到时候连累你们老爷夫人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管家立马吓得面色惨白, 他听老爷夫人说了, 他们家少爷就是没听这位的劝告, 才丢了性命。   曾父恰好从外面赶回来,“抱歉夏先生,池少, 公司里有点事,回来晚了。”   夏云舟笑了笑, 说:“不碍事,我们也刚到。曾先生家里可有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才问了这位管家先生,他表示不大清楚呢。”   曾父冷冷的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浑身一哆嗦,低下头来,“老……老爷……没……没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就是养了几只猫。”   猫?又是猫。夏云舟和池敬渊对视一眼。   曾父勃然大怒, “家里什么时候养了猫?我在呢么不知道?”   “是……是少爷养的,不让我们说。”管家夹在曾家父子中间也很难做,但曾鹏只是养养猫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管家也就替他瞒下来了。   反正是养在后院里,曾父不爱往那边去,也碰不上,所以这么久以来才没有暴露。   “混账东西,成天就知道背着我招猫逗狗。”曾父愤怒的说道,眼睛里满是厌恶的情绪。   池敬渊有些疑惑,就算曾鹏背着曾父养了猫,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曾父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了,咳嗽一声,解释道:“抱歉,二位,失态了,实在是猫这种东西不吉利,我和我夫人都最是讨厌。”   池敬渊倒还真不明白猫有什么可讨厌的,据他所知,周围爱猫的人多不胜数,特别是网络上不少博主是因为养猫红起来的。   “别站在门口了,里面请。”   池敬渊和夏云舟走在后面,池敬渊把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夏云舟看了看前面的曾父,解释道:“猫这种生物,通灵,记仇,报复心很强,看起来软萌可爱,凶残起来也是真的凶残,喜欢的人自然喜欢,讨厌的人也是真的讨厌。”   曾父在前面听到了夏云舟的话,厌恶的说:“那玩意儿不吉利,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不喜欢猫,但我母亲心思柔软,特别喜欢小动物,经常也会拿食物去喂流浪猫。有一天我母亲喂猫的时候被猫抓了一爪子,当天夜里我父亲的房间里出现一只黑猫,我父亲拿扫帚把它赶了出去,第二天就突然去世了。”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一般,眉头死死的皱起,“我父亲出殡的那天,一群猫站在路边拦住了去路,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父亲的棺木。那时候我才七岁,吓得我发了半个月的烧,真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夏云舟说:“猫虽然报复心强,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   他没有再多说,言下之意却是曾父的父亲应该是对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引来猫的报复,否则猫是不会无缘无故拦住他父亲出殡的路。   曾父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带我们去看看曾鹏的房间吧。”夏云舟说道。   管家看他那么关心后院的猫,还以为他们会第一时间去看猫。   “这边请。”管家毕恭毕敬的在前面领路。   曾家的别墅装修得十分富丽堂皇,家中摆了不少古玩,池敬渊的视线落在客厅里的一个瓷器上,管家以为他没见识,心下对池敬渊轻视了几分。   夏云舟看向池敬渊,“怎么了?”   “那是个冥器。”冥器又称明器,是古代人下葬的时候随葬的器具,简单的来说就是随葬品。   曾父难得附庸风雅一回,没想到居然把人家的随葬品摆在了客厅里,一想到每天坐在客厅里,那陪过死人的玩意儿就在自己旁边,曾父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池敬渊说:“其实不少古玩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也没什么,只是你这件上面阴气环绕,还是离人远一些比较好。”   “撤了……快撤了……”曾父大手一挥,就赶忙让用人将那花瓶拿走。   夏云舟有些意外的侧目,那上面的阴气他都没有注意到,池敬渊居然注意到了,他又想起池敬渊的阴阳眼,再想想他极阴的体质,最后想到了引渡使是池敬渊的二叔。   顿时就释然了,能和引渡使牵扯上关系,池敬渊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曾鹏的房间每天都有佣人打扫,看起来十分整洁,只是让池敬渊不解的是,曾鹏怎么会把镜子对着床头。   饶是他这个门外汉,也听说过镜子不能对着床头。   而且,曾父看起来对玄学也是有些信的,怎么会允许曾鹏把镜子对着床头。   池敬渊扭头去看曾父,曾父的脸黑的不行,“到底是谁把镜子放在这个位置的?”   管家浑身一哆嗦,赶忙上前解释道:“是……是少爷,我劝过好几次了,可少爷不听,说我搞封建迷信。”   曾父气得不行,现在真的觉得曾鹏是活活把自己作死的。   “这镜子,不对劲。”夏云舟走上前去,忽然掏出一张符贴了上去。   透亮的镜子居然忽然开始渗出血来,不断的往下滴落,然后将整面镜子染红。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父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还好管家及搀扶住了他。   其实管家自己腿也软,但没想到曾父比他还要害怕。   “好重的煞气……”夏云舟贴上的符纸忽然燃了起来,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从镜子里钻了出来,一把扣住夏云舟的脖子,夏云舟猝不及防差点被掐中脖子,还好池敬渊反应快,随手操起一旁的花瓶重重的击打在了那双手惨白的手上。   惨白的手被破碎的花瓶划破了皮肤,鲜血不断从手上往地面上滴落。   池敬渊趁机拿出止戈,向镜子刺去,那双手似乎怕极了止戈,猛地缩进了镜子里。   镜子“咔”的一声破碎掉,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池敬渊眉头紧皱,刚刚那是什么玩意儿?   “池敬渊,谢了。”夏云舟拍拍他的肩膀,说:“多亏你反应快。”   池敬渊摇摇头,说:“没什么,应该的,刚才那个是什么?”   夏云舟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难看,“看来曾鹏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能作死。”   “嗯?”池敬渊不解。   “一会儿再说。”夏云舟走到曾父面前,说:“曾先生,你家里的邪气比我想象中还要重,最好还是请人来除一除。”   曾父缓过来,结结巴巴的说:“您……您不行吗?您帮我除一除?”   夏云舟有些为难的说:“实不相瞒,办案子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这别的就……”   曾父立马说:“只要您能保我们全家平安,价钱不是问题。”   “五十万您看怎么样?”曾父见夏云舟不表态,立马爽快的说:“一百万。”   夏云舟的脸上露出微笑,“曾先生是个爽快人。我稍后就叫人来为您做法驱邪,顺便再附送您和您夫人两张平安符。”   曾父赶忙将符收好,感恩戴德的对夏云舟说谢谢。   池敬渊站在后面,“……”   这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不过他们好歹也是公职人员,这样做真的好吗?   夏云舟给吴迪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曾父的房子驱一驱邪。   “好嘞,我马上过来。不过队长,你人在那儿,顺便就给驱了呀,干嘛还找我呀。”   夏云舟眼神暗了暗,“我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做。”   吴迪懂了,挂了电话就动身。   池敬渊往四周打量着曾鹏的房间,像是鹰隼一般锐利,一点儿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   他忽然走到曾鹏的床边,从他的枕头底下翻出一枚银色的徽章。   徽章只有普通外套纽扣那么大。   “曾鹏有搜集徽章的爱好吗?”池敬渊问道。   管家摇摇头,说:“没有听少爷说过。”   池敬渊往四周打量一番,英气的眉宇舒展,“我想也是。”   他将这枚徽章握在手心,拿出手机,将徽章上面的英文输入网页,点击查询。   池敬渊虽然是狙击手,不是技术兵种,但黑客技术也不差,很快就将一个隐匿的网站给找到了。   他凌厉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微微翘起。   “找到了。”   夏云舟很少看见池敬渊露出这种表情,他有些惊讶的走过去,“找到什么了?”   池敬渊将手机递给他看,夏云舟入眼便看见“斗猫俱乐部”几个大字。   他心头大骇,“曾鹏和何雯莉参加的该不会是同一个俱乐部吧?”   池敬渊长眉微敛,“现在让苏卞他们去一趟何雯莉家,说不定会发现和这一样的徽章。”   夏云舟这才看见池敬渊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印着花体的英文,有些难以辨认具体写了什么。   “好,我这就联系苏卞。”   联络了苏卞之后,夏云舟和池敬渊让管家带路,准备去看一看曾鹏养的猫。   那是一栋小木屋,估计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在院子很偏僻的角落里,难怪曾父一直都不知道家里养了猫。   刚一靠近,池敬渊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猫叫声。   “喵嗷——” 第57章   池敬渊走到小木屋前, 将门推开。   “嗷——”   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饶是池敬渊看到这一幕, 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太残忍了。   一只只死去的猫用绳子倒挂在房梁上, 地面上还有几只奄奄一息的猫,黑黢黢的房间里, 一双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 十分渗人。   “曾鹏到底在做什么?!”曾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得不轻。   他捂住嘴扭过头,涨红了脸, 强忍住呕吐的欲望。   管家哆哆嗦嗦的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可糟了,你们全家都被猫记恨上了。”夏云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什么意思?夏先生?您……您可要救救我们一家呀。”曾父腿一软, 差点给夏云舟跪下。   池敬渊被这几只猫盯着, 感觉背脊有些发毛, 虽然它们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那怨恨的眼神,直教人毛骨悚然。   夏云舟对曾父说:“你要不要数一数这里有多少只猫?”   曾父猛地摇头, “不……不要。”   夏云舟冷笑一声,“我想也是。”   池敬渊将门关上, 询问夏云舟,“怎么办?”   夏云舟摸了摸下巴,“有点难办, 被猫记恨上,很难消除。”   虽然池敬渊对曾父没什么好恶,但这件事上曾父和曾母是无辜的,“想想办法吧。”   “办法肯定是要想的, 难怪曾鹏必死,这猫虐的,我简直怀疑他是个虐待狂。”   夏云舟冷笑一声,嘲讽道:“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他们等到吴迪过来,吴迪给曾家的房子驱了邪,虽然后院的猫无法解决,这笼罩着曾家的怨气就不会完全消失,但总比现在这样好一些。   “这屋子不能住人了,您和贵夫人带着人先换个地方住吧,等解决了事情再搬回来。”夏云舟说道。   “好,好的,一切听夏先生的吩咐。”曾父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夏云舟想了想,“我一会儿和我爷爷打个电话。”   他走到小木屋前,用法器布下一个阵法,将木屋与外面隔绝开来,控制怨气不要往四周蔓延。   “今天就先这样吧。”夏云舟说完,就拿着手机给他爷爷打电话,寻求解决的办法去了。   池敬渊和吴迪先回了特案处,这会儿是正好是中午,两人找了个地方解决午饭。   “真是想不通这些人,虐待小动物有什么乐趣。”吴迪翻了个白眼,越想越觉得愤懑。   “他们那种畸形心理不需要理解,总归都是错的。”池敬渊冷声说道。   “也是。”   吴迪和池敬渊吃过午饭,顺路去了奶茶店。   “还是老样子吗?”老板娘问道。   “嗯。”池敬渊点点头,老板娘说:“我们出了新品很好喝的,要尝尝吗?不是很甜。”   池敬渊看了一眼老板娘说的新品,看起来很不错,“来一杯吧。”   “好的。”老板娘很快将奶茶做好,装进袋子里,递给池敬渊。   池敬渊喝了一口新品,清凉解暑,也不是很甜,他挺喜欢的。   老板娘看他的反应,笑了笑说:“怎么样?”   “好喝。”   “哈哈哈,我就猜到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老板娘笑起来很可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池敬渊挥手和老板娘告别,吴迪揶揄的说:“池敬渊,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池敬渊睨了他一眼,“别乱说话,我已婚,她也已婚。”   吴迪瞪大了眼睛,“天啦,那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哎……为什么只有我找不到对象啊。”   特案处的办公室里只有田恬一个人当留守儿童,一看见池敬渊回来了,手里提着她最爱的奶茶,立马就从位置上蹦了起来。   “天啦,池敬渊,你简直是我的救世主,我爱死你了。”   池敬渊冷漠的将奶茶袋子递给她,“已婚人士,别爱我。”   田恬哼起小曲儿,吴迪听着总觉得有点儿耳熟,听了老半天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卧槽!甜菜你在乱哼什么歌?!”   田恬无辜的看向他,耸了耸肩。   吴迪说这旋律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他家附近的保安大爷的收音机里经常放的歌,非常毁三观,且洗脑的那首歌。   田恬刚才哼的就是那句:“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夏云舟下午没有回来,苏卞拿着从何雯莉家里找到的徽章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是这个吗?”苏卞拿出一枚银色的徽章。   池敬渊也从兜里拿出曾鹏的那枚徽章,一模一样。   “他们俩果然是同一个俱乐部的。”池敬渊大胆猜测,既然是同一个俱乐部的,又是同城,何雯莉和曾鹏很有可能认识。   虽然他们俩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但是身处在同一个俱乐部里,身份家世这些可以暂且抛开。   “我查到了这个俱乐部,这个月的十一号他们有活动。”池敬渊打开电脑,将界面吴迪他们看。   “斗猫?”吴迪问道。   “不是,是聚会。他们除了定期会举办斗猫比赛,也会举办私下聚会,给斗猫的玩家们提供互相交流的场地。”池敬渊解释道。   “交流什么?如何培育猫王吗?”吴迪想起他从池敬渊拍回的案发现场的照片上看到的场景,就觉得浑身发凉。   “嗯。”池敬渊点点头,苏卞抬眼看向他,“你打算混进去?”   “嗯。”池敬渊没有否认,吴迪倒吸一口凉气,这地方一看就不容易混进去吧。   苏卞看着桌子上的两枚徽章,“还差一个名额。”   田恬主动举手,“我我我!”   一男一女,正好。   池敬渊踏着月色回去,一面走,一面在和赵恒发消息。   主要是感谢赵恒帮他照顾池瑞安,案子发生后他一直没能顾忌池瑞安。   持之以恒: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不是朋友吗?更何况,池瑞安也是我的学生。   池敬渊心想着赵恒真是个好人,自己之前还那么妄加猜测他,真有点过意不去。   赵恒后来关心起曾鹏的案子,非常体贴的说,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也不用告诉他。   苍鹰:还没有调查出结果。   持之以恒:昨晚谁也没有听见水声,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掉进泳池里去的。   池敬渊也在想这个问题,曾鹏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掉进水里去的,他和夏云舟他们一个都没有察觉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忽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傻了,调监控录像啊。   池敬渊赶忙打了个电话给陆管家,他要调别墅的监控。   陆管家不明所以,怎么又要调监控,但还是照做。   池敬渊都要走到家门口了,又快步往别墅跑去,他的身影在黑夜里像是一只猎豹一般,迅猛敏捷的窜了出去。   柳明珠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笑了笑说:“敬渊少爷真是忙,二爷您就不寂寞吗?”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执着白玉棋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高兴就好。”   柳明珠看了看自己新涂的指甲,“二爷您可真是情圣,我可比不得您。”   柳明珠将手伸到双胞胎面前,“好看吗?”   “有点太老气了,我觉得我这个渐变樱花粉的指甲更好看。”宴知秋伸出手来给柳明珠看。   柳明珠看了看说:“你这个太嫩了,你们这种小姑娘涂可以,我要是涂了就有装嫩的嫌疑。”   宴知秋捧着脸对宴一叶一脸害羞的说:“明珠姐姐说人家是小姑娘。”   “可爱的小姑娘。”   柳明珠:“我可没说可爱两个字啊。”   池敬渊从别墅回来,已经晚上快十二点了。   他推开门,便看见戚意棠坐在他房间的凳子上,“二叔。”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戚意棠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手里。   “查案子去了。”池敬渊喝了一口水,脱掉外套,“我去洗个澡。”   “嗯。”戚意棠趁着池敬渊洗澡的时候,叫人送了夜宵过来。   戚意棠坐在椅子上看书,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到水声停了,戚意棠手里的书也没有翻页。   池敬渊带着一身热气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洗澡的时候发觉头发有些长了,准备找个时间去剪了。   食物的香气在池敬渊迈出浴室门的刹那钻进他的鼻子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正好他有些饿了。   他已经习惯了和戚意棠的这种相处模式,倒也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起了夜宵。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不好意思吃,毕竟就他一个人吃,戚意棠坐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时间一久,池敬渊便习以为常了。   “我刚才去调了别墅的监控录像。”池敬渊吃得半饱便停下筷子,毕竟是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也影响睡眠。   “我发现曾鹏居然是自己走进游泳池里的,难怪没有落水的声音,不过我注意到他的脚后跟没有着地。”   戚意棠说:“用脚尖走路,他被鬼附身了。”   池敬渊以前也听说过这种说法,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原本以为是猫的怨气杀死了曾鹏,但既然曾鹏是被鬼附身才淹死的,凶手就不是猫。   可不是猫,又会是谁?   池敬渊想起今天在曾鹏卧室,从镜子里伸出来的那双惨白的手,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是一双女人的手。   池敬渊对戚意棠说起今天在曾鹏家发生的事情,戚意棠微微蹙起眉宇,说:“若是曾家愿意把曾鹏的尸体扔给那群猫吃了,或许能够化解他家的煞气。”   池敬渊听得头皮发麻,“除了这个呢?”   戚意棠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池敬渊,他的手不仅修长漂亮,还十分灵巧,削下来的苹果皮整根未断,还能堆叠出一个完整的苹果的形状。   “谢谢二叔。”池敬渊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长沾了苹果的汁液,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擦到无名指上那颗红痣时,池敬渊莫名的咽了一口唾液,觉得喉咙到心尖都有点痒。 第58章   “若是曾鹏还活着, 事情就好办多了,让他去给那些猫三叩九拜道歉赎罪。”   池敬渊怔怔的看着戚意棠修长的手指, “可是他已经死了。”   戚意棠将手帕放在桌子上, “嗯。”   所以是没有办法解决了吗?池敬渊心里思忖着。   戚意棠安慰道:“别担心,你那个同事会有解决的办法。”   “夏云舟吗?”池敬渊问道。   戚意棠颔首, “他爷爷有点本事。”   “二叔你认识夏云舟他爷爷?”池敬渊有些诧异, 毕竟再怎么说戚意棠也是鬼,和天师打交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早年见过几次。”戚意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淡淡的说道。   池敬渊心想着夏云舟的爷爷怎么也有七十来岁,戚意棠说早年见过, 是多早?话说, 戚意棠多少岁了?   戚意棠注意到池敬渊的视线, 侧过头,微笑着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有案子, 可能会晚点回来。”池敬渊说道。   “嗯,早点休息。”戚意棠没在池敬渊这里待多久, 便离开了。   池敬渊吃完苹果,刷了牙,就睡下了。   完全不知道已经离开的戚意棠又折返回来, 将指尖放在他的眉心,给他固魂。   池敬渊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不会一遇见煞气重的情况就有灵魂出窍的危险,但这样还不够。   戚意棠有些担忧的抚过池敬渊的脸庞。   第二天, 池敬渊去上班的时候,将监控录像放给夏云舟他们看。   “他自己走下去的?”吴迪瞪大了双眼,“难怪没有落水声。”   “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田恬话音刚落,苏卞就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仔细看,他的双脚。”   “卧槽!鬼上身?!”吴迪惊呼,田恬凑近一看,曾鹏的后跟真的没有着地。   “不是猫。”夏云舟眉头紧拧,他原本以为曾鹏是被猫报复,但这个视频将他的猜想推翻了。   “会不会是昨天镜子里那个东西?”池敬渊问道。   夏云舟猛地想起这件事,他有些忙晕头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什么镜子?”吴迪和田恬同时问道。   夏云舟将曾鹏房间的镜子里伸出一双手来差点把他掐死这件事和他们讲了。   “曾鹏不会作死玩了请灵的游戏吧?”吴迪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池敬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吴迪想起池敬渊是个外行人,和他解释道:“就是招鬼的游戏,类似于碟仙,笔仙之类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削苹果,如果苹果皮没有断,就能够看到自己未来另一半的样子。”   这个池敬渊隐隐约约记得,在小时候有听班上的女同学讲过。   “嗯,你的意思是,曾鹏就是玩了这个游戏?”   吴迪说:“很有可能。”   田恬插嘴道:“那曾鹏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死啊?”   苏卞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玩的。”   田恬恍然大悟,说的也是,如果曾鹏是在池敬渊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玩的这个游戏,那么第二天晚上就死,也不奇怪。   “他一个大男人,大半夜在房间里削苹果,看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他怕不是个傻子吧。”吴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听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毕竟曾鹏好歹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应该不会这么智障才是。   池敬渊忽然提出一个思路,“那如果是他和别人打赌呢?”   “对啊,他那么目中无人的性子,如果是和人打赌去做这种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吴迪想起那天晚上曾鹏的样子,眼睛一亮,“我们现在就去找曾鹏的朋友求证。”   池敬渊原本想找池瑞安,问他有没有曾鹏好友的联系方式,但刚拿出手机,他的手就顿住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池瑞安推开了他。   “怎么了?”吴迪看向池敬渊问道。   “没事。”池敬渊最后也没有和池瑞安联系,而是找了曾鹏家里的管家,等这个案子忙完了,他再去找池瑞安好好谈谈吧。   吴迪和田恬去找曾鹏的好友,夏云舟三人留在特案处的办公室里研究如何解决曾家被猫怨恨上的事情。   “我爷爷说这件事不好办,猫的怨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夏云舟露出苦恼的神情。   池敬渊撑着下巴,说:“我也问过我二叔了,他说让曾家人把曾鹏的尸首扔给猫吃了。”   夏云舟和苏卞同事露出震惊的表情,夏云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问引渡使大人了?”   “嗯,他还说如果曾鹏还活着事情就要好办得多。”池敬渊如实以高。   夏云舟和苏卞心里却是,引渡使大人这么亲切好说话的吗?   “咳,池敬渊你和昨晚回去那么晚了,还麻烦引渡使大人,他没有不高兴吗?”夏云舟谨慎的询问道。   池敬渊楞了一下,有些意外夏云舟关注的重点,“没有。”   其实夏云舟和苏卞对引渡使很好奇,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猛地下了凡成了自己同事的长辈,难免想要多了解了解。   “这样啊。”夏云舟也不好意思多问,自然把话题转回了曾鹏的案子上。   “第一个办法肯定是不行的,我看曾父,曾母对曾鹏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也不至于忍心把自己的孩子的尸体送去给猫吃。”夏云舟仔细分析道:“第二个办法,曾鹏死都已经死了。”   苏卞忽然开口说:“他人死了,魂魄还在啊。”   池敬渊和夏云舟恍然大悟,“对啊,他刚死两天,头七的时候会回魂,到时候可以让他的魂魄给那些猫道歉。”   夏云舟拿起手机给他爷爷打了个电话,他爷爷说办法虽然可行,但是那群猫不一定会接受。   想来也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猫,他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   池敬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索片刻,对夏云舟二人说:“要是我们承诺把斗猫俱乐部端了,将那些受害的猫解决出来,那些猫的怨灵愿意放弃作祟吗?”   夏云舟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好提议。”   池敬渊和夏云舟去了曾鹏家里,那块被夏云舟用法术隔绝起来的地方,煞气冲天,一进去,池敬渊就觉得心脏不舒服。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脖子上的木牌,屋子里的猫又死了两只,池敬渊皱了皱眉,曾家人居然没有给它们喂食。   “喵嗷——”那几只猫虽然奄奄一息,但依旧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池敬渊和夏云舟看,喉咙里发出的猫叫声,嘶哑而凄厉。   夏云舟走上前去,企图和他们交涉,但是这些猫警惕的往后退了退,随时有要攻击上来的意思。   池敬渊站在门口,眼神忽然与一只纯黑的猫的眼睛对视上了,它已经很瘦了,一双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池敬渊看。   它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池敬渊视力好,几乎很难发现它。   “走吧。”夏云舟拍了一下池敬渊的肩膀,池敬渊肩头一抖,猛地回过神来。   他刚才走神了?   池敬渊走到门口时,又转身看了一眼那只黑猫,黑猫依旧站在那里,安静的盯着他看。   看得他有些背脊发麻。   “交涉不了,它们很抵触。”夏云舟摇摇头,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那怎么办?”池敬渊在心里盘算着斗猫俱乐部聚会的时间,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和它们沟通好。   夏云舟摇摇头,“我再想想办法吧。”   他们走到正门口,管家迎了上来,池敬渊想起那个屋子里没有一点食物的事情。   “你们没有喂猫?”   管家怔了一下,没想到池敬渊会问这个问题,“您们不是说不能靠近那边吗?”   池敬渊拢起眉头,“是一直都没有喂吧。”   管家的肩膀抖了一下,“怎……怎么可能……”   池敬渊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多行不义必自毙。”   管家的脸瞬间煞白,“池……池少爷,这……这都是我们家少爷吩咐的啊,我们做下人的,也就是听吩咐行事而已啊。”   “他胡作非为,你们非但不劝阻,反而助纣为虐,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池敬渊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相信管家的这番话,若是别的下人的确不好管,但管家不同,在池家,就是池敬渊的大爷爷和爷爷也要给陆管家几分面子,毕竟是一直为家里效力的老人。   管家脸色铁青,双腿发软,差点给池敬渊跪下去,池敬渊说得不错,曾鹏的行为也有他纵容的成分在里面,他包庇曾鹏,隐瞒老爷夫人实情,因为他清楚,老爷只有曾鹏一个儿子,曾家的一切都是曾鹏的,他自然要讨好这个未来的主子。   出了曾家,夏云舟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池敬渊,他家境也不俗,自然看得出管家包庇曾鹏,但他一直没有说出来,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要负责把案子查出来就好。   夏云舟隐隐有些察觉,池敬渊这个人,或许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正直善良。   他们前脚回到办公室,后脚吴迪和田恬就回来了。   “怎么样?”夏云舟问道。   吴迪摇摇头,说:“曾鹏的朋友说,他们没有玩过这种游戏。”   也就是他们的推测都是不成立的。   田恬说:“不过我们查到另外一件事。”   “据曾鹏的朋友说,曾鹏似乎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但他把人藏得很好,无论他们怎么说,曾鹏都不愿意把人带出来给他们看。”   池敬渊拿了笔和纸,写下:神秘女友。 第59章   池敬渊下班坐公交的时候, 凑巧遇见了奶茶店的老板娘,老板娘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今天这么早关门?”池敬渊到这边来以后, 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娘这么早关门。   老板娘笑了笑说:“之前的房子租金到了, 我们今天搬家,我得去盯着。”   “之前那房子离这边有点远, 这次新搬得地方离铺面要近一些, 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老板娘笑着说:“虽然价格要贵上一些,但我老公说想让我多休息一会儿, 贵点就贵点。”   她提起自己的丈夫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池敬渊看得出她和他老公的感情很好。   “恭喜。”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一会儿, 老板娘就下车了。池敬渊坐在公交车上, 心想着这世间恩爱的夫妻是不是都像他们这样?   那他和戚意棠呢?他们俩比起夫妻,倒是更像亲人。   他叫戚意棠二叔,说是亲人, 好像也没有错,叔侄关系。   想到这里, 池敬渊又不禁想起他和戚意棠之间的暧昧,那应该算是暧昧吧?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 但也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也没有喜欢过人,不是很清楚感情上的事情。   “敬渊。”一个人影从海棠花树下走出来。   池敬渊这才看清楚,那是池惟钰, 他背着一个包,冲他挥了挥手。   “小叔。”池敬渊快步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从外地回来的,给你带了点特产。”池惟钰打开包,从里面掏出几大包风干的牛肉。   “很香的,用来磨牙再好不过了。”池惟钰将几包牛肉拍在池敬渊的胸口。   池敬渊有些意外,“谢谢。”   “不客气,东西给你了,我就走了。”池惟钰将包的拉链拉上,潇洒的往背上一扔,说走就走。   池敬渊真的没有想到池惟钰在这儿等他好半晌,就为了给他送点特产。   “对了,上次那鼓没给带来你什么麻烦吧?”池惟钰停下脚步,转身问他。   “已经解决了。”池敬渊也不好和池惟钰多说,好在池惟钰没有追问。   “那就好,要是给你惹了祸事,那我可就罪过了。”池惟钰和他挥挥手,“行了,我走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和我联系。”   “嗯,谢谢小叔。”   “和小叔说什么谢。”池惟钰咧嘴笑了笑,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池敬渊觉得有些奇妙,他看着手里的牛肉干,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心情这么好?发生什么好事了?”戚意棠让人将饭菜摆在桌上,池敬渊正好洗完澡出来。   池敬渊怔了怔,“很明显吗?”   戚意棠抬起手来,带着凉意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嘴角,“这里,有个向上扬起的弧度。”   池敬渊有些意外于自己不知道何时居然这么喜形于色了。   “嗯,小叔今天回来,给我带了点特产。”池敬渊将牛肉干拿到桌上,“双胞胎他们能吃吗?”   戚意棠说:“给他们吃,太浪费了。”   他看得出池敬渊心情好就是因为这几包牛肉干,拿给双胞胎他们吃,他们是鬼,不可能真的吃下去,只能闻一闻就是吃了,被鬼闻过的食物都会失去味道,也就可以扔掉了。   “食物原本就是拿来的吃的。”池敬渊倒是不觉得有些可惜的。   于是“凶斋”里的几只鬼,分到了一些香辣可口的牛肉。   柳明珠感慨道:“要是蜡烛能做成牛肉味的,我就能尝尝了。”   双胞胎听了,也连连附和,只有陈宣默默的闻着手里的牛肉干,不参与他们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池敬渊吃饭的时候和戚意棠说了今天他们查到的事情,又说了他们想的解决办法。   “猫的确不易沟通,但也看人。”戚意棠的目光落在池敬渊身上。   池敬渊怔了怔,不明所以的望着戚意棠,戚意棠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最迟明天,会有答案。”   池敬渊见戚意棠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想着戚意棠为什么这么笃定,难道他知道什么内情?   吃过晚饭,戚意棠叮嘱他早点睡觉,夜晚的风吹拂着戚意棠的衣衫,“晚安。”   他低下头来,乌发滑过池敬渊的肩头,池敬渊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被戚意棠落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   池敬渊摸着自己的额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这才转身去洗漱睡觉。   池敬渊久违的,又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间很黑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吱呀——”   门开了,外面的光亮透了进来,池敬渊看见了曾鹏,他站在门外,一个高壮的男人手里提着一只浑身是血已经死透了的猫。   曾鹏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这就是输了的下场。”   他给了高壮男人一个眼神,男人将那只浑身是血,死透了的猫用绳子吊在了房梁上。   之后,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房梁上挂起了越来越多的猫的尸体。   曾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像何雯莉那样让一群猫待在一个屋子里,不给它们吃的,选出最厉害的猫王,给它喂食。   这一次,曾鹏选中了池敬渊白天看见的那只黑猫。   黑猫为曾鹏赢得了比赛,曾鹏高兴地给它喂了不少好吃的。   曾鹏为了激发它们的凶性,用每次输掉的猫的血给它们当水喝。   黑猫为曾鹏赢了好几次比赛,最后一次,它虽然赢了,但脚却受了伤,兽医说以后没有办法恢复,曾鹏便厌恶的将它扔进了小木屋里。   有一次,一只新来的猫不小心跑了出去,遇见了曾鹏的母亲,曾鹏的母亲当时在院子里弄自己的花花草草,那只猫突然窜出来,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崴了脚。   当即,曾鹏的母亲就气愤的让人把这只猫的四条腿都砍了,扔到外面的大马路上。   那只黑猫从黑暗中走出来,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敬渊,“人类,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池敬渊压抑住内心奔涌而来的愤怒,极力保持冷静。   他想说他们自然会有人类去惩罚他们犯下的罪孽,但仔细想想曾家也算是有权有势,谁又会为了几只猫去得罪他们。   池敬渊想戚意棠和他说的,人死后,地府会根据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决定他们是去投胎转世,还是量刑受罚。   “天道轮回,他们做下的孽自然有偿还的时候。”   他似乎听见黑猫冷哼了一声,池敬渊双目凛冽的注视着它,说:“我管不了我没有遇见的事情,但这件事我遇上了,就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不讨厌天真的人类。”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金色的眼睛看着他说:“更何况,你和那位有关系。”   它转身走向黑暗中,黑色的身体很快便与黑夜融为一体。   “人类,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池敬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窗外蝉鸣声响,他的衣衫被汗水打湿。   他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抓着T恤的衣角,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宽松的运动裤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胯上,两条性感的人鱼线隐没在裤边里。   池敬渊进了浴室,快速的冲了一个澡,将浑身黏腻的汗水洗去。   从浴室出来,他有些清醒,看了一眼手机,才三点半。   池敬渊走到床边,推开窗户,夜晚的风吹了进来,卷入一地花瓣,池敬渊从自己肩头捻下一片淡粉色的花瓣,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面松松垮垮的穿了一条迷彩裤。   池敬渊翻出打火机和烟盒,单手抖出一根烟含住,他的黑发还带着水珠,从发梢滚落到的锁骨上,沿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蜿蜒而下。   一点星火燃起,池敬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他坐到窗户上,闭上眼睛吹着风,空气中满是花香。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指尖有一点火星。   他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将打火机的帽子,打开又关上,如此反复。   脑子里却是在想着刚才的梦境。   有那么一瞬间,池敬渊不想再管曾家的事情,但是理智很快将他拉了回来。   他得做好他应该做的事情,这才多久,他就忘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现在他既然在特案处工作,他的本职工作就是解决案子。   他得给它们一个答案。   一根烟快要燃尽,池敬渊才用手指将它捻灭。   等到屋子里烟味散尽,池敬渊将窗户关上,外面已经晨光熹微,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再睡会儿就该去上班了。   池敬渊窗外的屋顶上,戚意棠正坐在上面,晨曦披洒在他的肩头,清晨的风吹拂着他墨黑的长发和胜雪的衣摆。   今早出现了稀奇的一幕,向来是最早到的池敬渊,居然是最后一个到,而且还迟到了。   池敬渊也觉得不对劲,他不可能会睡过头,毕竟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也依旧思路清晰,战斗力不减。   他张嘴想要问戚意棠,是不是戚意棠对他做了什么,但戚意棠只是微笑着注视他,“快吃,早餐快凉了。”   瞬时间,池敬渊心里就感到了愧疚,戚意棠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还怀疑戚意棠,实在是太不对了。   吴迪一脸猥琐的拍拍他的肩头,“我们懂的,昨晚玩嗨了吧。”   “年轻人,还是节制点好。”   池敬渊:“?”   苏卞冷嘲热讽道:“一群单身狗。”   田恬:“别忘了,你自己也是。”   苏卞耸耸肩,说:“我可不一样,搞对象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情,我毫无兴趣。”   池敬渊看见夏云舟从资料间出来,走上前去和他说:“谈妥了。”    第60章   夏云舟上下打量一番池敬渊, 又围着他转了一圈,“你的身体没事吧?”   池敬渊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他的身体能有什么事, “没事。”   “你这种体质很容易招来鬼怪,猫又是通灵体质, 昨晚他入了你的梦, 我怕它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夏云舟解释道。   “没事,就是昨晚梦醒后, 感到胸口有一团怒火消不去。”池敬渊说。   夏云舟说:“你体质的原因,产生了共情。”   难怪他昨晚气愤的想要杀人, 甚至想管曾家人那么多, 等他们去死。好在他的理智控制住了他思绪。   吴迪和苏卞去调查曾鹏的神秘女友, 池敬渊去调查那个斗猫俱乐部,一直到下午那会儿,吴迪他们才回来, 结果一无所获。   “这么神秘,曾鹏的朋友居然一个都没有知道的, 曾家的那位管家也不知道曾鹏有什么女朋友。”吴迪说。   池敬渊思索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是什么人, 曾鹏要把她藏得这么好,“你们确定他真的有一位女朋友?”   吴迪点点头,确信的说:“据曾鹏的好友说,曾鹏那段时间经常一个人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和他们出来玩的时间也大幅度减少,曾鹏自己也亲口承认过,他交了一个女朋友。”   田恬撑着下巴,忽然说:“我记得,曾鹏的朋友说,曾鹏曾经炫耀过一句,他的女朋友学历很高。”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听见?”吴迪惊诧的问道。   田恬喝了一口奶茶,说:“你当然不知道,昨天我们俩一起去调查那群公子哥儿的时候,有个长得还不错的帅哥,找我要了微信,我昨晚和他聊微信的时候,从他嘴巴里挖出来的。”   吴迪长大了嘴巴,“居然真的有人看上了你?他该不会是眼盲吧?!”   田恬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可是世界第一可爱的美少女,瞎的明明是你。”   池敬渊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若有所思的说:“他的女朋友会不会是斗猫俱乐部认识的?”   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曾鹏要把他的女朋友藏得那么严实了,而且他的朋友圈里一个都没有知道的。   一切答案等到了曾鹏的头七,自然会揭晓。   ……   曾鹏头七那天,池敬渊和夏云舟他们去了曾家,此时的曾家别墅已经没有人住了,夏云舟让人在地面上洒上草木灰,将一根贴了纸钱的竹竿立于家门口的台阶上,又让人将煮熟的鸡蛋置于房角。   曾父和曾母早已为曾鹏准备好一桌饭菜,曾母擦了擦眼泪,形容憔悴。   池敬渊看了她一眼,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无比脆弱的女人居然会那么狠毒。   “行了,都回避吧。”夏云舟对曾父曾母说道。   看着外面的时辰差不多了,夏云舟掐了一个诀,瞬间将他们几人的气息掩盖起来。   外面的风吹动着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池敬渊几人严正以待。   随时时间一点点流逝,田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她已经困了,怎么还不来。   夏云舟眉头一皱,“不对劲。”   “时辰已过。”苏卞话音刚落,香炉里的香刚好燃到了尽头。   “怎么回事?曾鹏的魂魄没有回来。”夏云舟去除掩盖住他们气息的障眼法,跨步走出去。   草木灰上没有留下脚印,曾鹏的确没有回来过。   吴迪脸色也相当难看,“该不会和前几次的案子一样,招不到曾鹏的魂吧。”   他话音刚落,夏云舟几人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曾鹏是被鬼附身,入水溺死的,难道他的魂魄被杀害他的鬼魂给吞噬了?   原本以为有了突破口,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原地。   池敬渊开口道:“我回去问一问二叔,有没有办法招到曾鹏的魂魄。”   夏云舟等人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们怎么忘了,池敬渊背靠大佬啊!   “那就拜托你了。”   “嗯。”池敬渊没想到不赶巧的是,他回去之后,柳明珠他们告诉他,戚意棠有事出去了。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柳明珠嘴角一扬,说:“敬渊少爷终于学会查岗了啊。”   池敬渊怔了怔,完全没有这层意思。   “不是的。”他苍白的解释道。   柳明珠笑了笑,指着头顶的空心的铃铛说:“又有麻烦事需要二爷去解决了。”   池敬渊这才注意到,这铃铛响了。   “它不是空心的吗?”   “是空心的,但不代表它不会响。”柳明珠解释道:“需要二爷出马的时候,它就会响。”   原来是这样,池敬渊想了想,问道:“那二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敬渊少爷是有事要找二爷吗?这事儿也说不准,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或许十天半个月都回来不了。”柳明珠摆弄着自己面前的化妆品,“敬渊少爷你看哪个口红颜色好看?”   池敬渊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尴尬的说:“不都是一个颜色吗?”   柳明珠的脸立马就冷下来了,“明明不是直男,怎么和直男的眼光一样呢。”   池敬渊很想反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直男,柳明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不是直男,可是在他看来这些口红颜色大同小异,无限趋近于一个颜色,基本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池敬渊和柳明珠说了曾鹏的事情,柳明珠秀眉一蹙,“没事,这事儿找陈宣也是一样的。”   她上一秒说到陈宣的名字,下一秒陈宣就出现了,背上还挂着双胞胎,似乎正在陪他们俩玩游戏。   双胞胎一见到池敬渊,就立马从陈宣的背上跳下来,一左一右挂在池敬渊的肩膀上。   “池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陈宣询问道。   池敬渊将曾鹏的事情和陈宣说了,陈宣点点头,“请稍等。”   陈宣点燃一根香,香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阴差出现在了池敬渊的面前。   阴差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凶斋”二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怎么被召唤到那位大人的大本营里了?!   他一眼便认出了陈宣就是经常跟随在引渡使大人身侧的那位,“陈宣大人。”   陈宣看向池敬渊,“池少爷,请问吧。”   池敬渊问了阴差曾鹏的事情,阴差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册子,“奇怪,没有曾鹏这号人,他阳寿未尽,不应该这么早死。”   “什么?”池敬渊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这段时间以来,魂魄无故消失的人有点多啊。”柳明珠眯了眯眼睛说道。   阴差说:“这件事,地府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   池敬渊想起,之前戚意棠似乎和他说过,他去地府报备过这件事,还未查出眉目,居然又有人死后没了魂魄。   而且曾鹏还阳寿未尽。   第二日一早,池敬渊愁眉不展的上班去了,夏云舟等人听说了曾鹏的事情后,纷纷瞪大了双眼,一时间,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吴迪浑身脱力的往凳子上一坐,现在无异于是走近了死胡同里。   “或许斗猫俱乐部的聚会上会有突破口。”池敬渊双目凛冽的说道。   田恬说:“我去查了曾鹏最近的通话记录,没有发现异常,所以我怀疑他重新开了一个新号用来联系他的神秘女友。”   她打开电脑登上微博,说:“我通过从曾鹏的朋友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扒出了曾鹏的社交账号。”   “这是他的微博大号,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我摸到了他微博小号,然后发现了这张照片。”田恬点开一个一看就像是僵尸号的微博账号,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堆猫的照片。   “好多猫的照片,他在选秀吗?”吴迪感叹道。   田恬对他翻了个白眼,“重点不是在这儿好吗!”   一只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按在照片右下角的地方,“这里有一只女人的手。”   众人齐齐转过头望向池敬渊,然后猛地凑上前去看,真的有一只女人的手。   田恬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说:“是的,我就是发现了这个女人的手,才断定曾鹏的朋友没有说谎。”   “曾鹏的确有一个神秘女友,而且他很大可能没有吹牛,这个女人的学识的确不低。”田恬指了指茶几一角露出的书页。   “我查过了,这是一本很深奥的法国文学原文书。”田恬翻出她查出来的书的照片,和照片上的书页一对比,的确一模一样。   吴迪倒吸一口气,“甜菜,你行啊,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田恬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我本来就很厉害。”   夏云舟给她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池敬渊盯着照片上女人的手,看了好半晌,打开手机翻出了他当时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映入眼帘。   吴迪无意间看见了,瞬间往旁边缩了缩,“池敬渊你好重口啊!”   池敬渊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比对着电脑上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了两个字:“指甲。”   “嗯?”夏云舟定眼一看,曾鹏发的那张照片里的手和池敬渊手机里何雯莉的手,很相似。   他拿起池敬渊的手机,仔细一对比,“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   池敬渊指着何雯莉的手指甲说:“是同一只手,她们俩涂得是同一款指甲油,并且左手食指上的指甲油有些掉了。”   众人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夏云舟拢起眉头说:“这么说,曾鹏的神秘女友很有可能就是何雯莉。” 第61章   斗猫俱乐部的聚会不必露出真面目, 所以聚会上会有形形色色做不同打扮的人。   田恬将池敬渊打扮成了吸血鬼伯爵,而自己则根据何雯莉的人设, 打扮成了穿着长袍的科研人员。   池敬渊原本以为这个俱乐部应该不会太严, 但没有想到只是安检就有三层。   还好他身上没有带什么武器,只有一把权杖拿在手里, 这把权杖被重点检查了好几次, 池敬渊按照曾鹏对外的人设,不耐烦的直接将权杖扔给了安检人员。   “你是魔王吧?”一个打扮成医生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池敬渊仰着下巴看人, 据他所知,曾鹏在这个俱乐部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赢过好几次比赛。   虽然未曾露过脸, 但他的狂妄自大, 目中无人,可是众所周知的,并且传言曾鹏非常有钱。   “我是赫利俄斯, 你或许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但应该听说过我家猫的名字, 我家的猫是塔罗。”男人主动解释道。   池敬渊的确知道,塔罗算是斗猫俱乐部里战斗力排名前十的猫。   池敬渊施舍一般的看了男人一眼,高傲的视线从面具中传出来, 男人脸上立马带上了谄媚的额笑容。   “我一直听闻你训猫很有一套,所以才厚脸皮上前来讨教一二。”   池敬渊心里虽然知道他应该是来和曾鹏攀关系的,但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高傲自大,被人吹捧得飘飘欲仙的样子。   赫利俄斯左右看了看, 小声的询问道:“我听闻你和魔女关系很好,怎么没有看见她呢?”   池敬渊没有回答他,他却自顾自的说起来,“不过魔女训猫也真是厉害,之前我都想从她手里买猫了。”   池敬渊这才知道,曾鹏他们训猫不止是为自己赢比赛,也会从中赚钱,他想了想以何雯莉的家境,还有一家的吸血虫,会沉迷于成斗猫也不奇怪。   池敬渊从这个赫利俄斯口中套到了不少消息,会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舞台上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参加今晚的盛宴。”   “今天各位运气非常好,我们刚得到了一只非常凶悍的猫。”男人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便被炒热,一个个脸上流露出激动到扭曲的神色。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池敬渊也很好的融入了他们当中。   “下面,就让我来为大家揭晓今天的这个宝贝。”   一个黑色密闭的铁笼子被推了上来,远远地,池敬渊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那个黑色的笼子正被一团煞气笼罩。   灯光聚集在黑色的铁笼子上,除去外面笼罩着的铁片,里面居然是一只荒漠猫,国家二级珍稀保护动物。   “嗷——”接触到光线,它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嚎叫声。   但是在这些人听起来,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更加令他们激动了。   “这声音一听就很凶狠,凶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快看它的眼睛,一看就没有被人工饲养过,完全保留着野性和凶性。”   “它真是太棒了,我要得到它。”   黑暗中,池敬渊和田恬对视上,田恬点了点头,独自去了卫生间,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荒漠猫身上,正是他们联络警察来的大好时机。   田恬拐进了厕所里,叠了一只千纸鹤让它去给夏云舟他们通风报信。   刚叠好,一个女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田恬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洗手台前,气定神闲的洗了个手,还拿出口红补了个妆。   穿着修身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包,上下打量了一番田恬,总觉得田恬看起来怪怪的。   女人的视线落在田恬胸口的徽章上,殷红的嘴唇开合,“你是魔女?”   田恬将口红放入包里,“你是?”   女人伸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我是Aurora。”   “哦,你好。”田恬神情冷淡的和她握了手。   Aurora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你不是魔女,你是谁?”   田恬心里一慌,但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请放开我。”   Aurora更加确信了,眼前这个人不是魔女,“你混进来到底有什么目的?魔女可是和我抢过男人的,不可能听到我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   田恬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这样也能遇见何雯莉的情敌,而且这个女人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田恬的包被Aurora扯了过去,从里面翻出一只千纸鹤,被她扔在了地上,最后居然从夹层里翻出了一叠符纸。   Aurora瞠目解释,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居然抓到了一个神棍?!   田恬破罐子破摔,说:“我见你们这里煞气冲天,恐有血光之灾,这才偷偷潜入,想要化解一二。”   “一派胡言,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更何况,你的徽章是从哪儿弄到的?银色的徽章只有两枚。”Aurora抓着她的手就将她往外拖去。   田恬心下一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那只被Aurora扔在地上的千纸鹤,趁Aurora不注意飞了出去。   田恬现在只能祈祷,夏云舟他们快点赶过来了。   会场上,众人正在激动地竞拍,忽然一个女人抓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上了台。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娱乐节目吗?”   池敬渊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娱乐节目,田恬暴露了。   Aurora走到主持拍卖会的男人身边,小声和他说田恬的事情。   男人神情一冷,对着台下窃窃私语的众人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只是会场中混进了一只小老鼠而已。”   “大家都知道,银色的徽章至今只发放过两枚,一枚归属于魔王先生,一枚归属于魔女小姐。现在我们查出这位小姐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枚徽章,冒充了魔女小姐。”   男人的目光在台下四处搜寻着,池敬渊感觉周围有人靠近,他被包围了。   “现在,为了谨慎起见,我们不得不验明一下魔王先生的正身,希望魔王先生谅解。”   原本聚焦在台上的视线,瞬间聚集在了池敬渊的身上。   池敬渊一脸淡定看向台上的男人,“那么,你想要如何验明正身呢?”   男人微笑道:“很简单,只要验证一下指纹就知道了。”   池敬渊以为这种既然支持不用露面的俱乐部应该不会有玩家的个人信息,但事实证明他大意了。   玩家彼此之间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入会的时候必须录入自己的个人信息。   “看来,我们的魔王先生不大愿意啊。”   刚才和池敬渊搭讪过的赫利俄斯一脸震惊的看着池敬渊,“不会吧,你不是魔王?”   池敬渊冷淡的扫了他一眼,赫利俄斯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腿软。   台上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今天可真是热闹,一次性混进两只老鼠。”   “给我抓住他。”   一群保镖冲了上去,想要制服池敬渊,池敬渊一脚将桌子蹬了过去,像是一把利箭一般,飞快的窜了出去,以横扫千军的架势快速打倒一片。   “啊——”   人群向四周逃窜,不断有人发出尖叫声,站在台上的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池敬渊的身手会这么好。   “给我抓住他!”男人大喊一声,忽然看到了田恬,他快步走向田恬,田恬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往后退,却被Aurora堵住了去路。   “想往哪儿逃?”   田恬真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给自己卜一卦。   男人一把掐住田恬的脖子,大声对正在战斗的池敬渊说道:“想要你同伴活命,就给我束手就擒。”   池敬渊果然停下了动作,眼睛狠厉得像是一头野兽。男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就是这个眼神,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眼神,他训练了那么多只猫,就是想让它们在赛场上露出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眼神。   田恬强忍着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对男人说:“敢掐……我的脖子……你会倒大霉的。”   男人蔑视的看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田恬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兄弟……我看你面带死气……活不久啊……”   男人正想骂她胡言乱语,忽然背后一重,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看见自己身体倒在了地上,没了头。   田恬猝不及防被血溅了一脸,男人倒下后,一只荒漠猫露了出来,牙齿上还带着血。   嘴里发出渗人的低吼。   Aurora被吓得双腿一软,腿坐在了地上,嘴里根本说不出话来,更不要说尖叫。   田恬一被Aurora扯上台就看见了这个男人面带死相,不过他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死的这么快,还是被自己引以为豪的拍品给咬死的。   台下那些原本为这只荒漠猫着迷的人,顿时吓得抱头鼠窜,那只荒漠猫裹着煞气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直取好几人的头颅。   霎时间,会场变成了人间炼狱。   池敬渊身上带着伤,他的鲜血不断往下滴落,也将这种煞气冲天的荒漠猫吸引了过来。   它的嘴边有津液在不断的往下滴落,看来被池敬渊鲜血的香味勾得食欲大增。   池敬渊拿出止戈,在空中挥动,率先向着荒漠猫刺了过去。   它的速度极快,身体敏捷,池敬渊好几次差点被它抓伤。田恬趁着池敬渊在和荒漠猫缠斗,赶忙在地上布置起法阵。   一阵风划过,池敬渊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口子,血从他的脸上往下滑,池敬渊的枪头堪堪刺中荒漠猫的腹部,在它腹部划过一道伤口。   “池敬渊!这边!”田恬忽然大声冲他喊道。   池敬渊远远便看见了她布下的法阵,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吼——”荒漠猫突然跳到池敬渊的长枪上,池敬渊往上一挑,它向上跃起,居然从池敬渊的头顶翻了过去,一爪子抓破了池敬渊的后背。 第62章   这一爪子下去, 伤口深可见骨,池敬渊眉头一紧, 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自己的伤口, 他挥舞着长枪,在空中一个后空翻, 一棍子将荒漠猫打进了田恬布置的法阵中。   “哈……哈……”池敬渊单膝跪地, 撑着长枪,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 他虽然看不到自己背上的伤口,但那几乎疼到麻木的反应还是能够让他意识到, 这伤口怕是不浅。   “喵嗷——”荒漠猫在法阵中间, 极力想要逃脱, 田恬双手结印,秀眉紧蹙,一道金光炸亮, 池敬渊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团黑气从荒漠猫身上跑出,很快便被金光吞噬掉。   池敬渊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麻, 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指甲居然发黑了,那荒漠猫的爪子该不会有毒吧……   他这样想着,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的是, 他刚倒下,夏云舟他们就带着警察赶到了。   虽然田恬为了制服这只浑身煞气冲天的荒漠猫耗费了不少法力,但好在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在她的作证下, 该会场的负责人以非法兜售国家二级珍稀保护动物,虐杀动物等多项罪名被捕。   这个俱乐部也成功被查封,俱乐部里的会员也一并被一窝端了,解救了不少正在受害中的猫,只是法律法规在这方面并没有明文规定,即便他们虐待了动物也不会有什么惩罚,但事情一在网络上曝光之后,这些人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强烈谴责。   不少网友表示愿意领养这些受害的猫,但夏云舟他们并没有答应,这些猫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是非常危险的,不适合和人类一起居住。   夏云舟托人将这些猫送到了附近一家认识的动物收容所里。   那些斗猫俱乐部的会员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晚上接连做恶梦,梦见自己被迫上场去和人搏斗,而他的猫高高在上的坐在场外注视着他。   他们以人的躯体相互攻击,撕咬,灵魂却像是野性复发,越发没了人的理智。   而白天去上班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虐猫斗猫的事情居然被传了出去,周围同事朋友都绕着他们走,有些人甚至失去了工作和对象。   一登上网络,就是铺天盖地职责他们的声音。   斗猫俱乐部的创办人则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当天夜里,他便梦见一群猫将他包围,一点点将他的肉吃了,第二天清晨被狱警发现,他一夜之间精神失常了,嘴里一直说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池敬渊又做梦了,梦见一群猫蹲在自己的床边,那只黑猫舔了舔自己的毛,对他说:“人类,你承诺的事情做到了。感谢你救了我们的同伴。”   池敬渊和它金色的眼睛对视上,“不客气。”   当池敬渊从昏迷中醒来,他的喉咙干得冒烟,一开口,嗓子发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出声。   不过下一刻,温热的水流入了他的喉咙里,瞬间缓解了他的干涸。   鼻间有一股淡雅的香味,是戚意棠。   “二叔……你回来了。”   戚意棠带着凉意的手抚过他的面颊,“我刚走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是诚心不让我安心吗?”   他的声音有些微愠,池敬渊有些诧异,戚意棠居然也会生气,他抬手将自己的手覆盖在戚意棠的手背上,“抱歉,二叔,我错了。”   戚意棠捏了捏他的脸,“马后炮。”   “接下来这段日子就好好在家修养吧。”戚意棠话音刚落,池敬渊就想爬起来,他觉得自己的伤口有点痒,应该是在愈合,也不知道戚意棠给他用了什么神奇的药物。   “别乱动。”戚意棠按住他的肩膀,池敬渊皱了皱眉,“背上,痒。”   戚意棠给他掖上被子,“在长肉,忍一忍。”   池敬渊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趴回去,这种痒比疼痛来得更难以忍受。   “下次还敢逞能吗?”戚意棠端来一碗粥,米饭香让池敬渊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   “没有逞能。”在池敬渊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好歹他还是和田恬联手,制服了那只荒漠猫,也不算失败。   戚意棠疏淡的瞳孔盯了他一眼,池敬渊只得乖乖闭嘴。   “我自己来吧。”池敬渊不觉得自己的伤已经严重到需要人喂饭的地步了。   戚意棠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缓慢搅动着碗里的粘稠的粥,明明是这么烟火气十足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十分赏心悦目。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池敬渊,他的答案。   池敬渊只能乖乖的仰起头,接受戚意棠的投喂。   好在戚意棠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没有把勺子戳到他的喉咙里。   喝完粥之后,戚意棠取来药箱给池敬渊换药,池敬渊身上缠着绷带,上身没有穿衣服,蜜色的皮肤好戚意棠白瓷一般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意棠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才会有的,池敬渊有些怀疑戚意棠是否会换药,不过看到戚意棠熟练的替他换药之后,池敬渊又有些好奇戚意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二叔怎么会换药?”池敬渊心有所想,也就顺嘴问了出来,问了之后,方才察觉到探究戚意棠的私事有些不妥。   戚意棠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瞳仿若一汪清澈的湖水,“做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什么意思?戚意棠是鬼,就算受伤也不用缠绷带,那么他说的应该是他生前的事情。   池敬渊不敢再追问下去,毕竟涉及到戚意棠生前的事情,他不便多问。   “绑的很好。”池敬渊以前执行任务受伤的时候也需要自己处理伤口,一眼便能看出戚意棠的确是熟手。   戚意棠找来一件外套披在池敬渊的肩头,“我倒是希望,这项技能永远都用不上。”   池敬渊沉默片刻,伸手握住戚意棠搭在他肩头的手,“抱歉,以后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   戚意棠与他十指相扣,低头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嗯。”   ……   池敬渊连着几天因为伤口在愈合,所以非常容易困,睁眼睛的时间少,闭眼睛睡觉的时间多。   夏云舟他们原本想要来探望他的,可都联系不上他,要不是那天戚意棠亲自出现把池敬渊从医院里接走,夏云舟他们都要怀疑池敬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大概一周后,池敬渊已经不那么嗜睡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戚意棠在他照顾他,让池敬渊意外的是,他一直以为戚意棠养尊处优,根本不会照顾人,可这些日子下来,戚意棠不仅会照顾人,还把他照顾得很好。   他几乎都要被戚意棠养成废人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无聊的时候,戚意棠还会给他念书听,虽然结果往往是会把念睡着。   后来戚意棠也算是看出来了,池敬渊就是念书那会儿一听老师上课,就会被催眠的那种学生,他让陈宣搬了一把古琴到池敬渊的房间里。   池敬渊对古琴没有什么研究,只是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见过,常见古代歌女弹奏,都是些柔软缠绵的曲子。   戚意棠坐到琴前,背脊挺直,如修竹宁折不弯,墨发披肩,散落在他银丝胜雪,薄如蝉翼的衣衫上,修长的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无名指上的红痣惹眼的艳丽。   “铮——”   池敬渊精神一震,琴声犹如万马齐喑,号角长鸣,令他心神激荡。   戚意棠不动如山,衣袂飘然,手指快速的在琴弦上拨动,竟有气吞山河之势。   一首曲子下来,池敬渊的额头上居然流下了汗珠,恍惚间,他像是刚从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战场走了一遭下来。   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戚意棠的双手安静的放在琴上,衣衫不曾有半点凌乱,嘴角噙着笑意恬淡的注视着池敬渊。   池敬渊心如擂鼓,怔怔的望着戚意棠,久久回不过神来。   有的人大概生来便光芒万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戚意棠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半晌后,池敬渊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戚意棠注视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他的手轻轻抚过琴身,“这首曲子,叫《破阵》”   池敬渊觉得有些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在哪儿听过。   后来几天,戚意棠时不时会抱着古琴过来,给他弹奏一曲,也不全然是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曲子,有时候会有一些如泣如诉的曲子,听得人想要落泪。   总之养伤这段时间,池敬渊充分体会到了戚意棠高超的琴艺,和他渊博的学识。   半个月后,池敬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便准备上班去了。   他之前有和夏云舟他们联系,告诉了他们那只黑猫入梦的事情。   夏云舟和吴迪去了曾鹏家里,将剩余的几只猫放生,又让曾父他们找一块地将那些死去的猫都埋了。并且让曾父给流浪猫收容所捐了不少猫粮,又让他们以后记得日行一善,方能消去身上的业障。   曾父一家莫敢不从,命人定期送猫粮去流浪猫收容所,又给山区捐了一所希望小学。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们全家哪里还敢讨厌猫,现在见了猫就怕得不行,生怕又引来报复。   复职的头一天,特案处众人还在调查曾鹏是被哪只鬼杀的,可惜没有头绪。   因为一开始联系不上池敬渊,害他们担心了好久,池敬渊对此感到愧疚,主动提议出来给他们买奶茶,众人毫不客气的点起自己想要的口味。   池敬渊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老板娘了,原本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她,现在憔悴得让池敬渊有些不敢认。 第63章   奶茶店的老板娘叫袁歆慧, 今年二十七岁,丈夫池敬渊也见过好几次, 是在房地产做销售的, 叫闫凯军,比老板娘大一岁, 听说两人是大学同学, 念书那会儿就在一起了,毕业后没两年就结婚了, 看得出两人的婚姻很幸福,每次有人和袁歆慧提起她丈夫时, 她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眼前的袁歆慧, 黑眼圈浓重, 皮肤蜡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只是相隔半个多月没见, 袁歆慧居然就瘦了起码有十斤。   “袁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要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比较好。”池敬渊看她这样子,晚上应该是没怎么睡觉吧,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袁歆慧勉强的对他笑了笑, “我没事,多谢你的关心,就是没睡好。”   “要点什么?”   她的嗓子也是嘶哑的,池敬渊皱了皱眉, 上下仔细打量着袁歆慧,她转过身去兑奶茶的时候,低头间,池敬渊眼尖的看见,她隐藏在衣服下面的那截脖子上居然有掐痕。   池敬渊仔细回忆了一下,袁歆慧的老公,是个一看就很实在的人,怎么想都不大可能会对袁歆慧进行家暴,不过也说不定,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池敬渊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甚至遇见过十来岁的连环杀人凶手,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袁歆慧用袋子给池敬渊将五杯奶茶装好递给他,池敬渊付过账之后,忽然拿起一旁的纸鹤笔,写下一串数字,对袁歆慧说:“袁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袁歆慧愣了愣,显然对于池敬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之前是警察,同事和我关系不错。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他将那张纸放到袁歆慧面前。   袁歆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做的奶茶很好喝,希望以后也能经常喝到。”池敬渊提着一袋子奶茶,踏进阳光中。   袁歆慧怔怔的看着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青年,高大颀长的背影,宛如一把已经上膛的步枪。忽然间,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滚落,她死死地抓着那张纸条,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池敬渊不出意外的没有等到袁歆慧的电话,不过离得这么近,他多盯着点,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杀死曾鹏的鬼会不会是他欠下的风流债啊?”吴迪说道。   田恬拿出一叠资料,说:“曾鹏的前女友除了何雯莉,都还健在。”   吴迪立马支起身子,说:“那会不会是何雯莉杀了曾鹏?因爱生恨什么的。”   苏卞拿了何雯莉住所电梯的监控录像,果然找到了何雯莉和曾鹏同进同出的画面,他们也因此断定何雯莉的确是曾鹏的神秘女友。   “我查过了,他们俩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纠纷。曾鹏在与何雯莉交往期间也没有到处沾花惹草,何雯莉没有理由杀死曾鹏。”苏卞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因为曾鹏的房间出现过一只女鬼,他们估计会以为是常见的恶鬼作祟。   案子就这样陷入了僵局,池敬渊忽然开口说:“曾鹏房间里出现的哪只鬼不是何雯莉。”   夏云舟走到他的座位旁,问道:“怎么说?”   “指甲,镜子里那双手,指甲上涂得是淡粉色的指甲油。”   夏云舟瞳孔一缩,“这你也看清楚了,还记住了?”   池敬渊理所当然的点头,他的动态视力很好,记忆力也不差。   “真不愧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不过说起来,你当初怎么想到去当兵啊?”吴迪好奇的询问道。   池敬渊直白的说:“因为成绩太差了。”   众人:“……”   “你开玩笑的吧,哈哈哈哈。”吴迪反应过来,大笑道。   池敬渊一脸真挚的说:“真的,我数学考了二十七分,数学老师都已经放弃我了。”   吴迪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卧槽,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成绩更差的人存在,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学霸怎么办?”   苏卞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你高考数学考了六十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吴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可是我高中数学历史最高分,我就考过那一次那么高的分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田恬好奇的凑过去,问池敬渊:“池敬渊,你学文科还是理科啊?”   “理科。”   “那你数学这么差,物理是不是也一样很差啊?”田恬指了指吴迪说:“吴迪高考的时候物理只考了十二分,瞎蒙都不止那么一点吧。”   池敬渊在吴迪期待的眼神中说出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分数,“八分。”   吴迪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安慰别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和对方比惨,只要你比对方还要惨,那你就成功的安慰到了对方,说不定对方还要反过来安慰你。   “天啦,我终于找到了组织。我们俩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吴迪感动的握住池敬渊的双手。   苏卞冷笑一声,说:“得了吧,池敬渊家里可是有矿的,你问问你爸妈你家有吗?”   吴迪顿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明明都是学渣,居然还要高低贵贱之分,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   夏云舟也毫不留情的补刀,道:“而且,池敬渊的简历上说他会八种语言。”   吴迪的眼珠子差点瞪脱窗,“八……八种?”   池敬渊平静的点头,“任务需要。”   “你……你不是学渣吗?”吴迪一脸难以置信,惨遭背叛。   池敬渊淡淡的说:“我偏科。”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成绩差才去当兵的吗?”吴迪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一半一半吧,我爷爷说我身体弱,让我去部队里锻炼锻炼。”   池敬渊回忆起当初他爷爷让他去当兵,他当时很是意外,因为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二爷,照理来说,二爷应该不会允许他去当兵的。   而且后来还当了特种兵,执行的任务都非常危险,分分钟有丧命的可能,要是他死了,二爷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他爷爷说,已经得到了二爷的允许,池敬渊才去的。   后来去了部队里,他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来,应该不止是每天训练的原因。更有部队里都是男人,阳气重,又都是军人,罡气重,鬼邪都会绕道走,要不然按照他的体质,很容易被鬼邪夺舍。   “看不出来啊,池敬渊,你以前居然身体不好。”吴迪伸手拍了拍他手臂上的肌肉,感叹道:”我要是能练出肌肉来就好了。”   苏卞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每天再多喝两杯奶茶,多吃几包薯片就有了。”   “苏卞!你一天不损我就不行是不是?!你自己不也是白斩鸡一个吗!”吴迪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冲苏卞吼道。   苏卞靠在椅背上,瘫坐着,摊摊手表示,“我又没有想要练出肌肉。”   “对于我这副白斩鸡的身材,我表示很满意。”   吴迪终于知道自己骂人是不可能骂过苏卞的,气呼呼的抱臂坐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将嘴里的珍珠当苏卞,狠狠地咬碎。   夏云舟无奈的揉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幼儿园的园长。   池敬渊给袁歆慧电话号码的第四天,袁歆慧联系了他。她声音颤抖的在电话里和池敬渊说话,“池先生,可以出来一下吗?”   池敬渊眼神一凝,“现在吗?”   “可……可以吗?”袁歆慧战战兢兢的问道。   “当然可以。”池敬渊沉稳的声音让袁歆慧感觉心里安稳了不少。   “我把奶茶店关了,你从侧门进来吧。”   “好。”池敬渊此时已经走出了特案处的办公大楼。   五分钟后,池敬渊进了袁歆慧的奶茶店。   袁歆慧手里捧着一杯白开水,这时候正是盛夏,她却穿了一件长袖,脖子上系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巾,虽然化了妆,但是依旧看得出她十分憔悴,因为消瘦,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明显已经松了,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   袁歆慧发了两分钟的呆,才察觉到池敬渊的到来,“抱……抱歉,我没有注意到你,坐吧,喝点什么?”   池敬渊拉开袁歆慧对面的椅子,“不用麻烦,直接说正事吧。”   袁歆慧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的手不断的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池敬渊感觉她瘦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   袁歆慧站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坐了回去,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明显很是焦虑。   一杯水被她喝了好几口,她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随即又低下头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池敬渊既没有催促她,也没有感到不耐烦。   袁歆慧抓紧自己的裙摆,下定决心似的咬紧牙齿抬起头来。一双沉稳锐利的双目撞入她的眼睛里,像是一口无波的古井,又像是无风的旷野,一眼望不见尽头。   出奇的,袁歆慧镇定了下来。   “我……我怀疑我的丈夫。”她咬了咬牙,眼眶泛红,艰难的吐出后面几个字,“出轨了。”   这个答案,在池敬渊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从袁歆慧的种种表现和脖子上的伤痕来看,很大可能是她的丈夫出轨了,但是池敬渊见过她的丈夫,很难相信那样一个人居然会出轨。   他明明很爱他的妻子,不论风吹雨打,他都会来接她回家,两人走在一起,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能够看出默契十足。 第64章   一打开了口, 后面的事情就好说多了。   袁歆慧痛苦的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他居然还把人带到了家里去, 我只要一想到我每晚睡觉的床,被他和别的女人躺过, 我就感到恶心。”   “冒昧问一下, 你是如何发现你先生出轨这件事的?或许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误会?”池敬渊不是想要为闫凯军辩解什么,而是理智的分析, 毕竟袁歆慧和他的丈夫多年感情,要是因为误会毁于一旦, 那真是太可惜了。   袁歆慧瘦弱的肩膀颤抖着, 极力忍耐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声音哽咽的说道:“我……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现实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面对。”   “你还记得月初的时候我们在公交车上见过一次吧。”   池敬渊自然记得, 袁歆慧当初和他说,她搬了新家。   池敬渊点点头, 说:“记得,你那天是回去搬家吧。”   “对。”袁歆慧的十指交叉紧扣在一起,“本来都说好了, 和房东也签订了租房协议,可住了没一周,房东的女儿和女婿突然回国,房东把房租退给了我们, 说不租了。还赔了我们一笔违约金,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便匆匆忙忙找了新的房子。”   “因为很仓促,所以新租的房子房租比较贵。他的压力一直都很大,最近又因为搬家的事情,闹得心情不大好,我也能理解。”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袁歆慧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声音沙哑难听,池敬渊抽了桌子上几张纸巾递给袁歆慧。   “谢谢……”袁歆慧擦了擦眼泪,缓了缓才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家打扫卫生,洗床单的时候,发现了几根黑色的长头发。”   池敬渊看了一眼袁歆慧,她是亚麻色及肩中长发。   袁歆慧苦笑一声,“池先生,你也看到了,我的头发不是黑色的,也不是长发。这头发肯定不我的,他也没有留过长头发,只能说明他出轨了。”   “我当时不敢问他,把这件事忍了下来,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变本加厉,没过几天我又在床单上发现了同样的黑色长发。”袁歆慧目眦尽裂,泣不成声,“我找他对峙,他却说我无理取闹,他说他没有出轨,更没有带人回过家,我问他那头发是谁的,他不耐烦的说他怎么会知道。”   “然后……我们来发生了争执……”袁歆慧的手和肩膀都在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颤抖着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以前明明连大声吼我都不会,现在却对我动了手。”   “池先生,你也看到了吧,我脖子上的痕迹,就是他掐的。”袁歆慧解开那条淡紫色的丝巾,露出已经发紫的掐痕,十分触目惊心。   “你有意向和闫先生离婚吗?”池敬渊询问道,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袁歆慧这种情况,就算是报了警,警察也很难处理,没准儿警察前脚刚教训了闫凯军,等警察走后,闫凯军后脚就会对袁歆慧进行更加残酷的家暴。   袁歆慧茫然的望着池敬渊,池敬渊看出来了,袁歆慧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离婚这个选择。   “不……我没想过……”袁歆慧捂住脸,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我爱他……很爱他……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池敬渊很难体会到袁歆慧的这种情感,如果一段感情带给你的痛苦比快乐更多,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呢。   比起爱情,还是好好活着更重要。   池敬渊懂了,袁歆慧其实并没有要他去帮她做什么的意思,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轰隆隆——”一阵雷鸣声响,池敬渊回头一看,窗外正电光闪烁,黑云压城,即将有暴雨来袭。   “要下雨了,池先生快回去吧,你浪费时间,听我说这些话……”袁歆慧接过池敬渊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你们在做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声音。   池敬渊和袁歆慧同时往门口看去,电光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正在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的瞪着他们。   或者说瞪着池敬渊。   是闫凯军。   袁歆慧急忙擦了眼泪,沙哑着嗓子说:“没什么,你来做什么?”   闫凯军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袁歆慧脸上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睛,“你这叫没什么?没什么你哭什么?”   说着,他抬起手来一拳头挥向池敬渊。池敬渊淡定的侧过身子,避开他的拳头,脚下一勾,闫凯军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扑到了一旁的桌椅,叮叮当当发出一阵巨响。   “老公!”袁歆慧焦急的跑过去想要扶起闫凯军。   闫凯军的额头破了一块,正在流血,袁歆慧赶忙从地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按在闫凯军的额头上。   池敬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凌厉,“你娶她回家,是为了爱护她,不是为了家暴她吧。”   闫凯军瞳孔一缩,侧头看向袁歆慧,袁歆慧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   “关……关你屁事!”   “嗯?”池敬渊眼神一冷,闫凯军吓得肩膀紧缩,大气都不敢喘。   “要是你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打断你一只手。”   “你……你敢动我,我就报警!”闫凯军指着池敬渊虚张声势道。   池敬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把闫凯军吓得双腿发软,浑身僵硬。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野兽爪下的食物,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   “正好,局子里都是我的兄弟,你要是报警,我倒是不介意送你进去多待几天。”   虽然都是说威胁的话,但闫凯军却从他的姿态中看出,池敬渊和他不一样,池敬渊不是虚张声势,他说都是真的。   池敬渊看了袁歆慧一眼,袁歆慧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从奶茶店出来,刚走没几步,天空中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快速的奔跑着,池敬渊找了一家店走进去躲雨。   这是一家木雕店,可以自己雕刻一些小玩意儿,店里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块木头尝试着雕刻。   不少都是青年男女,估计是想自己做来送人。   池敬渊晃眼看到架子上放着一株海棠花雕,非常漂亮,细节处展露出雕刻者的功力不凡。   “这个……我想学这个。”池敬渊指着那株海棠花说道。   店员为难的说:“这个对于初学者来说,太难了,您还是选一个简单一点的吧。”   池敬渊摇摇头,说:“我不雕一株,雕一朵就好。”   店员怔了怔,笑道:“一朵也不简单,可能会花费不少时间。您看可以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倒不如在这里消遣一会儿时间。   “可以。”   ……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池敬渊踏着潮湿的地面回去,戚意棠见他浑身干爽,不禁嘴角微扬,总算是学会听话了,池敬渊的背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大碍,可也不能沾到雨水,如果是往常,他铁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下着雨也会往家里走。   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池敬渊感觉自己在戚意棠面前,像是个没断奶的奶娃。   “什么味道?”戚意棠突然凑近他,在他耳畔颈项间嗅了嗅,他的乌发扫过池敬渊的脸颊,带着凉意,有些痒。   “怎么了?”池敬渊感觉自己的面上有些发烫,戚意棠离得太近了,他的鼻间全是独属于戚意棠的味道,清冽淡雅,扰人心神。   戚意棠直起身子,长眉微微蹙起,“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身上有一股邪气?带着烂肉腐臭的味道。”   池敬渊被他说得一阵恶心,“我去洗个澡。”   “今天哪儿也没去。”池敬渊进屋的步子顿了顿,原本想和戚意棠说袁歆慧的事情,可他一转头便看见戚意棠站在门口,霁月清风,霞姿月韵。   “怎么?”戚意棠看向他,池敬渊摇摇头,“没什么,我去洗澡。”   这些俗事,和戚意棠说,好像不大好,总觉得和他不搭调。   池敬渊难得在浴室里多呆了一会儿,主要是戚意棠说他身上有一股烂肉腐臭的味道,不用仔细想也知道有多臭。   就算他闻不到,也会觉得膈应。   “你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别在浴室里待太久。”戚意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对池敬渊说道。   “嗯。”他走到戚意棠面前,询问道:“还有味道吗?”   戚意棠原本想和他说,他刚刚已经顺手把池敬渊身上的邪气抽走了,味道自然也就消散了,不用去洗那么久的澡,洗了也没有用。   “你凑近一点,我闻不到。”戚意棠煞有其事的说道。   池敬渊信以为真,弯下腰凑到戚意棠面前,他刚洗了澡,身上是清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发梢还有些湿润,戚意棠能够嗅到空气中潮湿的气味,脖子上的木牌垂落,明晃晃的落入戚意棠的眼中,这是他的牌位,每天被池敬渊贴身携带着。   池敬渊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领口有些宽大,弯腰时,戚意棠一眼便能从领口的锁骨望见池敬渊茶色的两点,线条流畅的腹肌,以及他性感的人鱼线。   “再近点。”戚意棠仿若蛊惑人心的魔鬼,镇定的双目在此刻深不见底。   池敬渊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信任的往前凑了凑,将他的脖子毫无防备的展露在戚意棠的眼前。   戚意棠冰凉的手指从池敬渊的耳后滑过,一路蜿蜒到他的颈肩。   那根手指仿佛带着电流,从池敬渊的身上窜过,池敬渊的身体一阵颤抖,猛地望进戚意棠深不可测的双眸中。 第65章   “很香。”戚意棠的声音传入池敬渊的耳朵里, 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让池敬渊有些想要逃离。   “嗯……”池敬渊忽然感到脖子一凉, 随即一阵刺痛传来。   他被戚意棠咬了一口, 戚意棠抬手扣住他的后颈,不让他动弹, 湿润柔软的舌头舔过他的皮肤, 一股电流从池敬渊的尾椎骨窜起,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攻击戚意棠, 双手却被戚意棠扣住。   “吱——”椅子因为刚才的冲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池敬渊跌坐在戚意棠的腿上, 戚意棠冰凉的手从他的衣摆里钻了进去, 一把扣住他遒劲有力的腰身。   “别动。”戚意棠低哑着嗓子在池敬渊耳边命令道。   池敬渊大半个身子趴在戚意棠的身上, 刚才被戚意棠咬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伤一般,又热又烫。   池敬渊心如擂鼓, “二叔……”   “嘘,别说话。”戚意棠的声音里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欲, 纵然池敬渊没有经历过云雨之事,可他到底也二十四岁了,又不是傻子, 哪能不明白戚意棠现在的状态。   戚意棠的手是凉的,唇舌又湿又冷,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点了一把烈火,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与戚意棠的清透的瞳孔对视上,他遵从戚意棠的意思,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动弹,他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戚意棠,然后低头吻住戚意棠的双唇。   池敬渊不是一个会一直坐以待毙的人,他清晰的感受到戚意棠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张开嘴唇撬开池敬渊的唇齿,与他光风霁月的形象大不相同的,野蛮而凶狠的,与他唇舌交缠。   他狂风暴雨的吻,让池敬渊这个新手根本招架不住,他甚至以为戚意棠要吃了他,就如同刚才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那般。   池敬渊的手插进戚意棠的乌黑如墨的长发间,发丝上的缎带因为池敬渊的动作,滑落下来,勾缠在池敬渊的手指间。   戚意棠的手指掐着池敬渊的腰身,抚摸上他肌理分明的背脊,在他的斜方肌上流连,池敬渊被他摸得有些痒,连心尖也痒了。   “哈……哈……”池敬渊不曾想接吻也这么耗费体力,他的胸口重重的起伏着,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戚意棠抬手擦去他嘴角的津液,幽深的双目紧迫盯人,戚意棠探过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池敬渊稍觉他有些温柔,戚意棠便张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嘶……”池敬渊被他咬的有点痛,戚意棠的眼神有些危险,像是波涛暗涌的海面。   “去解决一下吧。”戚意棠的薄唇微敛,扶住池敬渊的腰身,让他站起来。   池敬渊这才窘迫的注意到自己的裤子被顶起了一个小帐篷。   他尴尬的站起身来,视线扫过戚意棠修长白皙的手指,那一点红痣总在他眼前晃动,让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戚意棠注意到池敬渊的视线,微微扬起嘴角,眉眼含笑,顾盼生辉,道:“怎么?要二叔帮忙吗?”   池敬渊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拒绝:“不……不用了。”   戚意棠迈步向前,白瓷似的手指捏住池敬渊的下巴,俊雅逼人的脸近在咫尺,“下次吧。”   池敬渊脸色乍红,匆匆忙忙跑进了浴室,还不小心绊倒了一旁的椅子,也来不及扶起来。   “呵呵……”戚意棠忍俊不禁,“到底还年轻。”   池敬渊在浴室里也听见了戚意棠的笑声,入耳酥酥麻麻,像是羽毛在挠搔,他的耳朵红得可以滴血。   一张英俊的脸通红,池敬渊刚才的澡算是白洗了,他打开淋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从头淋下去。   池敬渊手指动作着,满脑子都是戚意棠俊雅出尘的脸,还有他修长的手指。   “下次吧。”   戚意棠的声音一遍遍在池敬渊的脑海里回放,池敬渊想着那只白瓷一般的手是如何握住自己要害,又是如何动作,而他又是如何将弄脏戚意棠的手,弄湿它,然后涂满它,特别是那颗惹眼的红痣。   光是这么一想,池敬渊就忍不住闷哼一声。   浴室中,白雾蒸腾,池敬渊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手心。   憋太久了吗?   池敬渊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把这些都抹到戚意棠的身上,那样俊雅矜贵,不容亵渎的戚意棠,要是被他弄脏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池敬渊反复将手洗了好几遍。   从浴室里出去,他的房间已经恢复原样了,戚意棠已经不在了,窗外有飞花乱入,池敬渊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早早歇下了。   ……   三天后,发生了一件让特案处所有人震惊的事情。   袁歆慧把他丈夫砍死了,现在重伤在医院里。   袁歆慧只有一米五八,她的丈夫闫凯军有一米七八左右,实在难以想象袁歆慧是如何把比她高壮那么多的男人砍死的。   “这……是不是听错了啊?老板娘和她丈夫感情很好啊。”田恬一脸难以置信,她曾经还说过,闫凯军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虽然长得普通了一点,但好在疼爱妻子。   吴迪摇摇头,说:“新闻都出来了,还能有假。”   众人围上前去看了一下新闻内容,新闻里说闫凯军出轨被袁歆慧抓到,愤怒之下拿菜刀砍了闫凯军一刀,闫凯军因为被砍了一刀,流了不少血,这才没能捅死袁歆慧,但也把袁歆慧弄成了重伤。   “天啦,出轨!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田恬难以置信,连闫凯军都是渣男了,这世上的男人还有几个能信的。   苏卞冷笑道:“人心难测,就算当初爱的死去活来,也难保以后不会变心。”   吴迪忍不住说:“苏卞,你太消极了,这世上还是有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   苏卞摊摊手,说:“所以那只是少数,大多数还是禁不住时间的洪流。”   “你有本事,单身一辈子啊。”田恬说。   苏卞笑了笑,说:“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啊,谈恋爱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池敬渊不禁想到了他和戚意棠,他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可是他们俩已经结婚了,是夫妻关系了,应该不算是谈恋爱,而且他们俩谁也没明确说过“喜欢”二字,更没有确定关系。   池敬渊弄不明白了,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近距离看别人谈过恋爱,更何况,他现在是喜欢戚意棠吗?   喜欢肯定是有的,不然他不可能会主动去亲戚意棠,但至于这份喜欢有多少重量,池敬渊自己也不知道。   那……戚意棠是喜欢他的吗?   “池敬渊,池敬渊!”   池敬渊猛地回过神来,“啊?”   “你在想什么呢?你下班后有事吗?”吴迪问道。   “没有,直接回家。”   “那太好了,你就代替我们特案处去探望一下老板娘吧。”田恬对他竖起大拇指,“同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池敬渊正好打算去看一看袁歆慧,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好。”   袁歆慧明明之前不打算和闫凯军离婚的,而且池敬渊看得出她不是作做戏,她是真的很爱她的丈夫,三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袁歆慧痛下杀手。   池敬渊在心里认真的分析了一下,最大可能就是袁歆慧现场捉奸,盛怒之下,激情杀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第三者又在哪里?   下班以后,池敬渊买了一个水果篮子,提着去了医院。   “池先生。”   “赵教授。”池敬渊有些意外,居然会在医院里遇上赵恒。   赵恒看了一眼池敬渊手里的水果篮子,“来探病?”   “嗯,你生病了?”池敬渊见他带着一个口罩,问道。   赵恒咳嗽一声,说:“有点感冒,怕拖严重了,特意来医院开了一点药。”   生病一直拖着的确不好,池瑞安就有这个毛病,怕苦,又怕疼,所以最不爱去医院,一生病就拖着,能拖好就拖,总之不愿意去医院,结果往往是拖到非常严重,不得不住院,打针吃药,输液,一样不落。   “多喝热水,祝你早日康复。”池敬渊说道。   赵恒笑了笑,说:“承你吉言,你还要去探病吧,我就不拉着你一直聊了,有空联系。”   赵恒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池敬渊点点头,“好,再见。”   赵恒出了医院,点开手机,池瑞安又在微信上找他了。   Ryann:赵教授,我爸爸生日快到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参考一下选什么礼物好吗?   持之以恒:只要是你选的,你爸爸应该都会喜欢。   Ryann: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希望爸爸能够更开心一点,赵教授你的品位特别好,你选的东西,我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持之以恒:或许,你可以和你哥哥一起商量?   Ryann:算了吧,哥哥从来不会送爸爸礼物。   还未等赵恒回复,池瑞安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Ryann:上次哥哥生日出了意外,没办好,我心里有些愧疚,想弥补哥哥,但又不知道送他什么好,赵教授你是哥哥的朋友吧,有什么推荐吗?   持之以恒:你哥哥的话,应该会喜欢比较实用的东西吧。   Ryann:可是我也不大清楚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诶,要是赵教授你有空就好了,上次在哥哥生日会上的事情我也想找个机会谢谢你,不过你既然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抱歉浪费你这么长的时间。   持之以恒:这周六下午我有半天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Ryann:够的!   赵恒看着手机屏幕,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将手机揣回衣兜里,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第66章   池敬渊去探望袁歆慧的时候, 她正在重症监护室里,守在门外的是袁歆慧的父母, 她父亲的背脊有些佝偻, 应该是农活做多了的缘故,母亲的面容上也是饱经风霜。   她的父母都是小县城的人, 以前一直住在农村里, 后来拆迁了才搬到县城里,一听说袁歆慧的事情就立马赶了过来, 动车票都是邻居的儿子帮忙买的,一辈子勤勤恳恳老老实实, 那曾想家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听闻池敬渊是来探望袁歆慧的, 老两口接过池敬渊手里的水果篮子, 抹起了眼泪,出了这种事情,亲戚们立马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袁歆慧现在可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谁愿意和杀人犯来往呢。   所以, 当他们看见池敬渊来探望袁歆慧的时候,心里感动得不行。   池敬渊和他们身旁的警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虽然不是很熟,但之前也算是打过照面的,所以他们也没有阻止池敬渊探望袁歆慧,更没有对他进行盘查什么的。   “袁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池敬渊询问道。   袁歆慧的父亲抹了抹眼泪, 叹了一口气说:“不大好。”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袁歆慧的母亲拍了拍腿,又独自抹起了眼泪。   据老两口说,之前完全没有听袁歆慧说过闫凯军出轨的事情,他们俩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比寻常人更加懵。   池敬渊没在医院待多久,就回去了,临走前给老两口留了联系方式,让他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络他,老两口对他谢了又谢,拉着他的手说他是好人。   从医院出来,对于袁歆慧和闫凯军的事情,他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池敬渊回去时,柳明珠和戚意棠正在下棋,柳明珠似乎进入了纠结中,蹙着秀眉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该下哪里,陈宣站在戚意棠身后,见到池敬渊回来了,对他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双胞胎趴在柳明珠身侧,一会儿看看棋盘一会儿看看柳明珠,圆滚滚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   戚意棠坐如钟,气定神闲的拿着棋子,似乎只等柳明珠落子,他下一刻就能知晓下在何处。   池敬渊好奇的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下到何种程度了。   没想到他刚一靠近,双胞胎就立马掩住了鼻子,嫌弃的说:“哥哥,你好臭啊。”   柳明珠似乎也被熏到了,拿起手绢掩住鼻子,“敬渊少爷,你今儿去哪儿了?怎么带了一身味儿回来。”   池敬渊抬手嗅了嗅,没有味道啊。   戚意棠冲他招手,池敬渊有些迟疑,如果他真的那么臭,走过去,岂不是会熏到戚意棠。   戚意棠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噙起一抹浅笑,“过来。”   池敬渊便乖乖的走了过去。   戚意棠素白的手掸了掸他的肩头,一道黑色的气息顺着戚意棠的指尖飘起,随即消散。   “又是那股腐臭味,你去何处了?”戚意棠收了手,陈宣立马给他端来水净手,又递上锦帕。   池敬渊今日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和昨日的行程差不多,可昨日他回来戚意棠也没说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我去了一趟医院。”   池敬渊眉头一紧,沉吟片刻,立马找到了上次和这次的共同点。   都是在他去见过袁歆慧之后。   “想到什么了吗?”戚意棠见他露出明了的神情,询问道。   池敬渊颔首,“嗯。”   他和戚意棠说起了袁歆慧的事情,“这次我刚去医院探望过袁歆慧,上次也是和袁歆慧见过面。”   戚意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先吃晚饭,吃过晚饭后,你带我去医院走一趟。”   池敬渊有些惊讶,“二叔,你要出手?”   “先去看看。”戚意棠也没有多说,但即便如此,池敬渊也顿时感到安心了。   “现在就去吧,正事要紧。”池敬渊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戚意棠一把拉住手腕,“吃过晚饭再去,你最要紧。”   池敬渊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作反应,就被一群揶揄的视线包围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里不是只有他和戚意棠,柳明珠他们还在呢。   “嗯。”池敬渊从戚意棠手中抽回手腕,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爷,洞房花烛,指日可待啊。”柳明珠戏谑道。   戚意棠嘴角微扬,语气平淡的说:“你的棋想好怎么下了吗?”   柳明珠顿时又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池敬渊吃过晚饭后,便和戚意棠出门了,出门前,戚意棠给池敬渊拿了一件外套,“夜里凉。”   池敬渊原本想说不用的,他火力壮,夜里打赤膊也不冷,但戚意棠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自然也不好辜负戚意棠的好意。   “嗯,多谢二叔。”   “不客气。”戚意棠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一把搂住池敬渊的腰身,不过呼吸间,他们便到了袁歆慧所在的医院。   戚意棠和陈宣隐了身,池敬渊领着他们俩往袁歆慧的病房走去。   夜里的医院,似乎比外面更加冷,池敬渊不得不感叹戚意棠让他带一件外套的举动是对的。   快走到的时候,池敬渊停下了脚步,他白天刚来过,要是晚上又来,难免显得有些奇怪。   重症监护室外,只有袁歆慧的父亲和两个值班的警察守在外面,也不知道袁歆慧的母亲是回去休息了还是去上厕所了。   戚意棠忽然揽住池敬渊的腰身,池敬渊似乎看见有一股气从戚意棠的身上传来,瞬间将他笼罩。   “看不见你。”戚意棠目不斜视,大摇大摆的搂住他的腰,从袁歆慧的父亲面前走过去。   袁歆慧的父亲果然看不见他,有些困顿的靠在墙上,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那两个警察站在门口视线时不时扫查着周围,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俩虽然努力保持警觉,但看起来也有些精神不济。   池敬渊被戚意棠搂着,从两个警察面前,体验了一把穿门而过的感觉。   袁歆慧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手上脖子上到处都缠着绷带。池敬渊看见她的身上被一股黑色的气息笼罩,非常浓郁的黑气,像是墨汁一般,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恶臭。   之前他的身上也是飘荡着这样一股恶臭吗?   池敬渊心想着,难怪双胞胎和柳明珠那样嫌弃他。   不过他现在为什么能够看见黑气,还能够闻到臭味了?明明之前他身上的味道他都闻不到。   他侧头看向戚意棠,应该是因为戚意棠。   戚意棠若有所感,转过头和他对视上,“她身上的邪气很重,再这么下去会没命的。”   池敬渊闻言眉头一紧,戚意棠拍拍他的腰,“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池敬渊就看见一股浓郁的黑气从袁歆慧的身上被抽出,聚集在戚意棠的手心里,凝聚成一颗黑色的珠子,“这味道,怕是双胞胎也不愿意吃。”   池敬渊听他居然在开玩笑,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邪气太重了,源头应该和她时常接触的东西有关。”戚意棠将那颗珠子抛给陈宣,“她没有死,那东西今晚应该会找来,你在此看守。”   “是。”陈宣稳稳的接住那颗黑色的珠子,恭敬的应声道。   “回去了吗?”池敬渊见戚意棠将一切安排就绪,好像这里也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嗯。”戚意棠颔首,刚迈出一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丈夫的魂魄可能招不到了。”戚意棠若有所思的说道,手里掐了一个诀,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语,没多久,阴差便出现在了池敬渊眼前。   “引渡使大人。”阴差恭恭敬敬的和戚意棠行礼。   “嗯,你查一下,闫凯军的魂魄可收到了?”戚意棠说。   阴差快速的翻查起手里的册子,最后神情难看的说:“回大人,没有。”   从最初的陈立科,到现在闫凯军,都是死后招不到魂魄的人,如果一两起还能说是巧合,毕竟恶鬼吞噬别的鬼,也是时有发生的。但发生了这么多起,显然这背后有猫腻。   “果然不出我所料。”戚意棠对阴差交代道:“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冥王殿下。”   “是。”   次日,池敬渊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听戚意棠说,昨天半夜,果然有一股煞气追到病房里想要夺去袁歆慧的性命,不过被守在那里的陈宣给阻止了。   陈宣追出去后,那股煞气逃窜得非常快,最后消失在了袁歆慧住的小区附近。   “陈宣没事吧?”池敬渊问道。   “谢池少爷关心,我没事。”陈宣恭敬的回答道。   池敬渊点点头,说:“这么说,那股邪气离袁歆慧很近,既然就在她家小区附近,那有没有可能藏在她家里,之前二叔你不是说源头和袁歆慧离的很近,并且频繁接触吗?如果是在家里,那就说得通了。”   “有这个可能,再等等吧,袁歆慧大概今天就会醒来,届时问问她就知道了。”戚意棠说道。   池敬渊听闻袁歆慧今天就能醒过来,不禁松了一口气,也为袁歆慧感到高兴,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鬼邪作祟,那袁歆慧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戚意棠将池敬渊送到门口,池敬渊说:“今晚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我还要去一趟医院,大概会回来得很晚。”   “嗯,注意安全。”戚意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池敬渊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但这样温馨的场面每一次都会让他心头一暖,他拉了拉戚意棠的袖子,“摊开手。”   戚意棠不明所以,还是照着做了,池敬渊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忽然,戚意棠感到手上一沉,池敬渊不知道放了什么在他的手心里。   等到池敬渊挪开手,戚意棠才看见,那是一个木雕,雕的是一朵花,他微微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刻的不大好,不要嫌弃。”池敬渊手指微曲,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以前送礼物给池瑞安,或者给他的战友们,也没有觉得这么不好意思过,以至于他的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戚意棠笑容缱绻,抬手轻轻抚摸着木雕的表面,“没有,刻的很好,是海棠花吗?”   “嗯。”池敬渊闻言有些开心,看来他刻的也没有那么糟糕,好歹戚意棠认出来不是。   “我很喜欢,谢谢。”戚意棠贴近池敬渊,眉梢眼角都带着熠熠生辉的笑意。   池敬渊忽然间,怦然心动。    第67章   夏云舟他们没想到, 曾鹏的案子还没有解决,居然又来了新的案子, 而且还是认识的人。   “我就说,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老板娘人那么好的, 怎么可能提刀砍人, 她丈夫看着也不像是沾花惹草的。连一朵烂桃花都没有,哪里会出什么轨。”田恬义愤填膺的说道。   “今天袁小姐大概就会苏醒。”池敬渊说道, 夏云舟看了他一眼,“引渡使大人说的?”   “嗯。”池敬渊又说:“晚点我会到医院去一趟。”   “到时候我陪你过去。”夏云舟说。   “好。”池敬渊也没有拒绝, 毕竟夏云舟在驱鬼降魔方面是专业的, 他就是个打手。   下午三点钟左右, 袁歆慧醒了,池敬渊在四点钟左右和夏云舟到的医院,那时候袁歆慧又昏睡过去了。   据袁歆慧的父母说, 袁歆慧的精神状态不大好,醒来后一直大吼大叫, 好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制服她,给她打了一针镇定。   袁歆慧的父母说着,眼泪直流, 他们家好好的闺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夏云舟去和守在门口的警察交涉,池敬渊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袁歆慧的母亲。   “谢谢你,小伙子。”袁歆慧的母亲接过那包纸巾, 声音沙哑的说道。   “不客气。”池敬渊平淡的回应道,能够有这么爱她的父母,又有幸福的婚姻,原本袁歆慧的生活是那么美好,可都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池敬渊紧了紧拳头,他得快一点抓到罪魁祸首,不能再有下一个被害者出现。   袁歆慧在七点钟左右醒了过来,这时候,池敬渊刚在外面吃过晚饭,给夏云舟还有袁歆慧的父母,包括那两个看守袁歆慧的警察都打包了晚餐。   他们还没来得及吃,袁歆慧就忽然间醒了过来,袁歆慧的父亲赶忙说:“我去叫医生过来。”   袁歆慧的母亲走上前去,有些害怕袁歆慧又突然发作起来,袁歆慧大概意识还不怎么清醒,双目呆滞的转动着。   池敬渊跨步走上前,“袁小姐,我是池敬渊,你还记得吗?”   袁歆慧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尖叫着,“啊——啊——”   “怎么会这样?”袁歆慧的母亲突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敬渊却是一把按住袁歆慧的肩头,强硬的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袁小姐,你想给你,和你的丈夫讨回一个公道吗?他没有背叛你,他只是被邪崇控制了。”   袁歆慧尖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她怔怔的看着池敬渊,“公道?”   “你能帮我们讨回一个公道吗?”   她的嗓子嘶哑难听,双目泛着红血丝,精神恍惚,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池敬渊神情肃穆,双目坚定地注视着她,“能。”   大概是信了池敬渊的话,袁歆慧没有再大吼大叫,虽然不怎么搭理人,但总比动不动就嘶吼要好得多。   医生说袁歆慧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精神恍惚,这段时间最好都不要再刺激她了,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她精神奔溃。   要想破案,不刺激袁歆慧是不可能的,但凡让她回忆案发现场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刺激,可池敬渊他们必须得知道那些细节。   袁歆慧的父母这才知道池敬渊原来和警察是同一边的人,池敬渊倒也不怕他们讨厌自己,与人命相比,他受点委屈算什么。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袁歆慧的父母并没有厌恶他,反而是理解的说:“我们都知道,她和凯军的事情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如果你们能帮她解开,也比她这样一直陷在里面的好。我们老两口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见过的人可不少,看得出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没坏心。”   池敬渊怔愣的看着他们俩,由衷的说道:“谢谢。”   池敬渊和袁歆慧交谈的时候,袁歆慧拒绝有别的人在场,就连夏云舟她也不愿意让他留下来,似乎只信任池敬渊。   夏云舟拍拍池敬渊的肩膀,将一道传声符贴在他的肩上,“交给你了。”   池敬渊意会的点点头,“嗯。”   夏云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池敬渊和袁歆慧,池敬渊也没有催促她,而是耐心的等待她主动开口。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袁歆慧才终于开口,说:“池先生,你说他没有出轨是什么意思?”   池敬渊黑沉的瞳孔注视着她,问道:“你相信鬼吗?”   袁歆慧瞳孔紧缩,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我信。”   池敬渊倒是有些意外,她居然会相信鬼神之事。   “其实,我自己也能够感觉到,那天我们俩都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滋生了一点负面情绪,立马就被无限扩大,我只是想骂他,但那一瞬一种冲动却让我难以遏制的想要……想要……”   她的双手颤抖着,瞳孔涣散,她艰难的说着:“想要杀了他……”   “我进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他当时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的,我……我一刀就砍了下去,但是我砍歪了,没有一刀把他砍死,血喷了我一身,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儿来的力气,又哪儿来的勇气,我平时明明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袁歆慧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想要一口气说完,然后她就不用再痛苦的去回忆,不用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捅了我一刀,但是他的刀没有我的锋利,他没能杀死我,我却杀死了他。”袁歆慧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面去。   池敬渊坐在病床旁边,平静的说:“我们查过了,你的丈夫,闫凯军没有来往过密的人,他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他很爱他的妻子,一下班就会径直去接你。”   袁歆慧瞳孔闪烁,她捏紧了被单,“那……那些黑色的长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那天在家里不仅发现了黑色的长头发,还发现了剪落的指甲,上面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吵起来的,我甚至让他如果实在忍不住要去乱搞,就去外面,至少别把人带回家里。他一下就怒了,说他没有出轨,让我别成天无理取闹。”   池敬渊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我不大确定,可以把你家的钥匙给我吗?”   袁歆慧瞳孔紧缩,声音扭曲到破音,“是……是我冤枉他了吗?”   池敬渊没有回答她,但袁歆慧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整个人处于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中。   “袁小姐,这件事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你们只是被邪崇控制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袁歆慧捂住的脸,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流落。   池敬渊无法回答她这种问题,很多事都是这样,你甚至找不到可以质问的对象。   池敬渊从病房里出去,袁歆慧的父母担忧的走了上来,“袁小姐已经睡着了。”   老两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夏云舟和池敬渊对视一眼,往外走去,两人匆匆忙忙跑到停车场,上了夏云舟的车。   “你都听见了?”池敬渊问道。   “嗯。”夏云舟目不斜视的凝视着前方,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停车场,一路往袁歆慧家的小区驶去。   “和那些头发有关吗?”池敬渊心里虽然有了一个猜想,但他到底在这方面不是专业的,还是得问一问夏云舟的意思。   夏云舟目光一凝,一脚踩下油门,“大概。”   夏云舟的车开得飞快,估计一会儿就有罚款单找上门,两人很快到了袁歆慧家的小区。   保安原本不让他们进去,夏云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保安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们俩,小区里哪家又出事了?   池敬渊刚才瞥见夏云舟出示的警察证,夏云舟将证件揣回去,解释道:“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特案处,警察证方便一些,你需要吗?我让人帮你做一个。”   池敬渊:“假证?”   夏云舟摇摇头,“也不算,毕竟是内部人员。”   刚一打开房间门,夏云舟便拿出了一张符贴在池敬渊的胸口,“好重的阴气,你的体质最好还是别进来。”   夏云舟可还记得当初他们一踏进陈立科他家,因为阴气太重,池敬渊差点魂魄离体。   “我没感觉到不舒服。”池敬渊也有些奇怪,照理来说,他的体质只要一到阴气过盛的地方就会不舒服,上次在渝溪村的时候,也是多亏了戚意棠才没有魂魄离体,这么今天没有那种反应了?   夏云舟挑眉看向他,“你没有骗我吧?”   他将手放在池敬渊的眉心,指尖闪过一道金光,片刻后,夏云舟奇怪的看着他,“你的魂魄和身体稳固了不少,哪位大神帮你固魂了?这可是又费时又费力的事情。”   池敬渊下意识的摇头,没有谁帮他固过魂呀,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戚意棠的身影,除了戚意棠他想不到第二个人会愿意这么做。   而且还不告诉他,如果不是夏云舟发现,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戚意棠默默地为他做过这种事情。   他忽然间有些想念戚意棠了。   “那可真是奇怪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夏云舟抽出用红绳捆着的一串五帝钱,迈步进了屋子里。   “跟紧我。”夏云舟对身后的池敬渊说道,池敬渊意会,拿出止戈握在手里。   大概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戚意棠的气息,池敬渊隐隐嗅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他循着那个味道,推开袁歆慧家的主卧,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房间中心的那张双人床上。 第68章   因为这里发生了命案, 所以袁歆慧家里还保持着案发现场的模样,卧室也非常凌乱, 床单和被子一半挂在床上, 一半掉在地上,露出深红色的床垫。   “是血的味道。”池敬渊说。   夏云舟也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是从床垫里飘散出来的。   “你退后。”夏云舟抬起手来, 将池敬渊护在身后,他手里的那串五帝钱, 像是一把利剑一半冲着猩红的床劈了过去。   “哗啦”一声,床垫最外侧的布料被撕裂, 冲天的煞气从床垫里倾泻而出。   “糟了!”夏云舟双目一凝, 拿出符纸, 手中快速的结印,想要拦住这犹如洪水决堤一般的煞气。   “砰!”的一声,那道黑色的煞气与夏云舟凝结出来的屏障迅速撞在一起, 发出一声巨响,刺眼的白光中, 池敬渊隐隐看见一张女人的脸。   池敬渊立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向那团黑色的煞气刺去。   空的!池敬渊眉头一紧,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的长枪什么也没有刺中, 这团黑气没有实体。   夏云舟的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落,他死咬住牙齿,努力抵挡住这团煞气猛烈的攻击。   煞气的撞击使得他的脚步往后挪移,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池敬渊忽然握紧手中的长枪,用力横扫过那团黑雾,止戈的枪头铮亮,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   黑色的雾气瞬间被打散,夏云舟迅速的掏出一张符纸,咬破自己的指尖,手指夹着符纸,在空中画出一个咒,一只火鸟凭空出现,带着一声清越的鸟鸣声,扑向那团黑雾。   黑雾中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带着怨毒的诅咒,“去死!去死!去死!”   原本已经被火焰包围的黑雾,居然再次汹涌而来,煞有要冲破火焰编制出的牢笼的意思。   夏云舟的嘴唇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居然如此凶险。   池敬渊眼看着这团黑雾越来越浓,最后居然化作一个黑色的人影,猛地扑了过来。   夏云舟立马挡在前面,以五帝钱护住他和池敬渊二人,金光炸亮,阻挡了池敬渊二人的视线。   “哈……”夏云舟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再地面,嘴角有鲜红的血迹。   “解决了吗?”池敬渊怔怔的望着四周。   夏云舟剧烈的喘息着,“好……好像是……”   窗户因为刚才的斗法,已经被震碎,落了一地的玻璃渣,窗帘还剩一点没有掉落摇摇欲坠的挂着,房间里的家具也倒了一地。   池敬渊将夏云舟搀扶起来,这时候他们才看清楚这张床垫里的样子。   “呕……”饶是夏云舟也忍不住胃液翻滚,差点吐出来。   床垫里居然放着一滩烂肉,混杂着已经发黑的骨头,池敬渊注视着床垫里黑色的长头发,由此判断这具尸体应该是一个女人。想必袁歆慧在床上发现的黑色的长头发就是这具尸体的,从床垫里钻出去,落在床单和被套上。   “所以老板娘和她老公天天就睡在这堆烂肉上面吗?”即使是夏云舟也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谁能够想到,你每天睡的床里面会藏着一具尸体。   “嗯。”池敬渊点了一下头,忽然伸手从那黑色的头发里取出一个黄色三角形的符。   “这是什么的东西?”池敬渊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夏云舟,夏云舟伸手接过。   夏云舟找来一把剪刀,将它剪开,一张符纸和一把灰掉落出来。   池敬渊捻了一点灰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   “应该是用来掩盖气味的。”夏云舟说道。   “我给李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一趟。”池敬渊拿出手机,找出李哥的电话,拨了过去。   夏云舟低头研究着手里的符,他记得上次在Y市的时候,被池敬渊杀死的女鬼身体里也有一张符纸,上面画了一个法阵。他们一直以为是那只黄鼠狼干的,但现在手里这张符让他有些怀疑,可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哈哈哈……去死吧!”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色的头发像是铁索一般缠住池敬渊的手脚,一道黑色的雾气化作尖锐的利刃从背后捅向池敬渊的心脏。   池敬渊手里的手机也因此掉在了地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李哥的焦急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池敬渊!池敬渊!”   千钧一发之际,池敬渊胸口的木牌漂浮起来,瞬间张开一道无形的防护,将池敬渊圈在里面。   它突然爆发出一道白光,只听见女鬼惨叫一声,被重重摔在了墙上。   黑色的长发也因为害怕池敬渊身上的光亮缩了回去,池敬渊倒是有些意外,这女鬼这样了居然还没有被消灭,足以见得她有多强。   “池敬渊,你没事吧?”夏云舟赶忙跑到池敬渊身边,扶住他,池敬渊的手腕和脚踝上残留着头发的勒痕,很快便呈现出紫黑的颜色。   “她身上的阴气太重了,应该杀了不少人。”夏云舟拿出一张符纸,准备进攻,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的,刚才他都使了那么大的力了,她居然还没有被杀死。   池敬渊握紧长枪,蓄势待发,然后他便看见,床垫里的那滩烂肉居然蠕动起来,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那团黑气,钻入她的身体里,与她合二为一。   “好臭……”夏云舟捂住口鼻,那浓郁的腐臭味依旧遮挡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   大概没了那张阻隔气味的符,烂肉腐臭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瞬时间弥漫整个屋子。   再加上他们俩原本就比普通人更加耳聪目明,这股臭味实在是让夏云舟和池敬渊难以忍受的想要呕吐。   她的头发瞬间化作麻绳向他们袭来,夏云舟的脖子不慎被缠住,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翻起了白眼,池敬渊挥动手中的长枪,割断缠住夏云舟脖子的头发。   这些头发被池敬渊不断的割断,但它却好像能够不断的生长,无论池敬渊如何去割,都没有尽头,反倒是池敬渊被围困在其中,铁索一般的头发缠住他的手脚,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悬空在半空中。   “你们都该死!去死吧!哈哈哈……”女鬼面目狰狞的,手里的指甲在一瞬间变成又长又尖锐的利刃,瞬间戳穿池敬渊的心脏。   “池敬渊!”夏云舟骇然的瞪大双目,跪在地上嘶吼着他的名字。   池敬渊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要死了吗?他好像还没有和戚意棠说过喜欢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池敬渊青筋暴起,手中的长枪挥动,猛地戳进女鬼的胸口,他怒吼一声,狠狠将长枪击穿女鬼,钉进后面的床垫里。   “啊——”女鬼凄厉的惨叫,肉体瞬间化作一滩烂泥,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地面上只留下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池敬渊被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夏云舟踉跄着站起来跑到池敬渊的身边,“池敬渊!池敬渊!”   池敬渊捂住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胸口,脸色煞白,“没事……别紧张……叫救护车……”   “哦哦哦……对!救护车。”夏云舟也慌了神,还要池敬渊这个伤患提醒他该做什么。   夏云舟一边打电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止血符,贴在池敬渊的胸口,“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叫人过来。”   池敬渊拢着眉头,想要告诉夏云舟他不急,不要慌,可是他明确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体温正在下降,浑身也失去了力气,视线有些模糊。   明明之前中了子弹也能爬起来继续缉拿犯人,怎么只是挨了一击就这么脆弱了?   “敬渊!”   是他幻听了吗?怎么听见戚意棠的声音了?池敬渊艰难的睁开眼睛,模糊中他真的看见了戚意棠的脸。   “二……叔?”   “是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戚意棠握住他的手,将他抱起来。   “我……没事……别皱眉……”池敬渊染着血的手指轻轻滑过戚意棠的眉心。   戚意棠瞳孔紧缩,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重叠了,他死死的拽住池敬渊的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夏云舟根本没有察觉到戚意棠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他身上强大的气息让他心脏骤然加速,浑身血液逆流,双腿一软,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池敬渊被戚意棠抱起来,戚意棠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像是一颗炸弹被原地引爆。   夏云舟万万没想到那只女鬼居然还残留着一魄,想要趁机逃走,但她逃跑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戚意棠威压扩散的速度,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夏云舟听见周围的鬼邪精怪惊慌失措的声音,“快跑!”   “那位大人发怒了!”   等到余波散去,夏云舟已经被戚意棠释放出的威压震晕了。   夏云舟醒来后,据吴迪告诉他,他们查了那张床垫的来源,居然牵扯到了七月份的时候,玫瑰花园的案子。   玫瑰花园里的一户人家,丈夫专门定制了新家具,还没来得及享受,妻子就先和情夫先在上面滚过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起了争执杀死了对方。   这是第一起命案,其实不然,在此之前,还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就是把池敬渊胸口捅穿的那只女鬼,她的丈夫是制作床垫的工人,因为时常嫌弃丈夫没有能耐挣不到钱,丈夫在喝醉之后,彻底爆发,将她杀害。后将尸体藏匿于床垫里。   妻子因为怨念,化作了女鬼,这才有了玫瑰花园的第一起案子。   玫瑰花园的案子结束后,丈夫让垃圾回收站的人将家具拖去销毁,但没想到垃圾回收站的人从中牟利,将这些家具挂在网上,投入了二手市场,转手到了何雯莉手里。   何雯莉日夜受女鬼的影响,性情大变,喜爱上了斗猫,与曾鹏相识,并发展成恋爱关系。曾鹏经常留宿于何雯莉家中,也因此受到影响,只是他命大,靠着从小带到大的祖传玉观音从何雯莉手下逃过一劫。   何雯莉死后,曾鹏在池敬渊的生日宴会上被那只女鬼附身,溺死在游泳池中。   之后,那张床单再次被转卖,据袁歆慧的房东交代,他当时因为贪图便宜,想着反正给租客睡,也不是他家里自己用,便在网上拍下了这张床垫。   这才有了袁歆慧以为闫凯军出轨,两人神志失常,导致一死一伤。   夏云舟听了不禁一阵唏嘘,“人抓到了吗?”   吴迪递给他一根香蕉,“抓到了,据他所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给他的,还说那个男人的面具上有一朵海棠花。”   “海棠花?”夏云舟眉头一紧,“对了,池敬渊怎么样了?”   吴迪神情一僵,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找不到他的人,他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是什么意思?”夏云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昏迷多久了?”   吴迪竖起一根手指,“一周。”   夏云舟瞪大了双眼,“这么久……”   “嗯,在这期间,夏爷爷来过了,他说你阴邪入体,需要好好修养。”夏云舟摸了摸自己胸口,果然脖子上挂着一道护身符,上面残留着他爷爷的法力。   “联系过池敬渊家里吗?”夏云舟问道。   “联系过了,他们家的管家说,池敬渊在二爷那里,他们也不清楚池敬渊的情况。”吴迪低着头扣了扣自己的牛仔裤上的洞,“二爷,就是池敬渊口中的二叔,也就是引渡使大人吧?他和引渡使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夏云舟想起他昏迷前看见引渡使把池敬渊抱着离开了,他们俩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普通的叔侄关系。   “不知道,再等等吧,要是池敬渊还不出现,我们就登门拜访。”   现在,他们只能相信引渡使一定不会让池敬渊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结束啦,实不相瞒,写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的一个鬼故事,叫好朋友背靠背,我一直以为是侧躺着靠在背后,所以那段时间一直平躺着睡,直到后来,有人告诉我,背靠背是在床底下。我:……∑(??д??lll) 第69章   大好的周末, 唐糖因为昨晚熬夜追剧,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过才醒来, 踩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去, 她爸妈已经习惯了她一放假就昼夜颠倒的作息,看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也不带看她一眼的。   “妈, 还有饭吗?”唐糖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在里面扒拉着, 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没了,中午我和你爸随便吃了点, 家里还有上次你买的方便面, 自己泡。”唐糖她妈妈坐在客厅里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剧, 一边和唐糖她爸爸说:“你看这个女人坏得很,一会儿就要趁着这个男的不注意,虐待他女儿。”   唐糖他爸爸靠在沙发上, 玩着手机,眼皮也不抬的说:“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又在看。”   “你管我。”唐糖她妈瞪了她爸一眼, 转头就看见唐糖已经换好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要出门儿啊?”唐糖她妈问道。   “嗯。”唐糖理了理裙摆的皱褶点点头。   “和男朋友啊?”唐糖她爸终于从手机里抬起了头。   唐糖照了照镜子,又跑回房间去重新换了一条裙子, “和表姐。”   刚出门,唐糖又跑了回来,“耳机忘记了。”   唐糖她妈数落她丢三落四,她爸又在催促她赶快找男朋友, 再不谈,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她只能挑人家剩下的歪瓜裂枣。   唐糖嘴里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   没一会儿人就跑得没影儿了,她坐上地铁,听见身边有姑娘在讨论昨晚她追的那个剧,讲的是男女主前世今生,虐恋情深的故事。   世界第一甜:我刚刚听见有人在讨论我安利给你的那个剧了,真的超级好看,你快去看吧。   青青子衿:你都安利我好几次了,真有那么好看吗?   世界第一甜:真的,真的,真的,超好看,不好看我掉头发掉成秃子。   青青子衿:……不用这么狠吧,我看还不行吗。不过前世今生什么的,听起来好玄乎,说不定我前世还是个男生呢。   世界第一甜:哈哈哈哈,我也想过,要是我前世是个男人,我前世的恋人找来了,那不是只能和我百合。   青青子衿:你到哪儿了?   世界第一甜:还有两个站就到,刚刚我听见那两个讨论这部剧的小姐姐说,最近好像流传说有一种香,点了就能看见自己的前世,好玄乎啊,要是真的有用的话,我也想看看我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青青子衿:都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有。   世界第一甜:我想也是,不过可以问问甜甜姐,他们应该知道。   世界第一甜:我到了,见面再说。   ……   “二叔今天来了吗?”池敬渊侧头朝柳明珠问道。   柳明珠低垂眼睫,“没有。”   “敬渊少爷,把药喝了吧。”柳明珠将手里的碗递给池敬渊。   池敬渊接过白瓷碗,药已经不烫了,温度正好,他一口将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时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药我喝了,他什么时候来?”池敬渊将碗递给柳明珠。   柳明珠有些不忍,但还是诚实的摇头,“我也不清楚。”   池敬渊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捂住时不时发痛的胸口。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两周了,他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戚意棠,就是他再傻也该明白,戚意棠在躲他。   “两周了,就算是罚我也该差不多了吧。”池敬渊英气的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二爷哪儿是在惩罚你。”他分明是在惩罚自己。   池敬渊握紧拳头,“他不是在惩罚我,那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敬渊少爷,你早点休息。”柳明珠不再多说,拿着碗出了门。   池敬渊闭上眼睛,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口和戚意棠说一句喜欢,他心想着,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一定不能再留遗憾,他原本也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   可是醒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戚意棠的躲避,大概是他一次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终于惹怒了戚意棠,可是这种事他本来也没有办法控制,就是夏云舟的爷爷也没有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够每次都全身而退。   可若是让池敬渊为了爱情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池敬渊做不到,至少现在,池敬渊还不觉得自己是爱情至上的人。   池敬渊喝过药后,有些昏昏欲睡,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际,窗外吹落满园桂花香。   戚意棠的身影出现在池敬渊的房间里,他走到池敬渊床边,素白的手抚过池敬渊拧成“川”字的眉心,将他的眉心抚平。   金色的光在他的指尖亮起,池敬渊这次身体受损非常严重,体内残留了不少阴煞之气,这对他的身体而言是极大的负担,戚意棠不得不花费比平日里更多的时间给池敬渊固魂。   池敬渊的脸色逐渐变得没有那么惨白,戚意棠摸了摸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疏淡的瞳孔被一团墨云席卷,暗涛汹涌。   “小渊……”   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池敬渊的梦里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才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天空乌云密布,正在下雨。   长长的回廊上,有一个稚嫩的少年不知从何处走来,他有一头黑色长发,只是看起来有些枯黄,头上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束着,纤细修长的身上穿着一件黛蓝色的宽袖大袍。   “哪儿来的鸟儿?”少年在柱子一角发现了一只小鸟,应该是下雨天沾湿了羽毛,落在此处的。   走近了,池敬渊才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虽然五官稚嫩,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能够窥见以后的风采。   是少年时的戚意棠。   少年明眸皓齿,脸上却不见半点笑容,冷着一张脸,他将那鸟儿放在手心,转过一个拐角,进了一间屋子。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因为有屋檐遮挡住,池敬渊虽未看见戚意棠的脸,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雀跃,和刚才那个冷面少年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在和谁说话?   池敬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脑仁有些疼。   窗外有桂花香飘入,他这时候才察觉到已经入秋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   往年中秋节,他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部队里和战友们一起过的,再往前,池家每年中秋虽然都会团圆,但池敬渊往往都是融不进去的那个。   今年,照戚意棠这个架势,估计中秋也不会理会自己,今年又是一个人过了吧。   池敬渊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要是现在能够剧烈运动,他一定要去跑个十公里,再打会儿拳。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问题,以前念书的那会儿有女孩儿和他告白,他记得对方和他说“我喜欢你。”他回了一句“不用了。”   而后就盛传起,他钢铁直,活该单身一辈子。   每天不是柳明珠就是陈宣,轮流给他送饭和药过来,估计他们也不敢让双胞胎来送,毕竟不靠谱。   吃过饭后,池敬渊问陈宣,“可以把手机给我吗?我得联系一下我的同事。”   “主上说还不能给您。”   池敬渊有点生气,冷硬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给?”   陈宣木讷的回答道:“可以给的时候。”   池敬渊忽然掀开被子,连鞋子也不穿,迈着大步子就往外走去。   “池少爷,请回去躺下,主上会不高兴的。”陈宣抬手拦住池敬渊的去路。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一拧,目若寒星,“我他妈早就不高兴了。”   陈宣瞳孔微缩,显然对于池敬渊的突然发作,还有爆粗口很不适应。   “他既然不想见我,那就不必来了,我自己走。”池敬渊到底是见过血的男人,不可能像是皇宫里失宠的妃子一样,皇帝不来就每天自怨自艾的盼着皇帝来。   他的命是戚意棠救回来的,他感激戚意棠的救命之恩,让他嫁他也毫不犹豫的嫁了,毕竟他欠着戚意棠一条命,可那并不代表他就要任由戚意棠摆布,他是和戚意棠成婚,又不是卖身为奴,就算是奴隶也有抗争的时候。   “池少爷。”陈宣不能够对池敬渊动手,可他又必须拦住池敬渊,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敬渊双目凌厉的看看他,“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也不为难你。”   陈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池敬渊拿出止戈指着他,“要是我打赢了你,就是我自己的本事了。”   陈宣神情凝然,如果他有汗水,额头上肯定已经布满了。   “拔剑吧。”池敬渊知道陈宣用的一把长剑,就在他的腰间。   陈宣为难的看着他,“池少爷,我不能对您动手。您这样无济于事,主上也不希望您这样。”   池敬渊的长枪往上扬了扬,“谁管他怎么想。”   柳明珠心想着,这下二爷翻船了,敬渊少爷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虽然难得见他发作一次,但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赶快身影一闪,跑去找二爷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池敬渊的胸口又开始痛起来,他面色不改,直到胸口有血迹渗出,陈宣才意识到池敬渊的伤口崩开了。   他神情闪烁,“池少爷……”   “敬渊。”戚意棠出现在屋子里,当他看见池敬渊胸口渗出的血迹时,他的长眉死死的拧在一起,浑身散发出阴寒入骨的气息。   池敬渊见他来了,忽然把手里的长枪扔给他,戚意棠下意识的接住止戈。   “止戈我还你。”他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挂着戚意棠的灵位,他伸手去取,戚意棠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幽深如深潭,“你是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戚意棠说“恩断义绝”四个字时,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池敬渊漆黑的瞳孔直视戚意棠的双目,“无功不受禄。”   “你定要如此诛我的心吗?”戚意棠握住池敬渊的手不禁紧了紧,池敬渊虽然感到疼痛,却也没有挣扎。   “那二爷这些日子以来,又何尝不是在诛我的心呢。”池敬渊冷眼看着他,说:“我想回池家住几天。”   戚意棠还未开口,池敬渊又说:“犯人也有放风的时间吧。”   戚意棠目眦尽裂,松开他的手,“我早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柳明珠,给他上药。”戚意棠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他身旁的椅子在一瞬间化作齑粉。   屋子里的鬼,顿时噤若寒蝉。 第70章   柳明珠一边给池敬渊上药, 一边宽慰道:“你何必和他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池敬渊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因为我执行公务受伤就对我冷处理,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来见我。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我无法预料每一个案子会不会很凶险, 这是我的工作, 我只能尽我所能去完成。柳小姐,你能够百分之百保证你每次都能够全身而退吗?”   “还有, 他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与外界联系, 也不准我出门, 他这是在变相的囚禁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 对我做这种事,这种为我好,我受不起。”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 瞥见池敬渊冷硬的侧脸,闭上嘴没有再说下去。   池敬渊上完药之后, 便出了别院的大门,也没有去池家,反倒是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 说要到他那里去借住几天。   夏云舟意外的接到池敬渊的电话,心中有许多想要问的,听出池敬渊声音里的异常后,夏云舟还是将心底的疑惑暂时压下去, 大方的表示,随时都可以过来。   “你知道我家的密码吧,还是上次那个,没有改过,直接进去就好。阿姨在冰箱里放有食物,你自己找来吃,不用客气。”夏云舟在电话那头叮嘱道。   “好,谢谢。”池敬渊挂了电话,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陈宣一路跟着池敬渊,目送他进了夏云舟家的房子里,这才回到“凶斋”禀报戚意棠。   “要我说,二爷您何必和敬渊少爷怄气,这下好了,人跑了。”柳明珠虽然明白戚意棠的心思,但弄成现在这样,谁都不都不好受,最难受的当属戚意棠,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戚意棠把玩着手里的珠子,那里面装的是止戈,目光幽深,“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近他。”   柳明珠实在没有想到戚意棠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心里算是知道戚意棠这是钻牛角尖了,鬼邪精怪闻风丧胆的二爷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估计说出去都没有谁敢相信。   “二爷,这是个悖论。”柳明珠倚靠在红色的柱子上,说:“您接近他,他因此卷入这些灵异事件中,三五不时的受伤。可您要是不接近他,敬渊少爷就活不了。”   “我想比起死,受点伤应该算不得什么。”   戚意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人鬼殊途,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有那么深的执念,但如今让他放手,断是不可能的。   ……   池敬渊到达夏云舟家里不过半个小时,特案处的众人便一窝蜂冲了进来。   “池敬渊!”吴迪瞪大眼睛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的影子,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是人!”   池敬渊忍俊不禁,这家伙都在想些什么啊。   吴迪抬起手就想抱他,被夏云舟一巴掌拍开,“没看见池敬渊还受着伤吗,别毛毛躁躁的。”   吴迪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池敬渊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露出的肩膀部分缠着绷带。   吴迪见了,立马举起双手,根本不敢碰池敬渊,“对不起,对不起!没碰到你的伤口吧?”   “没有。”池敬渊淡定的摇头。   一群人坐在一起围着池敬渊交谈,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池敬渊自己交代了,他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别别别,最重要的还是你人没事就好。”吴迪连连摆手,夏云舟也伸手将他扶起来,“吴迪说的不错,你人没事就好。”   “不过这段时间,你目无法纪,擅自消失将近一个月,组织内部决定罚你半个月的工资,你没意见吧?”夏云舟拿出队长的派头,严肃处理。   池敬渊诚恳的应下,“是。”   “好了,你的伤怎么样?”夏云舟看了一眼他的胸口。   “在恢复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由于吴迪一行人都不会做饭,所以夏云舟请客点了外卖,还特意给池敬渊点了病号餐,什么乌鸡枸杞红枣汤,让池敬渊补血。   “跟着夏少爷有肉吃。”吴迪勾住夏云舟的脖子,夏云舟抬手给了他一拐子。   “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饭桌上,田恬时不时低头回复起消息,有时候还会笑出声。   “甜菜,你谈恋爱了?”苏卞侧头问道。   田恬楞了一下,抬起头来,“啊?”   眼看着一桌子的人都盯着她看,田恬挥挥手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如此优秀的我呢。”   “是糖糖,她最近安利了我一部剧,挺好看的,我们俩在讨论剧情呢。”田恬没有说的是,她和唐糖看了剧以后,萌上了里面的一对男男CP,正在开脑洞呢。   夏云舟感觉自己像是操心的老父亲一般,敲了敲田恬的碗边,“菜要冷了,快点吃。”   “哦,马上,等我回复完这条。”田恬捧着手机,然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吴迪目瞪口呆的转过头问苏卞,“她该不会是被你下降头了吧?”   苏卞夹起一块鸡腿放进吴迪的碗里,“浪费资源,多吃点肉,补补脑子。”   吴迪有些惊诧于苏卞居然会给他夹菜,受宠若惊的咬了一口,脸立马就皱成了一团,“姜……”   苏卞“一脸惊讶”的说:“啊,原来是姜呀,真是以假乱真呢。”   吴迪哪能看不出来,自己被苏卞骗了,“你这个小人!”   池敬渊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病号餐,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嘴角不由扬起微笑,心里却无端感到一阵空虚。   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戚意棠。   “池敬渊,发什么呆呢?”夏云舟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喝点汤。”   “哦,谢谢。”池敬渊回过神来,喝了一口汤,差点被烫到。   “你慢点喝。”夏云舟也看出了池敬渊的心不在焉,心想着难道池敬渊和家里人吵架了?他妻子?   不过话说回来,池敬渊的妻子到底是谁?真的有这个人吗?   “嗯。”池敬渊低头摩挲着碗的边缘,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抬头对夏云舟他们说:“我想起一件事,还没告诉你们,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查到了。”   夏云舟问道:“什么事?”   “曾鹏房间里的那只女鬼,是袁歆慧家里的那只。”池敬渊说道。   夏云舟等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指甲。”池敬渊说:“你当时没有发现吗?袁歆慧家里的那只女鬼她的指甲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我仔细观察过她的手,和曾鹏屋里从镜子里伸出来袭击我们的是同一只手。”   夏云舟大惊,“你当时被她戳穿了心脏,我都吓傻了,你居然还有工夫去观察那女鬼的手。”   池敬渊摸了摸鼻尖,他这是职业习惯,哪怕是生死关头也不会放过一点细节。   吴迪等人不由对池敬渊竖起了大拇指,这下曾鹏的案子算是圆满落幕。   池敬渊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听说袁歆慧因为刺激太大,清醒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神志不清,不是一个人发呆就是自言自语,由于治疗费用昂贵,他的父母不得不含泪卖掉奶茶店,在这边租了个房子,陪女儿治疗。   吃过晚饭后,吴迪几人在夏云舟这里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锅碗瓢盆留着明天会有阿姨来收拾。   池敬渊回了客房休息,晚上九点过,池敬渊听间窗户外传来“咚咚咚”的响声,他扭头看去,外面一片漆黑,并没有人。   于是他就没有理会,没一会儿窗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池敬渊走过去推开窗户,一碗黑黢黢的药正放在在窗沿上。   池敬渊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无奈感,甚至有几分想笑。也不知道他要是把这碗药倒了会怎么样。   不过池敬渊还是没有浪费,端起碗将药一口饮下,空碗放在窗沿上,顺手关了窗户。   进浴室洗澡去了,其实池敬渊以为外面给他送药的是陈宣或者柳明珠,总之不可能是戚意棠。   夜晚的凉风吹拂着树梢,明月悬挂于高空,一抹茶白滚银丝衣袖抚过窗边,一只素白的手将空掉的碗拿起,莹白如玉的无名指上有一点刺眼的殷红。   待到池敬渊睡着后,戚意棠进入屋内,将指尖落在池敬渊的眉心,给他固魂。   池敬渊又做起了梦,残荷丛中,一叶小舟飘荡在湖面上,青年穿着一身浅青色衣衫,腰间别着一把翡翠雕玉洞箫,又长又浓密的乌发披散在脑后,一本书正盖在青年的脸上,他双手枕于脑后,惬意的在午睡。   却不知这景色落于旁人眼中,仿佛是白日里见着了画中仙。   一只鸟儿飞过,落在青年的肩头,啄了啄他脸上的书,青年似乎因此被吵醒,抬起素白的手将书拿开,池敬渊清晰的看见他无名指上的那颗红痣。   是戚意棠。   果然,青年拿开书坐了起来,锦缎一般顺滑的乌发从他的肩头滑落,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少年模样,虽然气质大不相同,却隐隐有了现在的影子。   戚意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鸦羽一般的睫毛低垂,在他的眼下映下一小片阴影,他抬起修长的手,食指微曲,那只鸟儿乖巧的从他的肩头跳到他的食指上站着。   戚意棠眼波流转,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当真是霞明玉映,光彩耀人。   戚意棠将鸟儿放回自己的肩头,拿起腰间别着的洞箫,这洞箫是翡翠材质,呈青白色,素雅明秀。   湖上清风徐徐,吹动戚意棠的衣摆,洞箫声响,如泣如诉,扣人心弦。   正在池敬渊听得入神之际,忽然岸上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殿下。”   池敬渊还未拨开残荷看清来人的模样,便看见戚意棠利落的收了洞箫,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此刻,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闪烁。 第71章   池敬渊这段时间睡得十分不好,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梦,可醒来又什么也记不得, 反倒是身体像是经过了大量训练一般疲惫。   他下楼吃早饭的时候, 夏云舟看了他一眼,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有点久。   “是不是换了环境睡不好?还是床不舒服?要不你睡主卧吧, 我睡客房。”夏云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池敬渊摆摆手,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不用那么麻烦, 就是最近有点失眠多梦。”   夏云舟坐在池敬渊对面,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说:“那我让田恬给你画几张安神符, 晚上给你带回来。”   池敬渊想想也好,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好,谢谢。”   “和我们有什么好客气的。”夏云舟吃着早餐, 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 这次任务的奖金下来了,你查一下账户看看。”   池敬渊倒是一直没有关心过这件事,他拿起手机查了一下, “这么多?是不是打错了?”   夏云舟凑过去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数字。我们这个性质不一样嘛。”   池敬渊的顿时感觉自己成了有钱人,相比之前来说, 不管是当兵还是当警察都没有什么钱,可转到特案组后,这工资蹭蹭蹭的涨,根本不是之前能够比拟的。   “虽然工资可观,但干我们这一行的,消耗也大,钱基本都拿去买法器了,你看吴迪和苏卞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至于田恬,呵呵,她除了买朱砂和符纸,剩下的钱都贡献给某宝了。”夏云舟端起盘子,拍拍他的肩膀,“所以,珍惜这段有钱的日子吧。”   池敬渊闻言方才想起自己把止戈还给戚意棠了,这么说来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驱鬼降魔的法器。   “夏队,可以帮我留意一下趁手的法器吗?”   夏云舟把盘子和碗放到厨房里,有些疑惑,“你不是有一把长枪了吗?”   那个可是难得的武器,又是古兵器,虽然没有听过名字,但估计也曾是被哪位将军的带着上过战场的。   “嗯……还回去了。”   夏云舟见池敬渊露出讳莫如深的神情,知情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行,我会帮你留意的。”   “多谢。”   吃过早饭,夏云舟去上班,池敬渊的伤不能剧烈运动,也不方便出门去和别人挤公交地铁。这些日子,特案处也没有案子,所以夏云舟就让他不用去了。乖乖在夏云舟家里养伤。   没事帮夏云舟浇一浇花,可当池敬渊拿着浇花的水壶走到盆栽前,才发现夏云舟种的都是仙人掌,仙人球。   池敬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夏云舟。   苍鹰:浇花?   云舟一济:仙人球也能开花的。   云舟一济:好吧,其实是我养死了好几盆花花草草之后,吴迪他们帮我买的仙人掌和仙人球,其实一开始仙人球也被我给养死了,从根部烂掉。   苍鹰:……   云舟一济:后来苏卞建议我不要去理会它们,然后它们就坚强的活到了现在,你说神不神奇?   苍鹰:还是夏队你比较神奇。   池敬渊收了手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现在已经入秋了,街道上的桂花满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只是天气还未转凉,带着夏日的炎热。   夏云舟家的阳台上放有棋盘,不过是西洋棋,池敬渊因为以前执行任务,所以对西洋棋有所涉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自己和自己下着棋。   池敬渊从小就很擅长自己和自己玩,也能够从中得到乐趣,不过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很奇怪,是个怪小孩儿,越发不愿意亲近他。   快到中午那会儿,一个电话拉回了池敬渊沉溺在棋盘中的思绪。   池敬渊拿起手机一看,是从老宅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喂,我是池敬渊。”   “爷爷。”   “之前听你的同事说你受伤被二爷带走了,我们也不敢过问,现在你是没事了吗?”   池敬渊的手里把玩着黑色的马,“已经没有大碍了,让爷爷费心了。”   “嗯,出去和朋友玩也要有个限度,不要因为二爷纵容你,你就失了分寸。”   池敬渊的手顿了顿,又听见他爷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向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的。”   “多的话,爷爷也不唠叨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今年中秋你多陪陪二爷吧,毕竟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好。”   “敬渊,爷爷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大概是觉得池敬渊的回答有些敷衍,池敬渊的爷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的爷爷,您不必担心。我有点困了,养伤容易困,就不和您聊了。”池敬渊挂了电话,手里黑色的马已经被他捏断头。   “糟糕,得重新买一副。”池敬渊看着手里已经断头的马,给棋子的尸体拍了一张全身照发给夏云舟。   苍鹰:抱歉,一不小心……你是在哪里买的?我重新买一副新的给你。   夏云舟估计有事,暂时没有回复他。   池敬渊其实明白,他爷爷和大爷爷要撑起整个池家,自然更加看重整个池家的生死存亡,也不能说他们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至少当初如果不是大爷爷让爷爷抱着他去求戚意棠,他也活不下来。   后来也是他爷爷看不下去他父母对他不闻不问,才将他抱到主宅去抚养,虽然并未怎么陪伴自己,但至少温饱不成问题,他也健康的长大了。   只能说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十分有限,也十分单薄,放在整个池家面前,就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虽然如此,池敬渊也依旧感激他们,做人要知恩图报,这是池敬渊的认知。   之前他对戚意棠顺从是建立在他们没有感情的基础上,现在他们俩有了感情纠葛,那他们俩在感情上就是平等的,他不可能为了池家或者他爷爷的一句话就跑回去委曲求全,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戚意棠如果对他也是有意的,就应该拿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如果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戚意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那他也可以回去和戚意棠做对表面夫妻。   中秋节临着国庆节,池敬渊意外的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是我啊,罗学锋,三班班长呀,不记得啦?”   池敬渊听到他尾音往上扬的笑意,才回想起来,此人的确是他念高中时候的班长。   好像还是校篮球队的,虽然长得普通,但性格爽朗,成绩也不错,学校里还是不少女生和他告白。   “记得,班长有什么事吗?”池敬渊和罗学锋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了,突然联系他,他的确有些意外。   “没事就不能联系你了吗?”   池敬渊僵硬的说:“没有。”   “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池敬渊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性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啊。”罗学锋爽朗的笑道。   池敬渊的性子看起来的确没有怎么变,但实际上还是变了不少,比如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十分杀伐果断,也没那么内向好欺负了。   “说正事,同学聚会,你来吗?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应该都变了不少吧。”   池敬渊愣了愣,以前在班上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说实话,他不怎么想去。   “我工作忙……”   “你都没问我是什么时候,怎么就没空了?还是说无论我说什么时候,你都没有空?大家都是老同学一场,就见个面一起吃个饭,唱唱歌什么的,你不用这么排斥吧。还是说家里管得严?”罗学锋说起话来像是机关枪扫射一般,不留空隙,说到最后的是时候还不忘揶揄一把池敬渊。   池敬渊:“……”   “什么时候?”   罗学锋笑了笑,道:“国庆,具体时间地点,我到时候发群里,你的微信是这个号码吧?我加你。”   “嗯。”池敬渊的确不擅长应付罗学锋这种嘴皮子利索的人。   乖乖交了微信号,罗学锋把他拉进了一个群里,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了。   瑞雪兆丰年:这是谁?@班长你把谁拉进来了?   班长:咱们班的大帅哥,池敬渊呀。   阿蓝:池敬渊!就是咱们班钢铁直的那位?   Don:@阿蓝,你怎么就记得这些八卦了?快快快,把咱们池大帅哥叫出来,吱个声儿。   苍鹰:你们好,我是池敬渊。   阿蓝: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池敬渊说话还是透着一股钢铁直的气息。   Don:我是钱源,你还记得吗?就坐你后桌,咱们俩经常一块儿抄作业来着。   苍鹰:记得,你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阿蓝:哈哈哈哈!!   瑞雪兆丰年: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Don:……池敬渊,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苍鹰:嗯。   池敬渊退出微信,忽然间觉得以前的同学,也挺有趣的。他以前身体挺差的,高中的时候又在长个子,每天半夜都会被腿抽筋疼醒,所以看起来一直是高高瘦瘦的,并不怎么好看,但矮子里拔高子,池敬渊那会儿也算是他们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帅哥。   男生普遍发育迟缓,池敬渊个儿高,这就明显要比别的男生有优势,再加上他就算瘦削,但五官也的确长得不差。所以念书那会儿喜欢他的女生还是不少。   只是现在翻出那会儿的照片来看,池敬渊深深地感觉那会儿喜欢他的女生估计都眼神都不大好,这像是猴子一样的家伙,哪里好看了? 第72章   夏云舟的西洋棋, 池敬渊没有赔给他,因为夏云舟说这样的西洋棋他多得是, 说着就从地下室翻出了一副新的。   池敬渊:“你搞批发吗?”   夏云舟将新的西洋棋换上去, “没有,都是朋友送的, 以前有一段时间特别沉迷于这个。”   “对了, 安神符给你。”夏云舟从衣服兜里拿了一打给池敬渊,池敬渊捧着一手的安神符, 有些不知所措。   “田恬说不够的话,你和她说, 她再给你画就是。”   “嗯, 我一会儿和她说声谢谢。”池敬渊拿着安神符回了客房, 将安神符放在他的枕边,想了想上网给田恬买了一箱零食寄给她。   晚上睡觉前,窗外照例响起了敲击声, 池敬渊走过去一看,窗沿上放着一碗药, 他利落的端起碗将药喝下去。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大概是这个不知名的药效果太好了,池敬渊每天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它愈合时传来的痒意。   药碗放下没一分钟,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端起碗。   正在此时,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一只蜜色有力的手一把抓住这只白皙修长的手。   池敬渊与戚意棠四目相对, 久久没有说话。   池敬渊松了手,“这几日以来劳烦二爷了,以后不用再送了。”   戚意棠反手抓住他的手,目光追随着他,“你可以一直假装不知道,把我当做陈宣。”   池敬渊黑亮的瞳孔注视着他,“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我没办法自欺欺人。”   戚意棠紧了紧手,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眸色柔和的看着他,“中秋快到了,和我回家吧。”   池敬渊的身体一僵,随即摇摇头,“不必了。”   戚意棠叹了一口气,手指与池敬渊的手指勾缠在一起,语气温和的说:“我已经一千年没有过过中秋了,就当是圆我一个心愿好吗?”   池敬渊双手一颤,他看得出戚意棠法力深厚,想必做鬼的年生应该很长,可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千年了。   千年孤独,他到底是如何度过的。池敬渊的心尖抽疼,到底对戚意棠狠不下心去。   “嗯。”   戚意棠身后是月华倾泻,承满他的肩头,他扬起嘴角,牵住池敬渊的手,一把将他从窗户里拉了出去。   池敬渊猝不及防跌了出去,心头一惊,下一刻腰身便被紧紧的搂住。   戚意棠抱着他,悬浮在夜空中。   月色温柔,戚意棠眉眼含笑,低头凝视着他,“我们回家。”   ……   次日一早,夏云舟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在厨房里忙碌的阿姨,揉了揉后脑勺,“池敬渊还没有起来吗?”   池敬渊向来起得早,就算他不去上班也比他这个要去上班的起得早,今天难得没有看到人,池敬渊是睡过头了吗?   “今早还没有看见池先生。”阿姨擦了擦受手上的水渍说道。   “让他睡吧,不用去叫醒他。”夏云舟叮嘱道。   “是。”   夏云舟前脚刚到特案处,后脚就收到池敬渊的消息。   “嗯?”夏云舟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吴迪闻声看过来,夏云舟摆摆手,又靠了回去,“没事,池敬渊回家去了。”   “所以他到你那儿去,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吴迪问道。   夏云舟摇摇头,“不清楚,没问。”   “有时候感觉池敬渊可真是神秘啊。”吴迪感叹道。   田恬嘬了一口牛奶,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神秘的男人比较有魅力。”   “得了吧,有魅力也和你没关系,你这几天晚上偷牛去了吗?黑眼圈那么严重。”苏卞端着一杯咖啡从田恬背后走过。   田恬咬着吸管,扭过头说:“最近追剧熬夜熬的。”   “你还是少熬点夜,皮肤会变差的。”吴迪认真的说,“最重要的是,熬夜使人头秃。”   田恬无奈的耸肩,说:“没办法啊,我一直告诉自己说看完这点儿就睡,看完后又忍不住登上微博去刷话题。”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让你手贱。”   吴迪拿着手机翻看着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新法器的信息,“最近真是风平浪静啊。”   “风平浪静不好吗?”之前连着出事,夏云舟好不容易才得到休息的时间,想着快中秋了,正好回去一趟。   吴迪把下巴抵在桌面上,手机放在面前,“我还是闭嘴吧,万一真把案子念叨来了,我就是个罪人。”   晚上吴迪和苏卞一起去吃了个晚饭,两人喝了点酒,这会儿已经入秋了,到了晚上有点冷,吴迪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和苏卞挥手道别。   苏卞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和吴迪告别之后,准备走回去。   估计有点喝高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辆出租车的异常。   “师傅,到水域上城。”吴迪打了个酒嗝,歪歪斜斜的靠在窗户上。   “小伙子,你注意别吐我车上了啊。”出租车师傅叮嘱道。   吴迪抬起手来,大手一挥,“放心师傅,我就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就这么一点儿。”   师傅看他这样忽然有点想把人赶下去,都神志不清了,还一点点。   这会儿夜已深,吴迪家小区附近那段路灯光有些昏黄,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路灯闪烁,外面飘着绵绵细雨,路上更是没有什么人迹。   吴迪有些困,他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会儿,后来是被冷醒的,口齿不清的嘀咕道:“师傅,你空调坏了吗?好冷啊。”   出租车师傅有觉得有些奇怪,“没有啊,那我把空调关了吧,我也觉得有点冷。”   “嗯?什么时候上来一个人啊?”吴迪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这师傅怎么不声不响就拼车了呀?   出租车师傅的声音明显有些慌,“小伙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呀,大晚上的,你注意点。”   吴迪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手一挥,摸到一只冰凉的手,“抱歉啊,不小心打到你了。”   “师傅你吓唬我呢,这里明明就有人。”吴迪支起身子,扭头一看,他旁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新娘子,头上的盖头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来,眼睛下面淌着血泪,双目呆滞的注视着吴迪。   出租车师傅被吓得把油门当做了刹车,一脚踩到底,还好周围没有什么车辆也没有什么行人来往,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一阵剧烈的晃动让吴迪彻底清醒过来,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师傅,快停车,要吐了!”   师傅张皇失措的反映过来,一脚踩在刹车上,将车停了下来,飞快的跳车。   吴迪推开车门,跑下去对着绿化带就是一顿呕吐。   好不容易吐舒服了,吴迪这才注意到自己背上好像有点重,他扭头一看,正好与自己背上的红衣喜服女鬼四目相对。   “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吴迪口中念起咒语,将手腕上的佛珠打出去,一颗颗佛珠飞起攻向他背后的女鬼。   女鬼一脸呆滞的逃窜,却被吴迪口中的咒语震得动弹不得,口中发出惨叫。   那几颗佛珠将她围困在其中,吴迪的酒总算是全醒了,他走到女鬼面前质问她,“死后不去投胎转世,偏偏要出来害人,这回栽倒我手里,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死了?谁死了?我吗?”女鬼神情呆滞的望着吴迪。   她怔了怔,脸上露怅然若失的神情,“原来我死了啊……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坐车回家。”   “我听见你说了一个很熟悉的地名,我就跟了上来。”   “既然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在人家逗留了,你若是没有害过人,我便送你去投胎转世。”吴迪收回围着女鬼的那串佛珠,说道。   女鬼赶忙摇头,说:“我没有害过人,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你家住哪里?我可以帮你去看看。”吴迪知道如果不了却她最后的牵挂,她是不会轻易去投胎的。   “真的吗?太好了。”女鬼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我住在……我……”   “我想不起了,刚刚听见你们说了一个地方,我很熟悉。我就跟上来了。”女鬼歪着头努力回想自己住在哪里,名字叫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你应该是和我同一个小区,我刚才说的地方是水域上城。”   “对!是这个地方!”女鬼一脸激动地看着他,“可以带我去这个地方让我再看一眼家里人吗?”   吴迪拒绝道:“人鬼殊途,你已经死了,我不能带你去,但是我可以代替你去看看。”   吴迪打量着她的外貌,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又是穿了一身喜服,和自己还是一个小区的,应该很好找。   女鬼知道吴迪说的没有错,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她还记得刚才吴迪的咒语对自己来说有多厉害,也不敢反抗,“那好吧。”   吴迪对着她念了一段往生咒,将女鬼成功的送入轮回。   “大……大师!”出租车师傅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虽然他看不见那个女鬼,但是他看见了吴迪和女鬼斗法的全过程,最后他也看见夜空中亮起了几点金色的光斑。   吴迪往后一退,避开出租车师傅扑过来的身体,“师傅……我是直男,你矜持一点。”   “大师!救命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出租车师傅眼看着就要给吴迪跪下,吴迪赶忙扶住他,“别别别,受不起,受不起。”   “你女儿怎么了”   师傅哽咽着说:“我女儿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普庵咒》   吴迪:我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吴鸦嘴。   实不相瞒,吴迪坐出租车遇见穿红衣喜服的女鬼,是我做的噩梦,十分酸爽。_(:з」∠)_ 第73章   池敬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要不要剧烈运动就不会崩,每天早上, 都是由陈宣和戚意棠送他去上班。   陈宣开车, 戚意棠坐在他的身侧,车窗外不断有桂花随风飘落, 戚意棠将手中的书放在腿上, 询问池敬渊,“想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池敬渊正望着窗外发呆, 听见戚意棠的声音回过神来,“都行, 没有什么偏爱。”   “那我让人每种都送一些来, 你尝尝看哪个吃着合口味。”戚意棠随意和他讨论起中秋那晚的菜色, 池敬渊也没觉得奇怪,便顺着他的话头聊了下去。   这时候的池敬渊完全没有想起别院里除了他都是鬼,一桌吃饭他能吃下肚去, 戚意棠他们只能闻一闻。   车停稳之后,戚意棠从手边拿起一件外套递给他, “晚上会降温。”   “嗯,谢谢二叔。”池敬渊接过外套,下了车。   戚意棠注视着池敬渊离开的背影, 直到池敬渊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对前面开车的陈宣说:“开车。”   ……   一大早上过去,池敬渊也没有看见吴迪,他问了一嘴,夏云舟说:“他出任务去了。”   田恬将池敬渊买给他的零食分出来, 递给池敬渊,“你没有看群吗?他说昨晚遇见鬼了,今天要去处理一下。”   池敬渊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果然有吴迪发的消息,说是昨晚回去的路上超度了一只女鬼,和他一个小区的,今天要去找找那只女鬼的家人,替她去看看,完成女鬼的遗愿。   又说昨晚送他回家的出租车师傅的女儿昏迷不醒有半个月了,拜托他去瞧瞧。   夏云舟对池敬渊解释道:“他这个是私活,你要是遇见这种事也可以去处理,费用你自己收着,不过得是在特案处没有案子的前提下。”   池敬渊可不认为会有什么人来拜托他解决这种灵异事件,毕竟他不会法术,顶多有点武力值,还有一双阴阳眼。   但他没想到的是,国庆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人找上了他。   “中秋我们放假吗?”池敬渊问道。   “放呀,没案子就照常放。”田恬一提起放假就来了精神,“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夏云舟敲了敲她的桌子,“报告写好了吗?”   田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心虚的说:“还没动……”   夏云舟冷下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都多久了,你还没动。”   “队长别生气,我这就写。”田恬举起手来,表示投降。   “今天给我。”夏云舟话音刚落,田恬就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今天啊……办不到啊。”   “你别摸鱼就办得到。”苏卞不忘煽风点火。   “不摸鱼是不可能的,我管不住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田恬唉声叹气的打开电脑。   苏卞咧嘴一笑,“剁了就好。”   “那可不行,这马上就要到双十一了,我得留着那时候去剁。”田恬点开文档,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她键盘敲击的声音。   没过几天,中秋节就来临了,夏云舟回了帝都,田恬也回了山上找她师傅去了,苏卞提前坐了飞机飞回东南亚老家,吴迪还没回家就听说他妈给他准备了一大堆相亲对象,准备赶场相亲。   只有池敬渊家就在本市,他提着戚意棠让人准备的月饼去局里探望邹平他们,特别是邹平,老家远来回路费也不少,原本中秋假期就没几天,他爸妈就让他别回去了。   邹平看见池敬渊给他送月饼来了,顿时感动得简直要痛哭流涕,等把月饼吃进嘴里后,这眼泪就真的下来了。   “好好吃,这月饼一定不便宜吧。”   池敬渊倒是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但他的吃食一直都是由“悦来轩”提供的,想来这月饼也不可能会便宜。   “不清楚,要是好吃,我再给你送点过来。”池敬渊的话虽然很简单,但对于一个人漂泊在外的邹平来说却是无比温暖,“谢谢你池敬渊,你真是个好人。”   池敬渊突然被发好人卡,不禁笑了笑,“行了,我先回去了。”   邹平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请问是邹平先生吗?”   “是我。”邹平冷冷的看着对方。   “我是奉池少爷的命令来给你送月饼的。”对方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邹平面前, “既然您已经收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邹平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盒子,再定眼一看,上面印着“悦来轩”几个字,差点手一抖把盒子给扔出去了。   就算他是个穷人也知道“悦来轩”的大名,他现在瞬间懂了那种想叫“爸爸”的人是一种什么心态。   他也想叫池敬渊“爸爸”了!   ……   吃过晚餐,池敬渊和五只鬼坐在院子里赏月,戚意棠躺在摇椅上,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盘月饼。   “哥哥,好看吗?”宴一叶和宴知秋凑到池敬渊面前来,一左一右趴在他的腿上。   池敬渊看清他们俩的头上居然戴着兔耳朵,身上穿着白蓝相间的裙子,黑色的小皮鞋上穿着白色的袜子,袜子上也绣着两只粉色的小兔子。   “很可爱。”池敬渊真的觉得很可爱,毕竟宴一叶和宴知秋看起来年纪很小,还是两个孩子,戴着兔耳朵的确显得非常可爱。   “嘿嘿,我们看网上说以前中秋节的时候要玩兔儿爷,哥哥你要玩我们俩吗?”宴知秋一脸笑容,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池敬渊看。   池敬渊:“……”   “哈哈哈哈,我的傻弟弟,兔儿爷可不是什么好话。”柳明珠忍不住笑出了声。   宴一叶和宴知秋一脸懵懂,不明所以她为什么会笑得这么乐呵。   “你们敬渊哥哥可不敢玩兔儿爷,他呀,估计还没开过荤呢。”柳明珠一左一右揽住双胞的肩膀,将他们俩带离开池敬渊的腿上。   池敬渊被当众说的红了耳朵,双胞胎却不明所以,天真的问柳明珠,“为什么呀?我们很好玩的哦。”   “我们还会唱歌呢。”双胞胎对视一眼,展示起了歌喉。   “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在吃我。我的兄弟和姊妹坐在餐桌底,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他们来的声音还有变声,是属于孩子的那种纯澈童真的声音,歌声和歌词却十分诡异,听得池敬渊头皮发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俩唱歌好听,姐姐也会唱。”   柳明珠说着就要秀一把嗓子,戚意棠见池敬渊正襟危坐的样子,忍俊不禁,“去把桂花酿拿出来吧。”   “二爷您终于舍得拿出来啦。”柳明珠显然是他们当中最高兴的,扭着水蛇腰,一闪身就没了鬼影,眨眼间她就抱着一坛酒走过来。   双胞胎围了上去,盖子一掀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和着酒香瞬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好香啊!”双胞胎一左一右说着就要凑上前去闻。   柳明珠赶忙伸手挡住他们俩,“可别乱闻,小孩子喝不得酒。”   宴知秋吐了吐舌头,“我们才不是小孩子呢。”   宴一叶跟着点点头,“不是小孩子。”   柳明珠揶揄的笑道:“不是小孩子,那谁还穿着小鸭子内裤呢?”   双胞胎同时捂住了屁股。   池敬渊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禁微微扬起,陈宣拿来酒杯斟满,戚意棠拿一杯递给池敬渊,又拿起第二杯,朝池敬渊举了举酒杯,“敬我们。”   池敬渊瞳孔闪烁,心跳如鼓,他注视着戚意棠,眼角逐渐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嗯,敬我们。”   他仰起头,将酒饮下,醇厚的酒香霎时间在口腔和肺腑间流转开来,一股热意逐渐马上脸庞。   “好酒。”池敬渊看着手里的酒杯,口中回味无穷。   柳明珠笑了笑说:“自然是好酒,咱们二爷可是珍藏了好久的,之前一直不舍得拿出来,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好酒须得配上一个好人。”   “现在人来了,这酒自然也就该拿出来了。”   柳明珠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戚意棠又看了看池敬渊,脸上堆满了笑意。   池敬渊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戚意棠但笑不语,手里拿着天青色酒杯,躺在摇椅上,墨发披肩,自是一派恣意风流。   酒过三巡,池敬渊打了个酒嗝,“我……谢谢你们……你们……嗝!”   池敬渊因为打嗝浑身抽搐了一下,“你们都是好鬼。”   “为了感谢你们,我决定给你们唱……嗝!唱首歌!”   戚意棠也有些微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池敬渊身上,直到听到池敬渊说要给他们唱歌。   唱歌?!不,不行!不能唱!   戚意棠躺不住了,赶忙坐起来,要去捂池敬渊的嘴,可是已经晚了,池敬渊已经唱出来了。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陈宣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池敬渊,这……这歌声……简直是魔音灌耳。   柳明珠诶哟一声,吓得被高跟鞋崴了脚。   至于双胞胎,他们俩正趴在地上桌子下面摸爬着,“头呢?我的头呢?”   真吓掉头。   戚意棠赶忙捂住池敬渊的嘴,抱起人回了屋子里。   “唔唔唔——”池敬渊挣扎着,想要放声歌唱。   戚意棠断是不可能让他唱起来的,只是他没有料到,池敬渊挣扎间,舌尖居然舔到了他的手心,一股灼热湿滑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戚意棠差点失手将池敬渊扔出去。   他手上力道一松,池敬渊似乎找到了门道,染着醉意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舌尖像是猫一般,舔舐着他的手心。 第74章   池敬渊第二天醒来, 微妙的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痛。   不过还好的是,是屁股表层痛。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会屁股痛?   池敬渊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 让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昨晚他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醒了就过来吃早餐吧。”戚意棠出现在门口,池敬渊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 从床上下来。   由于放假, 池敬渊不必去上班,今天的早餐是在亭子里吃的, 四面环湖,陆地和亭子之间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 湖水涨起来的时候, 会将这条小道淹没, 放眼望去,只有一座亭子独立于湖水中央。   湖水清澈见底,有不少鱼儿在水里游动, 清晨的微风吹动着湖面,吹皱一池秋水。   岸上的桂花满开, 花香四溢,偶尔有桂花被风卷起,落在石桌上。   池敬渊坐在亭子里, 看着这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第一个评论池敬渊的就是池惟钰,激动地询问他这里是哪儿, 他要去拍照,还说池敬渊的拍照水平实在是太直男了,丑哭了。   池敬渊觉得还好,面无表情的回复池惟钰,是在别院里。   池惟钰立马回复了他六个点点点,显然很为不能亲自欣赏到这样的美景,也不能拍下这样的美景感到心痛。   池敬渊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二叔,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屁股痛,总觉得像是在暗示戚意棠对自己做过什么事一样。   戚意棠但笑不语的看着他,“你不记得了吗?”   池敬渊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瘆得慌,僵硬着脖子摇头。   “不记得了。”   戚意棠见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昨晚可皮了,上蹿下跳的,说是要给我表演后空翻,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池敬渊:“……”他喝高了的时候有这么蠢吗?   他的脸止不住的发烫,他完全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有多么的滑稽。   “我……我以后再不贪杯了。”池敬渊不由感谢自己没有喝醉了后脱衣服的习惯。   戚意棠嘴角含笑,视线在他的屁股上逡巡,池敬渊如坐针毡。   “我得出去几天,会带走陈宣,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柳明珠商量。”戚意棠深知不能再逗下去了,收回视线和池敬渊说起正事。   池敬渊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有些怔愣的望着他,这才想起戚意棠有任务在身,实在是自从他和戚意棠结婚以来,戚意棠就很少离开,倒是他不在家的日子比较多,让他下意识的以为戚意棠每天无所事事,就在别院里修身养性。   “哦,好,你注意安全。”池敬渊下意识的叮嘱道,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多余,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见,能够伤到戚意棠一根头发丝儿的人出现。   戚意棠微笑道:“嗯,你也是,凡事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   池敬渊的手僵了僵,他和戚意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潜意识的避开这个话题,他低着头应了一声,“好。”   戚意棠起身将一颗黑色的珠子放到池敬渊的手心,“止戈还是你拿着比较有用。”   池敬渊张了张嘴,黑沉的双目闪了闪,握紧了手里的珠子,他跨步上前,抬手抱住戚意棠,“二叔,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戚意棠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抬起手来,回抱住他,拍了拍池敬渊的背脊,“好。”   戚意棠离开的比较匆忙,虽然没有和池敬渊具体说是为了什么事,不过池敬渊大概能够猜测到。   戚意棠应该是为了接连几起魂魄消失的案子离开的。   快中午那会儿,池惟钰给池敬渊打了个电话,让他出去一起吃个饭,池敬渊正好也没事,就应了。   池敬渊到达和池惟钰约定的地方时,池惟钰人已经到了,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衬得身形越发修长。   “敬渊。”池惟钰冲他挥了挥手,立马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好帅啊,是不是明星啊?”   “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啊。”几个女孩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和池瑞丰长得有点像啊?”一个女孩儿说道。   “真的诶!特别是眼睛,都是桃花眼。看电线杆子都脉脉含情。”   池敬渊快步走到池惟钰面前,“小叔,好久不见。”   池惟钰拍了一下他的背,“你怎么瘦了不少?”   “嗯……”池敬渊闷哼一声,吓了池惟钰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小叔你拍到我的伤口了。”池敬渊拉开衣领往里面看了一眼,还好没有裂开。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每天晚上戚意棠都会叮嘱他吃药,换药,导致池敬渊自己也下意识的有些小心翼翼。   “伤口?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池惟钰皱了皱眉,说着就要去扒池敬渊的衣服。   幸亏是周围女生的尖叫声让池惟钰想起,他们俩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下。   池敬渊紧了紧衣领,说:“没什么大碍,之前出任务受了点伤,已经快好了。”   池惟钰带着他往楼上去,“仔细看过医生了吗?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不会,劳烦小叔费心了。”   池惟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是你小叔,你用不着和我这么客气。”   “这次中秋,我爸和二叔说你要留着陪二爷就没过来,是真的?”   池惟钰很少回池家,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池家这种气氛,每个人都要被衡量出一点价值和意义,没有用的人就会被家族放弃,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池家更加繁荣昌盛,代代延续下去。   虽然被池老爷子借着池敬渊结婚的事情叫回国,但池惟钰依旧是三天两头就往外跑,说是外地采风,去工作,池老爷子每次和他谈,让他进公司上班的事情,都会被池惟钰插科打诨过去。他对池家的基业没兴趣,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次中秋回来,听到池老爷子说池敬渊刚嫁过去,理应陪着二爷过节。虽然是这个理,但池家人都知道,二爷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池敬渊嫁给二爷应该过得也不怎么样,中秋节一家团圆的日子,池敬渊却要陪着一个糟老头子,只是想想都会觉得无限悲哀。   池敬渊楞了一下,“嗯。”   池惟钰虽然偶然见过一次二爷的风采,但对池敬渊的担忧并未因此减少,他认真的盯着池敬渊,问道:“是二爷要留你,还是说我爸或者二叔让你留下的?”   池敬渊压下心底的惊诧,平静的说:“小叔,你想多了。”   “我既然已经和二爷结婚了,自然是该和他一起过节。”   池惟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敬渊,你不恨吗?”   池敬渊心知池惟钰是真心关心他,他摇摇头,说:“不管是我爷爷还是大爷爷,亦或者二爷,对我都有恩,如果不是他们,我活不到现在。我很感激他们。”   池惟钰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池敬渊侧过身来,漆黑深邃的双目和他对视上,“我接受,并不代表我妥协。小叔,我心里有分寸。”   池惟钰被他鹰隼一般的双目注视着,心头狠狠一跳,他怎么忘记了,池敬渊是当过五年兵的男人,杀过人,见过血的,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池惟钰咧嘴一笑,抬手拍拍池敬渊的肩头,“是小叔多心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池敬渊勾起唇角,“小叔,谢谢你,真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几分痞气,更加衬得眉目英气,又酷又帅。   池惟钰抬手想揉池敬渊的头,却发现自己矮了……只能将手落在池敬渊的背上,“谢什么,我可是你小叔。”   两人午饭吃的是日料,快要吃完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请问几位?”   “两位。”   池敬渊扭头一看,果然是池瑞安,自从他生日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池瑞安,因为案子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和他联系。   池瑞安对面坐着的人,赫然就是赵恒。   “瑞安,赵教授。”   池瑞安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池敬渊,他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赵恒,赵恒见到池敬渊果然很高兴,他将手里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走上前和池敬渊打招呼,“池先生,好久不见。”   池敬渊想起之前是在医院里遇见赵恒,礼貌性的询问他,“感冒好了吗?”   赵恒扬起嘴角,“已经好了,多谢池先生关心。”   “那就好。”池敬渊又看向赵恒身侧的池瑞安,池瑞安皱着眉头盯着他和赵恒,似乎有些不高兴。   “瑞安,怎么不叫人?”池敬渊见池瑞安似乎没有注意到和他一起来的池惟钰,提醒道。   池瑞安别过头去,正好与池惟钰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小……小叔!你也来这儿吃饭啊?”   池惟钰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却是扬起微笑,道:“嗯,好长时间没见到敬渊了。约他一起吃个饭,这里的料理不错,这位是?”   池惟钰的目光落在赵恒身上,池瑞安还未来得及介绍,就听见池惟钰开玩笑似的说:“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池瑞安顿时涨红了脸,一脸羞怯的摆手,“不……不是的……”   他饱含期待的瞥了一眼赵恒,“小叔,你误会了……”   “哦?原来是小叔误会了啊,我还以为瑞安也长大了,也谈恋爱了呢。”池惟钰一脸笑容的说道。   赵恒倒是没有池瑞安这么大的反应,平淡的说:“池先生你误会了,我是瑞安的老师。”   池惟钰和他握了握手,说:“原来是瑞安的老师,抱歉啊,是我误会了。”   两人松开手之后,池惟钰状似不经意的对池敬渊说:“现在的老师都这么好吗?过节还陪学生一起出来吃午饭,想我念书那会儿,我们班的老师别说和学生一起吃午饭了,一下班就找不到人。”   赵恒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我和学生的年龄也相差无几,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   池惟钰似乎还想说什么,池瑞安却是忍不下去了,“小叔!赵教授之前帮过我忙,我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吧。”   池惟钰点点头,说:“的确是应该的,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既然有时间和老师一起出来吃饭,怎么没时间去探望一下你哥呢?”   他脸上的笑容敛去,冷眼看着池瑞安,“还是说你和我一样一直在外地,根本不知道你哥受伤的事情?” 第75章   池瑞安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 他惊慌失措的望向赵恒,赵恒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冷血?   赵恒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看向池敬渊, “你受伤了?怎么样了?严重吗?”   池敬渊也震惊于池惟钰说了这么一大堆之后,最后的落脚点居然是质问池瑞安这件事。   他知道这么长的时间, 池瑞安不可能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但是他一直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眼里池瑞安就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心性,可能不那么会关心人, 更何况池瑞安上次在他的生日会上有点被吓到了, 所以才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   “已经没事了, 谢谢关心。”池敬渊见赵恒反应这么大,心里也有点欣慰,虽然他和赵恒的交情不深, 但也算得上是朋友。   池瑞安见到赵恒的反应,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低着头,眼睛瞬间就红了,鼻头也是红红的, 皮肤又白又嫩,看起来可怜极了。   池敬渊一下就心疼了,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不哭, 哥哥没有怪你。”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害怕……”池瑞安靠在池敬渊的怀里,眼泪瞬间沾湿池敬渊胸口的衣服。   他哭到后面甚至开始打嗝,一面打嗝,一面拉着池敬渊的袖子和他解释,“我长这么大……嗝!没……没那么近的到见过死人……”   “我一想到……嗝,一想到……你每天都要处理这些……我就害怕……哥,对……对不起……”   池瑞安抱着池敬渊的腰,仰起头来,眼睛通红,泪水流了一脸,“我回去就发高烧了……”   “发高烧?怎么没和我说?”池敬渊一面温柔的给他擦眼泪,一面焦急的询问道。   池瑞安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说:“告诉你,你肯定会着急……而且,你也来不了……”   池敬渊想起他在部队里的时候,有一次他给他爷爷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池敬渊在主宅,他当时身上发疹子,连着几天都在发高烧,他说:“哥哥,我难受,我想吃冰淇淋,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池敬渊记得他当时只能和池瑞安说一声抱歉,他没有办法回去看他,也没有办法给他买冰淇淋,他无能为力。   池敬渊心头一疼,“对不起……对不起,瑞安。”   他依旧无法承诺池瑞安,以后他会随叫随到,他根本不配当池瑞安的哥哥。   回去的路上,池敬渊满心愧疚,池惟钰却是好几次想暴打池敬渊,但最终都忍下来了,而且他还不能说点什么。   两人分别的时候,池惟钰忽然对池敬渊说:“或许你这么早结婚是对的,也幸亏二叔把你早早送到部队里去了。”   要不然,你不知道得受多少情伤,被多少白莲花,绿茶婊玩死。   当然后面的话,池惟钰是不可能对池敬渊说出来的。   池敬渊:“?”   中秋节三天假期很快过去,池敬渊他们也恢复上班。   田恬扛回来不少山货送给他们,“都是我们山上摘的,可新鲜了。”   夏云舟和苏卞,吴迪都带了点土特产回来,分给大家,倒是池敬渊一个人两手空空有点不好意思。   吴迪面如菜色,仿佛被女鬼吸光了阳气。   夏云舟关心的询问道:“你怎么了?”   吴迪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太惨了……惨无人道,你们简直不知道我经历多么可怕的事情。”   “相亲居然要赶场,你们能想象吗?”   苏卞捧着一杯茶水,问:“所以,你相到了吗?”   吴迪摊摊手,“所以更可怕的是,这样我都没有相到一个合适的。但!”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妈让我国庆回去继续相!”   “天啦,给我个案子吧,我不想回去啊。”   田恬问道:“相不到,是因为你太丑了吗?”   吴迪直勾勾的瞪着田恬,“甜菜,你别跟着苏卞学坏了。”   苏卞:“可别瞎说,我哪里坏了?再说了,你相不到分明是因为你不仅丑,还穷。”   吴迪捂住胸口,表示苏卞这会心一击,直接让他阵亡了。   “之前让你去处理的那两个案子都顺利解决了?”夏云舟问道。   吴迪撑着下巴说:“嗯,那个女鬼家里已经接受了她去世的事实,虽然很悲伤,但每天还是照常过日子,她之前差点结婚的未婚夫似乎有点消沉,不过他也活该,任由自己的兄弟戏弄自己的老婆,非得等到人失去后才知道后悔。”   田恬闻言来了劲儿,“什么?又有渣男?”   吴迪眉头挑了挑,说:“其实也说不上渣男,不过也不是什么好男人。那女鬼都死了快两个月了,本来她和未婚夫结婚大好的日子,但由于男方老家那边有闹新娘的陋习,闹过头了,新娘子当晚就跳楼自杀了。”   “嗯?这案子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田恬疑惑的歪了歪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到底是在哪儿听过或者看过。   “案发时间是不是在八月三日?”   众人看向池敬渊,吴迪瞪大了双眼,“卧槽!你怎么知道?”   夏云舟怔了一下,说:“那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池敬渊颔首,“嗯,那天晚上刘哥他们不是来晚了吗,提了一嘴,就是因为这个案子。”   田恬猛地一拍桌子,“对对对!我说我怎么觉得耳熟呢。”   “卧槽,池敬渊,这么久了,人家还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你就记住了,你是机器人吗?!”吴迪难以置信的说道。   池敬渊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特别是当年龄渐长之后,记忆力越发的好,所以他学习语言才那么快。   “至于那个出租车师傅的女儿,就是普通的撞邪,很轻松就把他女儿的魂魄给召回来了。”吴迪说完后,叹了一口气,“哎,怎么不来点大案子让我展示展示我的本事呢。”   苏卞冷笑道:“别忘了,你之前被厉鬼吓晕过。还大案子,小心吓得尿裤子。”   “呸!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得,你怎么不说,你刚来特案处的时候,晚上还要梦游呢!”吴迪咋咋呼呼的反驳道。   两人正在互怼的时候,吴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对着苏卞抬起手来,“等会儿,先暂停,我接个电话再和你继续。”   苏卞翻了个白眼,继续研究起自己养的蛊虫。   “什么?又晕了?”吴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不可能啊,马师傅,我现在就过去,你别慌。”   吴迪收了手机,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那个出租车师傅的女儿又晕了,我得去看看。”   “又晕了?你多检查一下他家里的风水,可能是身边有什么东西冲撞到了。”夏云舟叮嘱道。   “我上次检查过了啊,他家里很正常,没有什么邪气。这次我得好好问问他女儿。”吴迪拿着手机一边叫车,一边往外走。   池敬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班长在群里说了聚餐地点和时间。   地点是在A市一家高档酒店,是他们班上一位叫涂超的富二代请的客,群里都在谢谢涂超的大手笔。   难怪池敬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池敬渊看见涂超头像上的脸,才依稀想起这个人,池敬渊高中的时候念的是普通高中,中考的时候成绩太差,根本没有达到他初中那所传说中的贵族学校的线,照理来说给点钱也就进去了,但池敬渊一直处于没人管的状态,池敬渊觉得自己成绩都这么差了,在哪儿读书都一样,也就没拿这件事去烦他爷爷。   最后就他就进了这所普通高中,大概因为池敬渊从小就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所以至今他的高中同学都以为他家境普通,甚至谈得上穷。   毕竟他一件T恤能够穿两三年,最后还是因为长身体穿不下了,才不得已扔掉。   而这位涂超就是他们班上有名的富二代,特别喜欢呼朋唤友,请别人吃东西,池敬渊一度以为涂超是个傻子,拿自己的零花钱去请一堆人吃东西,但后来池敬渊知道了,涂超就是喜欢被人簇拥着的感觉。   因为那会儿在长身体,池敬渊很瘦,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所以大家都一致以为他家里很穷,涂超曾经恩准过池敬渊当他的跑腿小弟,还会给池敬渊一点儿跑腿小费,不过被池敬渊果断拒绝了。   从那以后,涂超就一直看池敬渊不顺眼。   池敬渊看着手机屏幕上涂超非常做作的发言。   我是你大爷: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客气,钰锦的菜色还行,你们应该早点联系我的,那样我就能预订悦来轩的位置了。可惜了,下次请你们去吃。   群里立马热闹了起来,纷纷询问涂超真的去吃过“悦来轩”吗?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像网上传的那样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我是你大爷:悦来轩还行吧,要是鹅肝再鲜嫩一点就不错了。   下面一群人纷纷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阿蓝:真不愧是涂少爷,就是豪气。   池敬渊看着涂超的那些发言,深深感觉尴尬极了,他要如何告诉涂超,悦来轩做的都是传统中餐,根本没有鹅肝这道菜。   而更尴尬的是,他们定下的聚餐地点,“钰锦酒店”是池家的产业,“钰锦”是池敬渊的大爷爷因为老来得子,用小叔池惟钰的名字命名的。   池敬渊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忽然亮了一下,他打开一看。   我是你大爷:咱们班那个池敬渊不在吗?他不是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吗?比咱们先出去工作那么多年,现在是不是已经当上老板了啊? 第76章   池敬渊还真没想到这个涂超这么多年了, 居然还记得自己,话里话外都透着尖酸刻薄, 群里顿时没人接话。   班长: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倒是涂少爷听说你现在已经是海归人士了,国外啥样啊?好玩吗?   幸亏罗学锋出来解围, 再一捧涂超, 涂超就飘了,大谈起国外有多好, 国外的妞有多正。   池敬渊忽然之间就不想去了,碰上涂超这种人, 用脚趾头想都会有麻烦。   夏云舟见他愁眉不展, 问了他一句, “怎么了?”   池敬渊闷闷的说:“高中同学会。”   田恬羡慕的说:“同学会啊,真好啊,我也想参加。”   苏卞从自己的蛊虫里抬起头来, 说:“你连学都没上过,哪儿来的同学会。”   池敬渊有些诧异的看向田恬, 田恬倒是不介意的对池敬渊解释道:“我出身的时候身体很差,恰好我师父云游路过我家,讨了一碗水喝, 觉得与我有缘,就把我带回了山上。”   “你父母没有意见吗?”池敬渊问道,“一般都会被当做骗子吧。”   田恬忍俊不禁,“我家在乡下, 重男轻女很严重,我师父把我带走对他们来说还是减轻了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池敬渊见她脸上带着笑意,谈论起自己的身世也是十分淡然,似乎真的不介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幸好我师父把我带走了,要不然,就算我顺利长大了,成了村里一枝花,肯定也逃脱不了当扶弟魔的命运。”   苏卞忍不住说:“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成为村里一枝花?”   田恬捧着自己的脸,眨了眨眼睛,刻意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人家本来就是世界第一美少女,当村花绰绰有余了好吧。”   夏云舟把话题拉回到池敬渊身上,问他:“你不想去高中同学会吗?”   池敬渊:“有点麻烦,我们班上有个富二代,我念书那会儿得罪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都还记得。”   夏云舟三人齐齐看向他说:“可是你不是富N代吗?”   池敬渊摇摇头,说:“也没有那么多代,池家从兴起到现在我这一辈也不过是第四代而已。”   田恬倒是有些诧异,“我一直听说池家是大家族,根基很稳,还以为已经传承了很多代了。”   池家之所以根基稳,能够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池敬渊听说就是因为戚意棠,所以池家上下才会如此敬畏戚意棠。但戚意棠具体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以前池敬渊不了解戚意棠所以不知道缘由,虽然现在也不了解,但也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现在知道了戚意棠的身份后,他大概能够猜到池家是如何靠着戚意棠扶持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夏云舟的意见是,池敬渊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好了。田恬却觉得,一定要去,最好能狠狠地打那个富二代的脸,让他猖狂。至于苏卞,苏卞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问池敬渊要不要帮他给那位富二代同学下降头,保管立马就对池敬渊言听计从。   下午吴迪从外面回来,夏云舟问了他一嘴出租车师傅女儿的情况。   吴迪一脸崩溃的说:“我简直怀疑她精神不正常,她居然和我说她上一世是一位抗日英雄,因为立场和身份不同,辜负了她的爱人。承诺了这一世要和对方在一起。”   田恬猛地坐直了身子,身体往前倾,“这姑娘的脑洞挺大的啊,所以她知道她的爱人是谁了吗?”   吴迪找了把椅子坐下,说:“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连性取向都变了,她说她上一世是个男人,所以她的爱人是个女的,她现在要去找她的女朋友。”   “幸好马师傅把她拦住了,就是这姑娘她爸。她爸现在都不怎么相信我了,说我怎么越治越乱。”   夏云舟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道:“她身上有被鬼上身的痕迹吗?”   池敬渊见吴迪嘴巴都干起壳,给他端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吴迪感恩戴德,“谢谢你池敬渊,你果然是个好人。”   他喝了一口水之后,才回答起夏云舟的问题,“我查过了,没有,而且她家里也很干净,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房子里都没有邪气。”   田恬好奇的询问道:“那位小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吴迪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样,只能先控制住她。”   “所以她这次晕倒又是因为什么?”苏卞问道。   “灵魂出窍了,她的体质偏阴,睡梦中魂魄容易离体,我给了她一张符,让她每天佩戴,应该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吴迪说。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中午,据马师傅说,他女儿又晕了,不过三个小时后自己又醒来了,醒来之后闹着要出去,找她的爱人。   “我和你去看看。”夏云舟感觉事有蹊跷,怕吴迪一个人搞不定。   “太好了,走走走。”吴迪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田恬拿着手机在回复唐糖的消息,嘴上说着:“这女孩儿怕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最近热播的那个剧正好是讲前世今生的。”   “你之前不是在追吗?已经完结了?”池敬渊问道。   田恬有些生气,“别说了,编剧玩起了失忆梗,男主突然渣了起来,我现在只看副CP的CUT,主线是什么,完全不知道。”   池敬渊上网搜了一下田恬说的那部剧,叫《两世缘》讲述男女主前世今生虐恋情深的故事,男主前世是人人敬仰的将军,女主是孤儿,后来被曾是太医的师傅收养,学会一身医术,跟从师傅在军营里当军医,由此与男主相遇。   后来女主凭借着一身医术,名扬天下,甚至得到了皇帝的召见,但皇帝忌惮将军,随着将军打了胜仗,民间只知将军不知帝王的传言流出,帝王终于按捺不住,想要铲除将军。   得知女主与将军的私情,皇帝封女主为公主,并让她到塞外去和亲。后来男主被帝王算计,战死沙场。两人就此悲剧收场。   男主死后不愿意转世投胎,一直四处寻找女主的转世,由此和她展开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很俗套的故事啊,不知道你们在迷什么。”苏卞端着一杯水站在池敬渊身后盯着他的电脑屏幕说道。   池敬渊也觉得故事很俗套,他点了一下主演,很快就知道这部剧为什么会这么火了,因为剧里的演员就算不是当红流量,也是小有人气,并且都是俊男美女,特效做的也不错,起码不是五毛钱特效,估计得有一块。   道具服装也看得出剧组的用心。难怪口碑不错。   不过当池敬渊看到男主演的脸时,他楞了一下,随即搜了一下男主演的名字。   “池瑞丰。”苏卞念出来后,将手放在池敬渊身后的椅背上,“该不会是你们池家人吧?”   池敬渊和家里的亲戚来往并不密切,又五年没有回过池家,大多数人不给他介绍他是不认识的,之所以认出池瑞丰,也是因为他和小叔池惟钰长得有几分相似。   池瑞丰是池敬渊大爷爷那一支的,大爷爷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池惟进,小儿子池惟钰,池惟进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叫池婷婷,现在在公司里上班,非常雷厉风行,很有大爷爷的派头,小儿子就是池瑞丰,今年二十二岁,比池敬渊还要小上两岁,没想到竟然进了娱乐圈,跑去当明星了。   居然没有遭到反对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嗯,我堂弟。”池敬渊话音刚落,田恬就搬起小板凳坐了过来。   “池敬渊,你家里居然还有明星啊,可不可以帮我要个签名啊?”田恬眼睛放光的看着他。   “你不是因为他不看这部剧了吗?”池敬渊有些搞不懂田恬在想什么了。   “那是他演的角色,我不上升真人的,更何况他演的角色虽然渣,但人长得帅啊。”   池敬渊瞥了一眼电脑上池瑞丰的古装照,眉如刀裁,目若桃花,用他的粉丝的话来说就是看谁谁怀孕。   “有机会的话,我帮你要。”池敬渊答应下来,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帮田恬要到池瑞丰的签名。   “太好了,长得帅的人果然心都很好。”   苏卞冷笑一声,“你小心哪天被长得帅的男人骗财骗色。”   田恬挥挥手,说:“我没有财啊,而且就算是骗色,也不知道是谁赚了呢。”   苏卞:“……”   池敬渊:“……”   临到下班的时候,池瑞安给池敬渊打了个电话,说有东西要给他,问他有没有空。   池敬渊让他不用过来,他到A大去,池瑞安连忙拒绝,说:“不用了,怎么能让哥你下了班那么累还跑那么远,你说个地方我过去。”   池敬渊听着不由感到一阵欣慰,池瑞安也长大了,会关心哥哥了。   于是两人约在了池瑞安学校和池敬渊工作地点中间的位置,一家商场,顺便和池瑞安一起吃个晚饭。   苏卞看见池敬渊嘴角微微扬起,不由和田恬对视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池敬渊为什么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样子?   在另一边,夏云舟和吴迪差点被马师傅的妻子轰出去。   “我好好的女儿怎么被你们约治越严重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就说江湖骗子信不得,你这个该死的马大栓非要让你们给我的宝贝女儿治病,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好过!”   马师傅拦着要往外冲的马莎莎,想说话都找不到机会,难道他请回来的真的是骗子,可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明明是他亲眼看见的啊。 第77章   夏云舟拿出一张清心符贴在马莎莎的额头上,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马莎莎的母亲根本来不及阻止, 马莎莎突然停止了挣扎, 晕了过去,马师傅赶忙把马莎莎抱到床上去放下。   “大师, 这……我女儿她?”   “一会儿就会醒来, 没事的。现在关键是找到她为什么会频繁晕倒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梦里的事情是自己的前世。不彻底查清楚,这件事完不了。”夏云舟说到后面神情严峻。   马莎莎的母亲尖叫一声, 扑上去抱住马莎莎,又指着夏云舟和吴迪的鼻子骂道:“骗子!骗子!我一定要报警抓你们!”   马师傅拉住自己的妻子, 让她不要乱说, 他看得出来, 这两位大师是有真本事,不是骗子。   夏云舟不以为意,他从怀里拿出证件, “我们隶属于国家特案处。”   马师傅和妻子面面相觑,妻子还有些不肯相信, “谁知道这证件是不是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国家还有这个单位。”   夏云舟指了指证件上的编号,“你们要是不相信, 可以去查。”   “我们这个单位处理的事情比较特殊,外界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马师傅和妻子见他如此从容不迫的样子,也不由信了他说的话。   夏云舟见马莎莎的母亲态度软化,这才问起:“这段时间马莎莎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 摇摇头,“没有,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放了学就直接回来,也没和同学出去玩。”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她最近比较沉迷于追一部电视剧,不过那电视剧我和她一起看的,也没什么特别的。”马莎莎的母亲说道。   “是什么剧呢?”夏云舟问道。   马莎莎的母亲有些惊讶,“这个难道真的有关系?”   夏云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一切小的细节我们都不能忽视。”   “最近热播的一部剧,挺多人都在看的,叫《两世缘》”   吴迪看向夏云舟,说:“甜菜也在追这部剧。”   “讲什么的?”夏云舟问道,吴迪查了一下给他看。   夏云舟皱了皱眉,很俗套的剧情,但是牵扯到前世今生,偏偏马莎莎又觉得自己看见了自己的前世,所以难道是马莎莎看电视剧看入魔了?   他以前也看到过新闻说,有人看穿越小说看多了,真的跑去跳井,觉得自己可以穿越。   “这个清心符让她一直带着,一会儿她醒了,我再教她几句清心咒,让她保持神志清醒。”夏云舟想了想,只能暂且这么做。   实在是马莎莎这件事无头无脑的,根本找不到头绪。   池敬渊带着池瑞安去了一家西餐厅,说实话,池敬渊对西餐没什么兴趣,他总觉得自己吃不饱,但是池瑞安喜欢。   “哥,这次我做的课题被我们老师表扬了。”池瑞安坐到池敬渊对面,扬起笑脸和他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那很好,下次再接再厉。”池敬渊干巴巴的说道,池瑞安噘了噘嘴说:“哥,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就会说这种干巴巴的话,像妈妈就会表扬我。”   池敬渊拿菜单的手顿了顿,“抱歉,那瑞安有什么想要的吗?就当哥哥奖励你。”   “不用了,我就说说而已。”池瑞安转头叫来服务员点菜。   他的英语说得很不错,念起菜单上的菜名倒是挺标准的。   “哥,我帮你点了,不用看了,反正你也看不懂。”池瑞安拿开池敬渊手里的菜单,将一个盒子放到池敬渊的手心。   “上次你的生日会搞砸了,后来我又被吓到了,就一直不敢和你联系,对不起啊。我之前就因为那件事一直没睡好,每天晚上做噩梦,所以给你买了点安神香,听说挺好用的。”池瑞安黑葡萄似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池敬渊,像是只可怜的小兔子。   池敬渊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一阵欢喜,“谢谢你瑞安,哥哥很喜欢。生日会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愧疚,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看见那种场面。以后不会了。”   “嗯。”池瑞安笑了笑,又和池敬渊聊起别的话题。   “哥,你看这个手表是不是很好看?”池瑞安将手机递给池敬渊,上面有一张图,是一款手表。   是挺好看的,价格也挺好看的。   “嗯,好看。”池敬渊赞同道。   池瑞安收回手机,说:“我看了好久,不过对我来说有点太贵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零花钱。”   他叹了一口气,说:“爸爸妈妈对我太严格了,别家和我同龄的孩子,跑车都不知道换几辆了。我连个车轮子都没看到。”   “他们每天就只会念叨我好好学习,我这才大一,就商量起以后出国深造的事情了。”池瑞安絮絮叨叨的抱怨了许多。   两人吃过晚饭后,池敬渊叫了出租车把池瑞安送回学校以后才叫出租车往回走。   他上网搜了一下池瑞安喜欢的那款手表,是某奢侈品牌的限定款,在国外还买不到。   池敬渊想了想,联系了一下他国外认识的朋友,帮忙买下这款手表寄过来。   幸亏他刚发了工资,而且工资翻了几倍,要不然还真买不起池瑞安喜欢的这款手表。   池敬渊回到“凶斋”,今天戚意棠依旧没有回来,他走在熟悉的小径上,心里有些想念起戚意棠。   “敬渊少爷,晚饭吃了吗?”柳明珠询问道。   “吃了,不用送了。”池敬渊回答道。   他顿了顿,询问柳明珠:“二叔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柳明珠掩唇轻笑,“那可不知道,怎么?敬渊少爷可是想念二爷了?”   池敬渊的耳朵有些发烫,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嗯,感觉他像是走了许久。”   柳明珠心想着,二爷这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我想着过不了几日二爷也就该回来了。敬渊少爷不必着急。”   “嗯,柳小姐,我回房了。”   “去吧,去吧。”柳明珠开心的登上微博发了一条微博。   @明珠有泪:铁树开花了。   立马就有不少熬夜党评论,问她难道是有情况?不行啊,女神是大家的!   柳明珠选了一个回复道:不是说我,是我老板。   马莎莎的情况得到了稳定,池敬渊夜里却有些失眠,他最近经常会做梦,梦醒后又总是记不得梦见了什么,浑身都很疲惫。   这天夜里,池敬渊半夜被梦惊醒,坐起来倒了一杯水喝,凉水下肚顿时睡意全无。   “叩叩叩。”池敬渊屋里没有开灯,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池敬渊眉宇一凝,作势要拿出来止戈。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进来,“是我,敬渊少爷你睡不着吗?”   原来是柳明珠,池敬渊收起止戈,起身去给她开门。   月华倾泻而下,柳明珠穿着一身修身旗袍,虽然面容美艳,但那苍白的脸色依旧透露出她是一只女鬼的事实。   “做了个梦,就醒了。你怎么在这儿?”池敬渊没有穿睡衣的习惯,直接套了一件T恤和运动裤就睡了。   “自然是替二爷守着人。”柳明珠笑了笑。   池敬渊怔了怔,“这里面也会有危险吗?”   “中秋刚过,外面的精怪鬼邪正是热闹的时候,敬渊少爷你也知道你是个香饽饽,还是谨慎些的好。”柳明珠解释道。   池敬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谢谢,劳烦你了。”   “不客气,要是睡不着姐姐可以给你唱小曲儿。”柳明珠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扇动,带来一阵香风。   池敬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柳明珠:“……”   “抱歉。”池敬渊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   柳明珠摆摆手,往后站远了些,“夜里霜寒露重,敬渊少爷还是回屋去吧。”   池敬渊和柳明珠道了晚安,关上门以后,瞥见池瑞安送给他的安神香,走过去打开,点起一根,一股不浓不淡的香味缓缓飘散出来。池敬渊觉得闻着有些舒服,回了床上拉上被子。   门外传来柳明珠的歌声,轻柔缠绵,最后也不知道是他到底是因为柳明珠的歌声还是因为这安神香睡着的。   池敬渊一觉睡到天亮,还差点睡过头,起来后精神也特别好,屋子里残留着淡淡香味,打开窗户后,被风一吹就散去了。   马莎莎的情况得到了稳定,正好国庆节也来了,吴迪大喊着自己不要回去,为什么没有案子给他!他要查案子,他不要放假!   不过他妈的电话一来,吴迪立马就怂了,乖乖表示自己会回去的。   国庆假期一来,就意味着池敬渊的同学会也来了。   他们定的是午饭,钰锦酒店里有很多娱乐设施,下午可以唱歌也可以打球,还有游泳池。   池敬渊起来后先去跑了步,又练了会儿搏击,后来双胞胎跑来凑热闹陪着池敬渊打了会儿。   虽然双胞胎不会武术,但他们俩是鬼,速度又快,还能飞,又是两只鬼,池敬渊和他们打起来的确有些费劲儿。   整个训练场里一直飘荡着双胞胎魔性的笑声。   早上的运动做完之后,池敬渊回了房间洗澡,这才到平时吃早餐的地方去用餐。   “敬渊少爷今天要出门?”柳明珠打量了一下池敬渊问道。   “嗯,同学会,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池敬渊说。   柳明珠秀眉一挑,“开同学会,敬渊少爷就穿这身儿去?”   池敬渊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T,军绿色衬衣外套,“有什么问题吗?”   柳明珠微笑道:“有,您会被嘲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柳明珠:我不是厉鬼,我是老妈子鬼,成天操心他们俩的感情问题,还要操心池敬渊的直男审美。   池敬渊:说好的,长得帅的人可以为所欲为呢?为什么嫌弃我的审美? 第78章   大好的国庆假期, 一清早邹平就被刘哥叫去现场,手里提着的包子都还来不及吃。   “大清早的, 哪儿又出事了啊?”邹平打了个哈欠, 紧跟上刘哥的步伐。   刘哥面色冷凝,说:“接到群众报警, 田湾路的街道旁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喉部被围栏贯穿。”   邹平的肉包子的确是吃不下去了,下车时, 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案发第一目击者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环卫工人,她每天清晨五点会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清扫工作, 现在天气入秋, 地上会堆积许多落叶, 这天她照常拿着扫帚在清扫地上的落叶。   “那会儿天还是雾蒙蒙的,我就在这儿扫地,好几次从这边经过都没有看见, 六点那会儿我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去,抬头一看, 诶哟给我吓死了,围栏上直挺挺挂着一个人。”   那位环卫工人回忆起这事儿的时候,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似乎还心有余悸。   想想也是,大清早的,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结果抬头一看, 旁边的围栏上直挺挺的挂着一具尸体,不吓晕过去都算是胆子大了。   邹平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死者,男性,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着西装,身上有一股酒味儿,应该是工作完和朋友聚餐回来的路上发生的案子。   喉部被围栏上的尖刺贯穿,但奇怪的是死者的面容很安详,邹平凑近了看,发现死者的嘴角是上扬的。   “刘哥,他该不会是喝高了,产生幻觉才发生的意外吧?”邹平猜测道。   刘哥起身,说:“有可能,你先去调一下附近的监控。”   “是。”   ……   池敬渊踩着时间,到了同学聚会的地方,大门口正好停着一辆一百多万的车,泊车的工作人员拿着钥匙将车开去停车场。   池敬渊瞥了一眼这辆车的标志,和涂超发在群里说是他新买到手的车一模一样,看来他和涂超前后脚到。   “那个池敬渊怎么还没到?该不是混得太差,不敢来了吧?”涂超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特意伸了伸了手,将他手上的表露出来。   立马就有人恭维他,“哇,涂超,你这表可不便宜吧。”   涂超满意的笑了笑,“不贵,也就二十来万吧。”   现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夸起他,“涂少就是涂少,我们这些人光听价格心肝儿就要颤一颤。”   “这哪儿是同学会啊,简直是涂超的个人秀场。”钱源忍不住和罗学锋说道。   罗学锋也有些无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怎么还在记恨池敬渊呀,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真是小气。”   钱源在罗学锋身边掩着唇小声和他说话。   “你们都没有听说过池敬渊的消息啊?该不会是过得太落魄不好意思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吧,他一会儿来了要是,我倒是可以考虑接济接济他。”涂超趾高气扬的说着,鼻孔朝天。   “超哥,我那个项目的事情……”   “哎,好说好说,都是同学。”不管别人和涂超说什么他都是满口答应,顿时让班上的同学更加热切了。   “先生,里面请。”一位服务员似乎领着谁走了过来。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是谁来了?”   “多谢。”只听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在心里猜想这么好听的声音会是谁,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随后,一个身材颀长,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熨烫平整的烟灰色衬衣,扎进黑色的西装裤里,将他流畅的腰线和宽阔的背肌勾勒得淋漓尽致,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裹在黑色的西装裤里,铮亮的皮鞋与西装裤间露出一小截性感的脚踝。   他的手臂上搭着一件风衣外套,行走间气宇轩昂,英俊不凡。   在场所有的人顿时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盯着他看。   池敬渊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英气的眉宇微微蹙起,“我没来迟吧?”   罗学锋反应极快的走了上去,“抱歉,你是?”   池敬渊一眼认出来罗学锋,他和念书那会儿的变化不大,只是原本比他高的罗学锋,这会儿比池敬渊要矮上一些。   “我是池敬渊,班长。”   罗学锋从他的这句“班长”里找到了他原来的影子,喜出望外的看着他,抬手想要抱一下池敬渊,但瞥见池敬渊手腕上一看就不便宜的名表,顿时有些迟疑。   反倒是池敬渊意识到他的动作,大方的抬起手来和他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罗学锋从这个拥抱中意识到,池敬渊和涂超真的不是一类人,池敬渊并不因为自己的飞黄腾达就瞧不起他们这些老同学。   “池敬渊,你是池敬渊?”原本围着涂超的人瞬间移动到了池敬渊身边。   “天啦,你念书那会儿有这么帅吗?”   “你好高啊,是吃了生长素吗?”   “哇塞,你这个表好好看,在哪儿买的啊?”   周围人叽叽喳喳,瞬间将池敬渊围了起来。   涂超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巴巴像是难民一样的池敬渊,居然变成这样了。   池敬渊走过来时,涂超只能仰起头去看他,涂超只有一米七三,而池敬渊则有一米八六,涂超站在池敬渊面前,顿时被衬托得低端又土鳖。   涂超冷嘲热讽的说:“为了来参加同学会也是很拼了,买不起正品就买高仿,真以为别人认不出来吗。”   池敬渊懒得理会他,涂超见他不接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请问可以上菜了吗?”服务员走进来询问道。   “上吧。”涂超高高在上的坐在上位,时不时还想要去讥讽池敬渊几句,可惜池敬渊都当自己没听见,倒是那些求着涂超办事的,一直在他身边说个没完。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被安排坐在池敬渊身边,她害羞的对池敬渊笑了笑,“池敬渊,好久不见啊。”   池敬渊没认出来,这是谁。   只能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嗯。”   “哇,池敬渊现在好酷啊。”女生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池敬渊,你该不会是不认识瑶瑶了吧。”有男生戏谑道。   池敬渊的确不认识了,钱源笑道:“怎么可能,瑶瑶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啊。而且她当初可是和你告过白的啊。”   池敬渊这才终于想起,他身这位女生是谁,是他们班的班花,刘卿瑶。   当初和他告白,被他回了句“不用了”,然后传出他钢铁直的那姑娘。   钱源被他们班的女生打了一下,“你住嘴,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卿瑶摆摆手,笑着说:“没关系,钱源说的也是事实,我当初的确和池敬渊告过白。”   她侧头笑着看向池敬渊,“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吧?”   “当然不会。”池敬渊平静的回应道。   钱源用手肘戳了戳池敬渊,“好福气啊。”   涂超看得怒火直冒,明明是他请客,怎么一个个都围着池敬渊打转,那个刘卿瑶也是,假清高,看上池敬渊那么个玩意儿。   菜上完之后,饭桌上说说笑笑,也避免不了喝酒,涂超特意拿起酒杯要和池敬渊喝,被池敬渊拒绝了。   “抱歉,不会喝。”   “诶,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多年没见,和你喝个酒都不愿意,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涂超眯了眯眼睛,这态度就是要让池敬渊必须喝。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僵了起来,罗学锋站起来打圆场,“涂超,这酒我陪你喝,咱们以前还是一个篮球队的。”   涂超仍旧不肯放过池敬渊,“罗学锋,和你的酒一定是要喝的,不过在这之前,和池敬渊的这杯还是要算清楚的。”   这话已经是在威胁了,有女生劝道:“涂超,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学,别闹得这么难看。”   “你算什么东西,要我算了也行,刘卿瑶,你来和我喝,你不是喜欢池敬渊吗?”涂超仍旧记得,当初他追刘卿瑶,被刘卿瑶拒绝了,没过多久就传出刘卿瑶和池敬渊告白的事情,那段时间他被他的哥们儿嘲笑了好久,他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那么丢人。   刘卿瑶捏紧了裙子,双手颤抖,众人面面相觑,着实没想到涂超今天会闹这一出。   罗学锋和钱源都有些生气,罗学锋作为班长,站出来说:“涂超,大家都是同学,好好的同学会,你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涂超冷笑一声,“是我要闹得这么难看吗?池敬渊要是乖乖喝了这杯酒哪儿还有后来的事情。”   于是不少对涂超有事相求的都纷纷转向稳如泰山的池敬渊,“不就是喝杯酒吗,一口就下去了,一杯也醉不了。”   刘卿瑶捏紧拳头站了起来,“涂超,你不就是记恨我当初拒绝了你吗,何必闹这一出,你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瞧不上你。”   涂超暴怒,一脚踹翻了桌子,“我艹你妈,刘卿瑶你这个婊子!”   他怒吼一声,冲上来居然想要打刘卿瑶,女生们一阵尖叫,现场乱做一片。   刘卿瑶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是池敬渊。   池敬渊单手抓着涂超的手腕,眼神冷厉,“让我给你面子,你还不配。”   涂超想要抽出手,根本抽不动,“你放开!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就敢对我动手!”   池敬渊黑沉的眼眸扫过他的嚣张的脸,一脚将他踹飞,背脊猛地撞到墙面上。   “砰!”房间门被打开,一群警察走进来,“刚才接到报警,说有人在这里殴打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受哪里圣母了?哪里又对攻任性了? 他有尝试和攻沟通,但攻半个月没理他,无论他怎么说都不来见他,不让他出门,不让他和外界联系,他就该受着吗?他不该发火?   攻爱他,但对他来说攻一开始就是个陌生人,还是只千年厉鬼,他需要时间慢慢去熟悉攻,爱上攻,   他不可能一开始就对陌生的攻掏心掏肺。   关于弟弟,目前为止弟弟没做什么很坏的事情吧,受把他从小宠到大,弟弟小时候很喜欢哥哥,对于受来说就算他长大变了,小时候弟弟给他的温暖的记忆还在,不可能因为弟弟说话不好听就不认他。他不是不知道弟弟的小心思,他只是假装不知道,当弟弟只是到了叛逆期的小孩子,过了这段时间心智成熟了就好。   话尽于此,弃文不用告诉我, 会影响我码字的心情 ,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79章   “警官, 是他!是他打我!”涂超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池敬渊吼道。   池敬渊不慌不忙的说:“报警的是我, 打人的是他, 桌子就是他踹翻的,他刚才企图殴打这位女士。”   刘卿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警察看了一眼刘卿瑶神情恍惚, 显然被吓得不轻的样子,点点头, “带走。”   涂超完全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抓他,“不是, 是他打我!应该抓他!你们放开我, 小心我爸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涂超一个劲儿的嘶喊, 警察们充耳不闻。   池敬渊上前将人送出去,“小林,麻烦你了。”   “不麻烦, 只要池哥你到时候多在小米面前说点儿我的好话就行。”带头的警察咧嘴一笑,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林辙在追求小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也就小米还以为林辙把她当好哥们儿。   “行,正好过两天说好要和小米邹平他们一起吃饭。”难得的假期,邹平和小米已经计划好了, 要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也一早就和池敬渊约下了这顿饭。   林辙敛去脸上的笑容,说:“那恐怕吃不了了,今早有案子了。”   “怎么回事?”池敬渊正色道。   林辙小声的和他说:“还不大清楚, 正在查,今天清晨接到群众报警,田湾路街道旁的围栏上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被围栏刺穿喉部死的。”   ……   送走林辙之后,池敬渊走到前台,让他们换一间包厢,重新上菜。他记得池惟钰给过他一张贵宾卡,翻了一下钱包,果然找到了。   池敬渊将卡递给服务员,服务员一看,居然把酒店经理找来了。   巧合的是,池惟钰刚好在这里,酒店经理刚才就是在招待池惟钰,池惟钰一听说池敬渊在这里,便和经理一同走了过来。   “敬渊。”   “小叔。”池敬渊有些意外,毕竟池惟钰最喜欢往外面跑,很难得遇见他安稳待在一个地方。   “你!你有兴趣当模特吗?你一定会大红的!”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激动地想要抓住池敬渊的手,被池敬渊的躲开了。   “Kent,我早就问过他了,他对当模特没有兴趣。”池惟钰对着男人的背影说道。   Kent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太可惜了,他简直是我理想中的缪斯。”   Kent上下打量着池敬渊的身材,“他简直太完美了!”   池惟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Kent不要再发骚了。我侄子已经结婚了。”   Kent扭了扭身子,“他看起来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   池惟钰耸耸肩,说:“你知道的,在我们国家,一般结婚都比较早。”   池惟钰对池敬渊解释道:“我是来和这家伙谈工作的,别看他这样,他可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   池敬渊点了点头,“我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出了点意外。”   “池敬渊,你没事吧?”罗学锋和钱源不放心这么久了池敬渊都还没有回来,刚刚服务员又把他们带到了别的包厢,而且一看就比一开始涂超定的包厢要豪华,忍不住出来看看。   “没事,遇见我小叔了。”池敬渊对池惟钰介绍道:“小叔,他们是我高中同学,这位我们班班长罗学锋,这位是钱源。”   池惟钰礼貌的笑了笑,和他们俩握手,“你们好,敬渊承蒙你们照顾了。”   两人没想到池敬渊家里的基因居然这么好,而且他的小叔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优雅又绅士。   他们俩同时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池敬渊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没有,谈不上照顾。”   “行了,小叔就不耽误你们聚会了,有什么需要的和张经理说。”池惟钰点到张经理,张经理立马一脸笑意的说:“钰少爷放心,我一定让敬渊少爷和他的同学玩得尽兴。”   “嗯,敬渊我们就先走了,两位玩的开心,再见。”池惟钰风度翩翩和罗学锋二人道别。   罗学锋和钱源直到人走了,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才是真的有钱人啊,一对比,涂超简直像是暴发户。   “敬渊少爷,您看看这些菜色如何?”张经理殷切的询问道。   池敬渊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你们是专业的,你们决定就好。”   “是是是。”张经理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少爷不是难搞的。   钱源拉了拉池敬渊的袖子,说:“卧槽,池敬渊,你该不会是有钱人吧?”   池敬渊说:“我一穷二白,有钱是我家里。”   钱源不懂了,“这不就是说你很钱吗?!你小子厉害啊,居然藏了这么多年,上学那会儿我以为你家里穷,还经常把我的牛奶给你喝,你小子居然不拒绝!”   池敬渊无辜的说:“我拒绝了,是你硬塞到我手里,还说我不喝就打我。”   钱源尴尬的扭开头,罗学锋却是在意另一件事,“池敬渊,你在警察局有认识的人?”   “嗯。”池敬渊侧头看了罗学锋一眼,“不用担心,涂超不敢找我麻烦,我自己就是警察。”   “卧槽!”钱源和罗学锋还真没看出来他居然是警察。   “这么惊讶做什么?难道?”池敬渊眯了眯眼睛,钱源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就……小时候每次我干坏事,我妈都骗我说警察叔叔会来抓我,这不是童年阴影吗。”   池敬渊倒是能够理解他这种心理,三人一同进了包厢。   听说中午是池敬渊请客,众人都有些诧异,心里想着池敬渊难道真的飞黄腾达了?   总之,没了涂超搅事,午饭和下午的活动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吃过晚饭后,张经理已经安排好了车,将他们每个人送回去,众人惊讶于酒店的服务,不过看到张经理对池敬渊毕恭毕敬的态度后,心里都有了数。   之前原本在巴结涂超的人,立马厚起脸皮跑来加池敬渊的微信,池敬渊倒是无所谓,估计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在自己身上妄图寻找什么机会,都是没有用的。   “瑶瑶,你可要加油啊,池敬渊现在看起来很靠谱诶。”   “就是,就是,又帅又有钱,我都要心动了。”   “你心动了,怎么不去追啊?”一个女孩儿揶揄道。   那女孩儿扶着刘卿瑶的肩膀,笑道:“我要是有瑶瑶这个条件,还用你们说,肯定早就主动追上去了。”   女孩儿们围着刘卿瑶笑作一团。   刘卿瑶望着不远处和钱源他们说话的池敬渊,紧了紧手,她想到今天池敬渊像是英雄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下涂超的拳头,难怪电视剧里都爱用英雄救美,虽然老套但是管用。   “池敬渊。”刘卿瑶叫住池敬渊走上前去。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刘卿瑶红了脸,“你……”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亮起,众人齐齐望过去,一辆劳斯莱斯映入眼帘。   “艹!”男生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钰锦酒店,在这里果然能看见形形色色的有钱人。   车停稳后,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从车上走下来,她穿着贴身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抬眼间尽是风情万种。   别说男生们看直了眼睛,就是在场的女生也不禁看呆了。   只见这位美艳动人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走到池敬渊身边,刘卿瑶的脸顿时就僵住了,该不会是池敬渊的女朋友吧?   “敬渊少爷,二爷在车上等您。”柳明珠话音一落,池敬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回来了?”池敬渊惊喜的问道。   柳明珠微笑道:“是的。”   池敬渊顿时也顾不得他那群瞠目结舌的同学,像是一支利箭一样跑上了车。   柳明珠得体的微笑道:“麻烦诸位照顾我们家少爷,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个穿着劲装,神情冷漠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盒。   “池敬渊家的下人颜值都这么高的吗?”池敬渊的同学们表示自己今天过得十分玄幻。   池敬渊一上车,就看见戚意棠端坐在车内,腿上摊放着一本书,听见他的动静,戚意棠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没有见到戚意棠时,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见到他,而见到戚意棠时,池敬渊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嗯。”池敬渊灼灼的目光凝视着戚意棠,戚意棠没有移开视线,温柔的与他对视着。   池敬渊的心尖仿佛有一点火星正在窜起,在戚意棠的凝视下,这点火星迅速膨胀,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二叔……”池敬渊伸出手,放在戚意棠的肩上,他漆黑如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戚意棠,宛如一头狩猎中的猎豹。   “嗯?”戚意棠轻声应道,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池敬渊的视线从他的眉梢眼角滑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淡色唇瓣上,戚意棠的唇很薄,唇锋锐利,听闻这种嘴唇的人会很薄情。   可当池敬渊对上戚意棠温柔多情的双眼时,他从不会觉得这个人薄情,只觉得,他的眼里藏着万丈情深,难以捉摸。   池敬渊抓住戚意棠的肩头,将他狠狠地按倒在后座上,池敬渊的眼睛里有一团火正在燃烧,他低下头一点点逼近戚意棠,从戚意棠清透的双眸里看见自己宛如一头野兽的模样。   “二叔。”他说,“我想吻你。”   戚意棠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映衬着他越发雪白的脸庞,他的长眉舒展,目含笑意,顾盼生辉,薄唇开合间吐露出美妙的音律,“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再说一次弟弟,以后就是把我骂哭我也不会再说了。他的人设就是白莲花,不是什么多正面角色,这么多人骂他,换句话来说塑造得还挺成功的。弟弟小时候和受感情很好,只是人总会变的,看他爸妈对受的态度,很难不影响到他。强调一下,受知道弟弟的小心思,他只是假装不知道,把他当小孩子。(哎……非要让我剧透/是我沉不住气)一篇文里不可能都是男主这边的人,总需要一些制造麻烦的角色,弟弟就是其中之一。   第80章   艳红的海棠花瓣吹落一地, 穿过亭台楼阁,直抵小径深幽处。   皓月当空, 晚风轻拂, 池敬渊睁开眼睛,望着四周的景象。   低头一看, 脚下悬空, 他正漂浮在夜空中。   又做梦了。   周围的景象,看起来有些眼熟, 池敬渊双脚落到地面上,往前走去。   长长的回廊在夜里凄清而寂寥, 院里海棠花开得正是娇艳, 四周却是一片颓败的景象。   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池敬渊往更深处走去。   直到走到一扇小窗外, 窗户微微向外打开一个三十度左右的小角,窗内偶尔传来几声压抑而低沉的喘息。   透过窗户的缝隙,池敬渊往里看去。   床幔垂落, 木雕的大床却在不停晃动,再加上那低沉难耐的喘息声, 里面是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泠泠月色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   一只蜜色有力的手从床幔中伸了出来, 随即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抓住,透过指缝,与之十指紧扣。   池敬渊往后一退,正想要离开,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轻薄的纱幔吹起,一张俊雅出尘的脸毫无防备的撞入池敬渊的双目中。   他的长发披散,眼角和嘴唇染着漂亮的胭脂红,鼻尖坠着一滴汗珠,性感迷人。   那是池敬渊从未见过的戚意棠。   池敬渊浑身僵硬,脑子像是寺庙里被撞响的钟一般,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戚意棠身下那人,眉目英气,丰神俊朗,意乱情迷间,两人的乌发缠绕在一起,当真是恩爱不疑。   “小渊……”戚意棠低声唤了一句,两人目光交缠,随即亲吻在一起。   池敬渊的脑子完全不能够运转了,这究竟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梦,还是说这一切是真的?   戚意棠身下那人是他吗?   池敬渊从梦中醒来,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他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站在淋浴下,思索着刚才那个梦,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梦他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仿佛是他亲身经历的一般。   池敬渊捧了一捧水,洗了个脸,做梦而已。   他照常先去跑步,跑完步再去练会儿搏击,或者练会儿枪,不过今天他在练枪的时候,戚意棠出现了。   “二叔。”池敬渊收了手里的长枪,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戚意棠从怀里拿出锦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池敬渊拒绝道:“不用了,弄脏了二叔你的手帕。”   戚意棠勾起唇角,“手帕原本就是拿来用的,若是不用,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池敬渊说不过他,便由着戚意棠帮他擦汗。   “我们俩练练?”戚意棠问道。   池敬渊双目微张,“可以吗?”   “当然。”戚意棠笑道。   池敬渊知道戚意棠很强,一听戚意棠主动说要和他练一练,池敬渊感觉自己有点热血沸腾。   然后他就被戚意棠压着打了。   戚意棠虽然是鬼,但是他和池敬渊对打的时候并没有用那些玄幻的技能,而是随手摘了一根树枝,用人类的招式和池敬渊对打的,即便如此,池敬渊也完全不是戚意棠的对手,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池敬渊抬起手来擦了一下从额角滴落到下巴的汗珠,眼里满是兴奋的情绪,“再来。”   戚意棠的动作看似轻盈,实际上却非常有力道,树枝打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们俩打了好几个回合后,池敬渊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喘着粗气。   一滴滴的汗珠从他英俊的脸庞上滴在地上,晕开豆大的阴影。   戚意棠依旧云淡风轻,怡然自得的站在不远处,“你的招式太凌乱了,没有章法。”   池敬渊休息够了,这才直起身子,说:“我没有学过如何实用长枪。”   戚意棠顿了顿,唇角泻出一抹笑意,“是我疏忽了,怎生把这件事给忘了。”   “止戈给我用一下。”戚意棠说道。   池敬渊乖乖的将止戈递给戚意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且看好了。”   只见戚意棠双目一凝,浑身气质瞬间变幻,从优雅矜贵的翩翩公子,霎时间变成了金戈铁马,战功赫赫的将军。   池敬渊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戚意棠,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他翩若惊鸿的身影都被池敬渊一一记下。   戚意棠一个旋身,将手中的止戈扔给池敬渊,池敬渊身手敏捷的接住止戈,脑海中回忆起戚意棠刚才的动作,居然一招不落的将刚才戚意棠比划过的所有招式都重新演绎了出来。   一套枪法挥舞下来,汗珠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被摔落,池敬渊黑色的衣衫已经湿透,他双目晶亮的看着手中的长枪,心里感到不可思议,这些枪法他为什么会如此熟悉,仿若他已经练过千百遍一般。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池敬渊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正在为他鼓掌的戚意棠。   戚意棠欣慰的注视着他,“敬渊,你做得很好。”   池敬渊闻言,顿时感到心花怒放,头一遭体会到了儿时拿到好成绩,被夸奖时的心情。   “嗯。”池敬渊摸了摸止戈的枪身,爱不释手的想要再练一会儿。   “行了,该去吃早饭了。”戚意棠阻止他想要埋头苦练的打算,拉着他的手,带他回去洗澡。   池敬渊刚运动过,所以他的手很热,而戚意棠的手却一直都是凉的,池敬渊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想到戚意棠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心里顿时像是被针密密的扎过一般的疼。   他不由回握住戚意棠的手,两人都没有侧头去看对方,却能够感觉到彼此嘴角上扬的笑意。   ……   两天后,池敬渊意外的接到了罗学锋的电话。   “池敬渊,你有空吗?”罗学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嗯,有空,怎么?”池敬渊关心的询问道。   “可以出来和我见一面吗?”   “可以。”池敬渊听罗雪峰的语气,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自己,他原本以为是工作方面的,毕竟经过同学会后,每天都会有人在微信上找他,想要撺掇他帮忙投资或者帮忙找工作,走关系之类的。   在池敬渊的印象中,罗学锋为人不错,如果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池敬渊也愿意帮一帮他。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池敬渊过去的时候,罗学锋本人已经到了,他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一直低着头,时不时会抬起头来望向窗外。   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池敬渊猜测他可能是遇见什么大事了,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借钱之类的。   “池敬渊!”罗学锋一看见池敬渊便立马站了起来,咖啡馆里很安静,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罗学锋在周围人的视线下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动静有点大。   立马冲周围弯了弯腰,说了几句“对不起”,这才赶忙坐下。   池敬渊走过去坐到罗学锋对面,近了看,罗学锋的脸更加憔悴,眼底下都是一片泛青的阴影,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喝点什么?”罗学锋问道。   池敬渊随意点了一杯咖啡,便直接开口:“你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罗学锋没想到池敬渊居然开门见山,如此直白。   他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嗯,很明显吗?”   服务员正好将咖啡送上来,池敬渊点头,说了句:“谢谢。”又对罗学锋说道:“嗯,你看起来很憔悴,这几天都没睡上好觉吧?”   罗学锋猛地抓紧了衣摆,池敬渊的手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视线却是落在罗学锋的手上。   他的手上有针孔,虽然很细小,但池敬渊的动态视力很好,一眼便看见了。   池敬渊眯了眯眼睛,等待罗学锋自己开口。   “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罗学锋双目涣散,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不敢睡,我一睡觉就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罗学锋的手指不住的颤抖,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极度让他恐惧的事情。   池敬渊一直没有插嘴,罗学锋的肩头不住的颤抖,他颤颤巍巍的看向池敬渊,小声的说:“池敬渊,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池敬渊可太相信了,毕竟他家里有一屋子的厉鬼,他的配偶还是千年厉鬼。   池敬渊不动声色的询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你的意思是说你遇见鬼了?”   罗学锋不住的点头,“对,我遇见鬼了。”   像是害怕池敬渊把他当疯子,罗学锋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千疮百孔的手臂,“我不敢睡,但是每次都会莫名其妙的睡过去,我没办法了,只能用针扎自己,但是最近针扎已经不管用了,我昨晚又睡着了。”   “我差点醒不过来。幸好我在网上花钱买了一张符,让我醒了过来,你看,这符都化成灰了。”罗学锋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撮灰。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罗学锋是随便抓了一把灰来信口胡说,但是池敬渊每天和夏云舟他们打交道,自然不会认错,他捻起一点灰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符化作了灰,说明已经发挥过作用,替罗学锋当了一劫,不过罗学锋也是运气好,居然能够网上买到真的符纸。   “你在哪儿买的?”   罗学锋楞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池敬渊看,“就是这个博主。”   池敬渊定眼一看,“世界第一美少女。”   “你别看她的名字不靠谱,真的很灵的。”罗学锋想到池敬渊是警察说不定很反感这种封建迷信,赶忙解释。   池敬渊当然知道很灵,因为这位博主就是田恬。   第81章 (二合一)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 你说你一睡着就会醒不过来是怎么回事?”池敬渊没再去追问那道符纸的事情。   罗学锋愣了愣,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你不会去找大师的麻烦吧?”   “不会, 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你是遇见了鬼,那为什么不去找网上那位大师帮忙?”   罗学锋摸了摸后颈, 脸上有点泛红, 声音越说越小,“大师日理万机, 恐怕也顾不上我,而且……我听说大师出手一般都很贵……我也刚工作没几年, 手里暂时拿不出那么钱。”   要不是池敬渊耳聪目明, 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池敬渊感到有些奇怪, 既然罗学锋觉得这件事是鬼邪作祟,那找他做什么?毕竟他和罗学锋说自己是警察,没有说自己是特案处的, 专门处理这种案子。   一般警察可管不了鬼邪之事。   罗学锋看出了他眼里的意思,涨红了脸, 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你们做警察的,阳气应该很重, 这些鬼都不敢惹你们吧。所……所以,能不能拜托你让我去你家住一晚?或者我们去开|房也行,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要猝死了。”   池敬渊:“……”   他还真以为罗学锋是找他来解决问题的, 没想到人家是看上了自己阳气重,不过让罗学锋失望了,他身上阴气比较重,怕是比罗学锋更招鬼。   “我家不方便。”池敬渊心想要是带罗学锋回去,怕是要把罗学锋给活活吓死。   “那我们出去开|房?”罗学锋见池敬渊这个意思就是答应了,立马精神了不少。   这话说的,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为什么不去你家?”池敬渊问道。   罗学锋神情有些闪躲,“哎,我也不瞒你,之前和我合租的室友,在前几天死了。我有点怀疑是他缠上我了。”   “怎么回事?”   罗学锋喝了一杯咖啡,冷静了一会儿,才将事情的缘由缓缓道来。   “我毕业后在一家游戏公司工作,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你也知道,A市的房价也不便宜,于是我就在网上找了个合租室友。”   “他叫杨一帆,二十七岁,是一名程序员,是个宅男,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应酬,我们俩还算是相安无事。就……就在我们同学聚会的那天,他的尸体在田湾路街道上被人发现,报了警。”   罗学锋说到这里的时候,池敬渊猛地将罗学锋的室友和林辙说的那起案子对上了。   “当晚我回去就被警察盘问了,然后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杨一帆和我说他在下面等我。”   罗学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绷紧了身体。   池敬渊叫来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白水,罗学锋喝下之后,逐渐缓了过来。   池敬渊问道:“所以你这几天晚上一直梦见杨一帆说要拉你下去?”   罗学锋摇摇头,似乎有些难以言喻,“嗯……我还梦见……”   “你直接说就是,不用顾忌我,无论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池敬渊双目清明,被他注视着,无端会有一种想要去相信他的念头。   “嗯,谢谢你,池敬渊。”罗学锋很感谢池敬渊没有把他当疯子,而是一本正经的和他讨论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罗学锋双手紧扣在一起,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开口,说:“我梦见我和他前世是一对的。”   他说了后,抬眼看了看池敬渊,想看他是否反感。   池敬渊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他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罗学锋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前世我和他是一对同性情侣,后来被邻居发现,拉出去批斗,我们俩约定了下一世一定会在一起。”   “可是……他现在死了,我们俩没有办法在一起。然后我就梦见,杨一帆叫人抬了大红花轿要来接我。”罗学锋紧了紧手,关节处青白一片。   “我不能动弹,一睡下再睁开眼睛就一定是在花轿里,花轿外面的媒婆一看就是个死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还让我别乱动,马上就能见到新姑爷。”   “我……我怕要是真的在梦里成亲了,我就醒不过来了,之前我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上次醒来居然已经过了一天,也幸亏现在还在放假,要是工作日,我连班都没法去上。”罗学锋一脸惊慌的说着。   池敬渊思索片刻,说:“今晚去你家。”   “啊?”罗学锋猛地抬起头来,“不不不,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不能去我家,要是真的是杨一帆作祟,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保你的安全。”池敬渊起身去结账,对后面跟上来的罗学锋说:“我先回去一趟。”   于是罗学锋跟着池敬渊上了公交车,他心里有些疑惑,池敬渊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居然坐公交车。   “瑶瑶,怎么了?”一个女孩儿拉了一下身旁扭过头望着反方向的刘卿瑶。   刘卿瑶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看错了。”   刚才那个是池敬渊和罗学锋吧,池敬渊既然还愿意和罗学锋来往,可见他的人品很好,不是涂超那种嫌贫爱富之辈。   刘卿瑶想起池敬渊的模样,心脏不由扑通扑通乱跳,她果然还是喜欢池敬渊啊,只是不知道池敬渊现在还是不是单身。   他那样的身世,就算不是单身,以后想必也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吧,这样想想无论池敬渊是不是单身,好像都没有她什么事。   “瑶瑶,你最近有看《两世缘》吗?池瑞丰真的好帅啊。”刘卿瑶的朋友一脸痴迷的说着。   刘卿瑶回过神来,说:“看了一点。”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你说我前世会不会也有一个人这样和我约定下一世,只是我忘记了。”   刘卿瑶笑了笑了说:“少看点电视剧吧,都是假的,要是有转世那不是证明这世上有鬼。”   刘卿瑶的朋友脸色一僵,“你真破坏气氛。”   “不过我听说最近流传有一种香,点了之后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   刘卿瑶摇摇头,说:“这种东西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毒|品?”   刘卿瑶的朋友:“……”   “完了,聊不下去了,你真是话题终结者。”   刘卿瑶笑着挽着朋友的手,进了一家饰品店。   ……   池敬渊没有邀请罗学锋进去坐坐,罗学锋看着外面的大院子,也觉得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凉飕飕的,明明前院里桂花盛开,满院花香。   前院里有长椅,池敬渊让他在这里坐一会儿。   “稍等,我马上就出来。”池敬渊说道。   “哦哦哦,好。”罗学锋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怎么突然降温了?   池敬渊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点符纸,又换了身衣服,一开门就看见了戚意棠。   “二叔,正好我要去找你。”池敬渊将罗学锋的事和戚意棠说了。   “我今晚不回来了。”   “我随你去。”   池敬渊和戚意棠同时说道。   “你要和我一起去?”池敬渊有些惊喜,戚意棠上前牵住他的手,“不行吗?”   “当然可以。”池敬渊也想和戚意棠多待一会儿。   戚意棠没有显现出实体,走在池敬渊身边,罗学锋也看不见他。   罗学锋一路上都在和池敬渊说话,池敬渊却是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戚意棠仗着别人看不见他,一直牵着池敬渊的手走在大街上。   时不时挠一下池敬渊的手心,搞得池敬渊想要挣开手,又挣不开,也舍不得挣开,耳边还会传来戚意棠低低的笑声。   撩拨着池敬渊的心弦。   罗学锋租的是一套二的房子,房子面积并不大。   “有点乱……没来得及收拾。”罗学锋最近吓得要死,哪儿还有心情去收拾房间,他除了晚上,尽量都是在外面度过。   池敬渊的打开灯,房间里果然很乱,到处都扔着衣服和袜子,也不知道洗没洗过。   “杨一帆的父母没来过吗?”池敬渊问道。   “他爸妈离婚早,后面又各自再婚了,他一直跟着跟着他爷爷生活,大一的时候爷爷去世了,也就没亲人了。”罗学锋解释道,“警察那边应该已经联系过他爸妈了,这也好几天了,估计是不想来了。”   池敬渊走到那间紧闭的房门前,“这是杨一帆的房间?”   “对。”罗学锋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池敬渊,你还是别进去了,万一他找上你就不好了。”   罗学锋还是有些顾忌,怕因为自己的连累了池敬渊。   池敬渊身后站着戚意棠,毫无顾忌的将门打开,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飘散出来。   “杨一帆的魂魄没有逗留在这里。”戚意棠只是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   池敬渊也察觉到这个房间里并没有罗学锋所说的邪崇,那到底是什么导致罗学锋每天晚上都做恶梦?   “有味道。”戚意棠往前走了一步,池敬渊只嗅到一股浓郁的潮湿的味道,打开窗帘和窗户晒晒阳光就会散去。   池敬渊走进屋里,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拉开窗帘,让风吹进来,将屋内的潮湿味吹散。   罗学锋不明所以,又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池敬渊。   “很淡,具体是什么东西,还不清楚。”戚意棠说道。   “只有晚上再观察一下。”池敬渊说着,往外走去。   他将杨一帆的房间门关上,因为关门的震动,将杨一帆桌上的一个蚊香盘子震落,掉在地毯上,洒落一地的香灰。   “嗯?”池敬渊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怎么了?”罗学锋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我听错了。”池敬渊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的确什么也没有。   “对了,池敬渊,我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我们俩一起睡,你介意吗?”   那一瞬间,池敬渊感受到了旁边传来的死亡凝视。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罗学锋,“不用了,你睡吧,我守着你。”   罗学锋洗漱之后,见池敬渊真的没有要躺下的意思,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睡吗?我的床还是挺大的。”   池敬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冷淡的说:“不必了,你睡吧。不会让你有事的。”   虽然不知道池敬渊到底是哪儿的信心和他保证这种事,但罗学锋真的太累了,池敬渊身上又有一种让人很踏实放心的感觉。   没过多久,罗学锋就睡着了。   池敬渊抱臂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罗学锋的身上,与身旁的戚意棠说:“二叔,我不会和他一起睡的。”   且不说池敬渊今晚上还要替罗学锋抓到作祟的东西,更何况他睡眠浅,警惕心高,旁边躺着一个人,他很难踏实入睡。   “嗯?”戚意棠故作无辜的表示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池敬渊心想你是什么都没说,就连表情就是笑眯眯的,但他敢保证,他要是真的躺到罗学锋的床上去了,后面的事情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咳。”池敬渊假意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说起正事。   “二叔,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戚意棠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罗雪峰的脸,“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撞邪。”   池敬渊眉头微微蹙起,“但他身上没有邪气。”   “嗯。”戚意棠瞥了池敬渊一眼,池敬渊刚回A市那会还看不见鬼邪之气,也无法见鬼,但现在已经能够清晰的辨析那些邪气了。   其中一半是因为他和戚意棠成婚,他们身上有了因果,受戚意棠影响。另一半则是因为戚意棠每天晚上都会给池敬渊固魂,池敬渊的身体与魂魄越来越稳定,而池敬渊身体里的潜能也随之被激发出来。   戚意棠到如今也不确定,这对池敬渊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注意到戚意棠的视线,池敬渊侧头看向戚意棠,“怎么了?”   “没事。”戚意棠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池敬渊还想问什么,忽然罗学锋的眉头死死拧起,双手握成拳头,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巨大的痛苦。   池敬渊立马跑到罗学锋床边,“他的体温在下降。”   戚意棠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起一点蓝色的光,点在罗学锋的眉心。   “他的魂魄在被梦吞噬。”   池敬渊面色冷凝的注视着罗学锋,有戚意棠在应该不会有事,现在的关键是找到究竟是什么让罗学锋陷入梦境的。   刚才他和戚意棠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邪物的气息,只是他一个人就算了,可是连戚意棠都没有察觉,到底是什么东西?   “魂归!”戚意棠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响起,罗学锋的身体猛地坐了起来,双目睁得大大,随即又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有味道!”池敬渊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四周打量起来。   他刚才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池敬渊推开罗学锋的房门,往外走去,一直走到了杨一帆的房间门口,他拿出止戈,严阵以待的站在门口,然后猛地将门推开。   夜晚的风吹拂着房间里的窗帘,黑黢黢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没有?”池敬渊打开灯观望四周,房间里潮湿的气味已经被风卷走,那股淡淡的香味也没了踪迹。   池敬渊拧起眉头,陷入沉思,低头时一个蚊香盘映入眼帘,蚊香盘是倒扣在地面上的,灰色的地毯也因此被弄脏了。   今天他听见的响动应该就是这个吧,这个蚊香盘原本是放在房间门旁边的桌子上,估计是因为他关门的动静,将这个蚊香盘震落在了地上。   池敬渊弯下腰将蚊香盘捡起来。   不对。   他将蚊香盘翻过来,里面的香灰露了出来,这不是蚊香灰。   池敬渊捻起一点,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就是这个!他刚才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个。   池敬渊从怀里拿出手帕,将灰包了进去,明早拿去化验。   “怎么样?”戚意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敬渊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香灰拿给戚意棠看。   “刚才我闻到的香味就是这个。”   戚意棠低头嗅了嗅,“有点熟悉……”   但一时半会儿,戚意棠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儿闻到过,毕竟他已经当了一千年的鬼,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   “我明早拿去化验。”池敬渊说。   “嗯。你同学没事了,已经睡着了。”戚意棠指了指罗学锋的房间。   “谢谢你,二叔。”池敬渊话音刚落,戚意棠带着凉意的手便抚过他的脸庞,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吻过。   “真想谢我的话,叫声好听的。”戚意棠的唇角带着笑意,目若流光,池敬渊在他的注视下,心跳如鼓。   “什……什么?”   戚意棠的大拇指抚过池敬渊的嘴唇,压低声音带着暧昧的气息,缓缓开口,“叫夫君。”   池敬渊:“……”   池敬渊猛地扭过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我听柳小姐说,玉生巷那家的香蜡味道很好,我给你多买点吧……”   戚意棠见他的耳朵尖通红,眼睛也不敢看向自己,不由失笑,怎么这么可爱。   “我已经不用吃那些了。”   “啊……那……那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给你烧过去。”池敬渊低着头,温热的手在自己的后颈上反复摩挲。   戚意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打得池敬渊这个纯情小处男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而且他又不是女人,叫什么夫君。   “敬渊。”   池敬渊听间戚意棠的声音,下意识的扭过头去,黑白分明的双目与戚意棠喊着笑意的眼睛对视上。   “嗯……”池敬渊放在后颈上的手,缓缓垂落在裤缝边上。   “敬渊。”戚意棠注视着他,轻声呼唤道。   池敬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跨步向前,拉住戚意棠的手腕,将他逼到墙角,仰起头想要吻上他的唇,“嗯。”   戚意棠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注视着池敬渊,眼神温柔的说:“敬渊,我想吃你。”   池敬渊浑身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戚意棠却是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池敬渊抓着的手,一把扣住池敬渊的腰身,让他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   “唔。”池敬渊闷哼一声,双唇被戚意棠攫住。   “啪嗒,啪嗒……”一阵脚步声传来,“池敬渊,你还在吗?”   客厅里的灯光瞬时间亮了起来,罗学锋一看,池敬渊原来还在,不过他一个人在乌漆墨黑的客厅里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嘴唇有点红,是他的错觉吗?   “你醒啦。”池敬渊故作淡定的问道。   戚意棠隐去实体站在池敬渊身后,把玩着他的手指,池敬渊动了动想要抽回来,戚意棠却是不让。   “嗯,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我有浑身像是被鬼压了一样?”罗学锋絮絮叨叨的问道。   戚意棠忽然靠近池敬渊,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他倒是没有被鬼压,被鬼压的分明是你。”   池敬渊的耳朵脸窜红,他睨了戚意棠一眼,想要反驳戚意棠,刚才明明是他压的戚意棠,可又碍于罗学锋在场,只能忍住话头。   “已经没事了,我在你室友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池敬渊将手帕里包着的香灰拿给罗学锋看。   罗学锋揉了揉还有昏胀的脑子,“这不就是蚊香灰吗?”   “我房间里也有。”罗学锋指了指垃圾桶里,池敬渊走过去捻起一点嗅了嗅,“你这个是蚊香灰,他这个不是。”   “这段时间,你有见他用过什么奇怪的香吗?”池敬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他英气的五官和严肃的神情让罗学锋正了正神色,努力回忆。   “啊!有一次我看见他收了一个包裹,迫不及待的就拿到屋子里去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就随口说了一句,问他是不是买了充气娃娃,那么激动。”说到这里,罗学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池敬渊,毕竟在他们眼里,池敬渊看起来就是一副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样子,在池敬渊面前提充气娃娃总感觉有点低俗。   池敬渊一脸平淡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似乎并不在意罗学锋低俗的内容。   “咳……杨一帆当时就说了一句,什么充气娃娃,是可以看到我前世的宝贝。”罗学锋说到这里,猛然间反应过来了,“卧槽!我这段时间一直做梦,该不会就是以为这个吧?!”   池敬渊点了一下头,“嗯。”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香灰,这玩意儿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新型毒品?   “你明天请人来将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点味道都不能留。最好也出去住几天。”池敬渊叮嘱道。   “好好好。”罗学锋猛烈的点头,“这……这玩意儿我也没点啊,都化成灰了,怎么功效还这么强劲啊。”   戚意棠在池敬渊身边,说:“应该是他室友用的时候,飘到他的房间里去了,这么近的距离,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第二天一早,池敬渊就拿着香灰去了公安局。   听闻他的来意,刘哥拍拍他的肩膀说,“池敬渊,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说着,他就拿着池敬渊手里的香灰检验去了。   杨一帆死亡的地点有点偏,周围的监控都没能拍下案发现场,就在刚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拍到的,邹平他们也不避讳他,让他一起看杨一帆是如何被围栏刺穿喉部身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过年了,想起一个故事。   去年大年三十那天,我家隔壁有一位婆婆去世了,因为我们这里的习俗,要等到初二才能办丧事。所以他们就把那位婆婆的遗体原封不动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放到初二。   重点是她就在我房间床头一墙之隔的后面。[笑不出来.jpg] 第82章   案发时间是在凌晨三点钟左右, 晚归的杨一帆估计是酒喝多了,步伐有些蹒跚。   走到案发地点时, 杨一帆忽然激动地往围栏的方向跑去, 他企图翻越围栏,但是他脚下的皮鞋突然打滑, 他翻越到一半的身子猛地往下跌去。   “啊——”小米忍不住尖叫一声, 杨一帆的身子并没有随着小米的尖叫等到救世主的来临。   他的喉颈瞬间被尖锐的刺贯穿,鲜血霎时间喷了出来。   杨一帆瞪大了双眼, 然后缓缓耷拉下去,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的弧度。   “妈呀……太吓人了。”邹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想到我小时候经常翻墙, 真的感谢自己福大命大没有遇见这种事。”   “别说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米拍了一下邹平的背,似乎还心有余悸。   池敬渊将监控视屏往后倒了倒,靠近视频, 仔细观察。   刘哥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 摇摇头,“真是要你们何用。”   邹平和小米摊摊手表示,“我们是普通人, 没有办法做到像池敬渊那么变态。”   池敬渊注意到杨一帆并非突然往围栏跑去,更像是看见了什么他梦寐以求的事物,就像是车站里经常看见的一幕,久别重逢的情侣会不由自主奔向对方。   这么说, 杨一帆应该是因为那个香的缘故,产生了幻觉,才导致了这一起惨案的发生。   池敬渊现在比较担心,既然杨一帆是通过快递收到的,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专门贩卖这种香,这也就意味着,杨一帆的事情将不是个例。   池敬渊和刘哥说了自己的猜想后,刘哥露出严峻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们这么会尽快查清的。池敬渊,谢了。”   池敬渊摆摆手,说:“能够减少一个受害者是一个,谈不上说谢。”   香灰的化验结果出来后,并未在里面发现什么有害成分,也不是像池敬渊猜测的那样,是一种新型毒品。   池敬渊不得不给夏云舟打了个电话,居然意外得知,夏云舟现在就在A市。   他和吴迪昨天就回来了,因为马师傅的女儿情况有变。   因着清心咒的缘故,马莎莎的情况得到了控制,马师傅夫妻俩以为她的情况已经得到好转,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哪曾想她居然半夜偷偷跑出去了。   “她现在咬定唐糖是她前世的恋人。每天都跑去尾随唐糖。”   “什么?”池敬渊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还和唐糖扯上关系了。   “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池敬渊迅速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湖心公园,马莎莎死活不愿意离开。”夏云舟说道。   等池敬渊到了湖心公园,一眼便看见了夏云舟,他快步走上去,“怎么样了?”   “我让唐糖暂且把她稳住了,可这么也不是办法。”   池敬渊一过去,果然看见唐糖一脸求救的表情望着他。   马莎莎眼神锐利的瞪了池敬渊一眼,似乎把池敬渊当做了情敌。   吴迪拍拍池敬渊的肩膀说,“别担心,她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她的情敌。”   “莎莎,快跟爸妈回去吧,你这样已经给这位小姐带来麻烦了。”马师傅劝慰道。   马莎莎抓着唐糖的衣摆,激动地反抗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来拆散我和糖糖的!我上辈子已经负了她,这辈子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辜负她了,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唐糖:“……”   莫名其妙多一个前世的恋人,看来也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美好。   她看马莎莎,简直像是在看精神病人。   “马莎莎,你是不是也买了香?”池敬渊走上前去,眼神凌厉的问道。   马莎莎被他注视着,有些害怕的抓紧了唐糖的衣服,直往唐糖身上靠。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马莎莎的声音颤抖,却逞强的不肯说实话。   池敬渊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淡漠的说:“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我要告诉你,十月二日,田湾路出现了一名死者,就是因为这个香导致精神涣散,喉部被贯穿致死。”   他黑沉如深潭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马莎莎,“你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啊——”马莎莎尖叫一声,被池敬渊给吓哭了。   “莎莎,莎莎!”马师傅和他的妻子焦急的围着马莎莎打转。   马师傅想要问池敬渊说的下一个受害者是什么意思,马师傅的妻子却下意识的想要骂池敬渊恐吓她的女儿,但刚一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便对上了池敬渊鹰隼一般的眼睛,顿时被吓得闭上了嘴。   “卧槽,池敬渊真他妈帅。”吴迪小声的在夏云舟耳边说道,瞧马莎莎她妈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池敬渊给了唐糖一个眼神,唐糖会意的安慰马莎莎,“莎莎,你快和池大哥说啊,你不是还要和我再续前缘吗?要是你真的出事了,我们俩岂不是要错过了。”   马莎莎一听,顿时急了,对啊,要是她真的死了,唐糖还活着,那她们岂不是人鬼殊途了,还谈什么再续前缘。   “我……我……是的,那个香我也买了。”马莎莎抓紧自己的裙摆,将事情娓娓道来。   “还魂香很火的,据说只要用了它,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起初我也不相信,后来我们班上有人买了,她说她看见自己前世是皇宫里的妃子,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世了。”   “本来,我还觉得她瞎说。后来我听见越来越多的人在玩这个,有一次……我同学给了我一根,我就试了一下。”马莎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唐糖,直把唐糖看得毛骨悚然。   “然后我就看见了你。”   “那是我第一次用还魂香,时间很短,因为好奇心作祟,我忍了几天,最终还是跑去买了还魂香。随着我用的越多,梦境越清晰。”   “会上瘾吗?”池敬渊问道。   马莎莎楞了一下,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次次让我想去用它,是因为我想知道后面的事情,还是单纯的因为这个香会让人上瘾。”   夏云舟他们倒是能够理解马莎莎这种心理,就像是看电视剧,被吊着胃口也会挠心挠肺的想要知道后面的剧情,更何况这种还和自己有关。   “那个还魂香,你还有吗?”夏云舟冲马莎莎问道。   “有……”因为她爸请了夏云舟他们来,导致她后面没有机会使用还魂香。   马莎莎带着他们回家拿还魂香,唐糖被迫跟着,因为马莎莎不让她走,马莎莎的父母一个劲儿的和唐糖道歉,唐糖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还能帮池敬渊他们破案,好酷的。   “这个香,我之前也有听说,挺火的。我还问过甜甜姐呢,她说都是假的,我就没再关注过了。”唐糖走在路上,忽然想起这件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当时她才开始追《两世缘》正是沉迷的时候。   “你问过田恬?”夏云舟自己都没有听过还魂香,田恬居然听说过。   “对啊,我就问了甜甜姐,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香可以让人看见自己得到前世,甜甜姐说要是真有那么好的东西,她肯定早就搞来玩过了。”唐糖打开微信,把自己和田恬的聊天记录翻给夏云舟看。   夏云舟:“……”果然不靠谱还是要数田恬,这种窥探天机的东西,她居然还想搞来玩一玩。   “你没有听过这个东西?”池敬渊隐隐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个意思。   “嗯,头一次听说。”夏云舟说:“我得问一问我爷爷,说不定他听说过。”   池敬渊有些诧异,居然连夏云舟都没有听说过,夏云舟给田恬打了个电话,让她和苏卞去查一下“还魂香”。   池敬渊和刘哥联系了一下,将这件事告诉了刘哥,刘哥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立马去查。”   现在不仅是要查这个还魂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是要查出它的源头,将市面上的还魂香回收,不能再有受害者了。   马莎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将那个盒子递给池敬渊,“就是这个。”   还魂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锥香,外表没有什么特殊的。   “香灰还有吗?”池敬渊问道。   马莎莎摇摇头,“都倒掉了。”   池敬渊拿起一颗锥香闻了闻,虽然没有燃起来,不过还是能够嗅到和杨一帆房间里那一滩香灰一样的味道。   夏云舟用袋子将还魂香装起来,“这个香我们就带走了。”   “清心咒每天都要坚持念,以免神志不清。”夏云舟叮嘱道。   马莎莎其实在听了池敬渊说的有人因为这个香死了后,就害怕了,哪里还敢再乱点香。   唐糖自然的跟着池敬渊他们要离开,马莎莎却立马拉住了她的手,冲她摇摇头,“糖糖,你别走。”   唐糖尴尬的看向池敬渊他们,她该怎么办?   池敬渊走过去,语气冷淡的说:“这个香既然能使人产生幻觉,让人送命,那它让你看见的内容又如何能信?”   马莎莎瞬间僵在了原地,对啊……这东西既然能害命,那它让自己看到的东西又怎么能够证明是真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之前的坚持在这一瞬间成了笑话,她该怎么办?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你觉得你真的喜欢唐糖吗?你是个同性恋?”   池敬渊一个个问题步步紧逼,让马莎莎这个才念高中的女孩儿,刹那间溃不成军。   “同性恋”三个字,往她脑门上一贴,她立马就知道了厉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同性恋”这个标签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她以前的同学,老师都有可能因为这个对她冷眼相待,她的父母也会被人嘲笑,这才是现实。   马莎莎眼睛睁大,猛地甩开了唐糖的手,她不敢。   ……   “还魂香?”戚意棠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说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这个。”戚意棠喝了一口茶,方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二叔见过?”池敬渊走到他身旁坐下。   “是见过,以前和人打赌赢了,输给了我一盒。”戚意棠叫来陈宣,“你去看看,我记得在仓库里。”   “是。”   戚意棠失笑道:“无怪我记不起这件事,实在是至今有好几百年了。”   池敬渊听见他这个计量单位,不禁问了一嘴,“二叔,你多少岁了?”   戚意棠的眼睛波光流转,含着笑意,问道:“怎么?嫌二叔年纪大?”   池敬渊赶忙摆手,“没有,二叔不想说我不多问就是。”   “瞧你,还赌上气了。”戚意棠抬手捏了捏池敬渊的脸,“真是越发娇气了。”   池敬渊想要辩驳自己没有赌气的意思,也并不娇气,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戚意棠不想说的事情他都不会去追问,那没意思。   “你若是问我死后活了多少年,我也记不大清了。”戚意棠仔细算了算,嘴角微扬,“正好一千年。”   一千年光阴,池敬渊怔怔的看着他,戚意棠身上有一千年的缩影。   “那生前呢?”池敬渊控制不自己,问了出来,他无法欺骗自己说他一点儿都不想要了解戚意棠,可他也知道戚意棠既然是厉鬼,还活了一千年,那足以说明,戚意棠心中有让他至今也放不下的执念,他若是去追问,可能会犯了戚意棠的大忌。   “生前啊。”戚意棠凝望着窗外,眼神晦暗不明,“记不得了,太久远了。”   “也是,一千年之前的事情。”池敬渊理解的说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戚意棠记得,只是不想告诉他。   陈宣拿来了还魂香,池敬渊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线香,一共只有六根。   这味道,莫名有些熟悉。大概是最近闻到的香太多了,他已经有些混乱了,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的。   “这是还魂香?那这个呢?”池敬渊拿出从马莎莎家里得到的还魂香给戚意棠看。   戚意棠只是看了一眼,便笃定的说道:“假的,也不能说全然是假的,应该算是半成品。”   “那它让人看见的前世,是真的?”池敬渊问道。   戚意棠说:“假的,真正能够让人看见以前发生过的事的只有这个。”   戚意棠指了指那六根还魂香。   池敬渊了然,马莎莎之前并不认识唐糖,她为什么会梦见唐糖是她前世的恋人?   池敬渊抱着一系列疑问,早早睡下,打算明早去办公室里和夏云舟他们商讨一下。   “杀啊!”   “不能退!都给我死守着!”   池敬渊又做梦了,梦里面兵荒马乱,流血漂橹,战场上横尸遍野。   “将军,城门守不住了,撤退吧!”   梦里有一个和池敬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铠甲,手里拿着一把长枪,那是止戈。   他的黑发束成髻,英俊不凡的面庞显得更加冷硬,他的战甲上染着血迹,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不能退,死也不能退,援兵一定会来的。”他的眼睛深邃而坚毅。   “将军!援兵……不会来了,陛下已经放弃我们了!”副将一个七尺男儿也红了眼睛。   所有人都认命了,他们知道援兵是不会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依旧坚信着,“援兵会来的。”   池敬渊看着这一幕,心头颤动,在这一刻,他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那种情绪,他能够感同身受。   梦里的池敬渊擦拭着长枪,刚毅的目光忽然间柔和下来,他将长枪抱入怀里,侧头依靠着枪身,像是在拥抱他最亲密的爱人。   刹那间,池敬渊的脑子里闪过之前那个梦,梦见皓月之下,曲径深处,那两个抵死缠绵的身影。   “报——”   “将军,圣旨到。”   池敬渊掀开袍子跪下身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池敬渊,率军不力,玩忽职守,致使城池丢失,民不聊生,其罪当诛,念卿为国效力多年,特赐毒酒一杯,予以全尸,以罪人之身平息民怨。钦此。”   “池将军,接旨吧。”颁布圣旨的官员,高高在上的看着池敬渊,眼里全然都是轻蔑的神色。   “臣……遵旨。”池敬渊低下头,将自己目眦尽裂的神情掩盖住,双手接住圣旨。   池敬渊正看得万千感慨,梦境忽然一转,朝堂之上,众人敬仰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人,龙袍加身,眉目似霜雪。   池敬渊站在朝堂之下,仰望着龙椅上那人,遥不可期。   “哈……”黏腻的汗水打湿池敬渊的背脊,他重重的喘息着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晨光熹微,池敬渊坐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上冰凉的汗水。   全是冷汗。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池敬渊的手脚有些发软,这种惊恐到手脚发软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他的战友牺牲的时候。   他在床上坐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直到窗外的鸟叫声让他回过神来,池敬渊这才起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   “敬渊少爷已经走了。”柳明珠看见踩点来的戚意棠,说道。   戚意棠长眉微凝,“他吃早饭了吗?”   柳明珠摇摇头,说:“没有,他说今早没胃口。”   “二爷,你们吵架了?”   戚意棠细细回想了一下,昨日他们俩并未吵架,他和池敬渊分开前两人还是好好的。   “没有。”   “那奇了怪了,敬渊少爷居然不等着您一起用早餐。”柳明珠唇角扬起,揶揄道:“该不会是倦怠期到了吧。”   戚意棠睨了她一眼,柳明珠赶忙用团扇挡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闭嘴。   夏云舟特意咨询过他爷爷,他爷爷又和不少老前辈联系过,这才查出还魂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据我爷爷他们说,还魂香这东西,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具体是不是真的有实物,没人知道。今天一早,我大伯给我打电话说,在文献中查到还魂香的确可以令人看见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前世。不过真正的还魂香并不会让人出现幻觉,更不会让人上瘾,马莎莎她们购买到的还魂香应该是假的。”   池敬渊补充道:“昨天我会去也问过了,二……二叔说马莎莎手里拿个的确是假的,半成品。”   他一提起戚意棠,脑子里就会下意识的想起昨夜的那个梦。以至于他今早避开了戚意棠,没有和他一起吃早饭,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池敬渊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戚意棠。   正说着,池敬渊就接到了刘哥的电话,说是售卖还魂香的窝点找到了,现在涉案人员已经被控制住。   池敬渊闻言,赶忙往外走去,他要去听审问过程。   “售卖还魂香的人抓到了,我去一趟局里。”   “去吧,电话联系。”夏云舟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池敬渊过去的时候,正好在审问,邹平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让他一起看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里,犯罪嫌疑人哆哆嗦嗦的交代着,“我……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他……他给了我一个方子,让我照着做,说……说一定会让我赚大钱的,我……我也……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但是,这个东西真的有人买,还卖得很好,我哪儿知道这玩意儿有问题啊,警官,这……这玩意儿不,不会真的会要人命吧?”   刘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给你方子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男人的五官几乎要揪在一起,“我哪儿知道啊,他穿了一身黑,戴了一个面具,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不,应该是男人,他比我都高。”   “面具?什么面具?”   男人有些郁闷的说:“就面具啊,整张脸都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上面有一朵花,我不是认识是什么花。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女的呢,也有可能,戴这么骚包面具的面具。”   池敬渊皱了皱眉头,问邹平,“有没有搜出什么符纸一类的东西?”   邹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符纸?没有。”   池敬渊回忆起之前两次,一次在Y市,一次在床垫里藏尸案都留下了一张符纸,他以为这次说不定也有,当然,也有可能是邹平他们对这种东西不上心,没有注意。   池敬渊问邹平要了制作还魂香的地点,准备亲自去现场走一趟。   池敬渊忙活了一天,刚找了一家店点了一碗大份的牛肉面坐下没两分钟,他就接到了罗学锋的电话。   “那个……池敬渊,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池敬渊问道:“你又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罗学锋迟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其实是这样的,刘卿瑶你还记得吧?”   池敬渊不至于刚同学聚会完没一个月就把同学的名字给忘记了。   “记得。”   “我刚才碰见她了,她说她这几天晚上,每天都会做梦,我听着和我症状有点像,而且她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所以就想着你能不能帮帮她?”罗学锋似乎是觉得总是麻烦池敬渊,有点过意不去,所以说话吞吞吐吐的。   “你们俩在一起?”池敬渊的面正好上来了,他和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对。”罗学锋一听就知道池敬渊答应帮忙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地点发给我,我一会儿就到。”   “好好好。”罗学锋自然是满口答应。   池敬渊五分钟吃完了一碗面,结了账风风火火的跑了,看得店员小哥目瞪口呆。   等他赶到罗学锋说的地点,猛地和刘卿瑶深情款款的双目对视上时,他忽然感觉背后一凉,有点大事不好。   第83章   刘卿瑶红着眼睛, 含情脉脉的盯着池敬渊看,池敬渊则是若无其事的和罗学锋说话。   就连罗学锋都注意到了刘卿瑶的视线, “池……池敬渊, 你什么时候和刘卿瑶在一起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这不是多管闲事了吗。”   刘卿瑶害羞的红了脸, 低着头欲语还羞的看了看池敬渊, 池敬渊一脸冷漠的说:“没有,也就同学会见过一次。”   罗学锋有些诧异, 他拉了拉池敬渊,将他拉到一旁去, “池敬渊, 你说得是真的?”   “嗯。”池敬渊点了一下头。   罗学锋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顿时有些难以言喻,“那她为什么那样看着你?你们私下也没有联系?卧槽,她不会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喜欢你吧?”   池敬渊给了他一个想太多的眼神, 他心里猜测,刘卿瑶很有可能也用了还魂香, 估计看见的有关前世的内容和自己有关。   “刘卿瑶,你也买了还魂香?”池敬渊问道。   刘卿瑶楞了一下,摇摇头, 说:“还魂香?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池敬渊心下疑惑,难道他的猜测有误?   刘卿瑶如实说,“没听过。”   “罗学锋说你每天晚上做噩梦是怎么回事?”池敬渊没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噩梦?”刘卿瑶突然红了脸,欲语还羞的看了看池敬渊, “其实也不算是噩梦。”   “可以把你做的梦和我说一下吗?”池敬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刘卿瑶的脸色,她看起来的确憔悴了许多,即便是化了妆也看得到眼下的黑眼圈。   刘卿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抬起头来一看见池敬渊的脸,脸立马就红了。   “她这明显是对你情根深种啊,你就不考虑考虑?”罗学锋看刘卿瑶这个态度,还真的以为她从念书那会儿就一直喜欢池敬渊到现在,不禁为她的痴情感到惊叹,她和池敬渊又都是他的同学,要是两人能够修成正果也是好事一桩。   池敬渊却不这么认为,之前开同学会的时候,刘卿瑶对他可能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也不是特别强烈,现在突然之间对他表露出一副痴情的模样,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梦境。   “不考虑。”池敬渊态度冷淡,罗学锋也不好再开口。   池敬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刘卿瑶闻言一愣,就连在旁边的罗学锋也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池敬渊居然如此冷酷无情,而且还是对着刘卿瑶这么个大美女。   恰好夏云舟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池敬渊这边的进展。   “我去看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池敬渊将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夏云舟。   “面具?你马上让人问一下他,面具上的花是不是海棠花。”夏云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池敬渊乍的一听见海棠花,也是怔了怔,“海棠花?”   夏云舟想起床垫藏尸案处理后续工作时,联系不上池敬渊,和他解释道:“对,我们从之前那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那里了解到,给他那个遮掩尸臭符咒的人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上有一朵海棠花。”   “好,我马上和刘哥说。”池敬渊挂了电话,又给刘哥打了过去。   罗学锋和刘卿瑶站在一旁,看着池敬渊拿着手机刚挂了又打起第二个电话,眉心微蹙,神情严肃,一看就非常忙碌。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么看来,的确不假,就是罗学锋这个直男也不得不承认池敬渊此刻看起来,帅极了。   池敬渊这边忙碌完,刘卿瑶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困扰。   “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起初是梦见我们念高中时候的事情,后来又梦见我……我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在灯会上遇见了少年将军,我们俩相知相许,可惜好景不长,丞相家的公子想要强娶我,我父亲想要攀附权势,就答应了下来。”刘卿瑶说着说着脸就红起来了,毕竟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做白日梦。   罗学锋心想着,真没看出来,刘卿瑶居然深受电视剧小说毒害。   “嗯,然后呢?”池敬渊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刘卿瑶的话有什么问题,这倒是让刘卿瑶心里轻松了不少,只要池敬渊不觉得她成天做白日梦就好。   刘卿瑶的手指捏了捏裙子,黑色的秀发滑过她白皙的脖颈儿,“之后,将军带着我私奔了,我们俩找了个地方隐居。这个梦太真实了……也太美好了,我甚至不愿意醒来……就好像梦里的一切才是真的属于我的人生。”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锐利的对上她的眼睛,“那个将军是我?”   刘卿瑶瞪大双眼,慌张的打翻了面前的水杯。   罗学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神奇的发展,他真的挺想问一问池敬渊,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太直接了吗?   服务员上来替他们擦干净桌子,又给刘卿瑶倒了一杯水。   “你觉得你的梦是真的吗?”池敬渊没有要放过刘卿瑶的意思,刘卿瑶的脖子都红了,“就……就是梦啊……”   池敬渊眯了眯眼睛,“你不会觉得这是我和你的前世吗?”   刘卿瑶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敬渊,一脸被戳破心思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   池敬渊下了定论,“看来是了,你家里一定有还魂香。”   “最近警方查获了一批香,点燃后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那是自己的前世,现如今已经有一位受害者因此死亡。”池敬渊的话让刘卿瑶久久回不过神来,假的?她梦里那些恩怨情仇都是假的?   她和池敬渊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也是假的?   刘卿瑶顿时有些难以接受,但一想到有人因此而死亡,她又有些后怕。还魂香……她猛地想起,之前她的朋友有和她提过这个东西,她当时还不以为意的反驳过对方,这种东西一听就很有问题。   “可是,我没有点香的习惯啊……”刘卿瑶话音刚落,倏地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妈前几天好像拿了什么香回来,说是除除味儿,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刘卿瑶猛地站起来,“我……我要回家去看看,池敬渊,罗学锋谢谢你们,我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池敬渊接到刘哥那边的电话说,那个神秘面具人,面具上的花的确是海棠花。   这么说这两起案子的幕后真凶都是同一个人?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池敬渊谢绝罗学锋一起吃饭的邀请,回到办公室去夏云舟他们会合。   “这个是根据贩卖还魂香的犯人口述还原的面具。”池敬渊将照片点出来放大。   “用这个面具的人该不是女人吧。”吴迪揣测道。   田恬却不这么认为,“两个接触过这个面具人的犯人不都说这个面具人不矮吗,至少有一米八,一米八的女人,虽然不是没有,但也没有一米八的男人常见吧。”   “可是这个面具要是男人戴,也太骚包了吧,还海棠花。”吴迪再次看了一眼面具的照片,表示自己这个直男接受不来。   “我觉得还好啊,很有艺术性和设计感。”田恬说。   夏云舟和苏卞则是认真的分析道:“这个海棠花对这个幕后真凶来说,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何在,他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池敬渊的手机忽然响了,“抱歉,我接一下。”   池敬渊拿起手机一看,是刘卿瑶,“池敬渊,我在家里真的发现了香,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还魂香,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嗯。”池敬渊挂了电话后,加上了刘卿瑶的微信。   刘卿瑶将照片发给他,池敬渊看了一下,的确是还魂香。   瑶池仙人:不问不知道,一问真的吓一跳,这香居然是我妈从我表姐家拿的。她老爱贪小便宜,平时就算了,她居然连我表姐的东西都敢要,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苍鹰:你表姐有什么问题吗?   瑶池仙人:我表姐前不久去世了,这是我表姐生前没有用完的东西。   苍鹰: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瑶池仙人:叫韩晓。   池敬渊从手机里抬起头来,“韩晓。”   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么说韩晓的父母没有报案。   “你怎么认识韩晓?”吴迪诧异的看向池敬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认识韩晓?”池敬渊同样诧异。   吴迪点点头,“我之前不是在马师傅车上遇见了一个女鬼吗,她就是韩晓。”   池敬渊真的没有料到世界居然这么小,“我同学家里出现了还魂香,据她说是她表姐的遗物,她表姐就是韩晓。”   “卧槽!”吴迪差点化身尖叫鸡。   “你也真是绝了,两起案子都和还魂香有关,你一起也没注意到。”苏卞嫌弃的瞥了吴迪一眼。   “可……可是,韩晓是因为新婚那日受不了被伴郎团闹,羞愤自杀的。怎……怎么会和还魂香有关系呢?”吴迪感觉自己被绕上了。   苍鹰:你表姐真的是因为伴郎团闹得太过分才自杀的吗?   瑶池仙人:????你怎么知道?!   苍鹰:你表姐的案子可能问题,希望你能如实以告。   池敬渊回去时,已经累得不行了,他快速的洗了个澡,头发还有些湿润便爬到床上打算睡觉。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池敬渊只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大大咧咧的躺下。   戚意棠进到池敬渊的房间里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失笑的摇摇头。   “真是个孩子。”他将一旁的被子打开,给池敬渊盖上,修长的手抚过池敬渊的头发,半湿的头发刹那间变得干燥。   池敬渊扔在枕边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戚意棠看了一眼。   瑶池仙人: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认真地想了想,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你,可能是读书时代的延伸,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同学会上你像是个英雄一样挡在我面前。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如果给你带来困扰了,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认真的。   戚意棠看着手机上的大段消息,直到手机屏幕彻底熄灭,戚意棠的视线也没有挪开,他疏淡的瞳孔被一层阴霾笼罩,幽深的双目仿若古井一般深不见底。   许久之后,他终于收回视线,注视着已经沉浸在睡梦中的池敬渊。   他冰凉的手抚上池敬渊温热的脸庞,热意从指尖传来,这是活人的温度,他已经死了。   ……   韩晓结婚那日,男方那边的的确是有闹新娘的习俗,当时闹得有点过,韩晓也发了脾气,男方的伴郎团才收了手。但没有想到当天傍晚,韩晓就跳楼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跳楼了,究其原因似乎也只有这一件事,这才有了后来所说的案子真相。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表姐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跳楼的人,她从小就很坚强,性子也比较要强,是那种会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刘卿瑶回忆道。   池敬渊他们也去拜访了韩晓的父母,韩晓的父母现在已经和男方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意去提这件伤心事,但听闻自己女儿很有可能不是因为婚闹的事情才自杀的的,夫妻俩对视一眼,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池敬渊等人。   “这个香我们也不知道,她没有和我们说过。”韩晓的父母对还魂香的事情显然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   池敬渊又去见了韩晓的朋友,和韩晓的未婚夫。   从韩晓的未婚夫那里,他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就是忘不了她的初恋,还整天说我心胸狭窄,要不是她的初恋早八百年就死了,我怎么可能忍得了她成天拿这个说事。”   韩晓的未婚夫说起这件事,就是一副愤懑的模样。   “韩晓的初恋?”   “对,她念高中那会儿有个初恋男友,那男的打小心脏就有问题,他们俩分手后没几年,那男的就去世了。我们结婚前一段时间,她总是神叨叨的和我闹,说什么前世都是我拆散了她和她初恋。还说我们俩这辈子会在一起都是我在背后搞鬼,要不是她初恋死于心脏病,我估计她都会觉得是我找人弄死她初恋的。”   “说得好像是我求着她和我在一起一样,要不是房子已经买好了,什么都定下来了,又有两方父母的原因,我们俩这婚肯定结不了。我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骂她有病,她那样子看起来本来就病得不轻,一个成年人和我说什么前世今生,真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   韩晓的未婚夫并没有因为韩晓已经去世就减少对她的怨言,池敬渊听了之后,大概猜测到了韩晓用还魂香看到了什么。   “她韩晓自杀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韩晓的未婚夫想了想,“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来着,我当时忙着招呼来宾,就没怎么搭理她。”   池敬渊黑沉沉的双目紧迫逼人的盯着他,“你再仔细想想。”   韩晓的未婚夫被他黑沉的眼睛看得心头打鼓,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韩晓和他说了什么。   未婚夫突然一拍脑子,激动地说:“哦!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韩晓和我说的什么,她说她的初恋在奈何桥上等她,她要去找他。”   “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我就说她的死和我哥们儿没关系,你们这些警察还不相信。”   也就是说韩晓用了还魂香以后,梦见自己和初恋男友前世是一对苦命鸳鸯,被未婚夫拆散了,约定今生再续前缘,可惜初恋早早去世,她又兜兜转转和未婚夫结婚,于是因为还魂香的缘故,她产生了幻觉,看见初恋来接她了,然后她便纵身一跃,跳了楼。   这才是还魂香案子的第一起命案。   韩晓和初恋男友,马莎莎和唐糖,杨一帆和罗学锋,刘卿瑶和他。   除了马莎莎和唐糖,别的受害人梦见的前世的对象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并且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如果还魂香是把人内心欲念无限放大化,那马莎莎和唐糖素不相识,又是为什么?   池敬渊再一次去见了马莎莎,马莎莎在学校里上课,池敬渊便等到她放学出来。   马莎莎的同学看见他后,纷纷戏谑道:“莎莎,你从哪儿认识这么个大帅哥啊?”   马莎莎和她们可不一样,池敬渊虽然长得帅,但架不住她怵他呀。   “池……池警官……”   “嗯,有点事情想和你确认一下。”池敬渊和她进了一家奶茶店,给她点了一杯甜甜的奶茶,还给她配了一份香甜可口的小蛋糕。   马莎莎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池警官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你之前不认识唐糖?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根据马莎莎之前的供词,她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唐糖,恰巧在唐糖学校门口遇见了唐糖,她坚定那是她们命中注定的缘分。   马莎莎拿着小叉子的手抖了抖,差点把叉子掉地上,她害怕的瞥了一眼池敬渊,“我……”   池敬渊冲她抬了抬下巴,“别撒谎,我看得出。先吃吧,吃完了,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马莎莎的肩膀瞬间缩在了一起,明明池敬渊的语气很平淡,她心里却慌乱极了,比逃学被老师家长一起抓到还要令她发慌。   马莎莎慢吞吞的吃着蛋糕,香甜可口的蛋糕此刻吃起来简直食不知味。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正好与池敬渊凌厉的眼睛对视上,马莎莎手一抖,这回叉子是真的掉在了地上。   她……她要被吓哭了。   马莎莎把叉子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我……我说。”   “其实……我认识唐糖有三年了,不过是我单方面的认识她。”马莎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这个是她的账号,她写文,画画,做视频都很厉害,大家都说她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圈。”   “什么圈?”池敬渊有些听不懂她们这些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   “饭圈,CP圈,就是追星那些。”马莎莎也不敢说详细了。   池敬渊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下唐糖的微博账号,还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大V,池敬渊往下一滑,唐糖的最新一条微博让池敬渊有些震惊。   @世界第一甜:嘘!   池敬渊点开那张空白图往下一滑,手指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人体结构学得挺好的,他有些无法想象唐糖那样娇俏可爱的女孩儿脑子里原来都是这些黄色废渣吗?   @瑞兽丰丰:啊啊啊啊x140!太太!我爱你!原地爆炸!嘤嘤嘤我们丰丰哥哥的肉体也太美好了吧!   池敬渊看了下面的评论才知道,唐糖画的居然是池瑞丰和《两世缘》里的反派,还是鸳鸯戏水图。   池敬渊故作淡定的退出来,将手机还给马莎莎。   “你因为这个喜欢上了唐糖?”   马莎莎愣了愣,说:“我一直追着太太爬了不少墙,就算是我不喜欢的CP,只要被太太画了或者写过我都会立马喜欢上。我粉了她三年,只不过是她众多小粉丝里的一个,之前我运气好,转发抽奖的时候抽到了我,收到了太太出的本子,还有她的亲笔签名。”   池敬渊听得不是很明白,“爬墙”、“太太”、“本子”都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概意思能够听懂,池敬渊也就没有追问。   “然后我发现太太和我是同城,从那以后我就萌生了想要和她面基的念头,她之前发过一张自己的照片,虽然是半夜,没过多久就删了,但我还是存下来了,而且从她身后的背景发现了她是桐大的学生。”   马莎莎两只手绞在一起,低着头,说:“我没想对太太做什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她,我……就是……单纯的很崇拜她……明明她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却那么厉害。”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最后一个疑问,也解开了。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池敬渊盯着马莎莎的眼睛,马莎莎被他看得浑身一抖,“我……我,这种话我怎么当着太太的面说得出口,那她不得以为我是变态啊……而且,我也不敢说……”   马莎莎年纪还小,怕事刻意隐瞒真相,池敬渊也能理解,他严肃的告诉她:“没什么可怕的,你看你现在和我说了,我也不会把你关起来。你崇拜唐糖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既然你想和她当朋友,就光明正大的去和她说。”   马莎莎瞳孔闪烁,“她……她会讨厌我吗?”   毕竟之前她让唐糖那么为难,当时她真的信了唐糖是她前世的恋人,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自己真的像是磕了药一样魔怔。   “那你得和她主动道歉。”   “那要是她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怎么办?”马莎莎担忧的问道。   池敬渊深邃漆黑的双目,沉静的注视着她,“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可以和她并肩。”   马莎莎张了张嘴巴,睁大双眼,池警官说得不错,她不必感到害怕。   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   “谢谢您,池警官。”马莎莎有几分害羞的说道,她一直挺害怕池敬渊的,没想到他人原来这么好,果然人不可貌相呀。   “不客气,好好学习。”池敬渊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往外走去,“我走了,账已经结了,吃完蛋糕早点回去。”   马莎莎连连点头,挥手作别,“池警官再见。”   她转头透过玻璃窗看见有余辉落在池敬渊的肩头,将他映照得熠熠生辉。   他的身上有光。   市面上所有还魂香已经全部收回,公安机关也向外界通报了这种香的危害,网络上顿时闹得沸沸扬扬,周遭几乎人人都在讨论还魂香的事情。   “一点儿好感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编织出一个虚假的梦境,这就是还魂香的真面目。”苏卞看了看这次的报告,手指放在键盘上,眼神里带着讥讽,“今生都过不好,还想知道前世,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人嘛,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好奇的,万一自己上一世是什么大人物呢。”吴迪倒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心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再厉害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苏卞冷漠的说道。   池敬渊在一旁听着,却是想起了有关于他和戚意棠的那个梦。    第84章   那个梦是真的吗?可是他并没有用过还魂香,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池敬渊心不在焉的想着。   这边案子一结束,池敬渊他们便空闲下来。   他查询了一下快递单, 之前托国外的朋友帮忙买的手表这两天就要到了, 池敬渊付完款之后,手里便没剩下多少钱了。   他合计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钱, 之前他会定期捐出一部分钱出去, 资助念不起书的孩子上学,现在他的工资涨了, 池敬渊算着快到转账的时候了,打算将捐款数额提一提。   池敬渊自从自己挣钱后, 一直都有在捐款, 他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牺牲了,倒不如捐出去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   更何况,在池敬渊看来, 他自己的这条命就是捡来的,如果能够尽一些微薄之力帮助别人, 也不枉他走这一遭了。   他一空闲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有点多,对戚意棠也下意识的躲避起来。   他想起许多以前他没有在意的事情, 戚意棠为什么会和他结婚?他和戚意棠第一次见面是刚出生那会儿,总不可能戚意棠那时候就喜欢上还是婴儿的他吧,若是说戚意棠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这么久了, 一直都是他在从戚意棠那里拿东西。   在渝溪村的时候,柳明珠说戚意棠“戚意棠,你得偿所愿了就不管他人的死活。”,“你对我说教,你自己不也做不到吗?”   戚意棠得偿所愿什么了?三少爷让柳明珠放下,戚意棠也这么劝她,柳明珠说戚意棠自己都做不到,还来劝她。   也就是说戚意棠和柳明珠一样,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和柳明珠不同的是,他得偿所愿了。   池敬渊恍然大悟,如果柳明珠说的这个人是他,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他和戚意棠前世有因,所以戚意棠才会救他一命,才会与他定下婚约,也才会对他这么好,甚至不愿意强迫他圆房。   他和池敬渊结婚了,所以柳明珠说戚意棠得偿所愿,一千年时间,戚意棠也没忘记他,这是戚意棠的放不下。   戚意棠出现在池家究竟是巧合还是预谋?   池敬渊仿若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那些困扰着他的疑问自然也都迎刃而解。   他做的梦,不是梦,是他前世的记忆。   “特赐毒酒一杯,予以全尸,以罪人之身平息民怨。”他的脑子里再次回想起了宣读诏书的声音。   所以,赐死他是真的。   幽径深处,抵死缠绵。也是真的。   戚意棠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薄情帝王家?还是他因为功高盖主?   不知不觉间,池敬渊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他推开门走进去,戚意棠正坐在他房间里的椅子上,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抬起眼皮,目色柔和的望向他。   “回来了。”   池敬渊微怔,有些僵硬的应了一声,“嗯。”   与戚意棠的碰面来得太过突然,让他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心里正是一团乱麻,偏偏在这个时候,戚意棠找来了。   “今天这么早回来,案子都办完了?”   池敬渊一边脱下外套,一边低着头敷衍的应道:“嗯。”   他转过身正想去拿换洗的衣服,戚意棠却突然逼近,将他困在双臂之间,身后是冷硬的桌子。   “二……二叔。”   戚意棠眯了眯眼,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最近在躲我?”   池敬渊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回答得这么快,心虚了?”戚意棠游刃有余,池敬渊却是浑身不自在,只要一看见戚意棠的脸,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张龙椅,和龙椅上那个目若寒霜,威严无比的帝王,想起那道圣旨。   这个人,杀过他。   池敬渊一时间没有移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戚意棠的脸看出了神。   戚意棠低头想要吻他,却被池敬渊扭头躲了过去,“二叔,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吗?”   戚意棠的瞳孔闪了闪,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脸,“瞎说些什么,二叔怎么会杀你,疼你还来不及。”   池敬渊直勾勾的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目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看穿。   “真的吗?”   戚意棠摸了摸他的头,“真的。”   “怎么会这么想?有人和你说什么了?”戚意棠侧头问道。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池敬渊淡淡的回答道,又对戚意棠说:“我要去洗澡了。”   “嗯。”戚意棠让开了身子,池敬渊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很快浴室里便响起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戚意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晦暗不明,仿若一失足便会尸骨无存的深渊。   池敬渊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失落多一些还是松了一口气多一些。   池敬渊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沉吟着,或许他应该问一问戚意棠,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但只要一想到那份圣旨,池敬渊便感到锥心刺骨的疼。   吃过晚饭,柳明珠忽然向戚意棠提出,能把还魂香给她用一下吗。   “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戚意棠端坐在上位,看向柳明珠。   他自是知道柳明珠的用途。   柳明珠睫毛微垂,红艳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   戚意棠沉吟半晌,抬眼间恰巧与池敬渊的视线相撞,池敬渊立即扭过头,移开视线。   戚意棠薄唇微敛,眯了眯眼睛,“可以。”   “多谢二爷。”柳明珠朝池敬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池敬渊打算回房,柳明珠却突然叫住了他,“敬渊少爷,你也一起来吧。”   池敬渊看着她不说话,柳明珠笑了笑,“想让你帮我做个见证。”   池敬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戚意棠,戚意棠在和陈宣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池敬渊收回视线,对柳明珠颔首,“好。”   再次睁开眼睛,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池敬渊看见一座桥上站了一个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在张望,偶尔有人经过她的眼睛里便会露出欣喜的神色,待看清来人不是她等的人后,她漂亮的眼睛又立马回归了灰暗。   那是柳明珠,还未去世的柳明珠,她的皮肤像是白玉一般,却不像是死后那么苍白,眼睛灵动秀美,浑身都散发着人气儿。   “我在等三少爷。”柳明珠的声音突然在池敬渊身旁响起。   柳明珠抱臂看着自己在桥上的身影,嘴角扬起,“漂亮吧?”   “嗯。”池敬渊的确觉得很漂亮。   “姐姐生前可是头牌,当然漂亮。”柳明珠虽然这么说着,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得意的神采,反而是一种黯然。   “走吧,过不了多久,我这个倒霉鬼就会死了。”柳明珠和池敬渊这次的目的是去看那天三少爷在做什么,而不是看柳明珠再死一次。   池敬渊走在柳明珠的身后,他有些诧异于柳明珠的记忆力,百余年,柳明珠居然还记得去往三少爷家的路。   “今天下雨,街上没什么人,要是平日里这条街上可热闹了。”柳明珠一边走一边和他介绍沿途的风景,这就是柳明珠记忆里的民国。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座洋楼前,“就是这里。”   前院有门卫正看守在外面,门卫看不见他们俩,池敬渊和柳明珠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混杂东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   “老爷,仔细别气坏了身体。”   柳明珠和池敬渊说:“那是三少爷的父母。”   “你别看三少爷的母亲柔柔弱弱的,当初让我离她儿子远点的时候,可厉害着呢。”柳明珠到现在都记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和嘴巴有多厉害。   池敬渊和柳明珠目睹了三少爷的一生,他和柳明珠约定在鸳鸯桥上见面的那一天,被父母发现,关了起来,后来想尽办法打破窗户逃了出去,他去了鸳鸯桥,但那时候柳明珠的尸体已经沉入河底了。   三少爷不知情,以为柳明珠没有等到他,所以回去了,他想去找柳明珠,结果还未来得及就被家里的下人找到,说他父亲突发疾病,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里抢救。   三少爷慌忙的跑去医院,接下来的日子他无暇再顾忌他的爱情,他父亲倒下了,他这个做哥哥得把这个家扛起来。   照理来说他排行老三,应该轮不到他抗整个家的重担,但奈何他大哥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至今是个痴傻,二哥花天酒地,现在人还在西洋,家中还有一个小妹正在女校念书。母亲柔柔弱弱,以夫为天,什么事都要先问过丈夫的意思,现在丈夫一倒下,她比谁都慌乱。   三少爷的父亲最终还是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少爷父亲的葬礼之后没几天,战争爆发了。   他不得不带着痴傻的哥哥和尚且年幼的妹妹,还有她柔弱的母亲一同逃难,肩负起整个家的责任。   他的哥哥和妹妹死于战乱,他和母亲却顽强的活了下来,战争平息后,他做了老师,母亲托人给他介绍了不少好姑娘,都被他一一拒绝,夜里他的母亲一个人抹着眼泪,她曾问过他:“你是不是还记着柳小姐?”   三少爷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却是让他的母亲明白了。   “我之前托人打听过了……你想要和她私奔的那日有人在鸳鸯桥上见过她,之后便没人再见过她了,兴许是离开了。”   三少爷沉默着点点头,并不言语。   他的母亲叹了口气,没有再催婚,三少爷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手帕,目光缱绻,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绣花。   柳明珠的声音颤抖,“那是我送给他的。”   三少爷没有死于战乱,却死于十年动乱。踽踽独行,终生未娶。   时光荏苒,经年之后的一个雨夜,早已化作厉鬼的柳明珠在鸳鸯桥上遇见了戚意棠。   戚意棠撑着一把竹骨伞,金丝刺绣,珍珠纽扣,白衣胜雪,霞明玉映。   此时的柳明珠浑身怨气冲天,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知道自己在等人,至于等谁,为什么等,她记不得了。   当时她正要把一个男子拉入鸳鸯河里,被路过的戚意棠阻止了。   虽然她已经是厉鬼了,法力也不弱,可比起戚意棠来说,她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她很快就被戚意棠制服。   池敬渊听不清戚意棠和柳明珠说了什么,她侧头看向柳明珠,柳明珠说:“他在和我索要一样东西。”   “什么?”池敬渊想不到戚意棠居然也会有向别人索要东西的时候。   柳明珠看向他,池敬渊看不懂她的眼神,复杂极了,似乎蕴藏着万千思绪,“一对珍珠耳环。”   池敬渊下意识的看向柳明珠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是这一对吗?戚意棠要这对耳环做什么?   “你给了吗?”池敬渊问道。   柳明珠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你看吧。”   池敬渊转过头看向鸳鸯桥上,戚意棠消失了,过了没多久,他又回来了,他的身边跟着陈宣。   “我让他帮我去找三少爷,但是那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根本记不得我要的等的人是谁。二爷和陈宣四周去打探,最后查出来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了我等的人是谁。”柳明珠取下自己的珍珠耳环,在手里摩挲着,“是二爷让我想起了我等的人是三少爷,也是二爷带我离开了冰冷的鸳鸯河。”   池敬渊听完柳明珠的这番话,越发好奇那对珍珠耳环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让戚意棠大费周章,四处奔波,想尽办法也要得到它。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柳明珠将耳环戴上,“该回去了。”   “嗯。”池敬渊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鸳鸯桥。   鸳鸯桥上,柳明珠取下那对珍珠耳环放到戚意棠手心,戚意棠凝视着手心的耳环,眼神温柔而眷恋。   那是池敬渊从不曾见过的戚意棠。   最后一点还魂香燃尽,池敬渊和柳明珠回到了现实中。   戚意棠端坐在他们对面,眼神波澜不惊,与池敬渊最后一眼看见的那个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难想象戚意棠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那样温柔,那样珍视,又是那样的深情。   池敬渊依旧沉浸在那个眼神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戚意棠一直在盯着他看。   柳明珠消失了几天,在某个夜里,池敬渊从睡梦中惊醒,他再次梦见了那个赐死的场景,又梦见他的尸身被挂在城门上,人人唾弃。   从梦中惊醒,池敬渊的衣衫湿透,窗外隐隐传来一阵歌声,是柳明珠的歌声。   缠绵悱恻,又凄凉寂寥。   池敬渊推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无月色,也无星光。   歌声缥缈,不知从何处传来。   “柳小姐。”池敬渊知道柳明珠能够听见,他话音刚落,窗外的那棵大树上便出现了柳明珠的身影,她坐在粗壮的树干上,苍白的脸衬着红艳的唇,越发像是嗜过血一般。   “什么事?”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池敬渊站在窗户里与她遥遥相望,半晌之后,他问道:“那对珍珠耳环,对二叔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屋内屋外一片漆黑,池敬渊看不见柳明珠复杂的眼神,只听得见她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还是去问二爷吧。”   池敬渊再想追问,柳明珠却是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别和我一样留下遗憾。”   下一刻,她的话语和她的身影都随风飘散。   窗外没了柳明珠的身影,也没了她的歌声,只留下池敬渊一个人站在窗户前,冷风裹着寒霜直往他的脖子里钻,池敬渊抬手关了窗,躺回床上,却是一夜未眠。   次日,池敬渊照旧去上班,换鞋子的时候,刘卿瑶给他发来了消息,近来不知为何刘卿瑶总是频繁和他发信息,池敬渊前段时间太忙,这段时间忙过后,又总在想着他和戚意棠的事情,根本没有精力搭理她。   “叮,叮,叮——”   连着三条,池敬渊坐在玄关处,无奈的点开微信。   瑶池仙人:你这么久都不理会我,是太忙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很烦,不想理会我?   瑶池仙人:我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上次和你告白,你这么久也没有回复我。要是你觉得我很烦,你可以直接拒绝我,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你讨厌了,以后见了面,我还和你打招呼吗?   瑶池仙人: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的态度不用这么冷酷吧。   池敬渊有些疑惑,刘卿瑶什么时候和自己告过白了?他将消息往上滑,居然真的滑到了一段告白。   池敬渊看了看时间,那天他并没有看到新消息提示,所以根本不知道刘卿瑶和他告过白。   他的脑筋一转便想明白,有人看过他的手机了,那个人是谁?   “敬渊,怎么还不走?上班要迟到了。”   戚意棠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池敬渊的背脊瞬间绷直,有些手足无措。   他换好鞋子,站起身来,语气僵硬的说:“马上就走。”   池敬渊将手放到门把上,沉吟片刻,终究是问了出来,“二叔,你看过我的手机吗?”   戚意棠站在和他大概一米远的地方,目光沉静的凝视着他。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没有丝毫闪躲的与戚意棠对视着,他以为戚意棠不会回答他了,戚意棠突然出声,“嗯。”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微微拢起,“为什么?”   戚意棠走上前来,幽深清寒的眼睛与池敬渊靠得越来越近,他抬起带着凉意的手,抚过池敬渊的脸颊,“我看见她给你发的消息,她说她喜欢你,我就点进去了。”   池敬渊从戚意棠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与平日里光风霁月的戚意棠不同,此刻的他才和“厉鬼”二字贴上边儿。   “她喜欢你,她说她读书时代就喜欢你,说同学会上你像是个英雄一样保护了她。你感动吗?”   池敬渊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直视着戚意棠,说:“我无法控制别人的心情,但是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清楚了,我们成婚了,无论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我都不会出轨。”   “戚意棠,你既不了解我,也不信任我。我真的好奇,你为什么要和我成婚。”   这是池敬渊第一次称呼戚意棠的姓名,戚意棠有片刻的失神,他往后退了一步,示弱的说道:“抱歉。”   玄关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池敬渊拿出手机给夏云舟发消息请了个假,他总觉得事情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柳明珠说的不错,至少别留下遗憾,爱也好,恨也罢,总归都要去面对。   池敬渊黝黑铮亮的双目一凝,眼神坚毅的望向戚意棠。   戚意棠被他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忽然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他预感有什么事情可能要失控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在做梦。”池敬渊话音刚落,戚意棠的长眉便微微蹙起,“做梦?你也用了那个还魂香?”   池敬渊摇摇头,说:“没有,我对前世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   “可奇怪的是,我并不想知道,却被迫知道了。”池敬渊看向戚意棠,嘴角扯出一抹笑,“你说怪不怪?”   戚意棠盯着他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你如何知道你梦里看见的就真的是你的前世?”   池敬渊摇摇头,说:“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陛下。”   戚意棠瞳孔闪烁,眸子里有暗涛汹涌。   “我前世是将军,你前世是帝王?”池敬渊问道。   戚意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   池敬渊继续问:“我们曾是恋人?”   戚意棠垂眸,回答道:“是。”   池敬渊漆黑的瞳孔宛如一把利剑,笔直的刺向戚意棠,“我前世是因你而死?”   戚意棠心头大恸,袖中的手捏成拳头,青筋鼓起,嗓音压抑,“是。”   池敬渊脚下有些不稳,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猜到了,可还是心存侥幸的希望自己判断失误,但现在戚意棠亲口承认了,那不是他的臆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池敬渊抓住身后的门把,青筋暴起,片刻后,他抬起头,“最后我再问一句。”   他没有给戚意棠选择的余地,直接问了出来,“那你今生为什么要救我?”   戚意棠直勾勾的注视着他,眼睛里仿佛藏了万丈深情,“因为我心悦你。”   池敬渊摇了摇头,目光笃定的说:“你不是心悦我,你是心悦池将军。”   “戚意棠,你爱的人已经死了,我成不了你心里那个人。”   “砰!”的一声,门被甩上,池敬渊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   戚意棠不想,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清晨,东窗事发了。   ……   邹平加班到晚上十二点,从办公室出来,哈欠连天,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裹紧了自己的外套,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总觉得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穿秋裤了。   难怪最近起床越来越困难,一到冬天就不想起床,被窝才是他的归宿,可是他们当警察的不仅要按时上班,还得做好半夜随时被挖起来的准备。   “今晚不是你值班吧?怎么这么晚才回去?”值班的同事问了一句。   “没办法,谁让刘哥压迫我呢。走了啊。”   邹平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过来,“嘶……这阴风吹的……”   “滋滋滋。”头顶昏暗的路灯闪了闪,邹平赶忙往一旁站了站,该不会要爆了吧?   他朝四周张望着等待着车来接他,突然眼尖的发现花坛边的长椅上好像坐了个女孩儿。   邹平快步走了过去,“喂,小姑娘,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女孩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即便惨白也颇有资色的脸来,邹平觉得有点眼熟。   “我想报警,我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走失了。”她的声音发颤,眼神有些渗人。   邹平心大,没有察觉,好心的询问道:“我就是警察,你什么东西走失了?”   女孩儿抬起眼皮,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邹平,“我的双脚。”   邹平心里咯噔一声,“你……你别开玩笑了……”   他心头有些发虚的将视线往下挪去,黑色的短裙下是一截血淋淋的大腿,她真的没有双脚。   邹平双腿发软,险些尖叫出来,她……她没有影子!    第85章   冬日里的寒风刮在脸上, 直往衣领里灌,池敬渊从出租屋走出来, 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一张嘴便呼出一口白气。   眼瞅着元旦就要来了, 不过比元旦更早来的是圣诞节,街上到处张灯结彩, 已经摆上了圣诞树, 时不时会有几个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围着圣诞树拍照。   池敬渊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 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吴迪一度想要学他,结果差点被冻成傻子。   池瑞安喜欢的那块手表, 池敬渊已经收到了,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拿给池瑞安, 他估摸着圣诞节快到了,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过圣诞节,可以那时候拿给池瑞安。   他从戚意棠那里离开已经一个月了, 戚意棠没有来找过他,池敬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也有点不得劲儿。   “敬渊,这儿。”赵恒站在不远处冲池敬渊挥了挥手。   池敬渊快步走上前去,从“凶斋”离开, 他倒是多了不少和别人交流的时间,赵恒知道他在外面住之后,三五不时就会约他出来吃饭。   赵恒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小餐馆,总是能给池敬渊带来别样的惊喜。   赵恒的学识非常渊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他也不是老学究,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想法,对灵异怪志非常感兴趣。   池敬渊与他也算是言谈甚欢。   “最近又降温了,你穿得有点少,不冷吗?”赵恒关切的问道。   “不冷。”池敬渊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就算是深冬,也是穿这么点,倒是没有觉得冷过。   “真好,不愧是练过的。”赵恒笑着感叹了一句。   “你也可以锻炼一下,早晨起来可以跑个步。”池敬渊建议道。   赵恒想了想,说:“天气很冷,我一个人可能起不来。”   “那我晨跑的时候,叫你一声吧。”池敬渊想了想,自己跑步的路径正好会经过赵恒家,可以顺便叫他一起跑。   赵恒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池敬渊和赵恒喝了点小酒,从餐馆里出来,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我走这边,改天见。”池敬渊与赵恒挥手道别。   “嗯,改天见。”赵恒与池敬渊挥了挥手。   送走池敬渊,赵恒刚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池瑞安站在不远处,眼神阴沉的看着他。   “瑞安,你也来这边吃饭吗?”赵恒微笑着和池瑞安打招呼。   池瑞安快步走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后突然红了眼眶,“教授……你喜欢我哥哥吗?”   赵恒楞了一下,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没有温度,“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池瑞安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猛地抓住赵恒的手,“教授,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我哥他就是个灾星,和他扯上关系不会有好下场的。”   “真的!”像是害怕赵恒不相信,池瑞安语速越来越快,“我妈说他一出生就没气儿了,后来不知道又怎么活了过来,他就是煞星。”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赵恒眯了眯眼睛,“他一出生就没气儿了?”   池瑞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对!我妈说的,我哥……池敬渊他一出生就没气儿了,他是个死胎。我爷爷抱着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回来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活了过来。他每天晚上都会不停的哭闹,我爸妈根本没有办法休息。”   “等到他会说话了,经常会对着空气说话,还会故意恐吓我爸妈,我妈因为他得了抑郁症,直到离开他到国外去生活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恢复正常,之后才有的我。”   “教授,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千万不要喜欢他,他……他会给你带来厄运的。”池瑞安死死的抓着赵恒的手不放,满眼希冀的望着他。   赵恒和他对视片刻,扯下他的手,说:“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是个成年人了,选择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池瑞安浑身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恒喜欢池敬渊,所以连池敬渊是个不祥之人也不在意。   为什么,他这么好,所有人都夸赞他,爸妈也经常说他是他们的骄傲,他比池敬渊讨人喜欢,比池敬渊学历高,比池敬渊优秀,可是为什么,赵恒不喜欢他,却喜欢上了池敬渊?   池敬渊不是他的哥哥吗,他不是会一直宠着自己吗,那他为什么要抢属于他的东西?   赵恒拍拍他的肩膀说:“下次别这样说了,会让你哥哥难过的,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谆谆教诲,每一句却都是为了池敬渊。   池瑞安麻木的点了点头,眼睛被一层阴霾笼罩。   ……   池敬渊到特案处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吴迪解释道:“甜菜送的,每人都有一个。”   “嗯,田恬呢?”池敬渊原本想和田恬道谢,但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没田恬的身影。   “替人看风水去了。”吴迪正在啃苹果,咔哧咔哧,听得出这苹果很脆了。   夏云舟正好从外面回来,他和池敬渊可不同,身上已经穿上羽绒服了,屋子里开着空调,夏云舟将外套脱下来挂上。   “池敬渊,你来得正好,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注意有没有适合的法器吗,正好最近有人在卖降魔枪,你之前在部队里是狙击手,我想这个应该很适合你。”   池敬渊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木牌,木牌和止戈还在他这儿,应该找个时间还回去。   “可以看货吗?”池敬渊问道。   “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夏云舟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见桌上的苹果,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明天可以吗?”池敬渊心想着今晚是平安夜,等会儿打个电话问一问池瑞安有没有空出来一趟,他把手表给他。   “可以。”   于是夏云舟和池敬渊就这么说好了。   瑶池仙人:圣诞节有约吗?   池敬渊上次和刘卿瑶说清楚了,刘卿瑶知道他不是讨厌她后,就扬言要追求他,现在一抓到过节日,放假这种时间就会主动约池敬渊。   苍鹰:有。   瑶池仙人:真的?不是故意骗我的吧?   苍鹰:真的。   瑶池仙人:那就算了吧,改天再约吧,你哪天要是有空了,可以随时召唤我,我等你。   苍鹰:你别等我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瑶池仙人: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都学不会委婉啊。   池敬渊正想着怎么回复,刘卿瑶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瑶池仙人: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再告诉我,我随时准备着。   苍鹰: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瑶池仙人:这种理由,你把我当傻子吗?要我相信也可以,你把结婚证拍一张发给我,我就死心。   池敬渊还真没办法给刘卿瑶发结婚证的照片,毕竟他和戚意棠办不了结婚证,不管是从性别上来说,还是从物种上来说。   池敬渊没有再回复刘卿瑶,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池敬渊给池瑞安打了个电话过去,“瑞安,今天有空吗?”   “我和同学有约了……”   “这样啊,那明天呢?我有点东西想给你。”池敬渊心想着,池瑞安要是看见这个礼物一定会很高兴吧。   “明天也没空,明天是圣诞节。”   池瑞安的话让池敬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天是圣诞节,池瑞安应该想和赵恒一起过吧,也是自己挑错时间了。   “没事,你哪天有空再说吧。”   “嗯,好。抱歉啊,哥,不能陪你过节日了。”   “没事,凡是有个先来后到,玩的开心。”池敬渊倒是不介意,安慰道。   “嗯!”   当天晚上池敬渊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看见池瑞安发了一条朋友圈。   Ryann:谢谢爸爸妈妈的圣诞礼物~   下面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池瑞安一直想要的那只表,另一张是全家福,池瑞安和他的父母笑得非常开心,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幸福的一家人。   池敬渊拿手机的手顿了顿,买重了呀。   池敬渊盯着那张全家福看了一会儿,平静的退了出来,以前小时候一开始还会奢望得到父母的关注与爱护,看见父母对弟弟毫无保留的的关心与爱护,他甚至有时候会感到难过,羡慕着弟弟。   不过等到时间长了,长到足以让他明白,他渴望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他,那时候池敬渊便得到了平静,他的内心不再因为父母的冷漠与偏爱而痛苦,从来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未曾拥有过的东西,不要也没什么。   池瑞安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他从来不是他们家里的一员。   所以现在让池敬渊看到那张和谐的全家福,池敬渊也不会去羡慕池瑞安。   池敬渊心想着那块手表该怎么处理,眼神暗了暗,一次两次是说话没个把门,但从他回来这些日子以来,池瑞安就一直是这样,他想直白的告诉池瑞安,不用这样,他既不羡慕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抢走他爸妈对他的关注,更何况他也抢不走。   池瑞安总是知道如何戳中自己心中对他的愧疚感,一戳一个准,他无法真的对池瑞安生气,在他当兵的几年里,池瑞安生病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哭着说想哥哥的时候,他都不在。明明以前承诺过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在,但他却失信了,他只能尽可能的弥补他,满足他那些无伤大雅的要求。   池敬渊闭上眼睛思索着,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他离开“凶斋”之后便很少做和前世有关的梦了,虽然很少做那样的梦,但池敬渊的睡眠质量却急速下滑,他半夜里经常会惊醒,然后便睡不着了。   池敬渊的烟瘾也因此越来越重,经常会抽的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可能有了问题,但他控制不住,他总会一次次梦见和戚意棠有关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有。   不过今夜,他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情。   梦里大雪纷飞,正是新年,戚意棠住的地方格外的清冷,过年的饭菜也十分简陋。   “欺人太甚!”梦里的池敬渊大概有十八九岁,面目还有些稚嫩,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冲去。   “小渊。”戚意棠与他年岁相当,眉眼清冷,但看过来时,眼睛里却是带着暖意,“别费心了,现在正是妖妃当道,还能有口饭吃,已经算她仁慈了。”   戚意棠伸出素白的手去拉住池敬渊的手,“我有些馋你上次烤的鸟肉了。”   池敬渊不情不愿的坐了回来,“我去给殿下打鸟。”   戚意棠嘴角噙着浅笑,拉着他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我的手有些凉,你替我捂捂。”   池敬渊看了看他,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嘴里抱怨着,“殿下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夜里可是冷着了?”   “是冷着了,让你和我一同睡,你又不肯。”戚意棠淡淡的说道。   池敬渊嘀咕道:“不合礼数。”   “那我便冷着吧。”戚意棠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被冷得不轻。   池敬渊一慌,赶忙答应下来,“就冬天。”   戚意棠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亮光,嘴角上扬,“好,就冬天。”   池敬渊的耳朵红了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和戚意棠说着话,戚意棠则是一直微笑着看着他,认真的听着他讲话。   “鸟肉还吃吗?”   “吃吧,一会儿我和你一同去。”   “多打几只,刚才那饭又冷又硬,菜都是馊的,那个老妖婆真是欺负人,等我以后当了大将军,一定把她赶回老家。”   “嗯,小渊最厉害了。”   “咻~嘣!”高墙外有烟花绽放,池敬渊拉着戚意棠爬到树上,“殿下,您快看,是烟花!”   池敬渊的眼里满是烟花绽放,“真好看啊。”   戚意棠的眼里却满是池敬渊,他看着池敬渊,说:“嗯,真好看。”   池敬渊一回头便与戚意棠的眼睛对视上,他满脸灿烂的笑意,“殿下,新年快乐。”   戚意棠的心跳加速,嘴角上扬,“新年快乐,小渊。”   ……   池敬渊从梦里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难得没有做噩梦,池敬渊的精神好了不少,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换了身运动服便出门跑步去了。   快到赵恒家附近的时候,池敬渊给赵恒打了个电话,他以为赵恒应该还在睡,没想到赵恒已经醒了。   “你已经到了吗?”赵恒问道。   “快到了,还以为你在睡觉。”池敬渊说。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跑步吗,所以我定了闹钟。”赵恒和池敬渊交谈着,没过几分钟,池敬渊便跑到了赵恒家门口。   赵恒也刚好下楼来,他穿了一身运动服,少了几分儒雅,倒是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走吧。”池敬渊和赵恒在跑步途中遇见不少遛狗的人,奇怪的是那些狗见了赵恒不是躲到主人身后,就是对赵恒龇牙咧嘴。   赵恒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就不受小动物待见。”   他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条疤痕,“我小时候很喜欢狗,刚好隔壁的邻居养了一条金毛,结果我就被它咬了一口。”   池敬渊有些诧异,“金毛不是向来很温顺吗?”   赵恒苦笑一声,“是呀,连金毛都不待见我,我可能真的没有动物缘吧。”   池敬渊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可以云吸猫,吸狗。”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关注了不少养小动物的博主。”赵恒和池敬渊说说笑笑,倒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早晨。   池敬渊买了早餐,提到办公室去,田恬比他先到,“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池敬渊将手里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将一个蛋糕盒子放到田恬的桌上,“昨天谢谢你的苹果。”   田恬惊喜的瞪大双眼,“天啦,池敬渊你是什么天使宝贝。”   “我每年都送苹果,他们三个一个都没有回过礼,真的是钢铁直男了。”田恬抱怨道。   池敬渊不忍心告诉田恬,他念高中的时候也一直被称为钢铁直男。   夏云舟他们来了后,田恬一直在夸赞池敬渊,搞得吴迪还以为田恬终于忍不住要对池敬渊这个已婚人士下手了,直到苏卞出去转了一圈,给田恬买了一双手套,夏云舟给田恬发了一个红包,吴迪才恍然大悟。   原来田恬是在拐外抹角的要回礼!   “甜菜,我最近手里有点紧,买不起什么贵重物品,请你喝杯奶茶好不好?”吴迪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田恬扬了扬下巴,故作高傲的说:“准了。”   “小的这就去给女王大人买奶茶。”吴迪配合田恬恭恭敬敬的出了门。   “我和池敬渊出去一下。”夏云舟将外套取下来穿上,又围上围巾,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们南方实在是太冷了,还是那种刺骨的阴冷。”夏云舟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道。   池敬渊可能是从小习惯了,觉得还好,“还好,今年还没有开始下雪。”   夏云舟摇摇头,表示:“去年下雪给我冷傻了,差点连符纸都拿不稳。”   池敬渊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些好笑。   “走吧。”夏云舟穿戴整齐,带着池敬渊出门,他自己有车,倒是不用在寒风中等车。   车里开车空调,很暖和,甚至让池敬渊有些昏昏欲睡。   “有点远,可能要一个小时。”夏云舟说道。   “嗯,回来的时候换我来开吧。”池敬渊低头看着手机,池瑞安又发了朋友圈,是赵恒的背影。   上面配字:圣诞快乐,希望明年也还能和你说这句话。   夏云舟注意到池敬渊盯着手机屏看了许久,也没有动作,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池敬渊回过神来,“没什么。”   过来一会儿,池敬渊忽然开口问夏云舟,“你有弟弟妹妹吗?”   “我是家里最小的那个,苏卞家里倒是弟弟妹妹不少,不过他好像和他们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夏云舟扬起唇角,笑了笑。   “听说他们家和他同辈的孩子都挺怕他的,他自小聪颖,天分高,又早早离家,所以家里兄弟姐妹都有些怵他,每次苏卞回去,那些孩子见了他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池敬渊家里倒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池瑞安从小就粘人,也惹人喜欢,而且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大家都很宠着他。池敬渊虽然融不进去,但除开他,家里的兄弟姊妹关系倒还不错,比起别的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他们家倒算是和谐了。   “怎么了?你弟弟遇上什么事儿了?”夏云舟从他的话语间猜测道。   “嗯,他最近喜欢上一个人,看起来陷得挺深的。”池敬渊也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从何而来,毕竟他和赵恒现在关系也不错,看得出赵恒人挺好的,要是能够和池瑞安在一起,倒是池瑞安的造化。   虽然自己的弟弟看着乖巧可爱,但也不能否认他的不成熟和小性子,赵恒成熟稳重,非常优秀,认真算起来,倒还是自己的弟弟配不上赵恒。   “小孩子,早恋不是很正常的嘛,谁读书时代没喜欢过一两个人啊。”夏云舟不以为意,认为池敬渊就是过度操心了。   池敬渊想想夏云舟说的也有道理,夏云舟宽慰道:“别担心,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总得尝过了才知道,就算他摔了,跌倒了,那至少长经验了,下次就不会再犯。”   其实夏云舟还想和池敬渊说,池瑞安没什么摔不起的,毕竟他是池家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既不缺钱财也不缺爱。   倒是池敬渊自己,最近明显瘦了不少,精神头也没以前那么好了,有时候和他说话,还会晃神,其实他们办公室的人都看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既然池敬渊不愿意说,他们自然也不会追问。   “嗯,你说得对。谢谢你,夏队。”池敬渊想通之后也不再多问池瑞安的恋情,他可能就是家长心理,不想让池瑞安有半点受到伤害的可能。   夏云舟说的那家店在巷子深处。   “死胡同?”池敬渊看着对面的墙壁问道。   夏云舟笑了笑,直直的往前走去,竟然穿过了墙壁,池敬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障眼法。   “这里有人有妖,各种奇珍异宝,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夏云舟小声和池敬渊介绍道。   “哟~好俊的哥哥,你到我这里来,我不收你钱,让你快活。”一个穿着真丝吊带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正想要贴上来,又立马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   “她怎么回事?”池敬渊指了指刚才那女人。   夏云舟也不明白,“不知道,她是狐狸精,专做皮肉生意的,小心被他迷惑了心神,吸干精元。”   周围悉悉索索有声音传来,“他是谁?为什么身上有那位大人的味道?”   “好重的味道,他们交配过了吧……”   “吓死妖精了,刚才那只狐狸精居然还敢去勾搭他,真是不要命了……”   “味道那么重,该不会是那位大人的夫人吧?”   “我听我五舅爷家的女儿的相公的弟弟的朋友的朋友说,那位大人成婚那日他也去观礼了,真可谓是百鬼夜行,特别气派,特别盛大,听闻连冥王殿下都出席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我听闻那夜周围的鬼和精怪都得到了赏赐,好多好吃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所以,大人娶的新夫人真的是他?可他不是雄性吗?”   这些精怪说话虽然小声,但耐不住议论的人多,嗡嗡嗡像是苍蝇一般响在池敬渊和夏云舟的耳朵里。   第86章   夏云舟侧头看了一眼池敬渊, 这些精怪说的是什么意思?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微微拢起,面色冷凝。   “往哪儿走?”池敬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侧头冲夏云舟询问道。   夏云舟回过神来, 赶忙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难道是这些精怪认错人了?有那位大人的味道, 那位大人是谁?味道, 什么味道?   夏云舟除了从池敬渊身上闻到过沐浴露的清香外,别的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过, 看池敬渊的反应,可能真的是那些精怪认错人了吧。   毕竟引渡使是池敬渊的二叔, 不大可能会让不明不白的人和池敬渊扯上关系。   “夏队长, 你要的货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儿从昏暗的光线里走出来, 虽然头发花白,但双目矍铄。   “温爷,谢谢你, 我带我队友来看看货。”夏云舟转头对池敬渊介绍道:“这是温爷,这家店的老板, 你以后有什么想买的法器都可以找他。”   “温爷,这是我队友,池敬渊。”   温爷抬了抬眼镜, 打量着池敬渊,“青年才俊啊。”   “温爷过奖了。”池敬渊平静的说道。   温爷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木盒子,朝着池敬渊的方向打开,木盒子里躺着一把通体银色的手枪, 枪柄处刻太阳纹的图案。旁边放着两盒子弹。   “可以拿起来看看吗?”池敬渊有些移不开眼睛。   温爷笑了笑,“当然可以。”   池敬渊将枪从盒子里拿起来,不管是入手的重量还是手感他都很喜欢,他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一般爱不释手。   夏云舟见了,扬起嘴角,他就说池敬渊会喜欢,果不其然。   “温爷,这个枪有名字吗?”池敬渊想着戚意棠给他的长枪叫“止戈”,那这把枪应该也有名字吧。   “有,叫七杀。”   池敬渊摩挲着枪身,“七杀。”   他眼睛一亮,“很适合。”   “温爷,这个多少钱?”池敬渊想来这把枪应该也不便宜,但当温爷把价格告诉他之后,他有那么一秒钟想要把枪放回去。   “夏队,可以借我点钱吗?发工资就还给你。”池敬渊转身向夏云舟借钱,夏云舟怔了怔,池敬渊可是池家的少爷,居然会缺钱。   “哦哦,好。”夏云舟拿出一张卡递给温爷,“刷卡。”   “承惠。”温爷笑眯眯的将卡递给夏云舟。   两人从温爷那里出来,正是中午,他们俩找个地方把午饭解决了。   “今年又要过完了,好快呀。”夏云舟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池敬渊望着窗外飘起的小雪,有些出神,“嗯。”   他三月份退伍和戚意棠成婚,那会儿正是海棠花开,斗转星移现在已经是隆冬,当时平静的心态早已不复,谁也未曾料得会变成今天这样。   池敬渊原本以为今天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去了,他向来没有过节的习惯,更何况还是圣诞节这种西洋节日,没想到傍晚那会儿突然被告知晚上有聚餐。   晚饭是在夏云舟家里吃的,毕竟夏云舟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地方又大,随便闹腾。   他们准备吃火锅,材料是吴迪他们几个男生去买的,切菜洗菜的则是唐糖她们几个女生。   吴悠看起来内敛温柔,厨艺居然一等一的好,唐糖和田恬则像是两个玩水的熊孩子,洗个菜,菜没洗干净,自己肚子那一块衣服倒是弄湿了。   小米将这两人赶到一边儿去,自己麻利的和吴悠配合起来。   唐糖吐了吐舌头,“我就只有泡方便面的技能。”   田恬找到了战友,“我也是,还好有外卖,终于不用被逼出门了。”   小米在厨房里听着,提醒道:“我记得田恬你是一个人住吧,点外卖的时候最好下楼去拿,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好。我们局里接到了不少点外卖还有拿快递发生的案子。”   “没事,我都是让我的纸人去帮我拿的。”田恬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众人:“……”   他们真的低估了田恬懒惰的程度。   唐糖听得两眼放光,“真好啊,听起来好帅啊,我要是也会法术就好了。”   田恬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米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之前夜里邹平……”   “我们回来了!真的好重啊,甜菜,你要的那个肉丸没有了,我们买了鱼丸。”吴迪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行吧,鱼丸也行,我要的三文鱼买了吗?”田恬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   “买了。”吴迪换了鞋提着袋子往里走去,苏卞跟在后面提着酒水。   至于邹平,邹平在值班室里打了个哈欠,滑动着手机屏幕,点什么外卖吃比较好呢?   池敬渊和夏云舟过去的时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屋子里飘荡着火锅的香味。   “好香啊。”夏云舟将外套挂上,往里面走去。   “你们俩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开动了。”吴迪正把肉往外端,赶快叫来池敬渊二人帮忙去厨房端菜。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烟,咕噜咕噜煮沸的声音不断响着。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可以下菜了。”   肉和菜像是下饺子一般倒进锅里。   “来,干杯,祝大家圣诞快乐!”田恬举起杯子起了个头,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碰杯。   “圣诞快乐!”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脸颊被热气和酒意熏得通红。   “过圣诞节怎么能没有火鸡呢。”小米走进厨房里将烤好的火鸡端了出来。   “我要鸡腿!”   “我也要鸡腿!”   “还有我!”   唐糖,田恬,还有吴迪三人都锁定了鸡腿,但鸡只有两条腿,显然是不够分的。   “为什么你们都要鸡腿,难道鸡身上别的部位不值得被吃吗?你们是瞧不起鸡身上别的部位吗?”池敬渊忽然将酒杯放到桌面上,放出“噔”的一声。   他的双目黑亮,像是温泉水洗过的宝石一般,众人纷纷看向他。   “池大哥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唐糖捂住嘴不可思议的说道。   众人看了看池敬渊手里的啤酒杯,一扎的那种大杯子,他用这个大杯子喝了一扎白酒。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咪咪安安静静的喝了那么多的。   夏云舟赶忙看了一下酒瓶,松了一口气,“还好度数不高,要不然非得进医院不可。”   池敬渊指着吴迪三人,目若鹰隼,口齿清晰,“都是鸡身上的一亩三分地,难道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   “噗!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整个房间里的人顿时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我的天啦,池敬渊喝醉了原来这么好玩的吗?”吴迪简直笑得要捶桌子。   池敬渊瞪了瞪眼睛,似乎不明白这些人在笑什么,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总感觉下一刻他就要训话,让大家上战场了。   可就是他这副严正以待的模样,才真的好笑极了。   苏卞坏心眼的逗他,“池敬渊,特案处里你最讨厌谁啊?”   池敬渊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苏卞,说:“讨厌你。”   苏卞:“……”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哈哈哈哈哈!”田恬笑得直拍手。   “池敬渊好样的!”   “为什么最讨厌我?”苏卞问道。   池敬渊皱了皱眉,“因为你喜欢捡破烂,捡完了回来还不去洗澡。”   “还喜欢抠脚。”   “袜子穿破洞了也不换新的。”   “哈哈哈哈!妈呀,我不行了,我的头都要给我笑掉了。”田恬差点笑背过气去。   苏卞:“……”他的确有些不拘小节,可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细致的心思不是很正常嘛,用得着这么嫌弃他吗?   “那田恬呢?”苏卞见田恬笑得最欢,咧了咧嘴问道。   池敬渊想了想,认真的说:“不可以说女孩子坏话。”   苏卞:“……”真的是脸都要绿了。   “哈哈哈哈,池敬渊好样的,下辈子我一定要嫁给你,给你生孩子!”田恬冲池敬渊竖起了大拇指。   池敬渊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说:“别了,我想清净点。”   田恬:“……”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我什么也没说。”   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喝醉的池敬渊实在是太好玩了。   “那我呢?”吴迪主动凑上来指了指自己。   池敬渊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看不清眼前的是谁。   “哦,吴迪啊,穷就是你最大的问题呀。”   吴迪:“……”   “你还是闭嘴吧。”   池敬渊歪了歪头,眼神看起来有些无辜。   “妈呀,池大哥好可爱,妈妈想抱抱。”唐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瞬间化身妈妈粉。   “那队长呢?队长总没有毛病了吧。”吴迪指着不远处看好戏的夏云舟问道。   “夏队呀,他很臭美,你们不知道吗?每天宁愿少睡一会儿也要早点起来洗澡做造型,搭配衣服。可惜,现在还是单身狗。”   夏云舟手里的杯子有些拿不稳,池敬渊怎么会知道的?   他猛地想起池敬渊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每天都比自己起得早,会出去跑步。   “哈哈哈哈,我的天呀,池敬渊你的嘴巴原来这么厉害的吗?!”吴迪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池敬渊居然有个隐藏毒舌属性。   “照你这样说,这世上还有你觉得十全十美的人吗?”吴迪好奇的问道。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渐渐皱在一起,眼神有些缥缈,他像是叹息一般的说:“原来是有的。”   “谁啊?”吴迪好奇的凑到池敬渊面前问道。   池敬渊侧头看了看他,忽然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恣意不羁的痞气,直把人看得心跳加速,饶是吴迪这个钢铁直男也不禁心头一跳。   我的妈呀,池敬渊可真他妈帅,差点给我看弯了。   “秘密。”   ……   夏云舟和吴迪一起把喝醉了的池敬渊弄回客房去,替他盖上被子。   “真没想到池敬渊喝高了以后居然这么逗。”吴迪将门关上,侧头和夏云舟说话。   “我也没想到。”夏云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池敬渊喝醉了以后有些热,他一脚将被子蹬在了地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被踢到地板上的被子诡异的自己飘了起来,然后盖到了池敬渊的身上。   阳台上有微弱的月光落在上面,一抹白影出现在房间里。   戚意棠站在床前,盯着池敬渊的脸看了许久,直到月亮移到云层里,他方才靠近,将手指轻轻点在池敬渊的眉心。   池敬渊不愿意见他,他便趁着池敬渊睡着了来,无数次想要触碰池敬渊,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他不配。   戚意棠稳固心神,一心一意为池敬渊固魂。   原本睡得香甜的池敬渊,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皱了皱眉心,忽然猝不及防的睁开了双眼。   戚意棠浑身一震,差点收回手,还好他稳住了,若是这时候收回手,恐怕会对池敬渊的魂魄有影响。   池敬渊的双目黑亮清明,目不转睛的盯着戚意棠看,戚意棠正想开口解释。   池敬渊却率先开口,“殿下。”   戚意棠的瞳孔颤抖,心神大动,险些入魔。   他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慢慢收回手来。   “你……叫我什么?”他不想,自己一开口声音居然如此沙哑而颤抖。   池敬渊注视着他,眼里带着克制的笑意,“殿下,新年快到了,今年还会有烟花看吗?”   戚意棠握紧拳头,双手颤抖,他将双手隐于袖袍里,尽管努力克制,一开口声音却是嘶哑难听,宛如被毒哑了嗓子的人。   “有。”   戚意棠看着他,声音轻柔到像是怕惊碎了一厢浅梦,“小渊。”   池敬渊展颜,抬手拉住戚意棠冰凉的手,“我在,殿下,您的手好凉,我给你捂捂。”   戚意棠若是还有眼泪,想必已经泪流满面。   是梦吗?如果是梦,就让他不要醒过来吧。   ……   池敬渊第二天醒来,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戚意棠来找他了,具体的却是记不清了。   他这段时间没少梦见戚意棠,池敬渊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照常起床洗漱去了。   圣诞节一过,元旦节也就不远了。   他原本以为元旦节,他爷爷和大爷爷也依旧会让他不要回去,但陆管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元旦回去团圆。   说起来,池敬渊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他爷爷了,正好这次元旦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元旦那天,池敬渊过去的时候,他大姑,大伯娘,二婶还有小叔池惟钰四人正在打麻将。   “敬渊,你来啦,会打麻将吗?”池惟钰眼尖的看见了他,赶忙将他叫到身边。   “没有打过。”池敬渊如实以告。   池惟钰叹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一个会打麻将的都没有,我的钱都快输光了。”   二婶笑了笑说:“输光了,让老爷子资助你,反正你撒个娇比什么都管用。”   这话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被二婶说出来总归有些夹枪带棒。   牌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池惟钰却是一副洒脱的模样,抬手摸了一张牌,“二嫂说的对,毕竟我是我爸的幺儿,百姓爱幺儿也没有错。我要是高兴了,撒个娇,说不定我爸连家主的位置都要让给我玩。”   他的话音一落,二婶的脸顿时就黑了。   池敬渊知道他二婶最是在意家里的财产利益,池惟钰说这话,她当然要黑脸。   池惟钰睨了她一眼,“二嫂,该你出牌了。”   二婶估计被气糊涂了,居然把池惟钰一直单吊的那张牌给打出来了。   “诶呀,胡了。”池惟钰洋洋得意的将牌捡回来,“二嫂谢谢啊。”   二婶被气的直接站起身不玩了。   池惟钰还在后面幸灾乐祸的说:“诶,二嫂输了一把就走,这么玩不起啊?”   回答池惟钰的是踩得噔噔蹬的高跟鞋的声音。   “二嫂小心点,你最近不是长胖了吗?别把鞋跟踩断了。”   大姑拍了一下池惟钰的后脑勺,“就你皮,看把你二嫂气成什么样了,打个牌也不安生。”   池惟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无辜的说:“明明是她先挑事的,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大老远就听到小叔你又把我妈气跑了。”   池敬渊闻声抬头望去,一个身形颀长,打扮讲究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将墨镜取下来,露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举手投足间都是巨星气场。   “哟,真难得大明星还有空回家。”大姑笑了笑说道。   池瑞丰将外套取下来递给佣人,“大姑您可别埋汰我了,我这几天正好休息,不敢不回来啊。”   “你小子,前些日子不是在热播你演的那个什么电视剧嘛,把我那些姐妹的女儿迷得五迷三道的,你什么时候有空见见?”   池瑞丰见大姑这架势就是要给她相亲,赶忙说:“大姑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爷爷。”   “嘿,给他介绍对象,还不乐意了,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回事,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也不上点心,惟钰啊……”大姑正想转身和池惟钰说说他的个人问题,接过一扭头,池惟钰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姐那架势准是要催我结婚。”池惟钰一早就有察觉,赶快拉着池敬渊跑了。   “小叔还年轻,不着急。”池敬渊说道。   池惟钰的确还年轻,才二十五岁,既然缘分未到也不用着急。   “说得对,我还是喜欢一个人,想去哪里去哪里。”池惟钰喜欢往世界各地跑,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所以他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某一个人,甘愿被束缚在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你和二爷怎么样了?”池惟钰顺嘴问道。   池敬渊怔了怔,没有说话,池惟钰从这阵沉默中回过味儿来,“吵架了?”   从小池惟钰的父亲就告诉他,池家上下必须敬畏二爷。这样一个人,应该很有威严,而且他之前凑巧见过一次二爷,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看起来就不会喜形于色,池敬渊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沉稳,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吵架。   池敬渊走到露台上坐下,寒风吹佛着他的黑发,黑色的瞳孔锐利如刀锋,“也不算。”   那的确不算是吵架,应该是正式闹掰了。   池惟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说?”   池敬渊看了看他,有些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他一开始就对我别有企图。”   池惟钰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池敬渊不明所以的睨了他一眼,池惟钰摆了摆手,“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见这么纯情的话。”   池惟钰往后靠了靠,修长的手指交叉扣在一起,“这么说,你喜欢上他了?”   他心里倒是挺震惊的,且不说池敬渊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二爷与池敬渊的身份地位就有很大的差距,地位不平等感情自然也很难平等,池敬渊也不像是会委曲求全的人。   虽说池敬渊是嫁过去,但池敬渊就算嫁过去也是池家人,池家一天倚靠着二爷,池敬渊和二爷的身份就一天别想平等。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逐渐拢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向下撇。   这态度,不用解释也是动心了。   池惟钰仰起头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我的小侄子啊,你可真是给我吃了个重磅炸弹。”   “所以,二爷对你有什么企图?”   池敬渊无法和池惟钰说戚意棠企图与他再续前缘,可是和戚意棠轰轰烈烈的相爱过的那个池敬渊已经死了,还是被池敬渊亲自赐死的,戚意棠到底还有什么脸来找他的转世。   前世他杀自己一次,今生他又给了自己一条命,顶多算是扯平了。   他不恨戚意棠,可让他和戚意棠在一起却是不可能的,戚意棠爱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爱的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池将军,和现在这个普通人池敬渊没有半点关系。   池惟钰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他让你感到痛苦,那就离开他吧。”   池敬渊有些意外的看向池惟钰,池惟钰不知道内情,他要是走了,二爷很有可能会暴怒,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整个池家。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小叔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   池敬渊紧了紧手,“谢谢你,小叔。”   “这不是小叔嘛,这个是……?”池瑞丰突然从露台旁经过,走了过来,看见池敬渊的脸却是不认识。   池惟钰介绍道:“这是你堂哥池敬渊。”   池瑞丰顿时瞪大了眼睛,“就是嫁给二爷的那个?”   他工作忙,上次池敬渊结婚匆匆忙忙赶回来一趟,没待多久就走了,连池敬渊的面都没见过。   池瑞丰原本以为,能够嫁给二爷的人,就算是个男人,也该是身材纤细,长相秀美,就像是现在娱乐圈里流行的奶油小生,小鲜肉那样。   可池敬渊五官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就连坐着的时候背脊都是打得笔直,像是一杆枪。   这样一个男性荷尔蒙爆表的男人居然是嫁给二爷的池敬渊?   确定是二爷娶池敬渊,不是池敬渊入赘?   虽然都是男人,不存在嫁娶,但名头上说着就知道池敬渊的地位,这样一个硬邦邦的男人,二爷压得住吗?   池惟钰冷冷的盯了池瑞丰一眼,池瑞丰背后一凉,歉意的和池敬渊说:“抱歉,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   池敬渊无所谓的摆手,“没事。” 第87章   佣人给他们三人上了茶水, 池瑞丰没有动,转头对佣人说:“给我倒一白水就好。”   “是。”佣人换了一个透明的杯子, 给池瑞丰倒了一杯白水。   “最近为了拍新剧正在减肥, 还差三公斤。”见池惟钰盯着他看,池瑞丰解释道。   “当艺人这么辛苦, 还是回来当大少爷吧。”池惟钰端起茶杯, 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着的红茶香,入口唇齿留香。   池敬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脑子里却是想着戚意棠最爱喝的茶,他尝过, 即便是这样的极品红茶也比不上。   池敬渊不悦的皱了皱眉, 真是奇怪了, 怎么连喝茶都会想到戚意棠。   “别了,你看我姐,就因为在公司上班, 我妈天天都找她训话。”池瑞丰有一个亲姐姐,叫池婷婷, 今年二十六岁,在池家的公司上班,年纪轻轻就雷厉风行, 要是个男人,恐怕大堂哥在公司的地位会被撼动。   虽说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池家这样的大家族难免还保留着传男不传女的习俗,即便池瑞丰的姐姐池婷婷再厉害, 以后池家当家的位置也只会传给男人,在池家一众人眼里,女孩儿始终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这也导致池瑞丰他妈成天指着他说,他妈希望他哪天能醒悟,回到公司去和大堂哥竞争,并且脑子开窍,最好比他姐还厉害,实力碾压大堂哥,夺得家主的信任。   池瑞丰觉得他妈就是痴人说梦话,他要有那个脑子,也不至于念书的时候,考试不及格,把卷子藏床底下还被翻出来。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和煦的阳光落在池敬渊的肩头,他侧过头去放杯子的时候,半张脸掩映在阳光下,英俊得宛如大师手下的雕塑。   池瑞丰忽然瞪大了眼睛,“敬渊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要不要到娱乐圈来发展,你长得这么帅,一定会红得发紫的。”   池惟钰朗声笑道:“我以前也邀请过他,要不要来当模特,不过被他拒绝了,瑞丰啊,看来你和小叔眼光一样好呀。”   池瑞丰一愣,池敬渊这长相,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条件非常好,要是包装一番,绝对凭脸就能红。   “不用了,我在特案处工作。”池敬渊冷漠的拒绝道。   池瑞丰闻言忽然瞪大了眼睛,“特……特案处?你是特案处的人?”   池敬渊倒是难得遇见一个听说过特案处的人,不过这有什么值得池瑞丰反应这么大的吗?   “嗯。”   池瑞丰上下打量一番池敬渊,真的对他刮目相看了,特案处是国家特殊机关单位,专职处理一些不为人知的案子,是非常神秘的一个单位。   听说福利很好,很多有权有势的家庭想把自家的孩子送进去,却根本找不到门路。   池敬渊在池家的存在感非常低,从小就不受重视,池瑞丰小时候经常听池敬渊爸妈说他是个不祥的孩子,如果和他接触一定会倒大霉的,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大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池瑞丰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他和池敬渊也不熟,印象中池敬渊沉默寡言,学习成绩又差,最大的代名词就是,二爷的未婚妻。   哪里想得到,长大后的池敬渊居然会如此优秀。   “其实,这次我能够有休息的时间,是因为我们剧组的女主演出事了。”池瑞丰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没人,才说了出来。   池敬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报警了吗?”   池瑞丰点了点头,“报了,警方正在调查。”   “你们剧组的女主演出了什么事?”池敬渊问道。   池瑞丰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说:“她接连一个月,连续收到恐吓信。其实在娱乐圈混,收到恐吓信很正常,不过大多都是恶作剧,不会真的实施。她收到的恐吓信,我看过,怎么说,让人毛骨悚然,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池瑞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继续说:“她收到的信,将她每天的生活,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甚至把她几点去回房间,几点去洗澡,几点睡觉都写得清清楚楚。”   池惟钰缩了缩脖子,“这是遇见变态了吧。”   池瑞丰点了一下头,“我也这么想,那几封心里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情,用词非常疯狂,我记得其中有一句,‘我想变成你身下的椅子,让你躺在我的身上。'我一个男的,都觉得恶寒。”   池敬渊沉吟片刻,问道:“她的房间查过吗?”   池瑞丰点点头,“查了,没有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所以剧组和警方才觉得奇怪,而且她的助理也是女孩子,是她经纪人的表妹,知根知底,也不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池敬渊否定他的结论,“她的助理本人可能不会写这么疯狂的信,但她可以把这些私密的信息卖出去。”   池瑞丰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不可能吧,她的助理人挺好的,之前见我冷,还把她的热水袋借给用了。”   池敬渊毫不留情的说:“我经手过一个案子,所有认识犯人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但他却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畏罪潜逃的时候,甚至用他的母亲来做人质。”   池瑞丰哑然,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咳,警察已经在调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不过,让她困扰的不止这一件事。”   池瑞丰看了看池敬渊,欲言又止,小声的问他:“你们能处理恶鬼作祟吗?”   池惟钰笑出声来,“瑞丰,这都多大了,还相信这世上有鬼。”   池瑞丰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叔,你别笑我,女主演是我的朋友,她说她被鬼缠上了。”   池惟钰笑了笑,端着茶杯不说话。池敬渊却是没有笑话他,“仔细说说。”   池瑞丰见池敬渊有听的意思,应该是能解决。   “她说最近每天晚上她总是噩梦连连,被吓醒后看见有一个失去双腿的女人趴在自己的床边,让她把腿给她。”   池敬渊皱了皱眉,池惟钰说:“你朋友该不会是鬼片看多了吧?”   池瑞丰摇摇头,说:“她每天都要拍戏,哪儿有时间看什么鬼片。而且,最近娱乐圈里本来也不太平,我就想着敬渊哥,你能不能去看看?”   池敬渊还未表态,池惟钰先一步说:“这么上心,瑞丰该不会是你小子的女朋友吧?”   池瑞丰连忙摆手,说:“小叔,你别误会,不是的,我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哪儿敢谈恋爱啊,你是不知道那些私生饭有多厉害,连我住的宾馆都潜进去过,我累了一天回到宾馆里,一开灯看见床上躺了个大活人,差点没给我吓死。”   池惟钰在国外的时候没少给那些明星拍照片,曾经有想和他约炮的明星也干过这种事,池惟钰反手就将门关上,自己走了。   “她早年没红起来的时候,我和她见过几面,她演戏的时候特别有灵气,那会儿我也没红起来,就加了个微信,她每次得到一个龙套角色有一两句台词都会非常高兴地和我说。”虽然后来池瑞丰红起来了,她还在摸爬滚打,也就渐渐不给他发消息了。   “怎么样啊?敬渊哥。价格好商量。”池瑞丰可没有池敬渊是他的亲戚就不用给钱的想法。   池敬渊正好最近没什么事,干脆找点事来做,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乱想,而且他借夏云舟买枪的钱还没还。   “可以。”   池瑞丰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激动地握住池敬渊的手,“太好了敬渊哥,我这就和祁樱说。”   池瑞丰开心的拿起手机打电话去了。   池惟钰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还说不喜欢人家。”   “不过,你真能解决那种事情?”池惟钰虽然对特案处有所耳闻,但具体做什么的,他也不大清楚。   池敬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池瑞丰,“我也不确定,先看看吧。”   池惟钰想起之前他带回来的那个人皮鼓,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敬渊少爷,家主有请。”陆管家推开露台的窗户朝他们行了个礼,才对池敬渊说道。   “现在吗?”   “是的。”   池敬渊起身跟随陆管家离开,池瑞丰打完电话回来,没有看见池敬渊,“小叔,敬渊哥呢?”   “我爸找他。”池惟钰的眼神晦暗不明,这个家真是越来越腐臭了。   ……   “家主,敬渊少爷到了。”陆管家站在门外说道。   “进来吧。”池敬渊大爷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陆管家冲池敬渊点了一下头,“敬渊少爷,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麻烦陆管家了。”池敬渊眼神冷淡的说。   陆管家离开后,池敬渊抬手推开了房间门。   大爷爷亲自给池敬渊倒了一杯茶,“坐吧。”   池敬渊端正的坐下去,“多谢大爷爷。”   “嗯,你尝尝这茶。”   池敬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有点苦。”   “人老了,手抖,老眼昏花,不知道放了多少茶叶。”大爷爷叹息道。   池敬渊不动声色的说:“大爷爷洪福齐天。”   “人呐,生死有命,生生死死自有定数,我也不强求。只是放不下我这些儿女孙辈。”大爷爷沧桑的眼睛紧盯着池敬渊不放。   池敬渊听出这是在敲打他,想来也是,他都离开别院这么些时日了,池家早就该知道了,夫妻俩闹矛盾多正常的事情,恐怕没有想到池敬渊真的不回去了。   这下,作为池家的家主,大爷爷坐不住了。叫他过来敲打他,他应该按照大爷爷的意思,让大爷爷放心,有他在一天就不会让池家出事。   池敬渊抬起眼皮,双目凌厉,“既然生死有命,那富贵也在天。都是强求不得的事。”   大爷爷似乎没有想到向来乖顺的池敬渊,居然敢忤逆他,甚至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   元旦节的团圆饭由于家主的低气压,谁也没吃好。   吃过晚饭后,池敬渊的爷爷叫住了池敬渊。   池敬渊扭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说二爷的事,那就不必了。我先走了。”   池敬渊的爷爷万万没想到,从小到大都十分听话的池敬渊,居然有反抗他的一天。   霎时间,家主和池敬渊的爷爷双双黑了脸。   “把他给我拦住。”家主拍案而起,家里的保镖将池敬渊团团围住。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极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怎么?大爷爷是要把我绑了送到别院去?”池敬渊眼神冷如冰霜,整个人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笔直。   众人这才听明白了,看来是池敬渊和二爷闹矛盾了,不肯回去呢。   “敬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偶尔吵一下是情趣,要是你借着二爷的宠爱就任性妄为可不行。”二婶开口劝道。   “对啊,敬渊,二爷是什么人,你得小心伺候才是,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二叔责怪的看了池敬渊一眼。   “敬渊,你和二爷好歹已经结婚了,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是尽快解决得好,别一直拖着,容易伤感情。”大姑虽然没有像二叔二婶说的那样直白,但中心思想还是让池敬渊回去低头认错。   池敬渊忽然冷笑一声,“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排队来指责我,让我回去认错,到底是真为了我好,还是怕我惹怒了二爷,牵连到你们?”   “池敬渊!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一笔写不出一个池字,你难道不是池家人吗?”池敬渊的爷爷怒发冲冠,拿起一旁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池瑞安吓得缩到了他爸身后,虽然只有那么一秒,但那一刻他的脑子里真的闪过一个念头,要是砸死池敬渊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人来和他抢赵恒了。   池敬渊一侧头,便躲开了,花瓶在他的身后被砸成了碎片,碎片飞溅,有一块滑过他的耳背,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得到往外冒。   “敬渊!”池惟钰快步走上去,看了看池敬渊的耳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医药箱拿来。”   “是!”佣人们慌慌张张的跑去拿医药箱,池敬渊的爷爷憋着一口气,扭开了头。   “香,好香……”池敬渊忽然听见一个虚无的声音在说话   “好香啊,给我吃一口,吃一口!”   池敬渊双目一凝,池家是在戚意棠守护的范围内,怎么会有鬼邪作祟?   “诶,你的伤还没处理,要去哪儿?”池惟钰想要叫住池敬渊,池敬渊却像是一道箭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池瑞丰猛地瞪大了双眼,这身手,是不是拍武打戏都不用吊威亚的?   池敬渊一跑,那声音便追了上来,他从腰间抽出“七杀”,找了一块空地停下了脚步。   夜空中逐渐浮现出一道黑色的虚影,体型庞大,难辨虚实。   “吃!给我吃!”它猛地张大了嘴巴向池敬渊一口咬了下来。   池敬渊身手敏捷的躲开,只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他之前站的那块地方后面的墙被那个怪物给一口咬碎了。   在它攻击的一瞬间,虚幻的影子显现出实体。   池敬渊跳到墙上,对着怪物开了一枪,子弹将怪物的身体打穿一个洞,但那个洞瞬间又愈合上了,就像是迷雾一样,无法造成实际伤害。   怪物嘴里一直吼叫着要吃池敬渊,他耳朵上的血引得周围不少鬼邪蠢蠢欲动。   池敬渊站在高墙上,心里顿觉大事不妙。   戚意棠到底在做什么?他的地盘里居然会有鬼邪如此嚣张。   “吼——”怪物再次向池敬渊扑了过来,它的舌头猛地从嘴里射出来,缠住池敬渊精瘦的腰身,池敬渊心下大骇,从怀里扔出一套小刀,将怪物钉在了地上。   这套小刀是陈宣送给他的,银色的刀刃闪着寒光,池敬渊成功从怪物的嘴里逃脱。   低头一看,腰间的衣服居然已经被腐蚀了,腰上也留下了伤口,一动弹,腰上就会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香——好香——吃!给我吃!”   “吼!”   从池敬渊的身后突然冒出的攻击让他猝不及防,猛地被撞飞到天上。   池敬渊的背上传来一阵疼痛,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腾空,被撞得飞起,这下掉下去不死也要断手断脚。   忽然一条白练破空而出,缠住池敬渊的腰身,将他拉了回去。   “敬渊少爷,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池敬渊有些怔愣的回过头,与柳明珠带着笑意的双眼对视上。   “柳小姐。”   “哥哥,还有一叶和知秋,你是不是迷路了呀?怎么一直不回家呀?”双胞胎天真的脸蛋凑到池敬渊面前,让他有几分哑然。   陈宣拿着剑,像是切水果一般唰唰唰的解决了那些后面冒出来的鬼邪。   “你们怎么来了?”池敬渊站稳身子,柳明珠的白练放开了他。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戚意棠。   柳明珠盯着他看了看,说:“二爷的力量受损,周围的结界减弱,没想到你又在这个时候受伤,听见外面的动静,二爷便让我们来处理这些邪崇。”   “力量受损?”池敬渊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柳明珠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圣诞节那天晚上二爷出去一趟回来后,力量便有些失控了。”   圣诞节?池敬渊倏地想起圣诞节那晚他梦见戚意棠来过,他一直以为是个梦,难道是真的?   不,也不一定是因为他。   池敬渊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别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双胞胎和陈宣正在空中和那些邪崇打斗,眼看着周围的邪崇越来越多,柳明珠和池敬渊也不再闲聊,纷纷加入了战斗中。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严峻,忽然有一道金光从“凶斋”里的一座高楼上蔓延开来,所到之处,邪崇飞灰湮灭。   “是二爷!”双胞胎面露喜意,陈宣却是望着金光的中心,眉头紧皱。   一道坚固的结界瞬间形成,将所有的邪物隔绝在外。   池敬渊站在高墙上,面色冷凝的望着那座高楼,那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敬渊少爷,你不去看看二爷吗?”柳明珠叫住正要离开的池敬渊。   池敬渊将“七杀”收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取下脖子上的木牌交给柳明珠,“不必了,柳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还给二爷。”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   虽然他一直有意逃避,但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的意识到,戚意棠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敬渊少爷,这样真的好吗?”柳明珠手里拿着池敬渊递给他的东西,轻声问道。   “这样就好。”池敬渊转身离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凶斋”,柳明珠将池敬渊让他交给戚意棠的东西放到戚意棠面前,“二爷,敬渊少爷让我交给您的。”   戚意棠拿起那枚木牌,那是他的灵位,上面已经染上池敬渊的味道。   “果然,小渊还是小渊啊。”戚意棠叹息道,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池敬渊果然还是池敬渊,当断则断,和一千年前一样。   “噗!”一口鲜血从戚意棠的口中喷了出来,他的眼睛瞬时间变得通红,仿佛染了血一般。   “主上!”   “二爷!”   陈宣和柳明珠慌忙上前,戚意棠抬起手来,阻止他们俩上前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脚步踉跄的往回廊深处走去,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二爷生了心魔!”柳明珠难以置信的撑住桌面,脚下发软。   陈宣握紧了拳头,“我跟随主上四百余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根本不值得……”   柳明珠至今也不知道戚意棠和池敬渊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戚意棠明明那样深爱着池敬渊,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   “特赐毒酒一杯,予以全尸,以罪人之身平息民怨。钦此。”   “赐毒酒一杯。”   “哈……”池敬渊从睡梦中惊醒,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回荡着那段话。   他揉了揉自己又晕又疼的脑子,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衣服已经打湿完了,背上也全是冷汗。   “赐毒酒一杯……”池敬渊坐在床边,低着头喃喃自语。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池敬渊回过神来,起身往浴室走去,是水龙头没有拧紧吗?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估计时间还早,池敬渊低头看了看水龙头,的确有些滴水,应该是坏了,明早叫人来修吧。   他拿了个盆放在水池里,将滴下来的水接住。   池敬渊身上都是冷汗,他准备洗个澡再睡一会儿就可以起来晨跑了,背对着镜子脱衣服的时候,浴室里的水槽处钻出几根头发,然后越来越多,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池敬渊感觉脚踝处有点痒,他快速的将衣服脱了,低头一看,居然是头发,从水槽那里钻出来的,满地的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猛地缠住他的脚踝。   池敬渊下意识的去掏枪,却摸了个空,“糟了!”   他的枪放在了枕头旁边。   池敬渊敏捷的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头发的攻击,浴室里的空间太狭窄了,池敬渊打算跑出去,那头发仿佛知道了他的意图,分出一撮,“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并且像是有神志一般,将浴室门反锁了。   池敬渊被迫困在了这狭窄的浴室里,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一滴汗珠从他英挺的鼻梁上滚落,滴在地面上,砸开一朵水花。    第88章   黑色的头发猛地袭向池敬渊, 缠住他的手脚,池敬渊用力扯了一把, 纹丝不动。   “好硬。”入手的触感像是钢筋水泥一般僵硬, 根本撕扯不动,更别想徒手扯断。   池敬渊的眼睛不断地扫过整个浴室, 企图找出一点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 逼仄的浴室,一眼便望到底, 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他的脑子里飞速的闪过夏云舟用过的歘火遣咒。   “死马当活马医吧。”   池敬渊闭上眼睛,心神一凝, 用力的将被拉扯开的手收回来, 学着夏云舟那样在手中结印, “乾曜太乙,歘火之。驱雷掣电,削伐魔精。飞腾五岳, 万总云并。斩神灭鬼,火部中灵。急急如律令!”   一道雷火从天而降, “砰!”的一声打在那团黑发上,火势迅速蔓延,那些头发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最后露出一个女人的模样,她趴在地上不断打滚,嘶吼,她身上的雷火毫不留情的将她烧得连灰都不剩。   池敬渊半跪在地上, 窗外晨光熹微。   虽然侥幸成功了,但真的很耗费力量,池敬渊扶着门站了起来,他有点晕。   ……   元旦一过,池敬渊照常去上班,这两天他真是每天都在和鬼邪斗智斗勇。   打了个哈欠,池敬渊从公交车上下来,顺便提着一只色鬼。   “我……我没想摸你屁股……”   色鬼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池敬渊身上的气势。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什么好摸的。”虽然池敬渊在他下手前就将这色鬼给抓住了,不过他还真不明白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摸的。   色鬼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鬼也要与时俱进,现在的同性恋色鬼可不少,以前管得严,就算当了鬼也不敢乱摸,现在不是好多小姑娘都在网络上搞什么男男CP嘛,风气开放了不少,我们也敢摸一摸了。”   “嗨呀,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看就是直男,根本不懂我们Gay。就像你们直男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屁股翘的女人会有冲动一样,我们Gay看到屁股翘的男人,也有冲动。”   “我在夸你屁股翘呢,你瞪我做什么?”   池敬渊真想把他的嘴给堵上,池敬渊掏出枪指了指他,“再乱来,我就崩了你。”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色鬼顿时被吓得差点给池敬渊跪下。   池敬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滚吧。”   “是是是。”色鬼连滚带爬的滚了。   池敬渊收了枪,走进办公楼。   “早啊,池……卧槽!你怎么回事?”吴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像铜铃。   “嗯?”池敬渊放下手里的早餐,不明所以。   “池敬渊,你怎么过了一个元旦回来,阴气变得这么重了?没少吸引鬼邪吧?”苏卞从厕所回来,见了池敬渊也同样感到震惊。   “我有什么问题吗?”池敬渊听了他们俩的话,足以听出他的身体可能有点不对劲。   “问题大发了。你不是极阴体质嘛,之前一直压制着的,今天一来,阴气扑面而来,我他妈还以为有鬼敢来特案处踢馆呢。”吴迪解释道。   “难怪最近一直有鬼找我麻烦。”池敬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把木牌还给戚意棠了,原来那不只是护身符,还是用来平衡他极阴体质的。   “你必须想办法把它压制住,这样不是办法。你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夏云舟从外面走进来,面色严肃的说。   “池敬渊,我先给你画个符,暂时压制一下。”田恬说干就干,转身就去拿符纸和朱砂。   田恬一口气给他画了一堆符,“这个消耗很快的,你用完记得来找我。”   “嗯,谢谢。”池敬渊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符,诚恳的说道。   “不客气。”田恬豪爽的挥挥手。   夏云舟挂了电话走进来,“这两天你就别回你租的房子了,去我那儿住几天,我那儿布有法阵,一般的邪崇进不来。”   “我和家里说过了,让他们帮忙找一下能够平衡你体质的法器,最近几天你就先在我那儿待几天吧。”   “嗯,谢谢。”池敬渊很感激他们,就算离了池家,没了池家人那层身份,他们还是会真心待自己。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队友,过命的交情。”吴迪走上来搂住池敬渊的脖子,但奈何他太矮了,垫着脚才能勉强勾到池敬渊的脖子。   池敬渊沉默片刻,配合的蹲下了身子。   吴迪:“……”   “哈哈哈哈,吴迪,你这个矮子!”先是从田恬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然后整个办公室都笑做一团。   多亏了田恬的符,池敬渊终于不至于上厕所还要防着鬼突然出没。   次日一早,池瑞丰战战兢兢的给他打了电话。   “敬渊哥……你还来吗?”池瑞丰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元旦那天闹得有点难看,虽然他没有表态,但说话最难听的就是他爸妈。   池敬渊这才想起池瑞丰这茬,“嗯,去。”   池瑞丰带着经纪人和池敬渊约定在片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   他进咖啡厅的时候,裹得非常严实,不过大概是冬天,大部分人都裹得很严实,所以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可疑。   “敬渊哥,抱歉我来晚了。”池瑞丰脱掉外套,取下帽子眼镜和口罩。   “没事,喝点什么?”池敬渊把菜单放到池瑞丰面前。   池瑞丰的视线在菜单上逡巡一圈,正要点,菜单就被一旁的经纪人给拿走了,“抱歉,他要减肥,给他一杯白水就好。”   经纪人和服务员点了单,这才转头打量池敬渊,说实话他有些意外,他听池瑞丰说了,池敬渊是他堂哥,他既然是池瑞丰的经纪人自然知道池瑞丰的身份,他还以为池敬渊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学了些旁门左道,骗池瑞丰玩的,毕竟在他看来,池瑞丰有点傻白甜。   但见了池敬渊本人后,他居然下意识的想挖墙脚,“池先生有进娱乐圈的意思吗?你的条件很好,包装一下一定能大红的。”   “哈哈哈,高哥,你已经是第三个这么问他的了,我和我小叔见了他,都挖过他,可惜挖不动。”池瑞丰乐得哈哈大笑。   高竞康有些尴尬,“池先生真的没有这个意愿吗?一切好商量。”   “多谢你的好意,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池敬渊喝了一口咖啡,平静的拒绝道。   高竞康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高竞康,瑞丰的经纪人。”   池敬渊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池敬渊,瑞丰的堂哥。”   等到服务员将池瑞丰和高竞康点的东西都端上来后,池敬渊也问起了案子的进展。   “敬渊哥,你好神啊,警察最后调查出来,居然真的是我朋友的助理做的。现在她已经被警察抓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祁樱平时对她挺好的,工资给的也高,这下丢了工作还把自己弄进局子里去了。”   高竞康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恰巧被池敬渊看见了,看来高竞康对祁樱似乎有意见?   “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也没有过来的必要。”池敬渊不明白已经破案了,还叫他过来做什么。   “不是的,虽然给她写恐吓信的人已经抓到了,但她每天晚上还是会做噩梦,醒来后会看见有一个失去双腿的女人趴在她的床边。”池瑞丰解释道。   池敬渊疑惑的问:“只是趴在床边,不伤害她?”   池瑞丰闻言也愣住了,对呀,祁樱已经看见这个女鬼那么多次了,这女鬼只是吓吓她,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池瑞丰懵了。   高竞康似乎真的不怎么喜欢祁樱,他冷淡的说:“我看哪儿有那么多人呀鬼呀的要害她,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高哥,你又说祁樱的坏话,她已经够可怜了,每天吓得觉都睡不好。”池瑞丰瞪了瞪高竞康,高竞康摊摊手,“好吧,我闭嘴,你小子只有哪天真的栽了才知道厉害。”   池敬渊沉吟片刻,“你们剧组外人可以进去吗?”   “敬渊哥,你要亲自出马了?”池瑞丰高兴地坐直了身子。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池敬渊说。   “走走走,正好让你看看我演戏,我可帅了。”池瑞丰叭叭叭的在池敬渊身边说个不停。   高竞康走在后面,惨不忍睹的捂住脸,妈的,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人设全崩了。   池瑞丰对外的人设是高岭之花,他长得很好看,特别是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再配上高岭之花的人设,简直是吸粉利器。只可惜本人私底下其实是个话唠,有时候还能给你来一段相声,一开口就毁他的男神脸。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高竞康对外说是池瑞丰的家里人来探班。   别人都不知道池瑞丰的身份,还以为他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甚至有传言说他来自农村,被高竞康在街上捡到,当时池瑞丰正在寒风里发传单,高竞康把他捡回去后,亲手将这块璞玉打磨出来。   这个传言非常励志,虐哭了不少粉丝。   当然关于池瑞丰的身世还有不少别的传言,但都不怎么靠谱,什么某某国家遗落在外的王子,某某王室的继承人,还有某某集团的太子爷。   “丰哥,你回来啦,正好这个地方我有点不明白。”一个身着淡紫色古装的女人走了过来,自然的走到池瑞丰身边和他说话。   她侧过头时,黑发从耳边滑落,她抬手将那撮头发揽到耳后,抬眼对池瑞丰笑了笑,像是妖精一般迷人。   池敬渊总算明白了高竞康为什么那么不待见祁樱。   “这是你哥哥?长得不怎么像呀。”祁樱看了看池敬渊又看了看池瑞丰笑道。   池瑞丰不以为意,“敬渊哥是我堂哥,不像也很正常。”   “这样啊,不过你们家的基因可真好,个个都是大帅哥。”祁樱夸赞道。   池瑞丰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我们家就没有一个丑的。”   几人正说着,导演就把池瑞丰和祁樱叫过去了。   高竞康让助理给池敬渊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给他坐,“池先生看出祁樱有什么问题了吗?”   池敬渊淡淡的“嗯”了一声,“她身上有邪气环绕,不过很淡,危及不了性命。”   高竞康震惊的看向他,“她不是装的?”   “不是。”池敬渊从祁樱的身上看见了一层薄薄的黑雾,祁樱最近应该接触到了什么阴邪之物,好在不深,可以化解。   “我还以为她是故意的,成天就知道粘着瑞丰,也就那傻小子一个人看不出这是朵白莲花。”高竞康抱着双臂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池瑞丰和祁樱,当看到池瑞丰对着祁樱笑了笑,他真是差点把桌子都给砸了。   真是太傻了,白长了一副精明相,根本玩不过祁樱。   “高经纪人似乎不愿意瑞丰和祁小姐接触?”池敬渊手里端着池瑞丰助理给他倒的茶水,问了一嘴。   “池先生你也别见怪,他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出不得一点岔子,要是这时候传出他谈恋爱的消息,对他影响会非常大。他的粉丝群体原本就是女友粉占多数,谈恋爱对他来说是一颗炸弹,随时有可能引爆,炸得他一无所有。”   池敬渊挑了挑眉,“有这么严重?”   高竞康一看池敬渊就知道他不混娱乐圈,也不追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粉丝对他来说就是水,他现在还没有从偶像派转到实力派,要是粉丝大面积流失,等着他的只有过气,到那时候别说粉丝,人气,就是女朋友也会没了。”   池敬渊从他最后一句话听出,祁樱之所以和池瑞丰关系亲近,似乎是因为池瑞丰的人气?   池敬渊在现场观摩了一会儿池瑞丰拍戏,他们拍的似乎是一部仙侠剧,池瑞丰饰演冷酷无情不懂情爱的师尊,祁樱饰演流落在外的上一任魔尊之女,当年她爹娘为了保护她,将她的力量封锁起来,放到山脚下的村口,后被女主的养父母捡了回去,由此平凡的长大。   池瑞丰饰演的男主是上古战神,为了渡劫下凡,现在正在拍的这一段就是池瑞丰还是上古战神时的画面。   “不对,不对,你这个动作太生硬了。”武术指导教了池瑞丰无数次帅气的耍战戟,池瑞丰没有武术功底,连笔都不会转,更别说转战戟了。   “嘶……”池瑞丰吃痛,手里的战戟砸到了地上。   “丰哥!”一群人立马围了上去。   “我没事,就是手腕有点疼,刚才脱力了。”池瑞丰赶忙从到地上站了起来。   高竞康扭头问助理,“都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高哥。”助理重重的点了点头。   池敬渊:“?”   高竞康解释道:“知道虐粉吗?适当的虐粉,有助于增加粉丝的粘性。顺便再卖一卖努力刻苦的人设,刷一下路人的好感度。”   池敬渊不想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池瑞丰的手腕喷了药之后,有些红肿,高竞康看了一下,赶忙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又对导演说:“导演,上武替吧,瑞丰这手不能再乱动了,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也达不到武指的要求。”   导演不爱用替身,但池瑞丰手受伤了,而且就算是不受伤,看他刚才那笨拙的样子,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嗯,行吧,去把武替叫来。”导演一声令下,副导为难的说:“王导,您不爱用替身,咱们也就没准备。”   “什么话?我不爱用就不准备了?”导演正要发火,统筹说:“没办法,资金困难,能省一点是一点。”   导演立马哑火了,原本他们这剧是有个大投资的,资金管够,还有多的,但金主爸爸一上来就要把他的大干女儿,二干女儿,三干女儿,小干儿子塞进来。   大干女儿说她的戏份太少了想加戏,金主爸爸说加。   二干女儿说她的人设不讨喜,演出来观众都要骂她,金主爸爸说改剧本。   三干女儿说她身子虚,不能长时间在外面拍戏,金主爸爸说上绿幕,抠图。   小干儿子听了不愿意了,说姐姐们的要求金主爸爸都满足了,必须也得满足他的,他不要演配角,他长得这么好看,就得演男主,金主爸爸说行,把男主换了,你去演。   导演差点急火攻心,怼了一句:“你大女儿演女主,小儿子演男主,合着在我这儿搞乱伦呢?”   金主爸爸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就让大干女儿演女配,但戏份一定要比女主多。   王导气得眼睛一瞪,这投资咱们不要了。   所以王导他们这个剧组,的确挺缺钱的,“那……武指你看看你能不能当池瑞丰的替身。”   武术指导:“王导,我都快有两个池老师那么重了,观众又不是瞎子。”   片场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池瑞丰忽然开口说:“要不让我哥替我吧,他身手可好了。”   元旦那天晚上,池瑞丰就被池敬渊的身手给惊艳到过,相信池敬渊一定能够很帅的完成这场打戏。   “你哥?你什么时候有哥了?”王导之前和池瑞丰合作过,不过那时候池瑞丰还在演男配,当时王导就看中了池瑞丰,让他以后有机会来演他的男主,然后就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是我堂哥,去年退伍的。”池瑞丰指了指站在不远处,人群外圈的池敬渊。   王导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眼睛就亮了。   “你!有没有兴趣来拍戏?”王导快步走到池敬渊面前,有些按捺不住眼里的激动。   他下一部想拍一个刑侦探案的片子,这……这不就是他一直想找的男主角吗。   池敬渊冷漠的拒绝了王导的好意,“没有兴趣。”   “敬渊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剧组穷的很,你就帮帮忙好不好?”池瑞丰双手合十拜托道。   “我不会拍戏。”池敬渊虽然功夫不错,但没演过戏,也不会踩点找镜头什么的。   “没事没事,我们先试一试,不管行不行你都是我们剧组的大恩人。”王导殷勤的说道。   副导一看王导的神情就知道,王导这多半是相中人家了,可惜人家小伙子对拍戏没兴趣。   池敬渊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他们的转过头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有祁樱正在和她的新助理说话,似乎是察觉到池敬渊的视线,祁樱对他笑了笑,尽展妩媚。   武术指导和池敬渊讲了一下战戟的用法,池敬渊之前一直在用长枪,所以用起战戟来十分顺手。   他利落的在空中挽了个花,一套动作下来让在场众人接连叫好。   武术指导总算明白了王导刚才的心情,连声夸赞道:“太棒了!太帅了,既不失力道又不失帅气。”   王导比他还心急,“快快快,拿池瑞丰的衣服来给他扮上。”   池瑞丰笑着和高竞康说:“我看他们这架势,简直想把我换下来,让敬渊哥上。”   高竞康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别说王导,我也想让你哥当我的艺人。”   至少池敬渊沉稳并且聪明,不像池瑞丰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池敬渊从化妆间出来,因为不用拍他的正脸,也就没给他上装,只换了一身衣服戴了发套,可即便如此,当池敬渊出来时,在场众人还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池敬渊身着黑色战甲泛着寒光,肩上披着外黑里红的披风,长发束成发髻,手里拿着一把战戟,宛如从历史中走出来的将军,气宇轩昂,百战百胜。   “好……好帅啊……”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这诡异的寂静才得以被打破。   “敬渊哥,你好适合这身打扮啊。”池瑞丰走上前去激动地夸赞道。   “是吗。”池敬渊淡淡的说道,其实比起他们,他心里的震撼并不少,刚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这个模样时,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又在做梦。这副模样和他上一世何其相似,和他死时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   “嗯嗯。”池瑞丰拍了拍高竞康,“高哥你说是不是?”   高竞康也回过神来,池敬渊竖起大拇指,“很适合,很帅。”   王导悉心和池敬渊讲述了一下等会儿该怎么拍,剧情是什么。   其实就是打架,没有台词,正脸都是池瑞丰的事情,池敬渊只要负责耍帅就行了。   “好。”池敬渊拿稳战戟走到镜头里。   王导从镜头里看见池敬渊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这张脸也太适合大荧幕了吧,要是去拍电影,一定非常有质感。   可是这样一个可塑之才,一块璞玉,却对拍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真的是丰哥的堂哥?不是他们公司的新人?”祁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小声对助理问道。   “应该不会吧,他不是说他不想拍戏吗,连王导的邀请都拒绝了,怎么会是池老师公司的新人。”   祁樱盯着池敬渊看了好一会儿,“这样的条件,高竞康又一直在和他说话,说不想进娱乐圈,又何必往王导面前凑,你去查一下。”   “是。”   池敬渊拍完这场替身戏后,王导连连夸赞他,这时候祁樱的助理忽然跑过来,一脸慌张的说:“不好了,祁姐晕倒了。” 第89章   池敬渊看见有一道黑气缠在祁樱的脖子上, 祁樱面露痛苦,人事不省。   池敬渊借着上前去看祁樱的情况, 将一道黄符按在祁樱的脖子上, “嗯……”   祁樱痛苦的闷哼一声,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能够呼吸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丰哥?”   “祁樱你没事吧?这是我堂哥, 不是我。”池瑞丰的角度也看见了池瑞丰的动作,和他中指与食指间夹着的符, 明白是池敬渊救了祁樱。   祁樱悠悠转醒,“我怎么了?”   “祁姐, 你突然就晕了, 吓死我了。”小助理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池敬渊给了池瑞丰一个眼神, 池瑞丰意会,对祁樱说:“你先到休息室里去休息一下吧。”   祁樱点点头想要站起来,却是脚下一软, 还好池瑞丰一把扶住了她,“小心。”   “谢谢你, 丰哥。”祁樱硬撑着想要起来,脸色煞白,池瑞丰也顾不得那么多, 将她抱了起来,“你都这么虚弱了,还是别逞强了。”   “嗯。”祁樱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池瑞丰的胸口。   高竞康气得肺都要炸了, 池瑞丰的助理赶忙拍拍他的背,“高哥,冷静!冷静!”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高竞康咬牙切齿的说道。   池瑞丰将祁樱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王导关切的询问了一会儿祁樱的状况,见她没什么大碍便让人都回去,“走走走,都回去。先拍别的部分。”   等到人都走了后,池瑞丰眼睛放光的看着池敬渊,“敬渊哥,刚才那就是传说中的符纸吧?好厉害啊。”   “嗯。”池敬渊淡淡的点了点头,“祁小姐,可以说一下你的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祁樱疑惑的看了看池瑞丰,池瑞丰赶忙解释道:“祁樱,你别怕,我堂哥是专业的。是我请他来帮你驱鬼的。”   祁樱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池瑞丰又看向池敬渊,“你真的会驱鬼?”   池敬渊颔首,“算吧。”   “敬渊哥,你别谦虚啊。”池瑞丰刚才见池敬渊小小的露了一手之后,现在对池敬渊深信不疑,特别崇拜。   祁樱怀疑的问道:“他真的是你堂哥?”   “当然,这有什么可骗人的。你快和我堂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你刚才晕倒说不定就是因为最近睡眠不足引起的。”池瑞丰催促道。   祁樱咬了咬下唇,犹豫半晌,方才开口:“我做噩梦其实已经有半个月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最近太累了,睡眠质量不好,但我们这个工作也没法儿早睡早起,也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元旦前夕,我被噩梦惊醒,看见有一个没有腿的女人趴在我的床边,找我要腿,我才意识到我可能是遇见鬼了。”   她抱紧自己的双臂,害怕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池敬渊问:“那女鬼没有伤害你?”   祁樱摇摇头,“没有,她一直在床边没有上来,但只要我一动她就会做出要扑上来的样子,恐吓我。”   池敬渊听了倒是觉得有几分有趣,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鬼?   与其说是要害她,不如说是逗她玩。   池敬渊从包里拿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这个你随身携带,今晚我去你房间看看。”   祁樱和她的助理看池敬渊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也不去接他手里的符,往后躲了躲。   池瑞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敬渊哥,晚上也带上我吧。”   高竞康提着池瑞丰的衣领,说:“怎么?你想明天就爆出#当红小生池瑞丰夜会新晋流量小花祁樱#吗?晚上给我乖乖待在房间里睡觉,哪儿也别想去。”   池敬渊冷淡的看了一眼祁樱,“要是担心我心怀不轨,可以让人在门外守着。如果这样也没办法接受,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祁樱见池敬渊这副看不上她,又像是世外高人的态度,心里顿时也有些犹豫了,即便是池瑞丰找来的人,也很有可能是骗子呀,毕竟池瑞丰很好骗的。   “那……那好吧……”祁樱想到每天晚上都会被那只女鬼恐吓,这样的折磨她已经不想再有了。   祁樱睡下前,手机亮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秀眉蹙了蹙,没有回复。   她将那道符挂在脖子上,握着符纸渐渐睡去。   她梦见自己在跳舞,在旋转,她一个人在练舞室里,眼前是偌大的镜子。   她像是一只美丽的小鸟,舞姿轻盈,美丽极了。   渐渐地她看见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比她跳得还要好的人,她慢慢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对方。   “学……学姐?”祁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清对方的脸之后,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那是和她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学姐,她们都是舞蹈系的,她刚进学校那会儿,学姐就已经因为容貌漂亮,舞姿优美出名了,她们所有人都羡慕她,并且期待着自己能够变成第二个学姐。   “学姐,我能和你一起跳舞吗?”祁樱跑过去,殷切的说道。   学姐停下了舞步,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她,“丑小鸭怎么能和白天鹅一起跳舞。”   祁樱怔怔的望着出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舞裙灰扑扑的,鞋子也是脏兮兮的,她看起来糟糕极了,真的是一只丑小鸭。   再看看学姐,她的脚下穿着一双漂亮的红舞鞋,红色的舞鞋泛着光泽,像是要把祁樱吸进去。   “好漂亮的红舞鞋……”   “你也配觊觎这么漂亮的舞鞋。”学姐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伸手将她往后一推,明明刚才还是在舞蹈室里,现在她却猛地从高空往下坠落。   “啊——”祁樱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床那头,原本应该趴在那里的女鬼,正战战兢兢的求饶,池敬渊手里拿着一把枪指着她。   “饶……饶命啊……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人……”她哆哆嗦嗦的抱着头,害怕的求饶。   池敬渊目若寒冰的盯着她,“你每晚守在她床边做什么?还说不是想害人。”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她连连摆手,“我……我是想保护她。”   “你胡说,要是你真想保护我,干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吓我?”祁樱见她那么害怕池敬渊,心里也有了反抗的底气。   “我……我……我也没害你性命,我就是有点嫉妒你……”女鬼越说越小声,原本凝聚起来恐吓祁樱的实体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你说是来保护她的,有谁要害她吗?”池敬渊抓住关键问道。   祁樱猛地反应过来,“谁要害我?”   女鬼摆摆手,说:“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在我死的地方徘徊,看见你之后,我的身体就自动跟上来了。我连我是怎么死的都忘记了。”   池敬渊看她不像是在撒谎,继续往下问:“那你为什么断定她需要你保护?”   “就……直觉吧……而且,你不觉得她和我长得很相似吗?我腿都没了,肯定是有人把我害死的,她和我长得这么相似,指不定那人也会害她呢。”   祁樱鼓起勇气看向女鬼的脸,“哪里像了,我才没有你长得么吓人。”   池敬渊歪了歪头,看过去,“侧脸真的很像。”   “是吧,我就说。”女鬼趴在地上碎碎念。   “你跟我走,我帮你调查一下你的身份。”池敬渊带着女鬼离开了,一推开门,就看见池瑞丰瞪得像是铜铃一般的眼睛。   “敬渊哥,鬼呢?捉到了?”   “嗯,捉到了,没事了。我给她的符要随身携带,最近多晒晒太阳,不会有大碍的。”池敬渊叮嘱道。   “好好好,回头就把钱转给你。”池瑞丰连连点头。   “你替她付钱?”池敬渊挑了挑眉。   “大家都是朋友……”池瑞丰的话还没说话,池敬渊就抬起手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朋友前面可能还需要加个‘女\'字。”   “敬渊哥,你别瞎说啊,才没有。”池瑞丰连忙摇头否认。   ……   池敬渊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却不想,这件事还要后续,不过那是后话。   女鬼的身份查出来了,她叫项芝,二十一岁,是一名十八线艺人,目前遗体还未被发现,所以并没有她的死讯传出来。   “我原来还是明星啊,怎么大家都长得差不多,待遇却差这么多呢。”项芝趴在桌子上看着电脑上自己的信息说道。   “走吧,去你家看看。”池敬渊说着就径直往外走去。   项芝不得不跟上去,当鬼就是这点好,虽然没有了双脚,但是她会飘啊。   此时的池敬渊不知道,他穿着战甲的照片流传了出去,一时间引起了不少热意,网友们纷纷开始搜索这个人是谁,很快就把他顶上了热搜。   柳明珠躺在贵妃椅上刷着微博,她的粉丝突然间疯狂地圈起她来,柳明珠不明所以的点进去一看。   @一颗大珍珠:@明珠有泪姐!快看!巨帅!一定不比你老板差!   @鲛人泪:@明珠有泪小姐姐,你快看,好帅好帅,我腿都软了。   柳明珠想说到底是怎么样的绝世美颜让这么多人圈她一起看。   等到她点开链接一看,妈耶!这不是池敬渊吗。   不过真的好帅啊,和平时不一样的帅,而且他这副打扮好适合他,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就好像他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一般。   “明珠姐姐你在什么?”双胞胎凑了上来,“哇,是哥哥!他是在拍戏吗?我也想拍戏。”   “一叶也想。”宴一叶连忙跟着弟弟说道。   “那么多玩具和鬼不够你们玩吗?居然想去玩人类。”柳明珠是怕了这两个熊孩子,可不敢让他们俩去人间厮混,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不嘛不嘛,我们去找二爷。”宴知秋拉着宴一叶的手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柳明珠叹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刷微博,“诶,我的手机呢?”   “宴一叶!宴知秋!”   ……   “二爷,二爷!”宴一叶和宴知秋趴到窗户上,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叫着屋里的戚意棠。   戚意棠停下手中的毛笔,“怎么?”   宴一叶和宴知秋摇头晃头的对他说:“二爷,二爷,我们想去拍戏。”   戚意棠已经习惯了双胞胎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说要去拍戏还是头一遭。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刚才从明珠姐姐那里看见哥哥去拍戏了,好帅好帅的。”宴一叶说道。   戚意棠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中,浓郁的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什么拍戏?”   宴知秋殷勤的将柳明珠的手机递上前去,“就是这个,哥哥好威风啊,是大将军吧。”   戚意棠接过宴知秋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池敬渊拿着战戟的照片,他身披战甲,披风被风吹起,眉目坚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给他打上一层暖光,仿佛要冲破黑暗,奔向黎明。   戚意棠心头大动,险些没有拿住柳明珠的手机,他长眉拧起,捂住自己的胸口,努力抑制住自己翻涌而起的心绪。   “主上!”陈宣快忙上前扶住戚意棠。   “不碍事。”戚意棠推开他,拿着手机坐在太师椅上。   他疲惫的抬起手来,陈宣会意,揽住双胞胎的肩头,“出去吧,让主上休息一会儿。”   双胞胎眨了眨眼睛,没敢上前造次。   房间里只剩下戚意棠,他抬起手来,黑色的雾气环绕在他的手臂上,再次睁开眼睛,疏淡的瞳孔变成了赤红色,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息,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魔。   他是厉鬼,距离成魔不过一步之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   池敬渊在项芝家里的找到了项芝的尸体,已经散发出恶臭了,也没人知道。   “我也太惨了吧,好歹是个十八线艺人吧,我的经纪人呢?我的亲人呢?居然让我的尸体放到发臭。”项芝在池敬渊身边难以置信的碎碎念。   “你父母离异,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和他们都不怎么来往。应该联系一下你的经纪人。”池敬渊拿出手机先给局里打了个电话,邹平正好有空,说他马上就带人过来。   池敬渊又给项芝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项芝的经纪人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骗子,不过当他说出项家的具体住址后,经纪人心里便有点慌了。   项芝的尸体和她做鬼的样子一样,没了双腿,流了一地的血,不过早就已经干涸发黑了。   项芝的手里紧握着一把菜刀,上面沾着血,池敬渊在项芝的遗体旁转了一圈,从她腿的切割面来看,项芝腿上的伤口参差不齐,像是砍了很多次都没有对准同一个地方,而且这个伤口的方向……   池敬渊蹲在旁边,皱了皱眉。   项芝见池敬渊面不改色的蹲在自己的遗体旁边,心里一阵毛骨悚然,纵然那是她自己的遗体,她还是不敢看。   “奇怪……”池敬渊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   “奇怪什么?”项芝接嘴问道。   “你的腿呢?”池敬渊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见项芝的腿。   “对啊!我的腿呢。”项芝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会不会在床底下?”项芝趴下身,往床底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我的双腿不见了。”项芝震惊的说道。   “会不会杀害我的人,把我的双腿带走了?可是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双腿呢?难不成凶手是个恋足癖?”项芝一连串问句,问得池敬渊想捂住她的嘴。   池敬渊平静的看着项芝,说:“你的腿是你自己砍下来的。”   “什么?!我干嘛砍自己的腿?我有抖M倾向吗?”项芝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说。   “从伤口来看,的确是你的自己砍的。至于为什么砍,还有待调查。”池敬渊正和项芝说着话,邹平便带着人进来了。   “呕——”邹平刚一进来,就立马扭头呕吐了起来。   池敬渊面不改色的站在尸体旁边,再次刷新了邹平同事的认知。   “池敬渊,你还是那么牛,这么臭你是闻不到吗?”邹平扶着池敬渊的肩膀,虚弱的问道。   “这么久了,你还是一见尸体就吐。”池敬渊一针见血,邹平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邹平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走进房间里去查看项芝的尸体。   “艹!怎么又是没腿的!”邹平惊呼一声,走上前去查看项芝得到脸,想看看项芝是不是前些日子晚上吓他的那个女鬼。   “我……日……呕——”邹平万万没想到项芝的脸居然已经被蛆咬烂了。   邹平差点吐虚脱,池敬渊下楼去给他买了一瓶水,邹平坐在楼梯上,接过池敬渊递给他的水,“谢谢……”   “不客气。”池敬渊见邹平脸色煞白。   “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池敬渊有些担忧的问道。   “习惯了就好。”邹平摆摆手说。   邹平用水漱了漱口,才喝了两口水,“哎……我就是想看看她和我之前见到的那只女鬼是不是同一个人,谁想得到她脸都被咬烂完了。”   “你见到女鬼了”池敬渊皱了皱眉。   “对啊,不过都有一个多月了,就见过那一次,那女鬼也没对我做什么,我和刘哥他们说,他们都说肯定是产幻了,搞得我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昏头了。”   邹平将水放到旁边,和池敬渊说:“让我有点在意的是,那女鬼也没有双脚,还说要报警,让我们帮她找双脚呢,给我吓死了。”   池敬渊扭头对项芝说:“你见过她没有?”   项芝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邹平的脸,笃定的摇头,“没有见过,这是第一次见。”   池敬渊问得自然,项芝也顺从的回答了他,但他的举动却是把邹平吓得不轻,他两股战战,哆哆嗦嗦的问:“你……你在和谁说话?”   池敬渊平淡的指了指自己身边,“项芝在这里。”   邹平两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池敬渊:“……”   邹平一个人民警察,怎么这么不经吓呢,这样不行啊,又怕尸体,又怕鬼,鬼都没怕他呢,池敬渊不禁为邹平的未来感到担忧起来。   ……   项芝的经纪人姗姗来迟,真的确定项芝去世后,经纪人接连问了邹平不少问题,“项芝是怎么去世的?是自杀还是他杀?不会牵连到公司吧?我是清白的啊,她之前得罪了一位大佬,被公司雪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我都没见过她。不信你们可以问楼下的保安,调监控也行,保准这么久以来,今天我是头一遭来。”   “我也真是惨,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都没有。”项芝飘到经纪人身后,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凉气。   经纪人说话的嘴突然停了下来,往四周看了看,他身后根本没有人,就是一堵墙,那刚才那阵冷风是从哪儿传来的?   正想着,他的另一只耳朵也感觉到了凉风。   “项芝,我生前待你可不薄啊,你别害我。”经纪人捂住自己的耳朵,神情慌张的喊道。   “哼,你这符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我信你才有鬼。”项芝吐了吐舌头,实体化了自己的手指,拿她冰凉的手指戳了戳经纪人的后颈。   “啊——啊——项芝,求求你,别害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得罪了涂老板,不就是让你陪他一晚上吗,你又不是没干过,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哪有你这样的,被公司雪藏也是咎由自取。我知道你还想着郭老板,可郭老板已经玩腻你了啊……”   项芝怔怔的看着经纪人,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有一个男人搂着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她笑得很开心,画面一转,她看见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滚在床上,被她发现后,男人冷声让她滚出去。   “啊——我要杀了你!”项芝忽然暴起,浑身煞气不断的往外冒,她伸出手来,掐住经纪人的脖子,“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跟着郭老板的!”   池敬渊伸出一把抓过项芝的手腕,将她从经纪人身上扯下来,“项芝,冷静。再不冷静,我就灭了你。”   池敬渊拿出“七杀”指着项芝,项芝看到这把枪后,理智逐渐恢复,害怕得蜷缩成一团。   警察们看见项芝的经纪人忽然痛苦的翻起白眼,手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池敬渊好像从他身上扯下来了什么。   而且他刚才说“项芝”?难道项芝的鬼魂在这里?   一群唯物主义,信奉科学的警察,狐疑的看着池敬渊,邹平拍拍他们的肩膀,“他是特案处的,对付这些是专业的。”   警察们隐隐有听说过这个单位,听说很神秘,专门处理一些匪夷所思的案子,他们也刚入职没多久,并不大清楚,池敬渊的身份。   所以,那些匪夷所思的案子,就是处理鬼怪?   “咳咳咳……项……项芝真的在这里?”经纪人瞳孔紧缩,结结巴巴的询问池敬渊。   池敬渊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嗯。”   经纪人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要是敢说谎,我可不会阻止项芝取你性命。”池敬渊五官冷俊,双目凌厉,经纪人哪里敢怀疑他说的话,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说,我说。”   ……   “二爷要是知道我们跑出来找哥哥,会不会生气啊?”宴一叶有些犹豫的拉着弟弟。   宴知秋胆子可比他大多了,“我们悄悄的,不告诉二爷就好了。你难道不想见到哥哥吗?我都好久没在他的手臂上荡秋千了。”   宴一叶一听,点点头,“我也想哥哥了。”   双胞胎望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气息混杂的人间界,出师不利的迷路了。    第90章   项芝生前是个十八线艺人, 自然也想红,但她一直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走所谓的捷径, 直到她看见一个个和她同期的女孩儿或者退出娱乐圈回去找一份普通工作, 提起自己当年混过娱乐圈,也只能当做一个谈资。   或者被公司剥削, 没完没了的赶通告, 和许多艺人挤在一个化妆间里,化妆品全是一些低廉甚至有可能烂脸的产品。   被人排挤欺负也只能强忍着。   经纪人每天都会在项芝的耳边嘀咕, 说他手下的谁谁谁,前不久想通了, 刚接到一个热门IP的资源。   一天天的, 项芝看见那些以前比她混的还要差的人, 都飞黄腾达,踩到她头上去了,项芝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答应了经纪人去陪吃饭的要求, 当时她的意思只是陪着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没想到经纪人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把她引荐给了郭老板,并且在吃饭的时候, 刻意让项芝喝醉。   后面的事也就顺水推舟了。   项芝成了郭老板的情人,郭老板给她买了最新款的包,送了她漂亮的新衣服和车,给了她好的资源。   项芝终于在这种糖衣炮弹中, 沉沦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项芝被郭老板玩腻,抛弃后,项芝的生活开始难过起来,她依旧沉浸在郭老板的温柔里,走不出来,她甚至一度产生了一种他们俩是在谈恋爱的想法。   以至于她被郭老板分手后,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后面经纪人想要再牵线让她陪涂老板的时候,她拒绝了,这才招来了祸事,被公司雪藏。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经纪人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但关于项芝的死因,经纪人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有碰过毒品吗?”池敬渊刚一问出口,经纪人就吓得接连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碰那些东西。”   邹平那边拿到了最新资料,“项芝的死因查出来了,失血过多身亡。推测死亡时间为一个月前。”   他顿了顿,有些诧异的说:“死者的双腿应该是自己砍掉的。”   项芝侧头看向池敬渊,和池敬渊说的一样。   邹平的同事说:“所以,这个案子是自杀?”   邹平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血淋淋的惨案居然是自杀。   项芝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我怎么可能是自杀的。”   不过仔细想想,项芝先是感情受挫,又被公司雪藏,觉得前途无望,心灰意冷之下自杀好像也说得通,只是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还不能妄下定论,现在首要任务是把项芝的双腿找到。”池敬渊沉吟片刻,说道。   “对对对,从她家附近的监控来看,她的死亡时间内,并没有人到访,那么她的双腿应该还在这个屋子里,总不可能自己跑了吧。”邹平开了个玩笑,自己尴尬的笑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之前遇见的女鬼说她的双脚走失了。   “卧槽,项芝该不会和那个女鬼一样吧,那个女鬼报警说自己的双脚走失了,我还以为自己是被鬼给逗弄了。”邹平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去查过那个女鬼的信息了吗?”池敬渊问道。   邹平摇摇头,“之后她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产幻了。”   池敬渊目光一凝,“回去查一下,她可能和项芝一样尸体还没有被发现。而且这两起案子应该有什么联系。”   “好!”邹平觉得自己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有放在心上。   ……   高竞康从公司出来,天已经黑了,他揉了揉自己使用过度的大脑,眉心死死的拧在一起。   经过祁樱做噩梦的风波后,池瑞丰和祁樱的关系更加密切了,高竞康大概已经看见了池瑞丰某一天会牵着祁樱的手来告诉自己,他谈恋爱了。   “真是不省心,要是给我一个乖巧听话的艺人就好了。”高竞康上了车,今天下班有点早,他考虑自己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放松放松。   红灯亮起,高竞康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滑了滑手机屏幕。   一棵松:我们家小袋鼠实在是太惨了,想给他加肉,他说我在害他的命,艺人太自觉了,我这个经纪人感觉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下面配了一张图,全是绿油油的蔬菜,真的是在啃草。   一棵松是高竞康一个公司的经纪人,小袋鼠是他手下的艺人,叫戴舒,他的粉丝亲切地称呼他为小袋鼠,非常自律的一个艺人,从一棵松的朋友圈里就能看出来,控制饮食,锻炼身体,早起早睡,全都不用经纪人崔。   看看别人的艺人,再想想自己家的艺人,果然别人家的艺人从不让人失望。   高竞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愁啊,年纪轻轻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他照了照后视镜,感觉自己好像新长了不少鱼尾纹,要不要去做个拉皮?   高竞康正要关上窗户,忽然看见街边的一个蛋糕店面前,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隔老远他都能看见她们俩让人赞叹的美貌。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他送枕头,高颜值双胞胎姐妹花,多好的噱头,这是要大火的架势啊。   高竞康生怕人跑了,差点就跳车了,好在他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市民,硬是绕了一圈才跑去找到那对双胞胎。   走近了看,颜值更高了,饶是在娱乐圈见过不少美人的高竞康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双胞胎美极了。而且,双胞胎身上有一股气质,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一下子就吸引到了高竞康,他一定要签下这对双胞胎!   高竞康激动地搓了搓手,“那个,你们好,我是朔飞娱乐的经纪人,鄙姓高,这是我的名片,你们有兴趣进娱乐圈发展吗你们俩的条件非常好,要是进娱乐圈一定能够大红的。”   高竞康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我们想吃这个蛋糕。”   高竞康看了看橱窗里的草莓奶油蛋糕,心想着要是能签下双胞胎,请一顿蛋糕算什么,包下这个蛋糕店都行。   于是高竞康带着双胞胎进了店里,点了两份蛋糕。   “好香啊。”   “香就赶快吃吧。”高竞康笑眯眯的看着双胞胎。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啊?”高竞康趁着蛋糕俘获双胞胎心灵的时候,赶忙打听道。   “我是宴一叶,他是宴知秋。”宴一叶指了指旁边的宴知秋说。   “哦哦,一叶知秋啊,真好听的名字。”高竞康夸赞着双胞胎,一边催促道:“快吃啊,不是很想吃吗?”   宴一叶和宴知秋其实在一开始闻蛋糕的时候就已经吃了,但高竞康是人类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吃了。   “我们就闻一下。”宴一叶如实以告。   高竞康一听,简直要感动哭了,要是把这个蛋糕放在池瑞丰的面前,池瑞丰肯定分分钟就给解决了,哪有这个自觉性啊。   “你们俩很苗条的,不用减肥,快吃吧。”高竞康眼睛都快开心成一条缝了。   宴知秋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可是我们已经吃了啊。”   高竞康以为宴知秋的意思是闻一闻食物就当做吃过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毅力真是太令人佩服了。   “你们俩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吗?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是骗子,现在有点晚了,可以给我留一个你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明天可以带你们去朔飞娱乐公司去转一转,合约内容我们好商量。”高竞康看着外面的霓虹灯闪烁,再看看两个小姑娘,再不回去家里人应该要着急了,也就没有急急忙忙的将人带到公司去。   宴一叶和宴知秋想了想,他们本来是想找到池敬渊,然后让池敬渊带他们去拍戏的,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池敬渊,不过眼前这个男人说可以带他们进娱乐圈。   “我们没有手机。”柳明珠的手机留在二爷那里了,他们俩也没有那些电子设备。   高竞康估摸着可能双胞胎的家教很严,不允许他们玩手机,“没事,可以留你们家长的联系方式。”   双胞胎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看起来年纪很小,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还是以前的十二三岁,不是现在个个一米七往上走的十二三岁。   双胞胎想了想,背出了池敬渊的电话号码。   高竞康输入电话号码,居然弹出了池敬渊的名字,他看了看双胞胎的脸,又想了想池敬渊的样子,不像啊,而且池敬渊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他狐疑的问道:“这是你们爸爸的电话号码?”   “是哥哥的电话号码。”双胞胎乖巧的回答。   原来是哥哥啊,这么说这俩孩子是池家的?他怎么又摊上姓池的了。   高竞康以为宴一叶和宴知秋是池敬渊母亲那边的孩子,不同姓也正常。   “这就好办了,我和池敬渊认识,他可以证明我不是骗子。”高竞康满心欢喜的准备给池敬渊打个电话过去。   双胞胎对视一眼,太好了,这个人可以帮他们找到哥哥。   另一边,池敬渊刚从案发现场出来,他们找到了邹平所说的那个吓他的女鬼的尸体。   说来也巧,邹平前脚刚回局里,后脚就接到群众报案,说是在山林里的一口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小米和刘哥去处理的这起案子,邹平无意间看到死者生前的照片,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具女尸就是之前邹平遇见过的女鬼的。   ……   池敬渊接到高竞康的电话,听了原委后,不明所以,他们家只有弟弟,哪儿来的妹妹,池家比他年纪小的就两个人,一个池瑞丰,一个池瑞安,然后就是两个姐姐,一个表姐,一个堂姐。   池敬渊以为高竞康是遇见骗子了,但高竞康说对方报出了他的电话号码,池敬渊就更加不解了。   “你稍等,我现在就过去。”   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池敬渊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自称自己妹妹的人,等他赶过去,发现高竞康对面坐着两个穿着裙子正在玩彼此脸的小姑娘后,池敬渊懵了。   “哥哥!”宴一叶和宴知秋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左一右往池敬渊身上扑。   “你们怎么在这里?”池敬渊搂住他们俩,带着他们俩往座位上走,实在是他们长长得太引人注目,穿的裙子也同样引人注目,再加上一个肩宽腰窄,俊朗帅气的池敬渊,直把蛋糕店里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我们想哥哥了啊,就跑出来找哥哥了。”宴一叶宴知秋挂在他的身上仰着脸说道。   “原来她们俩真的是你的妹妹啊。听你刚才的语气,我还以为是骗人的。”高竞康笑了笑。   池敬渊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高竞康以为说错话了,可是他刚才没说什么啊,池敬渊这不是认识双胞胎吗,双胞胎还叫他哥哥呢。   “叔叔真笨,我们是弟弟,不是妹妹。”宴一叶和宴知秋异口同声的说。   高竞康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顿在半空中,随即笑了一下,“这俩孩子真逗,还会开玩笑。”   池敬渊残忍的告诉他,“是弟弟,不是妹妹。一叶和知秋是男孩子。”   高竞康差点把手里的咖啡给泼了出去,“什么?你没开玩笑吧?这……长头发,小裙子?男孩子?”   哪儿有这样的男孩子?仔细看看,脸上还画着淡妆。   池敬渊一脸平静的垂首,“嗯,他们俩的个人爱好。”   高竞康:“……”   得了,他还想签下一对双胞胎重新打造,争取有一天成为一棵松那样的经纪人,现在看来,想不操心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两人比池瑞丰还要麻烦。   “高经纪人你别听他们俩胡闹,他们俩都是三分钟热度。”池敬渊深知双胞胎的性格,到时候他们俩玩腻了,跑了,丢下一堆烂摊子给高竞康,为难的只会是高竞康。   更何况,宴一叶和宴知秋都是鬼,鬼去混娱乐圈,那可真是难以想象,镜头能不能拍下他们俩还是另一说呢。   “才不是呢,我们看见了,哥哥演的将军好威武的。”宴一叶说了一句,宴知秋又接着说:“对啊,对啊,我们也想像哥哥一样演戏,好有趣的样子。”   “你们什么时候看见了?”池敬渊不过是去当了个替身,怎么双胞胎就知道了?   高竞康尴尬的拿出手机给他看,“抱歉啊,池先生,剧组的宣传手段。你要是不愿意,我马上联系剧组那边删照片。”   池敬渊看了一眼,高竞康的手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双胞胎会知道。   这么说,戚意棠很有可能也知道了?   怎么又想到戚意棠了,池敬渊摇摇头,停止自己的思绪。   “可以先试一试嘛,不着急。我明天可以带他们俩去瑞丰的剧组看一看,要是他们感兴趣的话,我们再谈别的。”高竞康实在不愿意放过这对高颜值的双胞胎,正好他们雌雄莫辨的模样和女装爱好可以作为噱头。   高竞康以为池瑞丰肯定认识双胞胎,毕竟双胞胎可是池敬渊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池瑞丰的妹妹,带到池瑞丰参演的剧组里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俩想去吗?”池敬渊最终还是要询问双胞胎的意思。   “嗯嗯嗯,想的。”双胞胎一左一右抱着他胳膊,猫一样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那就去吧。”池敬渊心想着他只要让宴一叶和宴知秋乖乖的,别欺负别人,倒是不用担心别人能够欺负得了他们俩。   “他们年纪这么小,明天会有家长陪同吗?”高竞康问道。   池敬渊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双胞胎,又看向高竞康,很想告诉高竞康,你叫他们俩爷爷年龄都够了。   “我明天还有事情,陪不了他们,你把他们带过去就行,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不会有事的。”   双胞胎一听池敬渊不能陪他们俩,立马不高兴的撅起嘴巴,“真的不能陪我们吗?”   池敬渊一左一右摸了摸他们的头,“抱歉,明天真的有事。”   “那好吧,我们会很乖的。”   高竞康在旁边看着,感觉双胞胎就是小天使吧,太可爱了,直到后来他独自面对双胞胎后,他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分明就是小恶魔。   因为双胞胎不愿意回“凶斋”去,所以池敬渊没办法只有把他们俩带回出租屋,和夏云舟说了一声,夏云舟家里有法阵,双胞胎想进去,要不就是夏云舟主动把法阵撤了,要不就是他们俩强行进去,把法阵给毁了,不管是哪个结果,夏云舟的法阵总归是用不上了,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再叨扰夏云舟了。   “哥哥,你住的地方好破啊。”双胞胎嫌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哇,好小啊,只能用来当厕所吧。”宴知秋走了没几步就走到尽头了,他们自从跟了戚意棠后,还是头一次住进这么小的房间里。   池敬渊:“……”   虽然他知道这里远比不上“凶斋”,但也不至于他们俩说的那么差。池敬渊是一个对吃穿住行,没什么讲究的人,大别墅能住,小破屋也能住。   主要是这里距离特案处比较近,也比较清静。   “你们俩跑出来,二爷知道吗?”池敬渊还是问了问。   双胞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扬起嘴角,“知道。”   “看来是偷溜出来的。”池敬渊一针见血,双胞胎立马就怂了。   “其实……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谁让哥哥你不回去呢,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后,二爷的脸每天都是黑的,也不和我们玩了。”宴一叶可怜巴巴的说着。   “以前也没和你们玩过。”池敬渊冷漠的戳穿宴一叶的最后一句话。   宴一叶瘪了瘪嘴,“我们都这么可怜了,哥哥你就不要再戳穿我们了。”   “就是,就是,二爷现在好凶的,眼睛都变成红红的了。”宴知秋接嘴道。   池敬渊闻言皱了皱眉,“眼睛变红了?”   “对啊,明珠姐姐说二爷有心魔了,可是心魔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宴知秋歪了歪头,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池敬渊问道。   池敬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力道往后滑去,在地面上摩擦出“吱——”的一声,异常刺耳。   戚意棠怎么会有心魔?   是因为……他吗?   池敬渊摇了摇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就算戚意棠真的有心魔,也只会是因为上一世那个被他亲自赐死的池将军,而不是现在这个他。   人活一世,洗清一切恩怨情仇,转世投胎,就是另一个人了。   更何况,上一世是戚意棠亲自赐死的他,又何必在他死后跑来找他。一切都是戚意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池敬渊硬生生的坐了回去,戚意棠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他不能再去掺和了,他知道,只要他一掺和,一切又会搅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我去洗漱,你们俩自己玩。”池敬渊在椅子上坐了有二十分钟,才起身拿着换洗衣物往浴室里走去。   “哥哥好奇怪啊,二爷也好奇怪啊,他们俩怎么了?”宴知秋懵懵懂懂的问道。   宴一叶眨了眨眼睛,说:“这大概就是大人们说的恋爱的困扰吧。”   宴知秋盯着宴一叶看了看,“哥哥,你懂的好多啊,恋爱是什么呀?交配吗?”   宴一叶想了想,说:“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打啵儿,交配……是一件很肮脏的事情,弟弟你不用知道。”   他的眼睛瞬时间变得像是地下的暗河一般阴冷而漆黑。   宴知秋不明所以,抱着哥哥乖乖的点了点头,“哥哥说不用知道,知秋就不想知道。”   宴一叶摸着他柔软的黑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弟弟最乖了。”   ……   大概是因为宴一叶和宴知秋提到了戚意棠,池敬渊晚上做梦又梦见了戚意棠。   梦见戚意棠终于出了那清冷的地方,原来那个常年见不到人的地方,是在皇陵附近的一座行宫。   皇后梅氏仙逝后,戚意棠主动请求皇帝,到皇陵来为母后守灵,皇帝感念他一片孝心,便允了。   实则妖妃当道,戚意棠原本贵为太子,地位却根本比不上妖妃所出的庶长子,皇后仙逝之后,戚意棠更是处境困难,步履维艰,他主动请求去守皇陵,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不管是庶长子一派还是皇帝早就看不惯他了,他这时候主动提出去给皇后守灵,皇帝乐见其成。   陪伴戚意棠前去守灵的除了皇帝拨给他的几个下人之外,只有池敬渊。   就算是拨给他的下人,也只是以伺候的名义,行监视之实。   池敬渊原为左将军池铭胜幺子,后因左将军池铭胜结党营私,本应该满门抄斩,但朝中众人向皇帝求情,皇帝念在池铭胜一家为大殷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特赦免池家的妻儿老小。   戚意棠不在意池敬渊是罪臣之子,特指他为太子伴读,皇帝当时因此发过好大的脾气,太子的伴读怎么能是罪臣之子,有失皇家颜面。   不过后来也没有给戚意棠改过,显然这脾气就是发给别人看看的,实则非常满意戚意棠选定的人。   庶长子的伴读是朝中重臣之子,太子的伴读是罪臣之子,即便那会儿皇后还在世,也看已经能够看出皇帝偏心,妖妃当道了。 第91章   十载寒冬酷暑, 戚意棠和池敬渊终于离开了那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回到了繁华的殷都。   此时的戚意棠已经二十岁, 别的皇子已经封王, 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 只有贵为太子的戚意棠不仅没有自己的府邸, 还孤身一人。   戚意棠回到皇宫之后,当天晚上便遇到了威胁他性命的刺杀, 好在都被池敬渊一一清除。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这吃人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池敬渊收了剑, 清寒的月色下, 他铮亮的剑身上泛着血光。   戚意棠从屋里走来, 晚风吹拂起他天青色的衣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池敬渊,“别急, 这只是开始。”   池敬渊用戚意棠的手帕将剑上的血迹擦干,随手扔进炭盆里烧了。   戚意棠刻意让池敬渊别去收拾院子里的尸体, 第二日便借着这个大发雷霆。   “皇宫里的守卫这般脆弱,今日敢冲着孤来,明日是否就要冲着父皇去!这让孤如何能够放心, 如何能够安寝?”说着,戚意棠就冲到皇帝跟前,说是要亲自守护皇帝的安全。   皇帝原本有意纵容大皇子对太子的所为,但如今见了太子对自己这般尊敬, 爱戴,顿时也产生了一些动摇。   他仔细的端详着太子的面容,和先皇后年轻时非常相似,温柔恬静,一时间也有些感念起先皇后的好来。   “对,查,给我查!皇宫之内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皇帝一声令下,大皇子一派的人,在心里抖了抖,这太子殿下怕是不容小觑啊。   戚意棠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十分天真而无知,毕竟十岁就去为皇后守陵,十年间未曾接受过正统教育,看待事物的眼光,虽说谈不上鼠目寸光,但也算是短浅,经常会问出一些引人大笑的问题来。   皇帝一开始还以为戚意棠是装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戚意棠是真的目光短浅,大概是那十年的日子过得太清苦,没见过什么好玩意儿,导致戚意棠现在沉迷于各种奇巧淫技。   “最近太子又在玩什么啊?”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朝身旁的太监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最近沉迷于木活儿,正在玩木头呢。”   皇帝皱了皱眉,拿起新的奏折,上面写着,太子殿下已及冠,应该考虑婚事了。   “难登大雅之堂。”皇帝摇摇头,将奏折放到身旁的太监面前,太监躬身看了看,说:“诸位皇子都已为人父,太子殿下的婚事着实应该考虑一二了。”   “可有人选?”   太监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的说:“诸位大人家中的小姐自然都是好的,主要还是看陛下您的意思。”   “嗯,你去和皇贵妃说一下,让她留意一下可堪婚配的女子。”   ……   “哥哥,你这里好多零食呀。”   池敬渊刚从睡梦中惊醒,还在迷迷糊糊中就听见了双胞胎的声音。   他的脑子有些发晕,实在是这次做梦的内容太多了,他有点缓不过来。   “零食?”池敬渊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什么零食。   池敬渊揉了揉眼睛,打开灯。   宴一叶和宴知秋手里抓着一团黑影正往嘴巴里塞,一头一尾,吃得不亦乐乎。   池敬渊:“……”   他们俩像是吸面一样,呲溜一下,将剩下的部分吸进了嘴里,“嗝!”   池敬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刚才做的那个内容纷杂的梦。   “你们俩在吃什么?”   “哦,刚才好几只鬼跑来袭击你,都被我们吃掉了,它们实在是太弱了,味道也很一般。”双胞胎一脸天真无辜的露出笑脸。   池敬渊闻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符,结果摸了个空,他起身到处找寻找,最后在浴室里找到那道符。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符的红线断了,符也掉到地上,还被浴室里的水浸透,上面用朱砂画的符咒,已经糊成一团,早就不能用了。   真是太掉以轻心了,要是没有双胞胎在,他刚才做梦睡得那么沉,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梦里。   “谢谢你们。”池敬渊说:“请你们吃玉生巷那家的香蜡吧,你们上次不是和柳小姐说味道很好吗。”   双胞胎一听,眼睛瞬间变亮,“好呀好呀。哥哥你真是好人。”   池敬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仅大脑一片混沌,浑身也累得慌,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走到窗户前,外面雾蒙蒙的,四周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烟雾中。   拿起手机一看,这会儿已经六点半,外面还这么黑,看来这天气并不适合跑步。   池敬渊给赵恒发去一个消息,说今天的天气能见度太差,不出去跑步,容易出事。   赵恒估计还没有醒,没有回复他。   池敬渊走进浴室去洗漱一番,准备出去吃个早饭,再去上班。   宴一叶和宴知秋跟在他身旁,他们俩平日里都在“凶斋”里,很少有这种经历,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好奇,眼睛瞪得溜圆,左顾右盼的张望着。   一出门,外面的冷空气直往脖子里灌,周围都是一片雾蒙蒙,一米以外都看不清人影。   池敬渊走到卖豆浆油条的店铺门口,以往都是排着长龙,今天却零星的只有几个人,看来卖早点的生意也很受天气影响。   “哥哥,我们也想吃。”双胞胎闻到香味后,咽了咽口水,指着香喷喷的油条说道。   老板有些惊诧于池敬渊的饭量,“帅哥你帮人带啊?”   “嗯。”池敬渊敷衍的点了一下头,付完账接过老板递给他的袋子。   池敬渊一边往回走,一边吃着豆浆油条,双胞胎在他身边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哥哥,怎么了”   双胞胎仰着头问他。   前方迷雾中,池敬渊看见一双穿着红色鞋子的双脚正在翩翩起舞,雾气太大,他无法看见那双腿的主人长什么模样。   红色的鞋子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原地旋转跳跃,引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   “什么东西?!”宴一叶生气的扔出一把蝴蝶刀,蝴蝶刀闪烁着寒光,直直的飞向那双穿着红色鞋子的脚,捅穿了白皙的小腿,血滴了一地。   池敬渊神情恍惚的双眼缓缓聚焦,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摄住了心神。   宴知秋已经飞奔过去,企图捉住那双穿着红鞋子的双脚,但她跑得太快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池敬渊不可置信的指着迷雾中那双鞋子离开的方向问道:“刚才那个,只有双脚?”   宴一叶点点头,“嗯,那鞋子是邪物,会摄人心神,哥哥你没事吧?”   池敬渊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了,谢谢你们。”   宴知秋飞了回来,见池敬渊正在摸哥哥的头,瞬间闪到池敬渊的手心下面,“我也要被摸摸头。”   池敬渊忍俊不禁,“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嗯嗯,我们最乖了。”   ……   特案处办公室里,吴迪走进来,说:“今早的新闻,说是不少人看见浓雾中有一个翩翩起舞的身影,可美了。”   田恬纠正他,道:“不是翩翩起舞的身影,是翩翩起舞的双脚。前者很有可能是浪漫故事,后者则是恐怖片,不一样的好吧。”   苏卞抬起头说:“就算是翩翩起舞的身影,也是鬼故事好吗,有正常人会在能见度那么低的雾里跳舞吗。”   夏云舟喝了一口热咖啡,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吴迪摇摇头吗,“暂时没有。”   池敬渊适时开口,道:“我今早也也遇见了。”   “什么?!”大家纷纷感到震惊。   “池敬渊,我给你画的符用完了?”田恬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池敬渊才会遇见这种事。   “嗯,最后一个被我不小心掉到浴室里了,抱歉。”   “没事,没事,我再给你画就是。”田恬不在意的摆摆手。   “对了,我家里帮你找到了一个法器,可以暂时遮掩住你的体质。”夏云舟拿出一面小镜子来,巴掌大小,边框以金子包裹,上面刻着繁复的花鸟纹饰,非常古朴漂亮。   田恬一看,就感到心动了,“好漂亮的小镜子。”   池敬渊接过,诚挚的对夏云舟道谢,“谢谢,麻烦你和你的家人了,最近手头有点紧,钱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给你,到时候和‘七杀’的钱一起给你吧。”   夏云舟平淡的表示:“不客气,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不还也行,实在要还就等你手头宽裕点再给吧,我不急着用钱。”   “嗯,多谢。”池敬渊将小镜子放进衣兜里,随身携带。   “哇,队长果然偏心,从来没和我说过不用还钱。”吴迪抱怨道。   夏云舟伸出手来,摊开,“那你把上次买佛珠、舍利、法杖的钱先还给我?”   “哈哈哈……队长你最帅,人最好了。”吴迪立马开始打起哈哈,转移话题。   夏云舟不说,他还真的忘记了这些钱他还欠着夏云舟的。   一番闹腾后,池敬渊将项芝和申蓉,也就是邹平遇见的那个女鬼,两起案子说了出来,联系今早看见的那双腿,池敬渊猜测,那双腿很有可能是项芝或者申蓉的。   “我比较偏向于是项芝的,申蓉和项芝的死亡时间相差半个月,申蓉先遇害,项芝后遇害,那双腿看起来白皙光洁,和正常人的双腿无差。”池敬渊推测道。   “可项芝就算是后遇害,也去世有一个来月了,正常情况下她的双腿怎么可能保持活人双腿的模样,你说有没有可能,有新的受害者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田恬抬眼望向众人。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这是最坏的结果,只能祈祷那是项芝的腿,而不是新的受害者。   苏卞拿出手机,说:“这几天连着都会是大雾天气,你们说它有没有可能会继续出来?”   池敬渊双目一凛,“明早去蹲点。”   ……   池敬渊几人还未等到第二天早晨去蹲点,就接到了消息,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死者叫刘畅可,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名网红,擅长化妆,特别是仿妆。   据说昨天晚上她昨晚从公司出来,乘坐了最后一班地铁,地铁站的监控视频里现实当时扶梯上只有她一个,手里正拿着手机,低头在看什么,忽然她的身体往前倾斜,然后从扶梯上滚了下去,双腿摔断成诡异的形状。   更诡异的是,她的双脚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借着她扭曲的形状,硬生生从刘畅可的膝盖处撕扯下来,原本已经昏迷的刘畅可被疼醒了,她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那两只摆脱了刘畅可身体的双腿,淌着满地的鲜血,欢快的跳动着离开了。   她脚下黑色的鞋子,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双血红的鞋子,带着她的双脚踏着欢快的舞步,消失了。   因为这个诡异的视频,局里直接断定,这个案子须得移交给特案处,局里全权配合特案处的调查工作。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夏云舟开口说:“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田恬举起手来,“我!”   夏云舟颔首,“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起案子听起来很耳熟?”田恬的眼睛机灵的转动着。   吴迪摇摇头,“行了,甜菜你就别卖关子了。”   田恬啧啧两声,“不行啊,你们是不是都没有童年,不看安徒生童话故事的吗?”   经过她这么一说,池敬渊和夏云舟也反应过来了。   田恬打开网页,搜寻“红舞鞋”几个字,“你们看,是不是很相似?爱慕虚荣的女主人翁穿上红舞鞋,不停跳舞,被荆棘割伤身体,最后哀求刽子手帮她把双脚砍了,被砍掉的穿着红舞鞋的双脚依旧在继续跳舞。”   吴迪感到头皮发麻,“这不是童话故事吗?怎么这么渗人。”   田恬关了网页,说“还好吧,我小时候倒是很喜欢看,不过都是偷偷的看。”   田恬小时候长在山上,童话书这种东西,还是别的居士送给她的,她可没敢让师傅知道,铁定会说她不好好学习。   池敬渊受到了局里那边传过来的受害者资料,他将三位受害者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白板上。   申蓉,女,十八岁,是一名主播。   项芝,女,二十一岁,是一名十八线艺人。   刘畅可,女,二十五岁,是一名网红。   池敬渊站在三张照片面前,仔细观察她们三人的共同点。   其实正脸并看不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田恬站在池敬渊身边说:“她们三个长得挺像的啊。侧脸应该更像。”   池敬渊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啊。”田恬觉得池敬渊这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准。   他们四位男性纷纷表示,根本看不出来。   田恬冷哼一声,说:“你们连人家整没整过容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看得出这个。”   “她们整过吗?”吴迪迟疑的指了指照片上的三个女人。   田恬一针见血指出:“申蓉鼻子和下巴肯定是动过的,项芝的双眼皮是开的,刘畅可脸都快削成蛇精了,也不怕戳死自己。”   池敬渊四人:“……”   池敬渊咳嗽一声,说:“她们三人死后,双腿都失踪了,按照刘畅可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问题是出在这双鞋上。”   田恬说:“可是刘畅可的鞋子一开始是黑色的啊。后来莫名其妙变成红色了。”   夏云舟不赞同的摇头,说:“应该一直都是那双鞋子,只是后面才露出了真面目。”   田恬咽了一口唾沫,说:“也就是说,谁穿上这双鞋子,就有可能被拧断双腿吗?”   池敬渊想起项芝的情况,“项芝的双腿是自己砍断的。”   吴迪和田恬同时瞪大了双眼,“真是个狠人。”   苏卞加入进来,“现在的问题是,这双鞋子在哪儿?”   所以最后还是绕回来了,明早起来蹲点。   夏云舟把项芝放出来,让她看了那双鞋的截图,项芝瞳孔紧缩,似乎是想起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   “不……不要……不要再跳了!”   她大喊着,想要去抱住自己的双腿,结果抱了个空。   “腿……我的腿呢?”她在地上摸索着,“我的腿……我的腿呢?”   她忽然把冰凉的手伸到了田恬的小腿上,一把扣住她的脚踝,“腿!把腿给我!”   田恬一惊,下意识的一脚将项芝踹飞了,“我可去你的。”   项芝撞在墙壁上,彻底被撞清醒了。   苏卞和吴迪同时对田恬竖起了大拇指,“甜菜,厉害的。”   田恬看见自己的腿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手掌印,不开心的拿出一张符贴了上去,“本仙女的腿也是你能够肖想?”   池敬渊走到哆哆嗦嗦的项芝面前,“项芝,你想起什么了?”   “呜呜呜……”项芝又没有眼泪,就把自己团吧团吧缩在墙角,干哭。   池敬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你再不说,我就让吴迪把你超度了。”   “说!我说!你们都是魔鬼!”项芝又自己干哭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   “我想起来,我是怎么死的。”如果可以的话,项芝根本不想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   因为那实在是太痛苦,太血腥了。   池敬渊推测的不错,她的双腿真的是她自己砍断的。   “可……如果我……我不这么做的话,我就会一直跳舞,一直跳,一直跳,就算我晕倒了,我的脚还会继续动。”   “我真的忍不了,我觉得我要死了,那比死还要痛苦。”项芝满脸惊惧的回忆着自己生前的画面。   “你也穿了这双鞋?”池敬渊问道。   项芝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对……我穿了……我穿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它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一见到它,就想穿上它,只要穿上它,我一定能够跳出最美丽的舞蹈,我一定能大红,一定能让郭老板重新回到我身边,那些贱人再也不敢说我的坏话!”   她越说越激动,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池敬渊掏出了“七杀”摆在项芝面前,“冷静点。”   项芝立马就怂了,“我……我都说了。”   夏云舟几人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池敬渊什么时候也变坏了。   “嗯,鞋子是从哪儿得来的?”池敬渊继续追问道。   项芝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可能是粉丝送的,也有可能是我自己买的,我记不清了。虽然我只是个十八线艺人,但也有自己的粉丝的,他们很好的,会攒钱送我礼物,还会给我写信,让我不要灰心丧气,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对不起他们……我也想红……也想演戏给他们看……”所以项芝才坚持不住了,才向经纪人妥协了,只是她没想到这次妥协带给她的是更大的打击。   “那你认识她们吗?”池敬渊将申蓉和刘畅可的照片拿给她看。   项芝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她们都和我长得有点相似,侧脸应该更像一些。”   吴迪在后面听了,真心佩服她们这些女生的眼力劲儿。   “她们也和你一样。”池敬渊话音刚落,就看见项芝睁大了双眼。   “希望你们能快点破案,我不想再有和我一样的受害者了。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嗯,多谢。”池敬渊站起身来,将照片贴了回去。   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池敬渊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起来。   ……   晚上池敬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刚到没一会儿,双胞胎就被高竞康送回来了。   “哥哥,哥哥!拍戏好好玩啊。”双胞胎一左一右挂在他的手臂上。   “辛苦你了,高经纪人。”池敬渊对高竞康点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今天王导都夸了一叶和知秋很有悟性。”高竞康今天带了双胞胎一天之后,更加坚定了要把他们签下来的念头。   池敬渊斟酌了一下,说:“我问一下他们家里人,再给你一个答复,你看行吗?”   “当然,这是应该的。”高竞康满心欢喜的说道。   让高竞康有些奇怪的是,池瑞丰居然不认识宴一叶和宴知秋,还说他们俩不是池敬渊母亲那边的亲戚,那可就奇怪了。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是池敬渊认的干弟弟。   送走了高竞康,池敬渊将双胞胎带进屋里,认真的询问了他们的意思,“你们俩真的对拍戏有兴趣?”   “嗯嗯,好好玩。”双胞胎并排站在他面前,满脸笑意的点头。   “如果你们真的要进娱乐圈的话,是要和公司签订合同的,不能够半途而废,你们能够做到吗?”池敬渊严肃的和他们商量着。   “嗯嗯。”双胞胎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池敬渊摸摸他们的头,“我把香蜡给你们买回来了,现在要吃吗?”   双胞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哥哥,你最好了。”   池敬渊失笑,真是两个小孩儿。   “去吧。”他轻轻拍了拍他们俩的肩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阳台外一片漆黑,天上没有明月也没有星星,寒冷的风吹得池敬渊脸疼。   他的脑子却因此清醒了不少。   池敬渊调出柳明珠的电话号码,拨出。   “嘟嘟……”   “喂……”   那不是柳明珠的声音,而是一个历日旷久未曾听闻的声音。   是戚意棠的声音。   池敬渊的喉咙发痒,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泛酸,在寒风的刺激下,他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是敬渊吗。”   第92章   这是一个疑问句, 戚意棠却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   这时候池敬渊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是我。   沉默半晌,池敬渊稳住自己的声音, 开口:“你知道是我?”   “嗯, 有来电显示。”   池敬渊一怔,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傻了。   “你要找柳明珠吗, 我叫她过来。”   池敬渊叫住他, “不必了,反正也要转告给你。”   池敬渊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和戚意棠说了双胞胎的事情。   “麻烦你照顾他们俩了, 我这就叫陈宣去把他们俩接回来。”戚意棠的话里话外都透着生疏和客气。   这明明是池敬渊想要的结果,现在真听见戚意棠这样和自己说话, 他心里却是一阵怒火中烧, 心脏仿佛在硫酸里浸泡着一般撕裂的疼。   “不麻烦, 我看他们挺乖的,也真心想拍戏。”池敬渊下意识的帮双胞胎说好话。   戚意棠沉默片刻,“既如此, 便随他们吧。”   “我让陈宣把他们俩的身份证明送到你那儿去。”   “好。”   正事说完后,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谁也没有挂电话, 风声呼啸而过,从手机这边传了过去。   “进屋里去吧,外面风大, 仔细身体,别感冒了。”戚意棠率先开口叮嘱道。   池敬渊也说不清自己心头到底是何种滋味,“嗯。”   池敬渊挂了电话,却没有立即进屋去。   他的脑子里思绪万千, 过往种种皆从他脑海中闪过。   垂下头,视线落在脚踝上,那根红色的绳子还系在上面,那是池敬渊唯一没有还给戚意棠的东西。   或许是忘记了,或许是因为别的……   “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池敬渊低低的念着,漆黑如墨的眼瞳晦暗不明。   没过多时,陈宣便出现在池敬渊住处的窗户外,他敲了敲窗户,池敬渊这才从梳理案子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双胞胎原本是在旁边玩着翻花绳,一听见动静,立马扭过头去,看见是陈宣后以为他是来抓他们回去的。   赶忙一左一右抱住池敬渊的胳膊,“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和哥哥在一起。”   陈宣也没有辩解,直接从怀里拿出双胞胎的身份证递给池敬渊,池敬渊有些诧异,双胞胎两只鬼怎么会有身份证?   陈宣解释道:“二爷以前让人给办的。”   池敬渊猛地回想起戚意棠的身份,平衡阴阳二界,不管是阴间的官差还是阳间相关单位的人都会给戚意棠行方便。   “谢谢。”池敬渊接过双胞胎的身份证,双胞胎好奇的凑上来,想要看,池敬渊便将身份证递给他们俩,“小心,别弄坏了。”   “嗯嗯。”他们俩拿着身份证,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玩得十分开心。   “还有。”陈宣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池敬渊,“这是主上命我交给池少爷的。”   池敬渊并未接过,“你还给他吧。”   “池少爷不看看是什么吗?”陈宣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池敬渊。   池敬渊打从一开始见到陈宣,就知道陈宣不喜欢他,至于为什么,他不得而知,也未曾去探究过。   “没有那个必要。”池敬渊决心和戚意棠了断,便不会让自己藕断丝连。   陈宣冷哼一声,“我跟随主上已有四百余年,他向来是冷心冷情,古井无波,如今却因为你生了心魔。池少爷,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池敬渊的眉心渐渐聚在一起,“不是因为我。”   “如何不是你?除了你,再没有旁人能够让他在意。”陈宣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池敬渊双目凛冽,直直的盯着陈宣,说:“他在意的是上一世和他相爱的池将军,不是我,从来不是我。”   陈宣眉头紧拧,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甚至对池敬渊的话语感到荒谬,“那不就是你吗?那是你的前世,你是池将军的转世,你们拥有同一个灵魂,有什么不同?”   池敬渊无力的冷笑了一声,“当然是不同的,我们的生长环境,生长经历,所受到的教育,遇见的人,都不同,我们的性格和三观也不同,这样的我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他每次看着我,对我流露出感情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陈宣哑然,在他的观念里,灵魂一样,那就是同一个人,可是池敬渊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半晌后,陈宣僵硬的开口,“抱歉,我不该不了解情况就来指责你。”   “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主上这么痛苦了,我怕有一天他的心魔会把他吞噬,到那时候,这世上或许就没有主上了。”   陈宣将那个黑色的小黑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是主上用自己的力量做出来的凝魂丹,他说以后不能再为你固魂了,还差一点,便用凝魂丹代替。池少爷别辜负了主上的一片心意。”   “叨扰了,告辞。”陈宣走到阳台上,下一秒,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池敬渊浑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气,堪堪扶住一旁的桌子,才没有让自己难堪的跌坐在地上。   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脑子里纷乱一片,又似乎一片空白。   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问道:“二爷的情况很糟糕吗?”   双胞胎将手里的身份证放下,走到他的身边,宴一叶趴在他的腿上,仰起头用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池敬渊,“明珠姐姐说,有人因情爱而生,有人因情爱而死。二爷亲手为自己建了一座牢笼,从未从里面出来过。”   池敬渊心头大震,他像是身处于迷雾当中,四周摸不到边际。   宴知秋趴在池敬渊的另一条腿上,侧头看着宴一叶,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宴一叶感受到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宴知秋的脸,脸上露出小孩子不该有的神情,“我只见过情爱让人痛苦,未曾见过有人因它而快活。”   “哥哥,我应该没和你说过吧。”宴一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   “我和弟弟还活着的时候,也有母亲,父亲死后,她带着我们俩改嫁给继父。她非常爱这个男人,爱到疯魔的程度。”   宴一叶的手指停顿在宴知秋的脸上,宴知秋伸手去握住宴一叶的手,十根手指合在一起。   “那个男人是个变态,经常会对我和弟弟动手动脚,虽然那时候我们才十一二岁,还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我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我护着弟弟不让他乱来,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阴沟里的蛆虫,特别恶心。”宴一叶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池敬渊一直以为宴一叶和宴知秋生前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小身患重病,没有机会接触外界,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生前居然会遇上一个有恋童癖的继父。   “有一次半夜,他偷偷跑到我们的房间里,当时弟弟已经睡着了,他一进来我就醒了,当我睁看眼睛看见他站在我们床前,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着我们时,我被吓到失禁。但是他却因为这个更加兴奋,扑上来就要脱我的衣服。”   池敬渊听得眉头紧皱,满腔愤怒,憋在胸口,无处宣泄。   “好在我妈起夜,听见动静,走了过来。”宴一叶忽然笑了一下,透着纯真。   “我害怕极了,我想向她求助,但只换来她一耳光,她像是疯了一样骂我是狐狸精,说我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了,居然还敢勾引到她头上来。”   “不过幸好她后来一直防范着我,怕我抢她的男人,所以一直严禁那个男人和我们俩待在一起。”   宴知秋眨了眨大眼睛,噘起嘴巴说:“那个女人还拿针扎我,好疼的。”   宴一叶亲亲宴知秋的额头,“都过去了,已经不疼了。”   “嗯。”宴知秋仰起头来糊了宴一叶一脸口水。   难怪他们俩会变成厉鬼,难怪他们俩不愿意去转世投胎,谁知道下一辈子会不会再遇见这种父母。   池敬渊既愤怒又心疼,抬手将他们俩揽入怀里,摸摸他们的头。   ……   次日一早,池敬渊趁着大雾带着双胞胎去蹲点。   他用符纸将夏云舟给他的镜子封了起来,揣进衣兜里。   “哥哥你真的好香呀。”宴知秋凑到池敬渊身边嗅了嗅。   “我一直都没闻见过,是哪种香味?”池敬渊总是听见那些精怪鬼邪说他身上很香,但他一直都没有闻到过。   宴知秋歪了歪头,天真无邪的说:“就是很香啊,很好吃的那种香味。”   池敬渊:“……”   今早的雾气依旧很大,他们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那双红鞋子,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如此。   “看来是等不到了,那鞋子难道还有意识不成。”吴迪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这个案子到现在还一筹莫展。   “说不定,万一真的有呢。我看那鞋子邪门儿得很。”苏卞敲了敲键盘,说道。   “池敬渊,池瑞丰闹绯闻了,还上热搜了,你看是不是真的啊?”田恬拿着手机凑到池敬渊面前,一脸期待的问道。   池敬渊低头看了一眼,#池瑞丰恋情曝光#,#池瑞丰神秘女友#连着好几条都是说池瑞丰的,池敬渊算是真实的感受到了池瑞丰的人气。   “不清楚。”池敬渊心想着高竞康不是严禁池瑞丰恋爱吗,这消息不是假的,就是池瑞丰背地里和祁樱在一起了。   高竞康这边真的快炸了,他正在逼问池瑞丰,“你有没有和祁樱在一起?你给我个准话。”   池瑞丰犹犹豫豫半天,“也……也不算……我也不知道。”   高竞康差点心梗,“你谈没谈恋爱,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双胞胎坐在一旁玩着游戏,顺便看好戏,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话,“啧啧啧,真是惨啊,年纪轻轻就头顶青青草原。”   ……   池敬渊接到宴一叶的电话,匆匆赶到《御仙》剧组,池瑞丰正被高竞康骂得头都抬不起。   “高哥,我都二十二了……”   池瑞丰刚反驳了一句,高竞康就炸了。   “你也知道你是二十二不是十二啊!做事能不能先过脑子啊,我问你有没有在和祁樱谈恋爱你都不知道,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傻乎乎帮人说话。”   “高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祁樱,可祁樱也没做错什么啊,你干嘛要迁怒她啊,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池瑞丰不想听见高竞康说祁樱的坏话,祁樱根本就是无辜躺枪。   高竞康气得嘴都要歪了,祁樱无辜,最有心计的就是她了,她无辜个鬼啊。   “敬渊哥,你怎么来了?”池瑞丰眼尖的看见了池敬渊,立马把他当救星一样凑了上去。   高竞康看见有外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没有再继续冲池瑞丰发火。   “咳,池先生是来接一叶和知秋的?”高竞康上前和池敬渊打招呼。   “嗯。”池敬渊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在角落里看见了瑟瑟发发抖的一只鬼。   池敬渊大步走过去,宴一叶和宴知秋咧嘴一笑,“哥哥,你看,我们很乖的,没有吃掉他。”   那鬼一听双胞胎要吃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好汉饶命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池敬渊一把抓住背对着他的鬼,一人一鬼视线对上。   “卧槽!大哥怎么又是你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出现在你眼前的……我也没摸别人屁股,求求你饶了我吧。”   这鬼正是之前池敬渊在公交车上抓到过的,企图摸他屁股的色鬼。   “你怎么在这儿?”池敬渊提着他站起来,冷声问道。   池瑞丰和高竞康看见池敬渊忽然走到墙角,手里像是提起了什么东西,又开口和什么在交谈。   “敬渊哥……这……这里该不会有鬼吧?”池瑞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池敬渊下意识的睨了双胞胎一眼,不仅有,还不止一只呢。   “嗯。”   池瑞丰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池敬渊,他似乎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   高竞康焦躁的揉了揉眉心,“我去公关一下。”   “哦,高哥慢走。”池瑞丰也不敢说话了,毕竟祸都是他惹出来的。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和祁樱一起吃个饭,怎么就被拍到了,明明他都那么小心了。   色鬼缩了缩脖子,说:“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帅哥……”   说着他的眼神还往池瑞丰那边瞟了一下。   池敬渊眼神一冷,看了他一眼,色鬼立马收回了眼神,乖得不能再乖了。   “把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池敬渊有些在意的看了一眼池瑞丰,按照这色鬼之前的说法,祁樱很有可能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这边还和池瑞丰搞着暧昧,他在想着要不要让池瑞丰知道这件事。   “我……我也没看到什么……”   “嗯?”池敬渊眼神凌厉的抬眼。   “我说!”色鬼吓得浑身一抖,人类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原本是池瑞丰的粉丝,毕竟他长得好看嘛,然后我就跟着跟着他的粉丝到了这个剧组。前天他们在拍戏的时候,我看见祁樱脸色苍白的进了卫生间里,一直在呕吐。”色鬼瞥了瞥池敬渊又同情的看了一眼池瑞丰。   池敬渊神情一凝,他的意思是祁樱可能怀孕了?   “那也有可能是她吃坏肚子了。”池敬渊不打算用恶意去揣测一个女孩儿。   色鬼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我亲耳听见她给她的经纪人打电话,说她怀孕了,该怎么办。她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她毕竟事业刚有起色,就遇见这种事,还是未婚,也没有男朋友。”   “这不,活生生的接盘侠。”色鬼看着池瑞丰挑了挑眉。   池瑞丰注意到池敬渊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池敬渊仔细想了想问道:“如果有一件事,告诉你,你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你还愿意知道吗?”   池瑞丰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是和祁樱有关吗?”   池敬渊有些意外于他的机敏,池瑞丰苦笑一声,“其实从高哥的态度,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他虽然一直告诫我不要和祁樱来往过密,但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祁樱坏话,有些传闻我也听见过,高哥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敬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说吧,我想我有权利知道。”池瑞丰洒脱的说道。   池敬渊将色鬼和他说的事情告诉了池瑞丰,池瑞丰险些没站稳。   难怪昨天祁樱突然对他那么主动,甚至还暗示他可以一起去开个房,池瑞丰对感情的事情比较认真,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确定关系,再相处一段时间以后,顺其自然的发生,而不是为了做爱而做。   他一直以来都很欣赏祁樱,她还默默无闻的时候就非常刻苦,每一个角色,就算再小,台词再少她也会细细的去琢磨。但是她红了之后,好像一切就变了,现在这部《御仙》池瑞丰感受不到她多少认真在里面,就算是看剧本也只是为了摆拍,上传微博给粉丝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听闻过祁樱之所以能够红起来,是因为她背后有人捧,除非祁樱亲口告诉他,否则他都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只有我一个人当真了……”池瑞丰仰起头,抬起双手捂住脸。   色鬼围着池瑞丰安慰道:“帅哥,你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粉丝,你都长得这么帅了,就别难过了,一个女人而已,她长得还不怎么样,还不如袁淑敏呢。”   “哦……袁淑敏也去世了,我怎么忘了。袁淑敏可漂亮了,祁樱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就敢以小袁淑敏出道了,你可以去看看正版女神的照片。保管你立马就会忘了什么祁樱,王樱,李樱的。”   池瑞丰听不见色鬼说的话,池敬渊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突然走到色鬼面前,一把提起他,“袁淑敏是谁?”   色鬼吓得脖子一缩,“我……我瞎说的,你别杀我……”   池瑞丰闻言回过神来,“袁淑敏是金玉兰奖的影后,也是一名舞蹈演员。”   “对对对,他说得对。”色鬼点头如捣蒜。   池敬渊丢开色鬼,朝池瑞丰问道:“袁淑敏和祁樱长得很像?”   他总算记起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都忘记了,真是脑子昏了。   项芝一开始就是因为觉得祁樱和她长得相似,才跟在祁樱身边想要保护她,现在新的受害者刘畅可出现了,她和项芝的侧脸也很相似,这说明项芝的担心不无道理,祁樱现在很有可能有危险。   池瑞丰仔细想了想,说:“有些角度很相似,但正脸不像。”   “祁樱可能有危险,她现在人在哪里?”池敬渊面色严肃的问道。   池瑞丰肩头一僵,“你……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有危险?”   “不对,她……她应该在宾馆里。”池瑞丰的带着池敬渊风风火火的跑去找祁樱,却被告知,祁樱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回家去了,可能要休息几天才会到剧组里来。   “她怎么了?”池瑞丰追问道。   “不知道,她的脸色看着好差呀,导演也不敢为难她,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这位工作人员见池瑞丰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里想着难道他和祁樱真的有一腿?   “你知道祁樱家在哪里吗?”池敬渊拉着池瑞丰往外走,池瑞丰摇摇头,有些发愣,“我不知道,她没告诉过我。”   “我给她的经纪人打个电话。”池瑞丰拿出手机想要打祁樱的经纪人,但祁樱经纪人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状态。   怎么回事?祁樱的经纪人作为经纪人居然会关机。   “高哥应该会知道。”池瑞丰打给高竞康,和高竞康说明了原委后,高竞康面色一凝,“等着,我马上过来。”   没一会儿,高竞康就来了,“走吧。”   “你不准去。”高竞康阻止想要跟过去的池瑞丰。   “高哥!都这个时候了。”池瑞丰一脸不可置信。   高竞康指着池瑞丰,一脸严肃的说:“就是因为是这个时候,你才应该留在这里。”   池瑞丰盯着高竞康不说话,高竞康转头对池敬渊,说:“走吧,池先生。”   池敬渊看了看池瑞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不会让祁樱有事的。”   池瑞丰双眼通红,“嗯。”   池敬渊跟着高竞康到了祁樱的住处,他看着小区名,刘畅可家也在这里,等到了祁樱家门口,池敬渊发现祁樱家旁边那栋楼就是刘畅可家。   是巧合吗?   池敬渊和高竞康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祁樱来开门,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   “难道是去医院了?”高竞康拿出手机站到楼梯间。   池敬渊给特案处的群里发了消息,告诉他们祁樱的事情。   苍鹰:另外,还需要去查一下袁淑敏,我怀疑她才是第一起案子的受害者。   “祁樱现在人在医院,好像是她背后那位老板的儿子叫人把她打了一顿,听说现场大出血。我就说她没什么好心思,池瑞丰那个傻子非不信,我看祁樱是想让池瑞丰当冤大头才对他屡屡示好的。”   池敬渊没有告诉高竞康,他猜得不错。   他们俩立马往医院赶去,池敬渊发现,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小,原来祁樱背后的那位老板就是他高中同学,那位被他送进局子里的富二代涂超的父亲。 第93章   祁樱面色惨白, 人还没有醒过来,涂超他爸正拧着眉头, 双手抱臂守在她床前, 由此看来,祁樱在涂老板面前还是很得宠的。   池敬渊之所以认识涂超他爸, 就是因为他们还在念高中那会儿, 涂超就特别爱炫耀他们家多有钱,他爸给他买了最新款游戏机, 最新款球鞋……   他们学校的图书馆也是涂超他爸捐的,图书馆门口有一个小牌子, 上面贴着涂超他爸的照片, 旁边写着, 捐赠人:涂建军。   每次涂超从那儿过都会得意洋洋的指着那块牌子说,“看见没,这是我爸, 图书馆是我爸捐的。”   池敬渊就是不想认识涂超他爸的脸也不行,印象深刻到这么多年过去, 当他再次见到涂超他爸时,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涂超的父亲,涂建军本人。   涂建军的秘书走过来, 在涂建军身边,小声说:“刚才医生说祁小姐怀的是个男孩儿。”   涂建军一听,气得青筋鼓起,“那个混账东西, 一回国就给我惹事。”   祁樱这胎是个男孩儿,原本是一件好事,偏偏被涂超那个混账东西给搅和了,原本他们涂家终于可以再添一丁,这下好了,孩子没了。   “还有……”秘书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涂建军。   涂建军睨了他一眼,“还有什么,直接说。”   “医生说,因为损伤太大,祁小姐以后怕是很难再怀上了。”   涂建军眼睛一瞪,脑子里立马有了决断,虽然他挺喜欢祁樱的,但不会下蛋的母鸡拿来也没有用。   “真是晦气,她要什么,尽量满足他,到底是我们涂家对不起她。”涂建军说完也不继续留着了,起身就往外走。   秘书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去,恰好遇见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祁樱的经纪人。   “涂老板……你可得为我们祁樱做主啊。”经纪人眼睛多尖的人啊,一见到涂建军要走,脸色也不好,便猜到了几分,他刚才特意去医生那里问过了,祁樱的孩子掉了,身体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以后怕是很难再有孩子了。   他这么急着赶过来,就是为了拦住涂建军,必须得从涂建军身上扒下一层皮才行。   池敬渊和高竞康亲眼见到了祁樱的经纪人和涂建军扯皮,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涂建军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意和经纪人在这里撕扯得这么难看,便敷衍着答应了经纪人一大堆割地赔款的条约,让他有什么就和自己的秘书谈。经纪人这才勉强愿意放过他。   涂建军理了理被经纪人扯皱的衣服,一脸不悦的走了。   高竞康冷笑,“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是这样,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心黑着呢。不过这种事情你情我愿,这位涂老板也还算是厚道,不至于不管祁樱。”   池敬渊想起项芝遇上的那位郭老板,前一刻还和项芝浓情蜜意,后一刻就让她滚蛋,勉勉强强给了她一点分手费,后来项芝得罪涂老板,也向郭老板求助过,不过郭老板根本没有理会她。   等等,项芝得罪的那位涂老板不会就是涂建军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圈子未免也太小了,而且就因为被拒绝了,便绝人生路,如此看来,这位涂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经纪人看见高竞康,心里顿时有点慌,还以为他们借池瑞丰炒作,惹怒了高竞康,但是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嘛,想要热度就需要炒作,再者池瑞丰和祁樱正在拍用一部戏,又是男女主,闹点绯闻,为新剧做宣传再正常不过,不至于找上门来吧。   “高哥,您怎么来了?”经纪人立马收起自己刚才那副扯皮的嘴脸,笑脸盈盈的和高竞康说话。   “是我让他带我来的。”池敬渊主动站出来和祁樱的经纪人说话。   “你是?”   当时池敬渊帮祁樱解决项芝的事情时,经纪人不在身边,所以他并不认识池敬渊。   “我是特案处的,这是我的证件。”池敬渊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经纪人,经纪人看了一眼,没看懂,还以为他是骗子。   “之前祁小姐被女鬼缠身就是我出面解决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等祁小姐清醒,她认识我。”池敬渊收起证件,直白的说:“我怀祁小姐有可能会是下一位受害者。”   经纪人简直觉得池敬渊疯了,“什么女鬼?她就是那段时间压力太大,做噩梦来着,我说高哥,你怎么连这种江湖骗子都敢认识啊。”   池敬渊也不辩驳,沉默的站在墙边,抱臂等待祁樱苏醒。   经纪人想把他赶走,高竞康却阻止他,说:“他是公职人员,你要是强行赶他走,算是妨碍公务。”   经纪人一听,心想着难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虽然祁樱安段时间一直有和他说,她每晚都会做噩梦,但他并不当一回事,只是让她如果压力太大就去给她请心理医生,祁樱说他不相信她,可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没过多久,祁樱就醒了,经纪人不敢告诉她,她以后可能很难再怀上孩子,只是告诉她孩子没了。   原本祁樱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经纪人一直让她留着,让她母凭子贵,祁樱心里其实是喜欢池瑞丰的,从很早以前,她和池瑞丰都还没有红起来的时候,就喜欢了。   她很纠结,一边她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池瑞丰虽然正当红,但他的地位并不稳固,连和她公开关系都不行,更别说给她好的资源,捧她红。   另一边,涂建军虽然人老了点,家里已经有一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儿子,但涂建军还是挺喜欢她的,对她挺好的,房子车子包包珠宝资源什么的她撒个娇就会有。只要她借着这个孩子嫁给涂建军,那以后想要什么没有。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别伤心,先安心养身体,别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经纪人安慰道。   “嗯,谢谢你,孙哥。”祁樱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经纪人顿时有些哑言。   “谢什么呢,都是应该的,对了,外面有个叫池敬渊的男人,他说自己是什么特案处的,你认识?”经纪人转移话题冲祁樱问道。   祁樱愣了一下,“认识,之前多亏了他帮我把女鬼抓住了,我这段时间才能睡个好觉。”   经纪人狐疑的问道:“你确定不是骗子?”   祁樱摇摇头,“不是,他是丰哥的堂哥,我亲眼看见他把女鬼抓住了。”   经纪人一听是池瑞丰的堂哥,心里就更是不相信池敬渊了,毕竟祁樱喜欢池瑞丰他是知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被骗了也很正常。   “他来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说什么,你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什么话呢,尽瞎说。”经纪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没想到祁樱的脸顿时就变得和白纸一样,冷汗从额头上滴落,眼睛里透着恐惧。   “快!快请他进来。”祁樱的声音在颤抖,手里抓紧了被子,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经纪人不明所以,不得不照做。   池敬渊得以见到祁樱,祁樱显然是之前被项芝吓怕了,表现得非常配合。   “池先生,您说我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是什么意思?”祁樱抓紧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敬渊。   高竞康已经回去了,毕竟他身为池瑞丰的经纪人,工作非常忙碌,更何况他还得回去处理祁樱和池瑞丰的绯闻。   知道了祁樱的事情后,高竞康不可能放任池瑞丰和祁樱继续炒绯闻,他不能让池瑞丰沾到半点腥。   池敬渊平静的和她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前缠着你那个女鬼你还记得吧?”   祁樱点了点头,“记得。”   “她说过,她是来帮助你的,她怀疑杀害她的人可能会对你下手,因为她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祁樱记得,当时她还反驳那个女鬼说她们长得根本不像。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看着她,“她猜对了。”   祁樱瞪大双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我……池先生,您得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吧……多少钱都可以。”   她没有半点怀疑池敬渊的话,池敬渊的眼神让她完全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池敬渊的躲开她伸过来想抓住他袖子的手,“目前出现了新的受害者,你们三个的侧脸都有几分相似,所以我猜测,你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好!好好,我说,我一定说。”祁樱点头如捣蒜。   池敬渊拿出手机,将那双红鞋子的照片拿给祁樱看,“你见过这双鞋子吗?”   祁樱盯着照片里的鞋子,居然出神了,它真好看。   “祁樱。”池敬渊低沉的声音将祁樱猛地拉回现实。   “我……”她刚才怎么了?   池敬渊神情有些冷凝,祁樱只是看见照片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是真的看见这双红鞋子,不用怀疑,她肯定会被诱惑。   “没有,我没有见过。”祁樱摇摇头说道。   “你确定?”池敬渊如深潭一般望不见低的眼睛注视着祁樱。   祁樱一怔,“我……”   她有些犹豫了,为什么?她明明没有见过这双红鞋子啊,它这么漂亮,如果她见过,她不可能会忘记。   “没有,真的没有。”祁樱笃定的说。   池敬渊又将那张照片拿给经纪人看,经纪人也确定祁樱没有这双鞋子。   “如果你见到这双鞋子,你千万别去碰它,还记得那个女鬼吗?她的双腿就是因为穿上这双鞋子没有的。”池敬渊警告祁樱。   祁樱浑身一抖,“好……好。”   “下一个问题,你认识袁淑敏吗?”   祁樱舔了舔嘴唇,“池先生,我就是蹭着她的热度出道的。要说认识也只是我单方面的认识她。”   他刚才在外面等祁樱苏醒的时候,苏卞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查出来袁淑敏和祁樱是同校舞蹈系毕业的,袁淑敏是祁樱的学姐。   “你对她的死怎么看?”   祁樱怔了怔,面露疑惑,“什么怎么看?我和她也不熟,她甚至不认识,我能怎么看。”   “你们俩是同校毕业的,她是你的学姐,你应该听说过不少她的传闻吧?”池敬渊问道。   “她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出名了,听说她在舞蹈室练舞就会有一群人蜂拥而至,长得也漂亮,家境优越,人生赢家呀。”祁樱低垂着眼睫,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关于她的死因,你知道什么吗?”   祁樱的手指僵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池先生,她当红的时候,我还是学生,她去世的时候,我还是个跑龙套的,能知道什么。不是在说我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袁学姐了?”   “嗯,这道符你留着,等会儿我同事会过来守着你,是个女生。”池敬渊注意到经纪人防备的眼神,补充了一句。   经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池敬渊从医院出来,找了个长椅坐下,梳理脑中的信息。   他为什么要问祁樱关于袁淑敏的事情,因为他发现袁淑敏也曾收到过恐吓信,也因此揽了不少粉丝。祁樱作为小袁淑敏出道,也收到了恐吓信,如果不是抓到了犯人,很多人都会怀疑她是复制袁淑敏的套路。   正因为在这件事上抓到了犯人,这个犯人还是祁樱朝夕相对的助理,才让祁樱显得更加可怜,不仅虐了粉,增加了粉丝的粘性,还有了热度,受到了许多网友的怜惜。   袁淑敏当初红极一时,最后却以惨淡收藏,她的死因不详,并未向外界公布,网上对于她的死因也众说纷纭。   夏云舟他们已经去调查这件事了,虽然池敬渊猜测,她的死因很有可能和申蓉,项芝,刘畅可一样,但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前,他还暂且不能妄下定论。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如果是这一切是人为作案,还有迹可循,但这分明是邪物作祟,那为什么会挑选这一类长相的人下手呢?   池瑞丰给池敬渊发了条消息,悄悄问他,祁樱的情况怎么样了。高竞康只和他说,祁樱没有大碍,别的什么也没有透露。   池敬渊想起高竞康还不知道池瑞丰已经知道了祁樱的事情,虽然高竞康嘴上成天说着池瑞丰蠢,但论护犊子谁也比不上他。   苍鹰:祁樱流产了,别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晚上我同事会守着她的你放心。   池瑞丰给他回复了谢谢,池敬渊没有看见池瑞丰的表情,不过大概也能够猜测到,他心里不好受。   再晚点,高竞康那边给池敬渊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能不能来接一下双胞胎,他这边有点忙不过来。   池敬渊正好要回出租屋,答应了下来。   “我觉得有人要搞我,刚才有人爆出我和祁樱一同进宾馆的照片,高哥正在忙这件事呢。”池瑞丰正在剧组里拍夜戏,见到池敬渊过来接双胞胎不由拉着他说话。   池敬渊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得罪人了?”   “我反正没有主动得罪过谁。”池瑞丰摇摇头,说:“但这种事情也不好说,我觉得自己没得罪过人,但别人说不定觉得我哪个行为惹怒了他。”   池瑞丰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池敬渊倒是理解。   “你自己注意点。”池敬渊叮嘱道。   “放心吧,敬渊哥,这次回去,我爸妈的态度已经软化了。要真有人和我过不去,我妈那护犊子的性子,第一个和人没完。”池瑞丰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池家就是他的底气。   “嗯,时间不早了,我和一叶,知秋就先回去了。”池敬渊对双胞胎说:“和瑞丰哥哥说再见。”   “瑞丰哥哥再见。”双胞胎一左一右抱着池敬渊的手臂和池瑞丰挥手。   “一叶和知秋明天见。”池瑞丰看着他们仨的样子,笑了笑说:“敬渊哥,你好像在带孩子啊。”   池瑞丰说的不错,他的确是在带孩子。   宴一叶和宴知秋因为长得玉雪可爱,王导便让他们俩客串师尊的两个仙童,但凡有男主戏份的地方,几乎都有他们俩的戏份,虽然往往是背景板,但架不住背景板好看呀。   池敬渊左右牵着他们俩,往外走去,迎面撞上正在和人商量剧本的王导。   “接一叶和知秋回家啊?”王导看见池敬渊,率先和他打招呼。   “嗯。”池敬渊点了点头,正要和王导告辞,忽然注意到王导身旁那人。   “赵教授?”   那人从剧本中抬起头来,眼里带着诧异,“敬渊?”   王导看了看他们俩,“你们俩认识?”   池敬渊点了点头,“认识,我朋友。”   王导大笑道:“这世界真是太小了,赵教授是我们剧组的编剧。”   赵恒扶了一下眼镜,微微一笑,“过来那么多次也没碰上你,你这是接人?”   赵恒将视线落在双胞胎身上,池敬渊点点头,“嗯,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赵恒展颜,“好。”   从剧组出去,双胞胎这才松开池敬渊的手,不开心的噘了噘嘴,“那个哥哥身上有一股很讨厌的味道。”   池敬渊不解,他怎么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宴知秋摇摇头,“不知道,我闻不出来,总之很不喜欢。”   宴一叶拉了拉池敬渊的衣角,说:“应该是朱砂的味道,我们做鬼的都不喜欢。”   赵恒身上怎么会有朱砂的味道?   难道他最近遇见鬼邪倾扰,特意去找过大师,身上才染上朱砂的味道?改天问问他吧。   ……   睡觉前,池敬渊拿出凝魂丹吃了一颗,他看了一眼盒子里,没剩下几颗了。   他对着黑盒子发了会儿神,才掀开被子,躺上去睡觉。   眼看着快过年了,案子还没有结果,他和池家关系也闹僵了,也只有和戚意棠算是有了个结果。   窗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哐哐作响,池敬渊的梦中也正是隆冬,大雪纷飞。   梦里的他正在边疆打仗,他杀敌勇猛,却不冒进,很得大将军吕平庸的赏识,随着战事告捷,他们即将班师回朝,军营上下无不面带笑意,能够在年关赶回去和一家老小团聚是再好的事不过了。   吕平庸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说:“你放心,你的功劳我都会如实禀报圣上,圣上定会嘉尚你的。”   池敬渊脸上没有喜意,“属下乃罪臣之子,大将军还是别因属下而受牵连,能够保家卫国,属下已经很开心了。”   大将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把池敬渊拍倒下,“说得都是什么话,英雄不问出处,你打仗打得好就该奖赏。”   “你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你骁勇善战,能为陛下所用,才是陛下乐见其成的幸事。”   “我进来时见你在那儿傻笑,据我所知你并未娶妻,那是收到心上人的书信了?”大将军揶揄道。   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池敬渊顿时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将……将军……没……没有……”   “哈哈哈,老夫也是过来人。”大将军仰天大笑出门去。   独留下池敬渊一个人在帐篷里,摸着自己发红的耳朵,他从衣服里拿出那封信。   “小渊,见信如唔,昨夜瑞雪压枝,思及边疆恶寒,辗转难眠,甚念……”   真到了边疆,池敬渊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家书抵万金”,他手里拿着戚意棠写给他的信,反复阅读,越看越欢喜,越看越痴迷,自然也越看越思念戚意棠。   他们极力缩短了行军时间,堪堪在新年前一天抵达殷都。   皇帝携诸位皇子迎接战士们凯旋,池敬渊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大将军身侧,被热情的百姓扔了不少鲜花手绢,远远地他便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身着皇子服饰的戚意棠,他像是身上带着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失色。   池敬渊定定的望着他,戚意棠同样也回望他,朝他微微一笑,这一刻,池敬渊听见自己的心脏为之鼓动的声音,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他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荒唐的想要冲过去与戚意棠拥抱。   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为什么分别后的那么多个日夜,辗转难眠之际他都会想到戚意棠,想到他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想到在寒冷的冬日里,他们抵足而眠。   那是寒冬里绽放的花蕾,是早已融入他骨血的爱意。   那是池敬渊第一次意识到,他爱上了他的兄弟,他的殿下,他未来的君王。   ……   晨曦的光辉洒落在床头,池敬渊平静的睁开眼睛,他已经不会在为昨夜的梦境感到诧异,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好像他的记忆被暂时封锁在了一个木匣子里,现在这个木匣子被打开了,他的记忆也一点点回来了,丝毫不会感到突兀。   池敬渊刚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大串新闻推送,他点进去一看,各大网站的头条新闻都是池瑞丰和祁樱。   #池瑞丰祁樱 #、#池瑞丰渣男#、#祁樱流产#   原来有人爆出池瑞丰和祁樱一直在秘密交往,祁樱昨天因为意外流产住进了医院,作为男朋友的池瑞丰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并且配上池瑞丰和祁樱进宾馆的照片,还有祁樱被送进医院的照片。   一时间网上全是对池瑞丰的指责声,而这个时候,一位自称是池瑞丰母亲的网友出现,大骂祁樱,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进我们家。 第94章   本来网友都以为, 这个突然跳出来自说自话的女人,是粉丝冒充池瑞丰母亲发表的言论, 没想到点进她的首页一看, 居然是LP珠宝董事长,还是经过认证的。   原本冲过来想要大骂一番的粉丝们, 纷纷懵逼了, 什么意思?   @瑞雪兆丰年:难道这真的是我婆婆?不是网传我老公是农村来的吗?   @瑞丰哥哥我的爱:我就说!我老公那么贵气,那么高岭之花, 怎么可能是从农村来的!婆婆您骂得对,真是什么野花都想攀上我们哥哥, 太不脸了。   池瑞丰睡得迷迷糊糊, 昨晚他拍了大晚上的夜戏, 快早上了才被放回来睡觉,刚睡觉没多久,就被助理叫醒了。   “丰哥!你快醒醒!出大事了!”助理看怎么都推不醒池瑞丰, 干脆掀了被子,池瑞丰冷得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总算是醒了。   “嗯?怎么了?”他脑子发晕,紧紧将自己抱住。   “丰哥,出大事情了, 你妈在网上公然开怼祁樱。”助理把手机怼到池瑞丰面前,池瑞丰眯了眯眼睛,往后扬了扬,眼睛这才聚焦。   池瑞丰的瞌睡瞬间没了, “我妈凑什么热闹啊,真是……还嫌不够乱啊……怎么都在骂我渣男啊?我渣谁了呀?”   池瑞丰翻了一圈微博之后,总算是搞明白事情的原委。   “我最近没得罪谁吧?怎么扎堆儿的黑我啊?”池瑞丰抬头问助理。   助理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高哥已经去公司了,他说他会处理的,让你别站出来说话,安心拍戏。”助理将高竞康的意思转达给池瑞丰。   池瑞丰收紧拳头,“嗯,我再睡会儿。”   他躺了一会儿没睡着,翻身盯着助理看,助理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丰哥,您这是干嘛啊?不是要睡觉吗?”   “我睡不着,我在想,既然高哥让我安心拍戏,别搭理网上的事情,那你把我喊醒做什么?”   助理:“……”他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一段诡异的沉默后,池瑞丰躺平,盖上被子,“扣钱!”   “丰哥!”助理惊恐的大叫一声,池瑞丰已经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睡了。   ……   “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异常。”田恬站在病房外面和夏云舟,池敬渊二人说话。   “嗯,今天继续盯着。”夏云舟对田恬嘱咐道,又说:“我一会儿得去一趟袁淑敏老家。”   “我要去见一下祁樱之前那个助理。”池敬渊说。   “行,咱么分头行动,有什么电话联系。”夏云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池敬渊见了祁樱之前的助理出来时,正是中午,他随意在周围找了家餐馆将午饭解决。   和他猜得不错,恐吓信那件事上的确有蹊跷,祁樱之前的助理说她根本没有给祁樱写过那样的恐吓信,也没有兜售过祁樱的个人信息,她是无辜的,不过没有人相信,所有的罪证都直向她。   “她特别爱模仿袁淑敏,她总说自己有一天要超越袁淑敏,但袁淑敏只有一个,她也不是唯一的冒牌货。袁淑敏的葬礼她还偷偷去过,据她说她遇见了和袁淑敏一同长大的闺蜜,两人关系不错,到现在都还有联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善恶终有报,她迟早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祁樱助理的话,在池敬渊的脑海中闪过,他拿出手机拨给夏云舟。   “我从祁樱前助理口中得知,袁淑敏有一个闺蜜,祁樱和她做了好友,我有点在意这个人。”   夏云舟那边的信号不大好,一直断断续续,池敬渊眉头微皱,“夏队?”   “不要妨碍我!”那是一个尖锐的女声,透过夏云舟的手机传过来。   “嘟嘟嘟……”信号断了。   池敬渊立马拨过去,手机已经显示关机。   他眉心一紧,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报出袁淑敏老家的地址。   袁淑敏的老家在隔壁市区,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袁淑敏是因为考上大学才定居A市。   池敬渊将钱递给出租车师傅,跳下车像一阵风一样跑了。   “诶,小伙子,还没找你钱呢。”出租车师傅在后面冲着池敬渊的背影大喊道。   大马路上,哪儿还有池敬渊的身影。   池敬渊四处没找到夏云舟的身影,他走到袁淑敏父母家门口,按响门铃。   “来啦,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内,看起来十分朴实,不过眉眼间依稀能够看出她年轻时漂亮的模样。   “您好,请问你见过他吗?”池敬渊将手机里夏云舟的照片调出来给妇女看。   “见过,他两个小时以前来过。”女人上下大量池敬渊,“你也是来问我家淑敏的事儿的?”   池敬渊收起手机,“他是我的同事,一个小时前失踪了,能够麻烦你配合我回答一些问题吗?”   妇女面露难色,但池敬渊的气势太强,她有些害怕的紧了紧手,“你……你进来吧。”   妇女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也是警察吧,你同事来问了我一些淑敏的事情,淑敏走得早,我这个做妈的连全尸都没看到。”   “我不懂她在外面的工作,她也不和我说,也就小婕会来陪陪我,让我别操心。”   池敬渊敏锐的抓到两个点,“你没有看到全尸?那袁淑敏的遗体是谁处理的?小婕是谁?”   袁淑敏的母亲坐在沙发上,顺手捧着一个老旧的茶杯,叹息道:“都是她的经纪人处理的,我什么都不懂,多亏了她的经纪人帮忙。小婕是我家邻居的女儿,和淑敏一起长大的,关系可好了,在我眼里她和我亲闺女没什么差。”   袁淑敏对外说自己是高知家庭出生,家境不俗。走的是专注于跳舞和拍戏的仙女人设。实际上,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家庭还算不错,但也只能算是小康偏上的经济水平。   她年高三时,父亲因病去世,全靠母亲一个人工作挣钱养活她,生活便开始日渐拮据,更何况她还是学跳舞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不胜数,她们母女俩甚至卖掉了以前四室两厅的房子,搬到现在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多亏了小婕,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同时还会帮扶淑敏,如果不是小婕,淑敏根本不可能把大学念下来,小婕真是我们家的贵人。”   袁淑敏的母亲提到小婕时,脸上总是带着愧疚和感激,自从袁淑敏走后,小婕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小婕就是她的女儿。   池敬渊从袁淑敏母亲家出来,拿着易婕的住址,往那边走去,夏云舟去拜访过袁淑敏的母亲,得知一切后,一定会去找易婕。   这个易婕一定有什么问题。   易婕家的大门紧闭,池敬渊上前去按门铃,等了两分钟也没人来给他开。   难道不在家?   池敬渊垂首思考时,忽然注意到门口有红色的粉末,他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是朱砂。”   夏云舟在里面。   池敬渊离开门口,往外走去,绕过房子正门,易婕家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还好不是住的很高,只有三楼。   他脱掉外套,随手扔在草丛里,简单的活动一下筋骨,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目锁定三楼的阳台。   他的动作利落而敏捷,宛如一头狩猎中的豹子,眨眼间就徒手爬到了三楼阳台上。   池敬渊推开玻璃窗户,他高大的身影侨务无声息的出现在阳台上,着实把守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的易婕吓得不轻。   “啊——你别过来!我报警了,你这是非法闯入民宅。”易婕惊慌失措,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她看起来实在是普通,站在袁淑敏身边就像是美丽的孔雀旁边站了一只灰扑扑的山雀。   “人呢?”池敬渊没有和她废话的意思。   易婕缩紧肩膀,“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池敬渊眉头聚在一起,眼神凌厉,直直的向她走过去,易婕吓得不停地尖叫,“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池敬渊没有理会她,而是推开易婕家的房间门,在次卧里,池敬渊发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夏云舟,夏云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忽然他瞳孔紧缩,“小……”   夏云舟的话还未喊完但已经来不及,池敬渊发现自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一道黑影死死的缠住了他,雪白的匕首闪着寒光,生生捅进池敬渊的腰腹间。   易婕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谁也不能来妨碍我。”   ……   死道友不死贫道:刚才池敬渊给我打电话说队长可能出事了,他先赶过去看看。   下降头找我:他们俩的定位都在袁淑敏老家附近。   世界第一美少女:队长有说过他今天要去袁淑敏老家,可袁淑敏不是普通人吗?队长能出什么事,连池敬渊都赶过去了?   下降头找我:定位消失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俩的手机都打不通。   世界第一美少女:出事了?!连池敬渊都干不过,这是有多凶险!   田恬塞给祁樱一叠符纸,“你自己多保重啊,只要拿着这些符纸就不会有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祁樱惊恐的看着她,一把拉住田恬的手腕,“你不准走,你走了万一那玩意儿来找要我的命怎么办?”   田恬真的不知道,祁樱一个刚流过产的病号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不走不行啊,我队长和池敬渊出事了。我要去救人,大白天的不会找你麻烦的。”田恬慌乱中掏出一张符贴在祁樱脑门儿上,祁樱立马定住了。   离开医院前,田恬对祁樱的助理说:“一个小时后,法术会自动解除,不用担心,不准去举报我啊。”   助理心想,原来还可以举报啊。   正在闭关中的戚意棠忽然感到腰腹间一阵疼痛传来,森冷的鬼气不断往外泄露,化作刀锋割破他的衣衫,割断他绸缎般的乌发。   他幽深的瞳孔被一层阴霾笼罩,池敬渊出事了。   ……   冷……好冷……   浑身冰凉,手脚僵硬,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   眼皮好重,好浓的血腥味。   池敬渊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眼是冰凉的地板,还有一双来回走动的双脚。   他企图动弹,腰腹上的疼痛让他面部肌肉抽动。   “乱动可是会死的哦。”易婕蹲在他的面前,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的脸色苍白,眼底有浓重的青黑,嘴唇干到起壳,头发像是杂草一般,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衫,看起来十分颓废,完全不像是袁淑敏母亲口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他被捅的地方在流血,流了一地,易婕没有要帮他止血的意思,她似乎期待着看见池敬渊因为失血过多慢慢死去。   池敬渊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喉咙有些干痒,身体的温度不断在往下降,池敬渊因为寒冷打了个寒噤。   “你这是在杀人。”他一开口声音已经嘶哑。   易婕不以为意,从柜子下面翻出一盒泡面,“稳赚不赔。”   池敬渊的眼神暗了下来,“你不是袁淑敏的闺蜜吗?为什么不让她去投胎?”   刚才缠住池敬渊身体的黑影就是袁淑敏,不过她显然已经没了意识,麻木的受易婕驱使。   易婕突然愤怒的将泡面打翻,滚烫的热水溅起来,落在池敬渊的脸上,池敬渊吃疼眉头一皱。   “恶心,真恶心!”她恶狠狠地咒骂着,低头啃起自己的指甲来,她的眼神有些疯疯癫癫,指甲被她啃出血来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讨厌袁淑敏?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漂亮又有魅力,能够和她做朋友你应该很高兴。”池敬渊一边说一遍观察着易婕的反应。   易婕的眼睛鼓起,突然爆起,砸了桌子上的东西,“你们都这样认为!她就是个婊子!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应该下地狱!她不配,她不配!”   易婕喘着粗气,她的眼睛里爬满红血丝,“你也喜欢她是不是?是不是?!”   易婕见池敬渊不回答,拿起剪刀猛地扎进池敬渊的肩头,“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她,她漂亮,她会跳舞,她人缘好。”   “她明明什么都有,可她为什么非要来抢我的东西?!”易婕歇斯底里,手中的剪刀抽出来,又狠狠地扎进去。   池敬渊吐出一口血来,喷在易婕的脸上,易婕如梦初醒,她的视线有些恍惚。   血……全是血……   “啊——”她尖叫一声,丢了手中的剪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逼我……”   袁淑敏的鬼魂守在易婕身边,她的双目无神,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无论易婕如何辱骂她,她都没有反应。   ……   “我要回家!”祁樱受不了了,为什么这些记者会找到医院里来?为什么会有池瑞丰的私生粉假冒护士跑进来,企图用硫酸泼她的脸?   “你这个婊子!你不配和我们哥哥在一起!你给我离池瑞丰远一点!”那个粉丝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激动地大骂着祁樱,好在警察及时赶到将她带走。   “好好好,我们回家。”经纪人看祁樱这糟糕的样子,也不能继续留在医院里。   经纪人带着祁樱悄悄从地下停车场离开,祁樱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她流产的新闻。   “丰哥也知道了?”祁樱手指僵硬,身体有些冷。   经纪人迟疑片刻,还是没有瞒她,“嗯,毕竟闹得这么大。”   “那个LP珠宝董事长真的是他的母亲?”祁樱恍若在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不知道,池瑞丰那边没有出来承认。”经纪人话音刚落,祁樱就补了一句,“可是他否认了和我的关系。”   经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祁樱低垂着眼睫,唇色苍白,她苦笑道:“不过也是,我和他原本就没有确认什么关系。我本来想着和他吃饭那天晚上和他去开房,就算我真的跟了涂老板,也算是和他有过那么一次。”   “但他把话题岔开了,很拙劣的方式,最后他送我回去的时候,他和我说,他希望一切顺其自然,不想这么匆忙,他想更慎重一些。”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不是一类人。”   祁樱的手指绞在一起,她想大概从她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已经和池瑞丰背道而驰。   经纪人让她别去看看微博,回去好好休息。   “嗯,涂老板那边……”祁樱住院这两天,只有涂老板的秘书来过,本人倒是没有来过,她以为涂老板最近工作很忙,不过昨晚她和涂老板发消息,涂老板居然没有回复她,有点奇怪。   经纪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你好好养身体,涂老板最近出差去了,不是让他的秘书过来了吗?别乱想。”   祁樱还是有些怀疑,不过经纪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再追问。   经纪人离开后,祁樱有些困乏,躺在被窝里很快就陷入黑甜的梦乡。   天黑了吗?祁樱迷迷糊糊的看见自己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开始下雪,窗帘被寒风吹起,她想起床去关窗户,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她越是想要挣脱开这种让她发慌的状态,就越是挣脱不了。   她听见有噔噔噔的声音,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祁樱猛地睁开眼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宛如溺水的人终于游上岸,她的眼珠转动,发现自己睡梦中居然把床头的空调遥控器碰掉在地上。   祁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伸手去将遥控器捡起来。   外面的天空一片灰暗,黑云压城,她扭头看见时钟上显示此刻才下午五点多。   “要下雨了吗?”她喃喃自语。   撑起身,将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祁樱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整齐的放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窗户是开着的,和梦里一样,窗帘被风吹起,外面一片漆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她房间里的正中央的地板上,安静的放着一双红鞋子。   刹那间,祁樱的背脊被冷汗打湿。   害怕的情绪刚上来,另一股冲动没来由的涌上心头,她想穿上它,她想跳舞,她一定会是最美丽的舞者。   祁樱掀开被子,脚尖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直直的向着那双红鞋子走去。   ……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易婕自言自语,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池敬渊,兀自往外走去。   她拿着手机,走上楼顶,只要最后一个贱人死了,她就可以解脱了。   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雪花,易婕光着脚站在楼顶,等待着一切落下帷幕。   大片大片的血红刺痛戚意棠的双目。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的双目瞬间被血色笼罩,浑身鬼气不断的往外冒。   “主上!”陈宣刚一开口,身上便被戚意棠锋利的鬼气割伤。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戚意棠,主上的力量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了吗?   柳明珠替池敬渊把脉,努力让自己镇定,“二爷,敬渊少爷还活着,要赶快给他治伤。”   戚意棠闻言,理智逐渐回笼,他抱起池敬渊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陈宣赶忙追上去,柳明珠倒是好心替隔壁的夏云舟解开捆绑。   夏云舟认出她来,“多谢,池敬渊呢?”   “二爷带他回去疗伤,不必担心。”柳明珠交代完后,身影也消失了。   夏云舟走到隔壁房间,看见那一地的血,刚才舒展的眉宇又紧紧拧在一起。   他从角落里翻出自己和池敬渊的手机,拼接了一下,才勉强能够开机。   “队长,我们刚到就看见一个女人要跳楼,人已经救下来了,你在哪儿?”吴迪喘着粗气问道。   夏云舟说了自己的位置,两边一对,才发现他们在同一栋楼。   夏云舟跑上楼一看,要跳楼的居然是易婕。   “不可能!她为什么没死?那个贱人为什么没死?!”易婕还在狂躁的嘶吼着。   夏云舟看着她,问:“你说的是祁樱?”   易婕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也喜欢那个贱人?!”   “看来是了,田恬呢?”   苏卞说:“她本来是要跟着我们过来的,但我觉得不妥,万一凶手分头行动,祁樱那边怕会出事,就让她去祁樱家守着了。”   正说着,田恬的电话来了,“搞了半天,还真的是安徒生童话故事,鞋子我已经抓到了,祁樱人没事,你们放心吧。”   “啊——啊——去死去死去死!”易婕听说祁樱没事后,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发疯似的对着手机那头嘶吼。   吴迪和苏卞这才搞清楚,他们俩难得做一次好人好事,居然救下了幕后真凶。   夏云舟将一道闭口符贴在易婕嘴巴上,“回去吧。”   吴迪左右张望,“池敬渊呢?”   夏云舟坐上副驾驶,揉了揉眉心,“引渡使带走了。”   吴迪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终于和好了?”   夏云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么大一滩血,池敬渊的伤势应该很重,有引渡使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夏云舟一行人的汽车离开后,楼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袍人,戴着面具,面具上印着海棠花。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微微一摇,里面鲜红的血液便跟着晃动。   易婕家的地板上,那一滩鲜血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回到“凶斋”的池敬渊陷入了深沉昏迷中,他的魂魄剥离了躯体,飘荡在空中。   他死了吗?   第95章   池敬渊的神志有些混沌, 魂魄也开始往外飘去。   “敬渊……”   谁在叫他?   他回首望去,那人白衣乌发, 霁月清风, 素白的手间有一枚红痣刺眼。   池敬渊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到了他的嘴边, 还未吐露, 便被一道力量吸走。   戚意棠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鼎,差点池敬渊的魂魄就飞走了。   床榻之上, 池敬渊的身体由于伤势过重,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次他可以救回来, 两次他依旧能够把池敬渊救回来。   ……   夏云舟这边, 易婕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 最开始她冒充袁淑敏的粉丝,将红鞋子作为粉丝礼物送给袁淑敏,袁淑敏很容易就上钩了。   易婕眼神阴毒的说:“她不是喜欢跳舞吗, 那就跳个够吧。”   “你为什么要对申蓉,项芝, 刘畅可,祁樱下手?”夏云舟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询问道。   她冷笑一声, 看向夏云舟的眼神带着些许讥讽,“不是显而易见吗,她们都和袁淑敏那个贱人长得那么相似,就连爱慕虚荣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 她们死不足惜,活该!哈哈哈……”   夏云舟做笔录的手顿了顿,浅浅地换了口呼吸,继续审问,“你的动机是什么?”   易婕沉默片刻,拳头越收越近,夏云舟见她不做声,抬眼向她看去,易婕的眼睛爬满红血丝,咬牙切齿的说:“都是她的错!是她逼我的!”   她低下头,痛苦的抓着自己杂草似的头发,“我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呢,她明明什么都有,却还要抢走我的东西!”   通过易婕断断续续的讲述,夏云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感到有些唏嘘。   易婕和袁淑敏因为是邻居,住的很近,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成了好朋友。   易婕长相普通,心地善良,人缘很好,袁淑敏容貌漂亮,很受男生欢迎,在女生这边就难免受到排挤,每次易婕都会帮袁淑敏说话,那些女生看在易婕的面子上,也勉强和袁淑敏一起玩,不再说她的坏话。   后来袁淑敏考到A市去念书,学跳舞,那时候她父亲去世,家里全靠母亲一人工作维持生计,A市的开销还有学舞蹈的费用很高,多亏易婕在外打好几份工,养活她。   那时候的易婕真的把袁淑敏当挚友,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她每天起早贪黑,却没有半点怨言,甚至后来袁淑敏看上了一双非常昂贵的鞋子,易婕也悄悄省吃俭用凑钱给袁淑敏买来做生日礼物。   可惜这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易婕真心对待袁淑敏,袁淑敏却觉得她很假,周围所有人都在夸赞易婕,说她心地善良,说她好,总之好人都让易婕当了。   反观袁淑敏,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围着她打转的人也多如牛毛,可这些人都是贪图她的姿色,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   易婕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偏偏有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每天围着她打转,甚至她偷偷暗示易婕的男朋友,对方不仅没有变心,反而还警告她别这样,并且质问她,这样做不怕易婕会伤心吗?   袁淑敏因此更加嫉妒起易婕,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后来她设计易婕的男朋友,和他滚在一起,被易婕当场捉奸。   易婕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指甲,“她既然那么喜欢他,我干脆成全了他们俩,我哭了一夜,哭干了眼泪,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们。谁让他们俩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呢。”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她已经把他甩了,又有了新的恋爱对象,开着豪车的公子哥。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要看我痛苦,只要我痛苦她就开心极了。”   “她就是个贱人!”   易婕目眦尽裂,如果袁淑敏的魂魄还在这里,她一定会被她撕碎。   等到易婕终于平静下来,夏云舟拿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给你红鞋子的人是这个人吗?”   她的瞳孔闪烁,“你怎么会知道?”   “对,是他,他穿着一身黑袍,脸上戴着海棠花面具,他说这双鞋子可以帮我报仇,只要爱慕虚荣的人看见这双鞋都逃不掉。”   “定身符也是他给你的?”夏云舟和池敬渊当时就是因为大意,不想易婕一个普通人居然会有定身符,才会被偷袭。   “是。”   “你还知道什么和他有关的信息吗?”   易婕平静的看着他,摇头,“不知道。”   从审讯室出来,夏云舟和吴迪他们碰头,“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可以超度项芝她们了。”   田恬说:“袁淑敏的魂魄不全,易婕手中的只是一小部分,另一部分已经被邪物吞噬。”   一周后,易婕于狱中暴毙。   戚意棠握紧手中的魂魄,微微一收手,手中的魂魄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他的眼睛又变作赤色,陈宣站在一旁被他身上阴冷的气息影响到,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住,双腿不自觉想要跪下去。   “主上,您身为引渡使不可随意夺人性命,会被反噬的。”陈宣话音刚落,戚意棠浑身仿佛被火灼烧,好在痛苦只是短暂的。   “主上!”陈宣上前想要扶住戚意棠,戚意棠抬起手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无碍。”   “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戚意棠站起身来,冬日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苍白的脸庞,“动了我心尖上的人,还想活命,才真是笑话。”   池敬渊的身体正在恢复中,他的灵魂也被戚意棠放在小鼎中温养,戚意棠走进屋内,摩挲着池敬渊的脸庞,眼神眷恋,“就快了,小渊。”   ……   千年前的光阴,尽数入了池敬渊的脑海中,他仿佛大梦一场,再次醒来,竟觉恍然。   戚意棠坐在他的身旁,见他醒来,也未曾激动地扑过来大喊他,只是面容恬淡,嘴角噙着浅笑,看似平静的望过来。   若非他眼底汹涌的深情,难以抑制的往外溢出,池敬渊大概真的会被他欺骗。   池敬渊凝视着戚意棠的面容,嘴角逐渐扬起,眉梢眼角带着笑意,“殿下。”   戚意棠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要抚上池敬渊的面颊,那只手逡巡在四周,迟迟不敢触碰。   池敬渊抬起手来,一把抓住戚意棠微凉的手,坚定地按在自己的脸上,他如同黑夜里璀璨性星河一般的眼瞳温柔的注视着戚意棠,“是我,我都想起来了。”   他将脸埋进戚意棠的手心里,侧头亲吻着戚意棠的手心,戚意棠仿佛过电一般差点收回自己的手,他像个二愣子,傻傻的看着池敬渊,不敢动,也不愿意动。   戚意棠眉心一蹙,猛地将池敬渊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看似文弱的双手却有着令人惊骇的力量,它死死地将池敬渊箍紧在怀抱中,仿佛要将池敬渊揉进血肉里。   那是戚意棠的喜悦与害怕。   是戚意棠来之不易的失而复得。   池敬渊拍拍他的背脊,想让戚意棠放开他,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戚意棠便将他推倒在床上,眼睛里带着一簇火焰。   “我想吻你。”他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有些低哑。   他的那簇火焰迅速蔓延过来将池敬渊点燃,池敬渊抬手扯住戚意棠的衣领,拉低戚意棠高贵的头颅,仰头吻上去。   温热的唇触碰在一起,瞬间迸发出惊涛骇浪,怒涛卷起砂石,拍打在石壁上,回荡起雷鸣般的声响。   激烈的亲吻,仿佛两头野兽在互相撕咬,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才有一方偃旗息鼓,放轻动作,温柔的舔舐,如同池塘里戏水的小鱼,或深或浅,或断断续续,若即若离,或循环往复,紧密相接。   待到两人平复之后,池敬渊这才和戚意棠说起正事。   “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池敬渊记忆完全恢复后,第一件要找戚意棠算账的就是这件事。   赐死他的根本不是戚意棠,当时下旨赐死他的是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戚意棠的父皇,那时的戚意棠还只是太子,一个手中并无实权的太子。   戚意棠敛去眼中的痛色,掩藏在衣袖中的拳头却是死死地紧握着,“我没有骗你,你的确是因我而死。若不是因为我,不会有那么多人处心积虑想要杀了你,只为了断我一臂,是我把你置于最危险的地方,却不能护你周全。”   池敬渊眉头紧皱,不悦的说:“我打从做你的伴读开始,就注定一生和你绑在一起,不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是因你而死,做出选择的人是我,无论怎么算都不算不到你头上去。”   池敬渊伸手握住戚意棠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掰开他的拳头,手指与戚意棠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轻声说道:“不要感到愧疚,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我,辜负了你。”   “那封信,你看见了吗?”池敬渊将额头抵在戚意棠的额头上。   戚意棠沉默半晌,眨了眨眼睫,“看见了。”   池敬渊抬手摸着他的脸,声音低沉,眼神眷恋,“今生无缘,来世再见。谢谢你来找我,殿下。”   戚意棠的情绪近乎崩溃的将头埋进池敬渊的肩头,他所有的从容淡定,运筹帷幄,在此时全部土崩瓦解。池敬渊抱着他,将头抵在戚意棠的肩颈处,眼泪无声的滑过戚意棠的皮肤。   戚意棠的整颗心都烫了。   一千年的光阴,他终于等到了,所有的颠沛流离,痛苦失意,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跨越千载光阴的爱意,从未曾被辜负。    第96章   池敬渊的伤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 由于他的灵魂在小鼎里温养过,加上之前戚意棠想方设法为他固魂, 现在他的身体与魂魄已经完全融为一体, 不会再时不时出现灵魂不附体的状况,而他前世的记忆也已经完全恢复。   前世和今生的记忆融合得十分自然, 并没有让池敬渊感到那是别人的人生, 而他和戚意棠的那些过往,也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在东宫里学习六艺度过了人生最温馨平静的四年, 在荒凉的行宫中相依为命十载光阴,二十岁那年太子戚意棠得诏回宫, 那是他们改写命运的开始, 同年池敬渊随大将军吕平庸征战边疆, 次年军队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池敬渊认清自己的心意。   池敬渊生日那晚, 他们于那荒凉的行宫中确认彼此的心意,酒盏倾倒, 被浪翻滚,至此融为一体。   大殷朝战事连绵,池敬渊与戚意棠聚少离多, 池敬渊骁勇善战,升官速度令人咂舌,他自幼便跟从戚意棠,在大皇子一派眼中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   池敬渊二十三岁那年, 大将军吕平庸不幸战死,为国捐躯,池敬渊临危受命,大败敌军,受封大将军,此后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两年后,边疆一众小国联合对付大殷朝,再加上大皇子与太子两党相争,内斗不断,池敬渊在外忧内患之下,吃了败仗,丢失城池,不得不带兵撤退。   他未能等到援军,只等来皇帝一道赐死的圣旨。   大敌当前,池敬渊为了守住后方的百姓,抗旨不遵,拿着止戈,率军上战场与敌军誓死顽抗到底。   最终万箭穿心,手中拿着止戈站在沙场上身亡,致死未曾瞑目。   一个月后,池敬渊写给戚意棠的遗书终于到了戚意棠的手中。   时间仓促,信上所写,不过八字,“今生无缘,来世再见。”   ……   “你后来当上皇帝了吗?”池敬渊死得太早,未曾见到戚意棠和大皇子的结局。   戚意棠握着他的手,微微颔首,“当上了。”   “那你一定是位盛世明君。”不会有人比池敬渊更了解戚意棠的文韬武略,胸怀报复,他与自己勾画过那太平盛世,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不分贫贱,皆可入学,皆可入仕。   戚意棠嘴角噙着浅笑,没有接话。   “怎么了?”池敬渊注意到戚意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戚意棠摇摇头,池敬渊觉得他在敷衍自己,还想追问下去,戚意棠忽然将他拉入自己的怀里,箍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我只是在想,你何时愿意与我洞房花烛?”   池敬渊耳尖一热,“青天白日,真是世风日下。”   戚意棠轻笑出声,“你若想要黑夜,那还不简单。”   他一个响指,外面忽然从白昼换作黑夜。   池敬渊惊叹于戚意棠偷天换日的本事,戚意棠抱着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说:“在我的结界里做什么都可以。”   戚意棠压低嗓音,在池敬渊耳边吹了一口凉气,“夫人,现在可以了吗?”   池敬渊抬手捂住他的嘴,阻止戚意棠再说那两个字,“别乱喊。”   池敬渊的严重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以前都是我在下,现在怎么着也该换我在上了吧?”   戚意棠微怔,万万没想到池敬渊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他眸光一闪,伸手将池敬渊抱住,“你不会,下次吧。”   池敬渊和他跌跌撞撞往床边走去,双臂搂住戚意棠的脖颈儿,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落拓不羁。   “看来二爷很熟练了,后宫佳丽三千人,二爷好福气。”   戚意棠低头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双唇,半晌之后,方才放开他,眼神温柔如春水,眉眼间尽是绵绵情意。   “没有别人,只有你。池敬渊,只有你。”   池敬渊心神一荡,仿若有一只小鹿穿过迷雾,越过山野,要从他的心口跳出来。   他猛地将戚意棠抵在书架上,放肆的亲吻他,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星火,“戚意棠,我要你。”   戚意棠的瞳孔瞬间放大,带着凉意的手触碰到池敬渊的皮肤,令他不禁蜷缩起背脊。   许久前,池敬渊曾经在浴室里幻想过的场景,在这天成了真。   那一抹素白和那一点红在他眼前晃动,池敬渊浑身滚烫,他有些站不住,抬手抓住身后的书架,蜜色的手腕青筋鼓起。   挺直的鼻梁上有汗珠滚落,戚意棠低下头,将那滴汗珠卷去,脸上带着灿如春花的笑意,直把池敬渊看得心如擂鼓,浑身燥热。   沉闷的声音从池敬渊的喉头泻出,随即红了脸。   他的脑子还有些发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这样还有胆子和人说要在上面,真是丢人。   戚意棠收回手,修长的手指此时已不复原来那般干净,有些甚至落在那颗红痣上,他的嘴角带着笑意,还有些许诧异,“这么快?”   乌黑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在池敬渊的肩头,痒意让池敬渊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戚意棠淡色的薄唇与殷红的舌尖,动作缓慢而优雅的扫过他修长的手指。   池敬渊的脑子瞬间停止运转,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浓啊。”   “憋太久了吗?”   不食人间烟火的戚意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下流的话来,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这样的戚意棠,池敬渊都不曾见过。   戚意棠看着完全懵掉的池敬渊,低低的笑出声来,他探头轻啄一下池敬渊的双唇,将他抱起来扔到床上,“二爷不食人间烟火,食你。”   床帐随之落下,隐隐看见两人化作一人。   ……   “看来这次咱们是真的要煮红鸡蛋了。”柳明珠望着突然变成黑夜的天儿,笑着感叹道。   “好耶,好耶,煮红鸡蛋。”双胞胎乐得直拍手。   陈宣望着天,抱着剑站在红柱旁,无言。   “你们俩不是去拍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咱们这儿终于要出两个大明星呢。”柳明珠大冬天里还扇着扇子。   “高叔叔说要换女主角,这部戏暂时拍不成了,就让我们先回来玩几天,他最近比较忙。”宴一叶乖乖的解释道。   柳明珠好歹也是个大V美妆达人,倒是知道《御仙》那部戏的女主角出了丑闻,一开始原本是男女主一起出的丑闻,后来男主方面站出来解释,他和女主角一直是朋友关系,不存在什么恋爱关系。   并且解释朋友之间一起吃饭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他们俩一同进宾馆那张照片,是因为他们剧组的安排的住处就在那里,后来剧组方面也为男主证实这个说辞。   谣言不攻自散,虽然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继续黑池瑞丰,说他是渣男,渣了祁樱不敢承认,但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了这个澄清,没有再继续黑池瑞丰,倒是祁樱那边,池瑞丰一否认,祁樱那边未婚先孕,又流产立马就引起了网友的讨论。   后来还有所谓的知情人爆料,祁樱根本不是意外流产,而是被包养他的老板的儿子叫人打流产的。   原本刚红起来的祁樱又陷入了包养丑闻中,影响这么大,剧组自然不可能再用她,不得不停工,重新物色新女主。   ……   池敬渊万分感谢自己以前在特种部队待过,退伍后也没有松懈锻炼身体,否者就戚意棠这攻势,非把他折腾散架不可。   至于反攻?戚意棠慷慨的表示,等我搞完换你来搞,池敬渊奄奄一息,不了不了,搞不起搞不起。   事后,池敬渊迷迷瞪瞪醒过来,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嘶哑的,“我是不是半途中晕了?”   戚意棠勾手招来一杯水,喂到池敬渊的嘴边,“嗯,我还等着你来呢。”   池敬渊瞪了他一眼,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戚意棠这么讨打呢?   戚意棠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抬手将池敬渊额前的碎发揽开,低头在他温热的额上落下一吻,“抱歉,不过你得体谅一下我,毕竟我等着一天等了一千多年。”   好吧,这样看来他当了二十四年处男也没什么。   “再睡会儿吧。”戚意棠温柔的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黑发。   “嗯。”池敬渊原本就是被渴醒的,和戚意棠说了几句话后,困意再次汹涌而来。   没过多久,池敬渊便再次陷入黑甜的梦乡。   戚意棠将他抱在怀里,长长的乌发落在池敬渊的肩头,他伸手与池敬渊十指相扣,他若是可以化作藤蔓,想必已经将池敬渊紧紧地缠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池敬渊惊诧于戚意棠的缠人,无论他走到哪里,戚意棠下一秒都会出现在他身边,一开始他还会把他当做敌人攻击他,后来习惯了,池敬渊干脆把戚意棠当做练手的。   他再次拿起止戈,动作流畅极了,一套枪法耍下来,止戈的表层忽然裂开,掉落满地黑灰,露出里面白虹贯日一般的枪身。   “银色的。”池敬渊掸去止戈身上的灰尘,这时候才想起,止戈的枪身原本就是银白色,他怀念的抚摸着枪身,这把长枪是池敬渊上战场前戚意棠送给他的。   枪头与枪身相连接的地方刻着他的名字,池敬渊非常轻车熟驾的摸到了“池敬渊”三个字,那是大殷的文字。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被他遗忘的事情,只是一瞬间,消失得非常快,池敬渊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是什么事情来着?   “怎么了?”戚意棠焦急的扶住他,询问道。   池敬渊摆摆手,“没……”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戚意棠的衣领,眼睛里满是怒火,“戚意棠,你又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固魂不是白固的,之前还特写过凝魂丹没剩几颗了,大家没有注意到吗?没有加速,等的就是这一天~^O^ 第97章   戚意棠脚下踉跄, 神情微怔,似乎并不明白池敬渊在说什么。   池敬渊眉眼凶狠的瞪着他, “把你的灵位给我。”   戚意棠回过神来, 池敬渊如今恢复了记忆,自然也认识灵位上写的内容是什么, 那是大殷的文字, 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别生气。”戚意棠握住他扯住自己衣领的手,眉眼温顺。   池敬渊如何能不生气, 他如今知道了灵位上所写的内容,如何还能保持平静。   “抱歉, 我没有如你所愿, 当一位盛世明君。”戚意棠将木牌放到池敬渊的手心, 低垂着眼睫。   池敬渊双手颤抖,捧着这小小的木牌,这是戚意棠缩小的灵位, 但上面所书的内容和他原本的灵位是一样的。   池敬渊的指尖一个一个抚过上面金色的字体,红了眼睛。   喉头艰涩的滚动, 他仰起头来,将汹涌而至的泪意憋回去。   “大殷……厉皇帝之位……”池敬渊的声音带着颤意,这几个字仿佛带着锥心刺骨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亲曰厉……”池敬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谥号会落到戚意棠的头上。   戚意棠心头大恸, 伸手将池敬渊紧紧抱入怀中,声音低哑:“对不起……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他们会给你……”池敬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戚意棠会是这个谥号?   这个字落在戚意棠身上,他是会背上千古骂名的。   “都无所谓了, 已经一千年了,一个谥号而已。”戚意棠轻轻的亲吻着池敬渊的额头,“他们没有评判错,作为亡国之君,这个谥号……不为过。”   “亡国……之君?”池敬渊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戚意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戚意棠心道不好,他居然说漏嘴了。   “都过去了,小渊,那些事都不再重要,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戚意棠捧着他的脸,在他的眉眼,鼻尖,嘴唇上温柔的亲吻。   池敬渊眼睛通红,英气的眉宇,紧紧的拢在一起,“可是我在乎。”   这五个字重重的砸在戚意棠的心上,刹那间让他目眩神迷,“这就足够了。”   在悠长的回廊中,他将池敬渊按在红柱上,放肆亲吻。   池敬渊也不甘示弱,仰着头激动地回应着他,双臂紧紧的攀着戚意棠的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戚意棠绸缎般的乌发中,墨绿色的缎带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上,青丝散落,美不胜收。   ……   “你……后同年,兵临城下,皇帝眼看大事不好,下旨传位于我,自己则带人南下,到安乐窝中当起了太上皇。”戚意棠规避开那个他不愿意提起的字眼,同池敬渊讲述起后来的事情。   池敬渊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带给戚意棠源源不断的力量。   “那大皇子呢?”池敬渊依稀想起大皇子的模样,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戚意棠冷哼一声,“他害死了你,我如何会让他活命。”   大皇子党和太子党两党相争,成王败寇,终究会有输的一方。   池敬渊作为大皇子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杀他一人,可以算得上是断戚意棠一臂,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去池敬渊,何止是断戚意棠一臂,根本就是要了他的命根子。   戚意棠处心积虑爬上皇位,就是为了和池敬渊一同勾画一个太平盛世。   陪他共赏万里山河的人已经不在,这皇位要不要都已无所谓,但害死池敬渊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不会告诉池敬渊,弑父杀兄,他都做过了,一个亡国之君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便是要做这亡国之君,谁要替他们守着这天下。   “你杀了他?”这点上,池敬渊并不意外,成王败寇,戚意棠和大皇子根本不可能共存,不是戚意棠杀了大皇子,就是大皇子杀了戚意棠。   戚意棠平静的垂首,“嗯。”   “你不会怪我吧?”戚意棠勾了勾他的手指,有些忐忑的问道。   池敬渊微怔,“怪你什么?”   “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心狠手辣,残暴不仁。”戚意棠每说一个字,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池敬渊,生怕他露出半点厌恶的情绪。   池敬渊失笑,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指上亲了一下,“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俩也不是能够共存的关系。比起你死,我还是希望他死。”   戚意棠心头一热,池敬渊果然还是池敬渊,这世上最偏心他的人。   “谢谢你帮我报仇雪恨,殿下。”池敬渊眉眼带着明朗的笑意,戚意棠探头在他唇上轻啄,“不客气,夫人。”   池敬渊抬眼瞪他,“别再让我听见这个称呼。”   戚意棠眼底浮现出浓郁的笑意,“可,昨儿夜里你还叫我夫君……”   池敬渊抬手捂住他乱说的嘴,“床上的事,怎么能当真。”   戚意棠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直把池敬渊看得面红耳赤。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就一并交代了吧,再让我逮到,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池敬渊一脸严肃的盯着戚意棠,戚意棠面不改色的摇头。   “没有了,都没有了。”   池敬渊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夫人威武,为夫如何敢撒谎。”戚意棠趁着池敬渊不注意,在他脸上偷了个香。   池敬渊:“……”   戚意棠以前明明没有这么皮,这难道就是地皮子踩热后,膨胀了?   ……   池敬渊身体无碍后,准备照常去上班,他搬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只等着他这主人回来。   从房间里出来时,池敬渊不小心碰到了柜子,一个盒子被撞掉在地上。   池敬渊赶忙蹲下身去捡,这是……池瑞安送给他的安神香。   说起来他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池瑞安,眼看着年关将至,池瑞安这会儿应该已经放寒假了。   找个时间和池瑞安见一面吃个饭吧,好歹是自己的弟弟,总要来往的,他两世都没有什么亲人缘,上一世父母早逝,这一世父母不亲,也就这个弟弟对他还算亲近。   年关将至,池敬渊自然想起还欠着夏云舟一屁股债没挤出钱来,红鞋子案已破,再加上之前抓项芝,池瑞丰付了不少钱,应该够把夏云舟的钱还清。   这么想着,池敬渊将安神香捡回盒子里放好。   “我送你。”吃过早饭,戚意棠凑到池敬渊面前,池敬渊倒是没有嫌弃戚意棠过分粘人。   “你最近不忙吗?”池敬渊不大清楚引渡使的工作,但戚意棠看着真挺闲的。   戚意棠上前牵住他的手,往外走,一边回答他:“我不用睡觉,所以你睡着的时候,我都处理事情去了,大白天也没什么可忙的。”   池敬渊闻言,放下心来,外面雪后初晴,池敬渊指着头顶的阳光,问道:“你晒太阳没事吗?”   问这种问题的池敬渊在戚意棠眼里甚是可爱,“我的力量很强,普通的阳光和法器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开车的是陈宣,池敬渊和戚意棠坐在后座,“快过年了。”   池敬渊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布置街道的景色,丝丝年味儿从大街小巷中透露出来。   “嗯,说起来我们还未好好过过一个年。”戚意棠想起以前,在行宫中,两人吃不饱穿不暖,大过年还要到处找鸟儿,打来吃,但于他而言最温馨最幸福的也是那一段日子。   后来回到殷都,只有池敬渊二十一岁那年大军凯旋,他们得以聚在一起团年,往后的几年,两人聚少离多,再未曾一起度过佳节,他们原本以为熬过这几年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会迎来死别。   这一别就是一千年。   池敬渊与他十指相扣,“以后有我陪你。”   戚意棠展颜,“好。”   从车上下来,戚意棠微笑着叫住他,“小渊。”   池敬渊不明所以的回望他,两人相视静默,半晌后,池敬渊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还有些欢喜,池敬渊躬身透过车窗,探头亲吻戚意棠的嘴唇,“我上班去了。”   戚意棠眉眼含笑,“嗯,一路顺风。”   幸亏这会儿周围的人少,否则就戚意棠这车也会引来无数人围观,更别说车上还下来一个大帅哥,还做出如此引人注目的动作。   池敬渊眉梢眼角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差点忍不住哼出歌声。   “今天心情这么好?”吴迪诧异的上下打量着池敬渊,总觉得他哪儿不大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   “哇,帅哥,你今天怎么更帅了?”田恬捧着脸,眼冒金光的盯着池敬渊看。   苏卞端着一杯自制的不知道什么饮料,从池敬渊身边经过。   一条蛇从他的肩颈上探出头来,向池敬渊吐出信子。   苏卞耸耸鼻子,暧昧的对着池敬渊笑道:“开荤了。”   池敬渊背脊一僵,吴迪和田恬四眼懵逼。   “不是,等等,池敬渊不是早就结婚了吗?怎么可能现在才开荤。”吴迪指了指苏卞的脖子上的蛇,“你的小家伙不管用了,赶快宰了炖蛇羹吧。”   苏卞脖子上的蛇“嘶嘶”两声,一副凶猛的要扑上来的样子,吴迪往后一缩,“你赶快管一下你的宠物,它要咬我!”   苏卞安抚的摸了摸蛇头,“别怕,他乱说的,把他炖了也不会把你炖了。”   蛇闭上眼睛,用信子舔了舔苏卞的手心,看得出它很喜欢苏卞这个主人。   “不过说起来这么久了,咱们也没见过你的妻子,池敬渊你也藏得太紧了吧?到底是什么绝世美人?”吴迪随口抱怨道,并不抱希望池敬渊会将他的妻子介绍给他们认识。   池敬渊忽然接道:“好啊,我回去问一下他的意思,改天一起吃个饭。”   众人:“??!!!”   “我的耳朵没错吧?你居然愿意把你金屋藏的娇带出来给我们见一见了?”吴迪头一个反应过来,打趣道。   “哪有什么金屋藏娇。”池敬渊一想到戚意棠被当做他金屋藏的娇,便觉得好笑极了。   戚意棠身形修长,却比他还要高上一些,哪有这么大一块的“娇”。   吴迪几人对池敬渊家的那位十分感兴趣,毕竟平日里池敬渊从不会提到对方,明明是个已婚人士,却搞得和他们这些单身狗一样,更何况前段时间池敬渊还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要不是池敬渊并非那种信口雌黄的人,他们简直都要以为池敬渊在吹牛。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夏云舟关切的询问道。   “已经痊愈了。”池敬渊转而问起案子的后续事项,夏云舟一一告诉了他。   “只是前不久我接到消息说易婕在狱中暴毙,我想可能是那个面具人做的。”夏云舟沉吟半晌,疑惑的说:“可他为什么要对易婕下手呢?之前他接触的每一个凶手,他都没有动过手,为什么偏偏是易婕,难道易婕知道什么关于他的重要讯息?”   池敬渊心里的想法却和夏云舟不一样,应该不是那个面具人下的手,正如夏云舟所推测的那样,之前的每一起案子,面具人只是给凶手一个由头,往后便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他没有理由对易婕下手。   要是对易婕下手的人,池敬渊猜测应该是……   他家里那位。   易婕直接让他死了一次,戚意棠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虽然没有向戚意棠证实,但根据池敬渊对他的了解,八九不离十。   不过既然夏云舟帮他找了个人背黑锅,他也不介意装作不知道。   “我一会儿要去见祁樱。”池敬渊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处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池敬渊也无法走正式程序。   “祁樱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夏云舟面露疑惑。   “嗯,还有点事,想找祁樱确认。”池敬渊看了看时间,这会儿还早,估计祁樱还没有醒。   “说到祁樱,她最近也是挺惨的,女明星未婚怀孕,又流产,还不知道父亲是谁,这会儿又传出包养的丑闻,真是祸不单行。”吴迪对网上的八卦新闻倒是了解。   田恬也有所耳闻,“那个我也看见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网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御仙》剧组都停工,准备换女主了,我听说新的女主呼声最大的就是实力派小花叶琳汐。”吴迪翻出照片来,田恬感兴趣的凑过去看了看,“好漂亮的小姐姐,和池瑞丰看起来挺般配的,这门亲事我准了。”   吴迪收回手机,说:“不过也都是网传,娱乐圈了嘛,都是这样,传来传去,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苏卞做了个小被子给他的蛇盖上,他的蛇躺在桌子上,卷成一团,“挣到钱就是真的,挣不到钱就是假的。”   吴迪:“扎心了。诶,你这蛇终于要冬眠了?”   “冬什么眠啊,我的小宝贝能是一般的蛇吗?”苏卞照常露出讥讽脸。   池敬渊听着他们说的话,虽然有几分可怜祁樱,但这一切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罢了。   选择这条路的人是祁樱,所带来的后果,自然也该她自己承担。   池敬渊前脚刚到祁樱家门口,后脚池瑞丰就到了,他们俩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彼此。   “敬渊哥?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池瑞丰诧异的问道。   “嗯,还有点后续工作。你来这里做什么?背着高经纪人来的?”池敬渊话音未落,池瑞丰的身体就抖了抖。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敬渊哥,千万别告诉高哥,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池瑞丰双手合十哀求道。   “我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来看看她……”池瑞丰低着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可整件事情下来,池瑞丰并未做错什么,他对祁樱未有半点越界,两人也的确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在池瑞丰这边看来祁樱有让他当冤大头的意思,他也没有因此生气诋毁过祁樱半句。   池敬渊抬手拍拍他的肩头,按下门铃。   一阵沉默后,屋里并未传来响动,池敬渊确定祁樱不敢出门,不可能不在家,他再次按了门铃,对里面说:“祁小姐,我是池敬渊。”   两分钟后,门开了,露出一条缝隙,祁樱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双憔悴的眼睛,确认是池敬渊后,将门打开。   “池……”她一开门自然就看见了一旁的池瑞丰。   “你来做什么?”祁樱说着就要关门,池瑞丰对她的火气感到莫名其妙,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   明明跟着涂老板这边却在和他搞暧昧,明明怀了涂老板的孩子却暗示他开房,明明选择了另一条路拿到资源却不好好珍惜,敷衍了事。   池瑞丰顿时也没了好脾气,“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我就告辞了。”   祁樱像是被踩到了雷区一般,愤怒的大吼起来,“看看我?我看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池公子。”   池瑞丰已经让他妈别在微博上乱说话,她妈勉勉强强答应了,对于网上怀疑她不是池瑞丰亲妈的言论气得不行,直接拿出一张全家福,这下池瑞丰就是不想公开身世也被迫公之于众。   网友们抽丝剥茧,很快就顺着池瑞丰他妈,将池瑞丰祖宗十八代扒了出来。   这一扒可不得了,真扒出一个贵公子来。   池瑞丰原来是豪门世家出生,A市大名鼎鼎的池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池家发展至今,一直顺风顺水,繁荣昌盛,一个家族的兴衰变化再正常不过,只有池家令人匪夷所思的顺遂,并且照这个势头下去,还会一直繁荣下去。   原本以为是个农村小伙儿的励志故事,结果是公子哥游戏人间,玩票的故事。   虽然随着身世的曝光,对池瑞丰也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他以前的一切都会被归咎于他的家室。   但经过高竞康一番运作后,现在网上全是各种吹他为了坚持演员梦想,放弃奢华的生活,跑到演艺圈从龙套做起,一路励志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长得好看,家境不俗,有颜有背景,偏偏要靠实力从头做起,这是什么小说漫画男主的人设。   一时间,池瑞丰又圈了不少粉,不仅没有跌一跤,反而更红了。   反观祁樱,之前积累的什么都没有了,真可谓是身败名裂,她如何能不恨。   “隐瞒你我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我那时候爸妈并不支持我的梦想,我也不想一出道就贴上公子哥玩票的标签。祁樱,我们是一样的。”池瑞丰搞明白祁樱的愤怒后,诚挚的和她道歉。   祁樱冷笑一声,说:“我们一样?我们哪里一样?是,我一开始也傻傻的以为我们是一样,一样从跑龙套开始,一样为了拿到一个角色费尽心思,一样拿到一个角色后苦心孤诣得到钻研。可我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没背景没人脉,你是池家人,你想要什么资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仰起头来,讥讽的笑道:“难怪你红得那么快,难怪没人敢打你的注意,难怪你总是高高在上,一副不食人间疾苦的天真样。你就是看我笑话的吧?看我在泥里摸爬滚打,看我为了生活为了资源出卖自己的身体!”   她赤红的眼睛看着池瑞丰,“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肯拉我一把?早知道……早知道……我又何必跟了涂老板。”   池瑞丰哑言,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祁樱居然是这样看他的,他这些年一步一步是如何过来的,除了高竞康和他的助理,祁樱应该看得最清楚,可是连她都说自己是靠着身世背景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池瑞丰心寒。   祁樱说他不帮她,他明明在自己仅有的力量范围内向那些导演制片推荐过祁樱,他以为她要的是个试镜的机会,她会用实力拿下角色,而不是把资源直接塞在她手里,那是对她作为演员的侮辱。   池瑞丰大梦初醒一般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祁樱。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二,可又好像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她既然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总之他问心无愧。   池敬渊冷下脸看着祁樱,说:“这世上没有谁理所当然该帮你,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祁樱尖叫一声,大哭出声,“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会是我!”   池敬渊平静到冷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那几封恐吓信,其实并不是你的助理所谓,而是你自己写的。”池敬渊此话一出,池瑞丰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池敬渊又看向地上的祁樱。   祁樱肩膀发僵,声音哽咽,“我都这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诬陷我?”   池敬渊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承认也所谓,但事实如何,你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   “你想模仿袁淑敏,但并没有人给你写恐吓信,于是你就自己给自己写,这种做法,往往是为了引起他人的同情与关注,你成功的引起了旁人的同情,特别是池瑞丰。”   池瑞丰突然被点名,他突然想起自己对祁樱的关注密切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原来这一切都是祁樱处心积虑谋算好的吗?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爬上他的心头。   “为了让你的计划不被怀疑,你把这一切都嫁祸给了你的助理,至于为什么会选中她,我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对池瑞丰示好过。”   祁樱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她就是个贱人!想要勾引丰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98章   从祁樱那里出来, 池瑞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的助理不过就是见我冷借过热水袋给我, 炖了汤分过我一碗, 别的什么也没做过……就因为这些事情,她就记恨上了她的助理……”   “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池瑞丰颓然的捂住自己的脸。   池敬渊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安慰道:“不是你没有了解过她, 人心总是会变的。”   或许一开始祁樱真的如池瑞丰所喜欢的那样,对演戏充满敬畏, 真挚而热情,但现实太过艰苦, 她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初心。   涂老板给祁樱的分手费非常慷慨, 也帮她将网上的流言蜚语都解决掉, 经纪人重新给她定位人设,将她塑造成浴火重生的凤凰。   在各种营销与资源的堆砌下,祁樱终究还是如愿以偿的红了。   等到后来她知道, 这一切是用她不能生育换来的时候,至于她是如何的天崩地裂, 歇斯底里,那已经是后话了。   ……   “吃饭?当然可以。你愿意让我见你的朋友?”戚意棠微微有些诧异的询问道。   池敬渊奇怪的看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愿意?”   他和戚意棠已经正式确立关系, 就算对夏云舟他们介绍这是他的爱人,也不会感到尴尬开不了口。   “因为你之前好像一直不愿意把我们俩的关系对外说。”戚意棠之前也有注意到,池敬渊以前一直对外说自己是他的二叔,未曾透露过半点两人的实际关系。   池敬渊发现他们家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好, 若是剪上两枝插在戚意棠的书房里,想必一定梅香四溢。   他刚一靠近,一阵馨香便扑鼻而来,“你也说了是以前,那时候我们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又是引渡使,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介绍你。”   等等,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池敬渊站在花枝前凝眉思忖着。   戚意棠闻言,嘴角噙起笑意,从后面抱住池敬渊,在他耳边低语,“夫人说的是,我们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脑中的精光一闪,池敬渊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好啊,我说我把什么事情忘记了。你居然敢哄我叫你二叔,当时你还笑了是吧?戚意棠,你还要不要脸?”池敬渊手里抓着的梅枝,顿时断裂落在他的手心,他拿着梅枝一个旋身向戚意棠攻去。   戚意棠翩若惊鸿,躲过一击,心道不好,秋后算账来了。   “你我当年,年岁相当,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你算我哪门子的二叔?”池敬渊双目铮亮,手里的动作越发凌厉,戚意棠腿脚带风,扫起地上的落叶,一朵梅花穿过雨幕似的落叶,将池敬渊袭过来的花枝打偏。   “你可不能单看前世,你瞧瞧池家人都管我叫二爷,你叫我一声二叔也不为过。”戚意棠身形如风,瞬间出现在池敬渊的身后,一把搂住池敬渊精瘦的腰身,将他抱进怀里,顺便将手里不知何时摘来的梅花插在池敬渊的黑发里。   池敬渊眉眼英气,相貌英俊,和这花实在不搭,一放上去,戚意棠便忍俊不禁。   他这连翻的动作和笑声换来池敬渊的冷眼,“你要是这么算,我合着应该叫你一声祖宗才是。”   池敬渊到底低估了千年老鬼的不要脸,戚意棠非但不感到羞赧,反倒是笑吟吟的接下,“诶。”   池敬渊瞪着他,掰开戚意棠箍着他腰身的手,往屋里走去,戚意棠闲庭信步的跟在他身后,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追问他:“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夫人的气量怎么越发小了?”   即便如此,戚意棠也没能引起池敬渊的注意。   池敬渊依旧冷着一张脸,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进屋里,“砰”的一声将房间门关上,戚意棠晚了一步,没能挤进去。   这世上能够让戚意棠吃闭门羹的也只有池敬渊一人,他站在门口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若是放在一千年前,他娶了个这么凶悍的皇后,估计满朝大臣能把他的耳朵念起茧子,宫中的嬷嬷也定会拿起厚厚的宫规,好好教一教池皇后什么叫规矩,什么叫恪守本分。   不过这也只是戚意棠当做笑料随便一想,要较真去思忖,他娶不了作为男人的池敬渊,宫中的嬷嬷也不敢教战功赫赫的池将军什么叫规矩。   更何况,池敬渊也未活到他登基的那一天。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池敬渊没有理会,过了会儿窗户外又响起了敲击声,他侧头看过去,多半又是戚意棠在搞鬼,就该冷落一下戚意棠,让他涨涨记性。   “叩叩叩……”   窗外不厌其烦的传来敲击声,池敬渊的俯卧撑也做不下去了,洗了个手出来,“叩叩叩”的声音又响起。   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一枝海棠出现在他的眼前,是四季海棠,难得在冬日里也开了花。   池敬渊接过漂浮在空中的海棠花,眼底浮现出笑意,他伸出头往外张望,戚意棠呢?   “唔……”刚一侧头,唇上便传来一阵柔软,是戚意棠的唇。   “海棠花送你,别生气了,好吗?”戚意棠眉眼温柔,直把池敬渊看得面颊发热。   “不是生气,不会真生你的气,只是不想你再有事瞒着我。”一千年光阴,池敬渊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戚意棠是为了他好,但他也同样心疼戚意棠,他想与他分担一切。   戚意棠掩下眼中的一抹阴沉,低头亲吻他的双唇,“好。”   ……   和夏云舟他们吃饭的地点定在“悦来轩”,吴迪他们知道地点的时候纷纷瞪大双眼。   “卧槽,池敬渊这次下血本了啊。”   夏云舟才收到池敬渊还给他的钱,知道池敬渊手中没什么存款,“不必选那么贵的地方,都是自己人,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就好。”   田恬虽然也很想吃一下“悦来轩”,但对于池敬渊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她还是不赞成。   一直听闻“悦来轩”的大名,她还一直等着哪天能有鬼去“悦来轩”闹点事,让他们来请自己去抓鬼,顺便蹭个饭,可左等右等,也没见“悦来轩”有半点问题。   池敬渊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没事,是我爱人定的地方。”   几人对视一眼,难道池敬渊的爱人很有钱?池敬渊娶了个富婆?   吴迪顿时脑补了一个入赘的故事,难怪池敬渊不常和他们提起他的妻子,他们也没见过到人,原来池敬渊娶了个富婆,富婆工作太忙,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池敬渊工资不如富婆高,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也不如富婆,对外自然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家室。   难道之前池敬渊搬出来住,就是因为惹到富婆被赶出来了?   池敬渊也太惨了吧!   池敬渊要是知道吴迪脑子里想的内容,一定很想摇一摇吴迪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夏云舟的脑子里其实一直以来,有一个模糊的猜想,不过由于这个猜想太过惊世骇俗,他也没敢深想。   吃过午饭,池敬渊接到池瑞安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赵恒的去向。   “赵教授怎么了?”池敬渊之前在《御仙》剧组与赵恒见过一面,之后就没再联系,池瑞安这询问来得有些不明不白。   “你真的不知道?”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质问,池瑞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听在池敬渊的耳朵里,有些尖锐,他下意识到蹙了蹙眉。   “不知道。”池敬渊的声音不自觉冷下来。   池瑞安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我听我们辅导员说他辞职了,下学期不会再教我们了。”   “电话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池瑞安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池敬渊想起他小时候总爱粘着自己“哥哥”“哥哥”的叫个没完,笑起来像个小天使一样,上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奖励他两个小饼干,他愣是捏在手里,拿回来给自己吃,小饼干被池瑞安的小手捏的潮湿,明明想吃得不得了还是要揣回家和哥哥分着吃。   上小学了,拿到奖状也是一放学就守在池敬渊教室门口,见到池敬渊后两眼放光的把奖状给池敬渊看。   沉闷的池家里,只有池瑞安是他唯一的光亮,他疼爱自己的弟弟,仔细的护着他,生怕他摔了,疼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池瑞安就变了呢,他的那些小聪明池敬渊不是不懂,他一个见过生死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呢,他只是假装让自己不懂。   或许正如他和池瑞丰说的那样,人心是会变的。   “好。”池敬渊答应下来。   池敬渊给赵恒打了电话,正如池瑞安所说的那样,他的手机关机了。   他垂眸看着手机,“我出去一下。”   池敬渊虽然没有进过赵恒家,但之前和他一起相约晨跑,池敬渊大概知道赵恒家的位置。   “赵老师是吧?我知道,他一周前搬家了,那是他朋友啊?”保安大叔对池敬渊笑出一脸褶子。   “嗯,您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池敬渊心想着难道和那些朱砂有关?双胞胎从赵恒的身上嗅到了朱砂的味道,当时池敬渊正在查案子,想着忙完后再去问一问赵恒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当时赵恒身上并无邪崇倾扰的痕迹,池敬渊也就没当回事,后来他受了重伤,倒是没记起这件事。   “不大清楚,听说好像是回老家去了。”保安大叔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点模糊的讯息。   “谢谢您。”池敬渊从赵恒家小区出来,给池瑞丰打了电话过去,要了王导的电话号码。   赵恒是《御仙》的编剧,王导说不定知道赵恒的去向。   据王导说,赵恒老家有点事,他请假回去了,他们这剧本来要拍的没剩多少,要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女主演出事,他们这会儿都差不多快杀青了。   现在换了女主,只用把女主角的部分重拍,赵恒的作用也不大,王导见他神色匆忙,便准了他的假。   “具体是什么事情,王导知道吗?”池敬渊没听赵恒说过老家的事情,他家里人的事情都未曾听赵恒提过。   “那就不清楚了。”   池敬渊最后只打听出赵恒回老家去了,但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回老家,回去多久,他老家在哪里,不得而知。   不过赵恒一个成年人,比他年纪还要长上几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池敬渊给池瑞安回了个电话,说赵恒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哪里?我去找他。”池瑞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激动,一副说走就要走的架势。   这会儿眼看着年关将至,池瑞安要是这会儿跑了,他爸妈找不到人,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子,估计也别想过个好年。   “不知道,没查出来。赵教授是个成年人,你不用担心他,或许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池敬渊安抚道。   “哥,你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不想告诉我?”池瑞安的语气有些让人不舒服。   池敬渊强忍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什么叫我把他藏起来了?我有什么藏他的必要?”   池瑞安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和嫉妒涌上心头,讥诮的冷笑道:“你就是见不得他和我好,你之前背着我和他来往,不就是因为他很优秀吗。”   “池瑞安。”   只是三个字,语调没有太大的起伏,却让池瑞安心惊肉跳,浑身一软,池敬渊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池瑞安到底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顿时就被吓得红了眼眶。   “我是你哥。”池敬渊并未多做解释,只四个字,警告池瑞安。   池瑞安头一次在池敬渊身上感受到了父兄的威严,顿时哑了声儿,匆匆挂掉电话。   池敬渊看着手机,长长的叹息一声,宠过头了。   ……   一到下班时间,吴迪几人便兴致冲冲的准备回家换衣服,今儿可是要上“悦来轩”去吃饭呀。   “就这么去就好。”池敬渊觉得吃一顿饭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还回去换身衣服。   “那可不行,上悦来轩呢,我得穿靓丽点,多发几张朋友圈。”田恬这架势估计还要沐浴更衣,画个妆。   “对对对,我朋友圈那些同行,馋悦来轩好久了,可惜囊中羞涩。”吴迪用实力证明,穷人的朋友圈里也是穷人。   “你们不至于吧,真这么想去,早说呀,咱们处吃过年饭的时候,我就带你们去了。”夏云舟看他们一个两个,活宝似的。   虽然“悦来轩”难预订,但提早一两个月,完全能够订到。   “真的呀?早知道队长你这么大方,去年我们就该提了。”田恬算了算时间,“要是好吃,咱们今年就定在悦来轩吧?”   夏云舟摊摊手,说:“我难道不是向来有求必应?”   “对对对,队长最好了。”吴迪狗腿的说道。   苏卞安静的蹲在一边喂蛇,等到他们讨论完了,才问道:“可以带蛇进去吗?”   众人:“……”   池敬渊:“还是不要带比较好啊。”   吴迪点头同意,“万一吓到别的客人,以后拒绝我们进他们餐厅吃饭就不好了。”   池敬渊平淡的说:“那倒不用担心,今天包场,没有别的客人。只是你的蛇要是没看好,容易被后厨当做食材。”   苏卞:“……”他还是把蛇放在家里吧。   吴迪:“什么?我的耳朵不大好使?‘悦来轩\'允许包场吗?”   夏云舟也是头一次听说临时定座位还能包场的。   田恬瞪着大眼睛说:“池敬渊,‘悦来轩\'该不会是你们家开的吧?”   “不是。”池敬渊细想一番,虽说“悦来轩”不是他们家开的,但开“悦来轩”的却要仰仗他家那位。   “我就说嘛,我也记得那不是池家的产业。”田恬拍拍胸口,他们和夏云舟不同,夏云舟家族渊源深厚,是大少爷出生,从来不愁钱财。   就是苏卞家也是东南亚那边的大家族,虽不及夏云舟家,但也是有钱人。   只有她和吴迪,一个出生道观,一个出生普通人家,都是机缘巧合才入的这一行。   ……   “没必要穿得这么正式吧。”池敬渊扯了扯有些紧的衬衣领口,戚意棠走上前来,修长的手指为他整理衣领。   “很好看。”戚意棠为他抚平肩头的皱褶,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池敬渊穿着烟灰色的衬衣,黑色的马甲,勾勒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腰杆像是一把标枪一般挺直。   戚意棠的手在他的胸肌上拍了拍,“今晚回来先别脱。”   这话一出口,池敬渊就知道戚意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废渣,不过他在其中也得了乐趣,自然不会矫情,张嘴咬了一下戚意棠的嘴唇,“不脱。”   戚意棠闻言,咧嘴一笑,池敬渊顺着缝隙,将舌钻入他的口腔内,肆意搅荡,直把戚意棠淡色的嘴唇弄得殷红潋滟,方才罢休。   戚意棠一边纵容着他,一边不规矩的在他的腰线上弹奏起乐章。   “时间还早。”戚意棠放低声音,深邃的眼瞳中,情欲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起。   池敬渊被戚意棠按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朵朵梅花盛放,春天似乎不远了。   ……   “哥哥,哥哥,大熊家的蜂蜜可好吃了,一会儿你一定要尝一尝。”宴一叶和宴知秋拉着池敬渊说个不停。   “好。”池敬渊是个练家子,但对小孩子耐心一直都出奇的好。   戚意棠撑着下巴,唇角带着笑意看着池敬渊,池敬渊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戚意棠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你若是当了父亲,想必会是个好父亲。”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注视着戚意棠,“你给我生?”   陈宣和柳明珠一个坐在驾驶座,一个坐在副驾驶座,双双保持沉默,天啦,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二爷才是下面那个?这样想一想也说得通,毕竟池敬渊相貌英俊,身量也不矮,压下二爷也不是不可以。   戚意棠伸手捏了捏池敬渊的脸,“你若是真想要,我也的确能给你一个。”   池敬渊闻言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戚意棠已经神通广大到能够以男人之躯诞下麟儿?   见池敬渊怔愣的模样,戚意棠不由轻笑一声,“我可以分出我一部分力量,将它培育成人形,等个几百年大概就能有意识了。”   这应该不算是孩子,而是戚意棠的分身。   等个几百年,池敬渊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突然有些看不透自己和戚意棠的未来,戚意棠是鬼,不老不死,他是人,会衰老,会死亡,等到他老了,满脸皱纹,身形佝偻,再站在戚意棠身边,戚意棠依旧是这副年轻的模样,那还不算最痛苦的事情,要是等到他死了,戚意棠该怎么办?   和这一世一样,去寻找他的每一世,然后和他再次相爱吗?   且不说以后的每一世,池敬渊自己还能不能想起前世的记忆,只是让戚意棠一世一世的去找他,他就舍不得,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池敬渊便心如刀绞。   “怎么了?”戚意棠拍拍他的肩膀,池敬渊回过神来,眼睛有些发红。   戚意棠看见后,神情微怔,池敬渊掩去眼底的风起云涌,“没什么,就是觉得几百年太久了。”   电光火石间,戚意棠明白过来,刚才池敬渊想到了什么,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池敬渊,池敬渊却先他一步,双目沉静,声音低沉的说:“有你就足够了。”   这句话在戚意棠的耳际回响,如丝竹,如松涛。   柳明珠坐在副驾驶拿着手绢掩唇轻笑,敬渊少爷这架势的确可以拿下二爷呀。   就连陈宣心里也不禁动摇起来,难道主上真的是……?   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下车时,宴知秋指了指池敬渊的脖子,好奇的问道:“哥哥,你的脖子怎么红红的?是被虫虫咬了吗?”   池敬渊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柳明珠暧昧的眼神飘过来,他才明白,宴知秋说的红红的,是戚意棠留下的吻痕。   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后颈,抬手时袖口往下滑,露出他结实有力的小臂,蜜色的手腕上同样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诶呀,哥哥,这里也有,虫虫怎么这么讨厌呀。”宴知秋指着池敬渊的手臂惊呼,宴一叶从大家的眼神里哪里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赶忙捂住弟弟的嘴巴,以防止他再胡乱说话。   饶是池敬渊蜜色的皮肤也挡不住他变得绯红的耳朵,他眼神凌厉的看了戚意棠一眼,脚下生风往前走去。   戚意棠敛唇轻笑,修长的手指在宴知秋的头上敲了敲,“调皮。”   宴知秋不明所以,他怎么了?为什么说他调皮?   戚意棠快步走上前去拉住池敬渊的手腕,伏低做小,仔细赔罪,保证以后注意。   “看来咱们是白替二爷担心了。”柳明珠一脸笑意的扭着水蛇腰,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得噔噔作响。   陈宣僵硬的表情也终于得到了舒缓,还好,还好。   “弟弟乖,一会儿不可以再提哥哥被虫虫咬的事情,会没有零食吃的。”宴一叶严肃的叮嘱道。   宴知秋一听,会没有零食吃,那是很严重的事情呀。   “嗯嗯。”   一人五鬼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听说夏云舟他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叩叩叩”   戚意棠: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Come on, let’s go and play! 第99章   菜肴在不断的往上端, 桌面上却是鸦雀无声。   夏云舟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真看到事实如他所猜想的一般, 一时间还是震惊得有点回不过神来。   至于吴迪他们几人就更懵逼了, 对面就柳明珠一个女鬼,还被他们误会过,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身材伟岸的, 一脸憨厚的男人搓着手走进来,恭恭敬敬的对戚意棠说话:“二爷, 菜色上齐了。”   “大熊,大熊, 我们想吃蜂蜜。”宴知秋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马上让人送上来, 最近新进了一批香蜡, 几位要尝尝吗?”男人一脸笑容的询问道。   柳明珠来了兴趣,“尝尝吧,正好想换换口味。”   吴迪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交流, 僵硬的别过头和田恬说:“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田恬点点头,说:“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是什么视觉盛宴,我是在天堂吗?”   吴迪:“……”   池敬渊主动解释道:“这位是我爱人,戚意棠。”   特案处一众人:“??!!!”   “他……他不是引渡使吗?”吴迪伸出手指了指戚意棠, 被陈宣冷冷的扫过一眼,赶忙缩回手,生怕收晚了,下一秒被斩手。   戚意棠矜贵的颔首, “承蒙诸位关照内子。”   “不……不客气,呵呵呵……”见大家都不出声,吴迪干巴巴的应道,心里却是一万句卧槽。   特案处一众人心里皆是惊涛骇浪,面上还不敢显露出来,这可是引渡使大人啊!   池敬渊真牛逼,藏得可真深呀,难怪以前怎么问,他都是含糊的打马虎眼,估计是怕说出真相来吓死他们。   一顿饭吃得诡异的安静,只有田恬一脸激动,全程盯着池敬渊和戚意棠看。   夏云舟看她蠢蠢欲动的样子,就知道要不是碍于戚意棠的身份和气势,田恬一定会冲上去要合照。   柳明珠他们对新款香蜡的味道很满意,吃得津津有味,戚意棠依旧不食人间烟火的坐在池敬渊身旁,给他布菜。   他的举止优雅,一举一动十分赏心悦目。   “不用给我夹菜。”池敬渊低声和戚意棠说道,吴迪和田恬的视线落在他们俩身上许久了。   “不喜欢?”戚意棠侧头询问他。   温暖的灯光从他的头顶照射下来,令他浅淡的瞳孔显得越发温柔,池敬渊微怔,敛唇说:“没有。”   戚意棠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吃饱了,晚上才好换我吃。”   池敬渊耳朵一热,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戚意棠眉眼含笑,在桌子下悄悄的握住他的手。   “妈耶,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吴迪小声和夏云舟说着,夏云舟夹了一块肉放到吴迪碗里,“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唔,真好吃。”吴迪眯了眯眼睛,心想着要是随时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好了。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相安无事,临到分别之际,那位一脸憨笑的男人,拿出几张VIP卡恭敬的递给夏云舟他们几位,“以后几位想到我们‘悦来轩\'吃饭,随时知会一声就好。”   多少人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的VIP卡,居然就这么白菜的一人送了一张给他们?   柳明珠又将几个礼盒分给他们,每个人的礼物都不同,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我们敬渊少爷以后还烦请你们多多照顾,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吴迪几人从“悦来轩”回到家中还有些晕乎乎,仿若在梦里。   死道友不死贫道:卧槽,池敬渊的老婆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引渡使!我是在做梦吗?   下降头找我:你的反应弧也太长了,果然是个傻子。   世界第一美少女:我的妈呀,池敬渊的对象近了看,有那————么好看!他是神仙吧!他们俩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吧,太般配了。   云舟一济:池敬渊也在群里……   池敬渊看了一眼手机,眼底染上一丝笑意,他原本以为他们有可能会介意戚意棠的性别,但没想到夏云舟他们根本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不过说起来也是,比起戚意棠是男性,他的身份更加让人在意。   池敬渊冲戚意棠勾勾手指,戚意棠侧头看了看他,附耳低下头来,池敬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   戚意棠知道他是在谢他对夏云舟他们这些凡人的礼数周全,“和夫君道什么谢。”   他既然喜欢这么说,池敬渊也不和他争辩。   “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池家那边可能会叫我过去。”池敬渊想起池家那边的事情,之前他和那边闹僵了,但前些日子他和戚意棠和好了,自然也住回了别院。   估计在池家人看来,是自己服软了,愿意对二爷低头,自然也意味着会和那边和好。   戚意棠握住他的手,“理他们作甚。”   池敬渊虽然与池家关系淡薄,但无论如何也是他今生的血缘亲人,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池敬渊自然不可能做得太绝。   他当然明白戚意棠之所以会庇佑池家,都是为了他,其实池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就凭着戚意棠对池家的庇佑,也早就还清了,他即便现在就和池家划清界限也没什么,但池敬渊到底顾念着那一丝丝亲情。   “去还是要去的,就当走亲戚了。”池敬渊牵着戚意棠的手,说:“要不你陪我去?”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让戚意棠在池家人面前暴露真面目,说实话,他还真有几分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戚意棠的风采,凭着戚意棠的相貌和气度,再加上他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攀上。   “好呀。”戚意棠应下,唇角一扬,眼波流转,“陪你回娘家。”   池敬渊真觉得戚意棠现在越发过分,好歹是做过皇帝的人,居然这么口无遮拦。   “你是逼着我今晚上让你尝一尝厉害是吧?”池敬渊将他推入树林中,树枝掩映下,两人的身影逐渐重叠。   ……   最近太平了一段时间,特案处也得以顺利放春节,不过要是出了案子,还是随时需要回来处理。   如夏云舟承诺的那样,今年他们特案处的团年饭在“悦来轩”吃的,当晚池敬渊再次喝高了。   在“悦来轩”引吭高歌,吓走不少客人,胖胖的大熊老板还不敢来找二爷的夫人赔偿损失。   店里不少精怪小声议论,“真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夫人,真是与众不同。”   “这歌声,真是鬼听了都害怕。”   戚意棠来接池敬渊时,池敬渊还拿着酒瓶站在凳子上,准备再给大家来一首。   他唱的歌,别人都听不懂,只有戚意棠听懂了,那是大殷朝给将士们送行的歌,壮阔肃穆,鼓舞人心。   池敬渊真的喝多了,他眼睛通红,指着前方,说:“大殷的将士们冲啊……”   周围七七八八倒了一片,吴迪抱着酒瓶子哈哈大笑,“池敬渊……你在演什么电视剧呢?哈哈哈……演得挺好……”   夏云舟喝醉了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戚意棠走上前,向站在凳子上的池敬渊伸出手,池敬渊的眼神有些恍惚,大概是看清了来人,脸上绽放出一个灿若星河的笑容。   “殿下,你来接我了?”   戚意棠喉头一紧,“嗯,我来接你回家。”   一千年前,池敬渊没能等来殷都的援军,却等来一道赐死的圣旨。那时候的戚意棠手中没有实权,一举一动皆被人注视着,就算他想只身一人奔赴战场,皇帝也要怀疑他是不是包藏祸心。   他们天各一方,至死未曾再见。   戚意棠心想,或许那时候,池敬渊明知道不可能,还是盼望过自己能带他回家。   池敬渊醉得不轻,倒在戚意棠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一会儿“殿下”一会儿“二叔”一会儿又突然大喊一声“戚意棠”。   “呕……”池敬渊大概是摆动的幅度太大,胃部翻腾,吐了一地。   戚意棠眉头都没皱一下,拿出手帕替他擦嘴,见他不吐了,才将人抱紧浴室里,替池敬渊洗去一身酒味。   浴室里热气蒸腾,池敬渊蜜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昨夜留下来的痕迹,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淌着水滴。   戚意棠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面庞,替他擦身的时候,大该是酒后的身体有些敏感,池敬渊迷迷糊糊间居然有了反应。   清浅的笑声在浴室里响起,他抬手,恶作剧似的弹了一下。   池敬渊吐了之后,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耳朵里是“滴答滴答”的水声,他应该是在浴室里。   身体有些热,特别是那个位置,池敬渊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戚意棠俊雅的面容,乌发披散在肩头,鸦羽般的睫毛被水蒸气沾湿,眨动间,像是清晨的露珠从花瓣上落在草地间。   “扑通扑通”池敬渊听间自己的心跳声,在狭窄的浴室里格外的吵人。   “清醒了?”戚意棠素白的手伸进浴池里,声音仿佛会勾人魂魄似的。   池敬渊一时间也难以分清自己是醒了还是没醒。   “唔……”他闷哼一声,心想着这么快活,应该是没醒吧。   ……   久违的,池敬渊又做起了梦,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那个没有面容的身影,都有了清晰的样子。   他被水鬼拖进池塘里,将他救起的人是戚意棠,小小的他被吓哭了,戚意棠便温柔的用手帕替他出去脸上的泪珠,将他带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后来他被小鬼缠上,说要和他捉迷藏,也是戚意棠及时出现,灭了缠着他不放的小鬼。   池敬渊因为体质的缘故,小时候更加容易被鬼缠上,原来一直以来,他不是被他爷爷带大的,而是被戚意棠带大的。   他虽然长在池家主宅,但住的地方和戚意棠的别院不过一墙之隔,家主也是通过那一道门去拜见戚意棠。   池敬渊体质极阴,容易引来鬼邪倾扰,池敬渊身旁都是厉鬼,自然不敢一直带着他住在别院,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守在池敬渊身旁护着他长大。   池敬渊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他躺了会儿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身被戚意棠的手紧紧的禁锢着。   戚意棠的睡颜恬静,乌发垂落在肩头,身上穿着雪白的中衣,如同画中仙。   池敬渊看怔了神,戚意棠忽然睁开眼睛,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好看吗?”   “好看。”池敬渊从不吝啬用世上一切美好的词语去夸赞戚意棠。   他的确生得好,也令池敬渊喜欢。   戚意棠喜欢他的直白,手上一用力,便将池敬渊拉入他的怀里,交颈而卧。   “我做了个梦。”池敬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嗯?”戚意棠与他面对面,耐心的听着他说话。   池敬渊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我梦见我小时候,你救过我好几次。”   “你还记得?”戚意棠面露诧异,毕竟那时候的池敬渊年纪太小,这么多年早就该忘干净了。   “是真的?”池敬渊虽然猜测到是真的,但总想再从戚意棠的口中确认一次。   戚意棠的手轻轻抚摸着的鬓角与耳朵。   “嗯,你小时候就是一块唐僧肉,一会儿没看着就差点丧命。”   池敬渊将脸埋进他的手心,“带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戚意棠失笑,“你小时候很乖,不用怎么费心。”   “你有没有哄过小时候的我叫你二叔?”池敬渊怀疑的问道。   戚意棠的眼神一飘忽,池敬渊就知道,戚意棠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你可真是连小孩儿也不放过。”   戚意棠抱住他,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可是你小时候特别好哄,给你一块糖,你就跟着我走了。”   “摘了一朵海棠花戴在我的头上,说长大了要娶我做媳妇。”   池敬渊可想着不出自己会做这种事情,多半又是戚意棠骗他的。   戚意棠见他不信,笑道:“真的,你还想让我做你爸爸来着。”   “真是越说越离谱。”池敬渊险些控制不住,学着吴迪翻白眼。   戚意棠将翻过身去的池敬渊拉过去,凑到他耳边说,“你说我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当你爸爸,我当时心就软了,你那么小一个,软乎乎的,又可怜,我险些就答应了。”   “但我仔细一想,不行呀,要是我答应做你父亲,我们的辈分岂不乱套了。又不忍让你难过,便勉为其难的让你叫我一声二叔。”   池敬渊心下有些相信,因为他小的时候,的确一有一段时间非常渴望父母的疼爱,戚意棠时时护着他,将他带大,又几次三番救他性命,小时候的他仰慕戚意棠,想让他做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池敬渊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叫二叔也没好到哪儿去。”   戚意棠眉眼含笑,“那你叫一声爹来听?”   池敬渊一个翻身将戚意棠压在身体下面,恶狠狠地咬住戚意棠的双唇,将他乱动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戚意棠不慌不忙,反而笑吟吟的看着池敬渊说:“大将军要将孤就地正法吗?”   池敬渊闻言仿佛受了刺激一般,腹部一紧,戚意棠笑得三分风流,七分浪荡,“小渊,你顶到我了。”   池敬渊终究不是戚意棠的对手,耳朵通红。   带着凉意的手,从他的腰窝游走向他的背脊,戚意棠温柔多情的双眼注视着他,勾魂夺魄。   “要我教你吗?”   池敬渊呼吸一窒,俯下身狠狠地吻着这张撩拨得他心神晃荡的唇。   窗外瑞雪纷纷,压满枝头,年味儿正浓。   ……   大年三十这天,池敬渊正忙活着晚上的年夜饭,却接到了他那对从来不联系他的父母的电话。   一开始池敬渊也不知道是他们给他打来的,毕竟他们彼此都没有存对方的联系方式。   宴一叶和宴知秋趴在他的背上,“哥哥,这个是窗花吗?”   “嗯。”池敬渊展开他剪得窗花一看,有点一言难尽。   “哥哥,这个是什么呀?是小猪吗?”宴知秋好奇的问道。   “不对,应该是小羊吧。”宴一叶仔细辨认道。   池敬渊:“……”   “是鱼。”   宴一叶,宴知秋:“……”   戚意棠经过,定眼一看,“好可爱的年画娃娃。”   池敬渊:“是鱼。”   戚意棠面不改色,低头一看,“刚才没看清,好肥美的鱼,剪得真好。”   柳明珠在旁边听了,很想问一句,二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池敬渊自己也知道自己剪窗花的技术不行,被戚意棠夸得脸上臊得慌。   戚意棠拿起红色的纸,下手利落潇洒,看起来实在像是在瞎剪,可等他一展开,一幅完整的抱鱼图出现在池敬渊眼前。   这才是剪得真好。   “哇……二爷好厉害!”双胞胎一脸崇拜的望着戚意棠。   戚意棠敛唇轻笑,深藏功与名。   “你什么时候学会剪这个的?”池敬渊记得戚意棠学的都是君子六艺,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会这种东西。   戚意棠又给双胞胎剪了一些好玩的东西,云淡风轻的说:“看见宫里的嬷嬷剪过,便让她教我剪,想着和你一起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贴上我自己剪的窗花,写的春联,扎的灯笼。”   池敬渊喉头滚动,眼眶发热,一时间接不上话来,可惜他们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池敬渊不得不强忍下翻滚而起的情绪,拿起手机一看,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   “池敬渊,大过年的,你把瑞安带到哪儿去了?!”女人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池敬渊的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谁。   “你是?”   他这两个字同样让对方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令池敬渊的脑子快速转动,并从这尖锐到失真的声音里辨析出对方的身份。   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我是白素梅。”   与池敬渊不愿意称呼她母亲相同,白素梅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池敬渊他妈。   池敬渊冷淡的应了一声,“哦。”   “大过年的,你把瑞安给我带回来。他身体不好,和你不一样。”白素梅强压着怒火,颐指气使的说道。   “瑞安怎么了?”池敬渊自从上次和池瑞安打过一通不欢而散的电话后,就没再和他联系过。   “你装什么装?瑞安留下字条说你带他出去玩了,让我们别担心。他还小,不懂事,你一个结了婚的人,怎么也带着他胡来?”白素梅显然觉得池敬渊是在装蒜。   池敬渊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过了,而且我也不会挑大过年带他出去玩。”   “你……你说真的?”白素梅虽然一直认为池敬渊是个扫把星,但她也知道池敬渊一个当过兵的人不可能会这么没数,只是关心则乱,她下意识的迁怒池敬渊。   “我骗你没好处,你现在最好赶快去找人,他什么时候走的?”池敬渊语气十分严肃,把白素梅给震慑到了,下意识的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早上发现的字条……”   要找到池瑞安其实很简单,他出门在外需要用钱,而他又是蜜罐子里长大的,没有那么多心眼,一查就能找到他。   白素梅慌慌张张的去找人,也顾不及去警告池敬渊离池瑞安远一点。   “怎么了?”戚意棠见他接了个电话,就脸色不佳,走过去询问道。   “瑞安跑了,还留了字条说我带他出去玩。”池敬渊大概猜测得到池瑞安跑到哪儿去了,只是这种甩锅给他的做法让他很不舒服。   “你那个弟弟啊。”戚意棠想起池瑞安,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凡事会分走池敬渊注意力的人,他都不喜欢。   “需要我帮忙找吗?”戚意棠只要知会一声,这遍天下的精怪鬼邪都可以为他传递消息。   “用不着,池家的势力很快就能找到,我猜得到他做什么去了。”池敬渊说的不错,傍晚那会儿池瑞安就被抓回来了。   灰头土脸,狼狈极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他爸妈训得那么惨,甚至连家主都被惊动,让他跪了一晚上祠堂。   池瑞安又累又饿,加上祠堂里黑黢黢的,又供奉着祖先的牌位,他被吓得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白素梅守在医院哭了一晚上,责怪池惟康对自己儿子太狠心,又说起家主的不是,池惟康一边心疼儿子,一便忍着老婆的谩骂。   好在第二天一早,池瑞安的烧就退了。   池敬渊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池家发生了这些事。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去医院探望一下池瑞安,戚意棠昨夜和他从窗边滚到床上,再滚到浴池中,今早起来,腰还有些酸痛,脖子上,胸口,背上,就连手臂上都是戚意棠弄出来的痕迹。   池敬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脖子上艳丽的痕迹,“让你别弄在脖子上,你就是不听。”   戚意棠从后面抱住他,侧头在他的脖子上又啃了一口,“打个标记,免得总被人惦记。我可还记得你那个高中同学给你发的消息,‘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你,可能是读书时代的延伸,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同学会上你像是个英雄一样挡在我面前。\'”   池敬渊不想戚意棠居然如此小心眼儿,刘卿瑶发给他的消息,他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   “你私自偷看我的消息,你还好意思贼喊捉贼。”池敬渊可不接受他的恶人先告状。   “这个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是不是也该对我有所表示?”戚意棠看着镜子里的池敬渊问道。   “别人怎么想,我干涉不了,但我能确定一件事。”池敬渊抬起眼皮,黝黑的眼珠泛着光泽,同样注视着镜子里的戚意棠,“戚意棠,我爱你,只有你。”    第100章   池敬渊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快中午,他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腰身, 戚意棠替他整理一番围巾, 池敬渊才下车去。   外面纷纷扬扬的下着小雪,池敬渊撑着一把透明的伞, 走进医院大楼。   昨晚池瑞安在祠堂突发高烧闹得池家上下兵荒马乱, 现在医院里只有池瑞安的父母守着,见到池敬渊到来, 白素梅没给他好脸色。   池敬渊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池瑞安的面色苍白, 手上还挂着点滴, 虽然烧退了, 但人还没清醒。   池瑞安原本就瘦削,因为生病,看起来更是瘦弱又可怜, 怪让人心疼的。   “你和我出来一下。”池惟康拧着眉对池敬渊说话。   他们三人向来是心照不宣的互不联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 更说不了几句话,估计今日说话的量比一年加起来都多。   白素梅坐在床边,没拿正眼看池敬渊, 池敬渊绕过她和池惟康走到阳台上去,关了门,池惟康的面色冷凝。   “找到瑞安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和我回来, 说是要去找人,你知道他去找谁吗?”池惟康没从池瑞安哪里得到答案,想着池瑞安自小就和池敬渊亲近,池敬渊或许知道些什么。   池敬渊点了一下头,“嗯,是他的老师。”   池惟康得到这个答案,显然很是诧异,他原本以为池瑞安是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了,想要为爱走天涯,没想到居然是去找他的老师。   池敬渊隐去池瑞安喜欢赵恒这件事,只和池惟康说池敬渊和他老师的关系很好,老师突然不辞而别,他有些担心,想要去确认对方是否平安。   池惟康哑言,眼眶有些热,“哎,这傻孩子,从小就重感情。他要是和我们明说,我们也不会拦着他,何必撒这种谎,还挑大过年跑出去,这不是存心让我们不安心吗。”   池敬渊知道池惟康接受了这番说辞,等池瑞安醒来不会再责难他。   池惟康递给他一根烟,池敬渊摆手,“不抽。”   池惟康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这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他不祥,和他们也没感情,但他不得不承认,池敬渊很优秀,相貌英俊,遇事沉着冷静,自身也有能力,不像池瑞安始终是个孩子。   池惟康不觉得池瑞安不够优秀,相反,在他看来,池瑞安非常优秀,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为社会精英,只是这孩子心思绵软,又重感情,以后怕是容易吃亏。   以前他和妻子同样认为池敬渊不祥,池瑞安最好远离池敬渊,但时至今日,他突然发现,让池瑞安和池敬渊搞好关系也不是件坏事,池敬渊嫁给二爷,自己又是个会拿主意的,以后想必会多多帮扶池瑞安一二。   思及此,池惟康也不再对池敬渊如往常那般冷硬,而是说起池瑞安,“瑞安年纪还小,又重感情,容易受人蛊惑,我们做父母的说多了他也不爱听,你和他关系好,多看着点他,他从小就喜欢粘着你,你说的话,他也能够听得进去。”   池敬渊瞥了一眼池惟康,今天池惟康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们夫妻俩平日里不是最讨厌自己和池瑞安走近吗?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池敬渊敷衍的点了一下头,从阳台进病房时,白素梅正在喂池瑞安喝水,池瑞安已经醒了。   看见池敬渊从阳台上走过来,他似乎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便同时让屋里的三个人皱起眉头。   池惟康出乎意料的先对池瑞安发难,“怎么和你哥说话的?”   池瑞安震惊的望着他爸,他爸居然承认池敬渊是他哥?还为了池敬渊凶自己?   池瑞安感觉自己发了个烧,一觉醒来世界都魔幻了。   震惊的不止是池瑞安,池敬渊和白素梅也没少感到惊讶,池惟康这是被下了降头?   池惟康倒是一副完全不觉得尴尬的样子,教训起池瑞安,“你也快二十岁的人,该涨点记性了,大过年的往外面跑,还骗我和你妈说你是和你哥出去玩,我和你妈是那么好骗的人吗?做事之前也该想想别人的感受,一大家子人都不过年了,就为了找你。”   “你爷爷和大爷爷现在气还不顺呢。”   池瑞安哪里被这样骂过,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憋不住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肩头不断抖动着,啜泣声越来越大。   “行了,少说两句,昨天找回来还骂得不够是不是?这会儿瑞安还在生病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白素梅意有所指的说道。   池瑞安找到了依仗,将脸埋进白素梅的怀里,哭得十分凄惨。   白素梅抱着他,拍拍他的背,嘴里又是乖乖,又是宝宝的哄着。   池惟康有些气白素梅的妇人之见,当着池敬渊的面说这种话,不是在诛池敬渊的心吗!   池敬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是外人,他们对池敬渊来说也同样是外人。   等池瑞安不哭了,池敬渊才开口提,“我有几句话想和瑞安说一下。”   白素梅不愿意,“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瑞安还病着,我不放心。”   白素梅是怕池敬渊一个人和池瑞安待在一起,要是煞到池瑞安可怎么办,毕竟平日里就算了,现在池瑞安的身体正是虚弱,听说阴邪之物就是专挑这个时候入体。   池敬渊给了池瑞安一个眼神,池瑞安心想他估计是要和自己说赵恒的事情,不能让他爸妈知道赵恒的事情。   “我也有话想和哥说。”池瑞安一撒娇,白素梅就拿他没办法,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还限定了时间。   等到病房里只有他们俩,气氛明显尴尬起来。   池敬渊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池瑞安的地方,就是现在这个境地,他也没把池瑞安喜欢赵恒的事情告诉白素梅夫妻俩。   “你没把赵教授的事情告诉我爸妈吧?”池瑞安黑碌碌的眼睛盯着池敬渊看,手抓了抓被子,有些警惕。   池敬渊目色沉沉的注视着池瑞安,池瑞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总以为池瑞安还小,小孩子叛逆期,总会过去的。   “没有,只和他说了你老师不辞而别,你担心他,才跑去找他。”池敬渊话音刚落,池瑞安便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即便喜欢赵恒,但如果被父母知道,那于他而言就是天崩地裂。   池瑞安注意到池敬渊冷淡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池敬渊,有些过分。   他学着以前那样和池敬渊撒娇,“哥,我就是担心赵教授……他突然不辞而别,万一遇上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池敬渊一眼能看穿他的心思,池瑞安不仅仅是担心这个,更是担心赵恒如果再也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你真那么喜欢他?”池敬渊问道。   池瑞安怔了一下,点点头,“嗯……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所以,哥,你要是有了他的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池瑞安像是小奶狗一样哀求道。   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池敬渊心想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心软,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已经有了戚意棠,戚意棠才是他第一优先考虑的对象,戚意棠不会喜欢他一直无条件的对别人付出。   “嗯。”池敬渊随口应下,池瑞安没看出他的漫不经心,开心的笑了笑。   “哥,你真好。”池瑞安巴掌大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总是这样,永远懂得如何让别人怜惜他,只可惜对现在的池敬渊已经没有作用。   “之前你送我的那盒安神香挺好用的,在哪儿买的?我想再买点。”池敬渊给池瑞安削起苹果,随口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是吗?我把地址发给你吧。说起来那还是赵教授带我去的一家店,之前我说想送你礼物,不知道买什么,是他帮我参谋的。”池瑞安用牙签差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池敬渊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说:“他还知道这种店。”   “对呀,赵教授很厉害的,好像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池瑞安说起赵恒,满脸都是崇拜。   和池瑞安聊了一会儿,池敬渊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别乱跑。”池敬渊叮嘱道。   “嗯,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啊。”池瑞安再三叮嘱道。   白素梅有些不高兴池瑞安和池敬渊有小秘密,给他掖了掖被子,“刚好点就瞎折腾,还不赶快躺好。”   “我知道了,妈妈。你别生气,笑一个,你笑起来最美了。”池瑞安软声哄着白素梅。   白素梅成功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慈爱。   池敬渊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外走去,池惟康起身追上去,“我也要回去了,今天家里还有很多客人,我得回去帮着招待。”   白素梅倒是理解,毕竟池家家大业大,过年又最是拉拢关系的好时候,他们这一支要是没人回去,怕又要少不少人脉。   池瑞安却是看着池惟康追着池敬渊的背影跑出去,眼底被一层阴翳笼罩。   “敬渊,你也回主宅吗?我载你吧。”池惟康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和池敬渊说话。   池敬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有人等着我的。”   池敬渊礼貌而冷淡的对池惟康点了点头,走向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一位高大冷峻的男人上前为池敬渊拉开车门,再恭敬的为他关上门。   短暂的上车瞬间,池惟康隐隐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男人,脸被池敬渊挡住看不真切,但从他露出的一只素白的手来看,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那是谁?   ……   “怎么去了这么久?”戚意棠握住池敬渊温热干燥的手,靠近他问道。   “让你别跟我来,你不听,等无聊了吧。”池敬渊劝过戚意棠,让他别跟来,他也不知道要和池瑞安说多久,到时候留戚意棠和陈宣两只鬼在车上,相顾无言,岂不尴尬。   “倒也不算无聊,也没等多久,只是和你那弟弟有什么可说的。”在戚意棠看来,只要池瑞安没死就没来看得必要。   池敬渊握了握他的手,“有点事情,想找他问问。”   “说起来,你那弟弟到底是去找谁?搞得池家上下,鸡犬不宁。”池敬渊没说,戚意棠也没追问,倒是顺嘴和池敬渊聊起池瑞安来。   “找他老师。”池敬渊没多说,戚意棠却忽然笑了笑,道:“男的女的?”   池敬渊不明白他乐的点在哪里。   “男的。”   戚意棠闻言,笑意更深。   池敬渊被他的笑容,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戚意棠凑到他耳边说:“我笑你那弟弟去找他情郎的事情要是被他爸妈知道,必定气得半死。”   池敬渊用手肘戳了一下他,“幸灾乐祸。”   戚意棠不喜欢池瑞安,自然也不可能会喜欢池惟康夫妻俩,他们三人过得不高兴,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点乐子。   池敬渊由此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当初拜堂的时候,我记得三拜当中,还差一拜。”   “嗯。”戚意棠与他十指相扣,并不做解释。   池敬渊懂他的意思,他们俩并无高堂可拜。   “差一拜,还作数吗?”池敬渊以前不信鬼神也就罢了,现如今,戚意棠就是鬼,他也不禁信起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   “算,自然算。忘了我们的脚踝上还系着红绳吗?”戚意棠与池敬渊的头靠在一起,低声说道。   “嗯。”池敬渊放下心,紧了紧手中戚意棠的手。   ……   今天大年初一,他们的车刚开到门口,池敬渊就看见池家那边来人了,正在门口张望。   他按下车窗户,对方看见他,激动地走上前来,“敬渊少爷,家主让您今晚过去团年。”   “知道了。”其实那边不让人过来请,池敬渊也照样会过去一趟。   “不想去,我让人过去说一声。”戚意棠见池敬渊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好,提议道。   池敬渊只是想到又要见到那么多人,其中不乏长舌的人,他有些烦而已。   “那倒不至于,过年还是要去一次。”   “你啊,管他们做什么。”戚意棠知道池敬渊是重情重义的性子,就凭着当初池敬渊的爷爷求他救命那一件事,池敬渊就会敬重池老爷子一辈子。   “就是平日里不管,过年才该去走一趟。”池敬渊牵着戚意棠进了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戚意棠手心,“新年快乐。”   戚意棠微怔,倏然有些说不出话来,“我……已经过了收红包的年纪了。”   池敬渊不以为然,“在我这里,无论多少岁,我都想给你发红包。”   戚意棠早已冷却的血脉,在此刻沸腾,“嗯。”   池敬渊拿着红包,叫来“凶斋”里所有的鬼,挨个儿发红包,“新年快乐,讨个吉利。”   池敬渊给大家都准备了新年礼物,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陈宣的一套现代服饰,池敬渊发现陈宣常年一身劲装,没有穿过现代的衣服,留一套备着以防不时之需也没什么。   陈宣呆呆的望向戚意棠,戚意棠眉眼含笑,“夫人给你,你收下便是。”   池敬渊现在只当自己是聋的,也不再去和戚意棠争辩称呼问题,毕竟无论他怎么说,戚意棠都是不会改的,一个称呼而已,戚意棠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是,多谢池少爷赏赐。”   “不是赏赐,就是一点小礼物,也不值钱。”池敬渊看陈宣下意识的往下跪,身手利落的将他搀起来。   “哥哥,哥哥,我们也有礼物吗?”双胞胎可就没有陈宣那么毕恭毕敬,主动凑上来要礼物。   “有,都有。”池敬渊见他们俩穿了那么多裙子,也没见他们穿过男装,特意给他们买了一身英伦风的衬衣背带裤,小皮鞋,还是田恬帮忙参谋的。   池敬渊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们不喜欢,但双胞胎欢欢喜喜的换上后,还问他们好不好看,一点儿都看不出有不喜欢的情绪。   双胞胎穿女装的时候甜美可爱,换上男装也不违和,不会有那种长期穿女装换上男装就很别扭的感觉。   他们的五官俊秀,皮肤白皙,穿上英伦风的服饰,看起来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   “好看。”池敬渊由衷的夸赞道。   柳明珠也赞同的说:“敬渊少爷眼光真好,很好看,像是谁家娇养的小少爷。”   双胞胎一听开心的拍起手来,这套衣服穿了好长一段时间。   给柳明珠的是一把红木雕花的梳子,雅致又风流,很衬柳明珠。   “诶呀,真好看,谢谢敬渊少爷。”柳明珠满脸笑容的接过。   几只鬼又是得红包,又是得礼物的,怕是许久没有过过这么开心的年了,就连陈宣面若冰霜的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笑意。   “他们都有礼物,我的呢?”戚意棠不要脸的伸出手来,向池敬渊讨要礼物。   “我们不分彼此,还送什么礼物。”池敬渊双手一摊,果然什么都没有。   戚意棠不相信,将池敬渊身上摸了个遍,吃了不少豆腐,也没寻见礼物。   向来从容淡定的二爷,也难得闹一回脾气,陈宣这个老实人看不出人家那是在打情骂俏,正想上前去劝慰一二,还好柳明珠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人家打情骂俏,你凑什么热闹,小心二爷罚你。”柳明珠用手绢掩着唇,小声说道。   陈宣怔了怔,柳明珠见他木头似的,叹了一口气,“难怪生前年纪一大把了,也没娶上媳妇儿,这么木,哪家姑娘不绕着走呀。”   柳明珠不知道她随口一句话,戳中了事实的真相。   陈宣有二十三,在古代来说,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他愣是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   “真的没有?”戚意棠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待遇这么差。   池敬渊这才拉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到戚意棠手中,“骗你的。”   戚意棠没有去看那个木盒子,反而去翻池敬渊的枕头,“我倒要看看你的枕头下面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枕头一掀开,什么也没有,池敬渊说:“这回真没了。”   戚意棠捏了捏他的鼻尖,“你也学坏了。”   池敬渊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一根水头极好的玉簪子,雕着一朵海棠花,虽然雕了花,却是男款,非但不显女气,反而十分雅致。   “里面有灵气。”戚意棠摸着簪子,有些诧异的说道。   “嗯,特意寻来的。”池敬渊记得陈宣说过,戚意棠生了心魔,而且有些严重,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见戚意棠犯过,但池敬渊还是感到担忧。   这种有灵气的玉,正好对戚意棠的身体有益。   戚意棠眼神缱绻的看着手中的玉簪,拆下绑着乌发的缎带,对池敬渊说:“帮我戴上。”   池敬渊拿来梳子,替戚意棠梳头,绾上发髻,“太久没动过手了,有些生疏。”   池敬渊上一世的记忆虽然历历在目,但手上到底没有练习过,第一次给戚意棠挽发髻,有些失败。   第二次就好多了,手上的动作自然而娴熟起来,前世他身边并无伺候的人,穿衣梳头发这种事自然都是自己来。   “好了。”池敬渊和戚意棠同时看向镜子里。   干净利落的发髻,素雅的簪子,越发衬得戚意棠温润如玉,俊雅矜贵。   戚意棠噙起笑意,拉住池敬渊放在他肩头的手,“好看,我很喜欢。”   “嗯。”池敬渊不由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柳明珠四只鬼躲在外面往里面张望,看见此情此景纷纷捂住即将笑出声的嘴巴。   “真好。”柳明珠小声感叹道,眼里温柔极了。   她未能得偿所愿,看见戚意棠和池敬渊两情相悦,也算是圆满。   ……   眼看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池敬渊踩着点进了池家大门,陆管家见池敬渊来了,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池敬渊没有和池家离心就好。   “敬渊少爷,家主正在里面等着您呢。”陆管家亲自上前招呼池敬渊。   “大爷爷身体近来可好?”池敬渊一开口,陆管家就感觉到他变了不少。   沉稳不少,身上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无端让陆管家矮了一头。   下意识的用和家主说话的态度恭敬的回复池敬渊的问题,“劳烦敬渊少爷关心,家主的身子无恙。”   “嗯。”池敬渊平淡的应道,往里走去。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陆管家居然有些心惊肉跳,池敬渊分明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他的额上却暗暗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种从池敬渊身上自然传出的压迫力,令他手脚发软。   这些日子以来,敬渊少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大改变?   陆管家望着池敬渊的背影,心头发紧。   家主特意交代过了,今天谁都不准惹池敬渊不痛快,这导致池敬渊一进大门,一屋子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纷纷看向门口的池敬渊,池敬渊半点不受影响,气势如虹,向坐在上位的家主问好,“大爷爷新年好。”又转头对自己的祖父问好,“爷爷新年好。”   两位老爷子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池敬渊身上的变化,那种压迫力就是他们也有些发怵。   “回来就好,二爷可有说什么?”大爷爷想拍拍池敬渊的肩膀,池敬渊却不肯动弹,大爷爷只得将自己扬起的手放下。   池敬渊语气平淡,又仿佛意有所指的说:“二爷让我随心所欲,开心就好。”   屋子里的人听见这句话,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第101章   团年饭吃得异常尴尬, 每个人心思各异,如履薄冰, 揣测着池敬渊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池敬渊一个大男人,居然受宠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们心里有些不相信, 毕竟再怎么, 池敬渊也是个男人,又不能为二爷添上一男半女, 想必是池敬渊狐假虎威,吓唬他们的, 二爷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又有人心想, 估摸着二爷年岁也不小, 大概娶个女人回去也生不出儿子,池敬渊年轻,既可以当老婆又可以当儿子, 受宠点也正常。   饭桌上只有池惟钰和池瑞丰两人面色如常,自然地和池敬渊说起话来。   池瑞丰他妈见自己儿子和池敬渊似乎交情不错的样子, 心里有几分开心,想着自己这木头似的儿子总算开窍了。   “敬渊哥,《御仙》开年后就会播, 到时候你记得看呀。”池瑞丰开心的和池敬渊说道。   “嗯,一定。”池敬渊想着自己还在里面当了池瑞丰的替身来着,应该没几秒,但也挺新奇的。   “小叔, 《御仙》里敬渊哥还帮我当过武替,可帅了。到时候截图给你看。”池瑞丰知道池惟钰满世界跑,根本没有让他坐在电视机前收看他主演的电视剧的意思。   到时候发个动图给池惟钰,希望池惟钰能有信号批阅一下就已经知足了。   “还有这事儿?不过敬渊的形象好,给你当武替是你赚了。”池惟钰夹起一块虾,慢条斯理的剥起来。   池瑞丰笑了笑,也是这么认为。   一桌子上只有他们这边仿佛置身事外,别的人均食不下咽,家主看了池敬渊好几眼,池敬渊有所察觉,不过都当做自己不知道。   吃过晚饭后,一群人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池敬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向大爷爷他们告辞。   他正打算起身,却看见池惟康走到大爷爷身边,似乎有话和他说,池敬渊便坐了回去,打算等池惟康说完,自己再过去。   没想到的是,池惟康说话就说话,视线还总往他这边瞥,连带着大爷爷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哐当”一声,桌子上的茶杯因为大爷爷拍桌子的动作,发出一声脆响。   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里,突然鸦雀无声。   “敬渊,你过来。”大爷爷压着怒火,低声对池敬渊说道。   在场众人的视线霎时间聚集在池敬渊身上,池惟钰给了池敬渊一个询问的眼神,池敬渊对他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一群人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家主究竟为什么发火,偏偏不敢乱动。   池敬渊走上前去,家主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池敬渊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打照片,各个角度池敬渊上豪车的照片,车是同一辆车,接送他去上班,甚至今早他去医院探望池瑞安的照片也有,车里的另一人没有拍到正脸,但从露出的手和脖子等地方看得出是个年轻男人。   不仅如此,甚至有他们俩接吻的照片,池敬渊背对着镜头,刚好把对方挡住。   池敬渊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偷拍的一天,他眼神冷厉的瞥了池惟康一眼,池惟康被他看得双腿发软,结结巴巴的辩驳道:“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家主见池敬渊居然还敢恐吓池惟康,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怎么回事?你是想我们池家都为你陪葬吗?!”   这句话一出,全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这是什么意思?   池敬渊没有开口,家主指着他教训道:“你得时时刻刻记住,你是二爷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池敬渊随手将照片扔在桌面上,冷笑道:“我和自己的爱人卿卿我我,算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家主没想到池敬渊居然敢说照片里的那个野男人是他的爱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立刻给我断了。”祖父拐杖一杵,厉声道。   池敬渊明白他们是误会了,正要解释,池惟康又来加一把火说:“必须断了,这事儿被我们知道了还好,要是被二爷知道了,我们整个池家可吃不了兜着走,你就算不想想我们这些人,你也该多为你爷爷想想,当初要不是他抱着你去求二爷,你哪儿还要命在。”   “对啊,对啊,敬渊,你可不能不懂事呀。”   “是呀,敬渊,你也二十四五的人了,该明事理。”   周围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围着池敬渊,像是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叫着。   池敬渊被他们说的头晕脑胀,正在这时候,池惟钰突然一把将池敬渊拉出去,冷着脸对池惟康说:“三哥,卖子求荣还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的,你还真是头一个。”   池惟康正要发作,家主抬起手来,阻止他说话,一双矍铄的眼睛盯着池惟钰说:“一笔写不出一个‘池\'字,他身为池家的子孙,就应该担起该有的责任。”   池惟钰抓紧池敬渊的手,对他的父亲认真的说道:“没有哪个正当人家可以靠着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别人床上去绵延不绝的。”   原本那些粉饰太平的说辞,被池惟钰这么一揭穿,所有丑恶的真面目都在此刻摊开。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直白的来说,真相就是如池惟钰所说的那样。   家主涨红了老脸,“池惟钰!你别忘记了,你也是池家人,你也流着池家的血,你也在吸着你侄子的血,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别把自己摘出去。”   池惟钰还想说什么,池敬渊拉了拉池惟钰的手,对他摇摇头,池惟钰以为池敬渊妥协了,心头一痛,又有些怒其不争。   “别吵,头疼。”池敬渊冷声道,声音并未加大,却无端有一种威慑力,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池敬渊伸出手指,指了指照片上那一抹茶白色的身影,“这个,是我三书六礼,拜过堂,成过亲的人,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问题。”   啥时间,屋子里掉跟针都能听见。   “什……什么?”池惟康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你可不要为了掩盖你的丑事,就说出这种胡话,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二爷!”   池敬渊并不理会池惟康,而是抬眼看向家主,家主浑身僵硬,他也没有见过二爷本尊,只隔着帘子低着头和二爷说过几次话,如……如果能够听见这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就能知道池敬渊到底有没有说谎。   不过,他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二爷就算再宠爱池敬渊,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到这里来。   “这么热闹?”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纷纷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来着是谁。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站着一个男子,着茶白色作底,银丝刺绣,白玉作扣唐装,外罩一件银灰色丝质薄纱罩衣,乌发如墨,霞明玉映,俊雅矜贵,恍恍然如画中仙。   所有人都未回过神来,只有池敬渊走上前,“二爷,你怎么来了?”   这时众人刚回过神来,又立马陷入另外一个震撼中。   “时辰不早了,过来接你回家。”戚意棠自然的牵起池敬渊的手。   他们俩站在一起,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气宇轩昂,当真般配极了。   “二……二爷……”家主猛地站起来,杵着拐杖,激动地走到戚意棠面前。   戚意棠前一刻脸上还有笑意,后一刻看向池家家主的眼神却是清寒至极。   家主浑身一颤,“二爷,请上座,怠慢了二爷还请见谅。”   “不必,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接敬渊回家,日后少叫他过来,他累着了,我心疼,自然也不会高兴,我一不高兴……”   戚意棠目空一切,轻飘飘说道:“就有人会遭殃。”   落在池家众人耳朵里,却仿若泰山压顶,直不起腰来。   “是……是,敬渊,是大爷爷糊涂了,你别和我一个老头子一般见识。”   池敬渊看着一家之主的大爷爷对自己这般谄媚逢迎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也有些不舒服。   池敬渊拉了拉戚意棠的手,让他见好就收。   戚意棠莞尔,“我们回家吧,家里的春联忘记贴了,一会儿我来写,我们一起贴?”   “嗯,你的字比我写得好。”池敬渊的字写得还不错,不过比起戚意棠来说就差远了。   两人身量相差无几,戚意棠比池敬渊高上一点,谈笑间一股旁人难以插入的亲昵油然而生。   池惟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他的小侄子过得很不错呀,是他白担心了。   别的人心里不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就是打起了小算盘,谁也没想到二爷居然如此年轻,品貌气度,无一不出众,瞧他对池敬渊如此宠爱,连家主都要敬重池敬渊几分。   要是把自己家里的女儿送过去,为二爷生下一男半女,那自己以后可就高枕无忧了。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池家盘根错节,人数众多,本家的人虽然不在多数,但旁支却是不少。   家主转过身来,眼神严厉的扫过这一个个打着自己算盘的人,严辞警告道:“收起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二爷岂是你们能够高攀得上的,要是谁敢在后面搞小动作,被我逮到了可没好果子吃。”   “池惟钰,跟我过来。”家主阴翳的目光落在池惟钰身上,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可没想到池惟钰居然敢和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立起来。   池瑞丰有些担忧的走上前一步,他妈赶忙拉住他,横眉冷对,“不要命了?!”   池惟钰给了池瑞丰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层窗户纸早就保不住了,就算不是他来捅破也有别人,可惜他的父亲想不明白。   ……   池瑞安从大堂兄池瑞光哪里得知初一那晚的事情后,内心极为震惊。   “二爷,真的很年轻?”他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仅年轻,还很英俊,气度不凡,即便相貌年轻,也让人不敢小瞧。”池瑞光长这么大,见过的男男女女美的俊的,不计其数,还是头一次见到二爷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   难怪,以前自己要帮池敬渊前线,池敬渊死活不肯答应,还责怪自己陷他于不义,分明就是池敬渊自己见二爷年轻又长得好,起了心思。   真是伪君子。   一想到自己从小那么崇拜池敬渊,天天跟着他身后打转,结果池敬渊却是个虚伪至极的小人,明明有了二爷,居然还去勾引赵恒,池瑞安就感到一阵反胃。   “三叔。”池瑞光见池惟康提着午饭走进病房,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瑞光啊,快坐,和三叔不必这么客气。麻烦你工作那么忙,还特意过来探望瑞安,这孩子从小就和你亲。”池惟康一脸笑容的说道。   池瑞光这个人精,和池惟康相互奉承,言谈甚欢,见池瑞安到点吃午饭,便起身告辞。   池瑞光人一走,池惟康将保温桶打开,里面一层层整整齐齐的放着精致的菜肴,“都是你爱吃的,你妈特意起一大早给你做的。”   池瑞安想到那天池敬渊来看他,池惟康因为池敬渊凶他,心里还有点气,不情不愿的接过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起来。   池惟康没注意到池瑞安心情不好,给他把汤从保温杯里倒出来,放到手边,关心的问道:“你最近有和你哥联系吗?”   池瑞安的手一顿,奇怪的看了他爸一眼,语气冷淡的回答:“没有。”   “你这孩子,多和你哥哥联系联系,他最疼你了。”池惟康叮嘱道,那天他弄巧成拙,还好二爷不知道,要不然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见识了二爷对池敬渊的宠爱,池惟康的心思更加活泛起来,整个池家,除了池敬渊的爷爷,就数池瑞安和池敬渊最亲近,只要池瑞安继续保持和池敬渊的关系,今后好处一定不少。   池瑞安不悦的皱起眉头,“你和妈妈不是不让我和他联系吗?”   “今时不同往日,你妈妇人之见,你别放在心上,和你哥疏远了关系。”池惟康再三叮嘱,弄的池瑞安心里一团怒火。   “嗯,知道了。”他强压着心里的不悦,乖巧的点头。   “爸爸的好儿子。”池惟康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快吃,一会儿凉了。”   池瑞安低着头扒饭,眼里一片阴冷。   又是池敬渊,抢了他喜欢的人还不够,现在又来抢他的父母了,他那种虚伪的人,就应该孤独一生才是。   ……   七天年假未完,池敬渊还没忙起来,戚意棠倒是先忙起来了。   连着好几天晚上没有陪池敬渊睡觉。   “怎么会这么忙?”池敬渊将茶杯递到戚意棠手里,询问道。   戚意棠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近来一直不太平,那几起魂魄无故消失的案子至今还没有眉目,这几日夜里不少地方邪崇丛生,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池敬渊闻言有些担忧,戚意棠放下茶杯,拍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池敬渊迎上他温柔且沉静的双目,浑身瞬间裹满了力量。   “嗯。”   “早点休息,估计又得天亮才能回来。”戚意棠起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好,注意安全。”池敬渊叮嘱道。   “嗯。”戚意棠带着陈宣和柳明珠离开,“凶斋”旁的铃铛一直随风响动。   池敬渊担忧的望着夜色,回了房间,双胞胎坐在池敬渊窗外的树干上,守着池敬渊,这是戚意棠交代他们俩的。   半夜,池敬渊被噩梦惊醒,窗外寒风凛冽,似乎下起了大雪。   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池敬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半。   有一条未读消息。   池敬渊点开一看,居然是赵恒发给他的。   持之以恒:一样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把它夺回来,有错吗?   什么意思?   池敬渊来来回回读了几遍,回复他。   苍鹰: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是夺不走的,它会以另外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池敬渊以为赵恒已经睡了,没想到赵恒居然秒回他。   持之以恒:抱歉,突然给你发这种消息,我只是突然有点困扰。   苍鹰:没事,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走了?需要帮忙吗?   持之以恒:谢谢你敬渊,家里突然有点事情让我回去一趟,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苍鹰:你没事就好。   持之以恒:最近有空吗?可以出来见一面吗?我有点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苍鹰:好的,我最近放假,有时间。   池敬渊和赵恒约定了时间,两人又说了几句,池敬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梦见第一次见到大皇子时,尚还年幼的大皇子一脸蔑视的看着他,高高在上地站在皇帝身侧。   再后来,他二十岁时随戚意棠回宫,大皇子已经长成翩翩公子,与他说话时,也是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眼底藏着的依旧是轻蔑。   大皇子不能动戚意棠这个太子,便拿太子亲近的人出气,这个人自然就是池敬渊。   池敬渊吃过几次他的暗亏,大皇子虽然是庶长子,但心思却极其歹毒,手段下作,绵里藏针,只会来阴的。   戚意棠骂过大皇子不愧是长于妇人手下,心思手段也如同妇人一般。   后来大将军吕平庸将池敬渊带走,虽然让池敬渊和戚意棠分别,但也让戚意棠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边关,大皇子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次日清晨,池敬渊醒的比平日里要稍晚一些,大概是因为梦做得比较长。   “醒了?”戚意棠坐在他的床头轻声询问。   “嗯。”池敬渊从被窝里钻出来,“几点了?”   “快八点了,今儿怎么醒得这么晚?”戚意棠将手伸进池敬渊的被窝里,摸到池敬渊的肚子,一阵凉意让池敬渊顿时清醒了几分。   “别……凉……”池敬渊按住他乱动的手。   戚意棠含着笑意,说:“莫不是昨夜里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二爷多虑了,昨夜我睡得很好。”池敬渊将他的手从肚子上拿开,正打算起床。   戚意棠飞快的除了外衣,钻进池敬渊温暖的被窝里,“别起,再陪我睡会儿。”   戚意棠搂住池敬渊的腰身,将人拉近,两人的长腿交缠在一起,戚意棠冰凉的脚碰到池敬渊温热的腿,让池敬渊不禁瑟缩一下,“凉。”   “没办法,谁让我是鬼呢,请夫人担待一下。”戚意棠缠着池敬渊,真的是厉鬼缠身,让池敬渊动弹不得,还冷得不行,幸好他年轻力壮,火力足,一会儿身体自己又暖了起来。   “既然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觉,那怎么这么嗜睡?”戚意棠的手摸着池敬渊的肚子,语气暧昧的说:“莫不是有了?”   池敬渊一愣,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戚意棠眯了眯眼睛,嘴角翘起,“自然是有我们的孩子呀。”   耳朵尖儿传来一阵热意,令池敬渊臊得慌,一把推开戚意棠,戚意棠见把人惹恼了,笑着缠上去,将他捞回怀里,“别生气,开个玩笑。”   “我昨晚梦见大皇子了。”池敬渊和戚意棠枕在一个枕头上,面对面的说话。   戚意棠的手不规矩,一会儿在池敬渊的脸上画一画,一会儿又摸摸池敬渊的耳朵,“梦见他做什么?怎么不梦见我?”   池敬渊听他满口醋味儿,忍俊不禁,“做梦又不受我控制。”   “梦见他什么了?”戚意棠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梦见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我。”池敬渊细细想来,大皇子好像从始至终都未拿正眼看过他,估计知道戚意棠和他搞在一起,也会看不起戚意棠。   戚意棠揉了揉他的耳垂,“他向来是狗眼看人低,到死也没明白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池敬渊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抬手抱住他,“不想了,都过去了。”   “嗯。”戚意棠顺势亲了亲他带着热意的脖子,“我让你怀一个吧。”   “啊?”池敬渊有些没听清他说的话。   戚意棠顺着他的脖子亲上去,“我说,我让你怀一个。”   池敬渊耳朵一热,有些气急败坏,“我是男人……怀不上的。”   戚意棠将手按在他的肚子上,“那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你……唔……”池敬渊被戚意棠压在床上,吻得浑身发热,没一会儿便激动地开始和戚意棠妖精打架,哪里还管得了戚意棠胡搅蛮缠的浑话。   ……   池敬渊和赵恒约在一家茶馆见面,茶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嘴壶,走上前来招呼池敬渊。   中年男人给池敬渊倒了一碗茶,便回到前台,拿起手机,随后池敬渊听见了“斗地主”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赵恒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呢子大衣,戴着一副儒雅的眼镜从外面走来,今天雪后初晴,外面正是阳光明媚,像赵恒这样打扮的人倒是不少。   “没事,我也刚到。”池敬渊放下手机,抬头和赵恒说话。   “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一直看着我?”赵恒走到池敬渊对面坐下,笑着问道。   池敬渊抿唇摇摇头,说:“看你好像是瘦了,最近很辛苦吗?”   “是有点,不过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赵恒双手交叉,唇角扬起几分笑意。   “我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一听。”赵恒侧头看着池敬渊,镜片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一个关于弑父杀兄的故事。” 第102章   “从前有户人家, 弟弟为了抢走哥哥的继承权,设计杀死了哥哥, 这件事被父亲知道后, 勃然大怒,弟弟又将父亲杀了, 成功得到了父亲的遗产。”   赵恒抬眼看向池敬渊,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良心?是不是应该孤独终老?”   池敬渊手里捧着热茶, 没有接话。   赵恒又继续说:“可是这还不算完,弟弟认为这样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会去寻找哥哥的每一世转世, 然后杀了他, 如此,杀了哥哥七生七世。”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池敬渊放下手中的茶杯, 眸若点漆,“你似乎忘记说了, 继承权原本就是属于弟弟的,是哥哥看弟弟不惯,处处给他使绊子, 联合自己的母亲,把弟弟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除去。”   “哥哥有什么脸装好人呢?”   赵恒抬眼间,寒光一闪,“你果然察觉了。”   “虽然你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也比以前懂得隐藏,但没办法,你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池敬渊将一个盒子放到赵恒面前,“这是池瑞安送给我的安神香,我没有用过还魂香不可能无缘无故梦到前世,思来想去,一切都正好和这个香对上。你也不避嫌,居然直接带着池瑞安去买这个香,借他之手送给我。”   赵恒嗤笑道:“这个香也不是没有作用,你不是有一段时间真的信了梦里的内容吗?”   池敬渊眼神晦暗不明,他的确是信了,因为一切实在是太巧了,那段时间,池敬渊原本就因为魂魄和身体融合而逐渐恢复记忆,偏巧池瑞安给了他这个安神香,即便给了他一个虚假的记忆,他也没有怀疑,最好的谎言就是虚虚实实,正是因此,池敬渊才一脚踩进赵恒的圈套里,和戚意棠闹翻。   “我那个弟弟,一直都觉得他对不起你,是他害死你的,自然不可能跑去和你解释当年的真相,想要让你们反目实在是太简单了。”赵恒双手交叉在一起,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   撕掉他的伪装,池敬渊才真正的感受到一种熟悉感,赵恒的确是大皇子,戚意恒,可惜他记忆恢复得太晚,完全没有预料到戚意恒会有前世的记忆,而且还别有用心的潜伏在他身边。   池敬渊眼神一凝,绷紧身体,蓄势待发,“所以你这么久以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恒抬眼一笑,眼底的阴鸷尽数暴露在池敬渊面前,“目的,目的当然是看戚意棠痛不欲生,让他魂飞魄散,永永远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往池敬渊身上插刀子,池敬渊拍案而起,拿出止戈,长枪挥舞,刺向赵恒。   “做梦!”   赵恒灵敏的躲过,远远地站在墙边,冷笑着注视池敬渊,池敬渊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你……你什么时候?”   原本在打“斗地主”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过来,“从你进来,我就点了特制的迷魂香,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只要一激动,这药效就会加速发作。”   “池敬渊,一千年前,我可以让你死,一千年我也照样可以让你死。”赵恒的声音阴冷,比夜里的雪凉意更甚。   “这次我一定记得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我看他拿什么再把你的魂魄拼上。”   池敬渊将要失去意识之前,听到这么一句话,四肢百骸犹如被冰冻上,赵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这一次,我一定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戚意棠一把将快要倒在地上的池敬渊搂入怀里,目若寒霜,浑身凉意彻骨。   幸好池敬渊有提前和他商量这件事,要不然又要遭戚意恒这个卑鄙小人的道   赵恒不想居然把戚意棠引来了,他还没准备好对付戚意棠。   “跑!”赵恒低声对身旁的中年男人说道。   可惜他们刚用符纸弄出漫天烟雾,下一秒就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将他们堵住,剑光清寒,陈宣如同一阵风,迅速出现在他们面前。   中年男人手中拿出一道引雷符,口中念念有词,头顶一阵雷声轰鸣,乌云密集,一道电光直劈而下。   戚意棠抛出手中的竹骨伞,悬浮在陈宣上方,替他将电光挡下。   “戚意恒,你不是要向我复仇吗?跑什么?”戚意棠将池敬渊交给柳明珠,从怀里拿出一根鞭子,漆黑的鞭身,闪烁着寒光。   赵恒自知大势不好,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眼神阴沉的看着戚意棠,“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了,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你倒霉的时候。”   戚意棠孤傲的扬起下巴,“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挥动长鞭,所到之处天崩地裂,赵恒被鞭尾扫到手臂,手臂上的衣服连着皮肉炸裂开来,血腥味顿时四散开来。   赵恒捂住自己的伤口,用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符咒,居然召唤出不少邪物,“去!”   “原来是你,的确是你的做派,专会在背后搞事。”戚意棠长辫挥舞,破空而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更别提被赵恒召唤出的邪物,直接化作齑粉。   赵恒疲于应对,只想赶快逃命,他忍着疼痛,将自己的伤口拉扯得更大,鲜血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上。   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荡,柳明珠险些站不稳,她扶着池敬渊,另一只手用白练缠住一旁粗壮的大树,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地震了吗?”双胞胎手里拿着蝴蝶刀,飞身而起,远离地面。   戚意棠可不管地震不地震,手上动作不停,势必要将赵恒打死。   赵恒浑身都是血,整个人像是个血葫芦。   “轰隆——”一声,地面裂开,一头巨大的骨架从底下钻了出来,身上黑气缭绕,煞气冲天。   柳明珠心头大骇,赵恒居然把龙尸唤醒了。   戚意棠眉头紧皱,赵恒这一世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这不对劲。   赵恒剧烈的咳嗽着,脸上却是带着疯狂地笑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倒是比戚意棠这个厉鬼更像是厉鬼,“戚意棠,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龙尸身上带着沉重的怨气,想必常年被镇压于此,一朝得到解放,不闹得个天翻地覆是不回善罢甘休的。   池敬渊迷迷糊糊之间,恢复意识,山河咆哮的声音,迫使他睁开眼睛。   “敬渊少爷,你醒啦。”柳明珠低声问道。   “嗯。”池敬渊的脑子还有些发晕,“发生什么事了?”   柳明珠沉默片刻,语气凝重的说:“龙尸显世。”   即便池敬渊并不清楚轻重的厉害,单单只听见柳明珠沉重的语气,也猜测到大事不妙。   他揉揉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一头满是怨气的龙形骨架耸立在地面上。   茶馆地处偏僻,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果然,随着龙尸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拿出手机,“是在拍电影吗?”   这会儿夏云舟他们不在A市,池敬渊拿出手机给李哥打去电话,让他赶快带人过来,将人群疏散。   李哥是池敬渊还在公安局任职时的老大哥,也是他劝池敬渊调到特案处,如今一接到电话,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下来。   “吼——”龙尸发出一声怒吼,周围的房屋居然有了开裂的迹象。   “啊——地震了!”四周一片惨叫声,谁也没了继续拍摄视频的心情,赶忙往空旷的地方跑去。   戚意棠飞身上前,与龙尸缠斗起来,赵恒趁着戚意棠自顾不暇,赶快逃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戚意棠。   龙尸的尾巴扫到戚意棠的身子,戚意棠的胸口糟了一击,他皱了皱眉,眼睛霎时间变得赤红,浑身阴气环绕。   戚意棠化作一道蓝色的光,宛如长虹贯日,穿过巨龙坚不可摧的身体。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衣衫有些凌乱,身后的巨龙哀嚎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戚意棠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双眉微蹙,“缚!”   一条黑色的锁链将黑龙缠绕住,在黑龙剧烈的挣扎和怨恨的眼神中,锁链将它拉入了地下,令它再次长眠。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谁也没反应过来,戚意棠便迅速将龙尸解决了,柳明珠心头大骇,虽然一直知道二爷很厉害,但二爷鲜少发怒,也很难得有什么大事情需要二爷处理,如今一见,方才知道二爷的深不可测。   “戚意棠!”池敬渊从刚才的震惊回过神来,快速奔向戚意棠,戚意棠修竹般的身影微微晃动,嘴角的笑意还未勾勒完全,便跌入池敬渊的怀里。   池敬渊被吓得不轻,紧紧地抱住戚意棠的身体,声音嘶哑,“你怎么样?”   和他不一样,戚意棠本身就是魂体,他要是死了,还有灵魂,但戚意棠若是有半点闪失,就真的如赵恒所说,要魂飞魄散。   戚意棠将头枕在池敬渊的肩头,轻声道:“有点累。”   “我们回家,回去好好休息。”池敬渊心头发慌,只知道紧紧的抱住戚意棠,好像这样他就不会有事。   “嗯。”戚意棠的声音有些虚弱,“别怕。”   池敬渊哪里见过这么脆弱得到戚意棠,他的双目泛红,死死地咬住牙齿,抱着戚意棠的手却在颤抖。   “我不怕。”池敬渊强颜欢笑,戚意棠如何听不出,他抬起手来,轻轻在池敬渊的脸上摸了摸,“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池敬渊咬紧牙齿,“嗯。”   “你亲亲我,就没事了。”戚意棠靠在他的肩头说道。   “好。”池敬渊的嘴唇颤抖,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再是他的嘴唇。   “别怕,我很快就回来陪你。”戚意棠话音刚落,池敬渊的怀里一空,只留下一个小鼎落在他的手里。   池敬渊双手觳觫,浑身发软,差点摔了手里的小鼎。   “敬渊少爷,别着急,二爷只是进去养魂,他的力量消耗得有点大。这个小鼎,你之前也待过。”柳明珠赶忙上前同池敬渊解释,生怕池敬渊有什么事。   池敬渊闻言缓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小鼎,的确很眼熟,之前他伤势过重,魂魄离体的时候,戚意棠的确用这个装过他的魂魄,原来是用来温养魂魄的。   柳明珠见池敬渊不再面如死灰,松了一口气,“二爷不会有事的。”   “嗯。”池敬渊将小鼎小心翼翼的抱入怀里。   之后他还要去和李哥交涉这次的事情,顺便给夏云舟打了电话过去,“赵恒很危险,他很有可能还有什么阴谋。”   “我知道了。”夏云舟挂掉电话,转头和他爷爷说了这件事,夏老爷子立马召集元老们开会。   决定发出公告,全国通缉赵恒,能够招来那么多邪崇,又唤醒龙尸,这个赵恒留不得。   七天假期过完,池敬渊已经陷入忙碌中。   池敬渊将自己梳理好的内容写在白板上,“去年春天,在我退伍回来的那辆动车上,发生了第一起案子。死者陈立科口吞千针,小手指被切掉,死在厕所里。当时坐在我身旁的人,就是赵恒。”   池敬渊想起自己当时做噩梦,两层梦境,差点被噩梦吞噬,有没有可能是赵恒作祟?   “人皮鼓案的第二起案子,发生在电影院的厕所里,当时赵恒也在。”   “渝溪村的僵尸案,我从赵恒的朋友圈里发现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了。”   “斗猫案,何雯莉念的文学系,我昨天特意去调查过,何雯莉的研究生导师就是赵恒,何雯莉性情突变,之前从未接触过斗猫,那个俱乐部没有熟人介绍根本无从得知,我怀疑何雯莉迷上斗猫很有可能是受赵恒诱导。”   “红鞋子案,赵恒是《御仙》的编剧。”   池敬渊这一通说完,特案处众人满脸震惊的望着他,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池敬渊居然还记得这些细节。   “每一起案子,都有赵恒的身影。”夏云舟撑着下巴总结道。   池敬渊颔首,“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这几起案子背后的始作俑者,那个面具人。”   他想到那个面具人的面具上那个海棠花纹,就感到一阵恶心。   以前他没在意,但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赵恒,特别是这个海棠花,更加让池敬渊笃定,面具人的真实面目就是赵恒。   他是刻意来恶心他们的。   戚意棠的生母,皇后梅氏,最是喜爱海棠,她的院子里栽满了海棠。   皇帝不喜梅氏,就连梅氏诞下皇子,也未曾过问。   与大皇子的生母不同,梅氏是先皇帝与先皇后特意为还是太子的皇帝选定的太子妃,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非常宠爱大皇子的生母,与其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所以对于梅氏很是不喜,梅氏生性恬静,端庄自持,正适合母仪天下。   皇帝登基后,遵照先皇的意思封梅氏为皇后,但对她依旧没什么喜爱之情,再加之梅氏三年无所出,皇帝曾被大皇子生母吹过枕边风,真动过借此夺去梅氏皇后封号的念头。   偏偏当他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梅氏传来了喜讯。   梅氏娘家地位颇高,再生出一子,他所宠爱的大皇子岂不是更没有机会,而且皇帝也开始担忧,会不会有外戚干政的这么一天。   对于梅氏所出的嫡长子,居然不闻不问,连名字都是梅氏亲自取的。   以她最喜爱的海棠命名,取了一个“棠”字,不同于皇帝给大皇子取名“恒”,盼望他长成龙章凤姿。   一千年了,赵恒还是那么会恶心人。   “你说得对,他的嫌疑很大,上面已经开始全国通缉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这么会藏,至今还没有消息。”夏云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郁闷。   “他早有预谋,自然不好找。”池敬渊心想着赵恒这么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给他们添点麻烦,他应该有更大的目的。   田恬手里的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长得那么帅,居然心思那么歹毒。”   “所以早和你说过了,不要总是以貌取人。”夏云舟用笔敲了一下田恬的脑袋。   田恬噘了噘嘴,“我只是单纯的颜控而已。”   “说起来,之前在池敬渊生日会上见到赵恒的时候,我隐隐嗅到了一股朱砂的味道,我每天都在和朱砂符纸打交道,很熟悉那个味道。”田恬歪了歪头,又说:“不过味道太淡了,我以为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没在意。”   池敬渊闻言记起之前双胞胎和他说赵恒身上有朱砂的味道,原来不止是双胞胎闻到了。   只是赵恒为什么会这些法术?   “得好好查一查赵恒的身世。”池敬渊沉吟道。   照理来说,人转世投胎后,就会忘记前世的种种,他是因为戚意棠的缘故,那么赵恒又是为什么还记得那些事情?   赵恒说的,戚意棠追杀了他七生七世又是真的吗?   还有,赵恒说的“这次我一定记得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我看他拿什么再把你的魂魄拼上。”又是什么意思?   池敬渊记得自己当初是战死沙场,他的灵魂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答案,恐怕只有等到戚意棠从小鼎里出来,才能得知。   一连几天下来,池敬渊都在忙着查赵恒的事情,回到“凶斋”经常只有双胞胎,有时候甚至连双胞胎都不在。   “最近邪崇作祟越发厉害,二爷又不在,那些东西更是肆无忌惮,所以只有我们辛苦一点。”柳明珠解释道。   池敬渊记得,之前戚意棠一直在处理这件事,“辛苦了。”   柳明珠摇摇头,“这原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池敬渊摩挲着手里的小鼎,这小鼎是青铜制造,是古代常见的礼器,保存得十分完善。   “二爷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柳明珠手中的扇子扣在胸口,“我也不清楚,这小鼎并非俗物,二爷得来也不易,温养魂魄的功能极好,敬渊少爷不必担心。”   池敬渊沉默半晌,视线中忽然瞥见柳明珠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二爷,他当初要你的耳环做什么。”   柳明珠怔了怔,敛唇笑道:“等二爷出来,敬渊少爷可要抓紧,不过我想二爷大概不愿意与你说这些事情。”   “但在我看来,你有知道的权利。”   柳明珠的眼睛如潺潺流水一般,温和的注视着池敬渊,“敬渊少爷,二爷他真的很爱你。”   池敬渊心头一震,眼睛微微睁大,片刻后,他背脊松弛下来,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鼎,“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我也很爱他。”   柳明珠唇角扬起,凝视着池敬渊,久久不语。   ……   春寒料峭,池敬渊特意关好窗户才躺到床上,但夜里他还是被冷醒了。   他打了个寒噤,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他,又冷又重,让他动弹不得。   难道遇上鬼压床了   池敬渊艰难的睁开眼睛,透过朦朦月色,满头青丝散落,皮肤清白,薄唇殷红,眼波流转,如谪仙,如鬼魅。   可不就是鬼压床吗。   “戚意棠,你没事了?”池敬渊猛地抓住他的双臂坐起身来。   “没事了。”戚意棠嘴角噙着浅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池敬渊心头激动难耐,猛地将人抱紧怀里,浑身热血奔腾,真的是戚意棠,能够抱在怀里,能够摸得到。   戚意棠抬手从穿过他的两腋,回抱住他,带着凉意的嘴唇轻轻地滑过池敬渊的侧颈,“抱歉,让你担心了。”   池敬渊剧烈的摇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直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后,两人视线相碰撞,电光火石间,噼里啪啦,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吻在一起,鼻间满是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同时又如同醉人的烈酒,让人目眩神迷。   池敬渊扣住戚意棠的后颈,像是狩猎中的野兽,不让他的猎物逃走。   戚意棠默许了他的动作,温顺的让他撒野。   那是他年轻的爱人,他鲜活而热情,仿佛要将戚意棠烫伤。   池敬渊漂亮而柔韧的肌肉,热情而嚣张的亲吻,充满野性与攻击性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戚意棠着迷。   他不是池敬渊的王,池敬渊才是他的王,他甘愿为他匍匐,为他献上心脏。   “别……”池敬渊意图推开戚意棠的头颅,戚意棠却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轻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一股酥麻从他的指尖传来,直让池敬渊动弹不得。   “唔……”池敬渊闷哼一声,眼睛有些发红。   他身上的汗渍流淌在蜜色的肌肤上,在月色下泛着漂亮的光泽,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戚意棠的乌发,他的手陡然收紧,抓住他的黑发。   戚意棠抬起头来,浓密的睫毛不小心滑过,沾染上几滴,他的嘴唇殷红似血,再不是什么跌入凡尘的仙人,他就是蛊惑人心的鬼魅。   戚意棠抬起白皙的手擦了擦眼睫上的东西,放入口中,那一点红痣,有些晃眼,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小渊的东西一滴不剩,全都吃下去了。”   池敬渊刚刚缓和的呼吸,倏然急促起来,他像是只凶猛的猎豹,动如雷霆,将戚意棠扑倒,狠狠地吻上去。   “戚意棠,我想要你。”池敬渊的呼吸喷撒在戚意棠的脸上,滚烫干燥的手扣住戚意棠瓷白的手腕,强硬而霸道。    第103章   虽已是初春, 但天气依旧带着刺股的寒意,池敬渊今早没能照常起床去锻炼身体, 实在是昨夜被戚意棠折腾得够呛, 今早连生物钟都失去了功效,当池敬渊睡到自然醒的时候, 已经快十点。   池敬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感叹道:“还好我不是君王,不用早朝。”   戚意棠的手从后面伸过来, 将他抱进怀里,“你若是想坐那位置, 让给你又何妨。”   池敬渊在心里瞠目结舌, 戚意棠可真妥妥是个昏君啊, 幸好当年事情没有朝着戚意棠口中那样发展,否则大殷朝的先祖们的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我没兴趣。”池敬渊拉下戚意棠的手,打算起床, 他刚坐起来,就感到腰上和大腿传来一阵酸痛。   戚意棠抬手在他的漂亮的背部肌肉上戳着。   “你做什么呢?”池敬渊感觉到他微凉的手在自己的背上东戳一下, 西戳一下,怪痒的。   戚意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数你背上有多少个吻痕。”   池敬渊耳朵一热, “无不无聊。”   “好多呀,我有点数不过来了。”戚意棠的双手落到池敬渊的腰上,搂住他的腰身。   池敬渊忽然感到腰侧像是被羽毛轻触,柔软而令人心痒, 那是戚意棠的唇。他浑身一颤,咬住自己的牙齿,弓起背脊,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看见池敬渊的反应,戚意棠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要不,你帮我也数一数,昨夜你在我的背上抓了多少条痕迹?”   这会儿已经不算大清早,但池敬渊还是被戚意棠撩拨得和他一起晨练。   快十一点那会儿,柳明珠打了个哈欠,将棋子落下,催促着对面的陈宣,“一招想这么久,二爷都快完事儿了。”   陈宣虽然是“凶斋”里除了戚意棠以外,资历最老的鬼,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非常的纯情,听到柳明珠嘴里的一番话,尴尬的抱住自己的双臂,死死地盯着棋盘,看起来高深莫测,实际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双胞胎看看陈宣又看看柳明珠,宴知秋好奇的问道:“明珠姐姐,我刚刚听见哥哥好像哭了,二爷是在欺负哥哥吗?我想让他别欺负哥哥了,可是我不敢。”   柳明珠慈爱的摸了摸宴知秋的头,说:“别担心,二爷没有欺负敬渊少爷,二爷是在……疼他。”   宴知秋:“?”   宴一叶看不下去,拉过宴知秋的手,说:“弟弟,这个发型有点好看,这里有编发教程,我们研究研究?”   宴知秋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目睹这一切的陈宣:“……”   他还没一个孩子淡定。   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二爷还没把人从屋里放出来,柳明珠想要听一听动静,却被二爷设下的结界给弹出来。   “诶哟,不听了,不听了,任凭二爷搞到地老天荒去吧。”柳明珠心想着二爷真是不会疼人,敬渊少爷可是人类,这样搞下去,敬渊少爷真的会被吸光阳气吧。   屋里的戚意棠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柳明珠冤枉了,现在明明就是池敬渊要榨干他。   池敬渊浑身都是汗水,在蜜色的皮肤上泛着光泽,他仰视着戚意棠,伸长手臂搂住戚意棠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   “二爷,这就不行了吗?不行换我来。”   池敬渊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泡在温泉水里的黑曜石,英俊的脸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意。   原本体恤池敬渊是个人类,怕他受不住,刻意温柔的戚意棠眯了眯眼睛,狠狠地的收拾了池敬渊一顿。   “胆子越来越大了。”   ……   戚意棠从小鼎里出来,池敬渊没来得及问他正事,就和戚意棠厮混在了一起。   午饭是戚意棠喂他吃的,池敬渊昏昏欲睡,戚意棠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软语哄着,池敬渊不耐烦,自己端起来喝了一碗粥,倒头就睡。   等他再次醒来,夕阳西下,已是傍晚。   池敬渊随手抓起身旁的衣服披上,正碰上迎面走来的戚意棠,戚意棠顺势牵起他的手,“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不了,再睡下去今晚别想睡了。”池敬渊和他进了屋,“最近夜里不太平,陈宣他们每晚都要出去。你今晚也要去吗?”   池敬渊还有些担心戚意棠的身体没有恢复完全。   “嗯,要去的。”戚意棠看他一脸担忧,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我的身体有没有恢复完全,你难道没有尝到吗?”   池敬渊怔愣一下,反应过来戚意棠的意思,他耳朵尖有些发热,握住从戚意棠的手,叮嘱道:“注意安全。”   戚意棠垂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好。”   夏云舟在群里发消息说,赵恒的身世查到了。   赵恒这一世是个孤儿,被一对夫妻收养后没多久,那对夫妻就再生了一个孩子,自然对他的关心就少了许多。令池敬渊在意的是,赵恒小时候似乎智力有问题,简而言之就是个傻子。   那对夫妻和孤儿院那边说过,想要退养赵恒,就在送赵恒回孤儿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只有赵恒活了下来。   赵恒从医院里苏醒后,在医院里消失了。   再后面的事情一直查不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到他十六岁那年,他参加了高考,明明之前没有任何受教育的经历,他却考上了重点大学,并且一直非常优秀,成为了现在的这个赵教授。   云舟一济:不过我查到一段录像。   夏云舟将视屏发到群里,池敬渊点开一看,十一二岁的赵恒跟在一个穿着道袍,拿着拂尘的中年男人身后,从周围人的穿着打扮来看,这会儿应该已经是深冬,赵恒又瘦又小,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傻愣愣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难以想象,这个瘦巴巴的小孩儿会是现在这位赵教授。   所以是这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收养了赵恒?难怪赵恒会法术,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不过赵恒究竟是如何想起前世的事情的?   池敬渊看着手机,目色沉沉。   “怎么了?”戚意棠给池敬渊倒了一杯茶放到手边。   池敬渊眉宇微蹙,“在查赵恒……就是戚意恒的事情。”   提起赵恒,戚意棠没什么好脸色。   “原来他这一世叫赵恒。”戚意棠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池敬渊侧头问他。   戚意棠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真是喜欢皇帝赐的名字。”   “每一世名字里都有一个恒字。”   池敬渊怔怔的看着他不说话,端起戚意棠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沉默半晌,才开口问道:“赵恒说你追杀了他七生七世。”   戚意棠手里捧着茶杯,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平静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阴冷,“不该留下他的。”   池敬渊有些愕然,“你真的追杀了他七世?”   戚意棠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轻轻颔首,“嗯。”   “为什么?”池敬渊不觉得戚意棠是那种恶劣的非要追杀赵恒七世的人。   “他害死了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戚意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握紧拳头,目眦尽裂。   池敬渊看着他身上冒出的黑气,赶忙上前握住戚意棠的手,“别……我现在没事,就在你眼前。”   戚意棠逐渐变成赤红的眼睛,随着池敬渊的动作,渐渐退散。   当初他的死的确和大皇子戚意恒有很大关系,可以说那场战役和那道圣旨都是戚意恒一手促成的,明明是大殷朝的大皇子,却联合外敌,通敌卖国。   就算最终戚意恒通过这种手段得到了皇位,那位置也坐不了多久,那些野心庞大的敌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可惜戚意恒的眼睛被眼前的利益蒙蔽,根本看不到以后。   大皇子要他一命,戚意棠要大皇子一命,应该不至于追到来世去。   而且,照赵恒所言,赵恒投胎转世了至少有七世,那为什么他转世只有这一次?   戚意棠又是为什么死后不肯投胎转世?并且化作了厉鬼?   这些事情,一旦去细想,就有越来越多说不通的地方。   池敬渊抬起眼皮,凝视着戚意棠,戚意棠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情?   “你……”池敬渊刚一开口,便对上戚意棠那双幽深的眼睛,宛如深潭,望不见低。   池敬渊瞬时间问不出口了,他不想看见戚意棠难过的样子。   他低垂着头,蹲下身子,将脸埋在戚意棠的腿上,低声呢喃:“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一切告诉我呢。”   戚意棠的身体一僵,想要开口辩驳,池敬渊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一直这么陪着我就好。”   戚意棠的的心脏明明早就不会跳动了,但是此刻,他却感觉到了一阵心疼,视线涣散之后,又逐渐聚焦,戚意棠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池敬渊的黑发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   “看你难过。”   他知道,池敬渊要是知道那些事情,一定会很难过,大概会哭吧。   铮铮铁骨的池敬渊,会被他弄哭的。   除了在床上,戚意棠一点都不想在别的地方看见池敬渊落泪。   “那我们不说了。”池敬渊并非一定要追究一个结果,有些事情,戚意棠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不知道就是。   池敬渊故意把话题引到赵恒的身世上,“他小时候,好像是个傻子。”   戚意棠微怔,突然嗤笑一声,“难怪,原来是这样。”   “他倒是聪明。”   “我没打算七世之后就放过他,但是七世之后,我没找到他的转世。”戚意棠将过往娓娓道来。   “他的魂魄我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池敬渊面露疑惑。   “我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他的魂魄消散在这天地间了。”戚意棠冷笑道:“没想到他倒是聪明,为了保命,逃脱我的追杀,抽出一魂,当了傻子。”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能够解释得通,赵恒小时候为什么会是个傻子。   “他将记忆封锁在那一魂里,等到魂魄归位,神志自然也就清醒了,记忆也随之恢复。”池敬渊推测道,这一环扣一环,他不得不承认,赵恒的确有心计。   “应该是这样。”戚意棠赞同的点头。   池敬渊和戚意棠提起赵恒和面具人的事情,“你说他做这些事情,到底是想做什么?”   赵恒虽然说过,他要报仇雪恨,让戚意棠痛不欲生,但具体会这么做,池敬渊却不得而知。   戚意棠长眉紧蹙,神情严肃,他心下有了一个猜测,如果真的如他的猜测的那样,这人间怕是要有大动荡。   “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要出去一趟。”戚意棠站起身来。   池敬渊看他神情不善,猜测到事情可能有些严峻,“好。”   戚意棠说走就带着陈宣走了。   ……   眼看着池瑞安的生日来临,往年池敬渊记得最是清楚,不过由于在部队里,所以没有办法给池瑞安庆祝生日。   去年回来的时候,池瑞安的生日已经过了,今年虽然快到了,池敬渊却是因为种种事情缠身,根本没有想起这件事,还是池瑞安自己打电话过来,池敬渊才想起这件事。   “我那天要上班,没办法过去陪你。”池瑞安的生日在工作日,池敬渊自然不可能请假去给他庆祝生日,而且安神香那件事,池敬渊虽然知道池瑞安也是被赵恒利用了,但心里难免会对他产生一些隔阂。   更何况晚上池瑞安应该是照例回家和他爸妈一起过,池敬渊也无意插一脚。   “晚上和我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就我们俩,哥……一年就过一次生日,你都好几年没陪我过过生日了。”池瑞安越说越委屈,“明明我小时候你最疼我了,过生日的时候总会送给我许多我喜欢的东西,像是许愿树一样,这次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而已,没别的要求……这样也不行吗?”   池瑞安的要求的确不过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池敬渊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嗯。”   “太好了,哥,你真好。”池瑞安激动地说道,从电话这头,池敬渊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池敬渊有些意外他的开心,池瑞安最近不是不待见他吗?难道真的是小孩子心性,一天一个样?   池敬渊上网看了看,想着送池瑞安什么生日礼物好,说到生日,他的生日在八月份,戚意棠的生日在腊月,去年他们俩那时候在闹矛盾,他也根本不知道戚意棠的生日在哪天。   今年一定给戚意棠补上。   他随手选了个比较贵的球鞋,点击购买。   “啧啧啧,土豪。”吴迪正好端着水杯从他背后经过,感叹了一句,这么贵的鞋子,他看都不敢看。   “好酸。”苏卞一边给他的蛇喂食,一边说。   吴迪瞪他一眼,对池敬渊说:“这款式不适合你,我比较推荐你买这款。”   吴迪帮池敬渊点了几下,指着另一双鞋子说:“那款式你穿着有装嫩的嫌疑,这个适合你,沉稳。”   池敬渊退出页面,说:“我本来就是送人的。”   “送人?!那么贵的鞋子你送人?谁那么有福气?”吴迪一脸八卦,原本想说难道是送给你老公的,但又想了想引渡使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穿球鞋,有点难以想象。   “我弟弟。”池敬渊也不隐瞒,吴迪从脑海中搜寻出池瑞安的模样,“是挺适合的,你对你弟弟真好。”   “还行吧。”池敬渊一脸平淡的说。   吴迪不赞同的说:“反正我是舍不得给我弟弟买这么贵的鞋子。”   田恬夹了夹自己的眼睫毛说:“你也买不起。”   吴迪:“……”膝盖好痛。   ……   池敬渊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戚意棠了,他有些担忧的望着外面,总觉得这阴沉沉的天气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哥哥,你要出去?”双胞胎坐在他面前翻花绳,歪了歪头问道。   “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池敬渊穿上外套,拿着鞋盒往外走去。   “回来给你们带糖吃。”池敬渊摸了摸他们俩的头,哄道。   双胞胎脸上同时绽开笑容,“嗯嗯。”   池敬渊低头看了看时间,抬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刚走进和池瑞安约定的餐厅,外面就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   池敬渊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也不知道戚意棠那边怎么样了,这雨声听着有点让人不舒服。   “哥,这边。”池瑞安冲池敬渊招招手。   他们吃的是一家私房菜,池敬渊脱掉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衬得他肩宽腰窄,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蜜色手臂,引得旁人纷纷看过来。   看着池敬渊这么引人注目,池瑞安紧了紧桌子下面的拳头,脸上却是不显。   “瑞安,生日快乐。”池敬渊将盒子递给池瑞安。   池瑞安一脸开心的接过,“谢谢哥哥。”   他接过之后,就随手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池敬渊有些意外,“不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吗?”   池瑞安心想池敬渊一个吝啬鬼能给自己买什么喜欢的东西,之前那款表暗示了池敬渊这么久,也没给他买,后来还是他爸妈突然想开了,给他买了。   他拆开盒子一看,居然是一双球鞋,一个很有名的牌子的最新款。   池瑞安错愕的看着这双鞋,然后下意识的想,该不会是高仿吧。   他拿起鞋子仔仔细细的看过后,更加惊诧的发现,是正品。   “哥……你……这鞋子好贵的。”池瑞安不得不承认,这次池敬渊的确戳中了他的痒处,他真很喜欢这双鞋子,要是传出去,他的同学们一定会非常羡慕他吧。   池瑞安虽然是池家的少爷,但他爸妈在钱财方面管的比较严,就是怕他有钱学坏。   “嗯,你喜欢就好。”池敬渊淡然的将饮料放到池瑞安面前,他喝茶水就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戚意棠在一起久了,他也喜欢上了喝茶。   只是这外面的茶,和戚意棠的茶根本不能比。   “嗯。”池瑞安手里拿这鞋子,满眼都是开心,再次道谢:“谢谢哥。”   池敬渊见他那么开心,这钱也算是花得值了,一步到位,免得今后的一年,池瑞安都拿这个说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用他以后多浪费时间在这上头,他尽可能想把时间用来陪戚意棠,而非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两人从私房菜馆出来,池瑞安提出想让池敬渊陪他去一个地方,池敬渊看着外面阴沉沉又刮着寒风的天气,问道:“去哪儿?”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非常不好,池敬渊原本想着吃了饭就把池瑞安送回去,他顺路去给双胞胎买点糖,就可以回家了。   “嗯,你陪我去了就知道。”池瑞安双手放在衣兜里,低着头将衣服上的帽子戴到头上。   池敬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看池瑞安这副心虚的样子,心里开始猜测起,池瑞安想带他去哪儿。   “今天天气不好,早点回家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改天再去吧。”池敬渊拒绝道。   他的拒绝让池瑞安很意外,眼睛倏然变红,咬着下唇可怜巴巴的说:“你最近都不怎么理会我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以前明明最疼我了,我只不过是有个小小的生日愿望,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哥,多陪我一会儿不行吗?”   池敬渊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咬着下嘴唇包着眼泪,有几分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吧。”   一路上池敬渊都在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地方,让池瑞安这么想和他一起去,他们走到一片荒地,池敬渊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带池瑞安来过,这里以前是一个公园,池瑞安最喜欢在这里和他一起玩沙子。   他有些感慨万分,以前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就连他和池瑞安的关系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   不过池瑞安并没有停下脚步,领着池敬渊走进荒地旁的树林里,直到穿过一道结界,池敬渊才明白,池瑞安的生日愿望有点过分了。   “怎么了?”池瑞安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转过头有些慌张的看向池敬渊。   池敬渊黑沉的双目凌厉的注视着他,“池瑞安,我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这样对我,良心过得去吗?”   池瑞安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眼睛瞪得溜圆,“你在说什么?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到了。”   池敬渊冷冷的看着他,池瑞安从未见池敬渊用这么冷厉的眼神看过自己,一时间,居然双腿打颤,浑身发软。   “不用再往前走了,我知道是谁找你了。”池敬渊的眼神像是锐利的刀锋,割得池瑞安浑身疼。   “出来吧,赵恒,连续两次利用一个小孩子,你也真是龌龊。”随着池敬渊话音一落,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影出现在树林里。   他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直直的注视着池敬渊。池敬渊看到他面具上的海棠花,收紧了拳头,现在玄学界和警方都在全国通缉赵恒,他实在没想到赵恒居然还有这个胆子出来找池瑞安。   池瑞安听见池敬渊的话,不知所措的看向面具人,“你是赵教授?!”   这个面具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只要把池敬渊带到他指定的地点,他就带他去见赵恒。   池瑞安原本有些犹豫,但面具人说池敬渊早就和赵恒联系过了,他明知道赵恒的下落却不告诉他,摆明是池敬渊有私心。   池瑞安从面具人那里看到一张照片,池敬渊和赵恒坐在茶馆里相谈甚欢。   他又气又恨,当即答应了面具人的条件。   可池敬渊却说这个面具人是赵恒?   面具人没有理会池瑞安,而是发出一阵笑声,“我可没见过二十岁的小孩子,你的好弟弟可是要至你于死地,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池敬渊冷漠的看了一眼池瑞安,池瑞安被他这一眼看得遍体生寒,池敬渊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池瑞安。   他一直都知道池瑞安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能随着年纪的长大和父母长期在他耳边说自己的坏话,池瑞安对他并非如他表现出的那样亲密,这是无可避免的,池敬渊总想着等池瑞安再大点懂事了就好了。   池瑞安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也不至于十恶不赦。   一直到今天,池瑞安为了知道赵恒的下落,就听从一个陌生人的话把他出卖,池敬渊的确难以置信,同样也很心寒。 第104章   池敬渊知道赵恒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就是不想看他和戚意棠好过,赵恒想看到他因为被自己的亲弟弟背叛而痛不欲生, 可惜赵恒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难过是会有, 痛不欲生还不至于,能让他痛不欲生的只有戚意棠。   而戚意棠, 赵恒却奈何不了。   池敬渊不想和赵恒废话, 直接拿出长枪,向赵恒袭去。   池瑞安见池敬渊凭空拿出一把长枪, 攻向赵恒,他想叫池敬渊住手, 可是他害怕极了, 全身无法动弹, 甚至连话都说不出,这一切都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恒往后一躲,避过池敬渊的攻击, 却不想池敬渊手中的长枪像是有生命一样,从池敬渊身后横过去, 利落的刺向赵恒的脖子。   赵恒仰头下腰,堪堪躲过那锋利的枪头,脸上的面具却被池敬渊手中的长枪挑下, 落在地面上。   池敬渊一脚踩在上面,将印着海棠花的面具,踩得稀碎。   赵恒往后退开几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眼里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一个面具而已,何必这么小气。”   “恶心。”池敬渊的双目迸射出寒光,声音冷冽似霜雪。   池瑞安看见那张面具下的脸,整个人僵在原地,震惊地睁大顺眼,真的是赵恒。   “赵教授……”   赵恒瞥了一眼池瑞安,露出一脸玩味的笑意,对池敬渊说:“你弟弟想我上他呢。”   池瑞安难以置信,那样儒雅的赵恒居然会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池敬渊废话不多说,挥动长枪,再次攻向赵恒,赵恒咬破手指,口中念起咒语,“轰隆”一声,地面有无数尸骨钻了出来,或是白骨森森,或是腐肉丛生,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啊——”池瑞安吓得尖叫,双腿发抖,眼睛通红,一脸慌张无措。   那些尸骨争先恐后的向池敬渊涌去,想要抓住他的手腕,脚踝,想要吃掉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香了。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紧蹙,一手挥动着“止戈”,一手拿着“七杀”。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四周。   赵恒跳到树上,颇有兴致的观看着这一切。   池瑞安张皇失措之际,仰头与赵恒对视上,“救命——赵教授,救救我——”   赵恒原本不欲理会他,毕竟池瑞安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过当他看见那双惊恐中又包含期待的眼神时,赵恒忽然觉得或许池瑞安还可以再玩玩。   一把匕首从天而降,抛到池瑞安的面前,池瑞安不明所以的望着赵恒,楚楚可怜,像是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兽。   “给你个机会,杀了池敬渊,你就可以活命。”   “不——不要……”池瑞安跌坐在地上,他虽然很讨厌池敬渊,但让他去杀了池敬渊,他却是不敢的。   或许是因为杀人,或许是因为那是他的哥哥。   赵恒的声音仿佛有蛊惑性一般,在池瑞安的耳畔响起,“你忘记他是如何抢走你的东西了吗?他明明只有高中学历,没文化也没本事,却总是能轻易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忘记他是如何让你丢脸的吗?”   赵恒的话语让池瑞安心底的那些记忆迅速翻涌而起,池敬渊念书的时候一直是个学渣,还和人打架,被学校通报评批,跑到池瑞安学校去接他的时候,池瑞安的同学都绕开他们俩走。   从那以后,原本和池瑞安玩得好的小伙伴都纷纷疏远他,就是因为池敬渊是他的哥哥。   而且池敬渊总是穿得像个乞丐,和小王子一样的池瑞安站在一起,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经常会惹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那对于刚进入青春期的池瑞安来说,简直是个噩梦。   幸好,池敬渊没过多久就入伍了,只是从那以后,池瑞安没了驱使的对象,原本那些昂贵的东西,他撒撒娇池敬渊就会卖给他,也只有那时候,池瑞安会格外想念池敬渊。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退伍回来的池敬渊,不像是以前那么无条件宠爱他了。   而且成年后池敬渊长得高大英俊,总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明知道他喜欢赵恒,却故意和赵恒亲近,甚至连他爸爸都开始一改之前对池敬渊冷漠的态度,开始帮池敬渊说起话来。   明明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个,为什么大家都要去喜欢池敬渊这个伪君子。   赵恒看见池瑞安的眼睛逐渐被蒙上一层阴翳,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杀了他,你就可以活下来。”   “杀了他,我就和你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会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池瑞安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神情有些癫狂,“永永远远?”   “对,永永远远。”赵恒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朵旁说道。   池敬渊自顾不暇的对付着那些腐臭的尸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这些尸骸根本灭不完,宛如丧尸围城,一波消灭后,立马又有另一波补上,即便他的体力不错,但在这样长时间密集的攻势下,池敬渊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样下去不行,没完没了,这些尸骸没有知觉不会疲惫,他只是个肉眼凡胎,体力迟早会消耗殆尽,他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它们。   池敬渊难以理解赵恒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尸骸,直到他的后跟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池敬渊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墓碑,旁边歪七扭八的倒着一排墓碑。   原来这一块地是坟地。   “吼——”一只乌青发黑的手向他抓了过来,紫黑的指甲眼看就要抓到池敬渊的脸,池敬渊脖子上的木牌忽然漂浮起来,炸开一道金光。   “嘣嘣嘣”这些尸骸像是碰到地雷一般,金光所到之处,直将它们炸成齑粉。   池敬渊终于得以喘息,还好有戚意棠的牌位护身。   只是他刚松下一口气,就感到腹部一阵刺痛,池敬渊闷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把匕首捅进他肚子里的池瑞安。   过往种种恍若光怪陆离的梦境走马灯一般从池敬渊的脑子里闪过,从池瑞安出生,瘦瘦小小的一个,仿佛一个咳嗽声大点,都会把他吓死。   祖父怀里抱着池瑞安告诉池敬渊,这是他的弟弟,池敬渊愣愣的看着祖父怀里的小婴儿,抬起手来,想要触碰他,又不敢去碰,小婴儿忽然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手,冲他“咯咯咯”的笑个没完。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天使,心脏软得不行。   对着谁都没笑脸的弟弟,一看见他就笑,总是想往他的怀里钻。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他以为池瑞安是他在池家唯一能够让他感受到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以为池瑞安只是年纪还小,叛逆期到了,他有耐心等池瑞安长大,到时候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可惜,一切都是他得到臆想,人心难测,变了就是变了,何必还指望他可以变回去呢。   池敬渊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对上池瑞安布满妒恨的眼睛,愤怒的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池瑞安一巴掌,直将他扇翻在地。   池瑞安被池敬渊这一巴掌扇清醒了,同时也扇懵了,他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脸颊传来剧烈的刺痛感,满脸泪水不断地往下滚落。   池敬渊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腹部,眼神阴冷的盯着池瑞安,池瑞安的视线一片模糊,恍惚间看见池敬渊腹部一片猩红,这才慌了神。   “不……不是我……”他害怕极了,脸肿的老高,眼泪鼻涕一把抓,看起来狼狈非常。   池敬渊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走上前去,一把抓起池瑞安的衣领,池瑞安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哥……哥……别打我……”   池敬渊充耳不闻,他后悔了,他干什么要等池瑞安自己醒悟,熊孩子揍一顿就听话了,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   赵恒在一旁显然也震惊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眼睁睁看见池敬渊的铁拳落在池瑞安的身上,直把池瑞安打的哭爹喊娘,俊俏的脸蛋此刻也成了猪头。   “哈……哈……”池敬渊捂住不断往下流血的伤口,呼吸沉重的喘息着。   “你……你居然打我,我要告诉我爸妈!”池瑞安捂住自己的脸嘶喊道。   话音刚落,又被池敬渊踹了一脚,“就凭你今天做的事情,我把你打死也没人敢吭声。”   池敬渊的声音太冷了,那眼神分明就是地狱来的煞神,池瑞安这才想起,池敬渊在部队里是特殊部队的人,肯定是杀过人的。   一想到此,池瑞安浑身抖得和筛糠似的,哪里还敢反驳他。   池敬渊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强撑着半跪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落,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戚意棠肯定马上就来了。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赵恒抬起手来鼓掌,他走到池敬渊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不过热身活动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匕首上涂了什么?”池敬渊咬牙坚持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没什么,一点让你睡觉的药物。”赵恒笑了笑,说:“等你醒来,你就可以看到你心爱的太子殿下了。”   赵恒话音未落,池敬渊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这一切和当年何其相似,时隔一千年的光阴,他又再次着了赵恒这个卑鄙小人的道。   “砰”的一声,池敬渊倒在地上。之前在茶馆出现过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道袍,“师父。”   赵恒给了他一个眼神,“带走。”   “是。”中年男人走到池敬渊面前将人扛起来,又指了指瑟缩在一旁的池瑞安,“要杀吗?”   池瑞安闻言害怕的将自己蜷缩起来,看向赵恒的视线里,还带着希冀,“赵教授,你说了,只要我杀了他,你就和我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赵恒走上前去,摸了摸池瑞安的脸,眼神晦暗不明,“是,我说了的。”   池瑞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的神情未来得及变化,就被赵恒扭断了脖子。   “只是我向来言而无信。”   ……   戚意棠悬在空中,地面上的黑影被一团蓝色的火焰包裹,它们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可惜那些蓝色的火焰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追着它们,然后燃烧殆尽。   “主上,我这边已经清理干净了。”陈宣出现在戚意棠身侧。   “嗯。”戚意棠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想着池敬渊有没有乖乖在家等他,素手一挥,蓝色的火焰瞬间将一切吞噬。   柳明珠撑着油纸伞现身,“二爷,我那边也清理干净了。”   戚意棠微微颔首,“回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真是烦死了。”柳明珠抱怨道。   这些邪物每天都在滋生,每天都在不断地往外冒,出现在人间的各个角落里,就像是人间的到处张贴的牛皮癣一样惹人厌烦。   戚意棠回到“凶斋”并没有看见池敬渊,他问了双胞胎,双胞胎告诉他池敬渊出去吃饭去了,“哥哥说会给我们带糖回来。”   戚意棠眯了眯眼睛,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想着一会儿给池敬渊打个电话,要是吃完了自己就过去接他回家。   当他站起身的一瞬间,他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浑身散发出一阵凛冽的气息。   “二爷?”柳明珠原本的打算回房间休息,见戚意棠忽然发作,第一反应就是池敬渊出事了。   “敬渊出事了。”戚意棠话音未落,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柳明珠他们化作残影赶忙追上去。   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没了池敬渊的身影的,地上有一滩血,戚意棠清楚的嗅到那是属于池敬渊的。   “这……这不是敬渊少爷的弟弟吗。”柳明珠惊诧地捂住自己的嘴,伸手去探查池瑞安的脉搏。   “死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池瑞安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死了。   戚意棠走过来,将手指放在池瑞安眉心一指的距离,读取池瑞安死前的画面。   柳明珠紧张的注视着戚意棠,她眼睁睁看着戚意棠探查完池瑞安的记忆后,一激动,把池瑞安的尸身震碎成了粉末。   口中阴冷的吐出几个字,“死不足惜。”   “二……二爷,敬渊少爷出什么事了?”柳明珠一开口,居然有些结巴,实在是现在的戚意棠浑身都是煞气。   “戚意恒把他带走了。”戚意棠摊开手心,地面的血迹浮动,一滴血珠飞到戚意棠的手心上。   戚意棠的脑海中倏地闪过池敬渊倒在地上的场景,他躺在地面上,腹部的鲜血不断地往下流,鲜血在地面上流动,绘制出一个法阵。   “戚意恒!”他猛地睁开眼睛,目眦尽裂,怒不可遏。   戚意棠之前虽然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总想着应该不会,戚意恒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将鬼门打开,放出那些穷凶极恶的魑魅魍魉。   可刚才他借池敬渊的血液看到的场景,就是在告诉他,戚意恒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他可以收集凡人的魂魄与怨气,再以池敬渊极阴之体的血肉作为阵眼,打开鬼门,放出那些魑魅魍魉,这就是这么多起案子的真相。   池敬渊身下的法阵就是失传已久的祭天法阵。   “他怎么敢!”戚意棠浑身被黑雾笼罩,瞬间消失在原地。   柳明珠和陈宣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戚意棠刚赶到池敬渊所在的地方,阴沉沉的天忽然刮起了飓风,天空像是被开了一个洞,飓风并不移动,一直停留在A大上空。   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仰头看着黑洞洞的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台风来要了?”   “世界末日要来了吧。”有人开玩笑的说道。   不少人拿出手机,录下这个压抑的画面,发到网上去,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关注。   玄学界的众人却不如普通人那般平静,夏老爷子看着网上的视频,一脸凝重,“赶快派人前往A市支援。”   夏云舟也是在这时候接到了上面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面色惨白的对特案处的众人说:“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   “鬼门要开了。”   夏云舟的话音刚落,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吴迪也没了谈笑的功夫,他握紧住手心的佛珠。   苏卞给池敬渊打电话,却显示池敬渊的手机关机,“联系不到池敬渊。”   夏云舟面色沉重,“我们先去,有引渡使在,他不会有事的。”   吴迪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用的法器全部拿出来,塞满了整个背包,“反正也没有可以继承我遗产的人,还是物尽其用吧。”   田恬给每个人塞了一枚护身符,“可以抵挡一次攻击。”   苏卞养的蛇似乎是察觉到了外界严峻的气息,吐出蛇信子,缠在苏卞的脖子上,苏卞摸了摸它的头,安抚它。   “走吧。”夏云舟背上五帝钱制成的剑,双目坚定地往外走去。   ……   “敬渊!”戚意棠看见躺在血泊生死不明的池敬渊,心头大恸,他双目赤红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赵恒。   赵恒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就是这样!戚意棠,很痛苦吧?痛苦就对了,我就是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戚意棠化作一道黑雾宛如利箭一般袭向赵恒,“哐”的一声,有什么挡住了戚意棠。   那是一具黑色的身体,没有面貌,鬼气森森。   赵恒激动地说:“杀了他!我要让他魂飞魄散!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黑色的身影迅速与戚意棠缠斗起来,两道黑雾裹在一起,难以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柳明珠和陈宣随后赶到,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池敬渊,心头大骇。   “吱呀——”像是老旧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凭空响起。   “来了……来了!”赵恒双眼放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亢奋。   柳明珠看见她们头顶的天空破开一个洞,有什么正在往外渗漏。   “那……那是什么?”她怔怔的望着头顶的打洞。   “鬼门开了。”陈宣站在她的身旁,拔出利剑,向赵恒砍去。   人间界的精怪们个个瑟瑟发抖,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鬼门大开,它们很有可能被吃掉。   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从黑洞里飞出来,宛如虫灾来临。   普通人看不见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被夺去性命,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魑魅魍魉饿极了,它们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如今一被放出来就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人们看着街道上一个又一个的人无缘无故的倒下,然后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啃咬,满地都是鲜血。   “破!”田恬将一道符纸扔出去,手中结印,堪堪虎口夺食,救下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似乎被吓傻了,坐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怪……怪物啊!”   小孩子容易见鬼,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怪物。   田恬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你乖,快去找你爸爸妈妈。”   田恬穿着一身水手服,手中拿着符纸,来一个灭一个。   小孩儿怔怔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哭了,“你……你是水兵月吗?”   田恬捞起她,离开原地,“对,姐姐就是水兵月,会消灭这些怪物的,你快找你爸妈去。”   闻言,小孩儿两眼放光,“嗯,姐姐你加油。”   田恬见小孩儿一溜儿烟跑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云舟赶到A大,他感应到了,打开鬼门的法阵就在这里。   A大上空就是鬼门,这里无疑是重灾区。   他划破自己的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法阵,“都到这里来!”   随着他高声呼喊,A大里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他们发现这个帅哥站的地方没有人倒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位是高人。   人群像是海水一般涌进来,那些魑魅魍魉撞到夏云舟设下的结界的一瞬间,显现出实体,结界里的众人看清它们的模样,瞬间吓哭不少人。   他必须在这里支撑这个法阵,夏云舟将五帝钱制成的剑插在地面上,手中掐诀,口中念起歘火符咒:“雷霆号令,天地清宁。雷霆猛吏,歘火大神。驱雷社令,馘戮邪精。通传报应,考究姓名。雷伯大仙,急降真灵。急急如律令!”   一道火雷以雷霆之势,轰隆而下,尽数除去结界外的鬼邪。   大概是夏云舟这边的动静太大,立马吸引了不少往别处飞去的邪崇。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夏云舟的额头上滚落,他粗喘一口气,双目黑得发亮。   另一边,戚意棠将那道黑影吞噬后,浑身鬼气更加浓郁。鬼门已开,法阵已经失去了作用,戚意棠迅速出现在池敬渊的身边,他克制不住的颤抖,想要去探查池敬渊的脉搏,手却克制不住的发抖。   戚意棠咬牙将手放在池敬渊的脖子上,非常微弱,但还在跳动。   这一瞬间,戚意棠居然有些想要哭,他赶快给池敬渊止血。   池敬渊的身体冰凉,应该是失血过度,他现在需要输血。   戚意棠将上次池敬渊受重伤时寻来的药丸放入池敬渊的口中,两分钟后,池敬渊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戚意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咳咳……”池敬渊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戚意棠拍拍他的背,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池敬渊这才悠悠转醒,只是当他睁开眼的瞬间,戚意棠胸口一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池敬渊,池敬渊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和神采,刺穿戚意棠胸口的是一把小刀,是池敬渊当初生日时,陈宣送给他的那一套小刀中的一把。   池敬渊毫不犹豫的抽出刀,还想再插他一刀,被戚意棠抓住了手腕。   “戚意恒,你对他做了什么?”戚意棠捂住胸口,眼神阴鸷的看向赵恒。   赵恒满脸都是笑容,他大概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笑意越发恶劣,“没什么,就是用他的血,养了一只蛊虫。”   “现在物归原主了。”    第105章   “被自己心爱的人捅一刀的滋味如何?”赵恒脸上洋溢着恶劣的笑容。   戚意棠浑身黑气环绕, 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赵恒。   赵恒根本不怕他, 他现在快乐极了, 很快这个讨厌的世界就要彻底毁灭,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会死。   为了逃脱戚意棠的追杀, 他不得不抽出自己的一魂保命, 事实证明他虽然成了傻子,却成功的躲过了戚意棠的追杀。   只是, 因为他打从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所以很快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到孤儿院, 后来他的养父母收养了他, 也只是因为比起别的身体有疾病需要长期花钱的小朋友, 他只是智力有缺陷,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少不用花钱去治疗。   虽然当时不懂,但是后来他神智恢复后, 再想起当年的事情,养父母为什么收养他, 也明白了。   那对夫妻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后来听说抱养一个孩子在家里,很快就会有孩子。的确, 没过多久,那对夫妻真的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而赵恒也就失去了价值,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们选择把赵恒退养,省出来的钱怎么也能让他们的孩子多喝两杯奶粉。   可惜他们命不好,去孤儿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只有命硬的赵恒活了下来。   他在医院里遇见了他后来的养父,也是他的师父,将他带离了医院。   赵恒的命虽然硬,但真的不好,他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神棍,颇有本事,性情却不好,是个心肠歹毒的。赵恒跟着他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他打骂,所有后来赵恒神志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吞噬掉他的力量。   说起来他原本还应该感谢他的师父,要不是他看出自己缺了一魂,后来大发慈悲帮自己召回那一魂,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是个傻子。   赵恒看着一脸麻木的池敬渊,对他招招手,“过来。”   “戚意恒!”戚意棠冷声喝到,赵恒根本不理会他,拿出一个铃铛,摇了摇,“池敬渊,过来。”   池敬渊粗鲁的挥开戚意棠的手,直直的向赵恒走去,戚意棠怕伤到他,也不敢对池敬渊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池敬渊走到赵恒身旁。   “哈哈哈,你看看,他现在像不像我的狗?一摇铃铛就会听话的过来。”赵恒手中的铃铛一摇动,池敬渊便侧过身来,一副等待命令的样子。   戚意棠的眼睛几乎要淬血,赵恒看了一眼他,轻飘飘的说:“别激动,否则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戚意棠咬牙切齿的问道。   “做什么?不做什么呀,看你这么痛苦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我就很满意。”赵恒的话语间,带着惬意的笑,嘴角高高扬起。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了一个男人,能够弑父杀兄,追杀我七世,男人的滋味真的有那么好吗?还是说池敬渊味道特别好?”赵恒说着,抬手捏了捏池敬渊的下巴。   池敬渊面目呆滞,没有任何反应,戚意棠握紧了拳头,双目赤红,声音又冷又沉,“你敢动他一下,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难道还怕这些吗?”赵恒唇角一扬,对一旁的池敬渊勾了勾手,“来,亲我一下,也让我尝尝太子殿下的宝贝是什么金贵的味道。”   池敬渊的双目漆黑,没有神采,一脸麻木的低下头,凑近赵恒,赵恒得意的看着戚意棠,欣赏着戚意棠恼羞成怒的样子。   正在此时,赵恒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痛,他还未反应过来,池敬渊有力的手便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地上一按,手中的珠子在瞬间化作长枪,毫不犹豫的捅进赵恒的心脏里。   殷红的血,噗嗤一声飞溅而起,落在池敬渊英俊不凡的脸上,他的动作太快了,而且非常流畅,好像预先练习过上千遍一样,他的目光坚毅,神情冷酷,宛如一尊杀神。   “你……”赵恒刚一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发而出,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到现在都难以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咳……怎么可能……”   池敬渊抽出染血的长枪,没有和他废话,再次刺穿赵恒的心脏。   他的脸上,眉宇间,衣服上全是赵恒的血,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赵恒该死,他居然敢如此欺侮戚意棠。   一道黄符从衣兜里掉落,池敬渊染血的手将那黄符捡起来,揣回去。   这是苏卞给他的,外面的黄符是护身符,田恬所写,黄符叠成三角形,里面放着草药,是苏卞塞进去的,可以让一切蛊虫沉睡,虽然杀不死,但暂时可以控制住蛊虫,之后再将蛊虫取出来就是。   不得不说,这次多亏了这玩意儿,及时让蛊虫沉睡,令池敬渊清醒过来,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丧心病狂的赵恒还能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   拔出长枪,池敬渊凝视着躺在血泊中的赵恒,赵恒双眼大大的睁着,显然是死不瞑目,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敬渊,像是在诅咒他一样,透着不祥。   池敬渊一脚将他踢翻过去,赵恒的脸砸在地面上,那令人不舒服的表情也看不见了。   目睹这一切的柳明珠和陈宣:“……”   这架势,鬼见了都怕。   “敬渊!”戚意棠一把抱住池敬渊,双臂越收越紧,池敬渊拍拍他的背,“抱歉,让你担心了,你的肚……唔……”   池敬渊正想看看戚意棠的腹部的伤口,戚意棠便吻住了他。   柔软的唇急切的印上来,带着一种慌张和迫切,似乎想要从这种亲密的动作里,找寻一丝安全感。   他心疼了,池敬渊放松身体,回抱住戚意棠,一边回应着他,一边纵容着他。   “我没事了,别担心。”池敬渊温柔的亲了亲他的侧颈,安抚着他。   “让我看看你的肚子怎么样了。”池敬渊解开戚意棠的扣子一看,那把小刀还插在他的腹部,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心脏像是被人泼了硫酸,疼得要命。池敬渊红了眼眶,戚意棠捏了捏他的后颈,“不碍事。”   他动作利落的抽出那把小刀,还用手帕擦了擦还给池敬渊,“很快就会愈合,我是鬼,不用担心我会失血过多。”   “嗯。”池敬渊鼻头泛红,声音嘶哑,都是他太大意了,才惹来这么多麻烦。   戚意棠拉着他的手,走到赵恒的尸体旁,将赵恒的魂魄抽出来,“曾经我总觉得让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却不想让你钻了空子,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过你。”   他手中赵恒的魂魄急切的想要说什么,戚意棠充耳不闻,收紧拳头,手中的魂魄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虽然赵恒魂飞魄散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有解决,戚意棠仰起头看着上空的鬼门。   “必须得关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缥缈,以至于池敬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戚意棠侧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池敬渊,眼里满是笑意,仿若春花烂漫。   池敬渊被她这样注视着,心头却莫名的涌上一股悲戚,他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要即将发生。   “你……”他不曾想,自己一开口,居然就带着哭腔。   戚意棠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时间太短了。”   “我还想再看看你。”   池敬渊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那就一直看着。”   戚意棠凑近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久?”池敬渊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你闭上眼睛,数到十,再睁开眼睛,我就回来了。”戚意棠从他的额头吻到他的鼻尖,再是他温热的嘴唇。   “真的?”   戚意棠嘴角噙着笑意,温柔的颔首,“真的。”   “那好,我等你。”池敬渊黑亮的眼睛笔直的注视着戚意棠,戚意棠抬手遮住他的双眼。   别这样看着他,他会舍不得的。   倏地,戚意棠感到手心一阵湿热,他愕然的看向池敬渊,两行清泪从池敬渊的脸上滑落,戚意棠再也忍不住,就这样捂着池敬渊的眼睛,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   “记住,数到十。”   戚意棠放下手,最后深深地看了池敬渊一眼,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自己的血肉里。   池敬渊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声音喑哑,“一。”   “二。”   “三——”   倏然间,他听见一声龙吟,他想睁开眼睛,但是他没有,他死死地咬住牙齿,握紧拳头,闭着眼睛,从一数到十。   “九——”   “十。”   眼泪模糊了视线,等到池敬渊再次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条龙尾巴消失在黑黢黢的大洞中。   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骗子。”   刹那间,一道金色的光炸开,将一切魑魅魍魉吞噬殆尽。   由于动静太大,池敬渊直接被震晕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人间再次恢复了太平。   “没……没事了?”吴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里的佛珠崩落,他也顾不得上去捡起来。   “应该是。”苏卞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脸色煞白。   田恬半跪在地上,手上全是血,再晚一点,她的血就要用完了,符篆不够,只能用血来凑。   天光破晓,田恬半睁着眼睛,晨曦洒落在她的肩头。   “出太阳了……”   夏云舟手中的五帝钱已经全部崩落,他浑身都是鲜血,即便因为失血过多,视线模糊,他也依旧坚持着誓死要护住身后的普通人。   当最后一个邪崇消失,夏云舟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大师!”瑟瑟发抖的学生们奔向夏云舟,将他齐齐围住。   ……   距离鬼门大开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暖春正式来临,街道旁的海棠花开得正盛。   “凶斋”因为没了戚意棠的力量支撑,现在已经成了普通的别院。   池敬渊每天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从他脚踝上断落的红绳,双目呆滞的出神,偶尔到院子里走动一下,看起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池敬渊消瘦的速度快得吓人,几乎瘦到脱形,衬衣下面,空荡荡的,原来的衣服已经大了许多,裤子甚至只能买新的。   他不说话,也不去上班,每天就坐在院子里,不是发呆就是弄弄花草。   夏云舟他们来找过他,说了许多话,却发现池敬渊眼神空洞正在发呆。   那一瞬间,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告诉池敬渊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直接回来,他们队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他的。   送夏云舟他们出去的是柳明珠。   “他一直这样吗?”夏云舟有些难以想象,那样坚毅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柳明珠叹了口气,点点头,“嗯,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这样,那天还差点跌进池塘里,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后面的话柳明珠没有直说,夏云舟却是明白了,不禁红了眼眶。   “麻烦柳小姐多多照顾他。”   柳明珠摆摆手,说:“应该的。”   夏云舟问过他爷爷,最后是怎么回事,夏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叹息道:“引渡使的职责就是维持阴阳二界平衡,但凡这世间有什么穷凶极恶的邪物出现,引渡使都得去解决。”   “所以爷爷您的意思是,引渡使用自己的性命维护了人间的太平?”   夏老爷子沉重的点了点头,夏云舟哑然,那池敬渊该怎么办?   ……   池瑞安无故失踪,他的父母报了警,最后查到池瑞安失踪前,见过池敬渊,两人一起吃了饭,后来不知道一同去了哪儿。   这样看来,池敬渊的嫌疑重大。   警方立刻逮捕了池敬渊,白素梅像是疯了一样,想要冲上来打烂池敬渊的脸,池惟康虽然也很激动,但他心里还忌讳着二爷,并不敢对池敬渊做什么。   警察们审问不动池敬渊,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李哥亲自过来审问。   当初是他劝池敬渊调走的,但如今看到瘦脱形的池敬渊,李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池敬渊是不是吸毒了。   李哥是个老警察了,但被池敬渊的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心里居然也有些发怵。   “他要置我于死地……”没头没尾的,池敬渊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李哥听着居然感到一阵心酸。   池敬渊把那天的事情和李哥说了,牵扯特殊案件,李哥不得不联系了夏云舟。   当晚,池敬渊就被放出去,安然无恙的回家。   白素梅得到消息后,激动地冲到别院去,想要和池敬渊拼命。   可惜有陈宣他们在,不可能让她去打扰池敬渊,她连池敬渊的面都没能见到。   大晚上,四周一片漆黑,别院里居然没有灯,周围的树木众多,晚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嘻嘻嘻……”   白素梅突然听见了小孩儿的笑声,她往四周一看,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哪儿来的小孩儿。   “呼……”白素梅突然感觉谁在她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她猛地转过头去,捂住自己的后颈。   “谁?!谁在装神弄鬼的?”白素梅大声地骂道。   “嘻嘻嘻嘻……来玩吧。”白素梅再次听见了小孩儿的声音,她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头。   眼睛正睁得溜圆,和她对视上,嘴巴涂着殷红的口红,一张一合,“阿姨,我们一起来玩吧~”   “啊——”白素梅尖叫一声,张皇失措的往外跑。   “来玩吧,来玩吧……”   那声音如影随形,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她跑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看见亮光。   不对劲。白素梅停下脚步往四周看去,她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白素梅不相信,一定是谁在装神弄鬼。   她抓紧自己领口的衣服,拿出手机想给池惟康打电话,手机上却显示没有信号。   这时候,白素梅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恐惧,双臂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噔噔噔……”是高跟鞋的声音。   白素梅转过身去,黑漆漆的夜空下,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正向她走来,鞋子的上空漂浮着一件玫瑰花纹的旗袍,像是大片大片的鲜血。   “啊——救命啊!”   池惟康清晨起来的去上班的时候,佣人告诉他,昨晚夫人被发现倒在家门口,现在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说着胡话。   “她去哪儿了?”   佣人小心翼翼的说:“去了别院,说是去找敬渊少爷。”   池惟康皱了皱眉,他早就听说过二爷的本事大得很,连人命都可以救回来,那要一个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应该同样简单。   “好好看着夫人,别让他再去别院。”   “是。”   ……   池敬渊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海棠花开得正盛之际,陈宣领来一个人。   来人衣着一身玄袍,相貌俊朗,眉眼间和戚意棠有几分相似。   “敬渊哥。”他一脸爽朗的笑容,令池敬渊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小煦?”池敬渊诧异的看着他。   “是我,好久不见。”   池敬渊看着他的模样,神情有些怀念,“你都长这么大了。”   戚煦是戚意棠的侄子,戚煦的生父自小体弱多病,养在皇后身边过一段日子,后来年岁渐长,身体也没那么孱弱后,就回了自己的母妃身边,倒是戚意棠的兄弟里面唯一一个和戚意棠关系比较好的,皇后仙逝之际,戚煦的生父伤心过度,连发了好几天高烧,差点没救回来。   戚煦生父体弱多病,倒是因此躲过一劫,没有卷入夺嫡之争。   戚意棠原本有意自己死后传位于戚煦,可惜还未等到那时候,大殷朝就被灭了。   “敬渊哥,不对,现在该叫二伯母了。”戚煦一脸笑意的说道。   戚意棠是嫡长子,但却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排行老二,是戚煦的二伯。   “叫哥就好。”池敬渊平淡的说道。   戚煦笑了笑,说:“二伯应该没有告诉敬渊哥我的身份吧。”   池敬渊一怔,的确戚意棠未曾和他提起过戚煦。   “我现在是掌管地府的冥君,二伯的事情我也有很大责任。”戚煦脸上露出几分愧疚的神情。   闻言,池敬渊有些哑然的看着他。   戚煦幽深的眼睛注视着池敬渊,唇角上扬,“所以,今天我特意前来告诉敬渊哥一件事。”   池敬渊有些木讷的看着他,“什么?”   “还记得二伯的那把伞吗?”   池敬渊当然记得,那把伞他一直记忆犹新,上面有一条小红鱼,还会游动。   戚煦意味深长的翘起嘴角,“二伯的生机就在此。”   倏地,池敬渊的双眼瞪得溜圆,一开口,居然结巴了,“你……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戚煦又说:“当初二伯找我要了定魂鼎,谁也没想到用一天他会用上。”   “你只要将那小鱼仔细养在鼎中,待到时机成熟,二伯自然会回来。”戚煦的每一句话落在池敬渊耳朵,都像是天籁一般动听。   “谢……谢谢……”池敬渊的双目通红,直勾勾的看着戚煦,戚煦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酸。   “不客气,二伯给我取字‘宣和',敬渊哥就叫我的字吧。”戚煦目光柔和的凝视着池敬渊。   “好。”池敬渊和戚意棠及冠之时,二人并无长辈给他们取字,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称呼彼此的名字。   他激动地站起来转身就想去找那把竹骨伞,却被戚煦抓住手腕,“敬渊哥,先别急着走,还有点事没说完。”   从戚煦这里,池敬渊得知,这条小鱼是戚意棠灵魂的一部分,他一早就将自己的魂魄分割,留下这一部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条小红鱼会成为他的一线生机。   “二伯贵为真龙天子,虽然历史上记载他为厉帝,但事实上,城门被破的时候,是他身披战甲,拿着武器抵御外敌,是他保护了身后的一方百姓。”   “死后,他本可以成神,但他却选择在阳间做一只厉鬼,不入轮回。”   “为什么?”池敬渊不明白。   戚煦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言语。池敬渊却是懂了,戚意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池敬渊再想问什么,戚煦却说:“我记得二伯这里还有些还魂香。”   池敬渊浑身一震,正欲站起来,戚煦知道他顾忌自己这个客人这在这里,温和的笑道:“去吧,改日再叙旧。”   “失陪了。”池敬渊匆匆忙忙跑去找还魂香,他原本以为要找好些时候,却不想那还魂香居然就在他的桌子上。   “主上特意让我拿着,说是池少爷可能会用上。”陈宣站在门口,对池敬渊解释道。   原来,戚意棠一切都算好了。   池敬渊拿着还魂香,双手颤抖,戚意棠真是坏透了。   虽然拿到了还魂香,但池敬渊并没有着急用,他先是拿着那把竹骨伞,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伞面上的小红鱼进入小鼎中。   “咚——”的一声,小红鱼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从伞面游入小鼎中。   水花溅起声响,池敬渊的手背被沾湿。   看着小鼎里的小红鱼,池敬渊眼眶一热,视线一片模糊。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小鼎中的小红鱼,小红鱼也不怕他,居然游到他的手指尖前,亲了亲他的手指,池敬渊浑身一颤,“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    第106章   池敬渊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鼎中的小红鱼, 小红鱼大多时间都在睡觉,有时候池敬渊看着它发呆, 回过神来, 视线正好与小红鱼的视线相碰撞。   “睡醒了?”池敬渊将手指悬浮在水面距离小红鱼很近的位置,小红鱼便会用唇去亲他的手指, 冰冰凉凉, 有些湿润。   小红鱼不食人间的食物,池敬渊须得用他的血来喂养, 他是极阴之体,又有功德加身, 对小红鱼而言自然是大补的东西。   好在小红鱼吃的不多, 一天喂早晚两次就行, 才没让池敬渊被吸成人干。即便如此,柳明珠他们也变着法儿的给他吃滋补身体的食物。   炎热的夏季来临,别院四周都是树木, 倒还算凉爽,池敬渊总担心他的小红鱼会不会中暑, 每天下班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有一次他回去的时候看见小红鱼在小鼎中翻起了鱼肚白,顿时吓得心脏都差点停止。   后来他才知道, 那不是死了,是睡着了。   双胞胎在高竞康的带领下,成功进军娱乐圈,并且一炮而红, 现在走在路上都得戴帽子口罩墨镜的程度。   甚至被称为国民儿子/闺女。   柳明珠作为大V美妆博主,最终也没逃过开彩妆店的命运。每天忙着发货,录视频,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   一次在路上还碰上了任旭升,一人一鬼真是尴尬极了,毕竟柳明珠当初把情窦初开的任旭升错认成她长久以来一直等待的三少爷,而三少爷的转世却是任旭升的爷爷,这尴尬的关系,再见面真的是招呼都不好打。   好在柳明珠做了这么多年的鬼,硬着头皮,一脸笑容的走上去,发了一张名片给任旭升,“这是我开的彩妆店,让你女朋友下单报我的名字,我给她打折,保证正品,假一赔十。”   任旭升:“……”   “我没有女朋友。”   柳明珠一脸微笑,“女性朋友也可以。”   任旭升尴尬的将名片揣进衣兜里,“打几折啊?”   柳明珠笑吟吟道:“打八折。”   “行吧。”   之后,柳明珠再没有见过任旭升,毕竟城市那么大,人海茫茫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   那天,池敬渊休假,陈宣载着他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在生鲜那一片区,陈宣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儿看。   池敬渊倒是头一次看见陈宣对谁感兴趣,他顺着陈宣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扎着一个单马尾,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裙子,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十分恬静贤淑,是个漂亮的姑娘。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俩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了,池敬渊立马回过头,低头拿起一个西瓜拍了拍。   声音好听就是好西瓜。   自那天以后,陈宣时不时就会失踪一段时间,池敬渊怀疑他可能看上那姑娘了。   后来的某一天,池敬渊下班的回去,在路上看见陈宣帮那姑娘提着一袋水果,一人一鬼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和谐。   池敬渊有些诧异于陈宣脸上的表情,他认识陈宣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在陈宣的脸上看见那么温柔的神情。   他想,陈宣应该是恋爱了。   对于陈宣恋爱这件事情,家里的另外三只鬼比池敬渊更加上心。   他们十分八卦的围着陈宣,想让他讲出个所以然来,柳明珠还戏谑的说陈宣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   陈宣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否认道:“不是。”   大家只当他是害羞。   再后来,池敬渊听说那女孩儿谈了个男朋友,门当户对,温柔体贴。池敬渊偶然见过一次他们俩一起逛街的场景,女孩儿挽着男生的手,男生手里提着给女孩儿买的蛋糕。   当时陈宣就站在池敬渊身后,池敬渊侧头便看见陈宣脸上露出了一种温柔中又带着淡淡忧伤的神情。   这时,池敬渊才真的相信陈宣的那句否认。   “那是我妹妹,很可爱吧?”陈宣说道。   池敬渊愣了愣,什么意思?   陈宣解释道:“我生前有一个妹妹,我走得早,没能见到她成婚生子。”   他指着远处的那个女孩儿说:“那是她的转世。”   陈宣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多亏了主上。”   池敬渊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不由想起了柳明珠,他想有些事情,可能是时候去知道了。   当晚,池敬渊给小红鱼换过水之后,拿出还魂香,将它点燃。   很快,他就看见到了那段他不曾知晓的往事。   庆丰三年,戚意棠于一个瑞雪纷飞的夜里呱呱落地。   庆丰二十八年,池敬渊战死沙场,戚意棠以雷霆之势,剿灭大皇子一党。   戚意棠怒斥天子,“我戚家的天下为何要让他来以命平民怒,就算丢了这天下,该谢罪的也是孤。”   同年太子戚意棠继位,改年号为晋安,次年,太上皇驾崩于南巡府邸。   晋安三年,山河破碎,戚意棠换上战甲,誓死守卫城内百姓,卒于战场,享年二十八岁。   之后他的亡魂在战场上沉睡了三百年,三百年后,他从混沌中挣脱,意识逐渐清醒,因为身上带着龙气,比普通鬼的修炼速度要快上许多。   戚意棠记忆完全恢复之后,便踏上了寻找池敬渊灵魂碎片的漫漫长路。   池敬渊也才知道,戚意棠为何那么恨戚意恒,接连追杀了他七世。   原来戚意恒当年恨毒了戚意棠,特意通过自己母亲的娘家找来一个术士,令池敬渊的灵魂破碎,池敬渊最后也的确如他们所愿,死后灵魂破碎,消散在天地间。   戚意棠为了给池敬渊报仇,杀了和戚意恒所有有关系的人,戚意恒死前大笑,说戚意棠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再与池敬渊相见。   戚意棠费尽心思找到了那个术士,那个术士告诉他,魂飞魄散就是魂飞魄散,这世间就是再也没了池敬渊这个人。   池敬渊的死,成了戚意棠心中的执念,以至于他死后明明可以成神,他却要做鬼,直到三百年后,上一任冥君告诉他,池敬渊的事情尚有一线生机。   至此,戚意棠踏上了寻找池敬渊灵魂碎片的道路,这一找就是六百余年。   池敬渊的灵魂碎片总是会附着在一些被人珍视的东西上,只有物件的主人心甘情愿将这件东西交给他,他才能够从里面取出池敬渊的灵魂碎片。   池敬渊看着戚意棠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故事,看尽人生百态,世间冷暖。   后来他看见了陈宣,陈宣服完兵役回去,家中父母惨死,妹妹被恶霸抓走,为了把妹妹救回来,他一腔热血闯入恶霸家中,发现妹妹被恶霸请来的神婆迷惑,已经不认识他这个哥哥了,陈宣愤怒之下,想要与恶霸拼命,结果却被害死。   死后,陈宣化作厉鬼,想要找恶霸索命,却碍于那位神婆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恶霸。   直到戚意棠出现,解决了神婆,料理了恶霸,并让陈宣的妹妹恢复神智,陈宣的妹妹为了感谢戚意棠,甘愿将祖母传给她的簪子赠给戚意棠,戚意棠得偿所愿拿到了池敬渊的灵魂碎片。   陈宣为了报恩,奉戚意棠为主上,追随至今,陪着他一个个的收集池敬渊的灵魂碎片。   再之后,池敬渊看见了柳明珠的珍珠耳环,双胞胎的洋娃娃。   那些都是池敬渊的灵魂碎片所在。   最后一片灵魂碎片收集完成,戚意棠和冥君做了交易,他成为守护阴阳二界平衡的引渡使,冥君将定魂鼎给他。   后来戚意棠无意间遇见池家后人,算出池敬渊与池家亲缘未尽,承诺守护池家繁荣昌盛。   待到池敬渊的灵魂温养完毕之后,他既没走奈何桥,也没喝孟婆汤,是戚意棠亲手将他送入凡尘。   前尘过尽,池敬渊再次睁开双眼,他双目发直的看着前方,泪水决堤一般从眼眶中汹涌而下。   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咬紧牙齿,在黑夜里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他的命根本不是偷来的,而是戚意棠用心血一点一滴累积出来的。   难怪他的魂魄不稳,需要固魂,因为他的魂魄碎过一次,哪怕再世为人,肉眼凡胎也无法与他的灵魂完全融合,待到固魂完毕,灵肉合一,记忆自然恢复,他才彻底算是完整。   他早该消散于天地间,是戚意棠为他逆天改命,为天地所不容,所以他一出生就是死胎。   ……   三年后,池敬渊照旧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红鱼换水,然后喂血,它身上红色的鱼鳞最近居然长出了金色,起先池敬渊害怕它是不是生病了,着急的找来戚煦询问,戚煦看了后,说:“不碍事,在换皮呢。”   后来,池敬渊仔细想了想,这是鱼又不是蛇,换什么皮?   “乖乖在家,我去上班了。”池敬渊蹲在小鼎前和小红鱼说了会儿话,便照常上班去了。   他没有注意到,小鼎中的小红鱼身上闪过一抹金光,红色的鱼鳞尽数褪去,长出金色的鳞片。   “池敬渊,快快快,快和我走。”吴迪风风火火的拉着还没坐到椅子的池敬渊往外跑去。   “怎么了?”   “有案子了,听说A大的篮球队的队员们集体脱发,太恐怖了。”吴迪坐上车和池敬渊解释道。   “脱发不是很正常吗?”池敬渊面露不解。   吴迪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脱发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可能叫正常!”   傍晚时分,池敬渊下了班买了一条鱼,打算今晚做酸菜鱼,提着袋子走到别院门口,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的海棠花。   “叮——”   池敬渊停下脚步,他刚才好像听见铃铛声响了。   “叮——”   又是一声,才让池敬渊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这铃铛声无比熟悉,池敬渊倏然瞪大眼睛,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上。   是他想的那样吗?   踏着满院的海棠花,池敬渊推开别院的大门,曲径通幽,竹林随风摇曳,小径深处,匾额上的“凶斋”二字反射出光泽。   牌匾之下,一个衣着茶白色唐装,乌发如墨,笑靥如花的人影正伫立在那里。   刹那间,池敬渊的视线一片模糊。   戚意棠走上前来,抬手抱住他,“我回来了。”   池敬渊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不是梦。”   戚意棠心疼的吻了吻他的眉心,“不是梦。”   “欢迎回家。”池敬渊破涕为笑。   他们身披烟霞,缓缓靠近彼此,在落日下接了一个久别重逢的吻。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池·四魂之玉·敬渊与戚·拼图达人·意棠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正文虽然完结了,但还有甜甜的番外哟,晚上21点更。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其实我胆子很小的,但又喜欢看鬼故事,查资料的时候吓得我连续好几天晚上做噩梦,后来估计是被吓麻木了,哈哈哈,一直想写灵异文算是圆梦了吧。   下本文《霸总非要给我打钱》3月4日开,走过路过,收藏一个叭~   文案:   比骑电瓶车偶遇开宝马的老同学更尴尬的,大概是开宝马的老同学想睡你。   七十二线小明星孟衍璋做梦也没想到,曾经的大学同学,校园男神居然想潜他。   自从拒绝段江秋后,孟衍璋惨遭封杀。识人不清,众叛亲离,人生彻底陷入低谷。   摸爬滚打多年,终于夺得影帝桂冠。   然后……他重生了,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孟衍璋:把我的满级号还来。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孟衍璋只能抱紧段江秋的大腿,毕竟上面有人好办事。   孟衍璋:室友欺负我。   段江秋:搞他!   孟衍璋:经纪人压迫我。   段江秋:搞他!   孟衍璋:网上有人黑我。   段江秋:搞他!搞他!搞他!   一夜爆红后,孟衍璋的前经纪人内涵他被人包养。   对此段江秋表示有话说:我给他花钱,当他的靠山,但我知道,我们只是好同学。   后来,两人双双掉马。   孟衍璋:……   段江秋:商量一下,下面有人也好办事。   (双重生,金主受)    第107章 番外一   “所以, 你现在不是厉鬼,是妖精了?”池敬渊看着菜板上的鱼, 又看了看身旁的戚意棠, 丝毫没觉得这是戚意棠的同类就手下留情,趁着鱼不注意, 一菜刀将它敲晕, 雪白的刀锋一闪,利落的将鱼剖腹, 清理干净,再切成薄片。   一旁的戚意棠看着池敬渊娴熟的手法, 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都不是。”   池敬渊放下手里的菜刀, 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戚意棠唇角微扬, “神仙吧。”   片刻的沉默后,池敬渊点了点头,继续做他的菜。   戚意棠见池敬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问道:“你不惊讶吗?”   “惊讶啊。”池敬渊往锅里倒下油,对戚意棠说:“你去外面吧, 厨房里油烟大,你的白衣服容易弄脏。”   饶是淡定如戚意棠,也有些看不懂池敬渊的心思了。   池敬渊见他站在旁边不动, 叹了一口气,走到戚意棠面前,亲了亲他的唇,“你是人是鬼, 还是神,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   戚意棠从厨房里出来,满脸都是笑意。   当晚,他们真正的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全是池敬渊做的,开胃的酸菜鱼,香滑可口的蒸鸡蛋羹,焦香四溢的双椒煎排骨,最后是一道清淡爽口的炒时蔬,米饭用的是颗粒饱满圆润的珍珠米,吃在口中非常有弹性和嚼劲。   “好吃。”戚意棠用餐的动作非常优雅,一举一动皆成画,但最后扫荡完一桌子菜的人却是他。   池敬渊有些愕然,也有些开心,看见自己的爱人将自己做的每一道菜都吃光,真的是一件非常满足的事情。   吃过晚饭后,池敬渊将碗捡到厨房里,戚意棠却走过来说要帮忙。   “不用了,我很快就能洗好。”在池敬渊看来,戚意棠那样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能沾上油烟呢。   “我想帮你洗,你做饭,我洗碗,有家的感觉。”戚意棠凝视着他,温和的说道。   池敬渊心头一热,点头答应。   “你会洗吗?”池敬渊有些担忧。   “不会可以学,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去做任何事。”戚意棠先是洗了手,再拿起洗碗用的海绵。   “袖子会打湿的。”池敬渊走上前去将戚意棠的袖子叠上去,戚意棠像是个小孩儿一样看着池敬渊帮他一点点把袖子弄上去。   落在脸上的视线,异常灼热,池敬渊抬起头来正巧与戚意棠专注的视线对上,他的面上浮现出丝丝热意,嘴角不经意间上翘。   “好了。”池敬渊将戚意棠的两只袖子都叠上去,抬头对戚意棠露出笑容。   戚意棠微微低头,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漫天星光,熠熠生辉,“谢谢。”   池敬渊感到唇上一热,是戚意棠亲吻了他。   “不客气。”   戚意棠在厨房里洗碗,池敬渊便回房间去洗澡。   他泡在浴池里,温热的水流让他瞬身舒畅,蜜色的肌肤上有水珠流动,顺着他柔韧优美的肌肉线条一路蜿蜒。   池敬渊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   镜子里的他也同时露出了有点傻的笑容。   随意用毛巾将头上的湿发擦得半干,池敬渊便穿着一条低腰运动长裤出去了。   戚意棠果然已经洗完碗,坐在池敬渊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明明三年未见,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好像戚意棠从未离开过。   嗅到沐浴露的清香,戚意棠从书中抬起头来。   此时正值春日,池敬渊却打着赤膊向他走来,戚意棠的眼神闪了闪,一把拉住池敬渊的手腕,“故意的?”   池敬渊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痞气的笑容,他伸出双手撑在太师椅左右,将戚意棠围困在他的怀里。   “嗯,故意的。”   戚意棠素白的手指抚过他的脖子,再是他的喉结,池敬渊配合的仰起头来,喉头颤动,英气的眉宇舒展,黑沉明亮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戚意棠,声音低沉而性感:“我没穿……”   后面两个字隐没在戚意棠的吻中,“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戚意棠的声音低哑,抱起池敬渊一起滚进床榻里,床帐垂落,两个身影重叠。   ……   次日春光正好,池敬渊哑着嗓子给夏云舟打电话请假。   夏云舟以为他患了重感冒,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戚意棠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捏了捏池敬渊昨日被嘬得紫红的两颗。   “嘶……”池敬渊吃痛家境戚意棠的手拍下去。   “你顾忌一下我是个人类。”池敬渊声音嘶哑难听,戚意棠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杯温水递到池敬渊的嘴边。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顿时让池敬渊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戚意棠亲了亲他尚且还带着湿意的嘴唇,“嗯,再等等,等你百年后就可以和我一样了。”   池敬渊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戚意棠疑惑的问道。   “说什么?”池敬渊同样不明所以。   戚意棠抬手摸了摸池敬渊柔软的耳垂,“你功德深厚,死后自然会成神。”   “你没有和我说过。”池敬渊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还一度为着他们俩寿命不一样而烦恼,可戚意棠告诉他,他死后可以成神?   戚意棠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忖了一会儿,“我好像真的没有和你说过。”   “你就是没有和我说过呀。”池敬渊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倒下继续睡。   这下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不用担心自己死后戚意棠孤单一人,也不用担心戚意棠会苦苦去寻找他的每一世投胎转世,再让自己的每一世重新爱上他。   池敬渊将脸埋进枕头里,嘴角上扬,真好。   戚意棠凑过去看了看他,“睡着了?”   池敬渊没有理会他,戚意棠拉上被子,从后面抱住池敬渊的腰身,在他的耳背上亲了一口。   虽然人没有动弹,也没出声,但池敬渊逐渐变红的耳朵不争气的出卖了他还醒着的事实。   戚意棠见状,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   午饭戚意棠自然舍不得池敬渊去做,让“悦来轩”送了不少滋润喉咙,清淡容易消化的菜色。   “悦来轩”的大熊一听二爷回来了,哭着送了一大桌好吃好喝的过来。   昨夜没谁来打扰他们俩,这时候,他们俩都起了,陈宣他们才敢过来。   四只鬼同时红了眼眶,戚意棠放下手里给池敬渊夹菜的筷子,对他们说:“这些年以来,辛苦你们了,今后你们想去做什么就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主上!”陈宣大骇,惊呼道。   “二爷,你不要我们了吗?”双胞胎憋着嘴,做出要假哭的表情。   “二爷,跟随您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柳明珠脸上也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池敬渊看了戚意棠一眼,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戚意棠解释道:“你们这些年跟着我处理了不少事情,身上的功德也不少,今后可以到地府去当差,我已经和冥君说过了,你们直接去就好。也不用再做厉鬼了。”   四只鬼互相看了看对方,原来戚意棠是在为他们以后做打算。   “我今后也不再做引渡使了,你们若是有去处,就去吧,若是没有,‘凶斋\'随时为你们敞开。”   戚意棠的每一个字虽然很轻,落在他们心头却重如泰山。   若是鬼有眼泪,他们想必早就哭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二爷冷心冷情,后来有了池敬渊,池敬渊成了二爷唯一在乎的人,但现在他们才知晓,二爷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   池敬渊原本以为,最不会离开戚意棠的就是陈宣,但陈宣却成了头一个离开“凶斋”的,他说他想到处去看看,这些年一直跟在戚意棠身边,倒是从未认真看过这世间的风景。   没过多久,陈宣便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重逢,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许多年以后。   随着双胞胎越来越红,他们的通告也越来越多,回“凶斋”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天南地北到处飞。   至于柳明珠,她每天忙活着自己的美妆店,挣了不少钱除了买买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用。   池敬渊有一次问她要不然谈一个男朋友,柳明珠看了他一眼说:“我已经死了,我的心也是。”   从那以后,池敬渊便不再和她提这个话题。   夏天的“凶斋”绿树成荫,感觉不到夏日的暑意。   池敬渊惬意在他们家的大湖里游泳,里面养了许多鱼儿,一点也不怕人,会跟着他一起游泳。   从水钻出头来,一眼便看见坐在凉亭里的戚意棠,穿着一件用银丝绣着莲花与飞鹤的鲛纱唐装,清风吹起他乌黑的长发,手中执着一枚白玉棋子,修长的手指将棋子落下,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扣在池敬渊的心头。   池敬渊心头一热,游到凉亭边,他像是童话故事里偷看王子的美人鱼一般,在水中露出一个头,热切的望着凉亭里的戚意棠。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戚意棠扭过头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浅笑。   他起身走向池敬渊,朝他伸出手来,皓白的手腕,修长瓷白的手指,无名指上刺眼的红痣,还有他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笑容。   池敬渊被他诱惑着支起身子,将脸颊埋进戚意棠的手心,戚意棠的眼底浮现出笑意,摸了摸他温热的脸庞,然后低头亲吻了他。   墨黑的长发垂落到池敬渊的肩头,带着凉意,丝滑如绸缎。   “要跟我回家吗?小美人鱼。”   他的笑印在池敬渊的黑亮的眼睛里,像是永恒的太阳,又宛如璀璨的星河。   “小美人鱼”眉眼弯弯,说:“好。”    第108章 番外二   戚意棠说他想要和池敬渊尝试过普通人的生活, 池敬渊一时也没想明白,戚意棠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难道戚意棠要出去上班吗?   “上班?可是我有很多钱。”戚意棠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池敬渊看他用这副平淡的表情说出这么招人妒恨的话, 心想还好吴迪没有在这里,要不然吴迪心里该嫉妒死了。   想到当初戚意棠给自己的聘礼, 池敬渊自然不会怀疑戚意棠说自己有钱这句话。   两人冥思苦想一阵, 柳明珠经过他们身边随口说:“你们还没约会过吧,不如去约个会吧。”   “约会?”池敬渊和戚意棠对视一眼, 面面相觑。   他们俩的确没有约会过。   池敬渊虚心讨教,“约会都做些什么?”   柳明珠涂着新到货的指甲油, 想了想说:“听说现在大多数情侣约会的步骤都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再吃个晚饭压会儿马路, 就可以去开房了。”   池敬渊听完后,总觉得这话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他又发消息问了许多人,大家的回答都和柳明珠大同小异。   池敬渊拿着手机抬起头看着戚意棠, “约会,去吗?”   戚意棠点点头, “去。”   不说别的,最后一项听着就很心动。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池敬渊迎来了他和戚意棠的第一次约会。   根据唐糖推荐,池敬渊带着戚意棠去了一家听说味道很不错的餐厅。   看见戚意棠动作优雅的使用着刀叉,池敬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戚意棠抬眼看向他, “怎么不吃,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一身唐装,又长又丝滑的黑发用墨绿色的缎子绑在后面,坐在餐桌前,美得像是一幅画。   “还以为你不会用刀叉。”池敬渊原本想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后换给戚意棠,没想一抬头就看见戚意棠动作娴熟,举止优雅的享受着午餐。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拿起细长的红酒杯,慵懒的晃了晃杯子,红酒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映衬着他青白的面庞,竟让他的脸上染上几分妖异。   池敬渊兀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一杯红酒下肚,非但没有减缓这种症状,反而有些眩晕,大概是喝的太急了。   戚意棠唇角噙着笑意,注视着池敬渊,轻声道:“慢点喝。”   “嗯。”池敬渊低垂下头,耳朵已经泛起了红意。   餐厅里的人不多,反倒让池敬渊他们这一桌格外显眼,进入餐厅的客人,几乎都要在他们身上停驻几秒视线,甚至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来搭讪。   池敬渊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在对着他们俩窃窃私语,还有大胆的拿出手机来拍他们俩。   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吃好了吗?”   戚意棠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盘子里没怎么动的牛排,“不好吃吗?”   池敬渊没说话,眉眼间却透露出几分不耐烦,当然,戚意棠知道不是对着自己,他这才把注意力从池敬渊身上移到周围。   “那就走吧,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戚意棠起身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账已经结过了。   “什么时候结的?”戚意棠眉眼含笑的问道。   “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池敬渊将手揣在衣兜里,站在戚意棠身边。   “那个,帅哥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一个女孩儿走上前来,一脸激动地望着戚意棠。   戚意棠还是头一次被人搭讪,毕竟千年前他是太子,谁敢和他搭讪,后来做了鬼,谁见了他都要抖三抖。   戚意棠还未回答,池敬渊就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声音冷硬的对女孩儿说:“抱歉,不可以。”   女孩儿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这人帅是帅,就是太凶了。   戚意棠忍俊不禁,从池敬渊身后探出头来,正想说什么,池敬渊便拉着他的手离开了,戚意棠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动了动手指与池敬渊十指相扣。   “小渊,你吃醋的样子真帅。”   池敬渊抿了抿唇,他对戚意棠的占有欲比自己想象中更重。   那女孩儿怔怔的站在原地,原来是一对,难怪对自己那么凶。   吃过午饭,距离看电影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池敬渊决定带戚意棠去买一身衣服,虽然戚意棠穿唐装很好看,但有些太打眼了。   服装店的导购小姐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池敬渊扭头询问戚意棠,“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池敬渊对衣服没有什么研究,几十块的地摊货他穿,上万元的定制服装他也穿,穿着舒服就行,他没什么挑剔的,倒是柳明珠常常说他这样不行,浪费了一具好身材和好脸蛋。   以至于池敬渊现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柳明珠给他置办并且搭配好的,他只需要打开衣柜拿出来穿就行。   戚意棠其实哪里需要买衣服,他只要吱一声,就有无数私人订制主动送上门来,求着给他做衣服。   他只是很享受和池敬渊一起挑选衣服的过程。   “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你喜欢就好。”戚意棠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给你买衣服,又不是给我买,我喜欢做什么,得你喜欢。”池敬渊拿起一件白衬衣在他面前比了比。   “衣服是穿给你看的,当然得你喜欢。”戚意棠放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就在池敬渊的耳边,性感又暧昧。   听得池敬渊浑身酥麻。   池敬渊给戚意棠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材质摸着很舒服,剪裁看起来很不错,又给戚意棠选了深灰色细白条纹西装裤,有一种复古的味道。   穿在戚意棠身上应该很衬他的气质。   戚意棠进试衣间去换衣服的时候,池敬渊就在外面给他选外套,导购小姐在旁边看得心里非常激动,面上却非常有职业素养,不动声色的给池敬渊介绍。   “您的朋友身材非常好,这些衣服穿起来都会很好看。”   池敬渊又选了好几件低调简约又有些小设计感的衣服,明明平时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过这么多细节,可一想到是买给戚意棠穿的,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手,想多买几件。   “敬渊。”   池敬渊闻声看过去,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戚意棠穿现代装,除了惊艳意以外,池敬渊还有一种跨越千年光阴的恍然。   戚意棠的双腿又长又直,池敬渊以为自己的腿已经够长了,可戚意棠的腿看起来比他的还要长一些,双腿修长,肌肉线条优美。   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立领白衬衣,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温润如玉,白色的衬衣,青白的皮肤,令他看起来清冷又矜贵。   素白的手扣在领口的扣子上,露出他纤长的脖颈儿和性感的喉结,禁欲中带着几分诱惑。   池敬渊快步走上前,替他整理衣领,再是袖口,又拿来外套给他穿上。   他沉默不语,又体贴细致的为戚意棠打理好衣着,戚意棠垂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脸上带着笑意,直把池敬渊的耳朵看得通红。   “别看了。”池敬渊低着头小声警告。   戚意棠并不放过他,反而刻意逗他,笑着问道:“再看会怎么样?   被逗弄的人没有说话,耳朵一片通红,戚意棠的心头一痒,有点冲动想要低头亲吻池敬渊的耳朵。   还未动作,池敬渊却先他一步,抬起眼皮,用他黑沉锐利的眼眸凝视着他,“再看,我就想让你在这儿弄我了。”   他的声音不大,戚意棠却听得浑身一震,仿佛有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随即他疏淡的瞳孔变得幽深,他看了看池敬渊手里的那一堆衣服,“都是要我试的吗?”   池敬渊愣了一下,点点头,“对。”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戚意棠拿过池敬渊手里的衣服,又拉着池敬渊进了更衣室,“我不大会穿,你进来帮我。”   池敬渊被戚意棠拉进了更衣室,狭窄的空间和外面偶尔传来的说话的声音让池敬渊心跳加速,“你……”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全被戚意棠激烈的吻堵了回去。   “是你先招我的。”戚意棠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直把池敬渊一同点燃。   ……   从服装店出来,两人差点错过电影开播,池敬渊低着头不说话,沉闷的拿出一张卡给导购小姐刷,买了一大堆衣服,受到了服装店导购小姐热情的欢送。   “嗓子还疼吗?”戚意棠跑去给池敬渊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他手里。   喝了一口后,嗓子才舒服了不少,“没事,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池敬渊摸了摸自己喉咙,其实也怪他自己,想要让戚意棠舒服,特意往深了去,这才搞得自己嗓子不舒服。   他们俩也知道不可能在试衣间里来全套,毕竟外面有人,待久了估计店员会来敲门的,所以池敬渊只把戚意棠抵在墙上,在狭窄的试衣间里蹲下身子。   电影是一部爱情片,看得他们俩差点睡着,旁边的一对情侣一直在卿卿我我,差点在电影院里来一发。   池敬渊假意咳嗽一声,提醒他们,他们俩非但不收敛,那男的还挑衅的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没有女朋友。   见状,池敬渊不慌不忙的侧头和戚意棠接了个吻,电影院里的光线十分昏暗,那男的见戚意棠一头长发还以为是个女的,并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池敬渊清楚的听见那个男人惊呼:“艹,居然是两个男的。”   估计这男的,以后再在电影院里和女朋友卿卿我我,都会想起这天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看完电影出来,池敬渊打了个哈欠,时间还早,他想着带戚意棠再去买一双鞋子。   为了搭配今天买的衣服,他们选择了一家卖皮鞋的店。   皮鞋样式很经典,穿上脚也很舒服,店员半跪在地上想要帮戚意棠穿鞋,池敬渊却走了过来,“我来吧。”   戚意棠见他低垂着眉眼,一脸认真的帮他穿鞋,暖橘色的灯光打在池敬渊英俊的面庞上,给他平添几分温柔。   “我自己来。”戚意棠抬手挡了一下池敬渊的手。   池敬渊并未抬头,“我想帮你穿。”   五个字,令戚意棠心头滚烫,他想起今天在试衣间里,池敬渊就是这样仰望着他,红润的嘴唇里吞吐着他的……   幸好一只脚穿好了,该换另一只脚,才没让戚意棠暴露。   自从他回来之后,池敬渊比以前更温柔了,对他的爱意和占有欲也更加明显的表露出来,戚意棠喜欢他这样明明白白的展露出对自己的在意。   晚餐是在一家夜景很不错的餐厅吃的,吸取了中午的教训,晚上他们定了一个包厢,总算是不受打扰,吃了一顿满意的晚餐。   “回去了吗?”戚意棠询问道,今天的行程都是池敬渊安排的,对于下一步该去做什么,权听池敬渊指挥。   池敬渊坐在他对面,漆黑如墨的眼睛和他对视着,“我定了一间情侣套房,听说可以俯瞰A市的夜景。”   “不过你要是累了,想回去了,也行。”说着,池敬渊便起身打算打道回府。   戚意棠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小渊,你学坏了。”   A市美丽的夜景,池敬渊被戚意棠压在落地窗户上欣赏了个够。   情侣套房被戚意棠这个初次使用者研究了个彻底,丝毫没有浪费昂贵的价钱。   至于池敬渊,前半段还能和戚意棠对着骚,后半段则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灵魂出窍。   总之,餍足的戚二爷表示自己对这个约会很满意。    第109章 番外三   戚意棠不在的三年间, 因为失去他的守护,池家的生意日渐式微, 池瑞光这些小辈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就连池家家主和池敬渊的爷爷这两位早就不再去公司的老辈,也不得不为了池家的生意打起精神, 每日到公司报道。   可即便如此, 池家的生意就像是把所有气运都用光了一般,每况愈下。   家主找了池敬渊好几次, 想要询问他,到底是什么回事, 可每次他一走到别院, 就被陈宣或者柳明珠拦下。   “二爷守了你们池家这么多年, 也该知足了。”   柳明珠的话让他知道,二爷这是放弃他们了,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能让池家的基业断送在自己手上,等他死了, 他没有脸去见他池家的列祖列宗。   家主让人盯了别院很久,池敬渊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看见过他。   “敬渊这是做错什么事, 得罪二爷了?为什么要惩罚我们啊?”池敬渊的二婶急得直跳脚,她最近都没敢买这季新品衣服和包包,别的夫人们约她去做美容她也没敢去,这样抠抠搜搜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池惟钰端着红茶坐在一旁, 睨了她一眼,“二嫂,你怎么就知道是敬渊得罪了二爷,不是咱们呢?”   “咱们?咱们连二爷的面都见不到,哪儿能得罪二爷啊。”   家主黑沉着脸,看向池惟钰,“惟钰,你去看看敬渊,问问他,咱们到底是哪儿做错了,才惹了二爷不高兴,让他帮忙说说好话。”   池惟钰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的神情,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面上,看向他年迈的父亲,“爸,我想柳小姐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二爷没有义务守护池家永远繁荣昌盛,他想守护池家就守护,不想守护,立马就可以撂手。我们池家受了他这么多年的庇荫,也该知足了。”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醍醐灌顶,也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二爷他现在,不想守护池家了。   这个认知令家主杵着拐杖的手发颤,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爸!”   “爷爷!”   房间里顿时一片混乱,只有白素梅眼神阴郁的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布偶娃娃,那是池瑞安小时候最喜欢的娃娃,自从池瑞安死后,她的精神就开始不正常,现在每天抱着这个娃娃,把他当做了池瑞安。   “哈哈哈……都该死……都该死!”她突然发作起来,眼神疯狂,声音尖锐的大笑着,原本就乱作一团的现场,这下更是热闹极了。   “池惟康,快把这个疯女人带走,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池敬渊的爷爷指着白素梅对自己儿子大声吼道。   “爸……您别动怒,我这就把她带走。”池惟康一把捂住白素梅的嘴,想将她拖走。   白素梅一口咬在池惟康的手上,直接将他的手得血肉模糊。池惟康吃痛,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将夫人带回去。”池惟康眼神狠厉的对下人说道。   池瑞安的死他当然也非常难过,消沉一段时间后,他父亲亲自来叫醒他,“没了瑞安,你不是还是有敬渊吗?而且你们俩都还年轻,再要一个孩子也不是没可能,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可不想看见你有什么闪失。”   “池家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好生想想,不要妇人之见。”   从那以后,池惟康也算是想通了,池瑞安死了他固然伤心,但他还有得活,不能一直沉浸在池瑞安死亡的悲伤中。   他能够想通,但他的妻子却不能想通,她每天就抱着池瑞安小时候最喜欢的娃娃,疯疯癫癫,原本漂亮的模样也很快就便得丑陋起来。   池惟康不知道的是,池瑞安死后,魂魄飘回家里,不知为何,居然被锁进了他儿时的布偶娃娃里,每天看着她妈以泪洗面,而他的父亲却在伤心一段时日后,逐渐变得面目可憎。   到后来,他的父亲居然出轨了,和外面的女人生了一个私生子,更是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回家里,那个女人每天在家里作威作福,甚至让人将他的房间改成了杂物间。   池瑞安的怨气越来越重,终于在三年后的某一天,他冲破了禁锢,附身在女人身上,将池惟康杀了,当他打算将那个私生子杀死时,原本在沉睡中的婴儿忽然睁开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干净。   这原来是个鬼胎。   女人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找术士让她怀上孩子,却不想她怀的居然是个鬼胎。   ……   “这次大概能待两个月吧。”池惟钰坐在池敬渊对面,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两年前去当了战地记者,每次回来没过多久就会离开,池敬渊总是担心他,所以找田恬要了不少平安符,顺便承包了田恬一年的奶茶。   池家现在的产业大大缩水,即便硬熬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据戚意棠说,池家只是提前把后面的气运用光了,没了他出手,遭到反噬,自然只会衰落得更快。   “你现在还好吧?”池惟钰两年前离开的之前,和池敬渊见过一面,他原本是不想见的,无论怎么说他终归是池家人,也吸着池敬渊的血,知道池瑞安想害池敬渊的命后,池惟钰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感到羞愧。   可一想到说不定他没有机会再回来,他还是厚着脸皮和池敬渊见了一面,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池敬渊居然已经瘦到脱形。   听说他要去当战地记者,池敬渊倒是没有极力反对,而是让他等一下,又匆忙跑回去,拿了一枚黄符给他,“一路顺风。”   他一直都知道,池敬渊的工作可能是在处理什么他们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他从未追问过,看到黄符的瞬间,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握紧手中的黄符,池惟钰郑重的点头,“好。”   也许是他福大命大,也许是多亏了池敬渊送他的黄符,这两年,他好几次死里逃生,受过小伤,却没有危及性命,他的同事们都笑着说他被幸运女神眷顾着,池惟钰心想,眷顾他的不是幸运女神,而是他的小侄子。   其实这次回来,看见池敬渊红光满面的模样,池惟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原本以为池敬渊是放下了二爷,毕竟已经这么久了,再深的痛楚也会被时间磨平。   “我很好。”池敬渊的脸上绽开一个爽朗的笑容。   池惟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头一松,嘴角不禁跟着扬起,“那就好。”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晒着午后的阳光,惬意的聊了一下午的天。   临到分别之际,池惟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抿了抿唇,说:“听瑞丰说,三嫂快不行了,你……”   他原本想问池敬渊要不要去看一看白素梅,张了张嘴,又将那句话咽下去,“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吧。”   池敬渊有片刻的怔愣,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池惟钰口中的三嫂是谁。   “哦……她呀……”池敬渊喃喃自语,“嗯,我就不去了,我们谁见了谁都不会高兴。”   “那我走了,改天再见。”池惟钰和他挥手告别。   “嗯,小叔再见。”池敬渊目送池惟钰离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后满是斜晖普照。   “该回家了。”池敬渊让店员打包了蛋糕带回去。   刚走出店门,便与迎面走来的戚意棠撞上。   戚意棠眼里盛满笑意,“撞进我心口了。”   “你怎么来了?”池敬渊将装蛋糕的袋子换了一只手提,空出来的那只手自然的牵起戚意棠的手。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店里一双双诧异的眼睛。   “接你回家,聊了一下午,也该换人了吧?”戚意棠唇角噙着笑意,探身在他耳边说道。   闻言,池敬渊有些失笑,“幼不幼稚?”   见着四下无人,戚意棠快速在池敬渊的脸上亲了一口,池敬渊的手一紧,捏了捏戚意棠的手,“在外面,收敛点。”   戚意棠小声说:“我看了,没人。”   回去的路上,池敬渊和戚意棠提到他的生母身体不行了,戚意棠对于别人的生死,毫不关心,“你想去看她吗?”   池敬渊摇摇头,毫不犹豫的说:“不想,只是感到有些唏嘘。”   短短三年间,白素梅发疯,池惟康出轨,再到一夜间池惟康和情妇双双暴毙,私生子失踪,只有已经疯了的白素梅幸存下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现在连白素梅也要死了。   戚意棠抬手揉了揉他的黑发,“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你说得对。”池敬渊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说:“那今晚,我要上你,欠了我两辈子,该兑现了吧?”   “今天的夕阳挺好看的。”戚意棠扭头望向天边。   池敬渊伸手掰过他的头,严肃的盯着他,“别糊弄我。”   两人靠得很近,戚意棠伸长脖子,猛地吻住池敬渊,一旋身两人便出现在池敬渊的床上。   “蛋糕!”池敬渊赶忙抬起手来,由于戚意棠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差点把蛋糕给压碎。   虽然他手快,救了这盒蛋糕,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吃成,也没能分给大家吃。   整盒蛋糕,全部被戚二爷抹在他的身上,吃得干干净净。   事后,池敬渊从浴室里出来,扶着自己酸胀的腰,指责戚意棠的不要脸,戚意棠让他趴在床上,帮他按摩。   他乌黑如同绸缎的黑发落在池敬渊的背上,有点凉,有点痒。   戚意棠低头在他漂亮的背部肌肉上,落下一吻,“各凭本事。”   池敬渊被他亲得心头滚烫,长臂一伸,将人再次拉上床。    第110章 番外四   池敬渊做了个梦, 把他活活吓醒。   梦里戚意棠一脸笑容的从后面抱着他,双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面前是一排货架, 货架上全是婴用品。   “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池敬渊记得他的朋友里最近没有谁怀宝宝了啊。   “小渊,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在给我们俩的宝宝选东西呀。”戚意棠带着浓浓喜悦之情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池敬渊失笑道:“你又和开这种玩笑, 我们俩都是男人, 怎么可能有宝宝。”   戚意棠的手在他的肚子摸了摸,眼神幽深的盯着他, 嘴唇开合:“小渊你忘了吗?我们俩的孩子就在你肚子里啊。”   他的眼神令池敬渊浑身一冷,他有些生气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胡说八道……”   他的手拍在自己的肚子上, 没有摸到意料中的腹肌, 反而是摸到高高鼓起的一坨肉,池敬渊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居然像是吹气球一样涨的非常大。   透过手心下面的皮肤, 他居然感受到了一阵胎动。   那种感觉令池敬渊浑身发麻,毛孔扩张, 手臂上立刻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   “啊——”池敬渊惊呼一声,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窗外晨光熹微,屋内正是半昏黄状态。   他颤抖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摸到的是自己的腹肌。   抬起手背擦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都怪戚意棠,总是在床上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才害他做这种噩梦。   以前才遇见鬼的时候,都没有把他吓醒过,这次居然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池敬渊扭头想要找戚意棠的麻烦,结果旁边的枕头上居然是空的。   这么早,戚意棠去哪儿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算了,去洗个澡吧。   池敬渊背上和额头上都是黏腻的汗水,粘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伸手将被子掀开,然后他懵了。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再甩了甩头,将被子盖回去,然后掀开。   “……”   为什么他的被窝里会有个小孩子?!   大概是池敬渊的动作太大,小家伙用他肉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说:“小渊,怎么了?”   此刻,池敬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眼无神,甚至失去了焦距,宛如一个盲人。   戚意棠一出声就立马发现了不对劲,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藕节似的手臂,长发也没了,硕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领大到他整个人可以钻出来。   试了试自己的力量,戚意棠松了一口气,“换鳞片,力量有点不稳定,不必担心,过两天自然会恢复。”   闻言,池敬渊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仔细的端详着戚意棠,乌黑的短发,白皙无暇的皮肤,水嫩得可以挤出水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特别是他的眼睛,又大又有神。   池敬渊咽了口唾沫,非常想抱起来亲两口,幼年期的戚意棠实在是太可爱了,他们俩上一世初遇的时候虽然也才六岁,但小孩儿看小孩儿只觉得对方长得很好看,完全不会有一种父爱泛滥的感觉。   刚才的梦带给他的阴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戚意棠无端感觉池敬渊的眼神有点危险。   池敬渊蹲下身来和戚意棠平视,“意棠,给我亲一口吧。”   原本以他们俩的关系,亲一口这种事情完全不用打招呼,但是现在戚意棠是幼崽状态,池敬渊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空气便有点变味儿了。   “小渊……你原来有这种癖好吗?”戚意棠裹紧的衣服,往后缩了缩。   池敬渊:“……”   “不是,你听我解释。”   他的耳朵有点红,眼神也有些飘忽,半晌才正视戚意棠,“就是……你这样很可爱,我有点父爱泛滥。”   戚意棠:“……”   他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放到池敬渊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说:“你忘了你小时候想让我当你爸爸了吗?现在你想当我爸爸,有点不大合适吧。”   池敬渊:“……”   “没有那回事,都是你瞎编的。”总之池敬渊不记得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的。   池敬渊打开门叫来柳明珠,让他帮忙买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小孩子的衣服?”柳明珠眼珠子一转掩唇笑道:“二爷和敬渊少爷终于要为咱们‘凶斋\'添丁了吗?”   她一句话,直接让池敬渊想起今早的那个噩梦,有些恶寒的打了个寒噤,“二爷力量不稳,变小了。”   “什么?!”柳明珠一脸震惊,却无法掩盖眼睛里的好奇与兴奋,伸长了脖子想往屋里看。   “那就拜托了。”池敬渊说完,便冷酷无情的关上了门,阻隔掉柳明珠的视线。   柳明珠碰了一鼻子灰,“呵……男人。”   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戚意棠,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柳明珠忍不住惊呼:“天啦!太太太太……可爱了!”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种英伦风的款式实在是太适合二爷了!简直是电视里走出来的小王子嘛!”要不是碍于这位可爱的“小朋友”是“凶斋”的主人戚意棠,柳明珠肯定已经上手了。   柳明珠给戚意棠买了一件白色衬衣,领口和袖口滚着浅蓝色的边,裤子是一条深蓝色的背带短裤,脚上配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越发衬得小小的戚意棠像是白玉雕的,粉团捏的小仙童。   “啊啊啊!二爷,看这里,笑一个!”柳明珠激动的拿出手机对着戚意棠就是一顿猛拍,这些照片可以当传家宝了!   戚意棠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可惜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可爱,一点儿威慑力没有,反而可爱得让人想要亲两口。   宴知秋悄悄咪咪和宴一叶说:“二爷好可爱,可以让二爷当我们的弟弟吗?”   宴一叶看着他,说:“你也知道用悄悄话说呀?”这不显然明知故问吗。   宴知秋哼哼唧唧的别开头,“哥哥是坏蛋,不理你了。”   吃早饭的时候,戚意棠由于腿太短,居然爬不上自己平时坐的位置,正想着该怎么办,背后忽然伸出来一双的大手,将他稳稳地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想吃什么?”池敬渊眉眼柔和的注视着他,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   戚意棠:“……”他真的从池敬渊的眼睛里看到了父爱。   “我自己来。”戚意棠板着脸,奶声奶气的说道。   池敬渊摸摸他的头,夸赞道:“好乖。”   戚意棠:“……”   现在姑且忍一忍,等他变回去了,他一定让小渊叫他爸爸。   在饭桌上,池敬渊一度想用勺子喂戚意棠吃饭,被戚意棠残酷的拒绝了。   “真的不能喂吗?”池敬渊眼巴巴的看着戚意棠,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次。”   戚意棠哪能受得了他用这话眼神对自己提要求,非常没有原则的点了一下头,“一次。”   池敬渊舀起一勺奶油蘑菇浓汤,喂到戚意棠面前,戚意棠张开嘴巴一口将勺子里的浓汤喝下去,软乎乎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大概是感觉味道不错,眉眼弯弯,周围仿佛有一团小太阳在围着他打转。   柳明珠赶忙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巴,这是什么小天使呀!又想骗我养崽!   和他同样反应的还有池敬渊,池敬渊颤抖着手,舀起一勺,“再来一勺。”   戚意棠正要拒绝,就看见池敬渊用一种期待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他小小的胸膛里藏着一颗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夫人的期待不能落空。   这顿早饭对戚意棠而言,可谓是毫无尊严,对池敬渊而言则是心满意足。   “我要去上班了。”池敬渊走到玄关处换鞋子,戚意棠照例把他送到门口。   “嗯,晚上等你回来吃饭。”戚意棠站在他身旁乖巧的说道。   池敬渊穿好鞋子后,没有立马起身,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这样,大概能保持多久?”   这话问的,难道不应该问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合着池敬渊更喜欢幼崽形态的他?   戚意棠觉得自己今早大概是吃柠檬了,满嘴都是酸味。   “你更喜欢我这样?”戚意棠抬起小手捧着池敬渊的脸,一脸认真的问道。   凑近了看,再加上他这副小大人的表情,池敬渊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正要开口,戚意棠便抬手捂住了池敬渊的嘴,“好了,你不用回答我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呵,男人。”   池敬渊拿开他软软小小的手,小孩子的手握在手里,很清楚能够感受到那种脆弱,仿佛他一用力就会碎掉。   “没有,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只是很久没见过这么点大的你了,有点怀念。”池敬渊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眷恋,戚意棠知道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千年光阴太久,戚意棠已经不大记得清他和池敬渊初遇的时候,六岁的池敬渊究竟是何种模样。   好像瘦巴巴的,又瘦又小,衣服大得不合身,一看就知道是别的下人穿不了的衣服扔给他穿的。   宴会上觥筹交错,只有池敬渊一个人站在暗处,安静而沉默,一双眼睛黑沉得不似一个小孩儿,那时空中突然绽放出烟火,小小的池敬渊仰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还有他缺了一颗的牙齿。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戚意棠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想不起了。   可能在想这个小孩儿真容易满足吧。   他让人去打听小孩儿的身份,听闻是罪臣之子,戚意棠满意极了,别看他是太子,若他真选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家中的孩子,皇帝怕是要对他发难。   一开始选中池敬渊,只是觉得池敬渊的身份适合,谁能想得到,后面的寒冬酷暑都是这个人陪自己走过,一年又一年,他们相知相惜,然后相爱。   ……   池敬渊带着戚意棠上班去了,因为他怕等他回家,戚意棠已经变回去了。   戚意棠被他抱在怀里,冷漠的说:“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我这样吧。”   “没有啊,今天早点下班,我带你去买衣服吧。”池敬渊一边否认着,一便说出了自己的心神。   戚意棠冷哼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就权当让我体验一下当爸爸的滋味吧。”   “之前我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你自己说不要的。”戚意棠的确说过这个,但被池敬渊拒绝了,他说有戚意棠就够了。   “嗯,我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池敬渊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很喜欢戚意棠这副小小的,可爱的样子,是基于这是戚意棠,而非这是个孩子。   “你现在明明很喜欢小孩子。”戚意棠坐在副驾驶上,两条小短腿根本碰不到地,只能在半空中晃荡着。   “那是因为这个小孩子是你,这么想很可能很自私,但我的确不想有谁来分散我们对彼此的注意力。”池敬渊开着车,目视着前方的车流,一脸认真地说道。   戚意棠听了后,心里甜滋滋的,他和池敬渊的想法一样。   “而且,我很爱你,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可能会太在乎你而忽视了孩子,这对小孩子来说是不公平的,既然我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他,那我就不应该不负责任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前面正是红灯,戚意棠将手放到池敬渊的手背上,“小渊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池敬渊微怔,敛了敛唇,他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最温柔的人,一定是戚意棠。   戚意棠下意识的想要去亲他,然后他被儿童椅卡住了。   所以说他不需要儿童椅这种东西,池敬渊非要绕路去买一个让他坐上去,这下尴尬了。   池敬渊抬手把他推了回去,“不能亲,感觉像在犯罪。”   “明明你在床上不是这么说的。”今早戚意棠在床上的时候,池敬渊的确问过他,可不可以亲他一口。   红灯闪烁,池敬渊将手放在换挡杆上,“我的意思是亲脸,亲额头。你刚刚是想亲嘴巴。”   戚意棠沉默了,他的确想亲嘴。   将车停好,池敬渊抱着戚意棠走进大楼。   “其实,我自己可以走。”戚意棠的手抱着池敬渊的脖子,提醒道。   “这样走,比较快。”池敬渊抱着他走进电梯里。   “你觉得你说得这话,可信吗?”戚意棠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他们俩正聊着,电梯开了,走进来一位保洁阿姨。   “诶哟,这不是小池吗,你什么时候都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保洁阿姨和池敬渊关系不错,这小伙子虽然不爱说话,但看见她们提重物总是会上前来帮忙,心善,这栋楼的保洁谁不夸小池这小伙子人品好。   池敬渊没多做解释,含糊的“嗯。”了一声。   “哎哟,可惜了,我还想把我家那侄女儿介绍给你呢,她刚考到本市来读研究生。”保洁阿姨一脸惋惜的说道。   “您侄女会遇上更好的对象。”池敬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栋楼的保洁阿姨们人挺好,就是喜欢给人做媒,他已经拒绝好几次了,这次总算可以彻底脱身了。   “小池你真会说话。”保洁阿姨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从电梯里出来,戚意棠语气泛酸的说:“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的行情这么好。”   戚意棠一早上踢翻了好几坛醋,池敬渊叹了口气解释道:“她们就是好心说一说,我也没答应。”   “嘿,池敬渊,你把谁家的小孩儿抱来了?”吴迪后脚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就看见池敬渊抱着一个小孩儿。   等走近了,他看着戚意棠愣了愣,说:“他长得真像你老公。”   吴迪看了看戚意棠又看了看池敬渊的肚子,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卧槽!你被绿了?!”   池敬渊抬起长腿就是一脚,吴迪的小腿挨了一下,讨饶道:“开个玩笑,他长得和你老公太像了,总不可能是你们俩生的吧。”   池敬渊想起今早的那个梦,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吴迪没有听见回答,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恐,立马变声尖叫鸡。   “太牛逼了,不愧是引渡使大人的男人。”吴迪一脸佩服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想挨打?”池敬渊冷冷的看了吴迪一眼。   吴迪双手合十,非常怂的求饶。   “你就坐在这里,有什么想吃的吗?”池敬渊打开自己的抽屉,翻出里面大家塞给他的零食,他没怎么吃,都放在这里。   “应该没过期。”他挨个儿拿出来看生产日期,“这些都可以吃,没过期。”   至于过期的几样东西,都被池敬渊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不吃。”戚意棠对零食没什么兴趣,唯一感兴趣的食物就是池敬渊做的。   “可以找本书给我看。”戚意棠主动提出要求,大大降低了池敬渊的焦虑,他怕把戚意棠带过来,却让戚意棠无聊。   他不知道的是,对戚意棠来说,只要能一直看着他,就永远不会感到无聊。   “池敬渊,该不会真的是你儿子吧?”吴迪见他一副父爱泛滥的模样,深深地感到怀疑。   池敬渊摇摇头,说:“不是。”   也没解释这是戚意棠,要是说了,吴迪估计该跪了。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   每个人看见戚意棠的第一反应都是去看他的肚子,一直到后来,连他们队里最靠谱的夏云舟也去看他的肚子,池敬渊终于忍不住开口:“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哈哈哈哈,我就随便看看。”夏云舟尴尬的假笑。   田恬一看见戚意棠就两眼放光的冲到戚意棠面前,盯着他看。   “啊——池敬渊,池敬渊,他好可爱啊,我要死了!”田恬从包里拿出几颗奶糖放到戚意棠面前,“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叫姨姨,姨姨给你吃糖糖。”   戚意棠:“……”   池敬渊:“……”   “咳,他最近在换牙,不能吃糖。”池敬渊只能睁眼说瞎话,企图将田恬糊弄过去。   “小宝贝真可怜,不要难过,等换好牙牙后姨姨给你买好多好多糖糖。”田恬到处翻了翻,翻出自己的平板给他。   “姨姨教你玩游戏好不好?”说着田恬就给戚意棠下了一个给恐龙洗澡的游戏,又下了一个抓鱼的游戏,都是儿童益智类游戏。   戚意棠:“……”   “咳……田恬,其实他是戚意棠。”池敬渊被戚意棠看着,没办法只能说出实情,否则按照田恬的性格,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挑战戚意棠底线的事情。   霎时间,办公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问池敬渊,引渡使大人是不是他的儿子?   众人此刻只想回到刚才进门的时候,去晃一晃当时自己的脑袋,听一听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这一天,对池敬渊来说,大概是上班以来,过得最快的一天。   这一天,对夏云舟四人来说,大概是上班以来,过得最漫长,最生不如死的一天。   晚上戚意棠去洗澡的时候,池敬渊一度很担心他能不能自己独立洗澡。   戚意棠爬到他的腿上,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是身体变小了,不是脑子变傻了。”   洗完澡的戚意棠,香香软软,粉雕玉琢,小脸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他脱了鞋爬上床,一双小脚丫白里透着淡淡得粉色。   要不是有被当做变态的嫌疑,池敬渊下意识的想要抱起戚意棠的小脚丫亲一亲。   如果是把戚意棠从小养到大,池敬渊一定会很乐意。   匆匆洗完澡,池敬渊躺上床之前,顺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   戚意棠一看他手里的书,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趴在池敬渊的胸口,眨巴着大眼睛说:“爸爸,要给我念睡前故事吗?”   池敬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   “小渊,你真是太可爱了。”戚意棠在他怀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池敬渊也知道自己丢人了,抱着怀里小小的一团,他忽然很想念和戚意棠四肢交缠,交颈而卧的夜晚。   “睡吧,戚宝宝。”睡前故事念完,戚宝宝还没睡着,池敬渊将手遮在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上。   两人互道晚安,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池敬渊是被吻醒的,一睁眼,就是戚意棠那张俊雅的脸,泼墨似的长发垂落下来,铺散在池敬渊的胸膛。   “宝宝,该你了。”戚意棠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慵懒和性感,在原本就容易冲动的清晨,显得格外撩人。   池敬渊原本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但欲火燃得太快,瞬间将他吞噬,然后他知道了戚意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想当戚意棠亲爹,戚意棠想当他干爹。    第111章 番外五   柳明珠不愿意投胎转世是为了等人, 陈宣是为了报恩,池敬渊有一次问过双胞胎,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转世。   双胞胎看着他露出皓白的牙齿, 猫一样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 “做人一点都不好, 会被吃的。”   那时候的池敬渊并不明白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 他从还魂香里看见了双胞胎的前尘往事。   虎毒不食子,人恶毒起来就不一定了。   宴一叶和宴知秋出生在一个农村里, 在这里人们愚昧无知, 他们相信双生子是不吉利的存在, 所以他们俩一出生就被人厌恶。   那时候正值抗战时期,他们的小村落非常闭塞,也因此逃过一劫。   他们俩的母亲是被人卖给他们的父亲的, 不久后虽然生了两个男孩儿,但因为村子里一直盛传双生子不吉利, 导致宴父对宴母没有什么好脸色。   宴父为了求一个心安,将宴知秋抱给了村里一个老寡妇,是可以当宴知秋奶奶的年纪, 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年。   他心里盘算着,等老寡妇将宴知秋养大,老寡妇死后遗产都是宴知秋的,自然也就是他的, 不用花一分钱,还可以破除双生子不祥的诅咒。   虽然名义上是老寡妇的孩子,但宴知秋和他始终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以后长大了肯定是要认回来孝敬他的。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好,却无福消受,有一年冬天,他听说村子尽头的湖里有鱼,砸开冰就可以钓到,许久没有尝过肉味儿的宴父,不听宴母的劝阻,拿着锄头和简易的鱼竿往村子尽头去了。   然后一夜未归,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硬在湖里。   又过了两年,养着宴知秋的老寡妇去世,宴母再嫁给了一个从村外来的男人,那个男人相貌英俊,又是念过书的,听说家里被炮弹炸毁,只剩下他一个人逃难到此。   宴母非常迷恋他,认为他英俊又学识渊博,还非常心善,因为这个男人非但不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还劝说她将宴知秋也一起接过来,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宴母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男人非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反而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哥哥,你怎么不睡觉呀?”宴知秋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那是养育宴知秋的老寡妇给宴知秋做的,是他唯一的玩具。   宴一叶的眼睛通红,神情憔悴,但是他不敢睡觉,他害怕自己一睡着,那个男人就会进来对弟弟动手动脚。   “怎么醒了?想尿尿吗?”宴一叶回避了宴知秋的问题。   “我有点冷。”宴知秋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单,现在正是寒冬腊月,他被冻得小脸煞白。   宴一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盖到宴知秋的身上,又紧紧的抱着他,“还冷吗?”   宴知秋裂开嘴笑了笑,“不冷了,哥哥也进来吧。”   “哥哥不冷。”宴一叶的眼睛又干又涩,满是红血丝。   “我想挨着哥哥。”宴知秋掀开被子,一股冷风钻了进来,“哥哥快进来,好冷呀。”   宴一叶没有再拒绝,钻进被窝里和弟弟抱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   “哥哥,我想吃红薯。”宴知秋在宴一叶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宴一叶的头发有点长,没人给他剪头发,宴一叶一直都是自己用剪刀随便剪剪,一开始总剪得像是狗啃过的一样,后来熟练了,还会剪两个样式,自从母亲改嫁以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剪过头发了。   宴知秋玩着宴一叶的头发,“哥哥,我也想留长头发,我看隔壁的梅子扎了两个辫子可好看了,她说那叫羊角辫,我也想扎。”   “明天给你去挖红薯,男孩子不能留长头发。”宴一叶从宴知秋的手里扯出自己的头发,摸摸弟弟的小脸。   “为什么呀?明明哥哥留长头发就很好看,徐叔叔说哥哥是个小美人呢。”   宴一叶闻言,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激动地住着宴知秋的手臂,问道:“他还和你说什么了?不是让你别和他说话吗!”   宴知秋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他委屈的含着泪说:“哥哥,你抓得我好痛。”   宴一叶低头一看,宴知秋的手臂被自己抓出了红印子,“对……对不起……”   宴知秋见宴一叶一副慌张害怕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哥哥不怕,我以后再也不和徐叔叔说话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他总是喜欢捏我的脸,好痛的。可是妈妈让我听徐叔叔的话。”   宴一叶仿若惊弓之鸟,“他还摸你哪儿了?”   宴知秋缩着脖子摇摇头,“他想打我的屁股,被我躲开了,我才不想挨打。”   宴一叶抱着宴知秋,眼睛里蓄满泪水,“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会的。”   那个男人有一个人模狗样的名字,叫徐铭诚,他总会用一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宴一叶,宴知秋被老寡妇养得很好,当亲孙子对待,所以性子要天真懵懂得多。   宴一叶不同,他自小就明白自己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父母不慈,家中的脏活累活都交给他来做,还没有灶台高就被逼着学做饭给父母吃。   比起宴知秋,他要早熟许多,虽然不明白徐铭诚那种眼神究竟是想对他做什么,但他知道那种眼神让他不舒服,也让他害怕。   徐铭诚曾经对他说过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话,他说:“你弟弟那么傻,应该很好骗。你说我要是和他说,亲我一口就给他糖吃,他会不会亲?”   “不……别……”宴一叶握紧了拳头,明明手都在颤抖,脸上却还装作镇定,就是他这副倔强的样子令徐铭诚对他非常感兴趣。   他害怕徐铭诚对宴知秋下手,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睡觉也不敢睡。   不过好在徐铭诚还未来得及对他们做什么之前,东窗事发,他的所作所为被宴母发现了。即便这个女人没有保护他们,可她对徐铭诚有着疯狂的占有欲,连自己的儿子也要防着。   宴一叶经常会被宴母用一种阴郁,随时想要杀死他的眼神看着,他不害怕,只要不是对着宴知秋,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直到有一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宴一叶发现宴知秋身上有很几个红点,像是用针扎的,他逼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的母亲居然用针扎宴知秋,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宴知秋不敢让宴一叶知道,他不想看到哥哥被打。   宴知秋的判断是正确的,当晚宴一叶真的怒气冲冲的跑去找他们的母亲理论。   “老娘扎他怎么了,你敢这样和你妈说话,看老娘不打死你。”   宴一叶被女人一巴掌打得鼻血直流,即便如此女人也不停手,她像是终于把心头的妒恨发泄出来了一般,差点把宴一叶打死,特别是徐铭诚去拦,她就打得更加用力。   “你这个小贱人,敢勾引老娘的男人,看老娘不打死你!”   宴知秋扑到宴一叶身上,替他挡住女人的棍棒,满脸泪水全流进了宴一叶的衣领里,宴一叶一个翻身将弟弟死死护在身下,无论宴知秋怎么挣扎,哭喊他都纹丝不动,“弟弟乖,会没事的。”   好在最后女人打累了,他们俩才因此逃过一劫。   宴知秋在大冬天打着光脚,跑去找村里的一个赤脚大夫给宴一叶治伤,对方一个大男人也看见宴一叶的伤后,也露出了于心不忍的神情,听说是宴母打的,摇了摇头,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虽然宴一叶的命保住了,但腿却留下了旧疾,年纪轻轻才十二岁,一到阴雨天双腿就像是刀刮似的疼。   他们俩年纪越来越大,宴一叶心里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盘算,他怕外面的仗没打完,他和弟弟就先被自己的母亲弄死在这个村落里。   他难以忍受自己的母亲,故意在他和宴知秋面前与那个男人做爱,发出令人反胃的声音,每次她都会用胜利者的眼神看着他,眼里满是得意与炫耀。   宴一叶一次次的捂住宴知秋的眼睛,不让他去看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他要带着宴知秋离开这个村子。   可惜他没能料到,在他们俩十五岁那年,闹起了饥荒,哀鸿遍野,啃树皮的,煮皮带的多不胜数,甚至有吃人肉的。   “哥哥……我好饿呀。”宴知秋靠在宴一叶的肩头,蜷缩在床角,他们俩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十分消瘦,一点儿都不像已经十五岁的孩子。   “别睡,知秋,知秋!”宴一叶焦急的拍了拍宴知秋的脸,他慌忙的将一个碗打碎,割破自己的手腕,让宴知秋喝他的血。   宴知秋已经迷迷糊糊了,一股血腥味在他的嘴里蔓延。   “唔……不……不喝……”宴知秋缓过劲儿来,哭着推开宴一叶的手,他不要喝哥哥的血。   “没事儿,一点儿血而已,不会有事的。”宴一叶将弟弟揽在怀里,拍拍他的肩头,脸上带着笑容,嘴唇因为干涸起了皮,“没事的。”   他们俩躲在房间里,睡到半夜的时候,宴一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抓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视线和女人那双在夜里仿佛发着绿光的眼神撞上,差点把他吓得灵魂出窍。   “别动!”女人呵斥道。   宴一叶看出来了,她要吃了自己。   “再动,我就先吃了那个小的。”知子莫若母,她清楚的知道宴一叶的软肋在哪儿。   宴一叶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宴知秋,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一个决定。   “我不动,也不跑,不过你得答应我,把肉分给我弟弟吃。而且不能告诉他,这是我的肉。”他明明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但他的眼睛却黑沉得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你要是失言了,我会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的。”他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人,女人心头一紧,莫名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好。”   宴一叶就这么死了,这个女人也的确把宴一叶的肉分给了宴知秋,宴知秋到处都找不到哥哥,哪里还有心思吃肉。   之后没多久,宴一叶的肉被女人和徐铭诚吃完了,他们又把宴知秋也吃了。   宴一叶如他所言,化作厉鬼来找他们索命,女人到死都没有悔改,她恶狠狠地瞪着宴一叶的鬼魂,冲他嘶吼道:“你们本来就是我生的,被我吃了有什么错!”   再后来,宴一叶遇见了戚意棠,池敬渊最后一片灵魂碎片,附着在老寡妇给宴知秋做的洋娃娃身上。   戚意棠帮宴一叶找到了宴知秋的魂魄,并将宴知秋从混沌中唤醒,他们俩不愿意去投胎转世,戚意棠也不在乎跟在他身边的鬼再多两只,便将他们俩一并带回去,交给陈宣和柳明珠。   柳明珠起初以为他们是两个女孩子,给他们准备了许多漂亮的小裙子,等知道这是两个男孩儿的时候,两个女装大佬已经诞生。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池敬渊听柳明珠提起一开始把双胞胎的性别搞错,误给他们准备了许多小裙子的事情,诧异的说道。   柳明珠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他们俩本来就长得小,还留着长头发,认错也很正常。”   “可是明珠姐姐给我们准备的小裙子很好看呀。”宴知秋趴在宴一叶的背上,眨巴着大眼睛说。   “你们俩现在在娱乐圈拍戏演男孩儿还是演女孩儿啊?”池敬渊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都演过呀。”   听了双胞胎的回答,池敬渊心想他们俩的戏路大概是最宽的吧,男女皆可。   “不过你们在娱乐圈也待不了多久吧,毕竟你们俩一直不长,很容易引起怀疑。”双胞胎对外说的年纪只有十二岁,三年过去了,也才十五岁,没什么变化也能用发育慢来解释,但是再久点就不行了。   “不会呀。”他们俩话音刚落,池敬渊便看见眼前两个小正太眨眼间变成了两个美少年。   再一眨眼,美少年又变成了两个俊美的青年。   柳明珠发现池敬渊看呆了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敬渊少爷不用担心,他们俩力量增强后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外貌。”   池敬渊:“那就好。”   一左一右,两个俊美的青年将手搭在池敬渊的肩头,柔顺的中长发搭在肩头,圆滚滚的猫眼变得细长而漂亮,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   “哥哥,猜猜我是谁?”    第112章 番外六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进屋内。   池敬渊的睫毛微颤, 缓缓睁开眼睛,身侧的戚意棠还在沉睡中,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 轻手轻脚的准备起床,却被腰上的手阻止。   戚意棠的手正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池敬渊失笑轻轻将戚意棠的手拿开,小心翼翼的怕弄醒他。   他动作极快, 然后瞬间将一个抱枕塞进戚意棠的怀里,果然戚意棠没有醒来, 而是紧了紧怀里的抱枕。   池敬渊提着自己的鞋子, 轻盈得像是一只猫儿。   他前脚刚将门关上, 后脚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墨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头,中衣松散, 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只是上面落着不少殷红的印记, 暧昧又色情。   戚意棠如池敬渊的愿没有起床,不过池敬渊已经起了,他一个人也睡不着, 扭头恰好看见池敬渊给他买的手机就在旁边。   他对手机没什么兴趣,现下无聊,戚意棠便拿过手机玩起来,只是打开后, 他才发现这不是他的手机,而是池敬渊的,他们俩买的同款。   “叮咚——”   一声提示音响起,一条消息弹出。   “世界第一美少女……这是谁。”戚意棠原本想将池敬渊的手机放回去,毕竟之前他未经允许看了池敬渊同学给他发的消息,就把池敬渊惹生气了。   但又实在是好奇,最后他还是选择把池敬渊的手机放回去,拿起自己的手机下载一个微博,再注册账号,然后搜索“世界第一美少女”,他自己不玩这些,但柳明珠,双胞胎他们每天都在他面前玩,戚意棠看一眼便记下了。   @世界第一美少女:啊啊啊啊,姐妹你终于更新了!   @世界第一美少女:啊啊啊啊!!!我死了!我现在就表演一个原地爆炸!太太您写得太好了,我跪着给您递笔,快更呀!//@世界第一甜:池先生与戚先生的故事更了。网页链接   “池先生和戚先生?”戚意棠听着怎么这么像池敬渊和他。   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一篇文章。   一开始戚意棠觉得,这都写的什么,狗屁不通,要是他的臣子敢拿这种东西给他看,他肯定要革除对方的官位。   看着看着,戚意棠觉得有点甜,再到后面全是各种豪华高铁。   “原来还可以这样……”   “现在人的脑子可真会想。”   “下次可以试试……”   此刻的戚意棠就差拿出一支御笔,在上面批一个“好”字。   另一边,池敬渊还不知道自己今晚要遭殃,正在厨房埋头苦干。   “需要帮忙吗?”柳明珠走上前来询问道。   “不用,我想亲自给他做。”池敬渊摇摇头,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柳明珠笑而不语,带着双胞胎到院子里去玩。   陈宣正在布置“凶斋”,到处张灯结彩,看起来热闹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年了。   “要发红包吗?”宴知秋正飞到房梁上挂灯笼,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挂起来就意味着要过年了,过年就等于发红包。   “还没到过年。”宴一叶和自己的弟弟解释道。   “那为什么要挂灯笼?”宴知秋不解。   宴一叶笑了笑,说:“因为今天家里有喜事。”   “喜事?”宴知秋歪着头一脸疑惑。   “夫人要添小宝宝了吗?”宴知秋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陈宣差点把灯笼掉到地上,柳明珠也笑得单手靠着柱子,直不起腰。   “哈哈哈,我的傻弟弟,咱们夫人是男人,男人生不了小宝宝。”柳明珠摸摸宴知秋的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可以有小弟弟玩了……”宴知秋噘了噘嘴,有点不开心。   宴一叶抱抱他,说:“有哥哥陪你玩。”   果然,作为兄控的宴知秋立马又笑开了,整个人挂在哥哥身上,“哥哥,哥哥,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先把灯笼挂完,再陪你玩。”宴一叶一本正经的将灯笼递给他,宴知秋乖乖的点头,“那好吧。”   太阳高挂,池敬渊推门而入,正看见戚意棠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连他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在看什么?”池敬渊走近问道。   戚意棠也不避讳他,将他拉到床上坐下,“她们这些女孩子的脑子可真会想。”   池敬渊不明所以,定眼一看,然后他就看见戚意棠居然在看他们俩的同人文,一眼扫过去,全是肉。   再一看作者,世界第一甜。   好啊,居然是唐糖,他就说自从他带戚意棠见过他的这些朋友后,唐糖就和田恬就总是喜欢八卦他和戚意棠的事情,原来背着他们俩在写同人文呢。   他拿过戚意棠的手机,点进唐糖的微博一看,转发最欢乐的果然是田恬,这两个人最爱狼狈为奸。   再往下一滑,居然还有他和戚意棠的同人图,条漫。   下面的评论非常热闹,他还看见了马莎莎的账号。   @你是风儿我是沙:啊啊啊啊!!太太!!你简直就是人间精品!我爱你!神仙画画!太美了,鼻血[我可以.jpg]   @工藤麻美子:我可以!!这句话我已经说厌了!!这是什么神仙CP啊!锁了,锁了,钥匙我扔海里了。   @蟹黄汤包:好美的图,可以问一下图上的两位小哥哥是太太的原创人物吗?还是哪本小说里的同人图?   @工藤麻美子回复@蟹黄汤包:这两个小哥哥是以太太的朋友为原型画的,太太还写了他们俩的同人文。   不得不说,唐糖的画工的确很好,构图和人物都很美型。   池敬渊眉头微蹙拿起自己的手机,截图后发给唐糖。   没一会儿,唐糖战战兢兢的回复了。   世界第一甜:池大哥……你看到了   苍鹰:怎么回事?   世界第一甜:嗯……我也没画太过分,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   苍鹰:删了吧。   世界第一甜:??!!!可是上次你明明答应我了啊,对不起,真的不可以画吗?我没透露你们的个人信息。   世界第一甜:还是算了吧,我去删了,真的很抱歉,给你们带来困扰了。   苍鹰:我答应了?什么时候?   世界第一甜:就是国庆那会儿你请我们吃饭的那天呀,我问了你,你当时点头了,我还反复确认了三次。   池敬渊仔细想了想,那天他喝了酒,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苍鹰:抱歉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画得挺好的,不用让她删了。”戚意棠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   “文章写得也不错,能学到不少知识。”戚意棠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萦绕在池敬渊的耳畔,令他浑身酥麻。   都是小黄文,能学到什么正经知识。   苍鹰:算了,戚意棠说不用删,你注意分寸就好。   世界第一甜:真……真的吗?!   世界第一甜:你们两个简直是天使!人帅心善,好人一生平安!   池敬渊想了想,和唐糖说他要买下那几幅画。   “太阳照屁股了,殿下。”池敬渊起身去帮戚意棠拿衣服。   “你帮我穿吗?”戚意棠从床上下来,低头亲了一下池敬渊的嘴唇。   “你还没洗漱。”池敬渊故作嫌弃的说道。   “你连我的……都吃了……”中间字眼戚意棠未来得及说出,就被池敬渊咬了一口。   戚意棠坏笑着吻住池敬渊的唇,撬开他的齿缝,斗志高昂的大肆进攻。   池敬渊手里还拿着戚意棠的衣物,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僵着背脊仰着头回应戚意棠的亲吻。   “时间不早了,快换衣服。”池敬渊将手抵在戚意棠的肩头,把手里的衣物塞到他的怀里,又把另一只已经钻进自己衣服里手拉出来。   “有什么事要做吗?这么着急。”戚意棠问道。   “嗯,快换衣服。”池敬渊没细细解释,只是催促着他。   “那皇后亲自来帮孤换吧。”戚意棠说着张开双手,一副等着池敬渊伺候的模样。   “白天当臣子,晚上当皇后,你是要累死我?”池敬渊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上帮戚意棠换衣服的动作丝毫不含糊。   这是一身玄色的宽袍大袖,大殷以玄色为尊,这套衣服就是池敬渊凭着记忆找人做出来的。   “这衣服……”戚意棠有些诧异,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我没记错吧。”池敬渊询问道。   “没记错,怎么想到做这一身?”戚意棠的视线一直落在池敬渊的身上,看着他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想到就找人做了。”池敬渊弯腰在戚意棠腰上系上一枚羊脂白玉,温润细腻,雕着一条鱼,是池敬渊找人照着小红鱼的照片雕的。   戚意棠忽然有些哑言,他张了张嘴,半晌后问道:“我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池敬渊让他坐下,半蹲下身子给他穿鞋,再为他理了理衣领,“我给你束发。”   束发用的是池敬渊以前送给戚意棠的那根上面雕着海棠的玉簪,池敬渊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勾起一个笑容,“没歪。”   戚意棠拉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亲了一下,“很棒。”   两人走出房间门,戚意棠看见外面张灯结彩,愣了愣,“过年,还没到吧?”   池敬渊失笑,牵着他的手穿过长廊,走进屋内。   “砰砰!”彩带飞出,落到戚意棠和池敬渊的肩头。   戚意棠看着屋里的四只鬼,扭头看向池敬渊,池敬渊捏了捏他的手说:“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千多年光阴,实在是太久了,戚意棠早就忘记自己原来还有生日。   第113章 番外七   “二爷, 生日快乐!”屋里的四只鬼齐齐对戚意棠说道。   “嗯,谢谢。”戚意棠被推嚷着坐到桌子中间。   “稍等我一下。”池敬渊帮他将肩头的彩带拿下来, 拍拍他的手, 便转身离开。   戚意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池敬渊,屁股一度想要离开椅子。   柳明珠忍俊不禁, “二爷, 敬渊少爷跑不了,您不用这么紧张, 听说太缠人的恋人可是会惹人讨厌的哦~”   戚意棠转头瞪了她一眼,柳明珠笑着捂住自己的嘴, 表示自己闭嘴。   没多久, 池敬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   “长寿面, 不能咬断,尝尝。”池敬渊坐到戚意棠身边,星夜一般的眼瞳, 认真而专注的注视着戚意棠。   “嗯。”戚意棠颔首,拿起筷子, 尝了一口。   这个味道……   他拿着筷子的手彻底僵住,鼻间居然泛起丝丝酸楚。   穿越千年的光阴,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尝到这个熟悉的味道。   “怎么样?”池敬渊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询问道。   戚意棠转头和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嘴角噙起笑意,“很好吃。”   池敬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有他们俩知道, 这碗面的味道不是普通的味道,而是独属于戚意棠的生母,皇后梅氏的味道,跨越千年时间,池敬渊居然循着记忆把它做出来了,其中花了多少心血,不言而喻。   池敬渊六岁跟了戚意棠,做他的伴读,也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梅氏是一位温柔的女子,池敬渊早年失怙丧母,后来被父亲的对头买回家中当小厮,一直到六岁以后在才梅氏这里尝到一点母亲的温暖。   每年戚意棠生日的时候,梅氏都会亲自下厨给戚意棠做一碗长寿面还有一盘梅花酥。   戚意棠会悄悄分给他一些梅花酥,让他喝两口长寿面的汤,梅氏会假装生气地说戚意棠,哪有自己吃面让别人喝汤的道理,后来梅氏心疼池敬渊可怜,给戚意棠做长寿面的时候,会多做一碗给池敬渊。   那是池敬渊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   “梅花酥也准备了吗?”戚意棠的声音将池敬渊从回忆中拉回来。   “嗯,准备了,我去端来。”池敬渊起身很快便端来一盘梅花酥。   “哇——敬渊少爷,您的手好巧。”柳明珠自愧不如。   “好香呀!”双胞胎的眼睛一直盯着这盘梅花酥,口水都快下来了。   “也没有,做失败好多次了,厨房里还有,你们分着吃吧,做的不多。”池敬渊话音一落,屋里的四只鬼就跑没影儿了。   戚意棠轻笑一声,“给他们吃,暴殄天物。”   “没事,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池敬渊倒是不介意。   戚意棠拿起一快精致的梅花酥,粉色的糕点,入口绵软,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尝,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飞。   从六岁初见,到相知相爱,离别千年,再到现在的失而复得。   他睁开眼睛,望进一双清亮的黑瞳中,这才是他的人间真实。   “很好吃。”戚意棠拿起一快放入池敬渊的口中,“你也尝尝。”   池敬渊已经吃过无数次了,为了做好这两样东西,他半年前就开始各种尝试,找了不少师傅才慢慢改良出这个味道。   “母后她想必会很高兴。”戚意棠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却是盯着池敬渊。   池敬渊的嘴里还有梅花酥,口齿不清的问:“什么?”   戚意棠伸手握住池敬渊的手,“有良人相伴。”   “我也很高兴。”池敬渊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再一次温柔而虔诚的说:“生日快乐,我的殿下。”   在厨房里吃到梅花酥的四只鬼走到门口时,看见屋里两人的头渐渐靠在一起,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躲在门后面,伸长脖子往里看。   陈宣僵在原地,柳明珠明目张胆的偷看,宴一叶一只手捂住宴知秋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从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处偷看。   宴知秋将手放在哥哥的手背上,一度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可惜拉不动,他也想看。   池敬渊背对着他们,身体探上前去,和戚意棠接吻,戚意棠抬手扣住他的后颈,转动了一下头,然后睁开眼睛用死亡凝视盯着外面四只鬼。   四只鬼顿时像是受到惊吓的鸟群,一哄而散。   惹不起,溜了,溜了。   ……   吃完早餐,池敬渊换了一身衣服,戚意棠也换上池敬渊给他买的现代装。   “很帅。”池敬渊对他竖起大拇指。   戚意棠唇角含笑,在他耳边说:“你也很帅。”   “要去哪里?”   池敬渊替他整理衣领和领结,戚意棠配合的扬起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出性感的喉结,令池敬渊牙齿有点痒,想啃上一口。   “陪我去取个东西。”池敬渊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嗯,谢谢夫人。”戚意棠低头在他唇上一触及离。   池敬渊已经习惯他总是用这两个字逗他,没什么反应,淡定地主动牵着他的手。   戚意棠不知道从哪儿收集来这么多车,各种豪车,三百六五天不重样,换着开。   选了一辆低调的车,池敬渊拒绝陈宣开车的意愿,“我来开。”   他坐进车里,按下车窗对窗外的陈宣竖起两根手指说:“我要和二爷过二人世界,就不麻烦你了。”   “二人世界”四个字砸得陈宣晕头转向,面瘫脸难得的有了表情。   戚意棠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池敬渊说的话,忍俊不禁,要不是池敬渊正在开车,他真的想要把这个可爱的家伙,压在椅背上狠狠的亲一顿。   窗外寒风瑟瑟,路边偶尔会传来几缕梅花香,街上放着音乐和圣诞树,人来人往,看见路边的装饰,大人小孩儿脸上都带着笑意,还有不少人去和圣诞树合照,节日的气氛十分浓郁。   戚意棠的生日在十二月二十二,也就是今天,距离圣诞节只有三天。   “别人过节日,我过生日,挺好的。”戚意棠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转过头笑道。   “可惜我们俩的生日隔得太久,要不然就可以一起过了。”提到这个戚意棠还有些不开心,上一世池敬渊三岁的时候家里就出事了,六岁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早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而且作为一个下人,他也没有资格过生日。   后来戚意棠主动把自己的生日与池敬渊分享,从那以后,戚意棠的生日就是池敬渊的生日,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吃梅氏做的长寿面和梅花酥,那大概是他们那一世为数不多快乐的日子。   红灯的时候,池敬渊将手放在戚意棠的手背上,“那有什么,以后我们和以前一样,一起过生日。”   “不好吧,我们生日差的有点远。”池敬渊的生日是八月三日,戚意棠是十二月二十二,都不在同一个季节里。   “没什么不好,你开心最重要。就这么定了,从明年开始,明年的今天记得送我礼物。”池敬渊朝戚意棠笑了笑,自是一番落拓不羁,恣意风流。   戚意棠心头一热,趁着红灯闪烁还没到绿灯的时候,快速亲了一下池敬渊的唇,笑逐颜开,“好。”   池敬渊带着戚意棠进了一家珠宝品牌的店里。   “池先生您好,两位请这边稍候,我们这就为您取来。”经理亲自上前接待池敬渊和戚意棠,工作人员为两人倒上饮料。   “你买首饰了?”戚意棠有些意外,池敬渊对珠宝首饰向来没什么兴趣。   “你早和我说,我那里什么都有。”在戚意棠看来,现代人类所珍藏贩卖的珠宝杂质都太多了,远比不上他这上千年收集的好,能够配得上池敬渊的,自然是最好的。   池敬渊知道他还没闹明白,自己带他来这里买什么,他抬手拍拍戚意棠的手背,“这个不一样。”   戚意棠正想问有什么不一样,就听见池敬渊说:“意义不一样。”   “久等了,池先生这是您定制的戒指。“经理将两个宝蓝色丝绒质地的盒子轻轻放到池敬渊面前。   池敬渊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的款式很简约,没有什么硕大的鸽子蛋或者珠宝,简约大方,从细节处又透露出别出心裁的设计感。   他将两个盒子都打开,扫了一眼便辨识出戚意棠的尺寸,从其中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   池敬渊单膝跪地,也不问戚意棠的意愿,直接给他戴上。   店内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和掌声,在场所有人都在恭喜他们。   池敬渊在戚意棠的戒指上落下一吻,抬头凝望着他,“嫁给我吧,我的殿下。”   戚意棠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哪有人强制给人戴上戒指后再求婚的,这时候他终于明白池敬渊的那句意义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再稀有的宝石都比不上这枚求婚戒指。   这是池敬渊和他许下相伴一生的见证,或许这个一生会非常漫长,但池敬渊愿意许下这个承诺,从此以后,朝朝暮暮,生生世世,永远永远。   戚意棠的喉头颤动,双目深情而温柔的凝视池敬渊,轻声道:“好。”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戚意棠拿起池敬渊的那枚戒指,给他戴上,忽然,他看见戒指内圈写着字。   上面用大殷的文字写着“戚意棠”三个字。   他微怔,“没有拿错吗?”   池敬渊摇摇头,“你戴着我,我戴着你。”   戚意棠会意,给他戴上戒指,牵起他的手,学着池敬渊在戒指上落下一吻。   “小渊,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殿下。”    第114章 番外八   “你要辞职?”大清早, 夏云舟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   周围在各忙各的其他三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池敬渊你要辞职?”田恬和吴迪异口同声的问道。   苏卞停下给他的蛇洗澡的动作,同样用询问的眼神注视着池敬渊。   “嗯。”池敬渊在几人的围观下, 平静的点头。   “为什么呀?”吴迪满脸不解, 在他看来,这个工作既是池敬渊喜欢的, 工资福利也不错, 他们几个同事之间也相处得很好,池敬渊根本没有理由辞职。   池敬渊的唇角泄出一丝笑意, 如墨的眼睛里带着点点星光,“我想陪他到处走走。”   众人正沉浸在池敬渊罕见的笑容里, 听见这句话, 缓了缓才反应过来, 池敬渊口中的“他”是谁。   是引渡使大人,是池敬渊的伴侣。   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三年池敬渊是如何过来的,他们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这个理由足以让他们释然。   “那就去吧。”夏云舟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你们要离开A市吗?”吴迪问道。   “嗯, 想和他一起,踏遍万里山河,看看那些没有去到过的地方。”池敬渊微微颔首, 眉梢眼角间都染着幸福的笑意。   田恬双手握在一起,一脸迷醉,“天啦,池敬渊你居然这么浪漫。”   苏卞拍拍池敬渊的肩膀, “有空回来看看。”   “会的。”池敬渊笃定的说道。   当天晚上他们一伙人,一起在“悦来轩”吃了散伙饭,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一直热情高涨的喝到天亮。   一周后,所有手续办理完毕,池敬渊一身轻松的回到“凶斋”里。   “凶斋”里春色正好,满园的海棠花吹落,飞进长廊里,睡在棋盘上。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指上捻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回来了。”戚意棠抬眼看去,恰巧撞入池敬渊清亮的黑眸中。   “嗯。”池敬渊坐到他对面,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放下。   一盘棋下完,池敬渊输了两目半。   “这里我下得有点急了。”池敬渊和戚意棠复盘,研究着刚才的失误。   “你下得很大胆,我也差点被你糊弄过去。”戚意棠夸赞道。   池敬渊摇摇头,盯着戚意棠说:“殿下,拜托你客观一点。”   戚意棠闻言一笑,手指勾住池敬渊的手,“对你,我客观不了。”   “夫人。”   这两个字一出口,成功被池敬渊瞪了一眼,“都办好了?”   “嗯。”池敬渊知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和他计较。   “其实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也不用这么早辞职,我可以等,几十年光阴很快的。”戚意棠握了握他的手,他知道池敬渊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也很喜欢那群同事,他希望池敬渊能够快乐,就算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池敬渊轻轻摇头,探过身子,在戚意棠的唇边落下一吻,“可是我连一秒钟都舍不得让你等。”   他已经让戚意棠等了一千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已经不想再让戚意棠等他。   他们这一路走来太过艰辛,他不想再让戚意棠为他担忧。冲锋陷阵永远在最前面的他,用了两世的时间才学会惜命,爱会让一个人变得怯弱,但他甘愿如此。   戚意棠心头颤动,伸手扣住池敬渊的脖子,和他接了一个吻。   春风吹动着树梢,摇落一树海棠花。   池敬渊被戚意棠按在棋盘上,地板上散落着黑白混杂的棋子,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身子一软,上半身无力的趴在棋盘上,两颗茱萸恰巧碰在冰凉的棋子上,引得池敬渊浑身一阵颤动。   ……   一番激烈的情事之后,池敬渊疲惫的将头靠在戚意棠的肩头,嘴里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   他蜜色的皮肤上满是戚意棠留下的痕迹,腹肌上还残留着戚意棠的牙印,戚意棠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池敬渊的肩头,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打底衣,墨黑的长发没有束起,散乱着披散在肩头。   “不去洗澡吗?”戚意棠问道。   池敬渊还有点回不过身神来,身体似乎还在发热,每一寸肌肤都残留着戚意棠触碰过的感觉。   “累……”他刚才趴在棋盘上,又被翻过来,背上和肚子上都有几道红痕,在棋盘边缘压出来的。   当时没察觉,现在缓过劲儿来,有点火辣辣的疼。   忽然,他听见短促的戚意棠的笑声。   “怎么?”他扭头看向戚意棠。   戚意棠的脸上果然带着还未消去的笑,他抬起白皙的手指点在池敬渊的胸口,“这里,有几个印子。”   闻言,池敬渊低头一看,他的胸口真的有几个印子,圆圆的,应该是棋子。   弄明白戚意棠笑出声的原因后,池敬渊眯了眯眼睛,探过头在戚意棠的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整齐的牙印。   他并未多用力,可耐不住戚意棠的皮肤瓷白,轻轻一咬,印子就非常明显。   “我去洗澡。”池敬渊站起身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被戚意棠一把抓住手腕。   “咬了我就想跑?”   “那你想怎么样?”池敬渊并未回头,手腕一转动,从戚意棠的手中挣脱。   戚意棠忽然从后面,一把将他抱起来,扎扎实实的公主抱。   池敬渊一个一米八六的大男人,被戚意棠用这种姿势抱起来,瞬间臊红了脸。   “别动。”戚意棠话音刚落,池敬渊便挣扎着想要跳下来,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湿滑的东西从隐秘处滴落。   随之而来是的是水滴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声音,但是他们俩不同,耳聪目明,一切细小的声音在他们听来都异常清晰。   意识到是什么东西滴落在地板上之后,饶是池敬渊蜜色的肤色也阻挡不了他满脸通红。   戚意棠的唇角微扬,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说了让你别动。”   他低下头,故意在池敬渊耳边说:“皇后可要把朕的龙子龙孙夹紧啊。”   原本就满脸通红的池敬渊,这下更是脸都快涨成猪肝了。   他说不过戚意棠,也比不过戚意棠不要脸,他只能仰起头抱紧戚意棠的脖子,用自己的双唇狠狠地堵住这张讨厌的嘴。   戚意棠顺势扶住他的背,防止他掉下去。   这天戚皇上不知道播撒了多少雨露,总之池皇后表示君王能不能早朝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起不来了。   ……   三十五岁的池敬渊和戚意棠再次回到A市。   夏云舟因为升职,早已不在A市,要见他得去帝都。   田恬和苏卞也被分到别的城市去带新人,只有吴迪一人留在A市,每天没事就给他的新队员侃大山,说他过去的丰功伟绩。   这些新人都还年轻,完全不知道吴迪说的话里有七成都不能信,纷纷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池敬渊一踏进特案处,正巧看见这一幕。他看着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吴迪,道:“好久不见。”   吴迪手中端着的水杯差点打翻,他猛地站起来,“艹!池敬渊!”   看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那种熟悉感瞬间袭来,好似一切岁月从未曾改变。   吴迪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一番池敬渊,“你怎么还是那么帅啊。”   池敬渊但笑不语抬手和他拥抱一下。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队友,池敬渊。特别厉害。”吴迪搭着池敬渊的肩膀,自豪的向自己的队员们介绍道。   “哇~队长,这位池前辈好帅呀,是咱们特案处的颜值担当吧?”   “队长,池前辈和您谁比较厉害呀?”   “池前辈和您年纪相当吗?他看着好年轻呀,身材也保持得好好。”   面对队员们一个个好奇又扎心的问题,恼羞成怒的吴迪抬手赶苍蝇似的说道:“滚滚滚。”   和吴迪吃过一顿饭后,戚意棠趁着夜色来接他回家,两人自然的牵起手,十指相扣和吴迪告别。   吴迪怔怔的看着他们俩,微胖的脸上露出笑意,“挺好的。”   次日,池敬渊去了一趟池家,此时的池家已经彻底衰落,走到尽头,再不复往日的繁华。   池敬渊的大爷爷在三年前去世,那时候的他和戚意棠正在外面云游,这次也是戚意棠算到池敬渊的爷爷要走了,两人才回了一趟A市。   池家人现在的地址是池瑞丰给池敬渊的,池惟钰在战地,池敬渊联系不上他,便问了池瑞丰,池瑞丰爽快的把地址给他,和他约了改天一起吃饭。   随着池家的没落,他们一大家子人也不得不从原来的大房子里搬出来,挤在一栋小别墅里,钱还是几个小辈一起凑的。   随着池家气运败光,就连池瑞丰这个常年在外当艺人的,也受到了影响,好在他和池惟钰身上有池敬渊送的符,两人又经常做慈善,不至于像家里其他人那样,跌入谷底,只能说没有以前那么一帆风顺。   但别人可就没他们俩那么幸运,只要和池家沾亲带故的气运都会被影响,别说公司倒闭没钱花,就是出趟门,也会有鸟屎落在头上。   池瑞丰母亲自己的生意和娘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娘家人那边甚至动了和她断绝关系的念头,日复一日她终于受不了这种日子,哭着闹着和池瑞丰的父亲离了婚,别说行李她连包都没拿,直接打车回娘家,就怕沾上池家倒血霉。   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干脆不联系,就算池瑞丰姐弟主动找上门她也避而不见,毕竟是池家的种,肯定会牵连她的。   池瑞丰的母亲离开后,电话再也没能打通,他和姐姐去外公外婆家直接被佣人赶出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池瑞丰和他姐池婷婷终于心灰意冷,也如他们母亲的愿,没再联系她。   直到两年前,他们才听说他们的母亲被新男朋友骗光了钱,被扣在黑店里打工赚钱还债,他们俩匆忙赶去想赎她出来,她却惊恐的瞪着他们,往后退了好几步,让他们滚,别靠近她。   “算了吧,她喜欢过这种日子就过吧。”池婷婷摇摇头,叹息道。   至此,姐弟两人再未见过自己的生母。   ……   池家众人看见来人是池敬渊,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大堂哥池瑞光走上前来,“敬渊是来看爷爷的吧?我带你过去。”   “嗯。”池敬渊没有理会别人,跟着池瑞光上二楼。   陪在池敬渊爷爷身旁是他的大伯,池瑞光推门进去,“爸,敬渊来看看爷爷。”   池惟坚听见这话才如梦初醒,“啊,进来吧敬渊。”   池敬渊点点头,低声叫了一句大伯。   “和你爷爷说说话吧,他这几年都很挂念你。”池惟坚拍拍池敬渊,难过的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屋子里只剩下池敬渊和他爷爷两个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的甚至已经不大清楚了,他的眼皮颤了颤,缓慢的睁开,盯着池敬渊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看清来人。   “敬渊啊……”   “嗯,是我。”池敬渊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想起过重种种,皆已心如止水。   爷爷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对……对不起……”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池敬渊的反应,这么多年池敬渊不再与池家联系,是不是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句道歉?   可当他看清池敬渊的神情后,心头五味杂陈,池敬渊从来没等过他这句道歉,池敬渊早就不在乎了。   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他们。   “您好好休息。”池敬渊起身,没说他还会再来。   他走的那样洒脱,真的是一副做客的模样,这里好似从未被他当做过家。   “敬渊,这就走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大伯母疲倦的脸上撑起笑意,和蔼的对池敬渊说道。   池敬渊摇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人等。”   “敬渊,我送送你。”池瑞光走上前,将池敬渊送到大门口。   “你……还和二爷在一起吗?”池瑞光没看见二爷,但刚才又听见池敬渊说家里有人等,忍不住问出口。   “嗯。”池敬渊点点头。   池瑞光有些恍然的不断点头,“挺好……挺好……挺好的。”   池敬渊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对他说:“多做善事,气运会慢慢回来的。”   说完,他便径自离开了。   留下池瑞光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池敬渊是在指点他?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池惟钰,池瑞丰他们匆匆从国外赶回来,儿孙围满屋子,老爷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池敬渊正在看双胞胎主演的电视剧,戚意棠和他靠着,另外一张沙发上坐着柳明珠。   戚意棠张嘴吃池敬渊手中的薯片,忽然他一顿,看向池敬渊。   他没有说话,池敬渊疑惑了三秒后,问道:“走了?”   “嗯。”戚意棠点点头,注意着池敬渊的情绪。   池敬渊吃了几片薯片,动作慢慢停下来,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哥哥,哥哥,哥哥,我们抓到陈宣哥哥了。”看起来已经是青年的双胞胎一左一右挂在一身现代装束的陈宣身上。   “主上,池少爷。”陈宣拖着双胞胎扭过身体和池敬渊二人行礼。   柳明珠扬起唇角,“今天这么热闹,晚上吃火锅吧。”   “好耶,吃火锅。”双胞胎高兴地赞同道。   屋里又是一阵喧闹,池敬渊和戚意棠对视一眼,都到齐了。   来不及悲伤的情绪被欢声笑语冲散,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这里也结束啦,二爷和小渊会一直甜甜甜下去的。   有缘下本见,接档新文《霸总非要给我打钱》将于今晚21点开更,还请多多支持,爱你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