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相拥作者:方壶 文案 末日题材的小说接触了不少,最大的感触是在整个世界都陷入混乱, 到处充满了危机与挑战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个坚实的不变的守候, 那么即使是末日,也能够继续幸福吧 1v1 忠犬攻 触手系 攻宠受 随身空间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吕文风,姜汉 ┃ 其它:末世,1v1,忠犬攻,触手,攻宠受,随身空间 1、吕老师和学生老姜 ... “下面请大家将幻灯片上的书目抄下来,这些是我们这学期要涉及的内容,同学们可以去图书馆借或者互相借阅,只要保证书里的内容在我进行讲解分析的时候要有个印象。” 教室里气氛很好,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的抄写着,如果真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在靠近讲台最近的那排座位上,靠门的位置坐着一个看起来跟“学生”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这个人同样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讲台,甚至比别的人多了几分虔诚与渴望, 眼神迫切但是规规矩矩的坐着,桌子上笔记本笔袋水杯一应俱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透着滑稽,首先这个人年龄上怎么也得有三十多岁了,应该算是高的并且很结实,略胖,如果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话那么后面的同学就被一座“小山”挡住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丝毫没有“学生气”,倒带着一身匪气,学生们刚开始都以为是什么人惹到了黑社会闹得人家找上门来,准备“校园暴力”一番了,但是只见他每周都来听这节课,来了也就是乖乖的听讲,便都改变想法,也许真的是爱好文艺的流氓来蹭课了。 吕文风坐在讲台上,斜眼瞄了瞄一本正经的姜汉,心想:“人模狗样的老混蛋,大字认不得几个还装模作样的记笔记呢,手里那支笔怎么有点眼熟……如果真是我那只Ripple HRH限量版你就死定了啊混蛋!” 在吕老师宣布下课后,学生们鱼贯而出,老师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水杯,名册,讲义,笔记本电脑一样一样来,正在吕老师打算弯腰拾起笔记本的插座时,一双咸猪手突然来袭,从后面搂住吕老师的腰,还伴随着变态的嘿嘿的笑声。 吕老师处变不惊,做事依旧有条不紊,按顺序首先翻一个白眼,以示对这种偷袭的不屑,然后左右扭动挣扎几下表明自己的高风亮节决不愿与身后的人为伍,最后再轻哼一声,停止挣扎并微微向后靠去,说明自己这是完全出于无奈迫于淫威妥协的。 姜汉将吕老师抱个满怀,压抑了四节课的渴望终于得以宣泄,不住的在吕老师身上蹭来蹭去。 吕文风痒得不行,忍不住笑道:“叫你别来了,坐一晚上不动受不受罪,这些你又不爱听。” “我怎么不爱听,你说的我都爱听,真的,特爱听,我都没听够呢!”对于这点此时已经变身的姜大流氓可没说谎,他是真心喜欢看他家的小风在讲台上的样子,看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粉笔写板书,听他淡色的唇说出自己听不懂的句子,感受班里的学生对他的崇拜和喜爱。当然,最让他喜欢的还是肖想着小风握粉笔的手与自己十指交扣的样子,小风的唇发出同样听不懂的但又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呻吟,小风的学生们崇拜又不可靠近的冷漠禁欲派吕老师只让自己亲近的事实。 在姜流氓美得冒泡的意淫中,吕老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将扣在腰上的手轻轻地握住,就这样牵着狗腿子姜离开了神圣的教室。 坐在车里想到马上就要回家了,文风觉得舒服了很多,将手搭在姜司机的腿上,无意义的瞎画着,此时姜司机想要充分体现自己的职业道德,坚决抵制诱惑,平稳将车开到家,三十七秒后,姜司机失败了,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紧紧扣住小风作乱的魔爪,拿到嘴边狠狠的亲了两口,惹得吕老师大笑着使劲抽回手,捶了姜流氓肩一下,语气严肃的说:“好好开车!” 姜汉嘴角带着笑说:“明天后天你都休息,咱们出去买点东西吧,我听说过一段时间会不太平,咱们提前准备着,有备无患嘛。” “呦,都会说成语了,不容易啊。” “那是,都是吕老师熏陶的好。”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听说什么了还真要去买东西备着,不会是谣传的世界末日要来了吧,我觉得你不是信这些的人啊。” “我有一个朋友,村里来的,爷爷会算卦的,听着还挺邪乎的,反正生活必需品总要用的。” “好吧,明天先睡个懒觉,起来就去。” “恩,马上就到家了,我还熬着汤呢,你喝一碗就去睡觉吧。” “睡觉前喝一大碗汤,我还睡得稳么,光想着起夜上厕所了。” “嘿嘿,那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叫你上厕所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也是我……” “你给我住嘴!又想睡地板了吧!”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2、有事会发生 ... 吕老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表,已经十点半了,闻着空气里粥的香味儿,吕文风有些低血压,早上不容易起来,懒懒的躺在床上等着五感渐渐回归,当然回归的还有腰痛,将有些红的脸埋进枕头里,恨恨地想:老混蛋,死流氓,还喝完汤就睡觉呢,什么滋补老鸭汤,明明就是虎鞭壮阳汤吧,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折腾,今天晚上必须给我睡地板上还什么都不许铺,也让你知道知道腰酸腿疼的滋味。 姜老头其实没那么老,今年刚刚三十二岁,因为经历问题显着更成熟些,但是内心可还是流淌着热情爱意的岩浆啊,当然,这只是对我们小风老师才这样厚颜无耻,在外面姜流氓同样很流氓,但是没人敢说他一个不字,在东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姜汉的名字可谓是又敬又怕,七年前姜汉这个没有背景没人听说过的人突然出现在东市,开始只是城西乔老大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本分的东跑西颠为老大卖命。 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在三年后乔老大突然死了,继承他的人既不是大老婆生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在外面的一众私生子,也不是乔老大的左右手高先生,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姜汉,帮派里大部分人竟都奇异的平静的接受了,偶尔有不开窍的闹事,也被姜汉用极其血腥的手段处理了,有幸参与清洗活动的人也都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却经不住对姜汉的冷血敢斗齿冷,从此对这个嘴角总是噙着笑,鼓着肚子给人憨憨感觉的老大惟命是从,忠心耿耿。 之后的几年姜老大稳扎稳打,做事也低调,但是势力的扩张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到了今天,姜老大已经是东城真正的土皇帝了。 反观我们吕老师,经历可真是好学生的典范了,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个听话认真的乖孩子,这个优点一直保持到研究生毕业,中间还跳过一次级,现在的吕老师是博士生在读同时在大学代课,主修是文学,博士生毕业后就是正式的大学讲师,然后教授,一辈子平淡而受尊敬。而学生时代的吕文风最让老师奇怪的是每次开家长会,来的都是他的表哥,叫姜汉。 这个表哥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坐在一堆老师家长中,穿着邋遢感觉也没什么休养,可是听得却很认真,散会后还要找小风的老师仔细的问问题,老师要是询问的话这个小表哥也只是说家长们都在外打工,没空照顾小风,由他这个表哥全权负责了。老师虽然疑惑但是因为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也就没有再问了。 其实吕小风和姜大汉都是孤儿,但是为什么姜小鬼没有告诉老师实情呢,请听他的内心:“开玩笑!告诉你们然后让你们把我的小风抢走交给福利机构么!” 于是,就这样比吕小孩儿大八岁的姜大孩儿一直给他的小风当监护人,直到小风十八岁生日之后又多了一个盼望已久的身份,什么身份嘛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时间再回到懒懒的上午,吕老师磨磨蹭蹭终于起来了,洗漱完毕坐在餐厅里眯着眼睛散发冷空气,姜大厨端着爱的营养早餐最后一样——小笼包来到桌前,发现了意料之中的低气压,赶紧各种讨好,极尽不要脸之能事,终于使吕判官在他们出门前吃下了一碗粥,一个茶叶蛋,两个小笼包……还有一脸口水。 吕采购慢慢推着车在货架间穿梭,五颜六色的包装看花了眼,在这个物质极尽丰富的年代,只要有钱,没有享受不到的。 而吕文风也是个享乐主义者,吃的用的都比较挑剔,即使是在小时候最苦的时候,姜汉背上被刀砍的伤口都没钱去包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上总是渗着血迹,也没有让吕文风比别人少过什么东西,虽然他的小风从来不提要求,但是他自己看不得别人有的东西小风没有更好的。 在此时,不同于吕采购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姜汉的购物车上已经堆起了小山,并且这是他的第三车了,前两车满了后就叫保镖推走了直接送回家去。还差小风爱吃的牌子的果酱,似乎卖完了,一会儿还要去别的超市看看。 之后的几天,姜汉又拉着吕文风四处转悠,买了很多衣服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因此还让吕文风请了假,这让吕文风意识到,也许真的有什么事儿就要发生了。   3、最后一课 ... 就在文风以为姜汉会让他继续请假的时候,姜汉拿着一套已经熨烫好的银灰色休闲西装进来了,他将文风手中的书拿掉,亲亲文风的眼睛,对他说:“小风,今天去上课吧,我喜欢看你上课的样子,让我再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文风看着姜汉的眼睛眼泪就流下来了,姜汉不再说话,只是搂着他。 吕老师穿着姜汉为他定做的衣服,四肢修长,显得有些清瘦,倒也符合一身儒雅的气质。因为身材比例好,吕老师显得比较高,而姜老大因为在吕老师面前总是一副猥琐的样子,首先在气势上就矮了一截,然后有很结实,看起来微胖,于是两人如果不站在一起,别人会以为差不多高。 现在吕老师正在给姜老大整理领子,姜老大双手环住老师的腰,两个人贴在一起,就会发现,原来姜汉比文风高了一头还多,宽宽的肩膀似乎能将纤瘦的小风整个包裹起来。 吕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边讲课一边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能够称自己吕老师的时候了,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这个世界,而他也知道有这个感觉的人不只是他,很多人多知道有什么就要发生了,即使人类总是标榜自己是万物之灵,不能与动物混为一谈,但是烙印在本性中的如动物一般对危险的感知力还是存在的。 气氛很压抑,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惶恐已经扩散开了,人们在躁动。 吕老师笔直的看向坐在固定座位的学生老姜,他在给自己录像,还时不时拿出相机拍两张,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课上正眼看他吧,虽然他自从自己代课一年多以来没有拉过一次课。 学生们也注意到今天在讲台上经过精修打扮,显得分外英俊的吕老师停止了讲课,直直的盯着第一排的蹭课黑社会看。 在学生开始交头接耳的时候,吕老师终于回过了神,第一次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说:“同学们,也许这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了,以后应该都见不到面了吧,相信大家也都有所感觉,赶紧回家去吧,和亲人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网络上的种种猜测会真的发生。不论怎样,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在座的同学们,你们会亲历历史,是人类文明的见证人。现在,下课了。” “老师......” 学生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该如何时候,犹豫的互相看着。直到有第一个学生飞奔出教室,其他的同学才醒悟过来,纷纷离开了,有的人甚至没有收拾东西。 教室终于又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三脚架上的录像机还在记录着,姜汉走上讲台,看着冲他微笑的他的小老师,猛的将他抵到黑板上,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凶狠的亲吻,吕老师放软了身子,第一次允许姜汉在他的讲台上将他狠狠地侵犯。 姜汉抱着他的小风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街上很乱,人们漫无目的的开始暴动,有的砸抢街边的商店,有的互相打斗,有的只是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的哭泣着。 不去理会窗外疯狂的世界,姜汉搂着小风躺在床上,他轻声问:“小风,害怕么” “恩” 于是小风被整个包裹在姜汉的怀里,似乎还嫌不够,姜汉加重双手的力气,似乎将小风勒紧他的血肉里才好。 文风即使被勒疼了也没有说话,只要能在这个怀里,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又怎么会拒绝呢。 姜汉凑近小风的耳边,喃喃的说:“小风,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哥哥会保护你,小风就躲在哥哥的怀里。”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而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在今晚了。 4、巨变 ... 窗外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而气氛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黑夜似乎从没有像这样粘稠。 文风听着姜汉的心跳,想着上一次这样抵死的相拥是什么时候,眼前就从一片黑暗回到了从前有着灿烂阳光的午后,那时候文风还是小学生,姜汉已经是那一片有名的不良少年,小流氓。 他们两个人就住在一个即将拆迁的小平房里,姜汉虽然是个混混,但是一直都很清醒,从不会跟人无意义的逞凶斗狠,所以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 这个干燥的午后,姜混混想着回家给吕小学生弄点午饭,路过小镇上最感激的饭店门口时,看见镇长家的小公子在保姆的看护下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走了出来,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姜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将一个小盒子看的那么清楚,盒子上印着蛋糕的图片,小小的一角蛋糕,还顶着一颗大大的草莓,对了,小风还从来没有吃过草莓呢。 当时的姜汉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愤怒之中,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忍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偏执的念头:他的小风没有吃过草莓蛋糕,而别的孩子居然就这样提着小风没有的东西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这是不能原谅的。 他就这样冲了过去,将盒子抢走了,在小孩儿的哭喊与保姆的尖叫声中夺路而逃,却被跟在后面,刚刚从饭店里出来的镇长以及一票狗腿看到了,一直追赶着他,最终他虽然逃跑了,却在从墙上跳下来时摔倒,被墙上的玻璃刺狠狠地划伤了肚子。 文风就被出现在家里的血人吓傻了,无论怎么血都在不停地流,最后文风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姜汉身上,他们那么紧的相拥,血再也没有涌出的缝隙了。 那天缓过来之后姜汉看着文风哭肿的双眼,意识到自己的性格里有个巨大的缺陷。 一块蛋糕,就是再穷,我三天不吃饭也可以为小风买来,怎么会一脑热就干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一直认为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偏执狂的表现,从此开始可以控制自己对于处理有关小风的事情时候的疯狂,但是收效甚微,而他的这种表现,将在巨变后得到解答。 文风想着想着,就无意识的将手伸到姜汉的肚子上想要摸摸那些被玻璃划出的疤痕,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天地间一声巨响,好像大地都被撕裂的那种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姜汉捂着小风的耳朵,但是丝毫没有减弱这声响,仿佛是雷直接打进了心里,无法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巨响终于平息,然而还没给人喘息的机会,窗外传来了人们的尖叫声,文风跳起来,隔着窗帘悄悄向外看去,发现楼下居然出现了像越野车一样大的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虫子,它们几下就追上了前面跑动的人类,闪着寒光的巨大前肢轻易地贯穿了人体,将人死死地钉在地上,并且马上开始了进食,它们像蚂蚁一样的巨颚将人斩断、吞食。 文风的手用力绞着窗帘,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几乎已经不能思考,回过神来发现床上的姜汉没有动静。 文风跑回床边叫着姜汉的名字,却发现让他比看到怪物吃人更害怕的画面,姜汉发烧了,整个人都烧得发红,并且已经失去了意识。   5、出城去 ... 时间距离与异界的通道被打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文风拿着棉签给姜汉轻轻润着嘴唇。 文风看起来更瘦了,并且满脸疲惫,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渐渐好转的心情,因为姜汉的情况这两天好多了,他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能吃下一些东西,但是每隔几天就会来袭的剧痛还是没有缓解。 在第一次面对姜汉突然疼的发狂的时候,文风真是被吓傻了,姜汉大声的喊叫着,太阳穴上,手上的筋都突起,眼睛瞪得要撕开眼角似的,他打着滚的哀嚎并且伤害自己,打烂周围的所有东西,房间里唯独文风周围是完好的。 文风在姜汉将自己的胸膛都抓出血来的时候终于反映了过来,他冲上去,死死地压在姜汉的身上,两人力量上的对比太悬殊了,但是文风只是竭尽全力的与姜汉纠缠在以下,不让他将自己从身上甩下去,过了一会儿两人都精疲力竭了,文风依旧压在姜汉身上,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惶恐。 隔了三四天,姜汉又发狂了,文风能感觉到他的暴躁与痛苦,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他,但是他知道姜汉绝不会伤害自己,只要他靠过去,姜汉就不会再虐待他自己的身体,但是怎样才能让他把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呢。 当姜汉无意识的开始亲吻,或者说啃咬靠过来的文风时,文风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于是他脱掉所有的衣服,拉着姜汉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在姜汉的呼吸完全破碎的时候顺从的躺在床上,承受自己点火的后果。 事后他虽然身上再也找出一块完整的皮肤,满身的青紫与牙印,但是却露出了巨变后的第一个笑容,他想,还好,姜汉终于不用再疼了。 可喜的是每次发作后,姜汉的情况都会好转一些,窗外的虫子并没有一户一户的将人类赶尽杀绝,它们似乎还没有形成一种默契的组织,只是偶尔出现猎食外出的人们。 但是文风知道这里不会安逸太长时间,断水断电已经六七天了,也没有出现警察和军队来解救大家,电视和网络信号也在前天中断了,之前政府一直号召大家留在家里,不要外出,等待救援,但是第一个星期还能听到的零星的枪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整个城市安静的像一座死城,但是其实还有大量的市民都躲在家中,惶恐的冷漠的偷偷观察着。 从最后网上得到的信息来看,全国各地,全世界各地的情况都很不好,这不是个别地方发生的事件,而是全世界都在面对的灾难,甚至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别的更可怕的东西,在一个网友发到网上的照片,能模糊的看到一个约有六七层楼高的,像是章鱼一样直立的东西,这样的怪物现在东市还没有,但是文风知道,这些东西是迟早会出现的,到那个时候,人口密集的地方就会成为它们的狩猎场,到时候再想出去就不可能了。 所以当姜汉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文风跪在床前,与姜汉额头顶着额头,说:“我们必须得走了。” 姜汉虽然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中,但是并不是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所以他点点头,示意文风将自己扶起来,他们收拾了屋子里剩余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地下车库里的越野车上还有满车的物资。 现在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要想活命必须赶紧出城,所以文风和姜汉直到上了车,也没有碰到别人,当然,他们是通过楼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里,所以也没有和外面的虫子相遇。 文风扶着姜汉在副驾驶位子上坐好,一边给他系好安全带,一边笑着说:“现在换我是司机啦。” 姜汉也笑笑,似乎除了文风刚刚学车那会儿,姜陪练坐过几次他的车外,一直是姜汉开车的。 黑色的凯雷德平稳的前进着,时不时要绕过停在街上的废弃的汽车和各种障碍物,吕司机有一种置身于电影《我是传奇》中的感觉。 “停车,熄火”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姜汉突然开口道。 文风在开口提问之前先执行了姜老板的命令,刚熄了火,姜汉小声说:“小风,别害怕,看左边,别出声。” 文风慢慢转头,只见从左边的楼上跳下来一只虫子,就落在他们的不远处,近看这种虫子更大,比他们的车还要大上一圈,这只虫子似乎刚刚吃饱,它的颚上还滴着血。 这只虫子左右转了两下,便懒懒的走开了,直到姜汉的手覆在文风的手上,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怕的不住在颤抖,额角的汗流了下来,但是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姜汉全身都没有力气,但是还是尽量安抚着小风,他说:“别怕,它们不能伤害你的。”   6、食物 ... 宋大年鬼鬼祟祟的从楼道里探出头,他已经在家里躲了半个多月了,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一次巨大的爆裂声后居然出现吃人的怪物,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出门,但是这两天凭空出现的大虫子似乎又凭空消失了。 宋大年在观察了三天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食物一直省着吃但是在昨天也完全没有了,孩子止不住的哭。别人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隔壁住着个年轻的小伙子,平时就是回来睡觉,结果家里什么存货都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小伙子来借吃的,宋大年一时脑热还给了他半块儿,现在想想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现在人们富足惯了,即使是灾难突然降临了,大家也并没有马上意识到,半块儿小小的面包,也是能救命的,也是可能再也吃不到了的。 那小伙子再也没有敲开任何一家人的屋门,也在楼道里大声哭喊咒骂过,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于是在吃了半块儿面包后的第三天,饥饿战胜恐惧,他跑出楼去,没有再回来。 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任何一只虫子了,也许灾难已经结束了,也许一共就那么几只虫子它们对这里厌烦了,去别的城市了,宋大年衷心希望只要它们不再出现,去哪里都好,自己肯定更加珍惜生活,不会浪费哪怕一粒粮食,有余钱全部赞助环保事业,也许这些虫子是被污染变异出来的呢。 他跑进离家最近的超市,发现这里已经空了大半并且陆续还有人跑来,宋大年骂了一声娘,赶紧加入到洗劫的队伍之中。 碰到熟人大家偶尔还会交流一下信息,希望有“消息人士”给些提示,大家应该怎么办,当然了,交流是交流,丝毫没有影响大家手下拿东西的速度。 “小王,你公公是教授哇,前一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什么消息都没有啊,我公公是没用的音乐学教授,要是什么生化类的就好了,说不定我们全家就能被接走了。” 众人心里想:该,还想被接走么,想把我们都丢下自己跑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个二子! “话说回来,除了刚开始有电视的时候,国家发布了点儿指示,怎么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呢,过去了这么多天,有什么最新研究结果赶紧发布一下啊。” “是啊,我父母都还在Z市,电话也没有信号了根本联系不上,把人急死了,公共设施也没破坏多少啊,怎么就什么信号都没了呢。” “要我说咱们得赶紧跑,去大城市,最好去首都,咱们这儿就是人多,但是没地位,军队肯定都去保护那些地方了。” 这边正说着,旁边传来争吵声,站直了一看,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在和一个妇女争夺最后一袋面粉,他们互相撕扯着,叫骂着,周围没有人上前劝阻,因为他们也看到了那袋面粉,这个时候面粉可是金贵的东西啊,比他们手里那些膨化食品,过了期的奶制品什么的抗饿,是正经粮食。 于是那两位还在激烈的纠缠着,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年轻人,扛起面粉就跑,旁边也紧盯着面粉的人马上反应过来追上去,大家互相拉扯着跑出超市,都急红了眼。 这个时候地面开始颤抖,刚开始是轻轻的,后来连地上的石子都跳了起来,人们这时才冷静下来,一致的朝南方看去,只见铺天盖地的虫兵袭来,其中还有别的形体的虫子,像公交车一样大的,比六层楼房还要高的,在空中飞的,他们颜色有些差别,暗红色,藏蓝色,深绿色,但是远看都是黑色的,甲壳上泛着寒光。 所有人都忘记了逃跑,手里抱着的各种食物也掉了满地,他们不会再需要这些了,他们已经变成了别的物种的食物。 如果人们能够了解它们的社会结构,就会知道,前一阵子出现的虫子是侦察兵,它们在这座城市穿梭估量着,然后回去回报他们的侦查结果,这个结果是:这里有丰富的毫无攻击力的猎物,错综复杂的建筑,远离更强大族群,适合筑巢。 7、车队 ... 文风并不知道他们生活了七年的东市已经变成了虫族筑巢的魔窟,他们走了很远了,现在正停车在路边休息,这一路走走停停,文风发现当时的东市真的算情况好的,虫子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对人类的猎捕,但是其他城市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一路上遇到的车队越来越多,大家从不同的城市逃出来,目的地却比较一致,就是北上,希望到能有军队庇护的地方去。 对于这点文风不置可否,现在形势这么混乱,人类盲目的聚集就是一件好事儿吗。他想先找个小村落临时安置下来,等姜汉完全好了再作打算。 不同的目的地并没有妨碍各个车队间的交流,现在大家集体在休息,目测有上百辆车,分为六七个车队,基本上从一个地方逃出来的人会自发形成一个车队。 姜汉刚刚醒过来了,于是文风抓紧时间拉着姜汉透透气,他们在离车最近的一堆人里坐下,大家出于交流信息的目的,并不全是一个车队的人坐在一起休息,有很多“混搭”的小团体,所以姜吕二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大的反应,周围人还主动挪出地方。 “我们是从C城跑出来的,都开了七八天了,要是按以前算早就到北方了,可是你看我们出来的时候互相认识的有十二辆车,现在就三辆了,路上太凶险了,现在好多了,肯定是越往北情况越好!” “你们城里也是出现了大虫子么?有楼房那么高的么?” “虫子?不像虫子啊,是一种两个头的鸟,就是看起来像鸟,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光溜溜的恶心透了,吃人的时候从来是两个头分别咬住,左右一拉,人就两节了,哎呀。”这个人说到这儿浑身抖了抖,猛的喝了一大口热水,又往火堆前凑了凑。 文风也发现这两天气温确实异常的低,往年这个时候还穿着短袖衣裤,现在加上外套还是觉得冷。想罢转脸看看姜病号,居然还有力气冲他傻笑,嘴角挂着巧克力印儿的死猪。但是我这么有文化有修养有气量的人民教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下虐待病号儿的口实不是,于是我们的吕饲主心情不错的伸出高贵的手,将病号儿的外套系紧,顺手抹掉他嘴角的巧克力,可能是太顺手了,吕饲主一放松警惕就将手指含在嘴里了。 看着姜猪得意戏谑的眼神,吕饲主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早就像教主一样咆哮了:“这是要闹哪样啊!!!居然真的就顺手吃了!!!要不要这么言情啊!!这是末日啊吃人肉都更应景啊!!!” 姜汉看着那对红红的小耳朵,心想:果然还是自己家的小风最可爱啊。 不想让他恼羞成怒,姜汉聪明的转过头,盯着那堆小小的篝火,内心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就在异变开始的那晚,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姜汉的内心却涌起了一阵阵的激动,还有怀念。对,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怀念,甚至夹杂了几分喜悦,现在空气中有他熟悉的感觉,但是却没有记忆。 之后那段时间很痛苦,他内心极其暴躁,充满了不甘和被束缚的愤怒,他想抓开自己的胸膛缓解这种痛苦,又似乎是要脱离肉体,去感受更多的血肉。 姜汉悄悄摸了摸自己右侧后背,那里鼓出了一个大包,幸亏这两天天气转凉加了外套,要不一定被小风发现了,虽然继续下去一定瞒不住的,但是能延迟小风的害怕也是好的吧,这一阵子小风真是累坏了。 姜汉拉住小风的手,在阳光时期他就从来不怕别人的目光,何况在这种乱世下,而小风也没有将手抽出来,就任他拉着。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听听人们的话题,不再是车子、房子、职业、社会地位之类的,现在的每一句话的背后,都渗着血,所以谁还会去在乎谁跟谁好这种问题呢,说不定再过一阵,就不只是怪物吃人了,人吃人的悲剧都会到来,跟黑暗的透着腐臭的未来相比,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注意的呢,只有活着吧。 8、遗忘的角落 ... 现在的食物已经非常珍贵了,虽然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家拿在手里的也就是一小块儿面包,或半包方便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有个小孩儿一直盯着文风手里的奶糖看,但是文风并没有理会,这是拿给姜汉补充体力的,不再是能轻易送出哄别人家孩子的东西了。 “我说,你们两个小伙子打算去哪儿?要是顺路的话咱们就一起走吧。” 说话的人似乎是一个小车队的队长,这个时候大家都六神无主,稍微有些主意的人就会被自动推选为带头人,人们都希望找到组织和依靠的感觉。 “其实我们还没……” “好啊,等休息好了就一起出发吧,听你们聊天是要去S市吧,我们也去那里。” 文风看着姜汉有些诧异,他以为姜汉也是不愿意和人群一起出发的,即使要选择一队跟随,也不应该是眼前这个,这个车队里有老人和孩子,车辆除了一个中型面包车其他都是小轿车,拉他们入伙完全是想要多两个壮劳力,两个保镖。 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文风耸耸肩,自己一直相信姜汉有最好的安排,这么决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自己只要保护着他们两个人就好了,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车队队长对这两个人的加入感到很高兴,他热情的递过一根香烟。“我叫陈登,以前是做小买卖的,从W城出发的时候只有四辆车,沿途加入的再加上现在你们也来了,咱们车队就有十一辆车了。” 姜汉接过香烟,但是并没有抽,就在手上拿着。陈登还在絮絮叨叨着车队的情况,而姜汉的眼睛则是不时地瞥向陈登后面那辆小轿车,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似乎在偷偷听着大家谈话,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发现姜汉探究的目光后就赶紧躲到另外一边,将自己缩成一团。 那个男人为什么总是往这边看,难道,难道他发现我了!不,不可能,自从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后惶恐万分,从来都没在人前暴露过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被大家发现自己的不同,肯定会被杀死的,说不定就像是电影里处死女巫那样烧死!烧死……我,现在还能被烧死吗,少年眼神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将攥紧的拳头展开,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欢快的跳跃着…… 陆陆续续有车队出发了,期间又有两个车队的人过来询问姜汉他们是否愿意加入,两个正值壮年的男性,没有拖家带口,物资准备充足,又有越野车在,有了这些是任何车队都会欢迎加入的。 昨晚在车上姜汉已经给文风解释了他的原因,他说自己留意到一个似乎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少年,想跟着这个车队观察一下,也想看看这个少年的情况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当然,后面这个考虑没有说给他的小风听。 文风看着躲在车里看起来很瘦弱的少年,棒球帽压的很低,但是还能看出长得应该是清秀的,除了有点神经质的总是左顾右盼外,没什么特异的地方啊,这个时候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吧,这个老混蛋,该不是看上人家小孩儿了吧,这么想着就在姜汉的腿上狠狠地一拧。姜汉赶紧夸张的喊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惨遭毒手,但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掐就掐吧,就当给小风做了手指运动了。 终于出发了,去S市走现在的这条路其实是很绕远的,但是现在大家都默契的对这种浪费燃油没有意见,走小路的话也许是更快到达S市,可最可能的是更快回老家……物资是消耗不起,但是命都没了省着东西有什么用,便宜后来的人吗。 文风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有种兴奋感,好像是大家在集体郊游的感觉,刚要把跟姜汉开玩笑,突然听到前面一声惊呼,然后就是汽车的碰撞声。 “有虫子来啦!!救命啊!” “怪物啊!!怪物来了!!” 人们开始疯狂,车开始互相乱撞,前面似乎出现了几个高大的影子,像是在东市看到的那种虫子。 “往左边,先冲出车流,这样跑都跑不了!”姜汉反应很快,文风闻言猛的向左打方向,撞开左边的车冲出了车道。 “不要往回走,向前冲!” 车像离弦的箭,猛的向前方冲去,马上就来到了虫群的面前,虫子大概有十几只,但是车更多,它们轻易地用锋利有力的前肢分解一辆辆汽车,将逃窜的人们用腿一下刺穿,腿上长满了倒刺,把人勾住不能挣脱,没有停留的再去刺穿别的人,一会儿四条腿上就挂满了人,好像是在猎捕食物带回去,它们并没有现场吃人,但是人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像肉串一样被刺穿,有的人还没死,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的嚎叫着,这个画面真是恶心! 人们在这些怪物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这些东西也是悠闲的好像游戏一样猎捕着,猛的看到蹿过来的汽车,有几分疑惑,但是大部分虫子都不太想理睬这个“小东西”,赶紧抓够了食物带回去才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但是虫子里也有好奇心特别强的,它似乎想打开这个跑得很快的家伙看看里面有什么,于是一只暗红色的大虫子就突然跳到了车的前面,将上面的文风吓得半死,他大骂着掰紧方向盘,车在虫子面前横了过来,停住了,文风想要赶紧发动汽车逃跑,被姜汉制止了,他示意小风不要说话。 虫子慢慢靠近汽车,它的两对眼睛转来转去,好像纠结从哪里下手肢解这辆车,腿上挂着的人因为之前虫子的跳动已经都死去了,暗红的血顺着虫子的腿流到地上。 姜汉一只手捂住文风的双眼,此时的文风已经被刚刚太过刺激的画面烧坏了CPU,暂时处于停机状态。 虫子又近了,姜汉轻轻举起了另外一只手,对着虫子张开手掌,这种看似无力的反抗动作却使虫子停了下来,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姜汉看着虫子的眼睛,虫子的四只眼睛也动也不动的盯着姜汉,觉得时间过去很久,其实也就是几秒钟,虫子仿佛突然忘记了刚才要做什么,愣了愣,就跑回去继续猎食了。 虫群继续向前推进,而文风和姜汉的车子被划进了“遗忘的角落”。 9、军队 ... 汽车被肢解发出的声音,人们的尖叫哭喊声正在渐渐远去。凯雷德内的气氛有些凝重,文风很沉默,姜汉摸着鼻子想找个话题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仿佛过了很久,文风轻声说:“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 姜汉很挣扎,他想将自己身上的变化告诉小风,告诉小风他现在整个背部肌肉都在蠕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告诉他的小风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他不怕正在发生的改变,早在他第一次杀人而毫无愧疚和不适的时候,他就已经摒弃了人性,让阴郁的魔鬼占据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即使将会失去人的形体也没什么害怕的。 他怕的是小风看到他变成怪物后害怕嫌恶的表情,他为了小风甘愿化身为任何东西,却没有丝毫类似于: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不能继续再爱你了所以要放你自由,这样的想法。他绝对不可能办到,即使是要下地狱,他也要将小风牢牢地搂在怀里,继续照顾他,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他。 姜汉抓住小风的手,他的手上都是冷汗但是却很稳,缓缓地将小风的手拉向自己的后背。 文风感到心跳的砰砰声,姜汉在隐瞒什么文风早就感觉到了,但是他希望姜汉自己告诉他,那样的话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文风都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了自己的反应,就是狠狠地在老流氓的嘴上咬两口,然后给他一个藐视的眼神,对他说:哦,就这么小的事情啊,看这几天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至于么,哼,真是不行了你。 然后,然后姜流氓就会冲上来紧紧地搂着他亲吻了吧,哎,那就大人大量的任他亲好了。 然后…… 文风的手慢慢靠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眼看就要抚摸到真相了,车子后方突然传来爆炸声! 轰的爆炸声伴随着巨大的火苗腾空而起! 车里的两人顿时从之前的气氛中醒来了,姜汉向后方了一下,说:“现在还不安全,等我们安顿下来我再告诉你好吗,相信我。” 文风只挣扎了一下就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后面车队里突然爆发的火苗似乎将几只虫子烧伤了,但是这些怪物的外壳该死的结实,即使整个都被火焰包裹了起来也没有马上死去,反而被激怒了,所有的虫子都向发出火焰的车子靠过去。 姜汉知道那辆车子就是陈登的,那个少年果然有问题,很可惜,不能仔细研究一下了,因为少年就要死了,而他并没有去营救的打算。 出乎意料的枪声突然响起,如果在过去大家听到枪声大概会非常害怕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枪声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给慌乱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循着枪声响起的地方看去,几十个穿着军装的人正逆着逃跑的人群向虫子冲去,火力全开。 也许他们的军车就被堵在车队的后面,人们从来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喜悦于他们的出现,高声欢呼着:“是军队!军人来救我们啦!” “后面有军车!跑到那里就安全了!” 虫子对突然出现的“小虫子”感到很愤怒,远远地不知道扔过来什么东西,打得他们很疼,这让从没遭到反抗的食物搜寻小队觉得被侵犯了,必须狠狠地报复。 虫子们凶狠的向前冲去,本来挂在腿上的尸体随着剧烈的跳动被整个割开掉落的有不少,眼看虫子们就要迎着子弹将军人们钉穿的时候,最前面的几只虫子突然全身结冰被定在当场,军人们马上开枪将被冻住的虫子整个打碎了。 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军官模样的高大男人,他的黑色皮手套上还结着冰。 他的声音就像环绕在他周围的空气一样冷:“你们去将红色轿车内的觉醒者带回来,这里交给我们第五小队解决。” 10、保护你的能力 ... 说是第五小队,实在有些牵强,一共也才三个人而已,最先站出来的冰冻男算是队长吧,他的能力也应该是最强的,刚才瞬间就冻结了好几只虫子,但是似乎有些后劲不足,应该是要休息半天才能再发一拳。 另外两个人迅速将冰冻男保护在身后,左边看起来很朴实的虽然穿着军装,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个大男孩儿,黝黑的肤色还是能看出脸上两团红晕。他似乎力气很大,而且皮糙肉厚的,虫子的腿刺过来的时候他居然能收双手握住与虫子进行力量上的抗衡。但是动作间透着鲁莽和笨拙,似乎对格斗技巧很生疏,要不是后面的结冰男总是提醒着可能早就挂彩了。 右边的那个跟冰冻男的能力很像,但是在能量和运用上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他不能完全将虫子冻住,只能延缓它们的动作,而且这异能还时灵时不灵。 姜汉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些家伙有多厉害,原来就只有一开场唬人而已,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也是发生了变异的人了,跟自己有某种关联也说不定……还是先把他们救下来,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个变异者了。 姜汉知道自己比这些人都强,但是到底有多强还是未知数,没有机会验证过,姜汉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后面的情况,子弹射击的瞬间,异能者能量的波动,虫子跳动的轨迹,姜汉都能清晰的感知。 他锁定住剩下所有的虫子,将手伸出,慢慢的向下压去。 李富贵刚刚被虫子狠狠地集中了左肋,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体比常人结实数倍,早就被捅个对穿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疼得他动作迟缓,眼看虫子高高举起的前肢就要对着他的脑袋看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闪躲,但是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蜷缩着,已经来不及了。 富贵闭紧双眼,听到嗑啦一声,开裂的声音,但是并没有感到疼痛,他眯着眼抬头看去,虫子的腿刀就停在他的脑门上面一点,再也没能移动分毫。 那开裂的声音也是从虫子身上发出,比且还在继续,虫子在刺耳的鸣叫声中被压成了一个个的肉饼。富贵摸着溅到脸上的绿色粘液,想不通为什么子弹、怪力都打不穿的虫甲突然间就像是掉到地上的锅巴,伴随着脆响,被轻轻的踩扁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对突然到来的生还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时候刚刚去营救觉醒者的队伍回来了,事实上,只回来了一小半,有两只虫子刚刚追着他们过去了,又莫名其妙的死了才让他们没有全军覆没。 冰冻男看着被战士架着的已经昏迷的男孩儿,有些疑惑:“是他吗,这种强悍的能力,整个军区也没有见到过。” 可是之前明明看到的是火系能力爆发,要不然也不会跑过来牺牲这么多战士营救。异能者非常珍贵,有攻击力的异能更加稀少,火系能力他一共只听说过两个而已,虽然说以后还会陆续有人觉醒,但是在这种初期阶段他们就尤为重要,现在各个军区都在抢夺异能者。 这个瘦弱的男孩儿身体里真的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吗,即使是军区里的那个火系变态也不能一下烧死这么多只狩猎虫,何况是如此干净的、让虫子毫无还手余地的杀死,等男孩儿清醒了,一定要查清楚。 他小声吩咐身边的副队长:“今天的事情不许传出去,带上两具虫子的尸体回去,叫还活着的人开自己的车跟在咱们车队的后面。” “李富贵呢!” “俺在这儿呢长官!” “你照顾这个男孩儿,别人问什么都不许说。” “是!” 这个李富贵人是蠢点儿,但是很老实,不用担心他搞什么花样。 “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现在出发,倒回去走另外一条路!” 还能动的车渐渐都跟着走了,有些人还活着但是车已经报废了,就赶紧寻找周围有没有人全死光了车还能用的,如果没找到,就或威胁或哀求别人带他们一道走。 被剩下的人哭喊着追着车开走的方向跑,好不容易从虫嘴下逃生,不但没有验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还被同是人类的大家抛在这四处是鲜血残肢的地方。 姜汉看着能走的车陆续跟着掉头离开,说:“小风,咱们也跟着他们去基地看看吧。” 文风于是开始掉头,跟在慢慢前进的车队最后,冲姜汉笑了笑:“可别忘了你答应的,安顿下来就要告诉我的事情。” 姜汉也跟着笑了,当然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了,小风,我会告诉你不要害怕,哥哥有在末日下也能够保护你的能力了。 11、他的秘密 ... 桐城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虽然说比不得那些一线的大城市,但是人们的生活还算富足。 直到半个月前,伴随着轰响的引擎声开进来的大批军车打破了桐城的平静,人们从没有见过这么长的车队,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后面的各种军车还在源源不断地驶入,前面的先头部队就已经迅速的完成了对原有军事禁区的重新休整,指挥部马上建立起来。 第二天人们才被通知,国家要在桐城建立大型的军事基地,希望居民们配合,军队会保护大家的安全。桐城的老百姓就纳闷了,难道是战争要爆发了? 幸运的桐城在浩劫开始后并没有遭受到任何袭击,加上通讯中断,人们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看见浩浩荡荡的军队百姓们才想起来,通讯中断后跑出城去想要和亲友取得联系的人们,似乎都没有回来。 大家本能的感到危险,也就都对军队的进驻没有了怨言,甚至在军方征召青壮年加入桐城防御工事的建设时,有很多年轻人都报名了。 混凝土的城墙将桐城围绕起来,人们进出需要出示自己的通行证,陆续有一些外地的人被军队带进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噩梦般的信息,在当地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来外面竟然出现了在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灾难,并且还只是刚刚开始。 文风的车子跟着队伍驶入桐城时,意外的发现这个小城市还存在着秩序,有军队保护着,建筑物也没有损毁。 但是从四周围观的人眼中已经看不到善意,对这些外来者只有警惕和排斥,他们都在想:这些外面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在桐城钱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大家都知道乱世里钱就是废纸,不能吃不能盖不能保命。 以物易物变成了基本准则,军队只是引导着人们来到这里就不管了,因为现在新的秩序还没有建立起来,就像是想要经过草坪设计一条通向大楼最合理的道路,只要由得人们自己去走,最后沿着看草坪上被踩出来的小路修路就是最佳方案了。 姜汉用一箱盒装奶,四盒罐头,两袋米跟当地的一个准爸爸换了一套小两居室。 看着男人和他怀孕的妻子拿着东西欢天喜地的走了,文风在老男人头上狠敲了一下。 “你这个冤大头,以前剥削人民的劲儿哪儿去了,怎么改邪归正了。” 老男人一把搂过吕会计,一脸猥琐的说:“这不是急得我么,咱们有多久没独处了?” “还要脸么,咱们一路上还有第三个在车上?在哪儿呢,你肚子里?” 老男人顿时激动了,拱啊拱的将人带到床边,将人压倒,脸埋到小风肚子上蹭来蹭去,说:“就是有也应该在你肚子里。” 文风闻言大怒,一脚将老男人踢开,两人开始在床上打闹起来。 吕长败被压得死死的,像离开水的鱼一样顽抗着,这个混蛋,我的腿被他的腿压着,我的手被他的手压着,腰被紧紧握住…… 等等…… 吕文风停下挣扎,他左右看看姜汉与自己在头两侧交握的手,是两只啊……那……握在自己腰侧的是什么…… 姜汉感觉到身下的小风瞬间僵直的身子,慢慢松开他的双手。 文风看着姜汉的眼睛,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还带着笑意,双手渐渐向下探取,几乎是颤抖着摸到腰上温热有力的……另一双手。 他的呼吸也破碎了,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体间的,从姜汉背后伸出的另一双手臂,不可置信的摸着,它们和姜汉身体的连接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一直在那里,只是自己从来没发现,连触感都是那么熟悉,和总是在深夜里纠缠着自己的双臂是一样的。 他的脸被双手捧住,带着轻轻抬起,与姜汉的目光对视。 在自己腰间的,支撑在身体两侧的,还有捧住自己脸颊的双手…… 文风收回一只手覆到脸庞姜汉的手上,已经不知道惊讶了,只能露出一个苦笑,说:“所以,呃,也就是说,现在你这个混蛋有六只手了……” 12、要有光 ... 早上十点,吕市民晃晃悠悠的起床,不出意外的在餐桌上找到已经跑掉的某人的纸条:“小风,我出去一趟,就在城里,晚饭前回来,厨房里温着粥别忘了吃。” 于是吕某人捧着小碗,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来到飘窗前,坐好,看着窗外开始小口地喝粥。 这套房子在八楼,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又有很多的车开进了这片住宅区,啧,这附近已经饱和了啊,哪里还找得到房子。 从车上下来的人们无助的四处观望,他们被告知要自己找房子,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从何找起啊,难道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吗。 以前大家都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楼里住了好多年也不见得跟邻居说过几句话,现在要完全打破这种格局,硬着头皮也要跟带着冷眼的人们热络起来,要不然就没办法重新开始生活。 有最先拉下脸的人,全家挂起最灿烂的笑容开始一户一户的敲门,询问这附近还有没有住处,但是现在桐城的房价可比当初最炽手可热的大都市要贵多了,没有一个月的粮食别想换到!但是大家都是逃难出来的,到现在自己家人都吃不饱了,谁还有那么多食物拿出去换。 文风他们的房子虽然不算高层,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问到这儿。现在人们还是放下脸面跟当地人死磨硬泡的阶段,但是谁也说不好把这些人逼急了他们会干出什么,就是军队现在也抽不出人手来管理治安。 想到这儿文风不由有些着急,姜汉成天往出跑就算是不出城,也时常让文风感到担忧,虽然这个以前心理变态现在演变成身心都变态的家伙,应该被担心的是碰到姜变态的人。但是文风还是忍不住总是想往楼下看。 要是他知道姜汉终于鼓足了鼠胆,骗了文风偷偷跑出了城,估计就不会是“坐在窗边看书的文风”,而是“坐在窗边磨刀的文风”了。 此时的姜汉正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小县城R城,如果要问怎么能一下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姜汉大概会伸出他被文风命名为小三的左边顺时针第三只手摸摸鼻子,然后一脸无辜的说:“我开门过来的啊。” 这也是姜汉到达桐城第三天仔细感受他的六只手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他闭着眼睛,一片黑暗之后似乎流动着一道一道的“白线”,就像是老电影胶片上的划伤一样,而这些“白线”,就像是空间的伤口一样,姜汉直觉的伸手去触碰那些时空之伤,居然真的被他摸到了,他将手指插入伤口中,用力的想两边撑开,使劲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打开了一个小口子,透过这个手掌大小的口子,他看到了隔壁正坐在飘窗上看书的小风,这就是开始。 在那之后他发现只要自己冥神去想一个地方,眼前就会出现一道时空的伤口,只要撕开它,就可以到达他所想的地方,越远的地方就需要越大的力气去撑开,伤口撕开的越大也需要越大的力量。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满身是汗的将通往R城的时空伤口拉开到足够一人通过的大小,没有叫醒熟睡的小风,他留了个字条就来到了这里。 姜汉曾经到过R城,在这里还生活过几个星期,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小混混,但是R城在姜汉的记忆力是个不错的地方,关键是物资比较丰富,是个有名的食品集散中心,这也是这几天姜汉一直在“冥思苦想”这里的原因。 R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从四周建筑物的损毁程度,零星散落的虫尸和大量人的残骸来看,这里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反抗,但是结果并不是英雄故事里的那样获得胜利。 姜汉来到一个保存还算完整的超市中,看来人们没有来得及洗劫这里就匆匆逃命去了,货架上的东西还是满满的,这让姜汉感到十分满意。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一个“正常人”,他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多出来的四只手臂,现在将它们隐藏了起来,虽然说将它们实体化会更方便,但是姜汉还是喜欢“正常”的感觉。 他也不做挑选,所有的东西无差别对待,顺着货架,走S形将所有的商品摸了个遍,而他走过的地方,就像是蝗虫过境,什么都没留下。 东西都被放入了姜汉自己的时空之伤中,这是他的另一个发现,他每次去感受时空之伤的时候,所想的地方不同,出现的伤口形态也不太相同,只有一个细小的伤口每次都出现在姜汉的左手旁,姜汉很轻易的就能将这个伤口大大的撕开,里面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姜汉却可以感受到这片空间跟自己血肉相连,他可以感知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于是他开口道:“要有光。” 13、被锁住了 ... 自己的这个空间当然也没有神奇到可以凭空出现大米白面,吃的用的都得自己往里装,姜汉可以控制这个空间的大小,以及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流动的速度。 于是姜汉此行的重点目标是还在保质期内的小风比较喜欢的奶制品,还有大量的瓶装水,这些东西放到自己的空间里就不用再担心变质的问题了。而且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强应该是和整个世界变异的强度越来越大挂钩的,这样看来人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永远,都不会再有这些产品的产生了,所以趁现在抓紧储存才是当务之急。 太好了,这个超市并没有断电,冰库里的东西还是完好的,姜汉一边把一箱一箱的冰棍儿放入空间,一边回想自己在两年前的七夕,学着广告里举着可爱多在马路上冲小风大喊:“我喜欢你!”然后被小风骂着“老疯子”追打了三条街的幸福过往。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背后的冰库大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李德全原本是超市的保安,虫子来袭的时候他就躲在保安室的桌子下面,居然奇迹般的躲过一劫,那之后他算是不敢出去了,在超市里生活也惬意,什么都不缺,刚开始还收留了七八个逃难的人,后来意识到不对,再有跑来超市的不管是躲藏的还是来找食物的,他们一律将人打跑。形成了独霸超市小团体,李德全也就是这个团体的老大了。 就算是守着超市这个大宝库,李德全也限制着手下每日的吃喝,只有过期的东西才能吃,虽说东西还很多,但是这毕竟只是县城里的超市,跟那种国际品牌的大型连锁超市是不能比的,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如此的省吃俭用居然被别人捡了个大便宜。 当他们发现姜汉的时候,他正洗劫完牙刷牙膏洗发水这些日用品,准备向冷库迈进,李德全等人看着空空的货架简直出离了愤怒,团体第二号人物大斌当时就想冲上去狠狠地揍这个小偷一顿,脑子里幻想的场景都是一边打一边大喊:“老子可是三天没刷牙了,让你拿牙膏,让你拿牙膏!” 李德全赶紧拉住大斌,小声说:“你这个没长脑子的,先等等,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 他心中的愤恨绝对是只比大斌多,要说这李德全可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知道这些物资都很宝贵,知道有计划的节省,这样下去就算是在乱世里成不了枭雄级别的大人物,估计也能够自保,比大多数人过的舒服,可是前提是,他没有碰到姜汉。 姜汉看着被锁住的冷库大门,感到很无奈,唉,算了,还是先继续搬东西吧。 在外面得意万分的小团体要是知道此时被锁在里面的姜汉,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在不要脸的要把他们的冷库搬空,估计当场就要被气晕两个。 可惜他们看不到里面姜汉继续搬东西的场面,于是在外面喊话到:“孙子!你从哪里跑出来的,东西都搬到哪里去了,识相的带我们去找你的同伙,把东西搬回来咱们没事儿,要不然,你的下场就跟里面的冻猪肉一样!” 大斌想象不到的是,此时的冷库里面已经没有冻猪肉了…… 听着里面没有动静,李德全亲自跑到门前,十分诚恳的说:“兄弟,何苦呢,这世道乱了但是不是人跟人之间的问题啊,你见过那种怪物了吧,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应该一致对外啊,你这样挖别人的墙角,是要我们的命啊,只要把东西都运回来,指定不为难你们,还送给你们一些吃的用的怎么样?” 虽然说得诚恳万分,其实李德全根本没打算把东西分给别人,要是对方人少,他们不但要将东西要回来,还要将他们的东西也抢走!但是从刚刚手下汇报少的东西来看,那绝对不是五六个人就能搬走的数量。 于是李德全愤怒之余还有些害怕,要是对方人数比自己这边多出太多怎么办,把他们都轰走了怎么办。两个被派去厨具区拿刀的小弟这个时候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李叔儿,没刀了,都被拿走了!” 李德全只觉眼前一黑,难道武器都在对方手里了,那还打个什么,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怎么办,这个时候只能巴结对方成为他们的附庸了么。 或者…… 或者可以用里面这个人作为人质,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在对方的集体里处于什么位置。 14、晚饭前回家 ... 大斌带着三个人去超市周围侦察了,刚刚大家都在保安室里休息,唯一在外面守着的人对于超市里这么多东西被搬走了居然毫无察觉,也没看到东西被搬往哪边了。 越想越生气,又给了旁边那个白净的青年一个耳光,呸,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白脸,说自己是洲大回来过假期的大学生,大学生又怎么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当初就不该将他招进来,放个哨儿都能捅这么大的娄子。 被打的青年踉跄着跟上来,默默地将眼镜扶正。他在超市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刚开始跑到超市里被收留的那两天,其他人还喜欢问问他这个洲大的高材生大城市都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个小县城能出个考上洲大的大学生真是不容易,在当地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了。本来夏时,也就是被打的青年,平时都是懒得跟这些没见识没文化的人聊天的,就算是要说话,也总是带着两分倨傲。 但是没过几天情形就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自己被发现每天用毛巾沾着纯净水擦脸的时候,但是他以前可是天天都洗澡的啊;也许是在团体阻止外面的人闯进超市,发生了争斗,他尖叫着躲避的时候,夏时从小就是乖孩子,别说是拿刀子见血了,就是跟人吵架也没有过!总之,大家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他们还是“高材生”、“大学生”的叫着,但是语气里的尖酸刻薄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他们每天分给他的东西也比别人少,给他小半瓶水还要调侃的说:“哎呀,抱歉,估计是不够你擦脸的了。” 这些混蛋!夏时在心里咒骂着,但是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首先说出来一定会挨打,但是夏时更怕的是他们会将他丢出去,夏时能解出来很复杂的数学题,计算机编程还获过奖,英语说得也很好,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保命的东西他一个也不会,如果被丢出去的话,他一定活不过一个星期。 围着超市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小偷的同伙,也没有找到被偷走的东西,大斌十分犯愁,一共就这么大点儿的地儿,能把东西藏到哪里去呢。 此时在超市里的李德全在进行“摸底”工作,他搬了个椅子,坐在冰库门前,打算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这个小偷做通思想工作,把所有他想知道的都交代了好做进一步的安排。 “我说,你也别不吭声啊,我以前是个保安,就是保护大家安全的,只要你配合,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了,你在冰库里也关了快半个小时了,难道不冷吗,这个困难时期,有什么都别有病,你想想,你要是被冻病了,现在有医生给看吗?有药吃吗?所以说啊……” 李德全还在外面滔滔不绝,姜汉却把那两句话听进去了,是啊,我真是太傻了,光顾着拿吃的用的了,却把药品这个茬儿给忘了,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了,想想看,我现在拿了这么多冰棍儿冷饮的,万一小风吃凉的吃拉了肚子可怎么办!? 自己的身体……估计以后是不需要用药了,但是小风可还用得着,还得去趟书店,拿一些医书和养生的书,以后医生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还是得自己有点医疗知识,当然了,注意养生调理争取把小风养的不生病是最好的了。 于是姜汉麻利的将最后一箱饺子扔进空间,想象着当年自己给伤口换药时去过的县医院,就这样撕开时空之伤,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守在门口的李德全还在不停地说着…… 姜汉终于在晚饭前赶回了小风身边,但是最终没能来得及去书店,想想过两天再去也没关系,不能准时回家才是大问题。 现在通讯全部中断了,没有了电话、电脑、手机等各种联系方式,一个小的错过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再相遇了。姜汉虽然不用发愁会与小风失散,但是自己目前的能力还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出现在想要去的地方,像是今天去了比较远的县城一趟,现在所有手臂都像是运动过量肌肉拉伤了一样酸软,怎么也得休息几天才能再一次打开去那里的门。所以在能力不成熟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小风身边超过一个白天的,万一小风出了什么意外而他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估计他会自己动手将这些手臂都砍断,因为它们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15、啪嗒 ... 文风其实很不会做饭,他一共只会炒两道菜:西红柿鸡蛋和烧茄子。噢,对了,还会熬粥。 于是姜汉打开房门来到客厅时,就看到刚刚摆上桌的两道菜和两碗粥。当初带过来的面包还剩下两个,就当是主食了。 文风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姜汉,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吃完饭后咱们又有话题要聊一聊了。” 这两个菜文风炒的很熟练了,味道也中规中矩的,但是姜汉吃得很香,文风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自己用巧克力换来的蔬菜是换值了,还是得吃些炒菜才算是顿像样儿的饭。 姜汉喝下最后一口粥,对文风说:“以后没我陪着你不要再下楼去了,最近周围越来越乱。” “没关系的,不出去转转我也憋得慌,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军队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去洗个澡吧,是去哪儿了弄得身上都是土。” 姜汉顿时心虚,赶紧夹着尾巴洗澡去了,洗到一半欣喜的发现忘记拿换的衣服了,虽然说家里就两个人,他脸皮又比城墙还厚,光着身子出去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别有用心的选择了叫小风帮他拿。 文风刚打开书准备看,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狼叫,文风恨恨的拿出姜汉的内衣裤,起身向浴室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回到卧室通红着脸,换上了姜汉很喜欢的标着英文字母J的内裤,来到浴室门前,以不耐烦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什么脑子,洗个澡都忘东忘西的!开门,把衣服拿进去。” “我在洗头呢,你给我放进来。” “美不死你,还给你放好了,是不是接下来还要给你擦背……”文风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无法继续了,因为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就被猛的拉了进去。 文风感到自己被紧紧地箍住,很多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衣服,放肆的揉捏着他颤抖的身体,姜汉一直对他的小风百依百顺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二十四孝男人中的典范,除了一点,就是在性事上,姜汉出奇的强硬,他会不停地在小风耳边道歉,温柔的吻掉他的眼泪,却不肯缓慢身下的动作,虽说从不曾因此让文风受伤,却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在姜汉只有两只手的时候就已经让文风没有了招架的余地,更不要说现在了,这个男人简直是霸道极了,文风觉得自己的每一部分都处于姜汉的绝对控制之中,除了完全将自己交付出去,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文风一边抬着头方便姜汉亲吻,一边透过姜汉的黑发,看着在昏黄的灯光中游动的水汽,感到非常的热,意识正在渐渐的离开,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于是他顺从的闭上了双眼。 凌晨的时候对面楼突然传来叫骂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吵醒了刚刚睡着的文风,他软绵绵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想要继续睡,身后立即缠上来六只手,将他拉回了姜汉的怀里,文风觉得缠在身上的这些手简直就是织成了一张网,这张网密不透“风”,自己是别想从里面漏出去了。 他扭动了两下,那些手臂就自动调整位置让他躺得更舒服些,小五(顺时针第五只手臂)在他身上轻轻地拍了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文风在睡着前迷迷糊糊的想:“靠,老子什么口味,这是赶上触手系了么……” 文风有些低血糖,所以姜汉身上总是带着一两块儿糖果的,家里也有很多的巧克力,姜汉早早起来哼着小曲儿系着围裙,将早饭准备好,打开柜子发现巧克力少了很多,幸亏昨天从超市里拿了不少。但是青菜也确实是个问题,总是吃面包肉干这些也不符合咱的饮食观念啊,长期下去肯定要生病的。 看来有必要早点去还未被异族注意到的地方,多存点新鲜的蔬菜。趁着休养的时候这两天就应该去一趟军队,打探一下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还有…… 文风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客厅时就看到了——正在思考的老流氓。本来是准备板着脸狠狠教育这个混蛋一顿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围着原房主媳妇的小碎花围裙,守着冒着热气的早饭,一脸思考的样子就像是脑子上贴着“我正在运转”的标签一样明显,文风就忍不住笑了。 姜汉感觉到文风出来了,回过神一看,当时便说不出话来。上午的阳光正好,文风的笑容似乎让姜汉听到了一种声音,就是五彩的肥皂泡本来漂浮在空中,毫无征兆的就破碎了,“啪嗒”一声,让姜汉的心里变得湿乎乎的,像要化了一样。   16、桐城生活 ... 在姜汉变身流氓扑过来的瞬间,文风干净利落的赏以两记老拳,彻底打灭了姜某人的嚣张气焰,终于得以在上午还剩下一个小尾巴的时候出门了。 本来还想跟姜汉谈谈他神出鬼没的能力,但是继续留在家里的话也一定谈不下去的,该死的刚才满屋的粉红色气泡可都要实体化了啊! 文风包里放了两包牛肉干,他想去书店换一些书,现在桐城里换什么都贵,除了书本这些东西,贱得很,一包肉干就可以随便挑了。也是,现在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有闲心读书,拿回去两本当卫生纸用还差不多。可是文风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文化人了,每天都会留出阅读的时间,猛的让他不看了总是感觉怪怪的,于是就决定在这点上还是不要顺应末世大环境了,该看书还是看书。 汽车还在一波一波的往城里开,沿街乞讨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在街角坐着的这个孩子非常瘦弱,身上的衣服已经显得不合身了,脏兮兮的,还是能依稀看到衣服上的商标,那可是个一般人家孩子穿不起的牌子。 但是现在穿着这身衣服的孩子跟他旁边的,穿着街边小店买来的衣服的孩子一样,饥饿。 文风不是不想帮助这些孩子,怎么说也是当过一段时间老师的人,总会有一种责任感。可是现在给这些孩子一包肉干,就像是过去让孩子揣着一大包钱在街上游荡一样,怀璧其罪。 所以他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给孩子们几块儿糖,看着他们放到嘴里小心而满足的含着,才会离开。 这次他照例分给每个孩子两块儿奶糖,让他们别留着现在就打开吃掉,一个小女孩儿小声对文风说:“叔叔,我能不能把糖带回家,我奶奶已经两天没有东西吃了。” 文风摸摸小女孩儿的脑袋,对她说:“还是你先吃了糖,才有力气给奶奶找吃的啊,听话,先吃了吧。” 小女孩儿才默默地把糖吃了,文风站起身,有些心酸的想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给每个孩子两块儿糖吃。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也在乞讨的中年人凑了过来,他脸上挂着讪笑,点头哈腰的对他们两人说:“小伙子,你们可真是好心人啊,这一上午只有你们搭理我们了,我也饿了两天了,实在是快不行了,你们两个大好人也可怜可怜我,赊给我点吃的吧。” 说完还不住的冲他们作揖,姜汉皱着眉头不让这个人凑近小风身边,小孩子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乞讨,你一个四肢健全的中年人还好意思说坐了半天了没人给东西吃。每个人的粮食都紧缺的时候,还妄想天上掉馅饼呢,虽说现在桐城人多物资少,但是这种情况比起其它地方已经是好了太多了,饿了就应该自己去想辙,去倒腾,总会有两口吃的的,而不是在这里等着别人可怜! 文风也不愿搭理这个人,转头就要离开,后面这个中年人也许真是饿疯了,看着文风背上的包,红着眼睛冲上去,想将包抢走。 眼看就要抓到那个里面有奶糖,也许还有别的食物的包了,中年人却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开了,摔倒在地上。中年人仰头看着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还在继续向前走的带着书卷气的青年,和跟在他身边冷眼看着自己的结实男人,这个男人双手都插着兜啊,是谁将自己摔开的? 文风在书店里转了两圈,已经挑了两大捆书,姜汉也挑了不少类似《家庭医生》、《常见病症1000问》之类的书。文风虽然知道姜汉的用意,还是忍不住对他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呦喝,我们姜学着也学会看书啦,还是医学的书,别越级这么严重好吗,先挑两本插图故事书,将字儿认全了再进军医学才是正途。” 姜汉贱笑着,凑到小风耳边说:“我是看不懂,字都认不全,这不是还有你呢吗,回家以后老师你就坐在学生腿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我成不成,咱们也来个,来个爱的读音练习。” 讽刺不成反被调戏的文老师在姜学生的大腿内侧狠狠的掐了两下,要是放在之前,“大学老师在男学生大腿内侧留下青紫”这种题目简直就是新闻热点榜上的打榜热门。现在已经没人关注这些了,就算有人关注的话,这个“被猥琐”的学生估计也是绝不敢声张的,除非他是好日子过腻了,想睡冷硬的地板了。   17、天堂的地址 ... 井宝今年九岁,从来没有出过桐城,父母都在外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他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半个月前,奶奶对井宝说要出去找些吃的,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井宝饿的不行了,顾不上奶奶临走前叫他不要出门的嘱咐,跑到了大街上。 街道上很乱,但是没有人的眼神在这个瘦小而不知所措的男孩儿身上停留,井宝就这样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直到一双大手抓住了他,将他带回了一套三居室内,十几个孩子蹲坐在一个小房间内,男人让他也去找个角落坐好,又吩咐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孩子带着他,从那天起,井宝变成了一个跑腿员。 因为所有的通信手段都莫名其妙的失灵了,信息的传递变得很困难,以前一个短信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却十分复杂。 即使是在乱世里,也是充满商机的,满老大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很多小聪明的人。他找了很多流浪的孩子作为工人,经过简单的训练,这些孩子就会被分配到不同的街区去。 目前在桐城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离军队指挥部比较近的商业区,设立了七八个点,每个点两个孩子,附近的商户们有什么消息要传或者东西要送,又不值得老远的自己跑一趟,就吩咐这些小“跑腿员”,对了,因为满老板看准商机,想做出规模来,还像模像样的整出一套“规范”来。 首先,这些小孩儿穿的衣服上都用标记笔歪歪扭扭的写着“满意跑腿——递信儿传物第一选择”,然后是还有详细的价目表,写着十条街以内跑一次要多少吃的或等价物,十条街外要多少,还能包月! 因为人们真的有这个需要,而且收费实在很低,于是这个在阳光时代匪夷所思的跑腿公司居然还挺红火。 这种童工跑腿价格当然低了,因为这些孩子根本就没有工资,他们能得到的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和每天晚上一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团子吃。 就是这两样东西,可以让这些没有家长庇护的孩子们活着,于是加入“满意跑腿公司”成了流浪孩子的最佳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井宝对现在的生活还挺开心的,虽然时常饿的发晕,总是跑很远的路磨破了鞋,磨破了脚。但是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每天夜里“下班”后回到小小的居住地,所有的孩子捧着团子挤在一起,幸福的小口的吃着,还互相打闹着,或者像小大人一样聊天,是最快乐的时候了。 “那个小孩,跑腿的那个!” 井宝听见来生意了赶紧打起精神,小跑过去。他是土生土长的桐城人,对每条街道都很熟悉,跑腿也快,次数也多,于是前天满老板多给了他半个团子,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中井宝自豪极了,除了过年他从没这样高兴过,于是工作热情更加高涨。 井宝跑近了,发现叫他的是书店的老板,老板问他:“认识新月家园吗?” “认识的!” “这里有七本书,你拿去给新月家园六栋801门,跟家里的人说,还有三本书没找到,仓库里又发现一批新书,有空过来挑挑。地址和口信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会忘的!新月家园六栋801门,跟家里的人说,还有三本书没找到,仓库里又发现一批新书,有空过来挑挑。新月家园六栋801门,跟家里的人说,还有三本书没找到,仓库里又发现一批新书……”井宝小声叨念着跑腿去了。 七本书对于一个九岁的,营养不良的孩子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重量,何况要跑那么远的路。井宝来到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汗流下来,又干了,留下一道道黑印。 井宝虽说已经是一个跑腿队伍中的“前辈”了,可是敲开一个陌生人的门还要跟他们说话,对其实还是小孩子的他总是有些羞怯和害怕。轻轻敲了两下门,小声说出满意跑腿的标版开场:“您、您好,这里是满意跑腿服务,时间短,效率高,收费合理……” 还没说完,门就打开了,昏暗的楼道被屋里温暖的灯光照亮。开门的人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哥哥,给井宝的感觉,怎么说呢,跟他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跟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那个人弯下腰,带着笑意问井宝:“有什么事吗?” “图书店的老板给您送来的书,他说还有三本书没找到,仓库里又发现一批新书,有空过来挑挑。”井宝低着头双手送出装书的袋子。 那人看着井宝胳膊上被塑料带勒出的一道道深深的印子,叹了口气,伸手将井宝拉进屋来。 “进来吧,我看看这些是不是我要的书,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 井宝僵硬着被拉进屋里坐好,屋里好香啊,不是在满老板媳妇身上闻到的那种香味,是种很干净的味道,就像是阳光下晒过的棉被的舒服。 姜汉小心翼翼的盯着锅,恩……余油倒出,炒锅放回炉上,下姜、干葱头、乳鸽一齐爆香……这步画上勾,完成。下一步,然后将爆过的姜和干葱头塞进鸽膛,转入沙锅,放精盐、味精、黄酒,用慢火焖约15分钟至熟,取出稍凉后切件放回沙锅内……太不详细了吧,加多少精盐、味精、黄酒合适呢…… 拿筷子沾了些汤,跑出厨房想让文风尝尝味道,恩,刚才敲门的小跑腿员没走还被小风带进来了。 井宝手里捧着温和哥哥给的水杯,小心的喝了一口,甜的!这种甜味儿,是……是蜂蜜!去年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回来的那小小的一罐,粘稠的,香香甜甜的,奶奶说那是蜂蜜,自己只有在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才吃一小勺的。 天天吃发苦的团子,猛的喝到蜂蜜水,让小井宝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井宝小口的喝着水,听到又有一个人的声音,抬头一看,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好高啊,胳膊比自己的小细腿要粗好多啊,长相不是说丑,而是看着很凶的感觉,可是这么个人却围着碎花的围裙…… 高大男人直接走到温和哥哥的面前,挑着的筷子往大哥哥嘴边一凑,说:“来尝尝咸淡合适吗?” 大哥哥舔了下筷子:“恩……没想到,原来你的天分在这方面呢。” 高大男人听到夸奖似乎很高兴,想要再凑近大哥哥身边,被一下挡住了,大哥哥说:“没看到来了小孩儿么,回去做饭,晚上添双筷子。” 凶凶的高大男人就听话的跑回厨房去了,井宝小小的内心得到鼓舞:果然体格不代表什么,浓缩的才是精华,所以,自己虽然比总欺负好朋友小典的阿狗矮小,也不代表着阿狗比自己厉害! 饭菜很快上了桌,井宝有些想溜走,但是食物的味道太香了,即使在以前,全家团聚去饭馆里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香的味道,口水止不住的分泌。 文风看出小孩子的不安,他安慰道:“不用担心的,你回去跟大人说住在这里的人叫你去别的地方送信了,我也会跟书店老板打招呼的。” 那天晚上井宝吃了这辈子最香的一顿饭,而且很饱,走的时候大哥哥嘱咐自己不要跟别人说今天在这里吃饭了,当然不会说了!井宝虽然年龄小,但是并不傻,这件事将会成为自己的小秘密,井宝和其他小孩子紧挨着躺在一起,很怕他们会从他身上的香味儿或者已经仔细擦掉油渍的嘴角发现什么。 带着满足井宝渐渐进入梦乡,最后他想着,新月家园六栋801门,原来那是一个天堂的地址啊。   18、偷窥 ... 姜汉着实老实了几天,过了一段家庭煮夫的日子。活动活动手臂——每一只——以后,开始干正经事——偷窥。 一直计划着从军队里得到一些情报,但是姜汉发现只有自己接触过的人,或者去过的地方,才能找到对应的时空之伤,只是空想着:军队总参谋部,总指挥官这样的没有具象的东西是没用的。于是他想起了唯一的选择,最开始遇到的车队队长陈登的儿子,那个少年被发现了超能力带进军队了。 很容易就找到了通向少年所在时空伤口,撕开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口,将眼睛凑上去。 姜流氓为数不多的真正震惊了……这……这……小风……原谅我! 那是一个标准的单间儿,可能是招待所改成的,在这间陈设简单但是还算干净的小屋内,正上演着热火朝天的一幕,按照姜汉哄幼年文风时候的说法,那是妖精打架呢。 被压在下面拼命扭动还不断高呼奥林匹克精神的应该就是当初的那个火系少年,当时看着那么腼腆安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火”了,难道是超能力后遗症…… 再看看压在少年身上的人,背影黝黑但是很结实,啧,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 但是姜汉对别人之间那点儿事儿还是挺不感兴趣的,虽然面对小风他很容易冲动,但是看着别人就好像看着两只狗打架,呃,好像有点贬低别人,好吧,就好像是两个外星人在亲热一样,会觉得有趣,但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姜汉想着等人家完事儿了再回来,那个火系少年叫得太吵了,文风就在外面看书,听见了就不得了了。 正想着离开,那边已经偃旗息鼓了,呦喝,还挺快,姜汉不急着走了。 那个少年在满足后马上推开了还趴在他身上休息的男人,把被子盖紧蜷缩成一团,说:“你走吧。” 终于背影男露出了正脸,这个感觉有些眼熟啊,被军队发现的那天姜汉曾在车里感觉过这个能量的波动,是那个三人小队里有身体强化能力的人。 这个人就是当时被队长交代照顾少年的李富贵,李富贵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把陈杰,也就是这个少年,照顾到床上去了,似乎就是刚到基地没两天,陈杰不开口说话也不吃东西,李富贵看着本来就纤细的少年憔悴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很着急,正端着一小碗烫饭劝呢,陈杰突然扑上来开始扒自己的衣服,这阵势谁见识过啊,自己力气大手下没准儿也不敢反抗,等到自己被一口含住的时候只觉得脑子炸开了,然后第一次就发生了,之前李富贵可从来不知道男人之间还能做这事儿,当然啦,他知识经验都少得可怜,却有着自己的一套认知,他觉得既然做了夫妻间的事儿,那陈杰无论是男是女都算是自己的媳妇儿了,虽然这个媳妇来到有点莫名其妙。李富贵他爹在外面不顺心了,就回来揍他娘,那时候李富贵小,躲在屋外的柴火垛里听着他娘的哭喊声也跟着哭,就想着将来自己要是成家了,肯定不动媳妇一根汗毛,就对媳妇好,能有多好就有多好。 世道没乱的时候家里穷娶不起媳妇,世道乱了跟着军队到处跑,本来以为这辈子成家是没戏了,没想到跟做梦似的媳妇就有了!还是城里的,白净的,读过书的媳妇,李富贵越看越喜欢,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很稚拙,但是是全心全意的对待陈杰的,虽然陈杰除了某些时候以外,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而裹在被子里的陈杰正处于极端自我厌恶中,他感觉着身上的黏腻觉得自己真是恶心极了,在一个乡下粗鄙男人身下放纵自己。为什么他要这样干呢,也许是在他们被虫子袭击的时候,他看着周围奔跑逃命的人们,被当成会跑动的肉块儿对待的时候,他吓傻了,吓的不能动弹,是他的爸爸在虫腿刺过来的时候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却在肚子上被整个刺穿,被拖走的时候有一截肠子掉到陈杰身上,那种温热的黏腻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李富贵刺穿的时候一样。是的,他只是在寻找安慰,寻找活着的感觉。 李富贵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难受吗?” 被子里传来陈杰一贯冷淡的声音:“滚。” 李富贵收回想探向杯子的手,愣了愣,说:“你先躺会儿,晚饭我会给你打回来的。” 然后便穿好衣服离开了。 姜汉完全没有被屋里有些凝重的气氛感染到,但是他也很愁,现在军队里唯一能窥探的就是这个房间,但是目前看来这个少年不但不会参加军队的任务,反而整天窝在屋里,游离于各种信息之外,这个怎么办,小风的大萝卜青菜怎么办!? 没心没肺的姜汉决定今夜等人睡熟了,实行计划B,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古人诚不欺我也。 19、礼物 ... 文风有时候会看着楼下拥挤聒噪的人群发呆,也曾经设想过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的桐城看起来像是逃难者的天堂,人们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就能活下来了。 但是旧秩序与这座城市已经渐行渐远,新的秩序适合现在这个时代却带着一股血的腥味。才几个月而已,在街边默默死去的人不会被电视报道,不会在报纸上刊登,甚至已经不能引起注意了。人们只关心一件事情,就是下一顿饭在哪里。 姜汉已经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告诉自己了,他也在旁边看到了姜汉凭空打开的空间,里面堆满了吃的用的,并且姜汉还很不满意的说要继续收集。文风想现在拥有超能力的人应该不少了,并且这些人都被军队召集起来,十分受重用。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修长骨感,一看就是书生的手,自己什么能力也没有,虽然说知道姜汉一定会保护自己,却还是会感到不安,他也想拥有乱世里决定一切的力量。 看看表,都已经夜里一点了,怎么姜汉还不回来,文风微微皱眉。 吃过晚饭后,姜汉就先确定了之前去过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然后就将伤口撕开,进去了临时指挥部内部。文风想了想并没有跟着,他去了也是增添负担。 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了,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还在愣神的想着,突然城里的防空警报大响!安静的夜晚被狠狠的划破,本来都已经睡下的人们被惊醒了,慌张的从楼里跑到街道上,茫然张望着,询问着,但是显然周围同样穿着睡衣的人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有几辆军用吉普车风驰而来,上面有两名战士冲四周的人群大喊:“特殊情况!男人都到北城门集合!其他人都回到家中不许私自外出!” 军车没有停留的向前驶去,战士还在高声传达指示,在缺乏通讯的时候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广播”。人们都听见了这个信息,却并有男人真的往北门方向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即使有想去北门看个究竟的男人也被家里的死死的拉住,在耳边小声说:“你去了我们怎么办,出了意外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活不活?!” 有的人开始若无其事的往家走,大多数人留在原地继续观望。直到远处响起了炮声!之前逃难的记忆全都回来了,人群开始真正的恐慌,他们都在潜意识中触及了真相:虫子来了! 文风听着炮响,远远地看到北方有火光,应该是那边出现了情况,该死的姜汉怎么还没回来!?赶紧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姜汉回来就直接离开,可是文风转了一圈以后发现其实真正需要带走的只有姜汉而已,其他东西都是无所谓的。 正在文风渐渐开始慌乱,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客厅中间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将文风拦腰抱住,姜汉从空中的裂缝中走出来,有些着急的说:“对不起,回来晚了。” 文风前后靠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狠狠地掐了一下姜汉的手臂,说:“下次必须带着我!” “好好好,我保证。” “小风,现在桐城情况很不妙,从北边过来了军队称作二级麋虫的东西,咱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东西都不要了。”说罢就拉着小风下楼。 在临出门时文风又回头看了看这套房子,本来是人家结婚的新房,布置虽然简单却透着温馨和对未来美好的愿望,这个在乱世之初给了自己安稳生活的“家”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不知道那对小夫妻怎么样了…… 他们来到马路上,到处是跑动的人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凯雷德被停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不像街道两边的车那样遭到了砸毁,命都要保不住了居然还有人有闲工夫砸车,真是匪夷所思,姜汉想先向南门走走看,如果没有关闭城门是最好的,如果关了的话,大不了弃车带着小风从时空的伤口去之前的小镇。但是没有车的话会比较麻烦,不到最后不选择这条路。 让文风开车,在桐城这几个月姜汉把这个不大的城市已经摸熟了,所以现在可以打开小缺口看北门的情况。 他只是看了几眼,沉默了一会儿,说“小风,快些,开快些。” 此时如果能俯瞰桐城,就会看到北方正有一阵黑云压城而来,速度极快,那是一只只黝黑的甲克泛着寒光的虫子组成的云,但是完全没有云的轻柔,它们的身体高大结实,并且携带着无边的恶意。在虫群上方空中盘踞着一只大甲虫,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像是小城堡尺寸的身躯还有另一个相比之下可以忽略的身影,类似于人形,在传达着人耳听不到的命令,像是牧羊人一样驱赶着虫群,它看着不远处的人类城池,满意的想到:“加上这座城的猎物应该够了,给女王和即将诞生的王的礼物。”   20、桐城倾灭 ... 虽然知道桐城世外桃源般的状态只是暂时的,是在乱世中和平的假象,可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面临倾灭。 “该死的!”席长安挥拳将周围的一片麋虫冻住,经过了几个月的特训,以及注射最新研发的身体强化药水,席长安的超能指数已经达到三级,这个水平在整个军中都算是佼佼者了,可是原本还有一些的自信在此刻化为了灰烬,这点力量根本无济于事! 过度使用超能使席长安感到晕眩和脱力,四周被冻住的虫子像篱笆一样围住他,使他处于某种程度上的“安全”之中,他被各种炮击与厮杀虫鸣的声音弄得有些恍惚,自己的部队早就失散了,估计大家都凶多吉少了吧。 直升机在侦察到虫群的靠近时,司令部就知道桐城一定守不住了,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无谓的抵抗是愚蠢的。但是席长安还是来了,带着自己的战士来到了最前线,因为城里有数以万计的来不及疏散的普通老百姓,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丝毫不会推迟虫群前进的步伐,但是他当了八年的兵了,有一种责任感已经根深蒂固,后面是我们的人民,我怎么能退后一步?! 军队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情结,席长安也表示理解,他只带走了愿意跟自己执行这次有去无回的保卫任务的人,竟真的是大部分战友都跟来了,使这个铁汉子瞬间红了眼圈,他拍拍自己老战友的肩,哽咽着说:“这辈子老子值了,下辈子还要当战友。” “李富贵!你给老子滚出去,以为偷偷跟着就看不见你了么!”在队伍里躲躲闪闪的李富贵被席长安揪了出来。 “队长,带上我吧,我可顶用了!” 席长安看了看这个傻小子,其实他从没有仔细关注过这个总是透着傻气的乡下小子,突然觉得如果之前能好好教导他就好了,这小子对他的口味。 狠狠地在李富贵头上敲了一下,席长安笑着说:“就是知道你顶用才叫你走的,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任务呢,护送桐城的超能者去西部大军区啊,你怎么能玩忽职守!” 虽然席长安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但是超能者资源不能浪费,他们都是珍贵的研究材料和战斗力,和桐城的科研人员一起必须进行安全的转移。 “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您去合适,我替您带队去北边!” “你这个傻小子!之前不都讲好的么,现在没工夫跟你扯皮,我这个长官管不了你了吗,不听命令了吗!?” “可是……可是……”李富贵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冷漠威严的长官这么生气。 “滚!” 李富贵憋得脸通红,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他冲着席长安敬了一个礼,转身就开始向后方狂奔,跑得跌跌撞撞的。 席长安看着李富贵狼狈的背影,笑叹了一下,唉,一个个都不省心,老子这辈子时间都花在一帮倔小子身上了,至死都是孤家寡人,这帮混蛋!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冤。 回忆结束,席长安靠在被冻住的虫子身上,眯眼看着天空,富贵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不知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军区的齐家亦总是念叨着要和老子比试比试,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着边际的想象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虫眼打断,有虫子爬上同伴的身体翻进来了,这种麋虫头上长角,长角锋利结实,三级的麋虫虫角可以刺穿装甲车,眼前这只虽说还达不到刺穿装甲车的水平,在自己身上扎几个大窟窿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死前不拉几个垫背的可不是席长安的作风,于是小小的包围圈内又是一阵冰飞雪舞。 六慢悠悠的走在虫群后面,那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它手里牵着一根细细的绳子,松松的握着,可是绳子后面拴着的,却是一只城堡大小的怪物。 六走路有些晃晃悠悠的,它真的十分的瘦,身高却有两米多,远看就是一个被拉长了的饥民。它的穿着有些可笑,那应该是一套戏服,西方宫廷戏的那种华丽戏服,还在所有能挂东西的地方挂满了珠宝,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总之是全身上下充满违和感。 之前吃了一个人类的脑子,于是六开心的可以用人类的语言唱歌了,它哼哼唧唧着不成调的歌。 “这次抓到的食物虽然很多,但都是不好吃的那种,鼻子,你是不是也不想吃难吃的食物?” 跟在后面被称为鼻子的城堡虫乖乖的打了个小响鼻,算是对主人的回应。 六突然停住脚步,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啊!找到了,那边有珍贵的食物!” 说罢便撒丫子跑起来,停在了一个冰坑的旁边蹲下。冰坑周围有很多虫尸,中间有一个仰面倒地呼吸微弱的男人。六伸手沾了些男人的血,放在嘴里尝了一尝,觉得陶醉极了,就是这种味道!好吃的,珍贵的食物! 好可惜啊,这个人还活着,怎么办,还活着的珍贵食物必须献给女王才行。可是,真的好想吃啊,强烈的渴望使六的手不住颤抖,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就咬一口,就一口!六伸长脖子向男人凑去,凑近了,仿佛是张嘴就能咬到的距离,六忽然神色一变猛的朝自己的左手咬去,强大的咬合力直接将它的左臂撕扯了下来! 六出着汗坐在地上,它的左臂断口正在不住的流下黑色的液体,但是六显得并不在意,它舒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压抑不住本能咬上去了,这可是要给女王的珍贵食物,女王吃了才能生下健康强壮的王,可是一口也不能吃的!” 说罢对自己很满意的它高兴地点点头,右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左手,开始大吃起来,恩,其实自己也很好吃呢。   21、匀个座儿 ... 姜汉一边开车,一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小风,从桐城出来后他都没什么精神。他们开车到桐城南门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封锁大门的情况,相反军人们都在尽力维持秩序,让大家迅速的从南边逃离。 但是能离开的人毕竟是少数,虫子攻下桐城的速度太快了,所幸的是它们对零星逃离的车辆没有兴趣追捕,这些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从灾难发生后,这还是文风第一次真正置身混乱之中,他感觉很无力,不想说话。 姜汉决定说些什么引起小风的注意,让他别再瞎想了,同时也把从军队得到的信息告诉小风。他先整理了一下思路,“小风,之前我潜进军队的时候,得到了一些还比较有用的消息,军区之间似乎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交流信息,但是信息传达的频率不高,估计是依靠异能士办到的,对了,异能士就是他们命名大灾变后出现特殊能力的人,目前大多数异能士都是一级二级的,三级的很少,四级更是凤毛麟角,再往上虽然也有划定界限,但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异能士,咱们现在要去的西方军区里就有个四级的,好像能控制风,还能飞呢,有趣吧,到了以后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你以为去动物园看熊猫呢,还参观参观。” 姜汉一看小风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顿时来了精神,“还有更有意思的呢,人有分级虫子也有,像是之前路上遇到的,那叫刺腿虫,和攻击桐城头上长角的麋虫都是属于二级的虫子。它们这种虫子里个别强大的可以升到三级,也就到头了,虫子的实力还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起决定性作用,它们生下来位置就已经定好了,其实人不是也这样么。” “人类在它们面前太弱小了,咱们每一个异能士都珍贵,对方是每一个都是“异能士”,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其实虫子也不是就称王称霸了,在军队的记录着还有别的种族,并且它们之间似乎是敌对关系。”姜汉看着文风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也就不再继续说了,反正小风有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操心吧。把毯子给文风网上拉了拉,拍拍他的头,说道:“咱们现在往西边走,目的地是西部大军区,但是沿途经过的小城市也要停留,收集一下物资,你先睡吧。” 车里很安静,车外的世界也很安静,姜汉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他和身旁的小风两个人的错觉,但是他并不害怕,内心十分平静,无论这条路驶向何方都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车里的人要一直在一起。 刚开始逃出桐城的时候,还有车想要跟着姜汉他们,可能是大家都六神无主状态下的从众心理吧,但是姜汉在看到那些车上的血迹时,就果断替换下正在开车的小风,将那些人甩开了。因为那些车窗上的血,都是从车内部溅上去的,在混乱中抢夺他人的车逃离危险,姜汉觉得自己虽说不会为那些死去的原车主伸张正义,但是也不想与这些沾着同类的血的人混在一起。 开了大约两个小时,后面突然传来车笛声,姜汉看着反光镜皱起眉头,都走了这么远了难道还有车跟上来了? 后面赶上来的车是两辆军绿色的越野车,第一辆车副驾驶位子上的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儿,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乡下孩子,等等,这不是当初偷窥到的活春宫男主角么!? 姜汉收起自己的不耐烦,饶有兴趣的听起他们的来意。 李富贵看着这个正在开车的男人,总觉得他的笑容别有深意,让自己脊背发凉。但是他还是带着自己标准的憨笑,说:“大兄弟,你要去哪边啊,是从桐城出来的吗?” “是啊,我们还没想好去哪儿。” “不如咱们结伴走吧,我们是军队的,可以保护你们。” “无偿提供保护吗,还是有什么条件。” 李富贵的心事一下被戳破,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们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有四辆车的,结果有两辆车被混蛋三队给偷偷开跑了,现在我们两辆车上坐了四辆车才能装下的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看你的车很宽敞,希望能匀匀人。” 想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和小风的二人世界么!?这种大胆的要求也敢提,要不是看在他们没有上来就抢车的面子上姜汉早就翻脸了。 李富贵看开车的男人沉默不语,不甘心的继续劝说:“你们不是也不知道去哪里吗,只要让我们分些人坐过去,我负责到军区后给你们发放居住证,要知道现在军区已经不轻易接收平民了,大家都打破了头想要得到居住证的。” 这个时候文风也被吵起来了,“可是我怎么看着你不像那么有把握的样子,居住证是你批准就能发的吗?” 李富贵顿时有些脸红,他的确是有些托大了,要是席长官还在的话也许还敢做下这样的保证,一想到席长安,他有些沉默了。 坐在军车后座上的男人有些急了,跟他们废话什么,一共只有两个人而已,直接把车征用过来不就完了,他以前可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儿,流落到桐城就已经很委屈了,现在居然还要跟五个低级的人挤在车后座上,根本没有挪动的空间,搞得浑身酸痛,更别提污浊的空气和浑身的不自在了。 这个李富贵,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还不知道把副驾驶的位子让出来给自己坐,简直是目无王法了!等自己到了军区官复原职,定要这些贱民好看! 现在形势比人强,贺田安只能小声在富贵耳后说:“我说富贵小长官,别商量了,咱们直接把那辆车征用了吧,实在太挤了受不了了,这样肯定到不了西城军区的!” 李富贵还在犹豫,虽然说现在形势已经变了,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于大势,扭头看了一下坐在最边上脸色很不好看的陈杰,要不然……就这一次,只是征用而已,到了军区会报答他们的。 正要开口的时候李富贵发现那辆车突然减速了,最后居然停在路边熄火了,奇怪,难道发现他们的意图了?富贵忙吩咐军车也停下来,正想下车查看,突然听到对面车传来:“别出声,看江面!” 他们走的这条路就在国内最大的江水沿途,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似乎还有钢铁被掰弯的声音,顺着江流望去,只见雾中若隐若现巨大的黑影,轮廓像直立站立的章鱼,头部不是圆的,而是飞碟般的扁平,它们太高大了,第一大江在它们的脚下就像是小沟渠般,它们挪动着触手,排成整齐的一队,逆江而上! 所幸的是这些怪物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李富贵众人,它们继续沿着大江前进,留下呆愣的三车人。 文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什么鬼玩意!?像汽车一样大的虫子,像楼房一样高的怪物,他都忍了接受了,可是刚才过去那些玩意儿真的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太多,这种东西的出现是完全违背法则的吧,如果还有法则的存在。 知道自己被姜汉搂住才回过神来,“我们快点走吧,别去军区了,没有用的哪里都不安全,我们去更偏远的地方,去没有人烟的地方……” 姜汉将小风搂紧,轻拍着他,眼睛看向怪物离开的方向,刚刚他并没有惊讶和害怕,他只是感到莫名的愤怒。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太快了,还不到它们出现的时候,有东西违背了法则,你要找到它,然后...... 22、五人行 ... 包装袋被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有些刺耳,文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大盒巧克力向后座递了递,问到:“有人想来点吗?” 此时凯雷德的后座上有三个人,都先得有些拘谨。在经历了“大家一起在江边看怪兽”事件后,姜汉改变了主意,小风的情绪不太稳定,这几个月来他们也没和别人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想让车上热闹点多几个人跟小风聊聊天,毕竟正常的人际交流是非常必要的。于是他跑到军车上自己挑选了三个人,再多了可不能要。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好像是个老科学家,入选。一个看似大家闺秀但是透露着电视剧反一号气息的少女,哎,自家小风从小就听话可人,从来没有别的孩子各种叛逆期,虽然这个时候的姜汉忘记了那是因为从小他就什么都依着小风,弄得小风觉得叛逆很没意思完全没有成就感,这个有趣的女人也许能给小风带点儿乐子看,入选。最后一个就是李富贵的“媳妇”——陈杰,这个人是对方领头的在意的人,算是带有人质性质吧,而且……他跟小风其实能够交流的最多了,呃,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相同经历……姜汉当然不会让人讨论他跟小风之间的情事了,只不过希望他们能因为相同的位置而多些聊天的默契。 虽然坐在后面的三个人对文风递过来的巧克力都垂涎万分,但是刚坐上车就吃人家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好,而且开车的人在他们犹豫要不要伸手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们一眼,孙教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心惊的眼神。可是看看那盒子巧克力,每一个小格子里装的都不一样,看着那么精致,三人在桐城虽说不至于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挨饿,却也是顿顿馒头榨菜,连换个配菜都没有,更别提这些奢侈的食物了。 孙教授讪笑了一下:“不用了,你吃吧,这盒子巧克力到现在能保存的这么,好不容易啊。” 文风当然也不会上赶着让人吃东西,看人家不要就拿回来了,自动忽略背后的咽口水声。姜汉看气氛有些冷,说道:“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后面的人虽然觉得一般是提出来的人第一个自我介绍吗,但是都聪明的没有指出来。坐在左手窗边的女人第一个开始介绍自己:“我叫秦舒歌,之前是东市舞蹈学院的学生,大灾变发生后跟着同学一起逃了出来,在路上被军队发现,带到桐城,经过测试发现了超能反应”说到这里她骄傲的挺了挺胸,“我是个二级风系超能士,目前最崇拜的人是西城军区的萧景长官,他是唯一的四级风系……”秦舒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她在说什么呢,其实这两个普通人不仅知道她在说什么,还想像看熊猫一样去参观参观她的偶像。 坐在中间的陈杰看到秦舒歌不说话了,自己就把话接了过来:“我叫陈杰,也是个刚才舒歌提到过的超能士,也就是有超能力的人,你们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世道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文风偷偷撇了一下嘴,有超能力了不起么,怎么就神神秘秘不可思议的了,小心我让姜怪兽用小五(顺时针第五只手)跟你们打招呼! 轮到最后一个老人家,“我叫孙炳,之前是大学教授,现在是个研究员,至于都研究什么上面不让说,我很为难。”车上剩下的四个人顿时无语了,这个孙教授也太愣了吧,有智商没情商的活样本啊这是…… 文风对孙教授还算是有两分好感的,同行啊大学教师。小风,人家是教授,你是代课的连正式讲师都不算啊忘记了吗!? “行了,为难就别说了,您说了也许我们也听不懂,咱们别聊跟世道有关的东西了,多压抑啊,说点儿别的吧。”姜汉打了圆场。 其实后面这三个人都已经很累了,也很困。他们不像姜怪兽没有疲倦感,也不像文风已经休息过几个小时了,这一路他们担惊受怕,而且军队的车上挤得不行,根本休息不了。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舒服的环境中,上下眼皮直打架。 姜汉当然看出来后面的人都困了,想睡觉,可是我是叫你们上来睡觉的吗,你们是来跟小风聊天的啊,想白坐着,没门儿!姜汉看没人接茬儿说话,正要继续开口,文风的手伸了过来,拍拍姜汉的胳膊,冲他摇摇头,说:“大家都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姜汉坚硬的面部线条软化下来,“好,那大家休息吧。”后面三个人得了特赦赶紧都闭上眼,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说来也奇怪,他们论武力论身份都比前面的人强,可就是不敢在没有驾驶座上的人批准的情况下行动。 姜汉扭头见三人都睡着了,哼了一下,对看着他笑的小风说:“本来是想叫过来跟你说说话的,这倒好。” “这样也挺好的啊。” “得了,你也再眯会儿。” “我不困了,看你开车。” “你坐的那么远看得清么,过来,坐我腿上看。” 文风马上裹紧毯子转身冲着车窗坐着了,耳尖微红:老流氓,后面还坐着人呢!要是没人在呢,就坐到腿上去吗?呸,没人的话就掐得他满腿青紫连裤子都穿不上,光着屁股开车吧! 想象着这个画面文风一下笑出了声,坐在旁边的姜汉虽然不清楚小风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总算松了一口气。人果然是群体动物,即使不交谈,聚在一起也会带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只是恐怕这种单纯的友好的聚集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困难。   23、春游野餐 ... 继续开了两个小时,姜汉觉得自己的车“也该”没油了,虽说一时半会儿的他们储存的油还算充足,那也不能有便宜不占啊,其实姜汉内心一直住着一个市井小民,吝啬是他自认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能这样想的人其实不要脸才是最大的“优点”吧。 于是凯雷德缓缓停在路边,另外两辆车也跟着停下来,李富贵下车询问怎么回事儿,姜汉说我们没油了,对于这点李富贵倒也没有计较,他们准备的有到西城还是有富余的,只要能抵达那里其它的都好说。 帮姜汉他们把油加满后,众人干脆就地休息一下,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了,再不下车溜达溜达放放风,还真有点受不了了。所有人几乎一下车就开始哼哼唧唧的揉腰捶腿的,文风也觉得窝得很难受,正要自己捏捏肩,从背后就伸过来一双咸猪手,“小风,拿着水喝两口,我给你好好捏捏。” 还真别说,姜师傅这手艺放在过去能出去挣钱了,让文风舒服的直哼哼,还没在心里好好夸夸姜师傅呢,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手开始不规矩起来,身子也贴上来,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小风臀部,“小风,快别哼了,我可受不了了。” 这个混蛋!文风冷笑一声,悄悄将手伸到姜汉小兄弟处,想给他断子绝孙的一击,正要狠狠的掐上去的时候,自己的手被小二抓住了(姜汉顺时针第二只手),糟糕,一时忘记了这流氓的变态之处了!姜汉抓住文风想要偷袭自己的手,猥琐的笑着:“哎呀,小风,怎么总是这么急,你每次都好粗暴弄得人家很疼,对人家温柔一点好么。”说罢便拉着小风的手覆在自己的硬挺上。文风手被紧紧攥着被迫对流氓耍流氓,气得要命,又不敢动作太大怕被别人发现。 “你收敛一点好么,把你所有探出来的东西都给我缩回去!” “把七个小矮人都藏起来的话,岂不是就没人跟你白雪公主玩,照顾你了?” “你也不怕被孙教授看见了抓你去解剖!到时候我可要看看是不是你的心都是黄的。” “是不是黄的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都是小风的,要是我的白雪小风希望是黄的,那我就是黄爆了。” “你那是恶心爆了……我输了,放过我吧。”你这玩意不要越来越壮大了! “叫我。” “姜汉。” 搂的更紧了。 “老流氓,老混蛋。” “如果我不做些更流氓更混蛋的事情应景,岂不是辜负小风了?” “……哥哥。” 姜汉顿时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方以外都软绵绵的了,“真乖,我的小风真乖。”眼看这个浑身上下都极其男人的壮汉有化身看到芭比的小女孩儿趋势时,文风果断趁着他全身酥软挣脱了钳制跑掉了,话说你酥软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叫了一声哥哥么,搞得好像我给你做了什么色情服务一样! 陈杰看着不远处旁若无人亲热的两人,眼神有些闪烁,其实在他们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再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除了瞎子就是孙教授。也许是从眼角眉梢带出来的不经意的东西,或者是说话的语气,盘旋在两人周围的气氛,总之你会知道,他们是在一起的,是相爱的人。陈杰感到很嫉妒,他也想得到这样一份安逸和安全,可是扭头看看身后一直跟着自己,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李富贵,他感到厌恶极了,这个男人粗鄙、懦弱,却无数次占有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自己的需要,这真让人感到呼吸困难!他不再去管后面的李富贵,扭头就向其他人走去。 人们四处活动了一下以后,就自发的围成了圈坐在一起,拿出吃的,算是野餐了。这种气氛可让文风小小兴奋了一下。乖孩子文风从小最激动的事情排名前五的就有“春游”这项,每次学校一宣布第二天春游,他会马上让姜汉带他去超市,面包,火腿肠,小熊饼干,巧克力,饮料,餐巾纸,还有铺的报纸等等,都要买齐,而且还要整整齐齐的在他的小书包里码好,看着鼓鼓的小包当天晚上一定会失眠。这个毛病一直到文风十八岁以后,姜汉会在文风失眠的时候采取特殊手段,使他最后就算求着姜汉要睡觉也睡不了,并且第二天的活动也只能取消,才算是治好了。但是后遗症还是挺明显的,体现在现在文风已经跑回车上,将放在外面的吃的点清,放进包里,然后自发的带着笑坐进圈子里了。姜汉一看就知道文风的春游综合症犯了,看他这么高兴姜汉心情也很好,总算没白跟着这帮人走了这么远。 大家的气氛还算不错,起码每个人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其他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只是半路结伴的这两个人不清楚底细,但是这两个人似乎也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也就算了,认识了又能怎样,在乱世里大家都是匆匆的过路人,能同行一段路缘分就算是不浅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渐渐地人们三言两语开始聊两句了,但是都闭口不谈桐城的事情,都知道那是一座死城了,可是因为大家都没亲眼看到,所以对“桐城倾覆”没有什么概念,也许不去想,不去谈及,就还会觉得那个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还存在,几万居民还在继续他们的生活。 姜汉假装很用力的将一个罐头给文风打开,然后对李富贵说:“长官,咱们顺着这条路再走一个多小时就是东安市了吧。” “是啊,咱们会经过东安市,算是大江附近比较发达的城市了,就是不知道那里情况怎么样。” “你们军队没有消息吗?” “是有一些消息,但是只有几个军区现在的情况,对于军队和难民基地以外的地方都不知道。” “我们在东安市还有亲戚,必须进去看一看,所以咱们一会儿可能就要分开走了。” 那你还让我们给你加满油?李富贵很想这样问,可是看着对方一脸失落焦急,似乎很为失去联系的亲属着急的样子,也就没问出口,他还是太善良了。 其他人似乎也不愿意他们分道扬镳,就是现在每个车上还挤着呢,那三个人再回来谁受得了啊。 “你们这样做是不太合适的吧,现在国家有难,你们应该大力配合才对,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孰轻孰重,这是早就应该很清楚的事情了吧,你们现在就这样走了,是对人民对国家的不负责任。”贺田安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当领导时候的大道理都拿出来了。 这老王八蛋是什么东西?姜汉的内心在叫嚣。文风瞥了一眼姜汉,好像在说:同志,都说是王八蛋了还问是什么东西,有点逻辑好吗。姜汉点点头,恩,果然还是小风聪明。 旁的人看见这两位的互动,还以为他们之前有什么计划再沟通呢,都支起耳朵听他们打算怎么狡辩一定要离开。姜汉是不会受人威胁的,也厌恶别人用指挥他的语气说话,于是他开始算计着什么样的角度进行空间压缩的话,能够瞬间将这些人变成一震血雾,难点在于不能让小风看见,而且血不能溅到他们身上。 文风感觉到姜汉的蠢蠢欲动,想赶紧开口说点什么阻止流血事件发生,可是他平时很少打圆场,目前情况有些复杂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当他看到从地下突然探出的挖掘机一样的巨虫时,居然感到一阵轻松。 24、东安市 ... 姜汉一下就认出从地里爬出来的这个虫子,在之前翻看的军方记录里提到过,被命名为地龙,其实这个名字并不贴切,因为它的身子长宽接近,看起来短短的,个头确实不小,像热气球一样大,从资料上看这玩意攻击力并不高,可是皮糙肉厚,这些人都是能力者,对付一只地龙应该没问题。 果然,经过起初的慌乱,那些人渐渐回忆起之前的训练,开始进行有配合的攻击,冰系的人先把它的行动放迟缓,火系的人再教育它一下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很快,这个不小心路过的地龙就死的很完全了,桐城超能士小队的人大多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对于眼前的胜利都显得很兴奋,大家互相拥抱,互相鼓励,有的甚至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不知道的虫看到这些人类这样高兴,可能会大惊失色的以为王提前降生了,还被他们给打死了…… 虽然很想开个香槟应应景,但是连瓶装水都只剩半箱的人们终于从喜悦中脱离出来,准备出发,等到大家开始上车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想起来:“那辆越野车怎么没了?!” 人群顿时惊呆了,这两个人居然趁着大家大战虫族的时候脚底抹油——跑了! 随即从军车上又传来一声哀嚎:“我叉!半箱水怎么也没了!?” 此时的姜汉还是觉得不解气,按他的一贯作风就算不把那些人全处理了,趁着乱打折七八条腿也是最少的。要不是看在文风使劲拉着自己,跑到他们车上端着半箱水的样子太可爱了,这事儿不能善罢甘休。 文风捧着偷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倒没觉得内疚,要不是他主动去拿这箱水,表明这已经是报复完了,谁知道姜变态会干什么,十几瓶水换十几条人命还不值么。 终于到达了东安市,姜汉盼着来市里好久了,这满大街都是不要钱白拿的东西,想想就高兴,谨慎起见,他先开着车在城市外围“到过”几个地方,算是留下了“门”。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他可以迅速撕开时空裂口带小风离开。 他们像鬼子进村一样,决定对这座城市进行大扫荡。汽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市里太响了,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姜汉将车装进了空间里,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打开这么大的缺口了。两个人一进到城里就觉得有古怪,路面上覆盖着一层粘液,走每一步都吱吱作响,这种形成了膜一样的东西将整个城市都包了起来! 这样的状况虽然带着浓浓的危机感,但是唯一值得姜汉庆幸的就是,这种东西也将路上凌乱散乱的尸体和残肢包了起来,使小风看不真切。是的,这座城里散落着很多尸体,似乎与之前遇到过的将人类当食物运走的情况有些不同。 文风紧紧的靠着姜汉,恨不得整个巴在他身上,感觉他暖暖的体温才不会那么害怕。姜汉感觉文风靠了过来,干脆大手一揽,将人背在背上。 “快放我下来自己走,我没事的。” “背着你一点也不沉,也不会妨碍我动作,你现在是我的小披风了,搂紧了,给我保暖!” 文风轻轻笑了,小披风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四处流浪,常常要走很远的路,姜汉就背着他,他怕姜汉太累了,总是闹着不让背,姜汉就说:“拜托你让我披上你吧,我的小披风,你就像一层布一样轻,但是披上你以后,我就像超人一样有了超能力,就能飞了。” 文风像小时候一样,双手环住姜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随着他的步伐和呼吸起伏。 董超已经在楼上躲了一个多月了,家里储存的粮食从一天一个面包,到后来一天半个面包,到最后一天一块儿饼干,终于还是弹尽粮绝了。可是他不敢出去,就是快要饿死了也不敢出去,相信市里还有其他人像自己一样,被一个多月前那场浩劫吓破了胆,吓得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他家所在的楼层很高。一样望去能看到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四处游荡的巨虫,就算是鼓起勇气跑出去,估计不出十分钟,也会死在这些东西腿下吧,就像之前市里的人们一样。本来对面楼有一个人跟他一样躲在家里,两个人还通过窗户互相打过信号,可是没过几天,就在董超再一次胆战心惊向四周楼下观察时,看见那个跟他打过信号的男人跳楼自杀了。无法形容他当时的感受,其实他也快要被恐惧压垮了,对那个已经不用再为活着担惊受怕的家伙倒涌起了一阵羡慕,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像他一样,活着干脆被饿死,总之,他是不会到外面去的。 一边想一边向远处看着,等等!那是什么,还在移动的东西,体型很小,不像是虫子,难道是人吗!天知道自从上次虫族突然发疯大清洗东安市以后,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都躲在屋里,在马路上已经很多天没见过活人了。这个人是白痴吗!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董超几乎是冷笑着预测,不出一刻钟,这个人就要被附近的虫子撕碎! 看看,他的南边隔两条街道就有三只虫子,西边的虫子离得更近!随着这个人继续往西走,董超有些兴奋的等着两方的相遇,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前面的两只虫子居然离开了。真是走了狗屎运!没有被发现,这个人拐进了一家港式茶餐厅,可能去找吃的了,他之前也总是去那家餐厅,餐厅不大但是装修很精致,老板亲自掌勺的黑椒牛排饭是他的最爱,奶茶也很香浓可口,比奶茶更甜的是老板的女儿,比自己小四岁,最后一次去那里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对他说:“我也学会做黑椒牛排饭了,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尝尝,看看味道一不一样。”董超还记得她有些羞涩的表情,她说话时的语气,甚至是她身上的香味儿,要是能知道她做菜的味道就好了,他十五号那天下了班就应该过去的,可是就是因为犹豫了一下,周五了想回家休息,就没有去,下一次看到女孩儿就变成了远远的,俯视着,看着她从店里跑到街上,然后被后面赶上来的虫子似乎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她就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突然觉得脸凉凉的,摸上去,董超才发现自己哭了,真是奇怪,这么多天了,董超虽然已经怕的麻木了,却是第一次流泪,或许是他一直不肯接受外面正在发生的现实,而这个陌生人闯进那家餐厅,就好像敲碎了他的奢望,这个人进去餐厅的厨房,会不会看到冰箱里冷冻的食材,然后发现,那其实是女孩儿为自己准备的,如果没有这场太大的“意外”,他会坐在餐里,在女孩儿为他端上做好的食物时,邀请她坐下聊聊天,那是我的食物,那是我吃完还要留下卡片感谢女孩儿的食物,那个餐厅里剩下的是女孩儿为我准备的食物! 董超扒着窗框,愤怒的、绝望的哭喊起来!没等他情绪稳定,那个人就出来了,似乎没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难道是装在身上了,仔细看来这个人的身材超出正常的臃肿,上下身宽度比例很不正常,他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 他想在更希望能有虫子蹦出来将这个人杀死了,他怨毒的盯着周围的虫子,恨不得冲它们大喊:“在那边,很近的地方!快去啊!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快去吃了他啊!”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远处的小黑点,看着他跑进街边一家又一家店铺,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发现了问题,他简直比之前更加惊恐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结论:那些虫子在躲避着这个人。   25、东安市的恶魔 ... 随着姜汉对空间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他发现,不论是虫子还是人类的超能者,身体内的能量都会对空间造成影响,或者说是呼应。就好像是水汽的蒸腾,能量越高的物体周围环绕的“水汽”就越大,空间模糊程度越深。 基于这点姜汉耍了个小聪明,他将自己周围的空间扭曲,造成类似虫族的空间波纹,并且比一般虫族的波纹看起来更宽大一些。虫族等级森严,上位者对下层阶级有绝对的控制权,于是姜汉洋洋得意的发现果然走了半天都没有虫子靠过来,自己还真是聪慧啊! 可惜姜科学家高兴的太早了,他过分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虫族的智商,其实姜同学啊,人家虫族的水还是挺深的。 四处巡逻的虫兵探测到异常的虫族能量出现后,就将信息层层上递,此时已经汇报给了“东安市的恶魔”。这个加引号的名字不是称号代指,它确确实实是一只虫的名字,这只虫驱赶着虫兵占领了东安市后,阅读了大量低俗杂志和漫画月刊,然后它为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东安市的恶魔。可真是个热血的少年啊! 这个时候东安市的恶魔正握着一节人类的小臂,光洁的皮肤和修剪整齐的纤细手指,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少女的小臂,而现在变成了虫的零食。 东安市的恶魔得到消息后非常害怕,它神经质的开始啃自己乌黑的指甲,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其实虫族是不能自己起名字的,低级的虫子没有名字,高级的具有意识的虫子都是由自己的上级取名,它之前也有个名字,还是女王亲自命名的——五。 五破茧而出的时候就是个怪胎,它的能力明显低于其它五个兄弟,只是中级护卫队将领级别,却诞生于王直属卫队之中。它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它的意识脱离了女王的控制,不想自己的兄弟一般心心念念全都是要为了女王,为了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五从刚刚发现自己异常时的惊慌,到随着反叛意识越来越强烈的蠢蠢欲动,最终趁着直属卫队哥哥弟弟们都为了王最后的孕育期,四处搜刮食物,它假装也带队出动,一远离巢穴就马上切断了联系,占领了东安市,在这里逍遥自在。 终于得到自由的快乐并没有使它的戒心消失,五的攻击力虽然远不如兄弟们,但是总有特长,就是屏蔽的能力,否则它也不敢真的实行自己的逃离计划,覆盖城市的黏液可以使这座城在虫族的眼中“消失了”,自己的气息也小心的隐藏起来。其实决定逃跑的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王的威压使他深深惶恐,那时候王还处于孕育中期,却已经开始影响虫族的心智,如果等到王真的降生了,恐怕五终其一生也不敢涌起逃跑的念头了,只会再次丧失自主意识,甘心为王所驱使。 现在城里出现了不属于自己麾下的虫族,难道是自己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据汇报这只突然闯入的虫族等级只在直属卫队下低级将领水平,可怕的不是这只虫子,而是它背后的东西。 这只“虫子”背后的东西——文风,打了一个喷嚏,缩缩鼻子说道:“谁想我了?” “那只能是我啊,嘿嘿,被你感受到啦。你也太迟钝了,都想了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有反应?” “你别烦了,要是因为你也只能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了。” “那你快再搂紧点儿,传染回来,狠狠报复我!来吧!” 文风猛的咬住姜汉的耳朵,要是就上刚才搜刮的白酒,这就是下酒菜了! 姜汉可不这么觉得,这一下咬的他差点把小风摔在地上,气氛这么好,顺便就在马路上做到最后应该也不会被拒绝吧,他老早就想在宽阔的街道上来一回了,但是这个想法可不敢让背上的人知道。 但是现在这马路黏了吧唧的太脏了,还是回到车里再说吧,反正以后到处是空城了,机会多的是。于是他从首饰店出来顺势拐进了旁边的童装店。 文风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收敛一下成么,白拿东西也不能这样啊,都什么世道了珠宝手表什么的还有用么,不如街上多捡两张报纸呢!现在更过分了,连童装店都不放过,你在外边背着我还有儿子呢?” “我这也是未雨绸缪,咱们从来都没有防护措施,我又这么勤奋耕耘,万一感天动地了出奇迹了孩子不能裹毛巾长大啊。” 文明人小风再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泄愤的从后面给这个老男人两耳光,却还是决定自己在气势上输了一截。 其实他们的东西已经搜刮的很充足了,这一天多的时间他们是片刻没停,姜汉恨不得再生两只手的拿。市里两家大型国际连锁超市都被他们光顾过了,现在完全是本着贼不走空的心理四处瞎拿,反正姜汉空间里有的是地儿。 不过天色已经晚了,城市里没有电,已经看不清路了,姜汉想着找个情况好点的房子先睡一宿。背着小风,姜汉一个看似不怎么用力的跳跃就登上了路边楼房的三楼阳台,不好,里面装修的太没品味了,再往上,这屋子还有三具尸体呢,趁着小风没看见呢接着向上跳,在六楼窗前姜汉有瞬间的怔忪,这……就是那个成语阴魂不散的现实解释吧。 屋里角落里蜷缩着四五个人,瑟瑟发抖小声哭泣着,不就是之前同行过一段儿的军车里的人么。之前还义正言辞的不让他们来东安市,现在他们自己倒跑过来了!屋里还有一只“人猪”,姜汉有限的知识只能给眼前的东西起这么个名字,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肮脏的长着黑毛的肥肉堆起来,上面顶着一颗看着很像猪的脑袋,手指却违反比例的细长,此时正捧着一颗人头,将脑壳敲碎,用手指挖着大脑吃,周围还散落着三四颗已经被挖空的人头,和几具无头的尸体。眼看手里捧着的这颗快被吃完了,人猪的两个小眼睛开始往窝在角落里的人们瞟来瞟去。 那几个人发现人猪的目光,马上惊恐的更加蜷缩自己,向角落里拱,希望下一个不是自己,有的人已经崩溃了,屎尿失禁沾了满身,周围的人却已经顾不得,大家还是挤做一团。 姜汉早在发现屋里的情况时就捂住了文风的眼睛,现在他两只手托着文风的屁股,两只手捂着文风的眼睛,还有一只手阻拦文风闹着要看怎么回事儿,仅剩的一只托着自己的下巴,作出严肃的思考的架势,按理说他是不想管这里面的事儿的,可是那坨移动的肥肉看起来真是碍眼,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他看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着外族这么嚣张的伤害人类,他还是有些愤怒的感觉。   26、各种巧合 ... 贺田安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哪怕是在大灾变刚发生的那段逃难的日子里,他的周围也跟着很多下级保护他,直到桐城,跟在他身边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可是换了军队保护他,从没有像现在,该死的这些人完全不顾自己领导的身份,居然不保护自己!他想向别人后面扎,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一直是个文官,哪挤得过这些从军队里出来的人,一下子就出在最外层了,而转眼看去,那个吃人脑的怪物已经又开始向他们打量了,贺田安感到自己失禁了,温热后是冰凉与腥臊的气息。 他们解决了地龙后,便整装继续前进,可惜运气不太好,虫族果然是集体行动的,从地下又接二连三的爬出来了地龙,他们只能开着车躲避,而这些地龙居然是追着他们跑的,直到他们开进了东安市,那些地龙才突然停了下来,远远看去,竟然像是整个将东安市围了起来。 这些人是真的倒霉,被人抢走了车,是倒霉,路上遇见了姜汉,是倒霉,无缘无故被地龙追赶,是倒霉。这些倒霉其实都来源于一个词语,就是赶巧。 那些地龙根本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也不是追赶他们。地龙没有视力,反应也迟钝,压根就不知道它们前面还跑着两辆车,它们的目的地本来就是东安市,而李富贵一行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顺便”被赶到了这里。 这座城里藏着古怪,他们这些人里异能者占大部分,是一只很有战斗力的队伍,可是来到这里后他们发现,异能使不出来了,感觉力量被抽空了一样。想出去,外面又被地龙包围着,他们就这样被困住了。 正想着计划一下怎么逃出去,远远地就传来呼救声,李富贵以及大部分军人都决定去侦察一下,像贺田安这样的官员拦也拦不住,脱离部队更危险,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他们沿着声音找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他们端起枪,往里走了两步就发觉不对,明明是个少女呼救的声音,前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看起来也太胖了,体型不像女人。李富贵决定要队伍后撤,却没想到狭小的巷口已经被两个肥大的身影堵住了,那就像是两坨移动的肥肉,上面挂了个类似猪的脑袋。他们平明的开枪,但是子弹丝毫不能影响它们缓慢但是不断前进的步伐,他们只能向箱子里退,终于看清了里面是什么,那是另一只怪物,跟堵在巷口的一种,里面这只的猪嘴里还在发出少女的声音:“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陷阱!这些该死的玩意儿居然会设陷阱! 失去了异能他们只是普通人,这些东西从两头步步紧逼,把他们挤到一起,似猪非猪的东西长着类似人类的,更细长的手指,却非常有劲儿,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就那么在他们每个人脑袋上一按,人就一个接一个晕了过去。这些东西像分赃一样每只将几个人扛上肩,李富贵在昏迷前看到了身旁的陈杰,他想,幸好,我们还在一起,没有被分开。 人猪终于吃完了手里那颗头的脑子,它费劲的挪动浑身的肉,终于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向墙角的储备粮走去。那四五个人终于抑制不住开始疯狂的尖叫,拼命扭动着往墙角更里面扎,贺田安看着身旁不断扒着这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女人,一咬牙,伸出腿拌在她脚下,手上再用力一推,那个女人一下就滚了出去,撞在人猪脚下,女人显示被摔懵了,抬起头,正撞上人猪的视线,顿时疯叫起来,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刺破耳膜,这还是人类能发出的叫声吗?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 人猪的智商还没有高大看懂刚才发生的一切,它只是觉得突然有一个食物自己跑过来,省得它移动了,这很好,它伸手就要将女人揪过来,可是一下抓空了,咦?抬手一看,自己的手被压成了一小团,一个流着血的小肉球!接下来才感觉到疼痛,它发出猪的嚎叫声,中间还夹杂着少女在喊救命,在求饶的声音!它疯狂的四处乱抓四处乱撞,本来躲在墙角的人们只得喊叫着腾挪躲闪,一时间屋内乱极了。 这个时候窗外的姜汉仔细辨认着屋内人猪的位置,人们四处乱窜加上屋子被撞得出现了很多灰土,姜汉还真怕一不留神造成误伤。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最好能一下压在人猪的脑子上,而不是一点点放血把它耗死。他伸开手掌对着窗内,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屋内空间的波动,就是这里!他猛地攥紧手掌,屋内一颗猪头“啪”的一声爆了开来,脑浆鲜血溅了旁边两个人一脸,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姜汉趁屋内人都没反应过来,三步两步跳开了,去了另外一个楼更高层,带着小风进了一间屋子。将小风放在床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咱们来的时候遇到的搭车的人,他们被怪物抓起来了,我做了一会大善人,救了他们。”他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小风腿下,双手沿着小腿开始向上摸,刚才的血腥让他有些兴奋。 “你做大善人我没看见,但是你要是继续向上摸的话,你会变成另一种大骟人。” 姜汉跳起将文风扑倒在床,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蹭,喃喃的说:“怎么不成,怎么就不成,可怜可怜我吧好小风。” 文风揪着姜汉头发,将这个流氓从自己身上拉起来,眼睛里带着笑意:“因为这里还有别人在。” 有人住的屋子和没人住的屋子,其实很好分辨的,“人气”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能感觉到,这套房子到处都是还有人居住的痕迹。姜汉当然不是感觉不到在门外的客厅里有一个人正在悄悄的偷听,他只是精虫上脑了而已,再说他有的是办法让门外的人听不到看不到,有什么事儿等他心头的火灭了再说。 在客厅里的董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卧室里居然进去人了!?他这可是二十一层,难道是从楼下爬上来的?之前董超都聚精会神的守在客厅的窗户那里寻找神秘人的影子,本来一直盯着那人的行踪的,谁知道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消失了!他一直找到现在,也没再看到那人的踪迹,直到卧室里传来声响。他跑到厨房里抄起菜刀,渐渐地靠近卧室,是哪个饿疯了不要命的人蹿上来了,他握紧菜刀,手心里都出了汗,恨恨地想着,算你倒霉,这屋里正有个饿得恨不得吃人的呢! 五站在东安市最高楼的楼顶,它的视力可以轻易穿透污染的空气看到很远的城外,整座城都被地虫围住了,它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只异虫只是先来探路的,它被发现了!这种气息——来的人是三…… 五绝望的蜷缩起身体,怎么办,居然是三来了,我逃不了的,由于紧张和恐惧它开始干呕,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死去,不要回到黑暗里去,我得想个办法,对,想个办法…… 27、穿越了的未来闪影 ... 空章,无内容。(非缺章,原来作者这里是放剧透的,后被作者锁掉) 28、逢三必赌 ... 董超手里挥舞着菜刀,嚎叫着踹开卧室的门,冲了进去,刚一进门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这场突袭,一共持续了十秒钟…… 董超这下摔得不轻,算是丧失了战斗力了,顾不得别的直接开始抱着头求饶,“大哥,饶了我吧,大哥!” “成了,别瞎叫了,没人想把你怎么样。” 董超这才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两人,一个一脸凶神恶煞,好像自己睡了他老婆一样,别说他真这么干了,要是让姜汉知道有人有这个想法,姜汉真的会吃人肉的。另外一个看起来是书生的样子,应该比较心软! 这样想着,董超开始哭着朝文风爬过去。姜汉一看地上的人居然用他总是采用的,想要向小风耍赖求亲热时候用的姿势爬过来,眼睛瞬间立了前来,要造反啊这是! 姜汉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将这个人揍成人猪再说,文风赶紧拉住他,强忍着笑说:“别打啊,这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么。” 姜汉听出来这是文风在取笑他,谁让这个人的不要脸劲儿真的跟自己有些相似,瞧那手脚颤颤悠悠的配合,脸上挂着的泪滴和大鼻涕,不就是小风称为“恶心的爬行”的奥义么!? 脸皮再厚姜汉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眼前还原他窘态的董超更加愤怒了,一脚就踩在他的脖子上,见他压的贴在地上。文风忍不住叫好:“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绝招!” 董超被踩得有些喘不过气,赶紧央求:“大哥,别杀我!我有一个大秘密,能活命的秘密!你放了我吧,咱们一块儿活命!”脖子上的脚踩得更紧了。 “好好好!我先说,先说,这城里来了个超人,怪物都怕他,见着他都躲着走!我知道他在哪儿,你放我了,咱们一块儿去求救,让超人带咱们走!” 脖子上的压力果然小了,姜汉在想:不会这么巧吧。 东安市又来了一个“人”,沉寂了许久的东安市一下怎么变得这么热闹。这个“人”全身赤裸,皮肤黑得几乎能反光,全身肌肉虬结,每一步走动都伴随着力量的美感。近看可以发现他额头上有两个凸起的角,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一片平整,他没有眼睛,他不是人类,是“它”。 五自己出现在它的面前,颤抖的叫它“哥哥”,来着正是三。三“看向”五,感到非常厌恶,说出话来的声音倒是没有丝毫起伏,“背叛女王和王,死罪。”说罢一拳打向五的脑袋,五根本来不及开口,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剧痛随之而来。 五整个身体被打飞,将临街的一栋小楼整个撞碎才停了下来,它脸上覆盖的甲片被打掉了大半,露出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赶紧大喊:“我要跟你赌,咱们赌一把!” “哦?”三停下了靠近的脚步,它也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赌,它们兄弟几个每个人都被三要求跟他赌一把,每次见到,都必赌一次。五现在就是想抓住它的这个癖好,分散三的注意力,从而拖延时间来逃跑。 “你先前派来的部下还在市里,但是我将它藏了起来,我们赌你能不能在半个小时里将它找出来。”其实五根本没有时间去隐藏那个怪虫,但是整个城市早就被它特殊的能力阻隔了虫子间的联系,除了它自己麾下的虫子,别的虫族一来到这里,就会有晕头转向的感觉。半个小时,足够了,它只要离开三一击的覆盖范围,就能够开始全速逃跑,三的速度比自己快上数倍,但是差距二十分钟以上的距离,五就有自信用能力再次将自己隐藏起来。 五的脑袋还在飞速的计划着,却发现灰尘散去后三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它听见了自己脑壳碎裂的声音,就好像刚刚破茧而出时,挣破外壳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那次代表新生,这次代表死亡。 三将手从五的脑袋里抽出来,放到嘴里舔了舔,说道:“你总是这样不守规矩,分不清主次。第一个问题是,你背叛了王,我要杀了你,好的,我已经做完了。然后才是咱们之间的娱乐,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从现在开始算,半个小时,看我能不能找到小来访者。” 它从来没有派部下来过这里,但是那又如何呢,即使要找的不是一只虫子,是一只猫一只狗还是一只蟑螂,三都觉得无所谓,它只是觉得很有趣,玩个游戏罢了。 三跳上一栋楼顶,开始静心感知这个城市,它虽然没有眼睛,却能“看”得更精确,因为它头上的角,能够穿透各种障碍,感知它想要感知的东西。这也是它能够突破五的屏蔽能力找到这里来的原因。它仔细辨认着,相较于其它虫族异常的波动,不是这边,不是这边,不是这边,咦,找到了! 姜汉在一瞬间感到有什么东西“看到了”自己,这个东西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任何虫族,要强上千百倍!他的身体先一步对危险做出回应,他一把抱起文风,撞破玻璃跳了出去,在他们跳出窗口的一瞬间,整栋楼从他们刚刚所在楼层被横着劈成两半,在上一秒还琢磨着怎么从看起来文弱些的男人那里要来些食物的董超,在这一秒就变成了一片碎肉,他终于不用再算计,再惶恐,再承受饥饿了。 反观跳出去的姜汉和文风,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又有一道寒光劈来,姜汉只得变换方向,在空中不断借力,避开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该死的!袭击的速度来的太快,他根本没有时间打开空间的伤口逃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能力的致命缺陷在哪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才觉悟会不会太晚了? 29、如何才能不分离 ... 姜汉额角被擦伤,暗红的血液一直滴到在他怀里的文风的脸上。文风好像被脸上的血液烫到了一样,那不是血,是硫酸,腐蚀到了文风的心。 他伸手摸了摸姜汉的断臂,已经不再流血了,还记得这些手臂曾经多么紧实的拥抱自己,还记得那些肌肉起伏的曲线,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文风抬头看着姜汉紧盯着前方的样子,伸手将他额上的汗水与血水擦干净,轻抚着他的脸庞说:“姜汉,没关系的,怎么样都没关系的。”要是跑不动了就不要再跑了,要是没有力气合拢双手那就把我放开吧,如果没有我,你能不能离开这里,离开会伤害你东西? “我很疼,等我们离开这里,你要好好亲亲我,口水疗伤好么?” 文风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但是眼睛看起来却那么悲伤,这个老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幅讨人嫌的样子,他就是那样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让自己越陷越深,直到自己早就认为,世界变成怎么样都好,只要在他身边,就在下一秒,一切都戛然而止也是好的。 三吐出一口血沫,将手里从那人身上撕下来的左臂扔在地上。它从那人身上拿到三个“纪念品”了,自己也狠狠的挨了几下,这是它出生来第一次受伤,还是见血的伤口。即使负伤了,三却很高兴,它有股说不出的兴奋,那是战斗与嗜血的欲望! 它突然不想那么快的结束这一切了,终于碰到有趣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快就弄坏呢。三正向对方踱着步子走去,思考它该怎么样使得这场游戏变得更有趣,突然脑内一阵刺痛,三猛的跪倒在地,挣扎着面向南方,不可置信的说道:“王!?” 与此同时,在虫族盘曲复杂,绵延数百里的地下巢穴最里层,也就是虫族女王的所在地,女王的外形有些类似科幻电影里的异形女王,它的腹部与整个巢穴相连接,此时女王也显得非常慌乱,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它在意以至于惊慌的,只有它腹中的王儿。王的孕育虽说已经到了“现世”阶段,但是至少还需要五年时间才能完成,可是现在的王儿显得非常暴躁,女王只能伸出自己长叉一样的双手,轻轻抚摸腹部,声音轻柔的能挤出水来:“我的乖孩子,怎么啦,我知道你在里面憋坏了,不要急好不好,那么久的岁月我们都等过来了,时间就快到了。” 可是在那小型泳池一样大的薄膜腹部上,一个小小的黑影似乎并不领情,整个腹部被从内部顶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破壳而出。女王虽然一直保持着大量进食,同时吸收着整个虫穴的能量,但是这些已经不能再满足王的需求了,它在渴望更多!如果这些一直包围着自己的液体不能让自己“吃饱”,那么它就自己出去寻找能够不再“饿”的方法! 女王看王儿的这次躁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赶紧让跪在外面的女王直属卫队进来,它并不害怕自己的肚子被王儿戳个窟窿,反正王儿降生以后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会死去的,它只是在意王儿的身体是否健康,是否强壮。 女王一把抓起身旁自己直属卫队的队长,三口两口将它吃了下去,肚中的躁动果然小了,女王直属卫队的能力与王的卫队属于同等级,王降生后两个卫队会合并在一起,都服从于王的脚下。卫队队长身体所含有的巨大能量是王稍稍平静下来,女王又抓起一个队员,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肚子爱恋的笑出了声:“我的好孩子,真是有活力啊。” 三因为王的躁动,一下子被带进了王的情绪之中而不辨外物。姜汉抓住机会,用仅剩的三只手撑开空间,带着小风逃了进去。 在属于姜汉的空间之中,是一片没有边际没有光亮的地方,文风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姜汉,他看见姜汉的伤口又因为刚刚强行用力而崩裂,他的身体里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血液可以流出了。文风没有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他马上撕开自己的上衣,为姜汉包扎伤口,双手却控制不住颤抖,怎么也打不好结,直到一只大手附上他的双手。 姜汉轻轻地摸着,从小风的双手开始,慢慢的向上,小风的手臂,肩膀,脖子,然后是带着泪水的双眼。姜汉失血过度,已经看不见了,指尖的冰凉让他很难受,比伤口更加疼痛。 “我不会死的,小风,只是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姜汉从来没有跟小风说过要离开的话。 文风趴在姜汉的身上,紧紧搂着他,拼命摇头,他比之前更将慌乱,他能接受一起死去的结局,却从来没有设想过分别。 “原谅我吧,小风,我不想跟你分开,即使死也不想,刚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不能反抗的事情。” “是什么?” “那是我不能反抗的意识,它马上就要把我带走了,听着,小风,我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到那时候谁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了,我向你保证。” 姜汉把一颗红红的小石子放到文风手里,“这是我的能分离出来的全部,你拿着它,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保护你。” “我要你保护我,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你把我养的什么都不会,现在拍拍屁股想跑,没门儿,你这个混蛋!你休想!”文风死死地扎在姜汉怀里,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声喊叫过。 “我会去找你的,小风,记得‘约定的地方吗’,不会让小风走丢的……”姜汉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文风抬起头来时,姜汉的身体正在渐渐消失。 文风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去,想要再摸摸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老男人,却在还没有碰到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他陷入完全的黑暗,这样也挺好,不要再醒来的话心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不要醒来了,他没办法清醒的面对结局。黑暗是那么温柔,就像姜汉的双手。   30、山中方一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风渐渐感觉到光亮,耳边有人轻喃:“起来吧,去‘约定的地方’。” 约定的地方?听起来好熟悉……那还是在文风小时候,有一阵子很不开窍儿,呆呆的分不清方向,总是迷路,一直走到天黑,走的脚磨出泡也不停下来,也不寻求帮助。每一次都是姜汉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找到他,看着小风苍白的脸和脏兮兮的衣服心疼的不行,于是就对小风说:“下次只要你发现自己迷路了,就停下来,在原地等我找到你,你迷路的地方就是咱们约好见面的地方。” 从那以后,无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迷路了,就真的好像跟姜汉约好了一样,他总能很快的找到自己,笑着说:“我来啦,走吧。” 是啊,就是那个约定的地方……是我迷路的地方……文风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泪水。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明显,文风却蜷缩着身体不愿醒来,他紧抱着自己在心里大喊:我已经迷路了,姜汉快来,姜汉快来! 在虚空中漂浮的感觉消失了,文风感觉到自己躺在阴冷的地上,周围似乎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人留意这个躺在巷子里的人,文风也不想理会其他,他倔强着就是不肯睁眼,在心里默数着:1、2、3、4….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虔诚的,清晰地默数……998、999、1000……他数到一千了,姜汉从来没让他在发现迷路后等他一千个数字。 文风睁开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既然如此,那这次就换我来找他吧。 手掌中的暗红色小石子似乎在微微跳动,在冰冷的雨天里温暖着文风的全身。 文风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他之前消失的地方,可是东安市已经完全不同了。文风伸手摸上旁边的断墙,他还记得这是姜汉与那怪物打斗时撞断的楼房,可是现在,那断口上已经长满了青苔…… 文风恍恍惚惚的走到街上,两边的建筑物是年久失修破旧,街上的人们大多披着破破烂烂的布充当披风,衣服裤子都已经看不原来的摸样,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突然从后面走上来三四个看起来很凶悍的男人,将文风围住,领头的男人是个光头,头上还有两道刀疤,他邪笑着靠近文风,“我说,观察你好久了,迷路了吗?我看你这身衣服保存的很好啊,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文风冷冷的看着他们靠近,其中一个人色迷迷说:“瞧瞧这白净的,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干净的人啊,识相的现在把衣服脱给我们,哥哥还愿意借给你一件披风裹体。” 等到他们靠近的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时,文风突然小声说:“脱衣服?能让我脱衣服的人不在这里。”随后他的右手突然红光大起,光头男人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猛推出去,一下就摔了个头破血流。他可是一个身体强化异能者,这一下都去了半条命,再看看四周的同伙,一个个竟然都被摔烂了! 光头男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小的真是瞎了狗眼,才敢打您异能士的主意,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马上多得远远地,这个人可是个高级异能士啊,不是他们这种平民能招惹的! 文风还处于醒来后的身心俱疲中,攥紧右手热的发烫的小石子,转身就离开了。他先要找个地方休息,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找个人问清楚现在的世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随便走进一家门口挂着“正在营业”牌子的餐厅,里面人不多,文风坐到吧台前,浏览放在桌子上的菜单,微微皱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些名字里提到的食材,介绍里写的功能,文风从来没接触过,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其他人点的东西,远看过去似乎都是黑乎乎的一盘汤,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叫来老板,要了一个还不那么怪异的东西——蝎红肉米糊。他当然不会真的去吃那黏了吧唧看不清原料的东西,只是想安静的坐一会儿而已,至于价格,倒是挺有趣——30新联邦点或任何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 在服务生过来上菜的时候,文风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一下有些愣住了:“呃,下午5点了。” “不,我是说,现在是哪年?” “新联邦三年,也就是大灾变发生后的差不多三年半。”说罢,服务生便带着有些古怪的眼神离开了,他觉得这人长得挺漂亮,就是脑子有些问题。 文风看着冒着热气的诡异食物,淡淡的想着,原来一觉睡过去三年了啊。 此时在距离东安市很遥远的地底虫穴中,传来了女王凄厉的惨叫,它捧着肚子疯狂扭动着身体,以至于与洞穴链接的部分都被撕裂流出了金黄的液体。 女王大声叫着:“不!还不行,还不到时候,乖乖听话啊王儿,现在出生会使你虚弱的!” 出乎意料的是,肚子里的生物居然作出了应答,它说:“闭嘴!” 随后两只手臂猛的从女王腹中钻出,向两边狠狠一撕,女王的整个肚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凹陷下去,一个“人”影浮现出来,赶来的直属卫队纷纷跪倒在地,它们兴奋的齐声大喊:“王!” 所有的虫族都感知到了王的降生,在这一刻它们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全部都朝向虫巢的方向,竭尽全力的嘶吼起来。 31、最低等人 ... 文风用外套付了饭钱,还被找回100点新联邦点,他找了一家旅馆,开始翻看刚刚在街上买的《新联邦法则》,才三年,新的秩序已经建立起来了。 厚厚的一本法则,文风大致翻了翻,觉得这本书的核心意思就是告诉大家:没有法则。 在这个乱世,没有法则,强者为王,谁拳头硬谁有理。社会体系已经改变了,现在站在权力顶端,制定秩序的是异能协会,这也好理解,他们有异能,自然权利大。能与异能协会相抗衡的组织是核心研究所,他们已经研究出一些人体强化剂和更强大的武器,很有发言权。国家的概念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军阀割据”的局面,以前的大型基地和军区现在各自为政,组成了“新联邦”。 人类果然是适应力极强的物种啊,文风不禁感慨。这部《新联邦法则》很快就被他丢在一边,现在文风趴在桌子上,对着灯看着那颗红红的小石子发起呆来,这样算来,他究竟是离开了姜汉一天还是三年零一天呢? 连续在屋子里闷了三天,文风才再次走出门,他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要做什么,想要去寻找,去哪里寻找呢? 他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没有力气,很饿,却不想吃东西,他在过去的三天里也是只喝水,强迫自己吃东西也会吐出来。过路的人看见这个病弱的男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像城里的大多是人一样,忍受着饥饿的折磨,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要是知道这个在他们眼里找不到食物的男人刚刚还在宾馆里将一盒午餐肉吐了,他们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是的,文风还带着姜汉之前疯狂搜刮的东西,就在那颗小小的石头里。 道路两边有很多人乞讨,其中有的人也许不是乞讨,只是饿的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文风发现乞讨的人有很多都是《新联邦法则》里的“最低等人”——被末世感染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之前就体质较弱,大灾变发生后,空气中出现会导致人类出现变异的能量,有的人吸收这种能量后,会进化出异能,成为最受追捧的异能士,而大多数发生变异的人,会成为“怪物”,身上不同程度的长出甲片,这样变得怪异丑陋却没有力量的人类,被定义为“最低等人”,没有任何权利,甚至没有人愿意将他们收为奴隶。 文风正打量着街边的“最低等”乞讨者们,发觉自己的衣袖被抓住了,扭头一看,是一个比自己矮小些的少年拉住了自己,少年的胳膊上缠满了充当绷带的破布,还戴着手套,身上的衣服却简直遮不住什么,露出大片的肉色。 这个小小少年带着讨好的笑容,怯生生的对文风说:“先生,您需要解解闷儿么,我很听话的,而且很便宜。” 文风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估计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发现了他打量的眼神,害怕拒绝的连连说道:“我身体很健康的,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只要您给我一点儿吃的就行。” 这个少年其实长得非常可爱,放在过去一定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儿,现在却站在街上,乞求另一个男人蹂躏自己,换取最低的生存需求。 少年很紧张,他生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人拒绝自己,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还有弟弟等着自己找吃的回去,他今天这种行为很冒险,因为要知道在现在的世道,有权有势的人玩弄他们这种贫民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没有人会过问他们的死活,何况,他是连贫民都不如的“最低等人”,是的,这个少年已经感染了,就在他的双手和双臂上,在不久前长出了鳞片,他害怕极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用石头拼命地在手臂上刮着,想把鳞片剥掉,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的结果是,没过多久,鳞片又长出来了!不!不要变成怪物!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个不懂事的弟弟跟着自己,他早就害怕的自杀了,起码要在还能称之为人类的时候死去。 要是被知道感染的话,别说用他来纾解欲望了,就是看也觉得恶心,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少年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等了好久,最终选择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不强壮,却带着一种很让人很安心的气质,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总之,少年觉得这个人的感觉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仿佛都不属于这个末世。 “好啊,你跟我来吧。”还在胡思乱想的少年听到这句话一下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对方。 “怎么,后悔了?” “不,不!”少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接受了! 周围经过看出门道的人都暗自摇头,这个男人也太傻了,玩玩这些贫民还用得着宝贵的食物吗,贫民想要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这个货色也不怎么样嘛。 文风带着少年回到了宾馆,他正好需要跟人谈谈现在的情况,从法则上看到的是一回事,东安市的具体情况文风还是一概不知。 文风让少年进屋后,就去小间儿里拿出自己的包,将一会儿要给少年的食物提前装进去,他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是凭空拿出食物的。 再出来的时候,文风一直消沉的心情终于发生波动,屋外等着的少年居然已经把衣服脱掉了,除了双手双臂上缠着的破布,□。少年虽然非常瘦,身体的线条却非常好,文风很喜欢人类身体的曲线,不论是少男少女饱满的身体,还是年老的被岁月雕琢的肉体,他都喜欢像看艺术品一样欣赏,除了姜汉的身体,文风都是带着冷静的欣赏的目光去审视的,他以前还曾学过绘画,最喜欢画人体,最后还是因为姜汉大闹人体写生课课堂才使他放弃了。 少年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其他缘故,微微颤抖着。他在顺从的等着那温和男人的下一步动作,而他似乎只是看着自己的身体,半天没有动,那目光专注,去丝毫不带着他之前所见过的那种猥琐,但是少年还是忍受不住了,他缓缓跪在地上,朝男人爬过去,男人哭笑不得的制止了他想要解开其裤子的举动。 文风将跪在身前的少年一把拉起来,推到床上坐好,将被子给他裹紧,自己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先回答我一些问题好吗?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李沙,十七岁了。”男孩有些不可置信的坐在软软的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干净的被子,眼睛一下就红了。 “那好的,李沙,你可以叫我吕文。”他特意将姜汉最喜欢的“风”抹掉了,“风”应该留在姜汉身边。 “能告诉我这里是东安市吗?我是刚刚来到这里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是的,这里没有像其它地方那样改名,因为现在城里的最高指挥官是之前的市长。”李沙将“吕文”这两个字默念了几遍,却不敢叫出口。 “这样啊,你能不能关于东安市有用的信息都跟我说说呢?” 李沙当然非常愿意,马上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对面的男人,最后还是文风不得不打断他,他才停了下来。 “好了,我觉得该知道的已经都差不多了,谢谢你啦李沙,这个给你。”文风没想到这个看前来很腼腆的男孩子这么能说,这天都快黑了…… 李沙看着递过来的一条面包和两瓶水,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开玩笑,那是大灾变发生之前的产品啊!李沙听说过在外面更大型的基地里,已经有一些人开始重新制造大灾变之前的食物,不同于现在几乎所有人吃的总是带着腥臭的“现代食物”,那些食物是真的使用面粉,大米制作,用牲畜的肉而不是怪物的肉。即使听说过,李沙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亲眼看见,更别提拥有了,那些东西数量很少,都是城主级别的人专享的东西! 文风疑惑的看着不伸手的男孩儿,他还不太明白现在的交易规则,难道东西给少了? 32、所谓正义 ... “嫌东西太少吗?”文风弯下腰问少年。 李沙赶紧拼命摇头:“不,是您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什么都没做。” “你已经给我很大帮助了,把这些收下吧。” 少年突然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冲上前搂住文风,这一个大胆的举动却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只能哆嗦着不住说着:“请…请…请您…请……” 文风顿时慌乱了,投怀送抱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多次,那时候性格好,长相好,气质好的文风可是很多少男少女的最理想对象,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表白事件,说来很奇怪,每次文风被表白,姜汉都会马上知道,然后就大吵大闹着耍赖,在他身边烦个没玩,眼神哀怨极了,就好像他干了多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弄得文风以后收到表白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惊受怕…… 没办法,先得把糊在身上的少年弄下去,他只能扶住少年的肩膀,将他推开。 李沙以为吕文嫌弃自己了,也是,这样干净温柔的男人,一看就是权贵出身,自己这样的最低等人怎么配得上他呢,可是自己真的很喜欢吕文身上那安定的气息,不,不只是喜欢,简直是贪恋,他可以不要食物,什么都不要,吕文能抱抱他就好了,可是自己这么脏,那只是奢望了吧。想着,李沙居然留下了眼泪。 文风的心并没有经过三年末世的打磨,还很柔软,看着眼前的少年哭的那么可怜,多少有些不忍,他将面包打开,递给少年,“呐,吃吧,不是饿坏了吗。” 见少年渴望的看着面包却还是不肯接,文风感到耐心快流失干净了,转眼看见屋角有架小钢琴,大灾变之前的高雅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废物,落满了灰。之前少年回答问题的时候看了钢琴好几眼,于是他问:“你会弹钢琴吗?” 李沙点点头,他从五岁就开始学习钢琴,十三岁就参加演出了。文风对李沙说:“那就去给我随便弹支曲子吧,这样咱们就两清了。” 李沙坐到钢琴前,人的气质立马就变了,看着他戴着手套的十指灵活的在琴键上舞蹈,动听的曲调仿佛是在为他的手指伴舞,文风感慨,可怜的孩子,之前家境一定很好,现在这么能吃苦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李沙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了,他想,我的手指已经不是人类的手指,却在弹奏着人类最深情的音符,这真是一种讽刺...... 不只是人类,其他种族也都在疑惑于虫族的反常,它们一直凶狠的进攻忽然停止了,全都在各地的虫巢里按兵不动。也许外界会认为虫族在搞什么阴谋,真是冤枉虫族了,它们可没有心思再去搞阴谋了,它们的王失踪了! 是的,它们的王,不足年就降生的新王,失踪了…… 王直属卫队队长打晕想要以死谢罪众队员以后,又连忙安抚各地区躁动的虫子虫孙们,叫大家不要担心,王是自己跑出去的,兴许是早产的缘故,新王比历届虫王都更“活泼”一点,在女王肚子里憋了那么久,出去玩一圈儿也是合情合理的,不得不说,队长你的想法真是太人性化了…… 此时被众虫牵肠挂肚的王正毫无自觉的一路向北,它偶尔停下来杀死一两个人或者其它异族,品尝它们的味道,刚开始吃着感觉还行,后来慢慢地觉得不对劲儿了,人类肉质太粗糙了,会飞的有翼族太腥,栖息在水里的眉弓族太油腻了,总之,小虫王是越来越难吃饱了。 文风在东安市又停留了两天,他决定就以旅人的身份去寻找姜汉了,当旅人的话加入异能协会是最好的,首先协会的势力遍布各个角落,哪里都有协会分部,可以免费获得物资和住地。文风了解了一下协会制度,顿时感觉无奈了,成为异能士的话,中级以上居然还有杀人执照可以领,这种电影里的荒唐东西居然真的变成现实了。文风是不会加入他们的,首先,他没有异能,虽说凭借着小红石跟自己极高的契合度,骗过协会的人通过异能测试,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却看不上这个协会,对,所有人趋之若鹜只能仰望的异能协会在文风眼里狗屁不是,文风不是瞧不起他们的能力,而是无法苟同他们的作风。 现在人类遭遇着灾难,人的自私可以理解,文风不会去鄙视见死不救的人,却看不惯落井下石的人,大多数人本来就在遭受苦难,只是比别人更加幸运罢了,有必要再去别人的伤口上踩一脚吗。在昨天,就在大马路上,文风看见几个挂着异能协会徽章的男人,将一对走在街上的夫妇拦住,毫无遮挡的就在马路上对那个妻子实施强奸,她的丈夫就跪在旁边不住的磕头,哭喊着不住的恳求,头上磕出的血流的上衣上都是。 文风惊讶极了,人的底线在哪里,这就是末世么,人类自己给自己挖出来的末世! 之后文风悄悄地跟着那几个人拐进了巷子,巷子里一阵红光闪过,文风一个人走出来。他的心情更恶劣了,虽然知道自己除了这几个人是无济于事的,现在在世界其它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着,但是文风还是这样做了,他还没有坚硬到那个地步,天上下起了雨,文风抬头看着污浊的天空,想,要是姜汉在,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吧,不,他连这样的事看都不会让自己看到,他会为自己撑起一片纯洁的假象,将这个世界的污脏挡在他的身外。对不起啦,哥哥,你那么努力维护的小孩儿,还是被我弄脏了。 文风并没有流泪,但是他的表情很像在哭。 明天一早就出城去,文风决定好了就向旅馆走去,他已经打探好了,现在各地自成一体,信息并不对等,据说有的地方已经与异族达成了某种协议,冰城就是其中之一,到了那里,也许会得到更多的关于异族的信息。他早就猜想过了,姜汉不是人类,也许属于某种异族,他要知道关于异族的消息。 33、流浪的男孩儿 ... 在到达宾馆的最后一个路口,文风站住了,他看向身后,说道:“出来吧。” 本来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少年带着羞涩的笑容从角落阴影里走了出来,这个男孩儿从那天被自己送出宾馆后,就一直没走远,自己一出门就偷偷跟着,刚刚他处理那些人的时候这个李沙一定也看见了,但是没关系,他只会以为自己是个异能者,异能者之间的恩怨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敢管的。 但是一直被人跟踪的感觉也很不舒服啊,文风无奈的走回少年跟前,低头看着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少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也不说话。 “我不会在这座城市里久留的,你不要再跟着了。”我无法为你提供庇护的。 少年听到文风说要离开,顿时惊慌了,再也顾不得羞涩,上前揪住文风的袖子,“您要走了?能不能带上我,我很能干而且吃的很少,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跟着您吧!” “你不是还有弟弟吗?”就这一句话,让少年顿时噎住了,满肚子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文风想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但是男孩儿攥得死紧,这个李沙看起来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力气却真是不小。少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靠近文风的理由,可就是不想撒手,在这个末世里,文风是第一个让他回忆起旧时光的人,让他想起,原来还有人性尚存的人,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不必只是压迫与奴役的关系,这种“正常的”感觉,就像鸦片,尝试过后就再难戒掉。 直到文风在拯救自己衣袖的时候,不小心拉开了少年手臂上的布条,顿时两个人都呆住了,片刻后男孩像被烫到了一样猛的抱着手臂退回到阴影里,太过慌乱的他一样就摔倒了,嘴里还是不住的说着:“不要看…不要看……” 文风沉默着靠近少年,抓住他的手臂,在文风将他手臂上的布条全部解下来的时候,少年竟真的像垂死的小兽一样发出呜咽。那手臂上长满了鳞片,指尖处的鳞片最细小,越往上鳞片越大,形状是不规则的菱形,菱形最下端颜色是深紫,随后向鳞片上方颜色渐淡,就像文风小时候很喜欢的一块儿紫罗兰色的石头。但是这双手臂上却布满了伤疤,有的伤口甚至还没来得及愈合,路出泛红的新肉,文风轻轻摸了摸那手臂,对少年说:“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臂,可惜了,你看看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像宝石一样的鳞片现在长得歪歪扭扭,以后要好好保护它们啊,也许还能再次变得整齐。” 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文风,他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丝毫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这是真的吗?我的手臂是漂亮的,不是罪恶的? 文风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就这一次,再做一回好人。他将布条再给少年缠好,拉着他就上了街,去了很多家能换东西的地方,尽量用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最后一共换了10000新联邦点,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消费是怎么和这些新联邦点挂钩的,看着那满满一袋儿特殊材料制成的小硬板儿,文风觉得差不多够了吧,他将袋子交给少年,对他说:“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你小小年纪能在乱世里生活到现在,还带着弟弟,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钱,不要再跟着我了,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管少年的反应,直接离开了。身后的少年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将还带着他体温的袋子死死抱紧,吕文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神啊,他多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祭品,带着狂喜向自己的神献上一切,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他没有这个资格。 少年李沙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活到现在是有理由的,就是为了才成为那个男人合格的祭品…… 第二天一早文风便出城了,他是跟着一支有异能士保护的商队走的,当然,他为此付出了两双旧皮鞋一条旧裤子的代价,至此,他的所有旧东西都换出去了,崭新的东西他有很多很多,却不敢拿出来,大灾变过后三年了,再出现崭新的阳光时代产物,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没人的时候他多了一项任务——将新东西磨旧…… 出发后的第四天,文风又在休息的时候离开队伍,在一条小河边坐好,用宽大的斗篷遮着,开始动作幅度很小磨着一块儿指南针。他不时的往商队那边看去,怕有人走过来,再回过头的时候文风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个小孩儿出现在身边。 这个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就这样光溜溜的站着,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脸颊两侧长有金色甲片,一直蔓延到比常人更尖些的耳朵上,是一个被感染的小孩儿啊,怪不得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被抛弃了吗。 文风忽然觉得站在眼前这个呆呆的小孩儿似曾相识,不就是初遇姜汉时候的自己吗……再想到与姜汉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还带着他搜刮了一家童装店,难道姜汉早有预感,让这个孩子来到自己身边陪着他吗,就好像姜汉照顾小时候的自己那样。 文风其实一直没有从与姜汉分开的失落中走出来,他只是拼命压抑,拼命坚强,可是现在见到这个小孩儿,前尘往事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文风将那孩子搂进怀里,不可抑制的流下眼泪。 被一下抱紧的虫王觉得很怪异,别的食物一见到自己就拼命逃跑,这个奇怪的食物怎么反倒自投罗网,难道以为贴在自己身上他就咬不到他了吗?张开嘴试了试,下巴被垫在文风的肩上只能朝天张嘴了啊,果然被固定住的话就咬不到了,这个食物果然聪明!小虫王惊呆于文风的智慧,忘记了自己其实轻轻一推就能摆脱这种“固定了”。 文风没有放任自己的软弱太久,他将自己整理好以后,带着笑看向一直“乖乖”的小男孩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告诉叔叔好吗?不能说话吗?” 男孩儿依旧不说话,文风想这孩子肯定是吓傻了,还是个小哑巴,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能活到现在,看看那到处是土的身上,有的地方还带着干涸的血色,还是先带着他到旁边的河水里洗一洗吧。文风要是知道这个他眼里的可怜男孩儿,身上的血迹不是他的会怎么想,估计会神经大条的说:“那就是这孩子家人的,更可怜了!”文风,你这样动作轻柔的带着怜惜擦洗它的身体,被这个“可怜的”孩子吃掉的血迹主人们会哭泣的...... 看上去才五六岁的虫族新王任凭男人摆布着,这可真新奇,回想一下,它自出生以来似乎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吃,而且还越吃越不满意,眼前的这个人类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第一次体验,接下来会是什么呢,有些期待的感觉。 文风从斗篷里,其实也就是伸手探向斗篷内的小红石,拿出一套姜汉曾随口说是最好看的,带着小蜜蜂图案的童装,给那个小孩子穿上了,还有一顶能把耳朵也盖住的帽子,这样小孩儿就不会自卑了吧,看着男孩儿新奇的伸手伸脚的样子,文风觉得自己是个爸爸啦! 34、拿着糖的怪叔叔 ... 文风弯腰看着眼前小小的男孩儿,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不像是其他挣扎在末世的孩子那样骨瘦如柴,反倒是胖乎乎的呢,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抱起来,捏捏那个小脸蛋儿,某些时刻神经异常大条的文风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 一把将小孩子抱进怀里,文风顿时惊呆了,真重啊。 他低头看着小孩儿的包子脸,对他说:“你个子小小的,分量倒不轻,以后我就叫你小重好不好?” 转念一想,小重这个名字也太小众了吧…… “咱们不叫了小重了,就叫不轻吧,吕不轻!” 文风得意非常,这个名字好啊,既包含了自己对孩子的第一印象,又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么有哲学意味的缩写,哎呀,自己怎么能这么聪明,这么多年的书没白看! 文风抱着小孩儿还左右转着开心的叫着:“我叫吕文风,你叫不轻,吕不轻。”……文风,给虫族的王起名字咱们能慎重点吗,这是什么烂名字啊,这算是名字吗,你还得意呢,被直属卫队队长知道了你就等着死吧! “不轻”先伸了伸小短腿儿,没够着地,原来自己腾空了啊。再抬头看看抱着他的男人,嘴里还叫着“不轻”,那是什么,小虫王之前吃了足够多的人脑,明白人类的语言,但是“人情世故”是一点不懂的,难道是在叫自己? 不像其他种族的王,“王”只是一个称谓,而不是它们的名字。对于虫族来说“王”就是一个名字,只代表一个个体,因为它们无比相信,虫族的王将会是世界上唯一的王,总有一天,当提起“王”不会再有别的歧义,虫王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王。 但是现在虫王开天辟地头一回的有名字啦,叫吕不轻,不是屡不清,是吕不轻!哎,估计是起名字的人自己脑子屡不清才有了吕不轻吧……真绕! 虫王吕不轻在思考,他是反抗呢,还是就放任自己被抱着呢,其实这样不用力就停在空中的感觉还挺有趣的,这个人身上还真暖和,他虽然从来不觉得寒冷,但是凡是还喘气的生物,都会潜意识寻求温暖的。 文风见不轻不理自己,只当是小孩子害羞了,从怀里掏啊掏的,翻出几颗水果糖来,血糖有些低的文风身上总是备着糖的。 小虫王看着男人手上托着的几颗小小的东西,绿色的,红色的,橘色的,它从来没见过颜色这么鲜艳的东西,透明的亮晶晶的,一时间让它有些挪不开眼。 文风看不轻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糖,轻笑出声,小孩子果然还是喜欢这些的,他拿了一颗红红的糖果,剥开糖纸,将它放进了不轻嘴里。 小虫王第一次被人喂食,将那个漂亮的小石子含住以后,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很浓郁的“香气”充满了口腔。 “甜吗?”文风问呆呆吃糖的小孩儿。 原来这是甜味儿啊,小虫王被诱惑了,他想这个男人的斗篷里怎么什么都有,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个世界上除了肉,还有很多更好吃的啊,小吃货伸出手探向文风的斗篷。 文风抓住那小小的手,触感出人意料的坚硬,翻看那静静放在自己手掌里的小手,发现就好像是之前在东安市遇到的少年一样,不轻的手上也长满了鳞片,是金色的。 虽然都是布满鳞片,但是文风觉得“长满”用在不轻的手上有些不太合适,那个少年的鳞片感觉是在皮肤上长出来的,而不轻的手即使小小的尺寸,放松的放在自己手里,也给人充满力量的感觉,就像拉满了弦的弓,那些鳞片似乎不只是浮于表层,那简直就像是不轻的骨头,而肉这种柔软的东西,在这双手里似乎并不存在。 文风回过神来,赶紧找出一双小手套,给不轻套上了。小虫王看着自己手上花花绿绿的一团,对于男人的斗篷里究竟有多少奇怪的东西的好奇心要爆棚了,再次想去解开文风的斗篷。文风想:难道是不轻看着我的斗篷稀奇,也想要一个?这样也好,他现在一身新衣服太扎眼了,裹上点好,可是这么小号的披风自己这儿也没有啊。 想了想,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呢……对了! 文风从斗篷里又掏出一条颜色偏暗,看起来灰不溜秋的大浴巾,给不轻往身上一系,正好都裹住,斗篷这就有了! 小虫王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虽然吃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脑子吧,却还是不能理解,那个男人的斗篷是什么构造啊!自己的力量可以一拳轰平一座小山,却不能在身上藏下一个小土包啊,神秘啊…… “不轻,我以后会照顾你的,跟我走好不好。”文风拉起不轻的手,见他没有反抗,接着说“你不摇头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不轻面无表情,没有乱世里找到依靠的欣喜,却也的确没有摇头。文风干脆的拉起穿着新衣,带着帽子手套,披着浴巾的小虫王向商队走去。 而降生才没多久的虫族新王,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诱拐了! 也许是因为甜甜的糖果,也许是因为男人的体温,也许是自己被拉住的手,总之,虫王变成吕不轻,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跟着文风走了,远看这两个人的影子融为一起,是注定屡不清了。 商队的众人看文风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小孩儿,也都没过问,首先这世道大家的好奇心都所剩无几了,能活着就不容易了,还顾得过来别的吗。再说了,现在流浪的孩子太多了,捡一个回来也正常,就是这种给自己添麻烦的事儿一般人都不会干。 负责护送的异能士一共有四个人,领头的看见文风抱着小孩儿上了车,讽刺的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大善人啊。” 坐在车上的文风在心里骂:你才是大骟人,你们全家都是大骟人!突然就又想起了姜汉,想起自己上次这样骂他,他还赖皮的贴上来缠着自己,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一下子就剩自己独行了,对,就是独行,不是姜汉陪在身边的话,即使是身处人群之中,也是独自一人的感觉,文风沉默下来。 大灾变以后的机车已经跟过去大不相同了,就是轮子上焊了个铁架子而已,四周都通风。文风在车板上盘腿坐好,将不轻放进怀里,不大不小正好填个满怀,怕开起车来风太大了,直接将斗篷一围,不轻被整个罩住了。 眼前一黑,不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在女王肚子里的漫长岁月不就是跟现在感觉差不多啊……他不喜欢黑暗,他在黑暗里蜷缩太久了,恨不得马上像打破女王肚子那样冲出去,但是现在终于来到了他非常在意的斗篷里,那种躁动好像又不是难以忍受的了。 文风隔着斗篷,轻轻拍着怀里动来动去的一团,也有种说不清的心情。他一直没有从离开姜汉的彷徨不适中走出来,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挺过去,要把自己照顾好,自己可以的,可以坚持到姜汉回来。虽然这样告诫自己,真正做到却太难了。 幸好,他虽然对分离痛彻心扉,却从不曾怀疑会再相聚,而现在,怀里沉沉的重量竟让他在离开姜汉后第一次感到安心,他看到这个孩子,就好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被姜汉照顾的自己,现在换他照顾这个孩子,这种某种程度上的重合,让文风心里感到踏实,那些过往他都记得很清楚,重温没有别离的时光,给他继续“独行”的勇气。   35、他的消息 ... 整支商队全部平安抵达冰城,中间没有受到一次袭击,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有的人甚至激动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感谢老天显灵,要知道按照以往的比例来说,跑这么一趟起码要损失一般的货物,死去的人更多,但是现在人命不值钱,所以这些商人也就没用统计这方面的数据了,就连负责护送的异能小队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冰城与东安市虽说不是很远,但是只要是离开人类基地,那就是把脑袋栓在裤腰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的,这么顺利地到达,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只能说怪物们的野性直觉都很敏锐,它们知道这支队伍里有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东西,于是都乖乖逃走了,一边逃走还在纳闷儿:人类不是很弱小吗,见到它们都会吓破胆,怎么反而敢跟那位同行?它们不知道,人类同时也很迟钝…… 文风还是第一次跟商队旅行,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性,所以对于其他人的欢呼雀跃并不是很理解,但是也没多问,你看怀里这个小孩子都比自己要镇定,自己当然也要表现得更稳重踏实些啦,当然自己的好奇心其实也不是很重,他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入冰城的,看那高高的城墙外大片的难民营就能够知晓了,这些人都是来投奔冰城,却不被欢迎的,没有能力的人冰城不养着,再捐不出物资换取通行证的话,按照门口卫兵的话说:有多远滚多远吧。 但是人们又不愿意离开冰城的庇护范围,哪怕在城外呢。虽说如果真有异族攻来,他们是首当其冲受害的,可是人们就是不愿离开,在自发的搭起了大片的营地,冰城的当权者对此也不置可否。 商队当然是被欢迎入城的,文风之前打听过了,异能士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不是异能士或者基地紧缺的技术人员的话,城门外还张贴了一个清单,上面的物资如果你有的话,也可以换取通行证进城。 商队在众人羡慕还夹杂着嫉恨的目光中开进城去,而被留在原地的文风则受到了周围人的人情关注,同命相连嘛,都是被留下的可怜虫! 可怜虫文风以及怀里的小可怜虫逃过周围人的询问,挤进急切盯着清单的人群,所有人都希望能够进城去,大家一行行仔细搜寻,还得互相警惕着,因为清单上有各种组合,比如“一百斤经联邦鉴定可食用肉类,以及虫族骨刀三把,缺一不可。” 手里有骨刀的人怕被有食用肉类的人发现,那样为了一张通行证,免不了互相残杀,争夺物资。文峰有些犯愣,本来以为以自己空间里的物资来说,换两张通行证没问题的,结果现在清单上的东西文风大都没听说过,更别提拥有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城主们都不奢望还有难民拥有大灾变之前的东西了,就好像文博专家都说民间基本没有元青花了,世界上仅有的那些都是记录在册的,锁在保险柜里的,哪里还会流传在外。文明时代的物资还有,但是都在当权者的仓库里,外面是再难寻得了。 于是文风不得不守着无数“通行证”,而继续为没有通行证犯愁,清单上有一个还比较适合现在他的处境,是要“五套衣服,以及10000联邦币,缺一不可。” 他身上没有联邦币,但是之前他在东安市曾经有交换的经验,10000联邦币还是很容易换到的,就是不知道这城外难民聚集地的情况怎么样。 文风将不轻放下,拉着他的手,开始在无边无际的“垃圾堆”里寻找可以交换物资的地方,他曾看过不少反应贫民窟的电影,也看过关于世界上大型贫民窟的新闻介绍,他当时也惊讶于那里的脏乱和秩序败坏,可是如今身临其境,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所有的人,都非常的脏,身上黑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道的蹭上的还是受伤了。并且大家都很瘦,都很饥饿,文风不得不用宽大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斗篷的下摆可以盖到文风的小腿下,这样正好可以把不轻也藏在斗篷里盖住,没办法,跟这里的“居民”比起来,他们两个人的状态有些过于好了,让可不想引起这些几近走投无路的人们的注意。 本来以为在这种地方以物资换联邦币会很困难,结果进展要比文风预想的好,这里的人缺的是吃的用的,身上倒是都有一些联邦币,是刚开始实行新的秩序时当权者无条件发的,但是很少,少量的联邦币既不能进城,也不能用来填饱肚子,成了鸡肋般的存在,于是有人愿意用东西来换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文风不敢以大灾变前的食物来换,但是像胶带,锤子这类很实用的东西也极受欢迎,他也曾想以一包散装的糖来换联邦币,结果被不轻咬了一口,这个死小孩儿,现在已经把文风斗篷内的所有东西都视为己有了,文风拿什么出来还得跟他商量半天,虽然小孩子不说话,还面无表情,但是文风就是可以通过他拿东西时候的气压,判断出这小东西愿不愿意。 他们早上就到了冰城门口,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收集到了差不多16000联邦币,再加把劲,争取在关城门前进去,要不晚上还得露宿街头。 正在文风四处打量,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本来死气沉沉的贫民窟忽然沸腾起来,人们刚开始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呼着,什么“真的吗?特使大人来啦?!”,“特使大人亲自来了吗?!” 语气里带着惊恐和激动,人群开始成片的跪倒,还站着的文风依稀可以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旁边一个满眼浑浊的男人使劲拉了拉文风的裤脚,紧张地说:“不要命了吗,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别人,还不跪下!” 文风是不会跪下的,也不愿惹麻烦,他走到一排帐篷后面,隐蔽起来,透过缝隙偷偷看向城门方向,那队人马由远及近,文风可以看到有十几个外形与人类差别不大的“东西”,它们肤色偏暗,身高大概要超过三米,都骑在一种巨型蜥蜴身上,中间还有一架蜥蜴拉的车,车上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还没等那队人来到城门前,门就开了,从里面迎出很多穿着整齐,保养得很好的人,估计是城里的上位者们,那些人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对着车内说着什么,过了很久,车里的“特使大人”才千呼万唤始出来,那特使比周围的同族还要高大两头有余,穿着白色的外袍,最关键的是,这位特使大人,他有四只手臂…… 文风感到一阵晕眩,甚至要站不稳了,不得不死死地抓住帐篷才不至于摔倒,但是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那位特使大人,那背影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熟悉,四只手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文风第一次看姜汉的手臂是,跟现在看那人的手臂是一个感觉,就是,它们天生就应该如此。 难道,这些人就是姜汉的同族,那姜汉又在哪里呢? 怀里的不轻感到自己紧贴着的男人的颤抖,本来是黑色的眸子一眨眼变成金色,那无机质般纯粹的金色转向城门方向,他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在脑海里思索着,吃了无数人类大脑以或得人类知识的虫王,觉得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答案:那种心情,就叫做厌恶。   36、初入冰城 ... 文风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从那个特使出现后他好像看到了希望,就算是被人盯上又怎么样,什么比姜汉的消息更重要?他拿出几套衣服和被子,在看起来最大的难民区交易所换够了两万联邦币,假装没看见接货的人惊疑和不怀好意的眼神,拉起不轻快步向城门走去。 本来有几个人看到他拿出的东西后一直跟着他,想谋财害命,但是见这一大一小走进了城门巡逻队管辖的范围,就都有些丧气的离开了。 文风将两万联邦币和十套衣服交给在城门处登记的人,那人狐疑的上下打量文风,说:“你这些衣服都是崭新的啊,都乱世这么多年了,可真不容易。” 听出这人话里有话,文风接口道:“我以前是在旁边小县城里开服装店的,这乱世一来了我们县城倒是没遭殃,但是人们也不敢出来了,我这是看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还是来投靠大型基地了,我就是冰城西北边那个吕民县,很近的。” 到底有没有吕民县,文风不知道,登记的人也不知道,大灾变以后他算是第一波投靠冰城的难民,也就被留下来,还分配了个差事,对这附近的情况并不熟悉,但是现在冰城里几乎都是外来人口,所以旧时代的事情,还真是没什么人可问的。 只能说一句:“算你走运,要知道外面的人可是打破了脑袋也抢不到一张通行证的,你可收好了。”便把两个跟新联邦币一样材质的小板子交给文风,这两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就是通行证啦?上面只有编号,连名字或者当初捐献了什么东西都没写着,这不是明摆着让人们自相残杀呢么,到底是管理混乱,还是当权者的别有用心,文风不知道,也不想去研究,他只想赶紧找到那个特使,其他的都不重要。 踏上冰城的街道,文风有些不真实感,这还是那颗星球吗,我不是来到了异世界了吧?只见街道上人们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有披斗篷的,也有只穿着皮裤的,很多人带着奇形怪状武器,身上还有大片的纹身,表情很凶悍的样子,街道两边有很多摆摊儿的,就像古时候的集市一样,简陋的棚子,吆喝的小贩,原始,稚拙。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有很多异族!背上有翅膀,长着鸟头的;像猪一样,说话却细声细气的;皮肤像鱼一样光滑,头发像触手一样伸缩的……这是外星人的集市吧! 这些东西似乎很受欢迎,小贩们见到它们,都争相叫着“大爷,您到这边来看看……” 文风甚至还看到有一个上半身是肥硕的人身,下半身就像巨型蠕虫一样在地上爬行的东西,左拥右抱着两个人类的女人,这两个算是有姿色的女人居然还一脸谄媚的不住往那东西身上靠,发着嗲的撒娇,那东西的手就在女人的衣服里,胸部的位置揉捏着,这是马路上啊,廉耻这种东西灭绝了吗,路边乞讨的女人们,居然还一脸嫉妒向往的看着他们,文风将自己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他将不轻抱起来,快步向城市中心走去。 不轻被男人抱了起来,有些小小的开心,他越来越喜欢这种腾空的感觉了,当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透过男人披风的缝隙看向外面,心想:这些低等的东西怎么都聚集到一起了? 在人类社会里耀武扬威的低等异族们,它们在外面只是苟延残喘的渣滓,来到了这里,好像来到了天堂,肆无忌惮。 文风感到怀里不轻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适的感觉顿时缓解了一些,他微笑着将手伸进披风,从不轻背上的小背包里掏出一罐果酱和勺子,打开递给不轻,他将小红石用背带绑在了手腕上,但是总是假装从背包里掏出东西,他喜欢看小孩儿惊诧的眼神,当然如果能看到他换一种表情就更好了。 他又从自己的背后掏出甜甜的东西了!?不轻内心翻腾,但是依旧面无表情的乖乖捧着瓶子,一勺一勺挖着果酱吃,文风揉揉他的头:这个死小孩儿,高兴一个给我看看怎么了,真不可爱。 越靠近城市中心就越繁华,来来往往的人也越多,当然,非人类也更多了。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聚集了一大圈人在看热闹。文风他们也靠上前去,就听一个人在用大喇叭喊着:“注意啦!注意啦!为了尊敬的主族献礼啦,凡是能献上奇珍异宝,入了咱们特使大人眼的,那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用一生啊!有要献宝的人就到城东的异能协会广场去,有专人登记!如果能……”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名副其实的“蜂腰”异族女撞在了文风身上,明明是自己碰得别人,却开始用文风听不懂的语言大骂起来,身旁还跟着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狗腿子似的帮着主人冲文风大喊大叫,作势要上来揪住文风,但是还没等文风有所动作,那个叫嚣着的男人和他的异族女主人突然同时倒地,死了。 周人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杀人啦!”“不得了了,有异族的大人被害死啦,一定会被报复的!”反正是喊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敢靠近文风和两个尸体所在的范围内,都怕惹麻烦。 文风趁着乱,赶紧扎入了人群,离开了,大家披着的斗篷都是一个样子,很快文风就消失在了街角。巡逻队的人赶来的时候,已经没人说得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巡逻队的队长仔细检查了两具尸体的伤口,发现他们都是在头部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副队长吩咐队员在周围寻找穿过两人头部的凶器,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于是对还蹲在尸体旁查看的队长说:“看来这个凶手很狡猾啊,凶器被趁乱带走了。” 队长沉默着抽了一口烟,问副队长说:“东子,你还记不记得中央研究所新开发了一种空气压缩枪?” 副队长东子有些纳闷的说:“记得啊,咱们不是陪着局长试过一次枪么,好家伙,那么尺把长的东西,发出来的空气子弹能打穿一层十厘米的钢板,你怀疑是那枪作的案?中央研究所一共才给了咱们城两把,用那么金贵的东西杀人,第一是不值得,第二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我不是说是那种枪干的,但是是一个原理,你看这伤口的样子,跟那种枪留下的痕迹是一样的,再加上找不到凶器,我猜测,就是有异能者,他的能力是压缩空气,用强大的力量是空气产生波动,击穿人体。” 东子听得目瞪口呆的:“这,这不可能吧!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和速度啊,这种蜂腰异族人可是出了名的骨头硬啊,还是连着打穿了两个,就是异能协会排名前五的人也不能轻易做到吧!” “我就是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了,要知道主族的特使可是刚刚来到了咱们冰城的,不能出一点差错,要不咱们城就都完了!” 会是谁干的,有什么目的,又是受了谁的指示呢?队长眉头紧锁着,开始在脑海里梳理冰城和其它联邦城池之间的利害关系。 此时这个“别有用心”的凶手就窝在文风的怀里,他用文风的斗篷将自己脸上蹭到的果酱都擦干净,还是有些生气,刚刚他正在心情舒畅的吃果酱时,突然一股外力撞了过来,正要送到嘴中的勺子立马被撞歪了,果酱沾了不轻一脸,接下来还传来很吵的声音,于是他愤怒的一弹指,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37、六只手臂的王 ... 异能协会广场上人山人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人们喜欢看热闹这个习惯总是改不了的,文风带着不轻到达广场时,小小的感慨了一番,即使经过了这几年的浩劫,人类剩下的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啊。 从进城后就失去了那个特使的消息,文风问街边的小贩:“进城的时候都听大家在谈论什么特使大人来了,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贩见文风掏出两个联邦币,顿时眉开眼笑的回答:“连这么特使大人都不知道,那您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不过这次算是您问对人了,我二姑夫的大表哥家的女儿的同学,那是异能研究所的接待员,可是真真儿的见过特使大人的,主族,您总知道吧,外族怎么称呼特使大人的种族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对于咱们来说,那就是人类的主族,是保护咱们的,是大树!”小贩满眼崇拜,还在一个劲儿的说什么主族是多么强大的种族啊,有了他们人类终于免于被外族屠杀了之类的。 “我见那位特使大人好像是有四只手臂啊。” “那可不,那是特使级别的啊,之前冰城可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高级别的主族,那可是仅次于王室的存在。” “主族的王室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可就没见过了,别说咱们冰城了,所有聚集地的人都没见过,主族每个成员都很强大,就是数量不多,王室更是凤毛麟角,那么尊贵的大人的闲话可不能乱说。”小贩摇摇头。 文风又掏出来两个联邦币,小贩贼眉鼠眼的往四周看了看,将头伸向文风,压低声音说:“其实冰城很多人都知道特使大人为什么来,就是都不愿意跟外面的人多嘴,怕惹事儿。冰城这些年就是靠着跟异族搞好关系,才有了今天,跟它们接触得多了,也就知道一些它们的事情,大多数异族不像冰城里的这些零散独行,它们都有组织,族里都有王,好像是怕破坏什么、什么平衡吧,实力越强的王越晚苏醒,主族的王似乎是在不久前刚刚醒来的,于是为了庆贺,每个人类城池都向主族献礼,特使大人算是来监督这个工作的吧。” 文风又继续问了另外几个冰城人,大致明白了,主族是在人类苦苦抵抗虫族进攻时突然出现的,他们数量不多,却极具力量,他们就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人类最需要的时候,于是许多人狂热的崇拜他们,甚至有些人信仰他们,总之,除了少部分投靠其他种族的城池,人类算是依附在主族之下了,主族内的阶级也十分严格,每个等级内还会有细致的划分,但是总体来说是三个大的等级,分别是族人、使者、王室。 越往上的级别拥有越强大的力量,而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们的手臂。 族人跟人类一样,是双臂,使者有四只手臂,而王族,有六只手臂! 文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要表现的过于激动,但是他的心里已经翻腾的不行了,就好像是一锅沸水,在不断的叩打着、想要从文风的心里溢出来。 他给不轻拿出一罐蜂蜜,整了整他的帽子,对他笑着说:“不轻,我们就要找到他了呢。” 虽然还不知道主族在哪里,怎样才能取得联系,但是总算是有消息了,总算是有希望了,文风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说不出的轻松。 于是带着不轻来到广场时,文风还好心情的带着不轻去看看热闹,去看看别人都献上了什么礼物,而不轻就有些闹别扭了,拉着也不走,只好抱起来带走了。 不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在刚刚男人看着自己笑的时候突然觉得很不舒服,这很奇怪,他明明是很喜欢男人对他笑的,虽然他觉得人类的表情和语言都是毫无用处的,感情过于泛滥的表现,可是男人的笑跟别人的笑是不一样的,他一笑,自己就舒服。 可是刚刚那个笑容,跟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多了些什么,不轻觉得那个笑不是为了它自己,是为了谁呢,“我们”要去找谁呢? 凡是献上来的礼物都会在广场上展示,这些礼物还真是五花八门,那些装在小盒子里的,各种宝石,各种药材就不必说了,文风不认得,那些奇形怪状的武器文风也不懂,于是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被几个大笼子吸引了视线。 那些笼子里都是活物,一个笼子里装着似狼非狼的动物,足有小轿车那么大,凶狠的撞着笼子,冲周围人嚎叫,可能是智力未开化的兽族;还有造型像鸟笼的,里面装着一个有翼族,它用大大的羽翼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有大型的水族箱,一个流线形的躯体若隐若现,现实版美人鱼啊,就是个头有点小。 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凑齐了…… 最后一个笼子里,是文风最惊讶的礼物,那是两个人类,确切的说,是一对男性双胞胎,文风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全身赤裸着,身材修长,双腿笔直,皮肤白皙,嫩得像豆腐一样的双手被铁索拴着,一片吓人的黑紫。长相更别说了,大灾变前的明星也没他们耀眼,这样的人,可惜了。 文风想想他们唯一有可能的用途,再想想主族人的身高体型,有些难受,又有些无可奈何。 想要见到特使,就必须让自己的礼物被选中,才有可能被接见。文风想了想,拿出当时姜汉洗劫珠宝店时候的一些宝石,但是宝石这种奢侈品,这种在富贵时锦上添花的东西,在危难中即使再漂亮稀少,都显得有些单薄,文风有些拿不准这些珠宝能不能获选,多半是不能的吧,那接下来怎么才能见到特使呢。 文风正在思考的时候,手上一热,不轻这个死小孩儿!以为花花绿绿的珠宝是糖果呢,把他手上的拇指大的红宝石给吃了! 吓得文风赶紧捏不轻的脸让他把宝石吐出来,这要是咽下去,出了什么问题哪里找医生啊。把手指伸进不轻嘴里摸了摸,没了! “你咽下去了?”文风紧张的问。 可能是男人的表情太过认真,带着焦急,不轻头一次给了他回应,他点了点头。 “你这个破小孩儿!怎么能瞎吃东西,以后不是我给你东西不许吃知道了吗!”不轻有些被吓住了,男人还是第一次对他凶呢,他不用自主的点了点头,于是这个就像是训练宠物“不是主人喂的东西不要吃,别人投喂不要理”的原则就这样定下来了,不轻以后是划入禁止投喂的范围了…… “要是肚子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文风无奈的摸摸不轻的小肚子。 不轻在想,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吃了一块儿没有味道的糖而已,再说这个糖也太难吃了吧,嚼碎了也一点甜味儿没有,以后求我吃我都不吃呢。 38、故人 ... 三天后被选中的宝物清单,将会公示在异能协会广场上,宝物的捐献人将有资格随主族特使一起出发,前往主城,获得主族低等族人的资格,这个资格可是让所有人都红了眼,有异能也好,是城主级别的人也好,那还不都是主族的狗?现在出现了当主人的机会了,这帮疯狗就开始不顾一切的表现起来,每一个看得过眼的礼物,背后都渗着鲜血,不知道众多“前主人”手中辗转了多少次。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文风知道自己唯一可能见到特使的机会,就是等到三天后,公布清单的当晚,特使就会带着礼物和进贡人离开,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的礼物没有被选中,文风也决定要拼一把,只要能得到姜汉的消息他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只不过不轻该怎么办呢,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但是三天后如果自己要冒险的话,肯定不会带着不轻的,如果自己遭遇不测的话,那不轻是不是就要继续流浪了? 不轻虽然没跟自己说过话,还总是一副文风祖宗八辈都欠他的表情,吃自己用自己的从来不手软,可是文风就是觉得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只要文风对他说话,他即使不回答也总是看着文风,让他知道自己在听;在小“斗篷”的遮挡下,满足文风的恶趣味,给他穿戴各种可爱的衣服和装饰,不轻从来是不发表意见的配合;走路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贴近文风,文风要是抱起他的话,不轻还会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 或许对于其他小孩子来说,这些远算不上亲昵,可是对于不轻,不知道是不是流浪的生活使得他有些早熟,有些冷漠。和周围的环境似乎格格不入,只是个局外人,只有在与文风交流时,才觉得这个小孩儿“活过来”了。 文风带着不轻在完全陌生的冰城里走着,他毫无目标,现在的人类社会中还有可以信赖的人吗,谁可以给这个感染了“末世症”的孩子一个长大的机会呢,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是对于文风来说不是很久前遇到的人,那个军方车队里的领头人——李富贵,他虽然都称不上认识这个人,可是那个男人身上的难得的憨厚和耿直给文风留下不错的印象,如果是那样的人的话,是可以将不轻托付的吧。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别说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不是活着,撇开事实不论的话,他更愿意去想象没有跟姜汉分开过,那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烦心事儿了。 一大一小这样漫无目的的瞎逛着,不轻想:难道是要带我溜溜食儿,吃饭的时候好多吃点儿?要不要告诉他我永远也不会吃饱呢?不轻啊,估计是人类大脑吃多了,消食这种人性化的东西都懂了。 “是你!”大街上还是热闹非常的,与大街相连的巷子内确实漆黑一片,路过的文风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不轻挡在身后,看向来人。 从巷子内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骨架”,文风只想到这个形容,那人太瘦了,就好像在新闻图片中看到的非洲饥民一样,头显得大得离谱,文风认不出来他是否见过这人。 那人显得有些激动,他一个劲儿的凑近,使得文风不得不连连后退,但是那“骨架”似乎不敢到人来人往的大家上来,停留在了光线以外,激动的心情稍缓,他似乎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也许你不记得我了,毕竟好几年过去了,当初咱们也就是见过几面而已,还记得从桐城逃出来的时候遇到的车队吗,我当时就在车上,我叫陈杰。”因为当时很羡慕眼前的男人,他和另外一个高大的男人之间的守护是末世里最让人渴望的,所以陈杰偷偷观察了他们很久。 这样一说,文风也想起来了,毕竟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个陈杰似乎还坐过他们的车,也聊过几句,但是从长相上文风还是不敢确定,这个人走形太厉害了吧。 陈杰见他犹疑,又赶忙说了很多他们当时车队的细节,有多少辆车,多少人,经过了哪里,又从哪里分开之类的。文风不置可否,也许是也许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一面之缘罢了,只是想起这些人曾经被姜汉叫到车上,就是为了给自己解闷儿,心中就有些柔软,于是耐心留下来,可是客套的话文风可不擅长,难道要问:“你过得好不好?”这不是明摆着呢么。 于是气氛有些尴尬,陈杰见文风没有接话,犹豫了片刻后,突然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对文风说:“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能办到的,救救他吧,求求你!” 文风看那个皮包骨头在地上撞的咚咚响,赶紧说:“你快起来吧,别再把自己弄伤了,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包里还有一点联邦币,如果你需要的话就拿去吧。” “不,不,我不要钱,我需要药品,需要抗生素!” 文风皱眉,药品他有,很多,但是在这个时候拿出大灾变前的药品可是很危险的,他不想惹来麻烦。 “对不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说完了就将包里剩下的不是很多的联邦币都递了过去,他本来就不需要这些,都是换通行证时剩下的。 陈杰没有接过联邦币,反而不管不顾似的爬上来想要搂住文风的腿,可刚一碰到文风的斗篷下摆,突然手指便扭曲变形了,疼得陈杰嚎叫着在地上翻滚,文风赶紧摸了摸绑在手腕上的小红石,还以为是它的“过度保护”发作了,小红石凉凉的,不像以前温热。 不轻本来站在文风身后,没想到居然有人大胆的想要侵占他的地盘,虫族的领地意识可是很强的,他抱紧文风的腿,恨恨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人,不知道文风到底跟他说完话没有,说完了那人就可以死了。 文风感到内疚和麻烦,他无意识的造成了陈杰的受伤,看他疼成那样子,指骨似乎都戳了出来,满手的血,估计是会落下残废的,在这个时代,残疾了,就等于失去了生命。只要想到陈杰会因他而死,文风就觉得难受,于是他将手伸进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急救箱,以及一盒抗生素针剂,连同那些联邦币,都放在地上,反正他三天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留在冰城了,不要给自己留下心理负担。 他对陈杰说:“我不是有意弄伤你的,你的伤口拿这些联邦币去包扎一下吧,这里还有你以后需要的东西。” 陈杰看到那盒针剂,马上顾不得自己的上口,抓起盒子便往小巷深处跑去,不久一盏昏黄的灯光亮起,灯影下还蜷缩着另一个身影,文风拿起地上落下的东西,跟了过去,缩在地上呆坐着的是一个老人,行将就木的那种,还生着很严重的病,皮肤很多地方都溃烂了,陈杰轻轻地摸了摸老人的眼睛,使他涣散的眼神看向自己,陈杰额上是疼出的汗,居然还能挂着甜腻的笑对老人说:“我回来啦,药已经拿到了,你马上就会好起来了,太好了。 ” 地上的人虽然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却不像陈杰那样瘦,也不像他那样全身脏乱,可以看得出是有人在条件允许的范围里尽可能好的照顾他的,所以依稀还能看出个原来的样子。 文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个人,难道……” “是啊,你认出他了呢,他做人就是比我好,能叫人记得住,他就是我的富贵啊。”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跟你们分开后,我们被迫到了东安市,被几个吃人脑的怪物抓了起来,富贵为了救我,被撞破了头,变得痴痴傻傻的,却还是知道要跟着我,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混蛋,觉得有这么一个累赘很恶心很麻烦,总是想把他甩开,他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东安市附近的地龙突然都消失了,我们也找回了一辆车,挤满了刚好,再也没有多一个人的位子,其他人也不想带着个傻子,都忘了大家的命是他救的。”陈杰说到这里,脸上是带着温柔的笑看着李富贵的,可是文风却能感觉到他比刚刚断手的时候还要疼。 “我也不想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同意不带着他走,车开出去老远,还能看见他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跑,喊着我的名字,我当时只想赶紧摆脱,摆脱所有……后来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们抵达基地,也就是现在的冰城的时候,城里已经有少量和人类达成协议的异族了,没有人接应我们,什么编制啊系统啊,都被重新洗牌了,我们都变成了外来的流民,几个星期后,我在街上找活干儿,有一个长着两个头的异族看上了我,要带我走,这样的事情当时的我已经做过几次了,不用像苦力一样劳累还能得到些吃的,没什么不好的,我正要跟着走的时候,富贵突然出现了,那时候冰城还对所有难民开放,他就这样走到了我面前,冲我傻笑,他已经没有鞋了,脚上都是结了痂的伤口,瘦得脱了形,却还是像我从来没丢下过他那样看着我笑,他来找我了!我当时惊呆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个异族人就过来拉扯我,富贵看那怪物摸样的东西靠近我,就像以前一样挡在我前面,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他的肩膀那样宽,背那样挺。” 文风已经看到了这个故事的最后,他想到在末世分离的姜汉和自己,突然不可抑制的害怕起来,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哪怕一个字! 文风又掏出很多吃的和药品,一股脑儿扔在地上,抱起不轻转身跑出了小巷。 而陈杰,他本就不是在说给文风听的,他还在继续讲着:“异族的人真是可恨啊,要是一起杀死咱们多好,他们却剥夺了我们可以相伴的时间,他们拿走了富贵的时间……你以前总是说我是你的媳妇,那时我只觉得难堪,还羡慕别人,其实我所羡慕的东西早就在身边啦,还一直跟着我,可惜我瞎了眼,没看到,如果能多给我一段当你媳妇的时间,我保证,我们将是最幸福的一对儿,最幸福的……”他环住富贵的身体,低声轻喃着,在昏暗的灯光里,还能看到他们无名指上系着一根草绳,陈杰的“戒指”被血浸红了,竟像是红线一样将他,将他怀里的人都拴紧。 39、欲望 ... 不轻感觉到一直拉着他到处走的男人很着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偶尔还会向路人打听,像什么:“有没有永久居民夫妇没有孩子的?”“现在城里的学校是怎么上课的?有寄宿学校吗?” 每问完一次,男人就会失落一阵子,不轻想他一定是在为了那个“我们就要找到”的人烦恼,于是也有些闷闷不乐。虽然不轻不高兴的原因想错了,但是如果他猜到文风是正在为和他分别着急的话,估计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不轻几次想开口,问问这个傻人类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是不会说话,很多异族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方法获得别的种族的知识,虫族的更简单,吃一口就行了。他是不想说,就好像人类的科学家研究出猩猩的叫声都代表着什么,却很少会模仿它们的交流方式,不轻一直只是观察。 一大一小就这样纠结着来到了主族礼物清单揭晓的日子,文风又用生活用品换了一套小房子,他看着这个布置简单却还算温馨的小家,对不轻说:“不轻,你以后就是有家的孩子了,不用再过流浪的生活,我今天必须要出门一趟,可能很久不能回来,希望你原谅我,文风非常不放心你一个人,可是把你交给这个城里的任何人我都不放心,不轻,如果以后有人嘲笑你身上的这些鳞片,那些人都是疯子,不用去理会,也不要去抗争,你要记得,我非常非常喜欢它们,它们就像是黄金甲一样漂亮,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呢”文风边说边轻抚着不轻的脸颊,他发现这些鳞片比刚遇到不轻时要多了,正在向脖子上蔓延,这令他很担心,不知道这种末世感染症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长满鳞片只是被蔑视的话,还可以活下来,如果被拖垮了身体,那就都完了,听说中央研究院正在攻克末世症这个难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如果能够找回姜汉的话,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去中央研究院总部那里打听一下,如果文风能够回来的话。 文风的碰触总是让不轻很舒服的,除了这一次!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他要一个人走?不轻有些混乱了,刚开始他只是好奇或者说无所谓,就被文风拐骗走了,可是他在跟着文风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想过离开,没想过要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跟随,现在这个男人突然说着分别的话,他想不到反对的理由,可是却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文风感觉到不轻看他的眼神冷冷的,他知道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依靠却再次被抛弃的感觉一定糟透了,文风愧疚却没有办法,让不轻跟着自己去冒险吗,即使是自己的宝石被选中了,文风不相信这些异族会真的那么好心,去主族的领地危险重重,他怎么能带着不轻走上前途未卜的道路? 将不轻搂紧怀里,文风说:“我保证如果事情办完了就马上回来,这套房子有水有电,不轻如果不喜欢外面的话可以不要出去,你不是总是好奇我都是从哪里拿出好吃的东西吗,看这个小石头,漂亮吗?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把它交给你,你能替我好好保存吗?” 文风将小红石放到不轻手里,又简单说了小红石空间的用法,就红着眼圈匆匆走了,留下屋内的不轻,手里攥着小小的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仔细看那布满金色鳞片的手掌中,竟腾起一阵红光,那小红石似乎想脱离钳制,却被死死的握紧,红光将它的四周都烧得焦黑,有烟雾升起,不轻却像没有知觉那样一动不动。 文风从出了门以后就开始后悔,他几次都想掉头回去,但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了这次,那么末世里他一个普通人永远也找不到主族所在地的。 异能协会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文风分离向前挤去,来到公告前,一行一行仔细看去,居然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登记名:吕文!他有些不敢置信,他对自己送上去的东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本来只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他已经准备好落选后要冲到特使面前,将自己的目的直接阐明,恳求特使带自己回领地了,虽然那样的行为也很愚蠢,十有八九不会被相信,但是他现在就只有那种蠢办法,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文风不敢相信他离姜汉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找到姜汉后,先暴打他一顿,这个混蛋,居然让自己这么辛苦去找他,还留下不轻一个人,要让他跪在地上对自己和不轻道歉! 公示上有名字的人都被召集到广场上搭起的台子上,主族的特使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用眼神扫了一下这排人,就离开了,然后是城主通知大家赶紧收拾东西,晚上跟着特使大人的队伍出发,每个人都没有喜色,想着这下可是一步登天了,连城主也都陪着笑,但是文风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特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文风总是神经大条,有些迟钝,但是越是这样的人,直觉就越准,文风看看暗下来的天色,将斗篷紧了紧。 文风算是轻装上阵,不同于别人的大包小包,他只有一个小背包,里面是一些食物和水,没有了小红石,他也得开始准备生活必需品了,以前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食物有多贵,现在他是有所体会了,所有的东西,就换来那么几块儿小小的面包和两瓶水。 他们这些被选上的进宝者,一共有七八个人,都和各种礼物挤在一辆车上,文风看了看,并没有之前见过的奇珍异兽,被选上的活物也就是那对像洋娃娃般精致的双胞胎,此时他们颤抖着抱在一起,脸上还挂着泪,他们的命运再被选上的那刻就决定了,异族会拿他们当纯粹的玩具,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孩子般的残忍——不自知的残忍,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愧疚。给富商或者当权者当玩物的命运虽然也很凄惨,起码是同类,还有人性。 巨型变异蜥蜴拉的车缓缓前进,没过多久,车上的人就都昏昏欲睡了,本来寂静的黑夜却被一阵喧闹打破了,那对双胞胎被带了出去,他们早就知道要面对什么,却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忍不住大声哭喊,拼命挣扎起来,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在异族士兵眼中这种反抗根本微不足道,没有丝毫阻碍的就将两人带走了,车上的人都被惊醒了,有好事者问了那个进献双胞胎的大汉,才知道,原来那不是送给主族王的礼物,而是特使大人为自己选的礼物。 没过多久,远处特使所在的华丽行车内,就传来尖叫的声音,文风死死攥紧双手,将自己窝在一个角落,不愿去想那辆大车上在发生什么,可是就好像是一个玩笑,没有多久又来了一个异族士兵,示意文风跟他走,文风迈下货车的时候差点跌倒,他的两条腿都是木的,只能机械的行走,他的大脑却在拼命转动,跑,还是留? 跑的话就要趁现在,可是四周这么空旷,自己又是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呢,而且就算能侥幸逃脱,那就等于失去了和姜汉的联系,他怎么能够失去和姜汉的联系!看着越来越近的特是座驾,文风觉得那就像个黑洞,像个深渊,里面蛰伏着可怕的怪物,可是他却必须自己送到人家嘴里。 一进去就要说明自己跟姜汉,也就是他们刚刚苏醒的王的关系,主族是等级森严的种族,即使特使不能肯定文风所说话的真实性,也很有可能不敢轻易对他做什么,文风决定,一定要进去就表明自己的目的! 可是事实是,文风一进到那辆车中,就是去语言能力,他被眼前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本来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两个少年,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其中一个的身体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背对着门口躺在地板上,文风看不到他是否还活着,只觉告诉文风不要去看那少年的正面,车的中央铺着厚厚的毯子,那个身形超过四米的特使大人,正将另外一个少年压在毯子上,身体不断耸动着,他两只手掰着少年的双腿,将它们分开到极致压到少年头两侧,而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那个特使的另外两只手,正伸进少年的腹中,不知道在摸索什么,对,他将那个少年活活的剖开了,文风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特使像是才发现文风进来了一样,缓缓地,优雅的从破败的少年身上起来,他的身材比例极好,长相俊美无铸,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天神一样,可是,这却是个吃人的大天使。 “我进城不久就注意你了。”主族特使用人类语言说到,“你很不一样,我只是在高处随意看去,就发现你了,就算被布料遮住全身,我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你的身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身上会带着这么特别的气质呢,和所有低级的人类都不一样。” “所以我安排你进来了,人类啊,弱小,肮脏,充满了黑暗的心思,充满了各种永不停歇的欲望,我喜欢观察你们,刚开始很难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多欲望,可是后来,我被你们的欲望感染了,我急切的想要探寻,这种欲望究竟来源于你们身体的哪部分,它的强劲是否来源于你们跳动的心脏,它的复杂是否来源于你们沟回的大脑,它的永不满足是否来源于你们的下体。” 文风知道,这个异族已经疯了,他癫狂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这个蔑视人类的尊贵的特使大人,居然被人类的欲望给迷惑疯了,文风想笑,却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不像你们那样复杂,有了欲望,我选择善待自己,而你,我珍贵的研究对象,我要好好的,仔细的剖析你,知道吗,你将同时满足我的欲望,你将是我的性欲,和求知欲。” 特使向文风走来,文风想躲,却没有力气,突然眼前一黑,他的意识渐渐远离。 特使发现趴在地上的小白鼠突然昏了过去,有些轻蔑的想这就是低等的族群,这样就被吓破了胆,可是下一刻,情况突变! 一股莫名的,却是磅礴万分的威压袭来,让这位特使一下跪倒在地,冷汗流了下来,来人是谁?! 想要呼救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种绝对悬殊的威压钳制下,特使已经动弹不得,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侍卫们去了哪里? 一个像是掺着冰碴儿的冷硬声音从车外传来,那缺乏起伏的声音对特使说道:“你将是我的食欲,和嗜虐欲。” 40、在梦里 ... 文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八岁的夏天,那时他面临着初遇姜汉后的第一次分别——长达一个月的军训。 军训的地点在一个很偏僻很偏僻的小山沟里,校领导居然能找到这种地方也真是神奇了,不许带零食,不许带手机,这是要让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们真正的与世隔绝一个月。 文风算是娇生惯养中的佼佼者了,但是他倒没觉得军训有什么可怕的,出发前一天他镇定的核对学校发的清单上的物品是不是都准备好了,反观姜老妈子,那就是从十天前的更年期综合症演变成癔症了,他先是百般劝说小风不要去军训,军训就是为了吃苦啊,这不是有病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自己找罪受,初中高中的军训姜汉都没让小风去,开一个心脏病的病例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姜汉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孩子大了,留不住了,小风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了,姜汉咬着手帕默默流下百感交集的泪水…… 像什么,把行李藏起来,把行李里的东西藏起来,把自己藏到行李箱里这样的行为都做了一遍以后,姜汉终于知道自己拦不住小风了。 文风正弯腰把摆在床上要带走的,床单、被罩、换洗衣物什么的都收起来,这个时候身后一只熊压上来,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将他搂的紧紧地。 “别去了,求你了小风,一个月呢叫我怎么活啊。”姜汉把头埋进小风的脖子后面。 “大家在军训里可以互相认识啊,我要是错过了的话,就很难再融入同学里了。” “谁说的,你们军训就是白天黑夜的操练,吃不好睡不好的,哪有时间给你们交流感情,等等,你还想跟谁交流感情!?”姜汉搂在文风腰上的双手使劲一勒,有些咬牙切齿。 文风笑着跟姜汉在床上扭打起来,很快就被姜汉彻底镇压住了,文风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座小山都埋住了,力量上根本无法抗衡,他就像是孙猴子一样,被如来佛施了法了,但是他比悟空更惨,压悟空的那座山是压住了就算了,他这座“山”还在动手动脚的! 姜汉和他贴得非常近,就快鼻尖儿挨着鼻尖儿了,周围的空气好像热起来了,文风有些不自然的想躲开。 “看着我。”姜汉严肃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文风永远不能拒绝的人。 “你是我放在心窝里养大的,不能交给任何人,也不允许你离开,你自己想也不行,你永远是我的,我们必须在一起……”姜汉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就吻在文风的唇上,嘴触着嘴低语着。 文风放软身体,不知道如何回应,却也不抗拒,他有些颤动,有些害怕姜汉身上的火热,却又从心底深深的渴望着。 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带着水声的湿吻,在姜汉失控前被强行停止,如果继续下去,明天是可以留住小风的,关键是文风想去,他想要做的事情,姜汉愿意让他尝试。 “带着手机,我给你买了很多块儿电池,只要觉得难受了,不如你想象的好了,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咱们就不训了。” “恩。”文风将身体都埋入姜汉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姜汉开车送文风到学校集合,后备箱被鼓鼓的行李顶得几乎要合不上,凡是学校说不许带的东西,姜汉基本上都给装上了,各种零食自不用说,手机,随身听,运动鞋都准备好了。 真的要走了文风倒是有些舍不得了,一路上都没说话,姜汉不停地逗他:“真不考虑带着我去了?我就躲在你的行李箱里,白天给你叠被洗衣做饭,晚上按摩暖床说悄悄话,保证不让学校发现,怎么样,像不像那个什么,什么田螺姑娘还是龙虾姑娘的。” 文风终于有了笑模样,车子也到达了学校,文风坐在高高的大巴车上,看着姜汉挤在送行的家长中朝他挥手,毫无征兆的就红了眼圈儿,他赶紧低头假装没看到姜汉,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哭了,非得冲上来把自己拉走。 一路上,车上的同学们从开始兴奋的叽叽喳喳聊天,但后来的昏昏欲睡,文风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一片片树林,他想:在跟姜汉的距离上,今天算是破纪录了。 军训一开始,教官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一群群青涩的带着书生气的大学生,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被拉到操场上站好,军姿! 文风之前没有军训过,第一次站军姿也没有教官出来讲解,只能是看周围的人怎么站,他就学了个形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就是站着也能变得那么难受,三十分钟以后,文风觉得自己的衣服已经都被汗浸透了,双腿不住的打颤,周围已经休克好几个了,教官们才终于列着队走出来,大队长进行了一番诸如:“不要以为你们是谁,到了这里都一样,都得听我们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雷厉风行严肃活泼……”之类的训话,然后各个教官带领自己的连队回寝室,大家如蒙大赦,好多人的耳朵、脸颊都已经被晒伤了,文风的晒伤膏起了大作用,后来他又分了很多零食给同学们,同寝室的几个人对这个不太爱说话,但是心很细的男生都有了好感,开始称兄道弟的。 统一发的迷彩服布料很粗糙,都能把身上磨出血点儿来,军绿色的胶鞋鞋底很硬很薄,虽然带了舒服的运动鞋,文风还是不想一开始就太扎眼了,于是跟大家一样装备上。睡在他下铺的兄弟,名叫夏凡,睡觉很不老实,为了避免他半夜突然“下凡”,文风和他交换了床铺,让他睡下铺,因为夏凡觉得文风简直是太义气了,马上就归入了自己的好兄弟范围,此时见文风穿着胶底鞋不住跺脚适应,偷偷塞给他两团东西。 文风接过来一看,顿时惊悚了,这,这是传说中的卫生巾吧!?低头一看,夏凡那小行李箱里还有两大包呢,变态么,异装癖,遛鸟侠!?顿时在文风脑海里闪过很多有趣的画面…… 夏凡看文风不解,骄傲的解释说:“这可是军训神器啊,垫在鞋里,吸汗又柔软,晚上被踩扁了直接再盖上一个,实用又卫生,就是尺寸我有点儿把握不好,你先在鞋里比比看,要是大小不合适,我这儿还有普通夜用和超熟睡……”夏凡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文风已经石化了,最后他们两个每人脚底踩着一个卫生巾去集合了,后来这个秘密被同寝的人发现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军训基地小小的商店内卫生巾顿时被男生们抢购一空,让自己没有准备又遇到突发情况的女生们恨得牙痒痒,诅咒这帮男生们以后都男男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一章的内容,一写军训刹不住车了,分成两章了,还有下半部分...... 41、为什么哭泣 ... 大家早就从师哥师姐们那里有所耳闻,他们学校的军训基地有两道菜真是鼎鼎大名,称霸整个军训食堂界,每届经历了军训的学生中都流传着它们的传说,。一道菜是绝代双椒,就是青椒炒红椒,另外一道菜是西红柿炒番茄,就是西红柿炒自己啊! 要说军训的饭菜有多难吃,可以引用文风寝室徐晓飞同学的话,“我吃了食堂的第一道菜,惊呆了,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菜吗,尝了第二道菜,我哭了,还真有。” 食堂里的每个大圆桌都围了十一二个学生,正在站着吃饭……凳子就在桌子下面摆着啊为什么不让坐下吃!没处说理的同学们只能愤恨的咬着大馒头,嫉妒的看着那些能坐下吃饭的教官和校领导们。 面对难吃的饭菜,第一天大家还在挑挑拣拣,到了第二天,那就是狼吞虎咽了。要说饿了,真是吃什么都香,顿顿都有的绝代双椒和西红柿炒番茄就算了,就连浸泡在诡异颜色汤水里的土豆片,大家都争先恐后大口的吃着,文风所在的圆桌就是顿顿有加餐了,他自己带了老干妈辣酱,还有徐福记牛肉酱,就着馒头这帮男生就觉得怎么都吃不饱似的。 餐桌如战场,没有兄弟情谊可说,文风也放下了这么多年养成的细嚼慢咽的习惯,挥舞起筷子,吃完饭后,每桌都要留人清洗所有人的碗筷和菜盆儿,文风和夏凡一组,负责在第一天刷碗。 水龙头只有一排,排队洗碗的人可不少,男生们大多本着“一过水”的原则洗碗,洗涤灵、擦碗布什么的看都不看一眼,将锅碗瓢盆随意用水冲冲很快就离开了,唯有文风这一组,他挽着袖子一个一个认真刷着,夏凡想说不用洗的那么干净,可是一看文风脸上淡淡的表情这话就是说不出口,好像这样会打扰一项重要的工作,还有……这份美感,唉,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了,怪不得老有小姑娘往他旁边的水龙头上排队,差点儿把自己给挤开了,于是文风和夏凡成了最后一批离开食堂的人。 军训就是吃苦,教官首先不拿他们当人,换着花样儿的整治他们,踢正步一只脚抬起来了,他能叫你保持这个姿势二十分钟,更别提他们在山上跑步拉练,在石子地上匍匐前进了,大学刚毕业的小班主任看着班里的学生一个个都没了人样儿,双眼饱含着热泪冲正在操练的他们大喊:“要活下来啊混蛋们!” 转眼过去四五天了,一个个天天在家里窝着看书学习的高材生们,都变成神农架野人了,皮肤被晒得黑黑的,浑身都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也就是臭味儿……天天高强度的训练,满身臭汗却不能洗澡,这累积起来的怨气臭气,可以杀死一头恐龙了。 晚上的训练早早结束,教官让大家回到寝室收拾脸盆毛巾什么的,这是终于要安排洗澡了啊,大家都显得很高兴,寝室里有说有笑的。文风在脸盆里放上一块儿香皂,一条毛巾,以及换洗的内衣就算是齐了,在外边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基地里一片黑暗,路灯很少而且很暗,一个班的同学排着队得紧跟着前面的同学,要是走散了估计就不用去洗了,因为洗澡只给安排十五分钟。 文风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方向感到底有多差,他要是迷了路,可能就一直走到深山里去了,于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脚跟。 洗澡的地方在整个基地的最后面,路很窄,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木,突然从树林里伸出一只手将文风猛的拉离了队伍,然后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周围人都没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文风渐渐放软身体,伸手拍了拍捂在嘴上的手,身后那人将他转过身,搂在怀里。 “你吓死我了,怎么跑过来了。” “还敢埋怨我,我再不来你就要跟很多赤身裸体的人挤在一起了么!?” “别闹了,又不是没去过公共澡堂。” “那时候你还小呢,再说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姜汉说着意味深长的将手徘徊在小风的臀部,换来他气急败坏的掐肉三百六十度。 “那我就不洗澡了么,身上都臭死了。” “跟我来。” 姜汉拉了好几下文风才跟着往林子深处走去,其实姜汉一背过身,文风就忍不住笑了,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想这个流氓想得不行了。 姜汉带着文风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片树木不是很茂密的空地,他的车就停在这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姜汉从后座上抱下来两个大型的热水桶,又在树旁支起一个试衣服用的那种帷帐,对小风说:“脱衣服,洗澡。” 想到他那么远开车过来,又准备东西很麻烦的,文风也就没说什么,走进帷帐里用热毛巾擦洗身体。 他一扭头,从缝隙里看见姜汉看他的眼神,顿时害怕了起来,是真的害怕,就好像听完鬼故事的那种害怕,这个眼神太露骨了,带着几分凶狠,他真的是姜汉吗,还是变成姜汉模样的山中精怪,在这个月亮都被遮住的黑夜里,打量着他的猎物。 这样想着更害怕了,他紧跑两步搂住姜汉,对他说:“我害怕。” 人的心理可真奇怪,他的恐惧来源于他,却也只能在他的怀里感到安全。姜汉用大浴巾把文风裹紧,轻轻地笑了,文风贴着他的胸膛,感觉着那因为笑声而引起的震动,觉得很踏实,他笑着抬头,迎接落下来的吻。 于是在这个夜里,文风先后经历了野战、车震等传说中的事情,这实在不像是乖孩子文风会干出来的,他之前是想都不敢想这些遥远的事情,就连在床上,他都是很放不开的。 他们挤在狭小的车后座上面,姜汉的重量让文风觉得很安全,文风手指插进姜汉的头发里,懒懒的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天那么黑,难道你有狗鼻子吗。” “是啊,快让我再闻闻。”说罢把脑袋凑近小风的脖子,四处乱拱。 文风怕痒的躲了几下,紧紧楼住姜汉的脑袋不再让他乱动,继续问道:“真奇怪,怎么总是找得到呢,从小到大,我每次迷路你都找得到,是不是偷偷在我身上安什么东西了,就是科幻电影里那种,追踪器。” “这个鬼地方儿就是外星人的追踪器也得失灵,什么信号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告诉你。” “真没劲,那你什么情况下找不到我?” “不会找不到的。” “怎么都不会?” “对。” “要是你自己也迷路了呢?” “那就拉着你咱们一起迷路。” “要是有人不让你来找我呢?” “我只听你的。” “要是你摔折腿了呢?” “爬着来。” “要是……” 文风继续的语句都被姜汉吞进嘴里,他低声说着:“只要我活着。” 文风还在梦里吗?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不是躺在姜汉的怀里,他的身下是坚硬的土地,回想起姜汉曾经说过的话,文风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脆弱的再也经不起任何的碰触,他从不敢想姜汉是不是还活着,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因为一旦这样去猜测了,他的信念就崩塌了,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眼泪从文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来,过了一阵,身边突兀的响起一个缺乏起伏的冷硬声音,在问他:“你为什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军训真的是还有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再多了该跑题了,以后有机会再写给大家看吧   42、认识泉水吗 ... 文风睁开眼,发现身前蹲着一个人,仔细看了半天以后,文风惊呼:“不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眼前这个人是不轻不错,可是确切来说,应该是十年以后的不轻,之前给他穿的童装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就赤身裸体的,可以看到以前那些看起来很漂亮,就像装饰品的金色甲片,已经变得更厚实更坚硬,在腰腹部还有就像外置肋骨一样的硬甲包裹。 不轻在吃过的人脑里寻找了一下措辞,说道:“吃了补品,发育了。” “你会说话了!?”文风觉得自己怎么一觉醒来这个世界都变了,他赶紧抓住不轻的手,着急的问:“从咱们分开过去了多少年?” 不轻继续用冰冷的声音说:“两天。” 文风彻底呆住了,他本来以为或许是自己又像上次一样,睡着的时候过去了很多年,结果只有两天而已。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文风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不轻的头,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现在不轻估计站起来比自己还高,是个大人的样子了,摸头还真是有点儿别扭。 不轻看文风停住的手,觉得更加气愤了,他还没有跟他算丢下他的那笔账呢,现在居然连摸都不摸他了,他起身走开。 “等一下,去哪里啊不轻?”文风赶紧起身追上去,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什么蝌蚪变青蛙的变态发育啊,两天前还是小屁孩儿现在居然比自己高一头还多了! 文风讨好的摸摸不轻的手臂,那里就算是覆盖着鳞片也遮挡不住起伏的肌肉线条,心里有愧的文风夸到:“真结实啊,你长得很大只。” 不轻脑子里的“人类知识们”沸腾了,这是多呆的人才能说出的话啊,是在夸人么…… 就算如此,不轻还是放慢了脚步,文风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跟着。” “你一直跟着我吗,辛苦了,对不起。”文风有些心疼,他还是没能从这种转变中缓过来,在他心里不轻还是小孩子。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就是突然长大了。” “昨天。”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是吃了色彩鲜艳的蘑菇?”文风陷入了缺乏常识的遐想之中。 不轻不愿意再跟这个人说话了,会拉低人的智商,于是他拉起文风的手,向不远处的绿洲走去。不轻是小孩子的时候,拉着搂着背着都没关系,现在他一副成年男人的样子拉着自己,文风还真是别扭,又不敢不让拉着,这个大块头的小孩儿,心里可记仇了。 昨天赶了一天路,这会儿文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四周光秃秃的,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先到树荫里休息一会儿,等太阳落了再作打算。 说来也奇怪,一样望去都是黄沙的戈壁上居然突兀的立着一片绿洲,面积不大但是树木都郁郁葱葱的,走近了发现这些树异常高大、茂密。 真凉快啊,文风坐在一棵树下感慨。现在没别的事做,文风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不轻来,真让人羡慕啊,这种身材,就算不轻感染了末世症,也没有人敢嘲笑他了吧,小姑娘们看到不轻就只剩下尖叫了吧,可是为什么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呢,那里不对劲儿呢,过了半个小时,文风恍然大悟,不轻还没穿衣服呢! 因为不轻身上很大面积都覆盖着甲片,文风就忘记衣服这回事儿了。他赶紧问不轻:“小红石呢,怎么也不找件衣服穿上?” 不轻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的斗篷,文风下意识的一摸斗篷的内兜,发现有一个小硬块儿,掏出来一看,就是小红石。 文风拿出来一套大人的衣服帮不轻换上,一边说:“是你放进去的?” 不轻摇摇头,听话的伸手伸脚。 “以后要自己换衣服了,知道吗,也不许再裸奔,不穿衣服是羞耻的,是要被吐口水的。” 不轻懒得理他。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从不轻体型变化带来的冲击里,文风渐渐冷静下来,这个世界上乱七八糟的异族都冒出来了,各种异能也漫天飞舞,怪病层出不穷,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等等,也许这是一种异能觉醒的结果呢! 文风睁开眼对不轻说:“不轻,你有没有觉得除了长大以外,身体还有什么变化,比如对什么东西有感应了,或者力气变大了?” 不轻想了想,自己昨天吃了很多高能量体,现在的确充满力量,于是他点点头。 果然如此!文风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不轻这是有超能力了啊,他兴奋地拿起脚边的石头就想起身向不轻那边走过去。 “你快试试能不能把这块石头打碎,或者让它飘起来,或者用火烧它,用冰冻住它……”乐极生悲,文风还在兴冲冲的幻想着不轻的超能力,就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不轻总算没白养,还知道扶自己一把。 文风扭头一看,一节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自己脚腕上,文风正要伸手去扯开它,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你认识泉水吗?” 低矮的的灌木丛被拨开两边,露出后面的一棵已经倒了的大树,自己脚腕上的藤蔓似乎就是从那棵树上伸过来的。 不轻将文风扶起来,将拴住文风的藤蔓轻轻一捏,它就断了,不轻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杀死这个树人,但是树人看上去已经快死了,他的根系全部离开了土地,树叶已经变得焦黄,如果不是文风起身太急的话,别说害人了,就是绊人一跤的力气也没有了,而且这个树人身上并没有恶意,所以不轻没有采取动作。 “谁在说话?”文峰问着,挡在不轻前面,虽然忘记了不轻已经长大了,忘记了自己挡不住他了,可这却是不轻不想难为树人的第二个,重要理由。 “是我,是这棵树。” “树也能说话?” “我算是你们人类眼中的异族之一吧,这片树林都是树人,” “你们要干嘛?”文风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不,我没有恶意,请不要担心,我们是异族里能力很低的,而且爱好和平的种族,你看我的其他族人,他们都不敢跟你们说话,是我想问问你,你认不认识泉水?” “泉水?” “他是一个人类,看起来跟你差不多的年纪,跟你一样好看,是个好人。”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人。” “啊,这样啊……”树人的身影有些低落,还有几分遗憾。 “你们可能是我遇到的最后的人类了,能不能拜托你们,如果以后你们遇到泉水的话,请把我的礼物带给他。”说完就又有一条树枝伸了过来,上面挂着一个用树叶做成的小包裹。 文风结果树叶小包,拉开上面系着的藤蔓,发现里面是几十颗不明种类的坚果。 “这是我的果实,泉水很喜欢的,我只有这么多了。” “泉水是你的朋友?他去哪儿了?”文风听着树人的声音,就觉得它很憨厚,是很平和的异族,于是也放下心防,继续问着。 “泉水,泉水是我的恋人。”树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羞涩起来,这个答案大大出乎文风的意料。 “他从前迷了路,就跑到这篇林子里来了,我们树人扎根于哪里,就一辈子不能移动,我出生在这里,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很好奇,他晕倒在我的脚下,我就将我的树汁喂给他,他醒了以后,居然没有害怕我,还很感谢我,我高兴极了。”树人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几分甜蜜,不轻也听得津津有味,异族与人类的爱情吗,不轻扭头看了看文风。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很虚弱,似乎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树汁是我们树人的血液,我没有树汁的时候,就给他吃我的果实,他看起来更喜欢呢,然后他给我讲外面的事情,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走出去了呢。” “后来他的伤都好了,他的家人还都在人类城市里等着他,他说我是他的恋人,要带着家人过来看我,让大家都喜欢我,才能永远的在一起,我把所有的果实都给他带走了,之后我很紧张,不知道怎样让他的家人喜欢我,就拼命又准备了很多果实,可是果实都烂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很担心,想去找他,我用了很久将树根都拔了出来,然后我就摔倒了,再也起不来了。” 文风走过去查看树人已经萎缩的根系,那里有一个个断口,这些都是树人身体的一部分,他在将自己树根都挣断的时候会有多疼呢? “我就快死去了,可是心里一直很担心,如果泉水和家人们来了,发现我已经不在了,他会不觉得我骗了他,会很伤心的。” 树人原本的树根所在,附近的确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一些物品还散落着,文风看了看角落里的几瓶空的矿泉水,不知道怎么告诉这个善良的,正在担心的树人,这个“泉水”也许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人在惊慌下随便起的一个名字。 “我一直想知道,泉水在人类名字里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泉水啊”,文风看了看那几个肮脏的瓶子,说道:“泉水很甜,很清爽,总是流淌在山林里,和树木在一起。” “是吗,和树木在一起。”树人笑了。 “人类的城市都离这里很远很远,我也是走了很多才来到这里的,我猜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他有说过他的家乡在哪里吗?”文风还是欺骗了树人。 “泉水说过的,是天堂。” 文风忍不住在树人身旁蹲下,抚摸着那干枯的树皮,苦笑着说:“是天堂啊,那里真的很远。” “所以如果你有一天去了那里,请将我的礼物带给他,帮我告诉他,对不起,我本来想去找他,却把自己弄坏了。”文风捧着树叶小包,对树人说:“在那里很难看到他,但是你会去的,你会到他的家乡去的。” “是吗,我会去吗,可是我都不会走,而且我就要死了。” “你会去的,会去天堂的。” “那太好了。” 树人说完了,便再也没有出声,文风在树旁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对不轻说:“我们走吧。”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再一次失去了姜汉的消息,但是起码知道了和主族有关,他要开始一刻不停地收集消息,不能再瞎想了。 不轻看着文风的背影,拾起一片死去树人的树叶,吃了下去,然后跟上文风,对他说:“抱着我走。” 文风被这句话被伤感中劈了出来,张口结舌:“什么!?要我的老命呢吧,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块头。” “始乱终弃。” “不会用成语不要瞎用好不好,你这点儿倒是挺像他的,一路上反正没事儿,我教你啊?” 他们离开了这片绿洲,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43、静静的城市 ... 一只蜥蜴趴在路边呆呆的吐着舌头,文风看着它手掌大的身体有些遗憾,要是都长得像主族拉车的蜥蜴那么大多好,他们就可以骑着它走了,这一眼望去荒无人烟的,不知道走到下一个人类城市要多久,他显然忘了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蜥蜴真的长到卡车那么大,他能不能驾驭得了。 “对了,不轻,你看到那些主族的人都去哪儿了吗?”太阳很晒,文风走在不轻的影子里,抬头问到。 不轻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肚子。 “啊,你饿了啊,怪我怪我,忘记时间了,你想吃什么,黄桃果酱和面包好吗?” 不轻看着文风头上竖起的呆毛,心想:这就是物种隔离造成的沟通障碍吗? 不置可否的接过果酱,吃起来。“不轻,你到底有什么超能力了,就是不一样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但是文风觉得这都是因为异能引起的“虚胖”,就像熬夜过后的浮肿,都是假象,他的内在还是那个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子。 如果从出生以后算,那么不轻的确还很小很小,如果把他漫长的孕育阶段也算上的话,那真不知道文风得叫他一声什么了。 “祖宗!”看,傻人总是会无意间触碰到真理。“你能不能不要故意往身上蹭,快把纸拿过去擦擦。你还没说到底觉得哪里变化了呢,要是能飞的话就太好了。” 在文风的监督下把手、脸都好好擦干净以后,不轻说:“不能飞,能跳。” “怎么跳?” 不轻走近文风,将他打横抱起,俯身蹲下,猛的发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文风毫无准备的尖叫,他们 “起飞”了…… 看着文风脸色都惨白了,不轻悬停在空中,低头问缩成一团的人:“怎么了。” 文风感觉到风声听了,张开眼睛往下一看,娘的云彩在身下啊,会不会高空缺氧啊!顿时吓得像八角鱼一样缠在不轻身上:“怎么回事儿啊,快下去!” 不轻倒是心情很好,看着扒在自己身上的文风,他觉得应该再跳高一点儿,以前就知道被他抱着很舒服,看来抱着他也是一样的,以后就换过来也挺好。 “不是说你不会飞吗,异能你掌握的怎么样啊,不会中途掉下去吧?”文风终于完全张开眼睛。 “没有飞,只是跳。” “你现在停在空中啊,还是跳吗?” “我踩着空气。” 文风想不懂了,这也不是思考的时候:“咱们还是下去吧,我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去哪儿?” “地面。”答非所问。 “然后去哪儿”幸亏不轻不是个急脾气。 “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总之先去人类城市吧。”这么说着,文风又想起断了的线索,有些失落。 不轻抬头,瞳孔变成金色,向四周看了一圈后,说道:“天黑前能到。”然后就继续向前跳去,同时把高度渐渐将下来,文风后来也不害怕了,他能感觉到不轻很自信,在空中的腾挪也很灵巧,这感觉就像滑翔机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本来可以更早抵达的,但是不轻看到文风终于高兴起来,就放慢了脚步,天黑后不久,一个人类城池的轮廓出现在他们面前,城市里奇怪的没有灯光,远看它就像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沉。 不轻跳到很高的城市上空,再缓缓落下,就这样绕过了城墙上的守卫,直接进到城里。终于“脚踏实地”了,文风不禁松了一口气,拍拍不轻的手,由衷的觉得不轻的这个能力,真的是末世里最实用的能力了,这个动荡的乱世,什么最重要,逃命!再说了,力气比我们不轻大的人又怎么样,力气大能当联邦币用吗,我们不轻就这样轻轻一跳,两张门票省了! 也不知道这个城市是不是想冰城那样,也是换通行证的,但是冰城的晚上可是人类异族水乳交融、载歌载舞的夜生活啊。这个城市就算是外交搞得不如人家好,也不至于一点儿灯光、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吧。 事非寻常必有妖,文风拉着不轻,小心的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中查看起来,现在要先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挨过夜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向人打听一下。 路过了一栋栋的居民楼,一家家的窗户,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再一个转弯,文风发现不远处的那个一楼窗户里似乎有灯光,正想上前看一看,突然从那边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叫骂的声音,对方似乎有几个人,一个人恨恨的说:“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点灯,难道想把虫族招来吗!就算是没有被虫族发现,巡逻队看到这里的灯光,咱们屋里所有的人都得完蛋,都得变成别人的口粮,你是想害死我们吗!?”说完又是一阵打骂,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求着饶:“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这一次吧,我真是太饿了,好像听到老鼠的声音了,就想借着亮找找,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 “什么,老鼠,在哪儿呢?!”屋里的几个人有乱成一团,似乎是在四处翻找。 “啊,在这儿呢!”其中一个人惊呼,随后是一片争抢声,“你给我拿过来!”“大哥,给我留一口!”“是我发现的,啊,我的手!” 文风在墙外听着墙里的闹剧,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伤感多一些。高兴是因为这总算不是一座死城,还有人类生活;伤感的是这座城里的活人也跟死人差不多了,情况比之前所有的城市都要糟糕。 他拿出一条之前从宾馆里带走的被子,铺在墙角,坐上去后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不轻也坐下。不轻坐在他的身旁,说:“周围有很多空着的房间。” “不,我们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凑合一宿,你冷不冷?” 不轻摇摇头,他和文风靠在狭窄的墙角里,夜风吹不进来,抬头却可以从楼与楼的缝隙里看到星空,当地上的灯光都熄灭了,才可以看到那么多星星,上次见到这样的夜空,是在文风大学毕业的时候,姜汉带着他去了高原,他们没有看到流星,没有许愿。 不轻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他希望文风能靠过来,靠在他的肩上,高度不是正合适吗,可是文风一直没有动,他就这样坐了一夜,没有合眼,不轻也没有睡着。 44、围城 ... 随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结伴而行的人,这些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文风对两个快步走来的中年人说:“您好,我想问一下……” 其中一个人古怪的朝他们看了一眼,就低着头加紧脚步离开了,留下身后话还没说完的文风。 “真奇怪了。”连着问了好几个路人,他们反映都很一致,就是躲开他们,然后快步走开。文风和不轻只得沿着最宽的街道,向城市中心走去,希望能看到商店、餐厅之类的营业场所。走了一段儿,发现街道两旁原本的商户全都是关闭了很久的样子,整个街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在两边狭小的巷子里,文风可以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一直在窥探他们,而且不止一个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文风对这种窥探感到厌烦,当他想要主动向那些人躲避的巷子靠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却慌张的四散而逃了,有一个人腿脚似乎不利落,一下被同伴撞倒在地,也没有人拉他一把,文风走过去的时候,他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一顿打骂。 文风在离他还有三四步的时候停下,问他:“你们为什么跟着我?”这个人真的十分瘦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抱在头上的两只手是乌黑的,指甲残缺不全。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文风和他身后那个“高大结实的保镖”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脑子开始活络起来,跟着他们干什么?当然是打劫。打劫什么?能劫什么是什么,除了钱,什么都要!就算这两个陌生人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是招人眼红的,就他们身上穿的两套衣服,衣服里包的一身肉,全都让他们觊觎! 他们这拨人,算是处于这座城的最底层了,每个人都是除了病弱,什么都没有。最后不得不聚集起来,才敢对过路人下手,照他们残破的体格,没有五六个人打不过对方一个。本来这两个看起来健康强壮的男人不在他们打劫考虑范围内的,但是就是这两个人看起来情况太好了,身上的斗篷干净完整,气色红润不像是挨过饿的,这样的人身上肯定藏着好东西,他们豁出干这一票,兴许得来的东西能抵得上平时干好几票的! 于是他们不死心的跟着,在狭小黑暗的巷子里等待时机,还有就是,他们已经三四天没有成功过了,刚开始他们埋伏着袭击路人时,大多数人都没有防备,很容易就让他们得手了,但是现在人们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出门的时候都结伴而行,而且时刻提防着他们这些“野狗”,再加上本来出门的人就很少,所以他们很难有收获。队伍里最弱的那个已经在昨天被老大下了锅,再什么都带不回去的话,不知道下一个在锅里的会是谁了。 文风见那人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也就不再追问了,其实为什么跟着他们,答案他心里也有数,他继续说道:“你跟着我们的事情也就算了,我问你,这个城里有没有异能者协会?有没有归顺某个异族?” 那个人听完了惊讶极了,一下忘掉了之前心里还在打着的小算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文风,不可思议的大声问到:“难道、难道您是从外边进来的!”对啊,在城里的人谁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呢,这个人居然是从外面来的! “您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难道您是异能者吗?求求您,救救我们吧!”瘦小的人显得非常激动,一连串问题后也不等文风回答,直接跪在地上恳求起来。 这个人不仅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还反过来问了他们一大堆,文风觉得这个城市透着诡异,或许他们应该直接换个地方了,反正现在不轻的异能对于迁移来说,很方便。 “好了,你先起来,告诉我这个城市到底怎么了?” “是、是。”瘦小的人站起来,“这个城市原先叫做乐阳城,是一个中小型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数是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虽说没有大型基地生活条件好,但是那些地方一般人也进不去,所以乐阳城还有周边几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也就一直还算是不错的了,就在几个月前,虫族来了。”说到这儿他打了个寒颤,好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虫族没用多久就把整个乐阳地区占领了,首先遭殃的是最外围的四道乡,一夜间就再没有消息了,后来城里仅有的几个异能者和异族人都趁着虫族还没有封锁整个区域前逃跑了,剩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反抗不了,也逃不出去。虫族把我们围起来,没有一下子将这个区域的人都屠杀了,但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座城失去联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说到这里,他掉了两滴眼泪。 这个既然已经没有异族存在了,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瘦小的人看出文风想走,脑子开始疯狂转动起来,他可不能让这个能从外面毫发无伤进来的人离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把自己带走才是最好的,由于被围困,城里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少了,这里已经渐渐变成了人间炼狱。 “对了,您在找熟悉异能者或者异族的人吗,我知道有一个人,之前来到乐阳城的异族人都是他负责招待的,知道很多内情,我带您去找他吧。”瘦小男子很殷勤的想要带路,他可是巴不得能成为异能者的狗腿子。 “这个人在哪里,是做什么的?”文风倒是不怕这个人居心不良,就算没有小红石,不轻这个大块头在这站着呢,他一个能顶眼前这个瘦小枯干的人十个,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瘦小的人赶紧带着文风他们走出巷子,沿着街道向城市更深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围着文风转来转去的,介绍着:“这个人叫钱高栋,在虫族没来之前也是很风光的,现在异族早就走了,他日子也不好过,就聚集了一拨人,开起了店。” “这城里还有营业的商店?”还有人有心情,或者说有能力消费吗。 “真的没几个了,也就是还有三四家店铺还开着,他算一个。” 十几分钟以后,瘦小男子指着眼前的棚子说:“到了,就是这儿了,我虽然不是乐阳城本地人,但是脑筋还算好使,记东西比别人都快,没几天就把整个地形都记熟了,要是您找别人带您来,肯定得多绕路,我大本事没有,就是知恩图报,要是谁能把我带在身边……” 文风没有理会这个男人滔滔不绝的自荐,不等他说完直接迈步向那家店铺走去,这个店不是开在街边建筑物的底商里,就是当街立了四根木头柱子,搭起了一个大棚子,整个用布帘盖起来,风一吹都能隐约看到内部。店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就一个字:卖。 如果说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文风还是带着两分好奇的,那么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只剩下惊慌了。 屋内有四五个大磨盘,磨盘中间竖着一个桩子,每个磨盘周围都围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赤裸的趴在磨盘上,他们的手被绑紧,就拴在那中间的桩子上。 文风赶紧往后退,将正要跟着他进来的不轻给顶了出去,开玩笑,不轻的外表虽然变化了,可是内心还是以前的样子啊,在文风心里他还是个孩子呢,这种场面他不想他过早接触,“你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不轻不置可否,也就站在外面没动,文风在门口做了三十秒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再一次走了进去。同样被留在外面的瘦小男人也不离开,他是打定主意要死皮赖脸跟着这两个人了,见那高大男人瞥向自己,他赶紧讨好的笑起来。 棚子里面只有四个自由人,估计也就是这家店的经营者们,刚刚他们见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人家就扭头出去了,现在又去而复返,虽然他们有些纳闷儿,但是也都迅速的换上一张笑脸,迎上来:“您好啊,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可都是好货,干净而且够劲儿,一次也就是半斤食物,什么吃的都成。” 文风是整个店里的第二个“客人”,最边上的那个磨盘上,有一个人正在办事儿,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穿着的,只露出需要用到的地方,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脸贴在磨盘上,也看不见长相,男人的动作很粗暴,那个女人却并没发出什么声音。 磨盘的高度使上半身贴附在磨盘上的人,脚将将能够着地,个子矮一点的,甚至就是双脚悬空的趴着。文风觉得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叫做是做爱,甚至不是性交,那男人估计连女人的脸都没看到,这简直就像是骡马间的交配,就像是排泄。 这让文风感到一阵恶心,他扭过头,对看着自己一脸殷勤的老板们说:“谁是钱高栋?” 那几个人一听这句话眼神都有些闪烁,原来不是珍贵的客人,还有可能是来找麻烦的,这个时候还有空闲物资到这里发泄的,多数是有些背景的,他们倒是不敢轻易找麻烦,角落里那个男人原来是市长公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就是他们这种人还会光临这里,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中间的小个子男人。 那个小个子男人苦笑着说:“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 45、树人的问好 ... 瘦小男人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他紧张得不行,眼前的这位大爷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种威压就好像有座山压着自己一样,他勉强控制住不断颤抖的双腿,使自己不至于摔倒。 不轻很疑惑,他见过不少人类了,按照人类的标准来判断,眼前这个人绝对称不上是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他吃了树人的叶子,也就继承了它的记忆,选择来到这座城市,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是来找“泉水”的,树叶小包就放在自己背包中,他没有让文风将它放到小红石里,而是选择随身携带,不得不说,这是他除了文风以外,在意的第二件事儿。 从树人的记忆里,他并没有看出“泉水”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的相处完全是平淡的,属于正常模式的,没有任何人类所谓的“浪漫”。在它记忆里清晰的画面,都是些小细节,比如“泉水”靠在树人的躯干上休息,“泉水”在它旁边给自己收拾出睡觉的地方,“泉水”开心的吃果实的样子,总之,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类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么树人之所以恋上泉水,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遇到的人类吗,就像是文风和自己一样,如果换做另外一人,结果是不是一样? “你的名字。”不轻的声音就像是他的表情一样单调。 这句话来得突兀说得简单,瘦小男人却不敢装傻充愣,马上回答到:“我叫于名。” “有没有要去的地方?” “没有,没有!我是孤儿,无牵无挂,去哪里都行,只要让我跟着,去哪儿我都愿意的!”真是喜从天降,本来以为这个大冰山是自己跟着异能者的障碍,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他为什么这么问?看来是真的想带我走啊!瘦小男人喜不自禁,点头哈腰的一个劲儿表决心。 不轻将包里保存完整,被文风重新仔细系好的树叶小包拿出来,走向瘦小男人,他一只手轻按在男人的肩头,那人便一动也不能动了,不轻继续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树人向你问好。” 然后将整个树叶小包塞进了“泉水”的胃里,如果说男人的胃连着男人的心,那么树人的爱意,总算能流到泉水的心里了吧。 瘦小男人呆呆的看着整个探进自己身体里的手,那个绿油油的东西非常眼熟,树人?是那个没什么能力的异族吧,现在想起来,在林中的那段时光,似乎是大灾变后自己最无忧无虑,最幸福的时光了吧,当时怎么会想走呢,就那样离开了,重回到了人世,回到了这个被困死的人间炼狱……最后他脑海里闪过的,是一个略带羞涩的声音,它说:“泉水,我今天也很努力,结了六颗果子呢,你尝尝看。” 瘦小男人张开嘴,然后仰面倒下,停止了呼吸。 不轻看着自己被抽离的右手,上面还沾着血迹,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在意树人和泉水的故事,他希望在人类知识中寻找这种莫名情绪的根源。 然后,他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脑海里叹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我与树人那种低等生物有什么相同?为什么在意这故事的结局?树人爱上了一个人类…… 此时在棚子内的文风,正在跟钱高栋打听着信息,钱高栋知道这人不是来找麻烦的以后,显得很热情,毕竟已经很久没人跟他正常的聊过天儿了,可以说,整个乐阳城都没什么人愿意交流了,省点口水,省点儿体力吧,这年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么说,与主族联系最紧密的是鲁家基地了?” “对,要说鲁家,那可真是能人尽出,异能协会排名前五的异能士,就有两个姓鲁,实力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人家跟异族关系处理的很好,就连主族人也把那里当成自己同人类联系的媒介,你看看那一个个的人类城市,哪个不是巴结讨好着鲁家。要说还真是不公平,看来老天也是有所偏爱的啊。”钱高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舒坦。这是他最后一包烟了,平时一口也不舍得抽,现在都已经整整抽了一支,跟眼前这个男人交谈,让他想起过去的好日子,现在朝不保夕的,指不定虫族什么时候就来了,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的东西,也白苦着自己积攒了,他愿意小小的放纵一下,让自己沉浸在某种假象里。 “你知道关于主族的王的事情么,任何事情都可以。”文风略微有些紧张。 “王?好像还没苏醒吧。”主族的王是在乐阳城被封锁以后才苏醒的,钱高栋对此并不知情。 “好像力量在什么什么等级以上种族的王,不会死,都是重生来的,有点儿像咱们的轮回,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这东西还挺玄虚的,这个新世界的道理,咱们这些旧世界的人已经弄不懂了。”男人觉得自己突然文艺起来了,这种感觉不错。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里的人,你的‘工人’们,都是自愿的么?”文风的突然转向的问题使钱高栋一愣,随即笑道:“是不是自愿的你可以问他们啊。” 文风扭头看向旁边磨盘上一个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男孩儿,那个男孩儿马上把头低下去了。钱高栋嗤笑一声,“他们绝对是自愿的,我轰他们走恐怕还会缠着我呢,要不是因为在这里的话,估计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们早就死在外面了。在这里,只要一趴,就不会担心被外面的人扒皮吃肉了,有饭吃又不用干体力活,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来这儿呢,也就是我长得丑身材也不好,要不我也想趴在那儿呢。”说完钱高栋笑了两声,“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了,要这么多人我也养不活了,正打算着减少磨盘呢,你说我去掉几号磨盘,边上那个怎么样?”他说着就抬了抬下巴,示意文风他说的是哪个磨盘,之见被点到磨盘上的人们马上剧烈的摇起头来,看来是真的不愿意离开。 既然都是自愿的,那么文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留下一罐儿果酱,转身离开了,留下瞪着果酱傻了眼的钱高栋,这,这是多久没见过的东西了!周围人都盯着小小的果酱罐头咽了咽口水。 正要掀帘儿出去,外面突然骚乱了起来,有人大喊着:“虫族来了!虫族来了!” 文风赶紧跑出去,街道上一片混乱,不知道这个死寂的城市是从哪里一下跑出这么多人,其实文风他们的位置处于城市中心,慌乱逃跑的人们都像是没头苍蝇,只知道哪里人多就往哪里瞎跑,四面八方的人开始向市中心聚集。 文风没走两步就被周围逃命的人撞了好几下,他着急的向四周张望,终于看到不轻就在左前边不远处,逆着人流费力的挤过去,没看到那个瘦小男人,也许早跑了吧。 文风一把拉住不轻的手,奋力向人少的地方跑去,他们只要找个空地儿,然后让不轻使用异能就能逃走了。 好不容易走出人群了,文风一扭头:“不轻,咱们快点儿……”然后他就呆住了,他拉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个人也在一脸呆滞的看着他,我××××,脾气再好的人也想骂人了!我说大哥,陌生人拉起你就跑你倒出个声儿啊,要不你就挣扎一下啊,我这都跑出老远了好不好! 文风赶紧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轻!你在哪儿呢,不轻!” 明明是那么喧闹那么混乱的场面,可是文风就是听见不轻的声音“在这里。”清晰地好像就是在耳边,文风下意识就抬头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方向,而他的确就这样发现了不轻的所在,他在高高的楼顶,而且继续向楼顶另一侧走去。 这个死孩子,在搞什么!文风恨恨的冲进楼里,向顶层爬去,感觉肺部超负荷运转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才终于来到楼顶,看到站在护栏前的不轻,以及远处如潮水般袭来的虫族。 虫族不同于其他任何种族,它们不结盟,所以要是问人类最害怕的种族是什么,那么答案只会是虫族,因为你无法了解它们在想什么,就像人类害怕鬼怪一样,未知的东西总是最可怕的。遇到虫族,没有转圜的余地,唯有:战。 文风看着远处正在快速移动的黑压压的虫潮,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过去死死握住不轻手腕,这下终于抓对了……“你在闹什么跑到这里来!咱们快点儿走,你的异能呢,咱们现在就跳到天上去!” 不轻看着抓住自己胳膊,不断拉着自己的文风,抬起那只被拉住扯动的胳膊,一下将文风紧紧锁在怀里。 文风只觉得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好像是钢条一样,脸抵着的胸膛也像块儿铁板,还没来得及做出其它反应,不轻的另一只手就抬起来了。 那只手臂直直的指向远方,他竖着手掌,然后将手掌慢慢压平,这个过程不快不慢,是文风十几次心跳的时间,然后,那本来势如破竹的虫潮,停下来了。 文风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轻,脑海里却闪现着另外一个画面,他和姜汉第一次加入车队时,曾遇到了虫子的袭击,姜汉也是这样,用同样的动作,使虫子退却了…… 为什么? 46、阴雨天的约定 ... “不轻,你这是,你……”文风脑子有些乱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问什么,在他还没有抓住问题关键的时候,不轻先行动了,他放开文风,说:“我离开一下。” “什么,你去哪儿?”今天不轻的行为真是古怪。 “有人来找我了。” “谁啊,不行,我不放心,你个小屁孩瞎跑什么!”文风仰头看着他担心的小孩儿,这种身高差距……不知道内情的话一定会认为文风脑子有问题吧。 “我很快就回来。”不轻低头看着家长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然后一转身,就跳跃到空中,三两下的功夫,身影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只留下身后文风的喊声:“死小孩!不轻!你给我回来,你去哪儿啊……” 不轻忍着回头的欲望,加快了脚步,只想赶快把事情处理完,他一直是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的,但是经过刚才对虫潮下达命令,他已经被高级同族感觉到了。 不轻在一片人类城市的废墟中停下来,那里正跪着一群“人”,跪在最前面的直属卫队队长难掩声音中的兴奋,带着哽咽说:“王,您终于回来了,直属卫队所有队员等候您的差遣。” 不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卫队,然后微微抬起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观还在城内的文风,他遇到不轻以后,气质这种东西就离开他了,经过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以后,他郁闷的走在街上,觉得他这辈子居然还能体会一把“儿大不中留”的感觉,也真够怪异的。 带着这种幽怨气息的文风与此时街上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街上的人们正在疯狂的欢庆着,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化为了实质的快乐,使陌生的人们开始相拥着哭泣,完全忘记了今天以前他们还是吃与被吃的关系,一瞬间大家就好像是回到了之前,回到了大灾变发生之前人与人的感觉。 其实谁也不知道虫族为什么突然退却了,或者还会不会突然再次袭来,他们只是一味的高兴着,本来值得高兴的事情就不多了,何必再刨根问底儿的自寻烦恼呢。即使现在天色阴沉,所有人却都觉得阳光明媚,人类的快乐真的是会传染的,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文风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这种欢庆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人们又聚集在一起就这次事件谈论了一个多小时,没聊出任何结果,然后现实就沉重的回归了。日子还要继续,他们还是被围困着,没有食物,没有生路。 人群渐渐散去,街道又变得空荡荡的,文风忽然觉得有些孤单,他恨离别,不喜欢曲终人散这样的词语。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在想不轻所说“很快回来”到底是多快,是在天黑前吗,还是就像是末世里的大多数分别,那就是永远了,有很多的再见变成了再也不见……文风不得不承认,他变得有些悲观了。 雨水终于落了下来,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瓢泼般的大雨,处于雨水笼罩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文风站在路边的房檐下避雨,他不想走进任何一个房间内,他怕自己会胡思乱想,没人知道在被围困了几个月的,没有食物的城市里,那些空屋子曾经见证了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而且下雨了,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真难得啊,文风伸手接着雨滴,这种干净的感觉似乎从离开东安市以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对于文风来说,这是大灾变后,他经历的第一场雨。 他一直都很喜欢下雨,喜欢下雨天看书,喜欢下雨天躲在被子里,喜欢下雨天喝热水。其实,必须是雨天留在屋里他才会很享受。要是下雨时他不巧在外面,就会有些害怕和不安,当然不是害怕打雷或者雨水打湿衣服这种事情,而是怕那种街上每个人都在躲闪,行色匆匆的感觉,那种好像每个人都很急着逃离什么东西的气氛让人紧张,让他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真正的灾难。 所以只要是阴天,他就会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姜汉知道他的习惯,天一阴下来,他就会放下所有工作,赶回家陪着小风。久而久之,这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约定,只要阴天了,就是相约的信号,他们就会在家中相见。 现在下着雨,他还在街道上,要是姜汉知道了,会担心的出来找他吧,文风将小红石拿出来托在手掌中,雨水打在它上面,就好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动一样,文风不禁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猛撞了过来,文风摔倒在地,小红石飞出去很远。文风想要赶紧站起来,可是很快就又扑上来三四个人全都压在他的身上,文风拼命地挣动着,却怎么也无法脱离那些人的压制。文风冷静下来,也不再费力的挣扎,他问:“你们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当然是讨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的好兄弟于名可是一直没回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难道您就一直没想过要赔偿我们么?”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正在靠近。 “于名?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认错人了。” “想赖账?我们可是有人眼看着他一路带着你们去了钱卖肉的店里。” “是那个人,他早就趁乱跑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文风暗暗观察着,这些人应该就是当初在巷子里窥探他和不轻的人,没想到他们一直没有死心。 “你就别嘴硬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留下身上的衣服还有食物,我们就放你走。”其实他们是很觊觎这么一大块儿肉的,但是他们也没忘记了,之前这个人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强壮的男人,他们这些病秧子一起行动勉强能压住身材修长的文风,要是那个人回来了,估计他们还不够人家单手耍的。眼前这个人落单了,但是另外那个男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们不想被寻仇,所以如果东西足够他们满意,他们也不想要文风的性命。 “大哥,这个人的背包是空的!”扯下文风背包翻了一个遍的小弟汇报说。 “什么!什么都没有么?”老大一把抢过背包底朝天倒了倒,果然什么都没有。 “你说,东西都藏哪儿了!”老大气急败坏的问文风。 文风不可能告诉他们小红石的秘密,“我什么都没有,早都用完了。” “什么都没有你会看起来脸色这么好吗,一看就是没挨过饿,我可告诉你,要是我们拿不到东西,你这一身肉可就归我们了!”老大掏出一把刀,刀锋贴上文风的脸颊。 “好,我告诉你们,先让我起来,我带你们去拿。”文风要先把小红石拿到手。 “别耍花样!你们几个,压着他起来,可抓牢了。” 文风被围着向前走,他低着头仔细寻找着小红石的踪迹,刚刚那一撞,小红石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再加上正下着大雨,地上都是被激起的水花,根本看不到地面。 怎么办,真时候抓着文风左手的男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上一松,文风趁着个机会牟足劲挣脱了钳制,拼命向前跑去,老大见文风要逃跑,将手中的刀朝他掷去,刀划伤了文风的腿,他再次跌倒在地,试了几下都没站起来,而那帮人完全被激怒了,一个个带着扭曲的面容向他靠近。 “主巢十分稳固,周围的其他种族都已经被屠尽了,进攻的重点一直是在西部,那里的金翅族有些棘手,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直属卫队队长一正在汇报战况,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忽然绷紧身体,“王,您怎么了?”一非常担心的想要上前查看,王出生的时间本来就是过于早了,又突然成长了这么多,别是身体出了问题。 不轻挥开想要靠近的一,他刚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检查胸口,自己并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他站起身向文风所在的方向看去,难道…… 文风闭上眼睛,他并不因为自己会死去而惧怕死亡,他的死亡只需要一次挥刀,几分钟的时间,而姜汉会被这一刀刺成什么样子呢?文风简直不敢去想,他因为姜汉而惧怕死亡,他怕姜汉难受,怕他皱起的眉头,怕他的眼泪,怕留下他孤单一个人,怕他马上就来寻找自己,最后他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姜汉,姜汉,姜汉……” 好像过了很久,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让文风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看去,那些刚刚向他扑来的人们都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而眼前站着一个人,看见这个身影,文风突然觉得雨声太大,让他的心也跟着轰鸣起来。 47、像以前一样 ... 当不轻赶回乐阳城的时候,倒在雨水中的尸体还没有凉透,他仰头仔细感受着文风的气息,但是什么也没有,一丝痕迹也没有,就连文风之前留下的气息也消失了,一个人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彻底……是有什么东西将文风的气息封锁住了,是谁想要将他藏起来,有什么目的? 不轻在空气里觉察到了另外一种存在过的痕迹,那是他非常熟悉的,来自绝对黑暗深处的气息……还有……文风的血的味道…… 不轻弯腰触摸地面,就是在这里,文风的血在这里,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在身上,他的腰弯得越来越低,最后整个跪在地上,他金色的双眼就像是带着太阳的热度,脊背关节处长出突起的骨刺,身上的肌肉开始突起、蠕动,然后,他张开了双翼。 虫王天生有翼,却不能用来飞翔,那是一双代表死亡的黑翼,只能用来吸收生命。 地面从不轻的脚下开始产生冲击波般的皲裂,然后灰化。以他为圆点,乐阳城像是被吸进漩涡一样渐渐消失,最终都变成了黄沙。 虫王感觉着身体渐渐充满力量,攥紧了双拳,无论是谁带走了文风,他都要让他体验真正的深渊之苦…… 此时的文风,正躺在宽大松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死死的闭着眼睛,不肯看坐在床边端着汤碗的恶棍。 “好小风啦,先吃一点东西,吃哪儿补哪儿,快尝尝我炖的黄豆猪手好不好吃。”姜汉带着讨好的笑想要扒开挡在小风脸上的被子,被他把手一下打开了。 文风心里很难受,他怎么能这样,就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是没有分开过一样,他想过自己有多着急吗。突然一阵委屈,文风忍不住红了眼睛。 “呀,掉金豆儿!快接着点儿。”姜汉伸手就往文风脸上蹭,气得文风跳起来就往姜汉身上扑,那架势就是要同归于尽啊。 姜汉一只手得扶稳了小风,让他别摔着,另外一只手还得注意别把汤碗打翻。 “啊!”文风用力过猛,腿上的伤口又疼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这可把姜汉心疼的也跟着红了眼圈,赶紧伺候文风躺好,整个人罩在文风上方轻轻压着,不让他乱动。 “对不起,对不起……”姜汉不住的道歉。 文风伸手搂住姜汉,还是觉得生气:“你躲在小红石里看我急的团团转很有趣吗,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对不起,我之前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休养。” “那现在好了吗?”文风仔细看了看姜汉的脸色,果然很差,而且感觉人也消瘦,刚刚还一肚子怨气,马上烟消云散,想要扯开姜汉的衣服看看他身上的伤口。 姜汉极其配合文风脱自己的衣服,期间还不断发出怪笑,让文风好几次像干脆用衣服勒死他得了,省得恶心人。 姜汉身上已经没有外伤的痕迹了,文风轻轻的摸着姜汉后背两侧,真不可思议啊,当时那么严重的伤口,居然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心里很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债主的样子,文风狠狠剜了姜汉一眼,说:“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姜汉爬起来,重新端起汤碗,开始喂文风,这次他倒是乖乖的喝了。“知道了,不会再分开了,无论我会去哪儿,都带着你,就是你不愿意,也把你绑在身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汉低着头不让文风看见他的表情。 这一天,先是在乐阳城里到处瞎转,然后是虫潮来袭,虚惊一场以后,不轻离家出走,接着被抢劫,受伤,见到姜汉……一天中太多的情绪波动,文风真的很累了,现在喝了汤,躺在床上,被姜汉握着手,胃里很暖,被子里很暖,手上很暖……文风想,明天一起来,就要跟姜汉说他有了一个大儿子,他们要一起去找他,现在,至于现在,要让我先睡一会儿,然后他就渐渐睡着了。 姜汉就守在文风的床边,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伸手探进被子里轻抚他受伤的的腿,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他不愿意去回想当时的场景,文风就那样狼狈的倒在雨里,腿上留着血……要是再迟一步……该死!这都怪他,那些伤害文风的人都已经死了,哦,不,还有一个人“活着”,就是那个刺伤文风的人,姜汉把那把刀刺进他的心脏,然后在他还有呼吸的时候丢进时间停止的空间内,时间停止了,但是那人的意识没有停止,就在那永恒的黑暗中,体会尖刀刺在心里的感觉,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尽头,永远无法移动,无法哭喊,无法死去…… 第二天一早,文风在姜汉的怀里醒来,他有些怔忪,随即微笑起来,将自己在他怀里埋得更深,换来姜汉响亮的早安吻。 “醒啦?”姜汉揉揉他的头。 “恩,可是我不想动。”就好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之后的全身放松,懒懒的总也打不起精神。 “好啊,那就再躺会儿,直到想动了再起来。” “不行,咱们得出去找人。” “我这不都赤裸着躺在您的床上了么,怎么还要去找别人?”姜汉丢了个媚眼儿过来。 “我是垃圾桶吗,什么脏东西都往我身上丢?”文风也恢复了精力,开始跟姜汉逗起来。 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媚眼被嫌弃了,文风能精神些他心里也跟着好受点儿。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多了个儿子。” “什么!?”姜汉被吓傻了,然后哭倒在文风身上,避开他受伤的腿,左右乱蹭着。“你居然这样对我,咱们才分开了多久,你就有儿子了,孩儿他娘在哪儿呢,我去阉了他!” “你以为这世界上都是跟你一样的怪物么,又能给我生娃还能被你阉!那是我捡来的!” “这样啊,我就知道小风不会抛弃我的。”姜汉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都多大了,还瞎闹,你要是再压着我就会被抛弃了!快起来,我们回乐阳城,别把小孩儿弄丢了。”其实这是哪里,文风也不知道,昨天见到姜汉他就丢人的晕倒了,再醒来已经躺在床上了,至于姜汉把自己带到哪里了,文风觉得那个问题实在是太次要了。 早饭姜汉坚持要吃热的,于是他们又耽误了一会儿才终于出了门。 文风腿上有伤,伤口不浅,当时出了很多血,但是其实就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的,姜汉还是一步不让他走,文风伏在姜汉的背上,心想:怎么会这么自然呢,就跟中间这段分开的日子不存在似的,一切就像以前一样,这样就很好了,希望一切就像以前一样…… 文风只管趴在背上休息,只见姜汉似乎没采取什么动作,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时空的伤口,透过这个伤口可以看到另一边的景象。 “这是哪儿?”文风不解,这个通道对面什么都没有啊。 “……你昨天所在的城市,也就是乐阳城。”姜汉也吃了一惊,但是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点,这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对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再仔细看看,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 “它消失了……” 48、霸气侧漏 ... “……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一座城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姜汉背着文风跨过时空伤口,两个人围着那附近查看了好久,终于在厚厚的黄沙下发现了建筑物的地基,也就是说,整座城市地面以上的部分,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轻回来过了没有,他现在怎么样了……”文风很紧张的低着头寻找熟悉的痕迹,他有些自责怎么就那样让不轻离开了。姜汉靠过来搂住他,“别瞎想了,咱们在这里等两天。” 于是在原来乐阳城的地基上,出现了一顶小小的红色帐篷。圆圆的户外帐篷像是爱斯基摩人的小冰屋,突兀的矗立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帐篷外是一片萧瑟肃杀,帐篷内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接近三平方米的四人帐篷中,装下两个大男人,尤其是还有一个个头异于常人的姜大汉,可以说地方不宽裕,但是让人觉得大小正合适。充气垫儿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中间摆着一个小酒精炉,上面小锅里正咕嘟咕嘟的煮着面,空气中的香味儿勾起了食欲的同时,还让人产生了一种置身于家中的错觉,安稳的,温暖的,熟悉的家。 白天两个人没有太多的交谈,文风半卧在帐篷里看书,他很自然的掏出书时,才意识到,离开姜汉的这段日子里,他一次也没有想起来要看书,这个他一直保持着的习惯就轻易的忘记了,而只要一回到姜汉身边又会无意识的回归到以前的生活状态,按照姜汉的话说,这是被养熟了…… 晚上姜汉就搂着文风,听他说分别之后所遇到的人和事,听他说国家的概念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联邦的成立,人被分为三六九等的情况更胜从前,各种异能异族到处冒泡等等,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不轻的事情。 姜汉听着文风慢慢的讲述,然后感觉着他慢慢的睡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了小风,以后都不能让你再见到那个‘孩子’了。” 就这样等了两天,又等了几个两天,不轻都没有出现,文风不得不安慰自己,那个孩子并没有遭遇不测,他是自己离开了,凭借他的异能应该可以保护自己吧。 “我们一路走,就一路找他好不好?”姜汉将帐篷重新打包好,装进空间里。 “恩,只能这样了,在这里留下个标记吧,万一他以后会回来呢。” “好,怎么写?”姜汉找出一罐喷漆,文风的腿伤不太方便,于是他指挥着姜汉开始在地上涂鸦起来,姜汉反复重申自己是一笔一画认真写的,文风却怀疑这些歪歪扭扭的字不轻能不能辨认出来。 最终他们离开的时候,地上多了一排大大的字,那是用和地面颜色截然不同的荧光蓝写着的 “不轻, 文风去了北方人类城市,每到一个地方,会在主城门左侧留下同样颜色的标记,写明到达和离开的时间,如果你看到的话,请来找我。如果一直没有相遇,三个月后,也就是新联邦年×年×月,我会在鲁家基地等你,照顾好自己。 文风留” 文风被姜汉背着离开了,留下消息让他心里多少踏实了些。他没看到的是,那些字看起来像是写在地上,其实只是与地面贴得极近,它们实际上是悬在空中的,那些字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随着风散开了。 由于不知道下一座人类城市在哪里,姜汉也无法打开直达的时空伤口,只能用原始的办法行进。于是当他们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张巍的车队面前时,将整队在末世里出生入死、怪兽嘴下讨生活的纯爷们儿们给震撼了。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拉风了……本来他们远远的只看到一团黑色的物体在左右扭动着缓慢前进,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异兽,纷纷掏出家伙暗自戒备,等到他们紧张兮兮的靠近那“异兽”时,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感觉像是大熊一样的男人窝在一辆女式二六车上,弯着腰吭哧吭哧的骑着,车后座上还带着另外一个正在吃香蕉的男人! 张巍他们都凌乱了,他们在荒漠上开了几百里的路了,人毛都没看见过,这一定是哪里跑出来化作人形的妖怪吧,这里是末世的戈壁啊怎么会有人骑着自行车出现! “敢问……”施主这是要去何方啊,张巍差点就被突兀的两个人带得脑抽了,他赶紧换上威严的表情,正经的询问:“在这里还能看到人类,真稀奇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姜汉打量了一下刚刚开近的车队,有六七辆车,都是经过改装的越野车,但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磨损很厉害了,对方一共有二十一个男性,两个女性,其中十三个异能者。将所有人的位置以及异能者的能力都探知了一遍以后,也就是五秒钟以后,姜汉继续埋头骑车,将那个领队晾在一边儿了。 文风见来了这么多车跟着他们龟速前进,而姜汉又不理人家,弄得问话的人一脸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心的接过话来:“真巧啊!” 这下张巍更乱了,本来是向蹬车的男人问话,结果人家半天都不看他们一眼,他正要发火,坐在后座上吃香蕉的男人突然开口了,还是这么一句什么都没回答又让他没话接的废话…… “啊…是啊……你们也是要去发达村吗?”那是最近的人类据点儿了,自行车也只能进行这种距离的行进了吧。 “那里还远吗?”姜汉淡淡的接了一句。 “倒是不算远,但是你们这个速度的话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啊! “那你们这是要邀请我们上车吗。”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的语气,姜汉觉得小风的腿还是坐车更舒服些,无论去哪儿都好,先得把腿好好养着。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那个男人扫了一眼,张巍就觉得全身被定住了一样,眼前这个男人,不容人拒绝。 “好、好吧。”他不由自主的答应了,然后叫车队停下,当着这么多人自行车是不能收回空间里了,只能绑在越野车顶上,他们坐进第一辆车里,为此还赶下了当时坐在车后座上的两个人,姜汉就是看着那两个人皱了皱眉头,他们就聪慧的夹着尾巴挤到后面的车上了,文风舒服的坐好,看着今天异常张扬的姜汉,心想:姜流氓一身痞气怎么丝毫不收敛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简直是霸气侧漏了啊…… 49、伤时拭血 死后裹尸 ... 虽然中途遇到两个奇怪的人,还被对方搭了车,但是这并不影响蔓延在整个车队中的快乐气氛,队长张巍甚至哼起歌来。 要说能有什么事儿能在末世里这么值得高兴的,除了世界又变回大灾变之前,就是知道自己未来的一段日子性命无忧了。 他们是什么人?看看这气势汹汹的的大马力改装车,看看异能者光华内敛的双眼、非异能者肌肉虬结的双臂,说他们是土匪或卫队都合情合理,可是,他们真实的称呼是“举人”,那可是文邹邹的读书人啊,怎么会和这队彪悍的人扯上关系? 按照职业性质来划分,他们也就是过去人们所说的“猎人”,他们狩猎属于人类能力范围内能够捕到的异兽,首先满足自己和背后整个家庭的所需,剩下的拿去吸引新队员加入或者维持车队的运作。之所以现在人们称这些异兽猎人为举人,其一是因为概率问题,加入了捕猎队伍还能活着回来的,就像是古代千千万万学子中能考上举人的概率差不多,那可是整个朝代也就出个一二百人的;其二,就是这些人都在身上带一块儿白布,看着就跟大手绢似的,过去的文人雅士也都爱在身上带个帕子,可对于他们呢,干什么用的?伤时拭血,死后裹尸。当然啦,这么小的布裹尸是困难了,盖在脸上是那么个意思就成了,有能裹尸的布还是留着给孩子做件新衣服吧。 这次行动的情况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本来在两周前,队里一个具有精神探测能力的异能者发现了筑鼠巢。筑鼠很胆小,所以一般有筑鼠巢穴的地方,附近都不会有大型的异兽,而且它们体型不算太夸张,也就是野猪大小,身上没有难以刺穿的厚甲,是很理想的捕猎对象,唯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就是筑鼠是群居动物,只要发现了一个地下鼠巢,那就说明周围至少还有七八个类似大小的巢穴,要是一下惊动了几十只筑鼠,那么不用打了,踩也把他们踩死了。 所以他们研究了很久,怎么才能在不惊动其它筑鼠的前提下,只对一窝动手,后来还是不得不花大代价请了土系异能者才敢出发,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送他们,队伍也是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离开的。 一路小心谨慎,好不容易到了鼠巢所在地,首先让精神系异能者探测了一下,结果那人差点以为自己异能失效了,也就是“精神”病了,因为他感觉到,前几天还在鼠巢里蹦蹦跳跳、生儿育女的筑鼠一家子,全都死了!再探测其它鼠巢,整个区域所有巢穴里的筑鼠都死了! 挖开土层,张巍解剖了一只死鼠,发现它们类似人类的胆的器官全都破裂了,也就是说,它们都是被吓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筑鼠们活活吓破了胆?联想起之前那天边突如其来的阴云和狂风,难道是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来到这里了?他们不敢久留,带上尽可能多的筑鼠一溜烟儿跑了,张巍看着被沉甸甸的肉压低的车身,恨不得赶下去几个人多装一只筑鼠。 收获这么大,还是零伤亡,车队虽然还隐隐担忧筑鼠的死因,但是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再多想一点儿,不论什么事儿,都算是杞人忧天了。他们回到村子略作休整后,还要再来回好几趟,把所有的筑鼠都搬走,够吃很久很久的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整个车队满载而归了。那是一个小村庄,稀稀疏疏的房屋似乎都是土砖垒起来的,村子四周没有高高的围墙,只有一些聊胜于无的木围栏,车子还没开进村子,刚开始减速,就有早等在路边的小孩子们跑出来,一直追着车到村里。村里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切的围上来,看到自己的亲人没事儿,免不了要激动地谢天谢地一番。 姜汉叫醒睡着的文风,将他扶下车,他已经跟车队队长说好了,用他的自行车还有几个罐头换一套小房子,这个村庄人员流动比较大,有很多新加入的独身的队员,第一次出任务就没回来,房子也就空下来了,所以想要房子住没问题,关键是张巍不想惹麻烦,这两个人总让他觉得浑身透着诡异,老天保佑他们可别有什么大势力的仇家。 文风一下车,就看见一排“小猴子”在仰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他,这让文风一下就想起了不轻,觉得心里一紧。姜汉直接将文风打横抱起,冲张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张巍摸摸鼻子,队员们大部分都在跟家属们亲亲热热,他这个孤家寡人正好不想在这儿显得那么可怜了,也就带着姜汉他们向村里走去。给他们两个人安排的房子,在自己的房子旁边,这样也正好监视这两个陌生人别有什么小动作,虽然说其实他们村里也没什么可图的东西吧。 给他们挑的这个房子倒是敞亮,一共分为里外两个大间,但是姜汉有些犯愁,空空的外间就两把椅子,里屋一个大土炕,其余什么都没有了,虽说他空间里有很多东西,可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就带着两个背包,难道还能说桌子、被子都是从背包里掏出来的? 张巍发现那个一脸“邪恶”的男人好像不高兴了,忙说:“这屋子好久没住人了,我去其他屋子拿些东西过来。”反正还有很多空屋子。 文风单腿跳到土炕上,看得姜汉一阵心惊,“别苦着脸了,这里也挺好的,我还没睡过土炕呢,这下面能不能烧火啊。”热炕头这种与老婆孩子并称的东西,另外两样文风估计自己这辈子是无法体会了,硕果仅存的第三样今天要好好试试。 姜汉查看了一下,这还真是个烧炕,一边算计着去哪儿劈些柴火,一边猥琐的摸向文风的小腿:“有我在你还用得着热炕头么。”然后就被嫌弃的一脚踢开了。 “对了,一会儿你去村口给不轻留一下标记。” “这么小的村庄用得着么,我觉得他们没准是‘游牧’捕猎的,没准儿过一段时间就整个村庄迁徙了呢。” “万一呢。” “好吧好吧,明天就去。” 张巍很快就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过来了,搬来一个木桌子还有些破被褥,少年还背着一些柴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看就是不知道用过多久的了,姜汉脸上的表情很嫌弃,但是什么都没说,反正只要屋子里满一些,再放上别的东西就没那么显眼了,而且他以后不打算再让别人进入他们临时的家了。 简单客套几句,张巍和少年就离开了,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两个人赶了一天路,都很累了,干脆早早休息。 临睡前姜汉把炕烧得热热的,文风躺在新的褥子上,简直幸福的想要滚来滚去了,这可比电热毯要舒服多了!最后姜汉上床将文风锁在怀里,才止住了他动来动去的,天已经完全黑里,屋里没有一点光亮,文风双手揽在姜汉背后,总觉得他背上有些潮乎乎的,轻声问:“是不是被子里太热了,你都出汗了。” “......恩,没关系,快睡吧。” 50、阴差阳错 ... 第二天一早,姜汉一边摇晃着手里的喷灌儿一边向村口走去,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被一阵鸡叫吵醒了,×的,这个村里居然还有活鸡! 一个人影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躲躲闪闪的跟在姜汉身后,看着他走到村口,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用手里的喷漆写写画画起来,少年抿着嘴肯定的点点头,恩,队长果然料事如神,这两个陌生人大有问题,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要行动了么,该不会是个强盗吧,先派来两个人侦查我们村儿的情况,然后做标记召集大部队来屠村!越想越觉得如此,少年慌张的转身向队长家跑去。 姜汉扭头看着已经逃跑的少年,心想: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然后揉揉老腰,弯下身继续在石头上写起来,他想让文风觉得自己是非常认真的完成他交给的任务的,于是事无巨细,把字写得尽量小,所有情况全都说了一遍,什么几点进村的啊,进村时候多少人,晚饭都吃的什么,村里有多少只鸡等等等等,结果就是,石头被涂成了一片蓝色,根本分不清都写了什么,远看倒是像一只大王八,姜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回去以后文风正好也起来了,姜汉收好被子,把矮脚小木桌子摆上床,小米粥加茶叶蛋,这就是早餐了。文风跳着脚简单梳洗回来以后,对于坐在炕上吃饭觉得很高兴,村子里偶尔响起狗吠和鸡叫的声音,不仅不觉得吵,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安逸了。 “这些你能吃饱吗,再吃些肉干什么的好不好,我觉得你瘦了好多。”文风将剥好皮的光溜溜的鸡蛋递给姜汉。 这么小的鸡蛋姜汉一口就能吃下去,但他还是小口的慢慢吃着,“中午我炖一锅肉,你是想吃排骨还是牛肉?”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收拾碗筷。 都说人一天思考最多的问题是这三个:1.早上吃什么;2.中午吃什么;3.晚上吃什么......两个俗人正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午饭,张巍就带着昨天一起来送东西的那个少年登门了。 张巍将手上相扣着的两个碗放在桌子上,打开上面的碗,里面是冒尖儿的一大碗糙米饭,很多米还带着皮,颜色看起来就跟掺了沙子一样。 “给你们送早饭来了,我们自己种的,怎么样,好久没见过大米饭了吧。”张巍有些得意的说。文风伸手抹抹嘴角,再看看桌面上,幸好刚刚已经擦干净了...... “你们昨天睡得怎么样,朋友的腿伤好些了吗?”姜汉挡住张巍看向文风小腿的视线,“挺好的,再休息一两个星期就没事儿了。” “那就好,受伤的人要多注意补充营养啊。”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块儿腌肉,这次他们行动大丰收了,还有大批的筑鼠没有运回来,所以现在他也不吝啬这一块儿小小的肉干了。“拿去吧,把米饭兑水熬成粥,再把肉干撕碎了放进去,味道很不错的。” 叫做姜汉的男人面无表情,那个受伤的人倒是流露出感恩戴德的神色,但是就是因为这种神色太明显了,让人觉得很假。怀柔的部分已经进行完了,下面是正事儿了。 “我听小祝说早上你去了一趟村口?”张巍并没有把所有话说完,等着姜汉自己接。 “是啊,给失散的朋友留个记号。” “什么朋友?我们都是整天在外跑的人,还能帮你留意一下。”张巍对附近的势力很熟悉,他们村一直保持中立,不希望被卷进任何一方。 “是一个小孩子!”文风听到张巍说要帮忙,觉得多一些希望也是好的,就将不轻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但是现在是大人摸样......也可能是小孩儿模样......总之,是一个感染了末世症的人,脸颊两侧和手臂上都有金色鳞片,失散的时候身上披着深褐色的斗篷。” “你们和感染了末世症的人做朋友?”张巍挑起一边的眉毛。 “怎么?”姜汉淡淡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会帮你留意的,一个不知道是大人还是孩子的人,哈。”他说罢就转头离开了,倒是那个被叫做小祝的少年,听到说失踪那人感染末世症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朝文风看了好几眼。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少年抓起桌子上的空碗急急忙忙跑掉了。 离开后张巍对追上来的少年说:“鬼才相信他们的话,你继续盯紧点儿,他们有什么动作都要汇报给我。” 少年点点头,张巍看着他的呆样儿就来气,狠狠敲了敲他的头,才继续说:“机灵点儿!晚上咱们村庆功宴,过会儿你去问问他们参不参加,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了,他们要是不去正好,还剩了老子的粮食呢!” 少年更加使劲点头附和,表示自己完全听懂了,“还有记住了,下回别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别人家之前要先敲门!”想起早上自己正用热水擦身的时候这个傻帽就猛的冲进屋来,害得他满满一盆热水都洒在地上了,现在用热水擦身可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啊,他也就这么一个爱好了,捧着空空的水盆张巍简直是要心疼得落泪了。 少年似乎也想起了早上的一幕,居然脸红起来,张巍一脚踢在少年屁股上,“快滚回去!” 小祝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跑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张巍离开的背影,男人并没有回头,“还不走是吧!” 就好像是背上长了眼睛一样呢,少年一吐舌头,脸上带着笑意跑开了。 此时在距离村庄很远的地方,一个裹着黑头巾的男人双手半握,相接放在眼前,就好像手中有一个长筒望远镜一样,他仔细地看了看,确定的说:“那应该就是志保留下的记号了,蓝色,说明行动成功了,那东西就在这里。” “真的吗,太好了,找了那么久,死了多少弟兄,终于拿到手了!”身后一个高个子鹰眼男人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这个地方我知道,是个自由举人们组成的小村落,人不多,但是有几个好手,尤其是队长张巍,在这片很有名气,可能会有些麻烦。”黑头巾男人放下双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了,今天就要拿到。”鹰眼男人眯起双眼看向村落的方向,他没有能看到远方的异能,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的狂热,仿佛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就在眼前了。 “总之先要联系上志保,确保万无一失才能行动。” “哼,这个死小子,失踪那么久,被我找到了,先要剥了他的皮。”鹰眼男人骑到一直跟在身边的巨狼身上,率先离开了,留下黑头巾男人自己在山坡上伫立良久。 小小的村庄喜气洋洋,这次车队带回来的食物让村里的女人们乐开了花,回家少不了好好犒劳自家男人一番,在外头,也是将全家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一只只乱跑的小猴子也被妈妈们拾掇整齐了,终于露出了小孩子的本来面目。在村长的命令下,他们一共宰了四只活鸡,全村人每人都能分一小块儿鲜肉吃。 姜汉一听那个“小猪”少年说晚上有庆功宴,马上就答应说一定到,弄得少年一脸诧异,之前这个人总是一副债主脸孔的,怎么突然热情起来了。 去!干吗不去,好久没热闹热闹了。姜汉扶着文风往村子中间走去,明明已经是傍晚了,却有几只怪鸟旋在村子上空,姜汉看了看空中,心中感叹:我们是来养伤的,麻烦可不要找上门啊。 麻烦是谁找来的呢?怪也只能怪你自己那两笔猪扒字的神力了吧。  51、张巍的村庄 ... 要说“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说得还真没错,几只鸡,愣是让这帮妇女做出了“十八吃”的阵势,色香味俱全,就是量少,一大帮男人只能看着解解馋,最后都留给老人和孩子吃了,其实他们看着自己家里人吃得香,就跟自己吃了一样高兴。 文风当然不好意思跟老人孩子们抢东西起了,他也不缺那口,其它的菜肴也很对他的口味,说不上来名字的野菜吃着有股竹笋的清香,不由得多夹了几口。姜汉看他爱吃,也仔细尝了尝汤汁的味道,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调料,然后给小风比了个口型:回去我给你做。 莫名其妙的,小小的村庄竟笼上了一股过年的味道,文风心情也出奇的好,姜汉坐在他的右边,而他的左边就是那个“小猪”少年,这个年轻人无论他们两个去哪儿,都会在附近发现他,估计是领了“任务”了吧,平时总是一脸机警的盯着他们的人,现在正在发呆,文风借着这个机会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得不说,其实这个少年长得说不上漂亮,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是个很干净的孩子。 “有心事?”文风忍不住想逗逗他。 祝柏被突然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天上盘旋的怪鸟突然嘶叫了一声,祝柏浑身一激灵,从椅子上跌下来,连滚带爬的跑掉了。留下原地呆呆的文风,他想不至于吧,我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张巍在跟一群男人拼酒,时不时会留意他们这边儿的状况,看到受伤的男人不知道跟祝柏说了些什么,祝柏就惊慌失措的逃跑了,联想起这两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不会是这两个人私下对他怎么样了吧。 张巍放下酒,借尿遁摆脱还要缠着他再喝三大碗的副队长,向祝柏离开的方向走去。姜汉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哎,跟这些肚子里曲曲弯弯太多的人打交道真是麻烦,再一次得出结论:“还是小风好”以后,就心满意足的扭过头继续跟旁边的大娘说:“也就是说,这个菜里放的不是花椒?” “瞧你这孩子,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现在哪儿还能搞得到那玩意啊,这都是……”文风对于姜汉能跟一群妇女们聊得这样热火朝天的感到很无语,这是不是就是隐藏天性被释放的征兆? 人们继续笑着,闹着,好像一辈子的笑容都要在今夜挥洒干净,天已经黑透了,小猴子们都开始在妈妈的怀里打起瞌睡,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能晒死人,晚上又冷得恨不得抱着火炉睡。除了喝酒喝得红光满面的男人们浑然不觉,高声吆喝着还在继续,其他人都已经感受到寒意,文风搓了搓手,姜汉就一把包住文风的手,姜汉的手干燥而温暖,让人舒服得想要叹息。 “刚才我都打听好了,那个山丘后面有一个小温泉,我带你去泡泡吧。”姜汉刚才已经从众位大娘那里把这个村子的里里外外都打听出来了。 “这里居然还有温泉?” “有什么稀奇的,整个地形都已经改变了,但是你这个地理白痴是不可能发现的。” 文风气鼓鼓的想把手抽出来,没成功,“什么时候去?” “你吃饱了吗。”姜汉另一只手放到文风肚子上,惹得文风丢给他一个白眼,饱不饱还用摸肚子才知道吗。 “我早吃饱了,走吧。”其实他心里已经急坏了,温泉啊,在他的最爱东西名单中能排进前十名的。 “好,你腿上的伤口不能沾水,村边第二栋房子里有一块儿鲛鱼皮,咱们拿来给你的腿包上。” 文风随姜汉离开,他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姜汉“家长里短”的功力折服了,估计这个村子在姜汉眼中已经是赤条条的了…… 姜汉的方位感很好,他们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个小温泉,虽然温泉不大,但是水却很清冽,温度也够高,在清冷的夜里显得非常具有诱惑力。 腿被仔细的包好了以后,文风终于能将自己丢进水里了,“人生啊……”他叹着气,像个老头子一样感慨着,幸福得就要死而无憾了。姜汉好笑的看着他,也将自己脱光下水,将靠在池边石头上的文风揽进自己怀里,两个人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靠在肉垫儿上的文风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才突然觉得姜汉有些不对劲儿。 “你怎么变性了?” “……我的胸有这么软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以前,你才不会这么规矩。” “哦,原来是这样啊,想我了?”姜汉贱贱的语气让文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头埋在他胸前,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姜汉搂紧文风,在他背上轻轻地抚着,看向天空,空中的星星都被藏进了厚厚的云中,就连月亮都看起来乌突突的,泛着毛边儿。 张巍终于在村里人平时砍柴的地方找到了祝柏,坐在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人身旁,像敲门一样敲了敲他的头,“你可真会藏啊,我找了你半天了。” “小猪”少年抱着头不说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会打回去啊,瞧你那怂样儿。”张巍给自己卷了一支烟,抽了两口,见祝柏还不说话,忍不住着急起来。 “再不说话我可揍你了啊!” 祝柏抬头,借着烟头微弱的亮光,能看到男人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挑着眉,这个男人脾气臭,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就喜欢看他对自己无奈的样子,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总想敲打他一顿,却又不得不徘徊在爆发边缘忍耐着对他说话。 “以后我都不气你了呢。” 突然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让张巍有些纳闷,是嫌我对他不好生我的气了呢,还是说他总是惹我生气? “我以前都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什么!?这小子胆儿肥啊,张巍正要亮出铁拳,那小小的一团人已经撞进了自己怀里,怎么,难道是要贴身肉搏?不得不说,我们张大队长其实脑子里也都是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构造和各种有趣的东西…… “最后一次,今天我还要做一件让你生气的事儿,但是,请你不要生气太久,不要一直生我的气。” 脖子上沾到了凉凉的液体,那是眼泪吗?张巍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还是首先伸出手在怀里的人身上拍了拍。他应该说点儿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刚才喝的酒精在起作用,张巍还在努力思考着怎么应对目前的状况,睡意就已经不可抑制的袭来了。 祝柏将外套盖在已经沉睡的张巍身上,他轻轻抚摸即使是睡着了还在皱着的眉头,直到他的表情渐渐舒缓,祝柏小声说:“对不起,你总是想办法帮我启发异能,我也一次次的让你失望,其实我是一个精神系异能者,我也不是一个流浪的人,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伤害大家,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惹的麻烦会自己解决的,村子对于你来说有多重要我都知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的村子有事的。” 他又愣愣的看了张巍的睡颜很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再不走的话,就会疯狂的扛起张巍逃走,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再多一秒,他就再也不能离开他了。祝柏起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回头。 “你还真舍得走啊,不要你的情哥哥了?”突然从林子里走出一个人。 祝柏看向来人,眼神不再是平时的直白清澈,而是透着不要命的凶狠。 “一段时间不见,倒是长脾气了啊。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不是来抓你的,相反,我还要救你的命。” 这人正是曾监视过村庄的黑头巾男人,他从斗篷中抽出长鞭,向祝柏攻去。祝柏支起的念力屏障被击碎,长鞭在下一秒就卷上了他的脖子。 “看来那东西对你的影响很大啊,简直是不堪一击。” “你把我带走吧,让炎老大把东西取走,这个村庄不值得你们耗费人手。”祝柏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真感人呢,可是我跟他的想法有些稍稍的不同。”长鞭一抖,祝柏被甩到树上,头上流下浓稠的血液,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赶紧回到村庄中,但是黑头巾男人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求求你,带我走吧,你们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跟这个村庄没关系,发过他们吧!”祝柏十指都抠进泥土里,沙石割破他的手可是他却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叫喊着想要到村庄去,他不明白,他们不就是为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吗,直接拿走就好了,杀了自己也没关系,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吵了!”黑头巾男人狠狠踩在祝柏脖子上,使他渐渐陷入昏迷,祝柏崩溃似的开始流泪,喃喃的说着:张巍的村庄,张巍的村庄…… 52、匆匆 ... 文风迷迷糊糊的醒来,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在车上,车窗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着。 “怎么回事儿?”文风看向正在开车的姜汉,这辆车是村子车队里的吧。 “他们村子出了点儿事儿,不能再久留了。”姜汉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地图,这是车里本来就有的队员自己标注的地图,看样子这个大陆的地形应该都发生了改变。 “发生了什么事儿?村子怎么啦?”文风被弄得莫名其妙的,不是说要在村子里一直到腿伤完全康复吗,这才过了一天他们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村子的对头来了,我就借了一辆车。”那应该是死对头吧,他在天亮前曾回到村中一趟,男女老幼都没被放过,鲜血把土路变得泥泞,每栋房子都被翻找过,不知道是结得什么仇要这样赶尽杀绝。 看着昨天晚上还跟自己讨论烹饪技巧的几个妇女就倒在不远处,身下还护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姜汉的双拳不由自主攥紧,又无可奈何的放开,赶跑已经在尸体上聚集起来的鸟类,他把几辆车里的油都抽了出来,淋在村子中,让火海吞噬了整个村庄,他能为这些有一日之缘的人们做的就是这些了,不让他们的尸体成为野兽果腹的食物。 “就算要走也应该叫醒我,跟村里人告个别啊。”文风小声嘟囔。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 “该不会是你趁我睡着了,跟昨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已婚村妇们发生了什么,弄得咱们不得不落荒而逃吧!”文风眯着眼睛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 “开玩笑,我这么熟练,可能被抓到么。”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文风觉得上一个话题可以打住了。 “直接去鲁家基地。”之前总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文风好好养伤,但是小的村庄太不牢靠了,不如直接去大型基地,虽然在阶级势力上比较麻烦,尽量不惹事儿吧,如果总要发生的,怎么躲也躲不及。鲁家基地文风是一定会去的,跟那个“小孩儿”约定好的,所以直接过去好了,不要四处周折了。 “也好,那要走多久?” 姜汉看了一眼仪表盘,“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天。” “恩,”文风看向窗外,他不知道现在这是哪里,徒然的寻找了一下不可能还能看到的村庄,他想,这一定是很远以外了,“走得太匆忙了……”他不是想要姜汉的回答,真是在说出自己的感受。 姜汉目视前方,即使不是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末世中,大多数人也只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小风,你不用感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不用为了分别的匆忙而感到忧伤,相聚、分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变的守候有一份足以,你只需要我,就像我只需要你一样。 一个男人倒在地上,他挣扎着似乎是想要爬起来,或者那轻微的动作只是疼痛引起的抽搐,这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血液腥臭的男人,他受了很重的伤。 不轻看着贯穿男人整个背部的伤口,皮肉翻起,泛着红肿,说明这个男人的身体正在跟伤痛作斗争,这是还有生命里的标志。他与文风间所有的“直接联系”都不切断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止他感知文风,这代表着即使文风就在他眼前走过,他也“看不到”他,文风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所以不轻只能从间接关系下手,也就是说,他可以找到曾经接触过文风的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着最“新鲜的”气息。 “你从哪里来?” 男人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本能的害怕着眼前的神秘男子,这是个人类吧,可是人类怎么会带着这么强烈的野性的凶猛,人类怎么会和鳞甲结合的如此自然。 此时的不轻因为补充了充足的能量,已经是完全成年体的样子,身上起伏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是却让人觉得它的力量不可反抗。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带着完美微笑的“女人”,穿着就像最普通的大学女生,安静的守在一旁,不置一词。 “治好他。”不轻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远方还有文风的气息,虽然很弱了,却还是想要去看一看。 看似娇小的女生走上前,一只手很轻松的将趴在地上的男人提起来,男人因为她粗鲁的动作拉扯到伤口,顿时鲜血迸溅,一下就只剩半口气了。那女人脸上笑容不变,空气中传来一个孩子童稚的声音:“四,女孩子不能这样粗暴的,而且你要是不小心让这个人死了,王是会非常生气的。” 虽然知道只要还活着的生物到了四的手里,就不会再轻易死去,可是七还是忍不住担心。 “那换一个豪放些的脸蛋儿是不是就能这样拎着人了呢?”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她的五官一样甜腻,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脸上轻轻一抓,整张脸就被撕了下来,露出里面一片正在蠕动的黑暗,受伤的男人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呀,吓晕了?我现在还不能换上他的脸啊,王还要见他。”女人“一脸惊讶”的说。 “我就说了女孩子不能这么粗鲁,你现在还不要脸了,快给自己动手术啊,不对,快给这个男人动手术啊。”空气中的小人儿似乎在跳着脚的着急。 “好了好了,先让我透透气。”女人拿着面皮像拿扇子一样扇了扇风,感慨道:“还是你好啊,都感觉不到热的。” “是啊,因为我‘不存在’啊。”语气中似乎有些委屈和遗憾。女人赶紧赔笑(虽然说看不出来吧……)着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可不要跟队长说我欺负你了啊,喂,真生气啦,怎么走掉了。” 女人拎着还在滴滴答答流血的男人赶紧追上去,她的前方什么也没有,没有在光线折射下的虚影,地上也没有留下足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虫族的直属卫队的问题,首先在王没有诞生的时候,有女王直属卫队,和王直属卫队,等到王降生,女王死去,两个卫队就会合二为一,按照出生顺序重新排号。之前死去的,加上女王吃掉的,现在整个王直属卫队剩下九人。 53、痒痒 ... 车的后座上铺着厚厚的被子,文风靠在窗户上将腿放直,他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就是这两天痒得厉害,可能是在长新肉愈合中,他忍不住就是想伸手去抓,在被姜汉抓了两次现行以后,他被华丽丽的捆上了双手…… 低头看看缠在手上的布带,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起水痘的那次,被班里的小同学传染了以后,他的脸上肚子上都起了很多小水包,文风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痒法,那简直就是恨不得拿锥子来扎自己才解气的十级瘙痒!姜汉怕文风把水痘抓破留下伤疤,就时时刻刻的盯着他,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是攥着文风的双手搂着他睡,小孩子浑身痒着,又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别提多难受了,根本不可能睡着,他也不折腾不吵闹,就把小脑袋扎在姜汉怀里默默地流眼泪,把姜汉心疼的眼圈也跟着红了,真想干脆就让他抓去吧,留下疤也没关系,小风怎么着他都觉得好看,可是他最终也只能是更紧的搂住他,在他实在痒得不行的时候用手掌抚着他。 文风从小就是个不给人添麻烦的小孩儿,他很少提要求,于是在第二天,当文风红肿着双眼,举着一根短短的手指头可怜兮兮的跟姜汉说:“我就挠挠一个包好不好?”的时候,姜汉的心顿时就软成一滩烂泥了,抓过他的小手亲了亲连连说好,最后在检查了小风全身的水痘分布,再综合考虑了以后,姜汉选定了一个在文风肚脐附近的小包,痛心疾首地说:“挠吧!” 于是到了现在,文风肚脐旁边还遗留着一个小小的黑斑。 后来姜汉买了好多本童话书,给文风读书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也是姜汉生平看书最多的两个星期,之后小风水痘下去了,只留下一个“证据”,在那以后,他更爱看书了,姜汉更神经兮兮了…… 现在想想,姜汉之前也没有起过水痘,跟自己这个病毒携带者朝夕相对两个星期,居然都没有被传染上,自己早就应该发现他变态的本质啊!看看正在开车的姜汉,文风在心里深深的为自己叹一口气。 车窗两边的景色已经改变了,从两天前的一片沙黄,到现在周围已经都是绿色的植物,而且他们找到了公路,虽然年久失修路面已经凹凸不平,但是也比在起伏的土路上行进要好得多。随着路面的情况越来越好,文风估计他们已经离那个大名鼎鼎的鲁家基地不远了。 “什么时候放开我?” “等我腾出手来的时候。” 果然,过了大概三四个小时,他们就看到了路牌,上面写着“鲁家基地,前方5000m”。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基地前方,天色已经擦黑了,隐约能看到高大的城墙,还有上面穿着统一制服巡逻的人,那厚实的墙壁一眼看不到尽头,文风感慨,这个基地看来真的是很有实力,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大中型城市。而姜汉只是探出头看了看天色,略微有些迟疑,他觉得这天黑得也太早了。 离城门不远处有设关卡,不论是徒步的还是开车的,都要排队接受检查,看看是否带有疾病,其实也是在分级,没有特殊能力的人都算是流民,攒够五十人就有车拉着从基地后门进入进行安置。如果是异能者,或是技术工种的人,都可以直接从正门进去。 “看来基地的上层还算是有人性了,我之前到过的其他地方,难民根本就不让进城的。”在等待分级的时候,文风告诉姜汉,“而在这里只是让他们从后门进,这样真的连歧视都算不上了,咱们怎么办?” “我还是不喜欢走后门。”姜汉对文风笑笑。 这个时候有两个一脸倨傲的穿着制服的人,敲了敲车窗,其中一人说:“有什么特殊能力没有?牌子上写的工种会不会?” 那人都没有看看车里的人,只是一脸不耐烦的拿着笔本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手里的钢笔突然变长了,软的像是橡皮泥一样,缠在了他的手指上,他吓得大喊一声,猛的甩手将那变了形的笔扔到了地上,满脸冷汗的看向车里,那个开车的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登记的人赶紧点头哈腰的对着姜汉说:“您是异能者啊,好说好说,您拿着这个卡直接进城就行了,进城以后还要去异能者协会登个记,有物资发的!” 姜汉接过卡片,上面有一个磁条,还有一个编号,001279,这么说城里有一千多个异能者了?那人又看了看后座上的文风,“这……”他还是笑着,却是有些迟疑。 姜汉倒是潇洒,一抬下巴:“我小宠,有问题?” “没有,没有,您进去吧。” 车开走以后,姜汉就差点被他的“小宠”给勒死,他挣扎着喊着:“过过嘴瘾都不行啊!” 排着队进了城,发现城里处处在排队……这个情况有些诡异,他们先去了异能协会,不是说有物资拿吗,不拿白不拿,而且异能协会门前的队伍算是比较短了,大概半个小时,轮到了姜汉。 “我先给您登一下记。”接待处的小姐就像是之前的五星级宾馆接待小姐一样,脸上挂着标准的“亲切”微笑,“请您到三楼进行异能测试,会根据您的异能登记为您分配物资。” 冷静,要冷静,不能因为想要更多的物资而暴露自己,姜汉在进行测试前不断地告诫自己……最后,他就以能操纵金属为自己的异能,被划分到操纵系三级里,是一个不低,但是也不高得惹人注目的等级。他从异能协会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包食物,是颜色偏灰的干面包,还多了一串钥匙,这才是他想要的。 将钥匙交给在车里等的文风,姜汉根据配套的地址和地图开车前进,“为什么城里的人都在排队买东西?” 姜汉已经问过了异能协会的人,“因为一个星期的黑天就要来了。” “什么?!” “就是类似于极夜的东西,一两天以后会有持续七天的夜晚。”文风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说他的地理不怎么样,但是也知道只有在地球两极才会出现这样的地理现象,这也太奇怪了吧。但是城里的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种“极夜”对于姜汉和文风来说,是闻所未闻,其实自从大灾变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现一周的“极夜”,只是对于这两个人,这都是第一年罢了。   54、Let's fuck! ... “……咯……当晚…村庄就被袭击了……咯……死了很多人,我…受伤…逃走了……”一个人瞪大着双眼叙述着,他的声音就像是僵硬腐朽的木头,笔挺的跪在地上,好像所有的关节都已经石化了,但是,活着。这就是四的能力,它能将生物制成不老不死的东西,但是没有温度,没有思想,其实就是活死人了。 “是什么人袭击的村庄?”不轻没有开口,他的问题可以通过意识直接和虫族成员传递,这个人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是虫族的宠物。 他已经从这个人口中得知,文风和另外一个人确实到过男人所在的村庄,但是第二天晚上村庄就受到了袭击,这个人逃跑了,文风和同行的男人不知所踪。 “……是……咯……鹰帮……”虫王知道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虫族是绝对的以王为尊的,所以虫王不论做什么,属下都不会有疑问或是异议,但是就算有人敢问虫王它究竟在找什么的话,它会说:文风。 那是谁? ……一个必须找到的人类。 找到以后呢? 不知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呢? 不知道。 鲁家基地里,一条条长长的队伍丝毫没有减短,反而有越排越长的趋势,没办法,即使是在条件最好的人类城市中,物资也是十分匮乏的,这些平民百姓想要得到那些少的可怜的东西,就必须规规矩矩的排队等着,眼巴巴的盼着早些轮到自己,看着望不到头的队伍,人们的眼中都透着焦急。如果说食物各自家中或多或少,还都有些存货的话,那么棉被棉衣才是真正稀缺的,要命的东西,没有太阳后天气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冷,能把人冻掉手指脚趾的冷,城里的管理层每年都会按照编号发放御寒的物资,但是这些东西一星期过后都要再收回去,第二年到了时候再发,结果就是,那些衣被越来越少,到最后总有许多人领不到物资,活活的冻死了,也不知道少了的那些棉衣棉被到底去了哪里,基地的人虽然多,但是每年死去的离开的,和新进来的人基本持平,那些东西多半还是到了“有关系的人”手中,或者是被拿去和别的基地交换当权者需要的东西去了。 姜汉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开始动手大扫除。他们分到的这套房子还不错,屋子里还挺新的,就是落了很多土,床上、柜子里也都是空空的,都得自己往外添置。文风也不甘落后,单腿蹦跶着,也要举个掸子跟在姜汉后头,到处打着土,让忍无可忍的姜汉抽出皮带,再一次将他双手绑住,骂了一声:“小瘸子!”就将小风抄起身来往床上一丢,任他在一堆还没铺好的被子里打滚,姜汉继续埋头擦地。 屋子渐渐干净明亮起来,文风挣扎了一会儿,累了,出汗了,也就不动了,换个舒服的姿势趴好,盯着被子上歪歪扭扭的花纹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开始胡乱地想着,越野车还停在楼下,很多人都看到他们开车进来,不能让它突然消失,等姜汉倒垃圾回来要跟他说,在车上喷一个异能协会的标志,被抢的可能性要少一些了吧,还有要在城门口给不轻留下消息,食物虽然还有很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以后还是有计划的消耗物资比较好……他越想越乱,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思考,好好计划。这个时候姜汉推门进来,文风赶紧扭过身想嘱咐他什么,可是好像有太多的话一下都堵在了喉头,竟然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带着些许急切的表情愣住了。 姜汉走过去,把皮带从小风的手上解下来,他绑得很有技巧,让小风挣脱不开却没有留下勒痕,想当初在无数个陪伴小风温书的夜晚,那边在埋头做练习题,这边他在埋头研究各种捆绑技巧,捧着整齐的包着《现代经济学》书皮,其实里面一片肉色的书,时不时还抬头看着认真学习的小风的侧脸咧开嘴露出扭曲的笑容,幸亏沉浸在数理化海洋中的高三小风没有扭头看看他,要不然准得被隐藏在角落里的“怪脸”给吓死。虽然说技巧经过了姜某人的仔细研究以及在脑海里千百次的演练,但是实际操作这还是第一次,捏捏小风的手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以后,他深深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这方面的天分的…… 此时的文风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占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想了很多却找不到头绪了,姜汉抚摸小风的脸庞,他看着小风的眼睛,说:“不要担心,什么都不用想,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文风听到自己的心叹了一口气,是啊,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原来他一直在等着姜汉对他这样说,这几个月来,文风从开始的突然只剩自己一人,不安的面对着天翻地覆的世界,但后来遇到不轻,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一直被姜汉当成孩子照顾的人,却要硬着头皮充当另外一个人的保护者,他虽然从没表现出惶恐,其实内心已经非常疲惫了,他知道自己对于社会,对于人心都了解的不多,为了不在吃人的世道里被人算计,被人伤害,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时时刻刻提防着,小心谨慎着,之前从没有发现的心酸劳累,就被姜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戳破了,文风心里感动有,委屈有,心疼有,酸胀有,百感交集。 啊……他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歪着头看着姜汉,眼神中全都是温顺和沉醉,然后一把挥开姜汉的手,微微眯着眼,将脸凑近姜汉,带着两分凶狠和挑衅的说:“浪漫够了,做吧!” 之后动作干练迅猛,稳准狠的开始撕扯姜汉的裤子,姜汉被他拉着裤子差点没站稳,气息不稳的说:“别咬,别咬……” 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做了一个天昏地暗,这可不是一个形容词,那是事实,就在他们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黑暗降临了大地,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 因为身上的重量,文风并没有对突然暗下来的天色感到慌张,他大口喘着气,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姜汉还在他身上细细密密的亲个不停,他被文风的热情弄得久久不能平静,被亲得痒了,文风低声笑了起来,他揉着姜汉的头发,说:“总觉得咱们说‘做吧’,不如外国人说着给力,按他们的:Let's fuck!,听着就带劲儿。” “那是你用错字了,直译的话咱们也有更带劲的字眼儿吧。” 文风红着脸转过身去,小声嘟囔着“你懂什么啊。” 姜汉赖着脸糊上去,在小风身上不住蹭着,“鸟儿语,我不懂,操,咱会啊……”   55、双方 ...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纯粹的黑暗里,只有在鲁姓本家中还有用柴油发电带来的奢侈亮光。 鲁瑞本是现在基地的当家人,他坐在宽大舒服的沙发里,浏览着手中的文件,茶几上放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的腿上趴着一个混血少年,柔软纤细的胴体赤裸着,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鲁瑞本空闲的手偶尔会摸摸那少年卷曲的软软的头发,喂他一口点心,或者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任他细细的舔弄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鲁瑞本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眼睛,那五官精致仿佛油画中走出的少年马上起身接过手,在他眼睛四周按摩起来。 “今天应该送出城的难民已经安排好了吗?”鲁瑞本年近五十,却因为保养得很好,加上本身觉醒了异能,所以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里面的威严却不容质疑。 “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是三号基地陈主管发来的消息。”一直等在后面的鲁竟快速回答,虽然他是鲁瑞本最小的儿子,言语间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甚至连亲密都不能透露出一点点来,他的父亲喜欢言简意赅,不喜欢任何人多说一句废话。 “放在这里,下去吧。”鲁瑞本根本就没有回过头去,看看那个一直渴望得到自己认同的小儿子。他没有发现那个儿子眼中的感情,只听出了他声音中面对自己时候的紧张和胆怯,这让他感到心烦,自己的儿子怎么能是这么懦弱的呢。 鲁瑞本一下拉近伏在自己身上按摩的少年,让他跨坐在腿上,没有任何准备工作的,直接将三个手指伸进少年体内,少年吃痛的想要喊出声来,却赶紧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放松自己。 “是……”鲁竟不敢有停留的扭头离开了,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又一次,父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即使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的完美无缺,却始终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关注…… 听着身后的声音,那个碍眼的男孩儿不要脸的呻吟声好像就在鲁竟的耳边,他计算着,父亲得到这个小宠物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按往常的经验,应该已经腻了,这么说他很快就能得到这个贱男孩儿,到时候他要狠狠地干他,然后问问少年是不是父亲也喜欢这个角度,喜欢这种姿势……而现在,他要赶紧回到自己的卧室去,父亲的上一个宠物正在床上等他,他要再一次在那个破败的身体里,寻找属于父亲的气息。 张巍躲在城墙上,仔细辨认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影,下面似乎在进行某种集合或者是训练,有很多人在被调动中。 “下面究竟在做什么?”张巍轻声问身边的祝柏,似乎是不久前的受伤使祝柏获得了精神系异能,张巍还记得在那个清晨,他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发现祝柏头上流着血倒在不远处,他脑子一下就懵了,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幸好除了轻微脑震荡以外,身体并无大碍,甚至因祸得福觉醒了异能。 祝柏释放精神感知,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儿,对张巍说:“下面被调动的都是进到城里来的难民,他们一直被关在基地后方的区域内,下面有三十辆货车,那些难民都被赶到车上了。” “我早就觉得鲁家人有古怪,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牵连。”张巍想了想,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中带着积分凶狠,“山子的车呢,能查到在哪里吗?” 祝柏仿佛被这句带着恨意的话灼伤了一样,他眼神躲闪着忘记了这是在黑暗中,对方根本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恩…基地太大了,我现在还没有感觉到车在哪里……”张巍误解了祝柏语气中的不安,还以为他是异能刚刚觉醒,过度使用造成的虚弱,他将祝柏揽到怀里,下巴搭在他的头顶,说:“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先潜进基地,总会找到他们的。” 自从张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祝柏以后,他就开始发现了自己的心情,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收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浪者,并且将他安排在自己周围,总是想着要帮他觉醒异能或者学习别的技能,虽然他总是惹自己生气,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丢下他,那都是源于喜爱吧。 如果说张巍的心情是很直白的,干净利落的,想要复仇的恨意和初尝爱情的喜悦,那么祝柏的心情就要复杂很多,他沉浸在张巍的怀抱中,幸福的好像随时可以死去,却又酸涩的不行,他亲身体会了张巍在发现村子被毁时的痛苦,这个粗犷的男人就那样趴在被烧成焦土的村子里嚎啕大哭,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搂着自己,在自己的怀里寻求安慰,却不知道造成他痛苦的源泉就是眼前的恋人。像自己这样完全不善于撒谎的人,面对张巍的询问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我撞伤头想不起来了。”张巍就再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反而关心起自己的伤势,这就是他爱的那个男人,面对恋人完全敞开心扉,完全信任,这样的他让祝柏在夜里蜷缩起身体,觉得难以呼吸。 祝柏的确甜蜜着,可是越甜蜜就越是害怕真相被发现后的结果,见过张巍的温柔,祝柏已经无法面对他的任何冷漠。 他也曾侥幸的想着,村子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认是什么人进行的屠杀,那两个突然离开的陌生人正好可以背负所有的罪名,只要不找到他们,张巍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可是张巍非常执着,他发现了车子少了一辆,而车队里的车因为平时执行任务,之间都有定位仪器,他们开着另外一辆车,一路跟到了鲁家基地,祝柏也越来越不安,幸好这个时候一星期极夜到来了,在极夜期间信号会受到很大干扰,他们失去了车子的踪迹,这就像是溺死在水中前的最后一口呼吸,祝柏感到自己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甜蜜的煎熬。 太阳没有升起和落下,但是所有人都在计算着,这是进入黑暗以后的第二天,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 56、侦探二人组 ... 黑暗有时候能将人逼疯,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黑暗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静的,放松的环境,让他们好好地休息。 天气非常冷,并且气温还在持续地降低,这就像是一场自然的淘汰,即使有棉衣棉被的人们,体质弱些的多半也是熬不过去的,所有人都蜷缩在家中,盼望着太阳赶紧回归大地。 姜汉的体温偏高,躺在他的怀里看书就像是躺在电热毯上一样,姜汉伸手关掉文风手里举着的手电筒,让他闭起眼睛休息一会儿,毕竟昏黄的光对眼睛伤害不小。 “我才看了多久。”文风抗议。 “已经一个小时了。” “不看书,我做什么,总不能躺着一整天吧。”在黑暗降临的第一天,他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好不容易放松下神经加上路途劳顿,一天倒是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两个人披着被子围着小酒精炉一会儿吃煮鸡蛋,一会儿煎几个肉串儿吃,要不是怕味道太重了,姜汉真想支起烧烤炉,用炭火烤肉吃,他做的烤肉可是一绝,总之第二天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缺嘴很长时间的吃货吃吃喝喝再打打牌的小日子,但是扑克牌这个非常能消磨时光的东西,在文风发现姜汉偷偷看自己牌以后不能继续了,他根本防不住这个老东西,随便在身后什么地方捅开个空间小洞,就能把自己的牌一览无余了。 要是能安静的看书的话,文风能够一坐就过去很长时间,只是姜汉不想让他老盯着书不理自己,所以在旁边变着方儿的捣乱。 “不如咱们去调查是谁偷走了座椅。”汽车座椅被偷这件事是他们昨天发现的,当时姜汉想起汽车的邮箱里还有小半箱柴油,除了对有关文风以外的事情,他一贯吝啬,于是下楼想去把油抽走,结果刚刚把软管插到邮箱里,就感觉不对,一点儿都没有受到阻力,把管子抽出来一摸,只有最前端带着点油腻,邮箱被别人抽空了!姜汉顿时气得想骂娘,丢点油不是大事儿,但是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从前只有他揩别人油的份儿,现在居然被哪个孙子占便宜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个时候姜汉很想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马失前蹄?班门弄斧?大水冲了龙王庙?好像都不对……算了,等一会儿上了楼问小风吧。 举着手电围着车检查了一圈,发现车门也被撬了,打开车门往里面一看,姜汉被气乐了,车里的座椅被人给拆了,不仅是最外面的布套,就连里面凡是软一些能扒走的都被抠下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金属骨架在那里,因为丢的东西超出姜汉对于“失窃物品”的认识,所以他把这件事儿当成逸闻趣事跑回去讲给文风听了。 两个人对失窃这件事儿都不太在意,首先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没有那么要紧,肯定是被冷得实在受不了的人拿去御寒了,现在天气冷得人们恨不得把树皮也裹在身上,把身体埋到土地里,都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敢对异能者的停车区域下手,这些人没那么可恨,甚至让他们觉得可怜。即使是不吃亏的姜汉,有些愤怒也是针对于自己“被偷了”这件事情,而不是针对于失窃的物品本身,所以两个人从来没想过还要因为这件小事还要有什么后续的措施。 “找他们干嘛?” “就当是破案游戏,解谜游戏,找到了就宣告破案,什么也不做。”姜汉继续诱哄,他们都快窝了三天了,带着文风运动运动透透气。 “解谜游戏啊……”文风果然动心了,看过那么多推理小说,还有破案的电影以及解密电子游戏,他对于心思缜密,逻辑极强,沉稳潇洒的大侦探很是崇拜,有机会能在现实世界里体会一把过过瘾也好啊。 “好啊,我们有什么线索?”文风倒是进入角色很快…… “首先是被偷走的小半箱柴油。”姜汉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他现在的记忆方式和过去已经发生了不同,如果说过去是把现实中的事物转化成“记忆符号”存储在脑子里,现在他更像是直接存储“照片”,也许他自己都没仔细看的环境都已经直接成了图片,想要研究的时候只要回想那张图片,所有的细节都不会丢失。 “应该是取暖吧,做饭或者是照明对于现在来说都太奢侈了。” “车门门锁的地方都被砸烂了,应该不是一下撬开的,是砸了很多下。” “说明这个人没什么特殊能力或者技能,而且力气很小。” “也许是个女人。” “女人?”在现在这个时代,女人因为天生相对于男人在身体上的弱势,生存得更加艰难,大部分女人选择隐藏自己,尽量不引起注意,很少会有人铤而走险。 “也许是,砸车的石头就扔在车下,那种大小应该是适合女人手握的尺寸,而且还拿走了你扔在车上的小玩具。”那是夹在零食包装里的小赠品,粗糙简陋,当时文风从食品包装里掏出那个颜色失真的小恐龙,就直接扔在了挡风玻璃前,男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个没有实用价值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吗?”越野车的邮箱即使是小半也有几十斤,加上破破烂烂的一兜子海绵布套什么的,一个女人很难拿走吧。 姜汉仔细比对了被扒光的两个前座椅,“座椅上被抠的洞情况都很相似,大小,形状,很像是一个人做的。” “那这个人应该走不远,我们的车停在停车场的东面,里面还有更好撬开的小轿车,之所以选择我们的车估计是因为天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这个人应该是从东边来的。” “从东边不远的贫民区过来,瘦小的人,也许是个单身的女人,没有领到御寒物资的……” “柴油燃烧的味道很大,小偷一定在门窗紧闭的屋里使用,失窃的时间是一天前,如果冷得受不了的人应该已经忍不住使用柴油了,我们去东边高处的地方看看,这么黑的天气有一点亮光也可以发现的。” 说罢行动力很强的姜汉已经拿出羽绒服将文风裹成一个包子,背着他直接跳窗户出发了,文风好不容易从一层层挡在脸上的围脖中把自己的眼睛露出来,虽然四周黑得什么都看见,只能感觉到寒风打在脸上,他还是隐隐兴奋起来。 “围上。”姜汉根本就不用回头。 “……哦。” 两个好奇心过剩人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游戏,但是世间的事儿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就像蝴蝶效应所说的: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他们的好奇心将会在鲁家基地引起一场大风暴。 57、躲猫猫 ... 姜汉带着文风来到基地东区最高的楼上,整个天空就像被幕布遮住一样,一丝光亮都没有,文风又被姜汉背在背上,感觉就像是漂浮在虚空中一样。 他仔细向下方看去,想要辨认那边是否有微弱的光亮,出乎文风意料的是有光亮的地方着实不少,就像是忽明忽暗的萤光,分布在整个东区。他们找了几个窗帘不是盖的很紧的人家,向屋里看去,那些人为了御寒把家里能烧的东西都拿来烧火了,什么木凳子木柜子都难逃一劫。 这样寻找的范围太大了,在空气里仔细分辨着柴油燃烧的味道,似乎是在那边……姜汉带着文风从楼上跳到街道上,文风一感觉“着陆”了,就不肯再让背着了,他都好几天没怎么下地了。姜汉小声抗议了一下,也就随着文风了,只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这大黑天的要是走散了可就麻烦了,刚刚在落地的一瞬间,他觉得一阵刺痛,然后夜视能力开始时好时坏,该死,居然在这种时候发作了,决不能再跟小风失散…… 姜汉对文风说:“不如我们先回去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文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恩,回去。” “走回去吧,就像玩蒙着眼睛过街的游戏,相信我吗?” “恩。”文风更紧的握住姜汉的手,现在的他相当于一个盲人,看不见路况也不知道方向,但是他知道姜汉不会让他受伤不会让他迷路的。 其实现在的姜汉也有些勉强,他集中精力在小风的脚下,又不能让文风发现自己的异常,每一步就带着他双倍的小心,不一会儿,手心就湿了。 “……歇一会儿再走吧”一直被拉着的文风反过来带着姜汉往旁边走,没走几步,文风就摸到了墙壁,这应该就是街边的建筑物了,文风靠在墙上拉姜汉靠近自己,他感觉到了一些事情,却一直不敢开口问。 姜汉靠过去将小风整个包住,为他挡住寒风,即使是这样,文风还是忍不住颤抖,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在街角静静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本来是死寂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一大队举着火把的人出现了,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挨家挨户的敲门,在街道上举着喇叭大喊:“东区柳树街的居民们,告诉大家一个特大喜讯,现在轮到你们搬去新基地生活了,新基地物资充裕,每个人都不用再担心挨饿受冻了,请大家速速跟随我们去集合,行李尽量少带,新基地什么都有,不会亏待大家的!” 人们听到广播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一时间整个街区都沸腾起来。 有的人马上拿起早就打包好的行李跑出来,一边冲进队伍还一边说:“谢天谢地,总算轮到我们了,快走快走!” 更多的人是持怀疑态度,“老公,我怎么觉得这个事儿不实际啊,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男人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可是你看和咱们挨着的另外三条街也都搬走了啊,新基地就算没他们说的那么好,是要拉咱们去干活的也罢,总会管饭的吧,你看现在,什么活计都没有咱们留下也是等死了啊。” “……说的也是,你看那么多人都去了。”人就是有从众心理,大家都做什么,就认为是对的,总不想让自己脱离到群体之外。 也有奋力抵抗的人,他们拒不开门,就算被强行打开了门,也是挣扎着想要逃跑,还大声叫喊着:“救命啊!我不走,我就留在这儿!你们都傻了吗,都是瞎子吗,他们……”没喊两句,就被捂住嘴绑起来,带到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了,大多数人都乱糟糟的收拾东西而没有发现这些“异常”的人。 火光毕竟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没人发现在街道另一边的文风姜汉两人,因为大家都没什么准备所以收拾行李耗费了很长时间,虽然大喇叭不住的劝说大家行李没有必要携带,但是现在无论什么东西在大家眼里都是宝贝,是万万不舍得丢的。 而在这段时间内,姜汉感到眩晕感正在渐渐消失,他攥了攥拳,感到力量又重新流动起来,终于放松的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怕在他脱力这期间发生什么意外,不由万分后悔不应该贸然带着小风闯到黑暗中来,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 姜汉有些发呆,直到被文风戳了戳手,才回过神来,文风指着不算太远处的火光,悄悄说:“看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姜汉顺着文风所指的方向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女人,因为在这个年头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的人可以说已经绝迹了,即使是小孩子,也大都是大灾变发生之前降生的或者已经在妈妈肚子里的,因为大灾变后人类生活条件太差了,生下孩子的话根本养不活的,还不如不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于是除了特别有实力的家庭,其他的人家都不会要孩子。 女人抱着的襁褓显得很大,她一只手抱着都有些吃力,可是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大桶,背上背着大大的包袱,显得手忙脚乱。 姜汉的目力已经恢复,他凝神看去,能看到那个襁褓是用很多碎小的海绵填充起来的,而外面包着的,就是他们越野车座椅的布套!原来是她啊,可不是么,文风丢在车上的那个丑丑的小恐龙不正塞在布套的缝隙中吗,这个孩子除了不像过去的孩子那样胖乎乎的,倒也干净,而且起色看起来比一些成年人还要好,看来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母亲费了很大力气,是啊,女人一做了母亲,就敢为了孩子做女人不敢做的事情。 姜汉低头看向文风,文风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抬起头来,两个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都觉得有些温暖的感觉,看来有些东西,世道怎么改变都是不会变的。 很好,这趟出来也算是破了案了,结果也很让两个人满意,只等所有人离去,他们就可以回家去了,在外面这么久了就算身边有个火炉,文风还是想赶紧钻到被子里。 大部队渐渐离开,只剩下那些不愿意离开的人还被捆绑着,看守的人见队伍差不多走远了,点起了火把,二话不说,拿起别在腰间的刀就将其中一人砍倒在地,当场就结果了一条人命,其他被绑着的人顿时被吓傻了,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没有被抓走关押审判,或者驱逐出基地,就这样干脆的,毫无征兆的要杀掉他们!? 反应过来的人们疯了一样开始挣扎,其中一人扑上去咬住了持火把人的胳膊,趁乱逃出了包围圈,向姜汉文风这边跑来,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二人也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惊住了,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那个逃出来的人在黑暗中慌不择路,被绑着也不好掌握平衡,眼看就要一头撞在姜汉身旁的墙上,被姜汉一把扯住在他尖叫前捂住他的嘴,“嘘,别出声。”姜汉小声说。 那人腿打着颤却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他直觉身旁这个人可以相信,而且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给人的感觉是不可以违抗的力度。 很快一个举着火把穿着制服的男人骂骂咧咧向这边跑来,想要将那个胆大妄为的逃犯捉回去,姜汉伸手虚空一抓,那人的火把就灭了,制服男人赶紧伸手到兜里摸火柴,宽大的兜里一共只有两根火柴,一翻找就全都掉在了地上,男人低咒一声,弯腰在地上摸来摸去的,突然摸到另外一只人手! 他刚要尖叫就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带着猥琐笑意的声音就响在耳边:“猜我手里有几根火柴,猜对了这两根都给你。”   58、生而为人 ... 姜汉放走了逃难的贫民,之后用了五分钟,将穿制服的男人打成了半残,并且事后十分骄傲的称自己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英雄,文风表面上给了他肯定和崇拜的夸奖,其实心里很明白这只是姜小人泄私愤的行为,刚刚揍人的时候他眼里兴奋的光芒可都要在黑暗中晃瞎人眼了……. 发泄了一通后,神清气爽的姜汉摆出一副正经的嘴脸:“转移贫民这件事儿看来确实有问题。” “对,官方的态度太可疑了。”文风回想起刚刚杀人者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态度,觉得这应该不仅仅是迁移居民那么简单。 “不如我们去基地后门看看。” 姜汉拉起文风要走,却发现文风没有动,“你……身体不要紧了吗,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比起真相,文风更在意姜汉,或者说他们都不能相提并论。 姜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回家。”是他考虑不周了,今天他的情况本来就时好时坏,再继续带着小风瞎跑的话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隔了两天,当天气已经冷到了最低点,姜汉等文风睡着了,小心挪动身体,将自己被小风压着的半边身子抽出来,再将杯子仔细盖严,将小红石,也就是自己现在身体的大部分力量再次抽出来,放进文风半握的手中,小红石的分走的地方包括姜汉的体温,于是文风没有丝毫察觉的,依旧沉睡在姜汉的体温之中。 姜汉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文风的床边,他想自己究竟是要去干吗,为什么还要去基地里侦察一下,是因为之前已经决定了这个计划,还是因为想要知道真相呢,这些东西跟文风比起来完全没有执著的必要啊。这样想着,姜汉突然哧笑了一声,他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又不是要去现身了,只是去解决掉心里的隐隐不安而已,于是他扭头跳窗户融入到黑暗中。 基地的后方区域虽然不大但是很好找,因为整个基地里这里的火光最亮,远远看去,还有几队火把组成的长龙从四面八方向那里靠拢,应该就是“护送”贫民的队伍了。 当贫民到达指定区域后,马上就被迫上车,丝毫的停顿休整都没有,不分区域不分男女老幼的,只要装满了车,马上就出发,这样一辆接一辆的光是姜汉观察的工夫,就已经走了四五辆。那些车刚出城还是排成一队走的,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离开基地辐射范围之内以后,就分开走了,姜汉皱眉,再远的话就超出了他现在的目力范围,所以他看不到车子到底开向了何方,难道新的基地不止一个?有古怪。 姜汉打晕一个跑来跑去维持秩序的人,换上他的制服,从火光最微弱的地方混进了城门守卫队,犹豫昏暗看不清,守卫队的任务进行十分费力,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没人注意到一个高大的穿着不合身制服的身影,悠闲地晃进值班室,值班室里只有两个人,他们正伸长了脖子盯着从眼前哨岗经过的卡车上的编号,每过去一辆,就低头在纸上核对着什么,姜汉走过去两记手刀便解决了所有的障碍,他拿起这两人本来在记录的表格,发现上面的标题是:异族货物流通核对表。下面是今天的日期,然后是一串串的数字。 主族:5车(已发送) 眉弓族:2车(已发送) 有翼族:2车(仅限女性,未发送) …… 姜汉捏紧了手里几张薄薄的纸……难道说…… 没有片刻停留的,姜汉直接奔向了鲁家本家所在地,那是这个基地的正中心,围绕着庞大的住宅,四周有一圈被清空的真空地带,那是彰显他们的身份与不同。 鲁瑞本正要准备休息,他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将当天的所有文件整理好,放进保险柜。他伸脚将一直含着他的猫样少年踢到一边,起身走进书房,将书房门锁好,他打开之前本来是银行金库所用的保险柜,里面不仅有珍贵的新科研成果,新式武器和药剂,最重要的是和各个异族以及人类城市之间往来的通信和文件。 突然耳旁一阵劲风袭来,鲁瑞本狼狈招架,多年锻炼出的反射动作救了他一命,即使如此他伸手格挡的左臂也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怎么会!鲁瑞本大惊,房间中的灯被关掉了,在黑暗中蛰伏着一只想要自己命的野兽!外面的守卫队都去哪里了,鲁家的守卫队可都是异能者组成的,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况且自己本身是基地里异能等级最高的人,放眼整个人类世界,排在他前面的人也不到三个,来人究竟是谁,竟然一击就打断了自己已经如钢铁般坚硬的骨骼!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鲁瑞本喘息着,调整着心跳,他要重新掌握主动权。 “来者是客,你这种打招呼的方法可不是那么礼貌。”鲁瑞本开始在手中积聚能量,他是冰系异能士,比这个寒冷的夜晚更甚数倍的寒意在他手中形成,甚至伴随着身后木柜子被冻裂的声音。 “我们鲁家对待客人一向慷慨,你想要什么都可……”话还没说完,一阵刺痛就袭来了,他的腿!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靠近声音啊,鲁瑞本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积蓄的力量一下全部卸掉了,他太疼了,腿不是直接被打断的,而是好像被碾子压过一样,整个被压扁了,就像只有一层皮那样薄! 啊啊!是另一只腿也被压扁时的嚎叫,“救命啊!救命!饶了我吧,饶了我!”鲁瑞本打着滚求饶。 突然房间亮了起来,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丝毫不带人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手中的两页纸放到鲁瑞本面前,问他:“这是什么?” 鲁瑞本冷汗横流的看了一眼,“这…这是……”他完全不认得眼前的人,也不知道他问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一时拿不准主意要怎么回答。啊啊啊!那男人根本没有什么动作,自己唯一完好的手小指被掰弯了! “我说!我说我说!这是给异族发过去的货物清单。” “什么货物。” “是……是人。” “为什么把人运到异族?” “那是…用来吃的……” 是啊,异族要人类还有什么作用呢,唯有性欲与食欲啊。这个答案姜汉在看到清单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了,他只是来亲自确认一下,他听到果然如此以后,突然想到上次被发现的那个“小偷”,她终于让孩子不再受冻了,眼前这些人却让她的勇气都变成了可笑的东西。 “我不恨见死不救的人,将难民拦在城外的地方让我觉得无奈,却并不生气,而现在,我非常非常的生气。”姜汉的语气很轻,鲁瑞本却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不是疼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人类! 姜汉也许不是人类,却还留有人心,而在鲁家第一次将同类卖给恶魔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真正的人类了。这不是大蛇吃小蛇的优胜劣汰,他们完全变成了异族的走狗,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着收留难民的幌子,让流浪的人们以为终于看到了希望,交口相传着这个消息,自发的来到这里,自己走入鲁家布下的陷阱中。究竟有多少人被他们像把猪送到屠宰场一样送到了异族手里。 姜汉看过保险柜里的资料后,走出书房,猫样少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倒在地上,见一个陌生人走出来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姜汉冲他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房间,下面是长子的房间,姜汉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在此刻表现出自己从不曾展示的一面,那是属于异界深处的气息,带着最原始的彪悍与残忍。 而他作为人类的体温,正陪在文风的身旁。 第二天,整个基地都陷入了混乱,先是有人发现在基地后方区域任职的官员全都死了,他们慌慌张张的跑到鲁家本家想要汇报消息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鲁家都安安静静的,等了两个小时候胆大的官员们终于举着火把进入鲁家,他们惊恐的发现,所有鲁姓的人以及他们的助理全都死了!而且死状极惨,就像被当成最低贱的畜生一样残忍地对待,官员们站在一片肉与血的地狱里,干呕不止。 因为楼层较高,文风醒来时并没有发现整个基地已经陷入混乱的喧哗,他摸了摸身旁,还是热的,姜汉去哪儿了? 正要起身,门就开了,客厅并不明亮的灯光照进来,姜汉举着小锅来到床边,笑眯眯的说:“我估计你就要醒了,先尝尝我煎的荷包蛋。”   59、隐瞒 ... 天就快要亮了,自从鲁家人全部神秘被杀以后,基地里的各方势力都重新活跃起来,他们压抑着兴奋,就等着“重见天日”的时候。 张巍和祝柏一路跟到基地中来,身上并没有携带衣物,所以这几天他们两个也比较难熬,虽然说都是异能者,身体素质比常人强很多,也只能缩在屋子里生熬着。 他们找了个被清空的街道,街道上的居民似乎不久前被转移到别的基地去了,但是屋里都空荡荡的,能被带走的都带走了,张巍找了整整一栋楼,才搜出一件破破烂烂的套头衫,赶紧给祝柏穿上。 两个家园被毁,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人,只能相拥着寻找温暖,张巍倒也觉得搂着祝柏心里平静得很。 一对儿刚刚表明心意,情投意合的小情侣,又是日夜相对着时时搂在一起,张巍要是不动情,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了。现在房间里安静极了,气氛有些尴尬,因为在五分钟以前,祝柏再一次推开了张巍,这已经是到达基地以后的第三次了。明明气氛十分好,他们相拥,亲吻,爱抚对方,就在张巍想把手伸进祝柏衣服里的时候,明明跟自己一样投入的祝柏就猛地将自己推开了。 张巍说不上生气,只是有些沮丧,任谁被喜欢的人接二连三的推开,心里都会不痛快吧,刚开始他以为是祝柏害羞,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祝柏怕张巍不高兴,居然愿意主动用嘴讨好他,张巍意乱情迷的同时更加纳闷儿了,不是羞涩,两情相悦的,还有什么问题? 祝柏见张巍半天没有说话,心里很不安,他弯下腰要解张巍的裤子,被张巍一把扶住了。 “到底怎么了,你害怕吗?” “……恩。”祝柏声音透着迟疑。 “只要你不舒服了,你说停,我马上就停下来好吗?”张巍觉得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以后他就会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可怕,相反两个相爱的人会从中得到很多乐趣。唉,他都想强硬一次了,这叫什么,直面恐惧疗法? “明天、明天好不好,现在太冷了。”祝柏知道张巍恐怕已经另有打算了,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 “我没有那么急色,你知道,我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儿生气的,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说罢他摸摸祝柏的头,站起身向外走去,时间到了,他得去基地官员家里“借”点儿吃的。 听见张巍关门的声音,祝柏松了一口气,他双手抓在衣服上,皱紧眉头,他感到厌恶和害怕,可是还是一下将衣服掀了起来,本来应该平坦柔软的小腹上,竟然覆盖着厚厚的凸起的鳞片!本该是肚脐的位置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绿色掺杂着紫色的鳞片从那里向周围蔓延,并且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 祝柏的手先是仿佛不敢碰触的、犹豫的靠近,等到摸到那些好像是黏上去一样突兀的鳞片时,他发出绝望的呜咽声,然后狠狠地、使劲的抠那些鳞片,除了把自己疼得直哆嗦以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该怎么办,祝柏满头的冷汗倒在床上,他想着,太阳出来以后温度马上就会升上去,以前没有表明心意的时候,不会跟张巍发生太近的身体接触,所以他没察觉,这几天很冷,他还能穿着厚衣服,双手抱着腰被张巍搂紧,所以他没察觉……明天过后该怎么办呢……都怪他们,都是他们的错,鹰帮的那些人,自己本来就不想参与的……祝柏一向干净的目光中竟然染上了满满的恨意。 祝柏心里想着鹰帮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而事实跟他所想的也确实差不多。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鹰帮盘踞在一个小村庄里,比张巍的村庄大不了多少。现在鹰帮的村庄,就好像被他们屠杀的其他所有村庄一样,甚至是更加的惨烈。 黑暗在不轻的金色双瞳面前,就像是被训斥的孩子一样,不得不交出自己隐藏的所有秘密。 不轻掐断了他们的颈椎神经,使所有人都瘫痪了,不分男女老幼。这对他来说,就像人们抓到蚂蚱以后就用绳子穿起来,不让它们瞎跑一个道理。 瘫痪的人们都被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摞一个的随意堆到一起。不轻站在人堆前面,仔细嗅了嗅,没有跟文风接触过的痕迹,之前跟文风接触过的受伤男人说,是这些人袭击了他们,可这些人并没有接触过文风,也就是说,在这些人到达之前,文风就已经走了……线索又断了,到底去哪儿了呢……不轻不由眯起了眼,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出生以来最大的一次“面部活动”了。 与此同时,正是姜汉带着文风去“破案”而突然失去力量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的虚弱,使得他对“文风的存在”的隐藏变得薄弱了,不轻几乎是同时就感觉到了,他猛的向鲁家基地方向看去! 光明来到的太突然了,不是缓缓地亮起来,而是就像打开了电灯开关一样,前一秒还是黑暗,后一秒就来到了暴晒的正午时分。那个时候姜汉正站在窗边,文风面朝他的位置坐着,两个人聊着天,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们毫无准备,在那一刻,文风分明看到,姜汉的身体被阳光穿透了,他就像一个全息影像一样,那么不真实。 虽然那种影像只出现了几秒钟,姜汉很快就调整过来,可是文风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他们两个人一直假装对方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自欺欺人的可笑想法。 文风站起身,来到姜汉身边,他没有伸手去环住姜汉,而是慢慢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 他说:“我一直不敢问,你的手臂呢,都去哪里了?” 60、全世界只有你看到 ...   感觉到姜汉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文风觉得有些害怕,他更用力的贴紧他,果然,闻到了那时有时无,却像噩梦一样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的淡淡血腥味,他现在连“你是不是受伤了?”这句话都问不出口,一直堵在喉咙里,就是问不出口。 姜汉一直希望文风不要知道的太多,只要和自己在一起,把所有的事情就交给自己来担心就可以了。所以他带着文风逃过所有他可以预知的“不能让小风看见”的东西,就像是满地饿殍的死城,异族之间的战场,以及逃难的大批人群……这些东西他一直躲避着不让文风知道,他不想文风有任何改变,他忽略了,文风对他虽然是全然的信任,但是文风不傻,他明白自己不愿意对他说的东西,所以即使心里很着急很压抑,也一直没有问出口。 姜汉转身将文风圈进怀里,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说:“这个事情很复杂,要用很长时间才能说清楚。” “我有的是时间。”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 “呵呵,”姜汉笑笑:“是啊,我们小风有的是时间,还这么年轻呢,我都老了,一大把年纪了。” “干嘛这种语气说话,以为自己有多老啊。” 姜汉心想,还真是说出来会吓跑你的老呢……于是更紧的环住文风。 “那些异族生物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一个很黑的地方,就先叫那个地方暗域吧,其实人类对于异族来说,不也是异族吗,只是不同的种族而已,每隔很长的一段时间,各个种族之间就会爆发一次战争,最后胜利的种族可以留在光明世界,享受数千年的和平,其它种族都会被封印到暗域中,直到自然平衡被打破,暗域的通道被打开,种族大战再一次开始。” “也就是说,人类是上一次种族大战的胜利者?”文风对姜汉所说的东西都没有概念,那简直就是个故事。 “对,所以说,不用为人类担心,你看他们既没有坚硬的鳞甲,没有锋利的牙齿,也没有高度一致的纪律性,可他们就是赢了,他们有人心。”姜汉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中有些感慨,倒是听不出来褒贬之意。 “本来还应该再过一百多年,暗域的通道才会被打开,可是因为自然被破坏的太严重了,已经失衡,所以时间被提前了。”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地球就是一个大战场,同时也是最终的战利品?” “我的小风最聪明了。” “那么,你,你是属于主族的吗?”这才是文风所关心的。 “主族?那是什么。” “人类现在从属的种族,它们等级越高手臂就越多,王有六只手臂……” “哦,大家这样叫它们啊,那是个古怪的种族呢,十个王里得有八个是为情所困最后郁郁而终的,虽然我同它们的王一样深情,不,我比它更深情,但是我跟它们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文风猛揪住姜汉的脸使劲拉扯起来,就好像想把他的面具,或者人皮撕下来一样,这个老东西究竟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啊,究竟是个披着人皮的啥啊! “我,我是个看大门的……”姜汉被捏得面部扭曲,嘴角漏风的说。 “什么?” “就是,我是给暗域看大门的,防止有异族偷跑出来,时间一到,就打开两界的大门,所以我有空间能力,这可是我的独门本事,只有我会呦~”姜汉拖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长音,逗文风一笑,说的却也是实话。 姜汉既不属于暗域,也不属于光明,他只存在于两界相交的那一点,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守在那里,太过漫长的时间使他最终忘记了自己是谁,失去了意识的姜汉游荡在两界之间,却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不被世人所发现。 那是在一个阳光异常耀眼的下午,只有几岁的小文风跟着邻居家的哥哥“姜汉”出门,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跟丢了,他也不哭喊也不害怕,只是站在街旁,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然后他就发现,在他最喜欢的,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的那家蛋糕房门口,站着一个人,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忙忙碌碌,只有这个人跟自己一样呆呆的站着,他也在找人吗? 小文风跑过去,一下就拉住了那人的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姜汉?” 于是那个意识一直在沉睡之中的守门人一下惊醒,他被那只带着凉意的,柔软的小手一下拉进了人类世界,并被冠以人类之名,彻底忘记了过往,从此只是文风一个人的姜汉。 没想到却是相对于姜汉处于弱势的文风,首先出手抓住了那个人呢。 姜汉在回忆这一段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文风早就不记得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从他和姜汉的记忆最开始,就是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围绕着这么一个替自己解决所有事情的哥哥,之后的一切都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因为这次两界通道的打开没有我在一旁盯着,所以有些胆儿肥的玩意儿乱了规矩,自己往外瞎跑,弄得我跟着受牵连。”姜汉这样说着,还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明知秩序被扰乱了,还是迟迟不肯归位,直到自己受了重伤虚弱了,才被拉了回去。 “什么牵连?”文风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对于像一滩烂泥一样糊在自己身上的某人也不去推拒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封住我的能力,关我一段日子。”封住能力是通过斩断所有代表力量的手臂,关押是用带刺的锁链,可是姜汉还是逃走了,他利用留在小红石里的力量虚化了一个身体,真正的身体还留在两界交接点上。 “那现在没事了?”文风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这种期盼让姜汉沉默了,本来还有不久他就可以赎回全部力量的,可是因为感受到文风的危险,他不管不顾的就逃跑了,之前所受的苦刑都作废了,还要被加倍惩罚…… “你愿不愿意陪着我。”姜汉把这个问话说得十分肯定,似乎并不需要回答。 “啊?我当然愿意啊。” “不,小风,我是在问,你愿不愿意陪着我,我会让你安睡在一个非常黑暗的,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地方,我可能说不出话,甚至无法维持人形,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我会紧紧抱着你,你是一直睡在我的怀里,你愿意吗,小风……”姜汉的语气几近哀求,搂着文风的双手却越来越紧,文风也知道这个一直很霸道的人,哪里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他既然告诉自己了,就是一定要带着他走,文风叹气,淡淡的笑了。   61、单身男子 ... 文风坐在小酒馆里,抿了几口据说是异族酿造的酒,那味道就像是辛辣的植物汁液。 现在他孤身一人,却没有上次与姜汉分别时的慌张,因为有了姜汉的保证,他既然与自己约定好了,就一定会在那个说好的日子来接自己走,在不久的十天之后。 这十个日夜,将是自己与熟悉的人类世界告别的最后一段时间,姜汉没有告诉自己到底要沉睡多久,但是他说了,那将是一个人类耗费不起的年数,所以等他醒来的时候,跟他一样经历过阳光时代的人们早已经离开了,他面对的将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文风虽说不是万分不舍,却还是有几分留恋的。所以他一反之前的避世心态,抓紧时间观察着人群,有人上前搭话,他也愿意说上几句。 这两天人们交谈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鲁家灭门和基地权利争夺展开的,这条街道算是稍微富裕些的人们居住地,却还是没有什么靠谱的内幕可以说道说道,而就是因为跟事实相去甚远,他们才可以放心大胆的随意瞎说。 文风看着一群人聚集在酒馆里热火朝天的争论基地形式,正是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他的身边,拿过他面前的杯子,就喝了起来。 文风诧异的瞥了这个人一眼,只觉他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是远道而来,神色却很淡然,喝了别人的酒没有丝毫愧疚的表情。 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人,有着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神。 “你好。” 出乎意料的,这个冷漠的男人居然主动向文风问好了,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会跟别人客套的人。 “……你好。” 显然,这个男人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无奈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沉默的时间一久,他眼中居然透出几分埋怨,好像在责怪文风怎么不找话跟他说,非要把这个难题留给自己。 文风被这个眼神弄得有些失笑,这个人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性子里却有些幼稚。 “我是文风,你叫什么名字?”文风看他焦急委屈的样子竟有些不忍。 “我叫东升。”是这个名字吧,四说的这个身体的名字。 “你刚刚到基地吗,是来定居的?” “找人。” 文风没有再问。 “你呢?” “我?我等人。”不知道为什么,文风这样说的时候,那人一副满意的样子。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文风起身告辞,离开了,东升也随即离开,他对今天自己的表现还比较满意。他们都没有发现,在酒馆旁的拐角后,藏着一个满眼惊恐与怨恨的人,祝柏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腹部,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不会错认这个毁了他一切的男人,那是鹰帮的首领,东升,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祝柏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既然这个人一定要如此紧逼自己,不肯放过他,那么他要先动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第二天,文风又在酒馆里遇到了那个叫做东升的男人,他们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相处比前一天要更加自然,这个男人真的不擅长与人交流,但是他给文风的感觉是非常愿意跟他说话,所以交谈倒是能继续下去。 之后的两天依然是这样,文风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男人不是说自己在找人吗,怎么一直坐在酒馆里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而另外一边的“东升”在思考的是,已经认识四天了,可以抱抱了吧…… 按照四的“经验之谈”,如果王以文风所熟悉的小孩儿样子出现的话,永远不会得到它真正想要的感情。其实不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感情,但是他知道之前自己虽然被文风抱在怀里,却还总是会焦躁,他觉得并不满足,还想要……想要更进一步…… 于是它听从建议,改变了自己的样貌来到这里,四为它在鹰帮的整个村子里挑了一个以人类标准来说最帅气的“外套”。 按照不轻读取的人类记忆来说,见第一面就亲亲抱抱的大有人在,自己已经本着不要吓到文风的原则忍到了第四次见面,连身体接触都没有,在这样下去不轻可受不了了,还不如变成小孩子直接钻到文风怀里呢。 文风见东升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眼神中还充满哀怨,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 “你不舒服吗?”终于成功转移了他的目光。 “不,没什么,呛到了。”文风说着喝了一小口白水,水里有股土腥味儿,却也是城里最干净的了。 “还是小心些好,人类太脆弱了。”东升一脸严肃的样子。 文风觉得虽然从武力值上看,人类比其它种族脆弱,可是别忘了,姜汉告诉他人类是上一次大战的最终获胜者。 看着文风不以为意的样子,东升赶紧解释:“人类喝凉水都会塞牙,太高兴了就会死,太伤心了也会死。” 文风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吧,这个认识了四天的看着一脸正常的男人其实是个精神病!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是常说高兴死了,伤心死了么?” “那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啊,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东升呆愣了五秒,若无其事的将头转向窗外,让文风看不到他表情的说:“当然是开玩笑的。”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掩饰啊!这家伙分明就是认真的啊! 文风默然,本以为自己即将“离开人世”前这几天还有个人相配,认识个朋友也算是圆满了,没想到还是个深藏不漏的疯子,这真是有些讽刺。他倒没有生气,也没有看不起眼前这个还在望天的笨拙男人,相反他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让人想继续逗逗他。 “喂,扭过来吧,你在找什么人?” “……好人”对我很好的人,我觉得很好的人。 果然脑筋有些不太正常啊,文风笑笑,“在这个时代找好人,可能要找很久的。” “没关系。” “这么说你会在这个基地停留很久?”文风突然有了一想法。 “找不到,就不走。” “我知道一个好人,他也许会来这个基地。” “谁?” “是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如果他来到这个基地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带个口信给他,你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好人啦。”虽然他又重新在基地门口的石头上留下了标记,可还是不放心。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不轻。” 那个男人静静的看了文风很久,久到文风觉得他看穿了自己的用意,好像他根本脑子正常得很,“你为什么不自己等他?” “过几天,我就必须要离开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自己等不轻,可是他只有几天的时间了,这是文风现在唯一忧心的事情了。 “不等不轻了吗……” 62、伤口 ... 血液就像是火红的毒蛇一样在身体上蔓延,当事人却似乎没有感到痛苦,祝柏的眼中充满疯狂,他一片一片揭下肚子上的鳞甲,渐渐地露出一个像是缩小的犀牛角一样的东西。 祝柏看着这个手掌大的“茧”,心绪更加起伏,就是这个东西,就是它!害自己渐渐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不,更恨的是鹰帮的那些杂碎,因为“茧”需要寄居在活体内,所以将它放进了自己的体内。如果真是末世症患者倒好了,可他肚子上的甲片却是因为“茧”时刻在同化他,最终会使他变成完全的异族。 他已经不能再忍受了,本来得到了张巍的爱情,祝柏想着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是那个男人,鹰帮的头领东升居然来到了这里,一定是为自己而来的吧,毕竟这么宝贵的“茧”在自己手中……自己马上就会被他找到的!即使是死,也绝不能在张巍的面前被揭穿,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造成他村庄被毁的罪魁祸首。本来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与那男人抗衡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有“茧”……祝柏看着手中粘着自己鲜血的恶心东西,眼中多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 此时文风正在教“东升”区分联邦币的面值,在他发现这个男人随随便便就用一个珍贵异族结晶去交换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的时候,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人的常识根本为零,真不懂是怎么在这个世道下生活这么久的。 “如果我想要你脖子上的这个项链,应该付你多少联邦币。”文风循循善诱的教导着。 “不用付,送给你。”东升轻轻一扯,将项链拿掉放在文风面前。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文风将项链推回东升那边。 “换一种说法吧,比如你需要用这个背包跟这个店的老板换食物,你觉得都换些什么合适呢?”其实文风早就注意到东升的背包看起来很眼熟,就像之前给不轻背在身上的那一个很像。但是由于当时给突然长大的不轻装备的那一套东西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全新的,文风也没有仔细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不是很确定。 “这个不能换。”东升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答。 文风第二次被噎住了,有些想要放弃继续跟这个人沟通了,他俩就只有呆呆的坐着的时候,感觉还有几分和谐和默契。 “要回去了,明天再见吧。”文风首先起身。 东升很快的跟着文风站起来,一起向店外走去,他想,今天比昨天多说了九句话,很好,他越来越知道怎么跟文风相处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弄清楚文风对于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东升,也就是不轻,他想得正出神的时候,突然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蹿出,向自己冲过来,那人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武器。 不自量力,不轻根本没有把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他只是等那人接近自己的时候轻轻地侧身,就将袭击者让了过去,扑了个空。 可是等到他向被他躲开的袭击者那边看去的时候,他却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觉。那人因为冲过来的力量过猛,被不轻闪过后失去平衡,直接撞在了在不轻身边的文风怀里。 而当不轻发现的时候,他看到的已经是文风流血的手臂。 文风还没来得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被划伤了。而那个撞在自己身上并且划伤自己的人,看起来非常眼熟。 “你不是那个村庄里给我带路的男孩儿吗?你怎么会在这儿,手上拿的是什么?”文风想要伸手扶住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的男孩儿。 祝柏一击失败以后,不仅没有刺到东升,反而误伤到别人,而且“茧”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就作废了,他手一软“茧”就掉到地上,本来就非常紧张的他看到文风向他伸出的手,多日紧绷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他捂着腹部已经染红绷带的伤口,惶恐的大叫起来,夺路而逃 。 不轻没有去追他,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袭击他的人已经逃跑了,他只是盯着那个掉在地上的凶器,他认得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为数不多被标识着“避让”的东西——蛮治族群的圣物其尔凯斯,翻译过来,就是永不愈合的伤口。 不轻走上前,扶起文风被划伤的手臂,仔细端详着,好像这个浅浅的,只有六七厘米长的小伤口是自己平生仅见的敌人,是自己最惧怕的深渊。 “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文风被他盯得有些别扭,想把手臂收回来,却发现那人握得实在太牢。 “我自己包一下吧。”文风发现这个小口子刚才被划伤以后就没有停止流血,甚至连减缓的趋势都没有,才这么一小会儿,血就开始顺着手臂往下滴了。 不轻伸手捂住伤口,想要阻止继续流血,可是鲜红的血液就是有办法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冒出来,他执拗的两只手交叠着使劲握着想要堵住它,眼中多了几丝惶恐和无措。 文风本来还想再劝握住自己手臂的男人几句,想让他赶紧放开自己,可是刚要开口就觉得一阵头晕,跟着眼前的景物渐渐便得模糊,最后看到的,只剩“东升”放大的,紧张的表情。 他想对这个只认识了几天,还算不上非常熟悉的人说:“别害怕。” 而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是在为了自己而害怕呢?这种认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心里,一种茫然而害怕的情绪从那个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身上传递出来,文风有些心酸,他认定,这个男人本来应该是强势而无所畏惧的,为什么会为了自己展露出这种与他不符的脆弱。 文风想问问他,他们是不是之前就已经认识,否则不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他还想告诉他,他的伤口并不疼,请他不要再害怕了。 而最终,当文风倒在不轻怀里的时候,他只来得及说出唯一的一句话,那个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名字:“姜汉。” 63、代价 ... 不轻揽起倒在自己怀里的文风,轻轻一跳,就浮在半空中,接着几个跳跃,带着文风离开了因为他们而变得有些混乱而吵闹的街道。 现在,他需要和文风独处。 他搂着怀里的人来到了城外,一棵枝叶比其它树木更加繁茂的大树下,将文风慢慢放下,让他靠坐在树干上,就像他们刚刚相遇的那样,文风就像是坐在树下等他。 不轻拉起文风的手臂,看着那个还在恣意向外流淌鲜血的小伤口,太刺眼了,血就像是鲜红的蛛网在文风的手臂上缠缚着。 不轻机械动作的擦了两下,然后低头,在文风胳膊上轻舔了一下,人类的血液他早就品尝过,但是文风是不一样的,他在不轻眼里不是某个种族中的一员,而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吧,区别于其他的所有事物。 文风的血很甜,手臂也还是温热的,他还在无意识的低喃着一个名字,那是不轻从没有见过,却一直无法忽视的存在。 不轻没有想很多,他只是下意识的凑过头去,想要阻止文风继续呼唤那个人,他知道,那名字像是咒语,只要再多呼唤几次,那男人就真的会凭空出现,然后带着文风消失,他不想失去文风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想。于是他本能的,用身体最柔软的部分去阻止文风。 他轻轻地吻住了文风,在他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吻的时候。 杀戮、吞食、统治与服从自古就印在虫族的骨血中,它们挥舞巨鳌进攻,张开颚骨露出牙齿威胁,轻接触角传递信息,整齐的行进,忠诚的臣服。而现在,这是千百万年来,虫族的第一次亲吻。 在充满饥饿和杀戮的乱世中,不轻从来没见过人类之间的亲吻,所以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特殊意义,这个世界有很多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事物,他并不是懂得每样东西,只是好奇心有限,他也从没有想过刻意去了解过什么,除了一个,就是文风,这个在半路遇到的男人,自己为什么面对他时会变得“怪异”起来?不轻一直一直在用虫族那不适合思考这种问题的脑子在探究着、焦躁着。而现在,在吻住文风的时候,不轻突然觉得就算想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了,答案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凭着直觉去决断,不是本来就是虫族的本能吗。 不轻贴近着文风,直到不得不放开他。他再一次拉起文风的手,永不愈合的伤口吗,被喻为永不愈合...是因为不相信会有人愿意以身替之。 手指轻轻一划,手腕上便出现一道不浅的伤口,金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虫王的血液到底有多么珍贵,因为从来没有人得到过,所以他们都不清楚,每一滴金色的血液,都耗费虫族整个族群积聚力量和漫长岁月的沉淀。虫王受伤,便是整个族群的元气大伤。 在不轻划破手腕的时候,整个直属卫队成员们都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们默默的跪拜着,没有人站出来阻止虫王的动作,毕竟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为了称霸或者统治,虫族虽然力量彪悍,却从没有一次赢得过这场种族之间争斗的最终胜利,他们凶残,却不懂得机关算计,他们太过恣意了,反而不在意最终的输赢。而现在,如果虫王想要提前结束这一切,带领族群退回于黑暗之中,那么他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不轻再一次仔细的端详文风的面容,从来分不出五官区别的他想要再确认一下,就是眼前这个人,自己会把他记住,即使再也不能相见也没有关系。 一旦替换完成,不轻丧失全部力量之后,他不会死去而是陷入沉睡,直到下一次种族战争的开始。那个岁月,是人类,以及其他所有种族个体都无法企及的长度。 就这样吧。 不轻的手眼看就要跟文风扣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就在不轻耳边响起:“这样做可是犯规的。” 一只手就那样凭空出现在空气之中,握住了文风的手臂,动作轻柔的将他拉向了不轻的反方向,随后一个身影在文风身侧出现,非常自然的就将文风整个人拉到那人影的怀里。 姜汉。 不轻眯起眼睛,他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总是无法避开他,只要是与文风相处的话,就一定会感觉到这个男人强烈的存在感,他即使不在文风身边,也时时刻刻的影响着他。 “他受伤了,把他交给我。”不轻忍住敌意,对姜汉说。他身后的整支直属卫队也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变得躁动起来,他们能感觉到这个神秘的男人非常强大,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的中心位置,并且身上带着的,也绝不是友善的气息。 姜汉没有理会不轻,他自从出现以后就把全副心神放在了文风身上,他的小风失血过多了,虽然说用虫王的血补补那绝对是治疗的最佳途径,但是如果因此让这个想趁虚而入的家伙在小风心底留下个不可磨灭的印记什么的就太不值了。先止血吧,之后再多炖点排骨给小风吃就好了,对了,还有猪肝。 姜汉的出场完全打破了不轻和昏迷中的文风生离死别的伤感,以及些许暧昧的气氛。 姜汉利落的在文风伤口处结印,封住了那小伤口的时间,这样的话,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但是因为局部时间封印,也不会再流血了。 直属卫队队长上前为不轻疗伤,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时间封印”,不轻知道姜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拥有封印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但是,有的时候绝对的力量意味着绝对的束缚,不轻感觉到这个碍眼的男人正在苦苦支撑着什么,毕竟,要是这个人可以随意拥有自由的话,就不会放小风一个人流浪了,所以他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感应到了文风的虚弱,付出了某种代价才能办到的。 姜汉检查了文风确实已经无碍了以后,才抬起头,给了不轻一个“怎么还没走”的眼神。 “你照顾不了他。”不轻不带任何挑衅意味的回答,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姜汉身体里的能量很不稳定。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如果不是他,小风也不会被误伤,会乖乖地等着自己吧。 “等等。”不轻不知道自己想要挽留的原因,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这个人带文风走。 但是姜汉,没有丝毫停留的带着文风消失在了空间裂缝之中。 不轻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半抬起来的手还没有放下,自己想要抓住的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完全属于别人了...... 文风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光线幽暗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害怕,他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不由自主想要更深的埋头进去。 头顶上传来轻笑声,那是姜汉的声音,却又带着些不同,更加的粗哑,似乎还有重音。文风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看看姜汉,却被一只大手将他按回姜汉怀里。 “别看我,小风。” 文风觉得姜汉的手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也更重,他将自己的手盖在姜汉的手上,摸到的是一片坚硬的突起的骨刺。   64、正文完 ... 文风皱着眉头,不想去理会那个正轻轻碰着自己嘴角的勺子。可是令人火大的是拿着勺子的那个人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 不吃?好的,那我就在您的嘴边候着,还不时逗弄着碰碰你,骚扰你。 “拿……!”文风烦得不行正想叫姜汉把那烦人的勺子拿走,可是一开口就被勺子乘势而入,一口软软的土豆泥就被送入口中。文风简直是含泪将食物咽下去,第五次了,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啊总是让这个混蛋得逞! “再吃一口。”再一次盛满土豆泥的勺子又回来了,依旧等在文风嘴边。 这情景简直就像是耐心十足的蛇静静的潜伏,等待猎物送上门来。而违背自然规律的是,这种“埋伏”不是为了猎捕食物,而是为了把食物送上门去。 文风愣了十秒,最终还是叹一口气,张嘴乖乖吃饭,反正自己永远拗不过搂着自己的这个人。 “把眼罩拿掉吧,这样不舒服。”文风现在的状态,算不上是五花大绑却也相差不多了,手腕松松的被布条缠在身前,有活动的余地却也挣脱不开,眼睛也被眼罩遮住,就差腿没被束缚住了,不过因为大多数时间他都处于卧倒状态,所以他算是完全没有行动自由了。 除了刚开始,文风因为姜汉执意不让自己看他,而怀疑姜汉受伤了怕自己担心,那是文风曾激烈反抗过这种束缚行为,但是几天过后,经过姜汉的再三保证,文风终于相信姜汉并没有受伤。 至于为什么不让自己看,文风的理解是——姜汉羞涩了……他没有受伤,而是变态发育了,从他摸到的姜汉的身体部分来判断,估计是惨烈的不成人形了。首先姜汉身上有鳞,不是像蛇的鳞片那样细而密,而是大片的凸起的角质,在皮肤上形成一道道的沟壑。还有,姜汉的体积变了,不是身高或者胖瘦的问题,是“体积”问题,姜汉以前也可以将自己整个搂住,但是不是像现在这种“包住”,就从文风可以接触到的姜汉的身体面积来推断…好吧,其实文风根本就推断不出他到底摸到的是什么部位。他现在就像是盲人摸象一样,摸到象腿就以为大象应该长得是柱子的样子,摸到身体就以为大象是一堵墙的样子。 每当文风想仔细辨别姜汉身体的“走势”,都会被他阻止,所以目前为止,他能够接触到的就只有他倚靠的这部分而已。 姜汉变态发育的第三点成果,就是他的那些讨厌的手们又都回来了,整天不厌其烦的从各个角度骚扰自己。 “让我看看吧,我保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嘲笑你。” “还有不离开我。” “不离开你,我保证。”仰起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一阵静默,文风觉得有戏,他感觉到眼罩被轻轻碰了碰,自己就要看到了吗,现在姜汉的样子,希望他的样子不要太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啊! 十分钟过去了,文风从心里砰砰直跳变得呆愣当场……搞什么啊!原来只是调整一下眼罩的位置吗! 文风决定必须开始冷战了,于是他任姜汉对他上下其手,各种讨好逗弄,我自岿然不动。其实他被突然带走,被遮挡起视线,被捆住双手,却从来没有害怕过,他担心过,焦虑也有,唯独没有害怕。一般人一旦感觉到自己被囚禁起来了,无论如何都会感到惶恐和不适,即使是再亲密的人也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自己的未来变得不可知了,自己的身体完全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即使知道不会被伤害也会本能的恐惧。 文风完全不害怕,其一是因为他知道姜汉甚至舍不得他有一点儿不舒服,更别提伤害他了。最重要的是,姜汉现在做的事情跟他从小对自己做的没什么区别,他总是紧紧缠在自己身边的,其实文风可以算是从小在姜汉的“束缚”中长大的,只不过以前是精神上的,现在外化了,不过精神上的东西永远比肉体上要来的深刻,所以文风安慰自己,让姜汉释放一下内心阴暗面也是好的,就算给他减减压了…… 是的,文风懂事很早,他早就知道姜汉在束缚着自己,在精神上囚禁着自己,有一段时间他也曾迷茫,不知道应不应该任由自己在这种几乎扭曲的感情中越陷越深,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姜汉最严重的一次受伤,他们还居无定所,姜汉只是个街上的小混混,经常受伤,但是那次他的腹部被玻璃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血怎么都止不住不停地往外流,他们紧紧搂在一起,直到伤口停止出血,小文风看着姜汉苍白的脸,心想:就这样吧,没关系的。 于是从那时起,文风就认了,任由姜汉一圈又一圈的缠裹自己。 根据文风的判断,他们并不是在姜汉的空间中,应该是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里,有时空气中会传来铁锈的味道,说话有回音,估计是一个面积不小的仓库,气温比之前的地方要高一些……算了,他又不想逃跑,还是不要瞎分析了。 文风感觉到姜汉将他轻轻放下,这是每日的放风时间到了,活动活动筋骨。文风经过了一段腾空的时间才双脚触地,这也是他迫切想知道姜汉到底变成什么样子的愿意之一,他简直就跟升降机一样了,得多高啊…… 姜汉一扭身,文风就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啪”的一声,就像是鞭子抽到墙上,不会是……某人的尾巴吧…… 文风在地上状似悠闲地绕着小圈儿溜达,以此来判断姜汉的大概位置,等他背对着姜汉走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双手一把扯掉眼罩,回过身大喊:“没想到吧!” 而下一刻惊呆的人,不只是对面的姜汉。文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姜汉时的感觉,他在心里设想过,姜汉变成怪物的样子,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以恐龙或者水怪之类的形象想象的。而真相超出文风的想象太多,文风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那梦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邪恶的怪物追赶自己,而他满身是汗的惊醒时,却忘记那怪物的样子以及追逐自己的愿意,只记得那似乎是从心底渗出来的恐惧与寒意。而眼前的姜汉,就像是复活了文风的噩梦。 有那么一段时间文风觉得害怕的不行,可是当他注意到在姜汉看不出部位的角质皮肤上,有很多纵横排布的伤口,那些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悄无声息的展示着皮肤下层的肌肉组织,也许这就是那些似有似无的铁锈味真正的来源,一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同时又有新的伤口裂开…… 对于眼前怪物的本能的恐惧褪去,另外一种恐惧浮上心头,他慌张的想,姜汉一定很疼,我得帮帮他,对了,我,我有药! 文风转身四处寻找自己的背包,而姜汉在文风转身的那一瞬间就动了起来,他庞大的身躯却有着闪电般的速度,文风一步还没有跑出去,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六只手臂像是蛇一样将他缠绕住,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汉通红暴怒的双目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要跑!”姜汉不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就像从深渊中响起的怒吼将文风吓呆了。 “害怕我了吗,小风,可我不会让你走,不能让你走……”姜汉贴近文风,他甚至可以看到姜汉每只眼中都有双瞳。 “我要封住你的双腿,还有双手,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姜汉明显越来越激动,其实自从他违背规则强行离开,能力的反噬不只是在身体上,他隐藏的暴虐情绪也被一再激发,搂住文风的时候心里就会平静下来,否则就焦躁万分。而刚才误会文风想要逃离自己,就像是一根针直接扎破了姜汉这个已经胀满的气球,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发生了。 姜汉像是失去心智一般将文风摁在怀里,用头不停地蹭他,嘴里低喃着,一会儿威胁,一会儿乞求。 文风觉得自己被磨擦得一团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停!你就不能先让别人说句话!”文风使出全身的力量大喊。 “不要再动了,蹭到你的伤口了!我没有想要离开,我刚才是想去找东西给你包扎。” 姜汉的动作慢下来,他不出声的看着文风。 “真的,我是觉得你的样子有点可怕,可是那又如何,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凶,看习惯就好了,放心吧早就看穿你变态了,我最在意的是你的伤口,疼不疼?” 姜汉愣愣的看了文风一会儿,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猛地凑上前去吻住小风。 “啊……啊!”文风使劲推开姜汉,“什么东西啊!?不会是舌头吧……” 看着姜汉的笑容,文风心里一阵寒意,不是吧,那东西的形状也太非人了…… “我已经好多了,这些伤口会越来越小,再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这样还是好多了的样子啊。”文风嘟囔着小心去摸伤口旁边,声音很小却还能听出心疼。 “你舔一舔就好了。” “什么!?大哥你知道你现在面积有多大么,这么多伤口岂不是要让我舔遍你的全身!” “如果不愿意,其实我舔遍你的全身也是一样奏效的,现在要办到这一点可是很方便的,刚才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恢复了精神的流氓开始进行本职工作,将他那违禁的新舌头缓缓探出。文风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他看着手边的伤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一掌下去直接结果了这个变态…… 啊!!! 仓库里传来一声惨叫,但是听起来不太像是姜汉的,不过,这个随之而来的淫笑倒是很像…… 不轻看着眼前被丢弃的小帐篷,篝火上的锅子还是热的,脚印痕迹还很新,人却已经不在了,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每一次一样。 自从姜汉突然出现将受伤的文风带走,不轻再也没有见过文风。它没有执着、刻意的去寻找过,但是它总会想起文风,而当它想起文风的时候,就是虫族停战的时候。 因为它们的王会突然失踪一段时间,去寻找一个故人,至于到底在寻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虫族并不知晓,王从来没有命令过它们去寻找,从来都是独自离开。 虫族那个总是失踪的王,它的离开都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只有诞生后的第一次失踪不是,而除了这个第一次以外,它却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人。 每一次当它循着踪迹到来时,都能看到那人停留过的痕迹,却又总是擦肩而过,它知道这种“巧合”是谁安排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永远也不会让自己见到文风了吧。 不只是自己在追寻他们,姜汉的叛逃已经引起了“秩序”的愤怒,新的守门人正在四处追捕他们。 那个男人似乎有将人耍得团团转的能力,不轻并不担心文风会受到伤害,它偶尔会想,总有一天会见到文风吧,可能不是刻意寻找,也许是自己从哪里经过,就会突然跟文风不期而遇,那个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这是我的第一篇文, 能进行到这个地步自己在开始的时候从没有想到过, 就是因为有了太多可爱的诸位,我才能够坚持下来 下篇文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