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行 作者:李少秋 韩池是个普通人,他好不容易凑足了旅费买了去冥王星旅游的双程票,但是很可惜,双程票变成了单程票。飞船失事,被时间虫洞吸引,被迫降落到一个大型星球上,开始了一系列的兽人生涯。 本文萌点:攻宠受,1V1,以后会生包子=v= 本文雷点:这是一篇不一样的兽人文,有女兽人,没有伪雌性,中间还会有小虐,但是结尾会HE,同时,主角在一开始会弱,但李少我会让他慢慢成长起来~看文的人要小心又小心了=v= 内容标签:生子 遥远星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池、阿姆麦克 ┃ 配角:N多 ┃ 其它: 1、第一章 ...   我睁开眼睛,身体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唤醒我的神智。   我艰难地将上方的睡眠舱盖子打开,动动身体,右腿传来剧痛,接着是胸口。   我伸手捂住胸口,略微判断了一下,应该是内脏有点破损。   睡眠片残存的药效还发挥着效用,我的头脑有点昏昏沉沉。   我拿掉头上的头盔,环顾四周。   飞船和起飞时候一样,略微的不同是布局比较散乱,东西乱七八糟的,还有就是,客舱里的旅客,全部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散乱的布局、满船的死人……   昏沉的脑袋瞬间反应过来——飞船失事了!   我连忙从睡眠舱中艰难地出来。手上的头盔上有个凹处,看来就是这个头盔保护了我的脑袋。幸好我我在进入睡眠之前,脑中一时多事,又戴上了头盔。   “安妮!”我拖着腿,往死人堆里走。那里躺着一个女孩,在飞船上认识的。上船那天刚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我们交谈了几句,算是认识了。   “安妮!”我将她翻转过来,她的眼睛紧闭着,额头上有血,面色苍白,更是衬得额头上的血触目惊心。   我蹲了下来,眼中酸涩。   伸手轻轻地碰她的脸颊,“安妮……”   这个小女孩是和她妈妈一起来的,她准备十八岁的生日就在去冥王星的旅途中度过,这是她期盼了好久的星际旅行。但是现在……   我去看她身边,她的母亲也静静地躺着,毫无动静。   “有没有人活着?”我站起来大声的问到。   空旷的客舱里只有我清晰的声音在回荡,显得特别孤独。   “有没有人活着?”我声音更大了,恐惧慢慢地蔓延开来。   “船长!”我拖着伤脚,朝控制室一瘸一拐地跑去,“船长!”   来到控制室,里面的电脑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几个还闪着花点。控制台上一片按钮。控制台周围坐着的人都歪倒在座椅中。   整个飞船,难道只有我一个活人?   ……不!   我直接到了船长所在的位置,我知道船长有通讯交接的权限,通讯装置应该在他手上。   船长已经死亡,歪在高背椅里,手上拿着通讯器,估计在飞船坠毁前,他在试图和人联系。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把坐标告诉了地球,那么估计他们会提早前来,但是三个小时……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再通知一次。我伸手去拿船长的通讯器,船长抓得很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手里拿出来,然而也因为这个动作,船长从座椅上滑落,倒在地上。   眼睛大睁着,面上还带着痛苦和惊恐。   能想象出事的时候他的压力有多大。   我蹲□,轻轻将他的双眼合上。然后我拿起通讯器开始通话,可是里面一片杂音,什么也听不到。   身体开始感到疼痛,我不得不放下通讯器,开始回到客舱寻找备用药物。   心中泛起点点绝望,三个小时……我就要在这个满是死人的船舱里挣扎三个小时候后死亡。   我不知道我是幸还是不幸。   我这次走得很快,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因为我其实心中也明白,我获救的机会不大。   可是,人的求生本能是巨大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怀着一线希望。   我回到那个躺满死人的船舱后走到角落的柜子,那里还躺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瓶药。那个人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左右,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儿。我记得他是飞船的医生,名字好像叫艾瑞克。   我看了那瓶药,居然是一瓶抑制身体机能的药。这正是我想要的。   这种药物是在人体遭到巨大损害的时候的救急药物,可以尽可能地降低人体细胞活跃度,延长寿命,跟冰冻的效果差不多。   我从他手里拿个那个药瓶,上面显示最多吃五片。我就吃了五片。   很快,脑子就有些混沌,好像喝了酒一样,身体也发软,但是腿部流血的速度也在减慢。很有效果。   但是仅凭这个药,最多也延长我五个小时的寿命。我坐在地上喘着气。   “唔……”忽然一声低吟。   我连忙埋下头,发现那个青年的身体在动。   “艾瑞克?!”我惊喜交加。   居然还有活着的人,感谢上苍!   可是他的样子真的好不到哪里去,我睡在睡眠舱里都有内脏破碎的情况,他全身毫无防护,能好到哪里去?   他的眼皮微微抖动,眨了眨,慢慢睁开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连忙问到。   他似乎要开口说话,但是一开口,就从嘴里涌出一口血,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他快要不行了。   “你不要说话。”我很着急,但不知道该怎么,只能手足无措地蹲在他身边。   “为……我……动手术……”他虚弱地说到。   动手术?   “快……”他又吐出一口血。   “动手术?虽然我是兽医,但是我不会……”   这句话在看到他不停地吐血沫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内脏应该破损得很严重,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死了,我就真的是最后一人……   不!不能这样!   我连忙打开医药柜,里面东西很少,但样样都是精品,按照正常情况下,只能给人动小型手术,但是现在人命观天……我很快将东西取了下来。   不管了!我必须试一试。   “给……我……破开……”他又勉强说到。   “你不要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将一瓶睡眠片放到他嘴里。   “不……我要……醒着……”他困难地说。   天!这家伙疯了不成,居然不要麻醉?   我强行给他灌入睡眠片,他很快睡着。   我双手合十,不停地向老天祈求,如果我能救他最好,如果救不了他,希望他能在睡梦中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只傻B,又开了新坑= = 大家努力给我点儿动力吧,你们的留言就是煤炭,我就是那火车,需要你们发动~ 2 2、第二章 ...   手术的过程血腥无比,幸好他服用了较多的缓解机能的药物,出血还不是很严重。我将药用速成生物胶喷到他的内脏伤口上,再接了一下断掉的大血管,最后再喷洒消毒剂,最后满头大汗地跟他缝上。   整个手术粗糙得要命,剩下的我只能祈祷,祈祷这些最先进的药物能尽可能地发挥它的作用。   有了前例在前,我也决定给自己动手术,腿部的手术。   我当然不能服用麻醉剂,我将棉花衔在嘴里,硬是用刀子割开了脓血,这一下痛得我要死,只是睡眠片很厉害,我可能只感觉到了正常情况下一半的痛苦,透过血肉,我看到我的骨头并没有损坏,只是错位了。我连忙将伤口草草缝上,喷洒速成生物胶。接着我忍着痛,硬是将骨头移回原位。   这一下我全身都在颤抖。   我的内脏破损应该不是很严重。我很犹豫要不要我也破开我胸膛也喷一喷生物胶。可是终究没敢。   只能等着地上的人醒来,可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刚刚灌的睡眠片太多了。我顿时懊恼不已,五个小时他肯定醒不来的。   难不成真要破开自己的胸膛?   我连忙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我站起来,骨头归位后,好走了很多。我试图再找一个醒着的人,能帮我完成手术。   可是令我失望的是,全船三十五个人,就只有我和刚刚那人是活的。   难不成我真要死在这里?   我也不敢出船舱,因为我不知道外面降落的地方是不是有氧气,飞船的氧气供给系统还在运行着。   ……还是出去看看吧。就算是死,也该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我困难地找了一身宇航服穿上,走到控制室,出客舱的按钮倒是写得很明显,我按下。我的手并没有从按钮上离开,如果外面看到是黑暗,那么估计不会有氧气,我会立即将门关上。   听到外面客舱一阵哗啦声,开了。   我连忙从按钮旁边的小电脑看去,通过屏幕,居然看到舱口外面是一片绿色!   我不敢妄想我是地球上。   我手从按钮上拿下来,没有关上舱门。   我快速走到那扇开启的门边。胸部已经开始疼痛了,药效在逐渐消失,看来过了不久,我就得乖乖地躺到地上等死。   我从舱门口往下望,忽然就对上了一对大大的眼睛。   我惊得连忙后退一步。   那对大眼睛的主人趁机攀了上来,瞬间跳到我眼前。   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这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物种。眼睛很大,像猫的眼睛,脸颊上有蓝色的横条纹,耳朵长长的、尖尖的,手和脚也是毛茸茸的。   很像动画片里的妖怪。但是感觉很可爱,没有威胁感。相比来说,我这个高度是他两倍的动物更有威慑力一些。   他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也好奇地打量他。   他开口发出一阵怪声音,似乎是在说什么,我不明所以。   我终于确定,这里百分之百不是地球,因为地球不会有这种物种。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失望,又感觉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是有智慧的,在死神的逼迫下,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客舱里面走。   他尖叫起来,眼里的好奇不在,变得很惊恐,不停地挣扎。   欺负外星人,或许我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我不停地向他说我不会害他,一边往里面拖,他开始咬我的手,他的牙齿很尖利,咬得很凶悍。   我正走着,忽然又听到舱口传来一阵叫喊,我转过头,就看到几个和手中同样物种的脑袋在冲我尖叫,但是看样子都是小孩子。我连忙转了个方向走到监控室,按下关门的按钮。他们看到上面的舱门下落,连忙下去了。   我手中的那只尖叫挣扎得更厉害了。   我拉着他走到医药柜边,比手画脚地跟他说,让他给我开膛破肚。可是他只是尖叫,一点儿也不懂。   最后我实在没法,看到旁边食物推车上的面包,拿起来哄他。自己咬了一口递给他,示意他吃。   他有些疑惑,更犹豫,我又咬了一口。面包里面含着香料,估计刺激了他的嗅觉,他吸吸鼻子咽咽口水,模样可爱极了。   他终于犹犹豫豫地伸手接了过去,犹犹豫豫地咬了一口,接着猛咬,很快将面包吃完了。   我开始跟他交流,拿起刀子比划,他又吓得尖叫。我朝自己刺去,示意他给我手术,可是他还是吓得满客舱乱跑。   我失望无比,扔下刀子,跌坐在地上。   找一个沟通不能还是小孩子的外星人为自己开膛破肚动手术,我真是疯了。   难不成我就这样等着药效完全褪去,接着躺在地上痛苦地等待死亡?   天哪!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拿起还剩下一半的睡眠片一口吞下,接着静静地躺在地上,迎接我永恒的寂静。   合上眼帘,世界一片漆黑。      听到有人的声音。   似乎在交谈,声音嗡嗡嗡的一片,或许是我脑子还不清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过了片刻,我突然清醒了。   我还活着!   难道是地球的救援船找到了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立即无数冰凉的液体流进我的眼睛里,我连忙闭上眼,再度缓缓睁开。   好像是在水中,透过上面的波纹,能看到好几张横纹的脸盯着我,那眼睛那么大,看起来很不习惯。   看到我睁开眼,他们眼中闪过惊喜,接着开始交谈,一句话也听不懂。   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就算在水中,也能很好地呼吸,但是眼睛却有点儿不舒服,我闭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然后再度睁开。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我抬起我的腿,发现已经痊愈了,再摸摸胸膛,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   那几个外星人看到我坐起来,吃了一惊,纷纷闪开,看我晕晕乎乎的样子,又围拢过来。   其中一个裹着兽皮的人靠过来向我说话,可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说了一阵,我仍然一脸茫然。   估计他也知道交流失败,就转头和其他人商量。我发现他们都比较矮小,最高的那个只有一米六左右。   难不成我来到了矮人星球?   我默默地想些有的没的,来抵消我心中的不安感。   这里是一处山洞,头顶上开着一个巨大的洞,能看到上面有粗壮的树茂盛地生长着,斑驳的阳光从上面直射下来。我连忙低下头看四周。四周是湿润的石壁,上面爬着一些毛绒绒的青色小草。而我所在的是一个水池,水很清澈,刚漫过我的腰。   我又开始仔细地打量着那群外星人——或许更应该称呼他们为兽人,他们身上也有蓝色的条纹,似乎争吵得厉害,面红耳赤的。   过了不久,他们又停止了争吵,一致看向我。接着就有两个跳入水池中来拉我。   “你们要干什么?”我下意识地反抗,他们长得矮小,力气也不大,一推就将人推在水池中,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朝水池外面跑。   后面又有人伸出手来抓我,水池外面的人伸手推我,虽然他们力气没有我大,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我很快被他们重新按到了水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怒吼到,心中的不安化作破口大骂,源源不断地从我嘴里涌出。   我挣扎着,他们死死地架着我,嘴里不停地说着话,然后拉着我走出水池,动作粗鲁。   “该死的兽人!野兽!一群野蛮人!未进化的野兽!”   我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被他们架着往山洞外面走去。结果刚出了山洞,我就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3 3、第三章 ...   外面是高高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无数的大树相互依靠着,不停地朝天拔高。   远处有一棵高大到极致的树擎着树冠,高高的耸立着。粗壮无比的树干上伸长着巨大的枝桠,深绿色的树叶密密地拥挤在上面,好像一把巨大的伞张开着,就这个高度,我想那个帝国大厦也就这么高了。   无数的翼鸟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呱呱的声音。   下面是万丈深渊,我一掉下去,肯定成为一块小肉饼,于是我不敢挣扎了,生怕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我旁边的一个兽人忽然朝空中发出一声尖叫,叫了大概五声左右停止。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们死死拉着我,停在洞口,像是在等待。   等待?   我微微诧异。正疑惑间,忽然就听到远方一阵清鸣,抬头,就看到一只红色的翼鸟拍打着巨大的翅膀从天上的鸟群中飞了出来,一边飞一边叫,很快就飞到了我们面前。   飞到近处,我才发现,这只鸟好大,跟一只小型直升飞机那么大,如果翅膀张开,会更大一些。   兽人拉着我后退,给翼鸟让开了路。翼鸟长长的鸟喙弯弯的,眼珠子像玻璃球,它飞到洞口,收起翅膀,又呱呱叫了一声。   兽人又朝它叫,又比又画的,翼鸟忽然一伸头,朝那人啄去,速度很快。   “啊!”那人连忙放开我朝后面滚,样子狼狈极了,爬起来之后,叽里呱啦地一通乱叫,就我推测,应该是气急了在破口大骂。   干得好!   我朝那只大鸟投以赞赏地一瞥。   那只翼鸟在啄了人之后,又呱呱地叫了一声,微微张着翅膀,看起来得意洋洋。另外两个兽人估计是怕它又发脾气,连忙拉着我后退。   但是我到是挺欣赏这只鸟的。   身边的人叽里呱啦的,不停地和那只鸟沟通。我看他们无暇顾及我,忽然一甩,将一个兽人甩到了石壁上,然后拔腿往洞里面跑。   兽人们大吃一惊,顾不得和那只鸟沟通了,连忙过来追我。我一路往里面跑,又跑到那个山洞,可是转了半圈,也没发现有别的出口,除了天上的那个大洞。   可是整个山洞是成瓶腹状的,石壁又滑,又没有凭依,怎么可能爬上去呢?   我心里焦急,看到后面的人追了过来,狗急跳墙,连忙朝倾斜度最低的那面墙爬。入手的是湿湿的石壁,我在原地张牙舞爪了一阵,也一步也没爬上去。后面的人又冲上来,把我抓了个结结实实。   我恼怒异常,又开始问候他们的妈妈奶奶。   他们夹着我,几乎是将我拖到了洞口。那只翼鸟仍然站在那里,用一对好奇的眼珠打量我。   这几只兽人又对着它叽里呱啦一通,那只翼鸟呱地一声,终于转过身,屁股对着我们蹲了下去。   身边的兽人于是推推搡搡地将我推到翼鸟身边,示意我爬上去。我还在犹豫着,另一面的兽人爬上了鸟背,伸手拽我,后面的兽人也在推我。   无奈的,我就被推倒了鸟背上。   说实话,我当时的感觉还是挺兴奋的。毕竟是第一次骑鸟。以前最多就骑过鸵鸟,还是在地上跑的那种。可这只鸟是会在天上飞的。   我一上了鸟背,就战战兢兢地坐着。其他的兽人没有上来。只有一个兽人陪着我。   翼鸟的脑袋忽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长长的鸟喙在我肩膀上戳了一下。顿时,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这只死鸟!   本就憋气的我愤怒地伸手扯它脖子上的鸟毛,旁边的兽人看到,连忙惊叫着阻止我。可是已经晚了,我狠狠地扯掉了它的一撮细毛。   翼鸟呱地一声,忽然张开翅膀往天空冲去。   坐在上面的我们吓得连忙死死地抓住它的大羽,而我当时不懂得驾驭翼鸟,下意识地去抱它的脖子。结果翼鸟叫得更厉害了,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画S形曲线。   我们惊叫着,眼睛死死地闭着。接着我感觉有人在拉我手,试图把我的手从翼鸟的脖子上拉下来。   这简直是要杀我!   我连忙死死抱着,同时伸腿去蹬那个偷袭我的人。   我听到一声惨叫,睁开眼睛,就发现那个兽人被我蹬下了鸟背,往下面的万丈深渊掉去。   我惊了一瞬,脑子立马开始在救与不救之间徘徊了一刹那,然后开始猛烈地摇晃翼鸟的脖子,“救人!快救人!”   翼鸟愤怒地转过头,开始啄我,我左躲右闪的,抱着它的脖子在鸟背上滚来滚去。翼鸟估计也被我气疯了,只顾着啄我,飞行得歪七扭八的,在空中翻来覆去,我被它搞得一阵头晕眼花。   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呱地一声,又是一只大的翼鸟飞了上来,上面有两个人。一个女兽人,还有刚刚掉下去的那个。   那个女兽人坐在靠近翼鸟脖子的地方,双手抓着翼鸟下方的大羽,翼鸟飞得很稳当。那只翼鸟很快飞到我这个还在空中乱窜的翼鸟身边。   那个女兽人冲我叫喊,那个摔下去的兽人也不停地冲我叫喊。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接着那个女兽人驾驭着翼鸟飞到我的下方,我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放开了手,跳到下方的翼鸟身上。翼鸟一抖,往下浮动。我连忙抓住大羽,这次老实了,乖乖地抓着,一点儿也不敢乱动。   女兽人转头对我说了一句什么,我觉得她是在夸奖我。她又转过头去,开始驾驭着翼鸟往远方飞去。   那只被我欺负过的翼鸟摆脱了我,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接着愤怒地追了过来。   我听到后面呱呱的叫声,转头就看到那只红色的翼鸟正跟在这只淡紫色的翼鸟身后,脖子伸得老长,似乎要来啄人。   “它过来了!”我惊叫一声,我是看到过这只鸟耍脾气的,好像很坏。   女兽人也看到了,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叫喊。身下的翼鸟开始加速。   于是,一场空中追逐开始了。   当女兽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躲闪着红翼鸟,最后终于摆脱了它之后,我已经被颠簸得快吐了出来。   紫翼鸟摆脱追逐之后,兴奋地尖叫两声,似乎在庆祝胜利。   这群畜生!   我干呕着,趴在鸟背上。   远处那棵巨大的树在接近。到了近处,更震撼于它的庞大,仿佛一栋高楼耸立着,自成王国。   不一会儿,翼鸟就钻进了这棵大树内部,里面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枝桠横生,满树虬髯,巨大的翼鸟好像一只纸飞机一样在这些复杂的枝桠网之间穿梭,身体灵活异常。我把身体埋得更低,生怕那些迎面而来的枝桠打到我头上。   可我身边的人都不怕,身体坐得直直的。   不久之后,翼鸟的速度慢了下来,接着落到了一处树枝上收起了翅膀。   女兽人转头朝我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从鸟背上轻巧地跳了下去,姿态轻盈优雅,我觉得看着都赏心悦目。   兽人嘛,从刚刚看到女兽人开始,除了她胸前的两坨肉让我知道她是女性之外,我还真不敢说她漂不漂亮。反正在我二十三年的审美观里,没人教过我欣赏这种类型的。可现在看着,我突然觉得她很漂亮。   这时候我注意到,她似乎和身边的兽人有点儿不同……   我趴在鸟背上观察了一阵,终于发现她有什么不同了,她高一些,目测有一米九左右,比我一米八的个头还高。而且她身上的条纹也不一样,是深蓝色和红褐色,至于形状方面,到都是横条纹的,再仔细看,就发现她其实是有毛的,淡淡,金色的柔毛。   ……话说,我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了?   我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已经从鸟背上下来,凑到人家胸前盯着看……   我连忙退开一步,不好意思地冲她干笑。希望外星人不要像地球的女性,要么给我一拳,要么哭着嚷着要我娶她。   前一种不想选,后一种……如果我老爸老妈知道我娶了个外星人儿媳妇,会是什么反应?   我连忙摇摇头,将这个无聊的画面甩开。话说这姑娘能把胸露出来,虽然上面有横条纹,但是也应该属于OPEN系列的,不会责怪我冒犯她吧?   女兽人朝我后面的矮子兽人叫了一声,接着转过身,当我不存在一样开始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下一章,攻出场~ 大家留言啊~ 4 4、第四章 ...   我摸摸鼻子,跟在她后面。   树干巨大,内部居然是中空的!空空的内部垂着许多的树须,最粗的有人的手臂粗,最细的也有食指粗,上面还长着毛绒绒的小根须。   四面八方的树上、枝桠上,有好多的兽人正睁着眼睛盯着我们。这些兽人又有不同,这个差别还挺大的,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因为他们非常矮小,好像一只只猴子,还有尾巴,只不过有手有脚。长得嘛……反正我突然觉得身边的女兽人美若天仙。   女兽人转头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拉起最近的一根树根往空中荡去,然后灵巧地往下面滑了下去。比那人猿泰山还人猿泰山。   我身边的兽人忽然朝对面那群兽人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喊,接着也抓起前面的一根树根,往下面滑去。   兽人的叫声刚落,四周原本或站或蹲的兽人们立即也响应般地发出一阵怪叫,不过从音调频率上,应该是高兴。   接着他们也纷纷抓住身边的树根,姿势灵活地往下面滑去,好几十只猴子……不对,是兽人,一起下滑的场景非常壮观,让我这个土包子着实吃惊了一阵。   我正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有只兽人荡秋千般荡到我面前,冲我张开口大叫一声——呜呼!   这个声音我经常在夜晚十字口听到那群摩托车不良少年叫,对象是他们面前经过的美女美男。   那只兽人又荡了回去,周围那群还没有下去的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我忽然有点儿别扭,我刚刚……不会是被一群兽人调戏了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恶寒了一下,连忙甩开这个想法。   他们都下去了。环顾四周,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这里。   这么高的地方……难不成我也要学那群猴子、不、兽人抓树根滑下去?   我埋头往下看,这棵树果然很高,我现在是在它的腰部,可是仍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隐隐听到有翼鸟的声音在外面叫。   看到下面那群兽人一只只落到了地上,扬起头,不停地冲我喊叫、招手。   估计是在叫我下去。要不要下去?   我很犹豫。   我正犹豫的时候,忽然腰部一紧,我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身体忽然就倒向了下方。   我吓得惊叫出来,可身体在半空中下落了一瞬间,就停住了,不停地摇来摇去。树根在我眼前晃晃荡荡。   腰部有一只有力的臂膀,上面有深蓝色、夹着着红褐色的条纹,仔细看,上面还有细小的绒毛。   身体被紧紧抱在一个结实的胸膛里,我抬头看上面的人。那人的面容在从枝叶中投射下来的阳光中,看不清样子。光照射到他身上,他的头发和体毛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金丝,亮亮的。我眯着眼睛,只能隐隐看到他侧脸深蓝色的横纹,犹如手艺精湛的刺青师傅的杰作。   我正要仔细看他的样子,身体却开始下滑。   这种腾空的感觉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我理所当然地尖叫了。   “哈哈哈!”我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呜啊!”下面传来一阵怪叫。埋下头,在逐渐接近那群兽人的过程中,看到他们一脸兴奋,不停地招手,还有兽人在吹口哨,好像一群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看到老大泡妞成功似的……这群瘪三!   我愤怒地想着。   我身后的人又开始大笑,看到地面马上就要接近了,我连忙挣扎。双脚一落地,我奋力地甩开身后人的手臂,退开好几步,才仔细打量身后的那只兽人。   ……好高!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为什么我会这么惊叹,因为我先前遇到的兽人都比较矮小,现在突然来一个高的,两相对比,着实震撼。这个男兽人,估计有两米左右。   这个兽人如果要分类,该是属于那个女兽人那一类的,深蓝色和红褐色的条纹如同油画师精心描绘的图案,看上去非常光滑。身上长着细小的绒毛,比起人类来要毛发旺盛一些。体格非常强壮,一块块肌肉结实精悍,腹部好几块腹肌。他没穿衣服,只是在腰部围了一块兽皮。一双眼睛蓝紫色,和所有的兽人一样,很大,仿佛两颗晶莹的宝石。   五官的轮廓也要深邃一些,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审美观是什么,反正和周围的猴子对比起来,他英俊无敌。   就算放到地球上,也是个帅哥,当然,只看他的五官身材,绝对不能看他的毛,至于条纹还好,挺另类挺潮的,却让人感到丝丝危险。   他没有看我,只是忽然高举双手朝四周示意,那些小兽人立即发出尖叫,仿佛见到凯旋归来的英雄。一天后我知道,他确实是凯旋归来的英雄,因为他带领勇士把入侵领地的蛇人族赶走了。   我被周围声嘶力竭的欢呼吓了一跳。那个女兽人也面露笑意,蓝紫色的眼珠里满是崇拜,她走了过来扑到在那个男兽人怀里,两人用脸不停地贴着摩挲着……好暧昧!   果然是兽人!连这种不纯洁的行为都敢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来。   忽然头顶上又发出怪叫,我慌忙抬头,就看到一副壮观的景象:好几十个高大的兽人从上面一路滑下来,身姿矫健,动作灵活,他们身体也很高,腰上还撇着武器,落到地上,还不停地摆出各种POSE。   随着这些兽人洋洋得意的POSE,其他的兽人仿佛见到超级明星的粉丝一样连连惊叫,声音叫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我彻底无语了。   那个女兽人从男兽人怀里出来,走到我面前拉过我,我试图挣扎,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是一个女兽人,我居然就毫无还手之力!   我震惊无比,然后就被女兽人拉到那个男兽人面前,她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然后那个男兽人转过头来看我。四周的男兽人终于招呼完了粉丝,也纷纷转过头来看我。   我突然间觉得压力好大,不由自主地靠近女兽人一步,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就小鸟依人了。   他们好奇地打量我,活像我才是只变异的猴子似的。   我很紧张,不由咽了咽口水。   最初的那个男兽人走过来拍拍我,蓝紫色的眼珠盯着我,开口就是叽里呱啦一通鸟语。这让我想起了我去某岛国地下城市观摩游玩的时候,从头到尾,我就只记住了一句:呀没得!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那个男兽人忽然伸手抓我,我一惊,想也不想地一句“呀没得”就脱口而出。   说出来自己也囧了一个,他明显不懂,愣了愣,看身边的女兽人。女兽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男兽人做恍然大悟状。   ……你懂啥了?   那个男兽人突然把我拉了过去,又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兽人也又开始欢呼尖叫。   我莫名其妙,完全没搞明白他怎么又笑了,笑的内容是什么。   重要的是,他拉着我干嘛?   但奇怪的是,我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这很奇怪。我是一个比较警觉的人,不太喜欢陌生人接近,因为虽然地球科技进步了,但是犯罪率却更高,各种欺骗,各种背叛常常发生……   我能这么放心他,或许因为他是野兽的原因?   我思考着,看了看身边的女兽人。她的眼睛一片清澈。我忽然恍然大悟,对了,为什么除了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惊慌失措了一阵之后就不那么排斥了,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不会害我。   这个女兽人救了我,带我来这里,我觉得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抬头看身边的兽人,他的眼睛也是纯粹的,没有地球上人的眼睛里那么多的欲望,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他的眼睛好像两潭湖水,清澈晶莹,仿佛能倒映蓝天白云。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一个黑发黑眼的人类青年,身体瘦削,面相清秀,纯天然的,没有通过各种高明的整形技术整容过的人。很正宗的中国人。韩池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国人。   或许就是因为我没整过容,所以那些地球女孩才嚷着要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我要跨省回去参加葬礼两天,特此来请假~ 5 5、第五章 ...   女兽人把脸贴到我脸上磨了磨,然后将我推向男兽人。我不明白她要我做什么,我还震惊于她把脸贴到我脸上摩挲的动作,她的皮肤很光滑,就算有细小的绒毛也很光滑,那种细小的绒毛反而瘙得人痒痒的。   我还震惊着,男兽人就一把将我举了起来,扛在肩头。我一惊,连忙挣扎,不停地叫,可是他理也不理,直接带着我往另一边的洞里走进去。   他的力气好大,我觉得我弱小得像一只蚂蚁。   我放弃了挣扎,抬着头,看着那些兽人离我越来越远。   我被带进了一个山洞,准确说来是一个树洞,因为这个洞是在一棵大树的根部,走进去,能看到虬髯的树根相互盘绕,粗壮有力。   里面一片明亮。我侧着头。   天上有晶莹的花絮在一点点地飘落,正是这些花絮才让这个洞里一片明亮。我抬起头,就看到仿佛柳条般的树枝在轻盈地荡漾,随着它们的舞动,那些附着在上面的晶莹绒花就一点点地落了下来,漫天飞舞,仿佛一场小雪,又似一场梦幻。   如梦如幻得仿佛圣域,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更不用说走进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   兽人直接扛着我走进去。我回过神来,立即叫到:“你放我下来!”   他仍然不理,走到树洞的中央,将我放到那块铺满了晶莹绒花的石头上。   触手是冰凉的感觉。   我甚至来不及理会兽人扛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就连忙抓身边的绒花。毛绒绒的、凉丝丝的,仿佛来自于天国的冰川,美丽、圣洁。   忽然一阵风出来,我不知道在这个树洞里为什么会有风,漫天的绒花飞得更多了,如同小雪,纷纷扬扬,静谧宁静。   我似乎听到某种来自亘古的声音,不过仔细听去,又只听到树枝抖动的沙沙声。   兽人忽然半跪下来,低着头,态度虔诚得不可思议。漫天的绒花就细细密密地铺在他头上、肩上,映着他虔诚的表情,恍若奇幻之境里的神物,不存在于现实之间。   我有一刹那的迷糊,或许,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或许我一觉醒来,就应该是躺在自己那间小卧室里,然后见到窗外的第一束阳光?接着家用机器人安娜会一脸微笑地给我送来衣服,并叫我去吃早餐。韩武肯定还在睡懒觉,怎么也叫不醒。   伸出手,那朵晶莹的绒花躺在手里,美好得不真实。   我幻想过进入仙境,但是现在见到了,却又那么惶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惶恐。   男兽人低声说完了什么,就站了起来。他高大威武,恍若太阳神阿波罗。我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他埋下头,一脸虔诚地将我抱了起来,这一次我没有挣扎。我的思绪沉浸在一种似梦非梦的境界里。   在梦里,我不会拒绝这样的美景,拒绝这样美丽如豹的物种。   他抱着我往更里面走去,那里长着一堆类似芭蕉的植物,里面开着红艳的喇叭状的花朵,里面盛满了金黄色的花蜜。   绕过那丛植物,里面是一簇流水一样的针状植物,一棵棵长得很高很长,却又很细,绿得非常可爱。男兽人将我轻轻地放在上面,草被重力压弯,非常柔软。   从进入这个树洞开始,我的头脑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就算现在我有点儿感觉不对劲,但是那种舒适感仍然让我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他将我放到那堆草上之后就退了一步,接着张开双臂朝天呼喊,语言如同魔咒一般,激昂中带着低沉,仿佛海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   我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他,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好像蛇的游动一般。   是什么过来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我连忙坐了起来。我这是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和一群陌生的种族在一起!   四周簌簌的声音更响了,我连忙从茅草上站了起来,可是草太软,晃动了好几下才起来。   在我站起来的瞬间,忽然有无数的光滑的树枝冲我飞过来,将我紧紧包住。我像一只小虫被蜘蛛抓在网里,移动不得,逃跑不得。   我开始挣扎、破口大骂。整个好好的仙境就被我的粗言俗语破坏得气氛全无,我非常生气,也非常害怕。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能自己活动的植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脑中下意识地想到亚马逊的食人花,它们是肉食植物,我很害怕这种也是。   我朝那个兽人大喊大叫,希望他能救我,但是他无动于衷,只是一脸淡然加镇定地站在一边看着我被越困越紧。   渐渐的,我的身体爬满了放佛触手一样的树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软,很光滑,又会动。   兽人看我实在叫得凄惨,就开口对我说了几句话,但是我听不懂。他也不来救我。   我呼救无效,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我明白了沟通不能的糟糕。如果能对话,该多好?   正在这时,那些树枝已经将我密密地缠了起来,脸上也缠了很多,被割裂的视野里,我看到那个兽人在很认真地看着我。   ……去你妈的!   就会看,不会救人?   我又开始破口大骂。   忽然身体一轻,我被树枝带着飞舞到半空悬挂着,这下子我不敢挣扎了。那些树枝也不再勒紧,我紧张不已。   那些树枝开始在身体上缓缓地滑动,好像蛇一样,冰冰凉凉的。皮肤一冰,忽然有一根树枝钻进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胸膛里乱爬。   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被它弄得很痒,忍住又开始扭动挣扎。   然而树枝捆得很紧,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无用。那根树枝开始往下面移动,慢慢地滑动着。同时脸上的树枝也开始在我脸上滑来滑去。   我不知道它们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吃了我?   它们有意识吗?   衣服里的那根树枝越来越往下,接着伸到了后面,在那里慢慢试探着。冰冷的刺激让我不由颤抖起来。脸瞬间红了,接着又青了。   这算什么?!   它们这是干什么?   不仅如此,那根树枝开始往里面钻。   去你的!去死!   我开始破口大骂,拼命挣扎,望向下方,那个兽人还在那里等着。   我很快就失去了叫喊的权利。因为脸上的一根树枝开始进入我的口腔,还有的从我的鼻孔里钻进去。   非常非常地难受,身后的那根树枝试探了一阵,也缓缓地钻了进去。   我眼睛睁得老大。   我不敢相信,我二十三年的贞操居然是毁在一堆树枝手里!   接着,耳朵里也开始钻进树枝。   那些树枝缓缓地从我身体的每一个能进入的洞里进入,虽然很光滑,仍然让我难受得要死。   真的很难想象会遭受这样的罪过。   我突然很怀恋地球,虽然犯罪率高、人情冷漠,但是,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应该不会遭遇到这种事!就算是被侵犯,也至少是个人!而不是一堆树枝!   我哭也哭不出来。   那堆树枝从我下面、口腔、耳朵、鼻孔里面伸得越来越深,身体的本能在排斥,可是那堆树枝仍然坚定不移地往里面深入着,深入到了身体的最里面,接着,似乎上下接上了。   在接上的瞬间,我脑子嗡地一声,又听到了那阵仿佛亘古的声音。   脑子嗡嗡嗡的。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划过。   我似乎听到了很多声音,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没听到。我似乎听到了某种脉动,感受到了某种温暖。我似乎在做一个迷离到极致的梦,梦里我看到了一棵树的成长,一朵花的盛开,一条小溪的形成,一只鸟的飞翔……   无数无数的东西仿佛洪流将我淹没,我像是浪里的小船,望着浩瀚无边的大海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看到了一群人,他们在充满危险的大地森林里奔跑,摘野果、猎取野兽,战斗、争夺、合作……   画面零散着,过得飞快,让我有种坐着超级新干线看近处景物的感觉,一片模糊,一晃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身体的感觉已经消失。   眼中是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童鞋们,我就这样了,半死不活地回来了,因为,我晕车……跨省的车…… 求安慰和虎摸~童鞋们,求包养啊~~~~一定要包养我啊啊啊~不止要包养文文,还要包养作者啊,包养作者啊啊啊啊~(打滚~) 6 6、第六章 ...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我仍然躺在山洞里,只是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比起先前遇到的两个山洞,明显小了很多。如果前面两个山洞是宫殿,那么这个山洞就是一个普通居室。   我一骨碌地从一张兽皮上坐了起来,兽皮下面垫着干草,睡起来很温暖柔软。   我环视四周,两边放了两堆放光的萤石,很原始,就像刚挖掘出来没加工过的,但是非常纯净光滑,不含一丝杂质。萤石发出的光照亮了整个树洞,发着淡淡的白光。洞口上面垂着藤蔓,上面带着绿色可爱的叶子,将外面的景象遮住了。   我盯着那堆萤石片刻,心中下意识地盘算着,如果吧这个运到地球上,能卖多杀钱?   忽然藤蔓被人掀开,洞门口走进一人,正是昨天那个兽人。   “你醒了?”他看到我坐了起来,眼中微微惊喜。   我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我到底在震惊什么,他又说到:“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猛然回过神,原来不是我耳朵有问题,是我真的能听懂他说话了。   “你是谁?”这是我问出的第一句话。   他搔搔他毛绒绒的脑袋,摇头晃脑的样子像个大玩偶似的,他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我是这里那克斯族的首领阿姆麦克。”   昨日的记忆涌入脑中,我沉下脸,问到:“昨天你对我做了什么?那堆……”我脸色难看了一下,“那堆树枝是什么?”   “那是母树,因为你不会说话,我请求母树改造了你,母树答应了。”他说到。   改造?我一惊,“什么改造?”   “就是让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他说到。   难怪睡了一觉醒来,居然听得懂这头野兽说什么了。可是……就算如此,被那样对待让我心中怒火难当。   “你不会换一种方式吗?!”我愤怒地说到,“要说话的话,我会学!”   他怔了片刻,也似乎意识到我说得对,过了半天,才说:“我想让你早点儿和我们说话……”   靠!   我怒火万丈地从兽皮上翻身下来,下意识地去穿鞋,却突然发现,自己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   “我的衣服!”我咆哮着又缩回床上。   他连忙走过来,从旁边扯了一张兽皮递给我。   我眨眨眼,他也眨眨眼。   沉默……   “我的衣服呢?”我压住气问到。   “这就是。”他一脸无辜地说。   我额头青筋直冒,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我的衣服,只好一把将兽皮抓了过去。   他好奇地靠了过来,不停地打量我。我和兽皮奋战,看他围观,忍不住瞪他:“你看什么?”   他老实地回答:“在看你的身体。”然后继续看。   我的青筋又冒了冒,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不要看或者滚蛋,但是他丝毫不懂,仍然上上下下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件稀世宝贝似的。   “你怎么没有毛呢?”他伸手在我身上摸了一把,“好滑。”   靠!   “你别碰我!”我冲他怒吼。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和我不同种族,长得也比我高大,但是我心中却没有一点儿恐惧,好像判定了他不会害我一样。   他被我拍开了手,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过来摸了。   “没有条纹,没有毛,白白的……”   我愤怒地扬手给了他一下。但是他躲都没躲,就直接让我的拳头打在他脸上,他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我非常生气,又扬手要再给他一拳,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很惊讶地看着我的胳肢窝说到:“有毛!这里居然有毛!”   ……去你妈的毛!   我气得抓狂,扭动了好几下,但是他的力气很大,我这个正常成年男人居然不能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这里还有!”他又吃惊地盯着我的下面。我埋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估计是刚才争执间把本来就没绑结实的兽皮弄掉了。   我现在是完全□。而他就指着我的下面,好像见到了什么神奇的事,“这里也有毛!”   我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拳打到他那张好像看到稀世奇观的脸上。   有毛有什么奇怪的?   没毛才奇怪吧?   当然,你那么多毛最奇怪!   被他这么大惊小怪地看着,我连忙像被非礼勿视的良家妇女一样把兽皮裹起来,可是我的一只手还在他手里,一只手弄兽皮弄得手忙脚乱的。   “你放开我!”在强大的野兽面前,我放弃了和他比谁的力气大,气急败坏地叫到,“你快放开我!混蛋!”   结果他不仅不放开我,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将我好不容易拉得勉强的兽皮拉开,好奇地盯着我的那个地方。   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毛是黑的……和我的不一样……”他看了看他手臂上浅色的毛,又转过头来研究我的……   我气疯了,另一只手也毫不犹豫地朝他那颗越靠越近的野兽脑袋拍去。   他随便地一伸手就将我那只攻击的手抓住了,然后将我两只手放到一只手中捏着,剩下一只手去碰我的那个地方。   我身体一颤。   “好小。”他像逗弄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般逗弄了几下。   闻言我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账王八蛋!   “不过颜色好淡。”他又说,又伸手碰了碰。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愤怒地吼着,拼命后退,可是他似乎当我是个大玩具,玩得很起劲。   他抬头看我,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开始怀恋我的地球,我怀恋像我母亲般的安娜,我还怀恋那个时不时惹事生非的韩武,我怀恋地球上的一切。   我突然觉得地球真的很好,以前讨厌的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这个该死的兽人!这颗该死的星球!未开化的种族!不对,应该叫野兽!   我不过就是旅行一次而已,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二十二年的人生,信誉点从来没有负数过,更不会违法乱纪,为什么会轮到我倒霉?   被一堆树枝欺负,现在居然被一只野兽当宠物般玩儿。   我一定要离开!一定!   看我瞪着他,他像只探测主人表情的大狗一般左右打量我的表情,半晌,问到:“你不高兴我刚刚我看你?”   “谁会高兴?!”我愤怒地吼了回去。   他微微侧过头,皱皱眉。然后又抬眼看我,过了半晌,“你要不要看我的?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谁要看你的?!   我的面色一定很狰狞。   他直起身子,有些苦恼地抓抓头。他身高大约在两米左右,我仰头看他很有压力。   该死的!这头野兽!这头野熊!   他盯了我片刻,突然笑了,“不好意思,刚刚如果我有冒犯,请你见谅。”   我怒视着他,双手赶紧把兽皮拉好。   “你是谁?”他睁着大眼睛问到。   我紧闭着嘴巴,眼睛死死盯着他。   开始的时候,他那么冒犯我,我没有感觉到危险,可是他现在好言好语地和我说话,我却突然紧张起来。   怎么说呢?开始的他好像一个纯真而淘气的小孩儿,虽然惹我生气,但是却并不是无法容忍。但是现在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上冒出丝丝的危险,让人本能地畏惧,神经也紧绷起来。   “你来自哪里?”他又问到,声音低沉平和。   我更紧张了。   他看我不说话,逼近了我。   我吓得连忙后退一步。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我全身一颤,下意识地想甩开他。但是他的力气大得令我吃惊。我扭动了片刻,居然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你要做什么?”我色厉内荏地吼到,仿佛被逼到尽头的一只小动物,只能龇牙咧嘴地朝前面的猛兽叫嚣。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来。他的手强壮有力,仿佛一把钢钳,我根本无法抵挡。   我咬着牙,拼命后退,人类残存的自尊心让我压抑住了叫救命的冲动,因为我知道,就算叫救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来就救我的。   他的手终于伸到了我的腰部,然后……将兽皮拉起来。   “快掉了。”他温和地说,冲我笑了一下。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大眼睛的好处就是,什么情绪都容易表示出来。我看到里面有一点点的笑意和安抚。   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我围在腰间的兽皮又滑了下来,松松垮垮地挂着。   脸一红。他下意识地想去拉。动了动,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还在他手里。   我戒备地看着他。他放开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双手伸来,很熟练地帮我把兽皮围好了。   他低着头,离我很近。一些小细节都很清楚地看到了。   其实仔细看看,除了那身比较繁杂的花纹、毛毛的、太过高大健壮之外,他真的就是地球少男少女心中比较帅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收藏,求包养,请稍稍动一下小手,留个评,给我个收吧……我连真空都不算啊……你们忍心吗? 下面,分享一首让我爆笑的诗: 基友压床床欲摧,菊花向日金鳞开。 呻吟满屋春色里,床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床单淋液水,筋疲力竭身不起。 报君黄金床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7 7、第七章 ...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更全了~ 吃得好饱~祝大家端午节快乐O(∩_∩)O~   我没想到他只是想为我重新围上兽皮,我有点尴尬。   他为我重新围上兽皮之后,又抬头看我,“你很怕我吗?”   不知为什么,那种迫人的感觉消失了。   我现在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像一个大玩偶,有点像放大版的小熊维尼。当然,他没小熊维尼那么有毛,只是感觉像一个系列,有点……可爱?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连忙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袋。   他看到我摇头,眼睛里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你不怕我?那太好了。”   我刚想说不是,但是看到他满脸高兴,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了,“嗯。”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来自哪个族群?为什么会出现在日落之森?还有那只怪物是什么?”   他问出的一系列问题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我连忙喊到:“停停停!慢慢说……”   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点笑意,“那么,首先,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他的笑容惊了一跳。   我从来没想过,一只强壮彪悍的野兽也可以笑得这么温和,这么……儒雅?   心里震惊着,嘴边下意识地答了出来,“我叫韩池……”   “韩池……”他念了两遍,点点头。又突然伸出手来抱我。   我吓得连忙后退,然而还是没躲过他的拥抱,他双手将我抱起来,然后就像抱着一只小狗一样把我放到了旁边的石床上。   这个过程,我觉得,我才是一只可以被任意抱来抱去的玩偶。   “你坐。”他将我放到石床之后,自己也坐了过来。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很自然,更感受不到一丝恶意和嘲讽。   但是就是如此,我才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受伤……不要笑,我是替全人类的自尊心受伤。要是换成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被人像只玩偶般抱来抱去,我相信你的感觉也和我一样。   不管我内心如何受伤和自卑,他也没有一丝感觉。   “我叫阿姆麦克。”他又一次自我介绍,然后打量着我,那种看天文奇观的表情让我浑身不对劲,恨不得立马拔腿就跑。   但是我忍住了。   为了看我这篇文的所有人类朋友,为了你们的自尊心,我忍住了。我毫不退缩,我没有给你们丢脸,我是不是很伟大?是不是?   “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个族群吗?在这一带,我都没见过你……和你类似的种群。”他开口到。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说到:“我来自地球,我不属于这里。”   “你也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他微微惊讶。   我注意到他说了一个“也”字,脑子顿时转得飞快,不管怎样,现在他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搞好外交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也为以后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和平共处打下坚实的基础。   “你也是迁徙过来的?”我满面笑容,很公式化地笑到。   “是啊。”他有点感慨地点点头,“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   顿了顿,他继续说到,目光里微微有点怀恋和黯然,“很早以前,我们生活在东边的森林,那里离这里很遥远。后来,大雪一夜之间覆盖了大山,我们等了很久,雪都没有化。不得已之下,我们不得不离开了世代生活的家乡,找到了这里。幸好母树收留了我们,才使我们得以安身。”   母树?我又抓住了这个词语,难道指我刚来时看到的这棵巨大的树?   他转头看着我,“这一带的种群很多,大家的领地相互比较接近。我们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安菲苏娜在日落之森发现了你,那里是交界之处。我很想知道,周围的族群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族群吗?”   “我是地球人种,我的家乡就叫地球,那里离这里非常远。我是第一次来……”我摇摇头,一说到“远”这个字眼,心里又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这个星球的坐标,我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地球的救援队什么时候能过来。   但是,在地球救援队来到这里之前,总要想法设法地活下去。   鲁滨逊在荒岛上都能生活下来,我想我也可以。   我振作了一下精神,说到:“我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如果冒犯了你的领地,我深感抱歉。过了不久我就会离开。”   他盯着我,过了半晌,点点头。   “那么,再没出什么事之前,我会把你当做客人对待。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的目光又威严起来。   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你暂时留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他说着,站了起来,目光又露出点笑意。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觉得,我不再是对着一个陌生物种的感觉。   独自一人初到异国,会惴惴不安,但是如果有异国人和你说话聊天,态度温和,心情就不会那么紧张。   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示意我继续坐着,然后往外走去。   我连忙站了起来,问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转过头。   “我想回到飞船……”我突然想起他应该不知道什么是飞船,隐约也记得他称呼飞船为什么怪物,于是改口到,“就是我最初躺着的那个怪物。”   他盯着我,我以为他不理解,于是手舞足蹈地向这个外星人比划着。   他伸手下压,“我明白你的意思。原来那个银色的东西叫飞船吗?”   我惊喜得连连点头,原来这个兽人的脑子这么好。   “你想回到那个什么飞船?”他问到。   “对。”我连忙点头。因为只有飞船上才有通讯装置和接收器,地球救援队如果来到这里,肯定第一时间会找到飞船。   我必须等在那里。   “这个不难。”他说,“只是日落之森非常危险,你要留在那里吗?”   “我可能要走了。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我急忙说到。   “我听安菲苏娜说,你的同伴都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   我想起了艾瑞克,对啊!我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活着……如果他还活着就更好了,他是飞船的医生,对飞船的了解应该比我深。如果救援队没来,艾瑞克还活着,说不定能直接启动飞船返回地球!   想到这里,我立即抑制不住地有回飞船的冲动。   “我必须回去。”我的目光很坚定。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那你等一天。”   我非常激动,连连点头。   对于这个兽人,我非常感激。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帮助我。   或许是我人类的黑暗思想在作祟,总是用敌对的情绪来对待陌生的事物,对于接近自己的陌生物种,下意识地先判定他们有害。   我替人类羞愧了一下。   他离开了树洞。   我在树洞里呆了一阵,解除了对这个世界的警戒之后,对陌生世界的好奇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参观一下这个外星球吧”这个念头怎么也压不住。   我想了想,阿姆麦克好像也没有禁止我出去。   于是,我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甬道,两边都是粗壮的树根纠缠而成的树壁,有一个个的树洞。我推测,这些树洞其实是他们的居室?   我走到甬道里,有些兽人站在两边,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好奇。我也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我不知道这里的社会形态是什么样的。我就到现在为止看到的进行推测,应该是比较原始的社会。他们的技术很不发达,连衣服也没有,用的兵刃也很原始,完全是用石器,   这种时代,生活起来一定很困难。   看到这样的状况,我不可避免地对自己高科技时代的出身感到得意,这是人类的通病。好比很多年前,中国还不发达的时候,发达国家的人到中国来总是带着一点不可避免的优越感。可中国人到柬埔寨、越南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优越。   就算感到优越,但是表面是不应该表露出来的。人类都非常善于伪装。   况且我现在还要靠他们庇护,得和他们搞好关系。   我朝他们招手,冲他们友好地微笑。   他们不明所以,只是看着我。像猴子的那种族群比较热情……不,应该是说淘气,他们挂在树根上荡来荡去,冲我扮鬼脸鬼叫。   “哎呀!”我正笑着,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我转过头,就看到一群猴子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种黑色野果。   “看,异种!”他们看到我转过头,吁吁地吹着口哨,指着我大笑。   “他好奇怪,居然没有斑纹,也没有毛。”那群该死的猴子哄然大笑。   我愤怒地盯着他们。   “哦哦哦,他生气了他生气了!”他们又开始吹口哨、哄笑。   我现在相信他们是人类的一种了!因为,他们和人类一样讨厌!或许,带着野兽性质的他们更讨厌!   我握了握拳头,愤然转过身。    8 8、第八章 ...   “你们在做什么?”我正生气,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我转过头,就看到当初带我的那个女兽人正提着一个四肢乱舞的猴子,对那群冲她龇牙咧嘴的猴子说教。   “你们又欺负别人。”她教训到。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手上的那只猴子拼命挣扎。   女兽人将他放到地上,对那群猴子命令到:“回到树上去,好好值班。”   那群猴子冲他龇牙咧嘴地咆哮了一番,但似乎很害怕她,不甘不愿地攀着树壁飞快地爬了上去。   “这群家伙。”女兽人盯着他们上去了,嘟囔了一句,转头看着我,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他们没怎么对你吧?”   我能和一群猴子计较什么?我拼命告诫自己,要有人类的包容心,不要和一群猴子计较。   我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没事。”   “克拉拉族人天性比较好奇,也很淘气,但是,他们并不坏。”女兽人说着走过来,“我叫安菲苏娜,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就是安菲苏娜?救我的那个人?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口中说到:“我叫韩池。”   “韩池……”她也念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记住了。”   她看着我,“你能听懂我们的话,看来母树改造了你。”   我又想起那堆诡异的树根,皱皱眉,点点头。   想了想,无论如何,也该向她道一谢,于是说到:“谢谢你救了我。”   “不要谢,是族长同意将你带回来的。”她摇摇头,微笑到,“我们其实并不喜欢收留别人,因为这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我微微一愣,族长?就是刚才那个兽人?那他为什么……   估计是我的表情很明显,安菲苏娜解释到:“因为你受了重伤,必须得尽快治疗。”   我立即问到:“那艾瑞克呢?”   “艾瑞克?”她一愣。   对了,她还不知道艾瑞克是谁。我连忙解释,“就是我的一个同伴,他还没死。”   她皱皱眉,“我不知道,当时你把努比斯拉了进去,后来努比斯又把门打开,我进去就看到你的同伴都死了。当时我也认为你死了,要不是努比斯一直嚷着你没死,我们就不会带你回来。”   努比斯?难道是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兽人小孩?   我脑中转了转,又坚定地说到:“其他人死了,但是艾瑞克还活着。”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告诉她还是在告诉自己。或许更多是在告诉自己吧。   总之,我并不希望,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真的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为了转移自己有点低落的情绪,我问到:“你能不能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呢?”我实在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到。   “就是……你们是属于什么族群呢?”我不知道我的问话是不是很失礼,我问到,“我看到……你们长得不一样。”   她开始像导游一样带着我往前走,我知道甬道的尽头是那个天然的大树洞。   “安菲苏娜!”走了片刻,一个高大的男兽人迎面走来,打了声招呼,看到我,惊讶到:“异种?”   “请不要叫我异种。”我咬牙说到,这个称呼实在讨厌。   那个兽人头发很长,是红色,像火焰一样飘散着,身上也是蓝与红色的条纹,带着几分的狂野和潇洒不羁。很像地球上后现代不良少年们推崇的样子。   “尼菲尔。”安菲苏娜向我介绍到,“那克斯族三大勇士之一。”又向那个兽人介绍我,“韩池。”   那克斯族?我记得阿姆麦克介绍过他是那克斯族的首领。   对了,刚刚安菲苏娜介绍那群猴子的时候也说他们是克拉拉族。   “这里为什么会有异种?”那名叫尼菲尔的兽人指着我问安菲苏娜。   ……我真的讨厌他这个态度。   “昨天你不在,是族长允许的。”安菲苏娜说到。   尼菲尔挑挑眉,“那就算了。”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冷冷的,毫无感情。我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就这个时候,他擦着我的肩膀走过。我被他大力地一带,差点儿跌倒。但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头上传来一阵哄笑,那群没事的猴子大声说到:“异种好弱小!”“尼菲尔好强大!”   “嘿!你们在说什么?!”安菲苏娜冲他们吼到。   我稳住身体,看向尼菲尔离开的方向。那名高大的红发兽人已经转过弯消失不见了。   ……超级没礼貌,脾气看起来也阴阳怪气的!我决定了!我要讨厌这个人!   安菲苏娜吼了那群嘲笑我的猴子片刻,就带着我往大树洞——暂且叫他们的大殿吧——走去。   大殿里有一群比那克斯族矮小的兽人——也就是我最先遇到的那种兽人——在忙来忙去。   “安菲苏娜。”一个正在指挥的兽人看到我们,朝我们打招呼。但是对着我,他不知道叫什么。   “塔姆,耶尔族族长。”安菲苏娜介绍到,然后朝走过来的塔姆问到:“在忙什么呢?”   “族长让我们把大殿清理一下。”塔姆说着,抬头看我。   这次不用安菲苏娜介绍,我直接伸手说到:“我叫韩池,很高兴认识你。”   塔姆盯着我伸出去的手,微微疑惑。   我这才想起,他们还不知道握手的礼仪,有点尴尬地收回手。   塔姆冲我微微笑了。   我能从他大大的眼睛里看到真切的安抚和关心。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遇到的兽人、从水池中醒来后遇到的兽人都是他一个类型的,身体矮小,耳朵比那克斯族略圆,看起来很可爱。   他们都应该是耶尔族的人,而且脾气都很好。刚醒来的时候,我破口大骂,还推推搡搡,他们也不生气。就算在翼鸟背上,我把一个耶尔族人推出了翼鸟——虽然是无意的——他也不生气。   脾气真的超级好的。   这么说,是耶尔族一族之人都脾气温和吧,或许是天性使然。   “谢谢你们。”我连忙说到,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如果没有那个叫努比斯的耶尔族少年,我可能就死在飞船里了。   “呵呵。”塔姆摸摸脑袋,傻笑。看了看我和安菲苏娜,说:“我去清理大殿了。”   “去吧。”安菲苏娜说。   塔姆离开之后,安菲苏娜说到:“我们那克斯族、耶尔族还有克拉拉族三族聚集成一个大的种群,我们那克斯族的力气很大,身体强壮,是三族的庇护族。主要负责打猎、守卫之类的事情。而耶尔族的视力最好、手脚也很灵便,他们负责采集野果,制作东西等等。”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三个族群相互扶持,相互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所谓合作才能双赢吗?   我心里佩服,但是……   “克拉拉族呢?”我好奇地问到,“他们做什么?”   安菲苏娜刚刚就没提到克拉拉族。   “克拉拉族……”安菲苏娜顿了顿,“他们主要负责监视查看,平时也会帮忙做一些采集干果的事……”   说到后来,她也有点无奈,“他们实在太懒散了。除了族长,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指挥他们。”   她摇着头,似乎不想说了。   哦,那群猴子……   我点点头,能看出来。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翼鸟的大叫。   安菲苏娜连忙冲了出去,我也跟在她后面。   跑出树洞,就看到空地上两只翼鸟在打架。   一只是红色的翼鸟……看着怎么这么面熟呢?好像就是当初接我的那只坏脾气翼鸟嘛。   另外一只是一只黑色的翼鸟,柔滑的羽毛微微泛着光,黑得发亮,整只鸟看起来非常威严有气势。   此时两只翼鸟张着翅膀,伸着长长的脖子,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刻猛然啄一口。   其实我横看竖看,都是那只红翼鸟在对黑翼鸟进行挑衅,而我们的黑翼鸟同志表情淡淡的,红翼鸟每啄它一口,它总会灵巧地逃开,反过来再啄下红翼鸟的一撮毛。很有黑道大哥的范儿!   红翼鸟于是更生气了。   好几个耶尔族的人站得远远的观望。树上那群猴子……不对,是克拉拉族——不停地尖叫,唯恐天下不乱。   “又打起来了。”安菲苏娜冲过去,急忙去拉那只红翼鸟,口中不停地发出鸣叫,试图阻止它们打架。   可两只庞大的翼鸟根本不听她的,打得起劲。   我站在外围观望,看着黑翼鸟那种黑道大哥的范儿,心里忽然对它心痒难耐,恨不得去骑一骑。   ……一定很爽!   安菲苏娜阻止了一阵,结果两只鸟都不甩她。她也生气了,于是想爬到红翼鸟的背上去控制它。   可是那只红翼鸟却不停地抖动着,甩着脖子,扑打着翅膀,一副不把背上的人甩下来决不罢休的范儿。四周顿时一片骚乱。   周围耶尔族的人惊呆了,面面相觑着,但是不敢上前。   我看着越来越不对劲,于是跑过去朝安菲苏娜喊到,“安菲苏娜,快下来!”   “我控制不了它了!”安菲苏娜惊叫到。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只红翼鸟已经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它仍然在狂躁地盘旋,飞得很低。两只爪子贴着地面扫过来。我连忙扑倒在地,躲过了这一次袭击。前面的耶尔族人也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树上的猴子齐齐发出一声惊叫!这次不再是兴奋的尖叫了,而是恐惧。他们终于也明白事态失去了控制。   翼鸟冲上了高空。   “它会把我甩下来的!”安菲苏娜大叫,拼命地抓着那只翼鸟。   “安菲苏娜!”   “谁来帮帮她!”   我身边围着一群耶尔族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惊慌地大叫。   正在这个时候,那只翼鸟又朝着我们俯冲下来!   周围的兽人都惊慌了,急急忙忙地往两边逃散。我也不例外。   开玩笑!要是被那两只爪子抓住,不被抓得血肉模糊才怪!   我选了最空的一边——左边,那里的人散得最快。可是我冲过去的时候,发现人流散尽,那里居然还有个耶尔族小孩。   他似乎是惊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只红翼鸟冲过来,也不知道逃跑。   对于耶尔族人,我心存好感。   “快走!”我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推他,将他推到了一边。   可就是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背后一痛,接着手臂被坚硬的东西狠狠地抓住了,再接着,我就被一把有力的钳子拉上了天空。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9 9、第九章 ...   “韩池!”安菲苏娜迟来的警告响彻耳边。   我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被翼鸟抓住了。它的爪子紧紧地勒着我的手臂,抓得我连骨头都要碎了。从背后到肩膀那一片,都是火辣辣地疼,应该是刚刚翼鸟俯冲过来的时候抓伤的。   它只抓着我的一只手臂,巨大的拉扯力让我觉得手臂马上就要断掉一样。   那小孩在地上滚了两圈,茫茫然地站了起来,看到我挂在翼鸟脚下,回过神,惊叫着朝大树里跑。   地面在远离,我看到下面的人又聚集起来,不停地朝这个方向手舞足蹈。   “该死的!”看到我被抓到了天上,安菲苏娜又在翼鸟背上拼命鸣叫拍打,可是越是如此,那只翼鸟越是狂躁。   “你把他放下!快点放下!”安菲苏娜在头上大吼。   我被翼鸟抓着乱摇乱晃,头脑一阵眩晕,手臂被拉扯得生疼。   翼鸟忽然拔高。   开始的高度大概为两层楼的高度,可是现在,估计也有五层楼的高度了。   如果就这样被扔下去,我不死也得残废!   “你这只蠢鸟!快放下他!”安菲苏娜还在臭骂。   “别!”我听到她的叫声,慌忙阻止。我可不想残废或者死亡。   翼鸟飞舞着、盘旋扑腾着,我突然感到抓我的爪子有松动的迹象!   我一惊,连忙伸手去抓头上翼鸟的爪子,不让它把我甩下来。   “安菲苏娜!”   “谁来帮帮他们?!”   我听到下面有人在叫喊。忽然,树上的克拉拉族人开始尖叫,声音极其刺耳。随着第一个克拉拉族人尖叫之后,其他的克拉拉族人也开始接着尖叫。从树底下,无数的尖叫延伸到了树冠!   不一会儿,整个世界都只听得到万猴齐叫的声音,非常壮观。   当然,也非常难受。想象一下无数的汽车堵在一起拼命喊喇叭的情景吧。更何况它们的声音非常尖,好像一把钢针扎入耳朵,让人受不了。   接着,似乎从树洞里出来了好多兽人,三个族群的人都有。   我似乎看到尼菲尔也出来了,朝天空不停地发出尖鸣,试图召唤翼鸟。   而远方的天空,一大片的翼鸟也尖叫着飞了起来,飞快地朝这边逼近。   我死死地抓着翼鸟的爪子,求生的本能让我暂时压抑住了那阵火辣辣的痛楚。   看到远方的翼鸟接近,我头上的这只翼鸟愤怒地尖叫一声,开始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我被它带着,越飞越高,渐渐脱离了空地范围,进入了无边森林的领空。   “你这只蠢鸟!快停下来!”安菲苏娜在鸟背上臭骂。   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听到她气急败坏的语气,想来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的双臂越来越酸痛,最重要的是,它的爪子在乱动,让我很难把握。   “呱!”翼鸟愤怒地盘旋。   忽听到后面传来翼鸟的鸣叫和人的叫声。   我听到有人在隐隐叫我的名字,但是我现在无暇分心。   脚下的森林在移动,茂密得看不到一丝缝隙。这样大面积的森林,在地球上基本看不到了,要是以前,我一定欣喜若狂,飞奔着要去贴近大自然。   但是现在,我只求大自然不要那么快地贴近我。   后面的翼鸟群贴了过来。   红翼鸟似乎怕了,它不再甩我,全力逃离后面的围堵。我听到后面一片翼鸟的清鸣,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听到鸟背上安菲苏娜的臭骂。   全身的力气在渐渐流失。   “放开!”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喊。   “韩池,放手!”   是我听错了吗?剧痛和风声中,我隐隐听到一个声音。   “韩池,放手……”   这次我稍微听清楚了一点,有人确实在叫我放手。   但是,傻子才会放手!   摔下去会成为小肉饼的!   “韩池,放手!”   我的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相信我。”   ……阿姆麦克!?   我下意识地转头,却在这一瞬间,原本已经不挣扎的翼鸟忽然一甩,猝不及防的我就被甩掉了!   骤然的悬空感之后,就是急剧地下坠。   下面无边无际的大自然为我敞开了它宽大的怀抱……可是大自然,我现在真的不想亲近你啊啊啊!   都是那个该死阿姆麦克突然叫我,让我分了神!如果我死了,就是他的错!化成鬼也不会饶了他!还诅咒他一辈子上厕所都忘带手纸!   ……话说,这里有厕所吗?   ……有手纸这种东西吗?   在下坠的过程中,脑中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都为自己的强韧的神经佩服了一下。   大自然越来越靠近了,在空中张牙舞爪了片刻,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身子像一颗炮弹砸向地面。我在脑中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成大字型陷入深坑的样子。   然而,身体忽然停住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抱住了,下坠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感受到那种突然接触到坚硬地面的冲击感。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周围在不停摇晃。   我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边的人。   “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头上有声音低声安慰。   我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阿姆麦克的脸。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   我睁开了两只眼睛。   ……是他接住了我?   我这才发现,阿姆麦克抱着我,骑在一只灰色大翼鸟背上。看来刚刚摇晃就是因为翼鸟接住我下坠缓冲的原因了。   我觉得这个姿势很不对劲,于是连忙想着坐起来。可是刚一动,阿姆麦克就按住了我,“别动。”   我眨眨眼,想了想这是在鸟背上,于是乖乖地不动了。   阿姆麦克此时已经指挥着翼鸟飞向那只红翼鸟。那只坏脾气的鸟儿因为安菲苏娜阻止它的原因,飞不快,被团团围住。   翼鸟们围着它盘旋飞翔,鸟背上的兽人也冲它叫喊,试图安抚它,但是它仍然很生气很狂躁。   阿姆麦克带着我飞过去,也加入阻止它的行列。我躺在他怀中,有点别扭。下意识地动了动,结果自然又被他阻止了,“我知道你难受,忍一忍。”   “它脾气太差了。”有人说到。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几次!”有人生气地说,“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现在要动用猎枪吗?”有人问阿姆麦克。   阿姆麦克皱皱眉,还没说话,旁边一人说到:“可是它是尼菲尔的坐骑,如果伤了它……”   “他还没来?”阿姆麦克开口,声音里隐隐有了冷意,“自己的坐骑出了这种乱子,他还不第一时间过来?”   周围的兽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纷纷闭了口,不再说话。   “阿姆麦克!”安菲苏娜扑在翼鸟背上,大声地到,“我在试图控制它。”   “安菲苏娜!”旁边有兽人劝道,“你下来,我来接住你。”   “不,我一定行的!”安菲苏娜回答,更是卖力地驾驭那只桀骜不驯的翼鸟。但是她的努力都白费了,那只翼鸟一直在狂躁地乱飞乱扑。   “族长,现在怎么办?”旁边翼鸟背上的兽人有点焦急,“安菲苏娜的样子不太好。”   阿姆麦克沉了沉脸色,说:“好,就用猎枪,把它打下来!”然后又对旁边一脸焦急的兽人说,“你去下面接着安菲苏娜。”   那个兽人领命,长松了口气,驾驭着翼鸟往下方俯冲。而周围翼鸟背上的兽人们已经将武器拿了出来,同时往中间围拢。   “阿姆麦克,我可以的!”安菲苏娜不死心地说。   “待会儿萨伊会在下面接着你。”阿姆麦克只是说。   兽人拿着武器,我看到他们手上拿的枪都是用石头磨成的锐器,很原始,并不是特别锋利。   他们就是靠着这种武器打猎吗?   我正思考着,阿姆麦克忽然开口到:“准备——”   随着他的命令,周围的兽人单手高高举起了猎枪。   虽然这些猎枪并不锋利,但是,这么刺过去,如果力气大点,还是会把翼鸟刺得血肉模糊。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   这么傲气的鸟儿,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居然就要葬身于此吗?   阿姆麦克的手也扬起,“进攻——”   “等一下!”安菲苏娜大叫。   与她的叫声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声高亢响亮的鸣叫。   这是翼鸟的鸣叫。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高亢有气势的叫声。我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一只黑色的大翼鸟飞了过来。   鸟背上,坐着一个兽人,在苍天树海中,红发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要注意了,下面的章节要开始走正剧了。看文的朋友要注意了~ 10 10、第十章 ...   那人□的黑翼鸟又叫了一声。随着这声仿佛示威般的鸣叫,周围的翼鸟都忍不住散开。我和阿姆麦克下面的翼鸟也不例外。   “是尼菲尔!”我听到有人在叫。   我连忙又转过头,那只黑翼鸟很快接近了,上面果然坐着尼菲尔,那个坏脾气、冷漠的红发男人!   “你来得正好,把你的坐骑拉回去好好看着,不要让它再撒野了!”阿姆麦克冷声说到。   尼菲尔懒散却又冷漠地地看了他一眼,说:“知道了,族长。”   声音懒懒的、漫不经心的,让人一听就想捏死他。   他身下的那只翼鸟,好像就是和红翼鸟打架的那只“黑道大哥”。   “天!他居然骑上了翼鸟王!”   “太不可思议了。”我听到有人惊叹。   “放下武器!”阿姆麦克又指挥到,周围的兽人们收回了枪,驾驭着翼鸟散开。   尼菲尔从让开的空隙里飞进去。那只红翼鸟还在扑腾。   “小姑娘,不要再闹了。”尼菲尔驾驶着黑翼鸟靠过去,“想当王,你还早着呢。”   他拍拍他身下的那只黑翼鸟,对那只红翼鸟轻挑地说到。   当然,语言障碍的红翼鸟根本不甩他,还在扑腾着,更进一步说,是更加生气了。   尼菲尔下面的那只黑翼鸟于是又发出一声鸣叫,红翼鸟一抖,停止了扑腾,转而朝黑翼鸟凶狠地叫喊。   尼菲尔口中发出鸣叫,那只原本炸毛的红翼鸟居然就停止了朝翼鸟王的挑衅,乖乖地悬在了半空。   安菲苏娜从鸟背上坐直身体,等了片刻,看它还是没有乱动,就笑着对尼菲尔说:“看来,它还是只听你的话。”   “回家了。”尼菲尔说了一声,又驾驭着黑翼鸟转向朝远处那棵仿佛擎天驻地的巨树飞去。   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和他有关。   我在心中对他竖起中指。   “不舒服?”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我一惊,连连摇头。   “那好,我们要回去了。”阿姆麦克声音柔下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让你受伤……”   “没关系,这点儿小伤!”我很豪爽地说到,虽然身体痛得受不了。   “流了很多血,我直接带你去圣泉治疗。”他皱皱眉,看着我的身体,驾驶着翼鸟也朝前方飞去。身后的翼鸟群跟了过来。   身体很不舒服,阿姆麦克将我轻轻放到鸟背上,柔软而温暖的羽毛让我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为了避免压着我的伤口,他让我侧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双臂环过我的身体抓住前方的大羽,指挥着翼鸟往远方的蓝天白云下飞去。远处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连绵无尽的原始森林,新鲜的空气,世界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呈现在我面前。   这次翼鸟飞得很快。   我抬头看阿姆麦克,他盯着远方,面色严肃,眼中略微焦急。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此时的景色太过美丽,我忽然心里有个地方偷偷地软了一下……这么像水晶般被小心翼翼地珍重,没有人会拒绝得了这种温柔。   在地球上,韩池是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还有一个弟弟。虽然有监护机构派人来照顾,但是,始终无法给我一个想要的温暖和宽容。   母亲的怀抱,应该就是如此地温柔吧?父亲的怀抱,想必也该是如此地包容。   在此时此地,身后这人让我感受到了一点从心底升上来的暖意,恍惚好像回到无数个迷离的梦里,和父母、弟弟一起戏耍。   “很痛吗?”大概我动了动,阿姆麦克低下头,蓝紫色的眸子晶莹而氤氲。他的眉间皱着。   我连忙摇摇头,坐好。   心里却有些震惊,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兽人产生这样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情绪太过脆弱?   我抿了抿嘴。坐直了身体。   “你们先回去,我要带韩池去圣泉治疗。”阿姆麦克朝旁边并驾齐驱的兽人说到,然后就转了个向,朝远方飞去。   风呼呼地吹着,刮着脸颊。   “是不是太快了?如果风太大,你告诉我。”阿姆麦克又低声说到。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在广袤的世界里尽情驰骋的感觉。   我摇摇头。   “为什么总是摇头?都不说话?”他又说到。   我微微一愣,想起,确实,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他问我问题,我也只是摇摇头。   “你还怕我?”   “没有。”我一口否决。   他笑了,“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很可怕?我记得很多第一次见到我的异种都很怕我。”   听到异种这个称呼,我皱皱眉,“我给你说,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异种?”   这次轮到他愣了愣,过了片刻,他才问到:“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我有名字,我叫韩池。”我说。   他又笑了,“你不喜欢异种这个名称?”   “不喜欢。”我斩钉截铁。   “那么……”他忽然埋下头,在我耳边轻声叫到,“韩——池——”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接近,一股热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恍若羽毛扫过,低低的声音像是要从耳朵直接传到心里,仿佛永恒山洞里回音,暗淡而喑哑,却又那么清晰。待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这样对了吗?”他说,声音里带了点揶揄的笑意。   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我!   我愤怒地想伸手给他一爪子,他忽然沉声警告:“不要动!”   我被他突然威严起来的声音吓得顿住了。   他又放软了声音,“你的伤口很严重……”   我回过神,心里被他刚刚吼而产生的惧意消失,这才感觉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刚开始和他聊天,被分了神,所以痛楚小了很多。现在被他唤起记忆,顿时疼得脸皱成一团。   “哎……”他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懊恼,“我不该提醒你的……不过马上圣泉就要到了,你忍忍。”   “痛……”我很没出息地说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舒展开,眼里露出笑意,“想不想忘掉痛楚?”   我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眼中的笑意有点不怀好意,但是,如果能让我忘掉痛……我拼命点头。   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抬起头,“那你准备好。”   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世界忽然倾斜,身子向下俯冲,简直就像是坐着过山车一样。   本能控制了我的身体,我听到自己在拼命尖叫,但是尖叫在耳边的风声中零零碎碎。还听到阿姆麦克的大笑也零零碎碎,和着风声,不知道被传到了哪里。   下面的森林在无限逼近,马上就要接近的刹那,身体又开始拔高,直冲云霄。   我慢慢回过神,神经紧绷着,然而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刺激。   我的心思全放在了这次奇妙的飞行之上,什么伤口,什么疼痛,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真的如他所说,我真的忘记了痛苦。   伴随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期盼的尖叫,被抛弃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痛苦、看到同类死去的恐惧和悲伤,都伴随着尖叫从一直压抑的心底飞散出来。一直沉甸甸的心忽然就像一块失去重担的泡沫,漂浮到了水面上。   一路飞驰着到了一处悬崖,那处悬崖非常高,好像是因为地壳运动直接下陷留下的。   悬崖上有很多洞。我盯了片刻,想起,这不就是我第一次乘坐翼鸟的那个地方吗?   巨大的悬崖在朝我靠近。阿姆麦克终于不再波浪式飞行耍帅。我终于喘过气。回过神来,心里对这样刺激的飞行既是畏惧又是隐隐期待。   翼鸟冲向那片陡峭的悬崖   “停、停下!”我连忙叫到,这样下去会飞机失事的!   然而他不理会我的大叫,直接冲向悬崖壁。   我闭上了眼睛。   “到了。”过了片刻,我听到阿姆麦克在头上笑。而且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下翼鸟的速度在减慢。   我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一个黑黑的山洞在朝我们逼近。   我隐隐还看到几个耶尔族人等在山洞口。   翼鸟鸣叫一声,停在了山洞前伸出的石头上。   “族长!”一个兽人惊喜地叫到。我看着他也挺面熟的,唇上生着胡子,好像是个小老头儿。   阿姆麦克朝他点点头,翻身下去,等在下面朝我张开双臂。我看了看周围的兽人,有点迟疑。   “下来吧,你得马上治疗。”阿姆麦克催促。   ……我是要下来,但是不要公主抱。   想了想,为了人类所谓的面子,我颤颤巍巍地伸腿,结果羽毛太滑,我一下子踩滑了,顺着鸟背就滑了下去。   阿姆麦克连忙接住我,表情很无奈。   我灰溜溜地站起来,背后本就受了伤,被这么一刮,疼得我眼泪飚。   而那只翼鸟则转过头,用它鹌鹑蛋大小的黑眼珠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拍拍翅膀,飞离了山洞。   周围的兽人也在压抑地笑,被禽、兽嘲笑,身为人类的我表示很受伤。   阿姆麦克根本就不在乎我受伤的人类心,直接拉着我朝洞内走。   “族长!”周围耶尔族人也纷纷跟了过来。   “他受了伤,我带他来治疗。”   阿姆麦克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进入山洞,里面还是那个瓶腹状的山洞,中间是一个水池,池水很清澈。   “进去吧。”阿姆麦克说到。   我愣了愣。   阿姆麦克解释到:“这是我们的圣泉,能治疗伤痛。你快进去。”   我突然想起我从水池醒来的那一刻,好像胸口和腿都好了。这么说来,就是这个泉水的作用?太神奇了吧?   我惊讶着,慢慢走近那个水池。   “躺下。”阿姆麦克说。   我站在齐大腿的水里,慢慢坐下,犹豫了一下,再慢慢地靠在水池边。   当伤口沾上水的那一刻,一股说不出的凉意飞快地从接触的地方传遍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想坐起来,阿姆麦克却忽然伸手按住了我,不止如此,他还将我一把按到了水底下!   大量的水从鼻孔、口腔灌入,我被呛得咳嗽连连,然而越是咳嗽,水却越是涌入。   我拼命挣扎着,试图挣扎着起来。但是他的力气好大,我像一只小虫子,无能为力地挣扎着。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溺死的!   “放开我!”我不停地吐着气泡,拼命拍打他的手。但是他一动也不动地压着我。透过波动的水面,我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蓝紫色的眼睛冷冷的。   我大口呼吸着,试图能吸入一口空气,然而进入胸腔的,除了水还是水,仿佛无边无际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留言,RP飞快地涨~ 11 11、第十一章 ...   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意识越来越模糊。   然而越来越清晰的,却是他那双冷冷的的眼睛,蓝紫色,恍若宝石,却又那么冷漠。   身体越来越冷,能感觉到温度在飞快地流失。   突然恨起来,恨自己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他,这么容易地相信了他的话。   自从飞船出事之后,我的心一直压抑着。那种孤独、害怕,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虽然我尽量不去想它,表现得也很好,我大笑,想一些很傻逼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那种恐惧越是压抑,就越是庞大。   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星球,望着陌生的世界手足无措,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对自己好一点,很容易就对他放下心防。   地球上很多骗子就是这样骗取外国人的信任啊。   但是……当一个人感到无助和害怕的时候,是很难拒绝别人的好意的。   我拒绝不了……他那种无意的温柔。   我挣扎着,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胸腔非常难受,鼻孔也呛了水,酸痛得让人流泪。   但是韩池是不能轻易流泪的。   我不想死……我要回去……我不想死……我要回去……   我拼命地挣扎着,徒劳地挣扎着,然而黑暗渐渐侵袭,意识在渐渐离我远去。   忽然一阵水声。   我被大力地拉出了水里。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清晰,仿佛老旧的电视机,声音也断断续续。   “韩池、韩池……”有人不停地拍打我的脸。   然而身体却是僵硬的,就和周围的石头一样。不属于我。   “你醒醒……”那人还在拍打我的脸、我的背。   接着,冰冷的躯体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很暖很暖的怀抱。   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沉沦。   但是……这种温暖,不该是属于我的……   异种……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这个称呼。蓦然间,我就惊醒了。   我茫茫然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被阿姆麦克抱在了怀里。而我感受到的那阵驱散寒冷的温暖,就来自于他的怀抱。   我浑身湿漉漉的,眨了眨眼,忽然推开了他。   “小心!”我刚退开一步,他就伸手拉住了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差点又掉到水池里去了。   “放手!”我冷冷地说。   他微微一愣,研究着我的表情,或许是疑惑我为什么态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他疑惑,但是却没有放手。   反而将我重新拉到他怀里,紧紧抱着,“很冷吗?脸这么苍白。”   ……是的,很冷。   他的体温很高,让冰冷的身体眷恋着,很没骨气地不想离开。   “这样会不会好点?”他拥着。   “你放开我。”我声音依然冷冷的,但是没有挣扎。我知道挣扎也没用。他的力气太大了。   他的身体一顿,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你在生气?”   “没有。”我立即否认。   “你为什么生气?”他无视了我的回答,继续追问。   “我说了我没有。”   “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他问到,顿了顿,想到什么,笑了,“你在生气刚刚我把你压到水里?”   我抿抿嘴,没有回答。   “刚刚吓着你了?可是不把你压到水底,你的伤口就好不了。”他解释到。   ……   “我忘了你是异种,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解释,还来不来得及?”他说。   他一说,我这才发现,我的背和肩膀果然不痛了。我转头去检查我的肩膀,发现被抓伤的血痕已经消失不见。   ……是我误会了他?   “你还在生气吗?”他低下头,宝石般的眼睛里亮晶晶地一片,让我想起波光粼粼的海面。   我的脸微微红了,但是我并不想道歉,只是低下头,心中有点羞愧。   无法面对他。   “还冷吗?”他问到。   他一问,我才惊觉我们还一直抱着,转过头,发现四周站着刚刚那几个耶尔族人,但是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站着,一双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   ……天!   我连忙挣开他,慌忙摇头,“不冷,一点也不冷。”   何止不冷,脸更是要烧了起来。   阿姆麦克没有阻止我离开,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笑意盈盈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尴尬。   “族长。”一个突然的声音插入,打破了这阵尴尬的沉默。我松了口气。   “什么事?”阿姆麦克转过头,看向那名出声的耶尔族人。   就是那个老头。   “族长,圣泉……”仿佛有点忧虑,那名兽人顿住了。   “说下去。”阿姆麦克淡淡地说到。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似乎下定了决心,那名兽人说到:“族长,圣泉在减少。”   这句话对我的触动不大。   我甚至没有一丝感觉,因为我并不了解圣泉的重要性。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个能治疗伤口的水池,仅仅如此。在医疗科技高度发达的地球上,甚至连换脑都能做到,何况我背上的抓伤。   “什么?”阿姆麦克却有些震惊,“不是已经停止了吗?”   “是的,先前有一段时间在减少,后来又恢复了原样。但是这一阵,却在不断减少,刚开始我们也认为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兽人忧虑地说,“可是最近,一直都在减少。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圣泉就会枯竭。到时候……”   阿姆麦克的眉头皱了起来。   其他的兽人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有我一个人毫无感觉地站在一边,做着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事实上,我也插不进去。   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能不能找出圣泉枯竭的原因?”阿姆麦克问到。   几个兽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一直在找,可是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圣泉的来源本来就是个谜。当初我们一族迁徙到这里,圣泉就存在了,这个水池里的水一直停留在那里,不曾减少。就算减少也会恢复。”   “这是神赐予的东西,难道神打算收回去吗?”另一个兽人接口。   “如果圣泉真的枯竭,那以后大家受了伤,就只能等待死亡了。”第三个兽人叹了口气。   我忽然间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那么忧虑。   他们的医术不发达,一旦得病,很可能面临的就是死亡。   我不由望望身边的水池,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还真的很重要。   “继续找。”阿姆麦克说,“一定要弄清楚。”   兽人连连说是。   阿姆麦克微微思忖了片刻,抬头看到我,眉头舒展开来,“我忘了你还湿淋淋的,我带你回母树。”   说着,他伸手拉过我,走出了树洞。   天空下,翼鸟高高盘旋着,阿姆麦克口中发出鸣叫,召唤了他的坐骑。那只灰色的翼鸟飞了过来,停在洞口。   “你可不可以带我回飞船。”我开口到,微微有些局促,我实在太想回去了。   他微微一愣,摸翼鸟的动作顿了顿,“这么着急?”   “我知道这很麻烦你,但是……”我不安地动了动。   他点点头,“不麻烦,只是你应该先换一下……”   “我在飞船上有衣服。”我连忙说到。   他看了我片刻,估计是我脸上神色坚决,他缓缓说到:“我答应了把你送回去……也好,反正都到了这里……上来吧。”   他说着,一翻身上了翼鸟背,伸出手等着我。   我连忙走过去。他将我拉上鸟背。   “坐稳了。”他提醒一句,然后就指挥着翼鸟飞向天空。   或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乘坐翼鸟了吧?   回家的狂喜中,却带着淡淡的遗憾。   我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眼睛睁得老大,我要把这个世界的景色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这一次飞行得很平缓,一路也很沉默。他也不再像来时那般说话了。   风吹着脸,带着丝丝的凉意。   不知道飞了多久,话说到了这个世界,时间在我脑中渐渐地淡掉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离开飞船有多少天,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那个水池……   想到那个水池,我忍不住问到:“只有一个圣泉吗?”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开口,沉默片刻,说:“是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的家乡并不在这里……”过了片刻,他伸手指着远方天际的那线连绵的雪山,“看那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片雪山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圣洁得不可思议。   “我们的家乡原本在那片雪山的后面,可是后来,那里下了很大的雪,很多动物都被冻死了。我们等了好久,不停地祈求神,但是雪也没有融化。”他的语气很怀恋和遗憾,“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离开家园,一路上寻找着能收留我们的地方,最后找到了母树。而在母树不远处,就发现圣泉。”   “母树带给我们食物,避免我们饿死,圣泉让我们不再受伤痛困扰,这一切,都是神赐予我们的。”阿姆麦克的声音很感慨。   虽然他没说,但是我想,他们重新寻找家园的过程一定很漫长而痛苦。   “熬过了最初艰苦的岁月之后,我们渐渐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静静地听着,脑中却莫名地开始想象一群兽人翻山越岭,穿越广阔森林艰难求生的情景。   “到了。”他忽然开口。   我回过神,俯身下看,就看到一片葱郁中露出一点银色。靠近了之后,就发现是一部椭圆形的飞船,金属的船身反射着冷冷的光。   我心中一阵激动。   阿姆麦克带着我往下俯冲。   翼鸟停在了飞船附近。周围的树被飞船压断了,横七竖八地躺着。树干巨大,像一条条小径。我一下翼鸟就朝前面飞奔。   “小心。”阿姆麦克在后面提醒。   我在树干上跑了一阵,跨到另一根上面。间隔太大,我一不小心就踩滑了。   在快掉下去的刹那,一只有力的臂膀就拉住了我。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看到树干下面,好像有根什么漆黑的东西咻地缩了回去。   ……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会是好孩子,现实中RP会爆好~ 12 12、第十二章 ...   “没事吧?”阿姆麦克问到。   刚刚看到的,是错觉吧……   “没事。”我摇摇头,站稳了。转了个向,走到飞船的入口。   飞船的入口大开着,扶梯放了下来……放了下来?!   我怔了怔,渐渐的,从心底冒出一股无法压抑的激动。   艾瑞克!是他!一定是他!   兽人们不可能知道该怎么操作放下扶梯,我记得当初那个叫努比斯的小兽人就是爬上来的。现在扶梯放了下来,我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艾瑞克!   他还没有死!   这个结论让我激动异常。   “怎么了?”估计是看我表情太过丰富,阿姆麦克问到。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大声说到,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   “谁?”   “艾瑞克!我的同伴!我不是一个人!他还活着!”我兴奋得几乎语无伦次。我说着,连忙沿着扶梯往上爬。   走得很急,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阿姆麦克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冷静,就连好奇都压抑在眼睛里。   我冲进了客舱。   然而一进去,就被一股恶心的气味熏得差点吐出来。我定了定神,看到满舱的死人还躺在地上。   ……就算是死人,味道也太怪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顾不得这些,连忙朝药柜旁边跑。我必须得亲自确认一下,艾瑞克是不是还在那里。   “回来!”身后蓦然一声大吼,我的身体猛然被拉退到一个怀抱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姆麦克拉着往回跑。   “你干什么?!”关键时刻被打扰,我心中恼怒异常。   “这里危险!”   “什么?”我吃惊地问到。   “这里已经成异形虫的巢穴了!”阿姆麦克干脆将我抗到肩上飞快地往前跑。   异形虫?那是什么?   从阿姆麦克拉退我到将我抗到肩上,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我完全反应不及。   我还疑惑着,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远处客舱里躺在地上的死人,有人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天啊!   我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那个站起来的死人是一个威猛的黑人,接着,他的胸口忽然鼓动起来,下一刻,一个黑色的物体就从胸口滑出……   后面的就没看到了,阿姆麦克扛着我已经转了个弯。   我头脑一片空白,像一个内存不高的电脑,完全处理不过来。   阿姆麦克终于跑到扶梯处,开始往下面跑。   我看着后面,客舱那个方向,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   “阿姆麦克!”当我看到两只四脚着地、身披黑色外壳、有着两根触须的巨型昆虫冲出来的时候,我惊得大叫。   阿姆麦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速度加快了很多。   我被扛在肩上,能看到虫子一只只地冲了出来,速度很快,很快就逼近了我们。   我能看到他们的前面是尖尖的嘴,一张一合的,里面全是一派锋利的牙齿。   巨大的怪味传出。   我忍不住想呕吐。   明明很短的扶梯,这次好像变得特别长,怎么也跑不到头似的。   最前面的那只异形虫已经到了扶梯口,忽然四肢一弹,居然就直接从空中跃了过来!   “啊!”我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虫子迎面扑来。   能看到那大开的嘴,闻到一股熏死人的腥臭……越来越靠近……   我甚至不敢眨眼睛。   身体忽然往下。那只虫子恰恰从我头上跃过,落到了下面的树干上。   是阿姆麦克蹲下了。   逃过一劫,我心却丝毫没有一丝喜悦。   阿姆麦克朝天发出尖利的鸣叫,我知道他开始召唤翼鸟。   我睁着眼睛,看到扶梯处,一只只虫子探出了脑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恐惧不可抵挡地漫上我全身,我不可遏制地在发抖。   “那、那是什么……”我颤抖着问到。   阿姆麦克停止了召唤,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到:“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   天空传来翼鸟的鸣叫。   阿姆麦克将我放了下来,我和他站在扶梯的尽头,却不敢在往前踏一步了。因为前面,从树干的下面,不停地冒出一只只黑色的巨型虫子。身后的舱口,里面的虫子也一只只地爬了出来……   它们四肢着地,不停地抖动着前面的触须和下颌。   我紧紧地贴近阿姆麦克,全身神经紧绷,“阿姆麦克……”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只结实的臂膀将我捞到一个宽阔地怀里,阿姆麦克的声音沉稳冷静如常,“没事的,相信我。”   他的话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如此恐怖的环境下,我的心居然渐渐地冷静下来。   翼鸟在天空盘旋着,却不敢停下。   我们必须得骑着翼鸟逃走。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   可是……该怎么骑上去?   虫子们抖动着触须,最前面的虫子观望了一阵,又开始俯身。我知道它又要跃过来了。   果不其然,它有力的后肢一弹,恍若跳蚤,我就看到一个黑影忽然逼近。还来不及避闪,我被一股大力拉着往下压。在这个瞬间,我听到一声闷哼。   “阿姆麦克?!”我惊慌地开口。微微抬起头,就看到好几只虫子开始准备了。   “我没事。估计虫后不在,这些只是小喽啰,我还应付得过来。”阿姆麦克的声音一往如常。   他放开了我。手摸到腰间,那里有一把石刀。   那把石刀被打磨得很锋利,但是,再锋利也是石刀,怎么也不可能和金属的刀具相比。   惊惧如同潮水包围了我。   “看着我。”阿姆麦克忽然转过头将我拉了起来。   我被拉了起来,不得不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一片冷静,甚至……甚至带着点笑意,“看着我,不要怕。”   他的眼神太过坚决,太过有说服力,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然而一想到现在的诡异的情景,我又忍不住忧心。   “没事的。”他微笑着说,同时右手飞快甩出。   “嘶——!”原来有只虫子趁着我们说话偷袭。而阿姆麦克手中的石刀恰好刺中了它的眼睛。   虫子掉了下去,痛得在地上滚了一下。   这个攻击举动似乎激怒了剩下的虫子,它们不再一只一只进攻,我看到成片的虫子开始俯身,只等着后肢一弹,全冲过来!   我心神紧绷。   “蹲下!”阿姆麦克吼到。我下意识地蹲下。一只虫子从我后面跳到了下面。   而阿姆麦克已经和一只虫子打在一起。他的石刀插在它的壳里,虫子痛得不停地朝他龇牙咧嘴。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只虫子又朝阿姆麦克跳了过去。我立即大叫到:“小心!”   阿姆麦克连忙抽出石刀,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虫子的进攻。   我长松了口气,然而背后忽然有细微的风声。   我的神经比我大脑反应得快,我连忙又蹲了下去。同时,阿姆麦克也扑了过来。我听到他狠狠地撞到栏杆上的撞击声。   接着是扑哧,石刀插进虫体的声音。   我慌忙抬头,又看到三只虫子飞了过来,“小心!”   阿姆麦克连忙抽石刀,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一只虫子咬到了他的肩上。他反手插刀,将虫子打落,同时侧身,闪过第二只虫子的进攻。   可是……第三只虫子却避无可避。   那一瞬间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似的,我能看到那只虫子飞到半空。   它的体形那么庞大,悬浮在空气中朝我们逼了过来……   可阿姆麦克还在抵挡上面来的虫子……   那一瞬间,我脑中血忽地全往头上冲……   “你干什么?!”我听到一声大吼和一声清亮的鸣叫。   回过神,我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朝前推……而那只我要推开的虫子,此时被翼鸟抓着飞到半空,接着被猛然摔到地上。   翼鸟摔掉虫子之后,鸣叫一声俯冲向我们。   我还没回过神,阿姆麦克就一把抱住我,一只手抓住翼鸟的一只爪子。接着,翼鸟就带着我们飞上了天空。   在离开的瞬间,无数的虫子跃到了我们刚刚身处的地方。   风在脸部刮着,翼鸟带着我们飞上天空,过了好一阵,直到身下的飞船变小,我才终于确定脱离了危险。   那一刻,全身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人也有些脱力。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耳边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简直愚蠢!我也不会感激!”   环着腰部的手臂在收紧,我回过神,转头看阿姆麦克。   他没看我,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表情很严肃。但是他的手臂死死地箍着我,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点不甘,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愚蠢,但是,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斥责。   当时,我也是头脑发晕,才会连恐惧也顾不得了,站起来想推开那只恶心的虫子……   想到这里,我胃中一阵翻涌,如果再让我选择一遍,打死我也不会去推那种恶心的东西!   阿姆麦克的斥责,也无可厚非……   过了好一阵,他忽然说到,“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   我盯着他,他别开了脸。我只能看到他脸上的兽纹,如同美丽的装饰。侧面的轮廓优美流畅,仿佛精美的雕塑。   “为什么道歉?”我眨眨眼,盯着他,“你说的没错。其实该道歉人是我。”   他转过头,蓝紫色的眼睛深邃地看着我,在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又转开了脸,紧盯着前方。   我忽然看到,他拉着翼鸟的那只臂膀,在不停地流血。   我张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我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不再严肃,柔和了很多。   “还在怕吗?”他低声问到,“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他说着,拥着我的手更紧了。我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全心全意地被保护着,心里某个地方渐渐地软了下来。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望着他晶莹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我应该感谢他,应该说声谢谢,然而出口的却是“为什么?”   他有些诧异,“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扔下我走的……”我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我拖累他,他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不是我执意想要回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挑挑眉。   我垂下头,看着森林在脚下迁移,默然无语。   “怎么了?”他问到。   我小心地伸出手,想去碰碰他流血的肩膀,然而想到那是伤口,动作就停住了。   “痛吗?”我颤抖地问到。   他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笑意,“不痛。”   我默然无语。   “怎么了?”他又轻声问到。   我摇摇头,振作了一下精神,“我们赶紧去圣泉吧,你还在流血。”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   脚下是悬空的,他的手臂环着我,我却觉得,心却渐渐沉淀下来。那种一直的提心吊胆,在慢慢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攒RP,我今天更两章。论文又被打回来了,大家,给我点RP,保佑我顺利毕业吧…… 13 13、第十三章 ...   我们回到圣泉所在的山洞,刚停下。迎接的兽人看到我去而复返,都非常惊讶,可什么也没问。   “族长,你受伤了?”旁边一个眼尖的兽人惊叫到。   他的叫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事。”阿姆麦克从翼鸟背上一跃而下,身姿矫健。   “你赶紧去圣泉治疗吧。”我急着催促。   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又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笑意,“刚刚是你受伤,现在轮到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些有的没的。   我焦急地拉了他一把。   他投降地往洞内走。   “族长怎么受伤了?”阿姆麦克躺到水池后,兽人们围了过来问到。   看到他躺到水池里,我心总算放了下去,说到:“是异形虫。”   “异形虫?!”他们大吃一惊。   一想到那种黑漆漆的虫子,我忍不住一阵恶心。   “你们在哪里遇到异形虫?”老兽人问到。   “飞船里。”我答到。   “飞船?”他们不明所以。   我不得不解释到:“就是我来的那个银色怪物……”   “那是在日落之森!”兽人们大吃一惊,“距离这里也不远。为什么?”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兽人们大声地讨论起来。我听着他们不停地“为什么为什么”,头都大了。不由问到:“什么为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那个老兽人皱着眉头,解释到:“你知道异形虫吗?”   我理所当然地摇摇头。   “异形虫是一种群居的虫子,它们专门入侵别人的居所,将幼虫寄生到别的物种身上,将整个居所变成自己的巢穴,非常邪恶。吃光东西之后,就寻找下一处居所,继续繁殖……”   我听着一阵厌恶。不止我,就是我身边一圈兽人也面露厌恶和恐惧的神色。   “可是,它们一般在远方山脉上活动,可是现在,居然入侵到日落之森……”兽人叹了口气,“离我们的居所太近了……”   也就是说,那群恶心的虫子很有可能入侵母树吗?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虫子,这么久了都没来日落之森,为什么突然来了?”兽人们又开始纠结。   “圣泉开始枯竭,异形虫开始入侵……神啊,难道你又要让我们离开这里吗?”有兽人长叹到,“再寻找一处适合生存的家园,又会花多长时间啊……”   “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一个声音忽然说到。   我们转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站在水中,正抬脚走出来。   他的眼神很坚定,“再迁徙,又会死很多人。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这么做。”   “可是异形虫……”   “我会想办法把它们赶走。”阿姆麦克举手下压,示意结束话题。   “这件事,我得先回族里说一下。但是,圣泉快枯竭的事,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前段时间采集的食物够支撑一段时间,加上以前储存的食物,完全足够。这一阵,我会禁止大家进入危险区域。”   他边说着边走了出来,声音沉稳,脚步不急不缓。   他的身体湿漉漉的,优美的曲线上滴着水珠,身姿健美,漂亮得让我移不开眼睛。   “走吧。”他走到我身边,笑着说。   我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可是族长……”兽人们还想说什么,阿姆麦克却说到,“异形虫的事我会解决,你们先找出圣泉枯竭的原因再说。”   听到他这么不容置疑的话,兽人们缄默不言了。   坐上翼鸟,一路上,阿姆麦克都在沉思。   虽然他表情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些沉重。   “会好起来的。”半晌,我干巴巴地说到。   他转过头,脸色放柔,“看来,你要回飞船得再过一段时间了。你放心,我答应过送你会飞船,我一定做到。”   心中忽然觉得很感动……我从来没感受到,原来承诺真的这么沉重这么珍贵。   “异形虫很难对付对吗?”亲身经历过的我,忍不住忧心问到。   可是,这个忧心却并不是针对不能返回飞船这件事,而是,担心他们的居所会遭到入侵。   他笑了,“没事。”   他说了之后,蓝紫色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盯久了,忍不住问到:“怎么了?”   他淡淡地笑了,“没什么。”   顿了顿,说到:“它们离这里太近了,很怕它们晚上会偷偷过来。”阿姆麦克像是给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必须尽早解决。”      过了不久,我们到了母树。   翼鸟停到了空地上。   安菲苏娜早就等在那里。   她看到我,关切地问到:“你怎么样?”   “我已经好了。”我从翼鸟背上下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露出一个大笑,“看得出来。”   然后她转头对阿姆麦克说:“族长,拉美达斯刚走。”   “拉美达斯?”阿姆麦克从翼鸟上下来,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来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安菲苏娜无奈地耸耸肩,“还不是因为圣泉的事,他还不放弃。”   “他没有怎么样吧?”   “他能怎样?尼菲尔和我都在。”安菲苏娜骄傲地说到。   阿姆麦克点点头。   “哎,都过了一百年了,圣泉从来就是我们那克斯族的。他非要认为是他们族的。”安菲苏娜抱怨到,“为了这口泉,好多族都对我们有意见。不过,这确实是神赐予我们的宝贝。有了圣泉,别族就不敢轻易对我们宣战。”   安菲苏娜有点得意。   我不由望向阿姆麦克,他的表情淡淡的。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说圣泉快枯竭的事了。   既然如此,我也保守这个秘密吧。   “安菲苏娜,你马上召集所有族人到大殿,我有话要说。”阿姆麦克说到。   “发生什么事了?”安菲苏娜主意到了阿姆麦克的表情。   “异形虫出现在了日落之森。”   阿姆麦克沉默了片刻,简短地说到。   安菲苏娜大吃一惊,怔在原地。   阿姆麦克径直往最里面走。我跟在他后面,不出声,尽量不打扰他。   回到他的居室里。阿姆麦克找了一张兽皮递给我。   我愣了愣。   “一直都没换,你还湿着呢。”他笑着说。   我伸手接过来。   “先换下来吧。”他说了一句,将自己腰上的兽皮解开。   我脸一红,别开了视线。   他毫无所觉,重新拿了一张兽皮围好。转头看到我还呆站着,问到:“怎么还不换下来?”   我还没开口。他愣了愣,似乎想到什么,恍然,“你不会围兽皮。”   他说着,靠近我,很自然地伸手解我的兽皮。我连忙避开一步,耳朵有点烫,“我自己来。”   “你可以吗?”   “我又不是婴儿,连穿衣服都不会。”我说到。   他笑了,“那好,你自己弄吧。”顿了顿,又说到,“我要去说事情,你就呆在这里休息,我待会儿会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我胡乱地点点头。   阿姆麦克面色又严肃起来,他匆匆离开了树洞。   我呆在树洞里站了片刻,才将腰部的兽皮扯掉,缓缓地围上新的兽皮。   心中却开始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异形虫已经将飞船占领……   我忍着那股恶心感,拼命回想冲进客舱那一眼看到的场景,可是当时太过匆忙,我实在想不起到底有没有看到艾瑞克。   扶梯被放下了,这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艾瑞克做的,也就是说,在我离开之后,艾瑞克并没有死。   可是,异形虫到了飞船。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他离开之前还是之后?   扶梯被放了下来,想来他是出来过的,那他有没有回去过?回去之后似乎遭遇了毒手?      想到这些,心里又悬起来。   还有,看来异形虫对阿姆麦克他们影响也很大,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匆忙。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回到地球?   就算我没有父母,就算环境生活得并不尽人意,但是,我还有弟弟,还有对我很好的朋友。   我甚至答应了他们,要带冥王星的灰尘之类作为纪念物捎给他们……   可是现在……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阿姆麦克,他现在在为族里的大事而忧虑吧?   心中又想起他飞在高高的天空,一只手臂紧紧地抱着我,另一只紧紧地抓着翼鸟的爪子的时候,他的肩膀在不停地流着血,然而他的表情却淡淡的。想到他说:“我答应过你送你回去,我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过你……   在地球上,我也答应过他们,我一定会回去,带着外星球的灰尘,平平安安地回去。   犹记得登船的时候,韩武他们站在月台上冲我拼命招手,他们的脸上带着欢喜,因为这是我筹备了半年的旅行,他们是真心地为我高兴……   我在树洞里呆了不知道多久,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为了攒RP,我今日两更了!大家也给力点起来啊,保佑我论文能顺利通过,保佑我能顺利毕业~ 14 14、第十四章 ...   “韩池,我进来了。”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拉回了我的神智。   “进来。”我匆忙把兽皮围好。   垂下的藤条被人掀开,一个耶尔族的少年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椰子模样的果实。   椰子西瓜大小,那个少年刚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这名少年就是我第一个见到的那名兽人少年——努比斯。   他走了进来,朝我露出一个略带天真的笑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穿着兽皮呆站着的样子,神色有些疲惫和忧虑,但是又有点强作镇定。   隐隐听到外面有翼鸟在鸣叫。   “族长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他说着,将那个西瓜大小的椰子放到了一边的石壁凹处,接着打开。   我这才发现,原来那个椰子是被掏空的,里面装了些瓜果,红红绿绿,看起来是精心挑选的。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都找了一些。”努比斯将椰子放下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到,露出两瓣小小的虎牙。脸上的兽纹微微抖动着,就好像猫咪抖动胡须一样,很惹人怜爱。   看到这样的小孩,我纵使有再多的忧虑惶惑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说:“谢谢。”   他又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好奇地打量着我。   “阿姆麦克已经在开会了吗?”我问到。   “对啊,族长突然召集了所有能回来的人在大殿里议事,讨论异形虫的事。”努比斯点点头小脑袋,然后眨巴着大眼睛说,“你不吃东西?是我选的东西不合你胃口?”   我伸手揉揉他脑袋,“怎么会呢?”   说着,伸手拿出一颗红艳艳的果子放到嘴里,入口特别甘甜,带着一股清香。这阵甜味似乎冲淡了心里那点淡淡的苦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好吃。”我又摸摸他的脑袋,赞了一句。   他特别高兴。   “关于异形虫,讨论得怎么样了?”我在他的催促下又吃了几个,这几个果子淀粉含量挺多的,吃了一点就有饱胀感。   努比斯摇摇头,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总之,肯定是要去日落之森去烧掉巢穴。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烧掉?”我愣了愣。   ……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努比斯点点头,“只能如此,而且必须得一次性烧干净,否则它们很快又会繁殖起来。只是日落之森树林太多了,我们很怕引起大火……”   我急急地问到:“你是说你们要烧掉飞船?!”   努比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惊讶,他歪歪头,“什么飞船?我们只是要烧掉异形虫的巢穴而已……”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冲出了树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烧掉!   如果烧掉了,那我怎么回去?我该怎么回去?   我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在甬道里狂奔,跑得气喘吁吁。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让它们烧掉我回地球的唯一希望!   甬道上方传来猴子们的吵闹,它们又开始朝我扔东西。   我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捉弄我,为什么讨厌我。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去研究。我甚至没心情和他们计较。   他们朝我扔坚果,砸到我身上生疼,可是我完全不理,我只是往前跑着,念头单一地跑着。   眼前一宽,我冲进了大殿。   但是,整个大殿已经没有了没有了人……   我呆了呆,他们……已经去了?   “你跑出来干什么?”一个声音冷冷地在上空响起。   我抬头,就看到上方横着的树枝上,靠坐了一个人。是尼菲尔。   “他们呢?阿姆麦克呢?”我顾不得什么,几乎是声色俱厉地问到。   “去日落之森烧异形虫的巢穴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说,“你不要一天到晚缠着族长,你只是一个异种而已。”   我完全没听他后面的话,只是问到:“他们已经去了?”   “当然。”他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身姿敏捷优雅,恍若野豹。他伸了伸懒腰,走到我面前,“异种,我警告你,离族长远点。就算族长喜欢你,但是我们并不欢迎一个异种成为族长的配偶。”   我没听他在说什么,我脑中只是回荡着他那句“当然”。手脚忽然有些冰凉,比被压到水池中那时候还要冷。   我没听他还说了说什么,转身跑出了大殿。   跑到空地上,抬头就看到,一片翼鸟在朝远方飞去。   “阿姆麦克!”我朝那个方向大声吼到。   “阿姆麦克!”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嗓子都拉扯得痛了,但是,那片翼鸟群在变小,渐渐远去。   尼菲尔从大殿里慢悠悠地出来,提醒到,“他听不到了。”   不!   我不想放弃!   知道他们不会停下,我连忙冲进了空地周围的森林里。   我听到身后树上的猴子们在此起彼伏地起哄。   然而我只是跑着,我希望能赶上他们。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他们烧掉我唯一回去的希望?   “回来!”我听到身后尼菲尔的叫声。   但是我根本就没理会,脑子被一个念头占领了,那就是一定要追到,一定要阻止他们,仿佛中了某种魔咒。   我进入了密林,视野瞬间暗淡下来,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干,每跑一步都很费劲。树枝坚硬地划过身体,锯齿状的树叶拉出一道道伤口,阻挡着我前行的脚步。   “阿姆麦克!”我喊着,一边拼命拍打着周围的阻碍物,心里恨不得自己手上有把刀,能瞬间把这一片森林全砍掉,让我能径直跑到前面去。   我拍打着,刚扒开一丛树叶,忽然一道黑影闪电般朝我冲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直追在后面的尼菲尔一把拉开,接着听到噗地一声,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就被打到了旁边的树枝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尼菲尔的声音非常生气。   头脑忽然有点眩晕。   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不可能追上他们了……已经追不上了……   两条腿在地上行走,怎么追得上天空飞翔的翼鸟呢?   只是心中有深深的不甘,不愿意放弃,但到了现在,我全身弥漫起无法抑制的沮丧和失望。   精神也低落到谷底。一句话也不想说,一点也不想动。   尼菲尔粗暴地拉着我……不,应该说是拖着我,将我往外面拖。   我根本就没有动,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带我回去,他只是拉着我的一只手臂,将我在茂密的树枝上拖着走。   我开始还勉强跟了几步,但是一不小心踢到突起,摔在了地上。尼菲尔根本就没有回头,也没有停。   他直接拉着我往前拖。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还没站稳,就被他拖倒。   腰部以下都躺到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些树枝、荆棘在身体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带着刺痛。不想动,不想挣扎,就完全任由他拖着走了。   身体应该是痛的,但是,头脑却好像忽视了这些细节。   盘旋在脑中的,却是一句话:我答应了送你回去,我一定会做到……   他在翼鸟背上,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很认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时他说得那么认真,我没有一丝怀疑……我真想明白,是不是他当时就知道,要烧掉飞船?   那为什么还说出那样的话?给了我一个无法实现的保证?   为什么……   可是,他在飞船上,那么拼命保护我的样子……   身体忽然被扔到了地上。   背部被踢了踢,上方一个冷漠的声音说到:“起来。死了吗?”   我没理他。   脑子现在还有点混乱,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地反应过来。我慢慢地从地上坐起,面无表情的。   尼菲尔警告到,“族长让我留守母树,还特别叮嘱不要让你乱跑……身为一个异种,请不要再为我们添麻烦。”   我坐在地上,慢慢抬起头。看到尼菲尔的面容冷冷的。   脑中有光闪过,我忽然一把扑过去拉住他,“我求你,我求你带我去飞船,你有翼鸟,你一定能追上他们!”   他一把将我踢开,眼神冷漠高傲,“我的职责是看守家园,不会离开这里。还有,在族长回来之前,不要乱跑。”   他埋下头,幽蓝的眼珠仿佛深海里凝结的冰,“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乱跑,如果你再惹麻烦,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然后等着族长回来再送你去圣泉治疗。”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说完,也不等我的反应,干脆地转过身,走回了大殿。   他的力气很大。那一脚踢得我生疼。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一脚应该算是轻柔吧。   好一阵,头脑才反应过来,身体渐渐地感到一阵连绵的疼痛。   我坐在地上,无比憎恨着自己的弱小。   周围树上的猴子在怪叫,又开始朝我扔坚果。   我实在搞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我憎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弱小的人,就算放下尊严,让人踩在身上,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家里失窃,跑了很多部门,但是,面对着那些金属门和金属样冷的脸,同样感到过无能为力。就算自己是学生会主席又怎么样?就算得到过无数的赞美和表扬又怎么样?   在命运和大灾面前,统统无用。所能做的,只是拼命安慰自己,做到最好,尽力做好,然后就是在心中默默忍受……不忍受又能怎样?痛哭又怎样?哀求又怎样?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头上,外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他们最多同情一下,如果一再哭诉,反而会成为祥林嫂,惹人讨厌。   我沉默地坐了片刻,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回了大殿。   猴子们在身后大叫:“异种——异种——滚蛋!”   尼菲尔抱着臂膀,挑眉看着我从他身边走过。   在这里,我是异种。   和他们不同。   我和他们……本来就不同。   我不属于这里,我得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回到地球。   但是……现在回家的通道,却正在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RP果然涨了,今天论文就通过了=V= 话说,刚刚把这文更新到大侠里面去了……ORZ。好废的作者,好吧好吧,作者就是只马大哈……T T 15 15、第十五章 ...   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我的力气很小,不会打猎也不会采野果,就连最基本的事情也不会做……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完全就是只废物。   有些茫然地走着,走了好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阿姆麦克的树洞里。   阿姆麦克……   心中微微苦笑,他对我……算是好的吧?   还有安菲苏娜,对我也算友善。   耶尔族的人也还对我很好。   可是同时,又遭人不喜欢。   以后,该怎么办?   艾瑞克……他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他还活着,又在哪里?   默默坐在石床上思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洞前的藤蔓被人掀开。我看过去,就看到努比斯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带了点儿局促。   他在洞口站了一阵,看到我只是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便局促地开口到:“……你还是……别出去吧……”   我只是看着他。   他抓抓头,“克拉拉族人非常调皮,它们很排外,所以……”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斑纹,看着他的耳朵,没有一样,和我一样……   是了,我是异种。   地球上,如果有外星人到来,估计反应会更大吧?内心的排斥肯定会有的。   “还有尼菲尔,他那人一直都冷冷的,他也讨厌异种……”努比斯看着我的表情,连忙摆手到,“当然,我们耶尔族人完全没有对你抱有恶意,族长和安菲苏娜都非常喜欢你。”   阿姆麦克……   “……其实这里本来是克拉拉族的地盘,我们耶尔族生活在不远的地方,后来那克斯族家乡被大雪覆盖,迁徙到了这里,大家开始都相互警戒。可是那克斯族人非常好,他们非常强大。我们耶尔族很弱小,被周围的族群奴役,克拉拉族也快支撑不住了。后来,我们就三个族群合并在一起,让那克斯族做了我们的庇护族。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百年,我们都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们耶尔族其实并不排斥异种。”   努比斯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关切地望着我。   我没想到,会被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安慰。对着努比斯,我心情不由好了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他脸上的斑纹又像猫一样抖了抖。非常可爱。   “族长和我们耶尔族人都赞同你留下。”努比斯眨巴着大眼睛,“可能烧毁异形虫之后,族长就会召开大会,讨论让你入族的事情了吧。”   一提到烧毁异形虫,我刚刚才压抑下去的愤怒和无奈又被勾了起来,可是愤怒和无奈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我握了握拳头,忍住了。   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三天,阿姆麦克他们都没有回来。   开始我还会走到空地上去等,后来也算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的。   质问他吗?   可笑。   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如果他回来,那就表示已经烧掉了。质问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讨厌这里,但是,人的本能却阻止我去寻死。   莫名的。徘徊的。就是想赖着,活着。   我甚至开始幻想,地球的救援船会有一天来到这里……不是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吗?那时候科技还不发达,有人被困在岛上,过了十年才遇到船只,重新回到社会。   我想,我也可以的吧。   这个想法总算让我恢复了精神,我积极地向耶尔族人学习怎么采集野果,做一些打磨之类的东西。这些事情在地球上都已经机械化了,被高科技娇惯的躯体还一时不习惯,但是,我默不作声地学习着。   只是,那群猴子总是时不时地来捣蛋。我放好的东西,很快被弄得一团糟糕。收拾好的食物,总是被偷吃。还经常被扔野果。幸好他们没有扔大石头,虽然疼痛,但是可以忽略。   耶尔族人对我很友好。耶尔族族长塔姆,还有努比斯,也会帮着我斥责那群猴子。   做着事情,让我脑袋不要那么紧张,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   如此过了三天。   忽然,听到外面那群猴子开始尖叫,这几天,我多少知道了一些基本的知识。当猴子——虽然他们叫克拉拉族,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他们猴子——尖叫的时候,那就是警讯。表示有事情发生了。   他们游手好闲地呆在树上,大部分的职业是值班。   一时间,万猴齐叫,好像拉了防空警报一般,非常触耳惊心。   我扔下手中打磨的石头,和努比斯他们一起跑到了大殿。   “大家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一个那克斯族人大叫到。   “发生什么事了?”塔姆吃惊地问到。   尼菲尔已经拿着长枪走出了大殿。   “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有人入侵,你们赶紧躲好。”那个那克斯族人说完,也跟在尼菲尔身后出去了。   “你们让我不看我偏要看!”旁边一只猴子做着鬼脸。和一群猴子冲了出去。   又出警报,大家都很不安。虽然有人阻止,但是还是想亲自确认。   尼菲尔他们走出去之后。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忽然一人问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为什么问我?   我愣了愣。   “走吧,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努比斯拉了拉我的手。   对这个小孩子,我一向纵容。   “好。”我点点头,就拉着他往外走去。   “我们也去吧。”身后的耶尔族人跟了出来。   一种奇怪的叫声在朝这边越来越靠近。   我和努比斯走出大殿抬头,就看到一群像翼龙、体型比翼龙小很多的飞行兽飞了过来。   声音是“噶噶噶”的,有点像鹅的叫声。   “啊!是鳞人族!”努比斯惊叫一声,“拉美达斯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怎么突然又来了?”   鳞人族我这几天也听说过,听说是一种长鳞片的兽人。而拉美达斯,则是鳞人族的首领。之所以拉美达斯被谈论的频率很高,是因为他一直还对争夺圣泉恋恋不忘,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   翼龙——姑且就叫翼龙吧——很快靠近了,当先的一只朝下俯冲,停在了空地上。接着停下两只。   剩下的翼龙却在天空徘徊着,示威地鸣叫。   下来了三个人。   在我听到耶尔族人对鳞人族的描述后想象,全身长满鳞片的家伙,肯定很难看。但是当我看到这三个鳞人族人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   全是深蓝的头发,眼珠也是深蓝色,耳朵长着蹼,至于鳞片……最先那个只有额头中间有一块亮晶晶的绿色鳞片,仿佛贴了一块绿宝石。皮肤是带了点深褐色,眼睛深蓝,好像海洋和天空的颜色都浓缩到了那人的眼睛里。   面相俊美到近乎妖异。   完全就像是全息游戏中设定的妖精族人,美得虚幻。   全息游戏中的人是毕竟是假的,现实中第一次看到,让我怔住了。   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种物种存在……   “他是谁?”我喃喃地问到。其实并没有特地地去问,好像就是无意识地问出来了。   “他就是拉美达斯。”努比斯以为我在问他,悄声答到。   我恍然回神,看着他和两个同样俊美得妖异的男女走了过来。   拉美达斯……   我几乎叹息地说出这个名字,太像了。   这个人,完全就像是我在全息游戏里玩的那个角色。那是韩武和我在原有设定上搞鼓出来的角色。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拉美达斯眼睛盯着尼菲尔,走到了离他两米处站定,“尼菲尔。”   “拉美达斯。”尼菲尔的声音一贯冷漠。明明像烈火一样的长相,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拉美达斯缓缓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目光一凛,“就是你!”   什么?   在他冰冷刺骨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尼菲尔挑挑眉,“拉美达斯,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带走这个异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快得我都来不及后退。   他的手抓住我的手腕,非常用力,就像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还有鳞片,绿莹莹的,泛着淡淡的冷光,仿佛上好的美玉。他的力气一样很大,而且握着我的那只手的力气还在增大。   我痛得脸色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本本被偷了,今天花了一千块屁颠屁颠地去买了一个二手的回来,结果,每隔半小时就自动关机一次,作者不死心,极度自虐了几次,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把本本收了起来,本来心情不好,不想更新,但是昨天说好今日更新的,还是更了…… 不知道这个本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明天要毕业答辩了,还好卖家好,说如果除尘了还是有问题就可以退货,作者明天还得抽出时间去店里看看,如果问题不大,贫穷的作者就用这个二手货,如果实在不行,就还会卖家,继续用借来的台式…… 如果以后更新慢了,大家不要见怪。作者工作要迁徙,而且手上没有电脑…… 16 16、第十六章 ...   “你放开他!”努比斯在旁边推他。拉美达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努比斯的大吼大叫就咽回了肚子。   “什么意思?”尼菲尔问到,“虽然他是异种,但是他现在在我们的地盘上。”   拉美达斯转过头看他,“他杀了我的族人,我要带他回去做祭祀。”   他在说什么?   我挣扎着,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说到:“你胡说什么?你放开我。”   他蓦然转头,脸逼得很近,眼珠里聚集着滔天怒火。“你这只异种,你居然敢杀我的族人?就算你有阿姆麦克的庇护也难逃一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挣扎着,但是令人沮丧的是,我仍然挣不开。   这里的人,力气都太大了。除了耶尔族和那群猴子,我至今为止,想不出能在力气上赢过哪个那克斯族人。可是现在,这个叫拉美达斯的鳞人族人,他的力气也大得可怕。   “不可能是他。”尼菲尔似乎了解到什么,皱皱眉说到,“他一直呆在我眼皮底下,没有出去过。我保证。”   “除了他还有谁?”拉美达斯冷笑,“没毛,黑眼睛,黑头发,除了他这只异种还有谁?”   他冷笑着,看着我越来越白的脸色说,“明明这么弱,居然还敢杀人。哦,我忘了,你好像有奇怪的武器……怎么?不拿出来?是不是阿姆麦克让你做的?”   最后一句几乎冷得掉冰渣子,眼睛也不再对着我,而是转向了尼菲尔。   尼菲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树上的猴子们整天闹哄哄的,现在也变得悄然无声。   而我,却因为他的话怔住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手就像是被放到一把渐渐合拢的钢钳里,再过一会儿,就要生生夹断。   胆小柔弱的耶尔族人退得远远的,努比斯站在远处忧虑地看着我。   “阿姆麦克呢?”拉美达斯冷冷地问到,“让他出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收留这只杀了我族人的异种?还有,把那把杀了我族人的武器交出来!”   我虽然很痛,但是通过他的话,却渐渐能理出一点什么。   “你说一个黑发黑眼的人拿着武器杀了你的族人?”我忍着痛急声问到。   “阿姆麦克呢?”他根本没听我的话,只是厉声问到。   尼菲尔抬头看着天空盘旋的翼龙,说到,“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拉美达斯冷笑,“就是要阿姆麦克给我一个交代而已。”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尼菲尔说着,看了我一眼,又加了一句,“也不是他做的。”   拉美达斯眼看着就要大发雷霆,但是又忍住了。我却遭了殃,手骨都快断掉了。   “这是挑衅吗?我拉美达斯从来不怕开战!”拉美达斯怒声到。伴随着他的话,那一男一女也脸色阴沉地靠了过来。   同时,天空中的翼龙齐声发出响亮的鸣叫,响彻整个天空。   翼龙还未叫完,忽听到大树上传来尖利的鸣叫,这种声音我听过很多次了,那是那克斯族人在召唤翼鸟。   不远处的悬崖上、树林里,原本栖息的翼鸟狂躁地飞了出来,盘旋在空中,朝这边边尖利地叫着边急速地靠近。   引起连锁反应似的,原本树上默然无声的猴子们突然也尖叫起来,发出长长的尖利的嘶吼。我还看到有些猴子朝天空龇牙咧嘴的。而大树上,有的那克斯族人已经站在那里。   无数只猴子尖叫着、翼龙嘎嘎地叫着、翼鸟鸣叫着,相互在空中盘旋,树上不断的有黑色的身影在晃来晃去,就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纷纷躁动不安。   周围一片吵闹,空间陷入一触即发的状态。   但空地上却出奇地安静。   尼菲尔没说话。周围的人也默然无声,只是用一双双眼睛不断地打量着。   “你们想庇护这只异种?”过了半晌,拉美达斯忽然甩开我的手,我被他的大力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生疼,但是,内心却涌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狂喜。   艾瑞克!如果拉美达斯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人就是艾瑞克!   狂喜充满了脑子。估计此时此地,只有我一个人是兴奋得无以复加的。   尼菲尔表情淡淡的,开口到,“阿姆麦克不在,但是,你现在带的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看来你们是决心要庇护这只异种了?”拉美达斯冷笑,“他入了你们的族吗?”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过去大声问到:“你说的那个人,他在哪里?”   他一把将我打开。   “他在哪里?你看到他了?”我顾不得疼痛,连忙站起来问到。   估计是我的语气太过兴奋,让他们感到诡异。拉美达斯皱了皱眉。   “他跟我一样,是吗?”我急促地问到,还没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地回答到,“是他,一定是他。肯定是……他还没死,他还没死……”   我喃喃地说着,兴奋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慢慢的,还有一种挡也挡不住的情绪漫上来。只是说着话,眼睛却开始酸了。   艾瑞克没有死……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   周围的人看我又哭又笑的,惊讶不已。   “他怎么了?”那个女鳞人族人走过来问到。   “谁知道?”她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男鳞人族人耸耸肩,“他是异种,异种怪异是正常的。”   我无心理会他们的话。   他们怎么会懂我的心情?远离家乡,回家的通道被毁,一无所有,被人歧视,什么也做不来,就连生存都很困难……更重要的是,自己是不同的,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自己就是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呆在这个原始落后的世界里。   这种事,他们怎么知道呢?   这样的境地里,遇到一个同类。这样的心情,他们又怎么会了解呢?   他们不会理解的。   身处遥远的地方,周围都是不熟悉的,都是不认识的,走过身边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人种。那种站在茫茫人海中依然孤独的感觉,他们怎么会理解呢?   我又哭又笑的,看得他们直皱眉。   “我要带走这个异种,不惜开战!”拉美达斯突然一把拉住我,将我拉得踉踉跄跄地往前一步。   忽然,远方又传来一阵翼鸟的鸣叫。   众人转过头,就看到碧蓝如洗的天空下面,一片翼鸟正朝这边飞了过来。   我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着那片翼鸟朝这边飞了过来。我似乎看到阿姆麦克坐在翼鸟背上,但是仔细看去,又什么也没看到。   也是,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到?   “回来得真及时。”那个女鳞人族人冷声说到。   “我们走。”拉美达斯说着,手狠狠地握着我的臂膀。   我被拉扯得又往前一个趔趄,我这次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脑子还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眩晕之中。   他们召唤翼龙。   拉美达斯刚拉着我走一步,一只长枪就横在我们面前。   “尼菲尔!”   “不能带他走。我的职责是保护所有人安全。”尼菲尔背对着我们,眼睛看着天边越来越近的翼鸟群,手中的长枪却坚定地挡在我们面前。他的声音很淡漠,仿佛一部机器。   那个刚要爬山翼龙背的男鳞人族人脸色一沉,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往尼菲尔扑去。然而旁边一个那克斯族人冲了出来,将他挡到半路。两人相互咆哮低吼了一声,对峙在空地上。   这个间隙,天边的翼鸟群已经飞到了。   “放开他!”天空传来一声大吼。众人抬起头,就看到一只翼鸟飞到空地上,那只翼鸟还飞在半空,然而鸟背上的人却已经从鸟背上一跃而下,双脚重重地落到地上,踩出两个深深的坑。   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的身形却一点都没动,就这样笔直地站着。眼睛里一片阴暗。   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17 17、第十七章 ...   “阿姆麦克!”那个女鳞人族人骑在翼龙背上叫到,然后盘旋到空中。   阿姆麦克只是盯着我们,眼神阴郁。   拉美达斯脸色一沉,“阿姆麦克,我是来带走罪人的。你真要为这个异种出头?”   阿姆麦克盯着他片刻,又把视线转到我身上,缓缓地说到:“放开他。”   “阿姆麦克,这个异种杀了我们的族人,你居然要庇护他?”女鳞人族人盘旋着飞了下来,在头顶上一晃而过,声音尖利愤怒。   翼龙飞得太低,藏在一边的耶尔族人惊叫一声。   远处落在身后的翼鸟群已经全到了,铺天盖地地盘旋在空中。我听到安菲苏娜清晰的声音响彻在天空,“伊莲娜!把你的宠物收起来!吓耶尔族人算什么?我不介意给你来一场战斗!”   比起翼龙,翼鸟的数量占绝对优势,毕竟这里是那克斯族的地盘。   拉美达斯盯着阿姆麦克,眼睛沉沉的,然后,他缓缓地松开了手。我连忙退开两步。   “很好,你是决心庇护他了对吗?”他冷冷地说。   阿姆麦克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他转向拉美达斯,“他不会杀人。”   “他没出过这里一步。”尼菲尔在旁边说到。   “哼!”拉美达斯一甩手,走到空地一边一直停着的翼龙边上,转头对阿姆麦克说:“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而后悔。”   他说着,就翻身上了翼龙背部,骑着翼龙往远方飞去。伊莲娜和其他的翼龙也跟在他后面飞走了。   “没事吧?”阿姆麦克看着他们离开了,才转头看着我问到,眼里有淡淡的关切。   他的眼睛蓝紫如秘境,咋一看清澈无比,但是细看下去却深不见底,仿佛层层的森林下面,还藏有不可知的秘密。   我盯着他,没有回答。   主要是,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他烧了飞船,可是他又这么若无其事地给予我庇护……   心情非常复杂。我看了他片刻,低下头。   既然复杂,就不要看了吧。   他走过来,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我霍然抬头,他已经往里面走了。   一句淡淡的“进来吧”飘荡在空中。   我怔在当场,有点愣愣的。   他那么地若无其事……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艘飞船对我的重要性?   从翼鸟背上下来的人也纷纷走了进去。   “进去吧。”安菲苏娜在我背后轻轻推了我一把。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笑意,配着她脸上的花纹,有种热烈如彩云的感觉。   我回过神,抬腿往里面走。   接下来就是阿姆麦克站在大殿中央那块石头上向众人宣布异形虫已经被烧死的事情。周围的人一听,连连欢呼。   我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央,心中却很沉重。   说起来可笑,我的情绪和他们是相反的。刚刚他们很紧张的时候,我在为艾瑞克没死而高兴,现在他们为烧死异形虫而高兴的时候,我却在为回不了家而悲伤。   ……我果然是个异种。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兴高采烈,作为原始人,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抒发着自己的欢乐。   可周围越是欢乐,我却越是感到孤单。   让他们高兴的事,我高兴不起来。我体会不了他们的心情,他们也体会不了我的感触。   这一切,无一不在提醒我,我和他们是不同的。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是个——异种。   这就是差异。   默然片刻,我转身离开。   我去无可去,只能回到那个树洞里。外面吵吵闹闹的。整棵树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怪叫。   那些声波像从远方来的风,在我耳边刮来刮去,时而近时而远。   身体上还好,我自认为在地球上,身体还是比较健康的那一类型,但是到了这里,天生的体质差异,让我不得不把自己放到耶尔族的地位上。就算安菲苏娜,她的力气也比我大上不止一两点。   可是精神上,却好像毒瘾过后的极度疲倦,一种极度高兴极度悲伤之后的空虚和疲倦。   我在石床上坐了一会儿,就翻身躺了上去,轻轻地阖上眼睛。   艾瑞克,他没死,但是,我该去哪里找他?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掺杂着外面的嘈杂,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次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站在一条大街上,周围都是高高的摩天大厦,空中轨道上一部部电车在飞驰。周围非常嘈杂,好多人画着奇怪的妆容来来往往。我正迷惑着,忽然有人走过来蒙住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带着愉悦的笑意。   这个久违的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怎么认不出来?   我激动得微微颤抖,“韩武……”   “猜错了。”那人在后面说到。   猜错了?   我微微一愣。那人放开手,我转过头,然后,就看到阿姆麦克的脸……   ……天!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洞里光线很暗,比平时暗多了。   隐隐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坐在我旁边,似乎背对着我。   我连忙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说:“吵到你了?”   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歉意。   我坐起来,没有说话。我扫视了一下,放在一边的萤石被兽皮挡住了,难怪洞比往常要暗。   “我在大殿里看到你走了,但是我那时很忙……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拉美达斯的关系吗?”阿姆麦克说到,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仿佛重逾千斤,让听的人总是忍不住要相信他。   听说世界上天生的领导者必须具备的一个条件就是,声音一定要有说服力,不管他说的内容是什么,总是能让周围的人会忍不住去听,忍不住相信。   或许他就是这一类人吧。   “我不怕。”过了好半晌,我才慢慢地说到。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你看起来就不像怕事的人。”他声音放柔,“人不是你杀的,不能由你来背负罪孽。”   可世界上总是有各种各样冤枉的事情发生。我觉得我还好,至少我是乐意接受的。   “我今天已经向大家提出了,让你入族的事……”   “阿姆麦克。”他还没说完,我打断到,我抬起头,盯着他,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或许他也看不到我的,“你是族长,你的承诺还是不要随便给出比较好。”   “……你不愿意?”听了我的话,他微微一愣,我感觉到他在黑暗中动了动。   “你的同伴都死了,你的家乡离这里很远,为什么不愿意入我们族?”他说着,声音微微诧异和不解,带着点急切,“如果你还是以异种的身份留在这里,你出了我的领地,遭到别族的攻击,我就没法给予你庇护。”   也就是像地球上在别国没有居住证的人一样……   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提到了我的家乡,我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他烧毁飞船的事,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他,但是我还是问了出来,“阿姆麦克,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什么?”他很诧异。   我霍然抬头看他,“你明明知道要烧掉飞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   问出来之后,心里忽然一股悲愤涌出,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发泄过后的轻松,“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到飞船的,你答应了的……“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样的话说出来,很可耻,很没种,但是不说出来,我又憋得难受。   我知道,这样的质问,简直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谁告诉你我烧了飞船?”    作者有话要说:小受好像挺招人厌恶的,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他的反应是正常的。我很喜欢《十二国记》,女主最开始不讨人喜欢,但是后来慢慢成长起来。我也喜欢我的主角一开始废,然后慢慢适应环境,慢慢变得坚强。感谢大家的意见~ 18 18、第十八章 ...   暗淡的光线中,我听到一句清晰的话回荡在耳边。我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刚刚,没有听错?   “我没有烧掉飞船。”他说。   “没、没有?”我手无意识地猛然抓住他,结结巴巴地问到。   “没有。”他的声音很清晰,清晰得不容置疑。   “可是……可是努比斯,还有其他人,都说,都说要烧掉巢穴才是唯一的方法……”我磕磕巴巴地说到。   “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我真的混乱了。   “那么,你不高兴,是为这件事吗?”阿姆麦克突然笑起来。   “你真的没有烧掉飞船?”我不敢相信地再一次问到。   “当然。”阿姆麦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我这几天的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几天前脑子中反反复复想的一些东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轻笑几声,忽然翻身上床。这张石床很大,我朝后面退了退。结果,他一下子拉住我,把我拉近了他。   “你看着我。”他逼迫我抬头看他。   光线非常暗淡,但是,他那双眼睛却那么明亮,简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或许是我自己的错觉?   我觉得这样很不对,拼命往后面缩,但是他干脆伸手环住我的背,再用力一压,把我压到了他的胸前。   我慌慌张张地推他,触手就像按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那块石头还是火山边的,很是烫手。   我又飞快地收回手。   觉得自己好像就身处火山熔洞边,脸、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发烫。想走,但是又走不了,无论怎么动,都会碰到他。   “看着我。”他又说到。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又对上了他灿若明星的眼睛。   “你相不相信我?”他问到。   我神经紧绷着,嘴巴紧闭着,像一只被猎人拿住的蚌,死死地闭着嘴。   “你相不相信我?”他又问到。   我僵硬地坐着,一动不敢动。   空气中涌动着奇怪的氛围,让我想快速逃离。   这样的处境让我觉得自己太过无力,好像要被什么融化掉一样。我必须得改变。于是我开口到:“为什么没有烧掉飞船?”   他盯着我,慢慢说到:“因为,异形虫的巢穴并不是在飞船里面……虽然麻烦,但是我们还是把他们从飞船里引了出来烧死了。”   虽然他没说,但是,我还是能想象出,那个过程一定相当惨烈。我亲身经历过,那些虫子尖利的嘴,敏捷而快速的攻击。要不然,他们不会三天才回来吧?   三天……   “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连忙问到,挣扎着从石床上爬起来,去拿石壁出的大椰子,里面还有一些瓜果。   然而我的动作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阻止了,那只手收紧,将我围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紧张……   黑暗中,有种窒息般的紧张围绕着我。   过了好半晌,传来他轻轻的笑声,“你忘了我刚刚才庆功过?”   我呆了呆,才想起刚刚他宣布了异形虫剿灭之后,全族人都庆功。那时候我还没睡着,只听到他们在外面叫来叫去,隐隐是在开巨型PARTY。可那时候我林黛玉去了,没心情去参加他们的PARTY……   脸刷地红了。幸好是在晚上,他看不到……吧?   ……我就是紧张怎么了?   我抬起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和他对等。但是,首先,他比我高;其次,他气场比我强大……   本来就心虚的我立即就像破了个洞的皮球,瘪了下去。   ……话说我为什么要心虚?   对啊,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脑子还乱乱的。他忽然埋下头,在我耳边低声问到:“在想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还像野兽一样用脸颊摩挲着我的脸。   我看到过别的动物为了表示亲昵,也会用身体去摩挲别的动物。   我慌得几乎像被针扎了屁股,猛然跳了起来。   这个动作……实在太亲昵太暧昧了!   可是他的臂膀又阻挡了我的跳跃,我就像一条小泥鳅,被他困在用臂膀环成的小水塘里,却怎么也逃不出去,急得要死。   “你放开我!”我实在忍不住大叫了。   “不放。”他想也不想地拒绝,继续伸出脑袋来摩挲我的脸颊、脖子。微微的瘙痒,他的体温很高,害得我的体温也渐渐升高起来。   “阿姆麦克!”我的声音拔高,听起来声色俱厉,其实仔细一听,声线颤抖着,分明外强中干。   然而他真的松开了手,我连忙退得远远的。   黑暗中他的身影模模糊糊。   我坐在一边盯着他,生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进一步……   我的脸刷地又红了。   “加入我们族吧,成为我们的一员……”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我静静听着。   空间又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飘来:“这样……我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保护你……”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我坐在石洞里,心不在焉地将翻着兽皮。阿姆麦克已经出去狩猎了。   “韩池,我给你说,我们族人大部分都赞同你加入我们族。”努比斯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说到。   我回过神,对他笑了一下。   他眼睛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惊讶。   “韩池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这么多兽皮切好。”他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用小刀将兽皮不需要的边角去掉,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没错,我现在用的是小刀。   几天前我让阿姆麦克带我重新回到飞船一趟,把里面用得上的刀子、压缩罐头、药品什么的都带来了,这或许会对他们有点帮助。   “事情办完了?”我笑着问到。   “嗯。”他拼命点头,笑着说,“你的刀很有用。”   我摸摸他的脑袋。   圣泉枯竭的事,阿姆麦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把药品带了过来,受了伤什么的,我会直接用药品给他们治疗,他们就不用直接去圣泉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相信,可是地球的愈合技术非常发达,虽然达不到圣泉那种能立即愈合的程度,但是也足够他们惊讶。   到了后来,他们对我带回的东西好奇,纷纷都来找我,耶尔族人本身对我不排斥,这段时间又一起劳作,还比较合得来。   那克斯族人中,安菲苏娜也来凑过热闹,一些人对我也比较友善。但是以尼菲尔为首的某些人,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   不冷不热的还好,至少做熟悉的陌生人,可克拉拉族人就很讨厌了。   “异种!异种!”外面忽然冲进来一群克拉拉族人,大呼小叫的。   他们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叫我异种。   而我,也在心里默默地叫他们猴子。   “喂,你们不要又来捣蛋!”努比斯站起来大叫,这几天,他已经成了一只炸毛的小猫,一看到克拉拉族人,总是忍不住瞪他们。   我心里很感动。   “什么事?”我不咸不淡地说到,对这种赶不走、又不能得罪的人,我想唯一对付他们的方式就是不在意。   或许时间久了,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阿尔斯受伤了,你快过来。”他们急促地说着,跑过来拉我,动作粗暴。   “你们干什么?”努比斯推他们。   “努比斯,你不要拦着我们!”猴子们大叫,反推回去,一下子就把努比斯推得踉跄后退。   我连忙扶着他。   “可恶!”努比斯挣扎着要上前打架,我拉住他,问那群看起来急吼吼的猴子,“谁受伤了?在哪里?”   “是阿尔斯!他伤得很重!”一只猴子叫到。   “你快点,就在大殿。”另一只说到。   虽然猴子们很讨厌,但是也很率真,不太说谎。看他们焦急的样子,看来很严重。   我连忙走到旁边拿起药箱跟在他们后面。   刚进入树洞,就听到一片吵闹。   “阿尔斯,你忍一忍。”   “为什么不带他去圣泉?”有人叫嚷到。   “这是族长的命令。”有人说到。   大殿里人很多,三个族的人都有,挤在一起议论纷纷。   “异种来了!快让开!”猴子们走在前面,急吼吼地大叫。前面挡着的是几个耶尔族人,还没让开,猴子们就走过去一把推开他们,“快让开!”   “你们真蛮横!”努比斯在我旁边大叫。   “讨厌的猴子!”旁边和努比斯玩得很好的一群耶尔族少年也大叫。   “什么?你叫我们猴子?!”前面的那几只猴子立马转过头,朝这边挥舞拳头。   “猴子猴子猴——子!”努比斯朝他们做鬼脸,还和周围的少年一起发出嘲笑声。   “打他们!”那群猴子被彻底激怒了,挥着拳头冲过来。头顶上树根上攀爬的猴子也愤怒地朝下面吼到,“打他们!打他们!”   我劝都来不及,这群兽人族少年就打到了一起。还没进入大殿呢,结果就被堵住了。   “不要吵了!”忽然听到大殿里一声低吼,周围的嘈杂瞬间褪去,大殿顿时安静了很多。   “那只异种呢?怎么还不来?”我听到尼菲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你们快让我过去。”我连忙说到,前面一群扭打在一起的兽人少年本来因为尼菲尔的一声怒吼就吓得顿住了,再听到我的话,连忙分开,只是眼睛都还怒气冲冲地望着对方。   我提着药箱走了过去。周围的人纷纷让开,让出一条直达大殿中央的通道。   我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中央的那块石头上躺着一个强壮的那克斯族人,头对着我。   尼菲尔正站在他旁边,紧皱着眉头,一向淡漠的眼里充满了焦急。看到我过来,转头道:“你过来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有一个GN,我不知道该感激还是神马的,六点半就来看我的文,但是给了我负分,因为我用了第一人称= = 好吧,李少承认自己文笔还有待提高,但是,如果要打负分,请不要大清早地打行不?感觉就像是清早开店迎客结果收到一副棺材,好不吉利…… 李少很信RP这个东西的,也有点迷信。前几天清明节还专门吃素来着……为了攒RP…… 好吧,李少还是很讨厌负分的。感觉自己写了一篇作文,老师给我一个负分……好吧好吧,李少今天心情还是不错的,就不计较了,反正是小冷文,负不负分都木有关系…… 19 19、第十九章 ...   我连忙走过去,发现那人的大腿血淋淋的,一小块肉都没了,一看,就像是被猛兽咬下来的。可是他的表情却好像一点都不疼似的。还冲我打招呼,“异种,我是阿尔斯,最近才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那克斯族人有着那克斯族人普遍的高大身材,身形健美,面相也很俊美,一双眼睛弯弯的,好像永远都在笑似的。   “我叫韩池。”我盯着他的伤口,一边回答一边将药箱放到旁边打开,拿出生物胶。   “我需要水把他的伤口弄干净。”我说到。   “水!快点!水!”有人立马叫到,人群一阵骚动。过了片刻,一只猴子抱着一只大椰子从树上荡下来,落到我身边将椰子交给我。   椰子里面装的是水。   我也不说话,直接用棉球轻轻地擦了擦他的伤口,再去掉秽物,然后喷上生物胶。周围一圈人都用惊奇的眼睛盯着我的动作。   将伤口包好之后,对那个叫阿尔斯的兽人说:“可以起来了。”   “咦?”听到我的话,他一骨碌地从石头上坐了起来。   “躺下!”我旁边的尼菲尔忽然冲过来一把将他压回去,“你伤很重,最好不要乱动。”   他的话很严肃,一时之间,阿尔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眨眨眼,他说:“我应该没事了……”   尼菲尔脸一沉。阿尔斯不敢说话了。   “他应该没事了。”我开口到,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尼菲尔霍然转头来狠狠地瞪着我。   在他迫人的视线下,我立马住了口。   尼菲尔这么凶神恶煞,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   “扶他回去休息。”尼菲尔收敛了一身的杀气,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仿佛被冰冻的火焰,让人难以接近。   “真的不是什么大伤口……”阿尔斯嘟囔到。   “你忘了西路是怎么死的了?”尼菲尔冷冷地说,“当初他也是不在意,不愿意去圣泉,结果……”   这次,阿尔斯乖乖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反驳了。   旁边走出两个那克斯族人,从石板上将他扶起,没理会他的嘟囔,扶着他往那条长长的甬道走去。   “说起来,为什么族长突然禁止大家去圣泉?受了伤不能治疗,太过分了吧?”人群旁边,我的对面,有人刚不满地开口,就被尼菲尔一拳揍到在地。周围的人纷纷惊讶地闪开,只剩下几个那克斯族人还站在那里。   这一拳让所有人都呆了呆。   空间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周围鸦雀无声。   “尼菲尔?”那个被猝不及防打倒在地的人捂着脸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然而尼菲尔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不要质疑族长的命令。”就离开了。   剩下的人挤在大殿里,有些呆怔地看着他孤高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尽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望着尼菲尔消失的方向,也有点发愣。   其实,尼菲尔对待阿姆麦克的态度我见过,说不上恭谨,也说不上有多尊重,更不用说像安菲苏娜那样亲近阿姆麦克了。但是,他对于阿姆麦克的忠诚,却是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比如上次,阿姆麦克让他留下,让他把我留在母树,虽然他讨厌我,但是并没有对我使坏。   “说一句又怎么了?”被打的那人愤愤地说到,“本来受了伤就该去圣泉治疗,说什么这个异种可以治好就直接送回来……这是个异种,谁会相信他?”   我抿抿嘴,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石头上的东西。   “喂,异种!”那人看到我的动作,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似的,转过头来说到,“不要以为你能为我们治伤我们就会感激。你只是只异种而已,我们绝对不会承认你!更不会承认你和族长!”   “少说一句。”他身边有人拉了拉他,冲我笑了笑,“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别在意。”   我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将东西收回了药箱。   “我有说错吗?身为族长,更必须保持自己血统的纯洁,他现在把这只异种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他还有意要让这只异种入族!”那人怒吼。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吵什么?”忽然一个声音,漫过重重的人群,传到我耳朵里。   我下意识地看去,然而身前的那克斯族人太高,阻挡了我的视线。   “族长!”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过头,兴奋地朝大殿入口处那边看去。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到的是一片人头,什么也看不到。然而阿姆麦克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就像在耳边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阿尔斯呢?”   “刚刚他已经接受治疗,回到自己的树洞了。”有人报备。   随着这一问一答,我前面的人仿佛潮水般分开,空出了一条通道。而阿姆麦克就走在这条通道上,朝两边的人示意,眼睛里带着笑意。   他身后的光是那么明亮,让我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表情。   垂下眼,将药箱关好,提在手上。   “韩池,他怎么样了?”他走到我面前,轻声问到。   我摇摇头。   “说话。”他只是说。   我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我,静谧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他没事。”我说。   他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大殿里其他的人说到,“没事就散了。”   他的话低沉有力,像流水一样流遍了整个角落。周围的人接收到了,纷纷离开。空间又恢复了嘈杂,然而这阵嘈杂又很快消失,变成背景暗淡的喑哑。   “跟我来。”他向我伸出手。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   “我还要放药箱……”我下意识地说到。   结果他空中的手一转向,就落到我的药箱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药箱拿走了。   “努比斯。”他朝一边叫到。   努比斯从石壁处跑了出来,脸上的斑纹抖动着,眼睛里闪着光,好像一只兴奋的猫咪。   “这个给你,放好了。”他笑着将药箱递给努比斯,努比斯用双手抱住。大眼睛看了看阿姆麦克,又看了看我,最后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一溜烟跑掉了。   “走吧。”阿姆麦克的声音低柔,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我愣了愣,他直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往外面走去。   “去哪里?”我无法保持沉默。   “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他转头说到,眼里光辉闪烁跳跃,居然带了点孩子的天真。   这样的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我被迷惑了一刹那,就被他拉着走出了大殿。   他召唤翼鸟,然后将我拉上了翼鸟背。   翼鸟飞上了高空。   碧蓝如洗的天空如同美玉,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   很快,我们就飞到了森林上空,然后翼鸟转向,朝西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略略动了动。   “到时候就知道了。”他只是笑。   我也就不再问了。这片地区我没来过,我发现,在森林的尽头,居然是一片草原。碧色连接到了天边,草地上偶尔有一两棵树矗立着。还看到大片的银鹿在飞奔。   “这是我们的狩猎场。”阿姆麦克在我头上说,“连接着这个森林到那边那座山的这一带都是,这里有很多银鹿。你平时做的很多兽皮,都是这里的银鹿。就是你现在围着的兽皮,也是银鹿的。”   我低着头,看着下方一群褐色的鹿在飞奔,左看右看,都和白色、银色沾不了边。怎么会叫银鹿呢?   “想不想看看?”他又问到。   我连忙点头。   他笑了笑,然后指挥着翼鸟往下俯冲。   巨大的风从下而上,吹拂着脸颊。猝不及防,我惊呼一声。   “不是会叫会说话吗?怎么最近这么沉默?”阿姆麦克在耳边笑到。我咬咬牙,恨不得转头给他一口。   翼鸟俯冲了一段距离之后,然后降速盘旋,低低地盘旋在银鹿上方,距离不近,几乎没有惊扰到它们,也不远,我刚好能看得清楚。   我看到它们的头上长的角是白色的,样式是螺旋形,非常漂亮。   为了方便我看,阿姆麦克还指挥着翼鸟在上空慢慢盘旋,方便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   “这里的水草很好,银鹿很多,对我们来说很方便。”他说到。   我只是惊奇地看着下面漂亮的银鹿,看着他们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嫩绿的草丛中,他们活泼优美的身姿时隐时现。短短的尾巴偶尔抖动着,非常可爱。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无意中转过头,眼角的视线就看到阿姆麦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忽然有点紧张。   我装着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下方。可是一旦注意到,就发现他的视线是那么迫人,存在感很强,让我很难忽略。   我盯着下面,总觉得全身被笼罩在他的目光中,让我有点坐立难安。   ……还看?   ……盯那么久干什么?   过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想开口提醒他,不要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你……”“你……”   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下。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你想说什么?”我镇静了一下,淡淡地问到。   “我只是想问你,你要不要那头鹿而已。”阿姆麦克看了我片刻,说到。   “什么?”我愣了愣。   他看了看下方,眼睛里盛满笑意,“我看你一直盯着那头鹿的屁股看……”   ……谁一直盯着鹿的屁股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小受开始给力起来吧!让我们一起祈祷! 20 20、第二十章 ...   在我强烈地反驳下,他举手投降,连连说,“是是是,你没有一直盯着人家的屁股看,是我搞错了,是我搞错了。”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有点气喘。我也没想到会说那么多话,皱皱眉,转开头。   “终于说话了。”他说到,仿佛一声轻叹。蓝紫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慢慢地随着笑意溶出来。   “你真的很奇怪……”   奇怪?我额角抽了抽。   “当然,我是异种,当然奇怪。”我冷冷地说,转开头,不看他。   “刚来的时候,话好像也挺多的,表情也很丰富,为什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呢?”他伸手掰我,我一拍手打掉他的爪子。   翼鸟在空中盘旋着,无聊地打着圈圈。   “也不太说话了,表情也始终冷冷的。”他继续说,没再伸爪子烦我。   我转过头,口气有点冲,“我说了我是异种,奇怪是正常的!”   说出来之后突然有点后悔。我这是在把从别人那里受的气撒到他身上了,可是他却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轻轻吸一口气,心中翻涌的浪花又压了下去。   现在这段时间,主要是在观察学习,尽量少说话,尽量不先惹麻烦。总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他伸手环住我,我刚一动,他环得更紧了,开口到:“你还是别乱动,现在是在天上。”   我皱皱眉,随他了。   他叹息了一声,将我环在他的胸前,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歉,“对不起……”   这一声那么低,那么温热,像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进了心里。好像所遇到的麻烦都瞬间被融化掉一样。   “我知道这几天难为了你,我会找时间和他们说清楚……”他在我耳边说。   我摇摇头,“你还是忙你的吧,我没事。”   “我们三族合在一起非常不易,克拉拉族要不是迫于压力,也不会让我们入住母树,他们天性比较淘气,而且憎恶分明,现在他们一时难以接受外族人,相信过了不久也会像当时接受我族一样接受你。耶尔族性格一直温和,以后你就和他们一起行动吧。我会让塔姆多多照顾你。至于尼菲尔他们……我知道有些族人因为自己强大,自视甚高……”他微微叹了口气,“当初很多族人本身就反对和弱小的耶尔族和克拉拉族合族。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强大的那克斯族也不会三族合并。但是我们必须要一个家园……”   听着他说话,我默不出声。心中其实理解他的难处,况且克拉拉族人也没有多过分,只是经常捣乱、骚扰而已。   “……虽然合族了,我们也向母树发誓誓死保卫三族和母树,可是除开这个誓言,有些那克斯族人很看不起外族,对你,态度可能就会不冷不热……”   “没有。”我摇摇头,“安菲苏娜他们对我很好。”   我听到他在后面笑,“她是个好姑娘。她非常喜欢你。今天回去,我会让她多照顾你。”   “别,她是朋友,我不喜欢因为你的原因变得乱七八糟的。”我忙摇头。   他哈哈大笑。   我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中憋屈着,但是刚刚稍微发泄一下之后,心情瞬间就像天边的太阳亮了。   “既然你不想要银鹿,我们就走吧。”他说到,驾驶着翼鸟冲上天空。   我再度转头,就看到那片银鹿变得越来越小,变成了一片小黑点。   阿姆麦克看我一直盯着,在我耳边说到:“什么时候,我带你来打猎吧。”   “真的?!”我惊喜地转过头,正对上他充满笑意的眼睛。   忽然有点紧张,我连忙转开头。   “当然。我向你保证。”他笑着说。   翼鸟冲向了蓝天白云,风声呼呼地吹着。   清新的空气在鼻尖涌动着。   广阔的世界在眼前铺展看,蓝色如玉的天空,白而柔软的云彩,一望无际地的绿地,远处连绵的群山,这一切,让置身其中的我,有种舒畅的快意,心情飞扬得不可思议。   “韩池……”   身后传来阿姆麦克的声音,“加入我们族吧……”   他的声音在风声中非常清晰,在耳边盘旋了片刻,随着风飘散。   如此诗情画意的地方让人沉醉,我动了动嘴唇,几乎就要答出一个“好”来。但突然间就回过神,在最后一刹那停住了。   我紧闭着嘴巴。   “为什么不想加入我们族?”阿姆麦克问到。   我只是沉默着。   “又是沉默?上次也是。”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沉默代表拒绝吗?”   我依然沉默。   是的,有时候沉默真的是一种温和的拒绝方法。我不太会说话,拒绝的话总是说得生硬难听,还是不要说了吧。   过了片刻,他又缓缓地说,“我不该问你的,刚刚你明明还很高兴,还说了很多话……我不喜欢你沉默。”   “……比起你的答应,我还是喜欢你多说话,高兴一点。”他叹息般地说到,“以后我不再问你了。但是我永远等着你愿意加入我族的那一天。”   忽然间,我的眼眶就酸涩起来。   对于阿姆麦克,我发现他在我心中越来越重,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有着斑纹围着兽皮的兽人,除开这些,他有更多的……更多的什么,我说不上来。只是那些更多的东西,让我如此地难以割舍。竟然让我在回家和留下来之间徘徊犹豫。   他是特别的。   除开他的斑纹、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外貌的一切,他仍然是特别的。   可是,我的弟弟韩武,那群和我一起长大、一起欢笑流泪的朋友也非常重要。还有我养的那只黄金犬,它从小陪着我长大,如今已经垂垂老矣。还有我窗台上养的那盆君子兰,我还等着它开花。还有楼下那家老旧的酒馆,听说又快出新品了,老板还邀请我去品尝……   这一切,让我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我还是要回去的。   我知道他们的入族仪式非常隆重,比起地球上的移民不知道郑重了多少倍。这不是地域生存的关系,而是信仰、灵魂都要发誓加入族魂,和他们的祖先,和这片浓墨重彩的大地融为一体。   就因为太过郑重,我才不能够轻易答应。   因为我深深地知道,我拒绝不了回家的诱惑。   我不想背叛他。   我不能答应。   “韩池,说话。”他在耳边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了。   “阿姆麦克……”我转头低声叫到,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声非常沉重。   他一直看着我,眼神更柔和了。   我盯着他片刻,缓缓地说:“对不起……”   他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让我迷惑,他的笑容是代表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从他的脸上,我没看出他又任何不高兴的迹象,看来对于我的回答,他已经有所准备。也对,上次他邀请我的时候,我也拒绝了。   “到了。”   嗯?   我连忙转过头,就看到远方的山脉迎面压来。   翼鸟冲进了大山中间的缝隙,翼鸟忽然呱呱地大叫,随着它的大叫,两边有很多的翼鸟扑扇着翅膀从山壁上冲出盘旋到空中。   我惊讶地看着四周,这么多的翼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本我以为母树周围的翼鸟已经够多了,现在这里的翼鸟数量又刷新了我的见识。   狭窄的山缝间,无数的翼鸟飞舞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大的小的,迎面飞来。眼看着要撞上了,阿姆麦克立即驾驶着翼鸟躲闪,或者干脆直接冲过去,吓得前面的翼鸟呱呱地逃开。   我和阿姆麦克忍不住哈哈大笑。   “呜——”我忍不住发出怪叫。叫出来之后连忙住嘴。   阿姆麦克在我身后哈哈大笑片刻,忽然也开口怪叫,“呜——!”   他的声音很欢快,有种自由的畅快和洒脱。   听到他怪叫,我也压抑不住,连连怪叫。   这样的叫声,让我有种释放的感觉,好像身体中某种沉重的东西随着叫声释放掉一样。   周围的翼鸟听到我们怪叫,也纷纷呱呱乱叫起来,很多凶悍地冲过来朝我们示威。   “阿姆麦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问到。   “你猜猜?”他在我后面低低地笑。   “……让我猜?”我愣了愣,然后开玩笑似的问到,“猜中了有奖吗?”   “有。一定有。”他笑得很畅快,声音飘散在山谷中,让周围的翼鸟们叫得更大声了。   “你是来为我寻翼鸟的?”我犹豫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翼鸟。就像没车族心里盼望着有一天能开上拉风的奔驰一样,我早就想要一只翼鸟做坐骑了!   可是,阿姆麦克最近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向他提,加上周围人带着敌意的态度,一时之间,我不敢说太多的话做太多的事,只是默默地努力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努力适应他们的生活习惯。   当然,这个过程需要花点时间。   阿姆麦克埋下头,轻笑到:“猜对了。”   我惊讶了。   老实说,刚刚的话与其说是猜测,还不如说是心中的期盼。我其实并没想过阿姆麦克会特地抽时间来为我寻找坐骑。我听努比斯说过,训练翼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没有力气和勇气根本无法驯服一只桀骜不驯的翼鸟。所以,我看到的大部分翼鸟都由那克斯族人驯服,到现在,我也没看到哪个耶尔族人和克拉拉族人有翼鸟坐骑的。   所以,我对拥有一只翼鸟做坐骑并没抱多大的希望。    21 21、第二十一章 ...   “……真的?”我转头不敢相信地问到。   阿姆麦克笑而不答,只是指挥着翼鸟继续往前飞。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到:“还是算了吧,我并不需要翼鸟……”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阿姆麦克挑挑眉。   我想当地惊讶,他怎么知道我一直都想要?我从来就没向他提过这件事。   “我看你经常望着天上的翼鸟,也挺喜欢飞翔的。为什么不要?”   我没想到,那么忙的他居然会注意到我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心里微怔片刻,答到:“我知道你很忙,肯定没时间来为我训练翼鸟……我反正也用不着,就算了吧。”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而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吧……   他又笑而不答。   我急了,“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用不着。我又没什么力气,什么都不会,不会驾驭翼鸟的……”   “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他打断我,蓝紫色的眼睛里有郑重其事的笑意,“神不会让无用的人出生。韩池,你应该相信你的潜力。”   我闭上了嘴。   是的,到了这个世界上之后,我总是处于一种小心翼翼地焦躁状态,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像一个巨婴。而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是个只能靠别人活着的废物,这让在地球上生活安稳的我感觉落差很大。   我那么急着回去,除了思念亲人朋友,还可能是想逃避这种心理落差吧?   我是不是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恶劣漩涡中了?   翼鸟就在我陷入沉思的一小段时间里飞过了狭缝,进入到一个稍微宽大的山谷中。山谷里有深深的树木,四周都是石壁悬崖。天空、树木、石头上,到处都是翼鸟。   “到了。”阿姆麦克驾驭着翼鸟靠近悬崖,原本停在石壁上的翼鸟们纷纷飞了起来,铺天盖地地飞向天空,视野瞬间全被巨大的羽翼遮挡住了。   我们最后停在石壁上。   “韩池。”阿姆麦克突然出声。原本东张西望的我回头望他。   “每一只翼鸟都是通过主人自己驯服的,同时,它们也会判断你适不适合它。主人与翼鸟之间,会有一种联系……韩池,发挥你最大的潜力去寻一只翼鸟吧。”   感觉他说的话好像某种宗教催眠。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从翼鸟背上下去了。   下去之后心中一转念,这要是在地球上,肯定又是保险绳又是拉网,最大的可能还是不会让人冒险去做这种事。可是阿姆麦克的话居然轻而易举地让我答应了上到这种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悬崖……这说明我已经开始习惯他们的生活思考方式了吗?   “骑到翼鸟背上,就照着我平时的骑法做。”阿姆麦克驾驭着翼鸟飞开。   最近经常骑翼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是望望下方陡峭的悬崖,心又禁不住地提了起来,定定神,尽量忽视下方的高度。   “骑到它背上。记住,要让它相信你。”阿姆麦克似乎知道我的窘境,在翼鸟背上提醒我,“仅仅骑到它背上是没用的,你必须得令它相信,你会是个值得相信的好伙伴。”   我点点头,有点紧张。   “去吧。”他朝石壁左上方那片翼鸟群扬扬下颌。   我顿了顿,在心中为自己打气了好几下,才慢慢地攀爬过去。   韩池,你一定可以的!   我默默地在心中念到。   我慢慢地攀爬着石头,足下的小石头滑动着滚落到下方的深渊,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害怕而已。   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有认真观察他们是怎么爬树的。不管是那克斯族、还是耶尔族,更不用说克拉拉族了,他们都是爬树高手。我自己偶尔也试验过,但是技术很差,可石壁比起树根来要好爬一些。   终于爬到了上方,小心地藏在石柱后面,前面的翼鸟们站在那里呱呱叫着,有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有的睡着觉,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反射的微光,让人怦然心动。   “咚——咚——咚——”我听着自己渴望中带着紧张、期盼中带着畏惧的心跳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看,但不知道从何下手。   “上去,不要怕!”阿姆麦克飞到了半空,盘旋着朝这边喊。伴随着他的喊叫,周围的翼鸟们被惊动,纷纷飞了起来。   我情急之下,慌忙抓住了最近一只翼鸟的爪子,然后被瞬间拉扯到空中。它愤怒异常,剧烈地甩动起来。   它的力气好大!我根本抓不住,一下子就被甩出去了!   在空中下坠片刻,我被阿姆麦克冲过来接住了。   还惊魂未定,又听到阿姆麦克严厉地说到:“再来一次。”   我刚刚爬过去的地方,好像是翼鸟的巢穴,我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它们。天空中飞舞的翼鸟盘旋得越来越快,空气中舞动着各色轻盈而柔软的羽毛,视线被交织成一片模模糊糊的图案,百羽飞舞,恍若梦境。   然而,这是危险的梦境!   “呱——”天上的翼鸟忽然集体俯冲下来。   “骑上去!”阿姆麦克在我身后严厉地说到。   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声音严厉,让我想起父母刚自杀的那一年,监督机构里派到我们家的老师安娜。那时候我和韩武都不喜欢她,天天盼望着她能走。   可是当她真走了的时候,我们又极其地不舍。   因为安娜的严厉,我们才能更好地独立。   那时候的独立,是在高科技社会,但是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世界,那么,我也应该好好学习,尽快适应……   翼鸟像一道道彩虹,从四面八方俯冲过来,越来越近。   阿姆麦克忽然驾驶着翼鸟上升,急速地上升中,从四面八方来的翼鸟往下俯冲到一点。   我定定神,已经做好了准备。阿姆麦克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从万丈高空坠落的感觉极其刺激又恐惧,但是恐惧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严重。   下方的翼鸟群很密集,我就像一块小石头砸到一只翼鸟背上,连忙去抓它的大羽。然而还没抓到,翼鸟一抖,就又把我甩了下去。   但是心中并不害怕。我相信,阿姆麦克能接住我。   果然,我下坠了一段距离,又落到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我已经熟悉这样的怀抱,虽然过会儿这双手又会把我推向万丈深渊,但是我却没有一丝害怕。   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接住我。   “再来一次。”阿姆麦克迅速将我放下,我还没坐稳,翼鸟又开始盘旋。周围的翼鸟群朝这边攻击。阿姆麦克驾驶着翼鸟从容地在翼鸟空隙中穿梭。   这种剧烈的晃动让人头晕眼花,但是这次阿姆麦克没有帮我。我只能自己紧抓着羽毛,不让自己掉下去。   “要开始了。”他真的就像一个严格的教官一样命令。   我努力镇定下来。   阿姆麦克突然哈哈大笑,“小家伙们真热情!”   伴随着他响亮的笑声,世界忽然颠倒,翼鸟居然倒飞起来!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跑出来了。   倒飞结束之后,翼鸟已经升到了高空。   简直就像驾驶着一架小型战斗机!   “下去和小家伙们好好玩玩。”阿姆麦克说到。   他的大笑清朗如阳光,驱散本就不多的恐惧。心中更多涌起的是被遗忘多时的豪情。   “这次我自己来!”我连忙大声说到,恐惧如同潮水退去,涌起的,却是无边的兴奋。   “好!”他的话爽快有力。   准备了片刻,我看下面的翼鸟又聚齐了,瞅准那个时机,连忙跳了下去。心里没有一丝害怕。上方传来阿姆麦克爽朗的大笑。   风在耳边呼呼吹着,我瞅准了一只翼鸟,重重地落到它背上,迅速下蹲前扑,伸手抓住了它的大羽。   顺利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抓住大羽后微微一愣,接着狂喜。我激动得朝上方大吼,“我成功了!”   “早着呢!”阿姆麦克俯冲着下到我身边,周围的翼鸟又惊叫着飞开。   他话音刚落。我身下的翼鸟剧烈抖动,试图将我甩下去。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坐过尼菲尔那只坏脾气的翼鸟,还经过一次飞行追逐,多少有点经验。加上被翼鸟拖到天上过,和阿姆麦克一起波浪飞行过,心里其实也不再有太多的不适……话说我的飞行经历好像挺丰富的。   翼鸟在身下扑腾着,叫声愤怒,它想有大动作,但是阿姆麦克在旁边阻止了它,把它困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让它飞得太快。   我想如果我是它,肯定委屈得不行。   被甩下来是预料之中的事。   “再来一次。”我兴奋站在翼鸟背上说到。   阿姆麦克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他不说话,又带着我升上天空。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虽然还是没驯服一只翼鸟,但是在翼鸟背上停留的时间渐渐延长,对在空中被抛上抛下已经不再太过害怕。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又试了几次之后,阿姆麦克接住又一次被抛出去的我说到。   我意犹未尽。   阿姆麦克哈哈大笑,“下次再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笨了?试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   “没有,你做得很好。”他笑到,“驯服翼鸟本就不简单,没那么容易成功的。当然,如果饲养小翼鸟会容易一些,但是,小翼鸟离开族群不容易存活。”   我连忙摇摇头,“不用小的。”回头望着天空中盘旋的翼鸟群,心中有些感慨。   “那下次再来。”阿姆麦克笑了。   我点点头,忽然问到:“可不可以现在让我来驾驶一下这只翼鸟?”   阿姆麦克愣了愣,继而笑到,“我都忘了。可以,你先练习一下吧。”   他说着,放开了手。   我连忙拉住大羽,大声提醒到:“你坐稳了。”   这话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出来之后就觉得自己有点不自量力。   身后传来阿姆麦克的大笑。我略微尴尬了一瞬,连忙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驾驭翼鸟。   一路上,阿姆麦克不停地为我讲解怎么抓、怎么扑、怎么安抚一只翼鸟,甚至给我讲解怎么观察翼鸟的情绪。   “翼鸟的情绪?”我惊讶地问到。   阿姆麦克笑了,“为什么惊讶?世界万物都有自己的感觉,只是有时候我们感觉不到而已。”   我想了想,问到:“尼菲尔的那只翼鸟,是不是脾气特别坏?”   阿姆麦克笑到:“它脾气坏众所周知,只有尼菲尔能指挥她。”   顿了顿,又说到:“每一只翼鸟都有自己的脾气,不要把它们当做翼鸟来看,要把它们当做同伴来看待。这样才能知道它们的喜怒哀乐,才能和他们建立深厚的感情。如果没有感情,就算驯服了它,过不了多久它也会离开。”   我用心记着,默默思考。   “在想什么?”过了半晌,阿姆麦克问到。   我笑着说到:“我在想,驯服一只翼鸟,完全就是在谈一场恋爱。”   “谈恋爱?”他愣了愣,又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如此。驯服翼鸟就是要彼此建立信任,能在最危险的境地下对自己的同伴不离不弃。”   我记得遇到异形虫的那天,那么危险的状况下,身下阿姆麦克的翼鸟就没有逃离,反而非常冷静,寻找机会带走了我和阿姆麦克。   不由摸摸下方的翼鸟羽毛,惊讶地问到:“是怎么做到的?遇到危险,动物的本能不是让他们逃跑吗?”   阿姆麦克在我身后笑到,“所以感情一定要深厚,你会在危险的情况下扔下自己的伴侣独自逃生吗?况且,野兽都是非常纯粹直接的,谁对它好,它就会全心全意地反过来对那人好。”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动,想到地球上结婚又离婚的一对对怨偶,心中叹息的同时,对这种纯粹的信任和感情充满了感慨和赞叹,心中更有一丝……期盼。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迫于你们的压力,我不得不加快了小受变强的步伐,但就李少原本的观点,他应该还要纠结一段时间才能给力起来……BLX的李少你们伤不起啊…… 为此,我加快了这个进程,我尽量处理得合理化吧…… 22 22、第二十二章 ...   飞回母树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天空盘旋着翼龙。   一看到翼龙。我心里就提起来。   阿姆麦克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说到:“看来这件事无法善了了。”   “很麻烦?”我轻声问到。   “不是你做的,我不会退让。”阿姆麦克神色严肃。   “其实……我想去看看,那个人十有八九是艾瑞克。”我说到。   “落日之森我找过了,没有发现……”阿姆麦克顿了顿,说到,“如果是他,那么确实该去确认一下,但是,我先说明。如果他真的杀了人,我不会庇护他。”   我沉默片刻,点点头。   收留我已经给他添了太多麻烦,我不能太过任性。而且,百分之八十是艾瑞克杀了人。按照拉美达斯的叙述,那个人黑头发黑眼睛,还拿着奇怪的武器。那所谓的奇怪武器,最大的可能,是镭射枪。   因为我乘坐的飞船是民用的,不太可能有其他违规武器,只除了镭射枪。那是为了预防万一,当在外星球上遇到什么危险物种时的应急武器,同时,如果飞船哪里出了问题,也可以用镭射枪焊接。基本上镭射枪都是用作修补工具在用。上次我回飞船的时候曾经找过,发现少了一把。   艾瑞克为什么杀人?是因为遭受了攻击?还是有别的原因?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没有,该怎么办?   如果艾瑞克要被处死……我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   原本轻松的心情一瞬间又变得沉甸甸的。   阿姆麦克已经向我表态了,他不会庇护艾瑞克。按照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相信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就这么想着飞回了母树。这一路上,有阿姆麦克在,翼鸟也乖巧,我安安稳稳地驾驶着翼鸟停到了空地上。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驾驭着翼鸟停下来。   “阿姆麦克。”拉美达斯站在一边,看到我们,叫了一声。   阿姆麦克从翼鸟背上一跃而下,走到拉美达斯面前,说:“这次有什么事?”   我笨拙地从翼鸟背上自己下来,就听到拉美达斯说到:“为异种的事而来。”   “相信你应该查清,不是韩池做的吧?”阿姆麦克说。   “要看了才知道。”拉美达斯冷哼,朝天叫了一声,“弗列德。”   天空盘旋的翼鸟飞了下来,我又看到那天那个男鳞人族人在上面,而翼龙上面,还有一个人靠着弗列德。   翼龙停在了空地上。   “哈利,你看看,是不是他?”拉美达斯指着我问到。   阿姆麦克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我到并没有害怕。只是他的关心让我瞬间温暖。   弗列德扶着那个叫哈利的鳞人族人下到空地,扶着他走过来。   哈利仍然是棕色的皮肤,只是鳞片长在脸颊上,布满了半张脸,看起来有点碜人。他似乎受了伤,行动不便。看到我,摇摇头,“不是他。”   “确定?”拉美达斯皱皱眉。   哈利又打量了我片刻,摇摇头,“确实不是。”   “看来是认错人了。”阿姆麦克笑着说。   拉美达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很像。”正在这时,那个叫哈利的鳞人族人又说到,“是黑头发黑眼睛,拿着一把会喷火的武器。”   我心一紧。   “哦?看来有可能是韩池的同族。听说你们一直在找,你们找到他了吗?”阿姆麦克挑挑眉。   “没有,他没有再出现了。”拉美达斯的眼神又转到了我身上,目光中含着探究。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推测拉美达斯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不是我做的,只是不死心罢了。   天上的翼鸟和翼龙盘旋着,偶尔发出响亮的鸣叫。树上隐藏在层层密叶中的族人也安静地观察着下方。   尼菲尔背靠一棵树,抱着胸,面无表情。从我们回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姿势都没变过。安菲苏娜、阿尔斯、马哈特站在旁边,暗中戒备着头上的翼龙。   拉美达斯的眼神让人冰冷,空地上的气氛很沉闷,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到:“他曾经在哪里出现?为什么会攻击你的族人?”   拉美达斯挑挑眉,“这你该问他自己。”   我把目光转到哈利身上。他迟疑了片刻,说到:“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日落之森的时候,我们看到地上有血就追踪而去,走到密林深处,突然冲出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异种,手上拿着奇怪的武器……我的同伴就死了。”   他说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点哀伤之色。   然而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却有些闪烁。   这里的人普遍不像人类那样善于说谎,很容易识破。   他在说谎。   ……好吧,其实我还是倾向于艾瑞克的,我不想他有事,一有开脱的机会,我都会想着帮他开脱。   这就是人类的自私吗?   可是,他是唯一一个我的同乡,在感情上,我不由自主地倾向他。   淡淡的无奈弥漫到全身。   “现在还没找到他,但我相信,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森林里。只要他呆在这里一天,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拉美达斯斩钉截铁的话让我一震,莫名地感到一种被威胁的恐惧,好像他说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又说到,“阿姆麦克,我这次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希望能借用你们的圣泉为哈利疗伤。”   阿姆麦克皱皱眉,没有回答,转头问我,“你去看看哈利。”   我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圣泉枯竭的事,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到哈利身边。他警戒地看着我。   我垂着眉,低声说到:“让我看看你的伤,你的伤是我们的武器伤的,我有办法。”   “有圣泉就行了。”拉美达斯挥挥手。   我平缓地开口,“那把武器有别的作用,圣泉不一定能治好。”   他们愣了愣。哈利的脸色瞬间变了,看来镭射枪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我看看吧。”我又提醒了一句。   他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让我靠近他。   他的伤口在左肩,镭射枪的威力很大,把他的肩膀烧掉了一块,还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   “我的药箱……”我刚说完,旁边就有人递了一只药箱过来。是努比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   此时,他怯怯地打量着周围的鳞人族人,把药箱交给我之后,又看了看我和阿姆麦克。阿姆麦克朝他点点头,他一溜烟就跑掉了,停在远处不停地朝这边看。   我轻轻地用镊子夹开一点腐肉,哈利疼得倒吸一口气。旁边一直扶着他的弗烈德立时瞪了我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很碜人。   我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专注到即将要做的事上。   稍微看了看,就确定这是镭射枪留下的伤口,不太深,但是伤口因为处理不当,开始化脓,再不治疗,严重感染是迟早的事。   快速打开药箱,拿出睡眠片,没有麻醉剂,只能用这个将就了。   “这是什么?”当我示意他把睡眠片吃掉的时候,他们警惕地问到。   “待会儿处理伤口会很疼,这个药物可以让你感觉不到痛苦。”我说。   “你们异种,看来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啊。”拉美达斯在旁边说。   “他叫韩池,不要再叫他异种。”阿姆麦克在旁边淡淡地说。   我转头看阿姆麦克,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轻烟般的感动。   “他本来就是个异种。”拉美达斯冷笑。   我看了他一眼,眼神也很冷。   “而且这个异种的同伴还杀了我的族人。”他看着我的眼神,又加了一句。   全身气势突然没了,我转开头,微微蹙眉,无声地在心里叹息一声。   “我不吃,勇士不怕痛。”哈利说到。   看他坚决的表情和周围人的神色,看来他是不相信我给的东西了。   无奈之下,只好收回睡眠片,刚要用为他处理伤口,拉美达斯阻止了我,对着阿姆麦克说到:“等等,我这次来就是带他去圣泉的,你不会是要拒绝吧?”   阿姆麦克皱皱眉。   我连忙说到:“我可以完全治好他。”   拉美达斯瞥了我一眼,刚要说话。阿姆麦克说:“韩池可以治好他,用不着圣泉。”   拉美达斯的脸一沉,“让异种治疗之后再用圣泉治疗,双重保险,这有什么不对?”   阿姆麦克淡淡地说:“最近不方便。”   拉美达斯目光变冷,“阿姆麦克,在你们那克斯族没到之前,圣泉是在我们的领地范围之内……”   “拉美达斯,这个话题已经讨论过无数遍了。当初所谓的领地,是公共区域,后来我们三族合族,我们的领地是经过了周围所有族鉴定通过的。”   “可笑!耶尔族原本是要归到我鳞人族下,甚至有了协议。那片区域实际上是耶尔族人的不是吗?”   他们还在针锋相对的时候,我已经默不作声地替哈利治疗了。他们有看到,但也没阻止。   阿姆麦克笑了,“拉美达斯,那个协议在耶尔族人和我那克斯族、克拉拉族合族的时候就完全不存在效力了。没有人会承认那个协议。”   拉美达斯脸色一变,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们说完,我也差不多把哈利的伤口处理好了。只是,药物越来越少,总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如果有人受伤,必然需要圣泉。到时候阿姆麦克该怎么说?   “可以了。”我淡淡地说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忖,如果圣泉真的无法恢复,就真的没办法了。看来是该研究这个世界药物的时候了。不管圣泉能不能恢复,总会有用到的一天。   有个备用的总好过整天提心吊胆圣泉什么时候完全枯竭。   我收拾好东西,就退到一边。拉美达斯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阿姆麦克。哈利被弗烈德扶着坐上翼龙飞到高空。   “族长!”忽然高空有人大喊到。   我抬起头,就看到一只翼鸟飞快地下降,在头顶上盘旋,翼鸟背上的人大声说到:“远处发现了大量异形虫,正在快速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RP…… 23 23、第二十三章 ...   “什么?!”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我也愕然,异形虫的巢穴不是被烧毁了吗?   阿姆麦克的眉头瞬间拧紧。   “哈哈哈,阿姆麦克,看来你会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空地上只有拉美达斯笑了出来,看了周围一圈骚动的人一眼,头上的翼龙飞下来停到他后面,他转过身走向翼龙。   “再见了,阿姆麦克。”他的声音里有着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不怀好意。   伴随着他这句不怀好意的话,鳞人族的翼龙冲上了高空,扑扇着翅膀飞向远方。   “那克斯族人乘坐翼鸟备战,耶尔族人拿上武器退入母树,克拉拉族留一部分观察,剩下的人和耶尔族人一起退回母树!”   拉美达斯刚走,阿姆麦克就大声命令到,母树上的人连忙行动起来,一时之间,翼鸟到处飞着,克拉拉族人尖叫着在母树上荡来荡去,空地上的耶尔族人朝母树里跑。   “现在异形虫的情况怎么样?”现场有点混乱,阿姆麦克大声问到。   “已经快接近母树了。”上方有人大声回答。   现场更加混乱起来。   “怎么回事?异形虫不是已经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异形虫不是生活在远方吗?”   “现在该怎么办?”   我听到周围耶尔族人惊慌异常。   “韩池,你也和耶尔族人一起走吧,注意安全。”阿姆麦克说了一句,就急匆匆爬到旁边翼鸟背上飞上了天空。   “大家不要紧张,快退回母树开启最后屏障!”我跟着耶尔族人往大殿走,就听到阿姆麦克的声音响彻天空,他的话低沉有力,却好像传到了每一个人心中,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安宁下来。   “安菲苏娜,现在情况不对,你马上通知高陵山区的雪族,告诉他们我们遭受了异形虫攻击,情况紧急!”大概看到了远方的情况,阿姆麦克当机立断地说到,“除了那克斯族,所有人退入母树开启屏障!”   “我马上去!”我略略回头,就看到一只紫色的翼鸟往远方飞去。   “快走。”努比斯灵活地冲过来拉我,我回过神,咬咬牙,跟着他进入大殿。   看来情况非常危急,但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握了握拳头,跟随着嘈杂的人流涌进了大殿。外面传来翼鸟凄厉的鸣叫和人的大吼,听着这阵声音,就感觉事情肯定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冲进大殿,到处都挤满了人,世界一片嘈杂,恍若大灾来临时的模样。有人在不停地往外面抬武器,语气急切粗鲁,克拉拉族人不安地在上方拉着树根晃荡着,成片的树根上挂满了叽叽喳喳的猴子,非常壮观。   “死猴子,不要吵了!”有人吼到。   “嘶——”上面的克拉拉族人纷纷尖叫着掉了下来,砸到下方的人群。   我连忙将努比斯拉开,一个克拉拉族人掉到了努比斯刚站着的位置,还没爬起来,上面又掉下了一串,砸到一起,痛得他们连吱吱的声音也叫了出来。   上方有大量的那克斯族人往下滑动,树根剧烈颤动着。   “不要吵!他妈的都滚回树洞去瑟瑟发抖吧!”上面那个粗鲁的声音继续吼到。   我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壮硕到极致的那克斯族人从天而降,速度很快,根本就没管下方还叠在一起的克拉拉族人。   我看情况不对,连忙和周围的耶尔族人七手八脚地把那堆克拉拉族人拉开。刚拉开,那个壮硕的那克斯族人就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老年的那克斯族人,脸上有皱纹,斑纹颜色都接近黑色,嘴上有胡子。一落地,就哈哈大笑起来。   树上的那克斯族人纷纷滑了下来,我看到才救治不久的阿尔斯也在里面,他似乎也看到我,冲我微微一笑。   “异种,你放开我!”我还没来及回他,刚救下来的克拉拉族人扭动着大叫。   我连忙将他放了下来。   这个间隙,阿尔斯他们已经离开了。   “塔图也出动了。他脾气超级差的。”努比斯说到。   “没事的人赶紧回去!”一个那克斯族人维持秩序。   “我们走吧。”努比斯拉拉我。   我皱皱眉,快步走到那个那克斯族人面前问到:“你们准备怎么对付异形虫?”   用那些石刀石枪?   “回去!”他根本就没理我,连连摆手。   “我有镭射枪,可以帮到你们。”我连忙说到。   上次和阿姆麦克回飞船,大部分物资是搜走了的。但是对于镭射枪,我并没有过多透露,这种危险的东西,我下意识地不去提它,而且根本用不到它。到了现在,只能用上了。   “回去!”那克斯族人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也没计较。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镭射枪。我站稳了之后,也不再解释,连忙朝甬道跑。   “韩池小心点!”努比斯在旁边大声提醒。   “努比斯,你跟我一起来!”我朝他喊。   甬道里有好多人,有走得慢的有走得快的,我个子虽然不及那克斯族,但是在克拉拉族和耶尔族人中简直就是高人。   我一路疾跑,似乎撞到了人。听到甬道里一片骂声。   “韩池,发生什么事了?”努比斯边跑边朝我喊。甬道里很吵闹,他不得不大声说话。   “过来拿武器!”我也大声喊。   过了片刻,就跑到了阿姆麦克的树洞。   上次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放在了这里。我将萤石上面的兽皮揭开,树洞瞬间亮堂起来。   我趴到石床下摸索了片刻,就拉出了一个铁箱子,沉甸甸的。   “韩池?”努比斯冲了进来。   我将铁箱子盖子掀开,里面躺着两把镭射枪。都是组装好了的。   将箱子关上,推到后面,“拿着。”   然后又趴下去拉出了另一个铁箱子。   打开查看,都是组装好的。连忙提起来往外面跑。   大概是太沉了,努比斯提了一下又落了下去。我连忙走过去接住,摸摸他的头,提着两个箱子往外面跑。   甬道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一边叫着让开一边往外面走。   “韩池……”努比斯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   “你回去吧。”我转头对他说。刚好一堆人挡在了他,将他阻挡在里面。   “韩池!韩池!”他不停地朝我摆手大叫。   但是我已经转身往前跑了。   跑到大殿,里面的人基本上被清空。   “你跑出来做什么,异种?”那克斯族人刚要出去,看到我出来,立即怒声大叫。   “还没弄好?”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插进来。   我转过头,就看到尼菲尔走了进来。他也看到了我,脸一沉,刚要开口,我连忙提着两个箱子过去,“你来得正好。把这个带过去吧。”   我说着,提着箱子走过去。   “这是什么?”他皱皱眉。   “镭射枪……”想到他不懂,换了种说法,“就是我同伴用的武器,威力很大。”   他挑挑眉,“我看看。”   我连忙放下箱子打开。   他看了片刻淡淡地问到:“怎么用?”   不用他说,我已经拿起一把,对着旁边的石头开了一枪。猛然喷出的激光瞬间击穿了石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深深的洞。   旁边的那克斯族人惊呼一声,尼菲尔看了,只是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走。”   “人已经差不多处置妥当了。”旁边的那克斯族人回过神说到。   “开启屏障。”尼菲尔点点头,就转身朝外面走去。我提着两个箱子跟在他后面,微微皱着眉。虽然有镭射枪,但是报信人说的是数量很多,不知道管不管用。   空地上停着尼菲尔的红翼鸟,他径直走过去。   我也跟了过去,将箱子放到翼鸟背上。红翼鸟转头瞪我。   “不许生气。”尼菲尔拍拍它的头。它不屑地甩甩鸟喙,转开了头。   或许是危急能激发人的潜力,不用人帮忙,我顺畅地爬了上去。   尼菲尔挑挑眉,“已经学会了?”   我只是说:“上来吧。”   他冷笑一声,爬了上来。   翼鸟远离地面冲向高空。我俯身而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发现母树的树枝在扭动。   再过了片刻,我就知道那绝对不是错觉。那些树枝真的像绳子一样开始扭动,无数的树根忽然像触须一样从母树上伸出来,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放佛巨大的章鱼挥舞着触手。过了片刻,那些触手一样的树根渐渐旋转、慢慢合拢,将一棵擎天的巨树包了起来。一层又一层地密密匝匝地编织覆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蛋耸立在天地间。   “屏障已经开启了。”尼菲尔在我身后说到,然后翼鸟开始转向,往日落之森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第一人称写这文遭人诟病啊,不过,已经写了,也木有办法,因为同时更新两个坑的原因,就统一成第一人称了=V= 还有,这文不是种田的,如果要看兽人种田,就去看叶子的《兽人之特种兵穿越》吧,那篇文很有爱=V=如果想看从头搞笑到尾的,就去看《一夜进化》,要看萌物就去看《兽人异时空》,要看重口味就看《兽人之流氓攻》,还有《兽人之异世幻灭》,这篇文就是因为看了其他的兽人文才萌发的写点不一样的世界,就是不是受不是一开始就被宠爱,会纠结,有痛苦,慢慢变强,而且这个世界危机丛丛,啊,我好像在文案上也说过,灵感是来自于《阿凡达》和《异形》,其实我喜欢的是科幻,是那种血淋淋的变态感,李少很重口也很变态的=V=(我变态我自豪)要看温馨和被宠爱的童鞋可以止步了,接下来将会是以战斗为主,就是与天斗、与虫斗的场面,不种田的=V= 好吧,李少承认,李少就是喜欢灾难片、好莱坞商业片……对不起,各位被骗进来的童鞋,前面几章搞笑的是骗你们进来的(捂脸),为了不让你们浪费时间,亲爱的们,我们就此别过吧~ 真的,要温馨有爱的……李少很苦逼,不太信这个,李少只相信只有自己变强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李少心里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儿子韩池的,真的!甚至不惜开金手指也会让他变强。 挥小手绢~泪目远送~ 24 24、第二十四章 ...   翼鸟飞得非常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远方的天边,涌起重重的乌云,堆叠在空中,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天空变成了灰蓝,低沉压抑,一切显示着会有一场巨大的暴雨来临。   心中一沉,消灭异形虫的方法是烧毁,如果下雨,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一切都要在下雨前结束吗?   能结束吗?   ……不,是必须结束!   我抱紧了箱子。   翼鸟如同战斗机,往远方冲去。   转了个向,就看到远方的翼鸟群在天空聚集。这段飞行距离花的时间并不长,看来异形虫离母树的距离确实很近。   远远地看到,天空盘旋的翼鸟群忽然俯冲了下去!   手倏然握紧,然后张开。眼神一沉,放开了翼鸟的羽毛,直接在翼鸟背上打开了箱子。   “坐好!”尼菲尔在身后冷声到。   我没管他,直接拿出一把镭射枪。身体在高速飞行的翼鸟背上摇晃了片刻,沉沉心神,又坐稳了。   “尼菲尔。”我将手中的镭射枪递给他。   他眼神微闪,盯了我片刻。我看到他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脸冷肃的男人,那人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有太多的畏惧和恐慌,变得和在地球上一样坚定。   尼菲尔挑挑眉,没说话,伸手接了过去,“该怎么用?”   我转头又拿出另一把镭射枪,拉栓示范,“这样就可以了。注意不要伤到自己人。”   他照着我的样子拉栓,接着扣动扳机,一道细细的、亮得刺眼的光束瞬间往远方飞去,闪过一刹那又消失不见。   幸好他没有对准前方的翼鸟。   “就这样,它的威力很大,能穿透钢铁。要小心,不要伤到同伴。”我介绍到。   他有点惊奇地翻看着手中的镭射枪。   这个时候,翼鸟已经飞到了翼鸟群边缘,翼鸟背上没有人,大概都在下面。而透过树林的缝隙,却看到大量黑色的异形虫在朝这边涌过来。大概尼菲尔也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驾驶着翼鸟转了个方向。   进入视野的是一条河流,河流两边的树木稀疏一些,视野开阔了很多。   无数的异形虫黑压压地聚集在河岸,在朝这边窸窸窣窣地爬动,放佛一条黑色的溪流。   仅仅河流就是这种景象,那树林里会如何?   不用想,就知道那种景象肯定恐怖。   以前看过蚂蚁迁徙,密密麻麻的,现在看到这种巨大的甲壳虫密密麻麻的迁徙,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一只虫子就那么恐怖,现在这么多,如果真的到了人居住的区域,绝对是蝗虫过境,人是别想活下去的。   心中一抖,但是想到阿姆麦克在下面,心又沉静下来。   “上来两个人!用异种的武器!”尼菲尔也看到这副恐怖的景象,连忙朝下面大声说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下方传来两声鸣叫,天空飞翔的翼鸟中有两只听到召唤俯冲下去,不一会儿,马哈特和阿尔斯就上来了。   我将镭射枪递给他们,并示范了一遍,叮嘱两个跃跃欲试的人,“千万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人。”   心中有些忧虑,只有四把镭射枪,该怎么办?   脑中瞬间想到的办法就是放火烧毁整个森林。   心里思忖着,尼菲尔驾驭着翼鸟迅速下降。   下方的情况渐渐清晰,树林里果然密密麻麻都是半人大小的异形虫。阿姆麦克正带着人和异形虫战斗。   翼鸟一落地,我就看到一只异形虫朝阿姆麦克扑来,抬起枪,瞄准,发射。   一气呵成。   一道蓝光闪过,那只异形虫从空中掉了下去,接着瞬间燃了起来。   掉下去是意料之中,但烧起来就是意料之外了。   微微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从翼鸟背上跳下去。   其实直接跳下来也没什么的,这种高度,以前为什么就那么害怕呢?   我有点困惑。   阿姆麦克注意到了那只异形虫,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沾了一些绿色的虫浆,看到我,面色震惊,接着变成了愤怒,“尼菲尔!你带他来做什么?!”   “你不是想让他入族吗?这就是考验。”尼菲尔举着枪,打死了一只异形虫,说到,“既然需要接受庇护,那么就得做出贡献。”   他看了我一眼,蓝色的眸子冷冷的。我豪不示弱地对视他,“那你可要看好了。”   说着的同时,举枪对准他开了一枪。   他显然一愣,直到他身后的异形虫嚎叫着燃烧起来才反应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要是比射击技术,在场所有人都不是我对手。身为一个地球人,也只有这点能拿出手了。   但是从空中看到的异形虫实在太多了,就这样杀下去绝对没完没了。   “韩池。”阿姆麦克从一只异形虫身上抽出刀子,一股绿色的虫浆喷了出来,溅到他身上。但是他根本没理会,只是用很严肃的语气和我说话,“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战斗。”   我一边点点头,一边朝不断涌来的异形虫开枪,一个个火球燃烧起来,在绿色的森林中恍若烟花般灿烂。但是这种灿烂却是致命而危险的。   杀生……我有多少年没干过了?   可是,在地球上,每天吃的东西,那些动物的尸体,不也是同样杀生吗?它们临死前惨叫,它们同样不想死。我只是没看到而已。现在还那么伪君子做什么呢?   到了这个世界,就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办吧!   况且,是对着这么恶心的虫子!   不再犹豫,端着枪朝前发射。目光渐渐冷肃,头脑却越来越清醒。好像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雾气在渐渐消散,心里一片畅快。   “过不了多久会下雨,大家速战速决。”阿姆麦克大声说到,“塔图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哈哈哈!准备好了!”天空传来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是那个长着胡子的老年兽人。   “刚好现在火源也有了。很好。”阿姆麦克也大笑起来,随手又杀掉了一只虫子。   周围的人也大笑起来。   这种血中大笑的豪情瞬间感染了我,心里越发冷静,手中的动作也更精准。   一只只虫子燃起来。   “我们上去!”阿姆麦克命令到。   大家纷纷召唤翼鸟,巨大的翼鸟从天而降,擦着树枝落入森林。羽毛翻飞着,一片片飞舞着掉落,清脆的鸣叫响彻天空。   “韩池!走!”阿姆麦克说到。   我又干掉了一只虫子之后,转身退到他身边。   “又要开始了。”他笑到,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无数的虫子涌过来。   空中的翼鸟滑过头顶,阿姆麦克伸手抓住它的爪子,我被他的臂膀环住,手中的枪不停地朝前面冲过来的虫子发射。   缓冲了片刻,翼鸟鸣叫一声,带着两个人飞上了高空。树枝从身边划过,阿姆麦克低下头,脏兮兮的脸没有损耗他一丝英武,反而让他有股说不出的男性魅力。   他的眸子里有一丝赞赏和轻松。   我突然想,我以前是不是太让他操心了?什么都不会,众人刁难我,我难受,但是他也受到很大的压力吧?想来他心里对我还是有忧虑的。   转念一想,他突然带我去驯服翼鸟,可能也是想让我展示一点实力,让人信服吧。   还真让他操心了……   微微勾了勾嘴角,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的眸子柔和下来。   我伸出手臂,拉住了翼鸟的另一只爪子。   他愣住了。   “放手吧。”我笑着说,“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T T李少要被赶出学校了…… 25 25、第二十五章 ...   他慢慢地笑了,接着大笑起来,然后摇摇头。   “我不会掉下去的。”我认真地对他说。   他只是笑,摇着头。   我望着他,说:“你放手,先爬上去。我们这样挂着不是办法。”   他挑挑眉。   我直接抓住了翼鸟的爪子,他看到我坚定的动作,眉毛抖了抖,还是慢慢地放开了手。   放开手的瞬间,有一刹那的紧张。毕竟我也只是推测我应该能做到,但从来没做过。   你可以的。   我为自己打气。以前也不是没在单杆上挂过。   我抓住了翼鸟的爪子,身体悬在半空。阿姆麦克少了我的阻挡,立即朝周围的人吼到:“准备!”   我不知道他们要准备什么。   “韩池。待会儿要靠你了。”他转头郑重地对我说,蓝紫色的眸子里有亮亮的光芒,恍若太阳的光斑在跳跃,让人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你说。”我点点头。   “我们决定火烧森林。”阿姆麦克凝视着我说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原本还考虑到会引起大火灾,但是天马上要下雨,看来神也在帮我们!塔图他们已经将熄粉洒到了森林上空,你待会儿打虫子,刚好能让它们燃起来做火源。”   熄粉我也见过,就是他们从一种特别的树木上刮下来的灰,干燥以后极其易燃。他们还混合上某种矿物质,就我自己推测,应该属于硫磺一类。听说以前做爆竹就这么干。   原来如此。我略微沉思,他们是想用熄粉来引燃森林吗?   忽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大喊。   “西边已经准备妥当!”   “北边准备妥当!”   “南边也准备妥当!”   “族长,东边也洒好了!”外面不远处好几只翼鸟飞了过来,好像贴着天空飞行似的,远远地就听到他们的大声吼叫。   “好!”阿姆麦克大声说到,“我带韩池往北边,西边尼菲尔,东边马哈特,南边阿尔斯!引火!”   他大声说着,指挥着翼鸟往北边飞。同时,他又敏捷地爬上了翼鸟的背。干脆利落的姿势让人赞叹不已。   他爬上来以后,就探□来拉我。   我毫不犹豫地递上手,他满含笑意,稍微一用力,有力的臂膀就将我拉了上去。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开了头,面色变得严肃。   翼鸟极速飞往北边,飞到北边以后,等在那里的人围了过来。   “这里。”一个那克斯族人说到,和周围的人分散开。阿姆麦克驾驭着翼鸟飞过去。   “就是下面。”阿姆麦克低声说。   我点点头。探身往下,密密麻麻的树林中,无数的异形虫在弹跳,整座森林放佛活了一样在颤抖。树木因大量异形虫的动作而摇晃着、抖动着,好像活了一样。   “太高了。”我沉沉心神,瞄准了一下,收回枪,转头说。   阿姆麦克微微一笑,驾驭着翼鸟往下俯冲,巨大的风从下而上,扑到脸上。我睁着眼睛,任凭冰冷的风吹进眼睛里,飞到理想的距离之后,立即端起镭射枪准备。   大地迅速接近,视野中的景象更加清晰。能看到异形虫完整的身影。黑亮的甲壳如同指甲盖在树林里密密麻麻地移动。   “随便打几只引燃熄粉就行。”阿姆麦克在我耳边说到,语气不急不缓,好像一个父亲对一个拿着玩具枪的孩子说“慢慢来,没成功也没关系。”   我知道他是尽量不让我紧张,心里涌起一点暖意。但是我知道,此时的情况容不得我慢慢来。   点点头,收敛心神,举起枪,沉下心神,瞄准,扣扳机。   蓝色的光线瞬间射向下方,一只正跳起来的异形虫翻到一边,迅速燃烧起来,绿色的世界突然发出一点刺目的红,凄厉地燃烧起来。周围的虫子嘶叫着逃开。   我毫不停顿,又略微转向开了一枪。这里的虫子非常密集,就是扔块石头都能砸到一只,我放放心心地又接连开了三枪,都是靠近树木的虫子。   射击重在心神沉稳,还好,我并不紧张,这几枪还算令人满意。   四团火焰爆发以后,那一团树木迅速燃烧起来。估计他们选的也是比较易燃的树木。   致命的火焰燃烧在苍天碧海间,艳丽的火舌舔舐着绿色,树木发出哀鸣,接着,那四团刺目的红变大、融合成一团,然后迅速沿着一个半弧绕到了远方。   “成功了!”上空有人兴奋地大叫。   我收回了枪。   就像被引燃的导火索一样,火焰沿着弧形燃烧。西边、东边、南边也冒起了火焰,夹着着浓浓的白烟,迅速地沿着圆弧靠了过来。   没过多久,四方的火焰就接上了。从高空俯瞰,红色的火焰在大地上形成一个粗糙的圆形,以狰狞而狂肆的姿态,往园内逼近。   天空中的翼鸟鸣叫盘旋,上面还有人在大量地朝下方投熄粉,天地间一片迷蒙,好像沙尘漫过的城市,空气中飘荡这尘埃。而下方的火焰放佛追逐熄粉的猛兽,追着往圆形中间靠近。   不过十几分钟左右,大火已经形成海洋,马上就要填满整个圆。   下方的火焰中,异形虫在不停地跳动,全身冒着火,发出临死的惨叫和挣扎。   阿姆麦克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得几乎听不到,但是我却听到了。我能听懂里面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也对,作为一族之长,他肯定承受着比一般人更多的压力。但是,他为什么叹气呢?   翼鸟上的人不再投递熄粉,四面八方的翼鸟回归,聚集在半空,默然地注视着下方的火海。   当原本绿色的圆被红色填满以后,翼鸟背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面色肃穆。   阿姆麦克也站了起来。   我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是还是举着枪站起。   阿姆麦克举起手,下挥。翼鸟背上的人纷纷跪倒。   他们的表情都非常虔诚,虽然没说话,但是却能感到那种郑重到肃穆的氛围。   他们全部跪下去之后,就剩下我一个人站着了。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做,那种无法融入的不适感又漫了出来。   阿姆麦克拉了我一把,低声说到:“跪下,为我们烧毁森林的罪。”   我连忙跪了下去。   心中想,他叹气,是因为烧毁森林吗?   “希望这次能烧死虫后。”过了片刻,马哈特在旁边叹到。   “怎么还没下雨?”阿姆麦克皱紧了眉头。   确实,天空的云朵越来越厚,但是就是不下雨。   下面的火海越来越旺,逐渐脱离了圆,开始往四面扩散。如果再不下雨,这片茂密而广阔的森林,到时候全部燃烧起来,一定是一件惨绝人寰的事。   “现在怎么办?”马哈特问到,声音里隐含着焦急,一贯的嬉笑也不见了。不止他,周围的那克斯族人也默然地注视着下方,面色沉重。   现在,大家关心的已经不是异形虫的问题,而是火灾的事了。   “我去看看安菲苏娜。”尼菲尔一直在后面,此时靠过来,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不等阿姆麦克回答,就调转方向往来处飞去。   阿姆麦克也没有一丝不满的意思。   “希望雪族能早点过来。”其他人叹口气。   雪族?   我听到阿姆麦克叫过,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阿姆麦克细心地注意到我的表情,解释到:“雪族是生活在高陵地区的一族,侍奉雪神,和我族交好,他们有办法引来风雪灭火。”   我点点头。   下方的火越来越大,树枝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周围的人都皱紧了眉头。他们对于大自然的崇拜,发自内心。   “希望神能原谅。”阿姆麦克轻微叹了口气。   “吼——”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低沉的野兽嘶吼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尼菲尔和安菲苏娜他们正驾驶着翼鸟朝这边飞过来。但天空中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那声嘶吼来自于哪里?   我在天空扫视了一圈,看到旁边的人盯着下方,也连忙埋头往下看,然而入目仍然是无边无际的树海。   “吼——”又是一声嘶吼,停顿不到两秒种,又紧接着响起好几声,声音越来越靠近。密林里有巨大的猛兽在迅速接近。   当最近的一声嘶吼响起时,我终于看到了野兽的面貌。那是一只庞大的雪白的野兽。全身长满了雪白的长毛,长得有点像大猩猩,但是比大猩猩至少大了三倍。   “阿姆麦克!”安菲苏娜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她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蔚蓝,放佛沉郁的海洋,满含焦急与忧郁。身体前倾着,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似的。   我抬起头,就看到她驾驭着翼鸟靠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很焦急,“我赶上了吗?”   阿姆麦克点点头,“赶上了。”   “那太好了。”安菲苏娜长松了口气,“奥里西斯在下面,他带了五头雪兽。”   尼菲尔也靠了过来,冷静地说:“看来他们也很重视这件事。”   阿姆麦克点点头,“总算赶到了。”   “吼——”下方又传来好几声嘶吼。   伴随着这几声嘶吼,我突然感觉天空的云在迅速涌动,那些原本涌动的云层渐渐地围拢到森林上空,膨胀着、滚动着,越来越厚、越来越密集。   “这就是雪兽的力量啊……”马哈特长叹一口气。他一贯的痞子模样消失了,整个人显得有点严肃,但是再严肃也严肃不到哪里去,反正都一身匪气。   “但听说它们也只能依靠天气,有时候不一定成功。”阿尔斯说到。这个大个子兽人仍然一双弯弯的眼睛。虽然他脸上残留着血痕和虫浆,旧伤应该也没愈合,但是他的表情却依然笑嘻嘻的,放佛无时无刻不在笑似的。   “今天应该能成功。”别人还没说,阿尔斯自己又接了下去,语气肯定而轻松。   周围人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看来他们对那个什么雪兽非常有信心。    26 26、第二十六章 ...   “还好吗?”阿姆麦克低声问到。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我微微一愣,笑到,“我能有什么事?”   “不怕吗?”他柔声问,眼睛凝视着我。   我怔了怔,转开头,有点尴尬地说:“是不是上次遇到异形虫表现得太差劲了?”   “怎么会?”他笑了,轻轻拉过我,让我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蓝紫色的眼睛恍若神秘的湖泊,而那湖泊中,正倒映着一个抱着枪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这一段时间下来,不管是食物还是作息都在调整,好像有变瘦一些,但是因为在做体力活,却反而少了许多柔弱的感觉,变得有点棱角分明。肤色也变深了,不再像以前白惨惨的。   围着兽皮,抱着一把枪……这样的组合有种极不协调的感觉,既有后现代风格,也有原始风格,书卷气中透着原始的匪气,很是诡异而充满张力。   只是,这个男人的表情渐渐地绷不住了。   我从阿姆麦克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明明很帅气的表情和动作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改观一点……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清清嗓子,“怎么还不下雨……”   “轰——”话音未落,天空忽然一声霹雳。巨大的劈叉撕裂天空,天地间两道刺目到极致的光一闪即逝。   我被震得毫无反应。   耳朵一片轰隆隆的,好像神智都被震走了一样。   身下的翼鸟受惊,呱呱叫着飞舞了几下。阿姆麦克看着我,嘴越裂越大,眼中的笑意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哗——”天空打下万道雨鞭,天地间一片迷蒙。   “呜呼——”旁边传来那克斯族人兴奋地吼叫。   翼鸟们受惊,在雨中飞舞着。   “哈哈哈哈哈!”阿姆麦克压抑不住的笑声响亮地飞散在空中。   我回过神,咳嗽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下雨了。”尼菲尔驾驶着翼鸟靠了过来,淡淡地说到。   他的话刚好打破了那份尴尬,我强作镇定地点点头,“是的。”   “我没和你说话。”他淡淡地瞄了我一眼。   我张张口,又闭上了。   心里微微无奈。但话又说回来,这家伙……还真是讨厌!   “是啊。”阿姆麦克笑够了,手却不动声色地伸过来拉了我一下。他的手很温热,就算是在冰凉的雨中,也让人从内心感到一阵温暖。   我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吧?又不是RMB。每个人都独立的,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想法,有时候做的事在自己看来是正确的,可是在别人眼中,就是不对的。对与错,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自己的天平。   我知道自己的缺陷很大,适应能力不是很强。到了新环境总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调整过来,情绪也反复无常。但是我会努力。   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降临到头上,有时候,人的心情和感觉会被排到最后考虑,因为不管心情如何,当无力反抗的时候只能接受。要不然达尔文怎么会提出“适者生存”的著名理论呢?   为了生存,就得适应。不管甘不甘愿。然而,情绪却是可以转变的。积极地接受和消极地接受差别很大。至少积极会让自己高兴点,不会那么难受。况且做出难受的样子,谁会看呢?真正疼你的人会伤心,不疼你的人会恶心。   那就做出一副快乐的样子吧。   至于心中的不痛快,就让它慢慢地在时光中消磨掉好了。   而且,我真的觉得,这里其实还不错的。   有讨厌我的人,但是也有对我很友好的人,还有……阿姆麦克。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微微笑了。   会好起来的,找到艾瑞克,修补飞船,然后……   然后该怎么办?回去吗?   突然有点迟疑。   “怎么了?”阿姆麦克柔声问到。   我回过神,笑了笑,摇摇头,“只是在想,异形虫巢穴已经被烧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异形虫?”   我的话还没说完,阿姆麦克的脸色就严肃起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最近太奇怪了。或许……”   他皱皱眉,说到:“或许该去乌拉尔雪山去看看,异形虫一直在那边活动……”   “族长,火已经完全灭了。”塔图哈哈大笑到,“奥里西斯还算来得及时。”   听到塔图的话,阿姆麦克对着我时的忧虑立即消失无踪,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放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点点头,说到:“我们下去。”   倾盆大雨连绵地下着,雨水如注,翼鸟的羽毛虽然柔滑,但是也变得湿漉漉的了。只围了一件兽皮的身体感觉到阵阵的寒意。雨水顺着头发在脸颊上流淌,视野都快模糊了。   翼鸟往下俯冲,飞得很爽快,估计它们也很讨厌这样的大雨吧。   身后忽然感到一阵温暖,一具温热的躯体靠了过来,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冷吗?我们会很快回去。”他在头上说,语气淡淡的,再自然不过。   心里不禁有点无奈,他这种淡淡的温柔,就像一张网,总是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网住我,让我犹豫不定。   “还好。”我说到,靠了过去。虽然我想让人另眼相看,但是不想太过较真,要是生起病来就麻烦了。   他自然而然地接纳了我。最近的默契都是这样,没有过多的动作,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两次拒绝入族,估计他也了解我的想法。他也没再问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处于恋人未满的情况。退一步是朋友,进一步就情人。   大地一片狼藉,燃烧后的森林有种世界末日的颓废感,到处是焦黑的树木,稀稀拉拉地绿色坚强地在雨水中伸展着,带给人新的惊喜,留下一丝绿的希望。   五头雪白的雪兽停在焦黑的世界里,一尘不染的样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阿姆麦克。”下方有人笑到,声音爽朗。   翼鸟靠近了,离地面不高。我看到雪兽的肩膀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的头发呈现晶莹的白,一丝丝就像冰晶雕刻而成,挺翘地耸立着,后脑勺的头发却比较长,如丝般披散着。微微黑色的皮肤,轮廓深邃,两只眼睛的颜色很浅,晶莹剔透。   他身材健硕,仍然围着兽皮,只是他包得更严实一些,从肩部到腰部都有,不像那克斯族只是在腰部围了一块。而且他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雪白的毛脖,由他黑色的皮肤衬托着,对比鲜明。   “奥里西斯,这次真感谢你了。”阿姆麦克笑到,翼鸟围绕着那只巨大的雪兽环绕。   离得近了,我忽然看到他脖子上的毛脖动了动。定睛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毛脖,而是一只尾巴很长的雪狐!   那只雪狐很有灵性,似乎注意到我在看它,抬起头来,黑豆般的两只眼睛盯着我滴溜溜地转,然后突然松掉了绕在奥里西斯脖子上好几圈的尾巴,朝我抖动着。   “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你。”奥里西斯站在那只雪兽的肩部,摸着雪狐的尾巴,朝我笑到。   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偏见。我愣了愣,接着感到一阵惊喜。能遇到一个不在第一眼因为我异种的身份歧视我的人,我非常高兴。   “韩池,他是奥里西斯,雪族首领。”阿姆麦克在旁边说到,“是个好家伙。”   他的语气轻快,看起来感情应该很好。   “我叫韩池……”我说。   “我听说过你。”奥里西斯笑着说到,他身下的雪兽抬起巨大的臂膀搔搔后脑勺,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从巨大的嘴里喷出一口白气。   我惊奇地盯着雪兽看,又转向看他。   “拉美达斯前几天跑到我那里来说,说阿姆麦克收留了一只杀了他们族人的异种,希望各个族能共同讨伐什么的。”奥里西斯摸摸雪兽的大脑袋,笑着对我说,“他的话一向夸张,也喜欢小题大做……他说的就是你吧。”   我摇摇头,“我没杀人,可能有什么误会。”   “阿姆麦克?”他看向阿姆麦克。   阿姆麦克轻轻一笑,“你知道拉美达斯一直因为圣泉对我族很有意见,他会这么说也不奇怪。”接着他摇摇头,“不是韩池做的,但可能是韩池的同族做的。”   “是吗?”奥里西斯挑挑雪白的眉毛,看了我一眼,“那你要注意了,如果真的是韩池的同族做的,你庇护韩池可以,但是不能庇护他的同族。到时候其他族会找借口找你麻烦。当然,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阿姆麦克笑到,“前几天我已经找过别的族解释了一下,当然,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们也不会站到拉美达斯那边。上次碰上,差点吵起来,结果今天他就带人到这里来指认了。”   我一怔,那几天他那么忙,总是早出晚归的,原来已经在为我的事奔波了?   奥里西斯哈哈大笑两声,说到:“现在事情结束,我也该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一点。”   他说着,拍拍雪兽的大脑袋。雪兽甩甩长长的毛,喷了口气,抬腿迈步。   “不留下来聚一聚?怕我没东西招待你?”阿姆麦克语气轻松,开着玩笑。   “不了。这里的气温太高了。”他摆摆手。   不远处的四头雪兽也靠了过来。肩膀上都站了一个头发雪白、皮肤微黑的雪族人,看到阿姆麦克,纷纷点头示意。   对于阿姆麦克的尊敬,我能看出来。   心里有点疑惑,但是又不好问。这个世界的东西,我要学习的、要了解的还多着呢。   雪兽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踩出深深的坑。   “我们也该走了。”阿姆麦克朝四周盘旋的翼鸟说到。那些一直盘旋在天空待命的翼鸟纷纷飞了上去。   前面的雪兽已经四脚着地狂奔起来,庞大的身躯居然跑得很快,在森林里如同一辆小型卡车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翼鸟盘旋着升高,往远方那个隐隐能看到的巨蛋飞去,下方的雪兽在奔跑,速度居然不相上下。    作者有话要说:李少被赶出学校,断电断网又断水,回去的地方也没有网络(请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真存在这种地方)所以更新不了了,大概七月十号才能更新吧,O(∩_∩)O谢谢 27 27、第二十七章 ...   阿姆麦克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领导者,他忧心的肯定很多。联想到刚刚的对话,想到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为我做的事,握着枪的手收紧片刻又放开。   为了我的事,他一定还做了很多。可他从来就没有向我提过一句。平时回来的时候,也总是笑得云淡风轻,让任何一个看到他笑容的人都感受不到他的忧虑。   我在族中受到各种歧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不敢太过过分。尤其是我做事也总和友善的耶尔族人一起,避开了不友好的克拉拉族,现在想来也应该是阿姆麦克的安排吧。   人总是只看到自己的痛苦,看不到别人的忧虑,受难的时候总认为自己是世界最不幸的人。现在回首看,自己怨天尤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受苦。   对于他所作的一切,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只是低声说到:“谢谢。”   他低下头,眸子柔和,“为什么突然道谢?”   盯着他眼睛,微微一笑,摇摇头,“早就该向你道谢了,只是忘了这事而已。”   他眼神中微微透着疑惑,还想追问。   “啊,到了。”我却抬起头,指着前方那个渐渐靠近的巨大树蛋说到。   “那到底是什么?”我好奇地问到。   阿姆麦克被我的问题转移了,像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般答到:“那是母树的防御屏障。当有危险的时候,开启屏障,能抵挡外敌。”   我惊奇不已,那棵树,简直就像是有思想的活物一样。   “当然,开启屏障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阿姆麦克又说到。   “什么代价?”我问到。   “会消耗萤石。”阿姆麦克说到,“有时候还要献祭。”   消耗萤石?就是那种照明用的石头?献祭又是什么?   大概听到我的心声,阿姆麦克解释到:“萤石是很难找到的一种石头,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萤石不够,就不得不用人来代替。”   心中一紧,“献祭的人会怎样?”   阿姆麦克看到我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   我微微一愣。   “因为我们很久没有献祭过了。”阿姆麦克耸耸肩,眼睛里有温和的笑意,“以前的族长没有说过。”   我略略松了口气。   “况且没有大灾难,谁会献祭呢?我们的萤石还是挺充足的。”他说,用手轻轻贴着我的背,问到:“冷吗?”   “不冷。”我笑了,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巨蛋。   “韩池。”旁边传来安菲苏娜的声音,她一脸兴奋地靠过来,“听说你干掉了很多异形虫?好厉害啊。”   我摇摇手中的枪,“靠的是这把镭射枪。”   她好奇地盯着我的枪,眼中又毫不掩饰的渴望,“能让我看看吗?”   我眨眨眼,“能回去再说吗?”主要是镭射枪太过危险,我怕她一不小心触发伤到自己人。   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了?”   “说好了。”我微微笑到。   她兴奋得眼睛发亮。   “安菲苏娜,这次多亏了你及时通知雪族。”阿姆麦克在一边笑看我们说完话,才带着赞赏地说了一句。   安菲苏娜抓着翼鸟的大羽笑到:“其实我更想下去杀虫子。下次要是有事找援兵,让尼菲尔去吧。他飞得更快一些。”   阿姆麦克耸耸肩:“我也想,但是他肯定会拒绝。”   “是的。”忽然插入的声音让我们转过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尼菲尔已经靠了过来,表情冷淡。   “你做得很好。”他瞄了我们一眼,突然说了一句,然后驾驭着翼鸟飞到了前面,当先朝母树飞去。   我微愣,他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阿姆麦克突然笑起来,低头在我耳边说到:“他承认你了。”   安菲苏娜无奈地说到,“他就是那副死样子。能得到他的承认可不容易。”   原来真的是对我说的,我还怕是我自作多情呢。   心里渐渐高兴起来。   不过,这次也是沾了高科技的光。   如果能再努力一点儿,是不是能让更多的人承认我?   心中忽然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心情也灿烂得不可思议。   巨蛋越来越近了,随着我们的靠近,那些虬髯纠结的树枝触须不断地舒展开,放佛剥笋一样,一层一层地打开,母树渐渐恢复原貌。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那些根须已经收回了母树体内,擎天的大树又一次展现在我们面前。   随着我们的靠近,树上无数的欢呼尖叫传了过来,无数的兽人在树上跳来跳去,那是克拉拉族人,它们尖叫着,欢呼着,好像等了很久。耶尔族人也在树上跑动欢呼,空地上更是挤满了人,不停地朝天空的我们摆手。   从树上到树下,欢呼如同浪潮,一波波地响彻天际。放佛欢迎着凯旋而归的英雄。   “哈哈哈!”阿姆麦克看到这样的景象,大声笑起来。   “呜呼——”哈马特又恢复了他一贯痞子像,驾驭着翼鸟飞过我身边,然后在空中不停地画着圈,秀着各种飞行技能。   “我也来!”安菲苏娜不甘示弱,盘旋着冲过去。   “我们也来!”后面的那克斯族人也受到感染,纷纷兴奋地冲上来,一时之间,天空中盘旋着各种翼鸟。有的组队飞行,有的变换各种飞行姿势,飞得很高。下过雨的天空又恢复碧蓝,洁净得不可思议。翼鸟群在蓝天下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就像看到了现场版的空军表演,我有些目瞪口呆,更有些蠢蠢欲动。   “坐稳了!”阿姆麦克突然开口。   “当然。”我立马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声回答。   身下的翼鸟忽然倒飞着画圆,好像风车一样,引来周围一阵赞叹。   树上的欢呼一波又一波,热烈而纯粹。心情宣泄得很直接。   所有的不痛快、所有的忧虑,都抛诸脑后!   飞行表演进行了一阵之后,翼鸟们纷纷下降。当我和阿姆麦克下到空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爆发出一阵热烈到极致的欢呼。   “族长!”他们不停地摆着手。   我从翼鸟背上下来。阿姆麦克被周围热情的欢饮人群缠住了。   我回头朝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前面,示意自己先过去。   他被困在翼鸟背上,一边朝周围的人示意,一边朝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人流拥挤,但是空地上大部分是耶尔族人,我走得还算顺利,很快就走到大殿口。   手忽然被抓住了。我低下头,就看到努比斯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问到:“韩池,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我摸摸他的头,“当然没事。”   “没事就太好了!”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人流拥挤,我一手提着枪一手拉着他,“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他狠狠地点头,“好!”   逆着人流,和努比斯一起走进大殿。   大殿里的人也很多,那克斯族人又开始了滑翔表演,从高高的树上一路抱着树根滑下来,不断地摆着POSE,惹来周围人一阵阵狂热的欢呼。   人群在向凯旋的英雄欢呼。我站在人群之后片刻,就朝另一边的甬道走去。   身上的兽皮已经湿了,也该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少抽空上来更新……童鞋们还在木有?下一更……在七月十日之后……汇报完毕,谢幕闪人…… 28 28、第二十八章[倒V]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偶尔教安菲苏娜怎么射击,这姑娘非常聪明,一学就会。其他的兽人看到过镭射枪的威力,也蠢蠢欲动。时不时地在周围晃荡,有不好意思开口的,也有直接请求玩玩的。   但是,镭射枪的能量不是永无止境的,总有用完的一天,如果让每个人都来碰一下,很快就用完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委婉地拒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塔图瞪着眼睛,额头上青筋直冒。   我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用用?”他愤怒异常。   我不得不又一次解释到:“镭射枪的能量已经快没了,不能再发射……”   “我不管!”塔图一挥手,“别人都能玩,为什么我不能?”   听到这样的言辞,我心里连连叹气,答应安菲苏娜教她射击完全是个错误。现在搞得所有人都来找我。   “塔图,镭射枪已经没能量了,你听不懂人话吗?”安菲苏娜在旁边怒到。   “安菲苏娜!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塔图瞪着安菲苏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安菲苏娜一扬下巴,“你想怎样?难道和我打?”   “别以为我不敢!”塔图上前一步,扬起拳头就要揍下来。在那一瞬间,安菲苏娜灵活地闪到他身前,用枪指着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退下!”   镭射枪的威力众所周知,塔图震在当场,扬在空中的拳头慢慢收紧,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又慢慢松开。   “我们走!”他收回手,狠狠地说到。临走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身后的几人跟在后面,一干人朝不远处的母树走去。一路上还吆喝着周围挡道的族人。   我耸耸肩,心中已经对这种敌意的态度没什么感觉了。什么事情都是习惯就好。   “对不起。”安菲苏娜收回枪,转过头来带着歉意地说到,“你明明说过让我不要太招摇,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在教她射击之前,为了避免这种找上门来的情况,我特定叮嘱安菲苏娜不能够向外人透露镭射枪的事,就连教她也是选在了僻静处。可是,不久前练习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惨叫。   我们连忙跑过去,就看到一个克拉拉族人被野熊叼住了,下面还有一些克拉拉族人吓得四散奔逃。   情急之下,安菲苏娜就开枪了。   于是,这个事情就被人知道了。   事实上,自从那天消灭异形虫之后,我就把镭射枪的事告诉了阿姆麦克,也包括能量会耗尽的事。阿姆麦克收回镭射枪归还给我,并向众人宣布这是我的东西,不能共有。   我当时也觉得这东西危险,不想太过招摇,就收起来了。   可是安菲苏娜不停哀求,想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时又对我很好,一时心软之下就悄悄地答应了她。原本以为会瞒天过海,让她过过瘾就完事,没想到出了岔子,还是让人知道了。   有一就有二。来找我的人就多了。   对于武器的狂热,好像是男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况且是这种威力无穷的武器。   但是不论从何种情况考虑,拒绝他们都是正确的,我的举动没有错。   于是干脆说只教安菲苏娜一个人。确实,如果真又有事,多一个熟悉镭射枪的人会好一些。   对于拒绝,如果换成以前,我可能还会因为怕得罪他们而小心翼翼。但是现在,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万事小心到头来还会变得优柔寡断,还不如干干脆脆。   心中就记着一句话,自己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那么就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塔图怒气冲冲地走了之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安菲苏娜也学得七七八八,就我这个半吊子水准,她能有这样的成绩完全出乎意料。   “你学得差不多了。从今天起,枪就封存吧。能量必须得保持在一定水准。”我的目光从塔图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对安菲苏娜说到。   “韩池……”   我略略抬头,她犹犹豫豫地说:“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摇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换成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开枪。”看到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又开玩笑到:“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点儿。”   安菲苏娜愣了一刹,接着笑了。   我呵呵笑起来。   “叭!”   我愣住了。   安菲苏娜的唇从我脸上离开,笑眯眯地看着我,“你越来越可爱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脑子空白了几秒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刚刚……我是被亲了?被安菲苏娜亲了?   心头一跳,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心虚地左右望望。   看到我的动作,安菲苏娜笑眯眯地说到:“放心吧,阿姆麦克不在这里。”   刷——   脸刹那间红起来,要是现在有个鸡蛋打到我脸上,可能马上就会熟了。   连忙解释,“不是因为他……”   “好了,你不用向我解释。”她连连摆手。   “真的不是因为他。”我无奈地解释。但是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解释的样子让我非常无力。况且……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不由地泄气。   “走吧。”她走过来豪爽地砸了我一拳,把我这个小身板砸得踉跄了一下。我勉强站定之后,无奈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各种格斗术。   最近也有向安菲苏娜讨教过,但是没练过几次,学得不怎么样,身上青青紫紫地回去,惹得阿姆麦克非常不高兴。上次和尼菲尔一起去打异形虫回来之后,当他知道是我自己要跟过去的时候,气得要死。   可他当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的语气很温和,我没往深处想,也不知道他其实非常生气。后来和安菲苏娜对练,带着一身伤口回来,他突然就爆发了。   “你干什么弄得自己一身伤?!你还想和异形虫战斗?!上次那么危险为什么要去?!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当时看到他发脾气的时候非常惊讶。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几乎没对我发过脾气,第一次看到,觉得非常吃惊,一时之间怔住了。   “抱歉……”看到我盯着他,他突然扶额,低声说到。接着转开了头。   树洞里面的萤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放佛湖水静静地在洞内流淌,盈盈的一室流光。他转开了头,我看不到他表情。   空气中一阵沉默,然而又淡淡地流淌着奇异的氛围。   我回过神,靠近他,“发生什么事了?”   阿姆麦克这个人,不是那种要把情绪隐藏起来的人,相反,他会把各种情绪表现在脸上。但是,他绝大部分的时候,只会表现出高兴的表情,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天地一片安宁、没有什么忧心的事发生。就算他担忧,也会在表现得一派淡然。   他转过头来,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我不信。   看着我执着的表情半晌,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到:“耶尔族长老们还没发现圣泉枯竭的原因,可是上次我去看过,水池里基本上已经没水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他站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走过来坐下。他的身体离我很近,偶尔能碰到,能感受到一阵高热和温暖。   过了这么久,我渐渐能明白圣泉在他们心中的重要地位,也替他忧心起来。药箱里的药物已经所剩无多,再不补给,到时候就没法隐瞒了。   “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到。   “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大家公布这个消息。”他叹了口气,“总不能欺瞒一辈子。”   心思转了转,伸手搭到他手上,“能不能找一些替代药物呢?”   “自从有了圣泉之后,族人都非常依赖,几乎都没再用草药之类的东西治病了。”阿姆麦克语气中包含着后悔。   “总要准备一下。”我说,“为了万一。”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又不愿意让族人知道,到时候引起恐慌……”   我想了想,“飞船里有智脑,或许会派上用场。”   他微微抬起头看我。   我解释到:“一般星际旅行的飞船都会有物质辨别系统,就是为了发现新的物质,这是为了充分利用各种人力资源寻找新的物种或物质而设置的……”   看他皱皱眉,我住了口,想到他现在肯定像一部老化机器一样处理那些奇怪的单词,可外表却还强装着一副我听得明白的表情,不禁有点想笑。   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简略地说:“飞船或许能找到新的药物治疗疾病和伤口。”   这句话他明白,点点头。   大概这是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那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可他一听说智脑能找到新药,仍然带着我急急忙忙地飞到飞船那边。   飞船在烧毁的森林后面非常远的一段距离,飞了好久才到达。   看到飞船,那股复杂的感情又涌上心头,但是毕竟正事要紧,我又强压下那种浪涛般的感情。阿姆麦克先检查了一遍安全状况,才带着我上到飞船。   其实我也不太懂里面的智脑,搞鼓了一阵,满头大汗仍然无法弄出来。有些尴尬。   “今天到此为止吧,慢慢来。”阿姆麦克一直在旁边看我搞鼓,大概我的表情成了显示屏,同步了我的状态。他立马读懂了我尴尬,轻声安慰。   心中有点愧疚,但是总不能就此放弃吧。还好脑子还算灵光,知道要找操作说明,东翻西找之下还真让我找到了。   回去就着萤石通宵了一个晚上,因为这个系统针对的是所有人,操作大部分还算简单,我看得还算勉勉强强。阿姆麦克让我睡觉,我哪敢睡?厚厚的一本,就怕看了后面忘了前面。   有点像回到大学时代考试周,临时赶脚,填鸭似的灌输,到了第二天现炒现卖,直接上战场。   阿姆麦克拗不过我,只好陪着我一起熬夜了。他想懂,可是他又不认识英文。拿过书去看了两眼,就被扭来扭去的文字晃花了眼,只能在我的笑声中尴尬地将书还给我,无聊地盘腿坐在石床上直直盯着我。   我让他去睡觉,他像只大玩偶般摇摇头,说,“你不睡,我也不睡。”坚决的样子就像一只忠诚的大狗。   他还说不发出声音,不会打扰我。他说到做到,还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像个大玩偶似的坐在石床上。   他拗不过我我也拗不过他,结果一晚上两人都没睡。   第二天起得老早地去飞船,勉强地将系统启动了,不过,因为飞船受损的关系,可能某部分故障了,运算得比较慢,往往一天才能运算出两三棵草里的成分并进行分析。   每天都是傍晚的时候带上疑似有药用价值的草啊树什么的飞往飞船,捣碎了放到检测器里,第二天再来看,然后继续换。但是成果不是很大。   如此就到了今天,还没寻找出来。加上要分析的东西很多,植物类分析完全之后还会分析矿物和动物,到后期还会进行配伍检测,工作量其实很大,又必须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出来。   我心里很担心,阿姆麦克却镇定下来,反过来安慰我,劝我不要着急。   我知道科研这东西是急不来的,有时候完全靠RP。就像弗莱明发现青霉素一样,完全是个意外,我也希望我RP好一点,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找出来了。   想着这一阵的事,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七月十号更新,无论理由如何,这是我的失信,在这里我道歉,而且又有这么久没有更新,我更要说明一下。现在,我在这里向大家说一下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去哪里了吧。啊,这篇的文的名字就叫做《进化工厂的孩子伤不起》。 七月十号到公司报道,但因为我走的并不是公司给出的路线(我在另一个城市停留了几天,再转车到G市)于是七月九号那天,我就在G市里迷路了,到了晚上,我疲惫地住在一个小小的旅馆里,幸好身上带着U盘,里面还存着几章。因为心中不安,所以当时就在小旅馆里把大侠的文发了上去,但是发了好几次大侠都没发上去(那个小旅馆的电脑……反正我永生难忘),最后好不容易发上去几章吧,好像。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又累又晕,于是,就忘了发兽人的文……(我自插双目一百下) 然后七月十号到了,我很早就起来坐车去基地报到。然后,我知道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在大学里,军训是非常轻松的,白天到公路上去晒晒太阳,晚上就回到寝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我想当然地认为这里的军训应该是一样的。然后到了那里,我就知道我彻底地错了。我军训的地方是部队,管得很严,木有网络……我当时就急了,没有网络我更啥新啊,于是我想赶紧出去找个网吧,但是……不能出去!我说我出去买东西,他们就说,在部队里不需要很多东西,必须的生活用品在小卖部里有卖。我说我买衣服,他们说军训这十五天必须穿军装,连平常衣服都不能穿。我说我去拿点药,他们说这里部队有医院,如果你生病了,去医院看吧。于是,我痛苦了…… 当然,更痛苦的在后面。在这十五天里,晚上被紧急集合了N次,报道的当天就被紧急集合了= =反正各种混乱各种惨叫,在此不赘述。女生和男生是混住的,女生住在三楼,男生住一二楼,我们女生跑下来跑上去、跑下来再跑上去,他们嫌我们跑得慢,就一遍又一遍地吹哨子……反正现在我一听到哨子响就反射性地虎躯一震,全身紧张耳朵竖得老高。吹哨子排队吃饭、吹哨子排队买东西、吹哨子排队上厕所……就跟训练小狗狗一样,而且时间很紧,连拉便便的时间都木有…… 十五天军训结束了,我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我想上网,不仅仅是因为想更新了,还有想好好地和朋友们好好交流一下,对了,那十五天的军训里,手机是被收了滴。但是……请允许我在这里抹一下泪……好了,我继续说。 军训结束后,我们又被装上一辆辆公交车,被运输到各地。我兴奋地坐在车上,看着车逛进了市区,然后逛出了市区,逛进了大山区,我心里那点侥幸顿时烟消云散。其实在之前已经有准备,化工厂一般会建在比较偏远的地区,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幻想,现在我已经不去想了。那时候在车上,我看着窗外的青山,我特别想唱一首歌《青藏高原》:一座座山…… 然后车又继续朝前开,我看到路牌上显示方向:XX集中营……当时我心里那个沧桑…… 然后终于到了,那是一个小镇。只能说,有时候,你做最坏的打算,但是现实往往会比这个最坏的打算还要坏。或许人的底线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下一点点地降低的吧。这个小镇就好像某些二线城市倒退了几十年的样子,连买东西都非常困难,还卖得死贵死贵的,就宰我们这种刚来的穷光蛋。化工厂就建在小镇旁边,当时公交车经过几栋光秃秃的楼的时候,我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到那几栋连外墙都没有涂、对面就是不停冒浓烟的烟囱的楼会是我们的宿舍楼。当知道这几栋楼是我们宿舍楼时,所有到这个地方的同志们一致站在车站里面向那几栋楼目瞪口呆,深深滴感到受伤了。 进入楼里之后,东西一扔,我准备开始找网孔,突然我旁边和我住一个房间的小妹狂喊一声“网孔在哪里?!”就开始狂找。我立即也加入寻找行列,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估计和我们相同反应的同志应该会很多。找了一阵看到一个洞,我这个傻B就兴奋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小妹说:“高兴个P,那是电视光纤孔。” 之后,找不到网孔的我们两眼呆滞地坐在床上。 过了不久,有人告诉我们,网孔在走廊上。我们立即又原地满血复活,当看到那个孔的时候,我们差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然后,那人又告诉我们,因为这几栋楼都是抢修出来的,很多设施都不齐全,所以,网孔是有,但是宽带主线还没搭过来,上不了网……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我们每天培训完就去物业那里催,物业让我们去电信催,我们于是又去电信催,电信不耐烦地说主线没拉上,一个字:等! 于是等啊等啊,物业一个GN好心地告诉我们,这里的楼其实一年前就修好了,但是网线还是没拉上,要上网,至少要几个月之后。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冷静下来了。 那栋宿舍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化工厂旁边,离得非常近,一开门就能看到滚滚的浓烟,在屋子里呆着还能闻到磷铵的臭味,一晚上都能听到后面不停劳作的动听声音,还有进化过的山蚊子亲切地问候,厕所在那遥远的地方,食堂一顿难吃的大锅饭就要十块钱,进一次澡堂就要五块……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于是,我决定出去租房子。 忘了说一个让我心痛的事,G省的紫外线超级强,到这里之后,我黑了不止一圈儿,估计到晚上我妈都找不到我了。这里的温度还非常高,真想抽那些给我说G省非常凉快的人。每日培训之后,我们顶着大太阳开始找房子,因为人生地不熟,全是抓街上的人问的。这里没有租房中介这种东西。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房租倒是不太贵,而且租的一共有五个女生,平分下来并不多,难过的是,租金不贵,房子也大,问题是一样家具都没有!真的!没有床,没有凳子,没有沙发,没有衣柜,就是那种毛坯房刚粉刷过的样子,还好贴了地砖,还是没有网孔。不过已经有人介绍过了,只要去开个户,很快就能安上。房子定下来之后,我们不得不开始买家具厨具。 几天之后,公司发钱了。这一个月里,基本上所有的钱都是自己贴的,一个个都穷得叮当响,就盼着发点钱过来救济一下。发了多少呢?八百。当时的说法是,这八百是生活补贴,在这一个月里,我们只是接受培训,没有工资。大家无奈地接受了,甚至有些人觉得公司还算厚道。但发钱的当天我们就笑不出来了。这八百块钱是从下个月的工资里扣的……靠!本来工资就没多少,还扣这样那样,就那破公寓也要收250,还自己交水电费,食堂10RMB一顿(早餐5RMB)……靠!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个时候,估计大家都有点萌生去意的念头。 但是后来,又有人透露,呆在这个公司里,前两年都很苦,两年之后,如果能被提升日子还算好过,如果不能被提升就赶紧闪人。这里的中管年薪8W左右,高管就不知道了,还有各种名目的补贴。在这种小地方,这些工资完全能生活得很好。于是大家又有那么点忍耐。话说大家来之前,肯定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过里面的内幕,虽然一进来就感觉很不友好,但是才刚进来,大家也有希望成高管的嘛,尤其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本科生,心里头肯定也是有点想法的。一个字:熬! 话说国企,真的是要会做人。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满,但是真到了接待宴会那天,个个的马P都拍得啪啪响,那些恶心巴拉的话都说得顺溜。个中功力,其实可以看得出来,有些一看就不会拍马P,但是因为不甘人后,也赶紧上,就当是个训练拍马的机会。真的,现在的人都明白。 让人烦的是喝酒,这里喝的还不是啤酒,一来就是白酒。生平第一次喝白酒就献给在这里了……好像扯远了,言归正传,总之我领了八百块钱,去掉房租买必须的床自己还要贴钱生活。真TMD憋屈!不过还好,终于能够上网了。今天在开电脑之前,也把床套装上了。这一个月,辗转了两个城市,两个小城,晕车的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军训,培训,变黑……一生总要经历那么些事情……哎…… 现在我要劝刚进入大学学化工的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们,赶紧转专业。专业非常重要。因为,学化工有两个方面是注定的,其一,化工行业的工资普遍比其他行业低。其二,化工厂注定会建在比较偏远的地区。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化工的污染非常大,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的!这对女生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学了化工的人也尽量不要去化工厂。当然,如果你习惯那样的生活,我的话是多此一举,因为化工很考验技能,不拍马P,也是有机会上位的,特别是有技术攻关或者抢险的时候。但是化工的危险并不止于污染,还有各种危险。每年总要死上一两个人,要么被皮带绞成碎末要么就是被化学品腐蚀得面目全非,还有各种机械伤害。因为化工的现场有非常多的管道和阀门,一不小心出了问题,非死即伤!当然,你是领导就算了。可是刚去谁会是领导?尤其是公司关系复杂,就连我们军训的时候那里的领导就当众说过:基层有才能的人不少,但是有时候不一定有才就能当领导……还警告我们不要过分。 哦,刚刚在写这篇文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黑亮了,就是啥也看不到,但是能看到亮亮的。我以前告诉过你们,李少的本本在学校被偷了,然后买了个二手的,显卡很有问题,现在毛病出来了,好几次都是突然看电影突然黑了,不过强制关机之后马上就能恢复。不过刚刚我关机开机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到朋友的房间里用别人的本本向群里的朋友告别。本不打算更新了的,一回来又发现本本又好了…… 我现在很淡定,就算你们骂死我也很淡定。听说这里晚上很不安全,我要上夜班,唔,除了被强奸抢劫死亡,我总觉得再坏的事情我也能坦然接受了。人生总是有那么点波峰和波谷,我刚刚还给朋友说我现在在波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各位,李少上班了,更新肯定不会有以前那么勤快。希望大家能谅解,一直等着我的人,李少非常感谢,真的 29 29、第二十九章[倒V] ...   和安菲苏娜一起回到母树,刚走过去,头顶上突然被扔下一颗大大的坚果。   转头就看到一堆克拉拉族人在朝我龇牙咧嘴。   摸摸脑袋,耸耸肩,没理他们,转身离开。   “异种——!”他们在后面怪声怪气地叫,安菲苏娜蓦然转头,马上就要发脾气。   然而有人比她反应快,从母树上突然跳下一个克拉拉族人,砸到那个扔我坚果的克拉拉族人身上。   “不许你再叫他异种!”那个克拉拉族人一边揍着地上的人,一边说到。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就是那天被安菲苏娜开枪救下的那个克拉拉族人,好像叫什么梅里。地上那人被压着打得嗷嗷直叫,不停反抗,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从树上也跳下来好几只克拉拉族人,落到一边。   “你们做什么?”   “为什么打人?”   “该打!”   “韩池他救过我,他是我朋友,你不可以侮辱他!”   克拉拉族人都是想做什么先做了再说的人,两拨人立即打到一起,你咬我踢、你抓我刨,一时之间难分难舍。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它们会打起来,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拉开他们。   “别打了。”边叫着边拉开,克拉拉族人身体都比较小,我提开他们还比较容易。   他们打起来还可以理解,他们打架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是为我的事打起来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吵什么?”尼菲尔走出来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将手上挣扎的克拉拉族人放下来,摇摇头,“没事了 。”   尼菲尔看了我一眼,又转身进去,一句话也没说。   尼菲尔对我说的话还是不多,但是,自从那次异形虫战争之后,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很多。就连他手下的那克斯族人,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我走到大殿,走到中央,伸手拉了拉上面垂下的树根,接着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   爬树是必须技能,人人都会,由不得我不会。   其实爬树也不是很难,只要掌握了要诀。但要让我像克拉拉族人他们那样随心所欲地荡来荡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拉着树根上去之后,沿着树干往前走。母树的主干很宽大,就像建筑内部,还分了一些内室。里面住着人,越往上,住的人攀爬能力越强,基本上都是克拉拉族的人了。   树枝缠绕着,延伸交错着,形成一个神秘而宏大的树王国。   沿着宽阔的树干走了一阵,就听到翼鸟的鸣叫。   前面那片森林是翼鸟的栖息地,族人大部分的翼鸟都停在那里。靠得越近,声音就越大。有些翼鸟停在树上,有些在树外盘旋着。   “韩池!”没走几步,就听到从虬髯的枝桠间传来阿尔斯欢快的叫喊。   我快步走过去,埋头穿过树枝,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远处密密的树林紧紧靠在一起,大部分比我所在的枝桠在低。俯首而望,葱郁的阔叶林铺散着延伸到遥远的尽头,和远处的冰川雪原相接,而冰川雪原又和蔚蓝的天空相接。明明是冷色调的画面,却在温暖的阳光下透着淡淡的温柔。   “你来看看它怎么样了?”阿尔斯站在一边抚摸着一只翼鸟,一边朝我挥手。他的伤完全好了,眼睛一如往常地笑眯眯的,大大的个子居然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我沿着枝干轻巧地跳跃而去,随着我的动作,枝叶簌簌摆动。从远处而来的丛林风呼啸而过,细小的枝桠微微摇晃,抖落一树亮亮的光斑。   我轻巧地跳跃着,很快就到了阿尔斯身边。   阿尔斯的翼鸟是一只褐色的大翼鸟,伤了翅膀,飞行困难。于是找我来给它治疗。   我走到它身边,去拉它的翅膀。翼鸟爪子抓着一根大枝桠,动了动身子,闪开了我的动作。   “乖,不要乱动。”阿尔斯站在它身边,不停地抚摸着那只翼鸟,语气柔和得像哄情人,“你不想飞翔吗?让他给你看看吧。”   其实上次已经来看过了,我今天来只是检查一下它的恢复状况而已。   在阿尔斯的安抚下,那只翼鸟终于肯让我看它的翅膀。我拉起它的翅膀,看到下面的伤口已经结成一条暗红的疤痕,恢复得良好。   把它巨大的翅膀放下,对阿尔斯说:“它没事了。”   “真的?”阿尔斯惊喜异常,平时总笑得成缝隙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热切的光芒毫不保留地射了出来。   我笑着点点头,“可以飞了。”   “谢谢啦!”阿尔斯站在靠近的一棵枝桠上,闻言一拳砸到我身上,把我砸得踉跄了好几步。我连忙攀附住周围的树枝,不使自己掉下去。那克斯族人的力气是各族中数一数二的,我实在难望其项背。   “啊……”他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我朝他扬扬下颌,“你还等什么?上去吧。”   他看我自己站稳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转身兴奋地骑到翼鸟背上。翼鸟扑扇着翅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然后离开了树枝,飞向天空。   无垠的碧蓝天空下,翼鸟的身姿优雅轻盈,叫声清脆,越飞越高,很快变成巨大画卷上的一个小点。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心中涌起淡淡的羡慕。   虽然想拥有自己的一只翼鸟,但是最近事情太多,阿姆麦克根本抽不出时间带我去驯服翼鸟。   不过每次去飞船的途中,我都有练习怎么驾驭翼鸟。   他的那只翼鸟对我也不再排斥。   “呱——”远方清脆的鸣叫传来,我抬头望向被树枝割裂的破碎天空,就看到一只灰色的翼鸟飞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隔得还远,但我就是知道,上面是阿姆麦克。他回来了。   我连忙转身小跑着回到母树主干,然后抓着树根滑到下方,再跑出大殿来到空地。   那只翼鸟刚好停在空地上。阿姆麦克正等着我,蓝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的光线从远方照射过来,橘黄色的光晕布满整个天空,绿色的森林和群山被融化成浓厚的背景。而阿姆麦克就在这样的背景中朝我微笑。   心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嘴角渐渐勾起,我快步小跑过去,敏捷地爬到翼鸟背上。   阿姆麦克仍然像往常一样说到:“坐稳了。”   我点点头,翼鸟拍打着翅膀飞向黄昏的天空。   最近树上的人都不再过问我和阿姆麦克每天出去都干了什么,大概都在猜测我们去哪里谈心游玩吧。阿姆麦克对我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包括我自己。   我坐在翼鸟背上查看着阿姆麦克寻来的一些生药。   “今天就找了这些。”他说到。   我观察了一阵,挑出一棵草对他说:“这个已经检测过了。”   他埋头过来仔细看,说:“是吗?”   “我确定。”我肯定地说,放下来,又拿起一棵向他晃了晃,“这种也检测过了。”   他微微挑眉,似乎不太相信,“我确定没见过这种草,你看这种形状的叶子,很特别。”   我叹口气,拿着那棵有着扇形叶片的草解释到:“这棵根本就不是草,而是树的幼苗。上次已经检测过大树的枝叶了……”   他似乎有点不服气,但是我在他开口之前阻止了他,“别再和我理论。我再找找看有没有重复的,希望这次能快点。”   上次就因为争论浪费了好多时间,这人有着领导者的通病,总是自信过头,没有强力的证据死也不认错,就算他根本就不懂那些电子仪器。   没理他又在那里嘟囔,我仔细地在那堆草里挑选着漏网之鱼。还好,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的鉴别能力有所提高,重复的植物少了很多。   我刚要把那堆重复的草扔下去。阿姆麦克突然说到:“先别急着扔!”   我等着理由,结果他又说到:“我还是不相信那棵草是检测过的。”   这人真是倔!   无奈地问到:“那你想怎么办?”   “再检测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说到。   我心里微微发怒,不是告诉这家伙机器运算变慢工作量很大吗?明明时间紧迫居然还耍性子。   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阿姆麦克,这确实是检测过的……”   估计从我的语气里读出不愉快,他语气不再强硬,涎着脸笑到:“先别急着扔嘛。到了飞船再看看也不迟啊?不是有那个什么什么图片吗?”   我望着他嬉笑的脸,想了想,将那棵有着扇形叶片的幼苗保留下来,倒不是他的话触动了我,而是我突然想到,有些植物体内含的物质随着时段的变化会不同,有些幼年期的植物药性和成熟期的药性不一样。   将幼苗保留下来之后,阿姆麦克观察我的脸色片刻,又笑着说到:“没关系的,只是一棵草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皱皱眉,心中忽然有点疑惑,现在时间这么紧迫,阿姆麦克没理由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来复检。挑挑眉,举着那棵幼苗问到:“这个是不是有什么作用?”   阿姆麦克笑起来,伸出爪子要来摸我的头,被我怒气冲冲地闪开了。这人最近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笑到:“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等着下文。   他解释到:“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在外面受过重伤差点死掉。后来族里有个老人发现了我,一时之间也赶不回圣泉,于是他就用一种草药为我敷伤口,后来我就得救了。我记得那种植物好像就是长这样的,但是那时年龄小,又怕记错了……”   听到他说重伤差点死掉的时候,心里忽然一紧,但是看到他现在好好地坐在我身边,心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笑。   “所以才想复查一遍?”我问到。   他点点头,叹口气,懊恼地敲着自己的头,“当时怎么不记清楚点儿呢?”   我笑到:“你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已经不错了。”   看来确实有必要再重新检查一遍。   我想着的时候,翼鸟已经飞过了被烧毁的那一小块森林。那片森林仍然焦黑惨淡,被无尽的日落之森包裹,好像流畅的绿色中忽然出现一块难看的伤疤。又过了片刻,翼鸟到了飞船所在的上空。   与往常一样,翼鸟停在了树林里,阿姆麦克先上去查看,接着我会上去。   阿姆麦克先上去了,我在后面跟着。   刚走到舱门,前方的阿姆麦克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同时他自己也往旁边跳开了一点。   心里一震,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一点黑亮的东西,我想也不想地往前扑,重重地摔到在扶梯上。蓝色光束从上空一晃而过。   “艾瑞克!”我趴在扶梯上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本本的问题,老是黑屏,也不知道全黑的时候是哪一天……汗,到时候更新又不能上了,大家不要抽我…… 30 30、第三十章[倒V] ...   听到我的大喊,镭射枪的主人顿住了动作。   “是我,我是韩池!”我又接着叫到,忍着痛从扶梯上爬起来。   “韩池!”阿姆麦克捂着肩膀冲过来拉起我。   舱门处首先出现的是黑亮的枪管,接着是厚重的枪身,再接着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那双手平静地握着枪,顿了顿,略略倾斜了枪管,降低了威胁性。   那双手慢慢从船舱里伸出来,手腕处戴着一双漆黑的护腕,沿着手腕往上看到的是结实的臂膀,在肱二头肌处纹了一个奇怪的纹身,有点像字,但是又不像。再接着,枪主人走了出来。   白人混血儿特有的白皙皮肤,尖尖的下颌,乌亮卷曲的头发贴在他脸上。   一双黑如夜空的眼睛。      “哦?”艾瑞克坐在一堆废铜烂铁中间,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在旁边的一堆支架上。他擦着枪,目光专注,听了我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说出一个“哦”字便没了下文。   我一边平静地讲着自己的情况,一边认真地为阿姆麦克清理伤口,也没看艾瑞克到底在做什么。   阿姆麦克也随意地坐在一根铁杆上,强壮的身体上布满漂亮的横条纹,他的背挺得笔直,他一向如此。就这么随意地坐着,由他做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他微微抬着臂膀,让我为他处理伤口。   幸好阿姆麦克反应快,只擦伤了肩膀,伤口也不深。一直悬着的心才略略放松。   在药柜里东翻西找之后,找到一点剩余的药物,给阿姆麦克涂上了。   看着他的伤口,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闷。但是阿姆麦克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伤口上面。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沉声问到。   手中的动作一顿,我略微诧异,“你……没听懂?”   “事实上,你们的对话我也听不懂。”艾瑞克突然开口说到,漆黑的眼睛在我和阿姆麦克身上扫来扫去。   微微蹙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可是,对着阿姆麦克说话,艾瑞克听不懂,对着艾瑞克说话,阿姆麦克又听不懂。   “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   “有什么问题吗?”阿姆麦克从坏掉的椅子上站起来,晃晃手臂。   我连忙阻止他,“你不要乱动。”   “没事的。”他帅着手臂笑着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艾瑞克也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依然拿着枪。我不知道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是怎么过的,只是觉得,他站起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   那种氛围,通常是在逞凶斗狠的人或者军人身上才有的气质。   他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在飞船的时候,身上有股文雅的气质,话到不多,但是绝对没有这种从杀戮场上出来的气质。   有些心惊。在这一个月里,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站出来之后,就用枪指着阿姆麦克,眼神瞬间冷到极致。   “艾瑞克!”我挡到枪面前,盯着他问到:“你要做什么?都说过他不是坏人。”   艾瑞克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他,我试图表现出真诚的眼神,但不知道表现出来没有。   “是你带他过来的?飞船里面的东西是你带走的?”艾瑞克仍然端着枪,看了我片刻,忽然问到。   看来我的眼神还不够真诚。   “是的。”略微尴尬的说到,说起来,擅自动里面的东西,确实不是很在理。可拿走的也只是一些食品和药物。至于镭射枪,这东西太过危险,放在这里怕被别人拿走,就收起来了。至于其他的系统设备之类的就完全没碰过。当然,我也不会让人碰,就怕弄坏了到时候走不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我拿走的,飞船上其他重要东西没动过,控制室里更没怎么动。”   听了我的话,艾瑞克收回枪,眼神里有了一点点的温度,“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   “对了,一直都没说……”他笑起来。   “什么?”我微微一愣。   “上次为我动手术的就是你吧,谢谢你救了我。”艾瑞克露出一个笑容,将枪随意地扛到肩上。   心里忽然有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隐藏在下面的情绪瞬间就随着那个小孔冲了出来。   看着艾瑞克的笑脸,心里百般滋味,原本以为会有很多话要说,原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手舞足蹈,但是当这个唯一的同伴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明明很高兴的……   或许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当初那种绝望感淡了很多。   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扬起手,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放佛被我勾起了往事,艾瑞克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是将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句话也没说。   空间莫名地陷入奇怪的沉默。好像本该发出声音的,但是换成了某种空气中的电波,在两人之间静默地流淌。   在这样的氛围中,阿姆麦克灵敏地感觉到什么,皱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他走到我身边,在我和艾瑞克身上扫视了一眼,目光平静地说到:“我出去看看。”   除了他,还是没有人说话。   “你们好好说话,我先去把草分开捣碎。”他说了一句后离开,步履一往如常地从容,只是临走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有莫名的神色。   我微微皱眉,这人,想什么去了?   “他是什么人?”艾瑞克望着阿姆麦克远去的身影问到。   “就是他收留了我。”我说到,又大致说了一下被阿姆麦克收留的事。   他听了点点头,“我醒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死了,也没看到你,于是就拿着镭射枪出去寻找。后来还遇到一些奇怪的野兽……”他蹙蹙眉,“还遇到了人,这个星球,到底在哪里?”   一提到人的事,我就想起拉美达斯,想了想,问到:“你是不是杀过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   “为什么?”   他似乎不想说,微微抬起下颌,带了点不屑与骄傲。   看着他的脸色,我无声地叹息了一下,继续问到:“当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事情,最好先弄清楚,如果让拉美达斯知道艾瑞克在这里,到时候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我不想提这件事。”艾瑞克眉头拧紧,但是又很快松开,他盯着我,眸子柔和下来,“我检查了一下飞船,大部分仪器都没有损坏,至于系统……自身检测马上就要出结果了,目前看来问题不大,我们有可能返回地球。”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我怔住了。过了一秒钟,狂喜涌出,瞬间让头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能回家的喜悦让我有点语无伦次,“你说了什么?是真的?真的能回去?”   然而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想到外面的阿姆麦克,那股喜悦忽然又淡了很多。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事,想到母树里的一切,又想到安菲苏娜、努比斯他们,心里的浪涛忽然回归平静。   “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艾瑞克点点头,唇角勾起,非常容易就能看出他的高兴,“如果系统没问题,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剩下的问题就是操作了。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能一部分交给智脑自动运行……”   我听着他说话,微微点头。   “……剩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源问题。”艾瑞克眉头拧起来,“如果能源不充足,一切都是白费劲。”   “能源?”   “是啊。”他的眉头又蹙紧,“启动飞船时消耗的能源是巨大的,速度快,能源消耗越大。我不清楚这里的坐标是什么样的,但估计不会近,速度最好是越高越好。至少要能保持到进入太阳系。”   我认真地看着他:“对于飞船我并不了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尽力。”   他微微笑了, “看来你还是愿意离开的。”   几乎是本能的,我转开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含糊地点点头,“嗯。”   他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和轻微的迟疑,想来在他心中,我的反应非常正常。确实,被扔到陌生而危险的星球,任何人的第一选择都是回去吧。回到那个规矩、死板,但是相对安宁的世界。   动物的天性都是趋利避害的。不是吗?   但是我为什么会犹豫?   “我已经把草捣碎了。”舱门口传来阿姆麦克低沉而平缓的声音。   我转过头,就看到他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听到了?心里忽然一紧,但又想到他听不懂艾瑞克的话,又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放心?   脑子忽然闪过这个疑问。   他的一举一动,居然已经在左右我的思考决断。   看到我们注意到了他,阿姆麦克端着一个轻便的容器走进来。那个容器材料是混合金属,质量很轻。飞船上的一切东西都尽量减轻了重量。他宽大的手掌拿着那个小容器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眼眸中有点点莫名的情绪。   他的眉间轻轻抖动片刻,又舒展开,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走到检测器旁边,熟练地将小容器放到大容器里盖好,开启机器。   机器发出轻微的轰鸣。   三个人都沉默着,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我进入了现场,发了一个白色的安全帽……安全帽……安全帽……这个会陪伴我很多年岁月的安全帽……从来没有戴过安全帽的我总有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31 31、第三十一章[倒V] ...   我还是跟着阿姆麦克回到了母树。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两人都没有说话。   艾瑞克并没有阻止我和阿姆麦克检测植物,他甚至不关心。他只是告诉我一件事,需要找到能源。   “什么能源?”我问。   “就是这种石头。”艾瑞克忽然拿出一小块萤石。那块小小的萤石好像一块剔透的珍珠,静静地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检测过了。这种石头里含着巨大的纯净能量,系统也承认用它做固体部分的替代材料。飞船上的液体燃料部分还很充足,能够满足一次空间旅行。”   我知道飞船是设定了来回双程的,能源肯定充足。   “真的可以吗?”我只是问。   艾瑞克笑了笑,那个笑容带着无所谓的意味,“不可以又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当然,液体能源只能用一次,所以……”他看着我,眼睛里有某种剧烈而压抑的情绪在涌动,但他的语气仍然平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来。   “液压一旦开启,剩下的燃料箱就只能废了,以后找到能源也没用。”   他淡淡地说到,语气很平静。但是我却隐隐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放佛一头被逼到绝地的猛兽,怀着最后的希望准备拼死一搏。   忽然间明白艾瑞克的决心到底有大。   可这样的决心……我做不到。   他是没有后路的。而我……      坐在翼鸟背上,一路回想着艾瑞克的话,一路默默思考。   艾瑞克的那种决心,感染了我。   “韩池……”阿姆麦克忽然出声,声音低沉压抑,恍若叹息。   我微微回神,“嗯?”   “你想回去,是吗?”他轻声问到。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立即笑了,笑得很无奈,好像这个笑容准备了很久,就等着我点头说是后露出来。   “我明白的。”他说,“你不属于这里。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有一天要回去。我有这个准备。”   你一向都有所准备,不管即将到来的是什么灾难,什么惊喜,好像都是有所准备的样子,所以神态总是从容淡定。   我默默地在心底说。   “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阿姆麦克轻叹了口气,认真地问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听到了能源什么的。如果你有要求,我一定答应。”   我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居然就这么认了,甚至不挽留一下。我忽然想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   可是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我生生憋了回去。就算他问出来又怎么样?难道我立即会答应留下来吗?   如果我拒绝,那不是更伤人吗?   就像我永远也不会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地球。   这样的问题很可笑。   或许……他已经明白,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默默地对视片刻,我转开了视线。   天空辽阔,失去落日的天地一片暗淡。虽然知道星星会出来,但是仍避免不了短暂的压抑。   回到母树,和往常一样干了很平常的事,和周围的人说笑几句。最近,和克拉拉族人也说得来了。我发现,他们非常喜欢听故事。好像一群小孩子。   以前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好哄。或许是一开始将自己放到了被欺负的弱者地位上,对他们就不断产生负面情绪,从而忽视了他们也是人,而且比起人类来,是要真诚很多的兽人。   以前听过一句话,人的心有多大,这个世界就有多大。当时不是太明白,现在似乎明白了点。当放开自己的心去用心接纳,摒弃掉一些负面情绪,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的可怕。但是摒弃掉负面情绪,对我来说,需要花的时间挺长的。幸好有人先接纳了我,才让我慢慢地接纳了这个世界。   “……于是,牛郎和织女就分到了银河两岸,每年七月七日见一次面。”我讲完了故事,拍拍手,对仍然意犹未尽的克拉拉族人和一些耶尔族人说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该睡觉了。”   他们拖拖拉拉地散场。   “可是,为什么牛郎和织女要分开啊,中间隔着星河,一年只能见一次,太可怜了。”努比斯眼泪哗哗,这小孩多愁善感。其他的耶尔族人也拼命点头。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到:“他们两人的差异太大了,一个凡人,一个仙女,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牛郎没死已经是万幸,他们还能见面,就更是万幸了。”   “可是……”努比斯还想说什么,我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先去睡觉吧。”   一堆孩子推推搡搡地往洞里钻。将孩子们送走,长长松了口气。   一转头,却看到阿姆麦克站在后面。   “你真是这么想的?”他突然开口。   “什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我,缓缓地问:“因为差异太大,所以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望着他的眼睛,我沉默。   他没追问下去,反而笑了笑,“不过,他们的结局也挺好的,至少能见面。”   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他站了片刻,走过来,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俯身看着我,“韩池……”   我抬头看他。   他盯着我,说:“差异大不是理由。”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不让自己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睡觉吧。”   话一说完,感觉怪怪的,改口到,“回树洞睡觉吧,我们一起。”   ……还是怪怪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阿姆麦克在偷笑,心里有点尴尬,但我只是木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朝甬道中走去。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非常奇怪。明明都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行为也暧昧得可以,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非常客气。   阿姆麦克总是以我的感受为优先,从来不提过分要求,甚至,有时候很小心。   就像这次回去的事,他甚至都不挽留……。   还有关于萤石的事,明明他提过,萤石珍贵,在开启母树屏障时有重要作用,可我一开口,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纵容宠溺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第三天,重新回到飞船的时候。艾瑞克依然在那个地方,地上扔着好几个罐头。他回来之后,我又把从飞船里搜来放在阿姆麦克处的东西还回飞船。还带了一些吃的给他。可是除了压缩罐头,其他食物他一样都没碰。   他对这个世界的戒心很强。不像我,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   人的反应与遭遇有关,我刚来的时候也如他一样,非常不安,怀着强烈的戒心,但是我是幸运的,我遇到了努比斯,遇到了安菲苏娜,最重要的是,遇到了阿姆麦克。   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怎样,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大致能判断出他一定不会像我这么幸运。走进日落之森,和野兽战斗,还遇到了鳞人族,闹出人命……   他的手边总是放着镭射枪,经常擦拭。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迅猛地拿起来严阵以对。身姿敏捷如豹。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某种夜行动物,带着寒意和冷光。   好几次他的枪都对准了我。更多的时候是对准了阿姆麦克。   他的神经崩得很紧。   当我跟他说,能找到萤石的时候,原本冷漠的他眼中爆发出一阵热切的光芒,居然激动地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但是需要一段时间。”我微微皱眉,他的手抓到我的肩膀上,非常用力,好像要把我捏碎了,“萤石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连忙收回手,笑到:“不好意思。”   我亦微笑,“我理解你的心情。”   是的,理解,一直都理解。曾经也为此而抓狂过。但是,仅仅是理解而已。他在想什么,我不知。就像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冷锐。   飞船里的东西好多都被清理出来了,毕竟住了人,整洁了很多。阿姆麦克站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很聪明,看过几遍、在我的解释下基本上能操作了,也还认识了一些化学结构。   现在的他,穿着白大褂,带着防护镜,表情非常认真专注,看起来很专业。没想到,他那么大块头,穿上白大褂戴上眼镜也显得非常斯文。而且,他奇特的外貌居然没有一丝违和感。他那身抢眼的条纹被覆盖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斯文,好像一个大学教授。   机器微微地轰鸣着。   艾瑞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姆麦克,有点不可思议地问我:“他居然愿意这么帮你?”   我怔了怔,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只是笑笑。   “我必须回去。”艾瑞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的关注点不在我和阿姆麦克上面,自然不会进一步关心。   我静静等着他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说起他的想法。   “因为……”他眼睛里有追思,浮出点点的温柔,然而又很快沉寂下去。   他的手无意识地摸摸他肩膀上的纹身,我盯着看。那个纹身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在意。很多年轻人都有纹身。痛苦的时候,高兴的时候,特别想铭记的时候,就会去纹上一个意味不明的图案,或掩盖在衣服下,独自品尝;或张扬地露出来,露出那些刻骨铭心。   看我盯着那个纹身看,他将手中的枪放到一边,摸着那个纹身问我,“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随意问到:“那是什么图案?”   他轻轻浅浅地笑了,一直冷硬的五官线条柔软下来,他的声音也不再冰冷,他说:“这是一个字。”   “字?”我微微一愣,又仔细看去,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字。   他笑而不语,将地上的空罐头随意踢开,罐头往前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准确说来,这是半个字。还有一半在另一个人身上。”他说,眼睛中带着笑意。   阿姆麦克听到动静,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   其实……我敢保证,那个屏幕根本没什么好看的,机器慢了,画图也很慢,跑图的过程非常枯燥。而且我也确定,他根本看不懂。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盯着。   看着阿姆麦克那样,忽然想,他虽然说了一大堆要帮我回去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吧?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   “你喜欢他,对吗?”耳边艾瑞克的声音响起。   “没有。”我否认得很快。   “你在犹豫。”他盯着我,慢慢地说,“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你就在犹豫。”   微微苦笑,还是被看出来了。当然,日子久了,谁都会看出来。   心里有点紧张,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盯着艾瑞克,盯着他的反应。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松了口气。确实,回不回去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感到紧张?   是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同类的负罪感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被折磨了一个月,有点把前面的剧情忘掉了= =好吧我就是头猪! 32 32、第三十二章[倒V] ...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艾瑞克说,“就算他是个异类,就算他在别人眼中很奇怪。如果你喜欢,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顿了顿,慢慢说到:“我喜欢的人,在别人的眼中有些神经质。他是个恐怖片爱好者,也做过恐怖片的制作,但是反响不是很好。所以他每天都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怎么折磨人、怎样杀人才恐怖,怎么制造场景才恶心等等,他的愿望是能制作一部经典的恐怖片。为此,他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有时候家里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神经质的人。但是,我知道,他非常善良,更不会虐待动物拐卖小朋友。”他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笑起来了。   “他喜欢小孩子,有一次,他拿糖哄小孩,居然把小孩吓哭了。”他边说边笑,“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特地问我,表情可爱极了。”   艾瑞克大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   “所以,这真的没什么。我真的不介意你喜欢他,虽然他是个异类。”他收住笑,朝阿姆麦克扬扬下颌。   我张张口,想说我不是纠结这件事,终究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真的,我对喜欢上异类这种事犹豫得很少,基本上就没有犹豫过。对于我自己的内心,我很明白。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就算喜欢上异类,在这个星球上,也该是阿姆麦克苦恼的事。因为在这个星球上,我才是真正的异种。可是阿姆麦克根本就没有犹豫过。   我只是犹豫要回不回去而已,因为,地球上我割舍不下的东西还有很多。   艾瑞克继续说到:“别人都不喜欢异类,他们生活在别人的嘲笑和歧视当中,心里肯定会感到压抑,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喜欢他。或许,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他的人了。他会比你更担忧更敏感,更害怕失去你。”   我听得呆住了,好像心中忽然一直迷蒙的地方被突然揭开。或许阿姆麦克这么迁就我,就是这个原因?   艾瑞克住了口,突然扶着额头扑哧笑到,“我这是怎么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地球上。居然对你说这通话。我这话,应该对阿姆麦克说才对。”   他呵呵笑着。然而笑着笑着,声音又淡了下去。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睁开眼睛,都觉得自己是在家里,他躺在我身边。先前醒过来,拿着镭射枪闯入森林,遇到奇奇怪怪的野兽,退回来,又遇到可怕的虫子,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往前走。有时候就会在想,这其实是不是他做的梦,而我就在他的梦里行走?也只有他那古古怪怪的思维,才能制造出这样一个恐怖的世界,让人都要窒息了。”   “有时候很孤单,很想他陪在身边。这个世界充满了奇迹和恐怖,他一定会喜欢,我就想,他要是在这里多好。可是一想到那些危险,还是不要让他来好了。所以我要回去,把这里的事情讲给他听,让他在我的经历中经历这里的一切。”   艾瑞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他的眼睛亮亮的,不再寒冷,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暖到心底。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我,但是我知道,他的视线一定穿越了整个宇宙,望到地球上某个人身上。   听着他的叙述,我不由在脑中想象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头发乱糟糟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让人胆寒的光,使人望而却步,但是在镜片背后,却是一双清澈而求知的眼睛。   “他对你好吗?”艾瑞克突然问我。瞬间反应出来他在问谁,我下意识地答到:“很好……”   脱口而出之后,想了想,又点点头,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地说:“很好。”   我没说谎。阿姆麦克真的对我很好。我刚来的时候,不喜欢只吃瓜果,阿姆麦克就专门寻找含淀粉多的食物给我,还特地弄熟了。有烤肉什么的一定为我留下好的一份。重活不会让我去做。他一有空就呆在我身边安慰说话。甚至会找事情让我开心。除此之外,他一定还为我做了别的,一些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提过。   虽然开始因为受到歧视的原因,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但是因为有他,那些苦混在甜中,变得滋味百杂,苦也不再那么苦了。   不是没想过,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没理由。   可是这个问题终究不敢问出来。而且到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韩池……”正想着,阿姆麦克突然叫我一声。   转头,就看到他在朝我招手。   我连忙走过去。   “怎么了?”我问到。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不太懂。”他望着我。   我连忙走过去,凑到屏幕前仔细观看,越看,心里越欣喜。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喜悦,阿姆麦克也隐隐期待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怀着激动而期待的心情等待所有数据全部出来。   屏幕上一片网格线扫过,三维立体分子开始交叉变换,过了大约五分钟,最终数据全部扫出。我忍不住惊喜地叫到:“找到了!”   “真的吗?”阿姆麦克眼神中闪着惊喜,他凑过来,认真地读上面的数据,“有机物……蛋白类……唔,是百分之三十三左右,糖类……百分之四十……咦?糖类好高。”   我指着一处数据笑到,“关注点错了,是这里。这个C-T5的含量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这种分子有快速凝血的作用,是至今为止凝血效果最好的。同时氨基酸HK12的含量也非常高。这种氨基酸自身有分拆组建的作用,可以组建任意蛋白,能快速修补受损伤口,在地球上,通常在化疗之后修补被杀死的细胞。同时HG101这种信息分子也不少,这种信息分子能够引导细胞的再生……”   我的滔滔不绝在看到阿姆麦克一脸努力处理信息的样子时打住了,刚才实在太过高兴,又开始科普起来。   “这是哪种植物?”我收住话,笑眯眯地问到。到了今天,总算有点收获,让我很惊喜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到:“说了不许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高兴都来不及。   “其实……这不是一种,而是两种植物……”他小心地看着我。   我的脸沉了沉,先前的计划是先单项分析之后再进行配伍分析,并说好主动权在我,阿姆麦克居然私自就进行配伍分析,这让我有点不快。但是想到他好歹弄出个结果,心里那点不快马上又烟消云散。   但是仍然木着脸,“以后不许再私自乱打乱程序。”   要是出了错,到时候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   他连连点头。   “是哪两种植物混合?”我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到配伍植物上。   阿姆麦克微微一笑,又拿出那天他非要复检的扇形叶幼苗对我笑到:“这个。”   我有些震惊,那天阿姆麦克非要复检,我又检查过一次,可是有用物质的含量并不高。当时判定为他记忆模糊,记错了药。可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死心,口上说着可能记错了,但暗地里还是准备再度检测。   “还有哪种?”或许是另一种植物的原因?我猜测。   阿姆麦克连忙又拿出另一株植物,半月形的叶子,紫红色,“其实是刚刚不小心混在一起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着他,不小心?刚才他心不在焉?   他在我的目光下略微不自然,我收回目光,转到那株植物上。   “这株……”我盯着片刻,“好像也检测过……”   隐隐有点印象,我点开记录项,触屏上一排排的植物图片就显示出来。我记得当初检测的时候,效果还不错,就收入了备用库里头。在备用库里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   上面的数据显示该植物只有HG101信息分子含量比较高,其他的含量就不多了。没想到两者配伍之后,居然能有这么多的C-T5和HK12。   奇怪,就算化学反应,HK12的组装也不太可能完成。因为信息分子HG101虽然能引导蛋白合成,但是HK12氨基酸变形性太大,不太可能组装得起来。至于凝血物质C-T5,合成机理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明白。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搞科研的,至多是个伪科学者。   而且这个世界更奇怪的事都有,比如那棵会伸触手、好像有思想的母树,比如那几只会呼风唤雨的雪兽,还比如那口能救人的圣泉。   雪兽我怀疑是它们的声音里面含有别的频率,能够引起雨滴震动导致下雨。他们也说过雪兽呼风唤雨的能力只能在特定的情况才可以运用,这从另一方面肯定了我的推测。但是那棵母树,还有那个能快速疗伤的圣泉,我就完全想不明白了。   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它们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手指在触屏上轻点,屏幕上的数据不停地刷新。我盯着屏幕。   仅仅是两种植物混合,居然就有这样的效果。这个世界,真是神奇。   “真的可以吗?”阿姆麦克又问到,他的声音平常,但是眼神带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期待。   我盯着屏幕轻轻点头,“从理论上看,这两种植物混合后能够基本达到生物合成胶的水准。不过没有圣泉那种神奇的力量……你干什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忽然抽出小刀朝自己的手臂划下,我急忙去拉他,可是终究晚了一步。小刀拉过他结实的臂膀,留下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试试草药。”他无辜的伸着手臂,没事似的说到,“看看效果怎么样。”   压抑住怒火,我连忙转身把机器关了,取出里面的容器,将变成灰绿的草泥小心涂抹在他狰狞的伤口上。大概是痛了,他微微皱眉。   知道痛了?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受伤很光荣?   抬头看了他一眼,垂眉更加小心地涂抹完草泥。   埋头的时间里,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刺到我身上。那样的感觉非常明显,明显得我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涂抹着,指尖在他带着毛绒的皮肤上滑动。手下的手臂忽然一动,翻转过来扣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灼灼的眼光。   空气一下子静止了。   “噶——!”过了很长的时间,或许很短,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鸣叫,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阿姆麦克放开了我的手,转头朝舱门外面望去。   舱门外面的微光流了进来。来的时候已经入暮,此时天色更加暗淡。飞船里面的照明灯开着,人的肉眼在强光下看弱光,只看到一片浓稠的墨黑。   “终于找来了!”艾瑞克提着枪霍然站起,迅速转身往控制室的方向疾步而去。   “噶——!”又是一声鸣叫,黑暗的舱口忽然伸进一只尖尖的脑袋,皱褶有斑纹的皮肤上,两只眼睛陷在凸起的眼睑里面转动着。它也看到我们,张着尖尖的嘴又朝我们威胁性地叫了一声。   是翼龙!    作者有话要说:昂昂,李少又来更新鸟~今日七夕,李少心里非常高兴,虽然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但是所谓穷开心长寿命。为了平平安安地活到一百岁,李少心里很哈皮~也祝愿各位光棍赶紧凑成双,好树上鸟儿呱呱叫,夫妻双双把家还~哎哟,至于那些已经成为筷子的前光棍们,也祝愿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33 33、第三十三章[倒V] ...   那只翼龙伸进脑袋之后,因为身体太大,被卡在了舱门口,留在飞船里的是头和长长的脖子。身体虽然大,但是它还是不停地往里面挤,能听到肉翼不停拍动的声音。   是鳞人族找到这里来了……   翼龙不停地往里面钻动,脖子不停地前伸,但是它并没有注意到,上方银色的舱门动了动,忽然截了下来!   艾瑞克关上了舱门。巨大的舱门化作一把夺命刀,将翼龙留在飞船里面的身子截了下来。被截下来的头颅和脖子因为剧痛朝里面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客舱中央,最终不动了。   喷洒的血迹斑斑点点地涂染在飞船银灰色的墙壁上,很刺眼。   我和阿姆麦克皱眉,朝控制室里面走。   小一号的控制室里布满了各种仪器和按钮。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此时已经被打开,巨大的星空图铺满整个屏幕。黑暗的宇宙如同无底的深渊,一颗颗璀璨的星辰悬浮在半空,发着淡淡的微光。   艾瑞克坐在船长的位置上,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跳跃。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抿住的双唇。   阿姆麦克对这里的东西已经好奇过一次,可是因为我是个飞船白痴的原因,他看到的只是一堆冷冰冰的沉寂的仪器,没有看到过闪亮的屏幕和四周密密麻麻闪烁的指示灯。所以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是因为作为一族之长的原因,表现得不明显,只是把那股好奇和惊异压抑到他的眼睛里,一晃而过。   我看了他一眼,走到艾瑞克身边。   此时大屏幕上坐标轴在不停地移动,最后停在一点,接着那一点不停地放大,山峦、海洋、森林从一片模糊变得清晰。   “通讯器好了?”我惊讶地问到。   “不是,是船长临死前发射到轨道的探测器。”艾瑞克眼睛盯着屏幕说到。   屏幕上显示的是日落之森的上空。有好几只翼龙在盘旋,不停地拍打着翅膀。   刚刚杀掉的那只翼龙掉在飞船下方,它的主人正在它身边不停推它,非常愤怒悲伤地挥舞拳头。   目光微闪,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现在只希望他们能赶紧离开,最好发现不了艾瑞克的存在。可是……现在有点困难。   看来,这次又要给阿姆麦克添麻烦了。   阿姆麦克也皱了皱眉,我走过去拉拉他。他看我一眼。我抱歉地看着他。他的眉头舒展开。反过来拉着我。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果然,很快的,鳞人族人越聚越多,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了阿姆麦克乘坐的翼鸟。   从屏幕上,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暗淡的天空如同丝绒,厚厚地覆盖在上空,森林融化在一片浓稠的墨黑中,翼龙的身影却很清晰,连上面人愤怒的表情都看得很清楚。   能听到拉美达斯吩咐族人放火烧船的命令。他坐在翼龙背上,俊美的面容上眼神锐利,神情从容。他的脸正对着屏幕,就这样看去,好像就是他在对着我们一样。   艾瑞克墨黑的眼睛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密闭的飞船里非常安静,就灰尘也静止了一样。只有扩音器里传来外面的嘈杂。   “洒熄粉!快点!”   “把那棵树搬过来!”   “烧了这个怪物!”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烧死它!”   有小堆的火焰燃了起来,再过片刻,在熄粉的引导下,火焰会将整个飞船包围起来。   艾瑞克的表情微微变换,太快,我还来不及分辨,他就垂下眼,睫毛轻微抖动着。   我冲阿姆麦克摇摇头,他放开了我手。我走到艾瑞克身边,轻声说到:“打开舱门吧。”   他摇摇头,过了片刻又点点头。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犹豫了一秒钟,最终还是按了下来。   屏幕上,在舱门旁边的鳞人族人急忙退开,手上的长枪一致指向舱门。随着舱门的上升,飞船里面的光线射出,在森林里投射出一块不规则的光斑。   光斑的尽头,拉美达斯背着手站在那里,面色发沉。   “族长,我们要进去看看吗?”一个高个子的光头鳞人族人走到拉美达斯身边,跃跃欲试。我见过他两次,这是第三次。这个光头鳞人族人好像叫弗烈德,和另一个叫伊莲娜的女鳞人族人一起,总是跟随在拉美达斯左右。   “不行,刚刚那只怪兽还把翼龙的头咬掉了。”果不其然,伊莲娜从黑暗中走到拉美达斯身边,急声阻止到。   拉美达斯没有说话。他的头顶上,几只翼龙将阿姆麦克的翼鸟困在上方。明明刚开始被发现的时候能够逃走的,可是这只翼鸟就是不走,现在被翼龙包围,仍然奋起反抗,高亢而响亮的鸣叫一声声急切地从扩音器里传达到控制室里。   阿姆麦克的脸在这阵叫声中渐渐沉了下去。   “阿姆麦克,你不欢迎我吗?”拉美达斯双手交握,语气像在问一个老朋友。明明知道他发觉不到检测器的存在,但是他的脸正对着屏幕,好像在和我们直接交流一样。   阿姆麦克立马转身走出控制室。艾瑞克也拿起镭射枪往外面走。   “艾瑞克,你不要出去。”我立即阻止他。   艾瑞克的眼睛冷肃到死寂,黑沉沉地压抑。   “你留在这里,我们出去谈判。”我说,“你知道怎么操纵飞船,把控制室的门关上,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我说着,擦着他走过,留下他定定站在控制室内部背对着我。   不知为什么,他的背影有种孤独而挣扎的感觉。   “住手!”阿姆麦克在外面叫了一声。我快步走出控制室,一眼望去,就看到阿姆麦克站在舱门口,光与暗交错的界限在他身上布满阴影。可以看到的是他的眼睛带着点冷肃的暗哑。   微微顿了顿,我毫不迟疑地走到那处光影交界的地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一起望向前方光斑中的拉美达斯。   拉美达斯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一男一女,周围的黑暗中,翼龙巨大的轮廓在移动,还有人的影子静静地站在一边。周围准备烧毁飞船的人也直起身子,看向这边。小堆的火焰像艳丽的花朵,在黑暗中肆意地盛开着。   “把火灭了。”阿姆麦克又说到。   “你终于出现了?”拉美达斯好整以暇地对阿姆麦克说。   阿姆麦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拉美达斯张开手,疑惑地打量四周,“隐藏在日落之森的庞大怪兽,杀死了我的一只翼龙,那克斯族的族长从怪兽的嘴里走出来……啊,母神啊,这太令人惊讶了。阿姆麦克,你说是不是很惊讶?”   阿姆麦克抬头看看天空,那里,翼鸟还在挣扎,它似乎看到了主人,挣扎得更厉害了。阿姆麦克又看向拉美达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的族人追寻着杀人凶手的踪迹一路过来,就找到了这里,然后我的一只翼龙就死了。”拉美达斯又交握着双手,深蓝色的眼珠带着无机质的冷漠,“阿姆麦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阿姆麦克顿了顿,沉声说到,“拉美达斯,我很抱歉,这个不是什么怪兽,而是一座死物而已。”   “哦?死物能咬断翼龙的脖子?”   “阿姆麦克没有说谎,这不是什么怪兽。刚刚翼龙把头伸进去触发了某个陷阱,才杀死了翼龙。”我说到。   “原来如此。”拉美达斯恍然大悟状,他轻轻拍手,“那么这么危险的陷阱还是不要留着了。大家继续,烧掉这个陷阱。”   “等等。”阿姆麦克先我一步说到,“拉美达斯,有事要告诉你。”   “哦?”俊美的男人歪歪头。   阿姆麦克笑了笑。   “我决定将圣泉让给你。”我听到他说。   “他在说什么?”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不会吧?”   我微微一愣,旋即默然。阿姆麦克,终究还是为了我们的事作出了牺牲。   “哦?”拉美达斯明显不信,只是淡淡地问到。   “你不相信我会把圣泉让给你?”阿姆麦克挑挑眉。   拉美达斯皱皱眉,“你真的愿意把圣泉让给我们?”   “当然,我向母神起誓。”阿姆麦克神色庄重。   “你为什么……”拉美达斯刚开口,阿姆麦克就立即说到,“作为交换,请保留这艘飞船。赶紧把火灭了吧。”   阿姆麦克的眼睛很诚恳。   “阿姆麦克……”我的拳头握紧,“你……不必如此。”   “怕什么,圣泉已经枯竭了,留着也没用。况且刚刚找到替代物,没什么不舍得的。”他悄声对我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已经议论纷纷的鳞人族大声说到,“我说话一向算数,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圣泉吗?现在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怎么向你的族人交代?”有一个鳞人族人站出来问到。   “那是我的事,我有办法说服他们。”阿姆麦克成竹在胸的样子让鳞人族的怀疑不断降低。他们又转头交头接耳起来。   “好。交易成立。”拉美达斯突然开口。   “你先向神发誓,不烧毁飞船,放了我的翼鸟。”阿姆麦克盯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光与影中,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同时笑了。   “好。”拉美达斯说到。   他摆摆手,天上的翼龙飞散开,翼鸟得到自由,冲向天空,清脆激昂的鸣叫响彻天空,带动一片翼龙跟着响亮的鸣叫。艳丽的火花被悄无声息地扑灭。   到了这个时刻,我才长长松了口气。   “不过……”拉美达斯忽然开口,“这东西我可以不烧,翼鸟我也可以放过,但是请交出那个杀了我族人的异种。”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霸王票,李少好感动啊啊啊!谢谢啊! 34 34、第三十四章 ...   我心里一紧,“你在说什么?”   拉美达斯淡漠的眼神盯到我身上,他一字一句地说:“交出那只异种。”   “异种?你指我吗?不是早就查明了我没有杀人吗?还有,我叫韩池,请不要再叫我异种。”我沉住气,心思转得飞快,他的口气很确定,到底是真的确定艾瑞克在这里还是假装的?不管如何,先死不承认再说。   拉美达斯笑了笑,伸出一只有长长指甲的手指指着飞船,“我知道他在里面,事实上,我的人已经注意他好几天了。你以为,对着这种奇怪的怪物,在没确定它没害之前,我为什么要让翼龙直接冲进去?”   他又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玩意儿明明动也不动一下,居然会一下子咬掉翼龙的头。”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却隐而不发。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艾瑞克在里面了?他今天兴师动众,想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艾瑞克。刚刚他要烧飞船,想来是要逼迫他出来,或者直接烧死在里面。   而阿姆麦克的出现,却给了他挑刺的理由。我怎么敢忘,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差。   阿姆麦克皱皱眉。我想起他说过的话,“如果他真的杀了人,我不会庇护他。”   不能再求他。他刚刚,已经把圣泉送出去了。   冷静。我告诉自己,艾瑞克已经将控制室隔绝了,他们找不到他。   “你大概搞错了,最近进出这里的都是我。如果不信,你可以进来查看。”我说着,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韩池……”阿姆麦克担忧地看着我。   我冲他摇摇头,“他们搞错了,只要上来确认一下就没问题。”   拉美达斯笑得很惬意,他扬扬手,“既然异种盛情邀请,大家就上去吧。异种,带路。”   他当先走了进来,鳞人族人留下了好几个留守,剩下的大部分跟在他后面沿着扶梯一步步走上来。   我转身走进客舱,阿姆麦克静默地站在舱门口,没有跟过来。   控制室果然关上了门,我松了口气,转过身,“你们看,这里除了我和阿姆麦克,什么人也没有。”   拉美达斯深蓝色的眼珠盯了我片刻,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收!”   进来的鳞人族人开始不断地踢打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一丝一毫。   幸好控制室关上了,重要的仪器设备应该不会被破坏。   “哐当!”角落的药柜、检测系统,还有一些娱乐设施惨遭毒手。乒乒乓乓的声音充斥耳间,到处冒着细小闪烁的火花,屏幕的破碎声响起,那些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草药被踩得一团繁乱,系统里好不容易被建立起来的数据库在检测器被破坏的瞬间消失无踪。   幸好,已经找到圣泉的替代物了……   我压抑住一种被掠夺的不适感,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你们看,什么人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已经离开了。”   搜索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拉美达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族长,什么也没找到。”弗烈德和伊莲娜都走过来报告。其实这里面一目了然,藏不了人的。   拉美达斯看我的眼神不善起来,他几步跨到我身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微笑,“你信不信我能捏碎你的骨头?”   “我……信……”困难地说到,“但是……就算……你杀了我,这里……也没有人……”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他的目光转冷,手上的力道变大。   “没、没有。”我连忙挣扎,试图在下巴被捏碎之前挣开。   “看来你也是同伙!”拉美达斯的眼底深处燃烧起噬人的火焰,他的另一只手扬起,长长的指甲在空中划过五道看不见的轨迹。   “请放手。”淡淡的声音响起,他即将落下的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拉美达斯没有回头,他的唇边笑出一个不屑的弧度,“阿姆麦克,如果你再加入我和异种之间的事,我不介意让那克斯重新选一个族长。”   阿姆麦克捏着他手,从他背后慢慢走到前面,“哦?你不想要圣泉了?死了的族长可不会开口宣布圣泉已经归属鳞人族。”   拉美达斯脸色一沉,慢慢放开了捏住我下巴的手,忽然涌入的空气让我咳嗽了一声,连忙退开。   阿姆麦克也放开了他的手。   周围的鳞人族人围了过来,深蓝的眼珠紧紧地盯着我们。   拉美达斯沉沉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弗烈德忽然冲了出来,扑向阿姆麦克,带着他向后方撞去,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我没有回头。拉美达斯的眼神像致命的牢笼,紧紧地锁着我,只是过了片刻,冷汗就一颗颗从额头、后背冒了出来。   身后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时不时的嘶吼,过了片刻,又有两个强壮的鳞人族人走了出来,瞄了我一眼,从我两边走过,准备加入后面的战团。   我瞬间蹲下抱起他们打坏的显示器朝一人砸去。这两个人身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从头包到脚,几乎没有露出一寸皮肤。显示器砸过去,那人只是将手臂抬起从容地挡住,显示器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人冰冷的眼珠在鳞片中滚动了几圈,伸手抓过来。   而我扔了显示器之后看也没看,直接往后面跑。那里阿姆麦克已经把弗烈德按到在地,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轮着碗大的拳头不停地胖揍弗烈德,随着他的落拳,弗烈德的血从鼻孔嘴唇里流了出来,不停地发出嘶吼。   我跑过去之后,从乱成一团的地上捡起一根钢棍,迅猛转身朝冲过来的人刺过去。   “嗷!”来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双手抓到钢棍一扯,巨大的力道传来,手心一阵剧痛,我连忙扔掉了钢棍。   却在这时,旁边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我蓦然一惊,身体被扔向身后的墙壁,重重地撞击让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破碎的声音。   错觉而已。我告诉自己,在地上缓了口气,迅速翻身离开,堪堪避开了另一人突然踩过来的脚。   “拉美达斯!你真不想要圣泉了?”阿姆麦克看到我被追得狼狈,连忙朝拉美达斯大声喊。然而他这一分神,明明被他制住的弗烈德凑准机会,奋力一挣,翻过身来,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就打!   “圣泉我想要,可是你们不告诉我异种藏在那里,我非常生气。我生气了,也不想你们好过,就这样而已。”拉美达斯好整以暇地说到。   阿姆麦克此时正努力地从弗烈德的攻击下找机会打回去,眼看着又要把那个光头弗烈德按回去,另一个马上要抓住我的鳞人族人放过了我,转身去帮忙。   我连忙闪开。   拉美达斯看来不是想取我们的性命,只是想打一顿出气罢了。心里略略一松。   “他真的不在这里。”我贴着墙壁努力站起来。一人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算了,就让他们打一顿出气吧。只要死不了人就可以。   我想着,眼睛越过身前的大个子,看向带着微微冷笑的拉美达斯。   脸颊上挨了一拳,视野中一片黑点一闪而过,鼻子酸酸的,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还没回过神,又挨了一拳。他们的力气真大,要是我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心里不可抑止地冒起这样的想法。   头昏脑胀间听到阿姆麦克在怒吼。   心里有点伤感,自己一无是处,怎么总是在拖累别人?要是我有他们的力气,要是我们有他们强壮的身体,要是我能在天上飞,要是我不再那么弱……该多好?   隐隐听到哗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是舱门滑动的声音,隐隐似乎看到一束蓝色的光线一晃而过,穿越了提着我的强壮臂膀。   身前布满鳞片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嗷地一声嚎叫之后,我重重地落到地上。   挣扎着坐起来,擦掉不断流出的鼻血。有人轻巧地跳到我身边。   “对不起。”艾瑞克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端起枪,瞄准了还和阿姆麦克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别。”我连忙去拉枪,现在阿姆麦克也在场,要是再杀人,到时候就引起两族纷争了。   “弗烈德!”拉美达斯大叫一声,弗烈德转头,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连忙翻身滚开。   蓝色的光线从他头上飞过,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小孔。   艾瑞克眼神冰一样冷,黑洞洞的枪指着剩下和阿姆麦克缠斗的人。那人全身僵住,一动不敢动。阿姆麦克一拳将他揍飞。他重重落到地上,爬起来退回人群。   客舱里瞬间陷入寂静,一双双眼睛相互对视。   艾瑞克慢慢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说到:“韩池,控制室里还有枪,今天我们就干掉这群怪物!”   “烧掉这个怪物!”感受到镭射枪的威力,拉美达斯大声叫喊,巨大的回声在飞船内部折射着传达到外面。   内心一惊,连忙对艾瑞克说:“他让外面的人烧掉飞船!“   艾瑞克的唇边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烧就烧,杀了这群怪物也好!”   “你不想回去了?”我惊到,然而看到的是艾瑞克黑眼中疯狂翻涌的怒气。他已经被怒气控制了。   “拉美达斯,你想毁约?”阿姆麦克怒到。   “那叫那只异种交出武器!”伊莲娜大声说到。   “他们在说什么?”艾瑞克仍然抬着枪,背对着我问到。   “他们要你放下武器。”   “韩池,叫艾瑞克放下武器。”阿姆麦克说,“我不想引发战争。”   “韩池,去控制室关舱门,我先在这边开火,待会儿你拿枪出来和我一起干掉他们!”艾瑞克冷声说到。   “韩池,叫他放枪!”阿姆麦克又说了一句,听到阿姆麦克的话,拉美达斯那边也不再急着逼我们。但是我却看到对面的人群有人在朝外面悄悄走。   艾瑞克也发现了,举枪瞄准,同时说到:“韩池,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上来了,泪流满面…… 35 35、第三十五章 ...   内心天人交战,艾瑞克的提议不错,如果我和阿姆麦克都拿枪,有一半的可能会干掉这群人,但是不管成不成功,两族交战是迟早的事,这会为阿姆麦克的族人带来巨大的灾难。这是不允许的。   如果听阿姆麦克的话,两族会平息争端,因为交换圣泉的原因,飞船会保留下来,但是拉美达斯绝对不会放过艾瑞克。   现在该怎么办?   举枪、瞄准,艾瑞克扣扳机的手指在收紧,下一瞬间,会有一道光线穿出,击中一人的脑袋,一切将无法挽回。   拉美达斯那边的人冲了过来,有人扬起了长枪。   一切都像慢镜头。慢慢收紧的手指,一步步跑过来的鳞人族人,冲过来保护我和艾瑞克的阿姆麦克……   时间被拉成一条无限长的线,我突然深刻地感到自己正在被这根线勒紧,眼睛睁得老大,呼吸困难。   “韩池,快去拿枪!”艾瑞克大吼。   “韩池,快阻止他!”阿姆麦克也同时吼到。   放佛从远处传来又放佛响彻整个天空的两个声音,但是身体却好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无法动弹。   心跳充斥着整个世界。   艾瑞克的手指收紧……   “住手!”   蓝色的光线射到飞船顶部。   视野中好像划过很多东西,画面剧烈跳跃着。   “韩池你……”艾瑞克的眼睛盯着我,里面的东西放佛漩涡,像要把我拉进深渊。我猛然一惊。   巨大的力道迎面压来,鳞人族人将我和艾瑞克狠狠地推到后面的墙壁上,镭射枪飞到了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一只手伸出,稳稳地接住枪。   “这个东西……真漂亮……”拉美达斯情人般抚摸着枪身。   头脑瞬间清醒了。   鳞人族人将我和艾瑞克扭住。艾瑞克不停挣扎,但是失去了武器的他在力气巨大的鳞人族面前好像一个婴儿。   他挣扎了片刻,放弃了,抬起头,朝我深深看了一眼。   能看到他眼里的沉痛,里面还有更深沉的东西。就好像战乱时期,突然被同一个国家的人背叛。无关对错,而是不管对错,同族都必须在一个战线上。而现在,我跨越了这条战线,将自己的同族留到了背后。   心里一紧,是的,最后的关头,我做出了选择,阻止了艾瑞克开枪。头脑是乱的,其实两边我都不想选,可是有时候人必须作出选择。   有时候,注定伤人。   本能会选择伤谁。   我被拉了起来。   “拉美达斯,现在你可以带走这个人,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阿姆麦克看事情到了这一步,毫不犹豫地丢弃艾瑞克。   他的决定从他的立场来说没有错。   “很好。”拉美达斯抚摸了枪片刻,扬扬手。拉着我的人放开了手。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阿姆麦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说完,招呼众人离去,也带走了垂着头的艾瑞克。   客舱瞬间空荡荡,不知为何,我有种强烈的虚脱感。   我朝舱门追出几步,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仍然朝前追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没有火,黑暗如同猛兽,将天地都吞没了。   虚伪,我在心底暗骂自己。我为自己的行为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但是仍然阻挡不了我所做的事实,背叛就是背叛,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韩池……”阿姆麦克走到我身边,看到我的表情,他低声说到:“对不起……”   摇摇头,“你没做错什么。”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不会庇护艾瑞克。令我难堪的是自己的决定。阿姆麦克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总感觉因为自己的介入,他与拉美达斯之间的矛盾更激化。   想到艾瑞克摸着肩膀上的纹身时候温柔的表情,又想到他跟我讲起他与他恋人的故事,心又沉了下去。想了想,抬起头,对阿姆麦克说:“阿姆麦克,回去以后,你就当众宣布不再给予我庇护吧。”   “你想做什么?”阿姆麦克眉头拧紧,伸手把我拉向他。   我挣了挣,没有挣开,便对他说:“阿姆麦克,我不能让艾瑞克死,他是我唯一的同族。”   阿姆麦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要去救他。你宣布不再庇护我之后,我们与拉美达斯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波及到你身上……”   “不行!”阿姆麦克想也不想地打断我。   “我有镭射枪,我会很小心地找机会……”   “不行!”   “我不会冒险,一定量力而行……”   “都说了不行!”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努力压抑住怒火。   “阿姆麦克,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轻轻靠过去,“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对吗?你能眼看着自己的同族被杀?”   “如果他不可饶恕,我不会介意。”   “可是现在还没弄清楚真相……”   “还能有什么真相,他自己也承认杀了人。”   “可我介意!”我盯着他,“阿姆麦克,你知道吗?他原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在地球上生活得很好,有自己的爱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可到了这里,他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他遇到的都是凶猛的野兽和别人的追杀,这一切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你呢?”阿姆麦克突然出声。   “什么?”我略略抬头。   “你也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里?你厌恶这里的一切是吗?”他低声问到。   话题突然转移到我身上,一时之间,我不道该怎么回答,愣了愣,“这……”   阿姆麦克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我张张口,他突然把我拥入他怀中紧紧搂住,力气很大,就像要把我拥进的他血肉里。   “难道这里就没有一点美好的记忆值得你留恋?”我动了动,阿姆麦克更用力地拥着我,我不动了,过了片刻,他低低地说到:“韩池……留下来吧……”   我呆了呆。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得很快,细细密密的喜悦涌上来,汇集到心房,然后顺着血管流淌到四肢百骸,驱散着疼痛和忧虑。   很高兴,非常高兴……过了片刻,我张张口,却说:“……我要去救艾瑞克。”   他一顿,静了片刻,然后非常非常缓慢地放开了我。松开的手臂让我获得自由,但是离开的温度又让我感到一阵寒冷。他蓝紫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多,我一时看不明白。   “阿姆麦克,刚刚艾瑞克明明可以在控制室里呆到拉美达斯离开,可是看到我们被攻击,他还是冲了出来,他应该知道这有多危险。” 估计是艾瑞克听不懂拉美达斯的话,以为他要杀了我们,所以才冲了出来。可是最后,我却没有选择和他在一条战线。   “不管他杀没杀人,对于我,他仁至义尽。”我缓缓地说。为了我的背叛,我会尽力补过。所以我要救他。   “好……”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转身往舱门走去,心里却有点刺痛,我知道这点痛不属于我,是阿姆麦克在痛,而我感同身受。   拉美达斯曾经说过要用艾瑞克献祭,应该还能赶得及。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努力,比任何一次都要努力地活下来!      飞回母树的时间比任何一天都要短,风呼啸在耳边,翼鸟飞得奇快。这次是由阿姆麦克驾驶的翼鸟。我握着镭射枪一言不发。   飞回母树,将即将歇息的族人召集起来,阿姆麦克当众宣布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不再给予我庇护,另一件事是将圣泉给了鳞人族。   我站在石台上,看着拥挤在大殿的兽人们大吃一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圣泉被送出的事将我要走的事掩盖,他们的关注点迅速转移到圣泉上。   我走下石台,在不停追问圣泉事宜的人群中走过。他们不断朝前拥挤着,形成一堵巨大的人墙,我绕到边缘,在不断挥舞的手臂和喧哗中慢慢走出大殿外面。   转头,透过重重的人群,阿姆麦克站在石台上,蓝紫色的眼睛紧盯着我,许多人面色焦急地在旁边质问他。过了片刻,他转开了视线,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作为族长的威严在他身上又散发出来,让周围焦虑愤怒的人不敢上前一步。他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出圣泉枯竭的事情……   我提着镭射枪走了出去。   “韩池!”走出大殿,背后突然有人叫喊。转过头,就看到安菲苏娜快步走了过来。   “为什么族长突然要你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表情忧虑,“还有圣泉的事……不行,你等等,我找族长说清楚,你又没做错事,不能赶你走。”   她说着就朝里面跑,我连忙拉住她,“别去,是我自己要走的。”   “为什么?”她更惊讶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说,“因为我要回家了。”   “回家?”她非常惊讶。   我想了想,如果救出艾瑞克,拿到萤石,真的就可以回家了。这个计划不错?。   “韩池!”另一个声音传来,努比斯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挤出密密的人群,他跑出大殿朝我大叫,“你不要走啊!你故事还没讲完啊……”   他边大叫边飞快地冲到我身边。   “什么故事?”我摸摸他的脑袋。   “牛郎织女啊。”他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你上次说他们分在银河两边,后来呢?”   我愣了愣,“没后来了,那故事已经讲完了。”   “啊?”他张大了嘴巴,“不会吧?以前你讲的故事不都是什么他们的故事感动了谁然后在一起皆大欢喜吗?”   “真的没了。”   “不会吧?”他不死心,“你骗人?”   “没骗你。”我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尼菲尔走了出来,很快来到我身边。   “韩池,你会不会回来?”努比斯眨巴着眼睛突然问到,我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   “跟我来。”尼菲尔只说了一句话,没等我反应就朝另一边走了。   这人一向自我惯了,我连忙跟了上去。   “韩池,你一定要再回来给我讲故事啊。”刚走一步,努比斯就抓住我的手。   低头看看努比斯,他的大大的眼睛里带着闪亮的期盼,我摸摸他的脑袋,点点头。他欢天喜地地放开了,和一直沉默的安菲苏娜一起看着我离开。   尼菲尔在前面走着,高大的背影挺得笔直,狂肆的红发四下张扬。原先的时候认为他的样子和性格相反,模样狂烈,性子冷淡。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他的性格本身就是狂傲的、不屑一顾的。    36 36、第三十六章 ...   跟着尼菲尔走到空地的尽头,穿过密林,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树林间。我以为是阿姆麦克派他来送我的,可是现在他将我带到这里,我有点搞不清楚了。   尼菲尔突然站住了,转过头,语气和往常一样冷漠,“阿姆麦克让我送你到鳞人族边境。”   我早就猜到如此。   “但是我并不想送你。”他说,“你还没贵重到让我在族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要抽空送你的份上。”   我沉默。   “可是我不能违背阿姆麦克的命令。”他又说。   所以?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出我的疑惑,仰天朝天空吹哨。哗哗的拍打羽翼的声音响起,不远处有翼鸟飞了起来,接着天空传来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只红色的翼鸟飞了过来,在头顶上盘旋了片刻,降落在尼菲尔不远处。   “我把她借给你。”尼菲尔淡漠地开口,走向那只红翼鸟。   红翼鸟看到尼菲尔走过来,抖动翅膀拍打了两下,伸头过去蹭蹭他。尼菲尔摸摸她的头,“不听话,把你借给别人受几天罪,看你还乱发脾气。”   我愣了愣,听他的话,难道是……   “韩池,这鸟就借给你,如果你离开了,她就会飞回来。”他说。   “那你怎么办?”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尼菲尔转头瞄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摸红翼鸟说,“她的脾气不太好,你可要小心被摔死。不过阿姆麦克最近都在教你怎么驾驶翼鸟,你好像学得也不错,应该能驾驭得了。”   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个一向冷漠的人居然会把自己的翼鸟送给我,太过突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我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上来吧。”他说。   “你没有翼鸟真的没问题?”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仰头又朝天空吹哨,哨声刚落,一声清越高昂的鸣叫响彻天空,仰起头,就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翼鸟飞到空中又俯冲下来。   在黑翼鸟下来的那一刻,地上的红翼鸟立即大声地鸣叫起来,不停地拍打翅膀,好像很不服气。   黑翼鸟落到地上,我仔细瞧着,好像就是那只和红翼鸟打架的“黑道大哥”。总感觉它的气场和尼菲尔非常相似,都是冷漠的淡淡的。   尼菲尔又走到黑翼鸟身边翻身而上,朝我说了一句“朝东南方向走,你自己小心。”就飞上了天空。   我望着他飞出了树林,盘旋着飞走了,才走到那只红翼鸟身边。被抛弃的红翼鸟有些丧气,看到我靠近,朝我凶悍地呱呱乱叫。   我脑中想起阿姆麦克带我驯服翼鸟时教给我的技巧,不停地安抚它,降低它的戒心。过了片刻,它停止了喊叫,低低地哀鸣,好像在为被主人抛弃而悲哀。   我小心地靠近它爬到它背上。   第一次一个人驾驶一只翼鸟,这只翼鸟还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心里有点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虽然不合时宜,但总有种要离开大人出去闯天下的感觉,没有一点被离开庇护所的遗憾和害怕……就算有遗憾和害怕,也不是该遗憾和害怕的时候。   “出发!”我说到,学着发出一声哨声,这些哨声的节律阿姆麦克都有教过我。   “呱!”翼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拍拍翅膀,没有一点迟疑地飞上了天空。   树林在下降,巨大的风吹了过来,翼鸟的翅膀扑扇着,很快就脱离树海进入蓝天,俯身而望,森林如来时一样,苍翠着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后方,巨大的母树枝繁叶茂地耸立在天地之间。还隐隐看到克拉拉族人在树叶丛中跳来跳去。   我朝他们摆了摆手,驾驭着翼鸟往远方飞去。   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梦想过飞向蓝天。有一次我和韩武仰躺在草坪上,他问我:“哥,我们不是可以飞吗?”   “坐在飞机或者空中轨道上,跟在地面上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我说。   “可是,人本来就不能飞。”   “确实,人本来就不能飞……”   “哥。”韩武突然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要去当科学家,让人长出翅膀,这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了。”   我也坐起来,“好啊,一定要在我有生之年成功哦。”   “拉钩钩。”他伸出指头,我也伸出指头。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至今都记得,青翠的草坪上,两个孩子童稚的誓言。在他们头顶上,无数的空中轨道交错着,呼啸的新干线一晃而过,带起呼啸的风,吹乱行人乌黑的发。   后来,韩武就真的去了那个神秘的ST生物机构所,再也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生活着,每天为窗台上的君子兰浇水,每天和老黄金犬谈心,每天看邮件,希望能获得他的一封回信。   然后我热爱上旅行。全国各地,世界各地,名胜古迹,自然风光,四处观望着。世界很小,从中国到南极雪原坐空中轨道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我很快就逛完了地球,然后又迷上了星际旅行。直到飞船出事降临在这个星球上,我没收到过韩武的一封来信已经有三年。   而如今,我已经能飞了,能自由自在地飞。   风呼啸着从身边刮过,下方葱郁的森林连绵到远方圣洁的雪山,天空是碧玉般的蔚蓝。从远方飞来大片的鸭嘴鸟,铺天盖地,它们拍打着翅膀飞过,声音惊慌。   不知道飞了多久,又看到了下方被烧掉的森林,好像……好像已经抽出新芽?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生机。再往前飞,飞了很久,又看到了那艘银色的飞船,它像一只安静的兽,静静停留在森林中,时刻等待着主人回归。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已经看到远方横亘的山脉,巍峨高大。东南方向,山脉脚下,就是鳞人族的领地。   翼鸟一头往下扎去,广阔无垠的大地向我迅猛拥抱而来。下坠的感觉刺激又美妙。在接近地面的前几秒钟,我又发出哨声,指挥着翼鸟朝前滑翔了一段距离。   翼鸟飞行着,我背上背着一把镭射枪,手上又拿着一把,将镭射枪检查了一遍,在手腕处绑上一小块兽皮,腿上也绑上了兽皮,里面插着小刀。   “到了,下去吧。”我拍拍翼鸟。翼鸟往下俯冲。   在从下而上的巨大风中,我轻吻手中的武器,像任何一个出战的兽人族武士一样说到:“母神保佑。”   翼鸟盘旋着飞走,但我却深切地知道,如果我有需要,只要我一召唤,它一定会回来。这种感觉很奇妙,阿姆麦克曾经告诉我,人和鸟之间有种冥冥的联系,我想,这就是那种联系吧。   丛林里的树密密麻麻,一棵一棵地挨得很紧。我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间走过,树林中有无数翕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奔跑。   我心里吃惊,一般情况下森林都是比较安静的,如果动静很大,要不是有人就是有兽群在移动。   现在是哪种情况?   我连忙攀附住最近的一棵大树,敏捷地爬了上去。现在对于爬树,我已经是个专业户了。   我刚爬上去,下方就有一只巨大的野猪冲过,长长的獠牙向前冲刺着,像一只小型推土机。它刚跑过,下面又跑过大片的野猪,这好像是一个族群。它们跑得很快,横冲直撞,好像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它们跑过之后,我从树上下来。又继续往前走,过了片刻,又是大片的动物冲了过来,各种各样,奇形怪状,它们看也不看我,直接往前冲,放佛逃命一样。   到底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不再犹豫,我连忙朝前面奔跑。无数的树枝划过身体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斑痕,带着点淡到忽略不计的疼痛。   奔跑着,一只似虎的猛兽突然跳出来,我迅速翻身侧滚,抬起镭射枪指着它。然而它根本就没管我,直接往前面跳跃着跑入丛林。   我疑惑地收起枪,在原地站了片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踏出一脚,踩到一团软软的泥土。收起脚,蹲□在地上抓了一团湿湿的泥土在脸上涂抹了片刻,又在身上不断地涂抹着,手指在涂抹胸膛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   “上帝保佑,母神保佑。”我闭着眼祷告了一遍,再度睁开眼时,心里已经沉静到不可思议的境界。我继续朝前奔跑着,不断看到众多的动物涌过来和我擦身而过,好像没看见我似的。我放下心和它们逆向奔跑。   如此大规模的动物迁徙,很有问题啊。   如果相对的双方奔跑得太快,造成交通事故是迟早的事。等我刚冲出森林,进入一片草地的时候,突然就和一只巨大的莽象撞上了。那只莽象有卡车那么大,长长的鼻子和獠牙在我急速刹车的途中大力甩了过来,我大惊之下急忙跳跃,巨大有力的鼻子在我扑倒在地的一刻横扫了过去,将旁边一棵胳膊粗的小树一下子扫断。   我倒地之后连忙抬枪朝那只莽象开了一枪,然而还未扣动扳机,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有粗长的东西卷起我的腿将我重重甩到一边。幸好这里是草地,草比较丰厚,摔在地上不是很疼。   又是一只莽象。   手中的镭射枪被摔掉,我连忙抽出背后的镭射枪朝前方扫射。不知是伤口太小还是莽象的痛觉神经迟钝,这两头莽象身上至少中了三枪,可是还是没事似的冲了过来。卡车般的身体迎面压来,我连忙爬起,刚要走,却发现脚被茅草缠住了。   前方两只巨大的莽象冲了过来,我连忙开枪,同时拼命挣扎,但是茅草太厚,踩入草窝里很难挣开。   眼看着莽象马上就要靠近了,我连忙反手朝缠着自己脚的草丛连连开枪,再奋力一挣,终于挣脱。然而,这个时候,莽象已经冲到我面前了!   巨大身子遮挡了全部视野,我情急之下朝两头莽象的中间扑倒。两只愤怒的莽象都想来踩我,同时冲了过来,结果撞了一起。   巨大的力道碰撞,交通事故发生,两只莽象轰然倒向两边,震得地面也抖了抖。   我紧紧地扑倒在地,口中一直不停地祷告:“母神保佑母神保佑……”一边不停地朝两只莽象扫射。   莽象哀鸣着,倒下之后,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起来。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微弱下去,过了片刻,就一动也不动了。它们的枪伤终于夺走了它们的生命。   我重重喘息了一声,有点脱力地站起来,刚转身朝前,就被前方的景象惊呆了。大片的莽象正轰隆隆的冲过来,庞大的身躯奔跑着,放佛无数的军用坦克开过来,草、树毫无抵抗力地全被压在底下,地面都好像在颤抖。   这、这么多?!   我目瞪口呆。   想也不想地,连忙转身朝来时的森林跑。开玩笑,要是被这群莽象踩到,不变成小肉饼才怪!   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镭射枪,在身后滚滚的浪潮中用尽一切力气朝前面跑!   时间好像很慢,又好像很长。我甚至能看到前方森林树叶在摇晃,能看到自己的动作像慢镜头中的动作一帧又一帧,甚至能看到两边无数的莽象不断甩动的鼻子和尖锐的獠牙。   内心底处,好像什么炸开了,我狂吼一声,“跑啊——!”在快戳到我后背的獠牙群中拼命往前跑。   科学上说,人的反应靠反射弧完成,先是感受器接受刺激,然后传达到中枢神经,经过大脑皮层处理之后,再度传达到效应器,指挥肌肉收缩做出反应。   但是科学上还有一个解释,叫本能。比如人的手指在触碰到火焰的时候会立即收缩,这时的反射弧就非常短,并不经过大脑。   科学上还说,反射弧有长有短,因此反应时间也有长有短。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是极限了。   科学上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时候会爆发,有时候不会爆发。   我应该是爆发出来了。   无比迅速地跑进森林爬上一棵至少有两百年历史的树,外面的莽象就冲了进来。巨大的莽象群在森林里横冲直撞,不断撞击着周围的树木。细一点的树木很快就被撞到在地。巨大的树冠划着我的身体倒到地上。我死死抱着树干,不让自己因为巨大的撞击掉下去。   树干倾斜,再倾斜……不动了……   底下的莽象群已经冲到远方的森林,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这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就轰然倒地,我惊呼一声,重重落在树冠里。强韧的枝干划破了皮肤,但也为我缓冲了下坠力。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缓了口气,顾不得疼痛,连忙在树冠间寻找自己又被抖掉的一把镭射枪。   摸索了片刻,好不容易从压着的一根枝桠下把镭射枪拉了出来,悬着的心才回归原位。又有点担心,希望这枪质量强横,不要受到一点损害。    作者有话要说:抽之诗 作者:李少秋 一刹那的眼神 人群中绿色的裙摆 我掉入你眸子间的漩涡 爱如闪电 使我短路 于是我闪电般地与你结婚 心中窃喜着 获得如此佳颜 可当我进入你的时候 才发现我不是你的唯一 你有一个庞大的后宫 与你缠绵的竞争 居然如此激烈 我呐喊的声音 被你激情四射的嘶喊掩埋 你看不到我内心的悲伤 虽然你经常抽风 可是 我一如既往地爱你 每天我上你几次 可是你总是抽搐 但我想说 JJ 你抽\还是不抽\我就在那里 一直……等你上你…… 37 37、第三十七章 ...   出现动物大规模逃难情况,我对前面的境况有些担忧,但在情况未明之下,我只能加快步伐,朝前奔跑。   仍然遇到动物集体后撤情况,我下落的位置原本就靠近鳞人族的边境,奔跑一阵后就进入他们的领地。这里的领地有很多水潭,树身上挂着粗大的根须。大约是动物逃走了,整个森林悄无声息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光线在浓郁的树林中很暗淡,总有种阴郁的氛围飘散在四周。莫名的,我放慢了脚步,也放轻了步子。镭射枪也被我谨慎地举着,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心里一突,我迅速朝左方打了一枪。有个黑影迅速跑开,树林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别跑!”我连忙追了过去。   树枝交叉横亘在两边,草上被拖出一条长而新鲜的痕迹。我连忙顺着这条刚走出来的小路追踪着那个黑影。   跑得很快,树枝像鞭子迎面抽打在身上,但我仍然没松开镭射枪的手去拨开树枝,这里情况古怪,我不敢冒险。   踪迹七绕八拐,渐渐杂乱了,随后消失在一堆灌木中。   “出来!”我大吼一声,朝深深的灌木丛中开枪   “不要杀我!”有人立即大叫。   “出来!”我用枪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的树丛抖动片刻,一个狼狈不堪的鳞人族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混杂着血迹、泥土、树叶,原本布满全身的鳞片被刮走了很多,露出红红的嫩肉,神色惊慌。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鳞人族人,我连忙用枪紧紧指着他。   “别杀我!”他吓得大叫,拼命挥舞着双手,感觉像受到莫大的惊吓,我应该没这么吓人吧?   “艾瑞克在哪里?”我问到。   他喘息着,惊惧地盯着我。   “艾瑞克,那个黑头发黑眼珠的人在哪里?”我又问到,同时走过去用枪抵住他,“快说!”   他惊了一跳,连忙说到:“在后面的圣地……”   “带我去。”   “不!”他大叫一声,双手无意识地乱挥着。   我皱皱眉,有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我尽量使声音柔和一些。   他看着我片刻,五官扭曲了几下,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神情,“是虫后……”   心里一惊,“什么虫后?”   “异形虫的虫后……”他艰难地说到,吞了吞唾沫。   异形虫的虫后?!我震惊不已。想到那种黑甲壳的虫子,心里不由一阵恶心。难怪刚刚那么多动物奔逃,原来是异形虫过来了……糟了!艾瑞克还在那里。   “快带我过去!”我用枪指着他。   “不!”他大叫。   “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当它的卵!”他居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枪指着自己,神情疯狂,“你杀吧!爽快点儿!我宁可爽快地死,也不要遭受那种折磨!”   我伸腿把他踢开,收起枪,往后面的丛林里跑去。   艾瑞克……   在树林里一阵疯狂地奔跑,忽然听到有嘶吼的声音。我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又跑了一阵,绕过一处丛林,当面忽然有一物飞来,我连忙闪开,但是脸上还是沾上了某种温热的液体,我转头一看,刚刚飞来的物体居然是一颗头颅,落在草丛里发出啪地一声。   厮杀声惨叫声从下方传来。心里一惊,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连忙跑到下坡尽头刹住脚往下看。下方已经是人间炼狱。   约十米左右的高坡下,有好几只大得像三层小楼房的异形虫在虐杀着下方的鳞人族人。它们的形态和以前看到的异形虫不一样,身上有很多带着锯齿状的触须,一碰到人,那人就被割裂成碎块,无一幸免。浓重的腥臭味传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尸体堆积着,翼龙庞大的躯体分成了几节扔在四周。很多鳞人族人还在不断地反抗,口中嘶吼着,但在触须强力迅猛的攻击下又变成一堆血肉。我忍住巨大的恶心和恐惧连忙搜索,在右方的石壁处发现了被绑在干柴堆上的艾瑞克。他似乎在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绳子,但是力不从心。一片混乱下,没有人注意他。   异形虫已经势无可挡地朝他推动,长长的触须舞动着,猛然一拍,拍到他所在的柴垛,他和柴垛一起倒向下方。   不再犹豫,我迅速扫射向不远处的一簇香蕉树,拉住它的叶子一拖。香蕉树倒了下来,我将背上的镭射枪拉到正面,将香蕉树踢下高坡,同时跳到它茂密的树冠上。宽大的叶子保护了我的背脊,我一路下滑一路朝那几只大家伙开枪。   蓝色的光线在它们的甲壳上留下一溜青烟,可它们好像没事一样。更奇怪的是,它们没有像以前的异形虫一样着火。它们和下面不停对抗的鳞人族人都发现了我,巨大的触须扫过高坡,带起细碎的泥土。我连忙抓住一簇草挂在高坡上,香蕉树掉了下去,被巨大的触须扫成几段。   越到近处,越发现这几只异形虫的高大,它们的触须挥舞着,猛然又打向柴垛,木柴四溅。艾瑞克从里面狼狈地滚了出来。   经过异形虫的抽打,绑住他的绳子松了。我连忙朝他大喊:“艾瑞克!”   他也发现了我,连忙朝我跑过来。他身后,巨大的触须又一扫而过。他敏捷地避开以后,又继续朝我跑过来。   “接着!”我压住一只枪,将手上的另一只枪扔了下去。   镭射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艾瑞克伸出手,还没接住,粗黑的触手又甩过来,将镭射枪扫到了不远处。   “快拿枪!”我连忙用一只手举起枪,努力扣动扳机朝那根快要击中艾瑞克的触手发射,触手吃痛,扭曲了几下收回母体,可过了一秒钟又完好无损地射了出来。太诡异了!   “噶——!”翼龙的鸣叫的声音。我一边不停地为艾瑞克做掩护,一边转过头。一只翼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它的尾巴已经断掉了,背上坐了个人,好像是伊莲娜。   左手忽然一松,草承受不住我的力量,身体迅速下滑。我大惊之下去乱抓,身体下滑了一段距离堪堪吊住。下方又是一道巨大的触手甩来,我连忙压住枪,伸出右手去抓草,左右手同时作用下好不容易爬了上去。脚底下触手狂舞着,泥土飞溅。   “噶!”翼龙又叫了一声,我一转头就看到翼龙飞起来了。   下方艾瑞克也拿到了枪,边跑边朝出口走。这一处地形三面是大坡,最后一面是出口,通向幽深的森林。我又连忙拿枪朝异形虫发射,艾瑞克的压力大减,迅速地朝出口退去。   翼龙在空中盘旋着,在众多的触手中摇摇欲坠。   我看到艾瑞克已经退入森林,连忙朝天空发出哨声。可叫了片刻,天空毫无动静。   心里着急,那只鸟不会回去了吧?   我将枪收起,开始攀爬这个高坡。   我背对着异形虫拼命爬着,忽然感觉到地面剧烈震颤,手根本抓不住草,身体急速下滑。我拼命去抓,可是抓住的草不是断掉就是根本抓不住。巨大的触手在下方挥舞着,轻易地切割着一切。   倒霉!   艾瑞克,这个情我算是还给你了!   还有阿姆麦克,这辈子我死在这颗星球上,估计下辈子才能见着面了……也不知道我灵魂会不会回地球,如果回到地球,那恐怕下辈子也见不着面了……   心里有种烈士般的悲哀,奇怪的是,对死亡却并不恐惧。好像死亡就在那里,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总要遭遇,心里突然就淡定了一样。   然而预料中被切成几节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只听到一声翼龙的鸣叫,我被翼龙的爪子抓住带上了天空,避开了致命的异形虫触手。   我长长松了口气,可到嘴的猎物飞走,异形虫非常生气,触手忽然拉直,像钢棍一样突然捅过来。   我慌忙松开一只手,身体侧开,堪堪避开了那只触手。翼龙也向上拼命拍打翅膀,可能因为受伤的原因,飞得有点吃力。触手又嗖地一声缩回下方的母体。   我连忙腾出一只手拉过镭射枪,哗啦啦地又是朝异形虫一通乱扫。再度涌过来的触手被打了下去。   逃过一劫,心里却非常沉重。这些虫子完全就是镭射枪的活靶子,可是中了那么多枪,它们依然没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来!”伊莲娜在上方说到。   我没听她的,又朝天空召唤翼鸟,可四周仍然空空如也。   为什么没来?   心里焦急不已,狠狠地吸了口气,将镭射枪背到背上,攀附着翼龙的爪子往上爬。   “抓住我的手。”伊莲娜从上方俯□,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过去,她将我拉了上去。   翼龙断掉的尾部一直在流血,鲜红的血滴像天空的雨,不停地往下滴,滴落到下方葱郁的森林。   “对不起,对不起……”伊莲娜将我拉上去之后,看不也看我,只是扑到前方攀附着翼龙的脖子,不停地抚摸着翼龙带着丑陋斑纹的皮肤,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翼龙又叫了一声,声音高亢尖锐,它长长的喙部朝前伸展着。能深刻地感觉到它的生命在随着那雨一般的血滴在不断流逝,就好像它的生命全部化成雨融进下方的泥土,随着树木的生长而生长,抽出新芽,长出绿叶,以另一种姿态重新降临人间。就好像以翼龙的形态转化成一棵树一片绿叶,或者一片森林,和这个星球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非常伟大,却又那么残忍。一时之间,我竟然怔住了。    38 38、第三十八章 ...   “对不起对不起……”伊莲娜像对着至亲的亲人,不停地流着泪,抚摸着身下叫声越来越微弱的翼龙。   翼龙努力地拍打着翅膀,但是渐渐力不从心,身体慢慢地从天空滑了下去。   迎面刮来的风使我猛然惊醒,我接连朝天空急促地吹哨,尖锐的哨声响彻天空。   “呱!”远方的丛林里飞起一只红色的翼鸟,鲜艳的红色好像苍天碧海中的一团火焰,迅猛无比地朝我飞过来。   听说这只鸟脾气暴躁,但是也听说它的速度非常快,比很多翼鸟都要快,所以她非常骄傲。   翼龙巨大的眼球转动了片刻,突出的眼睑渐渐合上了,身体迅速从从高空下坠。呼啸的风声中,我突然想,如果这只翼龙有思想有情感,那么在临死之前,它想到的是什么?它想看的是什么?在生命的终结,它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救出了自己的伙伴,将那个为它流泪哭泣的女孩带出危险的境地,它是否感到欣慰?   远方一团红艳冲了过来,姿态美丽得虚幻。万里无云的天空,两道轨迹相接,一同往下方坠去。   “下去!”我推了还在哭泣的伊莲娜一把,将她推到下方的翼鸟背上,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翼鸟转向飞开,翼龙的躯体往下方不停坠去。   “不!”伊莲娜猛然从翼鸟背上扑出半个身子,我连忙拉住她。   “你疯了?”我将她拉了回来,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翼鸟背上,眼睛直直盯着下方。   我口中迅速变换各种哨声,指引着翼鸟转向刚才高坡后的森林方向,艾瑞克在那里。   伊莲娜回过神,她突然伸出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像要插入我的肌肉中。   “救我的族人!”她死死地掐着我,眼睛里汹涌的情绪在翻涌,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还没说话,她又继续说到:“只有你能说动阿姆麦克,让他来救我们。”   我怔了怔,低声说到:“他刚刚宣布不再给予我庇护,我今后所有的行动都与他无关了……”   她一愣,脸上的表情剧烈变换着,像要哭出来了,但是又强力忍住没有哭。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将某种即将宣泄出来的情绪压抑回去,她说:“好,你带我回家,就算是死,我也不做逃兵。”   “回家?”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那里已经成了异形虫的巢穴,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虫后就带着异形虫过来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击,也来不及通知别人。”她的声音有种爆发前的冷静,“所有人都被变做异形虫的卵,我因为带人做祭祀的原因,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异形虫冲过来了,我才知道。”   “所有人?”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也许是所有人,也许只是一部分。但是不管怎样,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那里已经是异形虫的巢穴。”我问她。   “那里是我的家,况且我就算出来,没有族人的庇护,又能去哪里?”伊莲娜垂着眉。   我一言不发地朝前飞着,翼鸟盘旋在森林上空,我大声朝下面喊:“艾瑞克!艾瑞克!我在翼鸟上面!你爬到树上来!”   我不停地叫着,指挥翼鸟低空飞行,入目的是不断爬行的异形虫,这次是那种小型的异形虫,密密麻麻地在森林里跳跃着。也有那种大的异形虫夹杂在里面,好像是小头目一样。   “艾瑞克!爬到树上来!”我大吼着,在上空盘旋着。后面是那处祭祀的地方,尸横遍野,里面还残留着一只大异形虫在扫荡。   “艾瑞克!”我的声音不可遏制地急切起来,“艾瑞克!”   “我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连忙转头,但是入目的仍然是千古不变的茂密森林和高大的树冠。   “他在树顶上。”兽人的视力比我好,伊莲娜指着前方一处树冠说到。   我连忙驾驭着翼鸟飞了过去,靠近了那处树冠,果然发现艾瑞克不停地朝我挥手,而下方,两只大异形虫不停地挥舞着鞭子一样的触须不停地抽打着树木。   我连忙靠了过去。   “抓住翼鸟的脚!”我大声说到,驾驭着翼鸟滑过树冠,接着迅速上升。   “抓住我手!”伊莲娜俯身下去拉他。我驾驭着翼鸟,听到伊莲娜又说:“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况且他要驾驶翼鸟,没空来拉你。”   我知道艾瑞克听不懂,就大声说到:“艾瑞克拉住她!”   过了片刻,听到身边有动静,我转过头,就看到艾瑞克抱着枪坐到我后前。看我转过头,他笑着给我一拳,“好小子!”   “带我回家,我从空中跳下去。”伊莲娜说。   我没有回头,“我现在带你去找阿姆麦克,异形虫来袭,不只是你一族的事情。”   伊莲娜沉默。   我又说:“趴好!”   两人知道我要加速,连忙趴在翼鸟背上。艾瑞克没坐过翼鸟,动作有点笨拙,但是伊莲娜在后面拉着他,不让他掉下去。   我口中发出哨声,拍拍翼鸟的脖子。翼鸟发出一声激昂的鸣叫,立即加快了速度。   冰冷的风像刀片切割着身体,三人扑倒在翼鸟背上,眯着眼睛,盯着远方。就算眼睛再痛,也不想闭上,也不能闭上。必须睁着。   很久很久以前,我蒙着韩武的眼睛站在高楼底下,双眼也像现在一样,想要闭上,但是不能闭。我睁着眼睛,盯着从一百层楼上跳下来的两具尸体。血肉模糊,鲜艳的血和苍白的脑浆像染料一样扑散成一幅残忍的画。   “哥,让我看看他们,让我看看爸爸妈妈。哥,求你了……”韩武不停地拉我的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指。或许是因为我太过震惊,身体僵硬,他居然没有掰开我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指。   随后,我被人拉开,无数的人涌到我的前面挡住了那副画。   后来他们告诉我,我的父母患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想不明白,我的父母有稳定的工作,有两个孩子,生活虽然不是大富,也算可以。在现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大多都富足,基本上不用为生活操心。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会患抑郁症,还严重到要自杀。   更奇怪的是,大人们好像理解这种情况。大了点了解世事之后,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发达的社会,自杀率却越高。人们不用担心生孩子,不用担心养老,不用担心学费、医疗之类一千年前让广大人民大为头痛的事,甚至不用为住房这个在21世纪让几代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发愁,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都用了,可他们还是选择了自杀。   现代的生活就是几千年人类追求的幸福啊,幸福到手之后,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自杀。或者割腕跳楼直接自杀,或者吸毒喝酒慢性自杀。然后大家都接受了这种情况,觉得可以理解,好像自杀跟工作一样是一种选择。   反正人总是会死的。   好像物质生活被满足之后,人的精神就无比脆弱起来,变得敏感暴躁,终日不安。   可到了这个地方,处处危机,生活艰苦,大家都努力地活着,生命显得尤其可贵。这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吗?   这只翼鸟果然非常快,过了不久就看到了前方巨大的母树。还看到十几头翼龙盘旋在上方。   伊莲娜蓦然一惊,居然在高速飞行的翼鸟背上站了起来。   “是族长!”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晃晃,但是声音却狂喜。   我连忙急促地让翼鸟减慢速度,伊莲娜摇晃了片刻,又重新坐了下来。   还未飞到母树,就有三只翼鸟就飞了出来。一只褐色,一只黑色,一只紫色。   我坐起身。正中那只褐色的翼鸟迅速冲了过来,风声中,我听到阿姆麦克的叫声:“韩池——!”   他的翼鸟迅速靠近,我连忙让翼鸟停止。他的翼鸟飞到一边,坐在背上的阿姆麦克脸上带着惊喜,蓝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地中所有的光都汇集在里面。   我盯着他,他也看着我,空气一片沉默,两只翼鸟在空中相互盘旋着转圈,有点像太极卦中的两条鱼。虽然我们没有说话,但是仅仅是眼神,就好像理解他要说什么一样。   “你回来了。”过了片刻,他微微一笑,说到。   我也微笑着点头,调转方向,朝母树飞去。   前方,尼菲尔和安菲苏娜正驾驶着翼鸟盘旋在空中,我和阿姆麦克并排着飞过去之后,他们飞到两边,四人并排到一起朝母树飞去。   浪潮般的欢呼响彻天空,母树上无数的克拉拉族人在不停地跳上跳下。从树上到树下,无数的人不停尖叫着,像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   有点莫名其妙。   “你独身去救同族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安菲苏娜笑得很开心,“还是闯入鳞人族的地盘,听说还和异形虫大打了一场。大家都很挺佩服的。还有为我们找到圣泉代替物的事,大家都觉得你是英雄。”   我有点赧然。   降落到空地上,就看到拉美达斯和一群鳞人族人站在空地,周围还有很多那克斯族人。 作者有话要说:= = 39 39、第三十九章 ...   “伊莲娜!”弗烈德最压抑不住,我还未从翼鸟背上下来就冲了过来。   “弗烈德,你没事?”伊莲娜从翼鸟背上跳下来冲到他面前,神情又悲又喜。   “我没事。”弗烈德一把抱住她,周围的鳞人族人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   拉美达斯走到我面前,看了身后下来的艾瑞克一眼,但最后只是朝我说了一声“谢谢。”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   “他说什么?”艾瑞克走过来问到。   “他没提你的事。”我说。   “哈利说了,上次的事是他们先动手,大家都有错,加上现在鳞人族损失惨重,需要我们的帮助,拉美达斯决定不再追究艾瑞克的事了。”阿姆麦克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到。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和拉美达斯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迫使拉美达斯答应不再追究我们的事。也猜得出来那个协议是什么,大概就是出人帮助拉美达斯打退异形虫吧。   我转头将阿姆麦克的话给艾瑞克说了,他听了微微点点头,一言不发。   “族长,熄粉已经准备好了。”大个子阿尔斯走了出来,朝我一笑,眼睛微微弯着。他身边的塔图看到我,抱臂在胸,转头轻哼一声。阿尔斯因为我曾经为他治疗伤口,又为他的翼鸟治伤,再加上他个性温和,和我的关系比较好。但是塔图因为上次拒绝他使用镭射枪的事,关系不太融洽……镭射枪?!   我连忙朝阿姆麦克说到:“还有一把镭射枪在飞船里,另一把在拉美达斯那里,让他交给安菲苏娜吧。”   阿姆麦克也知道我教过安菲苏娜使用镭射枪的事,他听了,当即走向拉美达斯,两人在一边交谈起来。   我转头对艾瑞克说明了情况,并说了要用镭射枪的事。   他点点头。他听不懂这里的话,就一直静静地呆在一边,也不说话,更不向我问东问西。   “艾瑞克……”说完现在的情形之后,我有些困难地开口。   他黝黑的眼珠疑惑地看着我。   “你可不可以……”我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可不可以帮阿姆麦克消灭异形虫?他们对镭射枪不熟悉……”   说了之后有点忐忑,原本想过他会拒绝,在飞船上,我和阿姆麦克的表现都不佳,他拒绝很正常。毕竟他现在自由了,正确的做法是直接回到飞船离开这个危险的星球,可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了。   虫后的到来,让周围的人纷纷繁忙起来。有人运武器,大量的人运熄粉,来来往往,四周非常吵杂。   “阿尔斯。”我正把艾瑞克介绍给他,阿姆麦克就走过来叫他。艾瑞克退到翼鸟旁边,结果那只红翼鸟忽然伸头啄他,被他避开了。   我连忙走过去,制止了那只耍脾气的翼鸟。微微侧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面色严肃。   “族长?”阿尔斯让开一对抬着熄粉的那克斯族人,抬头疑惑地看向阿姆麦克。   “最近太奇怪了,圣泉枯竭、异形虫频繁来袭,甚至连虫后都移动到这边,一定是乌拉尔雪山发生了什么事,迫使它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领地。还有最近动物也四散奔逃,这一切太奇怪了。”阿姆麦克望着远方苍蓝的天空说到,“先前派去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但现在看来一定是出了问题,我需要有人再去看看。”   “我明白了。”阿尔斯点点头。   阿姆麦克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小心。”   阿尔斯点点头,转身走到空地边缘召唤自己的翼鸟腾空而起。那里大部分的族人已经将空心木装着的熄粉堆在那里。   空地上一片吵杂,鳞人族不知道谈到了什么,神色一片惨淡,拉美达斯安抚着族人。来来往往的是繁忙的那克斯族人,树上的克拉拉族人跳来跳去,将一个个大椰子传递到上方。   “他们在做什么?”艾瑞克站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抬头看那群克拉拉族人像击鼓传花一样将大椰子传到上方。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这么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看到,况且我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还短,有很多都不明白。   看到我盯着他们看,最近的克拉拉族人朝我招手示意,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为我打架的梅里。我连忙抬手示意,他嘻嘻笑着,将大椰子转手一抛,抛到了上方。上面的克拉拉族人接住椰子之后作势要朝我扔过来,我下意识地拉着艾瑞克后退。结果他们发出怪叫哈哈大笑着将椰子传递上去了。   梅里也笑得在树枝上荡来荡去。   “他们为什么笑?”艾瑞克又问。我尴尬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韩池!”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刚转过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是努比斯。   “你回来啦。”他眨巴着大眼睛,脸上的斑纹像猫一样抖动着。一转眼看到艾瑞克,立即指着他大叫,“他是谁?”   “他是我的同族。”我摸摸他的脑袋。   努比斯围着他转了两圈,艾瑞克坦荡荡地任他打量。   “这是努比斯,第一个上飞船发现我的人。”我拉住几乎快爬到艾瑞克身上的努比斯向艾瑞克解释,“当时飞船上带我走的是那边那位,她叫安菲苏娜。”我指着在指挥一堆高大男兽人搬运熄粉的安菲苏娜说到。   艾瑞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到:“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话?”:   我一愣,脑中迅速想起刚到这里的事,阿姆麦克将我带到一个山洞,接着一堆树枝钻入身体内部,后来……后来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又好像听到了许多声音,但是我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能听懂这里的话了。   我向艾瑞克解释一下,他又点点头,说:“看来那堆树枝有神奇的作用。”   “阿姆麦克叫它母树,应该是和这棵树一体的。”我转身看向身边擎天大厦似的的母树,又想起杀异形虫那天,族人开启屏障,从母树身上射出来的乱舞的触须。   这棵母树真的太神奇了,好像一个活物,有自己的思想似的。   一想到她是活的又有思想,就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惊喜。   “韩池,我们进去吧。”努比斯摇着我的手,不停把我往里面拉。我熬不过他,连连答到:“好好好。”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艾瑞克往里面走,他应该还没来过。   我一路走一路向艾瑞克介绍这里的一切。努比斯拉着我进入大殿之后,一堆耶尔族、克拉拉族的小孩子就拥了过来。   “讲故事讲故事讲故事!”他们嚷到,不停地跳跃着。   “……这个是他们的大殿,议事聚会的场所。”我朝压抑着惊异的艾瑞克匆忙说了一句,低下头朝那堆不停叫嚷的小鬼头说:“现在来不及,下次再讲吧。”   和这堆小鬼头混熟之后,感觉自己彻底沦为了保姆。   “那你把故事的结尾讲了就行。”努比斯说,一堆小鬼头拼命点头。   “什么故事?”   “牛郎织女啊。”他们嚷到。   我扶额,都说了没结局了他们怎么不信啊,“故事已经讲完了……”   “肯定没有。”他们斩钉截铁,“他们分到银河两边之后呢?后面呢?”   小孩子最是难缠,我头痛地叹了口气,艾瑞克问我怎么回事,我快速说了。   “就给他们说再也没见面了。”艾瑞克挑挑眉说。   “跟他们说了,他们不信。”我头痛地说。   “银河那么宽,坐飞船都到不了,肯定见不了面,跟他们说最后他们各自又组建家庭不就行了?”艾瑞克说。   我有点迟疑。   “说啊快说啊!”小鬼头们叫嚷着,我们正站在大殿的一隅。空旷的大殿里树根微微晃荡着,从高高的天空上垂下来。有那克斯和克拉拉族人不断地滑下来,人群来来往往。   “说啊,快讲啊。”他们开始咬我,这里的小孩比地球上的凶悍多了,经常打架,不高兴了就咬人。   艾瑞克将他们拉开。清清嗓子,我开口到:“听好了,他们分开之后又遇到心爱的人,组建了家庭,还生了宝宝,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啊?怎么会这样?”小鬼头们非常失望。   我解释到:“因为银河太远了,他们见不了面。”   “不是有什么魔法吗?”   “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他们没有在一起?”   “没有。”   “不要!改结局!”他们嚷到。   我被他们闹得没法,问:“他们虽然分开了,但是仍然生活得很幸福,不好吗?”   “不好不好!改结局改结局!”他们嚷着,有个克拉拉族小孩还爬到了我肩膀上扯我头发,小小年纪的他们爬树也相当厉害。   我将他抱了下来,为了安抚这群小鬼头,我说到:“好好好,他们最后见面了,在一起了,还生了宝宝,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们心满意足,然后又议论起来。“我就说嘛,他们肯定最后是在一起的。”   “就是就是,如果差异太大,那他们肯定一开始就不能见面,更不能相爱,既然相爱了,那就一定能在一起。”有个年纪稍大的小鬼煞有其事地说。   “对啊对啊,肯定能在一起。”   看着他们讨论,我微微出神。   “韩池。”一个声音唤回我的神智。转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正走了过来。    40 40、第四十章 ...   “族长来了,肯定要说我们不务正业。”小鬼头们说着,一哄而散。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出发。”阿姆麦克朝艾瑞克点点头,转头对我说到。   我为艾瑞克翻译。   “准备草药没有?”我问到。   “当然准备了。”阿姆麦克笑了,眼神柔和,“族人都很感激你呢。”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三个人默默地走出大殿。我看到上方克拉拉族人还在传递椰子就随口问到:“他们在做什么?”   阿姆麦克说:“总感觉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异形虫迁徙,如果有别的情况,那些椰子里面装了熄粉和一些别的东西,点火之后能引爆。”   原来是小型炸弹。   “韩池,你跟他说,异形虫围剿结束后,请他允诺把萤石给我们。”艾瑞克突然开口,拉了拉背上的枪,当先朝前走去。   艾瑞克的话让我觉得突兀,但立即猜到他的想法。可能艾瑞克把这次围剿异形虫当成了一场交易。只有萤石到手,他才能回去。   也对,地球上有他念念不忘的人,可能对他来说,在这个星球上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他说什么?”阿姆麦克问到。   我在想,就算艾瑞克不帮助阿姆麦克,阿姆麦克也会把萤石给我,但却不是给艾瑞克。而我回地球的态度并不明朗,所以艾瑞克才决定经行一场保险的交易吧。   不由苦笑,就算我不回去,我也会帮助他回去的。   突然感觉到,我和艾瑞克之间,存在着一种信任危机。   我把原话给阿姆麦克说了。他听了,也点点头,“很好。”   很好……我默然。或许在这场战争中,只有我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地球人和兽人应该是相互团结互助的。因为阿姆麦克对我太好,令我想当然地认为他也会对艾瑞克很好,却忘了,对于陌生的异种,大部分人还是保持警戒的。   爬上翼鸟,和阿姆麦克还有鳞人族一起往远方飞去。艾瑞克和我坐一只翼鸟,身边是阿姆麦克和安菲苏娜,没看到尼菲尔,或许他是有别的事。每只翼鸟上都带了一个装着熄粉的空心木。   当群鸟飞上蓝天之后,身后的母树又开始伸出长长的触须,层层地将母树包裹起来。屏障又开启了。   飞行的途中众人沉默着,气氛极其压抑。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鳞人族人突然开口,声音痛苦。   “要不是某些人烧掉了它们的巢穴,激怒了虫后,我们也不会这样!”光头弗烈德怒声到,他的头上还残存着激烈战斗之后的伤口。   “弗烈德!”拉美达斯低吼,他立即住了嘴。   “弗烈德,现在说那些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救出被困的族人。”伊莲娜说到。   “还能怎么救?虫后在那里,肯定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卵。”弗烈德捏了捏拳头。   “一定还有人活着。”伊莲娜坚定地说,声音非常清晰。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那克斯族人只是沉静地飞着,听到不太友好的话也没有反驳回去。或许,大家都能理解失去家园和亲人的悲痛,尤其是经历过家园被毁而不得不进行一次大迁徙的那克斯族。   翼鸟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经过了被烧毁的森林,又过了片刻,看到了安静停留在森林里间的飞船,我该去拿镭射枪了 。   “你们先走,我们待会儿就追来。”我对阿姆麦克说了一句,就驾驶着翼鸟俯冲而下。   “好。”阿姆麦克的声音回荡在上空,翼鸟群铺天盖地地往远方飞去。我驾驶着翼鸟往下飞了一段距离,降速盘旋了一小会儿,再把翼鸟停在飞船边缘,刚要下去,一直默默无声的艾瑞克忽然说到:“我去。”   不待我回答,他就从翼鸟背上一跃而下,快速地跑进飞船,过了五分钟,他就拿着最后一把镭射枪出来。他拿着枪跑过来之后就爬到翼鸟背上,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我要干什么。   翼鸟带着我和艾瑞克飞上天空。   远处又飞来一大片的鸭嘴鸟,俯身而下,能看到森林在风中颤动。天空中又开始聚集起大片的阴云。这种阴云在这段时间一直积压在上方,时而分散时而聚集,而每一次汇聚,形成的规模就更大,压得更低。坐在翼鸟背上,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不安气息。这一切,都放佛预示着有什么巨大的变动在酝酿在发生。动物惊慌逃窜,树木颤抖,大地呈现出隐隐的恐慌。不断摇动的树木、从远处而来的风声、鸭嘴鸟的惊叫,都似乎在拼命地向人述说着什么警示。人们内心感到恐惧,但是又不知道这种警示源自于何方。   翼鸟飞得很快,红翼鸟的速度在整个族群中数一数二,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翼鸟群。   “快到了!”有人的警示伴着呼呼的风声一瞬而过,但几乎所有人都几乎身体一震。   我和艾瑞克下意识地俯身而望,这次不用刻意去寻找,也能看到远方密密麻麻的异形虫在到处跳跃,小型的虫群中间还夹杂着好多的大虫子,不断挥舞的触须轻易地折断着手臂粗的树枝。   “天哪,连将军也出来了!”飞在我身边的人倒吸一口气。   “按计划进行!”阿姆麦克在前方大声说到,话音刚落,翼鸟群四散开,天空中清脆的鸟鸣响彻天际。然而底下的异形虫自然也发现上空大面积的翼鸟群,躁动得也更加厉害了。   我发现虫群虽然躁动不安,但是都几乎在一定区域内活动,而虫子最密集的地方是日落之森边缘的山脉下方——鳞人族的领地。   “我们过去!”拉美达斯当先朝前飞去。   “大家不要飞得太低!它们的触须会伸长!”我连忙大声叫到。近处的人听到了,自发当了传话筒,向更远处传话。   天空开始投下大量的熄粉,厚实的云层下方,无数的翼鸟盘旋着,因为熄粉投量巨大,原本阴沉的天地间更是一片灰蒙蒙,山、树、人,放佛成了一幅被涂染的画,蒙上了一层阴影。   下方的虫子开始嘶叫起来。或许双方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我和一些那克斯族人跟随着前方鳞人族的翼龙往前方巨大的山峦急速飞去。   “韩池。”阿姆麦克靠近我身边,我微微转过头,就看到他将眼睛转开直视前方。风中的熄粉扑到脸上,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我伸手去擦眼睛上的粉尘。   “保护好自己。”阿姆麦克的声音传到耳里,我放下手擦拭的手去看他,但是他已经飞离我身边冲到了前面,我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脊在漫天的粉尘中像一块坚硬的石碑。   “韩池。”我身后的艾瑞克忽然出声,顿了顿,说到,“如果我回不去……”   “你一定会回去。”我急速说到。   身后传来他隐隐的笑声,“我也是这么觉得。啊,或许是事情发生得太多,心里有点不安吧,不要放在心上。”   心里不知为何滑过一丝伤感,我说到:“你放心,其实阿姆麦克已经将萤石储藏的地方告诉过我,而且已经给我说过,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拿。”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过了片刻,艾瑞克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是同族,我始终相信你。”   “我也是。”我也笑了。   经过这次的谈话,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好像在我和艾瑞克之间消散了不少。   “大家注意,巢穴马上就要到了!”最前方的拉美达斯忽然大声叫到,我和艾瑞克同时一震,注意力立即全部转移到下方。   先前制定的计划是派一队人进入巢穴救里面还活着的人,然后将熄粉送入巢穴中央,直接烧死虫后,让她再也逃不出去。而我们这队人就是进入巢穴的救援小组。   翼鸟的角度开始倾斜,在拉美达斯的带领下往下俯冲,不远处的山峦急速撞过来,形成巨大的威压,然而这一队人中没有一个人怯场。风呼啸着,夹着着漫天的粉尘让人的眼睛刺痛。可每一双眼睛都睁得老大,直直地盯着下方。   那里,虫子密密麻麻地聚集着,放眼望去,全是黑色油亮的甲壳。那一片黑色不断移动着,形成一片巨大的黑色海洋。而我们这队人就像一堆小石头,即将投入这片汪洋大海。   “大家降速!”前方有人在提醒。   我觉得自己的神经随着地面的接近在迅速绷紧。   “注意虫子的跳跃攻击!”下降了一段距离之后,阿姆麦克大声提醒。   我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注意触须攻击!”一直与我并排飞行的马哈特忽然大声吼到,随着他的吼声,他的翼鸟迅速偏离轨道,斜斜向上。在他让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好几根黑色的巨大的触须穿越翼鸟下方的空隙往我头顶飞来。   “趴下!”我大叫一声扑倒在翼鸟背上,听到背后一声枪响。我刚抬头,就看到侧面头顶上又飞来好几条触须,距离压得很低,这种触须的威力我见识过。我连忙压下翼鸟往下降。   “下面!”艾瑞克大吼一声,又是一阵枪响。   我迅速拉动翼鸟的大羽,从下方直直射出好几只尖锐的触须。翼鸟本身警觉,不用我示意,它自己已经开始往上急速攀升。我举起枪,连连朝下方那只庞然大物开枪,干扰它的攻击。那只大家伙嘶叫一声,把触须收回去了。   我松了口气,才有空转头看四面的情况。好多人和我遭遇一样,也遭受了异形虫的攻击。忽听到翼鸟的哀鸣。我霍然转头,就看到一只翼鸟被缠住了脚,正被使劲往下拉扯,而那只翼鸟正在不停挣扎,背上的那克斯族人也不停地用长枪干扰,才没使翼鸟被拉下去。   艾瑞克端起枪正在瞄准。忽然旁边冲来一只翼鸟,一人举着长枪侧身横扫,生生把那根触须砍断了!   我朝下方那只大家伙开了一枪,迫使它不得不后退一步才抬头看那人,原来是塔图。这个老年而狂肆的兽人此时大笑着,笑得非常畅快而惬意。   然而他还没笑完,一条巨大的触须从他的身后忽然蹿起,居然直接将他从翼鸟背上拉了下去!   那道触须很快,快得像一道霹雳划破灰蒙蒙的天空。我的视野中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然后翼鸟背上就空空如也!   “塔图!”我下意识地大叫一声,就要往下俯冲。   “塔图!”离他最近的马哈特大叫一声。   “别乱来!”艾瑞克一把狠狠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刺入血肉的刺痛瞬间让我清醒过来。耳边又闪过一声镭射枪咻的破音,蓝色的光线一晃而逝。艾瑞克开枪了。   “塔图!”不远处的马哈特俯冲而下,追随着那道闪电往下面汪洋般的虫群冲进去。   “不要!”我大声阻止,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恍若小石块,迅速消失海洋里。   迎面几道巨大的触须闪电般刺过来,巨大的愤怒让我没有去驾驶翼鸟,反而举枪朝那底下那只有一栋楼房那么大的黑甲虫连连开枪。   “你疯了!”艾瑞克边开枪边怒吼。   “我没疯!这群□养的!”巨大的愤怒冲击着我的身体,然而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嗡第一声,好像有一道门打开了,广阔得让人非常冷静。那几枪居然全部击中了想要击中的部位。虫子的颈部非常纤细,并且刚好是甲壳与甲壳之间连接的地方。那几枪居然全部击中了那个连接处,虫子的头颅嘶叫了片刻,掉了下来。巨大的身体小山似的静止了。   而我在干这个冒险行动的时候,艾瑞克连连朝四面开枪为我掩护,而身下的翼鸟也非常有灵性,灵活地躲开了各种触须的攻击。   又听到一只翼鸟的哀鸣,刚转过头,就看到空中一只翼鸟被迅猛地拉下去!还听到阿姆麦克惊怒的叫声。那边的情况不妙,下方的异形虫的火力几乎都击中在那一块了。   “过去!”我连忙拍翼鸟,可是翼鸟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直往上攀升,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过去!”我怒气横生,为什么这只鸟就不像别的鸟那么听话勇敢?   “韩池!”艾瑞克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被他这么一叫,脑子不知怎的冷静下来。刚刚那种极度的兴奋状态好像忽然褪去了。   翼鸟还在攀升,我侧头看阿姆麦克的方向,发现他们那边也开始攀升了。阿姆麦克好像并没有受到伤害。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身下的翼鸟忽然在高处停住了,接着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往下方遍地的虫子俯冲而下!   “韩池!”艾瑞克大吃一惊,我也不例外。不用他提醒,我也连连拍打它:“停下!快停下!”   可这只翼鸟就像是失去控制的飞船,以迅猛无比的姿态迅速地砸向地面。我隐隐听到阿姆麦克在远处叫我的名字,或许是风声太大,我听错了。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   “停下!快停下!”我大叫。   一百米……   “他们来接应我们了!快控制它的速度!”艾瑞克在身后叫到,我听到了侧面好几只翼鸟清脆的叫声。但此时我无暇顾及,只是死死地抱住翼鸟的脑袋,试图让它攀升。   五十米……   “韩池!”阿姆麦克的声音近在咫尺,但在风声中似乎又感觉很远。漫天的灰尘有淡去的迹象,风似乎很大。   二十米……   “呱——!”下方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一只翼鸟从漫天的虫子间飞了出来。上面还坐了两个人——马哈特与塔图。   那一瞬间的震惊过后,身下的翼鸟迅速接近那些试图攻击马哈特他们的虫子,尖锐的爪子将虫子扫掉一片。同时,我和艾瑞克也连连开枪,打死了好几只一般的异形虫。那些异形虫纷纷着火,嘶叫着融成一个火球。见识过火焰威力的虫子们连忙嘶叫着逃开。   “快走!”马哈特他们朝我们大叫一声。   伴随着他们的大喊,底下忽然爆开,恍若一朵艳丽的花朵缓缓绽放,翻滚起巨大的气浪。向上的气浪推动着我们往上飞去。   “还好带了点防身用 40、第四十章 ...   品。”飞到高处,塔图朗声大笑,一点儿也没有刚经历生死考验的后怕,他脸上绿色的虫浆还在不断地往下流淌。   “你没事?”我又惊又喜。   “当然,也给你一个。”他随手抛来一个黑色的球状物,艾瑞克帮我接住了。我松开一直紧抓大羽的手,感觉一手都是汗。   “给。”艾瑞克将黑球递给我,我一看,才发现是那种装了火药的大椰子。   “喂!异种!就算要死,也不要死在那堆虫子嘴里!”塔图朝我我大声说到。   “去你自己翼鸟背上!”马哈特挑挑眉,塔图耸耸肩,朝天空呼喊那只一直徘徊的翼鸟。   “下次小心点。”阿姆麦克他们飞过来围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脱离危险,动动嘴唇,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塔图爬上了翼鸟背上,笑呵呵地说到:“当然。”   自此,我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阿姆麦克忽然说到。我无意识地转头,就看到他直直地盯着我。我一愣,才意识到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重,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气。   我刚要解释,可他已经带领着人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学车,可是学费好贵……= = 41 41、第四十一章 ...   虽然越往前方飞去,那种将军级别的异形虫就越多,攻击也越频繁,好像在保护里面的东西。翼鸟拉高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开始下降,这一次大家更加小心。远处的山峦扑面而来,前方的细细的狭缝越来越接近。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石缝了。   石缝两边的石壁上,底下,全部爬满了一种褐色蜂巢状的黏稠物质,一只只像巨大蛆虫似的蚕蛹不断蠕动着从里面拱了出来,噼噼啪啪地掉到底下。然后一只只虫子撕裂蚕蛹从里面钻了出来,不断地仰天朝我们嘶叫,还是浅褐色的上下颌不断翕动着,露出一种饥饿的形态。   里面臭气熏天,蝇虫到处乱飞,嗡嗡作响。   或许是感受到威胁,石壁上爬出越来越多的虫子。从上面更有大型的虫子不断地跳跃下来。这个狭缝很窄,大概有五米左右,好像是山被从天而降的大刀一刀劈开似的。阿姆麦克飞在最前面。   大家小心戒备地观察着四周,偶尔把石壁上朝我们凶狠嘶叫的虫子戳死。   “啊!”忽听后面传来一声惊叫,众人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那克斯族人连同他的翼鸟被一圈儿像蛛丝一样的透明质胶体紧紧缠着,正在拼命挣扎。   “我来帮你!”靠得最近的那人连忙去拉他。   “别靠近!”拉美达斯连忙吼到。   话音未落,石壁两边黏稠状的物质里忽然开始喷射出像蛛丝的粘液,将那个要去帮忙的人喷了一头一脸,接着那些粘液在空气中迅速凝固成一缕缕透明质的“蛛丝”,把那人也紧紧地缠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惊。正在这时,从崖壁上不断地爬出一种灰色的像肉虫一样的虫子,看起来很柔软,全身像是一包粘液被包在一层薄薄的薄膜里面。一张口,一股粘液就喷了出来。   “这是异形虫的做巢虫,专门做巢的,它们能喷出粘液,一旦沾上就很难挣脱!”伊莲娜高声解释到,同时拿长枪一把捅向最近的那只做巢虫。   不用她说,众人也不断地捅那些肉肉的虫子。我和艾瑞克、安菲苏娜、马哈特也不断地朝那些肉虫开枪,没一枪下去,那些虫子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砰地一声破裂,浓稠的粘液爆得四处都是。   伊莲娜他们开始用长枪去挑开缠绕被困两人的丝线,可是这种丝线非常柔韧,弄了好一阵都没弄开。在阿姆麦克的指示下,我们有枪的几个人打远程,剩下的人在近处攻击。   狭窄的空间里,粘液四处溅射。我的手上也粘了一小块,那些粘液迅速地凝固收缩,感觉手臂被拉扯得木木的。那边被困住的两人在众人的帮助下,终于从丝线的围困下钻了出来。   可这个时候,前方道路满满布满的都是蛛丝,翼鸟根本就无法通行。只有头顶上还残留着一线天空。头上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做巢虫,再过不了多久,估计头顶上也会被蛛丝笼罩。   翼鸟和翼龙大声鸣叫着,周围虫子嘶叫着,无数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达到现在,有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让翼鸟上去!我们下去走!”阿姆麦克大声说到。   “阿姆麦克,你疯了?”伊莲娜立即反对,“下面全部是异形虫!我们这么下去是找死!”   “要是不让翼鸟上去,到时候全部都会被困在一起!”安菲苏娜大声说着,一枪将蹦过来的一只虫子干掉。   “我不同意!你们没有见识过那些虫子的可怕,它们一涌而上,人类根本无法抵抗!”伊莲娜继续说到,此时头上的虫子果然开始喷射大量的粘液,高高的山峰狭缝里,无数的丝线开始编制成一张大网。   “你是想跟我吵架吗,伊莲娜?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救你们的族人,现在要听我们的!”安菲苏娜怒吼着向天空扫射了一圈。   “不要再吵了!”阿姆麦克和拉美达斯同时怒吼到。   “安菲苏娜小心!”我和艾瑞克配合默契地杀虫子,忽然眼角看到转角处一簇粘液喷向还在愤怒的安菲苏娜,我连忙提醒。安菲苏娜反应很快,背手朝后就一通乱扫,将那只偷袭的虫子爆成了一团粘液。   刚松了口气,忽然身下的翼鸟鸣叫着剧烈挣扎。我心里一惊,虫子们开始攻击了我的翼鸟!   眼角的余光看到大量的粘液从下往上喷射而来,拉住了身边人的翼鸟,接着剧烈一收,翼鸟就惊叫着被拉到了下方,只是一瞬间,就被下方密密麻麻的幼虫们覆盖了。   “让翼鸟上去!”阿姆麦克大吼。   “族长,我们走吧!我们根本就救不了他们!我们直接走!”有人大喊。   “你们不能反悔!”马上有鳞人族人叫到。   “不消灭虫后,总有一天你们也会遭殃!”弗烈德大声说到。   他们那边边说着,边开始往上面飞。然而我的翼鸟却被死死拉着,她性子很烈,拼命挣扎,我和艾瑞克被抖得只能死死地抓住翼鸟的羽毛,不让自己被摔下去。   下方传来爆炸声,应该是刚刚被拉下去的人引爆炸药了。   “跳下去!”阿姆麦克大声说到,声音带着强制性的命令语气。   几乎所有人都犹豫了,下方全是异形虫幼虫,完全是送上门去当美食。   “我再说一次。”阿姆麦克眼神阴郁,声音里饱含怒气,“跳下去!”   咬咬牙,我抬头看天上渐渐被铺满的蛛网,勉力在拼命挣扎的翼鸟背上抬起镭射枪疯狂扫射,边大叫到:“有枪的赶紧为翼鸟开路!”   听到我的喊叫,除了还在和蛛网奋斗的安菲苏娜,艾瑞克、马哈特立即抬枪往上面猛扫。天空还未成形的蛛网被撕裂了。我收起枪,深吸一口气,猛然往下方一跳!   而我跳的同时,对面的阿姆麦克也跳了下来,同时,他又把身上带着的炸药往底下扔去。上方的艾瑞克紧跟着坠落下来了。   我跳下之后,拉住缠住翼鸟爪子的蛛网,靠着自身下坠的重量往下狠狠拉扯。   蛛网终于断掉了,翼鸟发出一声清鸣,扑扇着翅膀往天上飞去。   身体悬空,重重地往下方嘶叫着的虫群里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碰——!   下方传来爆炸声,火光中,上方的人一个个地往下坠去,一颗颗如同石头投入大海。   这次爆炸的威力并不强大,对身强体壮的那克斯族人和有鳞甲保护的鳞人族人完全是小菜一碟,只有我和艾瑞克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冲击波,不管是下坠力还是刚刚爆炸带来的冲击,对于我们的身体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所以一落到异形虫尸体堆上,我和艾瑞克立即就掏出准备的草药往伤口上抹往嘴里灌。在此期间,是最近的安菲苏娜和伊莲娜为我们做的掩护,两个女兽人一个拿枪一个拿刀,配合也很默契,将冲上来的异形虫纷纷杀死。   “韩池,你没事吧?”阿姆麦克的压力最大,他守在最前面,挡住了一波又波的异形虫。   “我没事!”我大声说到,缓了口气,拿起枪刚要开枪,忽然手一紧,被艾瑞克抓住了。   “艾瑞克?”   “韩池,我们的镭射枪能量快用完了。”艾瑞克冷静地说出一个不幸的事实。我一怔。   “光束在变弱。”艾瑞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冷静地说到。   其实心里有这个准备,因为镭射枪已经被用了很久,又不能回地球补充能量,能量耗完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么突然,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   “我们必须有这个准备。”艾瑞克说到,“我们必须至少保留一把枪的能量,用它来杀掉虫后。”   “我们走!”阿姆麦克在前方说到。在上面的时候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虫子,心里有点发怵,可真跳到地下才发现,异形虫的幼虫比成虫要好对付很多。它们的甲壳不像成虫那么坚硬,要软一些,更易对付。   正好,如果能尽量少用镭射枪,就少用吧。   我思忖着,从绑腿里抽出匕首,紧跟大部队往前走去。   前方的那克斯族人直接用他们的大力气就能把异形虫幼虫撕裂,这一路完全是残杀着过来的,不过对象是虫子。   越往前走,路渐渐变宽,黏稠物质越来越多,聚集的做巢虫也越来越多。只是它们不太敢往下方喷太多的粘液,好像是在避免误缠住下方的幼虫。但是也有被激怒的虫子朝下方喷粘液的,正好被族人利用,让下面的虫子被粘液缠住,再给予致命一击。我跟在后面默默地杀着虫子,一边跟着他们往前快速跑。   “快到了。”拉美达斯的声音沉沉地在前方响起,众人精神一紧。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镭射枪,但是想到刚才艾瑞克的提醒,又告诉自己不要太过依赖手中的武器。   在头上喷洒的粘液、虫子的虫浆和无边无际的嘶叫声中,我们一行人奋力冲进了前方的一个大井。   说是井,是因为上方全通的,四周崖壁非常陡峭,也非常高,根本无法攀爬上去。在四周的石壁下方,有无数的通道通向山体内部,在里面,鳞人族人又打出更多的通道分支,使整个山体形成巨大的山体隧道网络。   鳞人族的族群,就居住在这样的山体内部。经过几代的聚集扩展,里面的隧道纵横交错,没有向导,很难走出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四面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不满了黑漆漆的山洞。   我们刚进入井底,迎面一条巨大的触须就带着万钧力道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拼命码字码字码字……裸奔的人伤不起啊…… 42 42、第四十二章 ...   “闪开!”最先的阿姆麦克大叫一声,伴随着他的叫喊,他的身体霍然被触须缠住拉往后方!   整个井底采光并不好,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井底,而那束光柱的聚焦处,一只三层小楼大的黑色甲壳虫正扑在那里,巨大的触须舞动着,阿姆麦克被抽打着拉向它的头顶。   “阿姆麦克!”   “族长!”   众人大吃一惊。   “阿姆麦克!”我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抬枪往那只虫子一通猛扫,然而镭射枪扫在上面形成一溜青烟,可是它什么事都没有。   那只虫子拉住阿姆麦克之后,一部分触须朝紧跟着冲进来的众人扫来,一部分触须向阿姆麦克聚集,阿姆麦克被紧紧缠住,下一秒就会被撕扯成碎片!   “阿姆麦克!”我疯了般冲过去,抬枪拼命朝那些触须射击,心中充满了绝望,知道这样做完全是徒劳……   镭射枪里一束束蓝色的夺命光线射出,可是却杀不了那只可恶的虫子,救不了阿姆麦克的命。   头脑拼命的想做一件事,可是却又深刻地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周围的人也抬枪朝那只虫子乱扫。   忽然,那些缠绕阿姆麦克的触须颤抖了一下,全部缩了回去。   “打中了!”有人惊喜异常地叫到。   我还没回过神,挣开束缚的阿姆麦克已经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落到虫子黑亮的背上。他身手敏捷地在光滑的背上跳跃了几下,赶到虫子靠近头部的地方,手中拿着不知何时摸出来的小刀往虫子头与腹连接处猛然一刺!   “嘶——”虫子嘶叫着,身体巨震,触须乱舞。阿姆麦克的身体在虫子身上被衬得很小。虫子痛得乱动,拼命乱甩,想把背上的敌人甩下去。可阿姆麦克死死地拿着刀,死死地钉着它的脖颈。   原来这种虫子的弱点是连接处。   “哎呀!”安菲苏娜惊叫一声。我猛然转过头,正看到她被左边一个黑洞里忽然伸出来的触须缠住,正在拼命挣扎。   “安菲苏娜!”马哈特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可是终究慢了一步。   “接着!”在被拉进黑洞的那一瞬间,安菲苏娜大叫一声,将镭射枪扔了出来。   “安菲苏娜!”马哈特要冲进去   “别去!”一个叫萨尼的兽人拉住他,一把捡起地上被安菲苏娜扔出来的镭射枪,一边将他猛然拉离另一条触手的攻击范围。   马哈特面色扭曲了两下,似乎是狂怒,似乎是悲痛,似乎是仇恨,他忽然抬起两把镭射枪,大叫着安菲苏娜的名字往四面疯狂扫射,蓝色的光线像午夜的流星划破整个空间,四周泥土四射,虫子嘶叫着纷纷跌落。   这一切都落在大家的眼里,可是谁也没有机会去救安菲苏娜。因为头上那些黑色的洞里忽然涌出大量的虫子,霹雳拍啦地往下掉,带着恶心的臭味往众人张牙舞爪地袭来。   “你过去帮他。”艾瑞克在我耳边冷静地说,他的语音语调越到危急时刻越是冷静,感觉和尼菲尔很像,有种冷酷的力量。然而他的心情和想法我却能轻易地捕捉,我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举着枪往前面冲。蓝色的光线咻咻地在四面穿梭着,四面扑来的虫子被洞穿落到地上发着焦臭味。我在这阵死亡之曲里往那只大虫子奔去。   阿姆麦克还挂在虫子脖子处,虫子的触须疯狂地抽打着,泥土飞溅,根本就接近不了。   看到阿姆麦克没事我狠狠松了口气,在最近的射击范围往虫子的脖颈处射击。拜托了,这么近的距离,一定可以中的!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咻地一声,蓝色的光线带着祈祷的力量一晃而过,在我殷切的期盼下射到了虫子的甲壳上。或许是因为开始受过太多的枪击,这一次虫子终于感觉到痛了,它忽然抬起头嘶叫一声,四面的触须乱舞着,庞大的身体开始往我们这边冲过来。   我真是个蠢材!   我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一枪,这么近,居然也射不准。   虫子的触须狂舞着,抽打着空间里的一切,包括人,包括它的同族。它的触须很有力道,加上它又痛又怒,发挥出的力量更是狂暴,一路冲过来,周围挨了它鞭打的虫子均爆裂成一团又一团绿色的虫浆。   “走!”旁边有人大叫一声,人群开始往来路退。   “混账!”塔图怒吼一声,掏出自己腰部挂着的火药作势要扔。   “阿姆麦克还在上面!”我冲过去将他手上的炸药一把打开。   “掩护我!”耳边忽然有个沉静的声音命令到,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到拉美达斯一脸冷酷地举着粗糙的长枪朝虫子走去。在狂舞的触须下,他的背影非常渺小却又坚定,坚定得让我立即选择了不是将他拉回来而是举枪为他掩护。   “族长!”原本逃离的人转头看到这一幕,立即焦急地喊到。   拉美达斯灵活地左闪右闪,众人不再逃离,咬牙奋战,为他争取时机。时间在杀戮中过得缓慢而又血腥,生与死的较量拉开大的帷幕,所有人开始不顾一起地搏斗,厮杀声不绝于耳,红的血与绿的虫浆交织着、迸射着,染红了整个井底。   我看到阿姆麦克忽然把小刀拔了出来……天!这样他会摔下去被杀死的!   果不其然,他被甩了下去,在触须要接触到他的那一秒,我的心跳忽然停止。   “咻——”   正中红心,那只触手被击中,收了回去。   “好样的!”阿姆麦克嘿嘿对我笑了一下,我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还笑!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拉美达斯终于靠近了虫子,阿姆麦克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了起来,在我和艾瑞克的掩护下跳上虫背,手中的小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弧线……   同时拉美达斯也举起了长枪,他的□在空气中的肌肉忽然纠结鼓起,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啊——!”拉美达斯和阿麦克齐齐大叫一声,一同发力,同时将长枪和小刀一同插到虫子的脖颈处,将虫子巨大的脑袋生生割了下来!   一股巨大的虫浆迸射而出,喷了最近人一头一脸。   失去头颅的虫子的巨大身体抽搐了片刻,一动不动了。   “族长!”“阿姆麦克!”一群人围了上去,将阿姆麦克和拉美达斯围在中央。   “你没事吧?”伊莲娜走到拉美达斯面前。   “我没事。”拉美达斯摇摇头。余下的人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关切,我留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如果刚刚不是那一枪误打误撞地打中了虫子的脖颈处,那么阿姆麦克就会被虫子撕成碎片!   “我们走吧。”马哈特沉沉地说到,当先朝安菲苏娜消失的洞穴走去。   “里面已经是巢穴了。”弗烈德走过来说到,“大家要万分小心。”   前面的石壁上布满了黑黢黢的洞,好像一只只黑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众人,让看的人毛骨悚然。虫后就在里面,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同时,鳞人族的族人也在里面,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里面的人救出来,杀死虫后,彻底将异形虫整个族群的源头断掉!   可是,这是非常冒险的决定。刚刚穿越狭缝的过程中就可以看到虫群之庞大,更可以想象整个山体里面错综复杂的隧道里虫子的数量是何其的庞大。   虽然拉美达斯在来之前曾经说过这里的情况,也说过有隧道,头脑中也模拟了一下场景。可是,亲眼见到这样广阔的隧道和山洞,还是觉得远远超出了想象。   鳞人族的那些族人,真的还活着吗?这是所有人忽然升起来的疑问。   离安菲苏娜被拉进洞穴的时刻有多久了?   “拉美达斯。”阿姆麦克走到面色沉沉的拉美达斯面前低声说到,“现在我们的协议得修改,优先杀死虫后,然后才救你的族人。”   “不行!”全场只有一个声音反驳,众人转头,就看到伊莲娜握着拳头,眼睛瞪得老大,“优先的应该是救出我们的族人!”   全场一瞬间陷入僵硬的沉默。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赞同。救人,意味着付出巨大的代价,还不一定成功。可是,这次行动的最初目的,就是来救人的。所有人不由看向拉美达斯。这人一向很护短,从他不断追杀杀了他族人的艾瑞克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要他答应这个条件,简直不太可能。   “伊莲娜……”出人意料的,在一片死寂中,拉美达斯居然开口了。他的眼睛里含着痛与恨,可是仍然一字一句地说到:“我赞成优秀杀死虫后。”   谁也没想到拉美达斯会这么爽快,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族长?”伊莲娜不可置信地看着拉美达斯,脸上的惊讶继而转为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是你的族人!你怎么可以抛弃他们?!”   “伊莲娜!”看到伊莲娜情绪激动,弗烈德连忙走过来拉住她。   “弗烈德,你来说说!”伊莲娜怒气冲冲地说到,眼睛环视四周,最后停在光头弗烈德身上。   “伊莲娜……”在伊莲娜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弗烈德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很小,“我支持族长的任何决定……”   “你!”伊莲娜脸色一变,霍然转头看拉美达斯,目光带着痛与怒,更有复杂的情绪在里面。她又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人,接触到她目光的人不知为何都纷纷避开了视线。   伊莲娜的目光忽然定在我身上,她的目光那么炽热,带着强烈的期盼,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她希望我说什么话,我也预料得到。可是,形势比人强,阿姆麦克的抉择是正确的。   在她的注视下,我不得不开口,虽然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但是当着她的面,话却说得很艰难,“伊莲娜……”说出三个字,后面的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你也同意放弃我的族人吗?”她大大的眼睛里流动着盈盈的光芒,语调带着颤抖。   “我……”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了四周一圈,一字一句地说到,“你们都不去是吗?那好,我自己去!我一个人去!”   她说着,忽然就朝里面的洞穴里冲过去。   “伊莲娜!”弗烈德大吃一惊,跟着跑过去拉她。   “弗烈德回来!”拉美达斯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声音非常严厉。   跑到洞口的弗烈德回过头,看了拉美达斯一眼,垂下眉,又抬起头来,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转身往里跑。哒哒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弗烈德!”拉美达斯上前一步大声叫到,然而弗烈德已经冲进了黑黢黢的山洞内部消失不见。    43 43、第四十三章 ...   空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头上的虫子少了很多。经过刚才那场激战,它们损失惨重,正在酝酿着下一轮攻击。嘶嘶的叫声弥漫在空气中,时时刻刻提醒着众人现在的境遇。   “现在,大家把炸药放到里面去,然后引爆,那么一切都成功了。”阿姆麦克一直静静地看着刚刚那一幕上演,此时忽然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拉美达斯有些低落,但听到阿姆麦克的声音又似乎回过神来,面色也恢复如常,好像刚刚只不过经历了一个小事故一样,他的面色依然带着他一贯的倨傲和冷漠。他稍微点点头,“走吧。”   看着那个伊莲娜消失的洞口,我满心沉重,忽然有点明白了拉美达斯的心情。   郁郁地垂下眼睛,可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阿姆麦克在看我,那一眼很快,我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转身走在了最前面。   大家走得非常小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相互掩护。   我望着前面走着的阿姆麦克和拉美达斯,心里却在想,身为族长,他们心里现在在想什么?阿姆麦克的决定没有错,可是,这个决定又是那么冷酷和残忍。阿姆麦克的情绪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感觉天大的事到了他那里,他凭着理性会做出最优的选择,就算受到了伤害和致命的打击,他脸色也淡淡的,很快能恢复过来。   如果我真的走了,他是不是也很快就会忘了我,重新振作起来呢?   脑中忽然冒出这个问题,我立即摇摇头,将这个问题甩掉。   很好笑。为什么突然想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吗?   回头望斜对面的艾瑞克,正好看到他漂亮的侧脸。他的眼神非常专注,一心一意。有坚定的目标真好。   我转开头,收拾心情,跟在大部队后面往前走。   “大家紧跟着,别走丢了。”拉美达斯走在最前面带路。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伊莲娜和弗烈德消失的黑洞,里面很暗,石壁上本来镶嵌着发着微光的萤石,只是被各种黏稠的物质掩盖着,只看到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黑夜里闪烁着。我和艾瑞克走在中间,我们的视力比兽人弱很多,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下,只看到一片模糊中点点的微光,好像某个寂静的夜晚看到的星空,星星闪烁着,四周很安静。而现在,我们就走在这片星空中。   危机四伏的星空。   谁都知道,当光明来临,这个美丽的星空就会变成一个恶心的巢穴。丑陋会伪装成美丽,只需要一双模糊的眼睛而已。   越往前走,光点越来越多,应该是萤石的数量加大了,路面也更加清晰。脚下软软的,每踩一步就发出咕咕的声音,像雨天走在泥泞的路上,我尽量不去想自己踩着什么东西。   借着萤石的微光,看到石壁的黏稠物质里包裹着一个个蛹一样的东西,那是还未出生的幼虫。   拉美达斯带着我们走了好久,所有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姆麦克立即问到。   拉美达斯伸手扒开石壁上黏黏的物质,挖出镶嵌在上面的萤石,拿着走了几步,朝前面的一处角落看。他的身体忽然僵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原本也在扒粘物挖萤石的我们立即转头看他。   众人连忙拿着萤石围了过去,众多的萤石聚集在一起,照亮了那处角落。那是一个石洞里分出来的一个小洞,一般是人的居室,就像阿姆麦克的屋子一样。里面的摆设简陋,最抢眼的就是一眼看过去的那张石床。只是上面已经被粘物质包围了,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若隐若现。   拉美达斯举着巴掌大的萤石走进去,边走边拉开里面的粘物质。众人跟了进去,这个石室很小,加上头上、四面悬挂的粘物质,人多了显得非常拥挤。   石床的那团粘物质里面有好几个卵,围绕着中间躺着的一个人,那人静静地好像睡着了。走得近了,发现那个人手和脚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状,应该死前奋力挣扎过。粘物质包围着他,他的面容扭曲,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呈现一种灰白色。   深色的粘物质从他大张的嘴里、胸部拳头大小的洞口里伸出来分成几股连接到周围的卵中。   这个人,早就死了……   我转开了视线,胃部一阵翻滚。   拉美达斯静静站了片刻,忽然转身离开。擦身而过的瞬间,我被他撞击了一下,刹那的接触让我接受到了他压抑的愤怒和悲哀。   众人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安菲苏娜消失多久了?伊莲娜他们消失多久了?   就算焦急,大家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一路紧紧地跟在拉美达斯后面。我看了马哈特一眼,他的面色很严肃,眼睛里带着压抑的狂暴。   拉美达斯越走越快,条条的隧道在前面出现又消失,庞大的山体迷宫让人晕头转向,只能紧跟着拉美达斯往前走,不,是跑。   空旷的世界里只听到自己的足音和呼吸声。   一路上都能看到鳞人族的尸体被包裹在粘物质里面,乍一看去,都像睡着了般安详。拉美达斯没有停留,只是一路向前。   这一路的山体迷宫几乎都没有异形虫来攻击,只有周围的幼虫的蛹静静地蛰伏在四周。众人行色匆匆,好像在梦魇里行进。   “……有时候就会在想,这其实是不是他做的梦,而我就在他的梦里行走?也只有他那古古怪怪的思维,才能制造出这样一个恐怖的世界,让人都要窒息了。”   脑中忽然想起艾瑞克曾经说过的话,其实,我想说,我也无数次想过,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每次睁开眼睛,世界就在那里,现实就在那里,不管人愿不愿意,这个世界都会强加诸于人的身上。   “停下!”拉美达斯忽然说到。   众人立即精神极度紧绷。   侧耳倾听,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某个女人的尖叫。一声……又一声!   “安菲苏娜!”马哈特立即大声叫着往那个方向跑。   “等等!”阿姆麦克一把抓住他,“你冷静点儿,先听清楚!”   马哈特顿了顿。   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这一声非常清晰,从遥远的山洞深处传来,好像在经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有人活着!”这一声很清楚,众人精神一振。   “走!”阿姆麦克当先说到,众人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一路奔跑中,女人的声音没有断过,好像有人在折磨她,不让她死去,痛苦不堪。   安菲苏娜……伊莲娜……   他们到底怎么了?   内心充满了焦急,脚下的速度加快。一行人越跑越快,跟在拉美达斯后面快速地往更幽深的山洞跑去。一路上的萤石发着淡淡的白光,连绵着好像看不到尽头。   女人的声音凄厉无比,越来越近了。   “等等!”走到岔路口,拉美达斯抬手阻止了后面的人,他侧耳倾听着。   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可是空荡荡的,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个方向!”他朝左边的山洞跑去,在跑进去的那一刹那,我回头看了另一条通道,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这条通道很直,一路向前跑着,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分岔路。   “快到了!”拉美达斯说了一声。大家立即举起萤石往前面照,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折弯。女人的声音正一阵又一阵地从里面传来,估计里面空间很大,反射着巨大的回音。   “安菲苏娜!”马哈特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   “等等!”阿姆麦克揪住他。   “族长!”马哈特的声音特别恼火。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这里危机四伏,还是小心点比较好。”阿姆麦克说。   “我也同意。”拉美达斯忽然开口,眉头微微拧起,“这声音不太对劲……”   众人心中一惊,泛起阵阵寒意。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镭射枪   马哈特也冷静下来,他手上有两把镭射枪,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慢慢地靠近洞穴。   我们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举着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侧身接近洞穴出口,后面的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备战。   咻——!马哈特一靠近就开枪了,然而只开了一枪,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他就消失在洞口!   太快了!根本没看到那东西是什么!   “马哈特!”阿姆麦克惊叫一声,他似乎急了,想也不想地跑过去。我连忙拉住他,“你别去!”   我刚说完,脑中忽然有剧烈的危机感袭来,我大叫一声“趴下!”和阿姆麦克一起趴在了地上。   头上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刺到了对面的石壁上。这里出现了略微的停顿,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很柔软的触手。   那只触手还插在石壁里,众人连忙爬起来,准备往另一边跑,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那只触手上突然分出了好几条触手,刚站起来的两个人立即就被穿透了胸膛!   “快走!”混乱中有人大叫一声往洞穴里面跑,后面的触手射了过来。剩下的人基本上是被逼着滚进了那个巨大洞穴。   在地上滚了一下,匆忙间抬起头,就看到巨大的洞穴中央,一只庞大的虫子正蛰伏在中央,她的身体几乎将整个空间都充满了。然而在最上方,那只虫子的头颅却很小,那一声声凄惨的像女人的叫声,正从那个小小的头颅里传出来。   全身不由自主地寒毛倒竖。   “虫后……”拉美达斯仰头盯着那只巨大的虫子,轻轻说到。   “虫……后?”我喃喃地看着那颗小小的头颅。虫后的身体上连接着许多粘物质做成的管道,一颗颗蛹正从她的尾部随着管道往四面八方输送到四面山洞里。那些管道布满了整个空间,原本像罗马广场般大的宫殿变得非常拥挤。   众人正震惊着,忽然头上重重地落下一具尸体,胸口上破了个大洞,手上还拿着两把镭射枪……马哈特?!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放佛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死去。   “马哈特……”望着他的神情,我有一瞬间的愣神。   “趴下!”耳边一声大吼,身体被艾瑞克按在地上。我猛然回神,立即伸手过去拉马哈特手里的镭射枪。手刚拿到一把镭射枪,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踝部传来,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韩池!”听到阿姆麦克的大叫。   “接着!”身体飞在半空,我将手中两把镭射枪扔了下去。   咻咻——   蓝色的光线擦过我的身体打在触手上,我看到艾瑞克冷静到极致的表情和锐利到极致的目光。又一次蓝光闪过,虫后的触手缩了回去,小小的头颅里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我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体上,在她又一次扫过来的刹那直接跳了下去。   “接着!”阿姆麦克一把将两只镭射枪都扔了过来,我伸手接住立即转身朝虫后庞大的身体连连开枪,边开枪边后退。   “大家把炸药扔过去!”阿姆麦克大声说到,“撤!”   找到虫后,炸死她,这是计划的最终目的。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将腰部的炸药扯下来朝虫后扔去,细小的火花闪烁着。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引发一场大爆炸!   虫后尖叫一声,巨大的触手忽然分成好几股朝我们冲过来,将逃跑的人狠狠地缠住。   “快走!”拉美达斯将缠住一鳞人族人的触手砍断吼到。触手太多,听到好几声惨叫。又有人惨遭毒手!   现场有点混乱,众人简直毫无抵抗之力。只是现在已经把火药扔在洞里,只要逃出去就好了,再不逃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炸成碎片。   “哇哇哇——”噗嗤一声,又有人被卷住身体,在半空被勒成了两半。血雨洒下,恍若雨点。   “我断后!”拉美达斯挥舞着长枪,边将触须砍断边说到。   “族长?”“拉美达斯?”众人边走边惊讶地喊。   “这个杂种!杀了我族人!我一定要报仇!”拉美达斯狠狠地说着,微微侧过脸。他本身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侧脸的线条非常漂亮。在空中狂舞的触须和虫后庞大的躯体映衬下,不知为何,更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还有……”他顿了顿。   “如果伊莲娜还活着,代我向她道歉……”他说完,转过头,冲激怒的虫后大声叫到,“来吧,贱人!”   虫后尖叫一声,无数的触手瞬间笼罩了他拉美达斯身影。   “我们走!”阿姆麦克的声音依旧冷静。   “族长……”一个鳞人族人还在发愣,我跑过去猛然推了他一把,“快走!你想浪费拉美达斯给你的求生机会吗?”   因为拉美达斯的关系,我们总算从洞穴里逃了出来。当最后一人跑出来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火球从洞穴中冲了出来。巨大的气浪将跑在后面的人掀翻到空中,重重落在地上。   “族长……”   “马哈特……”   众人怔怔地望着那片火红的光。渐渐地,火光暗了下去。   “族长……”一个鳞人族人一步一步地走到洞穴门口,似乎不敢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低着头,脑中马哈特倒地的身体,拉美达斯最后的面容……   是噩梦吗……?   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移着,往那个洞穴走去。我不知道我想看什么,其实,我是不愿意看到里面的东西的。   火光越来越小了,洞穴在接近,我停住了脚。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时光无法倒流……   “族长……”前面的人突然哭起来,抹着泪。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前方,前面的鳞人族人正一步步地走到了洞穴口。   “族长……啊!”惨案发生在一瞬间,当那个鳞人族人靠近洞穴的一刹那,一条触手忽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将他拉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码得吐血!终于马上就要杀死虫后了。下一章,虫后这贱人就会挂掉~ 44 44、第四十四章 ...   头脑空白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尼洛!”身后一个声音凄厉地叫到,我转过头,就看到伊莲娜、安菲苏娜、弗烈德三人正从那边冲过来。   “别过去!虫后还没死!”我站在最前面,伸手挡住了两人。   “安菲苏娜?”塔图声音里满含惊喜。   “族长!”安菲苏娜走在最后面。   “你没事?”在看到安菲苏娜的那一瞬间,我是又惊又喜又悲又伤。看到安菲苏娜没事我非常高兴,但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我又高兴不起来。虫后……还没死!   “现在怎么办?”   “虫后必须消灭!”阿姆麦克眼睛里一片冰冷,带着死亡般的沉寂,而那种眼神让我感到可怕。那种眼神,我刚刚在拉美达斯身上看到过。   所有人都盯着阿姆麦克。   阿姆麦克环视着众人,声音冷静地说到:“安菲苏娜,带韩池和艾瑞克离开。伊莲娜和弗烈德,你们也离开吧。剩下的人想走的马上走,要留下来的,和我一起喝虫后决一死战!”   “族长!”众人大吃一惊。   “阿姆麦克……”我震惊不已。   “族长呢?”伊莲娜终于感到不对,左右巡视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   阿姆麦克的目光转到她身上,没有开口。空气一片沉默。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伊莲娜终于明白了,面孔扭曲了一下,忽然转身朝洞穴跑。那里,又开始传出虫后放佛女人般的尖叫。   “伊莲娜!”弗烈德拉住她,“你冷静点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族长被那贱人杀了!”   “伊莲娜!”众人争执不下,现场有点混乱。洞穴的火焰完全消失了,虫后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看来她是被彻底激怒了。   “伊莲娜,拉美达斯让我向你转达……”我深吸一口气。   “他、他说了什么?”伊莲娜颤抖着。   “伊莲娜……”弗烈德过去扶住她。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流下泪的伊莲娜说到:“他说:请你们好好活着。”   “说谎!”伊莲娜大叫一声,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猛摇,“他到底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   “伊莲娜!”弗烈德走过来拉住她。   “谁来告诉我,马哈特在哪里?”一片混乱间,安菲苏娜很安静地问到。她的语气很平静,面上带着点疑惑。   “安菲苏娜……”阿姆麦克走过去,埋下头,“对不起……”   安菲苏娜转开了头,暗淡的光线覆盖了她的表情,过了片刻,她又转过头来,面色依然平静。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说。   “安菲苏娜?”我小心地问到,她看了我一眼,笑了,“别担心,我没事。”   “带韩池走吧。”阿姆麦克将我推向安菲苏娜。   “阿姆麦克,我有两把镭射枪,你们需要我!”我连忙说到。他想做什么?他想留下来送死?   “韩池,你和艾瑞克快走吧。”阿姆麦克蓝紫色的眼珠盯着我,面上甚至到了点笑意。   幽暗的山洞里,他的笑容很模糊。我最近很少看到他笑过。这个笑容让我心里一紧,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连炸药都不能杀死虫后,他们怎么能杀死她?他是已经决心赴死了吗?   “我可以留下来……”我固执地说到。   “韩池……”   “我要留下来!”   “我们不需要你了!”阿姆麦克吼出来,他的眼睛有点红。这一声让空气又陷入沉寂。他转开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我一把推向安菲苏娜,“带他走!快!”   “我们可以一起走!”我拉住他,难道不是吗?现在我们不需要救人,只要出去,只要用火烧死山,不就可以杀了虫后吗?   我急切地说出自己的提议。   阿姆麦克摇摇头,“不行的。上次火烧森林,她还是逃掉了,我们怀疑,她根本就不怕火。”顿了顿,他又说到,“你放心,刚刚的爆炸一定伤了她,我们应付得来的。”   “走吧。”艾瑞克一把拉住我开始往外走,我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到他们往那个洞穴走去。除了安菲苏娜和被弗烈德强力拉着往外走的伊莲娜,居然没有一个人选择跟随我们一起逃走!   那群高大的背影渐渐靠近那个不断发出尖叫的洞穴,视野忽然一片模糊,有什么酸涩的东西从体内流了出来。我猛然转过头,不断在胸口画着十字。   上帝,母神,请保佑他们……   这场战争对您的子民来说太不公平了……   “放心,族长不会有事的。”安菲苏娜眼里带着温柔的光,在暗淡的空间里像星光般璀璨。   “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的。”艾瑞克忽然开口,他背对着我,一直沉默地向前疾走。   我点点头,心中忽然绞痛。   “什么东西?!”走在最前面的艾瑞克忽然厉声吼到。   “怎么了?”一直沉默的弗烈德和伊莲娜同时问到。   “刚刚有东西过去了。”艾瑞克举着镭射枪戒备地往前走。   众人一惊。我忽然想起刚进入虫后洞穴时见到的黑影。   “啊!”弗烈德忽然惨叫一声,众人连忙转头看,一个黑影飞速地闪过。弗烈德捂住失去的左臂喘息。   “在上面!”安菲苏娜大叫一声,艾瑞克立即拿着镭射枪朝上面扫射,头上有黑影在快速地爬走。而在这一刹那,忽然旁边的石壁上迸出一条黑影朝正查看弗烈德伤口的伊莲娜袭来!   “伊莲娜!”我大叫着举着两把镭射枪朝那条黑影疯狂扫射。那个东西发出嘶嘶的叫声,掉到地上。借着微弱的光,我们看到地上躺着的是一条猫大小的虫子,尾巴很长。身体上披着好几节甲壳,背部的甲壳尤其厚。   “到底是什么东西?!”众人倒吸一口气。我下意识地看安菲苏娜,希望她能给出解答,但是她也是紧皱着眉头,说不出所以然来。   “来了!”艾瑞克一直警戒着,此时朝某处开了一枪,那里发出嘶地一声。   “我们走!”艾瑞克大声说到。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但是……如果这种东西有很多,那么就算阿姆麦克消灭了虫后,又会面多这种速度极快的虫子,到时候他们怎么逃过这一劫?   “弗烈德,你撑着!”伊莲娜扶着弗烈德。   “我没事。”弗烈德摇摇头,咬着牙关。   走在最前面的艾瑞克忽然说:“我们回去!”   “怎么了?”安菲苏娜问到。我错开身,看到了前面的景象,不知何时,前面的洞穴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那种长条状的虫子,看到我们,也不发出声音,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们。   目光与目光触碰,所有人身体僵直,没有人敢动,谁都知道一动就会引起它们的攻击。我慢慢地摸到镭射枪的扳手。   “伊莲娜!”我叫了一声,最后面的伊莲娜和弗烈德心有默契,开始往后面慢慢后退。   走了好几步,虫子忽然跳起,直接越到头顶上快速往石洞内部跑去。   “去死吧!”我和艾瑞克同时开枪,一个朝头顶上扫射,一个朝对面的虫群扫射,边射边往回跑。   因为镭射枪的关系,虫子被拦截了一段距离。   “它们能飞!”伊莲娜忽然叫到,众人大吃一惊。   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虫子身体上厚厚的甲壳张开,像苍蝇一样速度很快地扑扇着,山洞间充斥着嗡嗡的声音。   我们震惊地往回跑,拼尽全力地往回跑,然而虫子还是冲过来了。   “给我枪!”弗烈德忽然朝我吼到。   “你想干什么?”我边射击,边大声问到。   “给我!”   “你会用吗?”   “已经会了!”他吼到。   我想一个人用两只枪浪费,于是扔给了他一只。弗烈德单手接住,一把将伊莲娜推开。   “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应付!”他大吼一声,强壮高大的身体挡在石洞中央。   “弗烈德!?”伊莲娜和我大吃一惊。   “快走!”艾瑞克拉过我,安菲苏娜拉过伊莲娜拼命往回跑。   身后传来阵阵枪声和弗烈德的大声臭骂。   弗烈德……我内心震动,心里又担心另一件事,如果虫子能飞,那外面那些人……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我想起来了!”伊莲娜忽然冷静无比,她边跑边说,“传说虫后都会在巢穴中产下一批卵,这种卵里孵出来的是侍卫,但是侍卫一般不会孵出来,因为卵里的虫子非常凶残,它们会吃掉自己的同类。刚才我们进入山体的时候还有很多虫子,可一进入洞穴,那些异形虫全部消失了。那时候应该是虫后感受到威胁,孵化出了这种虫子。现在虫子大肆出来,阿姆麦克他们应该快成功了!”   正跑着,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追过来的虫子齐齐嘶叫一声,像是愤怒和痛苦。   精神一振。看来阿姆麦克快解决虫后了。   将身体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我们一起往前面奔跑。隧道交错着,我们循着虫后的声音冲回了那个虫后的洞穴。   一滚进洞穴,里面的触手忽然迎面冲了过来,低头,触手擦着头皮射出,将后面的一只虫子射死。   “韩池!”我听到有人喊。   抬起头,就看到阿姆麦克攀附在虫后的身体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条触手又扫了过来,我连忙翻身闪开,抬枪朝那条返回来的触手射击。然而,扣动扳手,镭射枪却没有任何动静!   镭射枪的能量终于用完了!   剧痛!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穿越我身体的触手。视野有点模糊,带了点血红。   “韩池!”   我抬起头,看到阿姆麦克面色扭曲,他终于爬到了最上面,抬起刀,一刀将虫后那个小小的头颅砍了下来!   响彻整个天地的尖叫声。   这次……她总该死了吧?   身体晃了晃……   “韩池!”艾瑞克冲过来,眼睛中带着痛楚和焦急。   “我没事。”我喘着气,将那条触手从肩膀拉了出来,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没事……”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不过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胸口,要不然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韩池!”阿姆麦克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刚刚一定吓到他了,以为触手穿过了我的胸口吧?   “嘶——”侍卫虫子在空间里乱蹿,伊莲娜带着一帮人与它们展开激战,完全是不要命地拼搏。   阿姆麦克冲我笑了一下,立即神情轻松地加入战团。   “我们走吧!”他大叫一声。   “好!”众人精神均是一振,虫后终于消灭了!   冲出洞穴的那一秒,众人的神情又沉了下来。石洞里全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侍卫”,飞在空中,趴在石壁上,看到我们冲我们愤怒地嘶叫。   “伊莲娜!”在虫群的背后,忽然传来弗烈德的叫声。   “弗烈德?!”伊莲娜又惊又喜。我也很吃惊,没想到弗烈德居然没死。   “砰!”爆炸声响起,周围的虫子被炸开。尼菲尔从后面走了出来,环视了众人一圈,只是冷冷地说到:“走吧。”   “尼菲尔已经带人在隧道都扔了炸药,这座山快要爆炸了。”弗烈德咧嘴说到,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他完全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来得正是时候。”阿姆麦克大笑到,“我们走吧!”   外面有更多的族人,他们每个人肩膀上都蹲着一只雪狐,那种雪狐尾巴很长。我猛然想起了奥里西斯。   “奥里西斯也带了人过来,其他各族也带人过来了。”尼菲尔边走边说。   那种可爱的雪狐一见到虫子就非常凶悍,龇牙咧嘴的,尾巴很快,一把就卷掉那些偷袭的虫子,再将它们的脑袋咬掉。   走了一阵,前方立着一个头发雪白的人。是高陵雪族的族长奥里西斯。   “找这些可爱的宝贝们可花了很多时间啊。”他走过来哈哈笑到,“你们可得感谢尼菲尔。他可是拼了命啦。”   我不由望向尼菲尔,那人的面容还是一贯冷冷的,不管是赞美还是嘲讽,一点都没有变化。   奥里西斯脖子上仍然围着一圈狐狸毛,那只小狐狸忽然朝我吱吱叫了一声,跳到了我受伤的肩上。我倒吸一口气。   “放心,宝贝儿的唾液对伤口有好处。“奥里西斯笑着说。那只小狐狸在我肩上不停地舔着,很痛,又很痒。   “走吧!”奥里西斯打了个响指。   一行人朝前走着,山体深处传来阵阵的爆炸声,周围的石壁摇摇晃晃,石头从上方落了下来。如此危险的境地,众人却感到说不出的轻松。在走出山洞见到阳光的那一秒,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内心深处好像被什么深深地填满了,无论什么困难艰苦,好像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一样。   身后的山体在剧烈摇晃。   爆炸影响到了山的根基,这座山,应该是要倒塌了……   弗烈德和伊莲娜望着身后的山体,满脸痛苦,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鳞人族,只剩下他们两个幸存者了。   从山洞出来,劫后余生,天空不知何时乌云散去,红红的太阳悬挂在半空中,温暖的光线照耀在众人身上。而放眼往前,世界一片火海,失去虫后的异形虫在火海中翻腾着,嘶叫着,被火舌舔舐烧焦,化成湮灰。    作者有话要说:呼哧——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啊,这虫后终于挂掉了…… 幸福生活即将来临……呃?当然,还会被我折腾那么一会儿…… 45 45、第四十五章 ...   天空中盘旋着翼鸟,此时也发出响亮的清鸣,声音是如此地高昂优越,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大地在脚下颤抖,从地底深处传来沉沉的闷响,后方的山体在微微摇晃着,随时准备着往大地倾倒,掩埋这个充满黑色与焦臭味的战场。   云破日出,光耀大地。沉郁被摧枯拉朽地破开,我心神一震,虽然身体因为受伤还在剧痛着,但是不知为何心情却特别地振奋,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忽略了身体的痛楚。   远处的翼鸟盘旋着往这边飞来。我仰天吹哨,火红的翼鸟从天而降,带着响彻天际的清鸣。   “从今以后,请你好好照顾她。”尼菲尔站在身边,仰头看着那只火红的翼鸟片刻,转过头来对我说。他的目光不再冷漠,带着点柔和,“如果可以,请为她取一个名字。”   他对我说“请”字。我有些讶异。他冲我笑了笑,这时翼鸟飞到我身边,低下头,翅膀半开着,伸出头蹭蹭我,神态非常亲昵。我猛然一喜。这表示……它承认我了?   “韩池。”阿姆麦克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个小袋子打开,把里面的草药挖出来轻轻地涂到我肩膀上。他的神色温柔,眼神专注。一时之间,空间好像变得很静,静得只剩下我们两人似的。   他蓝紫色的眼眸像神秘的湖泊,带着点点的光,璀璨无比。   他的动作很温柔,手指轻得感觉不到,然而我却能深深地感觉他的触摸。透过他的手指,能感觉他的心跳,他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和我的频率一致。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抚摸,感受着皮肉迅速愈合时的瘙痒。   “走吧!”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肩膀。   我睁开了眼睛,他冲我笑了,笑容在阳光中耀眼得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我转过头,对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我们的艾瑞克说到:“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走了过来。   阿姆麦克望着他片刻,伸出手。艾瑞克望着那只手片刻,也伸出手。两只手掌在空中交握。   “谢谢。”阿姆麦克发自内心地说完,又朝我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他的翼鸟旁边翻身而上。   “他说什么?”艾瑞克疑惑地问我。   我冲他露齿一笑,“他刚刚对你说:谢谢。”   他似乎怔了一下,继而笑了,摇摇头,“我们走吧。”   我走到翼鸟的另一边,冲走过来的艾瑞克说到:“上来吧。”   艾瑞克走过来一跃而上,翼鸟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我拍拍她,“走吧艾丽萨。”   艾丽萨,意思是“公主”,配这鸟再合适不过了。   翼鸟扑扇着翅膀飞向白云蓝天,跟在无数翼鸟的背后,逆着风,往前飞去。身下的翼鸟鸣叫着,声音响彻天空。   而身后,群山的震动越来越大,大地在嘶吼,在发出沉闷的咆哮,放佛有巨大的怪兽正要从地底下破土而出。   山峦在颤抖,从上方滚滚而下巨大的岩石和泥土,天地被重重的闷音包围,尘土飞扬,烟尘蒙蒙。而我们的翼鸟群就在这阵滚滚浪潮中向前飞去。   这次的爆炸好像触发了地底的某个机关,使底下的能量爆发了出来,一波一波的震动波传向远方。翼鸟飞得很稳,回过头,就看到那直插云霄的山峦摇摇晃晃,放佛支撑天地的一根巨柱在即将倾倒。   “你会回去吗?”艾瑞克忽然在后面问到。   “轰——”山体垮塌的巨大声响将我的答案掩盖,整个耳朵充斥嗡嗡的声响。所有人都回过头,不远处的山体已经倒塌,震起巨大的烟尘。而那烧毁的战场腾起漫天的黑灰,在风中漂浮着,轻若无物,随风而逝。   空间忽然陷入一种很安静的状态,好像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被无险地拉长,世间万物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慢。很静……很慢……   能看到黑灰从眼前缓缓地飘过,擦着自己的鼻尖。   能看到侧方翼鸟缓慢地拍打着翅膀,一下……又一下……   能看到黑灰在空气中悬浮着,而翼鸟的拍打,人体的撞击又将它们推开。   听到闷闷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个地方很远很远,像是来自天际,像是来自地底,像是来自记忆,像是来自灵魂。   时间忽然倒退,我站在时间洪流尽头,看着黑灰忽然倒退回地底,山体重新长高,地上腾起火焰,那些尸体重新组合成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虫子,接着消失无踪。有人在地上行走,速度很快,像是电影的快镜头,不停地闪动着。四周的景象飞快地变换:树木在缩小又长高,山体在变矮又长高,各种动物变大又变小消失……   我深刻而清醒地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脑子却不像是自己的,没有思维,不去分析这一切。   “韩池?”   “韩池!”   我猛然惊醒,抬起头,就看到阿姆麦克关切的脸。   “身体不舒服?”他看我回神,轻声问到。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脑中渐渐回神。那天从战地回来之后,我精神一直恍惚着,阿姆麦克以为我受了伤身心疲惫需要休息,将我带到他的石洞之后也没有太打扰我,加上族中事务繁忙,我居然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我这是怎么了?   细细地想脑中看到的场景,可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揉揉脸,可能是那天受了伤的后遗症吧。   “韩池……”一颗小小的头颅在外面探进来,我微微一笑,冲努比斯招招手。努比斯得到许可,连忙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溜小鬼。   “你身体好了吗?”努比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那天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回来一身都是血,神色也恍恍惚惚的,大家都吓坏了。”努比斯比划着。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拼命回想,但是记忆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后面的就更记不清了,我便开口问到:“后来呢?”   “后来族长吓坏了,抱着你冲进神殿,祈求母神救你。族长在里面呆了一天,第二天才出来。结果晚上你就起来了,还在外面走了一圈儿。你不记得了吗?”   是吗?我完全没印象了。我努力思索,模模糊糊地记起好像是自己好像顺着过道走,很多人冲自己打招呼。   “然后呢?”总觉得哪里有古怪,我继续问到。   “然后?”努比斯和那群小鬼相互对视一眼,好像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然后你就睡了,偶尔醒来,也总是在发呆。不过大部分时间你都是睡着的。族长都不让我们来吵你。”   皱皱眉,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了?难道是那次虫后造成的伤害?还有头脑里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韩池……”   “韩池!”   努比斯大叫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摸摸他的头。   “你……真的没事?”他不放心地问到,玉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探究,仔细地打量我的脸色。   我笑了,“当然没事。”   他似乎不相信,有点迟疑地说:“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   揉揉脑袋,我说:“可能是睡久了,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不能再睡了。”忽然想起艾瑞克,我连忙问到:“艾瑞克呢?”   “他走了。”   努比斯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走了?去哪儿?”   努比斯说到:“杀掉虫后回来后第二天,你醒过来了。艾瑞克来找过你,你们谈了一会儿。然后他就跟族长告别,族长带他回那个什么什么飞船了。”   艾瑞克来找过我?艾瑞克回飞船了……   我拍拍脑袋,站起身,走了出去。   “韩池。”努比斯跑到我身边,“你去哪里?”   我低下头说:“躺了这么久,我想出去走走。”   “哦。”他点点小脑瓜。   走出石洞,穿过甬道,走出大殿来到空地,忽然看到一阵剧烈的寒意,全身瑟缩了片刻,才缓过劲儿来。一抬眼就看到尼菲尔正抱着胸靠在母树巨大的树干边,眼睛闲闲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尼菲尔。”我叫了一声,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转头看天。   我已经习惯他这种爱理不理的个性了,走到他身边问到:“看到阿姆麦克吗?”   尼菲尔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朝一边指了指。我道了声谢,绕过他走到他所指的方向。母树庞大的一角处,阿姆麦克正在和安菲苏娜商议什么。   我顿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扰,没想到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到我,冲我笑到,“韩池。”   我也笑着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   “躺了那么久,浑身不舒服。”   “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完全没事。”我举了举胳膊。   他笑了,“我也觉得应该没事了。”   我踟蹰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阿姆麦克,我这几天,看到了好多东西……”   他微微诧异。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那种感觉很奇妙,皱了皱眉,退后几步,指着身边那个擎天大树说到:“我看到她了。”   “什么?”阿姆麦克明显不理解。   面前的母树一望望不到顶,枝繁叶茂,像一座大厦耸立在天地间,无数的子民在其中生活着,靠着她阻去风吹雨打。   我沉默片刻,仰头看着顶到苍穹的母树轻声说到:“我看到母神了。”   阿姆麦克非常讶异,他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母树一眼,又转头看我,“你说你看到了母神?”   我点点头。   阿姆麦克笑了,“母神与我们同在……不过,你该是做梦了吧?”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确实是做梦看到的。”   阿姆麦克笑到:“那她是什么样,你看到了吗?”   母神是什么样?我在脑中拼命回忆,可是画面中全是草树山川,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有时候视角漂浮在半空,有时候视角又在地底。可是,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是什么样子?她是没有具体形态的。她就是山就是水,就是这里的一草一木。   阿姆麦克的问题我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阿姆麦克笑了一声,浑不在意地说到:“你还是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我立即问到。   他冲我眨眨眼,低低地说出两个字:“秘、密。”   没想到他这么个大个子居然还做这么可爱的动作,我愣了一愣,觉得好笑又可爱,说到:“那好,我就等着明天的到来。如果不是什么惊喜,我可不饶你。”   “你等着吧。”他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裸奔中…… 46 46、第四十六章 ...   夜晚我躺在床上,阿姆麦克坐在石桌旁边闭目养神。虽然我邀请过他上床,可是他以我身体还为痊愈为由拒绝了。   心里有点生气,翻过身背对着他。估计是睡了太久,虽然夜色已深,但是还是睡不着。我也不知道阿姆麦克睡了没有。   偷偷地翻过身,看到他线条硬朗的侧脸和高挺的鼻子。他用手撑着脑袋,眼睛闭着,带着放松的祥和。   我看了一阵,刚要翻过身,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你要看多久?”   我下意识反驳,“我刚准备翻身……”   阿姆麦克嗤嗤地笑了。他站起身,走近石床。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我立即翻身坐起。直到他坐在石床上,那股压迫感才消失无踪。我松了口气。   “你所说的惊喜是什么?”我问到。阿姆麦克一般不会故意吊人胃口。   “明天就知道了。”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后面色又认真地说到:“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没事。”   “让我看看。”他只是说。   我只好靠近他的身边,他掰过我的身体,手掌在我的肩上抚过,温暖的触觉让我身体一紧,有点僵硬。但是一想到是面前这个人,我又放松下来。   阿姆麦克的手捏住我的肩膀,“痛吗?”   我摇摇头。   他加大力气,“痛吗?”   我还是摇摇头。   他收回了手,微微笑到:“看来确实痊愈了。”   我说:“早就没事了。”   “可是你那天回来之后非常奇怪。”   “什么奇怪?”我问到。   “不是昏迷,但是神思恍惚目光呆滞,叫你一声,要过很久才应一声。”阿姆麦克微微皱眉,“可是我检查你的伤口,已经愈合。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好带你去神殿让母树治你。母树答应了。”   又是母树。我在心里默默地想,抬眼问他:“阿姆麦克,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这棵树,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思想吗?”我郑重地问到。   阿姆麦克一愣,继而笑了,“那是当然的。”   “是吗?”我吃了一惊,这东西不是纯粹的植物?   “你忘了?”阿姆麦克笑到,“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带你去母树那里。要不是她,你不会听懂我们的话。”   脑中灵光一闪,我立即大叫一声,“就是这里!”   阿姆麦克被我突然的叫声惊了一刹,问到:“什么就是这里?”   “我看到了……”我激动地说到,“我终于想起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个梦了,就是你带我去神殿的时候!”   “什么梦?”阿姆麦克的脸色一怔,片刻后问到。   我闭上眼睛,一边回忆梦中的场景,一边缓缓地说:“我好像看到一个人,他在不停地跑,手中拿着长枪……后面有人在追他,很多人。然后他逃到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很深很深,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声音……”   “四周很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忽然,他听到一个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他又是好奇又是惊讶地靠近往声音的来源靠近,然后他看到了光……”   不好,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我好像又回到那个梦中,化身为那人,手中紧紧地拿着枪,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我猛然给了自己一拳,脑子受击,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阿姆麦克目含关切。   我摇摇头,“没事。”   “然后呢?”阿姆麦克问到。   我定定神,继续说到:“然后他靠近了光,看到了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怪兽……”   “那只怪兽长着长长的身体,全身覆盖着鳞片,发着莹莹的光。怪兽似乎在睡觉,似乎觉察到有人过来,它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换成了四周死气沉沉的黑暗。我大吃一惊,四下环顾。刚刚还和阿姆麦克在一起,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这个地方?!   我猛然转过头,就看到远方果然闪着一团光亮。   我又到梦境里来了!   我小心地靠近那只美丽的怪兽,它的头上长一只角,一直往上伸长,而我莫名地知道,那只角穿越地层突出泥土,然后生根发芽,渐渐地长成一棵擎天大树。然后许多兽人渐渐聚集到这个大树身边,在它身上安居乐业。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阿姆麦克已经不在了。我一骨碌地翻身爬起来跑出去,迎面来的冷风让我立即打了个寒噤。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气越来越冷,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仅仅穿着兽皮已经无法御寒。当然,是对没毛的地球人来说的。   “醒了?正准备去叫你呢。”阿姆麦克正抚摸着他的翼鸟,抬眼看到我出来,朝我笑到。   我抱着寒冷的身体走过去,“我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谁知道呢?”阿姆麦克笑了,“自己讲着故事,结果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   “冷吗?”阿姆麦克看到我抱着手,走过来问到。   “有点。”我点点头。   “最近天气在变冷。你等等。”他说着,就快步走进树洞。我站在空地上,忽听到天上传来翼鸟的声音,上面有人在朝我打招呼。是安菲苏娜。   安菲苏娜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往常。看来马哈特的死并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   安菲苏娜给我打了招呼之后就飞走了。过了片刻旁边又走来一人,“韩池?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转过头,就看到塔图正和几个耶尔族人走过来,看到我似乎很惊讶,“你不是还躺着吗?”   “我已经没事了。”我说。   他走过来给了我一拳,“你小子好样的!”   那一拳力量很大,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打到你伤口了?”塔图很紧张,这个年老的兽人的力气还是很大。   “没有。”我摇头,忽听阿姆麦克的叫声。转过头,就看到阿姆麦克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走过来问到:“你没事吧?”说完又皱眉对塔图说:“你轻点儿。”   塔图摸摸鼻子,“我不是有意的。”   “你好像很闲?”阿姆麦克赶人。   塔图举手,“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冲我挤挤眼,招呼身后几个耶尔族人走了。   “把这个带上。”阿姆麦克手里拿着一团毛茸茸的……雪狐?!   看我惊讶的样子,他笑了,“是奥里西斯送的。最近天气转冷,正好用来御寒。”说着,把那小狐狸放到我肩膀上。那小狐狸睡眼朦胧地趴在我身上,也懒得动,只是将尾巴蓬松地展开再卷到我脖子上就又睡了。   雪狐的尾巴很温暖,身体立即感到一阵暖意。   我爱不释手地轻轻摸着小狐狸的尾巴,忽然想到他昨天说的话,惊喜地问到:“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错了。”阿姆麦克立即否定,他走到他的翼鸟身边翻身而上,“你也上来。”   “要去哪里?”   “带你去看惊喜。”他朝我温和地笑到,伸出一只手,我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拉过他伸向我的手一跃而上。   翼鸟背上两人靠得很近,阿姆麦克的体温很高,虽然高空飞行很冷,但是我却没有感到一丝凉意。   一路飞行,过了很久,翼鸟停在了飞船的上空。   “你带我来飞船干什么?”我忍不住问到。   阿姆麦克边示意翼鸟下降边笑到,“到时候就知道了。”   飞船里的艾瑞克似乎发现了我们,当我们下降到舱门的时候,门缓缓打开了。   我怀着疑惑走进去,飞船和往常一样,只是更空旷了一些。控制室里艾瑞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你们来了。”   “艾瑞克,你……”我刚想问他有没有事,他立即心灵感应似的说到:“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放下心来,看着旁边笑而不语的阿姆麦克问到:“阿姆麦克,到底是什么惊喜?”   阿姆麦克看了我一眼,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他转头朝艾瑞克做了一个手势,艾瑞克点点头。   “要等等。一、二、三……”   我摸不着头脑,艾瑞克也一脸笑意。   “十!”话音刚落,飞船里的灯忽然全部亮起来,,还有原本因为保存能量而关掉的屏幕也亮了,甚至一些小型仪器也开始自动运转……   “这是……”我非常震惊。   “怎么样?够惊喜吧?”阿姆麦克笑容温和。   我朝前一步,望着这与地球上一般无二的飞船,心里又惊又喜,更有其他的百味陈杂。   “飞船已经修好了,能量也补齐了。”艾瑞克在旁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到,“我们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家了……   我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景象,当电流全部贯通的时候,一切都恢复成地球上未起飞的样子。只是少了很多人。   “飞船的外壳呢?也补好了吗?”我问到。   艾瑞克点点头,“补好了,飞船的自我修复系统很完善。当然,也给我出了不小的难题,还好自动化程度比较高,有惊无险。”艾瑞克的脸上带着笑意,他转过头往向阿姆麦克,“族长也帮了不少忙。”   阿姆麦克一直淡淡地笑。   “萤石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得超出我的预料。”艾瑞克面带惊奇。   “韩池,怎么样?”阿姆麦克笑着问到。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中间,环视了四周一圈,登船时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吵杂而有序的人流,船舱里相互交谈的人群,还有众人对星际旅行的期待……好像就像昨天的事。可那满船的尸体,知道飞船失事时的恐慌,那段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之间,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沉浮着,无数的情绪在心里激荡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心灵深处涌出,从眼眶处流了出来。   “韩池?”阿姆麦克走到我身边。   我转头擦擦泪,摇摇头,“没事。”   阿姆麦克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带着暖意的声音轻轻说到:“没事了,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回家就没事了……”   回家?我转头冲阿姆麦克笑了笑,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阿姆麦克拍我背部的手一顿,过了片刻,他不可置信地问到:“你……刚刚说什么?”   艾瑞克走过来,皱皱眉,“韩池?”   我看了他一眼,对面带惊讶的阿姆麦克笑到:“我不走。”   “韩池?”阿姆麦克的脸色由惊讶渐渐变成了惊喜,他猛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到:“不走?你不走?回家吗?不回家吗?”   我咧嘴笑到:“这里已经是我的第二个家了,我不走。”   阿姆麦克的眼睛里骤然一亮,他看了我片刻,猛然将我死死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不停地叫我的名字:“韩池……韩池……”    作者有话要说:裸奔的人……日更不起啊…… 47 47、第四十七章 ...   骑着翼鸟飞回母树,阿姆麦克仍然和往常一样,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他周围名为高兴的气息,那股淡淡的喜悦让我也心里也莫名地高兴起来。   在说出不回去的时候,我非常惊讶,我能如此自然地说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纠结、那么挣扎。回想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回去的迫切,那种因想逃离这里的心情,如今都像是一阵轻烟随风飘散。   或许人类身体柔弱,心志并不坚定,但是人类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从人类诞生以来大自然赋予的能力,那就是适应。   地球上无数的地理历史变迁,一种又一种强大的原本统领地球的动物消失,只有渺小的人类生存下来,繁衍生息。   好像我生来适应力要弱一些,可是这种能力并没有从我的基因里消失,经过这段时间,我很好的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参与了这里的战斗,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而留下来的决定,是我很早之前就做出的选择,这个决定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直到阿姆麦克领我到飞船我自然而然地说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做出了选择。   “韩池,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快要接近母树的时候,阿姆麦克轻声问到。   “嗯。”   “你不会后悔?”他又问到。   我摇摇头,“不会。”   翼鸟忽然拔高,调转方向,往另一边飞去。   “去哪里?”我疑惑地问到。   阿姆麦克转过头,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既然你决定留下来,作为一族之长,我应该教会你最基本的打猎技能。”   他笑得很开心,我也跃跃欲试起来。   翼鸟飞往西边,森林的尽头,草原广袤,一望无际。大片的银鹿在草原上奔驰。这是阿姆麦克曾经带过我来的地方,好像是他们的狩猎场。   翼鸟慢慢往下降,阿姆麦克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会带你来狩猎吗?”   我眼睛一亮,猛然点头,“你是要教我打猎?”   话说这件事我期待了好久,可是前段时间事情太多,根本就没心思和闲情来做这种事。   下方吃草的银鹿感觉到头上有庞然大物下降,立即惊慌地四散奔逃,优美的身姿在波浪似的草原上奔驰着。   “其实我一般是很多人进行围猎。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让它们无处可逃,最后再抓住大的,放了小的。当然,母的也会放掉一些。”   “怎么区分公母?”我有些好奇地俯视下方奔驰的银鹿。   阿姆麦克将翼鸟压得更低,死死地追着一只银鹿不放。那只鹿惊慌失措,在草地上胡乱奔跑,拼命地想要甩掉身后的大家伙,可是始终无能为力。   “你看它的角,卷上三圈的是公的,卷两圈的是母的。”阿姆麦克解释。   我连忙仔细观察。银鹿的角是白色的,呈螺旋形,非常漂亮。我数了数追的这只鹿的角,是三圈。   “这只是公的。”我高兴地说到。   阿姆麦克看我惊喜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真为那些惨死你嘴下的银鹿悲哀。”   我脸一红,我是跟着他们吃过很多银鹿,也剥过很多银鹿的皮,可是从来没有研究过鹿是公还是母,呃……其实是有的,就是看它们下面那个……   咳嗽一声,我胡乱地看了看,随手指了指旁边一只银鹿说到:“那只好像是母的。”   “确定?”   “好像是……”我迟疑地说到。   阿姆麦克忽然说到:“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我一愣。   阿姆麦克说:“我赌那是只公的。来不来?”   我立即道:“如果我赌那只是公的,我就来!”   阿姆麦克瞅了我一眼,“狡猾!”   我厚着脸皮,“你有经验,当然能一眼看出那是公是母,和我打赌,完全是在欺负人。”   “好啊!我就赌那只鹿是母的。”阿姆麦克挑挑眉,“来不来?”   咦?他真敢打赌?我望着他有些犹豫,难不成那只鹿真的是母的?   “怕了?”阿姆麦克挑挑眉。   我立即说到:“我赌!”   “那好,我赌那只鹿是母的,你赌那只鹿是公的……”   我打断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那只鹿是母的。”   阿姆麦克笑到:“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可要想好了?”   望着他戏谑的笑容,我咬咬牙,猛然点头,“决定了,就赌是母的。”   “那好,我们来说说赌注。”阿姆麦克一本正经。   我有点不安,“什么赌注?你不能坑我。”   “那好,你先说。”阿姆麦克勾起嘴角,“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不断地研究他的表情。   “只要我能做到。”他一脸笑意。   我抓抓头,虽然说什么条件,但是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出来,于是问到:“你有什么条件?”   “我啊……”阿姆麦克想了想,忽然凑到我面前眨眨眼,“我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   “你说。”我保持镇定。   “如果我赢了,我只要你……”阿姆麦克忽然凑到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刷!我脸顿时红了,想也不想地给了一拳。他毫不避让,没事似的受了我这一拳。   “那好,我们去揭晓答案吧。”阿姆麦克又恢复一本正经,驾驶着翼鸟往那只银鹿俯冲而去。   我紧张地趴在翼鸟背上数着银鹿头上的角,“一……二……三……”或许是我看错了,我再数一遍:“一……二……三……四!”   我又惊又喜。   “……”阿姆麦克沉默片刻说:“这世上没有四圈的银鹿角。”   我哀怨地望着那只鹿,那只被逼到树下的银鹿哀怨地望着我。   “愿赌服输。”阿姆麦克坏笑。   “……”   “诚信是美德。”阿姆麦克声音威严。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愿赌服输。”   “那赶快!”阿姆麦克勾着嘴角。   我左顾而言他,“哇!你看,那只鹿好肥!”   阿姆麦克收起笑:“你是不是不愿意?”   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那好,给你一个机会再猜一次。”   “真的?”我立即转头,双眼发光。   阿姆麦克点点头,随手指了不远处的一只鹿说到:“来猜那只鹿的性别。我输了,你可以提任一条件,并且刚刚的条件作废。不过要是你输了……”   我紧张地听着。   他凑过来,威胁地说到:“不止要履行刚才的条件,还要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小声地问到。   他嘴角勾了勾,“很简单……”   我吞吞口水。   “你就回去骑着翼鸟围着母树绕三圈。”   我松一口气,“这个简单。”   “我还没说完。”   “你破事真多!”我不满道。   阿姆麦克瞄我一眼,眸子里满含笑意:“边飞边大叫‘我爱你阿姆麦克’!”   “……”   “怎么样?”他勾着嘴角。   我面无表情,“阿姆麦克,没你这么幼稚的。”   “你不愿意?那好,赶紧履行刚才的条件。”阿姆麦克立即说。   我咬咬牙,猛然点头,“我赌!”   “好!你赌那只是公是母?”阿姆麦克好整以暇。   我使劲望了望,不敢确定地说:“母的吧?”   “又赌母的?”   我心一横,“我就不相信我就逮不到一只母的。”   阿姆麦克笑了一声,“那好,我就赌它是公的。现在去揭晓答案吧。”   我点点头,心里安慰自己,没这么倒霉的,概率上来说也该轮到母的……等待!话说,银鹿的男女比例是多少来着?   “等等!”我大叫一声。   “怎么了?”阿姆麦克问。   我咳嗽一声,“一般情况下银鹿是母的多还是公的多?”   “当然是公的多,所以我们通常打猎才放走母的。”阿姆麦克说。   “我要反悔!”我无耻地说到。   “哦?”阿姆麦克挑挑眉,“你确定?”   废话!如果赌公的,胜的概率高多了!我矜持地点点头。   “那好,现在你赌公的,我赌母的,不许反悔。”阿姆麦克说。   我点点头。   靠近那只鹿,那只鹿蓦然转过身来。然后我和阿姆麦克彻底无语了……   “……怎么办?谁输谁赢?”我问。   阿姆麦克沉默地望着那只鹿。那只鹿头上的角断掉了,光秃秃的,分不出是公还是母。那鹿拼命奔逃,翼鸟自发地追踪。   阿姆麦克突然笑到:“算了,这次就算我输吧。”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宠着的小孩子。心里一横,冲阿姆麦克叫了一声,“阿姆麦克!”   “嗯?”阿姆麦克疑惑地刚低下头,我猛然抱住他的头狠狠地吻上去。   不就是一个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韩池顶天立地愿赌服输!   感觉手里的身体一僵,我不免有点得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正要离开,一双大手忽然扣住我的腰和后脑勺,死死地吻了过来。原本因惊愕而任我调戏的双唇立即反攻,我措手不及,被他彻底攻池掠地,毫无抵抗之力。   头脑有点眩晕,我下意识地挣扎着,然而力量太小了,根本就没法逃离。   直到头晕眼花四肢发软,那人才放开了我。   两人的呼吸都有点重。   阿姆麦克的眼睛里闪着噬人的光芒,我吓了一跳,连忙朝旁边闪。   他伸手来拉我,声音不稳,“韩池……”   “你别乱来!”我觉得要糟,一脚踢了过去。   “韩池……”他摸了过来,眼中的光芒让我全身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你别过来啊,你别……啊!”   我忘了这是在翼鸟背上……   阿姆麦克头脑发晕地跟着我推进,结果也一股脑地栽了下来。   幸好翼鸟飞得不高,下方的草地也厚实,没有摔得缺胳膊少腿儿的。饶是如此,我也疼得倒吸一口气。   阿姆麦克也没料到这种事,趴在一边默默地望着我。两人无语地对望。过了片刻,同时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温馨,就温馨一下吧,咳咳。话说,我真的不是周更……尊的…… 48 48、第四十八章 ...   阿姆麦克教我怎么狩猎、追鹿。实际上,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因为如果不是参与大多数人围猎的话,基本上抓银鹿的任务都靠翼鸟完成了。   天色渐晚,天空中乌云堆积,渐渐下起雨来。阿姆麦克连忙指挥着翼鸟往森林边缘飞去。翼鸟的爪子下抓着一只肥硕的银鹿。   “小心把银鹿掉下去了。”我提醒到。阿姆麦克笑到:“不会的。”   翼鸟飞了片刻,忽然俯冲下去。   “咦?”我惊问到,“我们不回去吗?”   阿姆麦克左顾而言他,“有点冷,该生点火了。”   说着,翼鸟停在了下方森林边缘,我们连忙从翼鸟背上下来。这段日子,天气越来越寒冷,就连滴落下来的雨,也越来越冰冷。   那只小狐狸真的很嗜睡,不管是刚才我们从翼鸟上跌落下来,还是刚刚对银鹿的追逐,它都乖乖地将蓬松的大尾巴绕在我的脖子上,一动也不动。   它的毛很温暖,驱散了不少寒意。   阿姆麦克对这里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示意我快钻进去。   那个山洞不大,刚好容纳两个人,而且开口很大,风呼呼地刮着,非常冷。只是洞口有一堵石壁,挡住了雨丝。   “你快进去。”阿姆麦克推了推我。   我看他没进来的意思,忙说到:“你也进来。”   阿姆麦克只是说了一句“你先进去。”就跑走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乌云在天空中堆积,天地一片灰暗,雨蒙蒙的。草地上的草叶儿被雨淋湿,呈现出鲜活的绿色。   我冲到洞口大叫,“阿姆麦克!”   雨太大了,我想叫他回来。   叫了两声,我刚准备出去找他,就见不远处一簇巨大的芭蕉树在快速移动,很快跑到洞口前。芭蕉树动了动,被扔在一边,显出阿姆麦克的身影。   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将他的头发全贴在了脸上,样子有些狼狈,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片欢欣。   “你快进来!”我连忙拉了他一把。   他抹抹脸,身子转进山洞,把芭蕉树挡在了山洞外。芭蕉树的叶子宽大,挡住了风和雨。阿姆麦克拨弄了几下,在中间扒出一个小洞,才松了口气。   “冷不冷?”我问到,忙把脖子上的雪狐拿下来准备递给他。   阿姆麦克却摆摆手,“我不冷,你留着。”   不待我反应,他就走到山洞中央四处查看。银鹿被扔在山洞中间,占去一大块地面,整个山洞有点挤。   阿妈麦克身形高大,微微弯着腰,尽量避免自己被撞上。可是不可避免的,他还是一头撞上顶上的岩石。   我扑哧笑了,走过去揉揉他的额头。   他看我的目光很柔和。   我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左顾右看的,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眼角的余光看到地面上躺着的银鹿,我终于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指着地上的银鹿问:“这个怎么处理?”   这个山洞很小,而且又没有柴火,该怎么弄呢?   阿姆麦克笑了,“是啊。该怎么办呢?”   我走到芭蕉树弄出的洞口朝外面看,大雨如注,远山、草原模糊成一团。看样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心里有点发愁,难不成要饿着肚子一直等下去?   “你饿了吗?”阿姆麦克看我忧愁的样子问到。   我摇摇头,“只是担心雨下得太大。”其实是有点饿了,不过现在没条件,只好空着肚子忍了。   阿姆麦克问:“吃过生肉没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要生吃?可是就我生活的这些日子来看,他们也是习惯吃熟食的。   阿姆麦克盯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三分熟的牛肉,应该算是生肉吧?   我只吃过几次三分熟的牛肉,还是在朋友的强烈要求下尝试的。因为我不喜欢咬一口就满嘴血。   可是朋友却说:“就是那样营养价值才高。熟食其实很破坏蛋白的。”   吃了之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坏。   阿姆麦克松了口气,他蹲□子,抽出绑在小腿里的小刀开始剖解银鹿的肚子。   我这才注意看银鹿的下面,哎,居然是只公的!刚刚的打赌是我赢了。   阿姆麦克也发现了,笑着抬头,“这次是我输了。你有什么条件?”   我愣了愣,没有说话。我当然知道开始的打赌阿姆麦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完全是在让着我。   不过要我骑着翼鸟围着母树边飞边大叫“阿姆麦克我爱你”,我自认为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便说到:“这次就算了,打赌已经结束。”   阿姆麦克笑了,暧昧地舔了舔嘴唇。   我脸立即涨得通红。他是在提醒我那个吻呢!   回想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坏,虽然整个过程都是我在脑子空白激动中度过的,可是那段记忆却深刻地保留下来,嘴唇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阿姆麦克闷笑一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色厉内荏地说到,可是他一抬眼戏谑地用舌头舔舔嘴唇,我伪装起来的凶悍立即破功,脸又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那、那个你赶紧切银鹿去,我肚子饿了。”我连忙指着银鹿说到。   “你不是才说不饿吗?”阿姆麦克问。   我怒了,“我现在饿了行不行?”   他看我真的生气了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马上切鹿,你就等着吃吧。”   我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得自己不在乎刚才的调笑,几乎是像个王子殿下似的矜贵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卖力切割的阿姆麦克。   这种高度令我很满意,赶紧快跑到银河系外的底气又回来了。   阿姆麦克很灵活地将那只可怜的银鹿开膛破肚,翻出它的内脏。然后小心地选取它的前蹄部分轻轻割下一块肉。   我想了想,连忙走到山洞口撕下两片手掌大的芭蕉叶,走到阿姆麦克身边蹲下。   阿姆麦克瞅了我一眼,笑了,“这么等不及?”   “我是怕你不好拿。”我嘟囔到。   他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将手上的肉片放到我拿着的芭蕉叶上。又埋头专心切割银鹿肉。   这次他切割得很薄很薄,动作也很小心。当他切完一片拿起来的时候,我甚至能透过肉片看到他的脸。   他将肉片放到我另一张芭蕉叶上后又继续很细致地切割薄肉片。我看到他的动作,口中猛然吐出一个词:“寿司!”   “嗯?”他迷惑地抬头看我。   我咳嗽一声,“你继续,我只是有感而发。”   他又低头切割。   我看着他动作想,如果这家伙到了地球上,一定是个顶级的刀工,动作又快,切得又薄。   不过片刻,手上的肉片就很多了。   “够了吗?”阿姆麦克忽然问到。   我回过神,“啊?”   阿姆麦克指了指我手上的肉片,“这些是给你的,够了吗?不够我再切割一点。”   我吓了一跳,“这些都给我?”   阿姆麦克点点头。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我连忙说,开玩笑,这么一大叠,会死人的。   “吃多少算多少。”阿姆麦克说。   “那你呢?”我问到,如果全部给我,那他吃什么?   “我?”阿姆麦克扬起刀,刷刷刷地在肉上割了几刀,两大坨红红的肉就到了他手中。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一大口咬了下去。   我连忙转头,满脸黑线。   “吃吧。”他在后面说。   我挑起一块薄薄的肉吃了下去,很鲜嫩,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这肉真好吃!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于是我们两就坐在山洞里默默地消灭手上的肉。   忽然脖子上的小狐狸动了动,我摸摸它,没在意它的行为。可是待我又挑着一块肉刚要放进嘴的时候,一张小嘴忽然冲出来咬住肉片往后面拖。我猝不及防,手上的肉片就被小狐狸抢走了。   我举着空空如也的手呆在原地。阿姆麦克看到这一幕,笑得前俯后仰。   我回过神,忍不住扣起手指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狐狸头上敲了一记,“叫你偷吃!”   小狐狸发出吱吱一声,像是抗议我打扰它进食。   之后我吃饱了,可小狐狸还没吃饱。它舔舔爪子,眼馋地盯着我的肉。我忍不住逗它,故意拿一片肉在它眼前乱晃。这小家伙果然经不住诱惑,张嘴来咬。   “来啊!来咬啊!”每当它来咬的时候,我连忙拿开,故意不让它咬到,果然把它急得吱吱乱叫。   “哈哈哈!”我玩得高兴的时候,忽然一块肉片从我眼前闪过。   我一愣,那肉片又从我眼前闪过了。   “来啊,来咬啊!”阿姆麦克在头上说。   我终于回过神,气得大叫:“阿姆麦克!”   正是那一瞬间,阿姆麦克将那片肉塞到我嘴里,赌住了我接下来的话。而同时,我手上的肉片也被小狐狸叼走了,蹲在我肩头上喜滋滋地不停啃。   我狠狠地剜了装无辜的阿姆麦克一眼,走到山洞最里面坐着,一脸漠然,当没他这个人。   “生气了?”他靠过来。   我不理他。   “真生气了?”阿姆麦克忍住笑。   外面的雨哗哗下着,可是山洞里却很安静。毕竟淋了雨,还是有些冷。我不由缩了缩身体。   “冷吗?”阿姆麦克伸手来,我一掌拍开他。刚刚他那么捉弄我,我还没原谅他呢!   “好了,我道歉。别生气了。”阿姆麦克柔声到,“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别冻着了。”   “我不冷!“我皱皱鼻子,哼了一声。   他更靠近了,我瞪他一眼,“别靠那么近!”   “哎,你不冷我冷啊。挤挤更暖和。”他还是挨过来了,这山洞本来就小,我有坐在里面,他一挤过来,我再也没地方避让,只能由着他贴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温馨…… 49 49、第四十九章 ...   两个人紧挨着是要暖和很多,山洞很小,紧挨的两人能彼此感受到各自的呼吸。阿姆麦克的体温很高,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就是一超级大暖炉。不由自主的,我不免靠过去了一点。   “很冷?”阿姆麦克又轻声问到。   我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他伸出手臂,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我捞到他胸膛。我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脸有点烫,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所以温度升高了?   阿姆麦克疑惑,“不是说冷吗?”   我摇摇头,“不冷了。”   空间又静默下来,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暧昧。明明是同样的两个人,明明都过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两独处一室其实是非常暧昧的事。   我想找些事情来打破这阵尴尬,于是站起来说到:“我去看看雨停了没有。”   说着刚要站起来,阿姆麦克一把拉住我道:“我去。”   不待我反应,他就站起身走到洞口,拨开芭蕉叶往外看,片刻后说到:“雨已经停了。”   “真的?那我们走吧。”我连忙站起来。   小狐狸在我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又趴着睡了。   “好。”阿姆麦克点点头,将芭蕉叶拿开。   芭蕉树被搬开之后,光线照进来,山洞顿时亮堂了很多,冲散了刚才的暧昧气息。我走出去,看到外面的天地一片清新,草、树的叶儿在雨水的滋润后焕发着勃勃生机,天空是被清洗过后的湛蓝。空气里还含着雨的气息,微微带着湿意。   阿姆麦克朝天吹口哨,过了片刻,蓝色天际飞来一只矫健的翼鸟,画着优美的弧线降落到山洞面前的草地上。   “走吧。”阿姆麦克转头冲我笑笑。   我点点头,踩着湿润的小草走到那只褐色的翼鸟身边一跃而上。阿姆麦克也爬了上来,指示翼鸟飞上天空。   翼鸟很快地飞到了母树。刚下来,等在空地的安菲苏娜就匆匆跑过来说:“阿尔斯回来了,估计情况不太妙。”   阿姆麦克微微一怔,脸色严肃起来。   我直觉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我记得在杀虫后之前,阿姆麦克有派阿尔斯去乌拉尔山脉查探情况。看来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尔斯在哪里?”   “在里面。”   两人边走边说,我紧跟在后面,跟随他们走进了大殿。一进大殿,就看到很多人正在议论纷纷。尼菲尔正在和阿尔斯交谈,眉头紧皱。自从虫后被消灭之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情况基本上还没有过。   可是异形虫都被消灭了,还有更坏的情况吗?   “族长回来了!”大殿里的人注意到我们,立即有人喊到。大厅里的议论顿时小了很多,大家都纷纷将视线转移到阿姆麦克身上。   “出了什么事?”阿姆麦克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正走过来的阿尔斯身上。   阿尔斯面色严肃,“族长,乌拉尔山后面已经被冰雪覆盖了。”   阿姆麦克明显一愣,“什么?”   阿尔斯道:“乌拉尔山后面发生了冰雪风暴,所有的地方被雪覆盖了,估计冰雪风暴还会往南推移。最近天气转冷,就是与那场冰雪有关。”   大厅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难怪异形虫离开了乌拉尔山跑到这里来了。”   “是啊,连虫后都过来了,原来如此。”   众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知道了真相却又让他们非常苦恼。   “难怪动物迁徙、圣泉枯竭……”   “难不成,圣泉枯竭是母神给我们的提示?”有人说到,“当有大灾难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异常的情况出现。”   “对啊。前一次大冰雪来临之前,也是有很多动物逃跑了。”一个那克斯族人说。   “难道我们又得离开家园了吗?”有人叹息。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阿姆麦克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韩池!”我正要开口,有人忽然拉了拉我的手。我低下头,看到努比斯睁着大大的眼睛,“我们要离开母树吗?”   我摸摸他的头,“现在还不知道。”   说完,抬头看了阿姆麦克一眼。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看阿姆麦克的反应。   “族长,现在怎么办?”有人问到。   “我们要不要搬?”   “可是我们又能搬到哪里去?”有人立即反驳,“再往南就是汪洋大海,根本没法住人。况且如果冰雪风暴真的推移过来,也不能保证它不会继续往南推移。”   “确实……”   众人一片叹息,又开始议论起来,但大多数都倾向于再一次搬迁。   阿姆麦克依然沉默,大厅里面一片嘈杂。   “说不定,冰雪会融化呢?”我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即转了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有点不安。   “对啊,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冰雪风暴而已。不会很严重吧?”有人乐观地想。   阿姆麦克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各位安静!大家不要慌,我想先去询问一下母树再说。”   “对对对。”众人点头。   “大家散了吧。”阿姆麦克拍拍手,“没事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众人点点头,带着不安和疑虑离开了。   “韩池,我们走吧。”阿姆麦克示意我跟在他身后。我知道他要带我去石洞了。   “阿姆麦克,我有预感,这场冰雪只是暂时的。”我说到。   阿姆麦克疑惑地顿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我语塞,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阿姆麦克笑了,柔声到:“你先去休息,我去问问母树。”   “我跟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   阿姆麦克愣了一刹,想了想,点点头,“好,你跟我来。”   顺着熟悉的道路,我们又重新到了那个隐秘的树洞,里面依然纷纷扬扬着晶莹的絮状花朵,美得像幻境。回首往事,有点感慨万千。当初在这里经过母树的改造,我能听懂了他们的语言,才有我融入这个社会的契机。   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神圣的山洞,感受着不知从何方来的微风。头上晶莹得像雪花的花朵一朵朵飘落到头上、肩上。脖子上的小狐狸忽然醒了,伸出小爪子去抓那些花朵,玩得很开心。   阿姆麦克走到正中央的那块石头上跪下,闭上眼睛,态度虔诚。我想了想,也走过去跪在他身边。   闭上眼睛,听着风声,忽然间,我好像又进入了那个迷离的梦境,看到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飞速而过。山川和河流的形成,草生草长,花开花落,树枯树荣,历史变迁。   我听到了无数的声音,或许是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经常出现在梦里面,她在讲着什么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阿姆麦克的脑袋在上方。   “我怎么了?”我一骨碌坐了起来。   “你又睡着了。”阿姆麦克皱着眉头。   “是吗?”我微微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阿姆麦克的蓝紫色眼睛里带着担忧。   我摇摇头,“没什么。”想了想,说到:“阿姆麦克,这次的冰雪只是暂时的,不会持久。只要能熬过去,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样。”   “你怎么知道?”   我默然片刻,抬头道:“母树对我说了。”   “你听到母树的声音了?”阿姆麦克一脸惊讶。   我点点头,以前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是母树在讲诉这个星球的故事。   阿姆麦克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我说到。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睡吧。”   鼻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那阵香气让我昏昏沉沉。不知为何特别困,我点点头,重新躺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石洞里了。   我揉揉有点头昏脑胀的脑子,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景象。闪烁的灯光、开启的屏幕、银色的金属……我回到飞船来了?!   我吃惊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身上搭着的衣服落到地上。   “你醒了?”艾瑞克从控制室里走出来,走到柜台处开柜拿出罐头和面包。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拼命地想,还是对从母树跑到飞船这件事完全没有记忆。   艾瑞拿着事物过来,把面包递给我,我下意识地接住。   “是阿姆麦克送你过来的。”艾瑞克说。   “他为什么要送我过来?”我吃了一惊,百思不得其解。   艾瑞克打开罐头道:“或许是让我把你带走吧?”   “什么?”我皱着眉头,“不可能!我说过我会留下来的。”   艾瑞克用勺子吃罐头里面的东西,闻言淡淡道:“谁知道呢?”   “我要回去。”我站起来。   “不行!”艾瑞克想也不想地拒绝。   “艾瑞克,你知道我的决定。”   艾瑞克瞅了我一眼,说:“我是知道你想留下来,但是考虑到你的生命安全,我决定带你走。”   “什么意思?”我疑惑。   艾瑞克将罐头放在一边,双手交握,眼睛盯着我道:“检测器显示,在不久的未来会有一场大型的冰雪风暴,这场风暴会席卷大半个星球。就这个星球上的设施而言,我不认为你活下去的几率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没那么严重。”我说到,“这场风暴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艾瑞克忽然笑了,“我算是明白阿姆麦克为什么送你过来了。”   我皱皱眉。   艾瑞克问:“那你所说的暂时是多长时间呢?这样大型的冰雪风暴不可能在两三天之内就消退的。在风暴横行的时间段里,你们住哪里?吃什么?能坚持多久?如果生病了怎么办?如果食物吃完了怎么办?如果没有御寒的衣物怎么办?”   我彻底愣了,随即默然。   艾瑞克笑了,“如果我是阿姆麦克,我的选择会和他一样。我不能冒自己脆弱的人类情人被冻死饿死的危险,所以我宁可送他回地球,哪怕这一辈子永远不再见面。”   阿姆麦克……   我沉默了片刻,各种心思在心中翻滚了片刻,我决然到:“我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自己变得好温柔地说,基本上都不虐了╮(╯▽╰)╭ 下面有人叫开饭,下一章就会,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请拉登来聚餐,你们说呢?要不要拉登? 50 50、第五十章 ...   “我拒绝。”艾瑞克想也不想地说到。   我挑挑眉道:“艾瑞克,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但我有义务保障你的安全。”艾瑞克说到,“再过一会儿,飞船就要起飞了。”   什么?!   “我要下去!”我当即朝控制室走试图打开舱门。   艾瑞克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严肃道:“你搞清楚,是阿姆麦克送你过来的。他是为你好。冰雪风暴来临,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你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任何忙。”   我凝视他片刻,轻轻地问到:“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离开吗?”   艾瑞克愣了愣,抓住我手臂的手渐渐松开。我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我按下打开舱门的按钮,听到不远处传来舱门开启的声音。我转头朝艾瑞克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艾瑞克沉默。   我朝舱门跑去,刚要下楼梯,忽然听到艾瑞克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看他。   “一定要活下去!”他凝视着我道。   我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下楼梯。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很冷,吹得人直打寒噤。但是我身上穿了厚衣服,在外面站了片刻就适应了。   楼梯被收起,舱门被关上。飞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我转头望着这个庞然大物。   飞船开始升高。   我有些微微的怔忪,无法抵挡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可是很快又被即将见到阿姆麦克的激动掩盖了。   飞船继续升高,一直升到了头顶。悬浮了一秒钟的样子,然后刷地一声,变做天际的一颗流星划破长空,消失在茫茫天空。   我转过头,开始往记忆中母树的方向走。   我一边走一边发出口哨声,可是翼鸟不在这个区域。我只能不停地在往前走。   森林的树很茂密,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身体很疲乏,我停下来休息。   正在这时,头上忽然阴影划过,我连忙抬头,透过浓密的树冠,我看到一只翼鸟朝飞船离开的方向飞过去了。   我连忙朝那只翼鸟大喊大叫。可是因为距离太远,风太大,吹得树林哗哗乱摇,将我的声音轻易地掩盖掉了。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听不到的,翼鸟毫无反应地飞走了。   我有些丧气,颓然地坐在地上。   没事,只要再走一段距离,到了翼鸟的领空就有救了,他们一般都会有人巡逻。   喘了会儿气,我站起来继续走,脚已经很酸痛了,这个森林实在太大,如果真的靠步行,不知走到何年何月。   “呱!”头上忽然传来翼鸟的鸣叫。我霍然抬头,就看到刚刚的那只翼鸟去而复返,正在我头上上空盘旋。   我又惊又喜地拼命招手拼命大喊。这次上面的人终于听到了,翼鸟俯冲了下来,越来越近,直到我看到了坐在上面的人……阿姆麦克!   我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翼鸟在视野中扩大清晰,然后停留在我面前。阿姆麦克从翼鸟背上跳了下来走向我。那一瞬间,我无法准确地形容自己的感情。   我只知道自己冲了过去,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没走?”阿姆麦克的声音不稳。   我拼命点头,有些难过又有些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不走?”他的声音骤然严厉。   我抬眼看着他似悲又喜的表情,摇摇头说:“我不走。”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冰冷的气息钻进脖子眼睛鼻孔里面,让人全身发冷。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感觉有股暖意在涌动。   阿姆麦克凝视我片刻,忽然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他抱得非常用力,力气大得要把我骨头勒碎了。   “我以为你走了……我来看看你走了没有……没想到……没想到……”阿姆麦克的声音在大风里断断续续。   “我不走。”我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这三个字。   我和阿姆麦克坐着翼鸟回到母树。母树上已经伸出了巨大的触须,将要把母树包围起来了。   阿姆麦克驾驭着翼鸟冲了进去,触须将母树缓缓合上,密密实实地包扎起来。被包裹起来的母树的内部很温暖。我穿着大衣,进去之后居然冒出了汗。我将大衣脱了拿在手里。其他人看到我和阿姆麦克都非常惊讶。   “韩池!你没走?”努比斯冲了过来,双眼发光。   我接住他,摸摸他的头。刚要说话,阿姆麦克一把揪住我的手臂将我往甬道那头拖。他似乎非常生气。   我任由他拖着往里面走,留下来是我的决定,现在飞船也走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要打要骂都没有关系。   阿姆麦克将我拖到石洞里,一把将我甩开。我踉跄了两步,粘稳身体。眼神平静地盯着他。不管他的态度是什么,我已经有所觉悟。   “阿姆麦克,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依然说,声音平静。   阿姆麦克闻言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走过来将我揪到他身前。我依然平静地看着他。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我片刻,忽然埋头狠狠地吻了下来。   我愕然。   他的吻非常霸道,基本上可以称之为粗鲁了。他的唇舌撬开我的唇瓣,舌头伸进来狠狠地肆虐。我不知所措地被迫张开了嘴,任他侵犯着。   他的手慢慢地下移,接着狠狠地抱住我的腰。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布偶,快被他捏碎了。口被他堵住,连气都喘不过来,头脑一片空白,感觉进入一个浮浮沉沉的世界里。   “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为什么不走?”过了不知道多久,阿姆麦克松开我,气息不稳地问到。   我终于找到机会挣脱桎梏,拼命地呼吸新鲜空气,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话。然而还不到三秒钟,阿姆麦克又将我拉过去狠狠地吻了起来,他好像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   缺氧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可是我并不想推开他。   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床上。   哗!直到身上残留的唯一一件衬衫被撕裂,我才惊醒过来,有些不安地叫到:“阿姆麦克!”   上方的男人化身为猛兽,三下五除二地将我身上扒得精光。我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有些发颤,但是看到他那样我又不想拒绝,不由倒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头脑。   剧烈的快感突如其来!   心理建设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是另一回事!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阿姆麦克想也不想地压住我的四肢。   “别动!”阿姆麦克压在上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果然一动不敢动。   “你为什么不走?”他俯视我,眼睛里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看到他的眼神,我怔住了。我保持了沉默。   “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到,温热的气息让我全身一僵。   他又重新抬起头来盯了我片刻,缓缓埋下头来。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他所谓的惩罚。   阿姆麦克在我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   很温柔很温柔的吻。   我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笑了,声音慢慢变大。我正愣神间,他一把搂住我在石床上滚来滚去,边滚边大笑到:“太好了太好了!”   我被他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任由他像抱着个玩偶一样抱着我滚来滚去。心里像阳光照射般明媚而温暖。   他突然又不动了,变得很安静。   气氛又暧昧起来。他的鼻息就在我脸庞,他的眼神渐渐晦暗。   我忽然觉得全身热起来。   他的头慢慢埋了下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口舌交缠,一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饶了我吧,我实在是不得不拉灯了。用第一人称写H我实在别扭得要死啊T T。 51 51、第五十一章 ...   早上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姆麦克正满含笑意地盯着我。   我一僵,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情景。想到昨晚上的事,我全身僵硬,面红耳赤。左顾右看的,就是不敢看他。   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就一点都不害臊?   “饿了吗?”阿姆麦克问到。   不是很饿。我摇摇头。   “昨天那么大的运动量也不饿?”阿姆麦克疑惑。   刷!我脸臊得通红,猛然一脚蹬了出去。他从从容容地接受了我瘙痒似的攻击,呵呵大笑起来。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那一脚踢出去只是帮阿姆麦克搔搔痒而已,可是我却痛得脸色发白。   “怎么了?”阿姆麦克连忙凑过来。   “痛……”我吸着冷气躺下,一动不敢动。   “哪里痛?让我看看。”阿姆麦克皱紧眉头。   “我没事。”我闷闷地说。   “让我看看。”阿姆麦克坚持。   我瞪他一眼,“说了没事就没事。”   阿姆麦克皱皱眉,“韩池,哪里痛就要说出来,生病了受伤了一定要尽早治疗……”   我狠狠瞪他一眼:“你真啰嗦,我说了没事!”   阿姆麦克怔了片刻,大大的脑袋凑过来仔细端详我的表情道:“你脸好红……是我惹你了吗?别生气,我道歉还不行?你先说说哪里痛……”   我磨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那玩意儿像根树棍,又粗又壮,我又是第一次,能不痛才怪!   “……”我快速地说了一句。   “什么?”他凑过来问到。   我满脸通红地吼到:“我屁股痛!这下满意了吧?!”   他怔住了,像是在消化刚刚我说的话,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到:“很痛吗?”   我扭脸不理他。   “你忍耐一下。”他一翻身从石床上下去,很快走了出去。   我拉了拉头边的一块柔软的兽皮将自己的脑袋牢牢地包住,当起了鸵鸟。   如他所说,过了片刻他就回来了。我透过兽皮的缝隙看到他手中拿着半块椰子壳,里面装着白色的乳状物。   “韩池?”他轻声叫到。   “嗯。”我闷闷地在兽皮里答了一声。   “我来给你上药。”   我强烈抗议,“不行!”说着要爬起来,可是一动,又痛得趴回了床上。   他不理我的抗议,轻轻压着我的背部,“乖,让我来。”   “我自己来。”我嘴硬到,其实也纠结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   “韩池……”他无奈地拿着那半块椰子壳。   我努力而缓慢地爬起来,阿姆麦克连忙过来扶我,看我抽着气执着地要自己动手,他非常无奈。   最后,为了便于上药和避免太痛,我不得不趴在阿姆麦克怀里。阿姆麦克手里拿着椰子壳,我伸手掏出一点往自己伤处伸。刚碰到一点,就痛得全身一抖,手指上的白色乳液被擦到臀上。   我不死心地再试了一次,可是仍然试不到。   “听说要先擦拭一下那地方,最后再放药。”阿姆麦克忽然出声。   我静住,过了片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咬咬牙,慢慢地大张开腿,这样便于上药。我伸手往伤处插去,一点点地深入。阿姆麦克忽然呼吸急促起来。   我满头大汗地做着艰苦的工作,可是事倍功半效果并不明显。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还是我来吧。”阿姆麦克声音不稳地说到。   我沮丧地垂下头,半晌后闷声道:“你轻点儿。”   “我一定很轻……”阿姆麦克吐着温热的气息,不知为何,这话说得非常暧昧。我脸莫名地红了。   直到他伸入伤处,我全身猛然一僵。这种僵硬不只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有个陌生的东西在自己伤处动了动。   “你快点了!”我催促到,头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   阿姆麦克没有答话,大概是在专心为我上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姆麦克终于长吐出一口气,“结束了。”   我也长吐出一口气。   两人都有些满头大汗。   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人在外面叫阿姆麦克。这一声好像打破了某种即将聚集的暧昧,阿姆麦克摸摸我又藏在兽皮中的头,温声道:“你好好休息。”   我从兽皮里发出一个“嗯”字,接着就听到阿姆麦克离去的脚步声。   外面的母树被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是不知道能抵挡多久。至少现在能感觉到母树内部特别温暖,没有一丁点被风雪攻破的迹象。   这一躺就躺了一天,晚上阿姆麦克会抱住我,他温热的躯体让我觉得特别温暖,温暖得令人昏昏欲睡。到了第二天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就起床和阿姆麦克一起走出去。   沿途的人看到我没有一丝异样,我原本还有一丝尴尬,但是过了片刻后也坦然了。想想自己的情景,和阿姆麦克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们肯定都认为我们早就有一腿了吧。   想到这里就为刚刚自己的反应而好笑。   “笑什么?”阿姆麦克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   我跟着他往大殿方向走去,沿途的甬道都树根被封死了,但是还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每隔几步就放了一个火盆,里面放着炭火,使整个母树内部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走了片刻就到了大殿,平时空空的地面上被扑上了很多兽皮,许多族人正或坐或躺地在上面聊天。看到阿姆麦克来了,他们连忙朝我们打招呼。   阿姆麦克点头示意。   大殿的中央燃着熊熊的火焰,安菲苏娜坐在对面朝我们招手,面上带着笑意。大殿里的族人们根本没有身处大灾的感觉,精神状态都很好,就像在进行一场宴会。   “感谢这场风雪,让我们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待我们坐下,安菲苏娜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块烤肉给我,“吃点东西暖和身子。”   我道了声谢接过来轻咬了一口,银鹿的肉质鲜美,让我又大咬了一口。   周围的人又轻声细语地交谈起来,周围的气氛真的很不错。我的心也慢慢放下。或许,他们准备充分了吧?   吃完东西之后不知为何就想睡觉。   阿姆麦克发现了,问到:“困了吗?”   我点点头。   “我带你回去睡觉。”   我摇摇头,“我又不是睡虫,睡多了人会笨的。”   阿姆麦克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已经够笨了。”   我瞪他,“你说我笨?”   阿姆麦克狡辩,“没有,你听错了。”   “你不承认?”   “你们不要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好不好?”安菲苏娜戏谑道。   我脸微红,收声专心啃剩下的肉片。阿姆麦克只是笑,“我们是伴侣,打情骂俏是正常的。”   “哈!炫耀什么?当初还是我带韩池过来的,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遇到他?”安菲苏娜挑高眉道。   旁边的塔图听到了,附和道:“就是就是。”   阿姆麦克眼角含笑,“那我由衷感谢你。”   我正在烤肉,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搬过去,额头被印下一吻。   “真是的……”安菲苏娜嘟囔。   “哈哈哈,安菲苏娜是嫉妒了吧?”塔图大笑,“不过,你也可以找一个伴侣啊?这里的人任你挑!”   原本是开玩笑的话,安菲苏娜的脸却猛然沉了下来。她霍然站起道:“我吃饱了。”   说着就离开了大殿。   塔图莫名其妙地搔搔头,“我刚刚惹了她吗?”   “马哈特是她的准伴侣。”尼菲尔一直静静地靠在石壁,冷不丁地开口道。   现场一下子陷入沉默。马哈特的死是所有人心头的痛。   过了半晌,塔图搔搔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52 52、第五十二章 ...   这样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日子过了大概十天左右。外面的风雪还在继续。   翼鸟在顶部经常叫唤,它们有点不爽不能出去飞翔,于是在头顶上扑打着翅膀。经常上面有柔软的羽毛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像一场温暖的小雪。   最近不知为何,越来越嗜睡。况且本来就没事干,只有睡觉一途。只是……经常会被阿姆麦克骚扰。   在那天之前,他完全正人君子,规规矩矩地睡觉。可那天之后,就彻底流氓起来,经常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动手动脚。   一掌把他拍开,他还显得特委屈,好像我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被关在这个保护笼里,大家也没事干。闲人阿姆麦克最近找到了一件让他兴致勃勃的工作,那就是拐我上床。   有时候熬不住他的挑逗,不得不敞开身子迎了他。可是这头野兽食髓知味,纠缠得越来越厉害。他体力耐力都很惊人,绝对不是我这种脆弱的人类能比拟的。做了一次之后总是要修养一两天才能恢复过来。   “你不是也很快乐吗?”阿姆麦克在我的抱怨声中小声说着亲亲我的额头。   我立即失声,脸颊发烫。   他便呵呵笑了。   于是我在心里第N 次发誓:“下次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可是到了下一次,我总是经不住他的挑逗让他得逞了。   如此下来,总有一天会精尽人亡的……我忧愁地想。   他满足地抱着我,把全身发软的我抱在怀里,困意袭来,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的,听到旁边有几个人的声音。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又睡过去醒不来了?”   “族长别急,让我看看。”一个耶尔族人走了过来检查我的身体,片刻后说到:“族长放心,这是正常的。”   “他睡了两天还正常?”阿姆麦克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质疑和压抑的愤怒。   那人并不怕他,反而笑起来,“族长不应该生气,应该高兴才对。”   “什么意思?”阿姆麦克愣了愣。   “他怀孕了。”那人吐出一个让在场人都震惊的消息。   我也惊了一跳。怀孕?!开什么玩笑?!   我想反驳,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困意袭击了我,在众人压低的讨论声中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没有奇怪的梦境来干扰,好像是完全陷入了永恒的死寂,特别可怕,但是又特别地令人安心。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阿姆麦克怀里喘气,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室幽暗。转过头,看到阿姆麦克的脸近在咫尺。他气息喷洒在我脸上,带着安心的温度。   我的视线让他所有所察,他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他蓦然惊喜。   我点点头。   他轻轻松开我的身体,动作有些小心翼翼。我对昏睡间听到的话耿耿于怀,急忙问他,“我到底是怎么了?”   怀孕?那是不可能的。我确定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这个星球上,虽然这个星球上有许多奇怪的事。   阿姆麦克面色复杂地伸手摸我的肚子,轻声道:“这里……有一个小生命了。”   我呆了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别太激动,小宝宝长得很快,他会不舒服地踢你。”阿姆麦克连忙道。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那里果然已经鼓了出来,摸着也硬硬的,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毋庸置疑。   这个事实让我抓狂。为什么我会怀孕?为什么还怀得这么快?我不过就睡了一觉而已,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母西瓜,肚子里装着一个小西瓜……哦,这是什么比喻。我有点混乱。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孕育一个小生命,还要抚养他长大。   “韩池,你别激动!”阿姆麦克伸手搬过我的身体,捧住我僵硬的脸道:“不要怕,这是正常的,不要怕。”   我依然僵硬着脸,阿姆麦克将我揽入怀里轻轻拍打背部,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过了好久,那种全身紧绷感才慢慢消失。   “韩池,以后心情放松点,要不然会痛的。”阿姆麦克又轻声安慰到。   会痛?我一阵紧张,不由想起别人说过生孩子的时候会痛不欲生。但是……那是女子生孩子,自己生出来会不会产生什么诡异情况?   越想越觉得可怕,头上也冒出颗颗冷汗。肚子开始痉挛收缩,剧痛袭击脑部。可越是痛我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痛,陷入一个恶性循环当中。   “你摸摸。他是你的宝宝,他是你的一部分,他是你的血你的肉。”阿姆麦克将我的手放到肚子上轻轻地抚摸,一边用一种安抚的语调轻轻地说,“他是生命的一部分,他来自于你,你是的母亲……”   我的孩子?   曾经似乎想过,自己会找一个相爱的人一起生活,生一个孩子,养一只温柔的大狗狗,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当晚年来临,我会和那人手牵着手坐在阳台上,看着傍晚的彩霞慢慢消退。我们的脚边,大狗会乖乖地趴在旁边安静地睡觉,偶尔摆摆尾巴。   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闭上眼睛。   我的人生规划里,那个人的影子一直很模糊。然而现在,我找到了那个人,他就在我身边。   我还有什么觉得可怕的?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中间的过程偶尔波折有什么所谓?   我慢慢放松下来。阿姆麦克一直在旁边说话安抚我,事实上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可是他的语音语调让人觉得很安心。   就是有一个人,你不需要知道他说什么,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你就会觉得心灵安静。   就是有一个人,你不需要知道他做什么,只要他能回到身边,被他的手臂环保着,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这个人就是陪着你走陪着你老去的人,那才是你的终生伴侣。芸芸众生,茫茫宇宙,有多少人一直在寻寻觅觅,寻找着合适的人。而我很幸运,在这里找到了。   心思渐渐放松,慢慢地平静下来。   随着心情的放松,肌肉也开始放松。随着肌肉的放松,那股剧痛在渐渐消失,最后消失无踪。   “我没事了。”我轻轻拍着阿姆麦克的手背。   他松了口气。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搞清楚一件事,“阿姆麦克,我为什么会怀孕?我记得我没有这项功能。”   “我带你去检查一下。”他只是说。   “哦。”我困难地移动身体,他干脆一把将我抱起来往外走。   “你放我下来。”我面红耳赤。被公主抱还是第一次。   “从现在开始,你得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要乱跑乱跳,不要随便生气。”阿姆麦克埋下头,面色严肃。   我被他唬得连忙点头。阿姆麦克又微微一笑。我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亏大了,又有点不爽道:“我什么时候乱跑乱跳了?”   我有记得我很乖的。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点点头,“对,你一直都很乖。希望保持下去。”   我轻哼一声。   “族长!”前面一个声音道。   我这才发现,就刚刚斗嘴的时段,我居然已经被阿姆麦克抱到了大殿里。此时大殿无数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惨了!居然被那么多人看到被公主抱!我恨不得有个洞让我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生小包子了,不过先在这里打预防针,这次怀孕注定不会平凡…… 53 53、第五十三章 ...   又被一个老族人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下,他说到:“非常健康。以后要慢慢观察。”   阿姆麦克又不顾我的抗议将我抱了起来往回走,将我留在石床上,不让下床。   开始我还抗议,到后来就完全不行了。因为肚里的小西瓜长得太快了,快得我有点措手不及。很快我就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很困难。   这个星球果然和地球很不一样,男人会怀孕,怀个孕也非比寻常。   越来越嗜睡,他们说这是正常的。我也听说孕妇嗜睡,或许男人也一样。   “阿姆麦克,我有件事对你说。”安菲苏娜忽然走进来说到,面色严肃。   阿姆麦克几不可察地皱皱眉,但又立即松开了。他温柔地对我说:“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会就回来。记得,不要乱走。”   我打了个呵欠,点点头。   阿姆麦克跟着安菲苏娜后面出去了。   总感觉事情不简单。是不是外面的风雪又变大了?还是母树出问题了?我想了想,实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加上这段时间都没下过床,我便困难地下床,挺着大肚子站在屋里歇息了一会儿,慢慢走出去。   听说稍微的走动对胎儿有好处。   阿姆麦克和安菲苏娜就在房外,没有走远。我刚要出去,忽然听到安菲苏娜说到:“……我劝你打掉那个孩子。”   我顿时怔住了,连忙靠到石壁上听他们压低的声音。   “那个孩子很有问题,你要搞清楚。”安菲苏娜说到,“那个孩子很可能不是你的。”   我呆了呆,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到阿姆麦克的声音。   “族长!”   “我确定那个孩子是我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孩子血统不纯,很可能混有母树的血统。”安菲苏娜又说到:“母树当初改造他,早就在他身体播下种子,这是当初我们共同的决定。原本是让他产下能操纵母树的族人,可是现在成了这样,我不赞成还继续这个计划。”   阿姆麦克保持沉默。   “让人怀上神之血统的孩子需要冒很大的险,谁也不知道母体会受到什么样的损害,所以当初才决定让一个异种来进行这个实验的不是吗?”   “不行。”阿姆麦克声音低沉,“母树警告过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族长……”安菲苏娜声音轻下去。   “对,一开始的计划是那样,他来历不明,从那个满是死人的庞然大物里出来,如果不是他能让我们获得神之血统的孩子,我根本不想管他的死活。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了解到他是那么脆弱,比我们脆弱得多。会哭会笑,会害怕。所以就算我渐渐爱上他,我也没想过让他怀孕……”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翻起汹涌的浪潮。   肚子开始绞痛,我连忙困难地坐下,闭上眼调整呼吸。我告诉自己,没事的,没关系,这可以原谅……   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异种好,阿姆麦克最初的示好现在找到了答案。我来自莫名的地方,完全和他们不一样。就像地球人一样,要是他们找到外星人,一定将他们解剖。阿姆麦克对我好得太多了。   这是值得原谅的……   我拼命对自己说。   “……那天我完全是情不自禁,我已经决定让他走了,可是他还是回来了……”阿姆麦克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颤音,“后来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想着要抱他。”   “原本我也想着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母树警告了我。如果我打掉这个孩子,她将不再赐予我们庇护。现在风雪还没退去,我们不可能没有母树。”   安菲苏娜沉默了片刻,“我们每次祭祀都向母树显出那么多萤石,甚至还要活祭,她还不满足吗?”   “什么母树,分明就是一头怪兽。每年的胃口越来越大。”阿姆麦克声音里含着怒气,“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摆脱她!”   “所以才决定生出神之血统的孩子不是吗?”忽然插入尼菲尔的声音。   “尼菲尔?”安菲苏娜问到,“你支持那个孩子的出生?”   “不是早就决定了的吗?”尼菲尔淡然道,“让那孩子来反控母树。”   空间陷入沉默。   我靠着石壁虽然拼命安慰自己,腹部的剧痛却并没有一丝一毫减缓的意思。剧烈的阵痛让我满头大汗,我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艰难地趴着石壁往石床方向走,我想躺着会好一些。   然而走不到两步,就脚一扭,身子扑倒在地。   “韩池!?”阿姆麦克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我倒在地上连忙过来扶起我。   我已经痛得恨不得剖开肚子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放松,韩池,你太紧张了!”阿姆麦克连忙抓住我的手,我再也忍不住,痛得大叫起来。   安菲苏娜和尼菲尔也冲了进来,看我的情况不对劲,连忙说到:“带他去祭司那里!”   我痛得快昏死过去。可是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让自己冷静放松下来,可是全身就是绷得紧紧的。   “对不起……”阿姆麦克在旁边不停地说。   “好痛……”我胡乱地挥舞着手,阿姆麦克一把抓住我的手安慰道:“不要紧张,我在你身边……”   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身体被抬到了某处,又看到那个经常检查我身体的耶尔族人过来,周围非常嘈杂,漂移的视野让我很不舒服,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有人伸手摸我的肚子……   “滚开!”我大叫一声,“别碰我的孩子!”   这一声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视野一黑,我彻底陷入了黑暗。   “请你原谅我……”   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轻轻地说。   又是那个梦境,我站在黑暗中,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但是我深刻地知道这是在哪里。我熟门熟路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远方的那点光。   我加快步伐,朝那点光的方向跑去。   身体非常轻盈,没有怀孕时的臃肿。   很快就来到光明的地方,那里,一头白色的兽静静趴在那里,头上的角直插到上面的地层。   或许,我该称呼这只兽为“母树”才对。   兽睁开眼睛,静谧地看着我。   “这是你播在我肚子里的种子吗?”我问到。   兽看着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我就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她说:是的。   我上前一步,咬咬牙问到:“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和阿姆麦克的?”   兽说:是的。   不知为何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兽问: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我犹豫了片刻,摇摇头,“只要是我和阿姆麦克的孩子,我都喜欢。”   或许人类有一种奇怪的血缘羁绊,只要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总是会特别喜欢。我和阿姆麦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我并不怪他当初的选择,谁能在一开始就完全正确呢?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是发自真心的爱护。同样,我也交出了真心。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原谅对方的一些过错,包容对方的行为。   看到过因为一些陈年老事而分手的怨侣,他们总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最终劳燕分飞,并对身边的人不停地哭诉是对方对不起自己。   伤口虽然深,但是总会复原的。如果老是放不下那个伤疤,只能加倍地感到痛苦。   况且,我不认为阿姆麦克的做法有什么大错。只是心里开始会痛苦……   痛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只想伤口尽快愈合,不想再那么痛。   兽问:你原谅他的欺瞒吗?   我想了想,答:我只知道他现在爱我就行了。   兽静默。   忽然眼前的光亮消失,我睁开眼睛。石头的洞顶,石头的床,还是那间石室。   阿姆麦克不在身边,换成了安菲苏娜。   “你醒了?身体还痛吗?”安菲苏娜连忙凑过来关切地问到。   我看着她摇摇头。   “对不起……”安菲苏娜垂下头,“没有事先让你知道。”   “如果你不提,我会慢慢忘掉。”我望着石顶说到。   安菲苏娜果然不再说话了。   “阿姆麦克呢?”我问。   “他有别的事。”安菲苏娜敷衍道。   总感觉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皱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安菲苏娜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到:“韩池,我问你。你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当然。”我毫不迟疑。   “真心?”   “当然。”   安菲苏娜霍然站起,“韩池,那么我想请你去做一件事。”   我看她面色严肃中带着期望,一把抓住她问到:“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敢使力挣开我,只好道:“阿姆麦克去求母树打掉孩子。”   “不行!”我说到,“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怎么能打掉?”   “他害怕你出事,可暴风雪还没有停,我知道他一直在心里挣扎。”安菲苏娜轻声道,“可是他现在决定让母树放弃这个孩子。”   “不是说母树不答应吗?”我疑惑。   安菲苏娜没说话,看了我良久在缓缓道,“她会答应的。”   “为什么?”我非常吃惊。   突然阿尔斯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叫到,“韩池,你快去阻止族长!”   “发生什么事了?”我直觉有重大事情发生。   阿尔斯急得直打转,“还不是为了打掉这个孩子,族长答应了母树的要求,要以身献祭!”   “什么?!”我吃了一惊。   “作为违反约定的处罚。当初是我们向母树请求要一个有神之血统的孩子,现在违反约定,族长就要以身献祭。”安菲苏娜在旁边解释到,目光黯然,“以身献祭,很可能就会死掉……”   “不行!”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引得腹部一阵剧痛。我忍不住抽了口气。   “韩池。”他们两连忙冲过来扶住我。   “带我去,我要阻止他。这是我的孩子,他不能想让他生就让他生,想让他走就让他走,实在太过分了。”   我从床上艰难地爬下来,安菲苏娜和阿尔斯一左一右地扶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早有童鞋让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阿姆麦克会爱上韩池,我那时候没敢说,现在说出来了……其实我真的觉得阿姆麦克当初的决定并没有什么过错。咳咳,这只是我的见解而已…… 54 54、第五十四章 ...   仍然是那个像神域般的树洞,里面围坐着好多人,他们端坐在四周闭着眼睛,像一尊尊雕塑。中间是堆成小山的萤石,而萤石上正坐着阿姆麦克。此时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   头顶上依然有纷纷扬扬的晶莹花絮飘零而下,落到人们的头上、肩上,一片静谧。   所有人都安静地枯坐着,静谧无声。   我在阿尔斯和安菲苏娜的搀扶下刚要跨进那扇门,两边忽然蹿出许多树枝将洞门牢牢封住,将我们阻隔在另一边。   “阿姆麦克!”我趴着树枝朝他大喊。然而他像是没听到,只是静静地坐着。   “族长!”阿尔斯和安菲苏娜也拼命拉扯树枝朝他大喊,可是树枝非常坚硬,怎么也扯不断。就算扯断了,也立即有树枝冲过来补上。   洞内的情景开始发生变化。无数的树枝从四面八方向中央围拢,很快布满了阿姆麦克的全身。那些枝干上还生出小根须,紧紧地抓住他的皮肤,慢慢刺入他的内部。   “同化开始了!”安菲苏娜的声音焦急,“母树在吸取他的生命!”   “阿姆麦克!”我朝他大喊,可是他听不到。   因为紧张,腹部又开始剧痛。   我喘着气,望着渐渐被树枝包围起来的阿姆麦克忽然落下泪来。   后面有人走过来,尼菲尔站在我后面淡淡道,“他不一定会死……”   话还没说完,安菲苏娜就忽然爆发,“你早就想他死了对不对?!上次族长之争你输给他,现在你终于当上族长了,你心里很得意对不对?!”   尼菲尔迟疑道,“我没有……”   “我不想听!”安菲苏娜愤怒地说,“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你就是想他死对不对?!”   “你们别吵了……”我趴着树枝慢慢站起来,闭着眼睛朝前伸着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母树啊母树,我肚里的孩子有你的血统,请允许我进入你的领域吧……   我在心中祈求着,伸手去触摸那层树枝交织的网。   碰到树枝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树枝的温度,好像是活物。它们似乎在迟疑。   我连忙对它们说,我是母树的一部分,求你们放我过去……   树枝试探着爬上我的手臂,再爬到我脸上,接着钻入我的口中深入。   “韩池?!”阿尔斯最先发现我的异常,他走过来想扯掉那根钻入我喉咙的树枝。我阻止了他,冲他摇摇头。   非常难受。就像第一次一样,这种连灵魂都被入侵的感觉非常糟糕。   过了片刻,树枝从我嘴里退了出来。剧烈的呕吐感席卷而来,我趴着石壁干呕了好一阵。   缓过气,我勉强站起来朝前面伸出手,在触摸到树枝的那一瞬间,那些树枝让开了一个仅我一人通过的大洞。我走了过去。   “韩池!”安菲苏娜和阿尔斯趴在树洞外面叫我,看来刚刚他们没来得及冲进来。   我冲他们安抚地一笑,就急忙朝阿姆麦克走过去。姿势有点笨拙,可是还勉强能走。   “阿姆麦克。”我终于走到他身边。他完全已经被树枝缠住了,那些根须像吸管一样深深地插入他的身体,默默地吸走他的生命。   我连忙去拉扯那些树枝,边叫他的名字。   “韩……池?”阿姆麦克终于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作主张?这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我以为你一定讨厌……”   “谁讨厌了?”我立即打断他,“这是我的孩子,他快出生了,他有权利来到这个世界上。”   阿姆麦克默默地看着我。   “你快出来!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决断地对他说。   阿姆麦克摇摇头,“太危险了。”   “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反驳,“况且我和母树商量过了。”   “你和母树商量过了?”阿姆麦克有些吃惊。   我点点头,“你出来吧。母树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   我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我失去孩子还失去伴侣?还是你想要我一个人养大这孩子?你是在变相折磨我吗?”   阿姆麦克盯着我片刻,垂下头。过了片刻,他动了动,开始拔他身上的树枝。我连忙跑到那些静坐的人身边推醒他们。他们像是忽然从梦境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茫然。   阿姆麦克在不停地拉扯身上的树枝,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拉扯树枝时痛苦的表情,我有点心疼,默默地在心里向母树祈祷:母树,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请放过阿姆麦克吧。   我闭上眼睛。   自从怀孕以后,那种和母树沟通的能力逐渐增加。或许这就是神之血统的孩子的能力吧。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阿姆麦克身上的树枝已经退开,往四面八方收缩。   阿姆麦克急忙从萤石上下来扶住我,“小心。”   “阿姆麦克,你没事吧?”我上上下下地检查他的身体,刚刚我是看到那些树枝钻进他的身体里面去的。   “我没事。”阿姆麦克反握住我的手,眸子了里满含歉意,“对不起。”   “族长!”安菲苏娜冲进来,满脸焦急。   环视四周,族人们都围拢过来,脸上的表情复杂。尼菲尔静静地站在洞口边,目光直直地盯着阿姆麦克,“你还是族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洞。   阿姆麦克望着尼菲尔离开的方向默然。   我不知道阿姆麦克在下定决心献祭之前和他说了什么,族人们也沉默着,就连安菲苏娜也沉默着。如果阿姆麦克真的把族长之位让给了尼菲尔,现在他又没进行献祭,这还真有点糟糕。   “去吧。”我推推犹豫的阿姆麦克。我知道他现在是很想和尼菲尔说话,可是又担心我的情况。   阿姆麦克低头看我。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忙你的。安菲苏娜会带我回去。”   阿姆麦克摸摸我的脸,轻声说对不起,然后吩咐安菲苏娜带我回去。交代完一切之后,他急急忙忙离开了。   晶莹的花絮还在飘飘扬扬的落着,安菲苏娜在阿姆麦克离开之后过来扶着我离开。回到石洞之后她嘱咐我好好休息,原本她还想留下来,我让她离开了。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等安菲苏娜离开,我连忙伸手借着萤石的光亮查看自己的皮肤。那里真的出现了淡淡的斑痕,好像被开水烫伤之后形成的伤疤,颜色很浅,但是极其丑陋。   这种斑痕在怀孕几天以后出现在心脏附近,样子并不明显,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我双手触碰到树枝并向母树提出请求之后,这种斑痕忽然快速成长,沿着手臂和胸膛扩散,往身体四肢衍生,颜色也在加深。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向母树提出请求的后遗症?还是因为怀着神之血统孩子的缘故?   或许等阿姆麦克空闲的时候我应该向他说明。   现在不知道这种东西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伤害,虽然至今为止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如果真的是因为怀着孩子的关系,无论如何,我都要承受下去!   我听安菲苏娜说阿姆麦克和尼菲尔的事得到了和平解决,族内大部分人都支持阿姆麦克当族长,所以对阿姆麦克重新当族长的反对声音并不大。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他会不当族长。   安菲苏娜告诉我,当年族长退位的时候,族里最有希望继承族长之位的就是阿姆麦克和尼菲尔,两人的支持者都非常多,不过最后的结果是阿姆麦克当上了族长。   我恍然,心里有些理解为什么尼菲尔总是对阿姆麦克的态度并非像其他人一样非常敬重,而阿姆麦克也并不为他的无礼而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我的所见所闻,虽然尼菲尔态度冷淡,但他对阿姆麦克的命令却从来没有违抗过。他是一个好人并且对母族忠诚,这点毋庸置疑。   我相信,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最适宜的方法来解决有些恩怨。   但我没想到的事,他们所谓最适宜的方式居然就是相互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当阿姆麦克回来的时候我有些吃惊,“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是对抗异形虫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狼狈。   阿姆麦克摸摸脸苦笑,“尼菲尔爆发了,他说忍我已经很久了,现在突然让他去当族长又突然不让他当了,他觉得我在耍他。可是我是真心的……”   “你没还手?”   他耸耸肩,“这次本来就是我的错,被他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我笑了,“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尼菲尔居然也有爆发的时候。”   “冷漠?”阿姆麦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那小子从来就是个暴脾气,你没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那简直让人头痛。”   是这样吗?我愣了愣。想想尼菲尔冲天红发的样子,确实挺配爆炸脾气的。   “你跟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吧,我还没听你讲过呢。”我伸手推推他。   阿姆麦克笑了,拉过我的手说好啊,然而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猛然把我的手臂拉过去仔细看,吃惊地问到:“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出现了,我最喜欢的场景,出现啦~\(≧▽≦)/~啦啦啦 就是身上长出些啥啥啥的~ 55 55、第五十五章 ...   “我也不知道。”我收回手,却被阿姆麦克拉住了,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到了一丝紧张。接着他拉开我的手,看到了我的胸口。   “这是什么?”他伸手触摸着那团斑痕,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自己。   “我没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别紧张。”我反握住他的手。   阿姆麦克的神情阴翳,蓝紫色的眼睛直直凝视我。虽然无言,但我知道他非常紧张内疚。我不能再让今天献祭的事再一次重演,便开口到:“这应该是母树留下的。母树对我没有恶意,她或许是想保护我。”   我顿了顿,或许真的是这样。至少在梦中的交谈,母树是更倾向于保留这个孩子。   阿姆麦克的手慢慢往下,抚摸上我圆滚滚的肚子。他的表情复杂。   我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随着时间的逝去,肚子越来越大,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我根本无法下床走路了。   我真怀疑我怀的是十胞胎!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么巨大的肚子。   身体上的斑纹越来越严重,蔓延到越来越多的皮肤,颜色也很深。更重要的是,我似乎觉得它们是活的,在动。   对于这种事,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他们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从何下手。梦里也没再见过母树了,无论我如何想见她,她都不予回应。反倒是梦中出现了另外一个……我也不好说。就说是一种思想,他特别依恋我,睡着的时候会出来骚扰,亲热。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到他并无恶意。   外面的暴风雪已经整整持续三个月了。   虽然阿姆麦克每次都给我很多东西吃,可我知道因为暴风雪的关系,大家分配的食物都在减少。阿姆麦克一定是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我。   谁都不知道暴风雪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安菲苏娜每次对着我都会露出非常勉强的笑意,劝慰我说:“韩池你不要担心,风雪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大家的食物都还很充足,没事的。”   对此阿姆麦克也跟安菲苏娜一个说法。我知道大家都有点焦虑,试图让我好过一点,我别无他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的话,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躺在床上等着孩子的降临。   肚子很大很重,躺着会压得我难受,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一般侧躺着,稍稍动一下就有种钝痛的感觉。阿姆麦克每天为我打水擦汗,温柔地陪我说话,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让我安心。   到第四个月月初的时候,肚子已经胀痛得让我恨不得拿刀破开了。每天我都痛得满头大汗,就算咬紧牙关也还是忍不住惨叫。   他们在旁边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总是在昏昏沉沉地睡觉,但又很快被痛醒。   阿姆麦克跑去祈求过母树,可是母树没有回应。我躺在床上凄惨地叫着,声音也毫无力气。阿姆麦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能让我感觉到力量。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人陪着我一同度过,这样的感受让我好受很多。   我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会死掉也说不定。可是我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人的一生非常短暂,能在这样短暂的时光里找到共度一生的人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   能留下自己的血脉作为这个世界的印记,这是每一对深爱的人都想做的事。我也一样。   痛楚让人难受,这种不知道未来是什么的痛楚更让人难受。   已经多少天了?   我觉得时间很漫长,可是阿姆麦克告诉我四月才过了一半。   漫长的十五天。   我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和生命在逐渐流失,我看到自己的手已经瘦得像骷髅,低头也能看到自己的肋骨,只有那种树根似的斑痕布满全身。我想自己的脸也应该一样。   那一定很恶心。   阿姆麦克一直坐在我身边,从我忍不住惨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阿姆麦克……”   他埋下头来听,最近他经常埋下头来听我说话,或许是因为我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见。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问到。   他摇摇头,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说:“不难看。你在我心中永远最美。”   这话我听过无数遍,在地球上的时候,无数的肥皂剧都说过,无数热恋中的傻逼男对自己的伴侣也说过。那时候觉得这句被无数人说过无数年的话真他妈的俗气,真他妈的做作。   可是现在我却莫名地觉得非常高兴,明明知道他在说谎。可是我就觉得自己真如他所说俊美非凡。这句被人说过无数遍的话从阿姆麦克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一样,那么值得相信。   迷迷糊糊间,一滴炽热的液体落到我额头上,我微微抬起头,就看到阿姆麦克第一次流下眼泪。   战斗的时候没哭,族人死的时候没哭,现在好好的反而哭了。但是他很快就又笑起来,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说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快了。   阿姆麦克又吻了吻我的额头,我昏昏沉沉地入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已经没力气去记这些日期了。石洞里本来昏暗,外面又被母树的枝桠包围着,终日好像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每一天都好像在重复前一天。我的职责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静静地等待最终审判。   生,或者,死。   我最近在考虑死的事。唯一想到的就是对不起这对孤儿寡父。死很可怕,非常可怕。但是没有人不会死,就是因为逃不掉,所以死才特别可怕。   我努力地争取活下去,他们给我食物和水,我都会努力地吃下去,忍着剧烈的呕吐感咽下去。虽然基本上又会吐出来,但是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会跑到肚子里去。   我总算知道了身上那些斑纹是什么,那可能是胎儿的吸管,专门吸食母体的营养。果然世界不一样,物种不一样,生的胎儿也不一样。他那么大,吃得多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要努力地吃东西,争取在他出来之前别挂掉。   终于有一天,肚子痛到了极致。我惨叫连连。   我惨叫不仅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被吓到了。因为皮肤上的斑纹真的就像树根一样从皮肤里钻了出来,变成了一根根根须,在我的周围编织成一张大网。阿姆麦克想闯进来,可是这些树根都相当有攻击性,他被扔出了石洞外。   洞门被迅速封死。   “阿姆麦克!我没事!他要出来了!”我朝外面大喊,试图打消他的恐惧。   我就是莫名地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要出生了。   这个孩子,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肚子里呆了五个月又十天。   我万分期待又万分恐惧,我听说过女人生孩子会很痛的,这孩子那么大,我不知道会有多痛。   阵痛继续,我睁着眼睛等待。肚子越来越痛,却没有往下走的迹象。在我疑惑的时候,肚子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裂缝越来越大,血水从里面漫出。我嚎叫了几声,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树枝都消失了,但是我深刻地感觉到它们在我体内,像我的一部分。我刚想该把盖在萤石上的兽皮揭开,手指头上忽然就蹿出一根细小的黑树枝飞快地将萤石上的兽皮揭开了。   石洞顿时亮堂起来。   身体基本上没有不适,那个裂开的大洞的大洞没有了,就连那些诡异的斑纹也没有了。我试探着坐起来,居然就真的坐起来了。   有些发怔。   石洞里非常安静,萤石将石洞照得如同白昼。洞门被石头封死了。   我走下床走到石门边推了推,不动。   我要推开它。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五指就冒出五根细枝钻进了石头缝里,接着石头裂成了无数小块。烟尘滚滚,我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面是亮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有些茫然地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拍偶,这是我一早就准备的生孩子场景……咳咳……有点小变态…… 下一章还是两章来着,此文完结~ 偶也偶也~ 56 56、第五十六章 ...   仍然是那条长长的甬道,只是母树的树壁已经放开。光线从树缝里一点一滴地透进来,让人觉得特别温暖。   阿姆麦克……   还有我的孩子!   我快步往大殿方向走去,仍然没有一个人。   洞门已经被打开了,我呆了呆,难道风雪已经停止,所以母树才展开了防护罩?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翼鸟的鸣叫,我连忙从洞里跑到洞外。   世界晶莹一片。那些白得纯粹的雪花覆盖着大地,在阳光下发射着明亮的光芒,让我忍不住用手阻挡了一下视线,才慢慢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回头而望,母树上也满满覆盖着晶莹的白雪,像一棵巨大的冰柱矗立在天地之间。天空蓝得让人心醉,放佛一块上好的碧玉。   天空中有一只翼鸟在盘旋,上面的人似乎看到了我,慢慢盘旋着落下来。   来人是阿尔斯,他也看到了我,大吃一惊。还没降落就又直接上升飞到远方去了。   我举着向他打招呼的手僵在空地里。   雪在慢慢化掉,但是我却并没有感觉多冷。正不知道干什么间,听得吱吱两声,一只小东西忽然窜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想抓住它,结果手里就迅速窜出树藤将那小东西抓住了。   树枝缩回来,那小东西也跟着被拉到我手里。是那只小雪狐。被我抓着,它很不舒服,拼命挣扎。我轻笑一声,将它放在我肩膀上。   它在我肩膀上转了几圈儿,吱吱地叫了几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把它毛茸茸的尾巴盘绕到我脖子上就趴下了。   我轻轻抚摸它的的毛,它非常不满地动动身体,还咬了我的手指一下。不过一点都不痛。   “呱!”翼鸟的声音。   我抬起头,就看到在远方蓝色的天际,大片的翼鸟群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   翼鸟飞得很快,远远的,我就听到阿姆麦克的声音:“韩池——”   伴随着他的叫声,当先一只褐色的翼鸟就飞到了我头顶,迅速俯冲下来。剧烈的风从远方吹来,带来远古寂静的寒冷,冰雪的世界在阳光下不动声色地破裂,我瑟缩了一下。   阿姆麦克很快跳下翼鸟。我冲了过去,在他又惊又喜的眼神中大叫:“我的孩子呢?”   他似乎有点沮丧,但是还是狠狠地搂住我狂吻了一通。我拼命躲开他的吻,又一次大声问到:“我的孩子呢?”   他无奈地放开了我说到:“孩子在安菲苏娜那里。”   正说话间,翼鸟群已经到达上空。无数巨大的鸟儿盘旋着、清鸣着,接着慢慢地很有秩序地降落。安菲苏娜也走了下来,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连忙挣开阿姆麦克冲了过去。阿姆麦克在后面嘟囔:“见了孩子就忘了我。”   我当做没听到,冲到安菲苏娜身边。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索,把那个小小的孩子递到我有些颤抖的手里。   手中的孩子小小的,粉嘟嘟,眼睛跟阿姆麦克一样是蓝紫色,像一块美丽的宝石,身上没有普通兽人毛茸茸的感觉,但是却有一些细小而弯曲的图案。在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半月形的仿佛某种神秘图腾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特地纹上去印记。胸膛上也有一个圆形的图案,给我胸前的一模一样。   他长大后一定是个特别的美男子。我想。   小宝宝头发是黑色的,跟我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孩子。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也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一根小树藤探头探脑地从他手里伸出来,犹犹豫豫地伸向我。我微微一笑,指尖也冒出一棵小小的树藤,和他的树藤交缠在一起。   他的眼睛清澈地看着我,通过树藤的交缠,我能感到他高兴的情绪,但又有些迟疑。感觉到他不敢确认,我笑了。埋下头轻轻蹭蹭他柔软的小脸蛋,说:“乖孩子,我就是你父亲。”   惊喜和快乐的情绪传了过来。   我吻吻他的额头。他似乎非常舒服和惊讶,身上冒出更多的树藤轻轻地围绕着我,好像在拥抱我似的。从他的情绪上看,他也确实是想拥抱我。感受到他的依恋,我也放出很多树藤轻轻摩挲着他,将自己喜悦的心情毫不保留地传达过去。   树藤纠缠得更多,把我和小宝宝阻隔在一个笼子里面。   阿姆麦克嫉妒地走过来说:“我呢?”   感觉到小宝宝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我要不要放阿姆麦克进来。我睨了阿姆麦克一眼,坏心眼地说再等一会儿。   我们是通过树藤交谈的,阿姆麦克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只是站在树藤交织的笼子外面转圈圈,边转边叫到:“喂!放我进去,你们不能把我扔在一边。”   小宝宝看阿姆麦克很着急,慌忙把树藤撤掉了。我也随之撤掉了树藤。   阿姆麦克走过来不满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小宝宝眨着眼,我知道他在说对不起。   “你不用觉得歉疚。”他摩挲着小宝宝的脸颊。   “我们说你们还是进去再说吧,天气很冷。”安菲苏娜忍不住走过来说到。   我们回过神,连忙朝大殿走去。都忘了这在外面,要是小宝宝冻着了怎么办?   小宝宝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告诉我说他不冷。   “你们是在交谈吗?”进了大殿,阿姆麦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有些疑惑地问到。   我点点头,有些得意地望着他。虽然这家伙比我早些见到孩子,可是第一个能和他交谈的却是我。   阿姆麦克连忙凑过来对小宝宝说:“小小韩,你和你母亲说什么呢?”   “是父亲!”我生气地瞪他。他连忙改口,“小小韩,你和你小父亲在说什么呢?”   什么叫小父亲?   我面色不虞地望着他,阿姆麦克当做没看到。   小宝宝说:我们在说你。   阿姆麦克眼巴巴地望着我,“他说了什么?”   我轻哼一声,抱着小宝宝往甬道方向走去。阿姆麦克跟在后面一直问小宝宝到底说了什么。   我偏不告诉他。   重新回到那个洞门口散了一地碎石的石洞,我抱着小宝宝进去,等了一阵却发现阿姆麦克站在外面神色变幻。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到。   他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他的手臂很用力,当然他有很小心地避开了小宝宝。   我呆了呆,“你怎么了?”   “韩池……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我一直没好好照顾你,让你一个人受罪……”   我静静听着,前段日子的情景又回来了,那瞬间我似乎又感觉到了痛。   有心理阴影了。   我的情绪很直接地传达给了小宝宝,他似乎很愧疚,一直在道歉,他说他没有恶意,他不知道我会这么痛苦。   我安慰他没事。   “幸好你还活着……”阿姆麦克抱着我,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们以为……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微微一怔,将头轻轻蹭了他一下,说:“我还活着……”   “那天好多树藤布满了这个石洞,我根本没法接近。”阿姆麦克平静了一下情绪说到。   “对了,我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想知道。   阿姆麦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后来小小韩出来了,里面到处是树枝,什么也看不到。小小韩出来以后,树枝就用石头把石洞封死了。我去问母树,母树告诉我你在休养。”   我疑惑。阿姆麦克说完,就拿起兽皮把石凳擦了擦,然后叮嘱我等一会儿,就跑了出去。过了不久,他就提着一桶水回来开始擦拭石床和周围的摆设。虽然他挺大个儿,但勤劳的样子还挺贤惠的。   我偷笑。   “你笑什么?”阿姆麦克转过头问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   他挑挑眉,又转过头继续认真地清洗周围的一切。   小宝宝也感觉到我的想法,开始夸阿姆麦克。也跟我讲起他出生的故事。他说我昏过去之后是母树来帮助了我,将我的伤治好之后就消失了,也是母树把他整理干净了抱出去的。   “母树?”我愣了愣,当初怀孕的时候,不停地祈求过她,可是她完全没有一丝回应,我以为她让我们自生自灭了。   不是哦。小宝宝说,母树要进入休眠期了,她要够了祭品,所以决定让我来代替她控制母树。   我愣了愣,是吗?母树要休眠了?   小宝宝说嗯。   我有些心急地问到:你会控制母树?会不会对你身体有影响?   小宝宝说:没有。它们都很听我话。   它们?   对,母树上面有很多很多的树,它们聚集在一起,共同保护这个地方的生灵。   我微微松了口气,轻轻摸摸它的头。   父亲要不要看?   看什么?   看我控制母树啊。小宝宝跃跃欲试。   还是别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了。我笑着说。   小宝宝眨了眨眼睛。   我吻吻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小包子之类的都让我很开心啊啊啊~\(≧▽≦)/ 57 57、第五十七章 ...   阿姆麦克收拾了一遍石洞,然后又采了一些萤石放到树洞里。那些萤石被他弄成了碎片,一片片地按在了石洞上面,好像繁星布满整个天空似的,非常璀璨漂亮。   然后他又重新铺了兽皮在石床上面,那些兽皮他说是他们最近才剥好晒干的。我听了眨眨眼,问:“那我到底睡了多久?”   阿姆麦克手中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朝我一笑但没有回答。小宝宝告诉我说:半年了,父亲休眠已经半年了。   我心里一紧,如果我休眠了,小宝宝在这半年里是怎么过的呢?他毕竟才刚出生啊。   小宝宝感觉到我的紧张,说:是父亲和安菲苏娜阿姨在照顾我。他们把猎回来的母银鹿养起来让我喝奶,还有他们还用母树的大椰子汁让我喝呢。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心里有点疼,小宝宝才刚出生,居然就过上了苦日子。   没关系的哦,只要父亲能够醒来。小宝宝说。   我忍不住又亲了亲这孩子的额头。触觉很柔软,他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挥舞着。   我抬起头来看到阿姆麦克像个艺术师一样不停地装扮石洞有些奇怪,以前也没见过他这么在乎室内装饰啊?怎么突然之间有兴致打扮室内了?   我问他,他依然只是笑,却不回答。我问小宝宝是不是有什么事,小宝宝有些为难地说:我答应了父亲不说……呜……对不起了父亲……   我连忙哄他说没事没事。   我看阿姆麦克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坏事发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片刻他搞定了之后带我出去转悠,母树周边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些冰雪覆盖。想来这层冰雪融化还得一段时间。   “进去吧,外面很冷。”阿姆麦克说。   我点点头,抱着怀中的孩子回到树洞,里面已经升起了篝火,大家正在那里烤肉吃。看到我和阿姆麦克进来,安菲苏娜连忙站起来朝我们招手。大殿里的人也注意到了我们,纷纷转过头来。   我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悄悄问阿姆麦克,“他们为什么老是盯着我?”   阿姆麦克说:“大家在为你还能生还而震惊。”   我点点头,直接抱着小宝宝走到安菲苏娜身边坐下。   “太好了!你还活着!”塔图凑过来正要下意识地给我一拳,被阿姆麦克半途拦住了,同时他的手上还缠着许多小树藤,小树藤的另一端在宝宝手里。   塔图很尴尬。我连忙说:“塔图没有恶意,我没关系的。”   小宝宝松开了树藤,阿姆麦克也松开了手。   塔图嘟囔道:“好痛……”   我有点过意不去,他连忙说:“没事没事,看来以后都不能碰你了。”   一树洞的人默默吃东西,感觉特别安静,安静得我有点不自在。吃了几口之后,我就说饱了,抱着宝宝往甬道方向走。阿姆麦克在后面跟了过来。   阿姆麦克看我沉默,便问到:“你怎么了?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我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他们是不是不欢迎我?”   他坐到我身边轻拍我的手臂,“你想多了。他们只是惊讶而已。”   我皱皱眉。   阿姆麦克笑了,“你别放到心上。当初你怀着小小韩和生小小韩那场景,不知道吓着了多少人。后来知道小小韩是有神之血统的孩子,大家自然而然会有些敬畏。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这一切过了一阵就会好了。”   原来如此,我微微松了口气。   晚上三个人睡觉,小小韩被放到了中间。阿姆麦克无可奈何,伸出手指捅捅小小韩的小脸蛋说:“快点长大吧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到自己房间去住。”   小宝宝挥舞着手臂挣扎。   我一把拍开阿姆麦克的手,瞪他一眼,“别伤着孩子。”   阿姆麦克悻悻地缩回了手,嘟囔道:“有了孩子就忘了我……”   “你说什么?”我瞪他。   他连忙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翻了个身儿,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真好,还活着。   还能见到他,还有自己的孩子。   到了第二天,阿姆麦克不让我出门。我很奇怪,“为什么?”   他左顾而言他。   我继续逼问,他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看到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好叹气答应了留在石洞里哪里也不出去。   “一定不能出来。”阿姆麦克像个八婆一样不厌其烦地叮嘱。   我被他说得烦了,瞪他道:“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我无聊地呆在石洞里干坐着,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想出去的。昨天吃饭的时候遇到的情况很尴尬,我对他们的眼神感到手足无措。他们那样的眼神又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最初刚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完全陌生的异类,整天要接受他们奇怪的注目礼。   我并不希望这样,我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我不希望和我一同生活的人用那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小宝宝感觉到了我低落的情绪,安慰我说:父亲不要担心,父亲说得对。他们是好人,对我也很好,对父亲也很好。   我笑了,碰碰他的小脸。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抱着我的食指咯咯笑。   我觉得小宝宝说话有些问题,他称呼我为父亲,称呼阿姆麦克也为父亲,要不是我和他能直接感应,我都不知道他在说谁。看来有必要得区分一下。   我刚这么想,小宝宝立即就叫我:小父亲。   我立即想到这是阿姆麦克教他的,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说到:“不许这样叫,要叫父亲。”   小宝宝怕了,连忙道歉,但又很疑惑地问:那叫大父亲叫什么?   阿姆麦克居然敢这样教宝宝,我邪恶地一笑,哄到:“你就叫他大狗熊。”   大狗熊?   嗯。   小宝宝好奇:大狗熊是什么?   我说:“大狗熊就是像你大父亲一样全身毛毛的大大的东西。”   小宝宝想了想说:我没见过。   我说:以后会见到的。   其实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这玩意儿,至少至今为止我都没见到过。   小宝宝果然就叫阿姆麦克为大狗熊了,反正他听不到。我很想看他到时听到小宝宝叫他“大狗熊”时候的表情。   和小宝宝交谈着,时间过得还挺快的。到了晚上的时候,阿姆麦克忽然来过来朝我勾勾手指笑到:“你出来。”   我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疑惑地抱着宝宝跟在他后面,一出树洞,就被甬道两边布满星星状的萤石给彻底地震撼了。那些小块的萤石贴满了整个甬道,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把整个世界弄得像星际之海。   我吃惊地看着,跟在他后面慢慢往大殿方向走去。   到了大殿,里面更让我吃惊。同样布满了碎星一样的萤石从底部一直蔓延到高空,好像直接连接到天空一样。从上面垂下来无数树根,平时黑糊糊的,现在全部缠上了绿色的藤蔓和点缀了花朵。那些花朵是从圣域里面采集过来的,一朵朵晶莹剔透,在无数的树藤带动下摇摇晃晃,好像一片晶莹的瀑布。   大殿里有无数的人,我环视了一下,基本上所有族人都到了,此时默默地看着我们。   我突然有些紧张,停住不动了。   “走吧。”阿姆麦克伸手抱过小宝宝,牵着我的手往最中间的那块大石头上走去。   我走了两步,紧张得立即又停住了脚步大声问到:“这是要做什么?”   由于太紧张,居然接连问了好几遍。   大殿里的人顿时哄然大笑,这一声笑好像某种机关,触动了所有人。在最上面的克拉拉族人又开始不断地翻腾着,发出一声声不怀好意地怪叫。大殿里的人几乎每人脸上都充满了笑意,看着我的目光带着点捉弄的意味。   一瞬间那种陌生的疏离感消失无踪,我突然深刻地感受到他们确实是我的族人,是我的亲人,他们真的已经接纳了我。这样的认知让我高兴得想哭。   “来吧来吧,别磨蹭了!”塔图拿着对半分开的两个椰子壳砰砰地对敲着。   “这是要做什么?”我紧张地问阿姆麦克。   “这是伴侣仪式。”安菲苏娜忽然在旁边笑到。   “伴侣仪式?”我疑惑。   安菲苏娜点点头。   阿姆麦克握着我的手在收紧,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温柔,“韩池,我们将在今晚成为真正的伴侣,一生一世。”   我猛然明白了这所谓的伴侣仪式是什么,突然有些激动,又有些手足无措,愣在了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手心渗出了汗,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太、太突然了……”   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接到,一出来就被人告知要结婚,我几乎有拔腿而逃的冲动。   阿姆麦克似乎感觉到我的退意,他握住我的手更紧了,让我逃无可逃。接着,他拉着我坚定地往那块被众人围住的大石块走去。我被他扯着,脑袋晕晕地上去了。   大石块旁边站了很多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半块椰子,里面盛满了水。那个耶尔族祭司站在石头最前面微笑着看着我们。   ……搞得像是在教堂里宣誓似的。   果然,祭司开始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什么宣布我和阿姆麦克成为神圣的伴侣什么的巴拉巴拉,然后……他忽然一碗水就倒到我头上了。我还没回过神,他又一碗水倒到了阿姆麦克的头上。   冰凉的水让我昏沉的脑子总算恢复过来。接着祭司退开,安菲苏娜他们一圈人端着碗走过来,笑眯眯地对我们说:“来,把这喝了吧。一定不要剩。”   看着密密麻麻挤过来的人群,我全身寒毛倒竖。   “全部都要喝光?”我小心求证。   安菲苏娜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好!好!好!我一定全喝光!”阿姆麦克红光满面,他端起安菲苏娜的碗咕噜咕噜地就一口喝干了。我看到安菲苏娜朝后面的人使了使眼色,一圈人便轰然围了过来让他喝水。阿姆麦克一一笑纳。   “韩池,把这个喝了吧。”努比斯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水过来递给我,眼睛里盛满了渴望。   我不忍心拒绝他,就接过了水喝掉了。有了一就会有二,有人看我喝了努比斯的水,阿姆麦克那边的人又那么多,便有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我无奈地看向阿姆麦克,他朝我微笑着点点头,“喝吧,这是大家的祝福。喝得越多越受祝福。”   我只好一碗接一碗地喝了。   慢慢的,阿姆麦克靠到我身边,又拉起了我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我转过头看他。他也低头看我。   “亲一个亲一个!”不知谁忽然瞎起哄,立即全场的人都喊起来。   我脸一红,有些不自在。   阿姆麦克挑挑眉,“那当然!”   众人发出怪叫,塔图大叫到:“这可不行,必须要韩池亲你,不能老是让你占便宜啊!”   我狠狠地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塔图一眼,可他根本就不怕我,一直嚷着亲一个亲一个!   阿姆麦克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都不敢直视他。   “韩池……”他忽然声音轻柔。   我看着他。   他靠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很轻很柔,却让我一瞬间远离了周围的喧嚣,坠入一个温暖的梦境中。   呆了片刻,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曾经的世界已经远离而去   今生今世拥有你   愿与你在这个世界同行   不管世界是否湮灭   只愿与你携手   天长地久……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撒花花~ 话说写这篇文的动机有点不纯,那时候有点叛逆,觉得兽人文为什么都是那个模式的呢?为什么不可以是别的样子?所以一冲动之下就开了新坑了。然后果然就受到了各种批评,开始还很BLX,但是后来就淡然了。慢慢的,写文的心境也不同了,我觉得自己是真的想把心中的东西写完。其实非常简单的主线,在世界里首先痛苦,然后遇到小攻,然后慢慢地被接受,然后生个宝宝,然后结婚仪式。就是这么简单的主线。嗯嗯,我还是比较亲妈的(表PAI我),最后总是要HE! 感谢各位一直支持我的GN~感谢你们一直追随我~在此鞠躬感谢~O(∩_∩)O~ 今天是中秋节,总算是把文在中秋节这天赶出来啦O(∩_∩)O~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还有关于BUG的问题,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硬伤,现在也不知道肿么办……ORZ。当初说想改那个BUG,但是现在看来根本改不了,最后只能一路按着原来的想法写下来了。哦,那个BUG就是关于艾瑞克被抓走的那一段,飞船不能被烧啊这个BUG。我抓破脑袋也不知道该肿么办……因为开始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神啊原谅我这个傻瓜吧。读者们请无视吧,废材作者在这里道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