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魔教教主艰难生子的故事》作者：五色龙章 文案 我对魔教教主的热爱，可以简单概括为三个字——多大仇。本文背景是架空未来，软科幻，教主出场就是BOSS级，感情戏（再深的我就不说了）为主，不是升级流。 在未来世界，古老魔教的后裔依然自称魔教，做着掌控黑道，与正道为敌的boss事业。每一代魔教教主都必须挑选一个最优秀的教夫，然后亲自生下儿子，把教主之位传承下去。 这一代的魔教教主轩辕衍圣就是一个文武双全，富有生活情趣，精通各项生活技能的传统好男人。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开最快的车，喝最烈的酒，用最强的武器……上最好的男人。 当然，魔教教主在我手里都是受，而且得生子，这真是（xi）个（wen）悲（le）剧（jian）。 我最近才想到，这篇文其实可以叫冷酷教主俏总裁，很合适啊。 内容标签：生子 黑帮情仇 军旅 遥远星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轩辕衍圣、威尔·曼特森 ┃ 配角：太多了，不写了 ┃ 其它：生子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魔教教主轩辕衍圣是个文武双全极度自恋的人，作为魔教教主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选一个优秀的教夫，然后亲自生下儿子。为了选择好男人，轩辕衍圣特意伪装成轩辕老师签约威·曼特森的娱乐公司，想要红遍全联邦，顺便让鲜少见面的爹和父亲看到儿子现在的样子。不过打着如意算盘的不只他一个人，威·曼特森已经开始对着轩辕想入非非了！本文的时间设定为未来世界，魔教作为一个古老的教种，在未来世界的生活本就充满新奇，再加上教主亲自选教夫生子，更是吸引读者眼球。在这里不仅有黑道争斗、功夫比试、娱乐圈轶事，更加入了各种外星生物制成的神奇美食，塑造出了一个有趣的未来世界。 第1章 “大家好，这里是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我是主持人轩辕老师……” 伴随着声音浮现在光屏上的，是一行行闪亮动人的大字：“前方高能！！！！！！！！！” 刷了满屏鲜红的“前方高能”“全程高能”之后，立刻涌上了各色各样的赞美。 “毫无PS痕迹！！！！” “轩辕老师我的男神！” “十周目打卡” “这根本不是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是轩辕老师的战斗教室吧？” “绿字别傻了，战斗效果当然都是后期制做的。”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做菜……” “有人买轩辕老师代言的调料了吗？求repo求拔草！” SCC娱乐公司的总裁特助阿瑟·高艰难地透过密密匝匝的弹幕寻找着轩辕老师的脸。下一秒，弹幕却忽然全部消失，他的顶头上司威尔·曼特森颇富美感的修长手指从光屏上移开，淡然说了一句：“忘记关弹幕了。” 阿瑟敏瑞地感觉到，这句话的语气平淡得有些刻意，似乎背后隐藏着什么更深一层的…… 他眯了眯眼，放空心思，继续看着屏幕中碧蓝的天空和广袤无垠的草原。 屏幕正当中站着一个斯文俊美的黑发青年，身材修长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纯做装饰用的无边框眼镜，遮掩着比他的发色更深湛的乌黑眼瞳。他的表情和说话的声音一样冷淡，偶尔从镜片后透过一抹锐利光芒，像是能透过镜头插进正在看这视频的观众心里。 很快，镜头推向远方。茫茫草原中，一只背部最高点约有三人高、身体呈长卵形、头上生着一对粗壮锐利的口器的黑色覆甲巨虫迈着六条不成比例的纤细长腿跨进画面。 轩辕淡然看着那只向着自己步步袭来的巨虫，感情不甚丰富地介绍着：“这只是罗蒙星特产的黑背巨板甲虫，以其个体巨大，肉质弹软肥厚、富含蛋白质和鳞脂闻名。但是这种虫体外包裹的板甲不太容易打开，一般家庭宰杀时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今天我就要教大家如何烹制这种甲虫。” 阿瑟的嘴忍不住微微张开，恨不得亲自输入弹幕吐槽一回—— 这种甲虫是因为性情凶猛、杀伤力强、经常袭击人类出名吧？这该死的虫子的板甲用军用激光刃切割也要切个两三分钟，真心不只是“可能会遇到些麻烦”而已啊！ 他拍片之前不知道做个市场调研吗？正常家庭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这已经到了满身槽点无懈可击的地步了啊！阿瑟偷偷看了威尔·曼特森一眼，却发现自家上司正紧盯着轩辕老师的一举一动，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丝毫不嫌这食材猎奇。 画面上的俊美青年迎着甲虫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离巨板甲虫只有四五米时才突然有了动作。就在甲虫后腿快速伸直，弹跳扑向他的一瞬间，青年的身体像装了喷气动力装置一样笔直地拔到了三米多的高度，然后轻轻落在了巨板甲虫光滑而微带弧度的头上。 轩辕伸手抓住一只粗壮的口器，低头对着镜头说道：“捕捉这种巨板甲虫非常简单，只要这么轻轻一跳，落脚时抓住它的口器就能保持平衡。下面我来介绍一下处理这种食材的方法。” 这叫哪门子简单，不加助跑一步跳上两层楼是人类能干的事吗？这虫子是连军用机甲都能扑倒的啊……阿瑟无力地叹了口气，维持着特助应有的高素质，安静地看了下去。 轩辕老师扶着那只口器慢慢蹲下，左脚向外稍稍迈了一步，左手伸出，身子稍稍一倾，就按在了巨板甲虫半凸出的硕大眼珠上。 威尔·曼特森修长的手指同时落到了光屏上，轻抚着屏幕中人紧贴在腹肌上的轻软衬衫，顺着紧绷的腿部线条往下划动：“你看出来了吗，阿瑟？很多蠢货都说这段视频都是靠后期制作，可是他刚才跳起来时腿、屁股、腰……这种肌肉线条的变化绝不是装了小型空器推动器，在那儿装个样子能达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有种大提琴般的浑厚质感，丝丝熨入人心里。 阿瑟的心脏却暗暗抽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只手按住的地方。画面中矫健青年的半个身体都已经压在巨虫眼珠上，挽着左手的袖子介绍道：“这种黑背巨板甲虫的弱点就在眼部，它的眼珠十分脆弱，只要在瞬间施加40公斤的力就能破坏其角膜。” 小半个光滑白晰的手臂无声无息地陷入黑色虫身，巨板甲虫的身体猛然直立，头顶的青年已消失在画面中。 镜头很快上移调整，重新露出了半跪半蹲着的轩辕。他的大半只手臂都已没入刚才被打破的眼球，露在外头的肩臂肌肉微动，接着说道：“往口器方向尽力探进手臂，大约就在这个长度，你的手就能触到巨板甲虫的大脑，然后尽力搅烂它。虫脑的味道苦涩，没有食用价值，动手时不用可惜。” 搅动了一阵，他忽然以一种流畅而轻盈的姿态抽出手，直起身来向后倒去：“趁着它还没倒下跳下来。在空中朝着巨甲虫腹部这边踢一脚，这样你会获得一个横向冲力，不容易摔伤；甲虫倒下时让其腹部向上也是一个方便取肉的小窍门。” 轻盈的人类身体从十多米的高空中落下，只在落地时双腿微微弯曲，随即利落地站直身体，掏出面纸擦拭臂上的粘液。他落地不久，巨大的黑色虫体就在他身后砰然倒地，铁钎般的利爪在空中挥动，隔着光屏都能听到令人心寒的风声。 威尔·曼特森微微低下头，手指在那只湿漉漉的纤细手臂上滑动，动作细腻绵长，仿佛要替他擦掉上头的粘液。 这妥妥儿的是要潜规则的节奏！ 这位也敢潜，老板真是不懂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啊……阿瑟尽力把目光从威尔的手指上移开，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屏幕角落一根摇曳的草茎。 那只手臂重新被袖子掩上，屏幕上的俊美青年用刀划开巨板甲虫腹甲间的薄弱缝隙，取出了鲜嫩粉透的肉块来烹饪。威尔·曼特森也遗憾地收回手指，静静地看着他把那块甲虫肉切成小块，放入各种调料烹调。 光脑模拟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办公室里很快充溢着浓郁甘醇的肉香，强势地勾动人的胃口。轩辕正垂着头切配菜，骨骼分明的双手以人眼几乎不能分辨的速度移动，几秒钟就切出了一堆只有两三毫米粗细的蔬菜丝。 他低下头的时候，额前的刘海滑落下来，那双细长明润的眼被浓密长睫挡住，神色中的锐利感减弱了许多，显出了几分符和年龄的稚嫩。碧绿的菜叶衬着青年象牙白的手背，分明有种活色生香的美感，让人分不出这一刻心中升起的是食欲还是性欲。 在地表平均气温高达50℃的罗蒙星草原上，他的额上和颈间竟没有一滴汗水，清爽得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充满危机的杀戮。 威尔一次次放大屏幕，像在玩找茬游戏一样仔细观察他身上每个部位，眸色渐渐深暗。 没等他看得满意，这段视频就已经到了尽头。 光脑中传来轩辕老师稍稍热情了几分的声音：“感谢大家收看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各位如果想在家里自制这道菜，欢迎登录MUO公司官网或联接通讯号227***705购买调料。如果没有机会亲自到罗蒙星捕猎黑背巨板甲虫，也可以这里订购巨板甲虫肉及其他应季食材……” “这个视频是现在网络上最火爆的视频，可是这个轩辕老师的身份现在还没人能查出来，他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我觉着他很有潜力。”威尔·曼特森的目光终于从光屏上挪开，回头问他的特助：“你看过这个视频吗？” 阿瑟点了点头，端起专业态度答道：“是的。这个视频的后期效果十分强大，在网络上出现不久技术部就开会研究过。据说UIC的执行总监打算挖这个视频的后期团队，可是被MUO公司拒绝了，我们也在尝试接触他们。但是轩辕的表演过于程式化，表情不丰富，演艺部一直在考虑……” 威尔·曼特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的五官轮廓十分深刻俊美，只是嘴唇稍薄，透出一点凉薄的本性，这么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时候，更有种讥诮的意味扑面而来。 阿瑟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他。 威尔嘴角的冷笑缓缓收起，淡漠的蓝灰色眼珠转向他，不容违抗地命令道：“去想办法联系轩辕老师。不管你从哪儿下手，下周之前我要见到这个人，然后我会亲自和他谈签约。” 阿瑟紧皱着眉头，安静地离开了办公室。 威尔重新开启弹幕功能，再度从头观赏这部视频。他的手指透过弹幕勾勒着画面中青年修长柔韧、充满力量的身体，目光中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凭着他这些年学习格斗和武术的经验，当然能就看出轩辕老师杀死那只巨甲虫的画面并不是后期制作，他是真有这样举重若轻的本事。青年跳跃或是动手击破巨虫眼珠时，全身的肌肉线条同时变化，每一分每一寸都流畅完美，动作的韵律美感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他并不打算深究广告中所谓轩辕老师的身份，但这么棒的人就埋没在一个普通公司里做广告代言实在太可惜。反正这年轻人拍短片就是为了出名，自己又有把他捧红的本事，为什么不把人弄到身边来？ 或许他可以尝尝轩辕做的虫肉，然后两人一起喝点红酒，再到床上谈谈他未来的发展路线。要是那双长腿用力夹着他的腰……就算他没有这方面的技术，有这么棒的身体，也足够让人甘心变成衣冠禽兽了。 第2章 轩辕老师真身一直没到SCC报道，威尔·曼特森只能接着关注网络上的消息。那个猎奇的烹饪教室又出了续集，拍摄地点仍在罗蒙星，食材已经从肉质丰厚的黑背巨板甲虫变成了鲜嫩清甜的尖棘虎齿鱼。 这回的拍摄地点在宽阔的不知名水域岸边，看画面就觉着凉爽了许多，岸边郁郁葱葱的雨林更是引人入胜。 轩辕老师穿着比上次更显身材的紧身套头衫和七分裤，垂直跑上了十米高的树冠顶。影影绰绰的叶荫中露出他线条流畅，蕴含着饱满爆发力的小腿。裸露在镜头下的皮肤细腻光滑，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一样柔和圆润，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温软的触感。 同样柔软精致的手轻松地折断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又掏出小刀，剥掉多余的枝叶和树皮，削出锐利的尖端。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微偏着头，发丝的淡淡阴影落在眉宇下方，画面中的整片世界似乎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威尔·曼特森的呼吸也变得悠长缓慢，身心都随着这静好的画面放松下来。 门外响起了阿瑟清亮的声音，威尔稍一分神，光屏上的画面就转到了下方的水面上。刚才还在轩辕手里摩挲的树枝已经插到了水中，水波晃不停动着，一只占了小半画面的粉色尖棘鱼就慢慢浮了上来，鱼身上竖满了半人高的尖刺。 直到这时，轩辕老师才开口讲解扔出树枝时的角度和力度，人也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说不出的轻松随意。 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这样的身手，不是单纯的训练甚至基因优化能得出来的，简直像是科特里尔星域那些结合了其他物种基因的变异人。可从外表看来又的确是纯正的人类…… 清脆的脚步声打断了威尔的思考，他的特助满面笑容地走到桌前，把一份薄薄的简历放到了他面前：“曼特森先生，我和MUO公司联系过几次，他们终于答应让轩辕先生到SCC来见您一面。这就是他的简历，不过他本人还在罗蒙星拍摄烹饪教室系列视频，要等到下周三上午才能过来。” 威尔拿起那份简历，对阿瑟点点头：“很好，替我安排时间，准备好一定能留住他的合约，我要亲自和他面谈。” 简历只有薄薄两页，其中一页还是照片。文字内容极为简单，只有他的姓名、年龄和在读学校，其余都是一片空白。可这明面上的东西越少，背后透露出的信息也就越深——轩辕老师的确不是普通人，或者说能弄到这样的代言人，这个MUO公司也不是个表面上看这么普通的贸易公司。 ——衍圣·轩辕，男，生于宇宙历3212年6月13日，今年21岁，9月中旬将入读中央联邦大学生物专业。 由于基因进化技术越来越普及，联邦人的平均寿命都能达到150岁上下，成年的标准早已推迟到25岁，因此基础教育也时间也相应拉长，内容同步增加，一般人都是在成年前后才会接受高等教育。轩辕老师能提前4年考上大学，看来不只是空有美貌和武力的花瓶而已。 也许把他弄到手的过程会比自己想象的还有趣呢？ 威尔·曼特森弹了弹手里几乎没有厚度的的打印纸，轻轻一笑，把它们插到了文件架里。 直到七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三，威尔·曼特森终于见到了活的轩辕老师。他的个子比在电视上看到时显得更高，身材削瘦，气势凌人，戴着墨镜走进SCC大楼时，就像是这里的拥有者来巡视自己的产业一样。 他进到总裁办公室后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明亮逼人的眼睛。那双眼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翘，隐约透出一抹轻红，配上端正柔和的鼻子和嘴唇、微带些婴儿肥的脸颊，倒是平衡了过于锐利威严的目光。 他看到威尔进入办公室时也只撩了撩眼皮，淡淡问了一句：“听说你要签我。”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而自信，甚至带着几分审视意味，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等待签约的新人位置上。 威尔·曼特森微笑着坐到办公桌后，露骨地打量着他的面容和身体，问道：“衍圣·轩辕先生是吧？我对你的视频很有兴趣，不知道你以前学过表演没有，还有没有其他的特长？” 威尔身体向前微倾，手里拿着那份简历，神色看似漫不经心，火热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一般落到轩辕身上，在他胸前腰间流连不已。 对面俊美冷淡的青年双腿交叠，上半身深陷到椅背里，缓缓开口：“我叫轩辕衍圣，不是衍圣·轩辕，你叫我轩辕就可以。我想要让全联邦各角落都能看到我，SCC有这个实力吗？如果能做到这点，我就可以和你签约。” 威尔讶然抬头，目光从他交叠在一起的大腿重新移回了他脸上，慢慢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SCC当然有这个能力，可是你作为一个新人，不觉着胃口太大些了吗？”他站起身，手臂越过桌面，伸向轩辕微抬的下巴：“而且我凭什么要这样力捧你？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轩辕的手蓦然出现在空中，抓住白色斜纹衬衫的袖口，阻止了那手再伸向自己。他的身体仍然放松地深陷在椅子里，浓密的长睫快速扇了几下，明亮至极的双眼盯着一桌之隔的威尔·曼特森，笃定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个好理由——” “你爱慕我。” 这句话轻得几乎淹没在沉重连绵的心跳中，又重得压过了威尔·曼特森所有的心思。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思维也不像平常那样清晰而富于逻辑，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他完全想不出该说什么。 等威尔回过神来，轩辕衍圣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腕，双手交握着按在腿上，沉默地等待他回应。 他的头脑重新活跃起来，嘴角扯出一抹轻松的笑容，重新坐回椅子里：“哦？你怎么知道我爱慕你的？这个想法的确很有趣，也许我可以捧场地回答一句‘是的’，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回报我的爱慕——和我即将投到你身上的资源呢？” 轩辕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流露出几分处于这个位置的年轻人该有的生涩和紧张。他深吸了口气，明亮锐利的双眼直视着威尔·曼特森，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坚持说道：“我要先看看你的身体和……天赋。约个时间到格斗训练场看看，如果你的资质达到基本线的话，我就考虑一下你的要求。” 威尔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那双貌似精致脆弱实则充满强悍力道的手腕，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借这机会教训我一顿吧？我看过你的烹饪教程，轩辕老师，我可不觉着自己能经受这种超越人类体能上限的打击。” 他这么一紧张，轩辕的态度倒是放松了下来，淡淡笑了笑：“怎么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素质。我是认真在找情人的。” 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是格斗训练之后去哪里做什么就该由自己说了算。何况威尔·曼特森也不是那种急色的人，拆礼物的过程越麻烦，吃到嘴里的味道也就会更好。眼前包装精美的大餐主动伸出了橄榄枝，他自然也投以同等宽和的回报，拿出阿瑟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推到轩辕衍圣面前。 “这已经是新人能拿到的最优厚的合约，现在你要上大学，就先签5年，公司每年为你安排2部影视剧，也会有些综艺节目和广告，不会影响你上学，等你毕业之后再拟新合约。” 轩辕快速浏览过厚厚的文件，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重新送回威尔·曼特森手里。 那份合约和他的手一并被握进了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里，指掌中还有些少薄茧，那位置并不是平常用用光脑、打打高尔夫球就能磨出的，更像是长期用枪械之类留下的痕迹。 枪玩的好，也算有点特长了。 轩辕衍圣放任自己的手被对方握着，仔细打量着对面笑得和蔼的威尔·曼特森。年纪虽然大了几岁，但蓝灰色的眼珠剔透清朗，和深棕色的头发十分相配，五官深邃立体，肤色略深，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上半身的骨骼长得也不错，肌肉匀称丰满，却不过份夸张，还没练到僵死的地步，有进步的空间；刚才站起来时露出了腰到大胯的部分，线条也流畅紧实，各关节应该都很灵活——还是得亲手摸一下，再试试他运动时的平衡感和爆发力、耐久度…… 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缠得更紧密，威尔倾身越过桌面，随着嘴唇开合，温暖的气息几乎吐到了轩辕脸上：“从没见过你这么大牌的新人，和老板握手也不知道站起来。” 近在咫尺的柔软嘴唇忽然移开，深陷在椅子里的青年也如他所言地站起身来，离着更远了些。他有些遗憾地直起身，手指在细腻的手背上蹭了蹭，自信地笑道：“反正我们以后会常常见面，我会教导你一个演员该有的素质，特别是对待老板的态度。” “合作愉快，曼特森先生。我很期待格斗训练场的约会，希望你能早点抽出时间来。”轩辕衍圣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了那只手，长睫低垂，掩住了目中一闪而过的满意。 他也到了该要孩子的年纪，结婚前找几个人积累经验也好，免得不小心和他爹一样吊死在棵歪脖儿树上。眼下这个自己送上门的……视觉效果已经达标了，还很主动，要是身体条件也过了关，先养在身边也不错。 第3章 轩辕衍圣告别了威尔·曼特森，从电梯里出来时，总裁特助阿瑟·高正提着外卖的营养套餐往大厅里走。自动感应玻璃门开了又关，轩辕衍圣步履轻松地往门外走去，上半身完全不动，就连腿步动作都不明显，简直像在空中飘着一样。 走到大厅正中时，他和阿瑟恰恰擦肩而过。他的脚步放慢了一瞬，微侧过头，将一句压得极低的呼唤送到身旁精干英俊的青年耳中：“高圣女。” 阿瑟全身紧绷，三步两步走到前台，把手里的套餐扔给前台小妹，让她替自己送到办公室，转身离开了SCC大楼。他在外面停车场里看到了轩辕的身影，走得并不太快，像是在故意等着他，于是毫不迟疑地迈开腿追了过去，进到大楼对面一间咖啡厅。 轩辕已经找了个被人造绿植隔开的桌位，见他坐下才淡淡招呼了一句“圣女”。 阿瑟双手攥着钱夹，一点微红从耳根泛起，直染到两颊：“教主，其实我真是男的，我妈起名时就是一时脑抽，我早都改了名字了，咱以后能不叫圣女了吗。”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一下下翻着点餐屏幕，熟练地用古中国语说：“想改什么名字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过魔教花名册上没有阿瑟·高这个名字，你要是实在不想当这个圣女，以后我就撤了这个职位，岗位津贴也不发了……” “别啊教主！属下就叫高圣女，将来属下不管生儿生女都一定取名叫圣女，恪守圣女职责，绝不让教主为我们圣女一脉传承费心！” 圣女不光是阿瑟·高的本名，也是他世袭职位的名称，全称叫魔教圣女，顾名思议，就是非法武装暴力组织——魔教……的圣女。 从前科学不发达时，魔教内部还崇拜某个编出来的魔神，他们圣女的职责就是主持这种迷信仪式；发展到地球时代末期，魔教改信无神论了，再搞什么魔神祭拜甚至降神附体之类的仪式，耻度就略大了点。当时的教主实在看不下去，取消了教中一切迷信活动，但是没取消圣女这个职位，而是让圣女独立于魔教体系之外，作为一个类似于吉祥物的存在保留了下来。 工资高，工作清闲，而且代代相传。平常在外头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唯一需要回本教完成的工作，就是在每届教主结婚时做主婚人，这么好的工作上哪找去？ 相比之下，面子真的可以随便扔不要钱！ 阿瑟眼巴巴地盯着教主，轩辕衍圣头也不抬地在终端上挑好了两人份菜品，点了确认，手就像是能看见东西一样，精准地在阿瑟毛绒绒的头顶揉了一把：“开玩笑的，哪能随便就扣你的津贴。我这次到SCC来，签约还是一方面，有件事要你母亲帮忙办一下——我想把户籍挂在你家里，弄一份让人查不出问题的档案。” 他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线，鼻子微微皱起，温柔中透出几分狡黠，有种触手可及的亲近感。但笑意消失后，过于明亮的双眼就完全展露出来，目光清寒如雪，仿佛能把人里外都看个通透，让人不自觉生出敬畏甚至逃避的念头。 难怪他拍视频时都要戴眼镜，不戴会把粉丝吓跑吧？阿瑟看着他手边的墨镜，暗暗吐槽了一句。 他眼角余光扫过墨镜边柔软嫩白的手指时，立刻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答应着：“没问题，档案我亲自去办，只要一个星期就够了。教主办这个是为了预备将来成名后被人调查吗？其实SCC很重视保护艺人的隐私，签约以后就有专门的法务部门负责……” “有人查我。”轩辕垂下眼，简单利落地答了一句：“那个烹饪教程上传之后，就有人从MUO下手查我的底。既然他要查，我就给他个能让他满意的身份，省得他不死心查下去，影响这边分坛运转。” 阿瑟立刻打小报告：“我知道教主，是威尔·曼特森在查你。他从上个礼拜就开始对着你的视频流口水，肯定是想把你弄到床上……诶不对，SCC这边负责查你身份的就是我，我是直接让分坛金坛主给你发的信息……” 传菜机器人从餐厅尽头移动过来，把轩辕衍圣点的菜一一送到了桌上。 他尝了口咖啡，眼睛微眯了起来，湿润的嘴唇抿成一线：“我当然知道威尔·曼特森爱慕我。本座当了这么多年教主，魔教上下没有一个不崇拜仰慕我的，推而论之，教外的人当然也会一样折服在本座的魅力之下，没什么可奇怪的。查我的人不是他，你不用管这件事，让你母亲帮我弄好身份，再给我准备一份威尔·曼特森的详细资料，我看这个人有点意思。” 阿瑟嘴里的酱汁都要流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同情教主的眼光还是该吐槽他浑然天成的自恋。 他挣扎了半天才恢复理智，努力劝道：“教主你不是说真的吧？他就是个花心渣攻，根本不能要啊！而且他一个坐办公室的，身材都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连武功都不会，一点可取的地方也没有。你年纪也不大，慢慢找就是了，这种事可不能凑合啊。” 轩辕目光流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找个什么人？找个像我爸爸那样，出身军部世家，父亲是航空军团总司令，亲戚们都在军部、政坛混的？出身好有什么用，要不是他家里人把我爹当绑架犯通缉，能闹到我爹和爸爸这么多年都回不了家？” 他右手支在桌上，指尖揉着眉心不明显的川字纹，半是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俩通缉等级太高，这些年也没敢回地球，和总坛通信联系都很少，要不我也不会浪费时间进娱乐圈。就盼着我出名以后，他们上网或是看电视时能看见我，知道自己儿子现在长什么样了吧。” 衍圣教主难得落寞，看得高圣女都要替他伤心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教主要不是天生自恋，说不定早就因为这事报复社会了吧？ ——也不对，他们魔教干的一直都是反联邦反社会的事。 魔教这个组织说起来，是能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地球时代的。在地球上就已经传承了三千年，是这世上最古老的黑道组织，没有之一。据教内资料记载，魔教最兴盛的时候能达到“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的地步，而且横跨黑白两道，教众遍布天下，操纵着名为“江湖”的暗世界。 而魔教教主更是站在这世界最顶端的人物，一只手就能搅得天下风云变色。 魔教最擅长的就是各类生物技术，从几千年前就开始培养使用各种蛊毒，杀人不见血。第六代教主更是天纵英才，继承教主之位后，就亲自研发出了能让男人生子的特殊药剂，还制定下了“魔教教主一定要嫁给武林盟主”的光辉教规。 按照当时的规矩，每一代教主成年后，都要号令“江湖”选出武功最高，遗传性状最佳的美男子，冠上“武林盟主”的称号嫁入魔教，再由教主亲自生育后代。这也就保证了每代魔教教主都是集最优基因于一体，一代比一代更强悍完美。 可惜随着后来人类大量迁居到地外星球，“江湖”这个特殊世界渐渐消失，教主找个标准以上的结婚对象也越来越困难。上代教主搞了个军部出身的，搅得魔教腥风血雨不说；本代教主这就有破罐子破摔，什么人都能回收的倾向了。 要是威尔·曼特森真成了教夫，他两边的工资都要看着一个人的脸色开，人生还有什么奔头！ 阿瑟深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教主结帐走人之后，就把两人份的午餐都消灭个干干净净。他积极地找了私家侦探，把曼特森家族的相关资料、威尔·曼特森的风流韵事都查出来，发送到他家教主随身的光脑上。 轩辕看完之后，对威尔的满意度反而更升了一级——曼特森家居然真就是个普通的商人家庭，五服以内的亲戚都没有在军方工作的，他要找的就是这么出身清白的人。阿瑟得知这评价之后十分悲伤，申请给教主做假档案的费用时不小心就多加了30％的心理咨询费。 他们教主大方地签了字，然后叫他联系上魔教前任圣女——也就是阿瑟的母亲，搬到了她名下的一套公寓里。 刚安顿好行李，轩辕衍圣手上的微型光脑就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旋律。他随手按下通讯键，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现在在干什么，有时间吗？” 这声音听着略有些耳熟，轩辕衍圣迟疑了一下，就听那人自顾自说了下去：“今晚有个晚宴，你陪我一起出席。你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接你，先给你挑件合适的衣服。” 这声音是……威尔·曼特森。 轩辕衍圣这几天一直等着他的约会，这回虽然是参加宴会，怎么也比连见都见不着人强，考虑了一下也就答应下来：“不用了，我开车去你公司吧。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一刻钟之内就到。” 首都星有三层空中通道，交通状况比地球更好，他开车到SCC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几分钟。他一进大厅就回拨了威尔·曼特森的通迅号，很快就听到一阵舒缓柔和的旋律在休息区响起。 音乐声戛然而止，一旁沙发上有人缓缓站起，含笑招呼他：“你来得比我预想还早，咱们这就走吧。” 轩辕答道：“是早了几分钟，不过你更出我意料。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提前在这里等我？” 威尔已经走到他身边，胳膊悄然伸出，从背后揽向他的腰，刻意营造出暧昧氛围，在他耳边低声说：“当然要提前等，我们现在不是在交往吗？等自己的恋人可是一项美德。” 轩辕的手准确地伸到背后，握住了威尔伸来的手腕。脸颊也错开了几分，目中含着淡淡笑意，挑眉看了他一眼：“我还没看过你的身体条件，现在还不算正式交往，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他扔开那只手，大步走出SCC大楼。威尔·曼特森看着他的背影，低沉地笑了起来：“这么傲娇真是太可爱了，轩辕老师果然是我的男神啊。” 第4章 SCC大厦座落的首都1区正是联邦政府所在地，是一级宜居城市，气候温暖、四季如春，7月末的阳光也并不暴烈。威尔悠然走到停车场外，拦住了轩辕刚开出来的飞车，泰然自若地坐进了副驾，把形象顾问的地址输入车上的导航里。 两人先去做了发型，换上精致贴身的正装，直到天色擦黑，才开到了一处充满古意大利风味的花园别墅。 威尔·曼特森先下了车，趁着轩辕关车门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 感到手中纤细有力的腕子甩动的倾向，他立刻按住车门，目光炯炯地盯着人说：“别闹。这是巴克勒家的私人宴会，你没有请柬，自己一个人进不去的。而且你不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把你介绍给别人？你要红遍全宇宙，不能只靠你这张脸和功夫，最重要的是人脉。” 他每次说话时都离得太近，身上被体温蒸得微热的淡香萦绕在轩辕衍圣鼻端，呼吸心跳更是清晰可闻。 热情奔放当然是优点，可是他们才认识一下午，这进展是不是快点儿了？ 轩辕闭住呼吸，一语不发地拉开那只手，从车里取了副黑框眼镜戴上，这才把胳膊伸给了威尔。对方当然没按他的意思挎住那只手臂，而是与他五指交握，带着他往大门走去。 大厅的气氛已被电子合成乐烘托起来，平日只能在媒体上见到的人物三两成群地交谈，还有不少衣着暴露的俊美男女依偎在他们怀中，露出乖巧谄媚的笑容。两人进门后就有不少人主动上来招呼威尔，还有些恨不得立刻粘到他身上的，就不着痕迹地往两人当中挤去，想把这个黄金单身汉抢过来。 一个雌雄莫辨的小明星半个身子都贴到了威尔身上，又弹又翘的屁股正挤到轩辕衍圣腿间，还一扭一扭地往后顶他。 年轻单纯没开过荤的衍圣教主当场就惊呆了——他就是为了涨涨经验，随便收了个主动送上门的男人，想不到一收就收着了个这么多人争着抢的稀缺品！当然，这都要归功于他的眼光不凡，要不然他执掌魔教这些年，这么受教众爱戴呢？ 那……既然是带出去有面子的人，身体条件上是不是应该适当降低点标准？ 他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差点放开和威尔·曼特森交握的手，身子也被那个小明星顶得倒退了几步。威尔却用力攥住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拉开那个小明星，扔过一个警告的眼神，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去。 这姿态已做得非常明白，刚刚还在投怀送抱的人立刻止了步，强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匆匆走向了别处。 不远处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外表沉稳而富有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大步迎上来，好奇地打量了轩辕衍圣一眼，伸出手招呼威尔：“曼特森先生，想不到你身边又换了新人了。长得真是不错，是你签下的新人吧，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威尔握住了他伸来的手，微笑着眨了眨眼：“我以为你能认出他来呢，雷恩先生。这位是轩辕老师，你的执行总监不是正打算签下他在MUO的后期团队吗？” 男人恍然大悟，大笑着回应：“对了，那套视频我也看过，后期做得真好，我简直要以为那只巨甲虫是真的了。”他的目光更光明正大地落在轩辕身上，像是在评估的他价值，又像是在估量别的方面，满面笑容地问了句：“我手上正好有个网络明星访谈节目，凯瑟琳·科斯特洛主持的，已经请了现在网络上TOP5的名人，就差轩辕老师一直没能联系上，曼特森先生愿不愿意把人借给我一天？” 威尔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攀到了轩辕肩上，用力把他压进怀里，颇有风度地答道：“UIC总裁亲自邀请，这样好的机会就是我也不舍得错过，他当然会去。不过人只能借给你录节目，节目之外的时间，是一概不予外借的。” 雷恩离开后，威尔特地把轩辕衍圣带到清静的窗边教育起来：“UIC的节目很合适你，不过雷恩这个人私生活很乱，他对你恐怕也有点兴趣。到时候我会叫人跟着你，你自己也要懂事——我可不希望我的人背着我和别人乱来。” 想到轩辕衍圣可能充满诱惑的对别人说“你爱慕我”，他的神色不知不觉阴沉下来，蓝得发灰的浅淡双眸也一片冰冷。轩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右手落在他雕塑般立体的脸颊上，顺着深刻的轮廓向上游走，停留在了眉眼尽头，骨骼凹陷下去的地方。 威尔心中隐隐的焦躁像是一下子被那只手抚平了，微侧过头，享受着脸颊上不算柔软，却叫人格外安心的触感。过了一阵，他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抱歉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发你的脾气，别害怕。” 他的男神轩辕老师露出一丝笑容，深沉地拍着他的脸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移情别恋。你想多了，他又怎么能和你比。” 那男人的脸和身材都不如威尔，这半天也没看见有人像对威尔那样主动贴到他身上；没有市场需求就没有价值，这种三无产品哪配留在自己身边。轩辕衍圣自动省略了部分理由，言简意赅地安慰情人：“你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勉强自己答应他的要求。你是我的人，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威尔·曼特森心底生出一丝难言的感动。 虽然他隐隐觉着刚才那段话的语序或是语态有点问题，但想到对方为了怕他吃醋，宁愿牺牲上节目的机会，语法上那点小问题也就没什么可多在意了。 他大度地揭过这一篇，反过来劝轩辕衍圣：“你现在的根基就是网络上的人气，要是只拍影视剧，等放映出来你该也过气了。做这种节目能增加曝光度，还能让对烹饪节目不感兴趣的人也认识你，对你很有好处。就是他真有什么想法，我也会护着你的。” 轩辕衍圣在魔教长了二十年，一向都是作为教众心里的支柱。哪怕是教导他武功的长老，在他面前也是恪守属下的身份，从没说过这么贴心的话。乍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真有种无力抵抗的眩晕感。 这种状态严重影响了他的理智，以至于威尔·曼特森举着酒杯问他要不要去自己家里过夜时，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轩辕也隐隐感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头，连灌了两杯红酒下去，微微酸涩刺激的味道总算是浇熄了心头不停翻腾的异样感觉，让他重新平静下来。 他的酒量极好，在总坛时一天也要喝几杯药酒，宴会上的酒相比下来都是饮料一样的东西，喝得再多脸色也不变。但是在酒精的滋润下，他清亮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水润，微微眯起眼时，更难免让看到的人生出被诱惑的错觉。 威尔忽然觉着，把这样的轩辕衍圣介绍给别人一定是个错误，什么投资商、什么同行，都还是只能隔着屏幕看他的好。这个鲜活的、真实的、会不自觉散发魅力的人，就该被他收藏起来，也就不会被人觊觎，不会……死死盯着别人？ 威尔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光茫，顺着轩辕衍圣的目光看过去。 大厅里已比之前安静了许多，音乐也换成了更平静安宁的古典乐曲。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莱斯利·巴克勒正殷勤地陪着一名身着雪白长袍，头上带着白色头巾，连头发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说话。 那人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肩膀一动不动，腿部动作很小，看起来像在滑行。长袍下摆在走动偶尔翻开，露出紧裹着小腿的黑色矮跟长靴，背后还不时拖出一截细长的黑色尖尾，上面覆着光滑坚硬的壳，在灯光下闪动着乌润的光泽。 威尔侧过头去，压低声音告诉轩辕：“那是科特里尔人，他们的基因里混合了动物基因，所以外表看起来有点像怪物。能叫老巴勒克这么郑重地陪着，看来那个人在科特里尔身份不低，也许还是个贵族呢。” 科特里尔星域的变异人和联邦人都是地球人的后裔，但是在地外星球落脚后，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人工进化方向。联邦人注重基因优选和强化，而科特里尔人则尝试在人类基因中掺入其他生物的基因，因此外表会呈现出其他动物的特征。 不过科特里尔人最注重的是战斗，社会结构也是随着战斗力划分，实行君主专政统治，等级十分森严。他们当中的强者比联邦经过特殊基因进化的战士更擅长近战；就是非战斗型科特里尔人，身体素质方面也相当于经过训练的普通联邦士兵。 他简单介绍了几句，看到巴克勒的目光扫到自己这边，就拍了拍轩辕，留下一句“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去和主人打个招呼。”就端着酒杯，风度翩翩地走过去应酬。 第5章 那个科特里尔人身边围了许多宾客，威尔应酬了一圈回来，脸上已经明显露出醉态，掌心湿津津都是汗水，紧抓着轩辕衍圣的袖口，带他离开了巴克勒家。 停车场各色豪车中，轩辕衍圣那辆普通家用飞车格外不显眼，可怜兮兮地缩在几辆高了半个车身的舒适型飞车后头，眼力差一点都发现不了。威尔来时还没觉着这车有多拿不出手，可是回去路上，他就明显感到这种家用型的车设计上的缺陷太严重了。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身上微微发热，大脑也不像平常那么清明。在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把车调到自动驾驶，选择最高一层空中车道，然后和同行的美人们一起尝尝柔软的真皮座椅的滋味。然而他刚刚提出这要求，就被轩辕衍圣冷冷拒绝了：“换什么自动驾驶，这车里没有这么高级的系统。” 他猛地一踩脚踏，把车切换到了飞行模式，拉起车头直升到第三层车道，直飞回SCC大厦。车速从0一下子提升到时速500，强大的惯性把威尔·曼特森狠狠压在了座位上，连肺的空气都压了出去。他挣扎了半天才直起身来，在导航仪上输入了自家地址。 但就是这种奔放的车度也挡不住威尔热烈奔涌的心情。他调整好姿态，侧身子贴近驾驶位，露出一抹富有暗示性的笑容，诱惑地问：“这么急着跟我回家吗？” 车厢内的空间狭小密闭，威尔的身体随着酒意的发散变得更加温热，车里的温度似乎也随之升高。他倾身贴近轩辕时，身上淡淡的红酒香气也随之弥漫开，催着还没喝醉的人也和他一样熏熏然。温热的嘴唇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不知不觉地贴到了轩辕脸颊上，落下一个湿润的浅吻。 对面正在开车的人也转过脸来，眼眸中波光流转，拖出一分不可言说的风情。 威尔已经忘了这车里没有自动驾驶系统的事，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移动，寻找控制车座靠背的按键。然而另一只手更快地落到面板上，在他之前利落地按下了一个柔软的点触按键。 整个车顶忽然收起，三十米高空上的强风瞬间灌到车里，带来的冲击和刚才猛然拉升的效果不相上下。 在这么强烈的风里，威尔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看着轩辕衍圣淡漠冷硬，却又像诱惑着人去征服的侧脸，默默想着回家之后的事——若能让这张冷淡的脸染上情欲，那具完美的、充满力量的身体在他身下彻底打开，显出没人见过的姿态，又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安静地倚在座位上，期待着这个还有很长的夜晚。 轩辕衍圣果然是按着导航仪上显示的路线，把车开到了威尔家里。那座公寓离SCC大楼不远，威尔买下了最顶层，重装成了一间私密的套房。房间的装饰和他的办公室如出一辙，简洁到了刻板，大片运用黑、白、咖啡色块，冰冷机械，丝毫不像一个家，只能称得上是临时容身的住所。 但是很干净，卧室的床也大，能睡。轩辕衍圣在房里转了转，淡然敲下了结论。 威尔的酒意在路上就被风吹散了，反倒不那么急着开发床的功用，而是从酒柜里取了一支30年的白葡萄酒，给自己先倒了一杯。轩辕衍圣嗅着酒香出去，看到他靠在吧台上自斟自饮，也忍不住走过去，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杯子喝了起来。 他喝酒就像倒酒一样，不一会儿就下去了小半瓶。 威尔倚在吧台上，看着他的嘴唇被酒精滋润得水润嫣红，忍不住伸手握住杯脚，往前倾了倾身，抵剔透的玻璃杯说：“轩辕老师，我在宴会上可什么都没吃到，你做一次巨板甲虫肉给我尝尝吧？” 轩辕衍圣看了他几眼，嘴角扯开一抹浅笑，把杯子递给他，晃着手中酒瓶就往厨房走去。 “那都是糊弄外人的做法，一会儿给你做点真正好吃的。今晚多吃一点，养足精神，明天跟我去训练馆约会。” 这厨房看着不像是用过的样子，倒还真能翻出东西来。储物柜里有不少MUO公司制造的香料，冰箱里也有新鲜的天然肉类，只是没什么蔬菜。轩辕衍圣挑了一阵，就拿了一块冷冻甲虫肉和一包牛尾，又从柜子里翻出了面粉，趁着肉化冻的时候开始和面。 威尔站在一旁看着他做饭，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温馨感觉。现在这世界上，哪还有人亲手做饭？大部分人家都是直接订购营养代餐，就是那些自栩最有生活情调的人，顶多也就是在厨房机器人里面装上自动烹饪软件，让机器人按程序制作。 但是有个人为自己亲手做菜，那种感觉真的是完全不同，好像一下子距离就近了很多，不只是身体，连心都贴得近了。难怪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点击量这么高，不仅是美食诱人，大概也因为更多的人都希望有一个人能花费心思，亲手为自己做菜。 那些人都还只能对着视频幻想，而他已经真正拥有了这么个人。 重新装修厨房，添置各种餐具，订购MUO的产品，这些……都是值得的啊。威尔·曼特森的嘴角不知不觉翘起，目光温柔平和，静静注视着料理台后的轩辕衍圣。他的动作比在光屏上看到时还要潇洒自然，拿量杯随意舀了两杯面粉倒进一只大碗，然后就拿那个杯子接了冷水，同样倒进碗里。 等到他把右手插到水和面的混合物里时，威尔终于看不下去，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等等……这样子太奇怪了，你要用做面包的话我这里有面包机，也有厨房机器人……怎么能把手直接放到面粉里呢？” 叫他这么一说，轩辕衍圣也觉着有点别扭，抬起手来看了一眼。那只手刚刚洗过，指甲也修得圆润光滑，指头上挂着些面糊，实在看不出哪奇怪。 既然不是自己出了问题，那就只能是这个首都人没见识了。轩辕衍圣瞟了他一眼，冷冷地科普了一句：“那种东西和出来的面能吃吗？我要做的不是面包，而是面条，你先看着，一会儿就知道了。” 威尔想告诉他橱柜里还有几包面条，可是看着他埋头揉面时，那种专注而沉静，几乎会让人错觉成温柔的神情，那些话就不知不觉被咽了回去。 开始时，威尔还只是抱着包容轩辕胡闹的心情看着，可渐渐地，那盆混合得像泥水一样邪恶的东西，竟然真的变成了光滑柔软的面团。原本粘在碗壁上，粘在轩辕衍圣手上的面也消失了，一切都干干净净，简直像是在他眼前变了一场魔术。 他拉过那只白晰洁净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越看越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特殊技术吗？” “这要什么技术，多练就有了。一会儿再给你做有技术的。”轩辕衍圣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用保鲜膜包上了面团，又从食品处理机里拿出已经解冻好的牛尾，焯出血沫后，加上花椒、香叶、桂皮和红酒一起放进炖锅大火炖煮。 那块虫肉也解冻好了，肉色粉嫩剔透，跟刚割下时一样新鲜。 这种虫肉味道鲜甜，越是简单的做法才越吃得出滋味。他做烹饪教室时要考虑宇宙中盛行的健康风潮，讲究营养平衡，才切了各色菜丝配着炒；现在是给自己做，就是吃个味道。他就把简单切了肉块，再洒上黑胡椒粉、姜粉和那半瓶酒腌了一会，放进用炖锅和面粉筛勉强拼成的蒸锅，倒了小半锅水蒸上。 这菜越做越神奇，威尔·曼特森不敢怀疑轩辕老师的手艺，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很快他就发现，自制厨具只是个开始，等轩辕衍圣做面条时，他简直不只是震惊，都快要震碎了。 唯一能拯救他世界观的炖牛尾已经开了锅，香气浓郁张扬，勾得人口水泛滥，恨不能立刻就舀一块尝尝。轩辕衍圣立刻调低火力，然后就把手伸向了一直包在碗里的面团。 他已经在料理台上撒满了面粉，把那团软软粘粘的面团扔到上头，重新用手揉起来，还不时拿起面团来往台面上摔。经过好一阵摔打，面团的内部结构出现了令人惊异的面化，它被拉成了一条细长的形状。 ——不，其实面团本身就是软质又有延展性的，能拉长是很正常的，真正超现实的在后面。 他就拿着面团的一端，另一端在台面上往前滚，然后一叠一拉，再这么一叠一拉，不时双手拉着面团两端往桌上摔一摔，揪下一小团面扔到桌上。这么弄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手里的面团就变成了一把只有发丝粗细的面条。 威尔·曼特森严肃地捻起一根面条，观察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把它们弄成这样的，难道这是近景魔术？其实你早就准备了细面条，然后把那团面换成了面条？” 他越想越不可思议，迷惑地看着轩辕衍圣把面条放进沸水里煮熟，然后盛进刚才揉面团的碗里。威尔立刻想起了自己身为主人的责任，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只雪白的骨瓷浅盘递了过去：“轩辕，这些盘子都是消毒过的，不要用那个碗了。” 他体贴地把盘子举到了轩辕衍圣面前，对方却不接过去，而是从汤锅里舀了几块牛尾，连着汁水一起倒在了盘子上，挑着眉叫他：“先去尝尝味道，我弄好面条就给你端过去。” 威尔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把盘子放到桌上，从背后贴上了轩辕衍圣：“那怎么行。你做多久，我就等你多久，我们一起吃。” 第6章 轩辕衍圣并没有推开威尔·曼特森。或许是觉着这人说话合心，也或者是威尔方才在宴上的表现让他长了面子，他现在真有意思宠一宠这个没入手的情人。 他放松地站在威尔怀里，从炖锅里舀了半碗酒香四溢的浓汁浇到面里，又拨了几块炖得酥烂的牛尾进去，最后撒上一小把切得细碎的葱叶做点缀。碗里的肉汤香醇浓稠，牛尾被炖成了红褐色，在灯光下闪着油润的光泽。细如发丝的雪白面条浸在肉汤里，再衬上碧绿清香的小葱叶，精美得让人不忍心吃。 威尔接过那碗面，嗅着那温暖的浓香，饥饿感慢慢涌了上来，强烈的食欲怎么也压抑不住。他明明知道今天摄入的营养素已经足够了，而且晚上吃这么多肉类并不健康，可是轩辕衍圣把那一大碗面端到他面前时，他脑中忽然萌生出了想全部吃下去的念头。 也许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人亲手为他制作美食，如果辜负了这次，还能有几个下次？ 威尔·曼特森慢慢低下头，用叉子卷起面条，一口口塞进嘴里。 他吃得极缓慢，细细品味着鲜美的汤汁和富有弹性的面条。牛尾上的肉几乎炖化在汤里，放在舌上轻轻一推就散开，每一口都饱含着浓郁的肉香，香料的味道完全融在肉里，鲜美得浑然一体。那盘蒸巨板甲虫肉也被推到他面前，熟透的虫肉变成了雪白色，上头洒了鲜嫩的姜丝，浇上棕红色的调味醋。鲜甜的肉味被料汁完全调动出来，清淡的口感更平衡了牛肉的浓郁，越吃越停不下口。 轩辕衍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直在喝酒，略带醉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竟有种奇异地温柔。 威尔也倒上了酒，配着菜慢慢喝下。他今天在宴会上已经喝了不少，回来时倒是被风吹得清醒了一阵，但这一顿饭吃完，原本被他扔到脑后的酒意和情欲又悄悄缠了上来。他走到轩辕衍圣身旁，眯着眼俯下身去，一手按着桌子，侧过头去吻他的湿润嘴唇。 那只是个一触即止的浅吻，威尔却觉着刚刚喝下的酒都涌到了头上，全身都燥热起来，特别是被西装裤紧束的那个部位，更是撑得轻薄贴身的织物都有些变形。他直起身来，右手紧握，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先去洗澡，你可以用客房的浴室，也可以在卧室等我……” 他大步走进卧室里，拉开领带扔到地上，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拉开了腰带和拉链。 他走到浴室门外，弯下腰脱鞋袜时，背后忽然有一片温热贴了过来，双手在他胸前交叉搂住。威尔直起身，握住在他胸口游走的双手，回头笑道：“这么着急吗？我还以为你会有些害羞，毕竟你以前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威尔眼中的笑意却更浓，转过身拥抱轩辕衍圣，低下头寻找那双柔软湿润的嘴唇。 轩辕低下头，双手拉住他的衬衣领口，双手用力往外一扯，把衬衫扯开，一排钮扣哗啦啦掉了满地。他胸前肌肉饱满紧实，腹肌线条也一样漂亮，因为吃饭时出了汗，皮肤更是光亮滋润，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性感魅力。轩辕衍圣的手顺着他腰侧的人鱼线摸下去，指尖勾住裤腰，稍一用力就崩开了细窄的皮带，继续向里面探索。 那双手摸过的地方，血管里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威尔·曼特森深吸了口气，低低笑了起来：“这么急可不行啊。”他一把扣住轩辕衍圣的后脑，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把舌头伸进去，刷过充满了酒香的柔软口腔。 轩辕衍圣的手瞬间顿住了，指尖按在他小腹坚实的肌肉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威尔渐渐不能满足于一个亲吻，右手落到轩辕臀部，揉捻着那里充满弹性的柔软肌肉，下半身往前挺了挺。他的腰带和拉链都被人扯开了，包裹在内裤里的倦鸟舒展来，鼓囊囊地贴上了对面那人仍旧穿得好好的长裤。 轩辕衍圣臀部的手感很特别，是一种弹软和充满韧性的感觉，并不是脂肪的柔软松驰，也不像自己那样满是肌肉的硬实手感。他的手又落下去几分，手臂圈住那双紧紧并在一起的大腿，想要直接把人抱到床上。但是他用力抱人时，却发现怀里的人重得出乎意料，绝不是这么纤瘦修长的身材该有的份量。 他试了几回都抱不起来，原本激烈的深吻也被打断，偏开脸喘着气问轩辕：“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重？” 轩辕抬手擦去落在唇边光滑的水痕，睫毛抖了几下才睁开眼，露出一片茫然的目光。他的嘴唇被吸吮得有些红肿，脸颊也泛起一层血色，眼角那抹淡红衬着睫毛根处的湿意，看起来有种浓妆似的艳丽。 但他的行动和这堪称精致的外表全不搭界，清醒过来之后就反扣住了威尔·曼特森的腰，右手在他腿弯后一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房中央那张铺得整整齐齐的双人床。 威尔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整个人就被扔到了乳白色床单里，轩辕衍圣随后扑了上来，半跪半趴在他身上，强烈的压倒性气势从上方笼罩下来。他落下时，整张床都弹了几下，而轩辕跳上来的时候，他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好像那个人并不是跳到床上，而是落到了硬质的支撑物上一样。 身下的床垫平稳地托着两个人。威尔仰起头看着轩辕，眼中的欲望渐渐消褪，目光清朗，流露出精悍的神气：“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身体和跳上来时的动静，别说联邦人，就是科特里尔人也做不到。要说你这样的人会为了成名付出身体，我可真不信。你到底要什么，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接近我？” 轩辕衍圣嘴角微挑，赞许地笑了笑：“你的观察力不错，我的确和你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我从小就学习‘武功’，比单纯进行体育锻炼的人肌肉更软更重，身体也更灵活。至于我现在要做的事——” 他抓住威尔的右手腕，单手剥下了那件衬衫，腰也沉下去压在他的身体上，从他的指尖开始，一寸寸摸遍了他的全身。他的动作既温柔又专注，每个地方都仔细观察和抚摸过，毫无遗漏。 威尔·曼特森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被他摸过的皮肤下面，有一股温暖的水流流过他的肌肉、骨骼、血管、神经组织之类……他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舒服得轻哼了起来，内裤被拉下的同时，一直被束缚在里头的器官猛然跳出来，差点弹到轩辕衍圣脸上。 近距离面对不属于自己的生育器官，甚至闻到上头腥臊的气味，这本是件让人不怎么愉快的事。可轩辕衍圣就像是摸上了瘾一样，伸手握住了快戳到他脸上的大鸟，从蕈头看到底下垂着的一对饱满小囊，连最细微的褶皱也都翻开，查看下面淡青色的血管，还用手指量了量它的长度和围度。 威尔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被人握住的器官又涨大了几圈，升起了一股令人兴奋的疼痛感。轩辕衍圣放开手去摸他的大腿时，他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抓着那头乌黑亮泽的短发，将他的头按向自己高擎在空中的部位。 “宝贝儿，你也该玩够了，咱们先做点正事好不好？”他用力喘息了几声，感受着贴在自己身上的温暖肌肤，恨不得立刻就堵住那张才吻了许久的嘴，从另一个角度品尝他柔软热情的口腔和灵活的舌尖。他一手握着自己的分身，一手捧着轩辕的脸，低下头哄着他：“来尝尝这东西，你刚才不是很喜欢它吗？” 轩辕衍圣的呼吸声现在也一样清晰可闻。 他拉开威尔的手，抬眼看过去，把对方的急切明明白白收进眼里。他眼中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直起腰身，双手按住威尔的肩膀，俯身与他对视，缓缓说道：“我家里有很多从地球时代传承下来的书籍，其中有一本是描写那时候的强者的生活的。我非常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从小就立志要过那样的日子——” 威尔被他眼中深沉坚定的光芒吸引，连被扔在空中的分身都顾不上，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那本书上写着，强者就应该开最快的车，喝最烈的酒，用最强的武器……上最好的男人。”最后那几个字是贴在威尔·曼特森耳边说的，每个单词都咬得清晰，尾音却故意拖长，像是拖出了一条软软的细线，在他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威尔口干得厉害，恨不得把身上这个不停撩拨他的人一口吞下去。他抬手握住轩辕的下巴，直视那双眼睛，全身肌肉颤动，像雄狮一样慵懒地问：“原来你想上我？不过在床上的位置是不光靠体力，还要靠技术。” 话音未落，他猛然一翻身，右腿屈起压住轩辕衍圣的腿，手同时用力一推，两人的位置就颠倒过来。他用力压住那具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体，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唇，用力吸吮挑逗。 他身上耸起的地方贴到轩辕衍圣身上，隔着长裤磨擦他的身体，右手隔着拉链抚上蜷在里头的器官。身下的青年呼吸声粗重而凌乱，两颊红得艳丽，双目紧闭，像是邀请他再进一步。威尔离开他的嘴唇，气喘吁吁地说：“你眼光不错，竟然看出我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为了回报你的诚实，我会好好努力，让你再也不想从我床上下去。” 第7章 威尔·曼特森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了大半儿，内裤也褪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一身均匀健美的肌肉，胸腹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性感得一塌糊涂。轩辕衍圣腰带以下还没露出什么，胸前也被完全扯开，露出直到小腹一带的肌肤，肌肉线条略浅，不像经常锻炼的人，但蕴藏在其下的力道一样令人生畏——也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无论在床下还是床上，都这么让人着迷。威尔欣赏着下方的景致，温热的呼吸直吹到轩辕衍圣身上，一路啃咬着他的脖子和锁骨，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红印。 轩辕的脸色通红，目光散乱，肌肉却紧绷着，像是心里还在挣扎。威尔嘴唇落到他胸前，咬住坚硬鼓胀的红珠时，他眼中倏然掠过一丝清明，一翻身把威尔压到床上，手臂横过压在他胸前，深呼吸了几下，红着眼说了一句：“睡吧，明天还要约会呢。” 这么就睡，威尔·曼特森能答应，小威尔也不能答应啊！他侧过身来，湿润耸立的部位蹭到轩辕大腿上，涎着脸笑道：“现在已经过了12点，已经算是明天了，就在这儿约会不就行了，还等什么？” 轩辕衍圣礼尚往来地摸着他的大腿，虽然遗憾，但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这可不行，我要的是最好的男人。你的身体算是优秀了，可是眼力、平衡、反应、协调能力都要在实战里才能看到。不过你外在条件实在不错，我会适当降低标准要求你的，别紧张。” 他在威尔·曼特森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就不容拒绝地压住他，安心入睡。威尔无论挣扎还是挑逗都毫无作用，只好认命地躺在床上，一边低声骂着他一边自摸，最后狠狠地射了他一般。 转天天还没亮，轩辕衍圣就清醒过来，轻巧地翻身下地。他昨晚睡得相当好，看到身上干涸的液体也只一笑而过，去浴室洗了个澡，无声地走到阳台练功。他回来时威尔·曼特森也清醒了，换了一身休闲套装，两眼下泛着青气，正在喝营养剂提神。 轩辕衍圣身上还是一件浴袍，里面连内衣也没有，往威尔面前一坐，两腿交叠，光溜溜的大腿直露到腿根。威尔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也翘起二郎腿，低着头说：“怎么不穿衣服？你的身高和我差不多，叫家务机器人拿一套我的衣服不就行了？” 轩辕笑了笑，两手十指交叉，按住了腿间半隐半露的地方，挑了挑眉问：“连衣服都换好了？我让家务机器人洗衣服了，你抓紧吃早餐，过会儿我衣服烘干了，咱们就出门吧。” 威尔·曼特森的目光悄然溜到他手底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去哪？练格斗还是射击？要不去做机甲驾驶训练也行。我有卡文迪许机甲训练中心的会员卡，一直就在那儿训练。” 他不只有VIP会员卡，还精通格斗技、擅长各种武器，以前上学时是机甲系毕业的高材生，要不是为了继承家业，当初就去军队服役了。要是真进了军部，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上校了。 威尔忧郁地反思着自己的一生，一口口喝下苦甜的营养剂。 一台圆柱型的家务机器人已经抱着一筐烘干熨平的衣物送了进来。轩辕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脱了睡袍，从内到外一件件穿上，又戴上那副黑框眼镜，潇洒地一个转身向玄关走去，还对着背后的威尔·曼特森挥了挥手：“走吧，我开车带你去。” 昨晚上两次被拍到车座里的记忆重新浮现，威尔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小跑着追上轩辕，坚决地争取了开车的权利。他在地下车库里还有一辆飞车，下楼后就直接开了出来，载上轩辕衍圣往机甲训练中心驶去。 他是这个私人训练中心的VIP会员，那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了，进门连会员卡都不用拿，他的脸就是身份证明。 两人进门后都换上了富有弹性的贴身训练服，完美勾勒出各自身材。轩辕衍圣鼻梁上还架着眼镜，遮住了他原本带着桃花的双眼，看起来又有几分禁欲的美感，和昨晚在床上时相比，又是另一种诱惑。 威尔·曼特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戴好拳击手套，在空中用力挥击，带起一道道风声。轩辕倚在场边看着他的步伐和拳势，神情专注而沉静，直到他热完身，才晃着手腕迎了上去：“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放心，我不会因为看过你的战斗教室就被吓软了的。”威尔晃着拳头，原地跳了几下，声音因为咬着牙套有些含糊：“不过你是不是该摘了眼镜？要是被我的拳头捣中了，碎片可是会划伤你的眼睛，这里又没有你的粉丝，不戴它也不会影响形象的。” 轩辕走到他面前，无谓地笑了笑：“我不是那种爱漂亮的人，是家里人说我目光太锐利，让人有压迫感，所以我在人前一般都会戴眼镜。” 说这话的人要脸吗？ 那双眼是亮了点，冷了点，可是眼尾细长，眼里含着一层水光，看人时只会叫人觉着被勾引了，想压倒是真的，可绝不是压迫感！威尔·曼特森愤愤然想着昨晚被迫自撸的事，脚下不停移动跳跃，轻巧地变换方向，抓住空隙一记直拳打了过去。 轩辕衍圣的脚一步没退后，只在他的拳打过来时向右偏了偏头，那一拳就落在了空中。威尔的身体有些失衡，晃了晃重新站稳，然后自然地一转身，从下方打出一记刁钻的钩拳。 他的速度和出拳力量都相当不错，角度计算得也准确，身体在拳台上灵活地跃动，重心始终保持着平衡。轩辕衍圣在台上做陪练，时不时也会挪一下步，或是调整身体姿势，却一直没和他正式交手。 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差距，所以威尔虽然累得大汗淋漓，又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碰着，是精神却没受到什么打击。连番失败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一定要让轩辕衍圣看到，他威尔·曼特森虽然达不到那种变态体能，但在别的领域也有足以让对方仰视的实力。 他放弃了攻击，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抬起眼紧盯着悠闲的对手，滴滴答答的汗水落到台上，汇成了一小片水洼。轩辕衍圣从场边抓了条毛巾过来扔到他头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在普通人里，算是相当好的水准了。待会儿我看看你玩枪，我觉着你准头应该不错。” 这句夸奖来得相当及时，立刻让威尔精神振奋了起来。他自动忽略了那句“在普通人里”，拉下毛巾擦了擦脸，直起身来笑道：“我在这里有一台专用训练机甲，要不要看看我操纵机甲的英姿？”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哪有年轻人不喜欢机甲，不崇拜驾驶机甲的高手的？待会儿他多做一些高难度练习，让轩辕亲眼看看他有多强；然后就在这儿要一间包间，当场验证他是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威尔·曼特森把脸埋在毛巾里，悄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卡文迪许训练中心实行会员制，不同身份的会员享受的服务也不同。威尔这样的高级会员既可以进行虚拟训练，也可以租借机甲实地训练，不过后者需要训练者本身拥有机甲驾驶资质。威尔·曼特森在上大学时就考了机甲驾驶资格，而且一直是卡文迪许的VIP会员，随时随地可以用自己的专用机甲训练。可是轩辕衍圣没有正式驾驶资质，如果两个人要练习对战的话，就只能使用虚拟训练室。 威尔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和轩辕衍圣商量着说：“你不是要看我的技术吗？我先进行实地训练，等训练完再开一个虚拟训练室，教你怎么操作机甲。” 轩辕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瞟了他一眼：“我是来看你的，用不着一定要对战。机甲里不是有副驾吗？我想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看你的操作和反应。” 在哪炫耀不是炫耀，结果好就一切都好。两人一拍即合，换上驾驶套装，一同进了训练室。 那里已经传送过去了威尔专用的机甲，是一台高4.5米的黑色人型机甲，机身大部分部件都是流线型设计，弧度优美，外壳闪着明亮的光芒。这台机甲没有外置武器，只在双臂装配不可拆卸的激光发射器，脚下和腰后都安装着空气动力系统，可以短时间飞行，也可以用来辅助跳跃。 这机甲是军方训练用的S47型，设计处于联邦领先地位，适用范围也广，基因等级在A级以上的人都能驾驶。 轩辕衍圣也懂一点机甲，立刻由此判断，威尔·曼特森的基因等级已经足够高，虽然比不了他爸爸那样的天才，但作为情人，已经相当拿得出手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舒展，看着威尔的目光也越发温柔——两人相遇到现在，威尔·曼特森不断地给他带来惊喜，这样的人，叫人怎么能不想好好宠爱他呢？ 第8章 威尔用光脑摇控打开机甲胸前的座舱，拉住轩辕的手往上爬。他这回倒是没展露自己惊人的弹跳能力，而是乖乖地被威尔拉着，跟在他身后爬了上去。 这台机甲是军用型7级战斗机甲，可以采用手动和神经传导两种制动方式，座舱位于机甲胸前，装有自动调节系统，无论机甲本身如何运动，驾驶舱里都一样平稳，感觉不到震动和方向变化。而机甲外界环境由外壳上装配的13个摄象头同时拍摄，合成全视角4D影象传送到控制室。 威尔最擅长的是神经传导制动方式，也就是把控制终端连接在体表关节处，通过自身运动来控制。但是刚刚的那场对战消耗了他大量体力和精力，要是再驾驶一个小时机甲，他待会儿就要没力气“站”起来了。他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手动控制系统，五指在安装着密密麻麻软键的键盘上轻弹浅按，操纵机体进行走、跑、跳跃之类简单动作，同时打开监控器，把训练室内录下的机甲录影放给轩辕衍圣看。 对方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满意与否。威尔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平静地打开了训练室的自动训练程序，整个人立刻投入战斗状态，脸上显露出一片专注的光彩。 室内的光线瞬间消失，驾驶舱屏幕上一片漆黑。人类的眼睛还没能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变化时，屏幕一角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迅速在他们眼前扩大。威尔的手指像弹琴一样在空中飞速舞动，手指动作快得几乎看不出来，机甲的四肢随着他的动作同时改变方向，在空中扭转翻滚。 避过这一击的同时，机甲臂上附着的激光枪射出一道光芒，光线落下的那个角落立刻响起逼真的爆炸声，摸拟出武器爆炸的火光。接下来更密集的爆炸声响起，机甲的动作变化幅度却不大，而是以一种步距极短的碎弧步行进，精准地避开攻击，同时节省机甲的能量。 威尔曼特森的手动操作十分强大，他的眼只盯着屏幕，根本不用分神去看键盘，十指起落富于韵律感，就像是在弹钢琴。 无声的韵律在机甲中回荡，高达4.5米的巨大人型机甲就像是最灵活舞蹈家一样随之舞动，身上每一处关节都流畅地转动，躲过训练室模拟出的激光和爆炸袭击。 虽然手动控制不像传导控制那些消耗体力，但是要同时注意360度环境；还要及时控制机体和武器，作出合理预判，在危险来临前规避；并判断敌人所在，给予最有效的打击……这对驾驶员的注意力、反应力、意志和体力的消耗都极大。 而且威尔曼特森为了在男神面前表现，特地选了最高极训练模式。全神贯注地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他鬓角就湿了一片，汗水顺着头盔流下去，染得颈布的训练服都湿了一片。但他的手仍然很稳，反应速度也是一样灵敏，甚至有点渐入佳境的感觉，对敌方火力的预判也更加准确。 轩辕衍圣坐在副座上，十分轻松地看着监视器。这台机甲的运动情况和反应速度、力度都很完美，跟他从前在教里看过的录影相比，威尔曼特森的判断意识和操控精度也都算是一流的。就连跟他爸爸年轻时留下的影象资料相比……嗯，还是差了点气势。 差了那股从真正的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一往无前的杀气。 轩辕有些可惜地关掉监控画面，摘下头盔，转过头看着正在专心操作的威尔曼特森。 隔着透明的头盔，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浅蓝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目光专注而明亮；棱角分明嘴唇也扯开弧线，似乎在这战斗中领略到了莫大的快意。他似乎感觉不到疲累，精神已经完全沉醉训练中，男人热血好战的一面彻底展露出来。 若是他对着联邦政府也有这样的勇气，也就有资格站在自己身边了。 轩辕衍圣想得更远，等回过神来，威尔已经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训练，正满含疑问地看着他。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心思，一把揪住威尔曼特森的训练服，强行摘下他那顶碍眼的头盔，然后扑过去狠狠吻住那双温热的嘴唇。 威尔曼特森的反应也快，立刻勾住他的脖子，身体后倾靠在合金舱壁上，把他的上半身紧压在自己怀里。驾驶舱内的温度随着他们唇舌交缠的声音不停升高，两人紧紧拥抱在一切，急切地互相抚摸，想要拉开碍事的训练服。 驾驶舱内的位置虽然不大，但是两个驾驶座连在一起，身子蜷起来一点也就能凑合着躺了。威尔曼特森抬手拉开轩辕颈后的拉链，手从开到腰间的拉链下端伸进去，用力拉出工字背心下摆，顺着内裤身里摸索。 相比威尔的斯文冷静，轩辕衍圣就随意得多，直接抓住他的领口往下划，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片锋利的薄刀片，把紧裹在他身上的弹性衣料划开。浑厚饱满的胸肌立刻从裂口处露出来，上头划出一道浅浅红痕，衬着古铜色的肌肤，倍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威尔也兴奋得喘着粗气，大力揉捏着轩辕饱满弹软的臀部，腿间隆起的大包向上顶了几下，恨不得立刻就顶破这件训练服，进入自己想了一夜的地方。 轩辕衍圣指间的刀片越划越靠下。 皮肤上轻微的痛痒和被划伤的危险，反倒让威尔曼特森更加兴奋，嘴唇向下移动，咬着轩辕的衣领一点点往下拉。他身上衣服的裂缝也同时向下延伸，终于露出了小腹下方那片茂密的深棕色毛发—— 驾驶舱内的屏幕忽然同时亮起黄光，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在耳边反复说：“警报！警报！驾驶员出现非法操作，机甲系统已停止工作！” 驾驶舱很快弹开，把他们俩推到了机体外，一个露胸一个裸背地趴在胸甲上。而机甲下面站着刚刚闻声而来的教练和服务员，把他们衣装不整的模样都看进了眼里。 轩辕教主脸还嫩点，起来时特地把后背对着机甲，边拉着拉链边慢条斯理地吩咐：“没事，机甲一切正常，先把我们的外衣送过来。” 威尔曼特森露得更多，胸前的训练服都绷到了两边，暴露的尺度已经不允许上大众向节目了。不过他早习惯被人围观，连动都懒得动，枕着胳膊躺在胸甲盖上，侧过头淡淡扫了那几个工作人员一眼：“给我开一间休息室，要离机甲训练场最近的。” 他们俩如此自然淡定，工作人员也只好替他们不好意思，赶紧送来衣服和房卡，免得他们再在机甲里做什么违规操作。 威尔的训练服和背心都划破了，胸口还有一道从脖子到小腹下部的细长红印，换衣服时特地只穿了休闲西装，衣襟完全敞开，大大方方地把那条红印露了出来。坐电梯去楼下休息室时，遇见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还有人明晃晃就开始送秋波。 轩辕衍圣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情人越受欢迎，他心里越有成就感——不仅威尔曼特森是他的，就连威尔身上的那条印子也是他划的，那些人就是眼馋得要死也只能看看，只有他才能占有这个性感迷人的男人。 进到房间之后，他就直接拽住威尔的西装领口，把人压到了门上。这种带点粗暴的急切动作更令人兴奋。威尔曼特森抵着他的肩膀，轻轻喘息着，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阵阵低笑：“别着急，我马上就给你，咱们得先到床上去……” 轩辕衍圣的手指压在那道红线上，顺着肿起的肌肤划了下去，细长水润的双眼微挑，目光在威尔脸上绕了一圈：“这条线很性感嘛，看你喜欢的，非要露出来不可。刚才那么多人看你，你也挺得意吧？” 威尔握住他的手往更下方摸去，身子往前倒去，把头压到轩辕肩上，温热的呼吸吐到他脖子上，刺激得那里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轩辕衍圣的脸颊也有点红，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手指从那片茂密的从林里穿过，摸上更光滑温热的部分。那里不等他摸索就已经站起来，在他手里轻轻滑动，显露出充满力量的一面，而这东西的主人已经搂着他的腰身，从门边一步步挪出来，拉着他往床上走去。 “先把套儿拿出来……”他才说了一句，腿就被威尔绊了一下，然后身上就压上了个差不多高的矫健身体，把他带倒在了床上。 威尔曼特森急切地说了句：“我上个月刚去做过检查，什么病也没有。”就低下头吻住了他，用力扯出系在皮带里的衬衣下摆，从下面伸手摸上了柔软又充满弹性的腹肌，顺着胸骨一寸寸量了上去。 轩辕衍圣的腰侧格外敏感，被人用力揉搓了一会儿，腰骨就有点发软。威尔曼特森的身体本来就比他热，刚才又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锻炼，身体就像暖炉一样辐射出热度，烤得他长年寒暑不侵的身体也感觉到一股让人焦燥的热度，额上微微有些出汗。 他的嘴唇哪里好像是破了，被威尔唇上微咸的汗水杀得发疼，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眼镜上被滴下来的汗水弄得一片模糊，看不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于是他摘下眼镜，用力扔到一边，主动结束了这个长吻，用力拉着堆到胸口的衬衫，想把这些碍事的衣服都弄下去。威尔曼特的目光也一样落在那堆衬衣上，不过他不用穿着这堆衣裳,当然就不觉着热，只觉着这景色格外性感，于是按住了那双正在撕衣服的手，埋头在他胸前亲吻起来。 第9章 轩辕衍圣的皮肤凉滑干爽，经过这么久的运动，竟然一点汗也没出。倒是威尔练得大汗淋漓，从鬓角和脖子上流下的汗水像雨点一样落下，正巧落到他胸口，就顺着胸肌滑向正中凹下去的胸骨那儿，积成了一小洼水。 亮晶晶的水痕衬着洁净光滑的皮肤，就像洒了糖浆的奶酪蛋糕一样可口，不吃一口简直对不起自己。威尔曼特森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舌尖蘸了蘸咸苦的汗水，把水渍从上到下，推得胸口到小腹那一线都一片湿润。 他的舌尖落到凹陷的脐窝里时，轩辕衍圣猛然颤了一下，手上撕扯衣服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用力抓着那团衣料，急促地低喊：“别碰那儿，那是神阙穴，不能随便动……” 威尔曼特森不懂什么叫神阙穴，但是他很明白地知道，这里是轩辕衍圣的敏感带，于是更细致地探入舌尖，拨弄着最深处那个圆圆的小粒儿。威尔的动作既热烈又灵活，每一下都拨在最刺激的地方，双手也从上头滑了下来，一路用力揉搓着，恨不得把这个人揉化在自己怀里。 轩辕激动得只顾着狠抓衬衫，一直温凉的身体里像是有把火从小腹上烧起，直烧到心里，烧到头上，烧得他恨不得立刻喝上一大桶冰水。 可是他的身体却异样地懒怠，一动也不想动。威尔曼特森的头埋在他小腹上，留下一片湿热的痕迹；柔软浓密的短发蹭在他身上，又引得他有点浅浅的麻痒；还有呼吸时喷在他身上的，又热又湿的鼻息，都让他觉着很享受。 哪怕是再干渴，热得再厉害，他也舍不得打破现在这些新奇又美妙的感觉。 虽然两人之前只有一次不大成功的经历，但威尔显然比他自己更懂得如何控制他身体的感觉。带着枪茧的修长手指落到更靠下的地方，粗糙的指腹掠过光滑的皮肉，带起一串激动的战栗。 轩辕兴奋得撕烂了团在胸前的衬衫和西装，下意识地屈起腿，用力摆动腰身在那只手里滑动。威尔一手扶住他的膝盖，一手揉捻着胀得硬挺的器官，唇舌缓缓移动下去，轻轻含住他大腿内侧滑嫩的肌肉。那里和一般人的柔软不同，也是蕴含着强悍力量的肌肉，包裹在细致如瓷器的肌肤之下。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似柔软精致，实则强悍得危险。 威尔曼特森相当明白，如果不是轩辕衍圣喜欢自己，哪怕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足够杀死他无数回了。 可他越是明白就越是兴奋——他天生就是追逐危险的人，一切安富尊荣都提不起他的兴趣。所以他上大学时选择了联邦军事学院；在学校进行机甲驾驶训练时一直在冲击最高难度；哪怕后来选择了继承家业，他也一直坚持着太空航行、舱外漫步和高空跳伞这些充满刺激的运动…… 也正因此，他在看出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都是实地拍摄，并不是后期合成之后，还有胆子招惹这个一只手就能杀死巨板甲虫的人形兵器。 ——就像轩辕那天在床上说的，他也想用最好的武器，做最刺激的事，睡最好的男人。而这个最值得征服的男人现在就躺在他身下，而且不会中途把他按在床上不许进去。 嗯，应该吧……他有点犹豫地抬起头，看了轩辕衍圣一眼。 轩辕脸上一片潮红，双眼紧闭着，眼角微湿，睫毛轻轻颤抖，像是不能承受这么强烈的情潮一样。这副模样比什么情趣用品都更能挑起人的兴致，威尔本来就紧绷的身体更是胀痛难耐，右手伸到床头拿了瓶润滑剂，把瓶底顶在床上用力按下喷嘴，把一团冰凉清香的啫喱挤到了手上。 轩辕衍圣似乎是听到了这声音，但是反应并不大，只朝下看了一眼，短促地哼了一声。 威尔曼特森低下头，亲了亲手中已经流出湿润晶亮液体的蕈头，温柔地说：“别害怕宝贝儿，这是件快乐的事，我会让你享受到的。”他手上沾满了润滑剂，手肘压住轩辕的大腿，半个身子都架到那儿，欣赏了一会儿隐藏在双丘间的粉嫩入口。 昨天在床上，他还什么都没看见就被压制住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个清楚……他伸出食指，指尖拨弄着紧缩在一起的褶皱，把满手凉滑的啫喱抹了上去。 这湿滑冰凉的感觉也平衡了轩辕衍圣体表的烧灼感。他用力扭动身体，想让威尔把那些凉凉的东西抹在别的地方。可这么一动，被人握在手里的脆弱同时感到了一种更紧密的包裹，感觉强烈得让他一时顾不得那股凉意，又专心蹭起那只布满枪茧的手来。 那片凉滑的液体被推开，一只手指试探着挤进他的身体。啫喱在人体内温热的环境下化成液态，包裹着修长的手指，慢慢进到更深的地方。轩辕衍圣脑中猛地掠过一个要命的念头，想要起身阻止那只手，问威尔带没带套儿。 可是身体这么一挣，那根深埋在体内的手指不知顶上了什么地方，刺激得他身体发软，难以自制地低吟出声。威尔终于找到了他的G点，立刻对着那儿再度刺激了起来，趁着他身体放松时，慢慢推入了另一根手指。 两根手指在他体内温柔地捻按着，时而屈起关节，撑开紧贴在一起的肠壁。前后同时受到强烈刺激，让轩辕彻底忘了套套的问题，随着威尔的手摆动身体，小腹下部被自己流出的液体染得一片湿润。 他忘情地低声呼唤着威尔，抬脚踩在他肩头，圆润洁白的脚趾紧紧地蜷缩起来。 威尔又小心地送进去一根手指，借着润滑剂缓缓抽弄，同时低下头，一口含住了手里怒张的蕈头，用力吸了一下。极强烈的刺激从那里漫延到轩辕头顶，他眼前一阵发白，全身绷紧，只有一个地方还能自主运动，把一股股富有冲力的液体射到威尔曼特森脸上。 他模模糊糊地知道了自己做出的事，看着那张溅满白色乳液的脸，才刚得到满足的欲求似乎更强烈地升了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上唇。威尔抹了把脸，笑着凑上去亲了他的嘴唇，夸道：“你刚才真是太棒了，不过这还只是开始，我会让你更快乐……” 轩辕衍圣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说了声“嗯”。然后他体内的手指就被抽了出来，短暂的空虚之后，他的腿被大大分开，一个远比手指粗得多的东西就挤了进来。 虽然之前经过了充分润滑，他还是觉着有种撕裂般的疼痛，身体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括约肌紧紧绞住了进来的东西，想要阻止后头更持久的扩张痛苦。 尽管他神情分毫不动，但是骤然清明的眼神和绷紧的肌肉都在诉说着对这东西的抗拒。威尔也被他夹得疼痛不已，连忙揉着他的双丘帮他放松肌肉，温柔地哄着他：“放松点，不然你会更难受……要是实在受不了我先出来，再做一会儿前戏……” 这么点疼都忍不了，将来还怎么生儿子，怎么传承教统！ 教主狠下心来，一把抓住了威尔还没挤进自己身体的部分，咬着牙说：“不用，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威尔曼特森可不像他这么狠得下心，立刻放慢了速度，又挤了满手润滑剂抹到自己身上，才徐徐图之，完全顶到了最深处。 折腾了好几天才走到这一步，威尔激动得都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了潜规则来的，不停亲吻轩辕衍圣平坦的腰腹，缓缓抽身，向着了刚才找到的那一点撞去。他的动作开始缓慢，后来越来越快，每一下都直顶到最深处，不时转动姿势，更好地刺激柔软的肠壁。 轩辕的身体极有韧性，本身体力也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最初的痛楚过去之后，他就主动抬腿环住了威尔，用力抬起腰臀，让他进来的时候更顺畅，在自己身体里进得更深入。那种沉闷的胀痛也化成了一种满足感，巨物撞到肠壁时，那种愉悦感比之前被手指玩弄时强烈，也更深远。 威尔眼中也染上了一层暗色，在上头低声叫着轩辕衍圣的名字，等他回过神来，就托起他的后脑，引导他看向两人相连的部分。 他的大腿伸展到了平直的地步，一条腿搭在威尔曼特森胳膊上；刚刚身寸过的地方又立了起来，而再往下一点，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威尔的硕大从他体内慢慢出来，然后再狠狠齐根没入。 两人身体相连的地方，竟还有清亮的液体随着抽出的动作缓缓滴落。 看到的景色和身体感觉完全对应上，他体内的感觉仿佛也敏锐了无数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东西到了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样分开他的肠壁，顶到最深处……陌生的羞耻感忽然涌上心头，轩辕衍圣脸红得像出了血，被撑开的地方却不自主地收缩着，把威尔一寸寸咬进自己腹中。 这强烈的刺激让他眼前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失去了力气，就像在太空中失重的感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威尔曼特森已经紧紧搂住他，分身顶到最深处，颤抖着喷出一股股灼热汹涌的液体。 被那股热流浇到的地方猛烈地收缩起来，轩辕衍圣忍不住发出沙哑的低吟，用力抓着威尔后背，急促地说：“快出去……不要she在里面……” 剩下的话都被人吞了下去，等那股热潮终于平息，威尔曼特森才抽身出来，一手支着下巴，伏在轩辕身上慵懒地笑了笑：“刚才你说什么？” 第10章 “哼……” 轩辕衍圣慢慢挪动身体，坐了起来。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变形，让他的行动更为缓慢，和刚开始时身体轻盈、跳上床时床垫都不会下陷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坐起来时微微皱着眉，闭着眼忍受肌肉和骨头的酸痛，嘴唇紧抿着，却因为红肿而翘起，引诱人再去亲吻。原本干燥微凉的皮肤也出了一层薄汗，从脸颊到胸前的肤色都是浅浅的粉红，散布着颜色更深的爱痕，身下更是沾得一塌糊涂，稍稍一动，身下的床单就会染脏一片。 这模样，就像是被拉下云端的……男神一样。 威尔曼特森咽了咽口水，怎么看怎么觉着诱人，也坐起身来，把他圈在自己怀里细细亲吻。 两人身上都有些粘腻，微热的肌肤紧贴在一起，自内而外涌动的热量让空调都失了效，怎么也降不下这一室灼热气息。威尔的手心也粘满汗水，抚过轩辕的皮肤时，触感一片滑润，甚至握不住手里异样柔软的肌肉，就顺着肌肉走向一路滑了下去。 那只手终于落到他最容易握住的部位时，轩辕衍圣蓦然睁开眼，抬肘顶到威尔胸骨上，哑声命令：“放开！”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推开威尔曼特森，双腿从床上落了下去，踩上了柔软的地毯。 威尔被他这拔X无情的冷酷态度伤害了，压抑着不满问：“你去哪儿？” “洗澡。”轩辕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小步往浴室挪去，腿间流下的液体一滴滴落在雪白的长绒地毯上，留下一个个不明显的圆形污渍。 威尔半躺在床上看着他，目光正好落在毫无遮掩的双丘上，连行走间隐约露出的红肿入口也能看个清楚。方才的怒意随着情况变化，很快变成了另一种火气，催动他从床上爬了下来，和轩辕衍圣前后脚进了浴室。 他随手甩上浴室门，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放热水的人，故意向他耳边吹气：“怎么刚下床就这么冷淡了，难道是我刚才没满足你吗？” 轩辕回过头横了他一眼，想要把他推开，耳垂上传来的湿热触感就像是钻进心里，手上的力道就卸了大半儿，态度也软化了几分：“谁让你刚才射在里头的？快放手，我先洗澡……” 异物的存在感还留在身体里，双丘间又抵上了一根坚硬炙热的东西，在股缝里上下滑动，不时戳到没能完全恢复的口上，让他的身体又开始兴奋，甚至腿也有点发软。 威尔曼特森立刻感到了他的软化，伸手打开喷淋头，让温热的水流洒在两人身上。在温暖细密的水流包裹中，他的手向下抚遍轩辕衍圣的身体，一手拨弄着垂头丧气的前端，另一只手顺着自己开拓良久的道路进入，熟练地找到了那块最不经碰的地方。 感觉到怀里的青年想要阻止自己，威尔的动作猛然加快，低下头一口咬在他颈后，舌尖绕着第三椎骨轻轻打转，在铺天盖地的水声中清晰地说：“别动，我帮你清理里面，你自己哪能够得到那么深？” 他又轻易地送进了两根手指，用力扩开熟透的入口，让里头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流下来，指尖不停刺激着那里面柔软的嫩肉，让轩辕的身体忆起刚刚结束的运动。 很快的，他就觉着怀里的人身体完全打开，腿上的力道虚浮，失去了坚定反抗他的意志和力量。他扶着轩辕的腰，慢慢引着他走到占了整片墙壁的巨大镜面前，托起他的下巴，深沉暧昧地在他耳边说：“轩辕，你看看镜子里，看看你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我的渴望——你也是想要我的，不愿意拒绝我，对不对？” 轩辕衍圣无法抗拒那声音的诱惑，睁开眼看向对面的镜子——那里面清楚地映出了两具交叠在一起的完美身躯。 他看不出自己眼里怎么能装着那么一长句话，可是能看到威尔曼特森抓着他的手，五指从指缝后面扣过来，和他一起按在镜面上。两个人的身体都向前倒，让他的身体无法再保持平衡，双臂紧压在了镜面上；渐渐接近镜面的脸上也都布满潮红，连眼白都有些泛红；张着嘴不停呼吸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头顶上不停有水线落下，冲刷过他全身。身上的水汇成更粗的水流，经过胸腹往下流去，温暖润滑的水流像是最好的天然润滑剂。威尔曼特森抽出手指，重新顶入了巨大的时候，他甚至没感到什么疼痛，只是有些胀满，然后很快的回忆起了刚刚体验过的节奏，从身体最深的地方升起一股灼人的热度。 大量的水冲过鼻尖，让他呼吸不畅，下意识低下头。 目光从镜子里迷乱的脸庞移向下方，防水的镜面仍旧明净如初，把他身体上最细微的细节都映照出来。他的腿已不像开始那么直，威尔之前握着他挺立的手已挪到腰上，防止他滑下去。两人交错的大腿，在他体内出入的浅色器物，他自己和随着别人出入节律不停摇动的身体，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水声也无法盖过的，身体互相拍打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轩辕衍圣脑中一片空白，目光始终落在那淫靡的画面上，无法移开。他的额头紧抵在光滑的镜面上，右手顺着镜子滑下去，握住了自己的挺立，随着威尔的动作上下捋动，享受着内外交叠的强烈快意。 威尔贴在他背后亲吻啃咬，晒成古铜色的脸上也浮起一层潮红，在这么近的地方看着，那张脸竟也找不出瑕疵，完美得像是古希腊雕塑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让人喜欢。身体也一样结实修长，肌肉长得恰到好处，唯有腿间那个玩意儿，比他在3D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大，可是用起来之后又觉着这么好…… 轩辕用力挺起身子，回过头低声叫威尔：“亲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狠狠吻住。威尔一边吻他一边拉开他的腿，就着连接的姿势把他的身体转身自己，从正面深深进入。转身时强烈的磨擦让轩辕几乎忍耐不住，体内不停收缩，差点就这么泄了身。威尔把他那条腿搭在自己肩上，一下下耸动，逼得他大半个身子都贴在镜面上，呼吸灼热得胜过从头上浇下的热水。 轩辕衍圣紧闭着双眼，水珠从那双低垂的睫毛上一滴滴滚落，看着竟有种被干哭的错觉。威尔心底涌出一股爱怜的情绪，凑上去舔吻他的睫毛，轻轻说着：“轩辕，你喜欢我这样干吧？告诉我，你愿意让我射在里面。” 轩辕衍圣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双手环住威尔的脖子，张着嘴喘息了一阵，低声说：“身寸进来……” 威尔用力抱住他，狠狠顶了几下，终于把一股热流抛在他肚子里。轩辕也被那种感觉刺激得把持不住，把一股与洗澡水完全不同的液体淋到了威尔曼特森身上。 头顶的温水持续流下，在他们两人脚下冲出一片微白的水膜。威尔酝酿了一阵力气，忽然用力抱起轩辕，踏着湿润的地砖，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浴池里。 清澈的温水什么也遮不住，那身密密麻麻的吻痕和齿印都清楚地落在他眼前。他也跨进浴缸，分开轩辕衍圣的双腿，仔细看着被他干得红肿发热的地方，手指温柔地覆在上头，微笑着说：“你先休息一会儿，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你弄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修长的手指沾着浴液探进了翕张的小口儿，带着一股股白液流出。 轩辕衍圣半闭着眼躺在浴缸边缘，身上逼人的情潮退去后，理智终于渐渐回笼，想到了一件最要命的问题——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带套儿，而且连做了两回，都是直接灌在肚子里的，该不会有危险吧？ 他倒一直想早点成家要孩子…… 可是威尔的条件只能算是普通人，他爸爸那可是基因进化到S3级，空手能和他爹打成平手的，再往上数的祖先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将来要真是有了孩子，会不会因为爸爸的遗传基因不好，影响了儿子的前途？ 他越想越当真，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娇嫩可爱的小男孩，正扑在他怀里大声哭泣。魔教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五行旗主连同圣女母子一齐围在他身边，告诉他这孩子天资不好，不能习武。因为长子不能继承教主之位，他就得抛弃威尔曼特森，寻找一个基因完美的男人，好生下足以继承魔教的孩子。 其实教主很早以前就给将来的孩子起好了名字，就叫继圣，继承圣教的光荣传统，为衍圣继绝学，为魔教开新业务。 可是继圣谐音“计生”，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意思不好。这个孩子又没有武功天份，他怎么也得再生一个，继圣这名字就不合适了。还得取个吉利的，有再生儿子的好彩头的……那就叫得招弟了。依着上古的神秘风俗，只要长子起名叫招弟，教中天天叫这个名字，小招弟就能招一个弟弟到他肚子里来。 招弟这孩子虽然没有武功，但智力上肯定随他，从小就聪明过人，两三岁就懂事，知道自己是个废人，爸爸出身不高，也不能当教夫，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和他爹结婚，再生下一个根骨极佳、天生就该继承教主之位的弟弟…… 岂有此理！他轩辕衍圣的儿子怎么能过这样憋屈的日子！ 教主一怒之下，提掌拍上了仿大理石制的浴缸台，把那块高近半米的石料拍得粉碎，一池热水从缺口哗哗地流了出去。威尔被这动静吓得浑身一颤，还在他体内搅动的手指也乱戳了一下，把轩辕从激动中叫醒过来。 可怜柔弱的招弟小教主也消失无踪。 轩辕衍圣恍惚了一下，看着池边汩汩流出的温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要事——他们魔教生育功能不是遗传性的，要生孩子就得提前吃生子药。 他在魔教时没想过要孩子的事，出来也就是为了养几个情人涨涨经验，也就没吃过药，所以现在做还是很安全的，根本就用不着担心！ 他松下心来，才看见威尔傻愣愣地趴在浴池边，伸出手去拨弄地上那堆碎石。衍圣教主刚刚在心里把他甩了一回，还对不起了他的儿子，眼前看着就分外怜惜，忍着酸痛坐起身，从背后抱住威尔，把他的魂儿叫了回来。 “别怕，我刚才生气不是冲着你……唉，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第11章 两人在休息室里窝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天色透黑才舍得出门。威尔去前台结帐，并赔偿砸坏浴池的损失，轩辕衍圣就倚在大厅沙发里等着他出来。 他这一天也受了些累，就窝进软软的沙发垫里闭目养神。他的睫毛长而卷翘，在下眼皮上投下一片暗影，皮肤上还带着红润的血色，显得格外年轻柔和。那副黑框眼镜也没架在鼻梁上，露出富有异域风情的精致五官，和他在屏幕上的形象大不相同。 大厅里偶尔有会员和服务生路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不过卡文迪许训练中心是私人会所，门槛极高，会员素质自然也高。因此就算有路过的人为他的睡颜吸引，也只是远远看着，不会有人打扰他。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就在他几乎真的睡着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轩辕……老师？” 轩辕老师刚吃饱喝足，没有应付粉丝的心力，只当听不见，仍旧闭着眼休息。 轻捷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刚才叫了他一声的年轻人迈着轻缓地却板正的步伐踱到沙发前。那人比他大不了几岁，穿着一身类似军装的黑色军校生校服，肩头、腰部和裤线等地方装饰着银色纹样，淡金色短发紧贴在头皮上，五官深刻冷硬，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 年轻的军校生在沙发前几步站住，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轩辕衍圣。被他注视的人神色平静，呼吸和心跳都毫无变化，像是完全睡熟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剔的打量，看了几秒钟后，好像确认了什么似地直起身来，从口袋里取出半个手掌大的长方形随身光脑。他的姆指在上头滑了一下，光脑上方立刻弹出6寸大小的虚拟光屏，上面显示出轩辕衍圣的头像，又随按在光脑上的手指拉远，把他的身体整个照进画面里。 拍下这张照片的一刹那，躺在沙发里的轩辕衍圣忽然睁开眼，目光明亮冰冷，像激光一样直射向他。那个学生握紧了手里的光脑，转开眼避过那道威严的目光，看着沙发旁一个长颈花瓶说：“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姓轩辕吧？你和你……那个姓轩辕的父亲长得很像。” 他说话时并没关上光脑，屏幕上的照片消失后，仍然显示出轩辕衍圣斜倚在沙发里，神色清冷地看着镜头上方的模样。 “你在偷拍我？” 他的姿势和神情都没什么变化，气势却和之前闭目休息时完全不同。那个学生虽然尽力转开注意，还是有种被他锋锐的目光束缚住的感觉，轻微的寒意从脊柱下方爬上来，不由自主地回答：“我不是偷拍，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神色却不见慌乱，目光隔着光屏落在轩辕衍圣清冷俊美的脸庞上，镇静地低声问：“你知道你父亲，乔治布里亚先生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难道你忍心让他为了你和你那个父亲，永远躲在宇宙深处，不能地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他为了说话方便，又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与轩辕衍圣对视。对方的沉默和冷淡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他又主动开口，真诚地自我介绍：“我叫贾斯汀罗兰，是你父亲乔治布里亚的外甥，也是你的表兄，你可以相信我。” 调查了他这么久，终于忍不住派人亲自来接触他了吗？轩辕衍圣神色不动，静静打量着对方。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轮廓和他爸爸真有两分相似，眼珠也是一样的琥珀色，还真像是亲戚。 当初就是布里亚家的人诬陷他爹绑架他爸，一直到现在还不肯撤消通缉，才闹得他们夫夫现在还在宇宙中流浪；而现在这个贾斯汀罗兰竟然到自己面前，说他爸爸受通缉都是他和他爹的错。 这种神逻辑都哪儿学来的？ 两人之间距离极短早打破了礼仪上的安全空间，从后头看来分外暧昧。两人都没在说话，沉默地僵持了一阵，这个暧昧的空间就被一只横插进来的手打破。 贾斯汀罗兰手里的光脑忽然被人抢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等他回手去抢时，抢走他光脑的人已经利落地删掉了里面的照片，把光脑重抛回了他手里。 竟然这么轻松地从他手里抢走东西，这个人是干什么的？贾斯汀罗兰吃惊地看着对方，那人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径直坐到沙发扶手上，温柔对轩辕衍圣说：“轩辕，你还累吗？” 贾斯汀紧张地盯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轩辕凤声的魔教身份，看向威尔曼特森的眼神就带了几分鄙弃。他紧皱着眉头，怒其不争地问轩辕：“你还没成年，怎么能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你的家人都很期待你……” SCC集团继承人、SCC影视公司总裁威尔曼特森很微妙地觉着，自己被歧视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人”——管他是哪种人——他严肃地咳了一声，方才在休息室里的慵懒性感都不知收到了哪去，腰背挺得笔直，嘴角噙着冷高的笑意，冷淡而有礼地回答：“我是轩辕老师的经济人，非工作时间，轩辕老师不接受采访。还有这里是私人会所，希望粉丝理智追星，不要随意拍照——”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贾斯汀手里的微型光脑，拉着轩辕衍圣起了身：“这里的管理有疏漏，明天我会和他们老板打招呼的，咱们先回家吧。后天早上还要录节目呢，不要为了‘那种人’破坏心情。” 轩辕衍圣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贾斯汀想要拦住他们，轩辕的脚恰好迈过去，踩到他的鞋面上，把他钉在原地。威尔走过去之后，他才以恰巧能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的音量轻松说道：“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你再骚扰我们，我就报警说你企图诱拐未成年人。” 看到贾斯汀罗兰痛心的表情，他又刻意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惊讶什么，布里亚家不就喜欢报这种案吗？” 离开卡文迪许中心之后，轩辕衍圣就不再提这件事，反而是威尔曼特森满心得意，沾沾自喜于自己的魅力。 他早知道贾斯汀罗兰的身份，知道他是布里亚元帅的外孙，罗兰议员的儿子，两家长辈还有些交情。只是贾斯汀一直在学校呆着，没怎么出入社交界，并不认识他。家世不是重点，甚至外表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贾斯汀比他小七八岁，和轩辕更像同代人。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时，威尔曼特森心里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生气或是嫉妒，而是危机感，是年长的人对蓬勃青春的畏惧和感叹。他比轩辕衍圣大13岁，虽然这点年龄差到了一百五十年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在眼下，看着那两个年貌相当的人在一起，连他自己也不由得觉着更般配一点。 可是轩辕对那个年轻人的强硬追求毫不在意，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回到公寓后，他满心欢喜地抱住轩辕衍圣，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贴在他耳边温存地请求：“轩辕，你一个人生活不方便。以后工作忙了，总要有个人照顾你，不如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两人白天做得太多，轩辕衍圣的身体到现在还很敏感，耳根被湿热的吐息吹指着，腿都有点发软了。他推开威尔的脸，去厨房倒了杯冰水降火，倚在门口懒懒地回答：“那你以后得多订些MUO公司的蔬菜和粮食。上次做菜时什么材料都没有，我可不想一直这么凑合。” 威尔提出同居的请求是一时冲动，说完话自己也有点惊讶，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听到他肯定的回应，那些悔意就像阳光下的微尘，被他清清淡淡的话语一扫而空，只余下无名的欣喜从心底漫了上来。 直到转天上班时，威尔曼特森的嘴角还挂着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像是自带了春暖花开的背景。 连偶尔路过他办公室的员工都被这欢快的气息感染，惊悚地躲在茶水间议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结果是他的助理阿瑟高发现了他变异行为后的真相——他去送报表时，居然发现BOSS露在衬衣外面的一小截脖子上，印着半个清晰的红紫色吻痕。 阿瑟心里忽然横过一道闪电，眼前渐渐浮现出轩辕衍圣在咖啡厅谈到威尔时眯起的眼，和那句淡淡的“我看这个人有点儿意思。” 他死死盯着那块痕迹，控制不住地问了声：“曼特森先生，你昨天是？” 威尔曼特森的身上萦绕着一片粉红泡泡，声音也轻快得像年轻了十几岁。他注意到阿瑟的目光，还得意地扯了扯领子，把那块吻痕完全露了出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炫耀：“是啊，我和轩辕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天。他真是太棒了，虽然生气时有点吓人，但是哄起人来真叫人发疯。”他回味地闭上眼，满脸陶醉的神情：“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他还答应以后都给我做菜吃。我当时竟希望这辈子都和他住在一起，阿瑟，我想我是恋爱了……” 阿瑟被这一个接一个要命的消息打击得麻木了。是他们教主的眼光需要回炉还是魔教教育出了问题，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威尔自说自话半天，终于感到了他的沉默，提高声音问他：“阿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决定了，以后我亲自当轩辕的经纪人。他将来要接的戏都由你来安排，我负责每天接他上下班，吃他做的饭，带他面试，陪他上通告，有时间就看他拍戏……” 阿瑟木然对着空气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威尔领口外露出的吻痕，和他身上荡漾的少女气息——昨天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干的，怎么他看着竟觉着威尔曼特森才是在下面的那个？ 难不成他们以后的小教主要由教夫生了？这可不合规矩啊！ 阿瑟心情无比复杂，回到办公室里，捂着脸思考了许久，终于打开私人光脑，拨通了魔教总坛的星际长途。 第12章 光脑上跃动的数字终于亮了，阿瑟等不到对方说话就先爆出了猛料：“我是圣女阿瑟·高，教主在首都星出大事了，他现在包养了一个娱乐公司总裁，而且那个总裁是个受，教主是上面的那个！” 电话里半天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说话。 “教主年纪也不小了，养几个情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注意安全，别弄出孩子来就不算大事。”那人说话慢悠悠的，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好像阿瑟说的不是教主包养小情人、不遵循传统做受，而是在外头随便杀了几个人之类的小事。 听声音就知道，接电话的人是魔教传功长老，也是两代教主的师父，俞长林俞长老。自从轩辕凤声跟教夫私奔了，俞长老一腔心血就都倾注到了小教主衍圣身上，要摘星星不给月亮，恨不得把他捧到手掌心里，更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违轩辕衍圣的心意。 阿瑟·高虽然年轻，却是个守教规的人，听俞长老这么不管不顾的包庇教主，只好往严重里解释：“可教主万一攻习惯了，将来连孩子都想让教夫生了怎么办？” 说到教统传承问题，俞长老终于上了点儿心，缓缓答道：“那也得等到正式要孩子的时候了，不着急。左使现在就在罗蒙星忙着ＭＵＯ公司的货源呢，等过了这阵子他应该会过去跟着教主的。” 听到有正经管事的人要出来帮忙，阿瑟终于放下了这颗心。挂上电话之后，他就回去安慰自己：教夫还没找着呢，这个威尔·曼特森本人不够ｍａｎ，教主才想在上头。将来找着一个哪哪都好的完美男人，他肯定就乐意在下头了。 阿瑟那边的电话挂上后，俞长林慢慢踱出办公室，把教主包养了情人的消息告诉留守总坛的其他四位长老。 众人听说教主还未成年就在外头包养了情人，有觉着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很快就要为魔教添丁进口的；自然也就有觉着他太开放，不够沉稳的。 执法长老祝清辉就极为激烈地抨击了他的叛逆行为：“想当初咱们哪任教主不是从交朋友开始，衍圣就直接包养了情人了！你看看，这都是进了娱乐圈之后染上的臭毛病，早知道就不让他做什么烹饪教室了，专心上学多好！” 俞长林不紧不慢地劝：“包养就包养吧，弄不出孩子就好。对了，老焦这些年也没见做生子药呢？教主说不定哪天就结婚了，你现做药哪成啊。” 专职炼药的焦矜这才把头从光脑屏幕上抬起来，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做药？当初给教主打疫苗时，不是把生子药做成针剂一块儿打了吗？那时教主有一个礼拜不能吃活的蛇啊蝎子什么的，过敏，你们都不记得了？” 祝清辉“哎哟”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气得拿手指着他：“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给左使打电话，让他别在罗蒙星磨蹭了，赶紧去看教主……得提醒教主记着带套儿……” 俞长林一把拉住他的裤腿，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说：“别一惊一乍的。教主是攻，就是搞了那个男的也怀不上。刚才你们还瞎着急，要劝教主早点适应当受。看看，还是教主明白轻重，要听你们的在下头，万一避孕失败了怎么办？” 阿瑟·高的电话在魔教激起了一场短暂的风波，很快又消失无踪。左使接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太在意，算了算手里的订单，就把去首都星的行程安排在了教主开学之前。 轩辕衍圣还不知道阿瑟爆了他的隐私，仍然住在威尔·曼特森那间公寓里，趁着没开学安逸地享受两人世界。直到ＵＩＣ公司那档《魅力达人秀》要开始录制，他才再度踏进ＳＣＣ公司大楼，见到了自己的新经济人—— 威尔·曼特森戴着一副和他同款的黑框平光镜，只穿一身普通的蓝白条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对着他露出矜持俊美的笑容：“你好，轩辕老师。我是你的经济人威尔·曼特森，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轩辕衍圣往上托了托眼镜，握住他伸到空中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里轻快地搔了一下：“你好，经济人先生。我以后有了麻烦，你都会帮我摆平对不对？” 威尔紧握住他捣乱的手指，低下头答道：“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无论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私人问题，我都会２４小时随叫随到。” 两只手交握的地方仿佛有股热流无故生出，从手掌一直流进威心里，而且一跳一跳地，搅得他心跳都乱了。他的神色渐渐幽深，轻轻咽了口口水，伸手抚上轩辕的翘臀，温柔地打着圈儿：“我们还得去录节目，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帮老师摆平这里的麻烦。” 轩辕衍圣按住那只手，摇头笑道：“再摸下去的话，也许你得先帮我摆平和经济人公然调情的绯闻了。” “回家之后我们再制造绯闻，要香艳的、劲爆的。”威尔拍了拍他的屁股，亲自开车带他去ＵＩＣ大楼。 这期《魅力达人秀》的嘉宾是时下最流行的５位网络明星，但因为把他弄上这档节目的是ＳＣＣ总裁，而且录节目时威尔·曼特森全程都在，那位美女主持人凯瑟琳·科斯特洛自然知道轻重，这场节目的重点就一直放在了轩辕衍圣身上。 节目组还模仿视频里的巨板甲虫，搭了个高约三米的架子，上头用合金包裹硅胶，做了一个和甲虫头部形状相似的半球体，推到台上让轩辕衍圣表演视频中的动作。 凯瑟琳夸张地介绍道：“我也看过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你和那只巨板甲虫战斗的场景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很多观众都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突然跳到巨板甲虫头部的。我们已经准备了小型空气推动器，希望你能在现场还原一下当时的场面，可以吗轩辕老师？”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个黑肤白发的说唱歌手，为人十分开朗热情。轩辕衍圣起身后没去拿推动器，他就主动站了起来，从凯瑟琳手里接过那套空气推动器套装，想要帮他穿上。当看到那个歌手想把黑手伸到轩辕衍圣身上时，威尔的脸色沉了下去，几乎要亲自上台，把那个歌手从他身边揪开。 在他真忍不住行动之前，轩辕衍圣已经绕开那两个人，轻盈地走到场边那具架子边上，回过头冷淡地说：“我们拍摄时没用到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就这么轻轻一跳……” 他的腿脚几乎没动过，但整个身体就这么突然地从场上消失，然后清冷的声音就从架子上方传了下来：“就这么一跳就行。” 场下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都惊讶得失了声，谁也想不到他真能这么轻松地一步跳到三米高的地方，连摄像都没来得及调整镜头，把他跳上去的过程拍全。轩辕衍圣只好重跳了一次，在高处说了几句话，然后纵身一跃，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飘落到地上。 “难以置信！简直是奇迹，你是怎么做到的？”凯瑟琳震惊得上去摸他的衣服，想找到里面隐藏的微型空气动力装置。 轩辕衍圣挪步绕过她，重新回到坐位上，淡然答道：“很简单，只要科学训练，每天提高２－３毫米，几年下来也就能跳这么高了。” “真、真的吗？” 凯瑟琳拿不准他是说实话还是开玩笑，但想到万一有人真的效仿，在练习过程中受伤，会给节目带来的各种麻烦，还是当机立断地把这句话当作玩笑，并提醒观众不要轻易模仿。 她毕竟是颇有经验的节目主持人，很快平复了情绪，露出知性高雅的招牌笑容问道：“刚才的表演实在太精彩了，不过我有件事很好奇，你这么擅长运动，为什么没做运动员，反而拍了这种网络视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要正式进入娱乐圈吗？” 有这么好的外表、身手，背后还站着ＳＣＣ娱乐的总裁，这个年轻人只要说一声要进入娱乐圈，这个片子播出后，立刻就会有不少剧组主动给他送剧本吧？ 凯瑟琳看着他精致干净的容貌，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轩辕衍圣却推了推眼镜，对着镜头认真地答道：“我将来的打算，就是尽早结婚，生个和我一样优秀的孩子，以后一家三口住在一起，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威尔·曼特森听到“生孩子”三个字时，心里就是一空，恍然有种他就要娶妻生子，与自己越走越远的错觉。台上的女主持人还在问轩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对婚姻有什么理解，威尔心里像是长出一丛野草，密密麻麻地缠在胸口，堵得他呼吸不畅，甚至也没听清凯瑟琳到底在问什么。 但是轩辕一开口，他耳朵里苦闷的嗡嗡声就忽然消失，清晰地听到他说：“不，我喜欢的是男人，而且要生孩子肯定是我亲自生，不会让别人生下有我血脉的孩子。”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镜头，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威尔，可是每句话似乎都敲在威尔心上，把他神色中的阴霾一扫而清，化作一个自信温柔的笑容。 凯瑟琳眼里流露出一丝了然和轻蔑，悄悄扫了台下的威尔·曼特森一眼，微笑着问：“这么说你是想接受生殖系统改造了？我们知道愿意接受这项改造的人并不多，你肯为了爱人牺牲这么多，将来你的丈夫一定很幸福。那我们能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吗？说说你的条件吧，也许这台节目播出后，会有很多好男人排着队来追你呢。” 轩辕当真给出了标准：“最好是年纪比我大一些，长得好，身体完美，基因等级高，体术越强越好……”他微微垂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就在人们都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条件时，他忽然抬起眼，清亮如雪的目光在镜头前扫过，平静地加了一句：“家世要普通，我不喜欢家里太有权势的男人。” 第13章 年纪比他大一些，长得好，身体完美，基因等级高，体术强……威尔曼特森坐在下面听着这些标准，越听越觉着他形容的人就是自己，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我不喜欢家里太有权势的男人”，忽然就把他从欣喜中炸了出来。 他几乎要冲上去问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俩已经有过了那么多美好的体验，轩辕也肯住在他家里，可到了最重要的结婚问题上，却要这么无情地把他放在标准之外？ 那他们在卡文迪许训练中心的特训算什么，轩辕答应长住在他家里又算什么，把他当作备胎吗？ 台上的女主持人带着同样惊讶的神色，替他问出了这句话：“为什么？你很排斥家世好的人……是怕别人说你贪慕虚荣吗？” 威尔曼特森在台下坐得笔直，目光直钩钩盯着轩辕衍圣，想让他看自己一眼，正式和自己解释一下。然而轩辕的脸一直正对着镜头，完全展露出自己如拉斐尔油画一般丰润细致的脸庞，神色淡淡，完全不知道台下有人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愤懑不安。 面对凯瑟琳的一连串问话，他只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我怕他家里人不懂事，仗着自己家世好，滥用权势跟我抢人。” 这句话说起来当真心酸，其中的含意也十分隐讳，只有轩辕衍圣自己和少数镜头之外的人才能明白，那句仗着家世好跟他抢人，到底指的是什么。父亲们被迫流亡，从小作为教主承担大任，在他心里也留下了一道隐约暧昧的瘢痕，只是他惯于忍耐，不会让情绪流露出来。 虽然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有刚才这句解释，就足够让人脑补很多了。 那些知道送他来的经济人就是SCC娱乐总裁的人，立刻脑补出了一个衣着高雅的贵妇把支票甩在他脸上，让他别再纠缠自己儿子的狗血故事。还不知道他和威尔关系的人思维则更开阔些，除了这种豪门弃夫的男男悲剧外，也有人觉着他是被富家女甩了，之后因为受打击太大，从此对女人不感兴趣，一心要搞同X恋了。 威尔曼特森同样浮想联翩，把自己家所有的亲人都代入一遍，幻想着他们发现自己的恋情之后，会不会高高在上地拆散他们俩。后面那四个人表演的节目他都没入眼，一心想着怎么安慰轩辕衍圣，让他对自己有信心，明白自己是能够顶住家人压力保护他的。 也许因为他们的关系是从潜规则开始，才会让轩辕没有安全感。但两人交往到现在，他已经不是抱着开始那种玩一玩的心态，而是认真的喜欢上了对方。 录完节目回到车上，威尔就把飞行模式改成了自动驾驶，右手按住轩辕衍圣的手，状似平静地对着挡风玻璃说：“其实感情和家世是没关系的。我家里人都是很好亲近的，他们也都知道我喜欢男人。我的家人会尊重你，也会尊重我们的感情，你不会失去我，只会收获更多的亲人……” 他的五指渐渐拢起，把轩辕衍圣纤细修长却略嫌粗糙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转过头深深看着他：“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不值得依靠的男人。我是个成熟的人，有自己的事业，哪怕家人真的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有能力保护你，维护这段感情。” 轩辕衍圣听得一阵糊涂，细想了一阵才明白，威尔是怕自己嫌弃他的家世。 ——其实这种想法毫无必要，因为他嫌弃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世，而是他的战斗力。 不过战斗力就算再弱，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轩辕衍圣一把把威尔拉到怀里，不是很熟练地抚着他的背安慰道：“你还想着做节目时的事吗？那些话不是说你的，你家里不就是普通生意人吗？”他说到这里时顿了一顿，又警惕地追问了一句：“你家里私底下没有军方或是政界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吧？” 威尔的头还埋在他怀里，深深嗅着衬衣里清淡微苦的香气。 轩辕衍圣说他家是普通商人时，他本想反驳一下，在他面前展示曼特森家族的财力。后来听到轩辕语气一变，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背景，他就立刻清醒过来，想起怀里这个人不是以前那些为了钱找上他的小明星或MB，反而对有钱人格外有恶感。 都知道他不喜欢了，曼特森家和那些政治家结交，暗地里投入资基操控选举的事当然要瞒下来。他抬手摘下两人的眼镜，诚恳地看着轩辕衍圣：“当然不是。你应该相信我，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光影微微晃动，映得他的轮廓越发深刻俊朗，目光明亮真诚，格外打动人心。 轩辕衍圣竟有些不敢和他对视，怕他知道自己正式交了男朋友，甚至结婚时，那双眼里的深情和信任会变成憎恨。早先他只是把威尔当作情人，想合就合想分就分；可是到了这一步才知道，虽然他一开始就界定了威尔的身份，面对着这样的信任和感情，愧疚感也会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他慢慢垂下眼，避开对面灼人的视线。 威尔却追了过来，湿润的双唇落在他眼皮上，温暖的吐息吹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痒。轩辕眼前只能看到威尔放大的脸，微黑的健康肤色，再远一点的衬衫领口倒是能看得清了，最上头的扣子已经被解开，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和下方饱满结实的肌肉。 吹在他脸上的气息越发灼热，车座也不知不觉放平下来。威尔的手已经解开了他胸前的扣子，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到细腻凉滑的皮肤上揉捏，指尖不时搓过胸口鼓起的小粒。 “可以吗？”威尔右臂垫在轩辕衍圣脖子下方，浅浅吻着他的嘴唇，低声吐出这几个字，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但在他点头之前，那个浅吻就已经加深到了令人呼吸不畅的地步，胸前那只手也捏住半硬的乳珠，细致地揉搓起来，用指甲轻刮着最顶端。 细细的疼痛和酥麻从胸口扩散，直击进心里，又逆着脊椎上头到大脑，像一道烟花在眼前炸开。轩辕衍圣轻哼了一声，侧过身抱住威尔的腰，用力吸吮着在他口中搅动的灵舌。 这个亲吻太过急切和投入，威尔起身时，两人都气喘吁吁，一道银丝在空中划开，落到皮质沙发套上一小片光滑的水迹中。这辆车身高度足够两人直着身子跪在座椅上，威尔颇有经验地抱住轩辕的腿弯，带着他挪到座椅拼成的大床上，避让开方向盘，就从背后再度拥住了他。 轩辕衍圣衬衣差不多完全解开，威尔从背后拉下去，就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肌肉薄而均匀地贴在肋骨上，显出宽阔的肩和利落细窄的腰身。皱成一团的衬衫像带子一样把他的双手困在被后，手腕正好被威尔收进掌中，牢牢压在柔软饱满的双丘间。 他侧着脸趴在垫子上，半睁着眼，神色并不是完全沉入情欲中的迷离，而是以一种包容柔顺的姿态，任由威尔俯下身，从背后亲吻爱抚他。 威尔顺着他背部肌肉线条亲吻下去，利落地解开了他的腰带，从他平坦的腰腹下方抽了出来。按住他手腕的手也松开来，顺着衬衫滑进长裤里，隔着内裤抚摸股缝间的入口。车上没有润滑剂，威尔也并不急着做到最后，只是顺着他清晰的脊柱线条亲吻下去，右手则探得更深，摸上了他垂在腿间的器物。 轩辕衍圣趴在座椅上，双手又被绑着，落在身上的刺激仿佛放大了许多倍，又因隔着布料而不够畅快，忍不住翘起双臀，让前面更顺利地站起来。可是即便他抬起身子，威尔的手插进本就贴身的裤腰间，绷得前面欲起不起的地方紧贴在身上，分外难受。 威尔曼特森似乎感到了他的不适，终于抽出手来解开拉链，帮他脱下长裤，嘴唇游走到他腰骨最凹处，咬住内裤边缘一点点往下褪。被他咬住的地方渐渐湿润，嘴唇和牙齿擦过双丘，仅是那分遐想就足以让人发疯。将要把内裤完全拉下时，他忽然放开口中湿透的布料，埋头舔上了那里娇嫩至极的肌肤。 这样强烈的刺激挟着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一起涌到了轩辕衍圣头上，他用力扭动身体，往前爬了几步。爬动时坚硬的乳珠蹭在冰凉光滑的车座上，异样的舒爽，让他忍不住用力蹭了起来。身下湿热温软的触感也越发清晰，死死缠着他，仿佛从下面一直热到心里，强烈而持久，彻底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的腿已完全打开，双丘高高翘起，把温软的臀肉送到威尔嘴里，下面立起的部分已拖出一痕清液，穴口处也不停翕张，微微露出里面粉嫩的肠肉。连绵的低呻从他嘴里流出，像是猫爪一样细细挠到人心里，脸色也是诱人的嫣红，锐利清明的目光已是一片散乱，无辜得惹人怜爱。 威尔在手上倒了些防晒乳，雪白的乳液从指缝漏下，滴在轩辕透着粉红的背上，只看着就叫人按捺不住。他耐心地在手上涂满乳液，开拓着自己即将进入的地方，俯身亲吻着背上滴落的防晒乳，把那层薄薄的白色推散开。 他自己的长裤也已解开，露出勃然欲起的要害，慢慢顶到被手指撑开的地方。 炙热的吮吻落在轩辕背上，刺激得他来回摇动身体，发出低沉好听的声音。等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准备好承受对方，威尔曼特森忽然托起他的上身，握住他的手按在后座的椅背上，用力压了上来。 身体被贯穿的同时，威尔炙热的身体已覆在他背后，湿滑的汗水沾了他一身。俊美精悍的脸庞从背后贴上来，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看看下面，这里是1区景色最好的地方，我休息时，就喜欢开车过来，在下面的山上度过一下午。” 下头的景色的确美丽，是连绵的小山丘，种着大片的艳色花朵，间着连片碧绿的草场，当中嵌着几座地球时期风格的典雅别墅，精巧得像玩具一样。而威尔就在这美丽的景色中一下下进入他，将两根手指探进他口中，玩弄着软滑的舌，另一只手则抚慰着湿漉漉的小教主，操纵他摆动身体，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 轩辕衍圣双手抵住玻璃，沉醉在狂热感官中，远处的天然美景在此时抵不过威尔一个眼神。威尔却扳过他的脸，让他看向飞车下方，自己吻着他细腻的脖颈，低哑暧昧地说道：“现在才是开始，我要让你每次看到这里的景色，就想起我是怎么在这儿干你的。” 不用看到什么景色。轩辕衍圣垂下头，无意识地舔着他的手指，唾液顺着下颔滴落下去，沾湿了胸膛。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另一个人的身体，即便是离开首都星，他恐怕也忘不了威尔曼特森，和他带来的这些惊喜和欢愉了。 他终于开始觉着，自己当初可能错了。 第14章 《魅力达人秀》播出后，阿瑟高总算是长出了口气——看着教主还有在电视上征婚的闲情逸致，也就知道威尔曼特森不会是未来的教夫，小教主应该还是能从教主肚子里出来了。 轩辕衍圣当时的本意或者不是征婚，但节目播放出来时，他温柔贤淑、宜室宜家的特征就被后期制作组特别强调了出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在他说出人生计划时，屏幕下方还配上了他在烹饪教室里炒菜的片段，淡化了之前身不动膀不摇就跳上三米高台的战斗力，只留下温柔贤惠的人妻形象。 这年头，想娶个会做饭的妻子完全是做梦。 像轩辕衍圣这样外表出众、性格低调，又算是个名人，家务能力还直逼最高级的全能家庭机器人的人，实在是完美得不可逼视。而且他对未来丈夫的身家要求还这么低，简直是成人漫画里女神的标准设定。哪怕本来是直男的观众，在看到他的条件时，都考虑了一下走上搅基之路的可行性。 首都1区南郊，也就是威尔和轩辕衍圣在飞车上看到的那片山丘上，散落着几处精致而富有古代地球风格的别墅。其中一座尖顶小楼的起居室里，一个全身都裹在雪白长袍里年轻人正偎在沙发里休息。他扔后背倚在沙发扶手上，正抱着光脑看这一期《魅力达人秀》。 他的五官端正俊美，就像个普通联邦人，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耳际，眼眶深凹下去，突出了眉骨，平添了几分凌利感。他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光着脚踩在棕红色丝绒沙发上，只露出一条漆黑油亮的尾巴缠在腰间，上面环着层层突起的锐利骨棱，尾尖柔软光滑，随着他的心情轻轻甩动。 屋子里还有几个和他打扮相似的人，都带着遮过额头的白色头巾，雕塑般安静地守在角落里。只有眼珠转动时，掠过一丝精悍的神气。 宽敞的房间里一派寂静，只有那个年轻的科特里尔人手上的光脑里不时传出话语和笑声。光脑屏幕上的影象停留在轩辕衍圣一跃跳上三米高台，而后飘然落地的画面上，反复重放。那人的手指轻光屏上划动，放大画面各各局部，用软件分析他肌肉骨骼的形态变化，研究他的运动方式。 这项研究进行了许久，他的手终于从光屏上挪开，从头欣赏了一遍轩辕衍圣跳动的姿态，自言自语道：“跳动的姿势还真是轻盈，我差点以为他混合了猫科动物的基因了。不过……”他用指尖在轩辕衍圣头上抹了两笔，勾出一对尖尖的猫耳，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峻的笑容：“要在这儿安上一对耳朵，倒也挺合适。” 他把轩辕衍圣出场的部分都看了一遍，尾巴一甩，尾尖撑在地板上，支着身体利落地翻下沙发，轻捷地往屋外走去。一个身材魁伟、留着络塞胡的仆人连忙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双拖鞋送到他面前：“日丹殿下，请让我替您穿鞋。” 那位殿下抬起脚让他服侍，右手一甩，把光脑扔到了靠门边的保镖手里，淡淡吩咐了一声：“把这个人找出来，我要亲自试试他的体术，是不是真的能比得上我们科特里尔人。” 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在网上流传时，他击杀巨兽的利落身手就已经引起这位科特里尔王子注意了。 可是隔着茫茫星海，动辄数万光年的路程，要找到一个不知真正身份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如今知道他人在首都星，要找人就容易多了。尽管他们身在联邦，能动用的资源不如在国内，但要找出一个普通艺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个保镖恭敬地捧着光脑，向他躬了躬身，立刻离开了房间。 有心找轩辕衍圣的，也不是这边一家。自《魅力达人秀》播出之后，就明里暗里有人找到SCC，想通过公司认识轩辕衍圣，或者说得更清楚些，就是想包养他。 威尔曼特森私下里也跟阿瑟抱怨了好一阵，嫌UIC光顾着赚钱不会做事——轩辕在台上说喜欢什么人，那标准明明都是按着他来订的，有别人什么事？他都跟雷恩打了招呼，说过轩辕是他的人，那段话播出时就应该掐了！ 阿瑟刚把教主这段征婚标准截下来发回魔教，跟长老们报告教主要征婚的大好消息，转头就被顶头上司拉着吐苦水。他一时间有点同情威尔，难得温情地安慰了他：“既然你怕那些人骚扰轩辕，就把他带在身边，让那些人看见你们的关系，知难而退不就行了？”反正这些能找上门来的出身非富即贵，都不符合教主的标准，让威尔曼特森帮着处理也是好事。 这个主意正合了威尔的心意。轩辕衍圣签约这么久，也没正式经过训练，现在留在公司里一来能学些东西，也能早晚陪在他身边。在外面拍戏诱惑太多，不如就在公司里学着唱歌，准备出专辑；顺便上几个本公司的综艺节目，增加知名度。 轩辕衍圣自从签约SCC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打卡上班、身不由己的滋味。 他不爱唱那种腻腻歪歪，爱来爱去的歌；可是要唱赞颂魔教、反抗联邦压迫的歌也没人给他写。所幸他是总裁的人，上班时想训练就训练，不想训练往总裁办公室一呆，也没人逼着他干什么。 每天上班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看到威尔平常工作时的状态。 在轩辕的印象里，威尔只是一个长相俊美、身材性感、花式繁多、性格也挺可人疼的情人；可在总裁办公室呆了几天，他才知道威尔的另外一面，他也能是严肃的、冷静的、能担当责任，完全独立甚至值得依赖的人。 但他工作时过于投入，常常大半天都发现不了有人在身边，中午吃饭也是马马虎虎，只喝一瓶营养液就能顶过一天。轩辕衍圣实在看不过眼，每天晚上做了菜带到公司，还私下打电话叫MUO送来了真正魔教用的补品药材，亲自挑选新鲜肉类和蔬菜，在阿瑟办公室里调着花样给他熬制补汤。 威尔年纪还轻，用不上人参、鹿茸之类大补的东西，只是平常工作繁忙，虚火上升，炖一锅养阴润燥的老鸭汤正合适。MUO那边送了电砂锅过来，把焯过水的鸭肉和玉竹、沙参、姜片一起放进锅里，滚开之后用小火慢煨，等到熟了以后表面上便浮着一层淡黄的鸭油，把鸭肉精华和药力都锁在汤中。 砂锅掀开后，满屋都是浓郁的鲜香。轩辕衍圣亲自拿勺子撇去浮油，调好咸淡，盛了一小碗肉汤出来。高圣女不用人劝，跟在后头也盛了一碗，满满地连汤带肉，坐在茶几前慢慢品尝。 教主当然是要亲手把汤送给情人，可是还没出门，阿瑟桌上的内线就响了起来。阿瑟正嚼着鸭肉，舍不得松嘴，轩辕衍圣只好放下汤碗，替他接通了桌上的通讯器。 信号一接通，威尔曼特森微带沙哑疲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瑟，你知道轩辕在哪儿吗？有位罗兰先生找他，说是他的外祖父要见他，你让他到我办公室来吧。” 轩辕衍圣愣了一愣，没有说话。威尔不知道接电话的人换了，压低声音埋怨了一句：“你当时怎么没查到他的身份，早知道我就不带他去卡文迪许训练中心……不让他上那个节目了。” 他心里也压着一股邪火，一语不发地结束了通话，用浅碟盖住汤碗，连电砂锅也一并端到了总裁办公室。他一进门，就见到贾斯汀罗兰顶着耀眼的浅白金短发站在当中，再往里才看到威尔坐在班台后看材料，眉宇间已皱出了浅浅的竖纹。 轩辕衍圣目不斜视地走到班台旁，把汤碗推到威尔面前，替他揭开碟子，露出香气扑鼻的清汤，拿勺子一口口喂给他。威尔眉间的皱纹都被热汤烫得舒展开来，也不会没眼色地提醒他，背后还站了个不速之客。 还是贾斯汀罗兰自己沉不住气，先开了口：“表弟，我今天是来传达外祖父的意思……” 轩辕衍圣一直喂完了整碗老鸭汤，叫威尔喝完这碗再去砂锅里盛，然后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着右手的会客室说：“我们到里面说吧。” 罗兰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自律性强，并没表现出什么，等到两人都进了会议室，才直奔主题：“外祖父不愿意让你进入娱乐圈，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该进入这种复杂的地方。还有外面那个人，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你怎么会认真？外祖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回家去，就是布里亚家的继承人，以后也会有很好的前途。” 轩辕衍圣压抑着怒气听完了，然后对他冷冷一笑：“那我父亲们呢？我从小接受传统教育，没听过父亲在外面吃苦，儿子过着优渥生活的事。” 罗兰坐在他对面，一直仔细观察他的态度。听到他有些松动的意思，立刻就保证道：“只要你回到布里亚家，乔治叔叔他们也就能回去了。外祖父愿意为了你原谅……你那个轩辕父亲。” 教主挑了挑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罗兰拿不准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抬起头来看他的表情。 可是这一刻，他竟然看不到眼前有人，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脑后被狠狠磕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轩辕衍圣揪着领子按在地上，四肢一同失去了活动能力，明明还有知觉，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头上射来一道冰冷的目光，轩辕衍圣就蹲在他面前，指间尖着一片薄薄的刀片放在他颈间，淡淡说道：“我看过布里亚家的资料，你是布里亚元帅唯一的外孙，也是他最重视的孩子。如果是为了你的话，他一定会愿意撤消对我父亲的通缉，我对你有信心。” 他说到最后时，语气甚至还很轻松，双手抱起贾斯汀罗兰，走到落地窗前，一脚踹碎了钢化玻璃，颇有直接跳下去的气概。 罗兰虽然不相信他敢跳下去，也不相信他真会用自己威胁祖父，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语速：“这件事你父亲们也同意！你轩辕父亲怀孕时，他们就答应了生下孩子之后送回布里亚家。但是后来他们反悔了，把你藏在了不知名的偏远星球，自己在外面流亡，不信你可以问外祖……问魔教那些人！” 第15章 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事！ 他身为魔教前任教主的独生子，一生下来就继承教主之位，这些年大权在握，连魔教业务范围都能随心更改，怎么可能就成了被送给外人的弃子？还是说布里亚家为了打击魔教，故意编出这种事来离间他和教众的关系…… 这事还是得确认一下。 不过不是问教里那些干部，还是等联系上了父亲们，当面问问他们内情。说不准这就是当初父亲他们脱身的计策，骗过布里亚家之后就没打算承认呢？否则的话，他现在也不是魔教教主，就是个在首都长大的普通人了。 轩辕衍圣心思转了几圈，脸色阴沉不定。贾斯汀罗兰战战兢兢地躺在他怀里，比他还要难受上几倍。 70层楼高处的风比地面上的硬上几倍，从破破烂烂的落地窗外吹进来，吹得罗兰脸颊生疼，削瘦的脸都被吹得皮肉起伏，眼睛更是止不住迎风流泪。轩辕衍圣站的偏偏还就是窗户最边缘的地方，他自己的身子虽然在房间内，可抱着罗兰的胳膊是露在外头的，只要一个抓不稳，就是自由落人运动了。 “贾斯汀罗兰，享年27岁，终身未婚。” 要是墓碑上只能刻上这行字，他真会死不瞑目的。 所以尽管被风吹得眼泪横流，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轩辕衍圣，随时准备发挥不算太好的口才自救。 所幸他的运气不错，教主终于打定主意，往回撤了两步，双臂一抖，就把他甩到了长沙发里。虽然摔下去时后背正磕到沙发扶手，骨头都要断了，总也比从40楼掉下去的强。 他用力闭上眼挤干净残余的泪水，大口喘着气，暗暗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等他稍稍缓过来一点，视线恢复了清亮，轩辕衍圣就已经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刚才说，我父亲把我卖给了布里亚家？” 罗兰慢慢冷静下来，抬起眼与他对视：“只要你回家，以后进入军部，道路肯定会一帆风顺。乔治叔叔也可以重新回去任职，你那个父亲也能正式进入布里亚家，而且布里亚家可以帮你洗白手上的业务，你的生活只会更好，也不用为了钱在娱乐圈里打拼了。” 轩辕衍圣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要当面和布里亚元帅谈。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走一趟吧。”他打横抱起罗兰，从会客室里出去，向威尔打了个招呼：“有点私事要办，今晚可能不回去吃饭了，不用等我。” 威尔直勾勾盯着他怀里的贾斯汀罗兰，声音中不知不觉带了几分酸意：“你这么抱着他不累吗？让清洁机器人把他运下去就行。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抱着他不方便开车。” 轩辕衍圣脚步如风，声音还在屋里回荡，人已经进了电梯。罗兰刚才被他步步紧逼，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进到电梯里终于松下心来，才想到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能动弹，问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你给我注射了肌肉松驰剂？” 轩辕衍圣难得露出了一丝和善的微笑：“只要布里亚元帅答应我的要求，你马上就能动了，别着急。”这么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人质，哪能这么轻巧就放了呢？ 他早就查到了布里亚元帅家住址，把贾斯汀罗兰甩进车里，自己打开导航直接开了过去。布里亚家在军官居住区，外面有士兵站岗，出入监视得都很严密。他开的是罗兰的车子，那些士兵都认识这车，只检查了一下他的驾驶证，确认了罗兰的脸就放他们进去了。 布里亚宅的监控系统也很严密，四处都是隐藏在花木中的摄象头，大门紧锁，庭院一片幽静。轩辕衍圣自己下了车，按下大门上的对讲机按钮：“我是乔治布里亚的儿子，我要见布里亚元帅。” 大门缓缓打开，他把车子开到门口，抱出贾斯汀罗兰，一步步踏上石阶。管家安德烈已经在门口等着他，见到罗兰瘫在他怀里，惊讶得差点扑上来，克制着紧张和怒气问：“贾斯汀少爷怎么了，需要我去叫医生来吗？” 罗兰简单安抚了他几句，叫他带他们去见布里亚元帅。 他的祖父，约翰布里亚元帅就在书房等着他们。老约翰早年一直在前线与科特里尔人战斗，近五十岁才结了婚，有了乔治教夫，现在已经是百十岁的老人。他的两鬓都已搀了白丝，唇鼻沟极深，显得脸容较长，一看就是个严肃的人。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孙子，他也紧抿着嘴，气势十足地坐在书桌后，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轩辕衍圣。 布里亚元帅是前任教夫的父亲，按着一般规矩，教主也该叫他一声祖父。不过教夫本人还在宇宙里流浪，魔教更是因为这个老人衰落了不少，教主见到他时能克制住直接下手的欲望已经不容易，客套话更是说不出来的。 他把罗兰往身旁一放，单刀直入地问：“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撤消对我父亲的通缉？我是轩辕家的人，不可能改姓布里亚，除了这一点，别的都可以商量。” 布里亚元帅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上面寻找自己儿子面貌的痕迹。可惜教主像爹爹更多，不怎么随爸爸，只是高挺端正的鼻子和饱满的额头还有几分相似，其余五官到神情，简直和当初绑了他儿子私奔的轩辕凤声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自说自话，不讲理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 布里亚元帅甚至顾不上躺在沙发里的外孙，横眉冷目地问他：“你这是对爷爷该有的态度吗？轩辕凤声是你父亲，乔治就不是你父亲了？那些人要是真关心你，就不会让你还没成年就进娱乐圈工作，还和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搅在一起……” 他之前调查过轩辕衍圣的资料，前圣女的谍报工作做的扎实，那份做得简历完美无缺，侦探社的人都确认了他之前就在罗蒙星上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且他到了首都星之后就签了SCC，还被威尔曼特森包养，当了个小艺人，这种事也不是黑帮老大能干得出来的。 军方虽然知道魔教这个组织的首领叫作“教主”，却不知道这种父子相传的传承方式。这些年轩辕凤声销声匿迹，轩辕衍圣的资料又这么普通，布里亚家人也就以为魔教早就换了人做“教主”，轩辕衍圣只是被前教主轩辕凤声的手下保护起来，所以才会对他们有恶感。 但他还这么年轻，不该为了父亲的过错耽误一生。 布里亚元帅只有一对儿女，女儿一家都过着正常生活，儿子却跟魔教教主跑了，只留下这个孙子给他。哪怕将来他取消了对轩辕凤声的通缉，儿子在外面这么多年，也不知跟着魔教干过什么非法活动，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有这个孙子年纪小，如果好好教育，放到军队里锻炼几年，说不定还能懂事。 他的心情复杂又伤感，中气十足的骂声也渐渐停歇，命令道：“你父亲当初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义务管好你。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家里，那个娱乐公司也不用去了，违约金布里亚家会替你付。你现在已经完成了基础教育，我会叫人把你调到联邦军事大学机甲系，那里实施军事化管事，毕业之后就有中尉军衔，对你的前途有好处。” 轩辕衍圣眼中霎时掠过一道雪亮的光芒，挺直上身逼视着他：“只要你取消通缉，这些条件我都可以接受。不过我要知道父亲为什么把我送给你，我有权利知道当时的细节。” 布里亚元帅点了点头：“当初我和乔治通话时的录像还在，你可以自己看。” 那张存储卡就放在他书桌右手第一个抽屉里，找的时候极利落，可见是常常用到的东西。轩辕衍圣接过卡来插进光脑，沉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光屏上放出的画面，看着乔治布里亚焦急、恳切，隐隐带着哀求之色的脸孔。 那是在他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当时乔治布里亚已经成了教夫，一次陪着教主走私地球特产生物——奶牛时不幸失风，船队被布里亚元帅带着一个机甲兵团围在了cryptic-8小行星带里。 轩辕凤声虽然武功高强、指挥若定，魔教的战斗力还是在人海消磨之下不断降低。夹在中间的乔治教夫左右为难，终于忍受不住丈夫和老父对战的双重折磨，亲自出马和父亲谈判，表明了自己“生是魔教的人，死是魔教的鬼”的立场。 但是为了保护凤声教主和他们出现太快的儿子，他还是不得已私自签订了城下之盟，答应将来生了二胎之后就送回家一个，继承布里亚家。 “等等！”轩辕衍圣看到这里，失口叫道：“我爸爸是答应生了二胎才给布里亚家，你们找上我是什么意思？” 这段视频布里亚元帅已经看了好多遍，可是每次看时还会伤感落泪，听到这一问，倒是正好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们自从那次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上哪儿找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去？对自己父亲都能说谎……你跟着这种人也学不了好，以后我要亲自看着你，绝不能让你长成他们那样！” 绝不能长成哪样？不管是哪样都晚了，他已经是武功高绝、冷酷恣肆的魔教教主了。 轩辕衍圣看着光屏上的画面，无奈地叹了口气。挑男人果然不能挑身份太高的，看他爸爸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家里有权有势又不认头嫁儿子，闹得自己夫夫过不好日子不说，连他这个儿子都赔出去了。 算了，只当是为了营救父亲们，在联邦卧底吧。他们魔教以后要和联邦军对抗的时候还多着呢，趁他还没结婚时多了解军方内部情况，知己知彼，将来生了孩子才好大展开身手。他默默听着布里亚元帅的怒吼，把那张存储卡退出来扔回桌上，手指隔空轻点，解了罗兰的穴。 第16章 住到布里亚家，就不像刚到首都是那样自在了。布里亚元帅倒是恪守承诺，转天就叫人撤消了对轩辕凤声的通缉。但是前教主夫夫回到魔教之前，轩辕衍圣还是打算低调行事，让布里亚元帅完全安心。 威尔曼特森和他联系了几次，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轩辕衍圣说了他和布里亚元帅的关系，又说为了让老人安心，要多住几天。 一天两天的，倒还看不出什么来，一连四、五天没能见面，威尔终于觉出不对劲儿来，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轩辕衍圣通过视频见面，问他和布里亚家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我记得你上节目时说过，不想找有钱人，怕他们和你抢人，指的不会就是你父亲家吧？布里亚元帅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吗？”他神色严肃而紧张，这段话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手写在屏幕上，随写随消，生怕对方处于严密监视当中，自己的话反而给他带来麻烦。 事实证明，他拍谍战片拍多了，现实社会没有那么多危险。轩辕衍圣在布里亚家住得虽然不够随便，但人身自由和隐私权还是能够保障的。 得知这点以后，他就能放松地正常说话了：“但你已经在布里亚家呆了好几天了，完全没有社交活动，这根本不正常。你等着我，虽然我家里和布里亚家没有交情，至少还能从参议院那里找人帮忙，劝说你祖父不要把你拘禁在家里……” 威尔曼特森的话说得并不是多么动听，也没有他习惯的豪情，说话时那种略带紧张，好像真的在搞什么非法活动的样子也颇为可笑。可是轩辕衍圣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他喉咙里还像有什么东西哽着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布里亚家呆了几天，他也把和威尔的关系从头梳理了一遍。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威尔的美貌、风情和主动的性格才打算玩一阵子，两个人的关系本也该局限于肉体关系，和一点无伤大雅的利益交换，但不该有更深的感情。 可是现在似乎他们有了越线的危险。不管威尔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一再心动，这样的情况绝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早晚都是要结束的关系，不如趁着现在已经分开了几天，就干脆了断了吧。一直在他心里滚动的那个念头终于滚到舌尖，可又被唇齿紧紧含着，不能顺利地吐露出来。 他几次欲言又止，威尔曼特森注意到，立刻住了口，问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轩辕衍圣咳嗽了一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慢慢开口问了一声：“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别墅、珠宝、车子或是……最新款的智能机甲？” 只要威尔接受了他的礼物，那他们也算是钱货两讫，这段露水姻缘就可以结束了。他低了低头，不想去看画面上威尔略显吃惊的模样。因为刚刚洗过澡，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已经凉下来的水珠顺着额头流下睫毛上，随着眼睛眨动滚落到浴衣上，仿佛泪珠般一闪而逝。 轩辕衍圣自觉说得很明白，不过威尔并没有什么被包养的自觉，有些讶异地问：“是你祖父要送你礼物做补偿吗？看来他对你还是挺好的……” 话还没说完，光屏上的画面忽然中断，威尔的声音也被杂音干扰，变得模糊不清。轩辕衍圣眼角抽动两下，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感。 他的预感很快就被证实，等到画面再度恢复时，屏幕对面的威尔曼特森已经不知去向，换成了一个肤色微黑，留着络腮胡，头上戴着包住耳朵的针织套头帽的中年男子。那人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很高兴见到您，轩辕先生。我叫莫沃斯，我的主人一直很喜欢您的节目，想请您过去坐客。” 既然知道了是绑架，轩辕衍圣的心倒是定下来了，问道：“你的主人要见的是我，和威尔曼特森有什么关系？你们先放了他，告诉我地址，我这就过去。” 莫活斯仍然恭谦地笑着，眯成一线的眼里却闪动着狼一样噬血的凶光：“曼特森先生也是我主人的朋友，他和您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主人既然请您坐客，当然也要请他一起过去。”他刻意低下头看了看腕表，说：“我已经安排了车子去接您，不过车子进不了军官居住区，希望您在15分钟内到赶到总统路，我的人在那儿等您。” 不等他回话，光屏上的画面就彻底消失。 轩辕衍圣脸色渊沉如水，拨通了分坛主金乡的通讯号，用流利的古代汉语吩咐道：“金坛主，有人绑了威尔曼特森，打算拿他要胁魔教。本座先去探路，你点几个能干的手下，多带些武器，15分钟后到总统路来，带着搜魂蝶追踪本座留下的痕迹。” 教主经过的事虽然少，但是在教中听过各类罪案的可不少。他才刚从总坛出来，就有人敢绑了他的人试探，若是不敢去，或是救不出人来，魔教千万年的威名岂不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他把光脑揣进怀里，推开落地窗轻身一纵，就像猫一样轻盈地融入了黑暗当中。军官区的保卫在外人看来森严，对轩辕衍圣来说却是处处漏洞，不费什么力就避开了监控镜头和巡罗的卫兵。 他顺着密密的行道树顶跑到总统路，停下来往手心涂了一点乳霜，才将脚尖一点，飘然落到地面上。 他的身影出现不久，道路另一端就无声无息地滑过来一辆加宽型黑色飞车。车门从里面打开，后排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套装，戴着套头针织帽的年轻人，向他点头示意。轩辕衍圣在车门外摸了一下，平静地坐了上去，用力关上了车门。 车子立刻飞到空中，向着南方飞去。这辆车开得十分恣意，完全按划定好的空中车道飞，而是在空中随意兜着圈子，绕了几十分钟，才终于停在一座大厦楼顶。带他来的年轻人一路上都沉默寡言，车子停稳后，就带他坐电梯直下到B3层。 他在车里就被搜了身，光脑和金属制品都被收走，因此进到电梯后，那些人看他倒不那么紧了。轩辕衍圣无聊地站在门口等着，临出电梯时，借着扶门框的动作，指尖快速地在B3上擦了一下。 电梯外是一条光线昏昧的楼道，墙面装饰得倒很精美，像是个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两边的包厢不多，都紧闭着门，偶尔见到打扮清凉的男女服务生，衣着都很奇怪，就像是拿几条皮革带子在重点部位随意缠一缠，该露不该露的隐隐都能看见。 他们去的是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门和墙壁融为一体，滑开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一开门就能看到威尔曼特森坐在正对门的长沙发里，衬衫上都是褶皱，神色隐忍而焦急。大门打开时，他正好抬起眼看向对面，看到轩辕衍圣的一刻，脸色甚至有些灰败，下意识站起身，挥手叫他离开。 他身侧左右各坐着一个衣着暴露、戴着毛茸茸耳饰和长尾的少年，立刻合力把他拉回座位上，攀到他怀里，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右手沙发上的人。 轩辕衍圣安抚地朝威尔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房内设施和四周的保镖，落在那两个少年所看的人身上。那人穿着类似军装制服的衬衫和马裤，小腿塞在长靴里，头发和眼睛都乌黑透亮，但脸部饱满立体，肤色微黑，一看就不是东方血统。 他左手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起身送到了轩辕衍圣面前：“轩辕老师，很抱歉这么晚请你出来。你搬到布里亚元帅府，实在不太好找，好在有曼特森先生帮忙才联系上了你。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赔罪。” 他起身走动时，一条长尾从毯子下面露了出来，随着他的步伐摆动。轩辕衍圣这才想起来，曾在一个酒会上见着过他，听说还是个科特里尔贵族。既然不是冲着他魔教教主身份来的，那绑架威尔，还要见他干什么？难道说这人看上威尔了，想跟他抢人？ 他接过酒来尝了一口，然后一仰头喝了个干净，倒提着杯子问：“你是科特里尔人，找我有什么事？”酒里什么都没放，这人真是个雏儿。但是这个雏儿要抢他的人，下他的面子，这也是绝不能忍的。 日丹王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雏儿，态度倒是相当好，嘴角微挑，答道：“我叫日丹，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大家玩一玩，认识一下而已。” “玩什么？” 轩辕衍圣下意识看了一眼威尔曼特森。如今再看到他被人缠着，他心里除了该有的自豪，竟还暗暗生出了几分烦闷不悦，答话时的口气也生硬。 日丹向外瞟了一眼，那个仆从就推开了右手墙上的暗门，露出一间空旷的房间，地面上铺着简单的木质地板，和外面极尽奢华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他抬手向里面指了指，介绍道：“这是我特别叫人准备的体术练习室。我看你捕杀巨板甲虫时，就觉着你的体术一定很好，今天请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你是不是真像我想象中那样强。” 轩辕衍圣冷冷一笑，刚要拒绝，日丹就抬了抬手，阻拦他开口，指着沙发上的威尔说：“当然，只是练习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来赌一赌，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如果你赢了这里所有的人，就能把威尔曼特森带走；不能赢到最后也不要紧，你们两个当中只要留下一个人来当我的奴隶就行，人选可以由你们自己决定。” 就在他说话期间，沙发上那两个温顺乖巧、猫一样的少年的指甲已变得尖利厚实，划开威尔的衣服，在胸口留下一道道浅浅红印，锋锐突出的虎牙完全露出唇外，借着类似亲吻的动作，紧顶在他的颈动脉上。 轩辕眼神一冷，再回头时，发现大门已被人重重挡住，每个人身上都露出类似野兽般的凶悍气息。 而日丹仍站在一旁打量着他，身体看起来随意又放松，只是那条刚刚还在甩动的黑亮长尾似乎伸长了一段，像条灵活的鞭子一样，悄然从空中绕到他面前，险险要抵到他下巴上。 第17章 轩辕衍圣倒退了一步，避开那条尾巴问道：“是要怎么比，你们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上？要是不小心出了人命怎么办？” 日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只要你能赢过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如果赢不了的话，你们两个当中总要有一个留下来做我的奴隶，也就补回这个损失了。”他脚下的军靴是高跟的，走在木质地板上，带起一串脆响。走到墙边冷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冒着寒气的小型金属箱子，打开来露出里面一箱药品和医疗器械。 他从里面拿出一小瓶药粉，用指尖摩挲着，粘腻的目光落在轩辕衍圣脸上：“我还是希望留下来的人是你。你看，这些都是事先为你准备好的，只要你成为我的奴隶，立刻就会有医生给你做基因改造。你放心，我不打算把你调教成只有奴性的顺服奴隶，只要你不违逆我，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答道：“说得不错，成王败寇，各凭本事吧。不过条件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开，你要是输了，就得留在我身边做个试毒的药人。” 他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答不答应就由不得别人了。 那些科特里尔人听不懂药人是什么意思，但大体知道他要做等价交换，保镖们脸上都带上了怒意。日丹王子愕然笑道：“你想要我做你的奴隶吗？看来是我的宽容让你生出野心了，等你成了我的奴隶……” 轩辕衍圣一句废话也没有，右手一翻，倒提在指间的古典杯瞬间碎裂。一捧玻璃片同时飞出，前后交击，在空中叮当作响，借着碎片之间的撞击之力飞璇，向他面前那条长尾削去。 日丹的尾巴甩得也快，丝毫不怕被碎片伤到似的，在空中上下扫动，把那些玻璃碎片打落到地上。但那些碎片飞出时不仅打着旋儿，几块碎片在空中一撞就要改变方向，被他尾巴抽过，有的落到地上，有的反而飞得更快，向着他自己和他身后那些保镖射去。 这把碎片都落尽之后，日丹又收回尾巴，在自己面前看了看。原本覆着骨鳞的光滑外皮被划破了几处，还流出了丝丝鲜血，接近尾尖处被大块碎片硬是削掉了一小块皮，露出鲜红的嫩肉。 他体内混入了科特里尔迅击龙的基因，这条尾巴表皮厚达5mm，上面还覆着一层骨鳞，平常和仆人练习体术时，哪怕被合金钢匕首砍上去也不会受伤，可在刚才只是击打一下普通的玻璃碎片……不对，那些玻璃片上传来的力量和速度，绝不是练习时那些仆人能达到的，看来他终于找到了值得自己尽全力的高手了。 日丹眼里迸出跃跃欲试的光彩，瞳孔不知不觉已经拉得细长，伸出鲜红的舌头，慢慢舔去尾尖上的血丝。 那双眼已经异化，眼瞳里却还能清清楚楚地映出轩辕衍圣的身影。他已经趁着碎片飞散的时机走到了沙发旁，撕开威尔曼特森的衣服仔细检查里面有没有内伤。那两个压着威尔的少年已经滚到了地面上，双眼大睁着，额角上慢慢流出鲜浓的血来，染红了身下的地毯。 威尔紧握着他的手，满眼都是焦急和怒气。他的眼角余光扫过日丹王子，压低声音迅速说道：“你来这儿干嘛……他们把我弄来就是为了钓你，根本不会把我怎么样！那些人都是用凶兽基因改造过的怪物，小心不要碰到他们的爪子，有些爪子上有毒……” 他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了，额头上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古铜色的肌肤里也透出苍白脆弱的意味。轩辕衍圣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他是中了毒，立刻咬破手指，在伤口上薄薄涂了一层血。他的血和挤出来时，似乎还飘出点淡淡的植物清香。涂血的时候，一只小指粗细、通体缠着金红色花纹的小虫也顺着他袖口爬到了威尔曼特森的胸口上，大半个头扎进了一条爪子划出的伤口里。 威尔完全感觉不到胸前有东西，小心戒备着日丹那边，几乎是用气声说：“想办法拖时间——” 那些碎片被完全扫清，日丹王子的尾巴像长鞭一样抽向沙发，给他们的谈话划上了意外的中止符。轩辕衍圣伸手抓向那长尾，却意外的发现之前平滑的骨鳞立了起来，抽动时像是支起几排刀片，握不下手，只好用力甩开，借着力起身站到了日丹面前。 “你刚才说，杀几个人不要紧，现在就恼羞成怒，不想守约了？”轩辕衍圣挺直了腰，摘下眼镜，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睛完全显露出来，气势蓦然暴涨，硬生生压了屋里这些散发着凶猛野兽气息的变异人一头。 他身上气势的变化，竟不弱于科特里尔人半兽化时的气势变化。日丹王子细长的瞳孔中燃烧着强烈的战意，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越强的人才越值得征服，你要只是个被特技效果包装出来的普通人，也不值得我花费这么多心血捕捉。” 他解开领口的两个扣子，袒露出一片充满力量的胸肌，率先向里面的训练室走去。那个留着络腮胡的仆人上前劝道：“殿下，还是让侍卫先来，您可以多欣赏一阵战斗场面。” 日丹停下步，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难道我还会败在一个联邦人手下吗？用不着看他的战斗技巧，他怎么强也不可能胜过我。” 两具尸体很快被保镖拖走，威尔缩在沙发里，身边换了个白衣保镖盯着。轩辕衍圣先行走进了那间空旷的训练室，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双手虚垂在大腿外侧，深深呼吸，等待对方出手。 这回倒是日丹王子吸收了教训，一进去就甩动长尾，像鞭子一样砸向他。 他脚尖一踮，身子平平拔起半米高，恰巧站在细长的尾尖上，顺着那条尾巴往他身上跑去。日丹的尾巴不是鞭子，尾骨转动得十分灵活，在空中打了几道弯，上下甩动，要把轩辕衍圣甩下去。但他就像是用胶粘在了上面一样，虽然鞋底只和一点竖起的骨鳞相连，却是始终稳稳站在上面，不几步就闯到日丹怀里，右手一长，纤长白嫩的手指就像钢钎一样对着他的颅骨插了下去。 日丹立刻抬臂，露出强化后皮肤堪比尾部的指掌，指间还连上了厚实坚硬的蹼，指甲也长了几厘米，尖端锐利弯起，抓向空中的手臂。 轩辕衍圣不敢与他硬碰硬，立刻收手倒撤两步，食指中指交错，弹出一缕指风，打向日丹的右眼。日丹的身体紧跟上来，那缕指风正好打在他半鳞化的脸部皮肤上，虽然留下道伤口，却并没什么大碍。 日丹收回尾巴放在身后，食指尖抹掉血迹，低头看了一眼，说：“竟然利用压缩空气伤到我，想不到你还藏了武器。这和我们之前的约定可不符，那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 轩辕衍圣扫了威尔那边一眼，淡淡答道：“小技巧而已。你要用武器就用，不用借口什么破坏约定。” “哼。” 日丹的身体再度变化，衬衫袖子下半段完全爆开，露出骨鳞化的厚实皮肤，手臂上也长出了锐利的尖刺。他的脸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下半张脸却都覆了细鳞，身体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一声哼过，他的身体就已经冲到轩辕衍圣面前，长尾从背后拍过来，将他困在两丛骨刺当中。 轩辕衍圣这回却不闪不避，真气运到手上，硬是抓住了那条锐利如刀的长尾；右手轻飘飘左右招架，挡开日丹强悍的肘击；同时气沉下盘，一个撩阴脚踢向他腿间。 这招式虽然阴损，但是十分见效。哪怕是半兽化到了最终态，他的要害部位仍然是柔软无保护的，不敢硬受这一脚。但他的尾巴被轩辕衍圣抓着，要往后退实在不方便，就只好用力一蹬地面，跳起来躲开这次袭击。 他的身子到了空中，要再落地就不由自主了。轩辕左手巧妙地一抖，把他的尾巴生生抖直，让他的身体又向空中升了一段距离，右手指尖连弹，道道气刃都向他柔软的腹部钻去。 日丹的皮肤像是被刀刃割开一般，连续受伤的痛苦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在空中不停挣扎，想尽办法要落到地上。他的仆人们则比更紧张，立刻有人用激光枪射向轩辕衍圣，并在外面厉声喊道：“放下王子，不然我们就杀了这个联邦人！” 轩辕衍圣一眼扫过，已经有人用枪抵住了威尔的头，大声威胁他放下日丹。栖在威尔伤口处的那只金红色小虫却忽然弹起，粘到那人身上，眨眼就没了进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红点。 他看着虫子消失，微微一笑，左手加了几分力，把半兽化的日丹甩到了保镖身上。那些保镖被主人的骨鳞割得处处伤痕，再加上冲力作用，有几个人当场就被撞倒，在王子身下做了垫子。 当场倒下的人不少，再加上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日丹身上，也就没人注意到，稍远处威胁着威尔曼特森的那个保镖也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一只金红色的小虫从他尸体中爬出，重新回到了威尔身上。 轩辕衍圣拉出衬衫下摆，仔细擦拭手上冒出的鲜血，往外面喧闹的大厅走去。一个白衣保镖注意到他的动向，正要过来攻击他，外面的房门忽然轻响了一下，眨眼之间就化为灰烬，一道道激光闪过，当场射杀了那个扑向他的白衣人。 门外一片黑暗，只有探到房间里的黑洞洞枪身格外分明。 教主还在诧异金坛主什么时候改用枪了，那些人就已冲了进来。他们身上穿的分明都是黑色防爆服，端着最新款的stewart-3188激光枪，利落有序地站好位，小心地和屋内众保镖对峙。 威尔曼特森一翻身躲到了沙发后，小心地往训练室那边移动。等到轩辕衍圣到他身边，才长出了口气，神色中带上了几分轻松：“我颌骨里装了星际定位系统，可以抗屏蔽抗干扰的，就算是被绑架了，保镖们也很快能找到。下次再出这种事，你可不要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了。” 轩辕衍圣从他胸口拈起那条金红相间的虫子，托在掌心看了看，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倒是和他投缘，才沾了身子就肯为他杀人。” 第18章 两方人渐渐成了对峙之势，日丹从地上起来，恢复了更近似人类的外表，叫人替他披上长袍，大大方方地站在房间当中，招呼威尔曼特森：“曼特森先生，我只是请你们过来玩一晚上的，怎么会有这些人来打扰我们？” 他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好像刚才的杀戳和威胁都是错觉。威尔也从沙发后面走出来，和保镖汇合到一起，一样云淡风轻地答道：“承蒙王子邀请，不过我和轩辕明天还有工作，不能待得太晚了。” 日丹的尾巴现在倒是不甩了，脸色也还有些难看，但身上的杀气并不重。曼特森家来的保镖有二十多个，比星际刑警的装备都完备，想要不留痕迹地处理掉，至少要花几个小时的工夫。反正威尔曼特森活得好好的，曼特森家绝不会和他这个科特里尔王子翻脸，联邦政府也不会怎么样，至多不过是今晚的工夫白花了…… 也不一定，或许曼特森可以帮他留下这个人。 日丹提了提嘴角，盯着威尔和轩辕衍圣说：“刚才我和轩辕先生的赌约还没完成，曼特森先生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先走，轩辕先生留下来再陪我玩一会儿？” 他行动如常，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只是刚才被摔出来伤了面子，笑容不大透彻。 轩辕衍圣冷笑一下就要答应，威尔曼特森先下手捂住了他的嘴，郑重地拒绝道：“轩辕老师明天早上还有工作，不能留下来。过几天曼特森家会举办酒会，答谢王子的招待，今天请恕我们失礼了。” 他拖着轩辕就要往外走，日丹却不经意地挡在他面前，淡淡笑了笑：“不必办酒会，哪天我想见轩辕先生了，再请曼特森先生一起来坐客就行。” 屋里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瞬间变化，曼特森家的保镖更捉紧了手里的枪，小心戒备着日丹和那些异化的白衣人。轩辕衍圣忽然停步，推开威尔曼特森，回过头淡淡答道：“我和威尔已经分手了，你要和我打赌，不用把他捎上。而且这个赌约我也不想放弃，让他先走，我留下来再待一会儿。” 威尔惊讶地睁大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这种事，我不会和你分手。之前的事是我一时疏忽，曼特森家还护得住你一个人！” 轩辕衍圣答道：“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早晚也要正式找个男人，结婚生子，不可能再和你浪费多少时间了。你想要什么礼物，随便挑一件，也算是这些日子咱们交往的补偿。如果没什么想要的，我就叫人投资SCC要拍的电影，也算是留个纪念。” “难怪你刚才问我喜欢什么礼物……”威尔脸色苍白，嘴角却扯出一丝苍凉的笑容：“你以为你说要分手我就会答应？没这么简单，我还不想结束这段关系，也要不着你的礼物！” 他用力握住轩辕衍圣的手往回一拉，身子抢上一步，当着满屋人的面狠狠吻住了他。 轩辕衍圣的身体被他压得往后弯去，后脑被人紧紧托着，没有躲避的余地。灼热的呼吸吐在他鼻间，更灼热的唇舌紧紧裹着他的，比平常更狂热粗暴，似乎要借着这一吻把他撕碎咽下腹里。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脑中像是有一片烟花炸开，腰腿也有些发软，不知不觉反手搂住了他，倒是摆不出强硬的分手态度了。 威尔曼特森的手也搂得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他揉到自己身体里。日丹王子错愕地在旁边看着，两方的保镖则在小心地戒备对方，不敢分心看这对情人。他们两人的亲吻倒是无人打扰，粗重的呼吸声响得满厅都清晰可闻，威尔的手也越扶越靠下，从腰上渐渐落到了轩辕弹软饱满的臀瓣上。 温香软玉在怀，谁也分不出心去管别的，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两只如幽灵般翩然飞进房间的巨大白色凤蝶，更不会有什么避嫌的举动。因此MUO首都分公司总经理金乡带着手下闯进门时，就结结实实地把他们教主抱着个男人当众接吻的景象看了满眼。 他心里一哆嗦，立刻想起当初高圣女通报教内，说教主找了个不会武功的情人，还对他宠爱非常，恨不得废了魔教的规矩，把人娶进门生儿子的事。不过照着眼前这个情况看，怎么又有点像是他们教主是在下头的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就……看来教主是真看上他了，会不会有机会直接扶正了？ 他没时间想得太多，看到屋里一副对峙的情景，不知该打哪一方，还是两边一起弄倒再算，只好打断了教主亲近情人的机会：“教……你没事吧，主人？我来营救你们了！” 他小心地避开了“教主”这两个字，改用了更广泛的“主人”。因为历代教主在外头和黑道各组织打交道时，用的都是“教主”这个称呼而非本名，相关的人听了这称呼，就能知道他们魔教的身份。这些人身上带着的装备不少看着都像是魔教流出去的，弄不好就是做过生意的，万一让人知道了教主的身份，就不能像现在一样方便地在外头找教夫了。 这一声里稍带上了些内力，终于把轩辕衍圣从情欲中唤了回来。他猛然推开威尔，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唾液，深吸了口气，威严地吩咐：“把这些白衣人都抓住，当中那个长尾巴的别弄死，我要带回去当药人。” 金坛主和他身后带来的五个属下都戴着特殊面具，看起来有点像整容脸，倒也不太引人侧目。六人应声点头，装作看不见教主和情人干什么呢，各自散开，掏出枪和激光剑之类顺手的武器，对着白衣人下手。 轩辕衍圣的心再硬，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分手的话来了，只把威尔的手拉开，哑声说：“你先跟保镖回去，以后我会叫人去看你的。” “然后叫人给我送分手费？我绝不会答应的！”威尔曼特森眼睛亮得像要冒火，原本淡薄的灰蓝色瞳孔中映出轩辕衍圣的脸庞，清楚的如同镜子。他们俩的距离始终近在咫尺，无论轩辕拨开他的手几次，他都会再拉上去，无论是衣角还是袖口，不让他完全甩开自己。 这么拽了几回，轩辕衍圣才发觉，威尔居然也有几分身手。他虽然为了怜惜他刚被绑架了，没怎么施力，可是能一而再地碰到他的身子，这眼力和反应速度也不慢。可他之前在机甲训练中心时，并没显出这么快的反应，可见现在是实在太依赖自己，不想就这么被抛下。 轩辕衍圣叹了一声，终于默许他抓着自己，走到厅外看着金坛主他们收拾残局。 威尔也终于放下了层心，觉着分手的事算是到此为止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些日子两人之间哪里有问题，唯一可能的分手理由，就是屋里那位科特里尔王子。也许轩辕是怕那位王子以后再找自己的麻烦，才会当着人说这种话吧？ 不过，被人绑票来威胁心上人，还只能等着人来救援，这经历实在太糟糕了。做为男人，就算不能保护住自己的人，至少也不能……作为被保护的人吧？ 他心里发闷，从背后悄悄搂上了轩辕衍圣的腰，默默想着怎样才能提升自己的战力，以及该如何把轩辕衍圣从布里亚家接出来，仍旧回到他们公寓里同居。 分别数日之后，他们俩难得有了这样清闲幽静的相处时光。屋里的血腥画面和身边紧张的保镖都只是背景，他们站在这炮火的背景之下，深深一吻，互许终身，画面渐渐黑暗，配上一曲轻柔怅惘的古典音乐作片尾…… 下部电影就拍这个！本子他亲自执笔，让轩辕演男一，找个身材高大、形象也和他相似的演员演他，至于亲吻和床戏部分，那个演员拍拍脸部表情就够了，他亲身上阵当裸替！ 威尔完全沉浸在了这激动的想象之中，慢慢亲吻着轩辕的后颈和耳际。他脑海中凄美动人的场景如泡沫般不停涌起，拼成一张张鲜活的图像，而那些图像又渐渐融入现实，化作怀里仍旧温柔亲切，触手可及的轩辕衍圣。 他轻轻舔着已经红透的耳垂，低声询问：“和我回家吗？” 似乎有一声极轻的“嗯……”在他耳边响起，威尔激动地抓住轩辕的头，正要说什么，头顶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察终于来了，但身为报警的人，他怎么觉着来了还不如不来呢？ 威尔曼特森终于明白了电影里最经典的“警察永远在一切都结束时才出现”放到现实里有多虐。因为警报声一响起，轩辕衍圣立刻从他怀里移了出去，安排手下毁尸灭迹。 金坛主和他手下的人都是做惯了这种事的。有几个人在旁边掠阵，金坛主拿化尸水化了教主亲手杀的人，不留给警方任何可以查出死因的东西。都收拾利落了，教众们就护着轩辕衍圣往外撤，威尔也立刻跟了上来。他从保镖身上卸下空气推动器，穿到身上，熟练地控制飞行速度和角度，竟也和魔教的人撤退的速度差不多少。 只是别人跑得轻轻松松，他飞得气喘吁吁，看得轩辕衍圣又怜惜又无奈，伸手拉着他跑上了消防通道。 金坛主和五个魔教弟子在后面跟着，看着贤惠深情的威尔，和教主异常温情的举动，终于相信了圣女关于他们俩上下位置的猜测。他忍不住悄悄拍下了这自带柔光效果的一幕，发到了魔教的内部网上，取了一条耸人听闻的标题：“教主英雄救美，人妻受将成教夫？” 第19章 教主交小男朋友的事在魔教起了一阵波澜，但因为之前高层干部们都知道了，并没引发什么大影响。也就是和教主差不多辈份的年轻人，在内网盖了几座水楼，MUO公司金经理事后又委托SCC拍了个宣传广告，签约时顺便偷拍了几张照片。 轩辕衍圣偶然上网，看着底下教众的讨论，也有些茫然，不知下一步是分手好还是不分手好。 之前他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可是真听到威尔被绑架，见到威尔对自己这么依恋，那个分手的念头就没能坚持下去，后来在金坛主他们面前不仅没正式提起分手，反倒拉着威尔离开了那间大厦—— 有这些照片为证，叫金乡处理科特里尔人这事，看在教众们眼里恐怕也是为了情人出气的意思了…… 轩辕衍圣身为教主，烦恼的层次自然要高深许多，也就没空太在意那个“人妻受”的问题，帖子在网站首页飘了十几天，他也没抽出空把这个“受”字改成“攻”。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太忙的关系。 威尔曼特森交游广阔，后来真跟着几个高级军官造访过布里亚家。布里亚元帅倒没发觉教主那天偷溜出去英雄救美，但看见他就想起贾斯汀罗兰告过的黑状，坚决坚定地要把孙子和他隔开。正好联邦军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到了布里亚家，元帅就提前请了教练，让轩辕衍圣在家里练习。 魔教因为世居地球，教众又都擅长武功和用毒，武器方面和联邦、科特里尔的研究方向不大相同，更注重的是与驾驶者同步，完全发挥其武功优势。而联邦这边的机甲则更重注一些标准动作的训练，和武器配合运用。轩辕衍圣也就按着初级训练教程踏实训练，进度特地压慢了一点，也好符合他普通学生的假身份。 机甲驾驶初级训练完成时，正好也到了联邦军事大学开学的日子。布里亚元帅想把孙子锻炼成有责任感和正义感的好男儿，一开始就打算让他住校，贾斯汀罗兰也是联邦军事大学机甲系的学生，正好顺道送表弟开学，帮他办了入校手续。 轩辕老师在网络上大红了几个月，前些日子做节目时又主动征婚，名气爆炸式增长。虽然戴了墨镜，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只是军校纪律性强，不敢在学长面前公然追星。 负责迎接新生的那位凯恩斯学长是罗兰的同班，得知他们俩的关系之后，更是主动热情，当场就抢过了轩辕衍圣的行李，帮着罗兰把他送到了宿舍。 轩辕衍圣住的是三室一厅的标准宿舍，一间三人。他到的时候，另外两个房间的主人都已经搬来了，还出面帮他们收拾了东西。那两人都是普通的联邦人，一个家在首都，一个却是从与科特里尔交界的德特星来的，身体素质都在A级以上，体态剽悍、动作敏捷，肌肉里蕴含的爆发力和耐力看起来也不错。 轩辕衍圣挑剔地看了几眼，立刻觉着这两人不合心意——太年轻了，看着愣头青似的，长相也不够俊美。不像威尔那样轮廓分明，眉毛浓淡恰到好处，肌肉也饱满而不过份，从头到脚都完美得像精心雕琢出来的。而且他也没有刻意修饰的痕迹，举止潇洒大方，哪怕和旗下的明星相比也不遑多让…… 不对，他怎么又想起威尔曼特森来了？都是这两个室友质量太差，才害他不自觉就拿威尔作比较的。他把目光从室友身上挪到凯恩斯学长身上，依然是觉着有所不足，取下墨镜，怅然叹了口气。 凯恩斯一直在悄悄注意他，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就开始叹气，还惴惴地反省着自己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让偶像这么伤情。罗兰也看出轩辕衍圣神色不大对头，刚想问他是不是不满意寝室，忽然想到他在电视上征婚的事，脸色猛地一阵发白——他喜欢男人，而这学校里都是年轻气盛、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准军人…… 而且这个宿舍是三人间！ 罗兰不敢再想下去，转过头就往校长办公室跑，要替轩辕衍圣申请单人宿舍。虽然单人间也不能说就保险，但至少……至少他和男友做什么时，不用担心有舍友听见了。 他想得虽然周全，可惜学校没答应。他没好意思把自己的担心直说出来，别的理由也通不过审核，只好又失落地回了轩辕衍圣的宿舍。 他回去时凯恩斯还没舍得走，硬是要请他们两人吃晚饭。轩辕衍圣的厨具和食材还没送来，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跟去了食堂。路上凯恩斯听说罗兰出去是想给表弟换宿舍，讶异地说：“想不到你这么恪守校规的人，还会为了表弟申请调换宿舍。不过科特里尔王子还住着三人间呢，学校肯定也不会答应给轩辕调成单间。” “科特里尔王子？”轩辕衍圣不由得眯了眯眼，脑中浮现出了日丹的形象。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没完成的赌约，哪天有机会见面，还是要把这场架打到底，然后把那个长尾巴的科特里尔人弄回总坛当药人。 凯恩斯本来是在说罗兰，听到轩辕衍圣问话，也乐意在偶象面前多说几句：“是啊，科特里尔第二王子日丹也考进了机甲系。而且留学生宿舍离这栋公寓不远，以后要见到他也很容易。科特里尔人身上都有兽化特征，很容易认出来的。”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指着左前方一片如云的白袍，歪过头压低声音说：“那些就是科特里尔人，是不是有点像动物？” 轩辕衍圣抬头看去，正巧那群白衣人中的一个也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嘴角微挑，眼中却含着令人心寒的血腥之色。 两人远远对视了一阵，神情都冷厉逼人。到头来还是日丹先移开了目光，冷冷地挺直身体，带着手下转身离开。轩辕衍圣看着他长袍下摆影影绰绰露出的长尾，和他细长冰冷的瞳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那群白衣人离去之后，就给金坛主发了短信，让他早点送厨具和几条五步蛇到自己的宿舍。 秋天到了，正是进补的时候，蛇肉蛇血什么的正当时令。 金坛主行动利落，白天短信刚发出去，晚上全套厨房用品和两条鲜活的五步蛇就送进了教主的宿舍。 军事大学的宿舍里没有厨房，轩辕衍圣就把厨具和饮水机都搬到阳台上，用叉子把蛇头钉在案板上，先放了血，又剔除内脏，仔细地剥皮剃骨，把蛇肉切成了寸段。他手边只有蛇和一些调料，就先用姜片和米酒腌了蛇肉，放在开水里汆烫。汆好蛇肉之后，又用油爆了姜片，放下蛇肉、淋上一勺酒翻炒。 香气很快从锅里冒了出来，飘到了客厅和卧室里。同宿舍的两个男生都被香气勾了出来，顺着肉香找到阳台，远远地围观他做菜。方才最血腥的杀蛇场景他们没看见，只看着轩辕挥动锅铲的模样，闻着鲜浓的肉香，都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做菜的人可没有这种感觉。因为阳台没有抽油烟机，香气渐起的同时，油烟气也一样从锅里冒了出来，就算打开窗子和排风机透气，那种油腻腻的感觉还是萦绕不去。 轩辕衍圣杀蛇时，就闻着一股蛇血腥气，隐隐勾得胃口不适，连蛇血羹都不想吃，直接把大好的一碗蛇血倒进了下水道。现在做起蛇肉来，又被油烟熏着，闻着蛇肉的味道也不那么鲜香诱人了，白天被日丹王子勾起的食欲已经消失，看着这锅肉就发愁。 好歹炒得火候到了，他就找出电砂锅，把这锅肉移到砂锅里，又洗了一把虫草、桂元、淮山之类扔进去，接了半锅水慢慢熬煮。充溢在厅里的油脂香气慢慢淡薄，砂锅里的汤香又还没飘出来，那两位等在阳台外头的舍友焦急又不解，眼巴巴地看着他，恨不得问他一句，为什么把那么香的肉又放到水里煮。 轩辕衍圣无暇顾及那两个舍友是怎么想的，他只担心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这两天他在布里亚家胃口就有点不好，当时以为是营养餐不合口味，就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可是连自己做的菜都不想吃了，那肯定就是营养剂吃多了，伤了胃口。 又熬了半个多小时，蛇肉汤的清淡香气也传了出来，两位舍友抱着光脑在客厅学习，一边学一边闻，只差没抱着碗过去了。 眼看着汤已熟了，轩辕衍圣又捻了一撮藏红花调味。可是才揭开锅盖，就有一股醇厚的鲜香夹杂着无法忍受的蛇肉腥味直冲上头。他忍不住闭住呼吸，胃口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吐出来才舒服。 这汤是没法再喝了。轩辕衍圣掩着鼻子离开阳台，到走廊外透了两口气，回头对两位勤学不倦的舍友说：“汤已经熟了，你们喝完以后把阳台收拾干净，不用给我留，我先出去转一圈。” 秋天火大，看来蛇肉还是不能吃得太早，明天让金坛主送些清火的东西吧。 他绕着宿舍楼慢慢散步，有徐徐夜风吹过，总算是消散了些烦恶感。走到楼后，正好看到一台自动贩售机，里面陈列着包装精美的各种能量饮料。淡绿色的青柠口味汽水不知怎么就入了他的眼，看着就觉着口舌生津，堵在胸口的蛇肉味似乎也散去了点。 轩辕衍圣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立刻买了一罐，大口喝了起来。清凉酸甜的味道顺着食管流下，酸味淡得几乎感觉不到，只剩下一种极为清爽舒适的感受。 看来还是缺少胃酸，胃蠕动慢吧？他捏瘪手里的空罐，又买了四五罐青柠汽水，决定过两天去看看肠胃科。 第20章 刚开学总是有些烦琐的仪式要过，比如开学典礼，又比如体能测试和体检。 联邦军事大学的开学典礼比其他学校更整肃，学生们都换上了类似军装形制的黑色制服，剪裁得十分合体挺括。哪怕是身材略差的，被严整贴身的制服一衬，也遮盖了不少缺点，还生出点飒爽立落的军人气质。 除了少数像轩辕衍圣这样走后门进校的，大多新生们都是千里挑一的优秀生，无论智力还是体能，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出的。几千名新生在操场上集合，排着整齐的队列，远看上去气势恢弘，近看各个英姿勃发。 轩辕衍圣稍稍体会到了点古代皇帝选妃的感觉，满场环肥燕瘦地挤在一起，眼都要花了，再好看也看不出什么。 难怪他们魔教当年都是要武林盟主做教夫，古代那些江湖人要是也这么乌泱乌泱地站满场等着教主亲自挑，恐怕挑到半路就没兴趣了。也许勉勉强强娶了个看得上眼的回去，反而错过了真正武功相貌都最优秀的。 在操场上还算舒服，空气清新，太阳稍足却也不太热；进了大礼堂后，人多弊端才正式显现出来。几千人挤在一座礼堂里，空气都被众人的体温烘得温热上来，哪怕空调开得再低，也只有脚下觉着凉，上半身都笼在蒸气中，令人不快的体味暗暗散到鼻子里，堵得人呼吸不畅。 轩辕衍圣早上才好一点的胃口，现在又被搅得翻腾不安，强忍着听了半天校长致词，到最后连校长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偏偏今天的会议拖得特别长，新生代表上台废话之后，还请了已毕业的校友来作励志演讲。 轩辕衍圣实在忍不下去，甩了甩手就要走人。台上主持人那声“请第683届优秀毕业生，联邦机甲研究会常务理事，威尔曼特森先生致辞”却又生生拉住了他的脚步。 他也说不好是惊喜还是惊疑，抬起头看向台上，就清清楚楚地看到，走到讲台中央作报告的人，正是这些日子一直叫他伤神烦恼的威尔曼特森。 他也穿着类似军装的制服，但就那么随意的往台上一站，就比那些老师、学生代表们都好看得多。灰蓝色的眼睛被灯光映得璀璨明亮，像是含了一汪水一样，看人时格外多情。 他的目光自上台以后就落在机甲系的座位付近，从左往右慢慢扫视，直到与轩辕衍圣的目光对上，那双眼里才慢慢绽出笑意，配上醇厚低沉的嗓音，隔着几排校领导和学生，旁若无人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很荣兴能回到母校，为各位学弟学妹讲些东西。我也是联邦军事学校的毕业生，深知我们这些学生都是军部的预备役军人，除了一般的理论课程，更多的注重身体素质和实战的锻炼。为了感激本校对联邦的贡献，我代表机甲研究会捐赠给学校10台wer-3型体感控制机甲，供机甲及相关专业学生练习使用。” 他对轩辕衍圣眨了一下右眼，嘴角扯开，难掩得意地笑道：“另外，我今年很荣幸地受邀成为军训项目的机甲战术教官，到时候希望各位努力练习，不要辜负前辈们的期待。” 布里亚家不容易进，军事大学还不容易进么？不过是10台机甲，也就相当于两栋教学楼，他送起来并不心疼，能换得这个接近恋人的机会才最重要。 自从那天被绑架之后，他就一直想见轩辕衍圣一面，想法子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没用的男人。虽然他肉搏比不过科特里尔人，可是机甲操作和战术演练方面，至少他在校那几年，还没人比得了他。等轩辕上过他的课，一定就会知道他的能力，不用再为了担心他的安全而远离他了。 威尔矜持地下了舞台，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努力压抑着冲出去找轩辕衍圣的念头。 威尔这个校友下台之后，开学典礼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学生们退出礼堂，准备进行体检。 因为各专业要求不同，检测的项目也各不相同。机甲系是对身体要求最高的，除了常规项目之外，还要检测免疫力、各类激素水平是否正常，以及基因方面是否有先天缺憾。 机甲驾驶员在战场上要主攻近战，对体质要求极高，这些学生毕业后如果打算进入军部，还要接受针对性的基因进化手术。若是有基因缺损，无法进化的学生，学校就会趁着还没正式开学，勒更其改专业，以免毕业之后因为身体条件不合格，无法通过军部考核，白白浪费了五年的专业学习。 测过了身高、体重、肺活量、柔软度等项目，最后抽了一管血，体检就算完成了。学生队伍出了校医院大门后，那两位昨天刚吃了一顿滋补蛇汤的舍友就找上了轩辕衍圣，红着脸问他：“轩辕老、轩辕，你一会儿去餐厅吃饭吗？我们昨天喝了那个汤，也应该回请你一次，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抱歉，他暂时没有时间。”威尔曼特森从第一任校长的铜像下面走了过来，步伐规整而坚定，挟着师长的威严对两个学生说：“轩辕和我有些关于机甲训练的问题要谈，你们自己先去吧。” 那两个学生虽然没怎么好好听台上的讲话，也还知道他是以后的教官，自然不敢和他抢人，打过招呼就自行离开了。轩辕衍圣到楼下买了两罐青柠汽水，扔了一罐给威尔，自己打开喝了一口，仰头看着蔚兰的天空问道：“你怎么想到来当教官的？你费这么大力气折腾，我想跟你再提分手的事，自己都觉着有点对不起你了。” “至少要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开学以后我带你们军训，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当初要不是我得回去继承家业，而是进了军部的话，现在我的基因至少能进化到S+级，也不至于叫你这么看不起了。”威尔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酸得五官都皱到一起，皱着眉说：“怎么这么酸。你给我喝这个，不会是故意捉弄我，让我明白你看不上我吧？” 轩辕衍圣顺手拿过他那罐喝了两口，疑惑地说：“不是挺好喝的吗？我昨天喝了好几罐，是你味觉有问题吧。” 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喝着美味清凉的柠檬汁，身边的威尔曼特森似乎都比平常更英俊挺拔了几倍，实在不是谈分手这种伤感问题的时候。轩辕衍圣本来不是磨唧的性格，可是事情逼到眼下，他却也想着拖一天是一天。 反正还没到非分手不可的时候，就是看在不能出生的小招弟份上，也该对他宽容一点。 威尔看得出他心思动摇，脸色立刻舒展开来，拉着他就往外走：“走吧，咱们总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下午你还要测体能，我带你去训练场那边熟悉一下场地。” 体能测试是在室内训练场里，分为普通测试和机甲适应度测试。普通测试只是跑步、跳高和力量测试之类，机甲系的则要加试离心、失重和多倍重力下的适应能力。威尔作为未来的机甲训练教官，硬是挤到了训练场里，在旁边看着机甲系的学生进行高速旋转测试。 不少其他项目成绩都不错的学生，在进行高速旋转后却出现不适，甚至晕得站不起来。轩辕衍圣从旋转舱下来之后，也觉着头晕眼花，胃里那点原本清爽的饮料像是煮沸了一样，闹腾着要涌上来。 他慢慢走到队伍边上，掏出面纸掩着口干呕，折腾了半天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只能调整呼吸，等待这股难受的劲头过去。威尔看得忧心不已，怕他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要影响一会儿的重力耐受测试，就出去买了罐酸得没法下咽的青柠汁，悄悄送到了他手里。 轩辕衍圣喝着饮料，觉着胃口好过些，连心情都跟着清爽起来，就露出一丝笑容，对威尔摇了摇头，叫他不必担心。 机甲系一共只有三十名学生，很快就测完一轮，开始测试多倍重力下的运动能力。轩辕衍圣最后喝了口饮料，把罐子塞进威尔手里，进舱开始做指定动作。舱内引力慢慢提高，增加到2倍重力时，重力舱上的红灯忽然亮起，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舱门自动打开，中止了这场测试。 轩辕衍圣怔了一怔，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哪儿。门外一个穿着军装、顶着少校肩章的年轻人大步走到了舱门外，手里捏着一张报告单，极严肃地问他：“你就是衍圣轩辕同学吗？我是负责新生管理的范安尼茨。你的体检结果有些问题，请和我去一趟校医院。” 这话别说他不信，亲眼目睹了他把日丹王子摔得跟咸鱼一样的威尔曼特森也不能相信啊。可那个军人笔直地堵在重力舱外，神色不只是严肃，还带了几分恼怒，似乎问题还挺严重的样子。轩辕衍圣轻盈地跳出重力舱，忍不住多看了那张单子几眼，问他：“我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血检检出了兴奋剂成份？不对啊，他们魔教的药是有类似兴奋剂的功效，可是这么多年测试证明，血检完全检查不出来的。 他努力在自己身上找着原因，那位严肃的安尼茨老师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一出训练场就停下脚步，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体内的促绒毛膜激素数值超标，孕酮分泌值也超标，初步怀疑是早斯妊娠导致。如果进一步检定结果出来，学校会要求你办理休学手续的。” 怀孕……他怎么会怀孕了？他根本就没吃过生子药啊！而且他还在考虑和威尔分手…… 轩辕衍圣脑子里像有烟花轰地炸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小招弟扑在他怀里，哭泣着要爸爸的模样，不知不觉地把手放在小腹上，脸上一片茫然。 第21章 一个男孩，还没正式接触大学生活，没正式体会过人生的美好，就先有了孩子。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孕，现在又要被勒令休学，前途未卜，还不知道要有多么惊惶……安尼茨老师虽然严肃，但看到轩辕衍圣六神无主的样子，也难免心软。 他抬手拍了拍轩辕衍圣的肩膀，拿起手中报告单看了一眼，又看到他的年龄，感慨就更深——这么小的男孩，居然就做了生殖系统手术，也不知道他父母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而且他也没结婚，闹不好……其实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个恋童癖的变态，从小圈养他，还违反这个学生的意志，给他做了手术…… 安尼茨老师本来是怒气冲冲，想要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学生的，现在想得越多，越觉着这事不对劲儿，落在轩辕衍圣肩上的手也有点僵硬，沉重地问了句：“那个变态……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他口中那个变态已经从训练场里跟了出来，听到轩辕怀孕的消息之初，也震惊地愣了一会儿。还没等脑子里明白过来，他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反应，扑过去扯住安尼茨老师大力摇晃：“我有孩子了是吗？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漂亮吗？” 把安尼茨老师摇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威尔的激情又转移了，伸长胳膊小心翼翼地抱住轩辕衍圣，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那天你录节目时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你早就打算给我生个孩子了吧？上帝保佑……不行，我们得赶紧结婚，不然等你肚子大起来，就不能穿贴身的鱼尾婚纱了！” 自从轩辕衍圣公然宣告要征婚，还要亲自生孩子，他也悄悄幻想了几回，他们万一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他用软件合成过几张图，有2D的、有3D的，甚至还有更真实的立体动画，可是眼下知道轩辕衍圣怀孕了，那些虚拟的形象都悄然淡去，模糊到最后，又化成了轩辕衍圣带着淡淡温柔和怜惜的脸。 不管他以前有多么强悍独立，从今以后，就要由自己来保护他、照顾他了。 威尔曼特森半跪下去，双手颤抖着抓住轩辕衍圣的大腿，把脸颊贴到他的小腹上，激动地低声说：“这孩子多大啊，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你的肚子还是很平，感觉不出什么来……我要去问问医生，还能不能办太空婚礼或是潜水婚礼。要是只能弄最平常的那种，有点不合你的身份，算了，还是请个好后期团队做出那些场景……” 他这么激动地折腾着，轩辕衍圣反倒慢慢平静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抬头问安尼茨老师：“能确定是怀孕了吗？还需要做什么检查？” 安尼茨正在认真考虑去哪控告威尔，怎么劝说轩辕衍圣作证。听到他问话，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他束在军装内的平坦小腹上：“还要做一个腹腔立体影象，确定是肿瘤还是怀孕，如果是怀孕，就能看出胎儿有几周了。”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拉起威尔，沉默地跟着安尼茨到了校医院。由于医院从未接诊过怀孕的病例，还是特地从中心医院借调了一个男性产科大夫，由他安排着做了几项血检、尿检，最后照了立体影象。 怀孕六周，顺着日子往回捯，就是当初他和威尔刚在一起时，一举就中标了。 轩辕衍圣握着报告单，看着影象仪里只有松子仁大小，看着像娃娃鱼一样的小东西，又想到招弟将来坎坷的一生，手上慢慢加大了力道，把那张单子揉成了一团废纸。 安尼茨老师陪着他做完了全套检查，看到他脸色苍白、满腹心思的模样，同情心更是按捺不住，走到他面前说：“学校已经和你家里联系过了，你不用再去上课了，今年先休学一年，把孩子生下来吧。如果威尔曼特森不想负责的话，学校可以帮你做亲子鉴定，甚至司法援助……” 轩辕衍圣摇了摇头，神色冰冷而坚定：“不用休学，把这个孩子打掉就行了。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为什么？你还是看不上我？可至少给我个表现机会……不，你就是不想要我，也不能不要我们的孩子啊！”威尔激动地瞪大眼睛，想抓住他问问，又怕碰着不该碰的地方，手指离着他胸口还有几公分就停了下来。 安尼茨老师也不赞成地看着他们：“联邦法律禁止堕胎。而且你不就是为了要他，才做了生殖手术吗？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昧着良心夸了那个还完全不像人的胚胎：“你怎么能想要杀死他？” 轩辕衍圣依旧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威尔像打了激素一样，极快地反应过来，以从未有过的强劲力道抓住了他，大步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布里亚家说清这事！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不要因为我体术比不上你，就放弃这个孩子。他已经有生命了，不该被任何人剥夺活下去的权力。” 轩辕衍圣用力抽手，大步往前走去，威尔却像是被激发了潜能，拼命握着他的手，始终没被甩开。 校医院和老师们已经被远远落在身后，轩辕衍圣终于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威尔一回，把分手的真相挑了出来：“当初你找上我，也就是为了包养个情人玩玩，我也是一样，现在又何必死抓着不放手？我家历代都是和最强的男人结婚，生下最优秀的孩子。我不能让我的招弟生下来就是个废人，将来只能看着弟弟继承家业，自己却没有任何成就，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 他用力甩开威尔往校门走去，沉着脸拨通了执法长老祝清辉的通讯号，下达了平生第一个处罚指令：“制药长老焦矜工作出现严重失误，暂扣半年工资，留用查看。叫他准备好流产手术的设施，我今天就订票回总坛！” 祝长老刚听说焦长老挨罚，还想着替他辩白两句，听到“流产”两个字，顿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两步跑到那四位长老的办公室里，大声宣布了教主怀孕的好消息，然后叫他们跟自己一起到处打电话，把这个消息通知到了圣女、左右使、四位法王耳朵里。 就是凤声教主和教夫还不愿意回总坛来，这个大好消息也得想法告诉他们啊！ 至于教主提出要流产的事，几位长老压根就连提都没提过，也没想过小教主资质不好这样乱七八糟的问题——魔教传承这么多代，孩子生下来都是随教主这边，天生练武的根骨。就像一百五十多代的时候，曾连续有三代教夫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生下来的教主还不照样是冠绝天下的大魔头？ 教主年轻不懂得，这些干部们可都有经验，知道教主一系子嗣艰难，不是说这个不要了，想再怀一个就能怀上的。 哪怕是偏房生的孩子，也是他们魔教的教统。要是实在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大不了去父留子，再找个好的当教夫就是了。 轩辕衍圣听着祝清辉语气欢快，一点也不体谅他这个父亲将要失去儿子的痛苦，心里就又添了一重新堵。想到无缘的小招弟，再回头看一眼失落的威尔曼特森，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觉着不大通畅了，咬牙运起轻功，几步就消失在林荫径外。 威尔虽然听不懂古汉语，但听得出他方才通话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冷酷。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当初他们俩上床之前，轩辕衍圣都已经见过他的格斗术和机甲驾驶了，当时还很崇拜他的，怎么才几天不见，他就成了弱者，就连他的儿子都成了废物了？ 不，不对，他们之前一直是很好的，前几天他被科特里尔的日丹王子绑架，轩辕衍圣还想法子带了布里亚家的保镖救他。而且就是轩辕现在说话多么决绝，神情目光中流露的关心和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威尔又想起布里亚家的律师前些日子替轩辕衍圣解约的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渐渐生出了一个念头：一定是布里亚元帅反对他们俩的感情，轩辕住在布里亚家，无法反抗祖父的安排，只好用这些绝情的话语刺激他，好让他在分手之后不至于太伤心。 但是轩辕心里还是爱他的，一定会秘密生下这孩子，将来……他结婚的时候，轩辕会黯然神伤地抱着他们的儿子威尔二世，在风雪中远远地目送他进入教堂，独自品尝着失恋的痛苦。 威尔眼角已经红了一片，泪水无法抑制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恨不得立刻找到布里亚元帅，请求他不要拆散他们。如果布里亚元帅不能同意的话，他就带着轩辕私奔——私奔还是算了，还是去拜访一下总统阁下，请他想法让军部那边施压，让布里亚元帅不要为难轩辕和他们的孩子吧。 他冷静地吸了吸鼻子，揩净眼角的泪水，拨通了助理阿瑟高的私人通讯号，沉重地说：“轩辕有了我的孩子，但是他的祖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我要回家一趟，处理这件事，SCC的工作你先替我代理几天。” 阿瑟没有答话。 现在他对面正坐着一个成熟性感，俊美精致得连星际明星都要自愧不如的美男子，满面含笑地和他一起听着威尔的话。通话结束后，那位美男子才端正坐好，安慰了他一句：“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圣女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要是我早点把罗蒙星那边的事处理完，过来管管教主，他也不会这么早怀上孩子了。” 高圣女深深反省了自己把威尔当成受，导致没人阻止教主不带套行为，再导致他未婚生子的惨剧，红着脸问左使：“那左使，教主既然怀孕了，是不是我也该和你们回总坛，替他和威尔……教夫办婚礼了？” 左使花千叶轻轻摇头，这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偏就是风情无限，眼角眉梢都带着浓酒似的诱人情意。高圣女的脸悄无声息地又红了两成，看着他十指交叉顶在颏下，露出冰冷却又艳丽，饱含杀机的笑容：“呵呵，想当魔教教夫，哪有这么容易。” 第22章 联邦军事大学实行的是全封闭管理，轩辕衍圣走到大门，就看到大门紧闭，警卫机器人眼里闪着红光，在大门里巡视。他倒退两步，想要直接跃过去，抬脚时又想到腹腔影象里那个刚长出短小四肢，还拖着尾巴的小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可在这浪费时间，威尔或是那些校医追上来，又都是麻烦。他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追上来，就脱下外套，把里面的衬衣撕成条绑成长绳，在顶上做了个活结。校门外的人行道上栽了许多高大的行道树，这个季节枝叶仍旧繁茂，他蹬上墙头后，把绳圈甩到枝头拉紧，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轩辕衍圣没刻意运功，落地时脚下却仍是十分轻盈，冲力都被绳子的拉力抵消，没有给身体造成负担。等站稳之后，他才又想起来，这孩子本来就要流掉的，现在这种保护似的举动简直毫无意义。 他叹了口气，打开光屏联系金坛主，叫他帮着订票、准备假身份。 光脑还没连上，身边就滑过几辆防爆车，头一辆车门“咣”地被人推开，一个两鬓斑白，精神气势十足的老人就从车里出来，大步追上他，伸手抓向他的胳膊。轩辕衍圣现在虽然顾不上眼观六路，但有人要袭击，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回手抓住那人的腕子。抬眼一看，才知道是布里亚元帅过来了。 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军人，把他们祖孙围在当中。光脑正好在此时接通了，金乡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教……” 一个“主”字还没出口，轩辕衍圣的光脑就被布里亚元帅关上。元帅原本气得通红的老脸又白了几分，紧抓着他的手，横眉立目地说：“你还跟那些人联系，都是他们把你教坏了！你还想逃学，你……你还、还、还……”还未婚先孕，当了小爸爸！ 他丢脸得恨不能把儿子抓回来狠揍一顿，顺便再把轩辕凤声抓回来严刑拷打，清算一下这些年他对布里亚家人犯下的罪。他的孙子是个男人，如果不是有人从小就给他做了生殖手术，怎么怀孕的？同X恋他也认了，他孙子是受也忍了，可是这么年轻就怀孕，他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啊！ 他又想起轩辕衍圣那段让人吐血的电视征婚——那时轩辕衍圣明晃晃地就说了要生孩子，他怎么就没防着他已经做了手术，能怀孕了呢？布里亚元帅伤心得脸色狰狞，额头上青筋暴露，命令轩辕衍圣老实跟着卫兵回家待产，自己先进校解决他休学的问题。 父母之爱子女，也和祖父爱孙子一样不讲理。 教主原本对这个祖父不大看得上眼，但是想到自己刚才为了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费劲巴力地搓绳子往下滑的模样，对他倒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理，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地劝他：“你不用着急，我正打算打掉这个孩子，不会留下后患的。而且我也不是很想读机甲专业，大不了转到别的学校或者专业。” 布里亚元帅额上的青筋跳得更厉害，张口数落起他：“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联邦法律反对堕胎不说，你的身体本来就是经过改造才能怀孕的，堕胎对身体伤害多大你不知道吗？这件事爷爷既然知道了，就绝不能让你任性解决，肯定要让那个姓曼特森的负责到底！” 这孩子不用猜，肯定就是SCC那个半老不小，厚着脸皮吃嫩草的威尔曼特森的。 他来之前担心轩辕衍圣和他儿子一样，有了孩子就要跟威尔曼特森私奔；见了他一面之后，则担心他悄没声息地就找黑诊所做流产去。联邦一向禁止流产，那些肯做这种手术的都是没什么资质的小诊所，基本只会接待女性病患，男性的生理机制不同，万一出现手术事故，他孙子的身体可能也会一起毁掉。 布里亚元帅的脸绷得死紧，硬是叫人押着轩辕衍圣上车等待，自己换乘另一辆车进校，替他办了休学手续。 布里亚元帅原先和魔教交过锋，深知孙子的战斗力能强到哪一步，这回来接人时，毫不客气地带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轩辕衍圣扫了一眼那些军人的装备，瞬间就想了几种杀出去的方法，觉着真要离开也不困难。可是不知怎么地，要动手时就觉着脚下迈不动步，就连手也不自觉地老是放在肚子上，心思不能集中。 算了吧……要是动手时不小心流产，像女人一样弄得一身是血也太丢脸了。他自欺欺人地想着，给金坛主打了电话，让他寄些滋补药材和肉类到布里亚家。 就是真要打胎，起码也得给小招弟吃几顿断头饭…… 回家之后，布里亚元帅就安排私人医生给他帮了全面体检，拟好了营养餐单和需要加吃的维生素、矿物质之类。轩辕衍圣只扫了一眼单子，就把营养餐扔到一旁，亲自下厨房研究花生猪脚汤、淮山炖鹌鹑、海带排骨之类滋阴补气的药膳去了。 医生和布里亚元帅都努力规劝，让他按着营养食谱吃饭，摄入更全面均衡的养份。后来发现他做菜的热情太高，实在劝不住，只好以身作责，把那罐浓稠得像胶质一样，骨肉都炖得入口即化的猪脚汤喝了个干净。 轩辕衍圣肝脾不和、气食郁滞的情况还是没有缓解，炖好的汤都喝不下去，只好把预备着煮汤的鹌鹑炸酥了，再洒上孜然和一点细盐，倒是开了胃口，能啃下去两只。 布里亚元帅也跟着吃了起来。不知道是上头孜然撒多了，还是从没吃过这种香料，有点过敏，他的眼角不知不觉有点发红，低头叹息道：“我的儿子和女儿都是真正的军人，除了体术、机甲操控和战略指挥以外，我从来没让他们学过那些没用技能。想不到我的孙子不仅怀孕了，还会做家务，要是你从小在布里亚家长大，我绝不会让你学这种像女人……女人都不会的东西。” 轩辕衍圣看着他盘子里堆得飞快的骨头，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年纪这么大了，吃个五六只就够了。照这么吃下去，明天早上就要脑溢血了。” 布里亚元帅自尊心被狠狠打击了，又吃了小半盘炸鹌鹑就没了食欲。吃过饭后，他叫轩辕衍圣午睡养胎，自己则回到书房里，叫管家联系上SCC娱乐公司，请威尔曼特森到布里亚宅来谈谈孩子的问题和孩子父亲的问题。 不过他没找着威尔曼特森，接电话的是SCC总裁助理阿瑟高。阿瑟诚恳地解释了上司不在的事，剩下的就一问三不知，装起傻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又相处了好几年，算得上有些私交，面对着布里亚元帅的催逼，阿瑟还是极有义气地保护了BOSS的隐私。 虽然他一点没落地把这些都告诉了左使花千叶。 实际上这个时候，威尔曼特森也在想法解决孩子和孩子父亲的问题。被轩辕衍圣甩下之后，他就争分夺秒地辞掉了教官工作，换乘小行飞机直飞首都星南半球的第六区，曼特森家的主宅。 他的父母生他时年纪都有五六十岁了，现在也是近百岁的人，看起来却比布里亚元帅年轻得多，尤其是他母亲，单看外表，还有种少女似的无忧无虑的纯真感。他父亲倒是因为工作缘故，显得更为严肃和成熟，听到自己有了孙子的消息之后，深沉地答道：“我和你母亲并不指望你和哪家联姻。你如果真的很爱他，也想要他的孩子，那就自己安排婚礼吧，我们不会反对的。” 威尔挺直脊背坐着，皱着眉答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反对的，可是他的家人反对。他祖父不答应让我们在一起，而且他……他嫌弃我的身体不好。” 他母亲温柔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你不是一枪中的了吗？你父亲当年可没有这么准呢。”眼看曼特森先生的脸色变得有点微妙，她又爽朗地哄起丈夫来：“现在联邦的生育率只有0.89，你已经很能干了，不要妄自菲薄啊。” 威尔懒得听他们夫妇秀恩爱，极其严肃地说道：“我这趟回来，不光是想要你们帮我劝说布里亚元帅，我……我想要基因进化液。” 曼特森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温柔甜美的气质眨眼都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基因进化液？你以前不是宁可放弃军部的前途也要做个普通人吗？现在想要进化基因，是要拿继承那些道儿上的产业作交换，让我们帮你施压，好娶到布里亚元帅的孙子？” 威尔曼特森咬紧牙关，深吸了口气：“我想要保护他，不想做一个只能等着自己的男人救的废人。”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隐忧，态度却仍是坚定：“我要进行基因进化。之后曼特森家暗地里那些产业，轩辕衍圣和我们的孩子……我会全力承担的。” 曼特森家是联邦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这份影响力也不止在商业方面，暗地里更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生意。之前他还可以拿自己是个普通人为借口，推托掉这些事情，可是一旦进行基因进化，就不能再回头了。就是他父母，恐怕也不会允许他再守在一个影视公司里做花花公子，肯定要栽培他接手暗里的那些产业。 可是他别无退路。就算他是曼特森家家主的独生子，和政府官员交情匪浅，可自身不强大起来，怎么能叫轩辕真正信任他、依赖他？如果他成了S3级进化的强者，轩辕就不至于屈从于祖父的要求和他分手，更不会带着他们的威尔二世孤苦一生了。 威尔从痛苦的想象中清醒过来，擦去额上冰冷的汗水，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手术室。 第23章 按照联邦法律规定，基因进化液必须由军方能控制，进化后的军人也会一直在军部工作，受到国家的照顾或者说监控。黑道上也迫切需求这种东西，每份进化液都能拍到极高的价格，其中也有不少质量不佳的私人制品。 不过曼特森家族自然有别的法子弄来进化液，用到家族继承人身上的，都是军方研究出的最先进药剂。这间医院也是曼特森家投资的私人医院，家族几代以来都是在这儿就医，安全性和技术都无可挑剔。 威尔被放进充满营养液的医疗舱里，身上扎着无数针头，药水从中注入他的身体，一步步进行基因修补、细胞活化、激素调节……基因的一点细微变化都会导致全身细胞同步变化，注射基因进化液后，后续的调节过程更加复杂。等到进化过程彻底完成，身体体能、神经、感官等素质大幅提升后，还需要进行长时间的专项训练，以便适应这种过敏感强悍的身体。 五天之后，威尔曼特森才从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的身体泡在营养液里，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黑暗，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呼吸时吐出气泡的汩汩声响。外面的心肺监测仪上已经响起了“嘀嘀”的警报声，但是医疗舱里只有一片辽远的黑暗与寂静。 威尔抬起手去敲头上的舱顶，躺了几天，再加上身体剧烈的变化，他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不知道用力轻重。他手上的末梢神经也失去了灵敏度，敲击时感觉不到痛楚，连推了几下，营养舱的舱门被他生生顶开，光明终于透过粘稠透明的营养液照进他眼中。 他慢慢地从营养液里坐起来，身上的针头和监控贴片纷纷扯掉，粘滑的营养液从头上身上滑落，赤精的上半身暴露在空中。他的外表和进化之前差别不大，只是肌肉好像更饱满了些。古铜色的肌肉上涂了营养液，在苍白的医用灯光映照下，显得油亮健美，生机勃勃。 进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都看呆了，威尔曼特森大大方方地从医疗舱里爬了出来，扯掉粘在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电线，光着脚走到一旁的浴室里，关上门冲洗身上粘液。医生可怜巴巴地看着几乎被掰成两段的舱门，听到门被甩上的声音，终于反应了过来，冲过去猛敲浴室门：“先生……曼特森先生，请你先出来，我们还要给你做全面体检，评估进化等级！” 浴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可是威尔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医生的话，所有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像是扩大了几倍，淋浴的水声也是一样，嘈杂得让人心烦意乱。而他的视力似乎也同样增强了，水洒下来时，他竟然能看到水柱流下、水花溅起的动态，清楚得像是在看慢镜头。他的动作也变快了，手指能随心地捕捉到自己看到的那滴水珠，有一种科幻片里常演出的、近似时间停止的感觉。 他的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强者的感觉吗？ 威尔曼特森匆匆洗净了身上的营养液，抓起一块浴巾围在身上，就冲出门去，打算回1区求婚。布里亚元帅那里只要托人施压就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轩辕知道他已经成了一个值得依赖的强者，让他不要因为顾忌别人而疏远他。 浴室门锁被他一把推断，可怜的医生还在敲门，就被猛然打开的大门拍到脸上。娇柔的女护士们也受到了惊吓，躲在医疗舱前面，紧张激动地吹着口哨，眼里闪着精亮的绿光，害羞地看着威尔曼特森下半身被浴袍遮住的地方。 当然，那个地方，威尔自己洗澡时就看过了，完全称得上威武雄壮、气势磅礴、出人意表。他自己看着都满意得不得了，等到轩辕用过之后，肯定也会一样舍不得离开……嗯，身体上的魅力还在其次，他最强的不是人格魅力吗？ 威尔抿了抿嘴，强压下笑容，叫保镖帮他拿衣服过来遮体。 他的身体进化之后，这些衣服的胸围就好像有点不够，衬衣扣子被挒得快要爆开，性感指数顿时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威尔站在镜子前摆弄领带，一会儿想要重新做几件合身的衬衫，一会儿又觉着这样稍带点肉欲的感觉更诱人，小别胜新婚，回去见到轩辕，更能挑起他美好的回忆。 威尔曼特森掏出光脑，对着镜子来了个五连拍，发到轩辕衍圣光脑上，向他报告自己基因进化的大好消息。光屏上晃动着他微带胡茬，富于成熟魅力的脸庞，下方一身漂亮的肌肉隐藏在贴身衬衫里，禁欲中透着更深刻的诱惑。 可惜浴室里的灯光略带黄色，显得他的肤色不那么好看。威尔打算重新调了一下色，再给轩辕发过一套修正版去。然而他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到一半，却忽然顿住，整个身体紧绷起来——他的自拍照边缘，模糊映出一个身材削瘦、五官模糊，却又叫人无法忽视的黑衣人。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正要用光脑悄悄照一下，背后忽然响起一点细微的风声。 这风声若放在从前，他是肯定听不出来的，可是现在却能清楚地感到风的起源和速度，以及那引起风声的东西将要落向什么地方。威尔的大脑运转得飞快，身体也同时移动起来，向右侧浴池方向避了一避。可是身体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更大，这一跳就整个人跳进了浴池里，脚下一滑，上半身径直砸在了墙上。 但他跳跃的时候在空中转了身，落到墙上时，已经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闯进来袭击他的人。那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踢了一脚，落空之后很快收腿来，重新站稳。他感觉到威尔在看自己，还回过头来笑了笑，露出一张张扬艳丽、似乎有光芒笼罩其上的俊美面孔。 是杀手？谁要杀他，难道是他进化之后，要继承曼特森家那些产业，引起了那些堂亲的不满？可要是那样的话，也该在他进化过程中，最无防备的时候杀他…… 威尔从浴缸里跳出来，摆好了自由搏击的架势，从未有过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而对面那个杀手却只是很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开了口：“轩辕衍圣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怀孕、孩子……这句话一说出来，威尔曼特森原本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几分，死盯着来人问道：“你是布里亚家里的人？轩辕还好吗？我们的孩子还好吗？是布里亚元帅还是轩辕派你过来找我的，他知道我进行基因进化的事了吗？” 他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圈，对方不疾不徐地答道：“我叫花千叶，是轩辕衍圣的监护人之一，这次是代表其他监护人来看看你，也顺便考察你有没有和他结婚的资格。我们这些人是盼着你能通过考核的，毕竟现在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亲生父亲总比继父强。” 是啊，单亲家庭对威尔二世的成长很不利的。花千叶这话真说进了威尔心里，他和轩辕衍圣交往这么久，还从来没人说过这么明理的话。果然是真正的监护人，比布里亚元帅这种半路出来的亲戚，更关爱自己的孩子。他激动得直咬嘴唇，叫道：“爸爸……哦不，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通过考验！不过需要测试什么，要怎么才算通过？” 难道也是像轩辕衍圣一样，又考格斗又考机甲操作？不过，他已经不是五天前的威尔曼特森了，就是岳父大人亲自考核，他也一定会通过的！ 那张宛如艺术品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眼里的寒光也越来越盛，看得威尔寒毛直竖，不自觉摆出了防御架势。花千叶的身影像水中倒影般破碎消失，连他的目力都捕捉不到，等到再度出现时，却已经是欺到了他身旁，轻轻送过去一句：“只要你能活下来，就算通过。” 呼啸的腿风迎面袭来，比花千叶那句话还要清楚。威尔眼看着那条腿向自己胸口扫来，脑中反应出了躲避的方法，动作却控制得不够精准随心，蹲下时力道过猛，手肘磕到地面瓷砖上，把几块地砖硌出了浅浅的裂痕。 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威尔被压制得几乎喘不上气，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冒上来。 那条腿从他头上掠过，蓦地停在空中，又往下砸了下来。威尔双脚往后一蹬，猛地蹿出几步，拉开浴室门就往外逃。监护室里一片空空荡荡，之前守在外面的保镖和医生都已不在了。威尔心里一沉，咬牙奔出房门，才发现外头整条走廊都空空荡荡，连巡房的护士都不见踪影。 难道他们都被灭口了？可这还是曼特森家的产业，那个人是怎么无声无息就做到这点的？ 轻飘飘的脚步声从病房里响起，威尔再也不敢浪费时间，顺着走廊往外跑去。几部电梯都停在了一层，安全出口的大门也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埋伏。他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刻下了决断，头也不回地跑向走廊另一头。 这间医院的布置也是仿古代意大利风格，长廊外连着一个小型露台，布置了半个露台的绿植，底下也是三层拱券式的窗户。威尔在露台上犹豫了一会儿，远远看到花千叶追过来，终于下定决心从阳台翻了下去。 他的手扣在阳台边缘上，只有手指撑着全身，却觉着丝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就将身体荡进了楼下窗台里，甚至因为荡的力道过大，把防震破璃窗踹出了一丝裂痕，自己也因为反冲力倒退了几步。他是彻底感觉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兴奋之下，心里的惧意也减淡了不少，动作也更灵活准确。 他攀着窗框又往下翻了两层，终于落到了地面。花千叶也同时走到阳台上，扶着露台边往下看，目送着他开车离去。飞车启动时，左使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听着就能叫人一起悠闲下来的声音：“都录下来了，教主小男朋友跑得挺好看的，已经给总坛那边同步过去了。” 花千叶“呵呵”一笑，翻身跃下四楼，飘然落地，拿起微型话筒招呼那人：“把这边收拾干净了，再准备好顺手的家伙。教主这个小男朋友还挺有劲头儿，咱们且得折腾几天呢。” 第24章 坐进车里之后，威尔才稍稍出了口气，把速度调到最高，直飞向曼特森家。他暂时把飞行模式调成自动飞行，自己打开探测仪查看有没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等到确定了没有人跟踪，他才抹了抹额头汗水，开始整理这件事的始末。 花千叶诡异的身手、显得过于年轻的容貌渐从他心底浮上来，牵起一点模糊的念头。刚才认岳父认得有点急切了，仔细想想，他刚才说的是“我是轩辕衍圣的监护人之一”，还有他们“这些监护人”，说明这个人不是自己真正的岳父嘛。难怪他下手这么狠，不是亲儿子的未婚夫就是不知道心疼啊…… 不，不对，重点不在这儿。威尔轻揉着眉心，闭上眼回忆着方才的情影。从花千叶奇异地出现在他的浴室里，到这一路夺命狂奔，这其中他们动手的机会只有两三次。而且对方下手虽然重，当中却有几次中止，似乎是留给他应对的时间，并不是真的要杀他。只是对方身上的杀气凝重，让他失去了理智反应，只是顺应着求生本能逃跑而已。 要是真被吓住了，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家去寻求家族庇护，只有在保镖保护下才敢出门，别说是轩辕和他家人，就是他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他要接受花千叶的考验，不仅是为了让轩辕对他满意，更是他对自己这次进化成果的验收。 还有什么比危险更能让人成长的？从现在开始，他不是被动地受人追杀，而要主动安排和引导，让那些人成为他的磨刀石。等他重新回到一区、回到轩辕衍圣面前时，他一定会成长为能和轩辕并肩而立的强者！ 他心里豁然开朗，把自动驾驶改为手动，直飞到曼特森主宅。 主宅地下室里存着几个架子最新款的激光枪，威尔挑了四五款不同枪支，换上全套防爆服，全身都被遮在厚厚的防弹衣和防弹风镜下，只露出脸颊处古铜色的皮肤，越发神秘帅气。他自己都要被自己这身打扮折服了，坐进改装好的防爆车里狠狠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轩辕衍圣：“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你了！” 威尔曼特森打开油门，按下喷气制动，银灰色的流线型防爆车直冲云霄，往北方疾驶而去。 曼特森宅邸外一棵云杉下方，花千叶同时收起手里的红外追踪仪，对着话筒低声说：“教主这个小男朋友是要去找教主了，我先去追他，你这边也可以收线了，早点跟上来。”他头上敞开的车顶合起，车身也变成光滑的流线型，斜斜升上天空，追着威尔曼特森高速飞行。 他走的是州际飞行线路，这条线上的飞车并不多，威尔开出几公里就发现身后的感觉不对，而且监视器上也始终显示，有一辆车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威尔试探着摆动车身，在空中绕了个大圈子，转换车道。后面那辆车跟得更着他左右绕行，速度比刚才更快了，从后视镜中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那辆车的全貌。威尔一面提速，一面调整了后视镜，透过后面那辆飞车的前挡玻璃，正好能看到车里坐着的人的面貌——可不就是在医院里，杀气盎然地袭击他的花千叶！ 花千叶也感觉到他发现了自己，向着前方点头笑了笑，左手在仪表盘上滑动，车头打开，露出了一支40mm口径的激光炮管。 雪亮的光芒在空中划过，威尔曼特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拉低了车头，往下俯冲了一段。花千叶的车子如影随形，车头的激光连发了几回，已经打掉了右侧的后视镜。威尔把驾驶模式换成了全手动，同时转动方向盘和拉杆，在空中螺旋前行，避开散射过来的激光。 他的驾驶技术堪称无可挑剔，可是总也甩不下身后那辆飞车。而探测仪上又显示出有几辆车从后头抄了上来，隐隐对他形成包围之势。就探测仪的画面看来，那些车上不止坐了一个人，还装配了高能热兵器，按着花千叶这种考察法，恐怕真能考察出人命来。 威尔曼特森也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一支远程激光枪，摇下车窗，把枪杆搭在车门上，瞄着防弹玻璃正中射过去。背后的飞车一个低飞躲过这一枪，速度却提上来几分，眨眼撞上了他车后的保险杠。 这一撞力道十足，威尔在车里也跟着摇动了一下，手里的枪口倾斜，一道白光擦着后面那辆飞车的上盖射入空中。两辆车拉开一点距离后，花千叶又撞了上来，威尔不得已放下激光枪，拉动拉杆径直向地面俯冲。 他们在空中飞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到了首都4区一片受保护的原始丛林上方，没有其他飞车干扰的危险，联邦划定的飞行轨道和交通安全法就都成了一纸空文。可这里对威尔曼特森而言也称不上什么安全地带，探测仪中明白显示，方才还远在后方的几辆飞车已经并上了上来，和花千叶的车汇合到了一处。 他是为了在这场考验里好好表现才直飞1区的，可不是为了在轩辕衍圣的监护人面前丢脸的！ 飞车的速度提到最高，仪表盘上的警报灯也闪了起来，飞车的下盘已经压到了那片榕树的枝头，其下带着水雾的植物气息几乎扑到了威尔的脸上。直到感觉出底盘碰到树枝的撞击感，他才重新拉起拉杆，把能量输出开到最大，让车子垂直着攀上半空。 清晰的撞击声从下方传来，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花千叶那辆车子已经被茂密的树丛缠住，还有两辆稍远些的车同样落在了树海上，不知是不是一样损伤了底盘。 威尔长舒了口气，目光落在空中盘旋而至的另外两辆飞车，重新握紧了手上的枪。他把车重新放平，沿着距离最短的路线飞向1区，背后那两辆车紧紧咬着他，而之前落到林海上的那两辆车也重新追了上来，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一同追逼过来。 背后传来的枪声越发密集，威尔能转动的角度却越来越小，车速也达到了极限，实在无法再提升，他甚至闻到了隐隐的焦臭味……这辆车恐怕用不了多久了。 车子左舷又被人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右方飘移。手里带的那几支枪能量居然都不够，后面追来的车子不仅使用激光，还毫不客气地对他放导弹，哪还像什么考核，明明就是要他的命吧？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上，威尔曼特森已经顾不上车后哪里受了攻击，或是哪辆车又撞了他一下，咬着牙催动油门，把心思集中在心心念念的1区。 还有100公里，90、80、70……只要见到轩辕衍圣，这场要命的考验就结束了。见到轩辕衍圣之后，一定要问问他这群追杀自己的，到底是他的监护人还是他给自己找的情敌…… 这两个念头在他脑中不断交错，左舷方向又生出变故，与他平行的那辆飞车右车门忽然打开，露出个穿着普通休闲装，顶着一头淡金色卷发，提着榴弹枪的身影。那人脸上戴着类似风镜的扫瞄镜，好像能透过遮光膜看到威尔，还向他举手致了致意，然后就把榴弹枪扛到肩头，一发榴弹正对着他轰了过来。 其他人都没有下过这样死手的，哪怕是花千叶，至少也会给他避开的空档，这人真跟他有仇吧？ 威尔来不及多想，用力打着方向盘，把车子硬生生翻转了360度，倒飞下去。炮弹从翻转过来的车底掠过，擦到底盘时引起爆炸，爆炸冲击波把他的车子从半空炸向地面。一片天旋地转中，威尔曼特森的大脑反而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决断，立刻打开车顶，解下安全带，顺着车顶往底盘上反爬上去。 经过进化的身体果然不同了，他还没打开腰间的空气推进器，手抓在车架上就已经能稳稳支撑住身体，而且并不觉着吃力，空中强劲的风也没对他的行动造成什么干扰。他抓着车门上框，用力翻了上去，伏在底盘上往下看去。 这里已经是1区外的郊区，正是他和轩辕一起欣赏过最美好风景的地方，一定也会是他的幸运地。等到离地面距离足够近了，他就打开推进器飞起来，要是借着下面街丰沛的草丛藏身，还可以再和他们周旋一阵子。实在不行，等到前面那些别墅里，就请人报警吧。 可是那个金发的男人大半个身体已经从车里探了出来，一只脚踩在车门上，双手握着榴弹枪，悠然地对准了他。 这头金色卷发刺痛了威尔曼特森的眼，也刺激了他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而格外灵活的大脑。一个模糊的念头自他心底升起，渐渐清晰——从他认识轩辕衍圣开始，也见过几回轩辕手下的人，无论是他被日丹王子绑架时那回，还是今天遇见的花千叶，大家都有很重的古代东方人血统特征，眼前这个人的画风却和别从完全不同。 而且淡金色的卷发和轮廓分明的脸庞，倒是有那么点熟悉，好像最近见过这样的人……对了，好像贾斯汀罗兰！而且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跟有深仇大恨一样，那就只有……威尔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失口叫道：“未来父亲大人！” 那人好像也有些吃惊，手里的枪口不经意上扬了一点，一枚榴弹炮从威尔的头顶划过。 那枚榴弹飞的距离不远，眼看着就要撞上远处环城线空中第三层上的一辆飞车。那车却是像能发觉头上落下的意外之灾，车身一扬，上升了几十米让过榴弹，又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直冲到威尔这辆车头顶才猛停下来。车门在落下时就已经打开，从驾驶室里抛下一团绳梯，一个轻盈矫健的身影同时跳下，一手抓住绳梯，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威尔曼特森。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只能看到影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威尔甩到车里，自己则仍旧攀着绳梯，沉着那张冰山一般孤寒清绝的脸孔扫视了四周教众一趟，冷冷问道：“谁准你们对他动手的？” 第25章 这句话出口，车子坠落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爆炸声响连绵响起，残骸处升起的黑云和火光映得轩辕衍圣下半张脸微红，为他的愤怒做下了最好的注脚。 对面飞车上，扛着榴弹枪的金发男人一把扯下风镜，露出一张俊朗潇洒，似乎比威尔曼特森大不了几岁的脸，操着纯熟的古汉语答道：“这事可不是你心疼就能不干的。咱们魔教的老规矩，像他这样的人进门之间都得让底下人试试身手，也算是对下面这些子弟的锻炼。老子当年吃的亏比他大多了，可是在宇宙里叫十几架飞船围堵，你爹也就坐在一边袖手旁观，没这么出来护着的！” 他的姿态从容洒脱，说起旧事时也相当自豪，但是看向威尔曼特森时的目光却越发深沉，带着难以察觉的妒忌和不满。不满他的长相，不满他的年纪，不满他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经历，妒忌他……被儿子这么护着。然而这含着怨愤的眼神落到轩辕衍圣脸上时，立刻又化作了自豪和欣慰。多么强大的气场，多么出色的功夫，这种霸气侧漏还极其护短的性格，完全就是他的翻版！ 他的神色慈爱柔和，和硬朗的长相有点不搭调，对面的轩辕衍圣却稍稍移开了视线，略低下头，挣扎了半天才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这个词轩辕衍圣并不陌生，平常和布里亚元帅，或是和属下说起前任教主、教夫时，都能很自然地说出来。可是面对真人而非各种影象时，他的声音就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几乎要被身旁的硬风吹化。他脸上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的，从两颊到耳际都浮着一片粉红，显得比平常更稚嫩了几分。 乔治教夫的心都要化了，把榴弹枪往车里一扔，右脚踩着车门借了下力，顶着七级大风直扑向立在绳梯上的儿子：“衍圣宝贝儿，快让爸爸抱抱！” 扑到半空中，乔治的头上忽然闪过了样什么东西，怀里猛地冲进一个人，半撞半推地把他撞到了原先那辆车上，后退了两步，微笑着在空中伸出了右手：“初次见面，我是轩辕衍圣的未婚夫，威尔曼特森。我是联邦军事大学机甲系毕业的，也算是轩辕的学长，现在是SCC娱乐公司总财，SCC财团的继承人。” 乔治布里亚也举了举手，不过没等碰到他的指头就收了回来，淡淡笑道：“你要和我攀亲，等从我手里活下来再说吧。”他右手向后一划，榴弹枪重新拿在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威尔曼特森，手指轻轻扣下。 威尔就知道这场考验没这么容易完成，眼前这位貌似未来岳父的人更是对他不满，因此提前有了警惕，身子一转避过了这一炮。轩辕衍圣看不过眼，踩着绳梯跳到空中，抓住威尔身上的带子借力，身子一翻，蹬在半开的车门上，带着他一起跳进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车里。 儿子大了，心也大了，有了媳妇就不要爸爸了……乔治扶着枪身，两条腿还搭在空中，满心酸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未来媳妇亲热。 相比他的失落，威尔曼特森却是满心欢喜，拉着轩辕衍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可惜你来得早了点，不然还可以看到我和岳父大人比试身手的精彩场景。我现在可是已经经过了基因进化，肉搏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一定能让你满意！” 轩辕衍圣看着他比之前更矫健的身材和利落的身手，心里也是感慨万分。他一直嫌弃威尔是普通人，觉着他得要进化到S3级才有资格进魔教，可是他现在进化了又有什么用呢？小招弟已经在他肚子里了，不可能再遗传他新进化出来的好基因……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和怜惜，把威尔按进车里，自己扶着车门站在外头，用联邦语郑重说道：“你们不要再考验威尔曼特森，我不会和他结婚。我已经和祝长老打过招呼，准备回去做堕胎手术，你们怎么反倒都过来了？” “堕胎？”这话一出，满场哗然。几位长老并没把教主要堕胎的事说出去，左使他们过来就是相教夫来的，哪知道还能有这种事。就连乔治教夫都不禁动容，带着几分同情看向威尔，深觉自己当初能受上魔教的为难已算是运气了。 威尔曼特森才受的打击才是最重的。他脸上满满的温柔笑容都凝固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拉住轩辕的手腕，激动地问道：“当初我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对抗布里亚元帅，你不敢和我在一起；现在我真的有能力保护你和孩子了，为什么你还要说这么残酷的话？” 他不是不看不上威尔，非要分手不可，而是不能要小招弟。而流产以后，他们两人之间肯定会有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只要看到对方就会发作，以后这辈子还能过得下去吗？轩辕衍圣胸口闷得难受，一手扶在车门上，脚尖踏着车厢边缘，回头淡淡答了一句：“我本来也不用你保护。我说过的话不会更改，你走吧，趁着记者和警察还没来调查这场空中事故……”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威尔掩住。身后那人的颤抖和激动隔着层层防爆服传到他身上，却是亲切得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凉的体温一样。威尔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他耳畔，已经没有了刚才声嘶力竭的激愤，显得平静又内敛：“你的确不用我保护，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又特地从布里亚家跑出来救我？” 是啊，为什么要来救他？明明这测试不会出人命，花左使他们手下都有分寸，顶多让威尔受点伤而已。可他接到威尔发来的照片后，竟是仔细看了好几分钟，所以才能认出背景里模糊得看不出面目的花左使。然后他还动用了内力，制服布里亚家的卫兵，想法子开了车出来迎他们，这才来得及时插阻止这场考验。 轩辕衍圣叹了口气，默默承认了自己的失态——他这次来并不是因为威尔曼特森不会成为教夫，而是担心测试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真的伤及到他的身体。 他的沉默就是明明白白的答案。乔治教夫感慨着“儿大不中留”，举着榴弹枪叫道：“衍圣，到爸爸这儿来，爸爸还得考验考验你背后那个混蛋。” 同来的左使等人也都抽出兵器，只等教主上了他的车就下黑手。 轩辕衍圣却还是没动，摇了摇头，按着肚子沉思着什么。反而是他身后的威尔曼特森收紧了双手，抬头对乔治教夫笑道：“爸爸，下次再考验吧，我和轩辕有点事要说——” 话音未落，他就抱着轩辕衍圣从车里跳了下去。 落下4、5米时，威尔腰间的空气推动器就自动开启，推着两人往一区飞行。他从腰带上摘下一枚空间传送定位器，按开按钮用力向前方扔出，定位器在空中消失，一台巨大精美的纯黑色人形机甲就已经浮现在了原处，胸甲开启，驾驶舱入口完全正巧对着他们飞行的方向，让他们轻松飞进舱里。 有轩辕衍圣这个“人质”在，魔教的追杀自然也停止了，威尔看着机甲没再受到攻击，也就改成了自动行驶模式，两眼亮闪闪地盯着轩辕衍圣：“父亲大人已经承认我的地位了，你还要嘴硬吗？” 他也怕伤到没出世的孩子，小心地环着爱人的肩背，低下头凑了过去。略为粗重的呼吸随着两人距离拉近，渐渐喷到了轩辕衍圣的脸上，而经过进化后似乎更为明亮通透的眼睛也直盯着他，目光温柔坚定，似乎有催眠的魔力一般，让他无法躲开。 两双唇贴在一起时，教主才想到要避开，这个吻却已经烙到唇角，然后顺着他的唇线向中央轻轻移了过来。轩辕衍圣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嚅嗫道：“就算你现在已经进化了基因，可是招弟也不行。怀上他时你还是个普通人，等他生下来，万一不能跟着我学武，这一辈子就毁了吗……” 威尔没听过“招弟”这个说法，乍听这个名字还想吃口醋。但后头又听到“怀上他”这个说法，立刻想明白，这就是轩辕肚子里那个小宝贝儿。 他心里的酸味也变成了甜意，温柔地抚着轩辕平坦的小腹，安慰道：“他会像我的。我一生下来就是格斗天才，精通机甲，而且擅长经营公司，以后我们可爱的小威尔一定也是这样优秀，曼特森家的产业以后都会是他的。如果他的身体真不像咱们这么好，那就也给他做一次基因进化。你看我现在，不也成了能和父亲抗衡的强者了吗？” 威尔的声音越说越低，把轩辕衍圣圈在了手臂和椅子之前，挑开他的嘴唇，舌尖探进去，品尝着久违的甜美滋味。不知是他的吻技进步，还是体内荷尔蒙变化的刺激，轩辕衍圣像是被这一吻勾起火来，从喉咙一直烧到身体内部。 他的脸颊和眼角都烧得一片殷红，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睛，似乎也一并模糊了他的神智。他只觉着身体软绵绵的，无力推开威尔，反而拉着那件防弹衣的领口，用力扯开里外的几层衣服，手指顺着裂开的衣襟探了进去，揉捏着比从前更饱满坚实的胸肌。 第26章 纳米合成纤维织成的防弹布料很快被彻底撕开,里面那层真丝衬衫更是不堪一撕,不特别加力就完全扯开。钮扣弹得到处都是，里头坚实饱满的胸肌迫不及待地从敞开的衣领里露出真容,微微颤抖着，闪动着古铜色的润泽光彩。 轩辕衍圣指掌间带着点薄茧，指尖每每掠过胸肌下方那对硬硬的小粒时还要特意拨弄一番，那薄茧就像就像粗砂布打磨着他最软嫩的肌肤，细细痒麻感直钻进心里。威尔只觉着防弹裤紧得要了命,微微叹气，舌尖更用力地在他口中搅动，直像是要将他整个吞下去一样,右手也投桃报李地探进他衬衫里，揉捏着同样早已发硬的乳珠。 这些日子被绑架、被单方面分手、被嫌弃不配做孩子的父亲，还被追杀……这么多狗血的事竟都压到了他头上。如果是看别人遇上这种事，他一定恨不得让人家早早分手，不要受这种无谓的委屈；可是轮到自己身上，他竟然一直保持着冲劲，只想着怎么叫轩辕认可，没想过就顺着他的意思分手。 简直就像偏执狂一样，从抓住他的那天起就不想再放手了。 威尔的亲吻越发火热，空下来的手脱下防弹服，弓起身解着腰带。轩辕衍圣被他压到座椅角落里，下颔许久不能闭合，无法吞咽下去的津液顺着唇角流下去，浸透了薄薄的衬衫，从底下透出温暖的肉色。他的喉中发出模糊的“呜嗯”声，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眉毛也皱了起来，像是已经不胜情欲。 可他那双修长有力手还执着贪恋地在威尔曼特森身上抚摸，力道大得甚至叫人有些疼痛，这种粗野的、毫无章法的手腕，偏又正好勾起人潜伏心底的野性和欲念。这两个月的等待和煎熬被那双手引爆了似的，原本还可以隐忍的感觉猛然炸开，让他再没有按捺自己的心思。 沉重的防弹衣落到地上，里面的衬衫很快也扔了下去，随后的是腰间的手枪、皮带、绑在腿上的匕首和微型炸弹……驾驶座椅背也被放平，两个座椅拼在一起，差不多也能当作双人床用。威尔把轩辕衍圣按倒在座椅上，自己直起身跪着，费力地拉下紧身防弹裤。束在前裆处的东西迫不及待跳出来，撑得内裤鼓出一大块，下头悄然晕出一小片湿痕。 小威尔长大了。 轩辕衍圣眯着眼看向上方那块湿痕，两脚互蹬脱下皮鞋，右腿慢慢挑过去，轻轻踩上了那块隆起之处，感受着那渐渐升起的炙热粗犷。威尔被他踩得差点一泻如注，强忍着蹬下长裤，内裤已被轩辕衍圣勾着褪到下方，昂首招摇在空中的小威尔被他灵活的脚趾又揉又夹，颤抖着展开身姿，随着他的动作滑动。 威尔也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那只脚腕，整个身子压了上去，扯开了轩辕仍旧系得整整齐齐的天然丝质孕夫裤。他头一次体会到徒手扯腰带、徒手撕长裤的快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轩辕衍圣每次和他做时都要用撕的。整齐的衣服在他手里像纸张一样轻易碎裂，露出半遮半掩、被黑色布料衬得格外白皙柔滑的肌肤，有种凌虐般的美感，的确更让人激动。 他跪在轩辕衍圣腿间，一手压制着他的腿，顺着纤维走向将那裤腿彻底撕成碎布，然后以同样的法子对付下面那层更轻薄，带着弹性的布料。里面被紧缚的小鸟儿弹出来时，正好落到他手心里，被他轻轻一捏，就颤抖着吐出一丝清澈的露水。 轩辕衍圣低低哼了一声，伸手擦拭嘴角的水渍，不自觉地咬住手指，抑制即将溢出的申吟。威尔的指尖在他顶上轻刮，慢慢俯下身来，下半身紧贴在他双丘间上下滑动，头上那点清液沾得他两股间溜腻腻地几乎没有摩擦，有几回动作略重些，险些直接冲进紧闭的窄口里。 身下传来的声息越来越大，原本被压制在一旁的腿已经盘到了他腰上，精瘦有力的腰身也用力挺起。轩辕衍圣一双眼低垂下来，目光散乱，看神情也像是激动到了极至，原本在他胸口抚弄的双手已攀到了背后，勾着他的脖子贴到自己胸前。 威尔在他胸前舔了舔，发现他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自己认识他的日子也不短了，但只有在床上见过他出汗……也只有自己能让他这样动情，这样劳累，这样有人气儿。 口中淡淡的咸味和难以言喻的自豪刺激着威尔曼特森，他低下头咬住了轩辕衍圣心口那枚小小的红珠，牙齿轻轻碾着，一下下吸吮。这种婴儿吃奶似的方式比手摸着刺激得更厉害，轩辕衍圣半个身子都是软的，紧抓着他的头发，用力仰着头低声叫着：“别、别吸……” 威尔听话地放开了那颗乳珠，舌尖绕着周围浅色的晕圈打转，一手扶住轩辕的大腿，凭着感觉让自己滑到那紧闭的褶皱中间，试探着往里凑了一点。 那里还没经过开拓，却已经自然地翕张着，露出一点缝隙，努力想把门外的巨物拉进去。这机甲里没有润滑剂，他出来是做好了一路逃命的准备的，身上带的都是武器，也没有这些情趣的东西，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瓶运动饮料，就咬开了上头的盖子，指尖拨开一道入口，就这么灌了下去。 意外的清凉从身下涌上来，刺激得轩辕衍圣一个激灵，猛然挺身推了威尔一把。不过现在的威尔已不是他一掌就能推飞了的，虽然上半身顺着这力道起来了，下盘倒还把持得住，仍旧紧压在他身上。轩辕衍圣手掌按在紧实饱满的肌肉上，体内被水冲得不自觉绞动起来，那瓶饮料被移开后，还有细细的水流像失了禁一样从体内淌出。 威尔却趁着这机会搂住了他，顺着水流的润滑浅浅顶了进去。微冰的刺激过后，又是火热的人体隔着那层水膜透上温度来，比平常更显得热烫。只是威尔才进来一半儿就停下了，浅浅抽了出去，简直像是故意不给他痛快一样，不等进去多少就赶快撤身，磨得他空虚难耐。 轩辕衍圣不是能忍得住的人，按着他的胸口猛地翻了个身，自己从上头重重坐下去，长舒了口气，低头骂他：“你没吃饭吗？还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东西，让我夹一下就能断了，不敢往里来？”他一边骂着，一边绷紧大腿慢慢起落，让那个比从前还粗壮了几分的宝贝一下下进到最深处，好好满足着空虚已久的身体。 威尔曼特森被这柔软紧致的感觉弄得失神了一阵，没怎么听清他的话，好容易清醒过来，看着在自己腰上起伏的身体，那种热切美好的感觉却被一阵惊恐压了下去。他撑起上身，用力环住轩辕衍圣，按着他光滑的臀瓣叫道：“不能这么深，万一伤到威尔二世……” 威尔二世什么的，轩辕衍圣倒没太在意，但看着他这紧张担心的傻爸爸模样，轩辕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力坐下，抬着威尔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以为孩子是长在直肠里的？你知道我怀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没查查男性孕育知识呢？居然为了这种事担心，真是傻得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是真傻，不过也是真的爱惜他的招弟的身体。轩辕衍圣俯xia身去，吻住了他因为惊讶而微张着的嘴。 威尔反应过来得也快，一手按住轩辕的后脑，一手拉着他的胳膊倒向自己，双腿用力，把两人的位置重新颠倒过来，从上方压制住他。翻身的时候，深深埋在轩辕体内的分身位置自然变化，正好碰到了前列腺，顶得轩辕身体发软，躺下来时眼角都有些湿润，若有意若无意地看着他。 没有了孩子的顾忌，威尔自然不用再忍耐，这回动作虽然还是比平常轻柔，但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直到轩辕臀上软弹的肌肉拍在自己小腹上才肯停下来。他做得极其卖力，却还觉着体力太过富余，总想再更快些，更深些。 过于密集而强烈的感觉一波波冲到头上，轩辕衍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空虚，反而觉着身体已不是自己的，灵魂悠悠浮在半空，随着威尔的动作欲生欲死。他的腰被顶得酸软难当，眼角含着薄薄的泪膜，身下早已湿了一大片，若非顶端被威尔的手按着，恐怕也坚持不到这一刻了。 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张着嘴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睁着眼看向天花板。威尔在他胸前密密吻着，额头散落的棕发被汗水打湿，颜色深得近乎黑发，那双浅蓝灰色的眸子倒是更加剔透，带着几分狡黠和紧张，抬手按上了仪表盘上的按钮。 天花板上的景色忽然变化，两人紧密连在一起的投影就照进了轩辕衍圣眼里。每一处肌肉、每一根毛发都纤毫毕现，动作更是与他身体的感受丝丝相合，看得他不知是羞窘还是激动，喉中一阵哽咽，腰身轻颤，泄在了威尔手里。 头顶上的画面在他脑中放大了无数倍，潮水一般的愉悦却铺天盖地而来，将羞耻感拦在意识最深层，本就已攀到巅峰的身体仍旧扭动着，恨不得让这一刻的感受再延长些、再深刻些。 然而威尔却像是故意和他逆着来似的，双手在他身上不停游走，下半身却一动不动。轩辕衍圣已经习惯了刚刚那样激烈冲激，哪受得了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况，手指在威尔背后抓了一把，低声催促他再快点动起来。 威尔抓着他的手按在一旁，低下头看着他，双眼浅得剔透，瞳孔收缩得极小，反而比黑色的眸子更摄人。在威尔背后的舱面上，更映射着一副虚拟影象，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他们现在的姿态，和他自己脸上无法掩饰的纵情神色。 轩辕衍圣忽然觉着口干得厉害，轻轻动了下腰身，闭上眼叫道：“威尔，别这样……” 第27章 威尔曼特森微笑起来,低下头亲吻着他紧闭的双眼,感受着那双毛绒绒的眼睫在嘴唇上轻轻扇动的柔软呻吟，沉声问道：“想要我动起来吗？” 轩辕衍圣微微点头,威尔却还是不肯动，左手指尖拨弄着他胸前红得像要滴血的硬珠，嘴唇慢慢移到他耳边，向耳廓里轻轻吹着气：“说出来啊，要我动起来吗？” 他的右手撒开,顺着轩辕的大腿向下探去，揉捻着两人相联的地方，试探着想要钻进去。本就紧绷的入口被人这么玩弄,里面反而毫无动静，虽然完全被填满，可最渴望的需求还是不能满足。轩辕被他撩拨得不行，咬着牙低声答道：“要……” 威尔猛然完全抽出来，手指反而探进去玩弄着里面的嫩肉，咬着他的耳朵问道：“还要我进去吗？” 这样真正的空虚比刚才还不如，手指的玩弄远远抵不了被真正进入的感觉，轩辕衍圣眼角几乎要挤出泪水，难受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要……” 威尔终于又挺身进去，这回倒是真的如急风骤雨一般不停递送，顶得又深又重，直叫轩辕衍圣全身发软，难以自制地低声呜咽，身下刚刚平复下去的地方重新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威尔不停地问他：“要不要快一点，要不要深一点，要不要慢一点，要不要换个姿势……”声音温柔又低沉，带着晴色的魅惑，让人别无选则，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回答。 威尔现在的体力远比以前更强，从前无法尝试的姿势，现在做来却是如鱼得水，刺激感更加激烈持久，层层堆叠起来，真有灭顶般的欢娱。 这样的问答持续下去，轩辕衍圣的身体和精神都被折腾得彻底驯顺下来，羞耻感已经彻底消失。哪怕是看着舱壁上自己双腿大敞，腿间被不停出入，随着那动作流下白色浆液的模样也只觉着兴奋。无论威尔问什么，他都下意识地回答“要”，甚至期盼着他再问出更私密的问题，然后他们再尝试难度更大，更新奇的姿势。 “要不要我们的孩子？”这句话传到他脑子里时，轩辕衍圣已经听不大清他的话，回答了之后才慢慢想出其中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搂紧了威尔的背。然后他耳中又传来一句低哑诱人的，却比之前更清楚几分的：“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可是他想出哪里不对之前，已经先答了一声“要”。 威尔欣喜地大笑出声，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让他双腿盘在自己腰间，拉着他狠狠亲吻起来。 这种姿势进入得比别的都更深，轩辕衍圣腰软得直不起来，只靠着威尔的支撑才能勉强不倒。身下无节制的顶弄彻底榨干了他的体力和精力，直到体内被滚烫的液体充满，滑腻的异物终于离开自己的身体，他才慢慢恢复神智，知道自己刚刚回答了什么。 威尔侧躺在他身旁，一只手掠过他的胸膛，把他困在自己怀里。而头顶上空的舱壁上反复回放着威尔问他要不要结婚，而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要”的那一幕。 轩辕衍圣轩过头去，正好看到威尔曼特森满面笑意，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殷切地问道：“我们结婚吧？父亲大人要再考验多久都行，我一定能通过。我们大人吃点苦没什么，总不能让小威尔一生下来就是私生子吧？” 轩辕衍圣本来想说些什么，被他这番话一冲，倒是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垂下眼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摇头道：“孩子得随我姓轩辕，小名先叫招弟，大名等长大了再取吧。” 轩辕招弟，威尔默默记下了发音，张口试着念了几遍。轩辕他倒是念得利索，到了招弟这儿就有点张不开嘴，念了几回都觉着又拗口又不好听，期冀地看着轩辕衍圣：“我觉着还是叫威尔二世更好。轩辕招……弟，这也太难念了，他上学以后会被小朋友嘲笑的。” 轩辕衍圣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头顶不断反复的香艳一幕，起身关闭了舱内的摄录功能，删除了里面所有的存档。威尔这台机甲并不是最新出的型号，但里面一看便知是经过了专业机甲制造师的改装，功能更复杂，键盘和滑钮也更灵活，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大众机甲。 而它的驾驶员现在也已经经历过基因进化，不再是普通人。轩辕衍圣目光落到威尔光裸的身上，渐渐忆起两人交往以来这些日子。 原本他只想找个会玩的情人，养上个一两年，他也找到正式可做教夫的人了，两人再和平分手；可是后来威尔分开了一段日子，他的感情不仅没随着时间变淡，反而倒好像越来越深了。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时，他心里就像是真被挖出去了一块，而失去的那一块又藕断丝连似的，一下下揪着他的心。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威尔曼特森的感觉是从单纯地对色相的喜爱，多了一份纠缠在心底的眷恋。 若论起本人各方面素质，威尔已经足够胜任教夫之位了。纵然没看过威尔进化后的基因检定报告，单从他的外型和力量评估，应当也不低于S+级。将来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基因上应当就没有什么缺陷，在总坛教养上几十年，也就足以继承教主之位了。这个孩子和招弟是同父所出，将来感情也会比较好，更能守望相助。 至于招弟将来……基因进化液这东西虽然有用，可是只有成年人才能注射，他们魔教的武功又要从小打底子，等成了人，练功的最佳时机也都错过，将来有不了什么大出息。招弟要是不能习武，留在魔教只会触景伤情。倒不如就让这个孩子跟着他在首都长大，将来无论经商还是像布里亚家那些人一样进入军部，为弟弟在军方做个内应，都至少能给他一个立身的资本。 轩辕衍圣越想越远，不知不觉倒是忘了打胎的事，正经地安排起儿子的前程来。 他的眉头一时皱紧一时放松，嘴角始终紧紧抿着，看得威尔紧张不已。但越到后来，他眉宇间的沉重阴郁渐渐褪去，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之意，抬起头看着威尔：“什么时候能到你家？我要给爸爸他们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婚期。” “你愿意和我结婚？” 明明是期盼已久，为此甚至不惜改造身体、接手家族产业才换来的好消息，乍听到的时候，威尔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着轩辕衍圣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他手腕处传来的跳动交融在一起，愣愣地看着轩辕说：“你再说一遍，不，你掐我一下，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轩辕衍圣低下头，托着威尔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直到他闭了眼，不再胡思乱想，才结束这一吻，抹了抹湿润的嘴角答道：“我们结婚吧，就在首都举行婚礼。” 威尔终于清醒过来，光着身子操作机甲回到别墅，之后匆匆换洗一番，就找上了他的万能特助阿瑟高，让他帮忙联系形象设计师、婚礼设计师，再请个星际知名导演、摄影师来设计跟拍婚礼流程。 相比他的紧张忙碌，轩辕衍圣这边显然轻松得多，在视频里通知了左使一句，也就等于是昭告魔教上下了。乔治教夫显然十分不满，头都要扎进光屏里，满面震惊地问道：“怎么这就结婚了？你不是说不想要他吗？老子还没考验够这小子呢，他怎么骗你的？这种就会哄人的男人要不得啊……” 轩辕衍圣要打胎时，他对威尔曼特森还有点同情。没想到自己同情了半天的男人马上就要娶自己的儿子了，乔治布里亚的心情格外复杂，特别后悔当时扛的是榴弹炮而不是迫击炮。 左使虽然和乔治教夫差不多大，为人却稳重得多，从光屏旁伸过头来问道：“教主要大婚，就让高圣女回总坛主持正式婚礼。还有教夫娘家这边，这边要不要也办一次婚礼？” 轩辕衍圣脸上的红晕未褪，眼中含水，神情餍足慵懒，说出来的话却冷静决绝：“只在首都举行婚礼就行，不用让高圣女主持。我还得在首都呆几年，看看肚子里这个资质好不好。他要是能继承教主这位子，我就直接带他们父子回魔教，要是不行的话，就等老二生下来再说。威尔曼特森毕竟是普通商人出身，这些事缓一缓再让他接触。” 在首都举行的婚礼在联邦法律下是有效的，但因不合教规，结婚之后威尔曼特森就只是轩辕衍圣的丈夫，不算是魔教的人。只有回到地球上的魔教总坛，按着上古流传下来的规矩由圣女主持婚礼，他才会被承认为魔教教夫，有资格插手魔教事务。 乔治教夫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想得很周全，这个威尔曼特森才刚经过基因进化，还看不出来怎么样呢。再考验几年，万一将来你不喜欢了，还可以离婚再找。” 轩辕衍圣苦笑着摇了摇头：“威尔没什么不好。我只是觉着他没经过什么事，难得这么单纯可喜，想再护着他几年。爸爸，我爹能来参加婚礼吗？” 问到前任教主轩辕凤声时，衍圣的声音有些压抑着的期冀。乔治教夫虽然也是他父亲，可在他小时候受的教育里，凤声教主才是绝世高手、大魔头，是他崇敬的对象。小时候因为布里亚家的通缉，两位父亲都没能陪着他成长，如今他要结婚了，爸爸也亲自来替他相媳妇了，爹爹会不会也在婚礼上出现？ 乔治布里亚略有些为难，摇头答道：“这些年你爹做了不少事，等见面再详说吧。他现在在辛拿—首都线上追缉一队走私铀矿的舰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次婚礼有爸爸在还不够吗？等你回总坛办正式婚礼时，凤声肯定能回去受礼。” 轩辕衍圣神色平静如常，只是沉默了一阵，郑重开口：“我过不了几个月就要有孩子，婚礼也就在眼前。古语说成家立业，这次婚礼之后，魔教的事务以后也该由我亲身担负起来了。” 第28章 刚醒来时还被轩辕衍圣的监护人追杀,现在马上要当新郎,不过一天工夫威尔曼特森的身份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再度回到了位于6区的总宅，不过这回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忧急,心态好到了洋洋自得的地步。从只能隔着屏幕回复“轩辕老师我的男神”，到真正结识轩辕衍圣，再到通过他父亲的考验，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和祝福，马上要和布里亚家商议婚事……每一步细想来,都完全证明的了他的眼光和魅力，以及无可比拟的天份。 不知是之前久旱遇甘霖的功劳，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威尔的肤色比平常更富光彩，眸光熠熠，神采飞扬。见到父母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要和轩辕衍圣结婚的大好消息。 “我计划了一下，我们的婚礼加上蜜月，完全可以拍一部纪录片。轩辕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我们婚礼的时候可以去罗蒙星，或是再远一点的地方，在那些自然风光优美的地方放松心灵，然后一起狩猎一些美味的特产生物，现杀现吃。这个后期可以加工成《轩辕老师的烹饪教程》系列美食节目，每周播一集，正好弥补他怀孕期间不能拍戏的空窗期。” 他父亲，阿方索曼特森先生微笑着听他划计划，直到威尔踌躇满志地说完了，才开了口：“很好的计划，我也赞成你们去旅行，不过具体路线可以稍作变化。你既然成了基因进化者，也该为家族的事业分忧了——辛拿星第四卫星上有一片铀矿，一直是由你堂兄弗兰德处理，但是最近缉私局有个麻烦的人物盯上了他们，这些东西一直运不出来。你们度蜜月时可以带一批摄影队伍，到那里见见你堂兄，帮他运出那些东西来。” “父亲……”威尔脸上的光彩消褪了大半儿，温暖愉悦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轩辕还没成年，他只是个普通少年，不适合接触这些东西……我可以等蜜月结束后抽时间去处理那些矿石……” 阿方索曼特森低眉抬目，神色更加锐利威严，不容置疑地说道：“是你自己要进化基因，继承家族事业的，现在又想退缩吗？我的确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可不代表我会容许你这样反复无常，为了一个男人浪费我的宽容和耐心。” 他平常对威尔一向和蔼，但是因为身份和从事职业的关系，一旦露出狠戾威严的一面，也是不容人违抗的。曼特森家明面上的产业虽然赚钱，但暗地里那些杀伐才是他们能立足联邦商界巅峰这么多年，无人能够憾动的真正原因。 他执掌整个曼特森家族，自然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这种用时间和生命堆出来的气势，远不是威尔这样只是因为基因变化才拥有力量的人可以抗衡的。 威尔的背挺得笔直，强行提起勇气直面父亲的威严。他的母亲也跟着劝道：“曼特森家不需要一个花瓶男主人，你不愿意让他沾上黑道这些东西，但在别人眼里，他仍是你的丈夫，你最容易攻克的弱点。如果他不能站在你身旁，帮助你掌握曼特森家的力量，这力量也就会变成刺向他心脏的刀锋。” 这是黑道上的逻辑，很残酷也很现实。威尔曼特森也明白，他现在进行了基因进化，就能成为曼特森家的第一继承人，不仅是外面的人，就是以前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堂兄弟们都会把他视为敌人。也许那些人的手不会伸到他身上，而是伸到轩辕衍圣和他们的孩子身上。 可是事情总有例外，也有很多在黑道上混的人能保护好自己的家庭，用自己的身体为妻儿遮风蔽雨。做男人如果不能扛起自己的家，而让丈夫和孩子成天为自己担心，这还算什么男人呢？ 而且他还记着轩辕衍圣说过的，他喜欢出身于普通商人家庭的人，不想要出身太好的男人。威尔慢慢抬起头，直视着威严的父亲和凌厉的母亲：“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家人。铀矿那边的事我会抽时间和弗兰德接洽，但请不要私下动手脚，把我们的摄制组拖到走私这摊事里。” 曼特森先生凌利的眼神率先移开，冷哼了一声：“早晚他和你们的孩子会知道曼特森家这一面，你难道还要瞒他一辈子？” “不是要瞒他一辈子，而是不想让他的手沾上这些阴暗的东西。”威尔曼特森垂下眼：“他愿意为我杀人是他的事，但我不能把他做的事都当作是理所当然，还想着怎么多去利用他一点。” 威尔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曼特森夫妇也就不再提这件事，打算等他们结婚以后再找机会和轩辕衍圣摊牌。 布里亚元帅早在知道孙子怀孕之后就想找威尔解决，倒比孙子更急着结这个婚，若不是还有公务要忙，恐怕早就直杀到曼特森家里，拿枪逼着他注册了。如今威尔曼特森终于现身，还安排好了婚礼流程，他当然也觉着满意，主动把顶在威尔太阳穴上的手枪收了回来，慈祥地给他倒了杯咖啡：“衍圣比你年轻得多，和你这种人结婚实在是吃亏了。你要是敢对他有不好的地方，我就亲手毙了你。” 威尔温婉端庄地笑了笑：“不会的爷爷，我对轩辕一片真心，他结婚之后不改姓，还想让孩子姓轩辕我都同意了。” 结婚之后不改姓也是魔教的旧规，魔教这么多规矩里，就这一条比较合爷爷的心意——因为他儿子是嫁到魔教的，要是按着一般习俗改姓的话，他儿子就要叫“乔治轩辕”了。布里亚元帅叹了口气，狠狠地往威尔的咖啡里加了六勺糖、半罐奶精。 10月初的婚礼极其盛大，因为顾虑到轩辕衍圣已经怀了孕，就没办成深潜婚礼或是高空蹦极婚礼，只是按着地球时代的古老仪式走红地毯。伴郎分别由两位新郎自带，威尔就找了大学同学兼财政部长的侄子，轩辕衍圣则直接带了左使花千叶出席。半数亲友瞬间被花左使的美貌闪瞎，甚至有人直接开盘赌轩辕衍圣甩了威尔，半路和左使私奔的概率。 这些窃窃私语当然也传到了新郎耳朵里，威尔曼特森听了不过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转过头来对花千叶依旧恭敬有加，执足了晚辈的礼仪。 ——那些蠢货怎么会知道花千叶真正的身份，和他说动手就动手，杀人不用刀的狠戾劲儿？ 婚礼在上午天开始变热的时候正式开始，布里亚元帅坐在下方第一排座椅上，紧盯着台子上的司仪。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他的眼眶就有些模糊，暗暗瞒怨威尔曼特森安排得不够精心，婚礼时竟然没有祖父牵着新娘的手送到新郎手里这一段。但是威尔站到红毯上时，轩辕衍圣并没跟着他一同站到前头，而是始终没见到人影。 布里亚元帅的心忽然跳快了几拍，脑中充满了不知是期待还是愤怨的感情，慢慢转过头，看向他身后的红毯。 那上面果然慢慢走来两个人，一个黑发黑眼，穿着复古风格的雪白对襟长袍；另一个则留着卷曲的淡金色假发，嘴角含着潇洒肆意的笑容，托着轩辕衍圣的手一步步走到司仪面前。 他的目光不知该落到谁的身上好，眼眶微微发热，手悄然伸进怀里，掏出了随身的迷你手枪。等孙子的婚礼结束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不孝子，然后好好地拿鞭子抽他一顿，还是用木棍打小腿，要不就砍下条胳膊……不，就枪毙了吧…… 他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个爱上魔教教主，叛逃联邦的儿子，台上的司仪忽然开口，念起了一篇祷词。这位司仪是高圣女亲自请出山的新兴宗教教祖，虽然不如他主持的婚礼有效力，但是这个人很会演讲，几句话就调动起了现场气氛，让新郎们和宾客都陷入了宗教的神秘氛围。 仿佛真的有个真爱神在天上注视着这对新人，祝福他们的感情深厚融洽，他们的生活中永远不会有欺骗和背叛，能生出可爱的宝宝，一家人永远幸福的在一起一样。现场所有的宾客都合起双手，低下头跟着念颂了两句祷词，愿天上的真爱神也保佑他们获得赐福。 威尔曼特森却没有念颂祷词，他的目光和精神都集中在轩辕衍圣身上。这套衣服虽然不是他之前挑的鱼尾裙，却也不是婚纱照时那套白色燕尾服，雪白的长袍里隐隐夹了银线，裁剪得贴合身形，中间系了宽的丝质腰封，强调出腰线和腿的比例，充满了飘逸雅致的美感。再配上充满异域风情的黑发黑眼，比他想象中的样子还要优美诱人。 司仪还在滔滔不绝地赞颂自己创造出的神时，他就已经取出戒指套在了轩辕衍圣手上，等他给自己无名指上套上了戒指，就毫不客气地亲吻了他的新郎。 飞行器的噪声在头上低低响起，打破了众人的虔诚祈愿。一卷绳梯从空中放了下来，正垂到新郎位眼前。威尔曼特森优雅而从容地一手抱起轩辕衍圣，一手抓住绳梯，稳稳站在空中，低头向亲友们致意：“各位，婚礼正式结束，我要带着新郎去度蜜月，你们可以亲吻自己的爱人了！” 第29章 婚礼结束之后就是蜜月旅行。 这趟旅行在他们俩还没结婚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为了把这次蜜月拍得尽善尽美,威尔曼特森做主带了四个摄影师、两个替身演员，一个小队的造型、服装设计师和助理。他还以权谋私,把SCC旗下最好的一位纪录片导演拉到队伍里，跟着他们拍摄蜜月期间游览过的景色，和他跟轩辕衍圣一起狩猎各星球奇异生物的过程。 轩辕衍圣是被他从婚礼上抱上飞机，直飞到宇宙空港，马不停蹄地上了飞船,直到飞船升空才知道了他们这回的路线——是从首都到盛产大型哺乳类动物的葛利斯星。当中经过雷蒙、奎尼、贝塔费恩、阿尔克墨涅四站中转，回来的时候则是绕行辛拿星，从那里改道直飞WMA-4588星际直通线回首都。 当中最远的阿尔克墨涅离地球不过200光年,一次瓦普跳跃就能到达。轩辕衍圣心里微微一动，抬头问威尔：“这条路线是你安排的，有点颠倒了吧？不如直飞辛拿，然后到阿尔克墨涅，再从外头往回绕，玩起来更舒心，到累得不想玩时直飞回来就行了。” 他读书时也在各星球游玩过，自然环境或者有所不同，到了大城市还不都是那样。他们一队人又要拍摄又要住酒店，去了就是购物游，恐怕也看不了什么风景，倒不如先到阿尔克墨涅召见魔教下属，把自己亲理教务的事定下来，回来一路走走停停，边看风景，顺路也可以料理些正事。 威尔不好说出自己是为了安生度完蜜月再独自离开队伍，专心处理走私船队的事，只好含糊过去：“阿瑟已经帮我们订了房间，安排好了拍摄进程，要是从外往回走反而麻烦了。” 听到高圣女的名字，轩辕衍圣就想到这个婚结得不正经，威尔在魔教也没个名份。那点亏欠安抚的心思上来，他也就不再挑剔行程，随威尔想走哪趟路线就走哪趟路线了。 第一站的罗蒙星是教主之前拍过视频教程的地方，自然风光极好，而且生长着各类美味的巨型生物，光是一只巨板甲虫就够他们团队吃上一周的。不过这种虫子太容易捕捉，威尔又已经吃过了，再弄起来没什么新鲜感。 众人住到酒店里之后，那位专攻纪录片摄制的柯特导演就主动召集队伍里所有人开会，定下了“每日一道爱心料理”拍摄计划。 柯特导演今年才64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材高大、满面红光，肚子微微凸起，看起来不大像导演，更像是那些生存类节目主持人。等到所有人都聚齐了，他就打开投影仪，指着画面上标有巨大MUO公司logo的美食礼盒说道：“我之前在MUO定购过全套熟制美食和几份菜谱，经过一个多月的研究，体重终于增加了6公斤……咳，这个不是重点。我是想说，我们这回做的节目应该和MUO公司推出的品种有所区别，兼顾安全、健康和新婚家庭的甜蜜感。” 威尔摸着光滑的下巴，听到新婚家庭的“甜蜜感”，就想到昨晚轩辕在床上美味的反应，忍不住傻笑起来。几个没结婚的助理都没眼看他的诡笑，纷纷扭过头看投影仪画面上那些做得精致的美食。 正式能在这方面回答柯特的，只有负责做饭的轩辕衍圣，他略微思索了一阵，就痛快地点了头：“我明白了，安全不就是傻瓜都会做的意思吗？那还有什么比火锅更安全。我去订锅具和调料，什么时候拍摄？” 柯特导演只是挑了几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内心对菜品，特别是自己没吃过的菜品也有点没底，担心轩辕老师黔驴技穷，只能把营养剂和营养套餐搬出来用。没想到轩辕衍圣这么快就定下了菜单，迫不及待就要拍摄，惊喜地问道：“火锅是什么？比炸丸子还好吃吗？” 想到炸丸子的美味，柯特导演和道具组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摄影师倒是没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不盈一握的小手腕：“我们拍摄之前会先请军方清场吧？万一有意外出现的猛兽袭击摄影师……” 轩辕衍圣笑道：“有我和威尔在，你们放心吧。真有野兽来，也就是多添一盘菜的事。” 整个队伍心惊胆战地离开城市，飞到物种繁多、蚊子都比人脸大的西北平原上。平原上的水草丰茂，动作体形也极为庞大，轩辕衍圣许下了要做火锅，就在平原中一条河边选了场地，狩猎那些来喝水的卷角驼羊。这种羊体型硕大，脾气温顺，就是威尔曼特森这种初次打猎的人，要杀一只也不困难。 除了导演和两个摄影冒着生命危险把飞车降到了三米以下，其他工作人员都留在空中支援。轩辕衍圣身上仍是普通的休闲T恤和长裤，威尔也穿着一身棒球服，拉着他先在镜头里摆了个POSE，清晰温柔地说道：“大家好，这里是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我是主持人轩辕老师的丈夫，从今天起，这个系列节目由我们两个人一起主持。” 轩辕老师换了一副无框眼镜，态度和从前在节目上一样冷淡，只有看向威尔时眼里流露出几分暖意。 大群两三层楼高的驼羊群就在镜头里晃荡，两位主持人能视若无睹，导演和摄影师却满心惊恐，甚至架着摄影机的手都有些不稳。等到那些驼羊离得更近些，就连威尔的腿都有些软，担心自己的攻击对那些羊造不成伤害，反而被它们踩成肉泥。 好在那群驼羊是从他们身边路过，直奔了河边，威尔刚松了口气，轩辕衍圣就对着镜头平板地说道：“成年驼羊的肉比较干、硬，腥膻气重，为了口感好，我们最好选择身高在1米五以下的小驼羊，这样的肉更嫩，也适合涮火锅吃。” 他说完之后就提醒了摄影师一句：“飞车提高点！”然后抱起威尔曼特森往驼羊群边跨了两步，一举跳到只成年公羊的叉角上。 被人这么抱着上镜头太过丢人了，威尔轻轻挣扎了一下，低声问道：“快放下我，别让柯特他们看着。是不是我昨晚上逼你说了那些话，你生我气，故意当着他们抱我的？” 提到“昨天晚上”，他那点不好意思都扔出了千里之外，眉眼弯弯，反而是一片得逞的快意。轩辕衍圣的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提高声音对着微型话筒说：“幼年驼羊一般都被保护在群落中心，从外面不容易看出来，站在成年驼羊角上更容易找到它们——镜头跟稳我们，我已经找到幼驼羊了！” 他身体一轻，抱着威尔曼特森向羊群中跳去，几步之后他们就落到了一头小羊身上。这次跳上去时却不是双脚踩上，而是像骑马一样直接坐到了驼羊背上，没有腿脚缓冲，震动就大得多了。威尔趁势翻了个身，面朝驼羊背后坐下，恰巧和轩辕衍圣面对面，即便不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热了三分。 轩辕衍圣打开机之后就一直板着的脸悄然软化，抬手抓住威尔的腰带，把他身上的空气推进器扯了下来，绑在驼羊腰上。 威尔那件推动器效果极佳，小驼羊还在跑着前进，就被推举到了空中，形成了一副空中漫步的奇异景色。威尔趁机借口羊背上颠簸，坐着不安全，把轩辕衍圣搂在怀里，低下头温柔细致地亲吻着。几个摄影师连忙把握住画面，把BOSS夫夫新婚燕尔的甜蜜情境拍摄了下来。 驼羊最终被绑到了导演的飞车上，轩辕衍圣也带着威尔上了车，飞到河水上方捕鱼。这片水域里有种鲜美的无鳞鱼，就是性情比较凶猛，驼羊那样的生物掉进去都能被几口啃干净，人类进去就连当点心都不够。 “所以捕捞这种鱼的关键在于活，别说是当场叉死，就是身上有破损了，同类的鱼都会赶上来争着吃了。” 轩辕衍圣从车里找出一团坚韧的粗线，拴上最大号鱼钩和一块提前煎好的牛肉，投到河里垂钓。鱼一出水，就被飞车拉着升到空中，下头是一片巨鱼争相跳起抢食，激起几人高的雪白水花，下面竟然因为群鱼起落出现了漩涡。 有了鱼和驼羊，火锅的肉类就差不多够了，摄制组受到的刺激也到了极限，轩辕衍圣就不再找别的食材，直接叫助理开车回酒店。 现在正是旅游淡季，酒店为了配合他们的拍摄特地在空地上搭建了户外厨房。轩辕衍圣就先宰了驼羊，把放出来的血加上罐装高汤小火煮成颤微微果冻一样的血豆腐；然后剔骨切肉，剁开腔骨、加上些驼羊肉和香料，配上蘑菇煮高汤；最后取了大块的前腿肉，切成薄纸般透明的羊肉片堆在盘子上。 轩辕衍圣自己是吃内脏的，但怀孕之后不宜太累着，洗下水的事也不能交给那些看到他宰羊就跟自己被宰了一样的工作人员，只好都扔给酒店服务员处理。到宰鱼时因为没有鱼鳞，倒是省了一道工序，他就把威尔拉过来打了杂，分给他一半鱼肉，让他用搅拌机打成鱼泥；另一半自己亲手切成比羊肉更薄的鱼片，也堆在盘子里备用。 威尔倒是对做鱼泥很感兴趣，打了又打，直到鱼泥滑腻得能透过纱网才拿到他面前现宝。轩辕衍圣被他逗得忍俊不林，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宠溺，拿淀粉和盐、酒、胡椒粉之类调好，就用手抓着摔打起来。这工作简单又有点意思，威尔自告奋勇接了过来，也抓着肉泥一下下用力甩到盆里。 他在那边玩得高兴，轩辕衍圣则又挑了一块驼羊腩打成泥，和上葱姜水和盐、生抽、芝麻油做馅，用平锅摊起小蛋皮，包了蛋皮饺子做配菜。 骨汤汤底在火上咕嘟咕嘟地翻腾，香气很快飘散得满院都是。刚才被宰杀场面吓得不想吃肉的摄影师重新复活了，眼巴巴地隔着摄影机看着那锅和盘子里切得如艺术品一样的肉片。轩辕衍圣包完了一盘蛋饺，看威尔那里的鱼肉也摔得差不多了，他就带了手套，用手挤起鱼丸来。 桌上眼看着堆满了盘子，驼羊肉和鱼肉围在三个电炉周围，再外层就是罗蒙星出产的各类青菜和切成薄片的根茎类。滚开的骨汤从炖锅里倒出来，里面加上了红枣、黄芪、茯苓之类的滋补药材，在新锅里仍是不停沸腾，滚出阵阵诱人的浓郁鲜香。桌子另一头，则是轩辕衍圣用各色调料酱汁亲手调制的香辣、咸香、麻辣等各种口味的蘸料。 半个摄制组的人都主动上了桌，眼巴巴地看着当中沸腾的火锅和鲜美的肉片。 轩辕衍圣端着一碗咸香口儿的小料走到桌旁，先替众人下了需要久煮的根茎类菜和蛋饺、鱼丸，然后提起筷子示范性地夹了片驼羊肉在锅里一涮，等羊肉变色后立刻抬手，把手放到料碗里蘸了蘸，送到了嘴里。 驼羊肉入口即化，鲜嫩滑腴。只稍稍用舌头一碾，汁水就从羊肉肌里中溢了出来，融出满口鲜香。他满意地尝着自己的手艺，更满意地看着众人拿着筷子死活夹不上菜，或是勉强弄起一块肉扔进锅里，就再也捞不起来的景致，自己则慢慢烫着肉片，偶尔送到威尔嘴里一片——送到碗里他一样吃不着。 等到丸子都飘在了沸腾的汤面上，薯片也煮得绵软欲碎，轩辕衍圣终于看不下去，叫酒店服务员给众人都送了长柄滤茶网。 第30章 纪录片导演布鲁斯柯特,64岁,身高186公分，体重86公斤（空腹）。 柯特导演站在体重秤上,满面纠结地看着砰上的指针。他记着出门之前刚测过体重,那时还是78公斤,虽说小腹稍有些突出,体态方面还算正常,肌肉轮廓也相当清晰，去酒吧坐一坐也会有年轻的美女搭讪…… 可是现在,他连那一块硬梆梆铁板一样式的腹肌都失去了，健美的肌肉上已着附着了一层万恶的脂肪。 柯特痛苦地捏着小腹上五花三层的肥肉，仿佛看到了里面藏着的涮驼羊肉、咖哩羊腩、蜜汁排骨、酥皮烤肉、水晶肘子、红烧鹿筋、罐焖棘胸鸟……不能再想这种邪恶的食物了！他狠狠咽了口口水，召集全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召开反不健康美食大会。 纤瘦优雅的化妆师头一个反对，举起手里的杯子说道：“我从上个周就开始喝MUO公司特产的普洱减肥茶了，效果特别好，导演你不来一份吗？” 道具组长也咬牙答道：“我们光买锅就买了30多个，还有各种炉具和碗筷，要是不能吃肉就白带出来了！” 剩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瞧着最有发言权的顶头BOSS，也是组里唯一身材没有变化，健美如昔的威尔曼特森。这些高脂肪高热量的菜谱对他的身材毫无伤害，他现在仍旧线条利落，宽肩窄腰，穿着衣服温文儒雅，脱了衣服就让人恨不得摸两把。 柯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也赤果裸地落在他肚子上。威尔得意地笑了笑，目光从桌面上溜了下去，落到轩辕衍圣腿间：“这都是我经常‘运动’的结果，你要是羡慕自己也运动去。” 轩辕衍圣轻咳一声，翘起二郎腿，遮住他看着的地方，上半身往后靠边了靠。他为怕挤到胎儿，平常拍摄时也改穿了宽松透气的孕夫裤，裤腿也是宽松的直筒型，这么一压就把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挡住了威尔失落的目光。 他这阵子妊娠反应比较强，对这些肉食也都一般般，既然有人嫌吃肉不健康，他也乐意弄些健康的来：“那就吃些豆腐吧，这些天到处捕猎，你们也吓……累得够呛了。” 除了威尔恨不得立刻表现他体质升级后力大无穷、身手矫健的特质，摄制组其他成员都拼命点了头。他们真不是胆小，可是连着近距离见识了三个星球的野兽，最后这一站又是盛产巨型猛兽的，一只幼兔獭就比人高。上有猛禽下有巨兽，现在只要提起“拍摄”两个字，众人的腿肚子就有点打颤。 也不知道总裁夫人之前是从哪找来的摄影师，敢这么震定自若地在地面上拍摄那些猎杀野味的画面。 这场拍摄快要结束，能轻松地只做室内节目，大家都觉着高兴。轩辕衍圣跟着道具组长去挑黄豆，威尔却没像平常一样跟进跟出，而是和他们打了招呼，去帮柯特导演这些为拍摄工作献身的好员工订购减肥药和运动器材。 蜜月旅行到这最后一站，对摄制组成员来说是工作的结束；对他来说，却是自己避之不及的工作的开始。 走出酒店大门不远，一辆低调的普通黑色飞车就滑到了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五官粗犷、神色桀骜不驯的年轻脸庞，正是他的堂兄弗兰德。 威尔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弗兰德回头看了他一眼，牙齿微露，扯出一抹不算亲善的笑容：“想不到你也进行了基因进化，以后阿方索叔叔的位置大概要传给你了，到时候可别忘了照顾我这个堂哥啊。” 当初威尔还没有进化时，弗兰德也算是被当作继承人教育的，现在看到他进化了，还来接手本应自己负责的摊子，态度难免阴阳怪气。不过威尔这些日子也算身经百战，捕猎过几十吨重的野兽，也就不把一个进化人太放在眼里，跟着他到了曼特森家一处别墅里，仔细听了关于这件事的报告。 弗兰德已经先斩后奏，完全没有通知他，就把那五艘载满铀矿石的飞船带到了环葛利斯星的轨道上，要跟着他们的队伍回到首都。威尔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冷冷答道：“这件事我已经和父亲、母亲说过了。我们的摄制组不能参与到走私当中，等到辛拿之后，我会和摄制组分开，专心处理这件事的。” 弗兰德嘲讽地笑了笑：“这可和我没关系了。那个缉私局的混蛋好像总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路程，把我们从第三航路上逼回了辛拿，幸好我听说你过来了，就带着舰队到这儿来找你。现在管理权已经移交到你手里，我要回首都汇报这件事了！” 他叫了两个负责人给威尔汇报情况，自己转身就要离开。威尔神色冰冷，目光中却带着一片灼人的愤怒，轻身纵跃了几下，极轻快地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动作还是轩辕衍圣在拍摄时手把手交的，并不复杂，却十分管用，抓到之后一甩，就连比驼羊还强壮的棘胸鸟都能被甩到地上起不来，弗兰德不过是个1米8几的普通人，顿时也就躺在了地上，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威尔冷笑了一声，抓着他的领子拽到面前，诚挚地说道：“我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业务，堂兄应当留下来教教我吧？还有这几船矿石，我们还得交接一下，免得当中少了什么，回去说不清责任。” 他把弗兰德交给进来的那两个人，阴着脸威胁道：“明天我就来交接货物，你们帮我照顾好堂兄，不然一切责任我都要落实在你们身上。” 他从两个负责人手里拿到了矿石帐目和这段日子的行程报告，又绕道去买了减肥茶才回酒店。 回去的时候拍摄已经开始了，轩辕衍圣泡了一袋500g的黄豆，分次倒进搅拌机里搅打成豆浆。最先磨出来的那罐，他就直接放在火上煮熟了，加上糖和绿茶粉、咖啡粉之类，让摄制组的人当作饮料喝。 威尔一进棚，柯特导演就先拿去了减肥茶，轩辕衍圣则调了杯原味的冰豆浆，晃悠悠地走过来，执杯递到了他面前。豆浆和冰块在透明的杯子里晃动，只看着就感到清凉，喝下去更是身心舒爽，一口就把他从外头带进来的火气和愤怒都浇熄了。 他一口喝尽清凉的豆浆，长出了口气，走到桌旁跟着打豆浆。 锅里正煮的豆浆也滚开了，轩辕衍圣舀了一勺内酯放进蛋糕模里，等豆浆温度降到90度，就冲进蛋糕模里搅拌均匀，放在一旁晾着。做了内酯豆腐之后，他又拿盐卤点进了另一锅豆浆里，把浮起来的豆腐花收进纱布里滤水，最后放进底上铺了纱布的蛋糕模里压实。 豆腐的制作过程简直比做拉面还要神奇，不仅没见识的摄制组人员都看呆了，威尔也惊讶得漏出了嘴里的豆浆。那盒内酯豆腐凝成之后，嫩白水润，就像一整盒奶油一样，他简直想拿出来直接吃一口。轩辕衍圣抬手挡住他，用勺子舀到小碗里几块，加上椰浆、牛奶、冰块和切片的水果给他当甜品吃。 豆腐椰奶冰凉甜美，豆腐入口即化，就像布丁一样柔软弹滑，吃得满心甜意。摄影师不知出于什么居心，还给了他一个特写，柯特导演从监视器里看着乳白的甜品，激动得喝下了大半杯减肥茶。 卤水豆腐也滤干了水，留下表面湿微微的豆腐块，切开之后色泽不如内酯豆腐雪白，但是口感干香，味道更浓郁。因为导演要减肥，轩辕衍圣特地给他做了纯素的干煎豆腐和豆腐烩青菜；后来又在助理和化妆师们的反对下，又把剩下的卤水豆腐碾成泥，包上肉馅做成豆腐丸子，上头还勾了一层剔透的水晶芡。 导演恨不得都要喊CUT了，轩辕衍圣还没有做完的意思，拿毛巾擦了擦刀，又问威尔曼特森：“还想吃肉吗？” 威尔的鼻子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冲动地抱住他，微微点头，在他耳边低声答道：“更想吃你。” 轩辕衍圣挑了挑眉，眼里笑意流转，明白地回应了他的要求。等转过身来，对着镜头时又情绪内敛，摆出上节目时一贯的冷艳高贵，做了一道汤色雪白、味道鲜甜，特别是富含D-天门冬酸和N-甲基-D-天门冬氨酸，适合补肾壮阳的蛤蜊豆腐汤。 这一晚上威尔的动作格外热情，不只是因为蛤蜊吃多了，更是为了在离别之前给爱人留下最美好的记忆。他把轩辕衍圣抱在怀里，靠在床头尽力挺腰出入，双眼一眨不眨，把他的神情和身体的细微变化都收入眼里。两人对面坐着，无论是急促的喘息声还是下方传来的水声都清晰可辨，给这本就极尽淫靡的场景又添上了一抹艳色。 轩辕衍圣双目微阖，脖颈向后舒展，细致优美的曲线和满身斑驳艳痕一览无余，缓缓开口，夹着压抑的细细呻吟问道：“你今天有点太过急切了，是有心事？” 威尔想不到他这么敏锐，动作僵了一下，嘴唇开合几次，终于还是选择瞒下了这件事，只说：“公司里出了点事，现在正在力捧的一个明星闹出了丑闻，需要我立刻去处理。这边的拍摄又不能耽误，我本来想晚点再跟你说这事，至少咱们先尽了兴……” “嗯，不错，咱们先尽了兴。”轩辕衍圣睁开眼，稍一用力就把他推到床上，自己动了起来：“什么也别想，大不了把你那个公司卖给我，我养你一辈子。” “好……”威尔微笑着闭上眼，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假装成自己相信他这话的样子，抬手抚摸着轩辕微带婴儿肥的柔软脸颊：“将来我收拾不了公司那些麻烦了，就带着资产投奔你，然后让你养我一辈子。” 转天一早，威尔曼特森就收拾好行李和众人告别，假作乘宇宙飞船离开，实际上悄然转回了弗兰德住的那间别墅，正式接手了那几船矿石。 而在威尔离开之后，轩辕衍圣房间里就多了一个外表冷漠英挺、看着比他大些，却也说不好是多大年纪的人，正是魔教右使路长宁。路右使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打印纸，送到他手上说：“这份文件上印的是本教所有产业的明细，焦长老说电磁幅射对胎儿不好，我就送了打印版过来。” 轩辕衍圣对他也很客气，翻了翻手里的24号字体印出来的资料，说道：“这趟辛苦右使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找个人帮我查一下威尔曼特森那里最近出了什么事。从前也就算了，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再叫人欺负了，也是丢了咱们魔教的脸。” 右使点头答应：“教主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还有一件要事请教主记下——焦长老说怀孕时不能用眼过度，教主不要看太久文件。处理教务时也别太费心，过度损耗精力也会伤着小教主。” 招弟当得上当不上小教主还两说。不过这孩子先天基因就不太好，别因为他这个当爹的怀孕时不小心，再添了新的缺陷吧。轩辕衍圣轻叹了口气，把材料装到手提保险箱里，叫路右使把魔教最近的成绩和问题简单汇报上来。 第31章 五艘载货飞船都留在葛利斯星的远星轨道上,飞船货舱明面上装载的是在辛拿星上采购的普通办公设备，而在接近动力系统的暗舱里，才藏着4号位星上偷运出来的铀-235矿石。 这批矿石并不是曼特森家自己留用,而是一队科特里尔人订的货。 科特里尔人财大气粗,付款时比一般客户痛快得多,又不会在联邦里闹出什么显眼的问题，是相当好的买主。曼特森家在军火方面始终被一个叫作“魔教”的古老神秘组织压制着,不过因“魔教”更偏重于研发新型武器，原料方面很少插手,这桩生意才落到了他们手上。 但是不知道那些科特里尔人怎么惹上了缉私局，还没等验货就出了意外,饶是他们跑得快,还被那队缉私船队缀了尾。最后逼得他们潜入了一条从前属于“魔教”,后来被联邦政府封索的航道，好歹才从第三航路逃出来，绕到葛利斯星向威尔交代。 那两个船队负责人是威尔的父亲，阿方索曼特森的心腹，对他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他走后仍是遵从他的意思看住了弗兰德，这些日子和那个缉私局长纠缠的报告也写得清清楚楚。 他们的船从辛拿4号卫星出来，就插到辛拿—首都线上，直飞往首都星，但是到了就快到了预订的交货地点时，那几艘缉私局的太空梭忽然插了进来，差点把他们全扣下。幸亏缉私局一开始盯上的是收货方，那些科特里尔人和缉私队对战的时候，他们的船队才能趁乱抽身，避到了魔教旧航线里。 那条航道四周经过几个大的黑洞，还有一片陨石带，处处都是危险，他们是从政府那里得到了地图才勉强开了回来，可缉私局那些人竟也能一步不错地追在身后，任他们怎么想办法也无法甩脱。最后他们一路竟被逼回了辛拿，几次想换航路突围，都被人堵了回来，好容易在辛拿那里改造了太空船外观，才逃到了葛利斯星。 负责人于果沉重地说道：“离这儿不到五百光年就是魔教的地盘了。弗兰德少爷被逼到中途时就有了和魔教合作，请他们帮忙运出这批货的打算，阿方索先生没有当场同意，让我们等着您处理。” 魔教……他从前听说过，是宇宙中最古老神秘的黑道组织，据说组织极严密，外人很难插手进去。布里亚家也曾想派人进入魔教做卧底，但是无论派出什么样的人材都没再出来过。和这样一个幽深神秘得无法窥见全身的组织合作，这几船的铀矿恐怕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威尔当机立断否决了这个提议，用小型太空梭载着这几个人到了轨道上，正式接手了船队。他不想和魔教扯上任何关系，上船后立刻关闭了弗兰德联系魔教的讯号波段，等船队绕行到远星点时就冲出轨道，直插向西北一对双子星系，绕远路避让来追过来的缉私船。 那个缉私队能战胜科特里尔人，还有余力逼得弗兰得他们退避三舍，那些人的实力绝不是报告里轻飘飘的几个字可以尽述的。他安排舰长在两条热门旅游路线和普通货运航线中穿行，借着其他民用飞船和货船掩饰身份，同时给父亲发了消息，请他和商务部上层联系，想法子把那个追着他们的缉私队队长撤回去。 他父亲收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联系了他们飞船上的通信波段：“威尔宝贝，这是你为家族办的第一件正事，难道就要让父亲帮你吗？我已经答应了让你和你喜欢的男人结婚，也答应了不让他接触曼特森家暗里的事业，但他既然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你就要独立地担起这一切。曼特森家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依靠，父亲也不能站在你身后一辈子。” 他铁了心要考验儿子，只说了些鼓励的话，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话。弗兰德就坐在他身边，听到阿方索拒绝帮他，脸色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然而这通通话切断后，立刻又有一通通话切了进来，屏幕上露出一张轮廓鲜明、富于异域风情、长着一部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面孔——正是威尔上回被绑架时，那位日丹王子所带的随从之一。 当初被绑架，被本该由自己保护的人救出来的感觉，可谓终身难忘。因为日丹王子出身特殊，他本已经打算放弃报复了，想不到竟还有机会遇上这些人，还成了他们曼特森家的交易对象。 威尔神色慢慢阴沉下来，咬紧了牙关。那人却没注意到他，而是对他身旁的弗兰德傲慢地说：“你们的运输效率太差了，连几条缉私太空梭都躲不开。我的主人已经对你们失望了，但他仍仁慈地帮你们想到了办法，只要你们10天之内把矿石送到M31星云外的陨星带，他还愿意原谅你们的无能。如果再晚下去，这批货就不用送过来了！” 他砸下这几句硬梆梆的话，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话。弗兰德的愤怒鲜明地写在脸上，高声骂道：“这群基因退化的反祖白痴，要不有点儿钱谁愿意搭理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 威尔的五官微微扭曲，目光落在仪表盘的监测仪上。只在他们身后几千公里外，就有两艘太空梭跟着他们，再远些还有三艘散在航线边缘的，追得似乎有些吃力。 他打开私人光脑，把一套宇宙航线图输入飞船系统里，选中了其中最短，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这条也是从前魔教留下的航线，算是联邦最高机密，就是缉私局的人也拿不到手。不过曼特森家这些买卖也有那些政客的股份，不管该不该拿到的东西，他手里都能有一份。 这条航线上星球极多，不小心就会被哪个星球或是黑洞的引力影响，出现事故。威尔盯着前方航路，指挥几艘船改变位置，然后让其他飞船按着航线图先行，自己这艘则留在最后，等后面的太空梭追得更近些才启动。 他却是没按着星图行进，而是随时计算着星际引力和恒星幅射风，离开原定航道吸引着缉私太空梭的注意。太空梭的速度比飞船快，敏捷度也高，但因为过于追求轻巧，受恒星引力和幅射的影响大，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引到恒星轨道上，或是受到高温幅射，影响了飞行速度。 只要这些太空梭能在这航道上多耽误一点时间，等他离开之后，就把交易地点发给这些缉私队，给他们个抓住科特里尔走私者的机会。 这条路走过了不到半儿，那几艘飞船就都被他甩在了各星球间，好些的还在努力挣扎轨道，还有一艘彻底迷芒，在行星间转起圈儿来。威尔曼特森看着再没有能量反应的监测仪，终于稍稍安心，转回到了魔教那条航线上。 等到回到航路上，前方的船队都已经消失在了监测仪上，威尔就加快速度往前追去。他在星群间浪费的时间多了些，等到离开那条废弃航线时已经是第六天，离着科特里尔人要求的时间不太多了。 弗兰德被迫和他留在同一艘飞船上，又提心吊胆地和缉私队纠缠了几天，开始时对他还是冷嘲热讽、不屑一顾，后来却越来越沉默，安静地操控飞船航向，再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威尔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弗兰德操作飞船，他就在光脑前计算瓦普跳跃的轨道。舱室中除了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各项功能运转的提示音，只剩下一室清静。然而他快要算出跳跃路线时，眼前的显示屏上忽然闪动起红光，黄色的巨大“警报”字样在屏幕上跃动。令人压抑的报警声也同时响起，显示出有人侵入了这艘飞船。 可是监测仪上完全没显示出入侵者的痕迹，只有忽然黑屏的显示器能证明真的有人暴力闯入。威尔当即把最高驾驶权限交给了弗兰德，起身说道：“我去看一下出了什么事，你继续去追咱们的船队。” 他从储藏间里拿出一套防爆服，又在腰上挂了机甲传送定位仪，握着两支迷你机光枪飞向被强行打开的舱门。这艘飞船的安全性极强，一旦外舱门被破开，通向舱内的门就会自动关闭，外舱门上的安全门也会自动关闭，形成一座临时的简易监牢。 飞船内没有重力，他靠着压缩空气推动，行进速度远比在星球上快，飞出去不久就见到了一块被破坏的合金舱门。那舱门一般都要用激光切割，可是现在留下的破损边缘差不光滑，更像是用利器从外面暴力破坏的…… 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会是个普通的缉私人员吗？甚至说，会是人类吗？他自己就是基因进化者，可是他摸了摸弯曲变形的大门边缘，却是立刻就能确定自己做不到这样。那么，也许他可以猜测，闯进来的其实是个混合了异星猛兽基因，拥有远超基因进化者的巨大力量的科特里尔人。 而他们之所以做这种事，或许是为了侵吞这几船铀矿；又或者是那个日丹王子的男仆想起了他的身份，为了给王子消气，想悄悄把他杀死在宇宙里？ 不论对手是谁，他威尔曼特森都不再是从前那种无力保护自己的弱者了。 他顺着破开的舱门追了下去，又穿过几处舱门，便追到了堆放办公用品的舱室。那里的东西堆得倒是整整齐齐，看不出有人出入的样子，可是一股危机感却环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威尔在房中左右环顾，身体缓缓移动，走过一个书架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像是从哪儿映过来的—— 他目光一转，身体随之移动，一跃跳上三米多高的舱顶，右腿扫出，向顶灯旁一个紧贴在墙壁上的红色身影扫去。那人上身后仰避过了这一击，双脚蹬在灯壁上，竟能以这样的姿势保持住身体平衡，荡回来反手拍向他的腿。威尔立刻撤回腿，调整空气推动器的速度和方向，一掌快似一掌地攻向他。 那人身上并没有空气推动器，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贴身太空衣，船上的无重力状态却像是对他毫无影响。只要他的脚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充满引力的地面，威尔的攻击也好，反作用力也好，在那人身上都失去了科学性。 越是打下去，威尔的身体就越热，心却越凉。对方身上并没有强烈的杀意，举手投足间却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大，这种费尽心力也无法战胜、甚至无法逃离的感觉，隐隐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还没等他腾出心思考虑是在什么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无力感，他腰上的空气推动器也被那人打碎，进退顿时有些迟滞。 一只戴着厚厚太空手套的手扣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扣在黑色防辐射面罩上，轻轻掀开面罩，露出一张黑发黑眼、五官平淡、年纪大约和他父亲差不多的脸庞。那张脸上毫无表情，肌肉平滑得有些像注射过玻尿酸；脸上半个毛孔也看不到，不知做了多少次激光护肤；耳际被碎发遮住，似乎还有点拉皮痕迹，总之不太像原装的脸。 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饱含着无法形容的倨傲和冷冽，可偏偏那种倨傲又太过理所当然，哪怕是配着这样过目即忘的平凡外表，也凛然得像是这片宇宙的真正主宰。 这样奇异的傲岸和凛冽，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威尔努力回想着，好像那个影子已在眼前晃动，只差一步就能摸到。那人却主动放开了他，把头盔摘下来夹在腋下，淡淡说道：“小伙子倒是很聪明，会利用地形，把我带来的人都甩到了迷走星廊里。” 他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威尔身上，其中满满都是审视和挑剔的意味。 威尔心头一颤，终于想到了那个答案，挺直身子答道：“你……您认不认识轩辕衍圣？” 第32章 那人目光闪动了一下,原本木然的脸孔似乎生出了些变化,像是很满意他这句话,身上那股慑人的威仪稍稍褪去,带了一丝人气儿：“我是联邦缉私局副局长菲尼克斯桑德,至于别的，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看在你懂事的份上，这几艘船上的货，我就等到移交到那些科特里尔人手里再查。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随便找地方躲一躲。” “等……”威尔刚开口想问什么,那人就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牵扯到这件事里,但你现在也要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人,别给我添麻烦。” 等等啊……叔叔你和轩辕到底是什么关系？ 穿着红色贴身太空服的身影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开,眨眼之间就消失无踪。威尔一句话没说完，破烂的大门外只剩一片空荡，留给他的唯有满心忐忑，和萦绕在心头的迷团。 能把他这个完美的基因进化者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这身手就比什么证据都可靠，这个缉私局长肯定也和乔治父亲和那位姓花的监护人一样……这么一算起来，轩辕的监护人可真多啊，光父亲就有两位，那个花叔叔也自称是监护人之一，这位弄不好也是他的监护人？ 威尔心里跳了一跳，越想越觉着有谱儿。那位桑德局长和轩辕一样的黑发黑眼，比花叔叔还强大的气场，还有对他那么亲切的态度，这才是长辈该有的模样啊！ 他和轩辕感情这么好，正常的长辈不应该是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对儿子的丈夫也一样好吗？要不是这位局长长得太平凡，他简直就要以为他才是轩辕衍圣的亲生父亲了！如果他是轩辕的父亲，当初肯定不会把自己当成仇人似的要砍要杀，反而会这么亲切的、有商有量地帮他们办好婚礼。 不过，轩辕衍圣的祖父是元帅，监护人是缉私局副局长，他自己是联邦军事大学的学生，毕业后在军部又会顺风顺水，前途无量……自己费尽心力换取来的婚姻，恐怕反而要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威尔曼特森慢慢攥起拳头，陷进肉里的指甲带来一丝痛楚，却让他的心意更加坚定。既然是他费尽心思才求到的婚姻，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男人，那么无论对方理不理解他的事业，无论两人之间再发生什么事，他都绝不会放手，也不会给轩辕衍圣离开他的机会。 他清理了刚才的打斗痕迹，又放下安全舱门代替那些被破坏的舱门，整理好衣服和情绪，无事一般回到了驾驶舱里。弗兰德问起入侵者的情况时，他就淡淡回答了句：“已经扔进太空里了。”然后就重新调整了监控系统，一番查找之后，果然没能再找到那位桑德局长存在的痕迹。 他安下心来驾驶飞船，速度也比前几天需要小心避让各种天体时快了许多，追了两三天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几艘飞船，恰恰赶在约定时间到达了科特里尔人要求的地点。 那里已经停了一艘比他们的飞船大两三倍的载人太空船，等他们这几艘船落下之后，几个穿着太空服的科特里尔人就走出船舱，到他们这里来清点货物，完成交易。 那个长着络腮胡的科特里尔人仍然在队伍中，弗兰德之前介绍过他的身份，说是代号灰熊，并没打出日丹王子的旗号，但也没刻意遮掩。那些灰熊竟还认出了威尔曼特森，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看向他的目光就带了几分不善。威尔的笑容中也带了几分嘲讽，亲自到各船里打开货舱，叫科特里尔人当场验过货，然后由机器人称量计数。 到了交付货款的时候，灰熊拿着不记名转帐卡在手里摇动，却不肯递给威尔，而是用指尖捏着，阴恻恻地笑道：“这些矿石虽然值钱，但是SCC娱乐公司总裁是联邦风头最劲的黑道组织成员这件事更加值钱，也许那些联邦缉私局的人也会很高兴接到这条线报？” 威尔也还记着当初那位日丹王子的款待，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右手却忽然一伸一缩，也看不出是怎么出的手，那张卡片就到了他手里。他迅速倒退一步，恰好避让过灰熊那一抓，把卡片放进光脑的读卡器里，把钱转到了曼特森家一个秘密帐户里。 等钱转完了，矿石也都被运到地面，他才从从容容地把卡取出来扔了回去，微微抬起下巴，冷淡地笑了笑：“交易结束了，我们先回去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这么淡定装逼的感觉真好，难怪轩辕他们家的人都喜欢搞这个！ 威尔保持着最潇洒的仪态上了飞船，底下的科特里尔人也没理由再为难他们，只好眼看着那五艘飞船升空离开。五艘小型货船很快变成了空中的黑点，领头的灰熊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恨恨地抬头看着天空——他是日丹王子最信任的仆人，竟被一个没用的商人轻易从手里抢走了转帐卡，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催着仆人用车把矿石装好，自己和科特里尔那边的接头人联络上，报告了矿石到手的消息。等通讯结束后，他就开动飞船离开了那个小星球，打算等送完这趟货回去，就向日丹王子报告这件事，请他下令处理那个威尔曼特森。 M31星云离科特里尔星域不远，当中只有一个联邦临检哨口，他们的大型飞船可以强行闯过，而在稍远点的恒星间还有一艘科特里尔飞船等着接应他们。 飞行了半天之后，灰熊忽然觉着周围已经有一阵子没人说过话，监控系统里也安静得异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监控器里竟看不到仆人们出入的身影，像是一出立体互动电影忽然被人关闭了声音，整片空间里只留下机器的声响和他自己的粗重呼吸。 这样的空静中，他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听到。一股从未感到过的寒意悄悄漫上心底，他的脖子不知为何也有些发僵，好像有东西阻止他转回头去。 这种陌生的感觉，应当叫作恐惧。不过没人和他说这些事，在令人牙酸的骨骼磨擦声中，他的脸终于缓缓转了半圈，目光绕得更远，已经将背后大半个驾驶舱收到了眼里。 舱内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带来的几个士兵和仆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操作着…… 不，不对！他的身体猛然站起，用力转身，大步走向了右手离得最近的导航员那里。那人的确还坐在座位上，动作也和之前一样，双手落在控制面板上，可是那具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从他发现不对到现在，一下也没按过按钮，更没有调整过面前的星空图！ 那股寒意猛地从灰熊心头冲到头顶，冻得他身体有些僵硬，摸向那人的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他的手终于碰到了那人的脸，是温暖的、柔软的触感，手指探到鼻孔下面还能感到呼吸。他长长叹了口气，可是看到那张僵硬的脸上惊恐睁大的双眼，更深的恐惧又升了起来。那个仆人活着，能呼吸，可是他怎么一动不动？他怎么敢在自己这个日丹王子最信赖的仆人面前装样子，连一句话都不说？ 他把这个仆人推到地上，又跑到另一个座席上，看到了同样活着，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仆人。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战斗力极强的猛兽基因改造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子，难道是那些无耻的联邦人给他们下了延迟发作的特殊毒药？ 他越想越愤恨，这种愤怒甚至压倒了恐惧，让他失去了畏惧和防备之心。他一一检查过了驾驶舱里的人，确定那些人的症状完全一样，才想要回到自己座位上，把联邦人毁约伤人的事报告给来接应他的人和远在首都星的日丹王子。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他就赫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上了一个穿着贴身的红色太空服的黑发男子。那人转过头看向他，露出一张象牙色皮肤，五官精致而富于异域风格的脸庞，一双乌黑凌利的眼睛隔着椅背看向他，嘴唇微开，露出一丝浅淡却十分真挚的笑容。 这人长得实在有点眼熟……灰熊看得愣了一愣，终于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的异域人——这人长得很像之前羞辱过他的王子的轩辕老师。 他正想问那人为什么会在这，和威尔曼特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那人就已经先开了口：“这艘飞船真不错，比那二十吨铀矿值钱多了。多亏你们改了航道不去首都，我那没正名的儿媳妇又把缉私队的人都甩在了后面白ynm星团里，不然这艘船我就只能交给缉私局，实在浪费了。” 那人说话时仍然坐在椅子上，灰熊怒吼一声，高声喊道：“你是威尔曼特森安排的吧？这个混蛋联邦人，殿下不会饶恕他的！懦夫联邦人，敢和我一战吗？” 驾驶舱里到处都是精密机械，他不敢弄坏王子的飞船，而且仗着皮毛坚韧能抵抗激光，就直接用上了近战技巧。高大魁梧的身体眨眼就完成了半兽化，露出一身防御性能极佳的坚韧皮毛，巨大的獠牙从嘴唇中突出，手指变得更粗短，指甲弯曲变硬，像五个短刀似地支在皮外，一掌拍向稳稳坐在椅子上的红衣人。 带着腥气的掌风扑面而来，那人却稳稳坐着不动，直到灰熊扑到面前时才微微侧了身，让开了那一掌。灰熊正想再度攻击，却觉着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感，夹杂着烧肉的焦臭味飘上鼻端。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腹部被烧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焦洞，而在正对着他腹部的椅背上，也有这么个边缘烧焦的透明孔洞。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个红衣人怜悯地看着他，手里握着一支样式特殊、从未见过的10mm口径激光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两眉之间。没等他再有什么反应，那人就扣下了扳机，让一道雪亮的白光穿过他的后脑，留下一具半人半熊的怪异尸体。他的血管和伤口当场就被烧灼得收缩，倒地时连血都没流出什么来，倒是干净利落。 那个红衣人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脑子里长肌肉的白痴，都什么年代了，不知道要用枪吗？敢动我儿子的脑筋，拿这点东西和人抵，远远不够呢……” 这话声音越来越低，在地上那些科特里尔人听来，音调极怪异，一个字也听不懂，简直就像死神的低喃。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还是怎样，好像身上本来只有一点微不足到的痛感，然后整个人就僵硬起来，现在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等着那人处置。 可是那个人并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这样扔在地上，调整了飞船的位置，向着遥远的星空中驶去。用于通讯的大屏幕也被他打开，但里面映出的不再是科特里尔人，而是一个和他一样黑发黑眼的异域人，说的仍是这些科特里尔人听不懂的话：“凤声教主，你可终于跟我们联系了！这是新买的飞船？看着够气派的！” 凤声教主微微摇头：“科特里尔人的走私船，本来应该收缴到联邦政府，我看着可惜，正好有儿媳妇帮忙，顺手就弄来了。上面还有几个科特里尔人，你们也带过去用着吧。叫人到M31星云来接收这条飞船，我还得去找那些下属，回首都打报告去。” 第33章 威尔曼特森离队后,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又只剩一个主持人了。摄制组在葛利斯呆了两三天后就转道辛拿,拍了一只长鬣弓齿象和一条巨蜴就收了工，坐上预先订好的太空船直飞首都。 右使路长宁就跟在SCC公司的拍摄队伍里，一边教轩辕衍圣处理教务，一边也接手了员工工作餐的任务，每天照着远超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安排摄制组的生活。只是每天给轩辕衍圣的菜里，永远会有一道炖得黑乎乎黏糊糊的汤，看不出食材原样,味道也说不上是香还是什么，古怪得闻了就会叫人莫名全身打颤,恨不得把吸进去的气味立刻喷出去。 轩辕衍圣自己倒是处之泰然，每天吃饭时要先喝了那道汤，喝时神情也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是美味还是难喝。一桌吃饭的摄制组成员都敬佩地看着他，安静地吃着自己盘里相比之下又美味了几倍的炒面和炭烤鱼排。 回到房里之后，轩辕衍圣又泡了一杯魔教特制的花茶，捧在手里一口口喝着，隔着半个房间听路右使汇报今日魔教要闻。路长宁打开内部网看了一眼，眼角就奇异地抽动了两下，念消息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一点，声音中充满了惊喜——教主新娶的夫人威尔曼特森配合老教主甩掉了缉私员，给魔教平白赚了一艘2万吨级载人太空船和20吨富铀矿石。 轩辕衍圣正喝着茶，忽然听到这两个绝不搭界的名字，嘴里的茶水都忘了咽下去，扔下杯直冲到路长宁面前，抢了他手里的光脑自己看了起来。 这篇报道上的消息写得并不确切，只含糊写着前任教主轩辕凤声在M31星域视查工作时，遇到了一艘运送铀矿的科特里尔走私船。这艘船后面本来还跟着联邦缉私队的太空梭，都是教主的新婚丈夫威尔曼特森出手引开太空梭，凤声教主才能顺利接收这艘飞船，把里面的矿石和几个科特里尔人都弄回总坛使用。 轩辕衍圣急切地看着这消息，特别是把凤声教主的照片一一点开，恨不得把他的模样印在心里。路长宁看得心酸，但还是抽走他手里的光脑，把茶杯塞到那只手里，安慰道：“凤声教主现在在缉私局工作，教主你就在首都星住，以后什么时候想见不就能见着了吗？” “也对，以后想什么时候见就能去见他。”轩辕衍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我爹好像挺喜欢威尔，这我就放心了。不过他什么时候去到那种地方的？昨天我看他发来的消息，还说是在哪个星球拍摄时发生了事故，他得留在那儿处理……怎么就处理到了M31星云，还帮我爹弄了艘飞船来？” 他越说声音越低，渐渐添了怀疑和恼怒的味道。 路右使一向爱与人为善，禀持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的传统思想劝道：“也许他们在M31附近拍片子，结果正好撞上了联邦缉私局的船队和那条走私船……” 看着教主冷冽的目光，他自己也觉着这段原因不大合理，再也编不下去了。 轩辕衍圣冷笑一声，替他说了下去：“说不定是他们剧组受伤的人被科特里尔人绑架了，正好我爹带着缉私队追击，威尔又去救那个被绑架的人，因缘巧合立了这样大的功……” 他倒不是在意威尔在外面到底干的是什么，但是想到这些日子对方早晚发信息来报告自己在干什么，写得那么真实的事都是骗他的，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爬得心头发痒。 威尔曼特森虽然已经经过基因进化，但两人刚见面时那种弱不禁风的形象已经深深刻进了他心里，导致他对威尔一向和风细雨，一指头也不舍得弹。想不到才进化了几天，这人的胆子也长肥了这么多，什么都瞒着自己这个新婚丈夫，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一早，轩辕衍圣就踏进驾驶舱，把飞船速度调高了70%，还修改了瓦普跳跃的参数，把5天的路程减到2天，提前赶回了首都星。 下船之后路长宁就跟他请了辞，说是这边有左使和前任教夫照顾，教主的身体不用他来操心；而且那20吨铀矿也得尽早处理，他脑子里已经计划出几样新式武器，不回去做出来睡不着觉。轩辕衍圣也是一样睡不着觉，连家都顾不上回，直接打车飞往SCC大厦，坐专用电梯直上70层，一掌拍开了总裁助理的办公室。 房间里的阿瑟高正在泡茶，被这声音吓得手上一抖，一壶开水就浇到了桌子上，顺着桌面流到花千叶的裤腿上。 花千叶的目光盯在被人拍开的大门上，腿上却像长了眼一样，自然流畅地站了起来，一手拉开阿瑟，一手接过电水壶放到桌上。等看到进门的人时，他的脸上也有些愕然，问道：“教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三天才到吗？” 轩辕衍圣匆匆进门，摆了摆手让他们也坐下，问圣女：“威尔这些日子回来上班了吗？” 高圣女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轩辕衍圣，花千叶微微皱眉，走上前代他答道：“这些日子你们不是在一块儿度蜜月吗？后来魔教网上又登了他辅助凤声教主抢了辆飞船，这些不都是教主安排的？难道是他在宇宙里出了什么事，让那些科特里尔人劫持了？” 轩辕衍圣盯着阿瑟问道：“他的行程没告诉过你？”看着高圣女始终茫然的神情，他就明白了其中有内幕，眯起眼吩咐花千叶：“前些日子右使让人查威尔在做什么，帮我查一下有回应了吗。” 左使立刻联系魔教，轩辕衍圣则坐在沙发上给威尔曼特森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工作顺不顺利。威尔的信息很快传了回来，里面的内容一如既往绕着那个剧组转，叙述得既平淡又真实，笔法老练、可读性强，如果改行写报告文学说不定还有机会拿个文学奖。 轩辕衍圣的嘴角已噙上了一丝瘆人的笑容，低下头一字字回复着，看得阿瑟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手用力上下撮着。花千叶关切地看着教主，眼角余光还能扫到他的动作，顺手倒了一杯滚开的热水递到他手里，让他喝了暖暖身。 阿瑟接过杯子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连忙撒手，花千叶却把他的手拉过去，把那杯水放到他掌心里。阿瑟脑子里嗡地一声，脸上又像被火烧了起来，一滴殷红的血就从鼻管里滴了下来，落到了澄清的开水里。 血花氤氲开的颜色浅淡好看，他愣愣地看着杯里有红线晕开，然后一点一点到更多的红色落进水里，才慌慌张张地抬手捂住了鼻子。花千叶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他，眼看着出了大事，连忙从桌上抽出纸巾按住他的鼻子，在他两颊穴位上轻揉了几下。 教主也看出阿瑟流了鼻血，惊讶地扔下光脑关心起他来：“怎么了这是，怎么好好地流起鼻血来了？快带圣女去看看脑系科，可别是长了什么肿瘤吧？” 阿瑟的脸红得更加惨烈，大半张脸都埋进了面巾纸里，恨不能自己真是长了肿瘤。花千叶看他这样子也不忍落井下石，自己侧过身挡住阿瑟的脸，转头对轩辕衍圣说：“我带阿瑟去看病吧，教主你也别为这事动了真怒，对孩子不好。男人嘛，对屋里人就要宽容，你实在生气了就先离婚再收拾他，不然传出家暴的名声多不好。” 阿瑟流鼻血的速度不知怎么地比没治时还快，眨眼就染了左使一大片衣服。轩辕衍圣不敢再耽搁抢救时间，立刻让左使带着他出门，自己则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电梯门关上了才转回办公室，给阿瑟帐户里打了三个月工资。 他关上门后又捡起光脑来看，上面已经传来了新的信息，发信人依然是威尔。这回再也不是什么剧组里的消息，而是告诉轩辕衍圣他还有两天就能赶回首都星，等到摄制组下飞船时他正好可以过来接船，然后带他去曼特森家。 见！家！长！这三个大字明晃晃甩到了轩辕衍圣脸上，震惊得他一时间忘了要教训威尔的事。没错，按照魔教记录的上古习俗，的确有新婚之后过三天，新妇要拜见男方家长的风俗，可是曼特森家看外表也不像古代中国人后裔，怎么会知道这个封建陋习的？ 难不成是爹在见面时提点了他什么？也不对啊，按着魔教规矩，只有教夫嫁进来，没有教主出门的道理，那么就不是见翁姑，而是回门？住对月？ 那句“男人要宽容屋里人”在耳旁响起，轩辕衍圣心里的念头重新归于平静，苦笑了一声——左使说得没错，他既然不想离婚，就要宽容一点，在教众面前要给威尔留面子。至于他有事欺瞒自己的问题，还是私下小小教训他一下就是了…… 等两天之后，威尔曼特森从1区空港出来，就觉着眼前一黑，有什么人从背后按住了他的眼睛。他心里一动，才要挣扎，那双手就松开来，身体却贴得更近，微带笑意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我一直等着给你个惊喜，你总算是回来了。” 这声音十分温柔动听，威尔却不知为什么，隐隐觉着背后发冷，强提精神笑道：“剧组那边的事都忙完了，我就赶着回来了。你特地来接我的？等了很久吧？” 轩辕衍圣缓缓放手，绕到威尔面前，伸手来接他的行李。 几天不见，轩辕比之前拍摄时略胖了点，好在脸庞本就有点婴儿肥，再添一点也只是显得更稚气；身材上的变化也不大，衣服倒都是宽松式的孕夫装，上衣长度正好掩到小腹。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也没带眼镜，完整地露出那张俊美清雅的脸庞，袖子卷到了手肘上方，伸手来接行礼时，皮肤下的肌肉线条隐隐露出，才露出几分练家子的感觉。 威尔拉着行李箱，紧紧握住他伸来的那只手：“你现在是最不能劳累的时候，还是我来吧。” 轩辕衍圣不再多争，点头答道：“那好，我开车。你这一路上辛苦了，一会儿在后排睡一觉吧。” 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丈夫，威尔就是再累也觉不出累来了。他把箱子搬上车后，自己也坐在了前排，拉着轩辕衍圣的手臂，身子侧过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温柔地说道：“我不累，不过路上真的很想念你做的菜，剧组里吃的东西实在没法入口。” 竟然到现在还在骗他。 轩辕衍圣扫了一眼威尔疲惫的脸庞，快要落到他胸前的手又收了回来，淡淡笑道：“是吗？那个剧组离得这么远，你奔波这一路怎么也是辛苦的，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会好好帮你放松的。” “放松”两个字蕴含了极其深远的意思，威尔立刻听出话里有余音，两手便从他肩背上缓缓落下去，在他耳边低声叹息：“晚一点去看爸爸妈妈也行，我想你了。” 他的手落到轩辕衍圣已微微坟起的小腹，力道轻得像是在摸一团云朵或是一块果冻，目光落在上头，几乎有几分虔诚的意味，嘴唇隔着宽松的棉质孕夫装缓缓落下去。嘴唇落下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轩辕衍圣心口微微发痒，那点因为被骗生出的怒气倒是无以为继，倚在驾驶座上让他亲吻了下去。 那原本该落在小腹上的亲吻和爱抚不知何时落到了更靠下的地方，威尔稍稍侧身，把一块硕大火热的东西顶在他腿上，灵活的舌尖也悄然舔湿了他最敏感不禁人碰的地方。轩辕衍圣倒抽了口气，咬牙忍住发自心底和身体每一处的渴望，抬手点了威尔背后几处大穴。 黑暗毫无征兆地袭来，威尔满心都是疑惑不解，但已经没有机会问出那句“为什么”。 等到他再度掌握自己的身体时，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自己那辆能舒服地干很多事的车子，而是一间黑暗的房间，连他的身体也像生了锈似的，每块肌肉、骨头都难得动一下。 他用力握紧拳头，缓缓运动手臂，腕子上却像是被压了一下，仔细感觉着竟像是被手铐铐住了。而且不只是一只手，他的四肢都被分开铐住，皮肤被风吹过时的凉意更证明，他身上什么也没盖着。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回到威尔曼特森脑海里，而绝对的黑暗和沉默也让他的身体更为敏感。虽然屋子里温度不高，他心里却像有一把火烧上来，烧得他口干舌燥，喑哑地低呼：“轩辕？” 第34章 回应他的仍是一片寂静。 这间屋子异乎寻常的黑暗,完全没有光芒透入。就连他这样经过基因进化,视神经发达了数倍的人也看不到周围的环境。而身体下方传来的感觉也不如他那张大床柔软，像是只铺了一层硬垫子，床单也不是天然材质的，最上头一层很明显是无纺布的手感。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轩辕怎么会把他弄到这里来？就是要玩什么PLAY也该在好一点的床上，这张床也太粗劣了，躺着不舒服啊。 他忍不住又叫了轩辕衍圣两声，问他到底要做什么，能不先开灯,或者给他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屋里空旷得能听到回声,但细细分辨起来，回声中却又夹杂了衣物磨擦的悉索声。 然后一只柔软微凉的手就按到了他身上，顺着喉结向下滑动。手指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分分寸寸地丈量了他身体的长度。随着这丈量的进度增加，威尔身体的热度也一再上升，等量到最后一个地方时，已经远超过了正常状态下该有的长度。 来人的食指尖按住湿漉漉的蕈头时，威尔曼特森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哑着嗓子叫道：“轩辕，放开我吧，没必要这样弄，我也能让你很舒服的。” 房间里终于响起了不属于他的声音：“着什么急，这里不会有别人来，我们可以慢慢耗。饿了的话告诉我，冰箱里还有点新鲜鹿血和牛鞭，我帮你做点滋补的药膳，补补这些天在宇宙里耗掉的精、血。” 联邦语里没有“精血”这个词，只能按字面意思一个字一个字翻译。这么黄暴的话，单纯的威尔曼特森总裁哪儿听得了啊。幸亏屋里没有光线，照不出他脸上嫣红娇羞的鼻血和百转千回的神情。 但是血腥气已经随着那道悄悄蔓延的红线散发出来，很快地，屋里就响起了水滴滴在床单上的滴答轻响。 威尔这些日子在飞船上当孤胆英雄，憋了十几天，又被这么残忍冷酷的羞辱，简直要精、血齐下，好难得才终于忍了下来，嗡声嗡气地说道：“你是生气我没度完蜜月就去工作了吗？要不然等情人节的时候我再请一个月年假，咱们再度一回……这回就咱们两个人去？” 轩辕衍圣拿湿纸巾擦了他的鼻血，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是去做什么工作了？” 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太高，但是威尔做贼心虚，本来就担心着那位不知是监护人还是什么长辈的人把他走私的事透出来，如今听到这话，身体猛然绷紧了，连鼻血流下的速度都缓了缓。轩辕衍圣就把药棉塞到他鼻孔里，沉声说道：“别以为你流个鼻血就不用说实话了，反正这里各项检查的机器都齐全，等你说出实话来我立刻让人给你做全身CT。” 威尔担心这事也担心好些天了，他怎么逼供，自己怎么诉说苦衷，然后怎么得到他的谅解也都预先演习过几遍，还用摄影机拍了下来，每次回放都看得自己眼眶发湿。 现在，发挥他实力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眨了眨眼，泪水就立刻涌了出来，汪在深深的眼眶里，顺着眼角流向两颊。可是屋里没开灯，这么婉转精微的表演，要是轩辕衍圣看不到，他不就白浪费感情了吗？想到这里，他就沙哑着嗓子开口叫道：“轩辕，屋子里太暗了，可以开打开灯吗？” 只要打开灯，轩辕衍圣就能看到他微红的眼角和缓缓滴落的、极富美感的泪珠了。 “不用。我带了红外眼镜，看得很清楚。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撒谎的问题。我送你到空港之后，你立刻就出了空港，然后到安培卫星城一座别墅里，带了几个人乘飞船离开葛利斯星。后来还有人看到你在M31星云出入，和缉私局和一个走私队扯上了关系……你现在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 轩辕衍圣温暖的气鼻萦绕在他耳际，微凉的手指却已经从他身上移开，拿了一个镂空皮套套在挺立起来的囗囗上，连下面两个饱满的小囊也绕起来扣住，最后还用手指弹了一下。 威尔被弹得全身发软，唯有被缚住的地方胀得发硬，又被束得生疼，恨不得立刻挣断了手上的束缚，把轩辕衍圣揽到怀里好好疼爱。他也忘了还要忧郁伤怀，用力绷着手臂开始挣扎，然而手铐还没挣开呢，胸口就凉了一凉，然后细细的疼痛就传到了大脑里。 难道轩辕衍圣真狠心用刀片划了他一下？威尔怔了怔，这条伤口下方也被划了一条短线，虽然不疼，但是里面威胁恐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委屈得要命，不用酝酿感情就已经眼泪汪汪，满是被怀疑的委屈和悲愤，痛苦地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轩辕衍圣隔一会儿就精准地划一下，浅浅地割破表皮，洇出一点血珠就算完成。他听着威尔悲愤交加的痛呼，心里也一阵阵发堵，揉着他丰满坚实的胸肌劝道：“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我坐这儿一直等着听呢？” 威尔哀叹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也是没办法，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他反反复复说着自己是被迫的，轩辕衍圣残忍冷酷地哼了几声，仍旧把凶器往他身上划去，一下下割破他的皮肤，直落到了他健美利落的八块腹肌上。眼看着再往下落，就真要伤到他最重要的地方了，威尔忍不住大喊地声，扬起头难过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轩辕衍圣手里的利器恰恰割到了那片柔软草丛上方，收起来缓缓答道：“我一直在等你解释。你光说你有委屈，让我听你解释，这么半天了一句真正的解释也没有……” 威尔委屈地控诉道：“我真的有苦衷的，苦衷的意思就是不能说，大家都这么约定成俗的。我遇到桑德叔叔真的是意外，那几船货真的不是我自己想要走私的……这剧本不对啊，你现在不是应该抱着我说‘我明白了，我理解你’吗？” “桑德叔叔？”轩辕衍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盘子里，这回下手不如之前妥贴，居然带起了一点清脆的响声。没等威尔曼特森感觉出什么，他就已经重新恢复冷静，淡淡答道：“你平常叫父亲不是叫得挺快的吗，怎么到了真正的父亲面前，又改口叫叔叔了？” “父亲？”他这回是真的惊讶了，身子一挣差点直接坐起来：“桑德副局长是你父亲？这……这怎么可能！那你长得到底像谁，你们一家画风怎么都完全不一样？” 回答他的是一根狠狠扎进静脉里的针管，虽然不疼，但抽血可不是什么叫人娱快的小情趣，威尔蓦然生出一股前途莫测的危机感，立刻换了口风：“是父亲大人啊，我说怎么这么英俊威武，这么有气质……” 桑德局长和轩辕别的监护人一比，实在没什么可夸的，威尔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参与走私违禁危险品的事：“我对两位父亲当然都一样敬爱。之前一直没说走私的事是怕你担心我，也怕你……你家里都是军方和官方的人，我怕你不能接受这件事。” 如果只是叔叔，可能还不会插手他们的婚事，现在当缉私局长的岳父亲自抓到了他走私的事，看来是真瞒不过轩辕了，该不会那位岳父大人要逼他们离婚吧……不过为什么第一位岳父姓布里亚，局长岳父姓桑德，他的小新娘却姓轩辕呢？ 威尔陷入这样奇妙的想法里，一时没注意到扎进血管里的针头已经连到了血袋上。轩辕衍圣在一旁轻轻压着血袋，满满地接了他一袋血，然后抽了块棉球按住他肘间的针眼，把那袋血放进床边的手术托盘里，静静等着血液凝固。 虽然屋里幽暗无光，但轩辕衍圣戴了红外眼镜，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威尔的身体在手术床上扭动。开始时还是因为躺得不舒服，或是因为走私的事心里别扭，但渐渐的，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低声叫道：“轩辕、辕……你在我身上划的是什么？伤口好痒……” 被束缚带束住的顶端已经流下了一片清露，也随着威尔的挣扎不停颤动。轩辕衍圣脸上反而露出浅浅的笑容，仔细观察着威尔胸口那些微微肿起的伤口，按住最上面的一条问道：“是这条痒吗？” 威尔连连摇头：“不是，是下面，胸骨下面那条。” 轩辕衍圣一条条摸过去，落到了胸骨下方、腹肌上方那几条伤口上，其中一条已经肿得比别的高了一半儿，血口被肿起的皮肉遮住，只留下一条不明显的暗线。他伏身下去，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伤口难忍的麻痒感立刻消失，而舌尖柔软的触感留在皮肤上，暖暖地更让人留恋。 那处伤口叫他舔过一遍，红肿就消退了不少，刺痒感也同时消失。湿软的舌尖离开时，威尔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下面的……也痒。” 轩辕衍圣用指尖一条条拂过伤口，问他是哪一条感觉不对。威尔恨不得每一条都说痒，刚才被岳父打击得险些消沉下来的欲念重新燃起，只是暂时享受着轩辕主动的服侍，才没强行挣脱手铐。 湿润温和的感觉越来越靠下，已经有些细碎柔软的短发拂在了他挺立的地方，轩辕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落在他的三角地带，有时一挪动就会夹到上面丛生的棕黑色毛发。威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粗哑，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粗重喘息：“再靠下一点，靠下……” 就在轩辕微烫的软糯脸颊刚要贴到柱身上时，他忽然抬起头来，握住脸侧不远处的皮束具，在黑暗中瞥了威尔一眼：“刚才你一直在胡说吧，我问你都是为了正经事，你到现在还这么不老实。” 最不老实的东西现在已经被套上了笼头，威尔也只好老实认错：“对不起，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好好地在一起。” 轩辕衍圣放开手，翻身爬到了床上，分开腿坐在威尔腰上。他身上竟然什么也没穿，只有外面套了一件长袍，坐下来的时候肌肤微凉，但腰腹间隐隐能勾勒出的曲线和柔软的压迫感真是叫人发疯。 威尔顿时说不出话来，身体难耐地蠕动起来。 他往上坐了一点，腿间半醒半睡的巨物正好夹在威尔胸肌中间，侧身从刚刚用的那个托盘里拿了另外一支针管。盘子另一端还有一排做了标记的小号试管，他挑出几支，从中各抽出了一点液体，汇成一管，然后向着上方稍稍推出了几滴药水，排尽空气。 冰凉的药水落在威尔胸前，刺激得他抬起眼看向深深的黑暗。在他无法碰触的地方，有他现在最想抱在怀里，吃进腹中的人。很快的，那个人自己就弯下腰来，指尖捻着他早已硬肿的小粒，把一个细小的针头按在了他胸口，打进了一股药水。 虽然打针时并不疼，但莫名其妙地被注射了一管东西，任谁也要担忧。威尔喃喃问道：“这是什么药水，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我了，给我注射了安乐死针剂？” 轩辕衍圣扔下针管，“呵呵”笑了两声：“我觉着，孩子生下来，还是母乳喂养更健康。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坦诚过日子，那咱们就再算得分明些，我生儿子你来喂，公平合理。”他弯下腰，身体弓成漂亮的弧线，含住威尔的乳珠用力吸吮，两手抓着他的胸肌揉捏，充满威胁性地说道：“你还要瞒下去的话，我就把另一管针也打进去，正好尝尝乳交的滋味。” 威尔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仿佛被他抓在手里的肌肉层上面真的长出了大量脂肪，随着他的抓捏变成了奇怪的形状。他咽了口口水，终于不再走“我有委屈我是被迫的你听我解释但是我就是不解释”路线，明明白白地把曼特森暗里的产业，和他父母以接手家族事业为交换答应他结婚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你家里也是走黑道的，我还一直怕吓着你……这下好了，我父亲前些日子也说你聪明，亲口承认了你是他的儿媳妇，我也就能放心地把我家里的事都告诉你了。不过……”他的声音舒缓，手底下的动作也渐渐放开，把身体转向后方，骑坐在威尔胸前，伏身下去解开了缚住威尔身体的皮束具，品尝着上面味道浓郁的黏液。 “绑了你半天了，总要先给点补偿，然后我再带你认识我工作室里这些宝贝儿。希望你早点爱上它们，以后这些都是要常伴在咱们生活里的了。” 第35章 “轩辕,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威尔攥紧拳头,用力拉扯双臂,企图打手从手铐里拉出来。铐环还算结实地铐在他腕上，但这种情趣物品质量总比不了真正的警用手铐，铐环中间连接部分已经被他拉松了，随着他的挣扎拉长了一点，他的胳膊因此也能蜷起来，更方便用力挣扎。 其实现在的情况,他不用挣扎也可以。轩辕衍圣正弓身坐在他身上，用舌尖和嘴唇一点点洗涮着他沾湿的下半身,手指圈起来，比量着他傲人的长度和围度。威尔忍了这么久，在他的逗弄之下,溢出来的粘液越来越多，染得他的手指也一片湿滑。 温热的呼吸缓缓喷在柱身上，夹杂在微凉的空气中，对比格外鲜明，激得他不自觉地收缩肌肉，挺起腰来迎合。轩辕衍圣差不多量够了，才抬起手掌，舔了舔指尖上沾着的前液，自言自语地说：“比我的手指粗得多，也长得多，是怎么放进去的呢？人体的调节性还真是强。” 人体不仅调节性强，逼到份上了，暴发力也会很强。威尔的胳膊上的束缚已经松多了，再挣两下可能就能绷断手铐；腿没怎么挣扎是因为轩辕在他腿间伏着，动不好容易出事。 他强忍着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欲潮，努力干正事，轩辕衍圣的动作却是一次次把他往失控的边缘逼。 那具寸丝不挂的完美身体就在他身上挪动，上半身慢慢贴下来，臀部高高翘起，从后面探进了根手指。虽然在深暗的环境中看不到具体动作，但是这些细微的声音都像是放大了几十倍，响亮地砸在威尔身上。尤其是就响在他胸口上方的细碎声音，开始只是皮肤滑动时的磨擦声，后来却是更细腻湿润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响起，还有几滴粘稠凉滑的液体落在他胸前，散发出熟悉的柑桔香气。 威尔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许多画面，眼前好像真的能看到那个形状饱满、白里微微泛红的双臀，而被分开的臀瓣之间露出一个小小的嫩红入口，随着他手指的出入，翻出里面更加湿润可口的嫩肉…… 简直比他做的菜还要美味。 只可惜他的手还没能脱困，只能想象着轩辕衍圣现在的样子。很快他就顾不上想这个了，他高高耸起的昂然巨势被人小心吻吮着，比起刚才只是浅浅逗弄，现在的动作显然更重，坚硬的牙齿硌得他微微感到疼痛，可是远比这点疼痛更汹涌的快意同时冲到他大脑中，压下了其他感官体验。 威尔半个身体都像融化了，化在温热柔软的唇舌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耸动身体，在轩辕口中驰骋。虽然他们两人的姿势过于别扭，轩辕衍圣技术也太不熟练，他的丁丁动一下就像是被刨了一回，可还是忍不住顶着痛楚追寻更深处柔软的包裹。 屋里微凉的空气都被体温烘得炙热，威尔身上的肾上腺素也猛然大量分泌出来，挣断了右手那枚手铐。他立刻帮助左手也脱了困，然后腹背肌肉同时用力，从床上硬是弓起身来，抱住轩辕衍圣的腰，让他上下颠倒着趴在自己怀里。 两人姿势变化得太快，他被人含在口中的巨物也随着这变化更进了一步，直顶到柔软的喉头。轩辕衍圣下意识吞咽了几下，软热的肌肉挤压着威尔的顶端，差点直接把他榨出来。 他畅快得忍不住低吟了几声，抱着轩辕的腰臀往上提了提，低下头慢慢寻找着他分开的臀缝。轩辕衍圣的手早已抽回去撑着身体，但被开拓过的地方还没有完全闭合，周团染着一片清香苦涩的润滑剂。这苦涩刺激的味道他似乎都尝不出来，顺着清润的液体一点点舔向了自己最渴望的地方，舌尖顺着翕张的小口探进去，品尝柔软紧致的内部。 他的舌头也像是经过进化一样，灵活地在那里出入，甚至代替手指搜寻着轩辕衍圣的敏感地带。这种地方本不该用舔的，教主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震惊得想叫停，可是偏偏嘴里又叫那东西堵住，只能发出一串含糊的“呜嗯”声，反倒像是在催促威尔更加努力似的。 他的身体被啃得一片湿润，挺立在空中的要害在威尔饱满的胸肌中不停蹭着，清薄的液体已经流到他身上，后廷更是不停开合着，差点把威尔的嘴唇也一起吞进去。 有他这么热情的邀约，威尔再也忍不下去。等轩辕衍圣配合他起身换了姿势，就立刻扯断脚上的镣铐，抱着轩辕，十指插进他的指缝间握着，把他狠狠按在手术台上。 轩辕衍圣呼吸间还都是他的味道，深深吸了口气，急切地说道：“别打翻了盘子，里面都是要命的东西……” 威尔被他这话提醒，的理智重新回到脑子里，终于想到了胸口注射的那针奇怪的针剂，自己抬手摸了一下。 还好，胸还是平的，摸下去的手感完全是紧实坚硬的肌肉，没有他想象中的脂肪。既然胸还是平的，那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他特地把充满肌肉的胸膛贴在轩辕衍圣背上，炫耀似地低声笑道：“我的胸肌锻炼得不错吧？其实不用注射什么东西，也可以试试乳交，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是这么说，并没有真的试试的意思，低下头啃咬着轩辕后颈，慢慢地侵入他的身体，等到那湿滑的入口接纳他之后，才一下子顶到尽头。清脆的拍击声立刻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湿滑的水声和亲吻的啧啧响声，把这个幽暗得略显可怕的房间渲染出一片淫靡色彩。 方才的威胁恐吓像梦一样滑过，不留任何痕迹，唯有怀里温软的身体是真实的。 威尔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下下用力撞击着。轩辕衍圣背上沾满了汗水，皮肤和他的一样光滑，像一尾才出水的鱼儿，几乎抱不住。他伸手环住轩辕的腰，动作略大了点，床边上就响起一串清脆的碰撞声，像是金属和玻璃之类的东西互相撞击的声音。 轩辕衍圣的红外眼镜已被扔了出去，现在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分开了腿大肆侵入。他额头的汗水不停滴落，双手攥着床单，担心地说：“别、别碰翻了那盘子，你对……好几种蛋白……过敏……哈啊……” 这句话中的严重危险被他低哑发颤的声音掩盖了过去，威尔咬着他发烫的耳垂，一手摆弄着他挺立在空中的分身，低低笑道：“我想碰的只有你，放心好了，哪怕这床再窄一半儿，我也不会碰着你以外的东西的。” 汹涌的热流从两人身体里喷出，把床单染得一沓糊涂，正处于极度兴奋的两人也紧紧抱在了一起。然而他们小别了好几天，也不是一回就能尽兴的，威尔喘息了好一阵，用力坐了起来，也抱起了还缩在他怀里的轩辕衍圣。 “灯的开关在哪儿？” 黑暗中轩辕衍圣轻缓的声音：“等等再看吧，先做做心理建设，我怕你害怕。” 威尔想笑，又想向他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害怕，最后决定还是身体力行地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雄风凛凛、顶天立地的男人。屋里的呼吸声再度沉重起来，他把轩辕衍圣抱在怀里，托着他的腰臀小心地爬到床下，一步步踏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身体其他地方太热了，就连脚下都不觉着冷，每走一步，两人身体结合的地方就会猛然扣得更紧。轩辕衍圣怕他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用力搂紧他的背，在他耳边喘息着说道：“不要乱走，床头就有……有开关！”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就只能听到送出的气，暧昧得难以言喻。威尔仍旧这么抱着他，顺着床沿走到墙边，把轩辕衍圣顶在墙边，摸索着打开了开关。 灯光立刻照亮了整间屋子，威尔被刺激得闭上了眼，然后就被轩辕衍圣伸手按住眼睛，用力推倒在地上。他被冰冷的地砖刺激了一下，险些直接跳起来，只是身上骑了个人，怎么也跳不动，只好扳开按着自己的手，感动地说道：“不要紧，我的眼睛经过改造，不怕光线突然刺激的。” 那几根秀美的，被灯光映照得半透明的嫩红手指移开后，就露出了一个占了整面墙的玻璃柜子，柜中从上到下隔了十几排，按着上小下大的方式摆着许多透明的主形或圆形饲养皿，里面都爬着奇形怪状的生物。 他的眼力极好，虽然是躺在地上，也能清晰看到那些器皿里的东西——那里大部分是他没见过的怪异虫子，再往下方则是小型蛇类等爬行或两栖动物，种类纲目各不同。可以说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看起来就很可怕。 他虽然没有密集物体恐惧症，但是看到这一墙奇怪的东西，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地上的寒意浸进了骨髓里，就连温暖醉人的交合都不能挽救他滑至谷底的心情。 轩辕衍圣看到他的反应，叹息一声，脱下身上的白色医生服盖到他脸上，抓着他的手指亲吻着：“别害怕，这些小东西都不会伤到你的，反而会保护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怕这么小的东西呢？” 这可不在大小，看着也实在太恶心了。 幸亏威尔意志坚定，隔着半透明的大衣一边做一边偷看那些小动物，等到把轩辕衍圣反过来压到地上时，已经渐渐适应了那些东西的存在。男人最不能丢的就是脸，更不能丢的是雄风。就是他真害怕，在轩辕面前也不能害怕，更不能因此影响了他们这难得的一次体验！ 他吻着轩辕汗湿的脖颈，把一股仍然很浓稠的液体射进他体内，缓缓抽身出来，用那件衣服下摆擦着他股间缓缓流出的液体。擦到一半儿才想起什么来，匆匆展开那件衣服，低声恳求：“你再穿一次这个大衣，带上眼镜，咱们再做一回吧？刚才你打扮得那么完美，我居然都没注意看，真是太浪费了。” 轩辕衍圣按着他站起身，毫不在意地从他身上跨过，私密之处历历在目，还有没擦尽的液体从红肿的穴口缓缓滴下来，看得威尔又想去按鼻子。 等教主站在那座柜子前面，威尔也立刻翻身起来，从背后抱住自己的小丈夫，伸出下巴蹭着他汗湿的肩：“我不害怕这种东西，你看，我当然是个男子汉。不过你怎么会收集这种东西，刚才给我身上弄的这些口子又是什么意思？呃……咱们能不能换个房间再做？” 轩辕衍圣打开一扇门，从最上层拿下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从里面拿出只一克拉钻石大小，彩花斑斓的小蜘蛛，放在了威尔心口上。他自然地微微笑着，像是在讨论吃什么一样平淡地说：“这蜘蛛是我用九种毒虫养出来的，在我手里也算是难得的上品。你没个蛊虫护身，干那些走私什么的太不安全。不过你刚进我家门，要改造身体得花很长时间，我就先在你胸大肌下面注射了点营养剂，人工制造了适宜饲养环境，以后它就养在你胸口里。你喜欢吗？” 威尔愣愣地消化着这段话，那只蜘蛛已经爬到他胸口伤口处，酥痒感被恐惧无限放大，吓得他用力甩手，用指尖拨开那只蜘蛛。轩辕衍圣先一步抓住他的手，温柔地劝道：“别闹，这东西精贵着呢，我养了好几年才养成这么一只九蛊噬心蛛，你要是弄坏了它怎么办。”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只蜘蛛就已经从血口那儿爬回了威尔心口处，自己咬了个口子，把滚圆小巧的身体缩成个球钻了进去。 轩辕衍圣才放开手，威尔就拼命抓着自己的心口，脸色发青，捂着嘴干呕起来。 不过平常对他温柔体贴、千依百顺的轩辕这回却狠了心，抓着他的手拉到身边，疾颜厉色地警告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想跑也晚了。这蛊虫是我精心饲养，特地给你挑来保命的，不想离婚就给我老实带着。”说着又厉色横了威尔一眼：“吐什么？想吐就等我把到你艹到怀孕再吐！” 第36章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威尔既没有密集物体恐惧症,又没被咬出丰胸溢乳的根本性问题,被威胁了两句之后，果断分出了轻重，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 轩辕衍圣看他明白了，也就放开了手,从冰箱里找出一罐自己最近常喝的青柠饮料递过去：“喝一口压压吧，我这些日子也总是想吐,补药都懒得喝，这个东西倒挺管用的。” 威尔握着瓶子的手指紧了紧,强迫自己忘了这些可怕的东西，凑过去问他：“你一直不舒服吗？怎么不跟我说，咱们的摄制组里当初也没带个医生……你现在还难受吗，咱们这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轩辕衍圣自己也喝了口汽水，悠然打量着他，想道：看来他自己哄男人还是有一手的，威尔刚才都吓成这样了，给点饮料再安慰两句，不也就忘了难受的事了吗？ 他勾着威尔的脖子，愉快地拖到实验试浴室里，从头到底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带他参观了整个地下实验室。这座实验室是建在MUO进出口公司大楼底层的，比地下停车场还要深，只能靠专用电梯出入，要是赶上大火、地震或是电梯坏了，就只能靠着实验室里存储的各种武器直接打通地表跳上去了。 威尔虽然也是在黑道家庭长大的，但一直没正式接手过这方面，并不算正式的道上人。眼下被教主拉着长了这么半天见识，震惊得一直合不拢嘴，低声问道：“原来你不是MUO的代言人，而是它幕后的那个神秘老板？MUO难道也像曼特森家一样，有黑帮背景……难怪你那些坚护人又能打又不讲理……咳，不是的，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到SCC当演员？你没什么必要当演员吧？” 衍圣教主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当时我父亲们被军方通缉，一直不能回家，所以我想出了名，好让他们看看我长什么样。没想到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威尔小麦色的脸上也透出掩不住的红晕，挠着短短的头发笑道：“这也是我的幸运。不过你家里是做这一行的也好，我们两家可以强强联合，事业和生活都是完美的搭配。” 那些虫子的记忆渐渐淡化，威尔天性中乐观积极的一面重新亮开，拉着轩辕离开了大楼，飞往曼特森家。他们临走时，金坛主收拾了一大包地球特产的牛肉干和真空包装脱骨鸡、排骨之类，当作见家长的礼物。装好吃的之后，还拉着他的手谆谆教导，让他到曼特森家时多干家务，不要当着曼特森夫妇打人家儿子。 教主当然是明白事理的人，把金坛主说的都记在心里，低声问威尔他父母喜欢什么。有他父亲们的覆辙在前，他也不希望和岳父母家里闹出什么不愉快来，要是对方实在不讲理的话……反正威尔是他的人了，就悄悄把那家端了，免得他们在背后闹出什么事来。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手里拿了条药浸腹蛇干当零食咬着磨牙，等到飞车落在曼特森家的庄园里，才把剩下的肉干塞到威尔嘴里，郑重地整理好衣服下了车。 威尔是打算给父母一个惊喜，回家前没通过消息，自己开了门直冲了进去，在玄关大声喊道：“爸爸，妈妈，我和轩辕来看你们了！” 曼特森夫妇的确惊讶于他们的到来，但要说有多么喜，那就难说了——因为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位白衣胜雪、包着头巾的客人，而在这位客人身后，还站着七八个打扮和他一样特殊、全副武装的随从。 曼特森先生喝斥道：“有客人在，你乱喊什么！”对着儿子皱了皱眉，又向客人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威尔，他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家里的业务，只是个没用的家伙。” 威尔冲进客厅的脚步也停顿了一下，神情复杂盯着那人，随即强迫自己换上了一副毫无破绽的笑容：“原来是日丹王子，想不到王子会到舍下做客，实在是令人欣喜……” 他的语气算不上真诚，恨不得现在就着上身后的房门，把自己的新婚丈夫再送回1区。日丹王子那双野兽似的竖瞳早已越过他的肩膀，落到轩辕衍圣的身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轩辕老师，我听说你怀孕了？真是值得恭喜。难怪小曼特森先生给联邦军事大学捐了十台机甲，就是为了就近照顾你吧？你们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我看到你也很亲切，自打那天在学校见过你，我就一直很想吃蛇肉。”轩辕衍圣舔了舔嘴唇，回忆着刚才蛇肉干的滋味，搂着威尔的肩走进厅里，对曼特森夫妇点头叫道：“父亲母亲好，我是轩辕衍圣，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威尔，你们不用再担心他的未来了。” 他没提到魔教的身份，但是让威尔回去当压寨教夫的打算早已经定下，得先和曼特森夫妇宣告一下所有权。威尔没听出这话的真义，只是单纯地乐意见他对日丹不客气，搂住他的腰，对父母笑道：“既然父亲有客人，我们就先去房间休息了，轩辕怀孕了，不能太劳累。” 曼特森夫妇早知道他们是奉子成婚，更知道儿子曾被日丹王子绑架，也不愿意让他们跟这群科特里尔人呆在一起，挥手让他们上楼去。 日丹王子却忽然咳了一声：“我的仆人失踪前曾经发过消息，说他认出了运送铀矿石的人中，有这位威尔曼特森先生。交易结束后不久，他和我的船就失踪了，你们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提到铀矿，威尔立刻想起那位画风奇特的岳父大人，感觉十分复杂，一时间忘了分辩。轩辕衍圣也想起了魔教内网上那条消息，忍不住笑笑，挑眉问日丹王子：“你觉着威尔能杀得了你那些融合了猛兽基因的手下？虽然我对他已经很满意了，也不敢昧着良心夸赞他的近战能力。想找碴我成全你，不用乱找借口。咱们的那场比试还没得出结果呢。” 日丹抬起下巴，冰冷妖异的双眼变得更加细长，目光落在轩辕衍圣肚子上：“一个能怀孕的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既然是女人就老实呆在家里，不要掺合男人的事。” 威尔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挽着袖子跳过去揍他。阿方索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把，狠狠喝止自己的儿子：“住手！你想干什么？日丹王子是曼特森家重要的客户，你，带着你妻子，给我回楼上歇着！” “父亲！”威尔不满地看着他，咬牙答道：“我只有一个伴侣，曼特森家的客户却可以有的是。就是科特里尔也不只一个王子，大不了我为你找个更好的合作伙伴，等我……揍够他之后！” 他说话速度极快，一句话没说完，右拳就毫不客气地冲着日丹的脸落了下去。 日丹也伸出手来，指甲变成勾状，抓向威尔的手腕。他身旁一个年长的仆人掏出枪来瞄准威尔，轩辕衍圣一步跳到他面前，抢过那支枪在手里捏了几下，把枪管捏成一团废铁，扔到了沙发前面。 不只曼特森夫妇，那些科特里尔人都震惊地看着那枪，日丹的手抓得不牢，被威尔抽了手出去，一掌扇到了脸上。 他猛然站起身来，手臂顺势抬起，右手完全兽化，以非人类的速度抓向威尔的腹部。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威尔的衬衫，露出他精悍健美的腹肌，再进一步就能直接划破皮肤甚至肌肉、腹膜。威尔猛地倒退几步，侧过身一拳打向日丹胸口，这一拳刚硬直接，没有任何花俏，但带起的拳风却带得他的领带飘起，下意识抬臂硬接。 科特里尔人终于反应了过来，都现出了兽化状态，还从怀里掏出了武器。而房间外值守的保镖也从外面围了进来，掏出枪对准他们，准备随时过来营救曼特森一家。 曼特森先生高喊了声：“住手！”立刻对日丹道歉，希望他原谅威尔的冒犯之举。 威尔眼里冒着怒火，奋力争辩：“他是科特里尔的王子，又不是联邦王子，你这么怕他干什么！而且他是绑架我的犯人，还侮辱我丈夫，难道我还得低声下气地给他赔礼？” 科特里尔是君主专政统治，联邦可不是。上议院议员爬到桌子上打架的事屡见不鲜，不只一位议员在内乱中被扒下裤子，登上各大媒体头条。因此在威尔这个纯粹的自由世界的英雄眼里，打了日丹也不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杀人灭口，反正只要湮灭了证据，联邦政府也不能定他的罪。 轩辕衍圣本心对这种想法十分赞同，但是因为怀孕了，就打算少杀点生，好给孩子积阴德，所以还肯和王子提起当初的约定：“你我之间还有一个赌约没完成。你要还算男人的话，咱们的赌约就继续，你输了就到我身边来当个药人；要是你不敢履约，就立刻滚出曼特森家，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这仇恨拉得太稳，不只日丹王子，就连那些保镖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他傲然背着手站在厅里，淡淡看着日丹，满脸都是鄙薄的冷笑。 日丹王子瞳孔眯成一道细缝，气得脸皮微微发红，尾巴烦躁地在身后上下甩着。可是一股不知何来的危机感却阻止了他的行动，他攥紧拳头，扫视了手下一眼，邪魅地对轩辕笑了笑：“你们家黑吃黑吞了我一船货，还要激我在曼特森家的地盘动手，然后让有借口杀我吗？赌约我当然还记着，不过今天看在曼特森先生的份上我先不和你计较，你们有勇气等着我的邀约吗？” 他说这话时并不知道，自己说的其实是真相。只是黑吃黑的不是他所以为的威尔曼特森，而是他的岳父，身兼缉私局副局长的魔教前教主轩辕凤声。 轩辕衍圣父债子偿，也不在乎认下这桩公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你的对手是我，不要对这些老弱妇孺动手，我随时奉陪。” 日丹的手指紧攥在拳头里，形状都有些扭曲，脸上终于保持住了平和的笑容，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到了门外。他的长尾却在两人交错时猝不及防地甩到轩辕衍圣脸上，像是用手指抹了一把似的，贴着他的脸颊蹭到下巴上。 不等轩辕衍圣抓住他，那条尾巴很快甩向地位，他一步迈出去，在保镖环伺中回眸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也是个孕‘妇’么？本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一回。” 第37章 轩辕衍圣反应慢了一步,没抓住那只尾巴,再回头去追时，日丹王子已经在仆人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门外空中停着一架豪华型多动力飞车,车厢里坠下来一卷绳梯吊到半空。他一跃跳到梯子上，抓着软绳往上爬去，保镖和仆人们打开空气推动器跟着升到半空，持枪向下警戒。 日丹王子已经爬到车厢外时刻意往下看了一眼，看到轩辕追出来，反而停在门外不再动。那条闪着油亮光彩的细软长尾刻意抬到面前,用姆指碾了一下尾尖上扫过他脸的部分,轻蔑地笑了笑：“皮肤触感不错，看在你不算个完全的男人份上,我就原谅你这回！” 转眼之间，飞车已经升到了几十米高空中，日丹王子的长尾还在刻意招摇，狂肆的笑声不知是通过什么扩音器传下来，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听着一样。轩辕衍圣冷冷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加长射程迷你激光枪，也不瞄准，抬手指向空中。 雪白笔直的光芒在空中划过，像是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割掉了还在晃动的尾尖。日丹失态地叫了一声，他身边的保镖立刻开枪向下扫射。轩辕衍圣把威尔等人推进屋里，自己冒着枪林弹雨从容地走到室外，捡起了那段尾巴向空中亮了亮：“看来你的身体不如你的嘴硬，今天我就留下你一段尾巴做警告，以后再见面就没这么便宜了！” 日丹咬牙咽下了痛呼，黝黑发亮的长尾已经血流如注，在雪白的长袍上染红了一大片。车里的随从立刻把他拉了进去，枪击声中已经夹杂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曼特森家保镖和科特里尔人的枪战显然已经经动了不少人。 疾行的飞车忽然停了一下，日丹王子挣扎着露出头来，死死盯着下面的轩辕衍圣：“我不会忘记你这一枪的，你最好祈祷曼特森家能一直这么严密地保护你！”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无情的激光。飞车底盘也受到了损伤，在空中震动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离开了这片宅邸。那些仆人也接到了日丹的命令，在警方赶到之前离开了曼特森家。 阿方索曼特森的脸色比平常更白，额角处淡青色的血管不停跳动，看着轩辕衍圣手里那条尾巴，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可惜他儿子这半天也没看一眼老子，扑过去从媳妇手里接过了那条细长尖锐的尾巴，满面春风地说：“你枪法真准，我早看这只晰蜴人不顺眼了。不过只断了条尾巴实在太便宜他了，得想个法子把他弄进监狱，判个四五百年我才安心。” “他是科特里尔王子，有外交条例保护，就算犯了罪也只会引渡回本国，曼特森家可能受到的损害恐怕会更大。”曼特森夫人坐在沙发上说道，精致的细眉皱起，忍不住埋怨起自己的儿子：“你这性格到底像谁啊，你父亲可从来没为我干过这么没脑子的事。” 威尔自豪地咧开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那是我父亲做得不够好。不过你们别担心，轩辕的父亲是缉私局副局长，只要那个日丹王子敢在联邦做那些非法业务，我就能把他送到父亲大人手里，至少让他一辈子回不了联邦。” 儿子刚结了婚就管对方家长叫父亲，还叫得这么顺口，这让威尔亲生的父母感觉非常不好。 轩辕衍圣虽然不能理解这种心理，但是在金坛主教导之下，他也大体有了讨好岳父母的方向，把金坛主弄来的那袋特产提起来，就问威尔厨房在哪。 威尔已经形成了条年反射，口水立刻分泌出来，意气风发地对父母说：“父亲、母亲，我先带轩辕去厨房，你们有什么问题，也等吃完饭再说好吗？我保证你们吃了他做的食物，当场就会忘了那个王子了！” 他殷勤地抢过了袋子，领着轩辕衍圣到了厨房，还帮他打开了厨房机器人帮忙。 冰箱里存储了大量营养剂，还有不少可以拌沙拉的蔬菜和冷鲜肉类，不过都是首都星常见的食物，远远比不了蜜月期间的各地特产。 轩辕衍圣头一次见家长，紧张得不逊于结婚那天，只是武功太高，气脉能压抑到和平常差不多的地步，哪怕是威尔这样的枕边人也看不出来。直到拿出一袋脱骨扒鸡，闻着熟悉的地球特产味道，人才平静下来，亲手撕了鸡块盛到盘子里，继续翻找合适的材料做菜。 威尔曼特森也在一旁帮忙，看着那盘鸡就觉着别扭，拿手肘顶了顶他：“头菜就上这么大一盘合适吗？我父母习惯了按普利克健康食单吃饭，要不你先拌个沙拉或是做个冷汤，这盘鸡当主菜吧。” 扒鸡是真空包装的，撕下来就是冷盘，怎么能当主菜？ 教主在魔教熏染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看那些所谓的健康食谱，冷酷地答道：“不行，我头一次见家长，必须要做到最完美，不能拿这种凉菜当主菜应付。你去帮我洗蔬菜吧，我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调料可用。” 曼特森家的厨房之前也被威尔装修过一次，没开封的调料堆了一橱柜，冰箱里还有调味酒。威尔给厨房机器人设定了清洗程序，就回来帮忙打开各种瓶子。 轩辕衍圣又打开一盒皮蛋，包了一只，先切下来一小块，蘸上切碎的姜末和醋，送到了威尔嘴里，问他能不能吃。威尔脸色都快要和蛋黄一样绿了，往后仰着头嘟囔着：“这是什么，太难看了，简直像是发莓的奇异果一样，这东西能……吃……” 没等他说完，一块蛋就送进了他嘴里，溏心的蛋黄瞬间被碾化在唇舌间，味道虽然不像肉那么好，但是配着酸甜的老醋，也有种齿颊留香、令人回味的感觉。 “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是还想再来一块。”威尔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搏得了轩辕衍圣的夸赞：“我爸爸就不爱吃这个，每次都得细做，你能吃下去还真不容易。” 威尔含着一块皮蛋拼命点头，大有为了证明自己不挑食，就把这一盒都吃了的气势。轩辕衍圣又剥了四个皮蛋，扔到厨用机器人里切块，自己坐了半锅清水，淘了米放进沙锅里，捏碎一把皮蛋块腌上。 等着水烧开的期间，他又拆了一包烤鸭，在烤箱里重新热得酥脆流油了，细细把鸭子皮片成了一碟薄片，用酱和细葱丝和新烙的半透明面饼做配饰摆盘。威尔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吃他拆出来的东西，有时也尝两口调料。 冷盘也就是扒鸡、烤鸭、叉烧肉和酥鱼这类简单的东西，没等上桌威尔就都尝了一遍，然后和蜜月期间的食品比较点评了一下，觉着完全体现不出轩辕衍圣的手艺，感觉不是很满意。 轩辕衍圣已经把皮蛋腌的米下了锅，改成小火慢炖，听了他的点评之后，就抽出大砍刀往案板上一剁，霸气十足地说道：“要是我家里的人在，那几只科特里尔人现在就能入菜，保证新鲜美味，你从来没尝过。现在手里什么材料都没有，能做出这些就不错了，你少吃两口，先给父亲母亲端过去。” 可惜日丹王子那截尾巴太短了，还被激光烧焦了一大片，剔不出什么肉来了。轩辕衍圣遗憾地啃着蛇肉干嚼着，又拆了一包火腿做蜜汁火方。 衍圣教主洗手做羹汤的时候，被他惦记着尾巴的日丹王子也在想着他和威尔曼特森。他尾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但那段尾尖已经留在了曼特森家，哪怕是找回来也要削去被激光灼伤的部分，没法再完全复原，必须要回科特里尔治疗。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流下血来，满含恨意地想着今天的失利，打开光脑和联系自己留在科特里尔的智囊，说起了受伤的事：“伊凡，这回我吃亏吃大了！铀矿进口的事失利，我的尾巴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那些哥哥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到处嘲笑我没用，让父亲疏远我，削减我的权力。那个轩辕实在是太可恨了，原本我还想看在他是个孕夫的份上暂时放过他，看来是我太过仁慈了，才让那些卑贱的联邦人有胆子做这种事！” 光屏对面的白衣人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如水，只有微眯的眼角泄露了他心里的担忧。等日丹王子发过脾气，他才冷静地问道：“殿下是打算进行细胞活化，等着尾部自我生长，还是人工培养一条新尾巴接上？” 日丹略想了想，答道：“自我生长速度太慢，我要是回到科特里尔，不仅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联邦人割断了尾巴，也至少有一年时间不能出门，足够那些兄弟们把我这些年努力的成果都占走了。” 伊凡也像是希望他选后者，点头说道：“如果是后者的话，殿下倒是暂时不用回国了，因为有一个地方的人工器官制造得比科特里尔皇家医院还好，而且培养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个月就能培养出一个器官。” 日丹眯了眯眼，问道：“联邦的地方？可靠吗？科特里尔和联邦人类相差极大，他们制造科特里尔器官怎么会比皇家医院还好？” 那个官员充满诚意地向他保证：“殿下应当也听说过‘魔教’这个组织吧？他们的器官培养技术从两三千年前就一直领先于世界了，您的祖父彼德三世陛下就换过魔教制造的心脏，还有许多官僚也用过他们培养的器官，质量都极好。殿下既然人在联邦，不如就联系魔教，既可以尽快培养出尾巴，还能和他们联手建立一条运送铀矿的通道，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魔教……” 和哪个组织合作不是合作呢？反正曼特森家已经成了敌人，不如干脆和魔教合作，一起把曼特森家吞下去，要是那条运送铀矿的道路掌握在他手上，以后又何必借别人的势？日丹王子沉默了一会儿，就下定决心，叫伊凡把魔教的一切资料都查出来给他。 神秘古老的魔教，一般的黑道家族也是闻之变色，可他并不是那种人，有科特里尔星域做后盾，哪怕是这个怪物一样庞大幽深的组织，也只能乖乖地做他手里的利刃。 日丹看着光脑上记载的魔教联系方式，在“首领称号：教主”和主营业务范围中的“杀人”下面划了两道线，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花多少钱，也要和魔教的“教主”交好，让魔教派出最强的杀手为他做事。 曼特森家、轩辕衍圣，等待承担他的报复吧。 第38章 曼特森夫妇吃饭时一直遵遁着各种健康食单,每周有营养师替他们调整食谱。不过大体来说,他们的生活健康又规律，每天吃一份鱼或鸡肉，还有新鲜青豆做成的青豆泥汤、牛肉炖蔬菜、各种杂粮面包，和大量富含钙质的奶酪。 一整只手撕脱骨扒鸡送上去的时候,简直颠覆了曼特森夫妇的世界观。曼特森夫人十分有骨气地撇开了头，坚决不吃这种卡路里超标的不健康食品，宁可等轩辕衍圣用完了厨房，再吃厨房机器人做的青豆汤配烤土豆和茄子片。 曼特森先生倒是想尝尝这不一样的食物,可是随着菜一起送上去的只有四副筷子。到现在他儿子还只能吃被筷子夹到嘴边的菜，做老子的当然还不如儿子，拿起筷子试着插进鸡块里,连着滑脱了好几次，只好瞪着儿子问：“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你想让我用这种东西吃饭吗？还不去拿刀叉来！” 威尔机智地把上回吃涮羊肉时用过的茶滤拿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劝父亲：“这个‘筷子’是地球时期的餐具，是轩辕家里存着的古董，父亲你要努力练习啊，我看他就是这么用的……” 他看是看了，自己也知道要把两根筷子放到一起用，但也还是夹不起菜来，糊里糊涂地就塞到了曼特森先生手里，让他领会精神，自己好好练习。 等到第二道烤鸭片上来的时候，曼特森夫人就有点坚持不了健康习惯了。酱红色的油亮烤鸭片、褐色的甜酱、雪白的半透明荷叶饼、切成细丝的嫩绿色香葱和黄瓜条的搭配实在赏心悦目，烤鸭的香气更是飘得满客厅都是，比冷吃的扒鸡更加诱人。 威尔已经学会了烤鸭的卷法，亲手给父母卷了一套，叫他们能不费力地吃上古老的地球美食。曼特森先生吃鸡肉吃出了滋味，再接受这种方便拿取的卷鸭肉就更容易了，当场就接过一块咬着吃了；曼特森夫人则坚定地抵抗住了美食的诱惑，仅仅是看在儿子听话孝顺的份上，才勉强在卷饼上咬了一小口。 饼是不发酵的，不好消化；鸭子没有去皮，油脂太多，不健康；绿叶蔬菜还可以，但是辛辣，对皮肤不好；酱汁太甜了，会增肥的；而且要用手拿着吃，太不文雅……她皱着眉头咀嚼口中的食物，睁开眼看到丈夫和儿子用手抓着吃东西的样子，简直是忍无可忍，当场叫家务机器人拿了餐具来，把这些东西都盛到盘子里，优雅地切成小块配着吃。 晚饭吃这么油腻实在不像话，好在下一道是清爽甜蜜、颜色又红润好看的的叉烧肉拼盘，勉强算是高蛋白低脂肪。再下一道的鱼是他们家里常吃的食物，虽然小了点，但是入口即化，还有一股奇特的植物香气，可以再来一条。烧烤的排骨很多年没吃过了，但为了照顾儿子和媳的面子，怎么也得吃两块；还有炸成金黄色三角形，上面沾着细细青菜丝的这个……这是虾吗？真太不可思议了！ 等轩辕衍圣端上蜜汁火方时，曼特森夫人已经忘了遵遁多年的减肥食谱，切下大半块带皮火腿放进自己的盘子里，温柔慈爱地对媳妇说：“以后威尔要经常出去工作，你怀着孕，一个人住不方便，以后就住在爸爸妈妈家里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的身体，你只要专心做饭……哦不，专心养好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 曼特森先生也感动地在威尔头上狠拍了一把：“从你小时候起，我就觉着你这辈子一定会有出息的，所以之前三十多年，不管你有多么不像样，我也从没放弃过你。来让爸爸抱一下威尔，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不愧是我的儿子！以后你和你丈夫就搬过来住吧，我会叫那些以前看不起你的家伙都知道，我儿子的新婚丈夫是多么了不起的人！” 日丹王子？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一条尾巴都做不成一道菜，怎么能和他们会做十几道主菜的儿媳妇相比？ 曼特森夫人激起了购物的灵感，雷厉风行地带着轩辕衍圣出门，到6区的购物中心采购食材，留在家里曼特森先生则开始安排儿子的工作：“日丹王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要回国治疗，这么一来也就没空来找你的麻烦。以联邦的医术推测，那条尾巴要完全长好，至少要花半年时间。趁着这段日子，你到各星球转一趟，把不在明面上的那些产业都收拢到手里，以后就是那个王子回来报复，你也要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而非家族的庇护处理这件事。” 做一个空有名份的领导，还是做一个有实权、被人真正崇敬的领导，简直不用问就能得到答案。威尔豪情万丈地答道：“放心吧父亲，我一定能收服那些人。我进化以后的力量不比那个王子差，之前那次绑架，只是因为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而已。” 没等他表完决心，父亲温暖的大手就落在了他肩头：“我相信你，亲爱的儿子。我和你母亲会替你照顾轩辕和你们的孩子，我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下午的飞船票，你就放心的去吧。” 阿方索曼特森的形象是这样的威严高大，又是这样的体贴关切，以前威尔虽然也在SCC娱乐工作，可是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器重，也没听过父亲这样平易近人的话语，感动得有些恍惚：“父亲你的意思是，之前让我在蜜月里加班不算，现在正是我们新婚甜蜜的时候，你们还要拆散我和轩辕，把他留在家里，让我一个人到外面出差？” 这个决定是他父母共同的决定。男人嘛，就要承担责任，就要经得起摔打，就要负起在外工作的义务……而且曼特森夫人已经买了四十多公斤的蔬菜和肉类，就等着吃儿媳妇做的菜了，怎么能让轩辕衍圣也跟儿子一起去外星受苦？ 不能够啊！ 威尔马上要出差的消息，轩辕衍圣是回到家里才听说的。他做完宵夜回到房间里，一直炖在电炖锅里的药膳也正好到了火候，就一边吃一边听着威尔慷慨陈词，痛诉自己的父母是多么不人道，要活生生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药膳清苦的味道随着勺子的搅动散发出来，每一勺都能舀上来看不出材料的奇形怪状的内容物。威尔的注意力被那东西吸引过去，拿手指蘸了蘸黑色的药汤，舔了一口就“呸呸”地吐出来，皱着一张脸问道：“怎么这么难吃，你平常做的不都是很美味的东西吗，自己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轩辕衍圣眯着眼咽下汤汁，似乎这一碗里是什么无上美味似的，之后又舀了一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威尔嘴里。这汤里不知是加的什么东西，不仅是苦，还有种很难接受的呛人味道，像是毒药一样，被身体自动排斥。威尔健康的古铜色脸庞立刻浮起了一片青气，转头就要往厕所跑。 他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轩辕衍圣一把拉到怀里，柔软的双唇堵住他的嘴，舌尖也探过来压住了他的舌根，硬是把那碗难喝的药水灌了下去。不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用这种方法喝下那口汤汁，好像也不那么难接受了，咽下之后反倒觉着口中回甘，还有丝鲜味萦绕在唇舌间，让人很想再喝一口。 当然是这样亲口喂的喝法。 威尔自己又舀了一勺药汤，顶在轩辕衍圣红润水嫩的嘴唇上：“能不能再喂我喝一回？这东西太难喝了，只有掺了你的味道我才能喝的下去。” 轩辕衍圣一语不发地把那勺药汤含进嘴里，喂他喝了下去。明明是一样难吃的东西，却因为吃法不同，似乎也多了一丝甜味，就连里面或软或硬的不知什么肉，吃起来也多了几分鲜香嚼劲。 他们俩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了一碗药膳，轩辕衍圣放下空碗，一手按在了威尔的胸口：“你的身体外表看着结实，但锻炼只能练到肌肉，练不了经脉气血，还需要补。不过这碗是给小招弟喝的，药力不够，回家之后让焦长老给你另开一份方子喝。” 威尔大半都听不懂，但是听得懂‘回家’这个词，敏锐地问道：“我去工作时，你要回布里亚爷爷家住吗？我父母还想让你也住在这边呢。” 轩辕衍圣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走到窗边：“不是我要回家，是你要跟我回家。我家不在首都星，这一趟路程很长，你可以顺便做你的工作。”威尔身上已经种了蛊虫，又喝了魔教的血蛊五蛇羹，也到了回魔教正式办婚礼的时候了。 他隔着玻璃看向下方园林中的灯火和巡逻的保镖，神色悠远，像是透过夜色看着另一个世界。 威尔看着他堪称纤细的背影，心里一阵激荡，忽然从背后推开窗子，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跳。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硬，但轩辕衍圣武功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只是失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肌肉气息，准备落到地上。然而他们身体还没落下多少，就违反重力地贴着楼面往空中飞去。 地面的探照灯明晃晃地照向楼前，顺着这个角度往下看竟是有些刺眼。地面上的保镖不时向空中探察，也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有几个性急的已经提起枪口对上了他们两人，警报声也同时大作。威尔飞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轩辕直升到楼顶。 那里被布置成了一座小小的花园，茂密的绿植中间悬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小型防爆飞车。威尔毫不犹豫地飞了进去，坐到驾驶席上，以最快速度将车子升到百米以上的空中，然后向着北方1区直飞出去。他的光脑通迅功能同时自动接通，曼特森先生愤怒的脸庞在屏幕上晃动，声音却被他屏蔽了，有种无声剧般的滑稽感。 轩辕衍圣拿过那台光脑，解除了屏蔽，温和地对刚认的岳父说：“父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威尔的，我先陪他工作，然后去见我父亲们，等生完孩子会抱回来让你们看看的。” 阿方索不满的是儿子逃家，对着能做十几道主菜还怀了孕的儿媳妇可是什么不好听的都说不出来，只好默认了他们一起出去工作的事。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这一答应就把儿子送进了虎口——这趟旅途的终点并不是他以为的家族产业，而是深植地球数千年的恐怖组织。他的儿子威尔曼特森在进入魔教之后，也再不能回到那个普通的娱乐公司老总，或是黑帮继承人，而是被彻底改造了肉体，永远沦陷在了名为社团组织，实则算得上独立于联邦的可怕组织里。 不只老曼特森没有预料到这个危险，兴致勃勃地开着飞车的威尔曼特森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把车开到1区附近，正打算联系万能助理阿瑟高替他订航空票，就有一辆飞车悄然停在了他们身旁，车中戴着人皮面具的魔教首都分坛主金乡悄然敲开了他们的车门，递上两份航空票、伪造的身份证件，和半车厢孕夫专用品。 那份航空票里面包含了全宇宙几乎所有的人居星球，而目的地正是威尔曼特森一辈子也没踏足过，甚至连听也没怎么听说过的偏远星球——地球。那里曾经是人类诞生的地方，可是自从人类能踏足宇宙，找到了更宜居的星球，这个贫穷荒芜的星球就已被人类抛弃。不过，据说还是有一小部分人仍旧扎根在那里，过着封闭落后的生活。 威尔扫了一眼行程，咕哝着不需要去的站点太多，太浪费。而他的新婚丈夫查看了票里的信息后就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脸庞隐在头发的阴影之后，嘴角露出一丝阴冷诡秘的笑容。 第39章 这趟旅程虽然也涉及到曼特森家的业务,但因为任务不紧迫,还是旅行性质较重，金坛主给他们买的是通用航空票,可以在任意站点降落或登船。 离开首都星之后，他们仍然走了度密月那趟航线，先从罗蒙星做中转，然后顺着第一航道飞到了宇宙中人口最多,也是生态环境最像旧地球的星球——赫淮斯托斯星。这个星球也是以移民著称，不仅联邦的各色人种俱全，还有不少移民过来的科特里尔人居住在这个星球，比在首都星的还要多。 不过这些移民的科特里尔人大多不是战斗类型，还有些是科特里尔与联帮人混血，只有一点反祖外表,就连肌肉都不算发达。这些人大多穿得和联邦人一样，只有裤子或裙子上会做些变化，让尾巴露出来，看起来和周围步履匆匆的联邦人没有任何区别。 曼特森家名下的几处赌场就在联邦人聚居的西大陆，里面穿梭着衣冠楚楚的联邦和科特里尔人，服务员中也有不少头顶着猫尔，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科特里尔少年。威尔和轩辕衍圣才进到12区的多纳赌场里，就有一对衣着热辣清凉的猫尔少女凑上来，借着领路的机会，不停往他们怀里蹭。 这只是索要小费的惯用手法，但是威尔曾被日丹王子绑成人质，尝试过被猫尔少年的利爪顶在喉咙的惊惧和愤怒。哪怕这对少女表现得再柔弱，他心里也始终竖着一根刺，把轩辕衍圣拉到自己背后，掏出一卷小费扔过去，冷酷地吩咐她们站远一点。 年纪大点的猫女故意挺起了胸，把钱塞到乳沟里，弯下腰笑道：“两位先生如果不喜欢女人，我们这里也有男服务生，我去叫他们过来服用吧。我们这里不仅有各式玩法，还有更刺激的东西，保证两位先生玩得过瘾。” 威尔皱着眉看了她们一眼：“去把你们经理叫来，再找个清静房间给我们休息。” 两个猫女犹豫了一下，又在另一卷小费的攻势下答应了下来，一个跑去见经理，另一个领着他们往楼上走。轩辕衍圣一直在他身旁安静地站着，此时却忽然开口：“不用，你先忙你的，我在下面玩一会儿。”他的手稍稍抬起来，摇指远处落地窗旁被人群围住的赌桌，从这边看过去，赌桌上放着仿实木制的轮盘，押注区不停变幻着客人的代号和下注数。 威尔以为他想玩儿一把放松放松，也就拿过他的光脑来转帐，又劝他别太在意输赢，以身体为重。 威尔离开之后，他就叫服务员找了一套科特里尔服装穿戴好，往轮盘那边走去。他的目的却不是那张赌桌，而是赌桌后面的一个人——那人虽然穿着普通的联邦服饰，露出一对竖在头顶的灰绒绒尖耳，但面容和精悍的身材却十分眼熟，很像那位科特里尔王子的一个手下。 前几天才在曼特森家里看到过，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魔教有句名言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是结下过仇的人，就一定要把仇人都杀得干干净净。不然就有可能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几十年后敌人得到了什么强大的力量再度归来，反而针对自己进行报复。 轩辕衍圣摘掉眼镜，又拉起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细长温润、看起来似乎十分多情的眼睛，显得纯然无害，就是熟人一下子也难认出来。那个科特里尔人的精神本来就集中在赌局上，更是当面不相识，轻易地就让他接近到身旁。 上一局已经结束，围在赌桌旁的人都在下注，那个顶着毛茸茸尖耳的科特里尔人正在踌躇要押在哪个格子里，就听到耳旁有人低声说了一句“18”。他体内融合了巨狼的基因，因为忠诚和勇武，被日丹王子亲赐了阿努比斯这个狼头人身的古代神灵的名字，感官动作也都和狼一样灵敏。 他的耳朵轻轻抽动了一下，眼角余光就落在了发出声音的人身上，见只是个普通的科特里尔少年，也就没多在意，把筹码押在了黑色格子里。 轮盘里开始转动，小球也顺着边缘跳动，从快到慢，到最后简直是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前挪动，眼看着就要落在绿色的00号格子上。然而就在小球即将停下的时候，就像是有一股微风吹过，推着那小球又前进了两格，恰好落到了18号格子里。 阿努比斯心里猛地跳了一阵，死死盯着一旁继续下注的少年，而周围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过那个轻轻的“18”。他心里有些乱，等到重新开始下注时，就故作漫不经心地点按着桌面的按扭，耳朵则转到刚才声音响起的那侧仔细听着。 那人的声音果然重新响起，再度预言了这一局的号码。这一回仍然是押中，而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听不到这声音，就连那些和他一样经过基因改造的科特里尔人也是一样。他越发注意那个似乎发出了声音的少年，又有点认为这声音是神之声，按着那声音押了几回孤丁，回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出风头。 下了七八注之后，那个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乌黑的眼珠像是有水雾拢在上头，又像是有巨大漩涡藏在这平静的黑睛之下，让人不知不觉沉迷其中，无法把注意力从那双眼里移开。过了良久那双眼才主动移开，掩在头巾下面的嘴不知说没说话，他的耳边却听到了和刚才一样清润沉稳的声音：“到外面去。” 阿努比斯有些迷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出去。但他的迷惘马上就变成了惊恐，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按着那声音的指挥转头往人群外走去。就连神情变得惊恐的事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因为他的面部肌肉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在周围人眼里，他只是平平静静地转身走出去，没有任何异常。 喧哗的大厅被甩在身后，阿努比斯木然走出大门，站在灯光交错、车流涌动的大街上。冰冷的风吹过他的头发，却没能冷静他混乱的头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不停闪动，渐渐幻化出黑暗深渊中的魔物。 等了不一会儿，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在他耳边，指挥他离开赌城门前，穿过马路，到了一座购物中心。夜晚正是人流最拥挤的时候，他逆着人流行进，走到了两座建筑当中一条阴暗细长的小巷。那个声音终于不再指挥他前行，然而停下不久，身旁就蓦然多出了一个穿着休闲孕夫装的少年，侧过脸扫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是日丹的手下，来这个赌场干什么，是不是想对威尔曼特森不利？” 那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终于想起来，那个带着头巾的科特里尔少年也是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的……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科特里尔人，眼前这个人的身材、感觉，只差一副眼镜，分明就是那个在俱乐部抢走威尔曼特森，后来又在曼特森家里削掉了日丹王子尾巴的轩辕衍圣！ 他激动得全身毛发都要炸起来了，恨不得立刻抓住这人，杀了他向给王子赔罪。但身本背叛了他的意志，无法抑制地吐露出一切他想隐瞒的事实：“是有人主动和王子联系，告知了我们威尔曼特森的行踪，并且答应让人配合我们杀他。我是跟着米哈伊尔一起过来的，他正和这个赌场的老板在一起。那个人要求我们在远点的地方秘密杀死他，不能让曼特森家的人查出痕迹。” 轩辕衍圣目光变得极为寒冷，低着头淡淡问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把你们和他联系的方法交给我。” “我不知道，他都是和王子联系，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而且那人没提过你，只说威尔曼特森要到这里来处理曼特森家名下的产业。要是知道你也来了，我们也不会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阿努比斯也觉着委屈，那个威尔曼特森能有多少战斗力，有这个轩辕衍圣在就不一样了，早知道他也在，至少得带十几个人来才保险。 而且他还会催眠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催眠了自己，这样可怕的敌人……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在他眼中渐渐黯淡，最后归于黑暗。轩辕衍圣把手从他胸口抽出来，掏出湿巾擦净血迹，然后取出一小瓶淡黄色药粉倒在伤口上。微呛的味道在空中飘散开来，地上的尸体和衣物很快化成一摊红黄相间的血水，最后渗入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轩辕衍圣已转身走过街道，回到赌场里找威尔。这样被人算计的感觉令人十分不悦，虽然那人算计的目标是威尔——正因为那人算计的是威尔，就更不可饶恕，他堂堂魔教教主，若真让人算计了他的男人去，以后还有面目见人吗？ 他打开光脑，查找到威尔身上的定位器，顺利地找到了经理室所在的位置，进入赌场之后就自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楼上的保镖试图挡住他，他就只轻轻一晃，从楼梯上直跳到上层，抓着栏杆一层层攀上去，几下就翻到了经理办公室所在的14层。 才推开楼梯间走到走廊上，视线中暖黄色的田园风格长廊中就映入了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手里捧着光脑不停划动，正往电梯间走去。轩辕衍圣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上传音入密之法，把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有人要杀你，他们还勾结了日丹王子和这个赌场的经理，那个人就在……” 才说到一半儿，威尔忽然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厕所里，锁上隔间门低声在他耳边说：“别说这么大声，你是说有人命令克拉克经理杀我？可他刚才并没动手，给我做的报告也很完善……” 轩辕衍圣拉开他的手，先解释了自己传音入密的功夫，又把他杀阿努比斯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他们夫夫商议着怎么反击杀人的时候，刚刚和威尔分手的克拉克经理也在和别人通话，光脑对面的人面目被刻意模糊过了，声音也是难以分辨的机器合成声，刻板生硬地说着：“不仅要让威尔曼特森死得像意外，这个意外也不能发生在你的赌场附近。具体动手可以交给那群科特里尔人，但事情一定要在我们的掌控下，我要的是绝不会被查出真相的完美谋杀。” 克拉克恭敬地答道：“当然，先生，我一定会为您杀了他们。但那些科特里尔人未必靠得住，除了他们的安排外，我还私下雇佣了一队在第三航路上活动的宇宙海盗，威尔曼特森夫妇如果能活着离开，到下一站的格里芬星时必然会经过碎冰回廊，那些海盗们会让他们的尸体消失在宇宙空间里的。” 第40章 “我父亲本来安排了保镖跟着,但是、但是咱们提前离开了首都,他们当然没能跟上来。就算他们在知道了我们离开的消息后立刻启程,恐怕也得等明天才能到这儿了。” 威尔曼特森岔开腿坐在马桶盖上,让轩辕衍圣侧坐在自己大腿上，好方便说话。这一层办公室并不多，公共盥洗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没安装摄象探头,说话比外面保险得多。而狭小的空间也会给人种安全感，哪怕是明知道外面的人正算计着要杀他们,威尔也没什么特别担忧的感觉,反而觉着偶尔在这么特殊的地方说些惊险刺激的事情，格外激动人心。 他身为SCC娱乐公司总裁，对观众口味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自己的品味也不免带偏了点，特别喜欢这种陷入重重危机的孤胆英雄的故事。 而且他现在正向那些剧本里的英雄一样，身边带着人柔弱的——至少是怀了孕的——需要他照顾的美人。他怜惜地吻了吻轩辕衍圣的额头，温柔耐心地劝道：“你先到酒店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明天早上就能处理好。” 他们离开盥洗室时，赌场经理克拉克才从警卫嘴里知道了有人闯到14层的消息。这里不仅是赌场高层的办公室，小会议室里还藏着一个科特里尔王子心爱的仆人，万一有人行刺，伤到了这位贵客，那位王子和他背后的主人都饶不了他。 他立刻派人打开最高级警戒系统，自己又出了经理室，匆匆跑向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打算让那个科特里尔人离开这栋大楼。 没等他走到会议室，一间小门就在他面前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身高差不多，外表各具特色的美男子。一个是他刚刚接待过的威尔曼特森；另一个骨架纤细一些，五官精致柔和，若不是穿着一身纯棉质的宽松孕夫服，倒像是个明星或者模特。 他早已得到消息，知道威尔的新婚丈夫怀了孕，看到那身衣服就不自觉地怔忡了一下。陪着他出来的保镖倒是更快反应过来，指着那人喊道：“克拉克先生，就是他闯到14楼上来的。这个人非常驻危险，请您小心……” 威尔一只手挡住院轩辕衍圣，轻咳一声，淡定地插了话：“这位是我丈夫，刚刚他是上来找我的，克拉克经理，你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去办，不如我跟你一起去？” 克拉克下意识瞟了那间小会议室一眼，垂下头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还没安排好您的住宿问题，所以想下去找您一趟。想不到您就在这里，这就方便得多了，咱们一起到12楼去吧，那里的贵宾套房还空着，厨师也正等着给您上菜呢。” 他硬生生把脚步转向威尔曼特森，满脸热情的笑容，请他们夫夫一起下楼。威尔用力握住他的手，对轩辕衍圣说：“我刚刚忘了请克拉克经理陪我转遍这座大楼，你直接回酒店等我吧，今晚我还有很多工作，明天再回去。” 轩辕衍圣笑了笑：“不用，我就在这等你。12层不是有套房吗，我现在怀孕了，也不方便走得太远。”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孕夫装，越发显出清瘦的腰身，因为怀孕才三个月，小腹也不明显，倒有种穿男友衣服的感觉。再加上年纪又轻，两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两眼微眯，目光温柔得像有水波流转。就算是听说过他丰功伟绩的人，看着这副模样也会觉着那些话都是以讹传讹，眼前站的这个青年分明是漂亮又无害，不可能是什么可怕的刺客。 连克拉克和那些保镖都觉着心软，威尔更是被他笑得头晕，硬不下心来逼他离开。但不带走他不代表能允许他这么胡闹，轩辕衍圣毕竟是个孕夫，还在怀孕前三个月的危险期里，万一和人动手里不小心受了伤怎么办？ 他索性也停下了脚步，回去搂住了轩辕的腰，小心翼翼地撑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对克拉克说：“你先下去替我们安排房间和其他的东西，还有这些保镖也带下去，他们带着枪的样子太吓人了，我一个人带轩辕下楼就好。” 他轻手轻脚地扶着轩辕衍圣，每一步都保持着精准的间距，保证自己的上半身能承受对方的身体重量而一动不动。 刚刚冲上来的几个保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方才他们真的看到那个年轻人轻松打伤保镖、翻上楼梯了吗？还是说现在他这副风吹就倒的娇弱模样都是演戏？他的演技得有多好啊！还有这位曼特森先生，把那样强悍矫捷的人当小绵羊一样护着，这是真看不出来对方的本事，还是为了爱连脑子都不要了？ 不管他们想了什么，也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顶多是悄悄地看那对腻在一起的小夫夫两眼。克拉克也被这画面甜得牙疼，再想到科特里尔杀手和那队花了大价钱雇用的宇宙海盗，他的牙顿时就疼得更厉害了。光是宇宙海盗那笔雇用金就要花掉今年这几个赌场2个季度的收入，如果失败的话，他的BOSS未必抹得平这笔支出，这么一大笔钱也足够让他坐上十年牢了。 不过他现在掌握了威尔先生的弱点。既然他这么疼爱这个小娇妻，应该也不会介意为了对方束手就擒，奉上自己的性命吧？一个孕夫，就算之前有再强的武力，在真正的战斗中又能发挥出多少呢……克拉克点了点头，诚挚有礼地说：“我这就叫人收拾1201房间，这三个保镖是负责14层安全的，其他人我就都带下去了。” 他一进电梯，立刻就联系了这座大楼的专用医生，叫他带立刻带着能刺激子宫收缩的药物到12层。不论是酒里还是菜肴里，只要加一点药让那个年幼无知的孕夫受受惊，然后把他们两人弄到医院里，就方便出各种事故了…… 还没等他安排好匆匆赶来的医生，14楼上已经发生了一场连环伤人案。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威尔就向轩辕衍圣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一跃到半空，伸腿砸向其中一个黑衣保镖。轩辕衍圣含笑欣赏着他打人的英姿，脚下轻盈地晃了一圈，把另两个保镖刚刚抽出来的通讯器拿在手里，顺便把人也踢倒在了地面。 那两个人都蜷缩着爬不起身来，威尔也气势如虹地扣住了第三个，轩辕衍圣早已经扔下这一摊，悠然走到那座小会议室门口，一枪轰开了大门。警报声急促地响起，屋里忽然射出了一片爆炸力极强的子弹，轩辕衍圣微一侧身躲开子弹，一边和里面的人对射，一边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玻璃球扔到房间里。 玻璃球碎裂的声音在硝烟中微不可闻，威尔也扔下手里的保镖，从他腰上抽出枪，冲过来向着房里开火。轩辕衍圣一把拉住了他，倒退几步避到一间办公室里。 房间里断续响着经过压抑的哀声，轩辕衍圣扫了一眼，看到只是几个女人也就不再注意，盯着办公室慢慢数了几个数字。才数到10，原本密集得要压倒子弹声的枪声就停滞下来，然后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就在那房间里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轩辕衍圣手指圈起，含在唇间轻吹，吹出一声悠长的哨音。房间里便又响起一声声沉重的步伐，之后又是刚硬撞击声，那间会议室门被撞得摇摇欲坠，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威尔立刻举枪对准了那人，轩辕却按住了他的胳膊，狡黠地笑了笑：“不用开枪，现在他已经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了，而且有他在，有很多事都容易解决。” 威尔还是紧张地举着枪，不敢相信那个人会突然改变态度向他们投诚。 那个人很快走出烟尘，露出了真容。他的脸长得极为普通，身材高大魁梧，一身大众款的银灰色西装上布着不少灼痕，若不看头顶和尾骨下方毛绒绒的尖耳长尾，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联邦人。 但他手里没有了武器，见到他们时也一动不动，低着头不说话。 轩辕衍圣淡淡开口：“你是日丹王子派来的人？那个米哈伊尔在哪里，你们到底有什么布置，都告诉我，不许有任何隐瞒。” “我就是米哈伊尔。”出乎威尔的意料，那人竟真的开了口，声音虽然有些涩滞，人却冷静得不像是刚和他们动过手的样子。轩辕衍圣笑吟吟地说道：“这是魔教的特产，能精准破坏脑神经，用本身携带的生物智能系统控制这个人的行动，让人变得老实听话。” “魔教特产……”威尔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震惊了，声音随之提高几分，一只手按到了轩辕衍圣肩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听说魔教特产先进的生物兵器，在外面都是买不到的，岳父大人是怎么弄到的，难道是抓走私时抓到的？” 轩辕衍圣本来听着还有些紧张，正打算就此承认自己的身份。等到最后威尔却把答案硬拐到了缉私局那边，让他也有几分泄气，摇头说道：“等一会儿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不过现在得先处理一下这些人——” 几台电梯先后打开，从电梯里冲出来一排全副防爆衣的警卫人员，和几名衣冠楚楚的经理级人物，被簇拥在当中的就是去帮他们准备房间的那位克拉克经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映在暖橙色的灯光下显得容光焕发，一双眼滴溜乱转，盯着对面的科特里尔人和威尔夫夫。 也许为了雇用海盗的那笔尾款，他也该试着做点什么？ 他大义凛然地挺身而出，在同来的几位经理都躲在保镖身后擦汗时站了出来，高声劝米哈伊尔：“住手！曼特森夫人怀孕了，不能受任何惊吓，如果你一定要捉人质的话，就把我当作人质吧！” 他英勇的喊声博得了威尔的啧啧称赞，可那个愚钝的科特里尔人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深意，不仅没去捉那位柔弱的孕夫当人质，反而呆滞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赫淮斯托斯星上的一切布置都是这个克拉克博曼做的，我和阿努比斯只是受王子殿下的命令，到这来监视和帮助他们，确保一定能杀死威尔曼特森，让那个轩辕衍圣尝到世间最大的痛苦。” 克拉克原本明亮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一片杀机从目中掠过，手悄然往腰间探去。威尔手里的枪立落地抬起，抢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枪打在他肘窝处，也打落了他刚拔出的迷你手枪。有个保镖想要动手，威尔枪口掠过，强化过的激光就把他手里的防爆盾牌劈成两半，严厉地说道：“我已经正式接管这座赌场，不想永久失业就别动！” 克拉克的身体悄然退后，威尔目光掠过，又是一道激光射到他脚上，直接把人打得跪倒在地面，居高临下冷酷地看着他：“董事长之前通知过你，赫淮斯托斯星的这片产业由我完全负责。既然你不想在我手下做事，那干脆就不要做，这里还有几位副经理可以代替你。至于你谋杀我的事……” 他在下面握了握轩辕衍圣的手，平淡却令人无端毛骨悚然地说道：“我们这种地方不讲法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我想听的话。” 第41章 克拉克强忍着脚部的疼痛挺直了身子,怨恨的目光首先落到了米哈伊尔身上。这个科特里尔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声明，说他的主人和威尔曼特森有极大的怨恨,愿意全力支持他杀死威尔,而他一直跟着的那位先生也和科特里尔人的主人达成了协议，会互相支援。 可是这个人竟然在他们掌握着主动权时,就放弃这个计划，还出卖自己！ 他抬起头看着态度突然强硬起来的威尔、当面拆穿自己的米哈伊尔,和他背后阴险狡诈,以柔弱外表蒙蔽世人的轩辕衍圣，被人欺骗玩弄的愤怒像烈火一样在心口跃动,阴沉地开了口：“威尔少爷,这件事其实是……” 短短几秒钟，他就想出了可以洗清自己和那位先生的说法，但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激光永远终结了。阴鸷的神情还凝在他脸上，威尔已经跳到半空中，一脚踢掉偷袭者手里的枪，按着他的胳膊把他压倒在了地面上。轩辕衍圣含笑拍了拍手，点头赞许道：“干得不错，威尔，你现在越来越有我丈夫应有的气势了。” 这句夸奖真像大热天开了空调一样，让威尔身心舒爽。 他歪了歪头让两个保镖把人铐到会议室里监控，亲自上阵审问他的来历和背后的人。那人也是这座赌场的负责人之一，平常主要负责地下拳击场，在赌场中地位不算太高。可是审问之下才知道，他才是和曼特森家那个人联系的最重要一环，手里还掌握着克拉克的阴私，所以才敢在这种时候自作主张杀他。 这里是曼特森家的产业，轩辕衍圣也就没有插手，直到转天见着了威尔，才听说了这些事。威尔一脸倦色，揉着眉头告诉他：“这个人口风很硬，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知道他的来路，是我父亲的堂弟，森特叔叔动的手。看来我身份的变化对他们打击都很大，恐怕别人也未必没这样的心思。真抱歉，你还怀着孕，我就把你拉到这种事里。” 轩辕衍圣把他的上半身按到自己的腿上，帮他点揉头上各处要穴，放松精神。威尔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眼皮也合拢到一起，声音越发低沉：“以前我在SCC的时候，森特叔叔对我一向很好，无论我做了多荒唐的事，都会帮我向父亲求情……” 按摩的力道温柔得恰到好处，疲惫和烦恼像被温水洗褪，只有睡意涌上来。威尔渐渐开始点头，低声说：“夜色赌场前几天有一笔不正常的支出，可是克拉克经理死了，暂时查不出钱的去向，我担心是森特叔叔拿去收买那个王子了。看来接下来的旅程也不太平，你的身体受不了刺激，咱们这回还是等到保镖过来再离开吧。” “我倒是没什么受不了的，只怕你受不了刺激。”轩辕衍圣虚按住他粘在一起的眼皮，咽下了自陈身份的打算。不过他说得也对，带几个人暗中保护他们，省得再像这回一样，让小招弟跟着他见血…… 赌场的问题威尔交给了几名副经理善后，等到曼特森家的保镖过来，他们才动身离开赫淮斯托斯，坐上了通往格里芬的宇宙飞船。 离这里最近的格里芬星就在200光年外，经过两次瓦普跳跃就能到达。但是在格里芬行星所在的ST-8星系里却有一片陨石和碎冰带，正好拦在在第三航路上，两侧又有大量暗物质存在，飞船经过这段路线时也都会放缓速度从碎冰带中穿过去。 威尔虽然也是头一次乘座这艘飞船，但是之前了解过航线，眼下也能指着窗外不时掠过的陨石和碎冰侃侃而谈，给轩辕衍圣讲解这些景色的特殊处。 “这片小陨石带含水量极丰富，即便是看起来黝黑的陨石块，其上面也覆着一层厚厚的冰壳，周围太空中还夹杂着纯粹的冰晶，所以也被称作碎冰回廊……” 陨石也好碎冰也罢，其实都没什么看头。只是威尔讲起这个故事时五官生动，灰蓝色的眼中倒映着熠熠星光，给他原本就俊美的相貌平添了一份光芒；温柔的声音和那种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态度更是让人忍不住沉迷。 轩辕衍圣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脖子，抬起头来，吻住了那双不停诱惑着他的嘴唇。 房间内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甜腻的气氛映得星空都为之暗淡，什么故事都被抛在了脑后。就在他们打算在进一步的时候，身下的飞船忽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失控地向前滑行了一段，卡在碎冰带当中，彻底停了下来。 飞船剧烈的震动把他们俩都甩到了床上，轩辕衍圣及时反应过来，护住了肚子，顺手把威尔拉了起来，一起到门外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船舱果然出了门题，他们刚一出门就被强烈的风吹得站立不稳，外面的温度迅速流失，空气也仿佛稀薄了些。猛烈的风中夹杂着充满惊恐的声音：“宇宙海盗——” 太空船被破坏了，如果不能及时修复船体和供氧系统，这艘船上的人只能有一个下场。威尔立刻拉着轩辕衍圣退回房里，到储物间找出了太空服和氧气面罩替他换上，自己取出枪支凑到门口说道：“我出去看看情况。如果这些人能离开最好，不行的话，反正这里离格里芬不远了，咱们就到后舱坐救生飞艇逃出去！” 他一头冲出门外，顺着气流移动，正撞上一个闯进来的盗匪。那人的装备比他的还要高端，手里端着30mm口径的大型激光枪，枪口正对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船员，身上的扩音器里传来冰冷的喝问声：“这艘船上是不是有个叫威尔曼特森的客人？他住在哪个客房？” 威尔心里凉了一凉。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宇宙海盗，只是抢了东西就会离开，可是既然冲着自己的命来的，恐怕连这艘船上的人都不会留下。他虽然带了几个保镖，但还不知道对方人数多少，轩辕和他们的小宝贝儿万一受了惊…… 他的心有些乱，身体反应却还很得当，当即抬手射击，一气呵成地打中那人的心口，穿透身厚实的太空服，要了那个海盗的命。他的保镖们也从旁边的几个房间里出来，和他一样敏锐地换了太空服，带了火力最强的枪围在他身旁。威尔抬起面罩看了一圈，对自己最熟悉的、一直保护着曼特森夫妇的那个保镖说：“留在这里保护我丈夫，其他人跟我冲出去，先到舱尾开出几架小型飞梭。” 几个保镖无声地点了点头，一个进到房间里保护轩辕衍圣，剩下三个都随着他往后舱走。路上遇到的宇宙海盗越来越多，不少船员和客人都被当作人质绑了起来，他们顺着船舱小心翼翼地行进，走到大厅附近时，就见到四、五个穿着太空服的高大男子端着大型激光枪到处巡视。 他们刚从舱里露头，一个中年秃头男子就尖叫起来，拼命爬向他们求救。看守他们的几个海盗也被惊动，用枪托砸倒那人，就往威尔他们藏身的地方找了过来。威尔也是头一次面对这场面，紧张得满手都是冷汗，藏身在船舱中和那些海盗对射。 冷光和掀起一片热浪的强化弹在空中对飞，将这片船舱中染上鲜红的色彩和温暖的光焰，舱板在攻击下渐渐破损，透明玻璃外沉寂的黑暗透过舷窗上破裂处袭进舱里，席卷走舱内的温度、空气和生命。好在这艘飞船有紧急保护功能，舷窗碎裂后内层防护门立刻闭合，留住舱里的空气。 就趁这气流变化的瞬间，威尔猛然蹿了出去，就地一滚，从下方连射了几道激光。光芒在空中划过，穿透厚密的防护服，切下了正面截住他们那人的胳膊。他身后的保镖也跟着冲了出来，借着大厅中桌椅的掩护和海盗对射。 激烈的对战不仅吓得人质不停尖叫，就连匪徒都承受不了，相互之间高声呼喊着：“不要在这浪费时间，我们要杀的是那个叫威尔曼特森的人，等杀了该杀的人，拿到那笔尾款，比拼死拼活地在这船上抢几个人合适得多了！” 威尔的保镖倒被这话激起了气势，越追越紧，那些海盗开始往客房那边撤，形势转眼颠倒了过来。就在海盗们跑向大厅边缘时，一道强烈的白光忽然划破眼前的世界，鲜血随着白光溅开，跑在最前面的海盗已经身首异处。 无论是正在逃走的海盗还是威尔他们的动作顿时都凝滞住了。对方的动作好像鬼魂一样神秘诡谲，枪法也准得惊人，没花多少工夫就把那几个海盗都杀死，然后取了一瓶药粉倒在尸体上，将几具尸体都化成了红黄色刺鼻的液体。 被绑在厅里的人质大多已经哭得脱了力，威尔曼特森却愣愣地站在一张圆桌旁看着那尸体消失的过程，眼前浮现出一段相似的画面。他蓦然摘下头盔，冲口问道：“你们是轩……”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因为轩辕衍圣已经从那些人背后走了出来，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道：“那些攻击飞船的人都已经被傅旗主杀了，你不要害怕。我带来的人就在外面，咱们换艘飞船去格里芬吧。” 轩辕衍圣的力道不算太强，可是威尔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只柔软的手，只能跟着他往外走。一直在保护威尔的那几个保镖却没能跟上来，两人身后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可是回过头去就能看到五个身材高大却不强壮的人紧跟在后，动作整齐划一，每一步的长度都像是量过一样。 而前面则布满了……连尸体都算不上的，各种正在融化的肉块。 “轩辕，”威尔的嘴里微微发干，惊喜之余又有些不知从何来的恐惧萦绕在心底，让他无力甩开轩辕衍圣牵着他的手：“这些都是你找来的保镖，他们是军部的人吗？我之前就想问，你那些监护人们，还有这些保镖……他们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么擅长杀人……毁尸……” 他们终于走到飞船舱口，舱门已经和另一艘飞船对接上，从那艘飞船里的布置看来，绝不像是什么军部或是缉私局用的东西，反而充满了低俗的品味，像艘海盗船似的。关上舱门后，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穿着便服的黑发男子，向轩辕衍圣躬身行礼：“教主受惊了。这艘船属下们打扫过，里面还算干净，请教主和夫人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威尔听不懂古代中文，但这句话里有一个太过出名，以致于全宇宙黑白道都能听得懂的词——“教主”。这个称呼只有“魔教”组织的首领才会用，而对面那人行礼的方向也好，说这话的对象也好，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自己或是背后那些保镖…… 威尔转回头去看着舱门，赫然发现原本跟着他们的保镖已经消失，而他自己带来的保镖竟一个也不在。而他身边的小丈夫竟摘下头盔，对着那个中年男子和蔼地点了点头，神色威严地说起了那种他听不懂的话。 一直温顺可爱的小丈夫忽然变成了威仪逼人的上位者，自己身处陌生的飞船里，四周的人都是一副黑发黑眼、五官秀致柔和的模样，只有自己格格不入地杵在这里——那位乔治父亲是怎么受得了这种严重错位的画风，心安理得地在这群人当中生活的？ 当然，相比起父辈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轩辕，刚刚这个人说的‘教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你……不，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词？” 威尔曼特森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望着轩辕衍圣的眼神又有多么迫切，迫切地期望对方给出自己想听的答案，撇清和那个可怕神秘的黑道组织的关系。只要轩辕衍圣说一句不是，他就能理所当然地相信，然后认定这些人都和旧时代被称为魔鬼聚集之地的魔教没有关系，只是普通的东方裔军部成员而已。 轩辕衍圣的回答头一次让他失了望：“我就是魔教教主，之前一直没告诉过你，不过现在你也有资格知道了。等你跟我回了魔教，我们就举行一次更正式的婚礼，你会成为我的教夫，和我一同掌管魔教事务。” 正式婚礼……那他们之前那次婚礼算什么？轩辕衍圣的父亲们一个是联邦元帅的儿子、一个是缉私局副局长，他怎么会当上教主的……威尔的嘴唇紧紧抿着，脸上没有半分欢喜之色，一桩桩一件件他刻意忽略和遗忘的事都涌上心头，最后忆起的却是他被轩辕锁在床上改造身体的事。 难道是改造了他的身体之后才肯真正相信他，对他说出魔教的秘密？那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婚姻，还有威尔二世算什么？他的身体像浸在凉水里一样，越来越冷，越来越迟钝，看着地面喃喃问道：“你那天在我身体里放的虫子就是用来控制我的，只有这样才能安心让我呆在你身边吗？要是我背叛你，就会被那只蜘蛛咬死……所以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还不如一只虫子……” 他的神色迷离，背却挺得笔直，双手拢在胸前，身体自动表现出一种强烈的防御和疏离态度。 第42章 轩辕衍圣从小接受的是大男子主义教育,讲究“丈夫一肩天下任”，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小情小爱,不能为私而忘公，所以对威尔的指责并没什么感觉。何况他对威尔已经是格外照顾,不然当初结婚时就该直接把人弄回地球彻底改造身体和世界观，哪还会这么一步步来,给他这么大缓冲的余地？ 现在他都打算让威尔结婚之后仍旧保留自己的事业了,他还不高兴个什么劲呢？ 他虽然怜惜威尔,可也不能在属下面前被内人挟制丢了面子，就没像平常那样体贴安慰，而是忽略了威尔的痛苦责问，拉过他介绍了这回来救他们的格里芬分坛主傅悦等人，重重地记了他们一功：“傅坛主已经抓住了那群宇宙海盗,问出他们背后的使使人——就是在那家赌场里联合科特里尔人对你不利的那个经理。他死得太快，没来得及交待这边的事，正好审审这些海盗，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消息。” 他说这些事时目光一直落在威尔身上，态度温柔得简直要滴出水来，几个没结婚的属下简直没眼看。就是结了婚的傅坛主都赶紧低了头不再看，腹诽了两句：教主居然这么宠媳妇，这都谁教出来的，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 不过既然教主都怀孕了，好不好也得结婚，还是感情好点对两个人都好。傅坛主是过来人，知道少男情怀这种东西最不可理喻，遇上这种事得顺着毛来，领了命之后就劝道：“教主，教夫家里太乱，你怀着小教主还是别跟着他冒险。不如你们先回教办婚事，咱们这些人在外头把他家的产业理清楚了，剔出钉子，再交给教夫当陪嫁好了。” 这主意挺好，可是威尔正因为养蛊的事闹别扭，再不给他找点事干，这口气窝在心里也不好。轩辕衍圣心里盘算了一下还要去的站点，摇头拒绝了傅悦的好意：“也就再去七八个星球，没什么太危险的地方，还是我们自己散散心，就当是二度蜜月了。” 他们换船的地方已经离格里芬星极近了，海盗船性能又强，几个小时之后就把他们送到了近星轨道上。这船是黑船不能落地，但魔教人开来的太空梭不是，轩辕衍圣就带着威尔乘小型太空梭进入大气层，直接飞到了预定的酒店里。 傅坛主他们留在外太空，正好名正言顺地端了那批宇宙海盗的老巢，没有他们在身边，小夫夫两人身边竟显出了一派清冷。 威尔还是一脸凝重，虽然没再提过被欺骗的事，但也不如平常活泼开朗，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哄过来。轩辕衍圣从没对人低过头，哄了两句，看他还是没什么精神，就干脆拉开了领带扔在沙发上，一手按住威尔的肩膀，甩开鞋子跪坐在他腿上，打算用切身行动让他忘了这一切不愉快。 威尔的领子也被一把撕开，露出形状分明的锁骨和下方光亮饱满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没在白色斜纹衬衫底下，有种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诱惑。当初轩辕衍圣看上他当情人，一多半儿也是为了这副实在漂亮的相貌体态，到后来交往久了，才又看上了皮囊之下那颗百折不回的真心。 这种时候最好有瓶酒倒在他胸口上，衬衫洇湿之后是半透明的，底下呈现出微深的肤色和紧贴着的肌肉轮廓，再顺着酒液流下的方向品尝着这健美的身体……教主毕竟年轻气盛，被这副玉体横陈的样子迷得早忘了之前的事，低下头轻咬着威尔的嘴唇，哑声叫他：“威尔，别再闹别扭了，给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毫不客气地撕碎了威尔的衬衫，一边试着侵入他的口腔，一边揉捏着饱满的胸膛。威尔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张开嘴迎接他温软的舌尖，双手也回抱了过去，用力扯着轩辕衍圣的腰带，顺着背后收紧的腰线探了手进去。 男人嘛，就是要靠哄的，这事就算结了。轩辕衍圣得意于自己哄人的技术，将一串细碎的吻烙在威尔身上。他已经觉出腿间被一样更硬的东西抵着，于是下半身来回摇动，浅浅蹭着那件硬物的顶端，满足地听着头顶传来的粗重声响。 威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不满足于揉捏掌中饱满的双丘，越发弓起腰身，手指从轩辕深深的股缝里插了进去，抵到紧闭着的穴口，试探着进去开拓。轩辕衍圣轻哼了一声，略翘起双臀，低下头咬住了威尔胸前胀得发硬的乳珠，用力吸吮了起来，力道之大，真像是要把他榨出奶来。 然而这原本能刺激得威尔曼特森激情勃发的动作，现在却像是在他脑海中打开了一个开关，让他全身都冷了下来。 当初被轩辕衍圣注射药物改造身体，被当作寄养蜘蛛的容器的事清楚地浮现出来，还有那一排可怕的虫子，也像恶梦一样重新萦绕在他眼前。那只小蜘蛛至今还在他身体里，不想时也还没事，现在这么一想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肌肉下方乱爬一样，爬得他心乱如麻。就是原本被疼痛中夹杂着快意的酥痒，现在也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不适，再也感不到什么快感激情。 威尔的身体完全僵硬，腿间刚刚还硬挺着的地方也软了下去，滚烫的皮肤渐渐布上了冰凉的汗水，缓慢地、坚定地推开了轩辕衍圣：“抱歉，我今天有点累……”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浴室，打开了淋浴头，冲洗着身上的汗水和留在皮肤上的唾液。冒着蒸气的热水隔绝了他的视线，却洗不去一身寒意和疲惫——轩辕对他隐瞒了这么多，到现在还不想解释清楚，只想用这种方法糊弄过去吗？ 他们俩都已经结婚了，可是信任、坦诚这些都不够。轩辕调了人来袭击那些海盗船都是背着他做的，后来他带着保镖冲出去的举动，看在对方眼里，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得可笑吧？而且要不是轩辕自己承认，他还不知道这段婚姻在对方眼里根本就算正式婚姻，他这边付出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威尔狠狠举拳砸在了墙上，想起自己蜜月期间背着轩辕衍圣接船走私的事，一腔愤怨又化作长长的叹息，和着沥沥水声吐了出来。 也许轩辕一直瞒着他也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们之间的信任终究是太少了。而且他还被改造了身体……威尔举手摸着胸口，回忆起当初被注入药剂，被那只小蜘蛛钻进去的地方，照着镜子寻找当时的创口。 镜子里的皮肤光滑得一如从前，除了几点浅浅的红痕，没有任何伤口存在的痕迹。但是这种东西留在身体里，一天两天没有问题，能保证一辈子不出问题吗？到时候他人在魔教里，恐怕想要再回到从前的生活都不可能。也许他们都该冷静一下，至少……至少等到信任不用靠着一只虫子维持时，才能处理好这段感情。 他回到房间里时，轩辕衍圣已经换上睡衣坐在床头，房里的灯都已关上，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照得他的脸色暖融融的，更合衬柔和精致的五官。尽管威尔曼特森身心都不大舒服，看到他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软，抢走了他手里的杯子，劝道：“别喝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然后把那杯酒一饮而尽，低声问道：“轩辕，能告诉我魔教的事吗？”他想问的是那只蜘蛛的事，可是张了嘴又问不出来，怕听到那蜘蛛真含有什么可怕的毒素，也能像是控制那个科特里尔人的魔教特产一样控制他。 轩辕衍圣把他拉到怀里，说道：“在外面说本教的事不好，等回到教里我自然会把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也顺便替你改造一下身体——你现在的基因等级虽然高，但是发挥出来的太少，也没有抗毒性，以后都要慢慢锻炼。” 就算是不提及魔教根本的东西，提起威尔的身体，轩辕衍圣还是兴致勃勃地提出了改造计划，直说到自己困倦得说不出话来，沉入梦乡为止。他却没发觉，自己的计划说得越多，怀里的人身体就越僵硬，眼睛大睁着，目光一片涣散，一直不曾附和过他的话。 等轩辕衍圣再度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了，身边的床单也是冷的，不像平常那样，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搂住一具结实火热的身体。 他开始还以为威尔是去洗澡了，就重新缩进被子里，准备等他回来时正经来一发。等了好久威尔也没回来，他终于觉出一点不对劲，再也躺不下去，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触目所及都是一片清冷，之前扔得满地都是的衣服也被人拾了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椅子上。轩辕衍圣走过去拿衣服，赫然看到最上方的领带上放着他的光脑，屏幕浮在金属质感的机器上方，显示出一条漂亮的花体手写留言：“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暂时不用找我，等我能接受以后要生活在魔教这件事时，会回来的。” 短短的一句话，轩辕衍圣反复看了许多遍，那些熟悉至极单词就在他眼前萦绕，却怎么也合不成他能够理解的意思。眼前的房间也好、光脑也好，都像是不存在了，只有那句话在他脑中环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理解了屏幕上那句话的意思——威尔曼特森离开了。他不想当魔教教夫，不想和他结婚，不能够接受魔教……他抛弃他们父子离开了！ 轩辕衍圣打开光脑，茫然地接通了总坛的通讯号。见到留守的俞长老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感觉自己能发出声音，匆匆说道：“俞长老，派人到格里芬星来，帮我找威……”他的声音戛然中止，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塞到喉咙里，眼前几乎涌起水雾，低下头掩饰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俞长老隔着屏幕也觉着出事了，急着催问他：“让我们找什么？难道是有人绑架了教夫了？” 威尔教夫柔弱的、容易被绑架被伤害的形象已经印在了魔教众人心里，俞长老想不到他有胆子抛下教主，只觉着他是被人抓走了。轩辕衍圣黯然摇了摇头，咽下哽在喉头的那口气，咬牙答道：“不用了，威尔没什么事，要是真有事的话我会叫傅坛主帮忙的。刚才忽然想起来什么想叫教里帮忙，现在又给忘了，等真有事时再说吧。” 他匆匆关上光脑，到前台问服务员威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服务台给他找出了威尔离开的时间，甚至送他离开的车子牌号。轩辕衍圣一一记在心里，提步走到酒店门外，被刺骨的寒风一吹，又停住了脚步，隔着玻璃门看着门外来往的车流，心底默默想着：想不开，不愿加入魔教……那我就等你六个月。如果小招弟生下来时你还是想不开，以后就不用再想开了，大不了我亲手吞了曼特森家，再给招弟找个听话懂事的父亲。 第43章 酒店对面的大楼下,此时正有一辆飞车停在路边。车子驾驶席上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后座上的人虽然也一样精悍健美,脸上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中却透出一层晃白，眼睛下方一片青晕,整个人陷在一片深沉浓重的倦色里。他的身躯隐在防弹玻璃后，隔着黑色的遮光膜看向对街,时时注意着酒店大门的动静。 直到看见轩辕衍圣从门口离开,重新回到大厅里,他才阖上了眼，长舒一口气，艰涩地开了口：“走吧。让路易他们留下保护……算了，他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果轩辕不主动甩开他们,就让他们跟在他身边吧。” 那名充作司机的保镖答应一声，就把这话告诉了自己的同事，然后启动飞车离开了这条街道。曼特森家在这座星球上也有几处酒吧和赌场需要他料理，可是猝然遇到这样的大变，他也没心思干什么正事，右手紧按在胸口上，感受着掌心下方有力跳动的心脏。 那里跃动的不只是他自己的血脉，还有一只魔教教主亲自养成的蜘蛛。虽然摸不到，可他用力压下肌肉时，当初那小东西爬进去时的记忆鲜明地闪现出来。而想到在赫淮斯托斯时，那个科特里尔人身上发生的异状，他对这东西的恐惧却是比当时还放大了几倍，似乎这东西已经活了过来，正伏在他血脉里四处游走，吞噬他的血肉和神智。 威尔掏出随身光脑，联系上了SCC投资公司的分公司经理，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布莱恩安培，请他帮忙预约个好的胸外科医生。他是爱轩辕衍圣的，可是他不能作为一个傀儡，一个生命时时受制人手的人去爱他。只有取出这只虫子，他们之前才能回到从前的平等和独立，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安培当初能够到格里芬独当一面，也和阿方索的信任、推荐有关，又有和威尔同学的情谊，自然不会推拒。不过许久不见的同学未来BOSS突然联系自己，却是为了做那种很少有需求的开胸手术，他立刻警觉起来：“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怎么到了需要做这种大手术的地步？不，难道你的心脏或肺脏出现了严重病变……” 这种事很容易让人往严重里想，他踌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要是你真需要换器官的话，其实还是魔教培养的人工器官最好，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过……” 魔教，又是魔教，他现在最不想接触的就是魔教！威尔心里一阵阵烦闷，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答道：“只是做个检查，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如果工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预约就好。” 安培立刻表示了反对，大包大揽地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帮你预约，马上就好，我在麦迪逊医院门口等你，这家医院的胸外科手术做得最好。” 保镖马克听说他要动手术，惊讶地问道：“难道您在海盗袭击中受了伤？难怪您舍得抛下新婚的丈夫独自出来……格里芬星的医疗水平远比不上首都，我还是立刻送您回去吧？要是您不方便移动，就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 威尔不仅形容憔悴，眼里也没了光彩，确实看着就像重伤不治的人，而且心情也不好，一直没回应马克的话。这位尽职尽责的保镖担心了一阵，悄悄给曼特森先生发了消息，告诉他他的儿子被宇宙海盗袭击时受了重伤，正打算背着丈夫偷偷地做手术。 路程仿佛格外遥远，又仿佛只有短短的一段，窗外飞逝的景色一点点侵入到威尔眼里和心里，到处都是秋叶飘摇的荒凉无奈。高大的建筑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刻，他竟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只是一个浑身上下洋溢着精英气息的俊朗青年忽然冲出来拉住他的手，把他从那种冲动情绪中拽了回来：“威尔，你终于来了。我已经预约了两位心血管专家和肺病专家，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一定有希望的！” 布莱恩安培和他的保镖马克一左一右地扶着他，好像他已经成了绝症病人一样，半拖半扶地挟着他进了诊室。面对两位明显带着抓着研究对象的兴奋感的专家，威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叫安培和马克带人到外面等着，自己压低声音答道：“我胸口处有一只虫子寄生在肌肉里面，我想……动手术把他取出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口竟微微发疼，好像那里已经有什么东西被挖了出来。两个医生都愕然看着他，脸上齐齐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这个病该看寄生虫科，他们俩不是专科医生。 但这种事也不是病人说了就准的，两位医生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给威尔开了胸腔立体造影单子，让他先去检查一下那只虫子是否真的存在。这种造影速度极快，威尔在一个可容纳全身的巨大扫描仪器内躺了一会儿，他体腔内部的立体影象就已经显示了出来。其中在左胸胸大肌肌理中形成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空腔，当中存在着一只小小的、珍珠一样圆润光滑的蜘蛛。 人体内不可能自然形成这样的腔体，更不可能有蜘蛛生存。两位医生紧张地看着影象，在光脑上记录病案，威尔却只盯着那只在影象中显得格外小巧可爱的蜘蛛。那天轩辕衍圣把这只小东西弄到他胸口里时说的是什么来着？养了好几年才养了这么一只……名字实在太难念难记了，但是的确应该是一只珍贵的生物。 这只蜘蛛是轩辕从那个架子密密麻麻的昆虫、两蜥和爬行类当中特地挑选出来的，植入他身体之前还给他做了各种皮试，然后注射了一剂……应当是营养剂？当时的情景一点点从威尔记忆深处涌了上来，越来越清晰，当时他的身体被划出了一道道伤口，然后轩辕为他舔去了伤口上留出的血液，披着一件白色的医生制服坐在他胸前帮他咬…… “曼特森先生……曼特森先生？”威尔的回忆被那两位医生打段，定了定神，才听到他们的话：“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镜下手术，你如果愿意接受的话，现在就可以手术。” 这种小手术如果用两个医生，简直就是蔑视他们的专业技术。威尔茫茫然地点了头，不一刻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一管冰冷的麻醉剂首先推进了他的胸口，然后那位主刀的肺科医生便看着光脑里的影像资料，把细管一般的手术刀头放在威尔胸口上，按着光脑设计好的下刀位置切进了他的胸肌里。 “那只蜘蛛好像还有生命迹象，先往囊腔里注射药水，淹死再取出来吧。” 轩辕养了几年的蜘蛛，真的就要这么杀了吗……针头真正扎进威尔的胸口时，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医生的手。他自己也是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但是清醒过来之后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拉开了医生的手，翻身跳下了手术台，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终于回想起来，那天晚上轩辕衍圣说过的话：“这蛊虫是我精心饲养，特地给你挑来保命的，不想离婚就给我老实带着。” 当时他乍看见那一柜密密麻麻的东西，还没完全从冲击中清醒过来，也没太在意这句话，就是后来想起那只蜘蛛也还是以恐惧居多，一直没回忆起它真正的作用。要不是看到那只小东西时勾起了他的记忆，他可能真的就要动了这个手术，轩辕也许真的就会和他离婚。 可是哪怕不动这个手术，他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也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他因为害怕魔教，担心轩辕会把他改造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奴隶而抛下了怀孕的丈夫离开，如果换成他自己是轩辕，早上醒来发现枕边人留书离开，他恐怕也不能原谅。而他现在却也还不能完全克服心里的恐惧阴影，让人改造自己的身体，永远离开熟悉的世界，成为魔教的一员。 也许情况还会恶化下去，到那时他能留在身边的，也许就只有这只小小的蜘蛛了。威尔捂着胸口，大踏步冲出了手术室，让安培帮他消毁档案资料，自己驾车离开了医院。 他的车子开得飞快，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越走越是偏僻，建筑物和车流都越发稀少。不知从何时起，他车后几十米外的地面车道上出现了两辆全副武装的防爆飞车，恰巧落在后视镜笼罩的落围之外，始终这么不远不近地缀着他。 就在威尔曼特森冲出手术室时，酒店里的轩辕衍圣也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得知了他要做手术的事：“听说威尔胸口受伤了，你们还遇到了宇宙海盗的攻击，这是怎么回事？威尔现在在做手术吗，你没在医院陪他……” 轩辕衍圣默默地关上通讯页面，心脏一阵阵抽搐。他们是受到了宇宙海盗偷袭，可是有傅坛主带人端了那艘飞船，威尔能受什么伤！他胸前唯一值得动手术的，就是自己送的那只九蛊噬心蛛。他是为了表白自己绝不肯入魔教的心，就特地把那只蛊挖出来丢掉？ 自己试了五年才终于养成这么一只噬心蛛，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早早送人！ 轩辕衍圣紧紧攥着光脑，五指越发用力，在合金机深上印出几个深深的指印。也许是过于激动，他忽然觉着小腹一阵坠痛，猛地倒在床上。疼痛还可忍，但这疼痛所代表的危险却是他不能承受的，他头上眨眼就浸出大片冷汗，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薄膜制剂保胎药咽下去。药效很快发挥，他缓过这阵疼痛，翕动着睫毛慢慢睁开眼，眼底尽是一片冰冷。 他抬手擦掉额上冷汗，拿起光脑选择通讯号，从五位长老到首都的左使一一掠过，却始终没有拨通。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他和威尔分手的事告诉本教众人时，留守总坛的右使忽然联系上了他：“教主，科特里尔星域有个土豪向咱们订购器官，愿意双倍付款，但是一定要和教主亲自交易，还有另一桩买卖也想托给咱们做，教主愿意和他见面吗？” 轩辕衍圣舔了舔苍白干燥的嘴唇，清咳几声，找回了正常的声音才回答：“也好，本座现在就在格里芬星，右使你亲自处置一趟，顺便给本座带些安胎滋补的药物。” 第44章 格里芬星在人类移民过来之前,也是有本地特色生物的。不过这里的原住民还是以爬行类动物为主,肉质粗老，而且外皮进化得粗厚而布满角质刺，没有太大的食用价值,所以当初他们蜜月旅行时并没有把这个星球划在游览路线里。 威尔开着车离开城市，茂密的草原和大群用后腿和尾巴支撑身体的直立蜥蜴就呈现在他眼前。环绕着城市的宽阔河流将这片草地和人类的喧嚣完全隔开,从郊区厚达百米的人工林带开出来，就投入到了这片宁静天然、富有野趣的野生动物栖息地。 看着这里或成群结队、或单独捕猎的蜥蜴,他忽然想起当初度蜜月时,他也是和轩辕衍圣一起在这样的草原里寻找合适的猎物。那时候工作人员开着车在空中等候，而他们俩则带着空器推动器在半空飞行，然后轩辕就拉着他落在了一头高大的雄性驼羊身上，他们还在驼羊背上接吻…… 威尔蓦地想起,他的光脑里还存着那些未经剪辑的视频。想到这一点时，他的身体就先于理智有了动作，掏出光脑打开了一段视频。过去的时光越是美好，对比起现在就越是凄凉，他当初改告身体就是为了这段婚姻，为了对他的丈夫和孩子负责。如果轩辕和他们的威尔二世都走了，他还在乎曼特森家这些产业有什么用？ 光脑里传来了浓重的模拟香气，画面上的他坐在人群中，身旁的丈夫不时夹着肉送到他嘴里，无论是那些不会用筷子的工作组成员还是坚守在摄影机后的摄像师们都是那样羡慕他们。就连他自己看着，都羡慕起曾经的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想，只要享受着当前的幸福时光就够了。 其实只要他回头，现在就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威尔耳边不停回荡着，画面中的景象勾起他并不久远的回忆，让这句话在他心底响彻。只要回头去找轩辕，他们就还是一家人，哪怕是改造了身体——他胸口现在不就已经有一只蜘蛛了吗？一只蜘蛛也是养，一群虫子也是放，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催促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威尔的手放在控制杆上，轻轻地向左施加了一个力。正在匀速前行的飞车一个急转弯横在空中，掉过头面向着环绕那座城市的郁郁森林。 这一掉头，他的视角中就出现了那两辆一直远远缀在身后的飞车。 是魔教吗？还是留在轩辕那儿的保镖被他派过来跟踪他了？这牌号不是很熟悉，还是魔教的可能性大，万一也像两位父亲和那个花叔叔一样见面就要人命……就是魔教的人打定主意要揍他，他也得先见了轩辕衍圣，至少有些事要说清楚，别糊里糊涂地就被当成背叛者杀了。 他用力一拉操纵杆，飞车在空中攀爬了几米，加快速度直飞出去。下方那两辆车却也同时加速，拦在了他面前。两辆车的车顶都打开了一块天窗，各有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里面站起来，举枪射向威尔那辆飞车。 这辆车子只是从酒店借的普通飞车，没有任何防弹功能，枪响的同时，威尔就被迫在空中划了一个巨大的S形，避让开左右交加的一击，同时又向上攀了几米，直到飞车已达到了高度的极限，才向着森林顶部一往无前地开了过去。 他曾经仗着强悍的飞车技术甩掉过魔教教主的监护人，现在哪怕是面对带着武器的敌人，也不会有任何畏惧。他拉着操纵杆的同时，也从怀里掏出枪来，回身探出窗外，向那两辆飞车射击。追击的飞车比他的快得多，在空中兵分两路包围过来，强势的炮火不停攻击，有时就擦着他的车子爆炸。 如果还是他从前开的防爆飞车，要摆脱这两批人的堵截并不困难，可是眼下这辆车却经受不了爆炸的冲击波，车身已经强烈地上下震动起来，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冠当中。 分兵两路的飞车重新聚到一起，按着定位仪里显示的反应寻找威尔的位置。等他们找到那片被撞得完全折断的树冠，以及夹在枝叶之中破烂变成的车子里，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他们苦苦寻找的威尔曼特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那几个全副武装的杀手也只好下了车，顺着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寻找威尔。森林中的光线被茂密的树冠挡住，四周比外面黑暗得多，到处都是野生动物的啼啸声，还有小型爬行类和哺乳类在周围窥伺，闪着幽暗光芒的眼睛时不时闪现，将这片林地妆点得一片森冷。 随着搜寻范围扩大，杀手们也渐渐分开，走到了林带深处。一个杀手正抱着枪努力分辨着地上的痕迹，头顶上忽然掉下几片树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树上摇动。他抬头看去，就觉着眼前一黑，一件极大的东西直撞下来。然后有一只手握在他颈子上，借着下冲之势用力一抖，他的颈骨就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磨擦声，软软垂了下来。 跳下来的自然就是威尔曼特森。他在半空挺身跳了起来，扶着尸体慢慢放倒在林地里，拉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下面露出了一张骨骼鲜明，皮肤粗糙，一看就属于西方人后裔的脸。这人不像是魔教来的，也不是科特里尔人，那么就是森特叔叔派来的人了。威尔缓缓吐出一口气，扒下他身上的装备和武器带在身上，又稍稍处理了一下现场，就躲进林木之间，继续下一次狩猎了。 此刻他心里倒是怀念起了魔教那种毁尸灭迹的药水，就连当日看到的红红黄黄的尸块都似可爱起来——至少比这些要杀他，还有能力杀他的活人强。 林里的尸体一具具增加，他被发现的风险也在同步提高。但他手上的武器也不断增加，而且他后来也从一个活口里得到了消息，这趟来追杀他的只有八个人，他已经杀了五个，再除掉剩下的三个就安全了。所以现在威尔已经不再往森林里躲，而是小心地利用粗壮的树干隐藏身形，借着空气推动器的推力在空树间跳跃，回去寻找那些人留在树顶上的飞车。 还有两个……还有一个……他这辈子从没这孤单无助地直面生死的时候，以前哪怕也被人追杀，可那时魔教的人不要他的命，而魔教之外的人，总有轩辕陪着他一起处置。他们两人在一起时，无论他以为自己多么强悍，多么有能力，实际上他都只要对付极少的敌人，然后等他收手时，轩辕衍圣就已收拾了其他人，在后面气定神闲地等着他，一次次夸赞他的进步。 他们相识才多久，可实际上，一直是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男人在保护他，哪怕是在怀着孕的时候。威尔鼻子一酸，眼中微微发热，从树杈中举起一枝迷你激光枪，打穿了一个杀手的太阳穴。 沉重的人体落地声在林地上响起，威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放松，拉下头上闷热的面罩，站在树枝上大口喘息着。他的身周萦绕着粘糊的血腥味，浓烈得简直要让人窒息，飞行的动作也不如之前那样利落，仿佛身外罩了一层鲜血凝成的膜，把眼前的天地都染成通红。 他心里那个回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对于改造身体的恐惧也被自己之前的杀戮洗去，虽然还有些无法摆脱的微妙紧张，但也抵不过此刻就想到轩辕衍圣的心情。他扔下头盔，向着悬停在林上的车子飞去，视野中的车子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碰到，车窗里却忽然闪出一点白光，威尔反应不及，只是本能地侧了侧身，一道流光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这道激光却比普通枪枝射出来的更粗，恰巧擦过威尔英挺的颧骨，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焦糊的味道。他立刻反应过来，用力后退，想躲到树后面。另一道激光的残影同时烙在他视网膜上，光影消失后，他才感到右肩一阵剧痛，手指一松，枪也落到了地上。 威尔回手去腰间摸枪时，背后一个肘击打在他后颈上，强烈的冲击打得他眼前一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被人狠狠掼在了地上。森林里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比他杀过的还要多，本来就痛得麻木的右手被人狠狠踩住，用鞋尖尽力碾压。 他咬紧了嘴唇，尽力睁大眼看着踩住他手的人。那人低下头看着他，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眯起眼笑道：“没想到我会在这吗？亲爱的威尔堂弟。我刚刚在上头可是看了一场好戏啊，想不到你基因进化之后还没经过系统训练，就能有这样的身手，看起来不像是重病的样子。我之前特地叫人在医院里等着，想不到你竟没做手术，反而跑到了这种地方，害得我多坐了这么久的飞车，累得我都看不清楚，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了呢。” “弗兰德！”威尔紧盯着他，眼里交织着怒火和惊讶，很快又都收敛起来，归于平淡，用干涩喑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赫淮斯托斯的事，你不是还在首都吗？难道是你和森特堂叔勾结……” “这也不能说勾结，只是我们两个人利益一致，各取所需而已。”他打了个眼色，命令自己带来的保镖按住威尔的手脚，自己弯下腰解开威尔的防弹衣，把枪口顶在他的心口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亲爱的堂弟，你要是还像之前那样安心做个普通人多好，那样我们也不用走到这一步。你安心的去吧，我很快就会让你丈夫去陪你的。” 他说话的时候，威尔胸口蹿出一个小小的、不显眼的黑影，一眨眼就消失在阴暗的林地里。弗兰德虽然遗憾于看不到威尔痛哭求饶的模样，但也没有非要折磨他的爱好，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力一勾。 可是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如他的愿响起，他的手指好像已经不是他的，无论怎么用力都扣不动。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爬动，就要破体而出…… 弗兰德曼特森连声音也没能发出，那样东西就从他心口破体而出，重新消失在密林中。他的身体软软倒下之际，还能看到一个手下惊恐地看着他，或是看着林中某个悠远的地方，口中喷出可怕的黑血，而在那点点黑血中，似乎夹杂着某样差不多颜色、形状大小也像血珠的东西。 像是只有短短几秒钟，弗兰德带来的十几个保镖都倒在了地上。这其中还有两个已经经过基因进化的改造人，也都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他们脸上都凝着惊恐的的神情，双手挥动或握着枪口，像是在对抗空中那个无形的杀人鬼。 威尔慢慢撑起身体来，坐在这些死状可怖的尸体当中。那个无形又强大的杀手已经爬回了他身上，被他拢在手中，小小的身体上沾染着黑色的血液，莹润光亮得像一颗黑珍珠，完全看不出是杀了这么多人的模样。 这小东西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轩辕给他的始终是保护，没有过任何危胁和侵害。 威尔用力低下头，把这只像是累得不愿动弹的小东西送到自己心口，看着它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他拖着重伤的手臂站起身来，费力地脱下溅满血的防爆服，换了一个空气推进器，飞到林上停着的车子里，把行车方式改成自动驾驶，以最快速度赶回酒店。 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轩辕衍圣，想听到哪怕是他的责骂，想向他道歉，挽回自己搞砸的这一切……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想见轩辕衍圣。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考虑，他是单纯的非常想见到这个人，想把他拥入怀里。 飞车闯过了无数个交通灯，终于以离开时两倍的速度抵达了酒店。威尔甩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手臂，无视了跟在背后的一队警车，冲进酒店三楼的房间里。无论他怎么敲门，那房间的大门都紧闭着，直敲了好一阵，前台服务员才气喘吁吁地追到三楼，小心地缩在墙后说：“先生，之前住这里的那位曼特森先生已经退房了。” “什么？”威尔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一只手用力按在墙上，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声音，不要吓到女服务员：“他去哪了，我是他的丈夫，我要去找他。” 服务员咬着嘴唇，小声说道：“不知道，但他脸色很不好看……对了，他临走时问了我们另一位服务员产科医院在哪……” 他问产科医院做什么，难道是要堕胎吗？威尔眼前一阵阵发黑，肩头的灼伤和碎裂的掌骨一起强烈的疼了起来，好像有利器在剜他的肉一样。他还想伸手抓住那女服务员，问得再深入一点，可是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一张证件，几个人高马大的交警冲了上来，要吊消他的驾驶执照，并开了几张巨额罚单，以惩治他不顾交警劝阻，一路闯了35个交通灯的严重罪行。 第45章 MUO进出口公司格里芬星分公司经理，魔教分坛主傅悦走进地下三层的秘密医疗室里,盯着房间当中密闭的营养舱许久,抬手按上控制面板,切断了从上方软管里源源流入的营养液。上方的舱门也完全打开,露出里面粘腻透明的淡绿色液体，和沉眠在营养液当中,罩着呼吸面具,寸丝未挂的人体。 营养舱里响起了急促的“嘀嘀”声,躺在里面的那人也开始有了微小的动作,隔着半透明的营养液和面具，能看到他的睫毛挣扎着抖动,双眼渐渐睁开一个细缝，再眨了几次眼后，终于完全睁开。 傅悦倒退了两步，眼看着他从营养舱里坐起来，摘下头上的面具，才低下头行礼，关切地问道：“教主，您身体好些了吗？右使过来见您，说是从科特里尔星域把那个土豪带来了，对方准备好了前款，但是提出条件，那个换器官的人要和您当面谈判。” 轩辕衍圣把手按在小腹上，沉默地感觉着身体的变化。他的身体比平常精力更充沛，进入营养舱治疗前隐隐作痛的小腹完全恢复了正常，若不是那里已经看得出有了凸起，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有怀孕。 这些日子留在分坛安胎果然有用，招弟已经没有好基因了，总不能后天再因为他这个爹爹不注意，再有哪里发育不好。要是能把招弟的身体补得再好些，他营养舱里躺十个月也没问题，反正魔教非要他做主的事也没有多少，而且现在威尔已经离开，还不知有没有回来的一天……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傅坛主：“我没事了，你叫右使下来吧，我洗完澡就去见他。再……再叫人帮我查查，这几天威尔找过我没有。” 轩辕衍圣抬手按住营养舱面借力，猛地从里面站了起来，侧手翻到地板上，粘稠的营养剂顺着光滑的皮肤滴落到地板上，发出并不清澈的响声。傅坛主手疾眼快地拿浴巾围住了他，指着壁柜说：“教主，衣服在里面，你洗完澡自己换上，我先去安排右使他们。” 教主就是太性急，连个浴巾都不披就出来忙公务了。不过也亏得站在这儿的是他这个本教弟子，这情景叫外人看见，多不合适呢？浴室大门关上之后，傅坛主就叹着气离开了房间，回去跟右使路长宁汇报教主醒来的消息。 房里重新变得空空荡荡，轩辕衍圣却又觉着别扭起来，仿佛是习惯了身旁时时刻刻有人相伴，再度回到单身的状况，孤单寂寞的感觉科直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冻得人身体和心都暖不过来。就是把身体浸在温热的水里，那种凉意还是从心里一点点漫出来，冻得他指尖都有些僵直。 真不像话啊，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为了个男人变成这样子。拖泥带水的，连正事都没心思做，简直就像他爹当年一样，这些年自己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都白做了！ 他霍然从水池里站起来，匆匆换了衣裳、吹干了头发，走到外面的会客室会见那位科特里尔客人。这次来的人并不像常见的那些科特里尔人一样长着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头上包着头巾，但两鬓处露出来的耳朵处有几条深深的粉红裂口，从侧面看去脸骨有些变形，把原本俊秀精致的脸孔破坏殆尽。 但他气质温文，正面时对人行礼时倒还颇有些风采：“我叫伊凡，您就是魔教的‘教主’吗？”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大步走到主位坐下，神色凛冽地看着他：“你已经见到本座了，有什么事都可以说了吧？我们魔教做器官培养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千百年来都没出过问题，你又有要事非得见了本座才能说？” 果然是魔教的“教主”，他还是查阅先王密档才知道，魔教当时的负责人时会用“本座”这个奇怪的词称呼自己。想不到这一代的“教主”会是这么年轻的人，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吧，是凭什么掌握了魔教，让这些强悍的手下真心服从的呢？ 伊凡暗暗观察着轩辕衍圣，谨慎地答道：“因为我的主人身份特殊，所以他身体有缺损的事魔教必须做到保密，我希望望教主可以亲自签订保密协议……” 轩辕衍圣冷冷打断他：“一桩生意而已，本座能亲自来见你，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还想让本座写下什么协议？本教自从千年前开始做这桩生意，就没泄露过客户资料，你要是不信任我们，科特里尔和联邦有的是做得了这种人工器官置换手术的医院，想去哪里随你们的便。” 他并没带着眼镜，眼神稍冷下来，就显着极有压迫感，伊凡头上落下一滴冷汗，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角，尽力挺直脊背，摆出不为所动的神色：“难道魔教教主没有信心保证不泄露我主人的机密吗？我这次来也不只是为了一个器官移植，还要代表主人和魔教谈一桩大生意。如果这件事能达成的话，魔教也可以一雪当初被联邦军队围攻的耻辱。” 当初魔教被上代教夫的父亲，也就是教主的外公布里亚元帅带兵围攻的事，已成了全教上下的禁忌。莫说教主脸色难看，就连陪客的路长宁也被他突然抛出的这个消息惊到，一身杀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看着他的神色已经像在看一条去了鳃和鳞，剔了大刺的鲜鱼。 伊凡的心揪紧了几分，真想不到对方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态度了。反倒是轩辕衍圣首先缓过脸色来，淡淡说了句：“本座已见了你，还愿意再见见你主人，就是有诚意。既然你不信也就不用再废话，本座也不信一个科特里尔人有天大的本事，在联邦地盘上对政府军开战。” 魔教做不做这桩生意无所谓，但日丹王子能否长上尾巴可是相当有所谓。伊凡还想再劝什么，教主已经端起了茶杯，对他扬了扬手：“藏头露尾的客户，我们魔教还没接待过，订金一经付出不予退还，不想变成生鱼片就快走吧。” “等等……”伊丹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的主人真的能做到呢？他是科特里尔的王子，只要教主能帮我主人得到王位，到时候借科特里尔的兵力，要吃下联邦几个军团并不困难。” 轩辕衍圣的脸色眨眼前就变了好几回，目光幽暗深远，看得伊凡两腿悄悄打战。然而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住这样的打量时，教主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内涵丰富、意味深远的笑容，轻轻点了头：“既然是科特里尔王子，待遇自然不能和别人一样。这地方是魔教的地盘，恐怕王子亲身过来也不放心，那就请他订一处餐厅，咱们在那里会面，到时候当面签订协议。” 伊凡身上巨大的压力忽然消失，因为这落差恍惚了一阵，才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汗水，答了一声：“好。” 他全须全尾地坐上飞车，到了日丹王子栖身的酒店，把这趟见面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子。日丹也是有气魄的人，既然决定了和魔教合作，对方显示出的态度越是这样从容大气，不和普通黑道人一样唯利是图，也就越值得他合作。 何况他的尾巴受伤已经有不少日子，他虽然在联邦军事大学请了假，可这假期也不会是无限制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必须在人前现身，他丢了尾巴之事再也瞒不住别人，恐怕会被有心人记下来，做一辈子的把柄。 他恨恨地甩着短了一截儿的尾巴，再度想象起捉到轩辕衍圣之后，要怎么报这断尾之仇。对于男人而言，最重的折辱不就是强爆……不，是让他生下自己的孩子！不过那个轩辕衍圣是个联邦人，首先还得给他改造基因，让他长出和那副身体相衬的猫耳和尾巴；然后由他亲手调教，把他变成最温顺的，不会反抗的奴隶。 只是想到如何折磨对方，割断他新长出的尾巴，也让他尝尝自己受到的屈辱，日丹便觉着格外解恨，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吩咐伊凡：“告诉魔教的教主，我明天上午11点在巴鲁斯大厦77层的旋转餐厅等他。” 他既然决定了要与魔教合作，剩下的自有伊凡和那些仆人联系。 转天11点，日丹按着约定的时间到达餐厅的时候，魔教的人已经在里面了。中央的电梯大门打开时，他就看到窗边站着几个穿着整齐西服套装的人，大都是黑发黑眼，肤色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出微黄的颜色，五官温润细致，看上去有种特殊的熟悉感。 站在众人最前方的那个人看来也有三十几岁，外表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气场也极强，只是为人有些冷淡，对他这个科特里尔王子也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敬仰。见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阁下就是要和魔教合作的人？不知道是哪位王子殿下，我们也好称呼。” 这外表、这态度，都该死地像那个轩辕衍圣，叫人看着就不顺眼。日丹离开电梯，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离那群人稍远些的地方，傲然抬起了下巴：“你就是魔教的教主？” 那人摇了摇头，而他身后一张转椅蓦然转了过来，之前因为太低又被众人身体挡住而没被日丹注意到的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慵懒又可恨的笑容说道：“日丹王子，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本座就是魔教教主。” 第46章 魔教教主！ 日丹死死盯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个人,恨不得把他看到眼里去。他怎么会是魔教教主？他明明是威尔曼特森家的那个孕夫，也是自己看上眼的奴隶,怎么这一转眼,就成了宇宙最古老神秘的黑道组织领袖了？ 亏他之前还想借着魔教的力量对付曼特森家,顺便把轩辕衍圣带回去当作奴隶，谁又想得到他竟有这样的身份！ 日丹的眼皮不停颤动,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悔恨，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恨不得身边带来的人都开着机甲，当场就把这些人一起抓回科特里尔,然后借此把魔教也握在自己手里。但连续几次失败，已经让他知道了双方力量的差距。就算他是科特里尔第四王子，这群亡命徒也有可能不理会他的尊贵身份，只记着从前的一点过结，就在这里对他发难。 想到自己身为王子之尊，却要受魔教的威胁和折辱，他简直要恨死出这主意，还撺掇他和轩辕衍圣会面的伊凡了。这个仆人要是再能干一点，查出魔教教主的真正身份，他早可以利用这点要胁对方，而不是被动地…… 不，他还没有完全落于下风！日丹身上一个激灵，眼前被怒火掩盖的景色重新清亮起来，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挑，沉黯的脸上挤出一个不算太扭曲的笑容：“轩辕先生，好久不见，自从伊凡告诉我你是魔教教主，我就一直期盼着今天的见面。说实话，我当时也不敢相信，联邦元帅的孙子，SCC影视公司总裁的丈夫竟会是魔教教主，要是联邦政府知道了这事，只怕连布里亚元帅都要引咎辞职了。” 日丹说到后头，越发觉着魔教这些人会因为他的威胁而不敢杀他们，话语倒是流畅了许多，手悄悄伸到口袋里，盘算着怎么录下他承认自己身份的视频或是声音文件当作把柄攥在手里。 出乎他的意料，轩辕衍圣连眼都没眨，还是上来和他握了手，淡淡笑道：“承蒙王子厚爱，不过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王子之前既然付了订金，魔教还是要尽力做好王子交待的事的。不知道你是哪个器官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不大方便说的损伤？”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王子长袍下摆外，没了那条长得快要拖到脚踝的黑亮长尾，那里有点空荡荡的，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都不大习惯。日丹王子更是大觉耻辱，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短了一截的尾巴在身后一甩，甩得长袍下摆波动不止。 要不是看在魔教势力庞大，拉拢比闹翻了更有好处；要不是他的尾巴在别处做不好；他早就该转身离开，怎么能受这种奚落！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魔教收到自己手里，然后把轩辕衍圣调教他的奴隶，再也不敢这样对他说话动手！ 他忍了再忍，强作平静地答道：“是我的尾尖断了，需要移植一段新的。” 轩辕衍圣一本正经地答道：“这个正是魔教的本份，看在王子和我的交情上，魔教可以给你打95折，只要5亿联邦币。” 5亿联邦币相当于日丹王子7年的年金，虽然他也有别的生财之道，但刚刚损失了20吨铀矿，再出这笔钱，简直要把他的身家掏得一干二净，别说收买魔教合作，就连给仆人发薪的钱都不够了。可是魔教的技术偏又比别家好，而且他的尾巴也是重要的战力，要是增养出来的尾巴不如原本的灵活，他受父亲宠爱的优势也就不在了…… “你这是抢劫！”魔教穷疯了吗，怎么敢这么敲诈他？日丹王子又震怒了，轩辕衍圣却若无其事地主动说起了断尾再生的事：“王子要做再生手术的话，最好做个断肢检查，看看伤口的愈合状况。如果伤口是被激光烧焦炭化了，伤口的细胞肯定失活了，那段组织也得切掉，再从新鲜组织里提取细胞进行培养。” 这话说得好像那段尾巴不是他拿激光枪射断的似的。 日丹王子断尾处的伤口无来由地疼痛起来，好像真的被人又砍了一回。不过想到刚见面时的紧张惊险，现在能凭着约翰布里亚逼住魔教，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下手，轩辕衍圣还要亲手为他接上自己砍下的尾巴…… 哼，魔教也不过是个黑道组织，怎么可能不在王权面前折腰？ 他大度地答道：“检查的事我希望能由我来安排地点，就在这个格里芬星做，如果需要什么器材我也可以弄来，但这件事必须做到完全保密。当然，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魔教教主的身份不是也需要保密吗？如果你思念亲人，我也可以让人请曼特森元帅过来看你。” “王子愿意承担一切费用的话，我没意见。”教主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之前伊凡先生已经付了160万，剩下的4.984亿您打算一次性付款还是分期？或者用科特里尔星域特产的能量石和基因抗阻剂抵债？” 哪一样日丹都不想付，不仅不想付，更想把魔教不知经营了多少年、遍布联邦的产业和人才收到手里。他也想讨价还价，可是轩辕衍圣一开口就把他堵了回去：“如果是普通人需要器官培养，当然不是这个价格，我敢要五亿是因为科特里尔的四王子，未来的科特里尔王值这个价格。如果你觉着自己不值魔教算出来的这个价码，也不妨找别的医院，本座对王子可是一直要高看一眼的。” 未来的科特里尔王……他竟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日丹王子对轩辕衍圣的恨意似乎都消减了不少，要不是之前被他断了尾巴，还受了这么多侮辱，现在都有几分引为知己的打算。不过他的理智还在，仍能捂紧钱袋，开出了空头支票：“既然教主愿意支持我，等我继承王位后，一定会如数支付这笔款项的。” “王子放心，我比你还年轻一点，一定能等到科特里尔改朝换代，日丹王子登上王位的一天。不过手术前期费用1400万还需要王子提前支付，我们魔教一向是不代付这些的。” 1400万比起5个亿来，就算不上什么钱了。日丹痛快地叫伊凡转了帐，又拟了一份备忘录给轩辕衍圣，当即觉着自己登上王位在即，踌躇满志地叫人开酒庆祝。轩辕衍圣也安排筵席，叫人做了一桌生鱼片、罾蹦鲤鱼、蛇肉三吃……凡是眼前能引起食欲的肉类都要了一份，看得之前曾被威胁做成生鱼片的伊凡瑟瑟发抖，什么也吃不下去。 这场宴会结束之后，魔教众人开车回了分坛，路长宁才问：“教主难道真要扶持这个日丹？我看他话里话外地都在威胁教主，不是什么好人选。” 教主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右使劝导了几句，他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本教这些年止步于联邦，在科特里尔总是没什么大作为，这格局也该改一改了。科特里尔是君主专制统制，只要有国王暗里支持，魔教要发展分坛还不容易吗？” “可是那个日丹王子不可信……”右使皱了皱眉，又恍然大悟：“教主是要用蛊控制他吗？可不是，白送上门的人不能不用。科特里尔星域的大小也抵过联邦的三分之一了，而且能源和各种珍稀矿物都不少，也该抓到手里。” 轩辕衍圣的眼皮也撩了起来，看着头顶光彩流丽的水晶灯，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他自己情愿把细胞给魔教培养，到时候培养出一条尾巴还是一个带着尾巴的人不都在咱们掌握吗？与其和这种人合作，不如弄一个牢牢握在魔教手里的傀儡。” 送上门来的买卖，岂能不做？日丹王子自己把身体送上门来，又打着利用魔教的主意，不反利用回来简直是损伤了父亲遗传给他的大好智商。 他这个教主定下大方向，下面的干部自然会去做，他怀着身孕，除了养胎并不用管多少事。唯一能令他稍稍烦恼的，也就是这个不知算不算数的婚事——据傅坛主查证，威尔后来在各大产科医院找过他，不过因他到了分坛养病没能找到，就干脆抛下不管，自己乘飞船，沿第一航道继续走下去了。 若是威尔是回首都找他了，他们俩还有点希望，可是现在么……轩辕衍圣看着自己修长纤细的手，那双手本来是极有力而稳定的，无论抓着什么东西也能让其无法逃脱，若是木头砖石之类的，一抓之下就能化成粉末。也许之前他抓这段婚姻也抓得太用力了，牢到那些无法承受他力道的东西就都化成细末，从这指缝里流了出去。 他慢慢握紧拳头，从椅上站了起来，下到地下实验室里整理活体克隆的各项数据。这桩买卖投入太大，魔教也好久没做过了，不过亏得科特里尔王子是个土豪，要多少钱就敢给多少，有这1400万，足够他培养出来了。 第47章 日丹王子的新购置的别墅和魔教分坛倒是都在同一个地区,相距不过几百公里,运送器材也很方便。只不过科特里尔人野性较强,别墅建在贴近野外的人工林带内侧，时不时还会有些小型恐龙和晰蜴类到别墅外骚扰，然后被这些科特里尔人拿来训练狩猎能力。 魔教的傅坛主带人送器材来时,还暗地里夸了科特里尔人一顿：“人家是王子啊,还是不眨眼就能甩出1400万的有钱人,还住在这种地方,自个儿打猎来吃，多会过日子。咱们这帮人打猎不比他们有经验,平常还老吃总坛送过来的东西，太浪费！” 这话说得教主也心有戚戚焉,傅坛主他们安装设备时,他就到别墅院外捡了几条格里芬特产的毒蛇和一只半人高的长鬣迅猛蜥，连着一窝拳头大的蜥蜴卵，都拿到厨房做菜。 这些科特里尔人在吃饭一道还不如联邦人上心，厨房几乎就是储存营养剂的舱库，倒是酒类品种繁多，从果酒到麦酒都有不少种。魔教因为治疗期间也要留人在这里监控进度，来时也带了一辆冷冻车的食材，轩辕衍圣就叫了两个弟子把调料搬进去，再帮自己把那只迅猛蜥剥皮放血，割了尾巴切成大块，用烈酒和胡椒粉腌了起来。 这种东西肉质干老，还有些腥膻味，要不是为了号召魔教弟子学习科特里尔人的结约经神，他也不想吃。 为了掩盖蜥蜴肉质上的不足，他又切碎洋葱、胡萝卜和蕃茄，用黄油爆香之后，把腌好的肉块放进去煸炒，加了各种新鲜香料调味，加上至少两万联邦币一瓶的陈年白葡萄酒炖制。还有些剩下的葡萄酒，他也废物利用，加上剩下的洋葱末、面粉、黄油和牛奶，调了个白萄萄酒洋葱汁，配上魔教运来的海鱼，正好可以做白汁烤鱼排。 蛇肉鲜嫩得多，只要斩一只老鸡，加上姜片和虫草就是一道滋补的孕夫食品，是给他自己补身的。所以轩辕衍圣做得格外健康，也放过了那些平常要被人小口品味的美酒，只在里头倒上了水，用电砂锅调了低火慢慢煨着。 厨房是开放式的，煮菜的香气没有完全被抽油烟机吸走，悄然扩散到了整个楼层。原本在房间里盯着魔教那些手术设备和培养仪器的日丹王子忽然抽了抽鼻子，觉着自己闻到了一股十分不自然，却又让人想再闻一闻的味道。但这显然不正常——他们这间别墅每天都会定时清洁、喷洒天然香水，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浓郁的酒香，和只有肉食才会有的特殊香气？ 这味道甚至搅动得他心神不定，魔教那些人安装设备的动作都比不上这香气吸引力大，他忍不住撂下这些正式，循着香气寻找其来源。 很快他就看到了轩辕衍圣握着勺子的背影，以及更远些的灶具上，冒着浓郁香气，还有细小的咕噜声不停响动的各式锅子。 “你在干什么？”日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旋即想起对方不仅是之前那个打断了他尾巴的仇人，还是他必须交好的魔教“教主”。因此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之后，很快又放缓态度，走上前问道：“这东西味道很香，是你做的吗？就像那个‘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里演的那样？” 轩辕衍圣正在打蜥蜴蛋，听到他说话也是顿时将身上内息放出，防备着他出手偷袭，抱着大碗转回身来。碗里还有刚打成柔滑乳黄色的蛋黄，洒上的糖粉还没来得及和进去，像是层白霜一样蒙在蛋液上，单看色泽就能引起食欲，再配上充溢在厨房里的炖蜥蜴肉与蛇汤的香气，勾得日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声音放得更柔和了：“这东西看着挺好吃的……” 他的身体完全放松，目光跟着那碗蛋黄走，看得轩辕衍圣也放松了几分，放下碗答道：“正想烤个蛋糕呢，你不是在外面监工吗？怎么舍得错开眼不看那些治疗设备了？” 魔教向来没有拿人手短的说法，从王子口袋里掏了1400万之后，说话照样不客气。不过日丹王子的注意力现在都在吃的上头，根本没听出他是在讽刺自己，几步就走到他身旁，用指尖蘸了一点蛋糊，放在嘴里吮了吮：“有点腥味，不过甜甜的挺好吃。这是你们魔教特产的蛋糕？” “你们家拿生蛋黄糊当蛋糕？”轩辕衍圣眼看着他唆过的手指又要往蛋糊里伸，连忙扔了个汤匙过去打开他的手。日丹反应极快，及时缩了手，把目光转向了电炉上炖着的蜥蜴尾排。 蛇汤的香气清淡，海鱼排的味道都被烤箱门封住，唯有红酒炖蜥蜴排浓烈张扬，压倒了其他食物的香气。 眼看着日丹又要下手去捞肉块，轩辕衍圣嫌恶地伸过汤勺挡着他的手，自己上去挑挑捡捡，盛了一块尾尖肉给他：“这是刚宰的长鬣迅猛蜥尾尖，以形补形，吃尾巴就能长尾巴，对你有好处。” 尾巴的问题是日丹王子的死穴，绝不容人提到，之前就为此事责罚过许多仆人。可是偏偏眼前这个魔教教主（暂时）不是他的仆人，不能像对那些科特里尔人一样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怒气只能憋在心里，一边大口嚼着酥烂柔韧的肉块，一边想象着将来怎么炮制轩辕衍圣。 日丹本身混有科特里尔骨膜龙的基因，牙齿也比联邦人坚固，锋利的牙齿轻易地就嚼碎了骨头，尝到了深藏在尾椎内的柔嫩骨髓。就连这骨髓也已经炖得入味，三重各不相同的口感混在一起，让他吃得欲罢不能，脑子里那些如何凌虐轩辕衍圣的幻想渐渐变成了把他关在厨房里每天做饭。 “再来一碗！”日丹王子不知道他的表情变化有多么诡异，一旁筛着面粉的衍圣教主却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微微挑起，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等到检测仪和培养仪安装好，日丹就迫不及待地让轩辕衍圣帮他培养尾巴。他已经脱了宽大的白色长袍，只穿着一件尾部开气儿的休闲长裤，短了一截儿，但依旧油亮饱满，里面裹着大块嫩肉的尾巴从里面穿出来，软软垂在身后。 轩辕衍圣伸手去抓那条尾巴时，它立刻灵巧地抬了起来，受惊似地蜷到了日丹胸前，露出上头包扎整齐的白色绷带。 解开绷带之后，就露出平整的切口，最外层被激光烧灼得焦黑，上面涂抹了细胞活化剂，伤口已经达到了三度愈合，部分痂已经有些浮动，不再那么紧紧结合在肉上。轩辕衍圣戴了医用手套，指尖轻触着硬痂和边缘处微露出的嫩肉，肯定地点了点头：“这里恢复得不错，再有几天痂就该掉了。” 日丹一语不发地坐在诊疗台上，神色比杀人还严肃，尾巴却是控制不住地轻抖着。他的仆人看出了主人心情不好，立刻上来替他说话：“难道你们还要等到痂掉了才能处理？不是说魔教的技术远胜于联邦和科特里尔吗，怎么折腾了一下午，还是不能立刻开始培养？” 轩辕衍圣挑了挑眉，摇头道：“伤口这里长出来的增生组织不能用，所以必须手术切除，然后从新鲜创口取一部分组织培养，王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手术？还有麻醉问题，如果你胆子大点儿的话，我推荐局部麻醉，比全麻简单，也不需要特殊护理。如果你不敢看手术过程……” 日丹王子猛地一甩尾巴，就像鞭子一样抽到了硬质诊疗台上，狠狠咬着牙抽了冷口气，一字一顿地答道：“不用麻醉，我就看着你在这儿做手术！” 他既然不要麻醉，魔教的几位主刀医生和助理果然也就不给他上麻药了。魔教用的刀也和普通手术刀不同，虽然经过消毒，但那款式大小，分明就是厨房里常用的剔骨刀。饶是科特里尔王子没有生活常识，看到那刀时也忍不住全身发抖，尾巴上的肌肉紧紧收缩着，光滑的外壳上也长出一片棘骨，险些刺破了轩辕医生的手套。 联邦大学材料科学博士，路长宁路医生默默地拿过一把圆口铁钳来，夹住了长满尖利骨刺的尾巴，把需要处理的部分递到了轩辕手底下。 轩辕衍圣虽然没有学历，但在魔教打小就学习这方面知识，哪怕是面对着头一次遇到的尾巴也不怯阵，下刀时运斤如风。还没等日丹王子反应过来，抽动被右使牢牢钳住的尾巴，一片厚达1cm、连骨带皮的肉块就被轩辕衍圣扔到了盘子里。 日丹疼得眼前发花，长长嘶吼了一声，大半个身子都蹦到空中，唯有被路长宁钳住的尾巴一动都不能动。而这一刀甚至不是结束，轩辕衍圣又在上头狠狠挖下了一大块肌肉，才开始止血缝合。 日丹坐着都已经十分勉强了，伤口疼得他整个下半身都麻木了，汗水像是小溪一样从他额上汇聚滑落，打湿了一大片床单。他被取下的肉已经有魔教的护士放进保鲜箱，送到实验室进行初步分离，而手术室里这些人就能狠心在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缝合包扎，没有一个看到他情况不好，提出要给他打麻药的。 等这场名为手术的刑罚过去之后，轩辕衍圣把手套扔进托盘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啻于恶魔之音的可怕话语：“等尾部培养出来时，这里应该已经痊愈了。断面不光滑是不能移植新生组织的，那段尾巴还得培养得长一点，手术时切掉疤痕组织再进行缝合。” 第48章 手术完成之后,日丹王子引以为傲的强悍长尾又短了两三公分，垂下来只到膝盖的长度,原本流畅漂亮的曲线也被从中间截断,显得短粗笨拙，远不及原先好看。 日丹懊恼地抱着重新包扎好的尾巴，把身体沉进了浴池里,由仆人帮他清洗身上的汗水。整场手术中都没有人再提议过给他打麻药，切骨挖肉的痛楚让他最后险些晕过去，被人扶出来歇了好一阵才恢复精神，因此也没注意到手术时切去的那些组织是怎么处理的。 那块新鲜饱满的尾肉被送进了日丹别墅里的培养室,而一开始由教主连皮带骨一起削掉的部分,则由右使路长宁放在低温箱里,直接带回了魔教分坛的地下实验室。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日丹王子的脸都是黑的，不是原本被阳光晒成的健康巧克力肤色，而是在那之下透出一层更深沉的黑气。如果以五行望气的学说来解释的话，就是华盖罩顶、诸事不宜的最佳表现。但是魔教从几千年前就不再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了，所以教主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日丹王子的心情相当不好，特别是在看到那块锻炼纹理均匀、不夹杂一丝肥肉的鲜红排骨肉时。 在他灼热的目光盯视下，轩辕衍圣不紧不慢地用小刀把冷冻保存活性的肉切成了小块，然后分离粹取活细胞进行培养。 魔教在数千年的半封闭发展中，形成了独特的医学技术，并不像其他医院一样在营养基上培养器官，而是在初培养后筛选出针尖大小、最具活性的细胞团，植入一种外形软绵绵、青翠欲滴的虫类身体里。 “殿下的身体怎么能从这样的低等动物身体里长出！”一个毛发虬结、耳朵下垂的科特里尔人愤怒地低吼，眼里迸射出激烈的憎恨光芒，死死盯着这个不知曾害死过他们多少兄弟的对头。 日丹王子的嘴角也不由得向下撇了撇，远远看着那只软糯糯还在不停活动的小青虫，嫌弃地问道：“这种东西真的能作培养基吗？万一我的尾巴培养不好，混入了这种东西的细胞怎么办？” 轩辕衍圣拿起那只刚刚做完组织植入手术的青虫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那虫子依旧活力满满，才放入特制的培养箱里，盖上了隔离罩。他拉下防护口罩，态度冷淡却带了几分不经意地自得，介绍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子，这是地球特产的豆天蛾幼虫，又叫豆丹。这种虫子味甘性平，用油炸着吃皮脆肉松，味道极鲜美，你们这些外星人一辈子也没机会尝着呢。” 教主高贵冷艳地嘲讽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外星人，然后把手底下的豆丹挤出内脏，拿水冲了冲，很自然地就想下锅。 找锅的时候他才想到，现在是在给日丹王子培养尾巴，不是他自己下厨房的时间，只好怀着遗憾的心情把这些豆丹放进了烘干机里脱水，准备回来炖虫干吃。 王子眼巴巴地看着烘干机，等虫干拿出来之后就想下手，伸到半路又主动收了回来——这些东西本该是他尾巴的培养基，现在都叫轩辕衍圣做成吃的了，那他的尾巴怎么办？ 他花了1400万和魔教搞关系，不是为了吃点没见过的奇怪虫子的！日丹王子很快领悟了重点，强力要求魔教教主一行都住在他的别墅里，直到他的尾巴重新接好为止。 傅坛主得要盯着MUO进出口公司，路右使更是得回去克隆一个听话好用的王子，都不能陪着教主久待，只留下两个擅长医术的弟子帮教主——保胎。 轩辕衍圣向来艺高人胆大，在科特里尔人的地盘上也悠哉得如同身在魔教，每天早上都要盘膝而坐，吐纳充满负离子的新鲜空气，然后打一套舒筋活络的八段锦。 这些新奇的运动方式深深引起了科特里尔人的警惕，在灰熊失踪后成为王子首席男仆的马格尔特地将这诡异的一幕录了下来，然后逐祯分析其骨骼肌肉的运转变化，给日丹王子送上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这种体操有什么特殊性，但是既然和魔教扯上关系，就一定蕴含着高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秘密。” 日丹赞同地打开视频，看着马格尔做的动作分解，学着轩辕衍圣的动作做了起来。屏幕上优雅如行云流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配上轩辕衍圣清雅秀致的脸庞和宽大飘逸的孕夫服，令人遥想起数千年前地球上东方体术高手的风采。 他禁不住这诱惑，看了几遍之后，就跟着画面中的动作缓缓舒臂抬腿，也摆出了同样的架子。只是这套表演的动作复杂繁多，他的尾巴伤口还没愈合，总不如之前灵活，练习时身体平衡有时保持得不好，也失去了那种轻灵动人的韵味。 他渐渐停止动作，看着画面上轻盈灵动的身姿，过了半天才缓缓开了口：“这样的人还是该带回科特里尔，还有他的魔教，这些都必将属于我。” 马格尔深深躬下深，恭顺地答道：“只要是殿下您想要的，您的仆人们都会尽力做到。” 时间渐渐流逝，日丹的尾巴也越长越大，渐渐从一团不辨形状的肉团分化成有骨有皮的尾尖，然后从最细小的尖尾拔长增粗，每次测量长度都会有新的变化。生长良好的几条尾巴也从豆丹培养基里移出来，换到了透明的营养液箱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伸长变粗，外面罩着的柔软皮肤一层层脱掉，最后形成了油光黑亮、硬度高于8.5的润泽骨鳞质皮肤。 轩辕衍圣隔着透明的营养箱做过长度测量，又通过微弱的生物电刺激控制那些尾巴活动，最后筛选出了一条最结实完美的。在人工环境下，它已经能按照电信号任意扭动，也可以变化形态，竖起尖锐的骨刺，和在日丹身上一样灵活。就是最挑剔的科特里尔医生也不得不承认，这尾巴弄得非常成功，以他们的技术远达不到这种速度和质量。 轩辕衍圣重新检查了日丹尾部的疤痕组织状况，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笑容：“终于差不多了，如果伤口处切得薄些的话，现在就可以把尾巴接上。不过我建议再等五天，让它再长长一点，将来更容易处理平整对接部分。” 他们耗在这尾巴上的时间已经有两个月多，再多这五天也不算什么。何况这样的速度已经是魔教独有的，换了科特里尔和联邦任何一个医院，都到少要花出三倍时间，他实在已经没什么可报怨的了。 但日丹还是在得到这个答案时遗憾地感叹了一声：“要是能再早些就好了。” 两个月的相处足以让他们的关系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到现在的合作良好，甚至魔教的人做菜时，偶尔也会替他们多做一份。双方的关系越是缓和，日丹想恢复原样的心也就越发急迫——倒不是他嫌魔教的进展慢，而是轩辕衍圣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现在已经完全鼓起，用再宽松的孕夫服也遮掩不住了。 后来他干脆就改穿了科特里尔式长袍，静止不动时还看不出什么，但行走起来，风带着垂顺的长袍向后飘，仍是清晰地透出隆起的腹部形状。日丹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闪着晦涩暧昧的光芒。 如果那条尾巴能早两个月接上就好了，这样的话，魔教教主堕胎的时候也更容易，身体也不会受到伤害。日丹遗憾地想着，不管他和轩辕衍圣的关系是好是差，他也从来不想看到流有曼特森家血统的孩子生下来。 轩辕衍圣离开之后，日丹死死盯着培养箱里完美契合他身体的细长尾尖，瞳孔收得细长，眼里的独占欲不加掩饰地映在培养箱面上。 五天之后，那条完整鲜活的尾巴被从营养箱里捞了出来，而穿着无菌手术医的日丹王子坐在床边，主动要求轩辕衍圣给他打了麻药：“只要局部肌肉麻药就好，不要影响我的神经繁感度。” 这种小手术只有教主和那两位产科医生负责，麻醉师什么的也是教主一人代劳，就按他的意思打了半管效果最轻微的麻醉剂。日丹的尾部渐渐失去感觉，下半部不能再活动，像条冷冰冰的死蛇一样被教主拿在手里，一刀削掉疤痕组织，对准了同样切割整齐的尾部，从神经开始接驳。 学武的人，眼睛利、手也稳，下针极为准确，即便是最生疏的手术，也能凭着自己的细心和耐心做好。仅仅缝合了一个多小时，断尾上的神经、血管和肌肉等处的复杂接合就一步步完成，最后在光滑坚硬如宝石般的皮肤上涂满促生长素，缠上一圈圈绷带包裹，手术就已基本上完成了。 麻醉效果还没褪去，日丹还无法像从前那样灵活地使用这条尾巴。但仅看着这完美的曲线、感受着尾尖传来的温暖触感，他就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含着重重复杂的情绪，低下头看着沾满了他血肉的可怕手术器械。 轩辕医生脱下手术服，露出略显笨拙的身形时，日丹也随着他站了起来，伸手握上了仍旧纤细白皙的手腕：“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不等轩辕衍圣甩开他的手，他的身体就现出了完全兽化形态，一半儿软垂的尾巴努力抬起来拦在轩辕身前，竖直的兽瞳中闪着莫名的光芒：“我记着我们曾有一个赌约，现在交易完成，也该到了履行这项赌约的时候了。” 第49章 轩辕衍圣连根手指都没动，盯着日丹王子勉强撑在空中的尾巴,冷冷嘲笑了一声：“这种半弯不折的东西,也想拦住本座吗？” 那条一半儿横空一半儿软垂的尾巴颤了颤，没打过麻药的部分都支出了尖利的骨刺。日丹的五指收紧，指尖锐利厚硬的指甲刺入轩辕衍圣的皮肉里,扎出一个个细小的红点。轩辕衍圣右臂笼上一层真气阻住他的指甲，脚下往横向迈去,身体忽然变得极为光滑灵动,如同活鱼一般顺着日丹和手术台的缝隙向外游走。 日丹右脚前踏，身体矮了下去，赫然就是魔教传统武术中马步的姿势，再加上垂到地面的尾巴支撑，下盘简直稳如磐石，牢牢堵住了轩辕衍圣的出路。 轩辕衍圣被他夹在满身棘刺和冷硬的手术台之间，施展不开身法，几次硬闯都被堵了回去。看着他对付自己时完美的姿势和灵活的反应，也忍不住赞叹一声：“科特里尔人的习武天赋果然不俗，如果不是混了非人类基因，本座都想招揽你进入魔教了！” 日丹王子的战斗力因为这句话顿时提高了几个百分点，全身进入兽化状态，迸发出无穷潜力，咧开嘴笑了笑，露出锐利如刀锋般的牙齿：“我进不了魔教也没什么，只要你成为我的，带着你的魔教资源跟我回到科特里尔就好了。” 他的尾巴虽然不灵活，但至少有了足够的长度来保持平衡，手术后的疼痛又被麻药压制住，动作也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而轩辕衍圣在两位产科医生时不时传来的“教主小心”、“教主千万别动了胎气”的呼喊下，动作却是十分小心，十分内力要留下六分护住肚子里的小招弟，剩下的精神才能拿来和日丹王子过招。 越是在意这个孩子，他对身体的监控就越敏锐，好像小腹那里真的随着他们的打斗生出了某种不舒服的感觉，影影绰绰却又始终没停歇过。 难道真的动了胎气？ 这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虽然腹部并没有那种真正难受的感觉，但心里的紧张感不停累积，也让他投鼠忌器，再也不敢妄动真力。那两位产科医生武功本来就一般，又被外面闯进来的科特里尔人围攻着，能保住自身就已经不容易，也无力过来援助他。轩辕衍圣手上真气一泄，手腕重新落在日丹掌中，在他的抓握之下深深现出了几条红印。 日丹的笑容更加深遂，借着完全兽化时的粗厚皮肤硬接了他一掌，整个人扑了上来，把轩辕衍圣压在手术台上。他尖利的指爪在台边按了几下，台边迅速弹出一枚细细的环形金属手铐，自动锁定目标，霎那之间就铐住了那只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 这状况的确在轩辕衍圣的预想之外，他眸中寒光一闪，左手翻飞，五指化成勾状挖向日丹的眼睛，内息却悄然运到右手上，用力往外扯动手铐。 他虽然不能集中全力，但以这样的力道，这样细的合金一般也都会被他拉断，可是这枚手铐不知是什么制成的，只是稍稍变形，仍然牢旧地勾在手术床上。他一条胳膊不能动，另一条活动的空间也就不大，指尖弹出的真气更不足以打穿日丹身上的厚韧龙皮，很快也落入人手，被强按在手术台上。 他们两人此时正是一上一下的姿势，远远看来颇有些暧昧情致，近一些便能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奇异气场。日丹身上杀气满意，神情却相当舒展，带着一丝得意又满足的笑：“我们当初的赌约是，如果你输给我，就要接受改造，做我的奴隶。堂堂魔教教主总该有这点信誉，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反悔了吧？还是说你和威尔·曼特森的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想让他代替你当我的奴隶？” 想到当初自己拿威尔做人质想收服轩辕衍圣，却被他带人砸了场子，还杀了不少得用的奴隶那件事，日丹还是觉着自己的脸面在地上沾着，没能完全捡起来。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威尔·曼特森只是个普通人，就连进化都是后来的事，当初就强横得像天神一样的轩辕衍圣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他的手从那只被铐住的手腕上移开，落向一旁即使躺平也依然隆起的腹部，低低笑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你很合适毛绒绒的猫耳和长尾，现在正好有手术设备，我的仆人中也有医生可以做基因改造，终于该到实现这句话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回头看着魔教那两个被逼到墙角的医生，轻拍了一下手掌：“不要用武器，我们还需要医生，等到改造完成之后再处理他们。” 轩辕衍圣上半身抬起，伸过头去咬过一只手术刀藏在袖子里，冷笑着叫了日丹一声：“本座刚刚给你接上尾巴，你就迫不及待要对付我魔教，不怕将来接合处出了什么问题，你这条尾巴又废了吗？” 日丹打了个响指，一个身材高大的科特里尔人就捧着一支封在玻璃管里的金属注射器走过来献给了他。他长而尖利的指尖在玻璃管上划了一圈，将其折成两段，取出了其中粗大的注射器，俯身压在轩辕衍圣身上：“这是我提前为你配好的基因融合剂，等你拥有了像我们一样的外表和更完美的身体，自然也就知道成为我的奴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了。” 他在注射器尾端按了一下，顶上便挤出一滴比水更粘稠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得意地剥开轩辕衍圣的衣领，把注射器虚按在他胸口上：“幸亏你们魔教对我的手术并不上心，不然我也没机会把这张手术台改造成需要的样子。轩辕教主，你和魔教都是本殿下的了。” “呵……”轩辕衍圣双眼微眯，难得地笑出了声，那张对着外人一向严正如山的脸庞蓦然变幻，竟带了几分勾魂摄魄的魅力，目光流转之间似有无限话语，欲说还休。 日丹的目光略有些呆滞，紧盯着他的脸，顶在注射器尾端的手指迟迟不能按下。轩辕衍圣的目光越发明亮，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得日丹嘴角渐渐抿紧，一双剑眉也竖了起来。 这种从未有过的神采既让日丹移不开眼珠，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想要离开这个被他锁在手术床上，没有任何伤害他能力的人远一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却在生出这念头之后不假思索地倒退了两步，那管基因融合剂也仍旧抓在他手里，没来得及注射进轩辕衍圣身体里。 就在他退后的同时，一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已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到半空时又像是被人拨弄了一下，方向忽然偏转，正正打在他手上的注射器上，把那枚闪着金属光芒的注射器切成了两段，又在日丹的手指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印痕，露出粗厚的角化皮肤。而这一刀并不是他感应到的危险的源头，当他的身体移动之时，背后还有一道冰冷的白光擦过他的脸颊，直没入眼前的墙壁当中。 日丹王子反手把注射器扔向那方向，倒退两步，从一个仆人手里抢下枪来，对准了门外进来的那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印着古拙奇异的凸出花纹的黑色短上衣和九分裤，头上戴着长长布条绕成的同色帽子，身上挂满了银色的金属饰物，每走一步身上就会响起金属交击产生的沙沙声。 而裹在这身古怪衣服下方的人却有着一张地道的联邦人脸孔：头发是毫不起眼的深褐色；眼睛蓝得发灰，从前温柔中总含了几分戏谑的目光落在日丹身上时却是坚定冷冽；肤色则只比苍白的本色略深了两个色号，在无影灯的映照之下有种坚硬无机质的感觉。 虽然打扮和气质与从前相比变化极大，但是无论日丹王子还是他这些手下都一眼认了出来，这人就是曾经被他们绑架过好几次，一直躲在轩辕衍圣身后需要他保护的威尔·曼特森。 那两个产科医生也看到了威尔进门时的英姿，神情变化之不自然还超过了这些科特里尔人，惊讶得连对面是敌人都忘了，大张着嘴叫道：“教夫？” 教夫……这个词没听说过啊，难道这个威尔·曼特森也加入魔教，拥有了一个魔教的特有职位？日丹大脑中迅速地分析着这个突然归来的男人到底遇到了什么，手下也不停歇，举枪连连射向他，每一枪虽然不加瞄准，但都精准地对着他的心脏和大脑等要害。只要有一枪射中，就能立刻夺取他的性命。 只要有一枪射中…… 日丹的枪声、科特里尔保镖的枪声，在空中不停响起，每一枪都瞒着威尔·曼特森，却又像每一枪都故意让过了他。他只是这么平平静静地、一步步地踏进手术室，甚至目光也只锁定在轩辕衍圣身上，没去看一眼在空中织成火力网的子弹和激光，但是那些火光却都被他轻巧地绕过，没有一个人能伤到他。 他的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目光温柔地罩在轩辕衍圣脸上，旁若无人地说道：“你救了我三次，终于轮到我回报一次了。英雄救美的感觉真好，轩辕，我已经得到了父亲和长老们的承认，现在是来求你原谅的。” 第50章 黑色棉布上染着古老抽象的纹样；袖口和裤脚处绣着层层紧密的彩色花纹；还有头上、身上钉着的装饰性银片；脚下的鞋子也绣了连绵的宝相花,完全是一副魔教弟子出席本教正式活动时的装扮。轩辕衍圣维持着近似仰卧起座的艰苦姿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威尔·曼特森,神情平静无波，心里却翻起了重重疑惑。 他是怎么得到这身衣服的？还有刚才他进门时的步法,也是魔教传子不传媳……不，是只传教内弟子的天魔影步,他是从哪儿学到的？父亲多少年没回过魔教，又要跟长老一起承认了他这个女婿……这不科学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威尔在这种时候回来，他心里真的高兴了一下。像是心脏脱离了他的意志，自主地轻快跳动起来，声音顺着血液和骨骼传入耳中，敲击出连绵动听的节奏。就连之前因为和人动手而暗暗难受的小腹好像都被这动人的姿容和温柔的目光治愈了，被困在手术台上的急怒也渐渐平息。 他暂时把心里的疑问放到了一旁，大度地回应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威尔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当时是想找到你的，可是找遍了这里的医字都没找到，我想你可能抛下我回魔教了，所以想了点办法联系上了父亲。他觉着我还是可以造就的，就带我回了趟魔教……” 这种郎情妾意的氛围实在瞎眼，日丹王子再也看不下去了，瞄准威尔的头和心脏，举枪就是几个点射。等威尔避开这近在咫尺，又快得异乎寻常的子弹，他的枪口也恰恰顶在了轩辕衍圣额头，猛兽特有的狠戾双瞳紧盯着威尔，冷冷喝道：“后退！我和这位魔教教主有约定在先，他已经是我的仆人了，你不能带走他。” 威尔含情脉脉的眼波移到他身上时，立刻就从春水变成了冰川，右手抬起，指尖上托着一只小小的黑花纹圆珠——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它下面生了八条腿。 这根本不是武器的东西让日丹有种受侮辱的感觉，但在它出现的刹那，轩辕衍圣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无视了额头上的枪口坐起身来：“你还留着这只九蛊噬心蛛？” 威尔现在依旧不明白这名字的真正含义，但他至少熟悉这几个词的发音了，知道轩辕是为了他留下这只小蜘蛛高兴，立刻答道：“它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怎么可能真的放弃它。” 他感慨地看着那只一直陪着自己的小蜘蛛，指尖一屈一伸，圆滚滚如珍珠一般的身体上，细长蜷缩的八只脚猛然张开，整个蜘蛛就像小型炮弹一样弹到了空中。 它飞得太过迅捷，就连对面一直盯着的日丹也不知它飞到了哪里，对着轩辕衍圣额头的枪口倒是略略滑开，冷笑道：“你们就打算表演这种滑稽戏来庆祝久别重逢吗？可惜我没兴趣看。威尔·曼特森先生，既然你主动寻死，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和魔教教主和他的手下一样，成为我的奴仆——只要你能活下去。” 他的左手忽然抬起，姆指食指成圈，在唇边吹出一声悠长的哨声：“叫所有人都集合过来，我要和这位威尔·曼特森先生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这座私宅里的保镖也有二十多人，平常都在日丹身边像仆人一样殷勤服侍，如今都换上防爆服出来，也是乌压压一片堪比正规军。 两位产科医生被围堵在墙角里，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也疲惫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看着满屋高大强壮、肌肉丰满还毛绒绒的科特里尔人，一位大夫忍无可忍地咽下了满腹虚火：“做手术这么长时间也没吃饭，现在又给咱们堵在这儿，饿死老子了，真想吃熊掌啊！” 旁边同样虚弱的医生叹道：“早知道能遇上这事，早晨起码得带两袋肉干来呀。这些日子吃蜥蜴肉都吃絮叨了，看着这些带毛儿的就馋得慌。” 科特里尔人不懂中文，当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威尔在魔教锻炼了两个月回来，倒是听出了一个“吃”字，偏见之下就把那个纯洁的吃理解歪了，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低声问教主：“这个日丹王子难道对你有非份之想？” “曼特森先生。”日丹冷冷瞪着威尔，抬手按上了轩辕衍圣的小腹，五指微一用力，就陷进了柔软的布料和肌肤里：“现在是我们的游戏时间了，曼特森先生。规则很简单，你扔掉身上所有的武器，我给你10分钟逃离这里，然后我会派人去追捕你。只要你不被我们抓到，你就能活下去；但是如果你想要轩辕衍圣……” 他扯了扯嘴角，拉起轩辕衍圣的衣领，露出一个无机质的冰冷笑容：“那就在这里自杀吧，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再为难他，反而会好好地照顾他，让他为我生下孩子。” 威尔·曼特森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毫不犹豫地扔下了手里的枪：“我选……” “聪明的选择，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日丹微笑着鼓了鼓掌，提高声音喝道：“安迪留下来给教主做手术，其他人送曼特森先生出去，陪他好好玩一玩！” 一个脸部已经被细密短毛覆盖住的科特里尔人走到了床边，一动不动地垂手站着，其他人也慢慢向威尔身边围了上来，步伐静默而整齐，手里托着最先进的激光枪，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手术床，渐渐抬到了胸前。 日丹的情绪高亢到了极点。 他不仅马上就要得到魔教，而且这个威尔·曼特森也要因为自身的懦弱而和轩辕衍圣结仇。无论这人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他都能借着魔教的力量吞并这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家族，从此在联邦拥有强力的话语权。 与此相比，科特里尔的王位似乎都不那么有吸引力了。他肯定不会放弃这本就该属于他的地位，但是得到魔教之后，他的眼光也就不必只放在小小的科特里尔，联邦这片广大的星域才是更值得他追求的。 日丹微笑着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威尔·曼特森的右肩，轻轻扣下了扳机。他是愿意宽容地饶过这个人一命，但不代表能让他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他的食指扣下枪的同时，威尔·曼特森的身形一晃，避开射出的激光，一步踏到他面前，伸手去抓那支枪。 联邦基因进化的优秀成果和科特里尔星域基因混合的最高杰作终于正面交手。日丹似乎是特地要在教主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手指底下的扳机却再没扣动，反而伸出尖利粗硬的尖爪迎上去。 他的利爪上带有生物毒素，在空中呼啸的时候，淡淡腥臭的毒气就弥漫开来，令闻到的人微微头晕。威尔立刻发觉到问题，小心地改变了出手方位，抓向他覆在白色长袍下的粗壮手臂，同时低声提醒轩辕衍圣小心毒气。 周围都是日丹王子的仆从，但没有王子的命令，他们也就那么直愣愣地端着枪站着，没有一个动手对付威尔。日丹也并不强求他们上前，而是享受着在轩辕衍圣面前击败并杀死他心爱的男人的快感。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体内属于兽类基因的暴虐杀意也越来越盛，一双眼都因杀意泛红，再也想不起之前放了威尔·曼特森的计划。 算了，反正有了魔教在手，他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他正这么想着，眼前的敌人动作却忽然慢了下来，神色隐忍，又似蛰伏，目光殷切地落在自己脚下某处。他心里也掠过一抹警惕，可是到底对联邦人并没有太大在意，只是更加大了攻击的力道。 他的身体向前扑去，右脚同时提起维持平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威尔·曼特森到底在看什么，在等什么。他的右脚竟然迈不出去太远的距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绊住了他的腿，一股柔韧却无法抵抗的力量向后拉着他的右腿，让他整个身体失恒，向前直扑了出去。 好在他的尾巴已经回来了，他努力把尾巴从腿间甩到了面前，借着尾骨支住身体，终于看见了那绊住他腿脚的东西——是一片白色丝网。是一片从他裤腿里穿出来，然后透进另一片裤腿，细密却又能透出光线，由经纬线沿中心购成，十分明显的蛛网。 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日丹既惊讶又恼怒，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这种东西，伸出利爪去抓腿间的丝网。然而这么一伸手，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和两肋之间也挂上了这样细密柔韧的蛛网。 “那是轩辕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的小宝贝儿zhizhu的力量，它结出的网能穿出人的血肉，把这个人困住。”威尔总算是吐出了一口气，走到日丹面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永远也不可能胜过我，因为我有爱人的支持和信任，而你只懂得用力量夺取……” “咳，”教主实在听不下去他肉麻的大段抒情，清咳一声，晃动双手展示着自己费力的姿势。威尔一脚踢在日丹胸口膻中穴上，抄起地上的激光枪，跃到教主身旁，试着用激光溶化手铐。 他们身周都是日丹的手下，端着枪对准他们，两人却都恍若不觉，屏息相对，只顾着对付那副难缠的合金手铐。 教主夫夫不记得这些人，日丹王子却还记着，立刻高声命令他们杀死威尔·曼特森。可他连叫了几声，那些人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倒是轩辕衍圣扔下了烧坏的手铐，转过头来怜悯地看着他：“果然是混了动物基因会影响智力。从刚才起我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是纯正的地球人，而你混杂了动物基因，物种不同怎么可能有孩子？” 第51章 生殖隔离是生物学中最基础的知识,也是魔教教主不能接受一个科特里尔星域王子追求的根本问题。就算撇开审美和种族歧视这种社会性问题，他们之间也存在着杂种不活或是不育的生理障碍。在以延续教统为第一目标的魔教，这个缺点就足以抵消一切优点，不管王子尾巴如何讨喜、相貌如何英俊，都不可能比得过纯种人类的出身的威尔·曼特森。 何况日丹王子所有的优点都没戳中教主萌点,性格还要了命的自恋。哪怕他不是科特里尔王子而是联邦王子，教主都不打算接受他。 日丹反应了一阵才明白,轩辕衍圣是在嫌弃他的出身,那张俊美深刻的脸庞顿时扭曲，竖瞳一片血光，对身周的属下喝道：“还不给我杀了威尔·曼特森！”又撂下狠话：“什么纯种地球人，等我给你做了手术，你就是纯种的科特里尔人，我看你还有什么生殖隔离！” 可是直到此时，他身边的那些仆人也都一动不动，并没按他的意思对付威尔和轩辕衍圣。他自己身上冒出的白色蛛网越来越密实，整个人像是已经被卷进了一个白色毛绒绒的筒子里。他有些惊悚地发现，就连他的指爪之间都不知何时缠上了白网，而那些网子好像并不是从外面缠上的，而是从肉里冒出来一根根细丝，在空中互相缠绕而成。 他再也维持不住王族的仪态和骄傲，拼命挣扎着，呼喊他的手下。身边那群保镖一动不动，他就只能巴望远方对付那两个魔教医生的仆人，让他们赶快解决了对方，过来援救自己的主人。 然而他的目光透过身边这些人的腿看到门口时，就连求救的呼声也咽了回去——那两个没什么战斗力，早早就被围在墙角的医生身边多了一群黑衣人，而他的仆人们都已经倒在了地面上，身体完全僵直不动，连呼吸时的生理起伏都没有了。 日丹咬紧牙关，强行抑制住身体自然流露的恐惧反应，板着脸蜷缩身体，像尺蠖一样拱起下半身，借着手臂和腿的力量，慢慢站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可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手的，明明一切优势尽在他的手里，连魔教教主都被他锁在床上任意处置…… 他的目光中带着王族应有的傲慢，尖锐的指甲划开两手间的蛛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金属质方块，指尖按着上头的圆环状突起，冷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我现在就只能束手就擒吗？别做梦了，我身为科特里尔星域的王子，绝不会受你们这些联邦人侮辱的！我手里这个引爆器连接着这座别墅下面的武器库，里面存着2枚百万当量的小型核弹，现在你们都放下武器，保证让我离开，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哪怕是以勇悍不长脑子闻名的科特里尔人，在失败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也是保命而不是切腹自杀。 轩辕衍圣扯下腕上烧得半化的手铐，低眉敛目，抚着自己的小腹答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可恨。本座当然要以教众性命为重，只好先放过你一马。你们都闪开，让日丹王子离开这里。” 他这话说得极为敷衍，毫无诚意，干巴巴地倒像是背台词。除了围在手术台边的那些科特里尔仆人，其他人都面露古怪地看着他，想从这话里听出什么深意。日丹更是紧张地厉声重复了一遍：“不要妄想耍什么手段！” 轩辕衍圣点了点头，用联邦语吩咐远远行礼的魔教弟子：“众人都让开，让日丹王子自己离开，咱们魔教不能随便和科特里尔王族结仇。” 这话虽然还是不够情真意切，但是科特里尔星域是君主专治，王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哪怕他们那几个王子每天自相残杀，也决不容许有外人对本国王族动手。 这样的态度才是平民对王族的正确态度。日丹略微安心了点，冷冷说道：“你们最好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这幢房子里装了全方位监控系统，只要我死去，这些影像都会被传送到科特里尔那边我的忠仆手里，我的父王不会让我白白死去的！” 他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也算是坚韧不拔，一步步离开了手术室。周围众人慑于他手里的遥控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开。然而缠在他身上的白色蛛网却不会像人一样听话，随着日丹不停前进，那些白网也缠满了他的身体，就连他的眼前都坠下了一道道细丝，遮掩视线。 在白丝之后，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让他目眦尽裂，厉声问道：“那是谁——” 那人一步步走向他，俊美深刻的五官透过蛛丝间的空隙越发明朗，和他在镜子里看过多年的那张脸一模一样，脸上还带着与他完全不同的沉静神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日丹的心理防线在身上长出蛛丝时就已摇摇欲坠，这个人的出现更在他脆弱的心头狠狠敲了一记，让他脑中一片空白，连抬起脚向外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走过来，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然后在他看不见的身后，他听到那个人用联邦语清清楚楚地说道：“属下日丹见过教主。” 他心里轰然炸开，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他以为魔教要和他合作时，对方却是一开始就在算计他、利用他，甚至今天手术手他所有的安排和布置，都在别人的掌控下。他错就错在太相信了那个魔教教主，也太相信自己的实力。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回科特里尔让兄弟们嘲笑…… 他恐怕是无法再回科特里尔了，可是这些人，也必须——死！ 他用力勾动手指，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道来，他的手指和控制钮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白膜，想按也按不下去。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抽走他手里的遥控器，然后那人整个走了过来，露出沉静稳重的脸庞，俊美熟悉得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冷。 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多谢你，日丹王子。虽然我是个人工培养体，以后只能以你的身份活下去，而且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魔教掌握科特里尔的势力，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亲自打晕了日丹王子，又在几个魔教弟子引导下带着被侵蚀了神经的科特里尔仆从离开。那只小小的黑色蜘蛛也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重回到威尔·曼特森心口，咬破皮肤钻了回去。剩下的人才围上来见过教主，轩辕衍圣此时已端正地坐在手术台上，正了正衣领，威严地打发众人离开：“我有些事关老教主的事要问威尔，你们且先出去搜索一遍，把这里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分坛。” 等众人关上门离开，教主嘴角才露出一丝淡淡笑意，目光冷淡地落在威尔·曼特森身上，看得他蜂蜜色的脸庞微微发红。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又觉着单单是说这些话太过苍白无力，双眼热切地望着教主，恨不得和他心意相通，让他完全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做了什么。 然而他不动，轩辕衍圣却先动了。 就算威尔经过了多少训练和改造，教主出手的速度他还是跟不上的，不止是身体，连眼睛也跟不上。他完全没看到轩辕怎么出的手，但领口已经被人攥在手里，用力拉了下去。那双嘴唇就停在他面前呼吸可闻的地方，温柔甜美，似乎马上就能品尝到，却在几乎就能碰到他的时候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问道：“现在没有别人在，我们有很多事可以好、好、谈、谈、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威尔忽然向前探了下头，吻住那双湿润甜美、主动送上门来的唇，含糊地说道：“那我们就来谈谈我这些日子有多想你，好吗？” 他的腰弓在半空，维持这样的资势既累又不舒服，可是奔波造成的疲惫和肌肉的隐痛都似乎被隔在了他大脑之外，只顾着好好亲近这许久未能见面的合法丈夫。 没错，不只在联邦法律上他和轩辕衍圣是合法夫夫，有了在缉私局做卧底的前教主支持，他现在就算在魔教也有了身份，只差一个正式婚礼就能当上有名有份的教夫了！ 他轻轻搂着轩辕衍圣的背压到手术台上，把自己穿着全套魔教礼服的身体覆了上去，微笑着问道：“你喜欢我这个造型吗？我今天早上4点多就起来穿这身衣服了，光头发就重做了3遍，好容易才完美地搭配了衣服呢。” 轩辕衍圣摸索着解开他胸前的盘扣，呼吸也微微急促，目光如水一般缠在他脸上：“你丢下我和招弟的事，咱们回魔教之后再算，不过既然你回来了，也知道了我们魔教的内情，以后我就绝不容你再有这样的事了，不然我就亲手杀了你——” 威尔的眼色越来越暗，用力扯开他纯白色的长款手术服，低声答道：“我这几个月来天天想你，做梦都想死在你身上呢。” 第52章 上一回在魔教地下实验室里做爱的情境还历历在目,这回又是在手术室里,看来他们和医生PLAY还真是有缘份。不过这回轩辕衍圣穿得更多、扣子系得更紧，也叫威尔在剥开这些衣服时更有激情。 先是挨了岳父大人一顿狠揍,又辛辛苦苦跑到魔教,受尽了留守的那些老爷爷们折腾,还被魔教养的毒蛇毒蛊狠狠吓了一顿，终于有了这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就是他自己回忆起来这些日子的遭遇,都要给自己流一滴同情的泪水，等回来好好说给轩辕听,他应该就会原谅自己当时留书出走的行为了吧？ 要是不原谅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躺在自己身下任他为所欲为了不是？威尔得意地想着,手底下毫不停歇地扯开了轩辕衍圣的衣领，然后是底下一层宽松的棉质长T恤。他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一天，如今美人在报，情敌也被赶走，兴奋之下顾不上细品，只恨不得立刻就把可爱的小丈夫吞吃入腹。 虽然说起“小丈夫”这个词组时，有种苦大仇深、忍辱负重的童养媳的感觉，但是轩辕衍圣比他小得多，而他在魔教那些前教主教夫或是长老旗主眼里，就是个帮忙带孩子的童养媳角色。他在真心悔过、劳动改造、写检查、做报告……之后，还学习了好些天上古流传下来的典籍，比如《女则》《女诫》之类的联邦文版，离开地球时连小弟弟都快学习萎了。 直到看到轩辕衍圣禁欲的医生长袍之下露出的乳白肌肤，和胸口上比平常更鲜艳，不用他挑拨就已经鼓起来的红点，小威尔立刻又活了过来，重新认知到了它的性别。 它成长的速度快过了威尔·曼特森脱衣服的速度，当场在宽松的棉布长裤上支起一顶小帐篷，若不是表面太过光滑柔软，简直恨不得凭着自己的身体就把底裤和外面的长裤都穿透，出来和轩辕衍圣打个招呼。就算没有完全露出真容，小威尔还是在主人的放纵之下隔着几层布料向轩辕衍圣同样微微坟起的分身致了意。 它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也历历可见的形状，还有布料上的一小块濡湿，都让轩辕衍圣颇觉满意，连带着对威尔·曼特森不知怎么消瘦苍白了些的身体都没挑剔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大敞着，露出仍旧充满弹软肌肉的胸膛，和下方微微隆起的腰腹，拉着威尔·曼特森抚摸自己的身体。威尔的手比之前粗糙了些，指尖处长了一片细微的薄茧，抚在身上的感觉却更刺激了些，让他也很快兴奋了起来，只是碍着那身魔教教服不好穿脱，也不能直接撕了，只好暂时只享受这只手的服务。 很快就不只是手，威尔低下头亲吻着他光裸的皮肤，从胸前一路烙下湿润的深吻，直到比平常隆起粗壮了许多的腰腹。那里的皮肤还很光滑，肌肉轮廓早已消失，但也没有过多赘肉，摸起来也是紧实弹软的手感，只是脐窝深了许多，圆圆地像个小酒杯一样嵌在隆起的腹间。 威尔忽然停下动作，侧过头贴在轩辕衍圣的肚子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他身体改造之后听力真的增强到了这地步，他仿佛能听到这片血肉之下，有他们的孩子呼吸、心跳、活动、甚至是翻身的声音。 “轩辕，我们的孩子在动是不是？”他从没发觉自己的声音这么小，还这么喑哑，带着不易查觉的颤抖。连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轻轻抚摸着轩辕衍圣现在并不矫健性感的身体，就像是抚着稀世珍宝一样，丝毫不敢用力。 现在这样切身感到这孩子的存在，他心里不仅有初为人父的惊喜，更多的却是悔恨——当初他竟然抛下了这么个会动的、有生命的孩子和他这辈子最该珍惜的人离开。如果这些日子里出了任何意外，他就会失去他们。 轩辕衍圣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也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紧张，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胎动而已，一般胎儿到这个月份都有，别那么没见识。” 教主这半天没动是等着威尔主动服侍，不是为了让他抒情玩儿的。 既然他不肯好好动，就只好自己来了。他稍稍变化了姿势，抬起右腿压在威尔肩头，伸出手挑着他的下巴，凑到自己蓄势待发的地方：“好好舔，我快活了才会让你快活，不然咱们就直接谈人生吧。” 谈人生哪有谈生人快活，威尔虽然还想和儿子深入交流一会儿，但儿子的爹显然更重要，而且他自己也保持着致意的姿势好一会儿了，再忍下去说不定他就要望洞而泣，大失男人的尊严了。为了防止这样可怕的事出现，他果然再也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老老实实地伸手握住了教主腰侧，低下头隔着布料品尝那久违的小东西。 其实那里已经不小了，含着浓郁味道的液体从棉质长裤上晕开，不必靠近就能知道它兴奋到了什么程度。威尔隔着布料将其含入口中，用唾液一点点濡湿布料，描摩着它的形状，心底的紧张担忧种种因为这两个月分别而来的不良情绪都一散而空，只胜下满满的欣喜。 至少轩辕衍圣的身体已经不生他的气了，而从身体到心脏的距离……不就那么短吗？ 他慢慢拉下了阻隔他们的那几片薄布，将刚才已经充份打湿了顶端的粗长完全纳入口中，用柔软的嘴唇和舌面包裹吸吮，就像品肠一根美味而易溶化的冰棒，不时吞下顶端融化出来的浓稠汁液。 粘稠缠绵的声音从轩辕衍圣唇齿间溢出，很快和粗重的呼吸声混成一片，把这间清冷的手术室染出一室旖旎的色彩。他紧抓着威尔头上的帽子，腰身不停摆动，享受着温热口腔带来的舒适感受。威尔的双手还在他身上不停游走，拨弄着他最敏感的地方。一只同样火热的手掌自悬空的那条腿后面探入，指尖已经摸上了紧闭着的后廷，试图抹平其上的皱褶，把那根指腹上已生出了薄茧的指头探进去。 他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裤子可怜兮兮地挂在一条腿上，皮肤因为连绵的快感泛着动人的浅粉色，低吟声也不停逸出，完全是一副沉浸在情事中的模样。自从怀孕之后，他体内的激素分泌就出现了变化，身体也越来越敏感。当初威尔离开时，他还没有这么经不住撩拨，而两个月后的现在，他只是被两根手指探入，再被威尔恶意地吸了几下，就完全溃败下来，把格外浓郁粘稠的精华都泻在了他口中。 这次泻身之后，轩辕衍圣的精神都短了些，闭着眼睛不停喘息着，身体慵懒放松地躺在手术台上，一动都不愿动弹。威尔舔尽了刚刚没能吞下的奶油，然后倾身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充满情谷欠味道的吻。 “给我吧，宝贝儿。”威尔低低顺息着，在他身手出入的手指弯了弯，用力按向他前列腺所在的部份，然后低下头把那声喘息含进了口中。 轩辕衍圣抬着他的下巴，歪着头微笑了一下：“刚才喂你的还不够吗？还想吃多少，来跟我说说。” 威尔又探入了一根手指，笑道：“不是那里，还有更多的地方没吃到呢，不把你整个人都吃下去，我怎么也不会满足啊。” 轩辕衍圣轻哼了一声，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咬很快又变成令人心颤的深吻，威尔·曼特森真像他所说的一样饥饿，恨不得将轩辕衍圣的唇舌一起吞下去，高高翘起的地方更是用力在被自己手指撑开的入口旁磨蹭。 他们两人身上都没有能用来润滑的东西，用的还是威尔随身带的润唇膏，那小块硬质的润唇膏现在还没完全融化，在他手指的揉搓下像是新鲜的小玩具一样，在轩辕衍圣身体里滑动。随着他的手指滑动，唇膏也在体温的作用下融化成无色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威尔手上沾液了滑润的，却不属于润唇膏的液体，嘴唇也慢慢从轩辕衍圣唇上移开，细细品尝着他比平常涨大了几分的嫣红乳珠。他已经感觉到轩辕衍圣的身体完全打开，心也完全向他敞开，摆出了任由摘取的姿态，自然再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他最后问了一句：“你准备好了吗？我要进去了。” 等待了太久的巨物终于按捺不住，顺着刚刚拓开的温暖通道插了进去。那里面的感觉太过美好，他简直忍不住要直接进入最顶端之处，但是想到他们尚未出生的宝贝儿威尔二世，他的动作还是尽量缓了下来，不停观察着轩辕衍圣的神色，努力控制着自己，只进入了九分就不敢再动，缓缓抽身而出。 尽管不敢太过尽兴驰骋，他也被那种温热美妙的感觉弄得险些一败涂地。然而就在他缓缓拔出的时候，轩辕衍圣忽然睁开眼，抬手在他胸前摸了摸。那只手软绵绵的，还带着高潮过后的无力，可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一摸，就叫他的身体完全无力，僵硬地挺在了空中。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轩辕衍圣却一把推倒了他，翻身骑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绽开的湿润后廷正对准了他的身体磨蹭，低下头对他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容：“我现在好像不是很着急了，我们还是来谈谈人生吧？” 他的身体往下滑了一点，稍稍吞进了一点粗壮的巨物，用力崩紧括约肌，顺理成章地逼出一声柔顺好听的：“嗯……” 第53章 什么人生他也不想谈,他只想谈谈忄生。要不是身体动弹不了,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认错——反正要道歉还有很长时间可以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被抛在这种境地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身体焦虑到了极点,心里反而放松了些——之前趁着轩辕衍圣睡着时逃走的行为实在太差劲，这次回来的一重点就是向他道歉,而在这种时候道歉总是更容易被原谅一点。他立刻答道：“我错了。” “嗯？错在哪里？”轩辕衍圣脸上的笑容更盛，衬着刚刚活动时升起的红润,像是刚刚成熟的桃子一样鲜嫩诱人，看得威尔大脑都停了摆,不能像平常那样说出大段漂亮的修饰语。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我错在当时不该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你。不，我根本就不该离开你，当时我实在太过无知和自以为是，以为你要把我带到魔教，改造成什么怪物。” 轩辕衍圣挑了挑眉，鼓励道：“接着说。” “但是我后悔了，在那之后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因为小蜘蛛它救了我一命。你对我的改造都是为了让我更强，我到那时才知道——” “所以你才回来？”这答案显然不是那么让教主满意，他在威尔胸口上用力揉了揉，那只九蛊噬心蛛就主动爬了出来，顺着他的手指落在威尔脸上，慢慢开始吐丝。 对于一个刚刚看到别人被这丝占据了身体的人来说，这景象的确相当刺激。威尔灰蓝色的眼睛颤了颤，看着蜘蛛圆润光滑的身体，低声答道：“不光是为了这个，我去找你是因为我离不开你。不管将来怎么样，我现在迫切想看见你，不想就这么失去你。我不是那种错了都不知道错在哪的男人，所以请允许我弥补当初的错误，以后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 “每时每刻？”轩辕衍圣不再刻意撑在空中，缓缓坐了下去，直到完全坐在威尔身上时，空虚了许久的身体才算彻底满足，摇动着腰身，仰起头长叹了一声：“你不怕回到魔教之后，我再给你改造身体了？” 威尔也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努力感受着身体被包裹挤压的每妙感觉。轩辕衍圣就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支撑身体，每动一下就会发出一声动听的喘息，胸前被外套半遮半掩的肌肤和因为动情胀起的乳珠都有种眩目的美感，让人恨不得立刻抱在怀中把玩。 ——只可惜他动不了。为了发泄这些不满，他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身下，呻吟声也刻意放大，眼睛半睁着，摆出最性感的表情，诱惑轩辕衍圣再动得快一些。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伸到他衣服里，抚上他紧绷的胸肌，一点点褪下满是银饰的上衣，稍稍一动就引起一片清响，与两人呼吸呻吟的声音相交融，简直像是曲调古拙的特殊歌曲。威尔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终于能动了，连忙尽力提腰向上撞去。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姿势，别累着你……和咱们的宝宝？” 教主眉目被汗水洇湿，神色艳丽得情人，慵懒地笑了笑：“现在这点累算什么，你要当教夫了啊……以后的仪式和活动还多着呢，最轻松的恐怕就是在床上这点时间了。” 威尔莫名地浑身发冷，但立刻强迫自己专心致志投入到热身运动中，企图淡化那种不祥感。轩辕衍圣抓起他解下的腰带，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用力吸出一个深红色的印子。 “我现在夹得你舒不舒服？”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声音中满满都是诱惑。威尔口干舌燥，很想点头，只是颈椎不能动，只好连声答道：“舒服。” 轩辕轻笑一声，拉起他的脖子，低下头在他耳际磨蹭，舔湿红得发烫的耳廓，低声喘息着问道：“想不想让我吻你的身体？哪儿想要被我碰到？这里就这么舒服吗？” 一连串问题问得威尔既羞耻又激动，蒙着眼的时候，耳朵和身体每一处的皮肤都敏感得要命，埋在那温暖通道里的部分也胀得像是又大了一圈。每一分每一寸肌肤都生出了自我意识，拼命叫嚣着，想让轩辕衍圣再多碰一下，想要进入得更快些、再激烈些。 他身上的衣服寸寸被剥开，又补放上了不知什么软软的清凉的东西，明明是该觉着可怕的，可是在这种时候也只能让他更兴奋，能动弹的地方极力摆动，顶得轩辕衍圣也不时声音滞涩，没力气这么戏弄他。 等他们从手术台上下来后，那身高级缀银绣花的魔教教服已经皱得像抹布一样，还沾着点点湿痕，散发出精细胞独有的腥膻味道。轩辕衍圣还披着那件从当中撕开的白色大褂，稍一走动胸前的红点就清晰可见，衣冠比威尔还不整，提起裤子就打算这么走出去。 威尔连忙从后头拦住他，可是只拉住了他的手，却没拉住他的腿，差的这一秒之内，轩辕衍圣就一脚踢开了手术室大门，像平常一样冷着脸招呼道：“把圣女和左使从首都招过来，我要和威尔·曼特森正式结婚。” 门外只有一个人倚在落地窗旁守着他们，此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轩辕衍圣斑驳的胸口上，修长的凤眼猛然眯起，眨眼间就脱下外套罩在了轩辕衍圣身上。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教主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已被紧紧裹住，只来得及说了一句：“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他熟识的格里芬分坛弟子，也不是看着他长大的总坛干部，而是一个陌生中透着熟悉，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男人——这人大概比比他爸爸乔治教夫还大些，但是肌肤平滑紧实、五官温雅韶秀，是典型的东方人特征，眼神里颇有些沧桑之色，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不需要再看第二眼，他就下意识叫了出来：“爹，你怎么来找我了？” 轩辕凤声淡淡看了一眼追出来的威尔·曼特森，露出一点令人心里发颤的笑容：“教主结婚时也是魔教锻炼弟子的活动时间，我身为前教主怎么也得过来参与。等婚礼结束之后，就拿曼特森家当作练手的地方，试试这批新弟子的身手吧。” 威尔虽然不知道这位一直很欣赏他的父亲为什么不高兴，但是那种危险的气场挑动了他的心弦，他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轩辕衍圣，沉声答道：“曼特森家以后会是我和轩……衍圣的，然后会是我们的儿子的，所以不需要魔教的人插手，我会给我的丈夫和儿子夺取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他的眼神熠熠生辉，就算是已经深深了解了这位父亲的可怕之处，对视时也毫不退缩。 教主忽然轻咳了一声，把威尔拉到身后，拉住了父亲的手：“爹，威尔的身份大家都认可了，不用再多此一举。要锻炼弟子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上回去SCC公司找威尔时，正好看见圣女对着左使流鼻血……” 为了自己不被麻烦，就让高圣女替自己麻烦麻烦吧。反正圣女结婚时必须搞个破教出门仪式，魔教要倾巢去追杀也是传统，怎么能说圣女嫁了本门左使，这条规矩就废了呢？他毫无同情心地想着，从威尔身上顺了光脑过来——他打怀孕之后，身上就不带这些有辐射的东西了——拨通了高圣女的通讯号，通知他们俩回总坛。 轩辕凤声对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态度十分伤感，想想自己当年……唉，至少这个威尔·曼特森比他自己找的对象强，不仅没给魔教带来什么损失，还自带嫁妆呢。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人，正式婚礼举行时，前教夫乔治·布里亚也感叹道：“曼特森家的人真不错，我前些日子去拜访了一趟，他们特别热情地接待我，还跟我说他们都特别喜欢衍圣小宝贝儿，还想让他跟他们夫妇一起住。我爹就是太不开明了，到现在都不肯让你跟我回家去。” “……算了，看在他对我儿子不错的份上，我也投桃报李，好好收容他儿子就是了。”轩辕凤声搂住乔治的脖子，额头抵在他额上，微微一笑：“魔教现在是衍圣的，以后是咱们的孙子的，但你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成为全教追杀对象的高圣女在他们俩身旁轻轻咳嗽了一声：“请二老高堂坐好，吉时已到，教主和教夫要过来行礼了。”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魔教高层干部坐在凤声教主夫夫身旁，列成两排，中间夹着一条铺了红毯、洒满鲜花的通道，高圣女站在高堂当中充当司仪。他身穿着特殊样式的圣女长袍，头上包着头巾，还戴了满身珠宝银饰，远远看去和正经的女性圣女十分相似。他安抚前教主夫夫时，新一代的教主和马上要过门的教夫已经迈进了这座礼堂的门槛。 威尔教夫穿着和教主同一式样的魔教传统服饰，头上却依着不知哪来的上古风俗蒙了一块红色丝质方巾，只能模糊看到外面事物的轮廓，和脚下一小块地面。不过他的手被轩辕衍圣牢牢牵着，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包括进门时要迈过一个高高的门槛时，教主都预先提醒了他，让他不至于绊倒。 他之前在脑子里预演了好几回结婚的场景，但是今天正式穿上礼服来走这一遭时，还是紧张得几次都险些忘了地上的埋伏，亏得身边的教主扶着才没出丑。 等两人都走到房间里，欢快的婚礼进行曲立刻激昂地奏了起来。高圣女清朗沉稳的声音被用内力传出，明明没是高声，也能让内外教众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拜天地——” 教主夫夫按着之前学习的礼仪同时下跪，拜了天地。然后就是二拜高堂，他们姿势不变，跪拜了坐在上头的前教主夫夫。高圣女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身为魔教圣女唯一的职责，高声赞唱：“夫夫对拜——” 这声音越来越熟悉，听得威尔·曼特森的心里频生冲动。直到夫夫对拜之后，轩辕衍圣要和他一起牵着一条红色绸带进入洞房，他才悄悄掀起了盖头的一角，扫了一眼在喊“送入洞房”的司仪。 然后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喊道：“怎么是你？” 在首都星办婚礼时他就让阿瑟全权负责的，难道魔教当时观礼的人员也看上了他的办事才能，把他当成陪嫁的媵妾还是叫什么来的，也弄到地球上来了？ 而且这身裙子穿着真可笑啊，简直是丢尽了联邦和他们SCC公司的脸……威尔难过地捂住脸，不愿意去看其他人现在的表情。 第54章 魔教圣女阿瑟·高打两份工的事情终于在老板面前曝光，同时曝光的还有他和左使花千叶恋爱的事。最令他感到痛苦的是,明明花千叶长了一张精致艳丽到穿裙子都不违和的脸,可是从教主到每个过来问他什么时候让大伙儿追杀锻炼一把的弟子，都劝他出嫁以后好好调养身体，早日生下小圣女。 对了,那些人都还语重心长地提醒他,小圣女最好是真的女生,不然连着立男人为圣女,对下一代的性别认知教育不好。 阿瑟·高一颗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心，深深地受到了伤害。他痛定思痛，决定以实际行动证明他这个圣女的地位不在左使之下。于是阿瑟·高同志亲自找上花千叶，和他摊了牌，表达了自己不成攻就不结婚的坚定态度。 花千叶揉了揉眉心，露出一抹纯洁无辜的笑容，眼波顾盼流转，温柔得让人头晕目眩。圣女的心差点让他笑碎了，手指一软，手里的咖啡杯就叫他生生捏碎，清苦的咖啡瞬间洒了他一腿，不偏不倚地打湿了两腿之间最尴尬的地方。 所以他是干什么来的……阿瑟连忙站起来拍开碎片，拿纸巾擦着湿的地方。亏得他刚才紧张过度，一直外放着真气护体，不然真烫到了不该烫的地方，他的下半身幸福—— 他眼前一花，一直端坐在桌子对面的花左使已经站在面前，五指如闪电一般抓着他的牛仔裤拉了下去，连里头湿透的白色棉质内裤都一起剥下，托起了湿漉漉还冒着淡淡白烟的小阿瑟。 那只手纤秀白皙，看起来软绵绵的毫无力道，指尖和掌心却结着一层练习暗器和枪枝留下的薄茧。虽然阿瑟想感慨一两句“茧子都这么均匀”、“不愧是左使真是身法如鬼魅”，但是很快就有另一样更值得他关注的东西掩住了那只手——他看见花千叶低下头伏在他腿间，一点点舔去了那只不听话地长大的东西上的咖啡。 阿瑟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连呼吸都不敢了，颤抖着压低声音问道：“左使，这有点太高级了吧？” 花千叶细品了那杯微带酸味的清咖，又赞赏了一阵形状特殊的搅拌棒，仰起脸含笑看着阿瑟，暧昧地低声问道：“阿瑟，你一直遵循着本教圣女的岗位职责，到现在也没破过身吧？” 阿瑟的脸红得就像要中风，完全无法回答他这句话。左使轻笑了两声，起身屈起右膝顶在了他腿间，上半身覆了上去：“阿瑟，关于你刚才提议的事，我好像有一点意见。之前咱们一直没有正式研究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你一直为了执行圣女职责保持着纯洁的身体，我不好强求。至于现在……既然你自己有要求了，那么我们就理论结合实践，看看你的身体到底需要在上面还是下面好不好？” 阿瑟明明知道要不好，可是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左使的问题答了一声：“好。” 这一声好的结果，就是高圣女终于知道了“身份超然”终究是要低“位高权重”一头的。转天教主组织开会，研究小教主生下来之后各项活动怎么进行时，那双清冷凛然的眼睛还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淡淡吩咐左使：“洗三、百天、满月的典礼还都要圣女举行，你们别太急着要孩子。” 那种不必明说，大伙儿都知道了他是下边那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高圣女憋得心跳都上了一百二，亏得左使温柔体贴，代他答道：“不要紧的，圣女还没吃生子药，暂时怀不上。我们打算等小教主满月之后再结婚，后面不是还有破教出门的仪式吗？这回阿瑟要嫁我，肯定得改改，总不能自己人折腾自己人。” 教主微微侧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虽然如此，也不能说就不锤炼弟子了。这样吧，等圣女出嫁时，教中弟子就易容成科特里尔人，随着日丹到科特里尔星域历练一趟，正好再开几个分坛。” 在座的圣女、左右使和五位长老齐齐起身，躬身答道：“遵教主之命。”唯有教夫还不知道规矩，没跟着起来领命，而是低声问轩辕衍圣：“不是在说阿瑟结婚的事吗，怎么忽然就进入战斗节奏了？” 负责炼药的焦长老极自觉地接口道：“那圣女你是要针剂还是要薄膜包衣片啊？还有怀孩子时，两个男的生下女儿的概率比较小，你们要不要人工干扰一下？” 虽然也是魔教中人，但从小生活在外面，不大习惯魔教这种奔放气氛的圣女森森地恨得全身发抖了。而坐在教主身边，唯一一个能体谅他不适之处的威尔教夫身上也有点发抖。倒不是因为魔教要训练弟子吓着了他，而是“圣女”这个词，正好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也看过不少关于宗教的影片，无论哪个宗教里都要有个圣女，然后和片子的主角恋爱，引发一连串跌宕起伏的剧情。可是魔教各方面都很讲究科学，也不崇拜偶像，没有任何宗教痕迹，为什么会有“圣女”这种不科学的配置？而且据教主说，他们还有一个圣女结婚时让魔教上下所有的干部成员都去追杀的传统…… 留下这个传统的人真是太浪漫了。威尔感动得悄悄碰了碰教主，俯身在他耳际说道：“要不然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吧？我愿意提供人手和道具，然后你就演其中的主角……不，不是和圣女结婚的角色，是一个充满理想，一心建设神秘宗教，却被自己信任着的圣女背叛，最后却为了宗教危亡放弃了自己的感情，让圣女和她心爱的人一起私奔离开的教祖！” 他越说越激动，紧握着教主的手：“我正好可以演一个在圣女离开之后走进你的世界，让你可以寄托感情，最后终于真心爱上的热血勇士。从此我们一起带领那个宗教走上辉煌的道路，把神的教义传播到全宇宙，同时成为被全宇宙的人羡慕着的幸福情侣，怎么样？” 这主意简直太棒了！威尔脱口说出了这个故事，半本儿大纲就同时编出来了。人设、分镜、对白、布景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掠过，哪怕是轩辕衍圣不同意跟他一起演出，他都要回SCC自己调人来拍了。 而在此时，他人生中唯一的男主角轩辕衍圣也回握了他的手，低声答应了下来：“再加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的戏份，本座和招弟以后都要到首都星生活，先当个影星也不错。” 威尔激动地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当着满屋魔教弟子的面夸赞道：“轩辕，你真是太帅了，身为魔教教主却有一个名动宇宙的影星身份什么的，简直就是活的传奇！” 高圣女默默地捂住脸，忽然觉着全教上下都知道他是受了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不过以后SCC的工作一定要辞掉，他宁可搬到魔教生活，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受到威尔·曼特森的影响，形成这种……无法描述的性格。 坐在他身边的左使忽然抬起手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淡淡笑着，以传音入密的法子说道：“结婚以后你就搬回总坛吧，等生了女儿以后我亲自培养，绝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被教外的臭小子拐走的。” 每任圣女结婚以后就必须卸任，他们的女儿还要负责主持下任教主的婚事，所以也不好要孩子太晚。左使在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和早早生了孩子享受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之间摇摆了些日子，等到六月中旬，教众殷殷期盼的小教主终于出世，他也被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婴儿激起了一片父爱，毅然和圣女商量起了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事。 因为教主太年轻，这孩子就用了剖腹产生下来。出生的时辰是圣女扶乩、问卜、翻万年历，好容易挑出来的大吉大利的日子，只差没生下来就异香满室红光漫天，妥妥的是天道亲儿子的命数。教主恢复过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要过儿子来摸骨测资质，果然不负圣女尽心尽力地搞各种封建迷信活动，天生习武的根骨，不逊于轩辕衍圣本人。 教主像是抱着块轻软的绵花糖一样抱着儿子，神色依旧冷淡，心里却是激动得快要融化了——担忧了十个月的问题终于解决，他的儿子天份好，只生这一个就足以继承魔教，不用担心“继圣”这个名字发音类似计生，不吉利了！ 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才是魔教教主该有的威风气度，以后这孩子必定能青于蓝而胜于蓝，为魔教创下比从前更兴盛的基业！ 威尔坐在他身旁，托着奶瓶喂儿子，温柔地和轩辕衍圣商量：“这孩子以后就叫威尔吧，我们叫着也比较亲切。魔教的那些名字都太难记难念了，以后威尔二世上学时，会因为这个被同学疏远的。” 轩辕衍圣终于知道了他私底下给儿子起了什么名字，低下头看了看正在努力啜奶嘴的小继圣，顿时对自己起名字的能力产生了万分自信，严肃地对威尔说：“以后你写剧本也好，做节目也好，包装什么艺人还是组合也好，都先拿来给我过目，由我审核过目，由我审核过名字才许推出。” 第55章 完结 直到小教主过了百天,约翰·布里亚元帅才再度见着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子给他生下的玄孙。这个小小的、软嘟嘟的小宝贝儿和他孙子长得很像，不过眉眼间的深刻轮廓倒是有些像威尔·曼特森,才三个多月的小孩子,头发就已经乌黑浓密，看起来十分可爱。 在儿子结婚，不,是私奔了二十年之后，布里亚元帅才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普通老年人生活,自愿充当保姆,每天抱着小玄孙不撒手。唯一叫人不大满意的,就是随着小宝贝儿附送的那个威尔·曼特森也住到了他们家，而且自来熟地天天围着轩辕衍圣同进同出，时不时地还和他抢孩子玩。 而本来出来管教这个人的轩辕衍圣则每天守在光脑前面打游戏。布里亚元帅过去看了一下，好像是个战略类型的游戏，还有几副做得极精美的3D地图，主角和敌人都是科特里尔人，形象也设计得维维肖，看起来不像是立体建模，而是活人的3D影像一样。 老约翰本想管管孙子，让他别老玩游戏，而是好好学习机甲技术，将来比他那对不争气的父亲有出息点儿。可是他一个人的精力分不出来同时管三个，只好先把马上就有学校管束的轩辕衍圣丢到一边，专心和威尔·曼特森抢他的玄孙去了。 他没能多看几眼光脑上飘落的虚拟影像，所以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他最痛恨的魔教中人的影像，也就是那些跟着日丹到科特里尔星域锻炼作战能力顺便开拓新分坛的弟子们。这趟活动的领头人正是左使花千叶，还有一个拖油瓶，就是因为打两份工的身份暴露，被公正无私的威尔·曼特森总裁按公司规定辞退了的高圣女。 有日丹的身份庇护，他们很快就在科特里尔站住了脚，一点点开拓势力，收服那些同样从事非法工作的科特里尔人。左使更是富于杀人、放火、暗杀……各方面经验，有他坐镇，轩辕衍圣这个教主也才能安心留在首都星，每天只凭着光脑传信，统筹安排他们的行动。 联邦军事大学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教主在休学一年之后，还是重新踏入了这所学校。与上回不同的是，那个在入学时挑衅他的科特里尔王子永远留在了魔教总坛，开学典礼上也没有一位捐助了学校十台机甲的优秀校友做什么报告，开学流程顺利得甚至有点无趣。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度蜜月时威尔给他拍的烹饪教室系列已经在各种SCC公司旗下的电视台播放过好几轮，网络人气更是飙升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轩辕衍圣的名字在专研格斗术和近战的人眼里，已经和神话差不多了。 负责管理学生的老师才刚离开，那些看过他节目的学生便蜂拥上来求签名求合影，问他身高、体重、三围、怎么练成这么好的身手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甚至还有男生上来自荐枕席，打算和他来一段浪漫的感情——因为是军校的缘故，他们这个校区没有女生。 轩辕衍圣终于感受到了出名带来的不便。那些刚进军校的年轻人热情起来无法阻挡，下课期间都堵在教室门外求签名求合影，还有些自视过高的会来给他下战书，唯有上课时在教授们的镇压之下才能清静一点。他下了课简直没法出门，只好顺着窗户翻下去，仗着轻功飞檐走壁，顺着各个教学楼阳台和楼间的树木奔向校门。 而在寂静的校园之外，恰好停着一辆闪着光芒似的豪华飞车，大开的车门外倚着一个充满成熟韵味的美男子，在他快要落地时精妙地出手搂住他的腰身减震，然后把他拉进车里。 无论是轩辕衍圣从半空中飘落的姿势，还是威尔出手的时机、角度，都充满了精妙而富于哲学韵味的美感。接丈夫下班这么简单的事情在他们做来，也像是在拍唯美的艺术片一样，背后缓缓飘落的黄叶宛如天然背景，衬得这场面似幻似真，美好得几近童话。 威尔关上车门，低下头吻了吻轩辕的额头，深情款款地说道：“你想先吃饭、先工作还是先给继圣换尿布？” 轩辕衍圣摘下衬得他气质高冷的无框眼镜，嘴角挑起了一丝温柔笑意：“问话错误，这时候应该问我是要先吃你呢，还是先吃你呢，还是先吃你呢……” “先吃我！”威尔当即替他做了决定，按下了飞行模式，自己脱下西装，解开了最上头的衬衣钮扣，露出了带着点点浅淡红痕的领口：“我特地没涂药消去痕迹，是不是比平常更性感？” 太性感了，轩辕衍圣来不及赞叹，就直接吻住了他。车子上开了自动驾驶，就在他们互相撕扯衣服肉帛相向时滑入了空中的第三层轨道，自动开回了布里亚家的大宅。 等到两个人整理好衣裳从车库里出来时，布里亚元帅已经抱着小继圣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了。他的面前放着一台小型光脑，上面浮动的屏幕上显示出两人在校门口见面的景象，还有极为模糊的车内画面，隐约可看出他们正在亲吻。下面则是一篇简洁的新闻报道：“神秘军校生跳墙早退，神秘情人豪车迎接”，字体浓黑得简直可比布里亚元帅的脸。 “我帮你向学校请了哺乳假，还办了外宿，就是为了让你们每天这么腻腻糊糊不干正事的吗？你已经因为生孩子休学一年了，现在需要做的是奋起直追，努力学习，把这一年荒废的知识和体术重新拾起来……” 布里亚元帅积攒已久的不满终于有了渠道宣泄，痛痛快快地吼了孙子夫夫一顿，直到他怀里的轩辕继圣一脸不满地大哭起来，他才不再教训孙子，一脸紧张温柔地抱着玄孙哄道：“继圣乖，不要哭了，都是太爷爷不好，太爷爷以后不再大声说话了，你要不要喝牛奶……” 他又道歉又喂奶又换尿布，折腾了半个小时才重新腾出空来。等回来时发现轩辕衍圣又在玩那个奇怪的攻略游戏，而威尔就温顺娴淑地在一旁削水果，时不时切下一块来嘴到他嘴里。 太不像话了，这么沉迷于游戏和美色，简直太不像个军人的样子了！布里亚元帅心目中的军人，是要有厚实的胸肌、粗壮的大腿、满身机油气味的真正男子汉，而不是轩辕衍圣这样精致秀美，一出门就会被粉丝包围的明星。 元帅抱着小继圣打开光脑，联系上了联邦军事大学校长，让他取消了轩辕衍圣的假期和晚上不住校的特权，并且额外给他增加功课，好把他训练成一个心性坚毅的真正军人。 轩辕衍圣也拗不过爷爷，只好暂时放下儿女私情，过上了真正的军校生活，住回了学校宿舍。学校生活规律而刻板，课业倒是十分轻松，他几乎不用运上内力就能完成从长跑到机甲运动技巧的各方面训练。 住校生活唯一的缺点就是孤独。 他从小生活在魔教，与这些简单天真的联邦学生格格不入，看着他们就觉得太过幼稚而弱小，没有丝毫和他们交好的欲望。 他刚刚考进联邦军事大学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那时他和威尔刚刚分手，抱着找个身体条件上佳的男朋友的打算进到这学校，对所有的人……至少是他们的身体还感兴趣。可是现在他和威尔已经结了婚，有了小继圣，这些人在他眼里的价值自然一降再降，就算是和他们说着话，跟他们做着需要团队配合的运动，那种孤单的感觉也始终挥之不去。 他只有一个人，他的伴侣不在这里，他的家和属下不在这里。他就像是一只误闯雪域的孤狼，无聊地看着身边这些弱小的雪兔训练自己，却连吃他们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这种无聊的生活持续了几周，导师忽然把机甲专业的学生都集中了起来，要带他们去离首都不远的罗蒙星做实战训练。 那里曾经是《轩辕老师的烹饪教室》的取景地，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到处都是容易弄到手的美味食材。就连没去过那里的学生都不由得看着教主咽口水，暗暗计划着在野外宿营时怎么蹭到他身边吃那些美味的外星肉食。 更令学生们激动的是，这趟训练是货真价实的机甲训练，所有参加的人都能用SCC总裁赠送给学校的先进机甲做实地训练。他们的飞船直接落到了罗蒙星西北的大草原上，那里有一望无际的低矮草场，和星罗棋布的野味群落。从飞船里走出来，就是一片方圆几公里的安全区，正对着他们陈列着一排30几台线条优美的高级机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那排机甲当中一台正以最均匀合度的步伐向他们走来，停在他们面前3米以外，驾驶舱打开，从里面跳出一个穿着驾驶服的俊美青年，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张灿烂如阳光般的脸庞：“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机甲实训教官威尔·曼特森，从今天起，我们将要在这片草场上度过一个月的美好时光。那么现在，请你们每两人一台机甲，做最简单的走路训练，让我看看你们的基础！” 他一挥手，早在刚看到这些机甲时就已经蠢蠢欲动的学生们就主动分散，各自挑选起合意的机甲来。唯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没动，威尔主动走上前去牵住那人纤细而强悍的手，露出一丝性感诱人的笑容：“轩辕同学，你没有找到同们吗？看来你只能坐在教官的机体里做示范了。这次特训之后，还会有很多户外实训课程，希望你都能好好配合教官啊。” 轩辕衍圣只觉着那副笑容比天上的太阳更加灿烂，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神色渐渐温暖明媚起来：“教官好，学生我这辈子都要请你照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终于完结了，之前说好了是短篇，不算是意外了。休息一阵子会再回来的，大家不要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