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明星 作者：莫尼卡卡 文案： 在得到人鱼鳞项链之前，邹衍大神从未想过他会在娱乐圈看到这般景象。 以优雅舞姿着名的女星沈佳乐有天鹅族的血统； 那个把吸血鬼演得惟妙惟肖的男演员真的就是个吸血鬼；就连这个公司让自己尽可能提携的年轻后辈加良， 都是条天赋异禀的人鱼—— 自己一个人类，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不容易。 内容标签： 娱乐圈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邹衍，加良 ┃ 配角：异族、人类中的酱油君 ┃ 其它：都市洪荒系列，莫尼卡卡 第1章 风云谍起（一） “秘境无尽深荒，传说歌声嘹亮，欺骗世人的谎，曾是照亮世界的光。神魔赋它翅膀，风雪苍穹翱翔，拔剑独战万场，望谁一世光芒！” 美好的和声在房间中回响，邹衍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很快地按了暂停键。电脑屏幕上，头发稍长的男孩表情冷淡，秀眉清目，皱起的眉头透露着这首歌最后的情绪。 “他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加良？”邹衍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经纪人江烨。 “嗯，是他，公司SIR组合的主唱。”江烨笑着把身旁文件袋里的一叠照片递给邹衍，说道，“一个是很不错的新人。” 邹衍大概翻了翻照片，通过这些照片可以看出加良长得真的很不错，上镜又有镜头感。他能把本身气质通过镜头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不得不说是一种才能。按动鼠标把镜头拉到开头组合三个人都在的画面，邹衍评价道：“虽然组合的其他成员外形条件没有加良好，但出色在气质抢眼。公司把这首主打歌MV拍得如此大手笔，是想让他们通过这张唱片一炮走红吧？” “不只是凭借这张唱片。”江烨把文件递到邹衍手中。 邹衍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说道：“怪不得你让我看加良所在组合的MV和他本人的照片，原来，他要参加《风云谍起》的试镜。” “上面希望你尽可能地提携他。”江烨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邹衍嘴角上翘，笑道：“这是第一次上面指名道姓让我提携一位新人。” “所以？”江烨紧张道，他很害怕邹衍不愿意听高层的安排。 邹衍耸耸肩，无所谓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会在黄导面前美言几句？”江烨不禁松了一口气。 邹衍皱眉道：“选谁当配角只能由黄导决定。” 想起星芒被邹衍提携过的新人，江烨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作为同一家娱乐公司的艺人，前辈提携后辈本就是常事。当初邹衍在歌坛走红时，星芒经常让公司新人出演邹衍专辑歌曲的MV，博得出镜率。待邹衍成功转型，在影视圈发展后，每有合适的角色，邹衍就会向导演推荐自家公司的人去试镜。说到提携新人，星芒中没有对新人比邹衍好的人了。但是，邹衍从来不会和公司的后辈传出绯闻，更不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帮后辈走后门。在他眼里，关系好是一回事，演戏是另一回事。 过了一会，邹衍再次开了口：“上面知道我从来不干托关系的事，这次怎么让你开了口？” 江烨摸了摸鼻子，说道：“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世，让他们不得不拜托你。” “那他还真有来头。”不喜欢戴表，邹衍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我记得今天下午没有什么通告。” “你有事？”江烨站直身体，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邹衍把照片塞进文件袋里，递给江烨：“跟我去看《风云谍起》的配角试镜，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现在去还来得及。” 江烨诧异道：“怎么突然想起去看配角试镜？” 邹衍停下步子，转头看着他：“不是说要提携后辈吗？不能托关系，给他点意见总没问题。” 《风云谍起》这部电影，是围绕警方的卧底如何打入黑帮内部，帮助警方破毒品走私案展开的。主角是黑帮老大肖宏、殉职老警察的儿子宋孑然、警察后来派进去的新卧底姚渊，以及姚渊的女朋友张笑。除了这四个主角，电影中还有一个配角起了极其关键的作用，那就是宋孑然救回的义弟宋捷。 宋孑然的正义是他父亲的意志，找证据将肖宏缉捕归案；姚渊的正义是身为警察的觉悟，他身为警察必须为抓犯人而尽力；而宋捷的正义要简单的多，他的正义就是宋孑然。宋孑然混黑道，他跟着混黑道，宋孑然让他帮警察找证据，他就帮着警察找证据。 在宋孑然的卧底身份被肖宏揭穿，面临搜身时，是宋捷第一个走过去打他，趁机拿走了藏在宋孑然身上的证据。宋孑然死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在姚渊的示意下，将证据交到了一直与姚渊接头的上司张饶。没想到的是，张饶竟然是黑帮在警察中的卧底。发觉事情不对后，姚渊与宋捷合力想要抓住他，阻止他将情报泄露的消息告诉肖宏。但张饶曾经是警校的第一打手，哪里是凭他们两个人就能抓住的？更何况，他的手上还有枪。 在两人伤痕累累，就快要撑不住的关键时刻，张笑出现了。原来，姚渊和宋捷要抓的卧底就是她的父亲。面对眼前的情况，张笑傻眼了，一直崇拜父亲并以他为榜样的她接受不了事实，眼泪直往下淌。所以当手机被摔坏的父亲命令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的时候，张笑哭着拿起枪，对准背过身的父亲开了一枪。枪打在张饶的大腿上，血流如注。姚渊和宋捷趁机奔过去，用绳子绑住了他。 影片的最后，张饶被捕入狱，肖宏却在警察铐住他的瞬间，被人用狙击枪一枪爆头。漆黑的夜晚中，脸上还有乌青的姚渊和张笑站在闪着灯的警车外，望着高楼处的黑影若有所思。藏在大楼中的宋捷背起装着枪的球袋，抽着烟慢慢离开，嘴里说着的是他经常的那句：“我是跟你混的，宋哥。” 脖子上，宋孑然的唯一遗物在黑暗中闪着光。 “在想什么？”马上就要到试镜的地方，江烨却发现邹衍还一直对着窗外，若有所思。 “把剧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我发现，加良的外形挺符合宋捷这个角色。”今天的试镜为的就是饰演宋捷的人选，而邹衍，在电影中演的是宋孑然。他沉浸在宋捷那句“黑道白道，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时，浮现在脑海的，竟然是加良冷漠的脸。 “我也觉得他的外形很符合。”江烨顿了顿会说道，“不过套用你的老话，再适合的外形，也敌不过精湛的演技。”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可以吸引别人注意的，不管是他的长相还是气质，都很难让人不注目。在你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就会忍不住再次回头看看他，即使能看到的，是一个背影。而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留恋。邹衍，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紧不慢地走出停车场，邹衍和江烨到试镜地点时，试镜还没有开始，来早的演员都聚集在外面，或是和自家经纪人聊天，或是闷闷地独自坐着玩手机。碰到几个熟悉的，就寒暄几句，笑着打打招呼。最热闹的，要数加良所在的那个圈子。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旁边是SIR组合的其他两位成员和经纪人。两位成员拿着剧本和经纪人说着什么，加良只在被喊时，抬头看看他们。 “江烨哥，衍哥。”经纪人先看到了邹衍二人，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邹衍笑笑：“看来他们适应的不错啊。” “还好吧，就是薛洋和文霄要帮加良对对戏，他怎么都不肯。”经纪人为难道，“不在试镜前试试怎么行呢。” “试镜演哪一幕是黄导临时决定的，现在练习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自己揣摩下角色的心理，到时候好发挥。”邹衍慢慢说道，“我觉得加良的外形很符合宋捷这个形象，只要他的演技不错，就没问题。” “要不衍哥你给他指点一下？”SIR的经纪人冯楠试探道。 瞥见周围也有人在对戏，邹衍点了点头：“行。” “衍哥好。”薛洋和文霄礼貌地问好。 邹衍微笑着点头，坐到加良身边。一直对着剧本出神的加良根本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直到邹衍拍了拍加良的肩膀，他才从剧本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邹衍，疑惑道：“邹衍？” 冯楠轻拍加良的头：“叫什么名字啊，喊衍哥。” “没关系，我本来就比他大不了多少，总是喊我衍哥会把我喊老。”邹衍的食指放到刚才加良目光注视的地方，问道：“喜欢这一幕？” 加良轻轻点头。 “知道这次火拼后他们都叫你什么吗？那帮孙子都喊你小宋哥，说你是我的翻版，我的尾巴。”邹衍点燃一支烟，烟雾隔在两人之间，味道有些呛鼻。 加良皱了皱眉，自然地从邹衍手中接过烟，吸了一口，咳出烟雾：“咳咳，等你是老宋哥的时候，我就是宋哥。” “你知道的，我不会混黑道一辈子。”邹衍说道。 加良顿了顿：“那我永远都只是小宋哥。” 邹衍挑眉：“不后悔？” 加良把烟扔到地上，踩了几脚，低着的头看不见表情：“不后悔。” 愣了一会，邹衍温和道：“你戏演得很不错啊。” 加良眸中闪过不被人信任的慌乱，认真道：“宋哥，我说的是真的。” 宋哥？ 邹衍直视着加良的眼睛，他是太入戏了还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第2章 风云谍起（二） “你刚才说我是谁？”邹衍问他。 加良皱眉道：“你是宋哥啊。” 邹衍惊讶道：“我，宋孑然？我是宋孑然？” 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宋哥，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一枪毙了他们。” 他记得，这句是剧本中，宋捷在另外一幕中的台词。邹衍看了眼眼珠几乎要瞪出来的冯楠，回过头来问加良：“我是宋孑然，那你是谁？” 加良绷紧的脸表情一松，说道：“我是宋捷。” 邹衍：“……” 第一次见搭戏能把自己搭进去，还把名字都忘了的。 邹衍叹了口气，说道：“加良。” “加良是谁？“加良的瞳仁颜色偏淡，眼白很白，长长的睫毛翘的很低，弧度很好看。 “喂，加良，你这话是开玩笑的吧？”薛洋走过来在加良的肩膀上猛地一拍，“乖，在前辈面前就别卖弄演技了。”剑眉圆眼，挺鼻红唇。单单看外表，薛洋绝对是个爽朗阳光型男孩，邹衍觉得，这新人的举动还真符合他的脸。 “加良，你可别吓我啊。”冯楠担心道。 怎么这些人都一脸担心地望着他，加良微微坐直身体，问道：“你们都怎么了？” “他们在担心你。”邹衍以前辈的语气说道，“刚才你演得很不错，试镜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不过，演戏，还是别太入戏比较好。我很期待你一会的表现。”跟他们道别后，邹衍和江烨一起向试镜的房间走去。 “刚才究竟怎么了？”加良望向站在身边的文霄。比起经过薛洋夸大处理后的说辞，他觉得文霄说的会比较靠谱。 文霄的手指点了点剧本那页中间的位置，温和道：“一开始邹衍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一幕，你点了头，然后他就和你对戏。对戏的过程中，你的表现很出色，他很满意。但是对完戏他夸你的时候，你说你没在演戏，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他真的就是宋孑然，而你是宋捷。” 邹衍是宋孑然，他是宋捷，加良拿着剧本的手骤然握紧。 知道这次火拼后他们都叫你什么吗…… 从这里开始，他的意识就不清楚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没想到你竟然能那么入戏，听大神的话，以后注意点吧。”冯楠语重心长道。 加良拿起手中的剧本，抬头说道：“你们谁和我对一下这幕戏？” 他想知道，他们所说的情况还会不会出现。 “邹衍，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那么夸新人。”快走到试镜房间门口时，江烨说道。 “他演得的确很好。”加良演戏时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到让邹衍觉得他真的就像剧本中写的那样，为宋孑然而活，为他的正义而活。就连加良后来的反应，都让邹衍觉得他是真的要将那些人一枪毙了，“那种骨子里的忠诚，可以满足很多人的虚荣心。” “包括你的？”江烨笑道。 “不，但包括宋孑然。”说是这么说，但那话究竟有几分被宋孑然听了去，又有几分进了邹衍的耳朵，就只有当时的邹衍知道了。 “邹衍，看你和江烨聊戏聊得这么认真，好现象啊，对这部戏有什么看法？”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邹衍身边，一笑，脸颊的酒窝衬得整张脸可爱不少。这个人，就是《风云谍起》的导演黄晓生。 “只是和江烨聊聊宋孑然这个人罢了。”邹衍谦逊道，随即和黄晓生走到一边，黄晓生身后的助手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开门后，邹衍和黄晓生先进去，后面是江烨、副导演李治和编剧等人。 “配角试镜你都来，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敬业。”坐到椅子上后，黄晓生说道。 邹衍坦白道：“有认识的人来试镜。” “哦。”黄晓生眉毛一挑，意味深长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走后门？” “怎么会，只是有人不放心，让我来看看。”让他尽可能地提携加良，当然包括来看他的试镜。 “能让你来看他，那人多半是星芒的艺人。可是不对啊，星芒除了你爸谁能大过你星芒太子爷的来头，你第一次试镜时都没人来看的。”黄晓生疑惑道。 邹衍耸耸肩道：“是谁你一会就知道了。” “给我还卖关子。”黄晓生白了邹衍一眼。 邹衍笑道：“我要是告诉你名字，不就坐实了走后门的说法？” “对你朋友挺自信啊。”黄晓生把剧本放在眼前，看了眼周围停下来的人说道，“都忙完了就开始试镜。” 除了宋捷这个角色，别的角色来试镜的人不是很多，黄晓生就决定先定下别的角色，最后在选饰演宋捷的演员。一个个角色都敲定了，只剩下饰演宋捷的人选还悬在那里。 “看来，你朋友是来试镜宋捷这个角色的。”无论在他选哪个角色的时候，邹衍都是一副面带微笑，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此，邹衍所说的认识的人，一定是外面那些年轻人中的一个。 邹衍对着黄晓生，笑而不语。 “要不遇到不错的，你就和他们对对戏？这样我更好选。”黄晓生坏笑道。 “可以。”邹衍笑了笑，“不过我和谁对戏，对哪段戏都由你决定。” “你是铁了心要等试镜完了，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黄晓生假装生气道。 邹衍无奈道：“难道你现在才发现？” “哼。”黄晓生哼了一声。 “算了，我不气你了，省得你一会把气撒在新人身上。”邹衍说道，“他戏演得真的很不错，会让你觉得，他就是宋捷。” “评价这么高？要是我一会直接把他刷下去，你就要哭了。”黄晓生哼道。 邹衍露出招牌微笑：“你舍不得的。” 作为宋孑然的义弟，宋捷这个刚上二十岁的年轻人只能由年轻演员来演，也就注定，来试镜的大部分都是新人。虽然这可能不是他们第一次试镜，但面对影视圈的名导演，当红艺人，很多人都紧张到无法正常演戏。 看着推门而去的年轻背影，邹衍不禁想，这是第几个还没和他对戏就被黄晓生刷下去的人？ “你认识的人还没被刷下去吧？”黄晓生不放心道。 邹衍点点头：“当然没有。” 看了一堆演戏大有问题的新人，黄晓生叹气道：“哎，希望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第3章 风云谍起（三）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俊秀年轻人，邹衍曾经在八卦报纸上见过他的脸，但他是谁，是哪家公司的，邹衍根本不记得。那些娱乐圈一个接一个出现的新星，他从来只记得星芒的人。 “黄导好。”年轻人在看到邹衍时卡壳了，他本身不是星芒的人，叫衍哥会显得过于熟络，直接称呼名字又太没礼貌。 “直接开始吧。”黄晓生觉得这人外形挺适合，就选了一段比较简单的台词。 年轻人看了眼剧本后，很快进入了状态。 “宋哥，我是跟你混的，他们能躲，我只能向前冲。”他停了一会，空出来的时间刚好足够宋孑然说那句“这不能成为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的原因，受伤很好玩吗？嗯？” “你说的，跟你混就要混出个样来。”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抬起头，配合着电影中宋孑然的身高抬起头看着一个空无的方向。 知道这次火拼后他们都叫你什么吗？那帮孙子都喊你小宋哥，说你是我的翻版，我的尾巴。 邹衍记得之后的台词是这句。 “等你是老宋哥的时候，我就是宋哥。”年轻人认真道，连冷峻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笑容，仿佛站在病床前的宋孑然是他最尊敬的人，能成为宋孑然的接班人他很高兴。 黑帮作为黑道上有名的帮派，根本不可能随便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在帮里。是宋孑然力排众难，坚持把当初年仅十六岁的宋捷留在帮里，当时宋捷说过，他绝对不会给宋孑然丢人。混黑道，就要像宋哥一样混出个样来。所以他每一次出任务都做得极其认真，从不犯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这次黑帮与宏帮火拼中冲在最前，受了伤。 年轻人演得宋捷崇拜宋孑然，维护宋孑然，更愿意成为宋孑然的接班人，把别人给他的称呼“小宋哥”当赞赏。这无疑是一个出色的宋捷。可邹衍还是觉得，他明显和加良差了一点。 已经开始在黑帮崭露头角的宋捷无疑会在黑帮的未来获得举足轻重的位置，他尊重敬爱这个义哥，但在他心里，是渴望能与宋孑然并肩的。在揣摩角色的时候，邹衍觉得宋孑然那段关于外号的话中蕴含着他对宋捷的关心和担心。他在提醒宋捷：你再走下去就会成为今天的我。明白宋孑然暗示的宋捷毫不犹豫地说了那句话——等你是老宋哥的时候，我就是宋哥。 年轻人说的时候很自信，同时将他示宋孑然为榜样的心情袒露，很好。 加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他拿过了邹衍手中吸了几口的烟。 他的宋哥怎么混，他就怎么混；宋哥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宋哥以后走什么路，都有他在宋哥的身后。随意接过宋孑然抽过的烟，深吸一口的动作更好的诠释了宋捷的决心，要比苍白的语言更加有力，更能让人体会到宋捷在这件事上的坚决。 所以面对加良演得宋捷时，邹衍那句“你知道的，我不会混黑道一辈子”完全是真情流露。因为那个宋捷，对宋孑然的执念太深，宋孑然不忍因为自己让他走弯路。 “你觉得他演得怎样？”新人已经站起来，黄晓生凑到邹衍身边问道。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脸的黄晓生，邹衍渐渐露出一个笑容，却在黄晓生也要笑出来的时候绷住了脸，说道：“我觉得，还行。” “我以为你说的人是他。”黄晓生撇嘴道。 邹衍笑道：“单说心目中的宋捷，我的眼光比你好。” 黄晓生满不在乎地看了邹衍一眼，转头对新人说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消息。” “好。”年轻人弯腰笑道，虽然主演不怎么看好他，但好在这事还有戏。 “刚才那个人是环宇娱乐公司的新人，叫王梓修。”黄晓生试探道，说不定邹衍先前的话在演戏。 “哦。”邹衍说道。 黄晓生不依不挠：“真的不认识？” 邹衍挑眉道：“刚刚才知道他的名字算不算认识？” 黄晓生苦着脸叫下一位。 这种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真的很恶心人，而最恶心的是，邹衍连猜的标准都不给。说什么是最符合宋捷这个角色的人，鬼知道邹衍和他的标准一样不一样！ 最符合？ 黄晓生眼睛骤然一亮，既然邹衍敢那么说，他只要根据这些演员的实力选出最好的就行了，何必苦苦纠结别的？若他真的把邹衍说的人给刷下去，那也只能说明，邹衍说的那个人，还不是最符合宋捷这个角色的人选。 一连几个年轻人的演技都不够看，黄晓生一直镇定地叫着下一位，一改一开始的急躁脾气。 “加良在里面试镜，我们两个可以在门外等吧？”不看身后一堆人的脸色，薛洋问道。 SIR的经纪人冯楠略为严厉道：“把他送到这里就行，你们两个等在门口干什么？ 文霄温和道：“冯楠，是薛洋自己要在门口等，麻烦你别把我算进去。” 冯楠看了他一眼，立即换了说辞：“把他送到这里就行，你在门口等干什么？” “给他加油。”薛洋回答地理直气壮。 “薛洋，你要小旗子和喇叭吗？”冯楠问道。 “你有？”脸上一直挂着阳光笑容的薛洋惊喜道。 “请你注意场合注意影响好吗？在这里举着喇叭喊加油，亏你想的出来。”冯楠指责他不懂事。 “我错了。”他真心不该贪图小旗子和喇叭。 在薛洋撇撇嘴后，冯楠拉着他准备去前厅等加良。 “加良，一会加油。”形象温柔的文霄加油的语气也给格外温柔。 “谢谢。”加良看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说道，“其实用小旗子和喇叭是冯楠想出来的。” “所以以后要提防冯楠买那些东西？”文霄笑了笑道，“进去吧。” 开门之前，加良想：原来文霄也会讲冷笑话。 “试镜的人怎么还没来？”门板的隔音效果太好，黄晓生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对话，“你们谁去催一下。” “吱——” 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衬衣牛仔裤的加良走了进来。黄晓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后就皱了眉头，这个人长得太干净，一点都不像混黑道的人。他是三十八号，星芒娱乐公司SIR组合的加良。 “黄导演好，邹前辈好。”语气很平淡，虽没有刻意地讨好，但可以听出他对这两个人的尊敬。 “试试这段台词。”黄晓生用钢笔在剧本上圈了一段。 邹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剧本，圈出的那段是宋捷第一次杀人后的情景。那一幕台词很少，内心变化必须用表情和动作表达，对新人来说，比黄晓生刚才给王梓修选的那段难很多。 第4章 风云谍起（四） 加良走过来，拿起剧本看了一会，看完后并没有把剧本还给黄晓生，而是将它卷起来，拿在手中。看他的握法，加良是把剧本当成道具了，当成剧本中所写的，他拿在手中的砍刀。 按照剧本情节，宋捷杀人是误杀，在他看到敌人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下手很重，杀人是很残忍的行为；另一方面却觉得自己是对的，因为对方是宋哥的敌人，他不杀了那个人，那个人就会对宋哥不利。 加良握着刀站在那里，眉头紧锁，腰缓缓向下弯，看右手的姿势，应该是想探那个人还有没有气。十几岁少年的心在强大也没法很快接受自己杀了人，所以，他的手在抖。加良的眼神传递给邹衍和黄晓生一条信息：这个人，究竟是死了还是仍旧活着？ “演到这里就有台词了吧？”黄晓生小声问邹衍。 邹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加良的表演，没有反应，在黄晓生拍了肩膀后才回过神来，黄晓生又问了遍问题，邹衍点点头。 就像真的听到了身后人的声音，加良的动作骤然停止，不再去探那人的呼吸，冷着脸站了起来，眼神由开始的不确定变得坚定：“我知道。” 刚才换到左手的刀被他换到右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加良挥动几下胳膊，眼神渐渐变得凛冽，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转身冷冷地看着身后的某个方向，不屑道：“我是宋哥的人。” 宋捷曾经说过他要成为宋哥的后盾，要成为第二个他，所以，他不能惧怕眼前的杀戮。刀山火海，他都要坚定地走下去。对于别人的质疑，宋捷从来都是不屑的，因为他是宋哥的人，他不会犯其他人犯的错误，任何困难他都能很快克服。 加良说完后目视前方，不管下面的过程中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被迷惑，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到这里，黄晓生圈住的地方就演完了。 任由加良拿着剧本站在那里，黄晓生一阵沉默，低头想了一会才问邹衍：“你觉得怎样？” 邹衍拿起手边的剧本，说道：“你是导演。” “后面还有几个人？”黄晓生问助理。 助理看了眼手中的简历数量，说道：“黄导，还有四个。” 已经确定宋捷这个角色的演员一定在剩下的这些人中，黄晓生说道：“让他们和刚才的王梓修一起进来。” “好。” 很快就有五个人开门走了进来，那五个人中，王梓修的外貌是最出色的，一身黑衣的他和身穿白衬衣的加良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目光扫过眼前的六个人，黄晓生站起来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宋捷，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邹衍扮演的宋孑然会从你们身边走过，在他走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想办法用电影中的某一幕留住他。” 面对神色各异的新人，黄晓生抬高下巴说道：“这就是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候。” 黄晓生想：邹衍，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会多给那个人机会吗？ “不仅是考验他们吧？”邹衍松了颗衬衣上的扣子，缓缓站起来。 黄晓生歪嘴一笑：“你知道就好。” 他现在不是星芒娱乐圈的艺人，他是黑帮的宋哥，加良也不是他要提携的后辈，只是个陌生人。接下来的过程里，他的世界里只有陌生人和宋捷。在新人各自选好位置后，邹衍走到门口，顺着他们站好的队形，向离他最近那个人走去。很可惜，在邹衍已经与他擦肩而过后，那个新人才反应过来，只能红着脸对着邹衍的背影干着急。 第二个，是王梓修。 他表情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邹衍惊讶的是，直到他经过王梓修的身边，他都没有说话。没有话给他说？邹衍继续向前走，胳膊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拉住。跟他玩这招？邹衍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我没错。”王梓修说道。 如果邹衍没记错，这一幕是姚渊刚来当卧底，两人因为场子里的事打了一架。那次打架后，两个人都被宋孑然批了一通，宋捷更是被罚在他门口站了一夜。因为剧本中是宋孑然先问话，此刻王梓修先说话虽然够诚恳，却缺了剧本中本该有的氛围。 “那你说是谁的错？”邹衍转过身，拍掉拉着他胳膊的手，此时的邹衍已经完全化身为宋孑然，“我让你看着他，是让你给我汇报情况，不是让你去和他打架的！现在被老大知道了，很好看是吗？” 王梓修撇过头说道：“我看不惯他骂你。” “骂我？哈，骂我宋孑然的人不少，多他一个算什么？”宋孑然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刀疤，“骂我的人你就拼了命和他打架，那让我受伤的人呢？杀了他？” 王梓修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邹衍看似极狠地踹了王梓修一脚，其实脚上并没有用多大力道，王梓修配合地晃了晃身体，很快站直。 “你是谁？你不过是我宋孑然捡回来的一条狗！”邹衍的右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缓缓按向王梓修的肩膀，轻声道，“既然是狗，就别犯傻。” 一条狗对于宋孑然来说不算什么，反过来说，宋捷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把他当狗的人以身犯险、去拼命。这是在贬低宋捷对宋孑然的感情，还是在用另一个办法去拯救他。第二句台词，是邹衍临时加上去的。 过了一会，王梓修才点了点头。 这个人果然没有抓住邹衍给他的机会，邹衍看了前面的三个人一眼，继续往前走。前进的过程中邹衍发现，加良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而不管他之后怎么移动，总有一道热切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是王梓修，还是加良？或者，是第一个忘了吸引他注意的人？ 邹衍猛然转身观察着面前的三个人，第一个人和王梓修还停在原地，加良虽然在看他，目光却不似刚才那般炙热。难道刚才的目光是他的错觉？邹衍沉默地继续往前走，才走了半步，那道目光又投在他的身上。用余光瞥到王梓修和第一个人的动作，邹衍确定，刚才一直盯着他看的人就是加良。脚缓缓抬起向前迈，最终在落地的瞬间转了个身，邹衍与加良面对面，而加良严重炙热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隐藏。 邹衍问道：“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冰山似的脸上出现了讨好的笑容：“我想跟你道谢。” 想起了这是剧本中的哪一幕，邹衍不理加良，转身继续向前走。 “前天在龙腾饭店的门口，你给过我一袋饭菜，我知道你叫宋孑然，让我跟着你好吗？”加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很快走到了邹衍的身后，手伸到半空中，却没有去抓邹衍的胳膊。 “我知道你是黑帮的宋哥，混黑道的，让我跟着你。”加良的语速越来越快，“关于黑道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去学，让我跟着你吧，宋哥。“加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说话越来越小心翼翼。 就如剧本中写的，终于无法容忍的“宋孑然”烦躁地转过身体，扣住“宋捷”的下巴，说道：“你一直装出笑脸不累吗，就这么喜欢跟着人混黑道？” “宋哥，我叫宋捷，我想跟你混。”明明被扣住下巴很难受，加良还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为什么？”邹衍咬牙道。 “不再为了别人而笑。”加良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不用去特意讨好谁。” 出现在邹衍眼前的，是一张冷酷到极致的少年面庞。 年少的宋捷很像当年的宋孑然。 “宋捷。”邹衍喊的很轻，抬起的手摸向加良的头，揉着他柔软的头发，“不想笑，就不笑，但不管你多想哭，你都不能流一滴眼泪。” “是，宋哥。”加良转头面对着墙壁，眼眶中的眼泪最终都没有落下。 第5章 风云谍起（五） “现在就跟我回去？”邹衍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加良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邹衍身后。邹衍停下步子，他就停下，邹衍开始走，他就跟着走，就连先迈哪一只脚都是一致的。一步步接近那边的三个人，邹衍边走变想，加良是不是又过于入戏，现在还没缓过来。 “邹衍，不用再试了，宋捷就由他来演，那个星芒公司的加良。”黄晓生的声音制止了邹衍前进的脚步。 就这样定下了？ 被刷下去的演员心里再不甘也没有再开口争取这个机会。 传闻中的黄晓生就是这样，总是在试镜途中确定演员是谁，一旦确定，就不愿意再看别人是怎样演的。既然黄导确定宋捷这个角色由加良来演，他们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都没用。 “黄导，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邹前辈再见。”在王梓修笑着与他们告别后，其他几个演员也在和他们打完招呼离开了。房间里的演员很快只剩下邹衍和加良两个人。 “邹衍，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黄晓生笑眯眯地走到邹衍身边，说道，“不愧是我的老搭档，对演员的感觉都和我这么像。” 邹衍担心地看着加良一眼，说道：“怎么不是你像我？” “你就这点亏都不愿意吃吗？就凭着我年龄比你大，也该算你像我吧。”选出如此适合演宋捷的演员，黄晓生心情很不错，“他独自演的时候感觉还不怎么明显，没想到和你搭戏的时候宋捷的感觉就全来了。” 和邹衍说了几句后，黄晓生认真打量着加良，目光最后停在了他的脸上，说道：“加良，你未来两个月的时间空出来了吗？不要等开拍的时候，才告诉我你没时间。” “来之前和经纪人对过行程，未来两个月的任何行程都不会到影响电影的拍摄。”加良平时说话的声音和刚才搭戏的时候几乎一样，清冷的音色比时下很多当红歌星的声音还好听。 “那就好。”黄晓生看向邹衍，“一会和我一起吃个饭？” “改天吧，我和加良一会还有点事。”邹衍微笑拒绝。 “切，我看是你要和他一起吃饭吧？”黄晓生坏笑道，“了解情况的人说你对新人好，不知道的人见你今天又来看他试镜又和他一起吃饭的，还以为他是你爸私生子呢。” 邹衍鄙夷道：“私生子？我看你还是改风格拍狗血天雷电视剧吧。” 黄秋生笑道：“好，只要你肯演男主角我就拍，收视率一定高。” “我演男主角当然可以。”邹衍笑道，“那女主角呢，你？” 黄晓生摸摸鼻子，说道：“就算女主角选男人也该选加良这种，拉我去凑什么热闹，再说，女主角不是有杨俏这个好人选吗？” 邹衍看着他不说话。 黄晓生无奈道：“行了行了，你们要走就快走，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至此，邹衍、加良、江烨三个人一同向门口走去，邹衍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向他们扑过来。邹衍反射性地让开身子，薛洋笔直地向加良扑去，搂住他的肩膀。 “加良，干得不错啊！”薛洋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加良伸手推开他的胳膊，退一步说道：“还好。” 邹衍转头说道：“我刚才还担心你又角色上身。” “衍哥，他们晚上还有通告，我们就先走了啊，今天的事情谢谢衍哥。”冯楠笑着说再见。 “是加良演得好，和我没关系，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帮他托了关系似的。”邹衍淡淡道，礼貌而疏离。 “冯楠，你看你当经纪人都一年多了，还没学会说话。”薛洋指责道。 冯楠白了一眼，尴尬地和SIR组合的三个人离开。 “你刚才不是说和加良他们有事？”两人都进了车时，江烨问邹衍。 他刚才说的是和“他”而不是“他们”，反正都是借口，邹衍也懒得指正，笑道：“不过是找个借口不和黄晓生吃饭罢了。” 黄晓生饭不离酒，一会跟他去吃饭，自己晚上可就睡不安稳了。 “那怎么不说你有通告？”江烨诧异道。 “我保证，如果我告诉他我一会有通告，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清楚是什么通告，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和什么人……”邹衍慢慢说道，“找借口当然是找最轻松的。” 想起那个人的性格，江烨理解地点点头。 “对了，你那时说和加良还有事，他肯定听见了吧？”江烨耸了耸肩，说道，“可你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 “那大概是因为，我们还不熟。”邹衍回答。 为了调节情绪，认真地拍好《风云谍起》，邹衍这在开机前一周都没有接任何通告，整天待在家里不是看剧本就是看书，偶尔还看看电视节目。这天晚上八点半打开电视的时候，刚好看见SIR组合出现在湘江卫视的热播节目《璀璨新星》。 不同于请当红艺人做游戏、爆猛料、谈感情、搞宣传的其他娱乐节目，《璀璨新星》每期请的都是刚出道的新人，专门为他们做宣传。看惯了娱乐圈的老面孔，那些期待娱乐圈能加入更多新鲜血液的人都会看《璀璨新星》，希望可以在节目中发现自己喜欢的歌手或者演员。 江烨告诉过邹衍，《璀璨新星》的很多观众都非常年轻，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女孩。 一手拿着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红茶，邹衍目光专注地看着节目中的三个人。文霄挨着主持人坐着，一脸温和；阳光帅气的薛洋坐在最中间，笑得没心没肺，只有加良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薛洋的右边，感觉和其他三个人不在一个世界。 “新专辑里，你们三个人最喜欢哪首歌？”主持人问道，“薛洋，你先说。” “啊？怎么又是我先说？”薛洋做了个鬼脸。 “因为我觉得你回答问题的速度最快啊。”主持人笑道。 “好吧，我最喜欢的歌是《晨雪》，因为那首歌是加良写词，文霄作曲，也是我唱的句数最多的一首。”薛洋回答。 “咦，如果是这个原因，文霄和加良最喜欢的歌岂不是也是这首？”主持人看向文霄，期待道，“我猜的对不对？” 文霄笑着点头：“我的确最喜欢这首，加良就不知道了。” “加良，你喜欢的歌和他们一样吗？”主持人问道。 “我喜欢《洪荒秘境》。”加良淡淡道。 “竟然不一样。”主持人看向其他两人，“看来你们也不是很有默契嘛。” 文霄温柔道：“加良比较有自己的想法。” 主持人点头说道：“嗯，这点我今天感觉到了，刚才听了那么好笑的笑话，我们都快笑出眼泪了，加良还是面无表情，我好想看到他笑啊。” 薛洋眨着眼睛说道：“加良笑起来超级好看的。” 主持人惊讶道：“比你的笑容还好看？” 薛洋点点头，三个人的目光立即都集中在加良的身上。 “我现在笑不出来。”加良说道。 “笑不出来就没办法笑吗？”主持人疑惑道。 “有人告诉我。”加良认真道，“不想笑，就不笑，但不管多想哭，你都不能流一滴眼泪。” 第6章 风云谍起（六） “有人这么说过吗？”薛洋托着下巴想着。 薛洋和文霄都看过《风云谍起》的剧本，他不记得不代表文霄不记得，电视中，文霄紧紧盯着加良，就怕他之后说出什么露底的话。毕竟加良饰演《风云谍起》中宋捷的消息还没有公布，这时说出来，会对电影的开机仪式有影响。 加良没有搭腔，文霄出声打了圆场：“说不定是他小时候谁告诉他的，或者，那个人给加良说的时候你不在。” 薛洋抓了抓头，不好意思道：“对哦，我那么爱跑，偶尔不在加良身边很正常。” 主持人笑道：“你们平时都很爱黏着加良？一直待在他身边是想照顾他吗？” 红茶已经喝下去大半，邹衍把瓶子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 “因为他话很少，待在他身边可以帮助他和别人交流。”薛洋说完揽住加良的肩膀，对着镜头比了个V，“我这么做，是算在照顾他吧？” “薛洋你还真是个热心、温柔的人。”主持人称赞道。 “我们关系好嘛，相互照顾是应该的。”薛洋难得这么谦虚。 主持人坐直身子，目光从薛洋身上收回，转而看着文霄，说道：“薛洋和加良的性格相差这么多，作为SIR组合的队长，你的压力会不会很大？” “不会有压力，大家各有各的长处，在一起扬长补短，很好。”文霄微微笑道，“就拿今天来说，薛洋比较搞笑，反应快，是活跃气氛的能手，加良沉默、对人也偏冷，沉着的性格可以让我们在很多重要的时刻别那么紧张。” “比如什么时候？”主持人好奇道。 文霄笑道：“比如要在《璀璨新星》唱歌的时候，我相信，加良一唱出声，整个现场都会变得非常安静，我和薛洋激动地心情也会很快平复，更好地进入演出的状态。” “你们接下来要唱的歌是？”主持人问道。 薛洋开心道：“当然是我和文霄最喜欢的《晨雪》。” 伴奏声骤然响起，一阵云雾缭绕中，穿着特制白背心长裤的加良走了出来，脖子上有着毛茸茸的羽毛项链，拿着话筒的右手腕上，戴着缠了好几圈的银色链子。 从一出来开始，加良就一直低着头，直到这段伴奏停下来时，才抬起头，开腔就是高音：“梦里只剩背影的街，铺满清晨落下的雪，誓言消失不见埋在雪中谁想念。若爱可以天长地远，你又何必痴痴念念，不如看漫漫晨雪，在光中化作尘烟……” 男声难以飙到的高音被加良唱得十分自如，中间的几个转音更是唱得十分华丽。等沉浸其中的人回过神来，想在耳畔的，已然是另一段伴奏。 “冬十二月又几天，冷掉树上残叶飞舞翩跹，阳光坠落几千遍，多少次温柔笑颜，夜变得太长，你离得太远，看不见。”薛洋穿着白色的休闲西装出现在加良身边，一边唱一边还深情款款地望着他，也亏得加良没在薛洋唱的时候笑出来。 “雪又落下落指尖，雾气中模糊了你的容颜，纷扬雪中也难辨，你说的好久不见，迟说了几天，多念了几年，雪翩翩。” 很快文霄也加入了演唱，这句之后，就是三个人共同演唱的副歌部分：“梦里只剩背影的街，铺满清晨落下的雪，誓言消失不见埋在雪中谁想念。若爱可以天长地远，你又何必痴痴念念，不如看漫漫晨雪，在光中化作尘烟……” 三个高度的男声合在一起，高低分明却又出奇的和谐，比起加良独唱的高昂，三个人的和声对听众有着不同的吸引力。 在加良他们三个人唱完后，主持人先采访了几个听众的感受，又开始问加良他们三个一些出道前后的问题。比如初恋是在什么时候，初吻还在不在，有没有女朋友这类八卦问题，毕竟，《璀璨新星》也是需要爆点的。听说主办方专门请新人来《璀璨新星》的原因中有一个非常重要，就是电视台已经与新人公司达成协议，等新人红了以后，一定要来上电视台的其他娱乐节目。现在在《璀璨新星》中曝光的各种问题，等以后再来做客时，就都成了电视台要爆的猛料。那时，曾经的新人给电视台带来的收视率将非常可观。 “听说现在年轻人的择偶标准和老一辈很不一样，不知道你们三个都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生，告诉我们吧？”主持人现在问的这种问题，混得久一些的明星都会打太极糊弄过去，新人就不一定了。 “我当然是喜欢那种喜欢我的女生啊。”薛洋想当然笑道。 文霄淡淡道：“择偶标准，我还没到那个年龄，所以不知道哪种女生才是最合适的。” 加良看着他们：“让我喜欢一个人很难。” 主持人：“……” 邹衍不由一笑，她显然是低估了星芒娱乐公司公关能力，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在SIR出道前就已经被问过好多种了，那三个人怎么会被她问住。 “加良，你说让你喜欢一个人很难，那么，喜欢你的人要付出什么才会被你喜欢呢？”主持人不依不挠道。追着薛洋和文霄显然问不出什么，她只能将矛头对准沉默的加良。 加良看着她，说道：“你这个问题不对。” “嗯？”主持人愣了一下。 加良接着说道：“我喜欢谁和那个人怎样对我无关，只和我如何对他有关。” 主持人猜测道：“加良，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人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你的喜欢，而你不喜欢的人，不管她付出多少，她都不可能得到你的喜欢？” 加良点点头。 主持人叹道：“那你的歌迷呢，他们对你的喜欢岂不是得不到回应了？” 加良皱起眉头，说道：“这不一样。” 主持继续问道：“那里不一样？” “我明白加良的意思。”文霄笑着慢慢说道：“粉丝和歌迷之间的喜欢是由歌曲作出回应的，我们唱歌，他们听歌，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对彼此的喜欢和感激已经传递给对方。歌迷和粉丝的关系与恋人之间的关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也不能相互比较。” “是这样啊。”主持人恍然大悟道，“那加良你愿意为你喜欢的人付出什么呢？对对方又有什么期待？” 薛洋埋怨道：“潇潇姐你过分哦，听了加良的歌声后就不再问我问题了。” 《璀璨新星》的主持人正是叫王潇潇，听薛洋这么说，她笑道：“要问加良的问题比较少嘛，等一会问到你，你可别嫌弃问题太多不认真回答。” 薛洋笑道：“我这种好好先生当然会认真回答女士的问题，对吧，加良？” 薛洋刚才插话是专门给加良留出想答案的时间，否则，在加良思考的这段空白时间，节目会很僵。 加良微微点头，说道：“我会付出我能给的全部。” 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拿着加良牌子的女孩拼命晃动着手中的广告牌。 付出他能给的全部？有几个人能在感情面前付出自己的全部。 也难怪台下的粉丝在听到加良的回答时会如此激动。 “对每一段感情都这样吗？”王潇潇好奇道。 加良不解道：“不是只应该有一段感情吗？” “加良，你真是……”王潇潇此刻的语气听不出有几分真假，“如果我没有长你好几岁，我一定会好好追求你。” 薛洋鼓励道：“潇潇姐，加良他不在乎年龄差距的。” 见加良点头，王潇潇看了眼台下的粉丝，无奈道：“算了吧，我还是有自知之名的。” 薛洋笑了笑：“潇潇姐，你现在不追他，等加良有了恋人后你可别偷着哭哦。” 王潇潇诚恳道：“你只要第一时间爆料给我就行。” 一生只谈一段感情？会为喜欢的人付出自己能给的全部？ 邹衍相信，这位后辈的感情生活至今必是空白。 他突然觉得，加良这样的人还挺可爱的。 第7章 风云谍起（七） 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入客厅，照在浅灰色的长沙发上，邹衍随意穿着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昨天晚上看完湘江电视台的午夜剧场后他并没有换台，此时打开电视，看到的刚好是湘江电视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播出的娱乐节目《音乐天天听》。 “本周最受欢迎MV第四名，是SIR组合的《洪荒秘境》。”梳着简单马尾的年轻女主播微笑道：“作为才出道几个月的新人，SIR组合能有MV上榜却是在意料中的。不说星芒娱乐公司的大力宣传、MV拍摄场景的华丽，仅仅是他们三位成员亮眼的外形和宛如天籁的声音，就足以让他们受到大批粉丝的青睐。看着MV中三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美少年，完全不同的微笑，你有没有被惊艳到呢？哈哈，反正我最近一直在看《洪荒秘境》的MV呢，听说他们这张专辑的歌都很不错，感兴趣的观众朋友可以买张专辑听听。” 看到这则消息，邹衍想起他今年的专辑录制已经提上了日程，等歌选好，他就可以录了。宛如天籁？似乎他刚出道的时候，《音乐天天听》节目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评价他的。只是当初对他作出评价的人如今已经成为湘江电视台的一哥，而他自己，不仅在歌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还拍了好几部叫座的电影。 KT手机的自带手机铃声响起，邹衍拿过电话，看到江烨的名字后按了通话键：“怎么了？” “明天《风云谍起》开机仪式穿的衣服选好没？”江烨问道。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他衣柜里有的是没穿过的新衣服，随便穿一件去参加开机仪式都没问题，邹衍确定，江烨此时打电话来，绝对不是为了确定他明天穿什么衣服。 江烨这才说了实话：“你知道这次开机仪式加良也要去吧？” “我知道，黄晓生后来说过。”邹衍耐心地说着话，跟了他这么久，江大经纪人说话不说重点的毛病还是没改。 “SIR组合的薛洋和文霄接了偶像剧，明天要去外地拍摄，冯楠不放心就决定跟他们去。加良不是和你住一栋楼吗？他就拜托我接你的时候，连同加良一起送到饭店。”江烨的这段话终于让邹衍明白事情始末。 “那你来的时候给加良打个电话不就行了？”邹衍觉得，他在这件事情里根本就是局外人。 “咳咳，他没有电话，而且我们需要你下来的时候，去加良那里敲下门，顺便帮他收拾一下。”江烨尴尬道。 邹衍想，这个所谓的帮加良收拾究竟包括什么？ “明天开机仪式是上午十点，冯楠半夜两点就要走，你也知道，演员的休息很重要，总不能让加良一晚上不睡吧？所以……”江烨说道。 算了下化妆做简单造型需要的时间，邹衍说道：“明天你八点之前过来，记得喊上小琪。” “小琪？” “加良的造型也我做？”以邹衍现在的水平，也就只能把自己打理的能出门，帮别人收拾，只会越弄越糟糕。小琪是邹衍在星芒的专用造型师，把她叫来，有备无患。 “好，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你今天早点睡觉。”江烨说道。 “先别挂电话。”邹衍快速道。 “嗯？” “SIR组合的门牌号。”邹衍平静道。 “被冯楠催的都忘记这事了，你等一等。”过了一会，江烨的声音再次传过来，“2406，就在你房子的正下方。” 挂掉电话后，邹衍伸手揉着眉心，对星芒娱乐公司的人来说，他是不是太没架子了？这种类似保姆的工作，绝对不是第一次找上他。 对了，江烨为什么不上来找加良？又不是没电梯。 现在打过去，那个人又会说一大段话吧？ 邹衍干脆把手机放到一边。 “叮铃……” 这已经是邹衍第六次按门铃。 “啪——” 门打开了，但是打开的是旁边的门。 “衍哥，是你啊。”年轻男人不耐烦的脸在对上邹衍的目光时，挂上了得体的微笑，“是找加良吗？” “嗯。”邹衍回道。 “门铃不响十次他是起不来的，昨天通宵，我继续补眠了啊。”年轻男人退回房内，关了门。 邹衍环顾四周，发现再没什么动静后，再一次按了门铃。幸运的是，他按门铃的次数没有超过十次，第八次按门铃的时候，门打开了。 刘海柔顺地贴在额头上，没有上过发胶的略长头发看起来光泽度很好，棉质带帽子的睡衣因为压了一夜而有了褶皱。 看着闭一只眼，半睁一直眼的加良，邹衍积下来的火气都变成无奈：“刚睡醒？” 加良捏了捏有些发红的脸，抬头问道：“邹前辈你来找我有事吗？” 邹衍慢慢说道：“开机仪式。” 加良的眼睛猛然睁开，直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很快从里卖弄传来哗哗的水声。邹衍摇摇头，自觉地换了双拖鞋，进了SIR组合的房间。 三个男孩的房间没有他想象中的乱，什么东西都放的很整齐。三间卧室只有一间开着门，通过半开的门，可以看见蓝色的床，蓝色的墙纸，以及，一盏蓝色的台灯。那间卧室，就是加良的吧？邹衍匆匆看了一眼，迈步走到卫生间门口说道：“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加良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走到邹衍面前，抱歉道：“我今天定了三个闹铃，但还没吵醒我。” “闹铃坏了？”邹衍问道。 加良诚实道：“我睡觉戴耳塞。” 邹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听不到门铃声。” “平时他们听到闹铃或者门铃的时候，就会来我房间拿掉我的耳塞。”加良的脸有些红。 他们听到闹铃？ 邹衍问道：“你的闹铃放在哪里？” 加良坦率道：“客厅。” 邹衍：“……” 看着他擦好护肤品，邹衍说道：“你先去换衣服，江烨和小琪应该快到了。” “我无法理解人类的审美。”加良皱眉道。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邹衍回头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忘记了冯楠让我穿哪件衣服。”加良如此回答。 一柜子衣服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棉质睡衣，邹衍花费十分钟才从柜中挑出一套衣服递给加良，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都是黑色系。 “邹前辈，请你先出去。”衣服都搭在胳膊上，加良说道。 换衣服还需要避开同性？ 邹衍点点头，走出了加良的卧室。 加良换好衣服出来后，邹衍又帮他选了一个骨头项链挂在脖子上，两个人这才出了门。如邹衍心中所想，江烨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来了怎么不打电话？”邹衍随后问道。 江烨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怕你在忙。” 邹衍坐在前排说道：“怕我忙着按门铃？” 江烨看了眼后座打扮得体的加良，说道：“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下次有事别瞒着我。”邹衍嘱咐道。 “其实门铃不是重点。”江烨正色道，“冯楠说加良有十分严重的起床气。” 起床气？ 一个睡觉穿带帽子棉质睡衣，开门只睁半只眼，说话超级慢的人有起床气？ “小琪，你先帮加良做个简单的造型。”邹衍转过头，却看到刚才还很精神的加良，已经靠在小琪的肩膀上睡着了。 “衍哥，这怎么办。”美少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着她的肩膀睡着，小琪的脸红红的，有些僵硬。 “喊他起来。”邹衍说道。 “邹衍，他的起床气可是无差别攻击六亲不认啊。”江烨提醒道。 “有那么玄？”邹衍不相信问道。 这时，就连小琪都点头了，说道：“听说SIR组合的另外两位成员和冯楠都深受其害。” “这么说，你们是不肯叫他了？”邹衍问道。 江烨和小琪都点头。 邹衍开门走下车，打开后门，拍了拍加良的肩膀：“加良，别睡了。” 加良没有任何反应。 “加良，现在要化妆做造型。”邹衍再次说道。 “加良？” “砰——” 一个拳头准准挥向邹衍的鼻子，毫无防备的邹衍当即捂着鼻子蹲了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第8章 风云谍起（八） “邹衍！” “衍哥……” 在邹衍蹲下去的瞬间，江烨和小琪就后悔了，他们真不该在明知会被揍的情况下还让邹衍去叫醒加良。他们应该争先恐、自告奋勇地去挨揍。 “纸巾。”邹衍伸出手，小琪立即拿出纸巾递给站在邹衍身边的江烨，由江烨把纸巾递到邹衍手中。 “下手真重。”捂着鼻孔的纸巾很快被染红，邹衍站起来，用另外一块纸巾继续捂着。 “破相了吗？”小琪小心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邹衍抱怨道，“你不是更该关心我疼不疼吗？” 江烨冷静接话：“这个不用问，单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这拳还真不该让你们挨。”邹衍皱眉道，“我一个学过拳术的人都被揍得流鼻血了。” “大神……”小琪内疚道，“下次喊他起床，就用棍子远远地戳两下吧。” 看着靠在小琪肩膀上睡得一脸香甜的加良，邹衍表情严肃道：“不会有下次。” “小琪你坐里面一点，我也坐后面。”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鼻血，邹衍与小琪、加良两个人一起挤在后面，“让他靠着我，你给他弄发型、化妆。” “好。”让加良靠着邹衍的肩膀，小琪把化妆用品等东西都拿出来放好。 “江烨，开车。”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看来加良的造型得在途中化了。 用卡子把加良的刘海夹起来，小琪拿着粉饼无从下手。 “怎么不化？”邹衍问道。 小琪仔细观察着加良的脸，从眉毛的浓密看到嘴唇的颜色，说道：“我觉得他没必要化妆啊。” “那就给他弄发型吧。”邹衍催促道。 小琪取下卡子，又拿着梳子不动了。 “又怎么了？”邹衍问道，这小琪平时都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刻就出状况。 “你们两个这样靠着坐在一起还真好看。”小琪微微笑道。 邹衍伸手推开加良的头，双手撑着他的身体让他坐直，说道：“这样好做发型了吧？” “嗯。”小琪点头。 由于加良坐直身体睡觉，头总会不自主地往下垂，邹衍只好一手撑着他，一手托着加良的下巴。加良的造型做的很快，邹衍的头发不算长，不用特别打理，只把鼻子下的乌青遮了遮就算完事。加上堵车和红灯所浪费的时间，他们总算在九点半的时候抵达了饭店。江烨轻车熟路地开车从后门进去，停在停车场，途中并没有遇到记者。 现在还没到十点，他们是该先去房间的，但是，此时如何喊加良起床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好在，他自己醒来了。揉揉眼睛，加良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邹衍说道：“到了？” 邹衍回答：“嗯。” 加良侧身坐着看着邹衍，等他下车了，自己也好下车。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邹衍提醒道。 “今天是开机仪式，我好像，没有做造型？”加良思索道，“不过，这个……” 看来，加良是不会想起揍人的事情了，他不记得，自己也没兴趣专门提出来让新人难做。邹衍淡淡道：“造型小琪已经给你做好，我们现在只需去房间等仪式开始。” 开机仪式进行的很顺利，黄晓生笑着把几位主演和重要配角拉到身前一起合影留念，提及有关《风云谍起》的问题时，回答的极为爽快。 “黄导，听说你拍电影很少用没有经验的新人，这次怎么愿意让SIR组合的加良来演宋捷这么重要的配角？”《风车娱乐周刊》的记者笑道，“是不是因为宋捷和宋孑然的关系非常好，你才选用星芒娱乐公司的新人呢？” “你也说是听说我很少用。”黄晓生笑着回答，“我一直非常愿意给新人机会，只要他们能演好电影中的角色，我就会用他们。加良是个不错的新人，我选他饰演宋捷，只与他的演技有关。” “听黄导这么说，大家都会期待加良在《风云谍起》中的表现。”一位记者说道。 黄晓生的目光扫过邹衍等几位主演，说道：“我想，几位主演的演技会更值得你们期待。” 不说其他，单单靠导演在圈内的名气和连续演了好几部叫座电影的邹衍就能给《风云谍起》带来不错的票房，再加上其他几位在影视圈颇有地位的演员，《风云谍起》不被关注都难。 开机仪式的最后，几位主演和重要配角与导演一起合影，站在邹衍旁边的，正是加良。 “不要用手挡着眼睛。”邹衍微微侧脸提醒加良。 “闪光灯太刺眼。”加良的手稍微下移。 “习惯就好。”邹衍轻声说完，对着记者席露出一个微笑，顿时闪光灯一阵乱闪。 加良皱起眉头，秀冷的脸上满是不悦，刚才挡在脸上的手倒是移开了。 下午两点，正在开车的江烨接到了来自加良经纪人冯楠的电话。 “今天的事情还顺利吧？”冯楠第一句话就开始聊公事。 江烨看了身旁的邹衍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加良又在睡觉时，很快就想起了早上邹衍被揍的惨状，低声回道：“还好。” “还好是什么程度？”这是加良接的第一部戏，冯楠容不得拍戏的过程出任何差错。 “不怎么好的程度。”江烨提醒道，“想想加良的起床气。” “啊？难道你们今天迟到了？”冯楠的声音立刻高了个八度。 江烨压低声音道：“不是，邹衍一向很准时。” “那是什么？难道他打人了？” 发觉刚才一直看着窗外的邹衍已经回过头看他，江烨慢慢说道：“没有，只是喊他起床花费了很多时间，你不用担心，开机仪式很顺利。” “那就好，我今天晚上就赶回来，明天早上不用你帮忙送他了。”从冯楠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他的心情比一开始好了一些。 江烨叮嘱道：“剧组晚上收工很晚，你路上开车慢点。” “嗯。”冯楠应了一声。 “什么话让你顿时松了一口气？”邹衍漫不经心道。 “明天你不用敲门也不用挨揍了。”江烨小声说道。 “换你去？”邹衍问道。 “不是，冯楠今晚赶回来，明天自己送加良去B市影视城。” 坐在后面的小琪突然说道：“加良又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怎么办？” 江烨安慰道：“镇定点，说不定一会到了地方他就自己醒了。” “希望是这样。”小琪安心地看着身边人漂亮的睡颜。 哎，果然是百看不厌的好相貌，要是没有可怕的起床气就好了。 第9章 风云谍起（九） 邹衍一直有早起的习惯，早上七点起床，做了点简单的早餐一边吃一边等江烨过来接他。八点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江烨的电话，下了楼，便发现旁边还停着一辆车，里面坐着冯楠和加良二人。 “衍哥。”冯楠打开窗口跟邹衍打招呼。 “嗯。”邹衍应了一声，打开车门。 “衍哥等一下。”冯楠打开车门，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饭盒走了过来，“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刚才去买的。” 手按在车门上，邹衍说道：“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衍哥，谢谢你昨天对加良的照顾。”冯楠笑着道谢。 “都是星芒的人，照顾他是应该的。”邹衍淡淡回道。 “谢谢。”冯楠这句谢谢绝对发自内心，就算是一个公司的，邹衍按门铃那么多次叫加良起床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一般人，按个三四次早就走人了。 邹衍点点头，上了车，关上车门，说道：“我们都走吧，路上说不定会堵车。” 冯楠立即转身，坐上自己的车。 “冯楠对去B市的路不熟，准备跟在我们后面。”邹衍上车后，江烨作此解释，“对了，加良今天也是一上车就睡着了。如果星芒内部评年度嗜睡大奖，冠军一定是他。” “要坐几个小时的车，不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干。”邹衍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到了喊我。” 为了赶时间，他们中午并没有停下来吃午饭，准备到了目的地再用餐。知道邹衍不按时进食胃就会不舒服，中午的时候，江烨便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饼干给邹衍让他先垫垫肚子。吃完后又睡了一会，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到了B市的万达影视城。来到附近已经预定过的酒店，黄晓生和一些工作人员已经先到了，专门有人守在门口等他们。 “烨哥，你们的房间在十四层，行李我帮你们拿。”年轻的男人讨好道。 “房间号剧组已经给我说过，行李不用你拿，我们自己可以。”江烨微笑道。年轻男人说道：“看起来很重。” “只是看起来重罢了。”一起工作这么多年，邹衍和江烨的行李一直都是他们自己拿，除非很重才假手他人。 等进了电梯，邹衍才发现电梯里只有他、江烨和冯楠三个人，加良并不在这里。 “加良不跟你上去？”江烨问道。 “不了，他还在睡。”冯楠把右手的行李移到左边，说道。 “他这么爱睡觉，不会影响拍摄？”邹衍微微皱眉，如果拍摄过程中他一直这么不在状态，会让其他人很难办。不管他演技多好，多符合宋捷这个角色，黄晓生也可能换演员。 冯楠解释道：“不是他喜欢睡觉，是这几天身体有点问题，等到明天应该就好了。” “身体有问题就该早点解决。”江烨正色道，“在你刚入行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千万要注意演员的身体。” “我知道了，烨哥。”冯楠真诚道，“他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天变得很嗜睡。” “那一会你能叫醒他？”江烨问道。 “我在车里放了闹铃。”冯楠说道，“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醒来了，我一会在房间等他上来就行。”知道加良有起床气后，他们白天都用这个方法喊加良起床。方法是好方法，唯一的缺陷就是加良经常会弄坏闹钟，而且每次都是坏到得买新的，修也修不好的地步。 如冯楠所说，没过一会加良就出现在房间门口，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潮红，头发也蹭得有些乱。 “剧组只给你和加良预订了一个房间？”看着冯楠把行李收拾好，江烨问道。 “嗯，因为暂时只有加良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一会吃完饭还得去文霄和薛洋那里。他们那边事情比这里多，处理起来也麻烦。”把东西都放好了，冯楠关了门，把房卡递到加良手中。 江烨问道：“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所以要拜托你先帮忙照顾几天，过几天就会有助理来接手加良的事情。”冯楠不好意思道。 江烨皱眉道：“知道加良和文霄他们两个人的档期会撞，你要多在那边看着，你就应该早点找到应对方法，拖到这会是怎么回事？这次我帮你，下不为例。” 冯楠感激道：“谢谢烨哥，助理很快就会来的。” 他们聊完后，邹衍差不多也收拾好东西了，四人一起像电梯走去，去酒店二楼吃饭。邹衍走在最前面，冯楠和江烨并肩走在他身后，给江烨讲应该多注意加良的哪些地方。加良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走在最后。四个人从电梯里出来时也是这种队形，只是加良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一点。 包间里的桌子很大，几个主演和一些配角与导演、副导演坐一桌，剩下的人坐一桌。一张桌子上的人不少，为了省事就只由黄晓生点菜，各式各样的菜点了很多，以保证餐桌上有每个人喜欢吃的菜。 由于很多人中午没吃饭，菜上齐后，众人的筷子都动的比平时多。黄晓生一边吃一边笑道：“你们都多吃点，吃饱了一会才有力气拍戏。” 看到加良的筷子还放在碟子上没有动，身旁的邹衍说道：“你多少吃一点，今天晚上好像有你的戏。” “我不吃鱼。”加良冷冰冰道，听过他声音的人知道他就是这样的声线，没听过的人，只会当他在耍脾气。 “不吃鱼，不吃不就行了？”邹衍夹了一块香酥鸡放到加良的碟子上。 坐在邹衍另一边的黄晓生看到这一幕说道：“哈哈，这么照顾加良，邹衍你这么早就入戏了？” “我看不是入戏，是真情流露，邹衍一直都很照顾星芒的新人。如果没有邹衍，星芒估计会少几个当红艺人。”说话的人是饰演《风云谍起》中黑帮老大肖宏的董曜，上一届伊万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四十五岁封帝的他是很多不得志年轻演员奋斗的榜样。 邹衍眯起眼睛看着董曜，他记得董曜前年也入围了伊万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呼声极高的他却以一票之差与影帝失之交臂。那年获得伊万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项的演员就是星芒的艺人莫晓峰。而莫晓峰之所以会入围最佳男主角，就是因为自己为了筹备专辑拒绝了饰演那部戏的主要男配角，并推荐莫晓峰去试镜。谁知莫晓峰一去就被导演看上，让他一个没演几部戏的人饰演男主，独挑大梁。 当时就有人说过，如果没有莫晓峰这匹黑马，董曜绝对会在四十四岁封帝，而不是再等一年。如今听董曜这么说，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怨他？ “前辈这话就说错了，没有我，星芒反而会多几个当红艺人。”邹衍淡淡笑道，“星芒每年往我身上砸的钱，可够培养几个艺人了。” 黄晓生转头看着邹衍，赞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没见过拍个MV还要找我这种导演拍的，各种费用算下来简直就是烧钱。” 黄晓生顿了顿说道：“不过我前几天听说，加良他们歌的MV也花了不少钱，快赶上给你花的了。”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件事。 邹衍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加良，目光下移，刚才他给加良夹的鸡肉还放在碟子里，根本没动。 黄晓生调侃道：“看来你家新人不领你的情啊。” 第10章 风云谍起（十） 此刻，黄晓生看着邹衍，邹衍看着加良，而加良，正皱眉看着盘子里的鸡肉。 “加良，你也不吃鸡肉？”邹衍温和道。 加良的脸稍微有些红，说道：“不吃。” 邹衍拿起筷子，问道：“那你吃什么？” 这桌人除了他以外都吃过鱼肉，鱼肉的味道也随着筷子进入了每一道菜，虽然味道小的几乎可忽略不计，但是，加良已经吃不成了。 看到服务员刚端上来好多碗米饭，加良说道：“吃米饭。” “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一点菜都不吃。”邹衍皱眉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吃就不吃吧，你别惯着他。”黄晓生笑眯眯道。 “年轻人嘛，饿了就知道吃饭了。”董曜看了他们一眼，抿了口茶。 在这些人眼中，加良真的太娇气了，桌子上菜的种类那么多，竟然什么都不吃。还不知道是嫌黄晓生点菜点的不好呢，还是不喜欢和大家一起用筷子夹同一盘菜。剧组是一个整体，合作的时间大概都要为电影忙，没人有空闲在这时候还去照顾一个新人的伙食。 其他人都在吃饭，加良一个人冷着脸坐着不动，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邹衍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加良右手拿起筷子，皱着眉，如临大敌般盯着盘子里的鸡肉。 “实在不想吃就别为难自己。”邹衍忍不住说道。 加良拿着筷子的手向上移了移，没有松开。 看着这样的加良，邹衍突然有些不忍心。他站起来，站在加良身边，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得先离开了。加良早上就没吃多少，中午又没吃饭，我还是带他出去走走，看有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吃的。” 黄晓生抬头道：“不是有经纪人冯楠吗？” 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冯楠赶紧走了过来，说道：“怎么了？” “他一会还要赶到文霄那边，就算有时间带加良吃饭，也没时间送他回来。”邹衍淡淡道。 “那你和他快去，记得在拍戏前回来。”看到新人不吃饭就着急了？黄晓生说完嘟囔着，“真不知道你这跟护犊似的护新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邹衍没说话，拉起加良对冯楠说道，“我带加良去吃点东西，你一会吃完饭就走吧。““额？”冯楠完全不在状况，“怎么突然说这个？” 转头看到桌子上的红烧鲤鱼、炖鱼汤，冯楠才猜出个大概。知道加良吃饭见不得鱼味，肯定一口饭没吃，衍哥现在拉着加良出去应该是去吃饭没错。但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盘子里的鸡肉绝对不会是加良自己夹的，那是谁给夹的？ 在冯楠想事情的时候，邹衍已经拉着加良出了门。他不好意思也跟着走，只能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坐回位置，琢磨着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走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酒店的走廊里，刚才没觉得窝火的邹衍反而因为加良的继续沉默渐渐有了动怒的趋势。 “怎么不说话？”如果加良再不说话，刚刚才答应带加良去吃饭的邹衍就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走了。 加良抬头看着停下脚步的邹衍，说道：“不知道说什么。” 想到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邹衍说道：“说说你想吃什么。” 刚才房间里的味道真的不好受，加良皱眉道：“不吃鱼。” 邹衍真的不想问加良那刚才你怎么不吃鸡肉。 加良停了一会说道：“刚才那桌子菜都有鱼的味道。” 邹衍这才记起，在给加良夹鸡肉前，他刚吃了一块鱼。连那一点味道都能闻到，加良的鼻子真是比警犬的都灵。 两个人一起出电梯的时候，加良问邹衍：“我吃什么你都陪？” 看着加良脸上难得露出的纯真表情，邹衍点头道：“嗯。” “冯楠说过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我们去那里。”加良说完就站着不动了。 戴上墨镜的邹衍回头道：“你不是说要去小吃一条街？” 加良愣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听说过，又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邹衍把加良套头衫的帽子给他戴在头上，说道：“我大概知道在哪里，跟着我走。” 加良不安地看着他，说道：“大概？” “一定能找到。” 加良这才跟着邹衍出了酒店的大门。 拐进离影视城不远的一个街道后，邹衍就看到了许多卖着小吃的铺子。前行中，加良渐渐走到邹衍前面，向一个不起眼的小店走去。 走了十来米后，不说加良，邹衍也能闻到店里小吃的味道。 这时他才知道，加良要吃的是臭豆腐。 “这臭豆腐的味道很大。”邹衍说道。 加良掀起门帘走进去，直接走到一个空桌子旁坐下：“但是比熟鱼肉好闻。” 有不少人觉得臭豆腐好吃，但说臭豆腐好闻的，邹衍还是第一个见。 这里的臭豆腐因为酱汁的不同而分成很多种，看了一眼菜单后，加良直接对服务员说道：“每样来一份。” 这里一共有六种臭豆腐，每份臭豆腐是六块，邹衍想，加良一个人绝对吃不完三十六块臭豆腐。 “拿两个碗两双筷子。”加良接着给服务员说道。 “两副碗筷？”邹衍问道。 加良说道：“两个人当然用两副碗筷，你不是说我吃什么你都陪我吃吗？” 但邹衍所谓的什么都陪着吃，一定不包括臭豆腐。 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干干脆脆说出自己不喜欢吃臭豆腐，不愿意陪着吃就好。偏偏邹衍就是那种不做就不答应别人，答应别人后就一定要做到的类型。不吃臭豆腐这种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要是待会有吻戏的话，他还可以找借口推掉吃臭豆腐的约定。但是，在《风云谍起》这部戏他几乎就不跟女人打交道，更别提女朋友。 综上所述，邹衍这顿臭豆腐是吃定了。 店里有的是刚炸好的热臭豆腐，浇了酱汁后，六碟热腾腾的撒着葱花的臭豆腐就这样端了上来。 加良从个碟子中都夹了一块臭豆腐放在自己的大碗中转圈摆好，然后从碗里夹出半块一口嘴里。热气腾腾的臭豆腐有些烫嘴，他用舌头把臭豆腐在嘴里滚了滚后才用牙齿咬成两半，慢慢咽着。 看加良的表情，这家臭豆腐似乎非常好吃。 邹衍屏住呼吸，看准酱汁，把加良刚才吃掉的那种臭豆腐夹了一块，对着碗咬了一口。 味道—— 还不错。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把三十六块臭豆腐吃完了。看见加良又要喊服务员，邹衍说道：“如果还饿就吃点别的，不要只吃臭豆腐。” “我们吃完后，不是该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吗？”加良微微皱眉望着邹衍。 看到加良浑身没一个口袋，邹衍便想到他没带钱出来，付账后，就跟加良出来打算回去。 两脚一踏出臭豆腐店，邹衍就闻到自己身上都是臭豆腐店里的味道，嘴里也因为刚才吃了葱而有着一股葱味。 “加良，我们一会先回房间刷牙换衣服。”一会拍戏熏到别人就不好了。 “为什么？”加良向前走了进步，在邹衍面前站定，抬头的时候，鼻尖对着邹衍嘴的方向，“因为嘴里的味道吗？” 明明吃了那么多臭豆腐和葱，加良嘴里竟然什么异味都没有，衣服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被人闻到嘴里葱和臭豆腐的味道，邹衍闭上嘴侧过头，说道：“那你一会直接去片场吧，我回趟房间。” “我跟你去房间。”戴在加良头上的帽子因为他的抬头低头而滑下，浅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很好看，衬得整张脸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你陪我吃臭豆腐，我陪你刷牙。” 第11章 风云谍起（十一） 华灯已上，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栋楼之间的黑巷子中，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手夹着烟，仰着头靠在墙上。 “宋哥。”旁边穿着白衬衣长裤的年轻男人笑得极为灿烂，“肖老大让我过来帮你。” “你是从警校毕业的。”邹衍吸了口烟，淡淡陈述着这个事实。 男人笑道：“这不是宋哥拒绝我的理由。” “你是肖老大派来的人，我不会拒绝你。”邹衍从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手一搓，照片一张接一张的露出来，每一张上都有自己的脸，“但如果你不好好办事，把心思用在别处，我会杀了你。” 邹衍抬高下巴，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杀意突现。 照片从他松开的手中落下，一张接一张地掉在地上。 “谢谢宋哥提点。” “宋孑然”的眼神让他知道，如果再让宋孑然发现他在调查他，他一定会真的杀了自己。 “姚渊，你是肖老大派来的，自然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不用我教你吧？”邹衍离开墙壁，面对姚渊站着。 “肖老大吩咐过该做什么，也说过要多听宋哥的话。”姚渊虚心道。 邹衍吐了口烟雾，把烟随手扔在墙角，踩灭后说道：“那就好好干他吩咐的事情。年轻人，只要别急功近利，就不会死得太早。” 剧本里给予“急功近利”这四个字两种含义，一个是暗示姚渊别急着在黑帮立功，要在短期内成为黑帮的三把手甚至二把手是不可能的，另一个是告诉姚渊宋孑然已经知道他是卧底，让他别急着找证据。若是逼急了宋孑然，他一定不会饶了姚渊。 不管是哪一方面的急功近利，都会让“姚渊”死得很快。 邹衍说完后，转身走出小巷，巷口处，站着化好妆一直在那里等着他的加良，也就是宋捷。他在看到“宋孑然”出现的时候，眼睛闪起莫名的光，一闪而逝。 “他是卧底吗？”衣着单薄的宋捷亦步亦趋地跟在邹衍身边，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邹衍回答。 “嗯，他是不是卧底都无所谓。”加良若有所思道，“只要他敢背叛你，我就杀了他。” 邹衍脱下外套披在加良身上，意味深长道：“你越来越冷，这样不好。” “宋哥，混黑帮的哪个不冷血？”加良抬头看他。 “要能置心事外。”邹衍说道。 加良抿着嘴不说话，而不远处的巷子中，年轻男子烧着地上的照片，火光映在脸上，衬得脸上的笑容非常诡异。 “咔——” 黄导演一声令下，邹衍和饰演姚渊的李泽各自走向休息的地方，加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向邹衍所在的地方走来。 “前辈，你的外套。”加良拿下披在身上的外套，伸出手递给邹衍。 “这里晚上挺冷，你就穿着吧。”邹衍淡淡道，“我马上就要换件衣服离开。” “不是回酒店？”加良猜道。 看到江烨向他走来，邹衍便猜是衣服准备好了，站起来说道：“是去参加一个访谈节目的录制。” “邹衍，你去换衣服吧，我开车。”江烨一过来就说道。 想起下午加良陪他刷牙时的认真表情，邹衍对加良说道：“等拍完戏，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今晚邹衍的戏份已经拍完，加良和其他几个演员还需要再拍几幕。 加良挺直腰说道：“没问题。” “那明天见。”邹衍径直向更衣室走去，等他换完衣服出来时，江烨看着车等在不远处。 “我现在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邹衍上车五分钟后，江烨问道。 邹衍挑眉道：“以经纪人的身份还是好兄弟的身份？” 圈里不少人都知道，邹衍的经纪人江烨和他关系匪浅，是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发小。正是因为江烨打心里护着邹衍，邹衍的父亲，星芒娱乐公司的老总当初才敢聘这个没多少经纪人才能的江烨当自己儿子的经纪人。 “都有。”江烨说道。 “那就看你问的内容了。”邹衍漫不经心道。 “你今天下午失控到带加良出去吃饭是为什么？”江烨继续说道，“以前你提携新人归提携新人，从来没有不跟他们的私事有什么牵扯。” “他不吃饭肚子会饿，肚子会饿，晚上拍戏就会不在状态。我们今天赶时间，如果因他让导演不停地喊NG，我会很难办。”邹衍一口气说了不少，“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就不要再问了。” “相处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你说的越多，我就会越怀疑你，越想问吗？”遇到了红灯，江烨停了车转头看着邹衍。 “知道你是这种性格，我还说这么多，不正代表我说的都是真的？”邹衍笑道。 “公司的明星档案里，加良除了名字外，都是空的。”江烨说道。 “你说过他来头很大。”邹衍皱眉道，“所以他的档案里只有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这么说没错，但是……”江烨欲言又止。 “好了，江烨，我知道你又在担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请让那些东西赶快离开你并不聪明的脑袋瓜。”邹衍说道，“不管加良的背景如何，他只是一个与我同一家公司的后辈，一个我觉得蛮不错的后辈。” 江烨揉着眉心道：“一个能让你和他一起吃臭豆腐的后辈？” 邹衍侧身看着他说道：“我以前也陪你吃过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邹衍。”江烨苦笑道，“这些天和加良处下来我发现，他的某些特质都极限符合你当年对梦中情人的定义，比杨俏更符合。对比你当年做的事情，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你。” 提起杨俏，邹衍的表情冷了三分：“首先，加良是男的，其次，我不是给你说过很多次别提当初那个见鬼的梦中情人定义吗？” “我是为你好。”江烨认真道。 邹衍直视着正前方，漠然道：“为了保证一会访谈录制的质量，我希望你在我录完节目之前都不要和我说话。” “这是只对经纪人江烨说的？”江烨询问道。 “包括好兄弟江烨。”邹衍马上回答。 两人一路无话。 演员和歌手的区别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刻，演员都能让大家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即是歌手，也是演员的邹衍在访谈中的表现可谓十分完美。每个问题都回答的恰到好处，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迷人又不失亲和力。节目录制完后，主持人可惜道：“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一定要从你嘴里套出很多八卦。” 邹衍开玩笑道：“比起我在事业道路上的心路历程，你们果然更喜欢八卦。” 主持人连忙说道：“比起八卦，我们当然更关心你的事业，只是这次没问出来八卦有点不甘心。” 邹衍笑道：“能让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说非常荣幸？” 孙淼睁大眼睛道：“真的？” 邹衍微微一笑，说道：“明天早上还要拍戏，我得马上离开了。” “希望还有机会一起做节目。”孙淼诚恳道。 “如果你下次不是以挖到很多八卦为目的。”邹衍说道。 费心应付完采访，邹衍在看到江烨的时候，心情又变为之前的沉闷，所以在江烨与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应声。 江烨无奈道：“好吧，邹衍。我投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行吗？” “你怎么想我不感兴趣。”邹衍缓声道。 “我保证不拿那些事情烦你行了吗？”江烨保证道。 “事情要做出来才算数。”邹衍闭眼道，“我休息一会，到了酒店喊我。” “嗯。” 在酒店门口下车后，邹衍没有等去停车的江烨，而是直接乘电梯去了第十四层。拐了个弯后，就看见加良抱膝坐在他房间的门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他坐在自己门口干什么？邹衍迈步走过去，加良听声抬起头看着他。 原来他没有睡着。 “你坐在我房间门口，是在等我？”邹衍问道。 加良站起来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邹衍微微一瞥门牌号，就认出那是加良房间的房卡。 第12章 莫名其妙（一） 加良把房卡给他干什么？ 看着加良的手停在他胸前，邹衍没有伸手接房卡。 加良低下头，左手拉起邹衍的手，右手把房卡放在邹衍的掌心。 “请前辈明天喊我起床。”加良说完还鞠了个躬，“谢谢前辈。” 他说完不等邹衍回答，就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邹衍快步抄到他前面，说道：“没有房卡你怎么进门？” “麻烦你给我开门了。”加良抬起头后，邹衍看到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房卡贴上门把的瞬间红灯亮起，邹衍转动门把打开门，让加良先进去。他愿意在工作照顾星芒的艺人，和他们对戏遇到合适的角色就把他们推荐给导演，但是这种喊人起床牵扯到人私生活的事情，邹衍不喜欢插手。 “加良，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你拜托了我，我也不会做的。”加良进去后邹衍并没有进去，两个人隔着挺大的门缝说话，“比如凌晨四五点用房卡打开你的房间门，叫你起床。” “前辈不用担心起床气的问题，我和冯楠已经想好办法，只要你过来开门就行。”加良说道。 刚才对他又是请又是鞠躬的，邹衍问道：“刚才拜托人的方式是冯楠教你的？” 加良诚实道：“冯楠说我这样拜托江烨一定管用。” “江烨。”邹衍笑了笑：“那是怎么变成拜托我的？” 加量皱眉道：“我不想拜托他。” 邹衍两指松松地捏着房卡，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喊你起床你怎么办？” 加良坦率道：“那我就不睡了。” “等明天拍戏的时候再睡？”邹衍不悦道。 加良不可思议道：“拍戏的时候还能睡觉？” “现在已经很晚，你洗洗澡去睡觉，我明天起床后来找你。”邹衍把房卡放进自己的衣兜，松开一直抓着门板的手。 “谢谢你破例。”加良感激道。 邹衍淡漠道：“只是为了拍摄顺利。” 发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很冷漠，邹衍不禁凑近一些观察加良脸上的微弱的表情变化。 “我会努力演好这部电影。” 邹衍听到加良这样说。 似乎加良并不介意他刚才语气不好，邹衍冲他点点头就回了房间。开自己门的瞬间，邹衍想着，他其实没有必要也没有立场去在乎加良听了话后的心情。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能去思考任何问题，也无法再次入眠。就连江烨也不知道邹衍每天醒来后，都要经过十几分钟这样的过程。邹衍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后，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脱掉衣服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准备刷牙的时候，邹衍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天下午和加良一起刷牙的情景。他们两个人每人拿着一根牙刷和一个玻璃杯，左右动着右手腕，嘴里都是牙膏沫。加良刷牙时腮帮子鼓鼓的，很卖力地刷着，就像自己小时候刷得那么认真。 “噗……哈。” 想起加良刷牙时的表情，邹衍忍不住笑出声。明明是一个外貌看起来很冷的人，却经常做出小孩子才会做的举动。鼓着腮帮子刷牙？邹衍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把嘴里的牙膏沫都喷出来。 老实说，早上用房卡开门喊他起床，和那天下楼的时候去他的楼层喊他起床根本是一回事。那次都没有对加良生气，他昨天怎么就对加良说了那些话？邹衍脑海中回响起江烨的声音。 “这些天和加良处下来我发现，他的某些特质都极限符合你当年对梦中情人的定义，比杨俏更符合。对比你当年做的事情，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你。” 江烨说说得对，在性格方面加良的确比杨俏更符合。他比杨俏单纯，没有杨俏那么世故。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想吃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动一下筷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加良抓在手中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放手？ 邹衍握着牙刷的手骤然一停。 拜托自己喊他起床，一定是加良在下午一起吃饭后觉得两个人关系不错，才开口拜托他的吧。 说什么不愿意拜托江烨。喊他起床这种苦差事，星芒一定没有人愿意让加良来拜托自己。他没记错的话，加良说的时候偏偏还带着一种我拜托你是我看重你的感觉。 “邹衍，你准备好了吗？”江烨在门外喊着。 邹衍穿好外套，关了灯打开房门：“还有点事情。” “还有事情你怎么关门出来了？”江烨好奇道，他以为邹衍所谓的还有事情是要在自己房间处理的。 邹衍拿出加良的房卡向他的房间走着，说道：“我要去喊加良起床。”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江烨皱眉道：“已经六点二十了，现在才去喊他来得及吗？你的第一场戏可是在早上七点。” 邹衍说道：“来得及，他洗漱速度不慢。” 江烨提醒道：“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你一会小心点。” “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邹衍刚转动门把推开门，房间里就传来“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掉下来了。 这是加良在发火？！ 江烨怀疑道：“这就是你说的解决了？” 怎么听这声音，都给人一种比以前更严重的感觉。 两人愣了一下连忙冲了进去，冲得太快的江烨被地上的绳子绊了一下，借助邹衍的力量才勉强站稳，没有摔得趴在地上。蛮粗的绳子从门上一路向里延伸，从一个铁架子的小环上穿过后绑在连着吊床的大铁环上。 “前辈，谢谢你喊我起床。”加良坐在床上，手捏着刚才摔疼的胳膊。 “就算起不来也不能用这种自残的方法吧？如果摔在地上或者摔在铁架子上怎么办？”即使加良刚才道谢了，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邹衍仍旧不高兴。 “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摔在床上，百分之四十的几率是地上，而摔在铁架子上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这是昨天冯楠仔细分析后的结果。 觉得再讨论下去无非是浪费时间，邹衍皱眉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加良转身下床，背对着邹衍他们向卫生间走去，露出白色帽子上两个黑黑的半圆耳朵。 “刚才是怎么回事？”江烨问道。 “一个简易闹铃引发的‘惨案’。”邹衍说道，“这是铁架子吊床，一头的绳子是固定的，另一头的绳子穿过铁环，绑在门那里，就把吊床固定好了。晚上关门后，人可以躺在吊床上睡觉，但只要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绷直的绳子一松，吊床的这头就会下坠，人也会跟着摔下来。” “不管睡得有多死，被这么一折腾，绝对醒了。”江烨喃喃自语，“我觉得比起这个，更难得的是加良今天没有发火。” “你希望他打人？”邹衍挑眉道。 “绝对没有。”江烨露出微笑，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从未有过隔夜的气，“我只是以为他会摔东西或者砸东西而已。” “啪啦……” 卫生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第13章 莫名其妙（二） 虽然邹衍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江烨一个事实——你这个乌鸦嘴。 “我们去看看吧，听声音像是玻璃制品碎了，扎到身体的什么地方就糟了。”江烨率先向卫生间走去，卫生间里，一个用来刷牙的玻璃杯掉落在加良脚旁，目光从下向上移动，看到的是加良握着玻璃杯的左手和拿着牙刷的右手，再往上，就是鼓着包子脸的加良。 “刚才怎么了？”江烨捂着嘴忍笑让开后，邹衍出现在门口。 加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邹衍，又动了几下手腕，漱口后才回答：“太困，手滑了一下。” 加良说是手滑，那就是手滑，和起床气无关。 “用凉水洗脸会让你清醒一些。”邹衍建议道。 加良用毛巾擦了擦嘴，回答：“那不行，会更困。” “已经六点三十，加良你快一点吧。”江烨提醒道。 六点四十五的时候，他们三人终于按时出现在片场，到了地方后，邹衍和加良立即去化妆室化妆。 由于今天姚渊的档期出了点意外，他的戏被全部提前，第一场便从邹衍与董曜的戏，变成了李泽和和董曜的戏，排在后面的也变成李泽和加良的戏。 “衍哥，谢谢你，给你添了麻烦真不好意思。”化好妆换好衣服的李泽来到邹衍身边道谢。 “没事，我今天一天没什么事情。”已经坐在外面看剧本的邹衍抬起头说道，“不过，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档期，并不是每次我们都这么有空。” “我以后会注意的。”李泽笑了笑。 “一开始黄导说加良的戏从十一点半开始拍，他说要睡觉的时候我就没管，现在……”江烨坐在邹衍身边的椅子上，对着加良的方向叹气。 “不是有闹钟吗？”邹衍说道。 “我以为他早上不睡觉就没带。”江烨后悔道。 “那你自己去喊他。”邹衍说道。 江烨拜托道：“邹衍，我以好兄弟的身份拜托你去喊他起来，我和他不怎么熟，他绝对会攻击我。” 真是一个不靠谱的经纪人外带一个麻烦的新人。 “他在里面的房间睡觉吧？我去喊他起来。”邹衍把剧本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站起来，见江烨点头后，去了房间。 加良一旦入睡就睡得很沉，不管他们怎么吵都吵不醒他，同时只要他睡觉前周围有人什么，他就会一直睡不着。邹衍进空房间的时候，加良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坐在窗台上看剧本。微风轻拂，他额前的刘海在风中轻轻荡着，从邹衍所站的角度来看，很美。 “不是说睡觉吗？”邹衍一边走一边说道。 加良揉揉眼睛，对着剧本打了和哈欠：“周围太吵了，没带耳塞。” “这里没有别人在，怎么会吵？”房间里只有加良和他，窗户外面也没有人停在那里说话。 “是别的声音。”加良诧异道，“前辈不是马上要拍戏吗？来找我干什么？” “今天李泽有事，你的戏被提前了，董曜和李泽都不是新人，他们应该拍的很快，你还是别窝在这里早点做准备比较好。”邹衍说道。 “其实前辈可以让别人来喊我去。”加良淡淡道。 “我和江烨以为你在这里睡觉，担心你的起床气波及到其他人。”比起他的起床气波及到别人，邹衍真正担心的是在波及到别人后，有人拿去做文章。比如星芒娱乐公司新人在剧组耍大牌，对叫醒他的人不满，竟然出手打人云云。 “我不是每次醒来都打人。”加良冷声道。 “有什么能防止这个？”邹衍问道。 加良从窗台上下来，走到邹衍身边说道：“睡到自然醒。” 邹衍沉思道：“其实可以让叫你起床的人拿着一个巨大的玩偶挡在前面。” 加良问道：“你说的是那种毛茸茸的，软绵绵的玩具？” 邹衍点头。 加良蹙眉道：“薛洋说那样减不了多少疼痛，还会打到不该打的地方。” 不该打的地方？ 想着薛洋被那种力道打到不该打的地方该有什么表情，邹衍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 胸前的一点突然被按住，加良抬头盯着邹衍的脸说道：“薛洋说的就是这里，打中会很疼吗？” 隔着衣服带来的挤压感也让邹衍很不舒服，他拉下加良的手，正色道：“以你的力道，打在哪里都会疼。” 加良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瞎想了，如果记住了台词，就出去看他们拍戏。”邹衍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加良什么也没说，保持距离地跟在邹衍身后。 今天上午的戏拍得很顺利，中午吃饭时，江烨特地给加良挑了一份没有鱼肉的盒饭。经纪人不在，加良很自然地坐在邹衍和江烨身边吃饭。 看着埋头吃饭的加良和把不喜欢吃的菜挑出来的邹衍，江烨感慨道：“其实你只是不吃鱼罢了，根本没有邹衍挑食。” “前辈放到这边的菜都是自己不吃的？”加良的手指远远指了指邹衍放在米饭边上的菜。 皱眉看了眼花花绿绿的菜，邹衍点点头。 加良自然地夹过那些菜放到自己的饭盒里，对准邹衍吃的菜，把自己饭盒里的菜夹了点过去。 “这样就好了。”干完活后，加良冷着脸继续埋头吃饭。 邹衍看着没有自己讨厌的菜的饭盒，心里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发觉江烨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后，若无其事道：“加良比你更适合当我的经纪人。” “我只当演员和歌手。”加良抬头道。 “不会是这辈子都当演员和歌手吧？”江烨问道。 加良看着他：“不行吗？” “是人就会老，老了以后再演再唱就没有多少人捧场了。”江烨说道。 加良抬头看了邹衍一眼，淡淡道：“前辈老了后拍戏，我也会看。” “那他唱的歌你会不会听？”难得遇上总是实话实说的加良，邹衍又不怪他说实话，江烨提出这个问题。 加良把盒饭放到一边，站起来说道：“前辈，你把你的盒饭放到一边，嘴张到最大。” 邹衍把饭都吞下，仰着头张开了嘴巴。 “不够大。”加良说道。 邹衍的嘴张得开了一些。 加良凑近看了一眼，说道：“还不够大。” “你……”邹衍转过头说道，“还是不看了。” 加良认真道：“这可关系到我以后会不会听你的歌。” 在除了医生以外的人面前这样，还真是怪异。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邹衍终于张大了嘴，舌头也听话的抵着牙齿，露出喉咙。 加良站在邹衍面前，弯腰凑到邹衍身边仔细看着，额前的头发落在邹衍的脸上。 “结果怎样？”江烨好奇道。 “等一下，我还在看。” 加良垂着眼睛，盯着邹衍的喉咙眼珠渐渐变蓝。仰着头的邹衍和站在一旁的江烨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更别提剧组的其他人。 第14章 莫名其妙（三） “你的声带比很多人鱼都长得好。”加良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说道，“认真练嗓子，以后的声音会更好听。”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江烨插嘴道：“你说他的声带长得比什么好？” “人鱼啊，不是很多童话书里都说人鱼的声音很美吗？”加良继续观察着邹衍的声带，就像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物。 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邹衍仍旧记得在幼年读过的童话书里，用来形容人鱼声音的是什么词语。 是无与伦比，是宛如天籁。 “你们在干什么？加良你再这样弯腰站着会趴在他身上的。”一个沙哑的带着磁性的声音随着主人的靠近越来越清晰，只见一个穿着黑衣，扎着马尾的女人走了过来。走近后才看清楚，不止是衣服和头发，她的眉毛和眼珠也黑黑的，显得肤色更加白皙，唇色更加红艳。 加良回头道：“你忘记你不可以乱说话吗？” 女人顿时捂着嘴僵着脸站在那里。 邹衍偏头看着停在不远处的女人，放在地上的脚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膝盖撞到加良的腿，一直侧头看着那个女人的加良一个站立不稳，趴在邹衍身上，鼻子重重磕在邹衍硬硬的锁骨上。 微热的鼻息拂过皮肤，因为隔着衣服的距离感受不到嘴唇的温度。邹衍抓住加良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没事吧？” 加良站起来揉揉鼻子，脸色微红：“没事。” 看到两个人都没事，一直捂着嘴的女人松开手庆幸道：“幸好碰的不是嘴。” “乌雅，我都说让你别——” 向乌雅走过去的加良一脚踩在地上的塑料袋上，滑得他向后倒退了几步，在空中转了个圈后向邹衍身上趴去，刚低头沉思的邹衍一抬头，嘴巴就碰上一个冰凉的唇。目光上移，加良的睫毛长长的，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咚咚咚—— 对上加良漂亮的眼睛，邹衍已经加速跳动的心脏跳得更快，一失神，就这样愣住了。 加良红着脸站起来，狠狠瞪着站在不远处的乌雅。 难以忽视加良的怒气，邹衍捂着嘴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然后说道：“都是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的。” 加良说道：“前辈，这和你我无关，都是她的错。” 被加良指着的乌雅松开手，对着加良说道：“只是碰了一下，又不是湿……” 加良皱眉道：“乌雅，你再说这些，就不用再当我助理了，我辞退你。” “辞退？”江烨推了推眼镜说道：“乌雅，你就是冯楠说的，加良在这段时间的助理？” “嗯，如果加良在拍电影的时候出了事故，我就连这段时间……”乌雅看了眼加良后改口道，“对，工作到冯楠回来。” 一连发生两件尴尬的事情，邹衍也不再坐着了。他拾起加良刚才踩到的塑料袋，在扔到垃圾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一块被踩烂的香蕉皮。食指不经意地滑过嘴唇，邹衍意外地发现他还记着加良嘴唇的触感。他没什么感觉，但是加良，似乎很不喜欢刚才的吻，不，应该说是碰撞。 “你现在跟我去看加良近期的行程，能记住就全部记住，记不住就记在本子上或者手机里。”江烨带走乌雅和她交接加良的工作。 乌雅走后，加良闷闷坐在之前自己坐的椅子上，看表情，似乎是在生气。注意到桌子上的盒饭后，加良拿在手中继续吃着，好在米饭和菜都还热着，味道还和之前一样美味。 “你之前就认识乌雅？”觉得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饭有些尴尬，邹衍问道。 加亮说道：“我认识她好久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她。”如果明星人和经纪人相互不喜欢甚至讨厌，将会很影响对方的工作，“真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给你换一个临时助理。” 加良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只是不喜欢她说话。” 不喜欢她说话？乌雅只是说话声音难听了一点罢了。 “前辈，你们称呼那种说中不好事情的人为乌鸦嘴对不对？”加良问道。 “对。”邹衍回答。 加良说道：“乌雅就是那种说什么糟糕事情都会变成事实的乌鸦嘴。” 乌雅刚才说加良会趴在他身上，说两个人会碰嘴，这些已然变成事实。如果说这些是预言，邹衍更相信那是巧合。 邹衍不相信道：“难道她说谁死谁也会死吗？” 加良想了想说道：“会，但是在那之前乌雅会先死掉，所以乌雅是绝对不会咒别人死的。” 从小接受无神教育理念的邹衍笑道：“乌鸦嘴只是巧合罢了，不会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加良抬头看着邹衍。 邹衍微笑道：“如果她能在十天内说中一百件事情，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百说百中？”加良不确定道。 “嗯。” “前辈，碰额头。”加良站起来走到邹衍面前。 “为什么？”邹衍问道。 加良一手拨开自己额前的刘海，一手拨开邹衍额前的头发，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的时候，加良闭上了眼睛：“这是约定。” 正好路过的黄晓生愣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邹衍神情自若地抬手覆上加良的额头，说道：“他身体不太舒服，我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发烧。” “结果呢？”黄晓生继续问道，“可千万别影响下午的拍摄啊。” 邹衍顿了顿说道：“还真的有点烫，可能是感冒了。” 黄晓生叹气道：“我昨天睡觉没盖被子都没感冒，你们……哎，一会别忘了吃药。” 邹衍说道：“加良的助理已经来了，会看着他吃药的。” 黄晓生安心道：“那就好，我去忙其他事情了，下午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啊。” “前辈，烫的是你的手，我的额头是凉的。”加良眨了眨眼睛。 邹衍转头看了眼黄晓生离去的背影，什么看加良是否发烧，只是他为突然想摸加良的额头找的借口而已。 “那个人走路真不小心，他再那样抱着器材走下去，绝对会摔倒。”下午两点半，乌雅守在片场一边照料加良一边看着周围的人工作。 结果没走几步，那个人就突然扭到脚，怀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幸好东西都是耐摔的，没有什么损坏。 “第一件。”正在看剧本的加良抬头对邹衍说道。 邹衍拿出刚才江烨给他的小笔记本，用黑色水笔在日期十一月三日下写了一个一。 “前辈，每天够了十件后记得提醒我。”加良说道，“够了那个数字，我就该阻止她了。” “怎么阻止？”邹衍好奇道。 “让事情发生的条件不发生，比如刚才，只要那个人换个姿势走路，别那么别扭，就不会摔倒。”加良回答。 “嗯，我知道了。”邹衍已经把两个人的约定当做一个有趣的游戏看待。 “你们导演骂人狠吗？”乌雅转头看着他们。 加良摇头表示不知道，邹衍微微点头说道：“还好。” 乌雅看着正在拍戏的两个人说道：“看了一会他们演戏，我总觉得那两个人会挨骂啊。” 距离乌雅说话不到三秒，黄晓生立即喊停对着那两个演员开始吼：“你们不是科班毕业的吗？科班毕业的就给我拿出科班毕业生的水准，别和大街上随便拉人演得效果一样！” 这次不用加良提醒，邹衍自觉地在本子上写了一个二。 长这么大，不是没遇到过乌鸦嘴，但是能说一件中一件的人，邹衍今天是第一次见。看着写在本子上的一二三四五六，邹衍甚至开始觉得加良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加良，我觉得你还是换一件外套比较好，这件外套太容易被勾住了。”乌雅说的话，站在她周围的加良、邹衍和江烨都听到了。 加良看了一眼邹衍，回答：“不用换了。” 今天还差四件，在数目达到十件以前，他不会阻止事情的发生。 “加良你去换一件外套，让条件不发生不影响她是不是乌鸦嘴的约定。”邹衍说道，“下一个镜头，是我们一起拍。” 乌雅不知道加良的拍戏穿的衣服都放在那里，就只好让江烨带着加良去换衣服。 “衍哥，加良随便换衣服，会不会被导演骂？”乌雅突然想到。 第15章 莫名其妙（四） “不会，他早上拍的镜头和一会拍的镜头并不连着，换一件外套对拍戏没什么影响。”虽然都是在电影城内，他们下午的拍摄场地已经和早上的场地离了好远。由于乌雅刚才说的是疑问句，并不算预言，邹衍便没有把它算进约定的一百件事情中。 “那我就放心了，导演看起来很凶。”乌雅安心道。 邹衍说道：“演员的演技和黄导的脾气成反比，戏演得越好，导演的脾气就越好。” 乌雅看向他，“那你们？” 邹衍温和道：“既然是我和加良演，是绝对不会被他骂的。” 即使黄秋生要骂、要批评，批的也是加良，对于邹衍这种人物，戏演得差这种理由永远不会成为他被批评的原因。 乌雅皱眉道：“但我觉得会。” 邹衍一笑了之。 他对加良的天分很有信心。 今天下午拍的镜头是“宋孑然”站在闹市中打电话，被偶然路过地“宋捷”发现是警察卧底的事情。等加良换好衣服出来时，群众演员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导演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拍摄。 喧闹的人群中，邹衍右手拿着电话，皱着眉头在人群中走动着，“如果你说了几遍的话就是在告诉我这边很吵，那很好，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听到邹衍的话，对方急急忙忙道：“我知道你为了掩护自己在闹市中打电话，吵是应该的，刚才是我无理取闹行了。” 邹衍直白道：“说重点。” “姚渊的事情进行的怎样，黑鹰察觉到他是卧底了没？”提及姚渊，对方的语气沉稳不少。 这里的黑鹰，指的是黑帮的老大肖宏。 “在我提醒过他后，他怎样做已经和我无关。”邹衍越往下说，台词越顺，甚至就像印在他大脑中似的。 “他和你爸爸一样是警察，你就任由他独自在黑帮闯？”那人说道。 邹衍冷冷道：“我已经提醒过他。” 一直容忍着“宋孑然”的警察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威严，“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卧底，你们有相互合作为案件取回证据将敌人绳之于法的责任和义务。” 邹衍冷笑道：“我爸爸出事后你们不管我和我妈，这时候反倒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份子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人民的公仆。”整句话中，最后五个字咬得很重。 在邹衍的身后，已经进入拍摄区域的加良皱着眉走在人群中，目光紧锁着前面的邹衍，径直向他走去。 “Cut！其他人都给我站着别动。”黄晓生站起来，走到加良身边，“加良，你的表情不对。你是在大街上走着，偶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宋孑然，发现他是卧底，而不是从出场就一直盯着他看，笔直地走向他。” 加良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 “邹衍，从上一句台词开始念！”在演员和设备都归位后，黄晓生喊道：“Action！” 很快进入状态的邹衍冷笑道：“我爸爸出事后你们不管我和我妈，这时候……” 邹衍正说着，就听见黄晓生又喊了一句停。 “加良，你是出来逛街的黑道混混，不是明星，你逛街的时候要和他们融为一体，而不是把自己突出来！”黄晓生忍不住说道，“你才当了几天明星就忘记你还是普通人的样子了吗？给我融进去！” 听出黄晓生语气中的不快，站在远处的邹衍回头道：“黄导，让我给他说说。” 黄晓生黑着脸道：“过来前给我记住刚才站得地方。” 邹衍淡淡看了一眼脚下，直直向加良走去，“加良，从现在开始，我是宋孑然，你是宋捷，镜头前没有邹衍和加良。” 加良抬头凝视着邹衍脸上的笑容，过了一会，喃喃道：“宋哥。” 邹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忘了，你是跟我混的。” 只是这一句，就让加良的眼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转身向原来位置走去的邹衍想，他的“宋捷”怎么会是个能融于群众的人，不管周围有多少人，走在其中的他也是不同的。但究竟有多不同，就不知道除了他外还有几个人知道。 “Action！” 拍摄再次开始！ “我爸爸出事后你们不管我和我妈，这时候反倒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份子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人民的公仆。”邹衍隐藏在平静中的暴戾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我们的一份子？那你为我们调查黑帮的行为算什么？”对方质问道。 邹衍眼神阴冷，似要将谁千刀万剐一般：“我给警察提供消息，只是想以合法的手段为我死去的父亲报仇。” 不自己去杀肖宏，是宋孑然和已逝的母亲约定好的。 他身后有人。 邹衍快速转身，左手本能地快速伸出，抓住那人的胳膊，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才发现这个人是“宋捷”。 “你跟踪我？”邹衍挂掉电话，皱眉道。 还没从刚才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加良摇摇头道：“我只是正好路过。” 依他的表情来看，是听到了刚才和他警方的对话？ 邹衍沉静地看着他，寻思着该把这个听到自己唯一秘密的跟班怎么办。 出乎意料地，本该按剧本中动作，和他沉默对望的加良快速拉住邹衍的胳膊，向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还好，没有走出摄影机的范围。 既然黄晓生没有说什么，就说明戏要继续拍下去。 察觉到周围都没有人，加良问道：“宋哥，你真的是卧底？” 作为他的老大，邹衍挣开被拉着的手，冷着脸看着他，以沉默代表回答。 被敬爱的宋哥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着，“宋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缓过神后抬头镇静地望着他，“宋哥，黑帮二把手也好，警察卧底也好，我都是站你这边的。” “所以？”即使是自己亲手救回来的人，“宋孑然”也没办法完全地信任。 宋捷坚定道：“我帮你。” 邹衍冷笑道：“凭你？” 加良诚恳道：“我想帮你。” 一把枪突然抵在加良的腰间，他低下头，只看到邹衍的袖子，手和枪都缩在袖子中。 邹衍说道：“别想跟我玩把戏。” 加良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看着邹衍，目光清澈。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望着，谁都有自己的坚持。 过了良久，邹衍终于收回了手中的枪，“跟着我很危险。” 加良语气平静道：“我知道。” 邹衍转身继续往前走，被扔在后面的加良连忙跨了几个大步跟上他的脚步，“宋哥，你要去哪里。” 邹衍回答：“回去。” 加良问道：“不继续刚才的电话吗？打扰到你们真不好意思。” 邹衍漠然道：“不用担心电话，如果有需要，他还会打来。” 邹衍的目光不经意望向远处，路边的一家餐厅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餐厅里，手里握着电话，桌子上，是几道没有动过的菜。 …… “加良，刚才邹衍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你第三次进入镜头的感觉完全变了。”拍摄结束后，黄晓生走到他们身边笑眯眯道。 注意到加良看着导演的茫然眼神，再想想他刚才的状态，邹衍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挡在加良身前说道：“晓生，我和加良还有点事情要说，我们先去那边了。” 邹衍果然想对了！ 他拽着加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喊他：“宋哥，你突然拉我走干什么？” 一路拉着他走到邹衍休息的地方，他转身把加良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你是加良，不是宋捷，我是邹衍，不是宋孑然。” 加良皱眉道：“宋哥，我们是要去哪里当卧底吗？用这种奇怪的名字。” 一旁的乌雅听声说道：“什么宋捷，宋哥的，这种奇怪的称呼是什么？” 看着在那里解释着的邹衍，江烨说道：“应该是加良又把自己当成宋捷了。” 那天试镜前，江烨也曾看到过加良以为自己是宋捷的情形。 “又？”乌雅惊讶地喊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吗？” 第16章 莫名其妙（五） “你是加良，不是宋捷。”邹衍又一次陈述着。 加良抿嘴道：“宋哥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如果你真让我抛弃以前的身份成为加良，那我就是加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根据上次的情况，加良被角色上身后会很快恢复过来，而不是过去好一会了还以为自己宋捷。 “宋捷，你先坐着别说话，让我静一静。”邹衍如是说。 加良乖乖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邹衍。 “没想到真的有人能触发这个。”乌雅小声嘀咕着，看了眼加良和邹衍后，做出了接下来的决定。 “衍哥，你接下来不是要和董曜拍戏吗？加良我就带回房间了，等你出来，我保证他已经恢复。”乌雅走到加良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却被加良推开。 加良冷冰冰道：“我不认识你。” 乌雅陪笑道：“是宋哥让我带你进去的。” 加良转头静静地望着邹衍。 邹衍说道：“我一会和肖老大有事情要谈，你就跟着乌雅去吧。” 加良皱眉道：“你独自一人和肖老大谈吗？那太危险了。” 邹衍笑道：“我可是你宋哥，你觉得我和肖宏谈事情会有危险？” “我相信你。”加良顿了顿，脸色微红地说道，“今天的宋哥笑起来和以前很不一样，很好看。” 以前？邹衍不由一愣。 加良解释道：“在我知道你是卧底前，你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邹衍明白了，加良说的以前是指发现他是卧底之前的那段时间。难道加良被角色上身后，身体会记住所拍那段之前的所有情节以及有关角色的性格？想到这里，邹衍不由问道：“宋捷，你还记得肖老大长什么样子吗？姚渊呢？” “姚渊记得，可是肖老大……”加良痛苦地用手掌抵着额头，眉头紧皱。 只记得和他搭过戏的演员的外貌，邹衍又多知道了一条信息。 “衍哥，你不该问他那个问题的！”乌雅半蹲在加良身边，拉开他抵在额头的手，“加……宋捷，别乱想了，你不知道肖老大的长相是因为没见过他。” 加良揉着眉心说道：“你别骗我，我见过他，我见过肖宏的。” 对加良无可奈何的乌雅无声瞪着邹衍，等他开口。 “你累了，宋捷。”邹衍的手摸着他头顶的发，“你现在跟乌雅去房间好好休息，我和肖宏谈完事情就去找你。” 随着邹衍轻抚头顶头发的动作，加良的眉头渐渐舒展，点了点头：“嗯。” 加良的乖顺触动了邹衍心中柔软的地方，他忍不住说道：“我来的时候给你带肖宏的照片，这样你就会记起他的样子。” “好。”加良露出微笑，在邹衍的注视下和乌雅一起离开。 “你很迷恋宋捷对你的执着和信任。”加良和乌雅走后，江烨说道。 邹衍微笑着反问道：“你不迷恋吗？” 江烨沉下脸色说道：“加良不是宋捷，宋捷只是他饰演的角色。” 邹衍把手机扔给江烨，说道：“一会找机会给董曜拍张照片。” 在拍摄现场的旁边，剧组专门准备了几个房间供演员和其他员工休息，由于房间多，大多数人又一直在工作，待在房间休息的人很少。半个小时后，邹衍拿着手机进入了加良所在的房间。那个房间里，只有加良和乌雅两个人。 “他睡着了。”乌雅是面向门口站着的，邹衍一进房间门，她就注意到了。 “已经恢复了？”邹衍站在加良身边，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加良。 乌雅点点头：“来房间不久就恢复了。” 邹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是他自己恢复的，还是你用了什么办法？” 乌雅平静道：“这个办法你没有必要知道。” 努力说服自己问办法只是为了在下次加良被角色上身，而乌雅又不在的时候帮助他，邹衍开口道：“告诉我方法，等下一次他被角色上身而你又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帮助他。” “不会有下一次了。”乌雅认真道，“就算有下一次，我也一定会在他的身边。衍哥，请不要介意，我真的不能把办法告诉你。” 怎么解决加良被角色上身已经是加良的私事，以前就和他认识的乌雅知道很正常，自己呢？他现在和加良的关系只不过是星芒娱乐公司前辈和后辈，再说亲密点，不过是他在工作上帮助加良较多罢了，他们两个连朋友都不是。 刚才提出那个问题的他真的是失控了。如何让被角色上身的加良恢复，不管这是不是加良独有的秘密，他都没有权利从乌雅的口中知道。 “手机拿来。”邹衍对乌雅说道。 刚才硬着头皮不告诉邹衍加良的事情，乌雅现在哪里还敢不按邹衍说的做。 邹衍先拿自己的手机给乌雅打了一个电话，在两个手机上都把号码存好后，把刚才江烨拍好的董曜的照片发了过去。 “等加良醒来，记得给他看这张照片。”邹衍说道。 乌雅看着手机上一个男人的照片，说道：“这个人长得真丑，我还是删了吧。” 董曜虽然不好看，但也没有乌雅说的那么丑。 “是加良要看。”邹衍淡淡道。 “好吧，就让这张照片在我的手机上多待一会。”乌雅嫌弃地合上手机。 “再过十分钟就是加良拍戏的时间，记得四分钟后喊他起来。”邹衍说完向门口走去。 “衍哥，加良有事让我告诉你。”乌雅喊道，“他说我说中的事情已经有七件了。” 对，他还没有把加良拍戏会挨骂的那件事情算进去。 邹衍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意外的是，加良在这个时候竟然醒了，而且他的起床气也没有发作。 “前辈。”加良睁开眼看向邹衍的方向，先给他打了招呼，“又到了我拍戏的时间吗？” 早上邹衍找加良，就是因为到了他的拍戏时间。 “快到了。”邹衍说道。 加良站起来揉揉眼睛，“那我和你一起出去。” 如果邹衍站在加良身边而不是门口，就会看见加良左手小指的指尖上有个小小的很像针眼的红点。 “嗯。”邹衍面对加良站着等他过去。 加良过去时，邹衍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这就是我答应给你看的照片。” “你答应给我看的照片？我怎么不记得。” 第一次看到加良被角色上身，恢复后不记得拍戏时情景时，邹衍可以平静的安慰他，因为当时的他没有把加良放在心上。 这一次他觉得，要是加良能记得被角色上身时发生的事情就好了。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开始被他放在眼里，不再是后辈，而是一个想要亲近的人？但是，他想亲近的究竟是宋捷还是加良？ “前辈你有心事？”加良的语气带着关心。 邹衍拿起手机，对着加良的脸拍了一张照片，拍好后说道：“果然比董曜的照片好看。” “前辈？”加良皱起眉头。 邹衍把手机放进兜里，温和道：“我没事，我们该去拍戏了。” 邹衍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加良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第17章 莫名其妙（六） 有了乌雅，下午吃饭的时候就变成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盒饭。加良像中午吃饭时那样把邹衍不喜欢吃的菜都夹到自己的盒饭中，顺便把自己盒饭中邹衍喜欢吃的菜夹过去一些。动作之自然，让邹衍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中午已经夹过一次，怎么下午又来？ 加良眼神惊讶，声音清冷，“难道我放错了？” “没有。”邹衍提醒自己，这只是换换菜而已。 乌雅用筷子戳着饭盒中的米饭，说道：“加良一直对衍哥这么好吗？” “和对方换换菜就叫对他好？”江烨凑到乌雅身边，“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我不吃蘑菇和青菜。”乌雅撇嘴道。 江烨淡定道：“好巧，这些我也不吃。” “所以？”乌雅看向他。 江烨低下头，“我们还是各吃各的比较好。” 正在吃饭的邹衍突然放下筷子和盒饭站起来，加良也跟着立刻起身。他不问邹衍要去哪里，只是在他转身向前走的时候安静地跟在邹衍后面。走着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洗手间。邹衍一开始以为加良是要上厕所，结果等他出来后，加良还是站在先前的地方。他洗手，加良皱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也跟着洗。 “你不上厕所，跟来干什么？”邹衍问道。 加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继续洗手，“我进来洗手。” 他说的是事实还是借口？ 注意到加良手指上的红点，邹衍问道：“你手指上的是针眼吗？什么时候弄的？” 似乎加良也是现在才注意到小指指尖的红点，皱眉看着手指，若有所思，“应该是在不小心在哪里碰到的。” 加良接着站起来，转身。 邹衍觉得，那个针眼没有加良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他凭什么问？两个人一起回去的时候江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倒是乌雅，从加良给他夹过菜开始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和加良，让邹衍觉得有些不舒服。 晚上的戏拍得很顺利，因为今天没有半夜要拍的戏，十点多的时候大家就散了。进了酒店后，乌雅直接和他们一起上楼，和加良一起向他的房间走去。难道加良和乌雅今晚要共住一间房子？虽然加良的房间里有两张大床，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但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毕竟太惹人遐想了。邹衍看着加良和他说晚安后与乌雅一同进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十点半，坐在窗台上的邹衍看着窗外的景色。霓虹灯照得B市的街道亮如白昼，高速上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此时听到不远处从施工队那里传来的声音，便觉得有些吵闹。邹衍不再看着窗外，拿出手机翻出了下午刚拍的，加良的照片。 他拍照片的时候，加良刚说完话，彼时微微皱着眉头、嘴微微张开，看表情，当时加良是真的关心他是不是有心事。看着他卷起的发梢，亮亮的眼神，尖尖的下巴，再回想起当时加良问他话时认真的语气。 “呵呵。”邹衍不禁捂着嘴笑出了声。 私自在手机上留着别人的照片不好，邹衍按动手机，打算删了加良的照片。 “叮铃……” 门铃响起，穿着睡袍的邹衍走过去，打开门后，看到抱着睡衣的加良站在门口，坦然地望着他。 加良抬头说道：“前辈，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吗？” 邹衍沉默地让开身子，让加良进来，“我房间只有一张大床。” “我睡觉只占床的三分之一。”加良轻声说道。 “你先进去洗澡，东西都在洗手台上放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让加良住在这里，注意到他还没洗澡后，邹衍就先让他进去洗澡，“是否住在这里，等你出来再说。” 加良一进去，邹衍就拨通了乌雅的手机。 “衍哥？”电话响了好一会乌雅才接起电话，“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为什么加良会来我这里住？”不回答她的问题，邹衍直接问道，“作为助理，给他订房间不是你的工作吗？” “可是下午的时候烨哥才告诉我，我晚上也得住在这里。等我去订房间的时候，这家酒店已经住满了。”乌雅慢慢说道，“总不能让我和加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吧？” 邹衍还没说什么，乌雅那边又开始说了：“而且这个事情我已经问过烨哥，是他亲口告诉我加良住在你那里没问题的。如果今天是我和加良住在一起，说不定明天就能在娱乐杂志上看到星芒娱乐公司助理和新人在酒店开房的消息。” “你可以去别的酒店订房间。”邹衍说道。 “让加良住在别的酒店不好吧。怎么解决他的起床问题，早上谁去接他过来，吃到了被导演骂怎么办？”乌雅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邹衍提醒道：“可以是你住在别的酒店。” 乌雅说道：“我作为女性，半夜出去会被不良分子骚扰的。” 想起今天已经说中的十件事情，邹衍怎么也说不出你去试试的话。就算他现在开车带乌雅去找酒店，也来不及了。 “衍哥，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很正常啊，你在担心什么嘛。”邹衍不知道，乌雅说完这句话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惜，她已经没有收回这句话的机会了。 听她这么说，邹衍便记起以前去条件差的地方拍摄，他和江烨也睡过一张床。半夜的时候，睡相超差的江烨还把他踹下了床。 所以现在，为他和加良睡一张床真的没有什么。 “好了，我知道怎么解决了。”邹衍淡淡说道。 害怕邹衍让加良留在他的房间，乌雅连忙喊道：“衍哥，我突然觉得你还是多想想这个问题比较好，其实两个大男人谁在一个房间也是很有问题的。” 邹衍说道：“我们两个睡一张床。” “什么？！”乌雅的声音立即高了一个八度，“为什么我们的房间有两张床，你的房间里却只有一张？衍哥，是否让加良住在你那里，我们真的还需要好好讨论。你和他睡一张床……“真的很有问题啊！你还是让他回来吧！ 但是邹衍已经挂掉了电话，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听到。 “前辈。”浴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睡衣的加良走了出来，“要睡在你的房间是我太任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离开。”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加良的听力一直很好，难道是在浴室里听到他和乌雅打电话了？ 对了，他怎么觉得加良说的这句话很眼熟，他是在见到过？ 邹衍的一声不吭让加良觉得自己的想法已被肯定，当即利索地转身，给邹衍留了个后背。 “不和我一起睡在我的房间，你还能去哪里？”邹衍拉住他的胳膊。 “我和前辈不一样，在哪里都能睡着。”加良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邹衍听完不由一怔。 我和前辈不一样，在哪里都能睡着。这是《风云谍起》剧本中的台词。 加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或许他只是把剧本中的台词记得太牢，遇到差不多情况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说出来。 邹衍不放心道：“你是谁？” 加良转身说道：“加良。” 邹衍心中竟然生出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情绪，松了一口气，“今晚就睡在这里，不必只占床的三分之一，我可以给你分一半。” 加良眼睛一亮，打了个哈欠就向床边走去，抱在怀里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坐在床上后，竟然是要直接睡觉。 “加良，你头发还没干。”邹衍走到床边说道。 “没关系。”钻进白色的被窝里，加良背对着邹衍闭上眼睛。 看着枕头上的湿印子，邹衍拿出吹风机，小心地给加良吹着头发。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给其他人吹头发是什么时候了。 第18章 莫名其妙（七） 加良的头发很软，浅色的头发在光下有着淡淡的光泽，吹干后的头发变得有些暖，发梢毛毛的，不凌乱，只显得更加俏皮。邹衍起身把吹风机放到原处，接着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仅留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邹衍从另一边上床掀开被子。本来习惯平躺着睡觉的他在看到加良的睡颜时，面对着他躺下，侧身向右闭上了眼睛。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天色微亮，一阵阵规律的水泡声吵醒了邹衍。不同与往常，他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到的天花板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的脸。虽然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但是，此时思绪放空的状态让邹衍极为压抑，十分清楚的事情也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躺在那里看着加良，沉默地等着时间过去。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越来越大的水泡声终于让加良皱起了眉，他不理会这些声音，努力往邹衍的身边凑了凑，使他离床边的柜子远一些。 昨天江烨给他的小闹铃，就在柜子上的衣服旁边。 “咕噜咕噜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闹钟的声音一直在响。 继续挪动中，加良的脸已经贴上邹衍的肩膀。这会儿他皱着眉捂住耳朵，发现没什么效果后干脆整个人钻进被窝，头抵在邹衍的胸膛。很快，邹衍便觉得自己半敞着的睡袍被人彻底扯开，加良冰凉的额头直接贴上他的胸口。 感受着睡衣被拉扯的方向，已经彻底清醒的邹衍很快猜出加良扯他睡衣的目的——是想用睡衣盖住他的耳朵。 用手撑着加良的头，邹衍伸出胳膊，探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够到放在桌子上的闹钟。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越来越急促的闹铃声随着邹衍移动的手，离加良越来越近。被闹铃吵到的加良变得更加不安分，头重重埋在邹衍胸口，挤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加良。”邹衍拿着闹钟的手垂在一旁，隔着被子挨着加良的背。 似乎才记起自己的睡衣上有帽子，加良匆匆戴上有着黑色尖耳朵的帽子，再次把头埋在邹衍的胸口。 邹衍突然明白为什么加良的睡衣上都有帽子，因为在闹铃响起时，那至少能让他听到的声音稍微小一点。 光滑的鼻尖、冰冰的略为湿润的嘴唇，加良烦躁地在邹衍胸膛蹭着，惹得邹衍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连闹铃都忘了关。 “咕……” “啪！” 加良掀开被子扔掉从邹衍手中抢来的闹铃，翻身坐在邹衍的身上。 看着戴着可爱帽子，春色红艳的加良，邹衍有些庆幸他与加良的身体间还隔着一层被子。 脸上的怒气随着上身的下落而渐渐散去，加良的额头贴着邹衍的头顶，“六点再喊我起床，我保证我一定会起来。” “好。”凝视着加良秀挺的鼻尖，微微张开的唇，邹衍凑上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放松身体的加良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怀中。 邹衍拉过被子盖住加良的身体，由着他趴在自己的身上睡觉。扯掉加良头上的帽子，邹衍的手温柔地摸着加良软软的耳朵。 此时是早上时间五点四十五分。 加良还能再睡十五分钟。 “秘境无尽深荒，传说歌声嘹亮，欺骗世人的谎，曾是照亮世界的光。”加良不停往他身上缠的亲昵样子一直在脑海中重放，邹衍温柔的声音愣是把这首歌唱出了情歌的味道。 邹衍已经发现，如今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当初在MV中、在试镜中见到的加良，那么，他又何必一直提醒自己只做之前的邹衍，维持两人本该有的关系？ 只需兵来将挡，你来我掩。 当一个新人在戏里戏外都十分黏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剧组的人便会很快注意到。更何况，如今被黏着的那个人还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伊万影帝、唱片销量长红的娱乐圈大神级人物邹衍。大部分人以为，大神一定会觉得加良很烦。只有一直跟着邹衍的江烨知道，邹衍在被黏的过程里，相当的自得其乐。在他眼中，邹衍的一举一动简直是在诱惑加良喜欢上他。 在江烨眼中邹衍的所作所为就是这样，但若从实际出发，邹衍对加良也没有多好。只是笑得比其他人温柔、真挚一些，对加良的一些行为更纵容一点。 “邹衍，下午我们要去海滩一趟，等那里的镜头拍摄完，还得赶去碧昂斯的私人摄影棚。”中午休息的时候，江烨说道。 “跑来跑去就为了Hmily海水系列的广告？”邹衍不问道。 “他们也觉得让你跑两个地方很不好意思。”江烨推了推眼镜，“为了使他们不要那么内疚，我抬高了拍摄广告的酬劳。” 虽然江烨在生活中会偶尔不着调，但在工作上，他一向精明的很。 “那今天下午就不拍有衍哥的镜头了？”加良问道。 自两人共睡一床已经过去一周，加良对邹衍的称呼也由前辈变成了衍哥。 邹衍侧头对着加良露出笑容，就好似刚才皱眉的人根本不是他，“嗯，所以你今天下午会轻松很多。” “那我下午跟你一起去？”加良说道。 “这不行。”邹衍拒绝了，“轻松不等于没戏份要拍。” “最近风声紧，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加良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关心。 他刚才喊的是衍哥，现在的风声紧说的却是剧本上的台词。 邹衍解释道：“加良，我只是去拍广告，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加良脸色微红，抱歉道：“我刚才一着急，就把台词说出来了。” “其他演员演戏都是在想怎么把台词记牢，看你现在的情况，演完戏还得找个时间让你把记住的台词都忘掉。”每次加良在戏外说剧本中的台词都会让邹衍感到不安，让他以为加良又被角色上身了。 加良笑容浅浅，“其实有些台词我还是很喜欢的。” 第19章 莫名其妙（八） Hmily男士海水系列香水共出了三种味道，邹衍代言的味道是“美人鱼”。美人鱼，传说中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中的，美丽、高贵并且神秘的生物。 “不，美丽、高贵、神秘并不是美人鱼最吸引人的地方。”摄影师孔确拿着相机接着说道，“吸引着人类的，是美人鱼在水中的悠然姿态，是他出水时给人带来的震撼，以及他的爱。美人鱼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多情的眼睛，美人鱼本身，可以说是最长情的生物。” “邹衍，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那种人鱼去除外在后所剩下的，从他的内心传出来的，让人类产生的感觉。”孔确表情严肃。 “渴望被人鱼爱。”邹衍淡淡道，“这正是Hmily想让女人闻到香水后产生的感觉，也是广告所要表达的理念。” “不止是女人，还有男人。”孔确牵起嘴角，“这款香水其实更让男人无法自拔。” “你打算怎么拍？”刚才孔确临时告诉邹衍不用去海滩，全部镜头和照片都在摄影棚中拍。邹衍不禁怀疑，只在这里能否拍出Hmily公司所要的效果。 “待会见分晓。”孔确自信道。 邹衍抬头道：“如果你拍的东西Hmily公司不满意，这个广告我不会再拍第二次。” 孔确不再靠着身后的桌子，站直后说道：“我先给你化妆。” 即使邹衍经常锻炼身体，晒日光浴，他的肤色仍旧很白。 “你的肤色很适合蓝色。”孔确一边给邹衍化妆一边说道。 “谢谢。”化妆过程中邹衍始终闭着眼，任由孔确妆扮他的脸，“一会有特殊服装要穿么？” “有。”在后来的过程中，孔确没有再说话。化人鱼妆是细致活，与邹衍聊天会分心。 化好脸上的部分，孔确在邹衍的两个耳朵上分别贴了两片蓝色半透明的扇形薄片，这种看起来像腮的东西其实是人鱼的耳朵？邹衍在照镜子时想。 “妆很完美。”孔确盯着邹衍右眼下的图案说道。 邹衍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 见邹衍如此反应，孔确苦笑道：“其实给男明星化妆很没成就感，尤其是你们这种。” “这不是你第一次给我化妆。”邹衍说道，“人很难为看过两次的技术惊叹。” “好吧，还缺这个。”孔确把蓝的发黑的假发戴在邹衍的头上，看着镜子中邹衍最终的人鱼造型，他微笑道，“穿好服装就能拍摄了。” 接过孔确手中的蓝色鱼尾和透明手套，邹衍说道：“我以为尾巴可以通过后期做上去。” “这样拍出来的好看，后期成品也会好很多。”孔确把化妆品分类放在桌上，“我们现在就去拍摄场地。” 在化好人鱼妆之前，邹衍想过很多拍摄的地点，比如游泳池，比如浴缸，又比如窗台。没想到的是，孔确选中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玻璃缸，如果把它缩小数倍，就像极了那种放在家里的，用来养鱼的鱼缸。 因为玻璃缸内装有蓝色的灯，所以整个玻璃缸内的水看起来都是蓝色的，是那种很美的幽蓝。 “你取消在海滩拍摄就是为了让我进‘鱼缸’？”邹衍侧头问道。 “是。”孔确笃定道，“不管从哪方面讲，在‘鱼缸’里拍摄都比在海滩拍摄好很多，效果最起码高几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玻璃缸更能突出人鱼的气质。”孔确接着补充道，“这绝对是这个广告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 邹衍绕道挡板后面，坐在沙发上换上孔确给他的鱼尾。只有胯部以下到大腿的位置颜色很深，腰间的部分几乎是透明的。腰间“鱼鳞”的颜色也是很淡的蓝，透过衣服，邹衍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腹部的肌肉。 “我准备好了。”邹衍坐在沙发上，尾巴斜着垂落在地。 “这……”孔确拿开挡板后，刚打完电话出来的江烨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衍，“这个造型……” 邹衍斜眼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穿成这样你怎么进玻璃水缸？”江烨说道。 “当然是吊上去。”邹衍回答。 “邹衍，你果然适合扮演美人鱼。”孔确盯着邹衍的装扮看了好久，“造型完全搞定，现在就剩下拍摄。拍摄的要求比较多，会很累。” “所有镜头都只拍一遍，怎么会累？”邹衍淡淡一笑。 孔确紧紧拿着相机跃跃欲试，“我期待你的表现。” 到了上面后邹衍才发现这个玻璃水缸的足足有十五公分厚，顶端都被磨得光，所以他光着胳膊趴在上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适。 “我们先拍水里的镜头，你可以随便游，也能随时上来换气，但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够。嗯，最好贴着玻璃来几个动作。”孔确示意助手打开摄影机，自己拿着相机准备抓怕好镜头。 邹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随意游了两圈后，邹衍游上去换了口气，再次潜入水中。这次他顺着玻璃向下潜，摆动鱼尾的时候，戴着透明手套的双手贴着玻璃，睁开了双眼。 只见他柔软的发丝在水中轻晃，眼神温柔的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微扬的嘴角笑容很浅，可以看见嘴角的冒出的泡泡。他的动作调动着全身的每个部位，一边用脸上的妆容、蹼、腰间的鱼鳞和尾巴在提醒着别人他是人鱼，该和他保持距离，一边却用温柔的眼神和笑容来诱惑别人爱他。 气不足了。 孔确拍了几张照片后，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同样是上去换气，邹衍的动作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只求速度，他甚至在转身的瞬间还对孔确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与先前的温暖笑容毫不相似，是一种胜券在握，相信对方一定会爱上他的笑容。 这是一条自信的人鱼。 他来自海洋，他神秘、高贵、美丽，只要你爱他，他就会给你他的全部。 “哗——” 抓住邹衍从水中冒出的刹那，孔确连连按下快门。 “刚才的动作怎么样？”邹衍趴在玻璃水缸的顶部，笑着问道。 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好？ 为什么他刚才在水里的动作没有一个像演出来的？ 是邹衍的演技太好，还是他有要诱惑的什么人？ 邹衍刚才是一直想着那个人吗？ 孔确心中有很多疑问。 “还要在下去一次吗？”邹衍歪着头，湿润的头发贴着额头，说“吗”这个字的时候嘴角上弯，就像他在微笑。 孔确举起相机，再次按动快门。 这一切，简直太完美了！ 第20章 莫名其妙（九） “这些已经足够。”孔确抬起头说道。 邹衍拿掉假发扔到地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头发，额前的头发被抹到头顶，只垂着一两缕特别短的。美人尖给邹衍的容貌平添了几分性感，光洁的额头衬得眼睛更加深邃。如果说刚才邹衍的美是温柔的，那么，现在拿掉假发、收起笑容的他所具有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凌厉的美。 邹衍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经过多年磨砺出来的，唯有天王才能具有的气势。 “我想你不介意再帮我拍几张照片。”邹衍用左胳膊撑着身体，转身侧头看着孔确，脖子和肩膀拉出的曲线看起来非常优美。 “拍完可以留底吗？”孔确的眼睛亮亮的。 邹衍很快回答：“不行，照片只能有一份。” 孔确还是拿起了相机。 邹衍仰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其实有些台词我还是很喜欢的。” “比如？” “比如宋孑然和宋捷的对话。衍哥，你有没有觉得宋捷对宋孑然有着很深的执念？”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最近一看到你，就会移不开目光。” 下午最后说的几句话邹衍一直记得很清楚，想起加良说最后一句时苦恼的样子，邹衍在水中露出了深深的笑容，既然会移不开目光，那就一直注视着！让加良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他。 “先把身上的水擦一擦。”邹衍一下来，江烨就给他递来干燥的浴巾，“感冒了会很麻烦。” “嗯。”挡板后面只有邹衍和江烨两个人，邹衍毫不避讳地脱掉鱼尾，换上来时穿的裤子。取下手套和耳朵上的装饰后，邹衍的人鱼装扮便只剩下脸上的妆。 “你让孔确把刚才拍好的照片洗出来，我走的时候要带走。”邹衍穿上鞋站了起来。 “好。”江烨说道。 即使只给照片做简单的处理，也得花费孔确不少时间。在他给照片做后期的时候，邹衍和江烨两个人一起站在阳台上吹风。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脸上的妆已经洗掉，邹衍的脸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江烨点点头，问道：“你后来拍的那组照片是给加良看的？” “江烨，在遇到加良之前，我对宋捷这个角色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看到加良所演得宋捷后，我迷恋上了他对宋孑然的那种执着和忠诚。”邹衍淡淡道，“我不是宋孑然，但我会把他变成我的‘宋捷’。” “你想让他爱上你。”江烨紧紧皱着眉。 邹衍自信地笑着说道：“他会爱上我。” “你会爱上他吗？”江烨正色道，“如果你和他只是玩玩，借于他和你同一个公司，我需要想好以后的善后工作。” 邹衍的眸中闪过一丝认真，“我喜欢他爱我。” 几天相处下来，邹衍已经习惯在戏里戏外都有一个认真对待自己的加良的加良待在身边。 “爱你的人很多。”江烨向邹衍身边走了几步，“那里面可以找到不少像加良对你这样好的人。” “有人会把我不吃的菜全部夹过去，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都吃掉吗？”邹衍问道。 “当然有。”江烨回答。 “但是他们会觉得委屈，会认为凭什么我不吃的要让他们吃掉，扔掉不是更好吗？”邹衍说道，“没有人像加良一样觉得那种事情就是他应该做的，理所当然的犹如本能。就像宋捷为宋孑然所做的一切，不是甘之如饴，不是心怀感激，而是当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邹衍皱眉补充着，“那种行动举止间的自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那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江烨揉着眉心说道：“从我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你现在已经喜欢上他了。” 邹衍食指摸着下巴说道：“或许。” “希望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玩火自焚。”江烨叹气道。 “就算玩火也是烧别人。”邹衍轻声笑道。 江烨试探道：“加良？” 邹衍别有深意地望着他。 江烨无奈道：“我就知道以后少不了为你们的事情操劳。” 照片一共洗了十几张，看到照片的时候江烨赞叹道：“你把邹衍拍得非常好看。不知道谁有这份幸运，能让你拍一辈子。” 听江烨这么说，孔确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冷声道：“再美的人，拍多了也会腻。” “可以不是人。”邹衍说道，“总有什么会让你想拍一辈子。” 孔确问道：“有想让你演一辈子的角色吗？” “我自己。”邹衍回答。 “我以为你会说没有。”孔确笑了笑，说道。 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很红的摄影师，邹衍建议道：“用相机记录自己的一生其实不错。” 孔确低头擦拭着相机的镜头，说道：“等我哪天感兴趣了，会试一试。” “那我们先走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邹衍起身说道。 孔确点头说道：“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希望下一次可以拍到不同的你。” “每一天的我都与昨天不同。”邹衍说完转身，与江烨并肩而行。 上车后，江烨问道：“你直接把照片给加良看，会让他觉得奇怪吧？” 邹衍把放着照片的袋子递给了江烨，“那就按你想的做。” 江烨拿好袋子，抱怨道：“我刚才真不该多嘴。”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问你的。” 江烨问道：“我主动说和你问了以后再说有区别吗？” 邹衍不假思索道：“会让我觉得你比较有用。” 如邹衍所料，晚上他在房间休息的时候，加良来敲门了。 “衍哥，我刚才在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江烨，他让我把这个袋子给你带过来。”加良站在门口说道。 “牛皮纸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邹衍故意问道。 “他没说里面装着什么。” “进来和我一起看看。”邹衍让开身子，给加良腾出位子。 加良立即点头道：“好。” 在看照片的整个过程中，打开袋子的是加良，拿出照片、第一个看的人也是他。 “衍哥，照片上的人是你？”加良惊讶道。 “是我。”邹衍故意忽视加良眼中的惊艳，露出失落的表情，“是不是拍得很难看？” “很漂亮，比真正的人鱼还要漂亮。”加良认真道。 比真的人鱼还要漂亮？ 邹衍忍俊不禁道：“你见过真的美人鱼？” “如果我说见过，衍哥会相信我吗？”加良抬头，眼神清澈。 世界上根本没有美人鱼这种生物，他们再怎么讨论这个问题都是白搭。无心多聊美人鱼，邹衍说道：“先不说这个，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好。”加良不问是帮什么忙，就立马答应了。 第21章 莫名其妙（十） 都不问他让帮什么忙么？邹衍坐在加良身边，缓声道：“我今天中午离开是拍Hmily公司的香水广告。” “嗯。”加良点点头。 “孔确说，要拍出‘美人鱼’这款香水的感觉，不仅外形要达标，还要有神秘、高贵的气质。一举一动，都要让别人渴望对人鱼产生感情，更渴望得到他的爱。”邹衍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接着说道。 加良好奇道：“原来人鱼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邹衍淡淡笑道：“对人类来说，未知的事物都具有很大的魅力，更何况是人鱼这种极美、又不存在于世界的生物。” 看着邹衍把照片铺开放在茶几上，加良问道：“衍哥，你说的帮忙，是让我帮你看这些照片吗？” 邹衍将所有照片都摆好，“准确的说，是帮我看看感觉够了没。” 虽然邹衍已经说过他饰演人鱼所要表达的情绪，但是怕加良忘记，他已经做好了说第二遍的准备。 加良很快从十几张照片里挑出一张背对着镜头的照片，“我喜欢这张。” “为什么？”这十几张照片中有他贴着玻璃微笑的照片；有他从水中冒出的照片；也有他畅快游泳的照片，为什么加良偏偏选了这一张？一张他没看镜头，只有背的照片？ “待在玻璃水缸里的感觉很不好，而这一张，会让我想进去陪你。”加良凝视着照片说道。 进去陪他？ “你……”邹衍开口道。 “衍哥一个人待在里面太过于寂寞。” 加良的一句台词让邹衍把刚才想说的话都吞入腹中，“加良，你看到这张照片，想到的人是邹衍还是宋孑然？” 加良疑惑道：“邹衍和宋孑然不都是你吗？” 邹衍曾经认为他把加良和宋捷混为一谈是对的，但在此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种话：“我是邹衍，宋孑然只是一个角色。” 比起说出口的，他更想告诉加良，他与宋孑然的共同点非常少，谁都不能只看了他演的宋孑然，就给他贴上宋孑然的标签。不管他演过多少角色，那些角色有多成功，邹衍还是邹衍。作为一个演员，或许有些人会把别人用角色名字称呼他的行为当成一种称赞和肯定，但是邹衍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一种赞赏，他甚至觉得那种现象有些悲哀。因为那些人在看完电影或者电视剧后，已经彻底遗忘了隐藏在角色下的，演员真正的性格，在他们眼中，那些演员甚至就该是剧中那一副样子。 加良皱眉说道：“当你开始扮演谁的时候，你就只能是谁了。” 这一句是剧本上宋孑然的台词，告诉宋捷他已经是黑帮的二把手，警察的卧底，永远都只能是这个身份。什么当回警察，做回普通人，都已经是痴人说梦。 “我扮演了宋孑然，就只能是他。按这个道理，在你眼中根本就没有邹衍这个人？”邹衍问道。 “只能是宋孑然……不是一个人？”加良突然痛苦地低下头，双掌压在头两边的太阳穴上。 “衍哥……”加良喊道，“我头好疼。” 最起码他在头疼的时候喊得不是宋孑然的名字，邹衍伸手拉开加良的双手，帮他按着穴位。加良的身体一歪，躺在邹衍的腿上。 “头还疼吗？”邹衍一边揉，一边问道。 加良仰面看着邹衍的眼睛，喃喃道：“好多了。” “衍哥，如果你真的是美人鱼，一定是所有美人鱼里最漂亮的。”加良突然说道，“可惜的是，我不能把你娶回家。” 邹衍笑道：“但我能把你娶回家。” 加良愣道：“你父母愿意让你取个雄性生物回去？” 邹衍失笑道：“人类中的雄性叫男人，你怎么突然用雄性称呼自己？” 加良又问了一遍：“你父母愿意让你取个男人回去吗？” “你想嫁？”邹衍挑眉道。 加良伸手拿起一张邹衍的照片看着，说道：“我只是对你妈妈的想法有些好奇。” 这一句，也是剧本中的台词。 邹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面靠在沙发上，“加良，你有没有想过，《风云谍起》中，宋捷是爱宋孑然的。” “宋孑然是宋捷的老大、恩人、兄弟，宋捷当然爱他。”加良答道。 邹衍笑了笑，说道：“这些照片不是拍广告时拍的，是我在拍完广告后让孔确重新拍的照片。你有喜欢的就可以拿走，我去洗澡了。” “谢谢衍哥。”加良坐起来，挑选着照片，“拿多少张都可以吗？” “都可以。”邹衍说完就离开了。他出来时，加良已经不在，空荡荡的茶几上只放着一张他背对着镜头的照片，正是加良最喜欢的那张。 邹衍记得，在《风云谍起》的剧本中写着这样一幕。毒品交易成功后，肖宏给下面发放了很多奖励，发到宋孑然这边的自然最多。当时宋孑然让宋捷在三样东西中选时，他就像今天的加良一样，选走了其他东西，被自己最喜欢的一块玉观音留给了宋孑然。可惜的是，那块玉佩没过几天就摔碎了。 在宋孑然问他为什么要把最喜欢的东西留下来时，宋捷的念白是这样的：“如果我哪天不在了，还有我最喜欢的玉佩陪在宋哥身边。” 下午的时候他还告诉江烨，要把加良变成自己的宋捷。邹衍不明白，为什么在加良以宋捷对待宋孑然的态度对待他时，他心里又这么不舒服。他们只是邹衍和加良，本应与宋孑然、宋捷无关。 或许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发自内心像宋捷对宋孑然那样对待他，而不是他们关系的复制品。已经明白这点，加良这个人，他还能不能抓在手中？一个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宋孑然的“宋捷”。邹衍的这些问题，在第二天看到加良一大早出现在他门前时，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衍哥，这个给你。”加良摊开手心，放在他手中的是一块鱼鳞状的深蓝色薄片。颜色十分好看，大小比普通的鱼鳞要大一些。 邹衍拿起薄片，入手的触感竟然和普通的鱼鳞差不多，只是比一般的鱼鳞要硬一些。发觉薄片的上端有一个孔，邹衍问道：“这个是什么？” 加良从兜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绳子，递给邹衍，“把这个穿到鱼鳞上的孔里，就能挂在脖子上了。” “没想到这薄片真的是鱼鳞，是什么鱼的？”邹衍接过绳子，把鱼鳞捏在手中仔细观察。 “美人鱼。”加良接着说道，“因为没有给人类佩戴过它，所以我不知道给你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衍哥，如果戴着它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邹衍把鱼鳞放到左手，手掌贴上加良的额头，“你明明没有发烧。” 第22章 莫名其妙（十一） “衍哥，加良，你们再不下去可就迟到了，黄导昨晚说今天要早点开始拍摄。”乌雅催促道。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种可能。”江烨说道，“你忘记加良在攒够十件事情之前都不会干涉结果的发生吗？” 今天刚好是约定的第十天，今天乌雅能否说中十件事将是邹衍是否相信乌雅是乌鸦嘴的关键，加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每一次机会。 邹衍将鱼鳞项链装进兜里，说道：“我们走。” 加良立即和邹衍一同向电梯走去。 “竟然真的跟邹衍走？”江烨赶紧跟在他们的后面，乌雅就走在他身旁，“刚才加良给大神的项链真是用美人鱼的鱼鳞做的？” 乌雅故作吃惊道：“怎么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美人鱼。” 江烨推了推眼镜，说道：“所以加良是被人骗了？” 乌雅点点头，“早就告诉过他，在小吃街街道旁摆地摊的人不可信。” 江烨观察着乌雅的表情变化，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我记得你一直不喜欢邹衍和加良关系好，你怎么会陪着加良给邹衍买礼物？” 乌雅平静道：“礼尚往来罢了。” 江烨问道：“你不怕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说的话意有所指。 乌雅转头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大神总不会因为这么一条廉价的项链，就对加良另眼相看吧？” 听着乌雅和江烨在一旁交谈，邹衍连连皱眉，加良本人反倒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条项链是加良在小吃街买的？所谓的人鱼鳞片也是卖家的骗人之词？不知道他被卖东西的人骗了多少钱，邹衍侧头看了加良一眼。 不过，邹衍伸进裤兜的手握紧，这项链不是人鱼鳞片也好，是廉价货也罢。他得到加良礼物的喜悦并不会因为这些而减少。他似乎真的因为这么一条廉价的项链，就对加良另眼相看了。 “衍哥，你不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吗？”走出电梯门后，加良突然问他。 “不知道今天的镜头和昨天的有没有关联，总不能我上一幕还什么没戴，说了几句话脖子上就多了一条项链。”邹衍回答。 “哦。”加良的表情有些失望。 邹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戴。” 加良皱眉道：“我知道衍哥会戴，只是董曜前辈也在那里。有他在，你一定不会让我给你戴项链。” 邹衍挑眉道：“你想亲手给我戴？” “嗯。” 即使知道加良刚才的话是以《风云谍起》中的肖宏、宋孑然、宋捷三人的关系为基础，邹衍仍是被他此刻的微笑打动了，沉浸在这种温馨气氛中的他，不愿去深究打动他的是宋捷还是加良。 “我会给你机会的。”邹衍如是说。 邹衍一度以为董曜一开始在吃饭时说的话是对他的挑衅，是对星芒娱乐公司的不满，也因此担心他会借演戏的机会对加良不利。但是这么多天下来，董曜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邹衍也渐渐忘记了防备。 十一月十二日上午十一点，是“宋捷”与“肖宏”第一次在没有“宋孑然”的情况下说话，站在他们旁边的是“姚渊”。 “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乌雅的话让邹衍握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是几个人。 邹衍下意识问道：“会发生什么？” 乌雅皱眉道：“不好的事情。” 如果是可避免的事情，乌雅一定会说事情发生的前提。既然她没说前提，那就说明，一会要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邹衍在本子上写了二，想了想，又写了一个三，收拾好东西看着正在拍戏的几个人。 “衍哥，其实你不用这么警惕。”乌雅伸手拨过挡住视线的刘海，“我又不是乌鸦嘴。” 经过九天的试验，邹衍已经很难相信乌雅不是乌鸦嘴这句话。如果不是加良坚持要把约定的一百件事情记录完，邹衍已经罢手了。 “Action！” 绿色的草地上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子，董曜坐在桌子旁，身后站着两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抬头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董曜的话说得极慢：“听下面的人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啊。” 加良不吭声，扮演姚渊的李泽笑道：“全凭小宋哥照顾。” 李泽说完还对加良笑了笑，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宋哥是谁？”董曜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人，“你们听说过小宋哥这号人物？” 身后的两个人默不做声，李泽连忙说道：“小宋哥是我给宋捷起的外号，帮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他。对吧，宋捷？” 董曜笑了笑，道：“你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小宋哥，他并不领情啊。” 李泽尴尬地陪着笑。 “我觉得我不配被他那么叫。”加良出声了。 “哦？”董曜挑眉道。 “姚渊是你派来协助宋哥工作的人，是二把手，我担不起他叫我一声小宋哥。”加良面无表情道。 董曜收起笑容，说道：“你觉得你受不起，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在孑然不在的时候不听姚渊的命令，只顾着一味蛮干，你哪里受不起了？要我告诉你这次帮里损失了多少吗！” “看着你这张脸就有气！”董曜说完抬起腿，踹上加良的肚子。 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在演戏，加良退后一步，坐在地上。 踹了加良后，董曜并没有像剧本中写的那样收回腿，而是在空中停了一下，甚至连台词也忘了说。 “Cut！”黄晓生喊道。 “抱歉，刚才忘了说台词，下次一定记得。”没等黄晓生批评，董曜先道歉。 看了眼董曜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再看看坐在地上的加良，邹衍的脸上渐渐有了怒色。演戏演了几十年的人会真的忘记在踹人之后收回腿，会忘记要说台词？踹人、收腿、说台词，这种事情一个老演员都可以轻松做到，更何况是一个伊万影帝！ 注意到加良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李泽便伸出手要拉他。可惜他的手还没伸到加良身边，就被快速走过来的邹衍挡开了。不顾加良的手上还沾着泥土和青草，邹衍右手握住加良的手心，左手扶着他的腰把加良拉起来。 “衍哥，我没事。”加良说道。 邹衍没有说话，脸上的心疼却让人无法忽视。 董曜温和道：“你果然很照顾新人。” 邹衍不着痕迹地拉起加良的衣服，露出腹部的一片青色，“所以请董前辈轻拿轻放。” 看到加良腹部的青色，董曜面露惊讶，“星芒竟然没有告诉过新人在被踢的时候要稍微后退，卸掉点力道吗？” 邹衍帮加良整理好衣服，露出假笑，说道：“只是没想到会有人下手这么重而已。” 董曜淡淡道：“是你在这方面吃得苦太少。” 邹衍微微一笑，说道：“董前辈是觉得自己吃得苦很多了？” 他绝对不介意让董曜吃更多的苦！ “加良，你身体怎么样？能继续拍吗？”看不惯董曜借故欺负新人，黄晓生过意拖了一会才走过来。 “谢谢关心，我没事。”加良转身看着邹衍，说道，“衍哥，我第二遍一定会演好。” “哈，连新人都有这样的志气，你们两个可别让我失望啊。”黄晓生笑道。 黄晓生已经这么说，邹衍不相信董曜真的能拉下脸再欺负加良一次，“加良，我相信你。” 加良闻言一笑，站到李泽的身边。 邹衍和黄晓生也很快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 回到座位上后，邹衍不放心地问乌雅：“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不会。” 邹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23章 他是人鱼（一） “衍哥，你认识加良多久了？” 乌雅怎么问他这个？ “刚过二十天。”从他和加良在试镜时见面到现在，的确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乌雅试探道：“也就是说，你对加良并不了解了？” 乌雅是星芒公司的人，又是加良现在的助理。不管因为哪一点，邹衍都懒得再和她兜圈子，“说吧，什么事情？” 对于星芒公司的员工，邹衍一向很直接，无论是交谈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有些人就是这样，如果别人愿意和他绕着弯说，他大概还能多说几句。倘若遇上了开门见山、直冲中点的人，他们一般会很快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乌雅的眼神骤然一亮，看着邹衍说道：“衍哥，你真的对加良有意思，喜欢他？” 邹衍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江烨，说道：“敢这么直接问我感情问题的，除了江烨，你是第二个。” “衍哥，我只是想提醒你，加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乌雅的声音十分低沉。 邹衍侧头看她，“这种话你不是该给加良说吗？告诉他，我没有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乌雅很快说道：“这话我对加良说过，可是他没什么反应。” “哦，我明白了。”邹衍露齿一笑，转头不再看着乌雅。 为什么乌雅会给加良说他没有加良看到的那么简单，原因只会有一个，乌雅觉得加良会对他动心，她担心加良对他动心。 “谢谢你带来的好消息。”邹衍淡淡道。 乌雅着急道：“衍哥，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明知道乌雅说的话百分之百会中，邹衍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思考如何避免和加良在一起，而是认真地思考这个所谓的“不会有好结果”究竟有多坏。 “衍哥，你该相信我的话。”乌雅说道。 江烨走到乌雅身边，说道：“就算他相信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他也不会在意。乌雅，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们不适合，在一起会很困难，不如从加良那边下手。” 乌雅吃惊道：“烨哥？你……” 江烨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也觉得他们在一起不适合。” 乌雅惊喜道：“这么说，你愿意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江烨否定道：“不，我不会干涉他们的事情，只会静观其变。对我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在阻止邹衍的事情上，不如多想想以后该如何善后。” 乌雅握紧双拳，重复道：“他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我要阻止加良。” “也许我们的想法只会让邹衍更想证明，证明他是对的。”江烨皱眉道。 邹衍回头看他，“所以刚才的话，你们不该在我面前说。江烨，我会证明我和他是对的。” 江烨直直望着他，说道：“当初你也是这样说的。” 邹衍第一次觉得，他对星芒的员工真的太过于和善。 “衍哥，你们在说什么？”拍完戏后，加良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邹衍温柔笑道：“没什么，你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不疼。”加良坐到邹衍身边的座位上。 邹衍站起来走到加良面前，蹲下身体撩起加良外套内的T恤，腹部的青色果然还没有散去，“乌雅，拿药来。” “衍哥，那些药对我没用。”加良推开他的手，放下衣服。 “怎么会没用？”邹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难道是伤的太重了？” “不是。”加良解释道，“就是没用而已。” 邹衍无奈地看着他，说道：“那要怎么才能好？” 阳光照在邹衍的发顶，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引得加良不自觉露出笑容：“不用管，明天就好了。” 邹衍站起来，手指抚过加良的头顶，轻声道：“我明天会检查。” 加良应声道：“好。” “加良。”邹衍勾起嘴角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加良露出微笑，“嗯？” 手指夹住加良头顶的几缕头发，邹衍想，眼前的这个人，他是真的不想放手了。 《风云谍起》剧组的人都不会忘记，在这天下午，实力派演员董曜在演戏的过程中频频被黄导演NG，追其原因，看不懂的人觉得是董曜演戏失误，状态不好。只有仔细看过两个人演戏过程的人知道，董曜之所以一直被NG，是因为他总被邹衍压制着，总被邹衍牵着鼻子走，无法演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你这是报仇？”终于拍完这一幕后，董曜问邹衍。 邹衍笑道：“前辈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这会心情好，想好好拍戏罢了。” 董曜闻言道：“依你这么说，为了剧组和电影，我该祝愿你每天都心情好？” “我是不介意的。”邹衍淡淡道，“就怕前辈不愿意陪。” 彼时直到董曜转身离开，邹衍才收起笑容。 第二天加良腹部的淤青并没有像他所说的很快就好，反而变得更严重了。整个上午除了拍戏的时候，加良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右手按着肚子，皱着眉头看着其他人拍戏。 “变得更严重了。”房间内，邹衍掀开加良的衣服检查着，用手指确定淤青范围变大了后，邹衍伸出食指在淤青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嘶……”加良倒吸一口冷气。 “必须去医院看病。”邹衍皱眉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淤青。” “去医院没用，得让乌雅去找凤玖，只能……让乌雅去找凤玖了。”加良弯下腰，额头上低下冷汗，“嘶，怎么会这么疼。” 邹衍站起来，心疼地按住加良的肩膀，“不能直接带你去找他吗？” 加良痛得继续弯腰，头抵在邹衍的怀中，声音闷闷的，“这样最快。” 若是加良的情况不怎么严重，乌雅在看到如此情况后，一定先会骂加良不注意身体，在体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还敢受伤后再离开。可是今天，她听了邹衍的话后就直接走了，都没有来房间看加良。 “加良，乌雅让我转告你，凤玖今天晚上就会来，请你做好思想准备。”江烨进门说道。 “做好思想准备？”邹衍的手有节奏地抚着加良的背，说道：“加良，请凤玖来真的是给你看病的吗？” “嗯。”加良慢慢说道，“我的病，只有他能治。” 第24章 他是人鱼（二） 由于身体的问题，加良下午拍完戏后就直接回酒店休息了。邹衍因为还有戏要拍不能离开，只好让江烨去酒店陪着加良，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他。 “董曜的腿法真有那么厉害？竟然让加良伤成那样。”夜幕下，黄晓生凑到邹衍身边问道，现在正是休息时间，好多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的腿法不怎样，但是疼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加良的伤为什么会那么严重。”邹衍皱眉道，想起昨天董曜踹加良的那一幕，心中忍不住又冒起一阵无名火。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病？”黄晓生补充道，“我以前就见过得这种病的演员，身体稍微一碰就会有淤青，而且好几天都散不去。” 邹衍肯定道：“不会，星芒的艺人在加入前都接受过严格的健康检查，身体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你说的那个医生真的能赶快治好他。”黄晓生说道。 “晓生。”邹衍的声音比刚才温柔了一些。 黄晓生身体一抖，戒备地看着他，“你想怎样？每次你喊我晓生，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怕什么？我只是想快点拍完我的部分回酒店。”邹衍看着他说道。 “原来是这个啊。”黄晓生松了一口气道，“那里不是有江烨在吗？为了一个新人就想快点结束工作还真像你干出来的事情。” 没等他说完，邹衍已经拿起剧本，仔细看着接下来的部分。 “哎，反正就算加快拍摄速度，拍出来的东西质量也不会变差，就按你说的做好了。”黄晓生转过身一边走一边拍手，“开工了，开工了，马上继续拍摄了！早点拍完邹衍请吃夜宵啊！” 沉静在剧本中的邹衍全然不知他已经成了今晚夜宵的买单者。 今天大家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神的速度，一个镜头拍完后几乎不休息就可以拍下一个镜头，给和他一起演戏的人增加了不少压力。好在大家都不是新人，不至于因为大神的态度而紧张，拍戏进度终于能如期提前。 “才十点啊，已经比预期早了快两个小时。”黄晓生抬高手腕看了一眼，“邹衍，你人就去酒店吧，钱包留下。” 邹衍挑眉道：“留下钱包干什么？” 黄晓生理直气壮道：“我在拍摄前告诉他们，提前拍完的话你请吃夜宵。” 邹衍微微点头，说道：“我请客，你买单，非常不错。” “别得寸进尺啊。我只让你钱包去，人离开，真的很不错了。”黄晓生的胳膊交叉在胸前，“他们一定很高兴能和你喝一杯。你能等，某个人说不定已经等不了，现在正在遭罪呢。” 邹衍二话不说，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金放在黄晓生手中，转身就走。 “咦，大神不是要请吃夜宵吗？”助理凑过来问道。 “是他请，钱已经给我了。”黄晓生闷闷道，“小刘，邹衍真的对星芒的新人很不错啊，我也想去星芒当艺人了怎么办？” “导演，大神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小刘不回答黄晓生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一直很忙，应该是晚上有什么事。”黄晓生将钱装进衣服的兜里，“走，我们去吃宵夜。” 邹衍到了加良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加良、江烨两个人，乌雅和那个他们说晚上会来的医生都不在房间中。 “乌雅说的那个凤玖还没来吗？”看见躺在床上的加良，邹衍走过去坐在床边。 “不，他已经来过，乌雅是去送他离开了。”江烨走过来，站在邹衍的身边。 “你的脸色很奇怪。”邹衍盯着江烨的脸，“难道是加良的病不乐观？” 江烨揉揉鼻子，说道：“我只是被那个叫凤玖的医生震到了。一开始看到他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花瓶医生，没想到医术那么厉害。” “他干什么了？”邹衍好奇道。 “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只知道我再次进门的时候，加良腹部的淤青已经不见了。” 邹衍皱眉的表情渐渐放松，手不自觉地按在加良的掌心，问道：“他有没有给加良开什么药？” “这个要问乌雅。” 看见加良额头上的汗珠，邹衍从床边的纸盒中拿出纸巾擦着他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吵醒了，加良睁开了眼睛，“衍哥，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吗？”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今天提早收工了。”邹衍露出微笑。 加良动动手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是什么。” 刚刚压在床单上的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滴血珠，他顺手在旁边一摸，摸出了一根银色的长针。 “被针扎到手了？”邹衍拿过针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那个医生怎么那么不小心。” 加良不好意思道：“不是他不小心，这根针大概是他给我的警告。” “什么警告？”邹衍侧头看着靠在床上的加良。 “警告他别再乱来，下次扎在身上的就不是小号细银针，而是刚才放在床上的那种长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乌雅已经进了房间。 “我没有乱来。”加良瞪着乌雅。 乌雅撇嘴道：“如果你没有乱来，他会给你警告吗？” 加良狡辩道：“也许是他心情不好。” “加良，你先别说话。”邹衍理清楚他们的说话内容后，得到了一个信息，“乌雅，你的意思是，虽然加良的淤青已经好了，但是病还没好？” 乌雅拿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放些白色的药片，“他需要每天吃三片这个。” 加良认真道：“你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吃那种药的。” 邹衍伸手抽出被乌雅拿在手中的透明袋子，放在自己的掌心。 “衍哥，你这是干什么？”加良不解道。 邹衍站起来，散发出的气势瞬间就变，等他再次把目光投注在加良身上时，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宋捷，这是命令。” 加良或许会拒绝邹衍的要求，但是宋捷绝对不会违抗宋孑然的命令。邹衍就是看准这一点，才决定再此时扮演宋孑然。 加良肃然道：“我会每天吃三片的，宋哥。” 邹衍微笑着把药放进兜里，说道：“宋捷，这药就由邹衍监督你吃。” 加良很快点头。 乌雅赞叹道：“这真是能让加良吃药的好办法啊！” “加良，我昨天忘记告诉你，记录下的事情已经够了一百件。那些都可以证明，你身边的这位助理乌雅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邹衍拿出笔记本递给加良，“我们的约定完成了。” “真好。”加良露出笑容，只当看不到旁边翻白眼的乌雅。 在邹衍的监督下，加良一般都会按时吃药，偶尔不想吃药，也会在邹衍扮演宋孑然时妥协。在腹部出现淤青治好后，总算是身体无恙地挺到了《风云谍起》杀青。十二月一日，《风云谍起》剧组就近在他们居住的酒店开庆功宴。记者拍下的镜头中，所有主演和主要配角都举着香槟，脸上带着笑容。 “加良，你前天才从C市拍摄回来，身体真的没问题？”注意到加良的脸色有些苍白，邹衍担心道。 “没什么问题。”加良皱眉看了眼手中的酒杯，说道。 “不能喝就不要再喝了。”邹衍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反正有我在。” 今晚江烨有事回星芒去了，乌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庆功宴的整个过程中，加良几乎跟在邹衍身后寸步不离。 “嘿嘿，刚才还问黄导你在哪儿，他说你一定跟邹前辈在一起，我一过来，果然是啊。”一个和加良比较熟悉的配角演员走过来说道，“加良，来，我们碰一杯。” 加良此时已经喝了三杯，脸颊红红的，行走间几乎黏在邹衍身上。都醉成这样，加良一定不能再喝了。 “加良醉了。”邹衍淡淡道。 “他醉了吗？”演员眯起眼睛看着邹衍，“那邹前辈，我和你碰一杯好不好？” 邹衍举起酒杯：“我酒量不好，就喝一点。” 那人激动地点点头。 一路从里面走到门口，邹衍已经和人碰了好多杯，最后站在外面的时候，头也有点晕了。 “晓生，我有点醉，就先回酒店了。”邹衍架着加良走进电梯，让他靠着自己站好。 “嗯，我知道了。咦，加良也不在这里，是跟你在一起吗？”黄晓生问道。 “是的，他比我醉得还厉害。”邹衍紧了紧握着加良的手，说道。 “他最近身体不好，你照顾好他，有人喊我，我先挂了啊。”黄晓生说完就挂了电话，邹衍的“我知道了”连一个“我”字都没说出来。 幸好就在他们居住的酒店开庆功宴，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邹衍伸手按了十四，正是他和加良的房间所在的楼层。 第25章 他是人鱼（三） “加良，你的房卡呢？”邹衍扶着加良站在房间门前，问道。 加良迷迷糊糊抬起头，说道：“在乌雅那里。” 拍戏的这些天，每天晚上乌雅都是把加良送到房内才离开，房卡在她那里很正常。邹衍拿出手机，拨通乌雅的电话，没响几声就变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等邹衍第二次打过去时，提示音已经变成“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只能送加良去自己房间了。 邹衍扶着加良向他房间走去，打开门看着加良在床上躺好，坐在床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晕，很热。”加良翻身侧躺着，垂着的头斜对着邹衍放在床上的手。 邹衍抬手抚上加良的额头，皱眉道：“额头都是冰的，怎么会热？” “胸口和腿热得难受……”加良皱着眉，身体缩成一团。 是没有吃药的缘故吗？邹衍连忙从口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透明袋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药，温柔道：“先吃一颗药。” “我不要吃药。”加良咬着嘴唇，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宋捷，你病了就必须吃药。”邹衍拿出这些天常用的办法，用宋孑然的口气与他说话。 谁料加良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乖乖吃药，反而伸手打掉了邹衍拿在手中的药，接着抓住他的手，“宋哥，我是真的很难受，这次就别让我吃药了好不好？就让我任性……这一次行吗？” 第一次看加良露出这么难受的表情，他没办法说不。 “好。”握着加良冰凉的手，邹衍心中百感交集，“不吃药可以，我去找人叫凤玖来。” “不要。”加良的眼睛几乎累得睁不开了，“我不要吃药，更不要让他来。” “那你要怎样？”邹衍抓住他的手说道，“你这样难受地躺在床上很好玩吗？” 加良沉默着，身体更加缩成一团。 “我刚才说话说重了？”见加良抿着嘴不说话，邹衍担心道，“生病就该吃药看医生不是吗？你这样躺着什么也不做，不愿意吃药不愿意看医生就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 加良握紧邹衍的手，喃喃道：“我刚才在想怎么能让自己好受点，发现这样握着你还不错。” 加良的动作和讨好的语气让邹衍心中一暖。 “我是谁？”邹衍低头凑近加良的头，问道。 “邹衍。”感受到邹衍的鼻息，加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凑了凑。 被加良这样依赖的感觉让邹衍很着迷，他抬起下巴，嘴唇碰了碰加良的额头，“额头的温度比刚才高一点了。” 突然看到加良唇色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发抖，邹衍焦急道：“你又怎么了？” “冷。”加良打着寒颤吐出这个字。 邹衍条件反射地摸上加良的脸，渐渐发红的脸越来越烫，比正常人的体温高了不少。加良的眉头皱成一团，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邹衍的另一只手。 “一会热一会冷，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我们去看病。”邹衍顺势抓住加良的手腕，一手伸到他的身下，想要把他扶起来。 加良压着身体不愿意起来，挣扎道：“不用去看病，也不用喊凤玖来，我只要在浴缸里泡一会就好了。” “如果你的身体在二十分钟内没有任何好转，我们立刻去医院。”邹衍皱眉道。 “嗯。” 加良努力仰着脖子，邹衍意会地低下头，两个人的额头很快贴在一起。 “洗澡水怎样，温水还是烫一点的？”加良再次躺在床上，邹衍的鼻子几乎挨着加良的鼻子。 加良伸手摸上邹衍的脸，停了一会后又摸向他的脖子，最后解开邹衍身上衬衣的扣子，手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就在邹衍几乎意乱情迷的时候，加良轻声道：“和这里的温度一样。” 两种不同的热度贴在一起，邹衍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呼吸也急促了。 “温度会变。”邹衍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找回了声音。 加良有些抖的手指极慢地扣住邹衍衬衣的扣子，扣好后又压了压他的衣服，说道：“这样里面的温度就不会变了。” 邹衍的头微微下移，嘴和加良的嘴仅仅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呃……”加良突然转身，再次侧身蜷着身体。 邹衍亲了亲他的耳根，说道：“我很快就好。” 在放水的过程中，邹衍的思绪无疑是乱的。为加良身体的身体状况而乱；为加良对他的态度而乱；也为自己萌生的欲望而乱。 “如果不是加良正病着，刚才……”邹衍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入水中试着水温。顾不得擦干右手，邹衍的手贴着胸膛，仔细体会着水温是否和自己的胸膛温度一样。 有些烫。 邹衍再往里面放入一些凉水后，温度就差不多了。 身体一会热一会凉，加良的身体几乎软成了一团泥，邹衍解开衣服扣子，帮助加良脱掉上衣。担心加良会冷，邹衍在给他的上身盖好被子后，才开始脱加良的裤子。 手指划过加良的发烫的腿时，他抖了下身体呼道：“痒……” “脱掉就好了。” 邹衍的手向下移动，裤子顺溜地顺着腿从脚腕脱下。他掀开被子，最终还是没有脱掉加良的底裤，弯下腰，一手伸到加良的腋下，一手卡在他的腿弯，“胳膊还有力气就搂着我的脖子。” 加良抬起左胳膊，搭在邹衍的肩膀上，右胳膊却始终垂着，白着脸说道：“动不了了。” “不会摔着你。”邹衍说完，抱着加良向卫生间走去。 按邹衍想的，就算加良现在再没力气，脱掉底裤的力气总是有的。没想到的是，在他把洗发液、沐浴液等一切东西都放到加良能够得着的地方后，被加良拉住了手，不让他离开。 “衍哥。”邹衍背后传来了加良有些软的声音。 “自己不能洗吗？”邹衍没有回头。 “衣服，还没脱完。”加良的声音终于变回了平时那样的，清冷的声音。 擦枪走火也是有办法处理的，邹衍转身面对着加良。 “帮我一下。”加良的胳膊搭在浴缸边上，挣扎着要起来。 “你躺着。”邹衍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别在加良身上过于停留，手指稍微探入浸湿的底裤边上，轻轻往下拉。抬高加良的腿，底裤很快就顺着修长的腿被脱下了。在帮加良脱裤子的过程中，就算邹衍再控制自己的目光，加良好看的锁骨、白皙的胸膛、胸膛的红点以及平坦的小腹还是被他看到了。 “衍哥，你怎么了？”才泡在水中不久，加良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脸色有病态的嫣红变成淡淡的浅粉，就像被热气蒸出来的。只是看他眯眼的神态，也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仍旧醉着。 邹衍单手撑在浴缸边上，像加良探去，散开的衣摆浸在水中湿了一片。 两唇相接，邹衍垂眸吻着加良的唇，原本淡色的唇很快变得红润，加良睁大眼睛看着邹衍，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另一只手揉着加良柔软的头发，邹衍的舌尖探入加良的口中，挑开牙关，轻触着他的舌尖，“喜欢吗？” 加良没有说话，嘴唇张开又闭住。 邹衍的手下滑到他的脖子，含住加良的唇加深了这个吻。从一开始的一动不动，任他亲吻，加良终于学会纠缠邹衍的舌，主动抬高了下巴。 “你好好泡一会。”邹衍的吻最后落在加良的肩膀上，“身体好点了喊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加良的表情有些呆，显然没从刚才的吻中回过神来。 转身出门时邹衍想，如果清醒状态下的加良被他吻了，是不是也是这种呆呆的、会变主动的反应。 五分钟。 十五分钟。 二十五分钟。 距离邹衍从卫生间出来已经过了近半个小时，这期间那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没有水声也没有加良的喊声。虽然加良和他约好，有事或者洗完澡的时候会喊他。但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邹衍的耐心终于在听到哗哗的水声后消失殆尽，抑制不住的担心使他前进的脚步变得很快。 “哗——哗——哗——” 停在门口时，邹衍再一次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邹衍推开门，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亚麻色的浅发，淡蓝色的眼睛，耳朵前的蓝色半透明腮，约有一米五的蓝色尾巴上是一排排鱼鳞…… 没错，出现在邹衍面前的，就是一条美人鱼。 “衍哥。”他的声音如清水的滴石般清冷好听。 “加……良？”喊出这个名字时，邹衍几乎确定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加良，除了发色、瞳色和下身有些变化外，加良的长相几乎没变。 “是我。”加良极力把尾巴和手藏在水中，深怕邹衍看到。在藏尾巴和手时，背部却不小心碰到了水龙头，滚烫的热水立刻冒了出来，骤高的水温让加良脸色大变，只是碍于邹衍还在这里，才没有喊出声。 “笨蛋，那是开水，还不快关掉。”邹衍冲向前，关掉了水龙头。 在邹衍的注视下，加良伸出手，因为是人鱼，加良的手和当日戴手套的邹衍一样，是五指连在一起的蹼。这样的他，根本没办法关水龙头。水还是烫的，加良不安地摆动着尾巴，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不能让加良再待在浴缸里，更不能让他待在地上。 “我背你。”邹衍背对着加良弯下腰，拉起他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加良没有腿，邹衍没办法就这样背起尾巴长达一米五的他，“尾巴可以缠在我身上吗？” 加良的头埋在邹衍的肩膀上，尾巴一绕，末端缠上邹衍的腿，就着这个姿势，邹衍站了起来，“如果不舒服，可以缠高点。” 加良的尾巴微微上移了一点，邹衍的衣服立即湿了一片。 闻着加良身上极淡的海水气息，邹衍放掉浴缸中的水，伸手调试着水的温度，最后觉得差不多了，便让加良伸手试试。 “就是这个温度。”加良轻声道。 邹衍又一次放掉浴缸中的水，打开水龙头放满整个浴缸。 待加良缩在浴缸中时，邹衍才有时间想，明明眼前出现了一条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美人鱼，为什么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为什么只在一开始惊讶了一会，心情就完全平复了？ 发现加良根本没办法自己洗头后，邹衍把洗发液倒在掌心，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第26章 他是人鱼（四） 变身为人鱼的加良比平时乖很多，他安静地呆在水中，低着头让邹衍给他洗头发。偶尔甩甩尾巴，在发现他给邹衍溅了一身水后就转头对他淡淡一笑，随即又低下头。 “上身向这边过来点，仰面躺在我的腿上，对，头再往外边点。”邹衍坐在浴缸边上，指挥着加良做着他所说的动作。 加良躺在邹衍腿上，脖子和头上仰着垂在空中，下面是邹衍刚才挪过来的空盆子。就着这个姿势，邹衍右手拿着喷头，左手插入加良的发间，揉着他沾有泡沫的头发。 “这样难受吗？”注意到加良的胳膊没处放也用不上力气，邹衍问道。 “嗯。” “那就怎么舒服怎么躺，头和脖子还在空中就行。”邹衍刚说完，两条胳膊就伸过来缠在他的腰间。的确是抱着他比较稳妥，邹衍拉直抹掉泡沫的头发，用水一遍遍冲着。 “吱……”泡沫滴在在加良的眼睛边上，他难受得喊了出来。 邹衍看了眼搂在自己腰的手以及沾上洗发水的自己的手，自然地低下头，鼻尖蹭了蹭加良的脸，滴在上面的泡沫就不见了，“闭上眼睛。” 加良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道：“我想看着你。” 邹衍心跳一快，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你都看了二十几天了，不用在乎这一会。” 加良睁大眼睛，睫毛长长的翘着，直率道：“可我喜欢看着你。” 邹衍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加良白里透着点红的脸颊，“你怎么了？” “找这个东西。”加良的手伸进邹衍的裤兜，从里面拿出鱼鳞项链握在自己手中，把线穿好后，伸长胳膊想要勾住邹衍的脖子。 “别胡闹了，先冲头发。”邹衍温柔地将跑到额头上的刘海顺到后面，轻轻地冲着。 “衍哥果然很温柔。”一开始不爱说话的加良开始变得健谈起来，“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 “啪……” 喷头突然掉落在地，邹衍吃惊地看着翻身趴在自己腿上的加良，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加良侧脸枕在他的胳膊上，看着邹衍，“我说我喜欢你。” 在一起拍戏的一个多月中，加良一直和他走得很近，邹衍一直觉得，加良对他的感情是被角色上身的产物，是对他的依赖而不是爱情。所以这些天里，邹衍一直对加良呵护备至却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处处帮着他，护着他，把他的魅力展示给加良，希望加良能喜欢上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邹衍从未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加良竟然亲口告诉他，他喜欢自己。 直到亲耳听到加良说喜欢他时，他才明白当初他在江烨面前的坚持和自信有多么的言不由衷。原来面对这次感情，他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自信满满，而对于这次感情的结果，他也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头发还没冲干净吗？”加良抬头看着邹衍，“浴缸有点硬，很不舒服。” 对上加良纯净的蓝色眼睛，邹衍抬高加良的下巴，低下头亲着他的嘴，“你说你喜欢我。” 加良抬头轻碰了下邹衍的唇，点点头。 “那我们在一起吧。”邹衍亲亲他的额头。 “是交往的意思吗？”加良托着下巴问道。 “对。” 加良笑眼弯弯：“好。” 邹衍看着加良在浴缸边趴好，自己站起来脱掉了衬衣和长裤，只穿着底裤进了浴缸。他先躺在浴缸底部，然后拉过加良，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这样就不会觉得浴缸很硬。” “那头发怎么办？”加良问道。 邹衍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按着花洒开始冲，“可以这样洗。” 加良笑着甩甩尾巴，很是欢乐，“好舒服。” 眼前的人鱼单纯地像个孩子，邹衍先前产生的欲望竟然也渐渐淡下去，开始认真地给眼前的人洗澡。帮加良洗干净后，邹衍又放了一缸温水让他泡着，自己穿着拖鞋站在旁边的花洒下冲澡。 “人类能站着洗澡真好。”加良笑容满面地望着邹衍。 “你要不要试一试？”邹衍突然有了玩的心思。 “怎么洗？” 邹衍的胳膊卡在加良的腰间，将他抱起来，“尾巴缠在我身上。” “我觉得这样更好。”加良让邹衍背对着自己，胳膊肘搭上他的肩膀，尾巴缠在他的腿上。 邹衍不由看了眼镜子中的他和加良，无语道：“你这样太高了。” 加良的手捏上邹衍的耳朵，笑道：“高一点好玩嘛。” “你都比淋浴高了，怎么玩？”邹衍指了指旁边的圆盘形花洒。 比了比自己和花洒的高度，加良十分不甘愿的往下滑了滑，胳膊搂着邹衍的脖子，就像被他背着一样。 一站在花洒下面，加良就扑腾着双手给邹衍洒了一脸水，蹼更是拍在花洒上，让它换着角度往两人身上喷水。玩水间，加良发现邹衍身上有一个东西变得硬硬的。 “它是怎么了？”加良试图用自己的尾巴碰它，可是够不着。 邹衍偏过头吻着加良的嘴，笑道：“没关系，一会就好了。” “嗯。”加良任由邹衍吻着，脸上也带着笑容。 邹衍温柔地抚过加良的腮，微笑渐渐醉人。 “衍哥。”纤细的胳膊上过来横在他的胸口，如果不是现在变为人鱼的加良就躺在自己身边，可以听到他的声音，邹衍一定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一个梦。 “怎么还不睡？”邹衍伸手揉着他的头发。 “不舒服。”被子下面，加良的尾巴搭在邹衍的腿上，尾巴尖一动一动，“我怕这是一个梦，醒来后就什么都没了。” 他竟然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邹衍无奈地将加良搂在怀中，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是人鱼，而你是人啊。”加良皱起眉头，“说不定你明天早上起来后，就觉得自己不喜欢人鱼了。” 邹衍无奈地吻着他的鼻尖，说道：“我喜欢你，和你是不是人鱼没有关系。” “真的吗？”加良开心道。 邹衍点了点头。 加良从枕头底下摸出鱼鳞项链拿在手中，“那就把它戴上。” 已经不用再演《风云谍起》，邹衍佩戴什么饰品也就不用再照顾镜头的衔接了。 “好。” 加良把黑色的绳子在邹衍的脖子上缠了两圈，手在两根绳头上一抹，绳子的边缘就完全连在了一起，就像是一根绳子一样。 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后，加良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缩在邹衍怀中。 戴上项链后，邹衍只觉得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27章 他是人鱼（五） 这天晚上，邹衍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宽阔的大街上，街上空空的没有别人，周围都是些两三层的小洋楼，萦绕在鼻尖的，是一种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走过这条大道，邹衍看到的是蓝色的海洋。沙滩上几块巨石，其中最大的一块上正坐着一个裸着上身的人。他的头发颜色很淡，最长的几缕贴在肩膀上，虽然腰身纤细，但还可以认出他是个男人。 这个人是谁？ 邹衍慢慢走过去，想要绕到那个人的前面，谁知他越向前走，那块巨石就离他越远。 终于，邹衍决定跑过去。 就在他跑到巨石旁边的刹那，坐在巨石上的男人突然跳起，一跃跳入了海水中。阳光下，他的蓝色鱼尾在水上闪着光，极其美丽。邹衍的目光停驻在那个男人，不，应该说是那条美人鱼的脸上。 “加良。”邹衍唤出他的名字，他所喜欢的，星芒娱乐公司的后辈加良。原来他不是人类，是条美人鱼。 邹衍神情温柔，语气温和。 可是加良却像不认识他一样，戒备地望着他。 “加良？”邹衍再次唤出声。 一阵浪花打过来，加良背过身潜入水中，无视了邹衍的呼唤。 “加良……”邹衍睁开眼睛，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手边空空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等邹衍完全清醒时，他才明白，加良已经不在这里。掀开被子坐起来，邹衍拿着手机一边翻未接来电一边在房间四处走着，最后走向卫生间。 哪里都没有。 加良不在，他昨天穿着的所有衣服也都不见了。 手摸着贴着肌肤的鱼鳞项链，这唯一的证据告诉邹衍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梦。加良是条美人鱼，他喜欢自己。而他，和加良在一起了，两个人现在是恋人关系。 “竟然是加良先表白的。”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况，邹衍噙着笑容，抬起拿着手机的手给江烨回电话。 “邹衍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先打过来了。”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 “你找我有什么事？”大清早的就给他打近十个电话，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江烨这么着急。 “是有关加良的事情。”江烨说道。 邹衍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他今天晚上有通告，需要早点回A市。我本来想喊你起来回去，顺路送送他们，但你一直没接电话，加良和乌雅就坐别的车走了。” 邹衍沉下脸，说道：“你应该多给我打几个电话。” 江烨抱怨道：“我是想多打几个电话，但是加良说什么不敢麻烦邹前辈，就跟乌雅先走了。” “不敢麻烦我？”邹衍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和我这么生分了？” 江烨接口道：“我当时就告诉他，你和邹衍都这么熟了，一起回去很正常，但是，他竟然……” 邹衍被说话慢吞吞的江烨整的有些烦闷，问道：“竟然什么？” 江烨义愤填膺道：“他竟然说，他跟你只是合作了一部电影，并不怎么熟悉，真的不想这么早就把你喊起来。就为了这个，乌雅还把他说了一通，说对公司的前辈不能这么没礼貌。” 邹衍抿着唇，左手无意识地摸着戴在脖子上的鱼鳞。加良说他跟自己不熟？那么，昨天晚上的表白和确定恋人关系又是怎么回事？邹衍坐在床边，加良昨天睡觉时在床上留下的褶痕还在，但是，他的话…… “江烨，你开车在酒店门口等我，等我收拾好，我们也回A市。”邹衍强作平静道。 在洗漱完后，邹衍还是拨通了乌雅的电话。 “衍哥。”乌雅只说了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邹衍揉着眉心说道：“你让加良接电话。” “好。” 很快，电话就由加良接了，“邹前辈，你找我有事吗？” 疏远的称呼让习惯听衍哥的邹衍愣了一会，缓过来后才问道：“你怎么不等我下来和你们一起走？” “那时候太早了，前辈还在睡觉，不好意思麻烦你。”加良的语气有着恭敬的疏离。 “我不会嫌你麻烦。”邹衍的语速极缓。 加良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前辈人好，很照顾星芒的新人，但是作为新人，我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麻烦你的。这种事情我和乌雅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谢谢前辈的关心。” 邹衍的手几乎快把床单抓破了，“你把手机给乌雅。” “乌雅，他让你接电话。” 话筒拿远了，加良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乌雅，他是怎么回事？”邹衍语气已经不再像在面对加良时那么温柔。 “我那天说过，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乌雅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听着有些刺耳，“在拍戏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你只当是一场虚幻就好。” “是虚幻吗？”邹衍不禁露出了笑容，“如果这是一场虚幻，为什么我会清楚地记得昨天看到的情景，记得他变成美人鱼的模样？就连我的脖子上，还挂着加良送的鱼鳞项链，美人鱼鱼鳞项链。” “你怎么可能知道加良是美人鱼？我昨天找到他的时候，他明明是人形。”乌雅压低声音，似乎是怕加良听见。 邹衍语气一变，说道：“你果然清楚加良的事情，也是你带走了他。” “是又怎么样？难道要他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裸地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乌雅反问道。 “加良失忆了？”邹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乌雅说道：“不是失忆。如果是失忆，他应该连你的名字一起忘记，根本不会记得和你一起拍《风云谍起》的事情。” “那是什么？”邹衍问道。 “我又不是美人鱼，我怎么可能知道。”乌雅放缓语速道，“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赶快把鱼鳞项链拿下来，一定会后悔。” 邹衍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的绳子，说道：“已经拿不下来了，穿着鱼鳞的绳子根本没有环。” “你是什么时候戴上的？”乌雅慌乱道。 邹衍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 邹衍说完后，乌雅那边突然挂断了电话。邹衍接着打过去好几个电话，一次都没打通。 “邹衍，你一直打电话是在打给谁？”注意到坐在旁边的邹衍一直在拨电话，江烨问道。 “给乌雅。”邹衍皱眉道，“一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江烨单手抓着方向盘，侧头看着他说道：“大概是她的电话又没电了。” “没电？”都不知道这是邹衍第几次拨电话了，这一次，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终于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变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那种急性子，每次给电话充电都是没充满就拔了，电池不出问题才怪。”江烨了然道。 听着从音响中传出的音乐，邹衍突然记起前不久江烨告诉他的事情，问道：“上次你给我说的事情确定下来了吗？有关出唱片的事情。” “已经确定了，主打歌由你在宋翔写的歌里选一首，剩下的十一首中有五首交给加良作词作曲。”江烨回答。 “五首？他能赶上录制的时间？”他知道专辑里会有加良写的歌，可是五首这么多，他能很快写出来吗？ 江烨笑道：“冯楠对加良很有信心。” “这样啊。” 邹衍摸着鱼鳞项链，转头看向窗外。 第28章 他是人鱼（六）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邹衍发现加良他们晚上的通告是一个现场直播节目。一起坐在主持人身边的SIR组合其他两个成员都比第一次看到时更委婉妥善地回答主持人的刁钻问题，只有加良依旧沉默着，唯有在主持人点名提问的时候才会抬起头，说上几句话。这种画面让邹衍觉得那些日子和他相处的加良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他无法想象电视上这个有着冷漠表情的年轻男孩曾经对他那么依赖，除了睡觉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现在加良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前辈，不再是恋人甚至不是朋友。除了邹衍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和一个男孩有过一段恋情，刚确定关系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迫分手。 或者说是，不到十二小时他们的关系就被加良单方面忘记了。 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鱼鳞项链，邹衍突然想起乌雅对他说的话，如果不赶快把鱼鳞项链取下来，他一定会后悔。明明清楚乌雅的猜测百分之百会变成真的，但是，邹衍仍旧执拗着不想剪断它。就好比到了现在，他在知道他们结果并不美好的情况下，还是想着要把加良追回来。 在那一天，在邹衍得知加良是人鱼的那天，他就不打算对加良放手了。 身体又困又乏，邹衍看完这档节目后，很快就洗澡睡觉了。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鱼鳞突然闪了两下，随即消失了光芒。 离开B市后，邹衍第一次见加良是在星芒娱乐公司。早上八点多出现在公司的艺人并不多，空荡荡的走廊让迎面相遇的他们没办法忽视对方。邹衍和江烨二人向里面走，加良独自一人向外走。 “邹前辈好。”加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问了一声好。 邹衍稍微向左移动，挡住了江烨错愕的目光，说道：“文霄和薛洋呢？” “他们去拍偶像剧了。”加良不冷不热地回道。 “那你来公司是？”邹衍的语气礼貌地向对待一个普通的后辈。 加良回答道：“冯楠说是帮一个歌手的新专辑选主打歌，然后和他们一起商定曲目的风格和编写。” “看你现在的情况，是找不到房间了吗？”看着他皱起的眉头，邹衍不禁笑道，“你刚才走的方向是错的。” “我走错了？”看加良那种不敢相信的眼神，就知道他觉得自己是对的。 邹衍淡淡道：“我就是冯楠说的那个歌手，你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同一个？” 邹衍继续向前走，加良沉默地跟在他和江烨身后。一路上，江烨频频给邹衍使眼色，试图问清楚现在的情况，都被他无视了。 宋翔一共准备了八首歌，邹衍大致都看了遍歌词，随手把手中的纸叠成一摞，“宋哥，你这八首的风格都和我以前唱过的歌很接近，我不会选任何一首作为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歌。” 邹衍一说完，宋翔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加良一张接一张地看完曲谱，说道：“这些曲子并不能最大限度地突出邹前辈声音的优点，不适合做主打歌。” 被邹衍拒绝就算了，被一个新来的后辈直接说出自己曲子不够好，宋翔心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说道：“既然我写的不行，那么，新专辑的主打歌就由你来写吧。” 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再三推辞，说什么我写的不好，怎么能比得过前辈云云。但是加良不是一般人，他微微点头，对邹衍说道：“邹前辈，如果再加一首，我要写的歌就变成六首了。” 邹衍温和道：“既然宋哥都这么说了，你就多写一首。” 宋翔惊讶道：“一张专辑才十二首歌，你就让他一个新人写六首，其中还包括主打歌？邹衍，我记得你是要在三个月内录完歌拍完MV的。” “不是你说让加良写主打歌吗？”邹衍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宋翔。 宋翔此时的表情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他只是个新人。” 邹衍赞同道：“所以他写词作曲的过程中，你要多帮助他。” 宋翔继续说道：“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你录制前写完六首歌？” “冯楠对他有信心，江烨对冯楠有信心。”邹衍看了江烨一眼，说道，“而我对江烨，可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加良，你觉得写歌有问题吗？” “如果是给邹前辈写，我二十天内就可以写完六首歌。”加良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写歌的速度还因人而异吗？”邹衍问道。 加良点点头，说道：“前辈的声音很不错。一些我以前有想法，但没人能唱的歌，都可以给写给你。” “声音很不错？”邹衍不经意道，“有人说我的歌声还有进步的空间，若是真的提高了，他就愿意一辈子都听我的歌。” “那他说的一定是实话。”宋翔肯定道。 邹衍微微一笑，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余光扫过加良，在邹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加良完全不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邹前辈，我觉得这三首放到新专辑里，效果会很不错。”加良拿出三份歌词放在他们面前。 “竟然是这三首。”宋翔叹道。 只是选了三首歌而已，竟然让宋翔的反应如此之大，邹衍问道：“怎么？对他选这三首感到很惊讶？” “嗯，这三首歌是我所认为的，你一定不会选的歌。”宋翔和邹衍合作很久了，所以在一开始，邹衍才能坦白地告诉他自己不能在这些歌中选出主打歌曲。也正是因为彼此都很熟悉，宋翔才笃定邹衍绝对不会选这三首歌。 邹衍盯着三首歌的歌词，说道：“这的确是我最不喜欢唱的风格。” 加良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三首歌的曲子，说道：“我觉得以你的声线，唱这三首歌会非常美。你不是说有人会听一辈子你的歌吗？这三首歌就是突破口。” 宋翔咳了一声说道：“我也觉得这三首歌适合做突破，但是你从来不愿做这样的突破。”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邹衍看了加良一眼，淡淡道，“我这次就试一试。不过，如果这次唱片卖得不好，你们两个谁负责？” “如果唱片卖得不好，那一定是前辈没唱好。”加良的直白让宋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哦，是这样吗？”邹衍的上身微微向前一探，塞在衬衣里的鱼鳞掉了出来。 第29章 他是人鱼（七） 清晨的阳光给鱼鳞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深蓝半透明的鱼鳞看起来非常漂亮，颜色比钻石还要美丽。 “你这项链在哪里买的，颜色真漂亮。”宋翔赞叹道。 邹衍手捏着项链，把它回衬衣里面，说道：“是别人送的。” 看邹衍对这礼物有多重视，就能明白送礼物的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明白艺人都有各自的忌讳，宋翔赶紧绕开话题，和邹衍谈论起其他几首歌曲的风格。 “新专辑一共十二首歌，加良写六首，你这里三首，剩下的三首就全权交给江烨选，全部定下来后就能开始录歌了。”邹衍做好分工，发现某个人正在神游天外，“加良。” 邹衍喊了一声后加良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发愣。 “加良？”邹衍继续喊道。 “邹前辈。”加良抬头看他。 邹衍板着脸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加良回答道：“没有。” “没事，你只要按你说的，在二十天内写出六首歌就行。”邹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加良之所以在这时出神，是因为刚才看到了戴在他脖子上的鱼鳞项链。 加良看着邹衍，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最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对了，在这三个月里，你没有其他特别费时间的工作吧？比如拍电影、偶像剧之类的。”邹衍问道。 “没有，在未来一个月里我没有任何通告，只需要全力做好写歌的工作，这期间，乌雅也会好好帮我。” 邹衍疑惑道：“这样不会影响到你们SIR组合的宣传吗？” 加良很快回答道：“不会，文霄和薛洋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做。” “邹衍，对于SIR组合的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他们除了出唱片外，都是单独活动。文霄和薛洋是因为都被导演看上了，才会拍同一部偶像剧。” “加良，那你从今天起就搬上来和我一起住。这样你写歌比较方便，我也可以随时知道你写歌的进度。”邹衍如此坦然的当着江烨和宋翔提出这件事情，让别人很难怀疑他的目的。 加良很快抓住了其中的重要信息，说道：“搬上来？邹前辈和我住在同一栋楼吗？” “嗯，我就在你们房间的上面。”邹衍接着说道，“我房间和隔壁房间是相通的，比你们的房间要大一些，有足够的房间让你住。” “既然是楼上楼下，我们联系就非常方便，我可以随时上去告诉你进度，直接住在你家太麻烦你了。”加良的表情冷冷的，非常认真。 加良拒绝他时的表情和他当时黏着自己时的表情虽然不一样，但毫无意外的一致，邹衍情不自禁笑道：“我只是随便开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和我一起住。” “原来邹衍你只是开玩笑的？我当初就因为你这句话，跟你在一起住了三个月。”宋翔苦着脸说道，“早知道你是骗人的，我当初就不答应你了。” 邹衍挑眉道：“怎么，跟我住在一起有意见？” “没有，完全没有。”宋翔不停地晃着手。 留下江烨继续和宋翔讨论一些细节问题，邹衍走出门，在走廊中走着，走了几步后才发现加良跟在他的身后。邹衍转过身，含笑看着他。 “邹前辈，看在你是我前辈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加良顶着万年冰山脸说道，“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鱼鳞，就不要随便邀请别的人鱼去你家住，就算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也要想清楚。今天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以后，你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虽然有些在意加良冰冷的语气，但是，更让他在意的是加良所说的内容，“人鱼送给我的人鱼鳞项链？不能随便邀请别的人鱼来我家住？” 加良问道：“你还不知道这人鱼项链的含义？” 邹衍岂会放过现在这么好的套话时机，说道：“他送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 “那就等他告诉你。”加良说道，“他没有告诉你这东西的含义，一定有他的理由。” 邹衍叹气道：“但是他并不在A市，要好久以后才能回来。看来，我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他了。” “不是有电话吗？”加良问道。 邹衍无奈道：“他没有手机，也不喜欢用手机。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项链是人鱼送给我的？还有，根据你刚才说的话，我猜你也是人鱼吧？” 加良等着邹衍，腮帮子稍微有些鼓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没想到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项链真的是谁送你的，不是你捡得吗？” 这似乎有点像他认识的加良了，邹衍保证道：“我保证，这是他亲手戴在我脖子上的。” “你能看见……”加良突然伸出到邹衍面前，话还没说完又很快地收了回去。 “看见什么？”邹衍问道。 加良专注地看着邹衍刚才拿出来的鱼鳞，摇摇头道：“没什么。” “如果这种鱼鳞可以送人，你的鱼鳞呢？”邹衍补充道，“我只是以一个前辈的角度问这个问题，关心你的感情生活罢了。” “谢谢前辈的关心，但是这个与你无关。”加良道完谢说道，“关于这鱼鳞项链的含义，送你的人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听她讲一定比听我说好。” 送邹衍人鱼鳞项链的人就是加良，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邹衍心里很高兴，说道：“借你吉言。” “不用谢。”加良说道，“我不是喜鹊，说这种话又不会一定变成真的。” “喜鹊？”邹衍没来由地想起加良的临时助理乌雅，或许她现在已经变成正式助理了。 “前辈，那个你以后就会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乌雅应该已经在下面等我，我就先离开了，前辈再见。” “再见。” 在邹衍说完话后，加良才转身向不远处的转弯走去，电梯就在那一边。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江烨出现在邹衍的身边。 “只是忘了我和他的关系，其他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邹衍靠着墙说道。 “你和他处了前辈后辈外就算个好朋友，难道还有别的关系？”被邹衍瞪了一眼，江烨连忙改口道：“其实你们的关系现在还不错，仅仅和你告个别，就长过他上节目时说的自我介绍。” 邹衍解释道：“那是他修养好，知道在和前辈聊完天后要礼貌告别。” “我说你们没关系的时候你瞪我，我说你们关系不错，你又替他解释。邹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江烨问道。 “你不懂。”邹衍手捏着挂在脖子上的黑绳。 “……”他不就是不懂才问邹衍的吗，“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们以前的关系有多好，这样，你们就可以顺着以前的进度发展了。” “说了就会信吗？就算他信了，又有什么用？”邹衍笑了笑，“我有再来一次的自信。” 就算再来一次，加良也一定会喜欢上他。 “再一再二，就会有再三再四。”江烨出口道。 邹衍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突然有点庆幸你不是乌雅。” 江烨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也一直庆幸你不是加良。” 第30章 他是人鱼（八） 好困。 布置简洁又不失奢华的客厅中，邹衍靠着沙发坐着，在听江烨汇报明日行程的过程中，头渐渐靠上沙发的靠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邹衍，邹衍……你醒一醒。”江烨推了推邹衍的肩膀，他依旧靠着沙发睡着，稳如泰山。 “邹衍。”江烨又喊了一声，依旧喊不醒他，最后只好把明日的行程写在一张白纸上，压在烟灰缸的下面。 “哗——哗——” 这是和上次一样的，海浪拍打巨石的声音，就连街道，也是他上次梦中来过的街道。 “哇，唔……哇！” 邹衍站在一栋洋楼外，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透过开着的窗户看过去，他可以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袍子的婴儿。那个婴儿有着浅浅的亚麻色头发，蓝色的眼睛如宝石般蔚蓝美丽。 “哇——”小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大。 邹衍的目光随着年轻女人的动作而移动，他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伸出手摸着年轻女子的头发，随后又摸摸小婴儿的头发，抓起他的小手捏在掌心。在梦中，邹衍看不清房间里年轻女子和男人的外貌，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可以感受到他们在注视男婴时流露出的喜悦之情。 最终，男人凑到男婴脸庞，在他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吻，婴儿就没有再哭了。 真是个好哄的婴儿，作为旁观者的邹衍不禁感叹。接着他就听到了小婴儿咯咯的笑声，他笑得身子都颤动了，袍子的一角掀开后，露出了里面蓝蓝的鱼尾巴。 原来那男孩不是普通人，是一条美人鱼！ 直到这一刻，邹衍才注意到婴儿本该长耳朵的地方并没有耳朵，而是长着美人鱼特有的腮，蓝色半透明的腮。视线渐渐下移，邹衍从被子的一角看到了同样蓝的尾巴，那尾巴的大小，和他看到过的，加良的尾巴差不多。 加良？！ 邹衍惊喜地望着被他们抱在怀中的小美人鱼，难道他就是加良吗？同样拥有亚麻色头发，有着蓝色眼睛、蓝色尾巴的，小时候的加良。邹衍想也没想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一个陌生人走进来，加良的父母并没有惊讶，只是冲他招了招手。邹衍走到他们面前伸出胳膊，抱着婴儿的年轻美人鱼就把他放到邹衍的胳膊上。怕小婴儿摔着，邹衍赶紧把扑腾着尾巴的小美人鱼紧紧抱在怀中。 “哇～”美人鱼婴儿挥动着胳膊，好奇地打量着邹衍。 “你是加良吗？”邹衍温柔地问他。 “唔？”小婴儿偏着头，不解地望着他。 他记得加良美人尖的附近有一颗淡淡的、形状极小的红痣，邹衍伸出手指拨开婴儿额前的头发，果然在美人尖附近看到了一颗红痣，只是颜色比他看到的深了很多，形状也稍微大了一些。 “加良。”邹衍好心情地戳着他小巧的鼻子，戳第三下的时候手指顿了顿了，转而戳着那肉肉的小脸。他不能多戳加良的鼻子，鼻子戳多了可是会破相。抱加良抱久了，邹衍干脆抱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他玩了起来。 “想玩举高高吗？”邹衍与小加良额头相抵。 见他没反应，邹衍试探性地一手托着加良的背，一手托着他的尾巴将他举了起来。发觉视野突然变宽阔了，加良挥动着胳膊，开心地笑着。邹衍索性也不坐了，站起来好让加良看得更高。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加良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让邹衍奇怪的是，他跟加良玩了这么久了，刚才把加良递过来的年轻女子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和身旁的男子静静待在一旁，惬意地看着他们。 “加良，他们是你爸爸妈妈吗？”问题刚出口，邹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趴趴……”加良喊了一声，顺着邹衍将他抱近的姿势，双手拍在邹衍的脸上。似乎看到邹衍的脸被他的怪力拍红了，有讨好的把脸蛋凑到邹衍脸旁，和他脸贴脸。最后更是抱住邹衍的头，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舔得邹衍满脸口水。 “别在舔了。”看着笑容甜腻的加良，邹衍纳闷他明明很讨厌小孩子，为什么偏偏这么想宠着小时候的加良。如果真的是他陪加良长大的，那该是怎样的感觉？ 邹衍心中做了很多个假设，最后他得出结论，最好，也就是他和加良现在这样。不过，不到六岁的他真的把加良举不了多高。 在他和加良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加良的父母走到了他身边，他的母亲对邹衍伸出了胳膊，示意把加良还给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加良的母亲的尾巴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人类的双腿。看懂了她的意思，邹衍小心翼翼地把加良放在他母亲的怀中，捏了捏他小小的蹼。小加良的蹼凉凉的、滑滑的，中间稍微有点肉，捏起来很舒服。 这个画面没过多久就消失了，眼前的加良、加良父母都已经不在，只剩下空空的房子。 他们消失没多久，邹衍就醒过来了，他仰着头，眼神清明地望着天花板。 能够在梦里看到小时候的加良，可以逗他玩，这难道就是人鱼鳞项链的作用吗？是用来看恋人小时候的模样？ 邹衍的手松开握住、松开握住，就像加良的蹼还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那小时候爱笑的加良还真是有趣。邹衍伸出胳膊，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嘴角带着可以溺毙人的甜蜜笑容。 “哦，这是江烨留下的通告单子。”邹衍终于注意到江烨压在烟灰缸下的白纸，在看了白纸上的行程后，已经睡了一个半小时的邹衍愈加清醒，清醒之余便想下去到花园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邹衍走进电梯时，里面空无一人。等到了下一层时才两个人，一个是加良，一个是星芒娱乐公司的女歌手苗可嘉。 “衍哥好。”苗可嘉跟邹衍还算相熟，亲昵地跟他打着招呼。 “邹前辈好。”相比之下，加良的态度就显得不冷不热了。 “好。”邹衍忍不住露出笑容。 加良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 邹衍稍微偏过头，便让苗可嘉以为他是在对她笑。 “衍哥，你这么晚下来是去哪里？”苗可嘉笑着问道。 邹衍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睡前散步罢了。” 他们都不知道，邹衍之所以偏着头，是因为他不能再看着加良那张冷冰冰的脸了。在看过小时候肉呼呼、笑容甜腻的他后，邹衍很难在面对强烈反差的时候不发笑。如果他笑得太多，一定会让他们起疑。 “你今天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看到苗可嘉的黑色连衣裙后面有个黑色的跟猫一样的长尾巴，邹衍问道。 “没有，只是去和朋友玩玩，衍哥要一起来吗？”苗可嘉指了指亮着的楼层，“就在四楼。” “我下去走一走就要回去休息，就不跟你去凑热闹了。”邹衍拒绝道。 再次看了眼在苗可嘉身后晃着的黑色猫尾巴，邹衍想，这大概是今天玩的必要装饰吧。不过，只要苗可嘉一笑，这尾巴就会抖动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到了四楼，苗可嘉在向他们告别后，转身向前走。在她两脚迈出去后，加良就伸手按动了关闭按钮，与此同时，邹衍的手突然按住向中间移动的门，说道：“小心夹住她的尾巴。” 第31章 他是人鱼（九） “尾巴？”听到邹衍喊声的苗可嘉回头道，“小心夹住谁的尾巴？” “尾巴不就在你衣服上吗？”邹衍指了指苗可嘉的后背，黑色的尾巴尾部卷成半个圈，高高的翘在与脖子齐平的空中。 “衍哥你是在开玩笑吧？我裙子上没有什么猫尾啊。”苗可嘉把手伸到背后晃了晃，白皙的手指穿过了竖着的猫尾，就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 邹衍揉揉眼睛，那尾巴就不见了，只能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快去吧。” 苗可嘉离开后，邹衍退后一步进入电梯，电梯门在他按了关闭按钮后缓缓关上。 “刚才你也看到她衣服后面的尾巴了吧？”邹衍靠着电梯墙站着，问加良。 加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哦。”邹衍揉着眉心，“那就真的是我看错了。” 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下，邹衍走出电梯门，走出了大楼。A市冬天的夜晚并不是很冷，邹衍吹着凉风，向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别去那边。”在他身后的加良突然说道。 “为什么？”邹衍回头问道。 加良淡淡瞄了眼藏在柱子后的诡异的脸，说道：“我想去外面买东西，你和我一起去。” 邹衍微笑着看着加良，说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加良冷着脸转身，说道：“你爱去不去。” 既然是散步，去哪里散步都是一样的。邹衍跟加良并肩走在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好长。那个藏在柱子后的身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走快一点。”加良突然说道，加快了脚上的动作。 邹衍的观察力极其敏锐，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他们被人跟踪了。见加良这么忌讳后面的人，邹衍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说道：“你很介意跟着我们的那个人？刚才不让我去花园那边就是怕我看到他吧？” 加良嫌恶地皱起眉，说道：“你不会想看到他的。” “哦？”邹衍脸上的笑容在转过身后渐渐收起，脸色也变了。 “我说过，你不会想看到他。”加良转过身与邹衍站成一排。 “这是什么东西？”邹衍虚脱般地把手按在加良的肩膀上，惨白着脸。 “你好，我是异族联盟的外交官，华德。”顶着巨大蛤蟆脸的人伸出长满疙瘩的手。 “握手就免了。”才从刚才的恶心中缓过来，他不会再去握那只丑陋的手恶心自己的。 “握手是必须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华德从怀中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后对准他们，“来自人鱼族的加良，你应该很清楚异族的规矩吧？” 加良点点头，对华德说道：“可是你现在来也没用，给他送鱼鳞的人不在他身边。” “这个没关系，异族联盟的法律前几天刚刚修改过，对于异族恋人不在身边的人类，我们也可以对他进行考核。”华德继续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现在我们可以握手了吗？邹衍先生。” 邹衍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握上华德的右手。很奇怪，明明有很多疙瘩的手，握上的时的触感却十分光滑，皮肤比很多女星都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邹衍诧异道。 华德笑了笑，咧开的蛤蟆嘴几乎让邹衍弯腰吐出来，“因为你在异族间也非常出名，我们蛤蟆族有很多女性都对你青睐有加。” 根据华德的脸想象出那些女性的模样，邹衍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有趣。 “为了方便说话，你还是戴上这个吧。”华德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个无框眼镜，递给邹衍。 当邹衍戴上眼镜时，他觉得，他的审美观要被颠覆了。刚才还看起来丑陋无比的外交官华德，竟然有着不亚于众多一线男艺人的美貌。浓密的眉毛，圆而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真的很难想象他刚才看到的蛤蟆和眼前的男人是同一个。 “原来你长得还不错。”不用再看着那张蛤蟆脸，邹衍的脸色渐渐好了一些。 “谢谢夸奖，不过我更喜欢人夸我本来面貌。”华德微微一笑。 “可以给我一副眼镜吗？”加良表情冷淡对华德伸出手，根本没有向别人要东西时态度要好的自觉。 “不好意思，我出来时只戴了一副眼镜，而且，你不是早该习惯我的脸了吗？”华德温和道。 “你这张脸我看多少遍都不会习惯的。”加良收回手。 了解那张蛤蟆脸有多么惊世骇俗，邹衍取下眼镜放到加良手中，“戴上吧，看着一张蛤蟆脸的确不怎么舒服。” 加良抬头看了眼华德，还是决定戴上眼镜，“谢谢你，邹前辈。” “不需要说谢谢。”邹衍的手试图揉加良的头发，却被他躲开了，邹衍转头看向华德，“华德，你刚才说的一些东西我还没弄清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聊一下比较好。” 华德转头看了眼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说道：“正有此意。” 三人很快坐在了咖啡厅中。 “在谈话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邹衍先生，你知道你所戴的项链是人鱼送给你的，作为配偶的信物吗？”华德缓声问道。 配偶？！ 邹衍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现在知道了。” “那么，请你说出送你项链的人鱼的名字，我想，你一定看过他的人鱼形态了。”华德拿出一沓纸放在手边，似乎是什么合同。 “可以不说吗？”加良还在身边，邹衍不得不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了解公众人物的难处，我们这次会对你放宽策略，不问你恋人的名字。但要提醒你的是，在最终考核结果出来时，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那位人鱼的名字。”华德说道。 “等到那时就没关系了。”到那个时候，他相信他和加良已经在一起了。 华德拿出一份合同放在邹衍面前，“这个请你们两个看看。” 加良不解道：“为什么我也要看？他考核跟我有什么关系？” 华德解释道：“因为邹衍先生的恋人不在身边，又没办法透露那位人鱼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同为人鱼的你就有责任和义务协助他了解异族的世界，帮助他完成这次考核。” 加良皱眉道：“我拒绝。” 华德耐心道：“这是每个异族联盟每个成员必须要尽的义务和责任，即使是您也一样。” 细心的邹衍发现，华德对加良的称呼，已经由“你”变成了“您”。 “这附近应该还有其他人鱼族同胞。”加良说道。 “很遗憾的告诉您，您是A市中唯一的人鱼族族人。”华德露出微笑。 “别为难加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考核。”邹衍拿过合同放在自己面前。 加良双手放在桌子上，对华德说道：“华德，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看着人类考核。” 华德苦涩一笑：“我理解您的痛苦，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以把这副眼镜留在我这里吗？”加良露出极淡的笑容。 华德眼睛一亮，说道：“如果您答应我，在考核中不让邹衍先生使用它，这副眼镜就是您的了。” “我答应你。”加良认真道。 华德说道：“那现在，您可以和邹衍先生一起看合同吗？” 加良伸出手按住合同的一角，向自己这边拉，“邹前辈，我觉得你和我一起看合同比较好，毕竟，你对我们异族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 第32章 他是人鱼（十） 邹衍刚把合同推到加良那边，又被加良立刻推了过来，“我说帮你看，没让你直接放到我这里。” 邹衍笑道：“我只是怕你看着不舒服。” 的确，正视着看合同要比斜视舒服好多。 加良的脸色有些红，拿起合同大致看了一遍，绷着脸说道：“你先看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嗯。”这份合同可是攸关着他与加良的未来，邹衍看得非常认真。 经过他的阅读和加良的解释，邹衍渐渐理清楚了有关人鱼和异族的一些事情。 首先，这份合同是为维护异族与人类的和谐相处而存在的。随着异族渐渐深入人类社会，异族与异族通婚已经满足不了各个种族的需要。在爱上人类的时候，那些异族便希望能和人类在一起，而当他们决定在一起时，问题就出现了。 他们的人类爱人能否接受异族爱人的世界，他们能否做到不将异族存在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能否对待他们的异族爱人就像人类对待人类爱人那样不离不弃？一系列的事情摆在了他们面前。有些异族在这种情况下盲目地选择了爱情，坚持与人类爱人在一起，也有些异族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人。深刻了解这些问题后，异族联合同盟提出用合同约束异族和他们的异族爱人，其中的第一份合同就是邹衍今天看到的考核合同。 在异族和人类决定在一起后，异族联盟会强制让这位人类接受长达两年的考核。在这两年期间，他必须每天坚持接触异族爱人的同族人来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性。恋人的族人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做任何事情来测试他的品性，如果人类的品性不能达到标准，甚至在族人测试的时候对其做出辱骂、殴打等过激行为，就立即判定他出局，当次考核立即终止。让人觉得贴心的是异族联盟考核的人性化，它不但根据不同种族完善了与之相对应的考核内容，还允许考核多次，给了深爱对方却没办法很快接受异族世界的人很多机会。 所有种族中，人鱼族恋人的考核是十分特别的。他们不是被要求每天和人鱼族族人接触，而是和每个族的人都要接触。关于原因，他们只提到人鱼给恋人的人鱼鳞项链是特殊的，戴上他的人会不同程度的看到异族人类的本来形态，甚至可以看到半异族人类的异族形态。为了避免人鱼族的恋人只能接受人鱼族而在面对其他种族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反应，异族联盟才决定出此对策。 “只要在两年考核期间不和任何来考核的异族闹冲突就算完成任务？”邹衍出声问道，是在问加良，也在问华德。 “准确的说，不是来考核的异族，而是两年内和你有接触的所有异族。”华德微笑道。 “两年内每天一个，我一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会遇到一个异族吗？”他不信那些异族还会自己来敲他家的门。 “大概会有联盟的一些工作人员来敲你的门？作为联盟的工作人员，他们有责任和义务了解人鱼和你在一起后的生活环境，调查你的居住场所是否适合人鱼的居住。”华德翻了翻手中的资料说道，“当一周内都遇不到除了加良以外的异族时，他就会帮你找异族来进行考核。不过，人鱼的每次考核都是十分热闹的，很少会出现一周内没有异族出现的情况。” “为什么？”邹衍的双手交叠放在合同上。 加良冷着脸说道：“因为每次人鱼族的人类恋人考核，就会有很多异族来凑热闹。或是想勾引人鱼族族人，或是对人鱼族的恋人感兴趣。在我知道的考核中，人鱼族族人变心的事情几乎没有，倒是人类发生了好几次中途被其他族族人抢走的情况。” “这不正说明，人鱼族在异族中很受欢迎吗？”邹衍微笑道。 加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倒是华德笑着望着邹衍，说道：“邹衍先生，你能有这个认识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是说了吗？人鱼族族族人背叛人类恋人的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所以那些异族再来凑热闹也没用。”邹衍轻松道。 “我希望在一年后的中途评比时，你也能有如此的好心情。”华德抬手指了指邹衍手下的合同，“如果你已经阅读完合同并且没有任何异议，那就签字吧。” 邹衍潇洒地签好两份合同，加良也在邹衍的名字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微笑着打量着写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合同，邹衍把它递给了华德。 华德翻了翻后，惊讶道：“咦，你的恋人是人鱼族的雄性？” 邹衍淡淡道：“我记得异族联盟允许同性恋人结婚。” “我只是在表示对你的担忧罢了。”华德利落地签好名字，盖好公章，把一份合同递给邹衍，“对于人鱼族的雄性，血族对他们的执着可是非常可怕的。” 血族？ 在邹衍的印象中，世界上只有一种传说中的生物有此别名，“你说的血族是指吸血鬼吗？” 华德点点头说道：“对，血族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吸血鬼。尝过众多种族之血的他们说，雄性人鱼的血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人鱼族雄性的身体也最能满足他们的肉体上的欲望。” 食物？欲望？！ 邹衍的眼神骤然一冷，冷声道：“他们会对人鱼做什么？” “吸血，当长期床伴，那种族群是不会乐意用婚姻来束缚自己的。至于他们会对考核中的人鱼和人鱼的恋人做什么，那得看他们对你和你恋人的执着程度。虽说雄性人鱼的血最美味，但他们也不是对每条雄性美人鱼都感兴趣的。”华德耸耸肩，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你不必这么紧张，在外貌和身材上你比很多人鱼还要优秀，说不定比起你的恋人，他们更想对你做什么。” 邹衍皱眉道：“果然不管是在小说还是现实中，吸血鬼都不怎么惹人喜欢。” “我会告诉你，血族在异族中的受欢迎程度并不亚于人鱼族吗？他们一族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是上品，令很多异族艳羡不已。”华德想了会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曾经就有人鱼族族人在面对血族的诱惑时，抛弃了自己的人类恋人。” 加良冷着脸说道：“他是人鱼族的例外。” 华德静静地望着加良，说道：“如果您所说的例外是指他是人鱼与人类生的孩子，那么，您也一样，不是吗？” “你够了，华德。”在邹衍眼中，加良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隐隐开始泛蓝，耳朵渐渐变成了腮。 华德摊手道：“您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在给邹衍先生讲各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问题，在告诫他面对血族的时候特别要提高警惕。” 加良的愤怒让邹衍也开始看华德不顺眼，说道：“合同我已经签了，告诫也听了，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第33章 他是人鱼（十一） “哎，看来我不止是惹到了加良。”华德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卡片递给邹衍，“虽然联盟的其他成员和加良都很牢靠，但我们明显更看重这个。” 华德给邹衍的是一个画着诡异花纹的卡片，卡片的正中间有一个菱形，菱形上印着一只燃烧的火鸟。 “这张卡什么用？”邹衍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卡片。 “它能统计你在两年内遇到的异族数量。”华德说道。 “只靠它？”只靠一张卡片就能统计他遇到的异族数量，邹衍不知道现在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技术。 “等你真正了解异族后，你就会知道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是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技术。”华德站起来说道，“如你们所愿，我就要离开了，再见。” “再见。”邹衍说道。 蛤蟆脸再次露出笑容，邹衍顿时胃里难受，已经快想不起来华德还不错的人类外形。 “真是一个无法让人喜欢起来的蛤蟆。”加良取下眼镜说道，“异族联盟的那些人都很让人讨厌。” 讨厌异族联盟的人？想必加良曾经与他们发生过什么过节。 “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去了。”邹衍把合同拿在手中，随时准备站起来离开这里。 “我一个人去就行。”加良冷冰冰道，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缓过来。 邹衍拉着他站起来，说道：“我不是能让人喊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想起是他喊邹衍陪自己买东西的，加良冷着脸站起来，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邹衍付账后，赶紧出了门，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们人鱼族的美人鱼都这么冷冰冰，而且脾气不好吗？”明明知道之前的加良不是这样的人，邹衍故意这样问道，“他一直对我很温和，脾气也很好，难道都是假的？” 加良脚步一滞，说道：“当然不是，人鱼一族的温柔在异族中是出了名的。” “那为什么你这么……”邹衍故作犹豫。 “华德不是说了吗，我是人鱼一族的例外。”加良垂着头说道。 “我觉得作为例外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它说明你在人鱼一族中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邹衍向加良身边挪了一步，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 “你什么都不懂。”加良冷声道。 邹衍耐心道：“你告诉我后，我就懂了。” “你还记得华德说的那件事情吗？那件人鱼在考核期间移情别恋的事情。”加良小声说道。 “嗯。”终于哄得加良愿意告诉他这些事情，邹衍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现在已经成为人鱼一族的耻辱，让视爱情、视从一而终为生命的我们在异族中难以抬起头来。”加良慢慢说道，“就是那么一个令全族人都讨厌的人，我竟然和他有个共同点。我们，都是人鱼和人类的孩子。” 邹衍劝解道，“按照刚才的合同来看，人鱼一族中混血的孩子应该不少，你不必太过看重这个。” “但所有混血中，只有我到了这个年龄还无法对别人产生喜欢的感觉，就算有什么好感也，也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加良意外的有些失落，“从小我母亲就告诉我，人鱼是世界上最长情的生物，但是我却从来不能对其他异族或者人类产生长久的感情。” “你在担心有一天面对考核的时候，会成为下一个他？”邹衍很快抓住了加良最担心的问题。 加良微微点了点头。 邹衍心疼道：“其实你可以不找人类在一起，这样就能避免考核，也就不用整天这么担心。” “我喜欢人类。”被便利店里的灯光隔着玻璃门照着，加良的脸色稍微有些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进娱乐圈。” “被粉丝喜欢的感觉很好吧？”邹衍推开门走进便利店，“只是远远的看着你，听着你的歌，就能对你产生那么疯狂爱意的粉丝，很可爱吧？” “他们的爱很狂热。”加良在货架上拿起三包杏仁，“人鱼的爱都是温吞吞的，只有人类才最热情。” 担心被收银员听到不该听的，邹衍在付钱出门后，才继续说道：“你在为人类的热情和执着而着迷对吗？希望在面对这种狂热的喜欢时，自己也能产生更为长久的喜欢的感觉？” “嗯。”加良轻声道：“目前感觉还不错，最起码，我喜欢唱歌给他们听，也喜欢看他们听歌时的表情。” 听到这里，邹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粉丝对偶像的感情和爱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加良，你从一开始就选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选错方向又怎么样？”加良的脸褪去了红晕，恢复之前的冰冷表情，“总比喜欢上某个人，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考核失败好。” 害怕考核是不是加良在给他人鱼项链后忘记他们感情的原因？邹衍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你还是不够了解爱情。”后面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邹衍说给加良的誓言，“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而你也爱他，那么，他对你的爱会深厚到让你不想离开，足以成为你拒绝任何诱惑的力量。” 加良抬头瞪着他：“听你这么说，我不得不怀疑你在和我族族人谈恋爱之前，有着很丰富的感情经验。这里一定要扣分，人鱼都不喜欢感情经验丰富的家伙。” 见加良恢复了生气，邹衍微笑道：“你终于打起精神，不再因华德说的事情而生闷气了。” 加良抱紧怀里的塑料袋，“我现在在为我族族人而感到不值。” “我觉得你是在羡慕他。”邹衍笃定道。 加良扭过头说道：“没有。” “真的吗？”邹衍跨一步走到他面前，“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脸上没有表情。”加良抬头与邹衍对视。 “加良，我一定会通过考核。”邹衍的声音很温柔，“不管来的是哪一个种族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刁难和试探，我都不会动怒，会借这个机会好好了解异族中各族的生活习性。至于生活环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他一个最好的家。” 加良呼吸一滞，随后说道：“虽然你对他的保证让人感动，但是，我绝对不会因此放水。” 邹衍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未来的两年要经常烦你了。” “为什么会经常烦我？”加良不悦道。 “因为我周围只有你是人鱼一族的，不向你征求各种意见，难道我自己凭空想象？”邹衍温柔笑道。 加良冷着脸上说道：“如果这次考核失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邹衍深深望着他，“可我一定不会失败。” “会不会失败要等到最后才能知道。”加良绕过邹衍向前走。 望着加良的背影，邹衍越来越庆幸加良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关系，这样，加良就不用为他的考核的事情而担心。就这样让加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考核，其实也不坏。 第34章 你竟然是（一） 和加良分开后，邹衍立即回到家中洗澡，打算洗完后就立即休息，免得明天应付各路异族的时候没有精神。奈何天不遂人愿，他刚躺倒床上，就接到了乌雅打来的电话。 “衍哥，听说你被强制参加考核了？”乌雅的问题一向这么直奔主题。 这种事情不是不能让人类知道吗，邹衍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加良告诉我的。”乌雅停了一会说道，“衍哥，都到了今天，你不会还没意识到我就是乌鸦一族的吧？” “有美人鱼、蛤蟆和血族就罢了，怎么还有乌鸦这种异族？”邹衍有点怀疑他明天面对乌雅的时候，是否能毫无芥蒂地直视她的脸。 “如果我不是乌鸦一族的，加良就不会总喊我乌鸦嘴了。”乌雅低沉的声音在埋怨的时候格外沙哑。 “难道你是乌鸦嘴还和你是乌鸦一族的有关系？”邹衍问道。 “那是当然的，每个异族都有自己的优势。”虽然他们一族的能力总会被别人说是乌鸦嘴，但是，乌雅依旧为这种能力而感到骄傲。 “衍哥，我就在你门外，快给我开门。” 乌雅接下来的话让邹衍一愣，“你来我家干什么？” “给你讲讲有关考核的事情，以及顺便调查。” 邹衍整了整睡袍走过去开门。 今天的乌雅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头发精干地扎在脑后，右手拿着一本小书，左手拿着电话。虽然能看出她的打扮和平时稍微有点不同，但是，不管邹衍怎么看，乌雅还是乌雅，他并没有看到一张乌鸦脸。 “我今天戴了特殊的道具，你看不到我的本貌。”乌雅侧身走进门，把电话放在一旁的鞋架上，换好拖鞋后，拿起手机站在邹衍面前，“衍哥，我专程来给你普及异族知识，你就对我这么爱理不理吗？” “不是‘以及顺便调查’吗？”邹衍挑眉道。 “好吧，你只有在面对加良的时候才能放弃挑刺。”乌雅从书中抽出一张对折了好几遍的纸，然后把书递给邹衍，“我今天是来调查居住环境的，得仔细看看你家里的装潢和摆设。” “人鱼都很喜欢蓝色，浅蓝、海蓝、深蓝都好，家里多一点这些颜色会让他们觉得舒服。”这是乌雅抬头看到客厅的主色调后，给邹衍的第一条建议。 “你不觉得你在调查环境之前，得先告诉我一些事情吗？”邹衍挡在她身前问道，“居住环境可以一会再看。” “首先，我没有告诉加良你是因为他才被强制参加考核的。第二，直到现在我也没感觉到会发生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乌雅说完了，邹衍依旧挡在她身前，“好吧，我当时所说的不会有好结果，只是指加良不记得你们关系以及这次考核的事情，与其他无关。” 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让他不安的事情已经不具威胁，邹衍淡淡道：“你随便看，意见都写好一会给我，我现在去沙发上看你带来的书。” 乌雅带来的书还不到邹衍半个巴掌大，稍微有些厚。这书的封面做的也非常简单，只在红色的封皮上印着六个金色大字——《异族百科大全》。 这么小的书也能叫《异族百科大全》？抱着这种疑问，邹衍翻到目录，看到所有异族的名称按首字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邹衍匆匆从A看到R，直接翻到人鱼的那一页。 那张写着人鱼的页面上只配了一张大图，旁边写着：人鱼是异族中非常美丽且神秘的存在，十分温柔长情。他们大多歌声优美、拥有怪力，清澈的眼睛拥有看透一切伪装的能力。 怪不得加良的声音那么好听，打人的时候力气也那么大。拥有看透一切伪装的能力，就是因为这个，加良才能够看清所有伪装着的异族，他的鳞片才能让戴的人拥有同样的能力吧。 邹衍想了想，翻到血族那页开始看。只见页面上印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礼服站在楼梯上的吸血鬼，可惜他的脸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楚他的脸。照片的下方印着这样一段字。 血族，又名吸血鬼，只有纯血的吸血鬼才能在光下出没。他们往往力大无穷，弹跳力极佳，眼睛和血液都可以用来迷惑别人，拥有的异能因为家族的不同而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爱好吸血，能够让被吸的人或者异族在如性爱般的快感中死去。 拥有的异能因为家族的不同而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句的意思是，血族的异能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如果不能判断他们来自哪个家族，就无法知道他们拥有的异能是什么。邹衍翻到下一页，印在这页的，已经是下一个种族的资料了。 一会可以问乌雅血族都有哪些家族，邹衍放下心继续看着感兴趣的种族，比如猫族、狗族以及豹族…… “衍哥，时间已到，你不能再看这本书了。”乌雅突然出现在邹衍面前，抽走了他拿在手中的书。 “我还没看完。”邹衍也不伸手抢，只是看着乌雅等她把书还给他。 乌雅随手把手中的书放到烟灰缸中，没过几秒，《异族百科大全》就烧了起来，化为灰烬。 “不是我不想给你看，而是联盟提供的资料是有阅读期限的，翻开到了二十分钟后就会自动着火。”乌雅解释道。 想起他只看了不到二十个种族，邹衍问道：“没看到的怎么办？” 乌雅把写了很多字的纸放到邹衍面前，说道：“那就只能在遇到的时候随机应变了，大部分异族还是很好说话的。而且，你可以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假装没发现他们是异族。” 邹衍说道：“难道不能问你？” “不能。根据这次考核的规定，所有异族中只有监督你、帮助你的加良和你的恋人可以多次告诉你和异族有关的知识。但可惜的是，他对异族的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就算你坦白他就是给你项链的人，我想加良也对你说不出来太多有用的消息。”乌雅坐在一旁说道。 “我从来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情。”邹衍说道。 乌雅摊手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邹衍直白道：“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说出一定不会通过考核的话？” “衍哥你错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会说出来，那会严重影响考核者的心情。”乌雅说道，“我可是拥有良好的职业道德的联盟工作人员。”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这次居住环境考核的结果怎么样吗？”邹衍问道。 乌雅指了指邹衍面前的纸，说道：“我都写在那里了。” “嗯，我会在征求加良意见的基础上好好对房间的装潢和布置做改动的，这样的态度你满意吗？”邹衍微笑道。 “非常满意，我希望下一次来的时候，这些问题都已经不存在。”在邹衍的诱导下，两个人的对话立即变得公式化了。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吗？我需要休息。”邹衍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衍哥，再见。” 不知不觉中，乌雅已经比邹衍逼到了门口。 “衍哥，不是每个异族都像我这么好应付的。” 邹衍笑了笑，关门。 拿出放在口袋里的卡片，邹衍发现它的背面出现了一根又小又短的黑线，看起来就像一个一。 第35章 你竟然是（二） 据合同上说，人在与某一族的恋人发生关系后，就可以看到本族大部分人的本貌。似乎只有人鱼一族是不用发生关系，只把鱼鳞戴在对方脖子上，就能让人类恋人在对方不做任何措施的情况下看到所有异族的本貌。 既然他能看到他们的本貌，那就只在他们来自己身边的时候注意一点就行，没有必要那么草木皆兵。这样想着，邹衍的心情就轻松了很多，向往常那样出了门。 由于早上十点邹衍在电视台有一场节目要录制，江烨早早就把车停在了邹衍楼下。邹衍开门坐上副驾驶座位后，很快就注意到车上安静的有些过分，转过头，看见加良和小琪坐在后面，他枕着小琪的肩膀睡得正香。 看到小琪红红的脸颊，稍显害羞的表情，邹衍的眸色深了一些，微笑道：“小琪，今天你坐前面。” “哎？可以吗？”小琪诧异道。 “后面比较宽敞，方便我补眠。”邹衍解释道。 小琪指了指枕着她肩膀的加良，说道：“可是他睡着了，我们换位置会不会有麻烦？”直到现在，她还对吵醒加良的后果心有余悸。 “有我在。”邹衍直接打开车门，下车打开了后车门。他上身探进车中，右手轻轻推开加良的脑袋，左手撑着他的肩膀，弯着的身体刚好给小琪留下出来的空隙。小琪连忙红着脸从邹衍的胳膊身下钻出车，头也不敢回地坐到前面去了。 邹衍坐进去，手上的动作看似在推开加良，其实是借着动作给他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没办法，刚推开他就靠上来了。” “衍哥，被压着很不舒服吧？我都说让你坐在前面了。”小琪回过头关心道，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 “没关系，他的头很轻。”邹衍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醒加良，“江烨，加良怎么会在车上？” 小琪在车上是为了一会到电视台后给他化妆，那加良呢，他为什么也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考核的事情，需要一直跟着他？ “黄导希望这次的节目他也可以去，毕竟加良演得是十分重要的配角，去了多宣传很有用。”江烨发动车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慢慢说着，“在《风云谍起》，宋孑然和宋捷之间的感情也是很感人的。” “我知道了。”反正加良这次来的原因和《风云谍起》有关，和他无关。 说到宋孑然和宋捷的关系，剧组里的人都十分清楚加良和他的关系很好，如果到时候他们开玩笑，现在只把他当前辈的加良会作何反应？如果出什么问题，到时候又少不了他圆场。 本来不困，各种问题却让邹衍的头变得昏昏沉沉的，给江烨打过招呼后，邹衍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他们住的小区离电视台挺远的，开车过去最起码也得一个小时。 又梦见加良了。 准确的说，是小时候的加良。 以前总听人说一梦三四年，邹衍看着趴在巨石上玩得加良，不禁就产生这种感觉。因为现在的加良，已经不是那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而是一个四五岁能说能玩的小孩了。 走近后，邹衍发现巨石上面有个浅浅的坑。加良就趴在巨石上，把尾巴放在坑里，胳膊搭在巨石上，两只蹼玩着一个个贝壳。似乎是玩高兴了，加良甩着尾巴，“啪啪”地把坑里的海水拍了出来，渐在邹衍的裤子上。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加良回过头，惊喜道。 “嗯。”邹衍不由点头。 加良翻过身惦着肚子，胳膊撑在身体下面，“那你说我们玩什么？” 难得看到这么明媚耀眼的笑容，邹衍微笑道：“你想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 加良指了指在十几米外奔跑的那群孩子，说道：“我想跑。” 他又指向海中偶尔露出的尾巴，说道：“我还想游泳。” 看到海滩上孩子们的耳朵和海中露出的尾巴，邹衍知道加良指向的都是人鱼。但加良不也是人鱼吗？同样是和加良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会的加良也会，为什么他会在看着那些人鱼的时候露出这种羡慕的表情。 “那我们就跑步，游泳。”邹衍说道。 加良丧气道：“可我没有双脚不能跑步，也不能去海里游泳，我们该怎么玩？” 邹衍说道：“我可以带着你跑。” “真的吗？”加良睁大双眼，眼中满是希冀。 “当然是真的。”邹衍弯腰抱起加良，说道，“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知道终于能跑了，加良开心地挥动着胳膊，说道：“你都愿意陪我玩，我当然相信你。” 要是长大后的加良也这么容易就对他产生好感，相信他，那该有多好。邹衍的手卡在加良的腰上，将他举得高高，“马上就要开始喽，一会抱住我的脖子或者头。” 邹衍举着加良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等他的胳膊搂着自己的脖子后，将他的尾巴摆好放在右肩，用手按住。 “准备好了吗？”邹衍最后问道。 加良紧张地紧紧搂住邹衍的脖子，声音忽大忽小：“好，好了！” 邹衍露出笑容，左脚向后移动，摆好了向前跑的姿势，担心会颠着加良，就跑得有些慢。 “哇，你比他们跑得还要快！”加良笑着说道，可惜邹衍看不到他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原来跑步就是这种感觉啊！” “可以跑得再快一点吗？”加良大声喊道。 邹衍加快了脚上的速度，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加良的动静。可就是沉稳如邹衍，也有失算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料到，加良竟然在他跑步的过程中松开了胳膊！ 如果是人类小孩，松开胳膊后还有腿在肩膀上搭着，还不至于摔着。但是加良只有尾巴，还是条不怎么长的尾巴，它甚至不能在加良落下的时候缠住邹衍的脖子！ “哎哟！” 邹衍吓得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加良的尾巴，将尾巴牢牢拽着。 加良的头贴着邹衍的背，胳膊伸直抓着邹衍的衣服，喊道：“你看你看，这样就想在倒立着跑！哎，你怎么突然开始走了？” 邹衍立即停下步子，将加良抱到自己面前，厉声道：“像刚才那样很好玩吗？” 加良温凉的身体根本感受不到邹衍抱着他的手中全是汗，笑道：“倒立着跑很好玩啊，我们再来一次？” “不是让你抱紧我吗？刚才为什么松手？”意识到此时的加良不过是个小孩子，他不该那么严厉地跟他说话，邹衍的声音比先前温柔了很多。 “胳膊抱着太累，蹼又抓不稳，要是我有和爸爸一样的手就好了。”加良低头看着自己的蹼，皱着眉头。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不能像其他人鱼一样游泳，也不能像他们一样变成人类的样子做奔跑、做游戏。”邹衍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把加良放在自己腿上。 “大概因为我爸爸是人类的关系？”加良垂着脑袋，只能让邹衍看到他卷卷的头发，以及和人类完全不同的耳朵，“他们都说因为我爸爸是人类，所以我才不能好好做人鱼，也不能变成人类，只能成为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怪物。” 加良小时候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度过的吗？因为与其他的小孩不同，所以他不能和他们一起玩很多好玩的游戏，因为父亲是人类，所以他被剥夺了很多小人鱼本该有的快乐。 邹衍问道：“关于这个，你爸爸妈妈怎么说？” “他们说我以后就会明白，会有人告诉我成为人类和人鱼的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加良抬头看着邹衍，“你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我一直在等他们说的那个人，可是一直等不到。” 邹衍想了想，温柔道：“你觉得你爸爸厉害吗？” “当然，他能做到很多妈妈做不到的事情。”加良始终为有着那样的父亲而骄傲。 “作为人类和人鱼的孩子，你会拥有很多你爸爸没有而你妈妈拥有的东西，就能办到你妈妈办不到而你爸爸可以办到的事情。”如邹衍所说，长大后的加良有着人鱼唱歌天赋和美貌，终究也拥有了他现在所不具有的能力，能够变成人类的形态活在人类的世界中，成为明星。 “那我是不是万能的？”加良兴奋地挥动着胳膊，“以后我就可以做到所有事情？可以自己奔跑可以自己游泳？” “只要你想做，加良。”邹衍微笑道。 “那真的太棒了！”加良开心道。 邹衍跟着他一起开心地笑。 “对了，我叫加良，你叫什么名字？”加良好奇道。 “我是……”邹衍张嘴回答了好几次，但总是在说“邹衍”那两个字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是谁？”加良伸长脖子想要听到邹衍的声音。 邹衍虽然没办法告诉加良他的名字，但是，他可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你是谁？”加良又一次问道，“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邹衍低头亲了下加良的额头，一字一顿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沙滩渐渐在眼前拉成幻影，坐在腿上的加良也跟着消失不见，邹衍身子一动，就醒来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邹衍发觉他正靠在加良瘦瘦的肩膀上，而加良已经醒来，低着头在放在腿上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因为肩膀被他压着，加良的右手在写字的时候只能在小范围动，很不方便。 “谢谢。”虽然很想继续枕着加良的肩膀，但是，他无法厚着脸皮在对方冰冷的视线下睡着。 “没关系，我醒来的时候，正靠在你的肩膀上。”加良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现在两清了。 邹衍坐起来，看清上面写的是汉字后，问道：“你是在写歌词？” 加良伸手遮住本子上的字，说道：“没写完前你不能看。” 邹衍笑道：“我以为你会想听听我的意见。” 加良皱眉道：“你不是说都交给我了吗？是我的事情，当然就不需要听你的意见。” “好吧，我等着看最后的成品。”邹衍淡淡道。 十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电视台门口。邹衍和加良走在江烨和小琪的前面，一前一后走进电视台的大门。 这—— 怎么会是这样？！ “她……是我看错了吗？”邹衍低头问着加良。 第36章 你竟然是（三） 迎面向邹衍走过来的，是在《风云谍起》中饰演张笑的女星张瑶。她的穿着十分精干，很有电影中女警察的味道。本来不错的打扮，毁就毁在长在她的头顶上的一对不长不短的白色耳朵，显得整体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只看形状的话，邹衍觉得那对白色的很像是兔子的耳朵。 乍一眼看没什么问题，随着她的走进，邹衍很快看出，她头顶上的分明是一对真兔耳。 “她不是纯血异族。”加良小声说道。 “衍哥好，小加良好，你们来的真早啊。”张瑶笑的时候，那对耳朵就会上下摆动，看起来很有趣。 “要先来化妆。”邹衍淡淡道。 “嗯，那你忙，我先出去啦，有点事情要赶快办，衍哥再见，小加良拜拜。”张瑶离开的时候，还顺道摸了下加良的头。 把江烨和小琪两个人甩在身后，邹衍低声问道：“你刚才说她不是纯血异族是什么意思？你不也不是纯血异族吗？” “她大概有四分之一以下的异族血统，由于血液不够纯，这种混血一般只具有本族的一点点特征，天赋也比纯血族的人差了好多。”加良解释道，“这些乌雅给你的书上不是有吗？” 可是他只看了一点书就自燃了啊，邹衍掩饰道：“有什么特征具有什么天赋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她和这次考核有关系吗？” “没有，考核只和纯血异族以及具有二分之一血统的异族有关系，四分之一以下的，联盟一般不会把他们列为异族。他们虽然有天赋，但是只能显示一点点的异族本貌。”加良说得很慢，邹衍听得很清楚。 “比如猫尾巴？”邹衍想起那天在电梯里看到的情景。 “嗯。”加良点点头。 “那他们知道异族的事情吗？”邹衍有点关心这个问题。 “四分之一血统的还有可能知道，剩下的，应该不知道吧。”加良说道，“二分之一混血异族在和人类结婚后，是不会把自己是异族的事情告诉他的后人的，这已经是异族联盟默认的规则。” 邹衍叹道：“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没混到异族血的人类。” “肯定有很多，只是娱乐圈中有很多异族混血罢了，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四分之一以下的，和这次考核没关系。”加良提醒道，“说不定一会录节目的时候就能遇到。” 邹衍推测道：“《风云谍起》的剧组中有别的异族？” 加良很快回答：“没有，除了刚才的张瑶我没有见过别的。” 电影《风云谍起》剧组中没有异族，不代表今天节目中不会出现异族。她可以是主持人，可以是导演，也可以是和邹衍他们一起当嘉宾的人物。比如以优雅舞姿着名的沈佳乐，她今天就作为嘉宾和《风云谍起》剧组的人一起参加大型综艺娱乐节目《乐气冲天》的录制。 “衍哥。”从镜子里看到走进化妆间的邹衍，沈佳乐露出了温婉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你也参加这次节目的录制。”邹衍坐到沈佳乐身旁说道，在邹衍的示意下，加良认命地跟在邹衍身后，坐在他的另一边。 “那你也不知道，电影的片尾曲是我唱的吧？”由于还在化妆，沈佳乐只能面向着镜子说话，不能扭头看邹衍他们。 邹衍笑道：“现在知道了。” “咦，坐在你那边的就是咱们公司SIR组合的加良吧？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不过，我不记得他戴眼镜啊。”沈佳乐的眼珠移动到左边，刚好看到戴着眼镜的加良。 “眼镜？”邹衍无声说道，诧异地望着加良。 不会吧，难道…… 邹衍转过头看着沈佳乐。 沈佳乐的耳后贴着羽毛头饰，横着盖住头发和半个耳朵，邹衍一开始还以为这芭蕾舞演员似的装扮是沈佳乐刻意弄的。难道他想错了，这个羽毛头饰，其实是长在她头上的，只有他和加良才能看到的东西？ “佳乐，我觉得你头发比平时短了一些，剪过了？”邹衍故意问道，她记得，沈佳乐有摸自己的头发的习惯，只要她在这时摸一下她耳畔的头发，邹衍就知道她的这些头饰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总觉得以前的头发太长了。”沈佳乐抬起左手摸上头发，左手穿过白色的羽毛头饰，就好像那里没有任何装饰品。 这时，邹衍觉察到加良正用手指在他的背上的一个角落里比划着。认真感受着加良手指的方向，邹衍发现加良写的字是——天鹅。 紧接着，加良又再他的后背上写了个“1”和“2”。 连起来就是，沈佳乐有着二分之一的天鹅族血统。 怪不得他这位师妹跳舞跳得那么好，邹衍记得，天鹅族的天赋就是舞姿优美，是所有异族中跳舞最好看的种族。 “卡片有了反应，你需要她的肯定。”加良小声提醒着。 “但是这里人很多。”邹衍说道，“不是说不能让其他人类知道异族的事情吗？” “不在有限时间内完成，线会无效的。”加良说道。 “怎样才算承认？”邹衍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通过乌雅的。 加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线无效会怎样？”邹衍干脆转过头问加良。 “不知道。”戴着眼镜有些不舒服，加良向江烨那样，推了推眼镜。 “衍哥，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在脖子上戴项链了？”看到邹衍脖子上的黑绳，沈佳乐抬起左胳膊，凑过去拉了拉绳子，“让我看看吧。” 既然是二分之一混血，看到项链就会明白他正在参加考核吧？以他和沈佳乐的交情，邹衍对通过考核很有信心。 邹衍干脆转过身，从领口拉出鱼鳞项链说道：“是这个。” 刚整理好造型的沈佳乐转过头，面对着邹衍打量着他手里的鱼鳞，夸道：“这坠子的颜色真好看，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这是鱼鳞。”邹衍说道。 “鱼鳞？鱼鳞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颜色，这么漂亮的形状？衍哥你蒙我的吧，还是，你被卖东西的人给骗了？”沈佳乐歪着头，笑容优雅。 “你不信就算了，当我刚才是在开玩笑。”邹衍将鱼鳞项链放入衬衣中，转动椅子面向镜子坐好。 “他生气了？”沈佳乐站起来，目光投向加良。 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加良猜的有板有眼：“看样子只是在闭目养神。” “只是闭目养神吗？”沈佳乐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镜子中的邹衍。 邹衍突然睁开眼睛，抬高下巴，镜子中的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佳乐，你以为我真看不出你在演戏吗？” 第37章 你竟然是（四） “衍哥你说什么？什么演戏不演戏的？”沈佳乐不解道。 邹衍转过椅子，抬头看着她，“撒谎时总眨眼的毛病还没改好，就敢骗我了，嗯？” “眨眼睛？我只是因为熬了夜，今天戴隐形眼镜很不舒服而已。”沈佳乐凑到邹衍面前，说道，“你看，我的眼睛现在还有点红。” “就算你眼睛红了，也只能证明你的眼睛真的出了问题，和你刚才是否骗我，假装没认出项链的来历有关系吗？”邹衍淡淡道，“眨眼睛只是你骗人的表现之一，你还有其他破绽。” “佳乐，你知道那项链的来历？”听到他们在聊项链的事情，江烨问道。当然，他指的不是项链是谁送的，而是项链的材质。 沈佳乐笑得十分优雅，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开口问衍哥啊。” “哦，那个项链啊，它其实不是所谓的……”江烨开口说道。 “江烨，先别说了，就快录制节目，你去喊小琪来给我化妆。”担心江烨说出项链是加良送的，邹衍打断了江烨的话。 “但是她去的是洗手间。”江烨推辞道。 “你可以站在门外等她出来。”邹衍淡淡道。 在邹衍的视线下，江烨认命地走出门，同时拿出手机，依他多年的经验，邹衍的短信很快就会过来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给他就收到了邹衍发过来的信息。 别让其他知道项链是加良送的，找到小琪后，你们先别进来。 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邹衍一会要干什么。 从邹衍揭穿沈佳乐到江烨离开去找小琪，沈佳乐都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镇定地看着他。 “还打算继续演下去？”邹衍十指交叉放在翘着的右腿上。 沈佳乐眸光一闪，很快换了一副表情，把一把转椅拉到邹衍身边，坐下来委屈道：“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是在骗你。” 邹衍面无表情，微微点头道：“继续。” “从你一进门开始，我就知道你在接受异族联盟的考核，不过，知道你的恋人是人鱼则是在看到项链之后了。”沈佳乐举起右手说道，“我保证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嗯，坦白就好，现在快让我通过考核吧。”邹衍直接说道。 “不要。”沈佳乐的回答让邹衍和加良都有些意外。 邹衍收回手，和她面对面坐着，说道：“佳乐，你知道这对我的重要性。” “我不希望你通过考核。”沈佳乐的表情有些哀怨，“人鱼族的鱼有什么好的，会有我们天鹅族好吗？在我们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如果不是你当初和杨俏传绯闻，我当时就会对你表白。” 邹衍正色道：“杨俏？我记得我和她的事情已经解决很久了。” 沈佳乐泫然欲泣道：“你在责备我为什么不早点对你表白吗？” “是。”沈佳乐的话和邹衍的回答几乎在同一秒内结束。 “衍哥，我哪里不如那美人鱼了？”沈佳乐的眼中几乎噙满泪水。 邹衍想也不想地说道：“他是雄性美人鱼。” “男的？！”沈佳乐眼中的泪水瞬间含不住，冲到刚化好不久的睫毛上，她连连捶着邹衍的胳膊，说道，“衍哥，快给我纸巾。” 即使化妆品放水，她还是得好好整理一下。 “怎么了？”邹衍给她递过纸巾，说道。 “早知道你会说那么一句，我就不继续演戏了。”沈佳乐抬头说道，“总觉得刚才半哭不笑的，隐形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谁让你不听劝，骗了我一次又骗第二次。”邹衍淡定地转过椅子，面对着镜子坐好。 沈佳乐对着镜子打理好自己后，好奇道：“难道你这次也看出来了？” 邹衍不理她，说道：“加良，你告诉你沈前辈，星芒娱乐公司是怎么传她的。” 他记得薛洋刚来的时候专门给他说过关于沈佳乐的传闻，一边想一边说道：“公司的人说她人如其舞，高贵优雅、为人直率。” “所以，怪就怪我刚才选的角色和我本身的性格反差太大。”沈佳乐托着下巴说道。 “不是，我最早发现你撒谎，是因为你刚才和我说话时没眨眼睛。如果不是心虚，你根本不用控制住自己，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睛。”邹衍说道，“所以你不管怎么演都会被我看穿，就别玩了，老老实实让我通过考核吧。” “呵呵，这件事情你一定没有猜到。”沈佳乐笑着说道。 “是指你已经让我通过考核的事情吗？”邹衍从口袋里拿出卡片，上面多了一条白颜色的线。 “衍哥，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猜出来了？”沈佳乐惊讶道。 “在一开始闭着眼睛面对镜子的时候，我就发现卡片上多了一条白线，只是那时不确定它代表着的是通过考核还是遇到异族。你刚才说有一件事情我肯定没想到，那就只能是我一直在问的，让你通过我考核的事情。因为我一直在问，所以你很肯定我一定不知道你已经让我考核通过的事情。”邹衍的话有条有理。 “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演戏了，班门弄斧。”沈佳乐站起来靠着梳妆台，看向天花板。 “你已经比以前有进步了。”邹衍的评价很中肯，“如果不是和你过于熟悉，我不一定能看出你在演戏。” “希望是这样吧。”刚才距离加良的眼镜太远，沈佳乐这才注意到加良的眼镜和一般人有一些不同。从侧面来看，加良的眼镜是红色的，这个颜色，很像那种在异族联盟成员间流传的眼镜。 “加良也是异族？” 邹衍露出微笑。 想到邹衍让加良留在这里并没有让他离开，沈佳乐已经可以肯定加良是人鱼一族的，“难道他就是你的恋人？” 邹衍卖关子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加良，那还真有点可惜啊，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美人鱼。”沈佳乐惋惜道。 和沈佳乐相处久了，邹衍自然知道她这是在套他的话，就没有回答，低头给江烨发了条短息，告诉他可以和小琪一起回来了。 “衍哥，我突然发现离录制节目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小琪给你们两个人化妆可能来不及。”沈佳乐抬头看了眼挂在镜子上方的电子表，说道。 邹衍问道：“怎么，你要帮忙？” “嗯。”沈佳乐走到加良的身后站好，“不过这次不是帮你化，而是帮加良化。” “你给我化，小琪给加良化。”邹衍真不放心把加良交给沈佳乐。 沈佳乐将加良的椅子摆正，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温和道：“你很相信我的审美观吧？” 加良贴着椅背坐端正，闭上了眼睛。 “邹前辈，你好像有什么要对我说？”加良摘下眼镜放到一边，眼睛却还闭着。 “没有。” 沈佳乐的化妆技术，从来都是只可领会，不可言传。 他还真有点好奇佳乐会把加良化成什么样子。 第38章 你竟然是（五） “衍哥，你眼睛别乱动。”注意到邹衍还在动，小琪为难道，“如果你真想看那边，我可以让你面对着加良。那并不影响我化妆。” 加良转过头来看着邹衍和小琪，担心被加良看出什么，邹衍收回目光说道：“你胡说什么，我刚才动眼珠是因为眼睛里进去了东西，现在好多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好奇佳乐姐给加良化了什么妆，才看那边的。”小琪停下动作看了眼坐在那里的加良，奇怪道，“明明佳乐姐已经给加良化了好久了，为什么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沈佳乐化得十分认真，根本没听到小琪说的话，加良也在回过一次头后就静静的看着镜子，专注地看着镜子中沈佳乐的动作。 “可能她要化得，就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妆。”邹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知道，自己看到的加良和小琪看到的加良并不一样。 邹衍听加良说过，在异族刻意隐藏自己本来面貌的情况下，不管是人鱼还是带着鱼鳞项链的人鱼恋人，都看不到他们的本来样子。而在沈佳乐给加良化妆的过程中，加良身上属于人鱼的特征正在一点点显露出来。比如加良有着形状奇怪的耳朵，比如他的亚麻色头发，又比如他的蓝色眼睛。化妆化了一半的加良，已经有点像当初拍广告时的自己。 为什么佳乐化得妆和孔确那么像？ 邹衍忍住再看加良的想法，干脆闭上眼睛想着孔确的事情。难道他看到过人鱼，或者说，他也是异族？比起其他摄影师，孔确不仅赢在拍照技术和化妆技术上，他的容貌也比很多人要来的赏心悦目。 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异族这回事，再想想孔确的名字，邹衍不得不怀疑孔确就属于异族中的孔雀一族。 “衍哥，我们这边完成的比你们那边快哦。”沈佳乐把手中的化妆盒放进自己的包中，收了起来。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小琪纳闷道。 “衍哥不是说过吗？我化得妆，是只能领会，不能言传的。”沈佳乐微笑道。 “这已经不是不能言传了，连肉眼都没办法看到。”江烨推了推眼镜说道，“你确定加良化成这样去录节目没问题？” “加良天生长了一张好相貌，不用化妆也行啊。”沈佳乐神秘一笑，“而且，我化得妆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相由心生，你们把加良想成什么样子，看到的就是什么样子啦。” 江烨和小琪表示任凭他们三个折腾，沈佳乐微笑着把加良推到邹衍面前，对着口型说话不出声：“衍哥，我把加良化得很美吧？” 与沈佳乐并排而站的加良看不到她的嘴型，所以不知道沈佳乐刚才说了什么话。而唯一听懂那句话的邹衍，却已经怔住了。 “加良……”看着和那夜一模一样却更显妖冶神秘的脸庞，邹衍只有低下头，才能掩饰自己眸中的欣喜和渴求。 如果说孔雀一族是可以把人化得非常美丽的，展现奇迹的化妆师，那么，天鹅族就是“纯天然”的化妆师，他们有本领在动笔最少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体现出异族本来就具有的美。 “看吧，他被我化得妆震到了。”沈佳乐的手拍拍加良的肩膀。 “技术很好。”邹衍肯定道，“化得很漂亮。” “在这个时候，你不是该说，我没有你的恋人好看吗？”在邹衍沉默的时候，加良这样说道，“人类不是都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恋人最美吗？” 知道加良在想什么，邹衍说道：“加良，我有说你比他好看吗？” 加良瞪着邹衍，眼睛变得更蓝。 “好啦好啦，真没见过加良这样的人鱼。好多人都希望别人说自己最好看，你怎么就不想让邹衍觉得你比他的恋人好看呢？”沈佳乐开解道。 “佳乐，你不懂。”邹衍站起来，低头看着加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你会觉得别人好看，会因为别人而发呆。”加良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注意到刚才让邹衍出神的人就是他自己。 “这不代表什么。”邹衍表情严肃。 “当初，他就是从为了血族发呆而变得喜欢上血族，渐渐离开恋人的。”加良说的是以前人鱼在考核期间爱上血族的事情，“我听别人说过，很多爱情都是从被对方惊艳到开始的。” 终于听明白一些事情的沈佳乐不由捏了捏加良的脸，说道：“你看到衍哥因为你而愣神，就担心他会因为喜欢你而抛弃自己的恋人，导致考核失败？这还真是可爱到极点的反应。” 她帮加良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说道：“我可以保证，衍哥愿意参加考核，就说明他是真的爱那条人鱼，你就别担心了。在他过了我们这关后，我们就轻松围观吧，其他不需要我们操心。” “还需要我操心。”加良皱眉道，“因为邹前辈的恋人不在，作为他身边的唯一人鱼，我就被联盟拜托在这期间帮助他。” “两年？”沈佳乐问道。 加良点点头。 “你要注意，千万别在这两年内爱上他。”沈佳乐嘱咐道。 加良说道：“你放心，虽然我喜欢人类，但我对有恋人的人类不感兴趣。” 以他和加良现在的情况，沈佳乐对加良的嘱咐很对，但是那话到了邹衍耳中，就让他感到特别不舒服。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四十五，邹衍说道：“我们准备好了就出去吧，一会节目就要开始了。” 邹衍和加良他们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从另一个化妆间出来的黄晓生。 “嗯，看这打扮，你对这次节目还挺用心的啊。”黄晓生凑过来搭上邹衍的肩膀。 “在镜头前保持良好的仪态是艺人的义务。”闻到从黄晓生嘴里呼出的烟味，邹衍皱眉道，“你又在化妆间吸烟了？” “唔，抽完忘记吃口香糖了。”黄晓生从兜里摸出一个打开放进嘴中，“你知道的，我每次上节目前不吸烟就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邹衍皱眉将他塞进自己口袋的口香糖纸拿出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但是你可以少抽几根。” “不能。”黄晓生认真道，“就像演电影的演员不能少一个，我每次上节目前抽的烟也不能少一根。”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恶趣味番外-【人鱼王子01】 传说在无尽的海上有一座人鱼岛，在那个岛上，有着尾巴的人鱼可以像人类一样拥有双腿自由行走。几百年间，那里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王国，很多航海的人们经过这里时，都会上去观光，顺被那交换物资。由于人鱼可以在岛上像人类一样生活，来来往往的船队并没有发现这座岛的秘密，不知道与他们打交道的是世间罕见的人鱼。 这一切，都被今天到来的船队打破了。 “船长，前方有一座岛屿，我们是否靠岸看看？”那座岛看起来如此繁荣，身为航海士的罗德动心了。 “靠岸。”船长邹衍点点头。 “伙计们，马上就要靠岸了，大家快做好准备！”罗德一边走一边喊道，“快叫醒旁边还在睡觉的人，要是醒不来，一会就把他们丢在船上看船！” “快醒醒，马上要靠岸了！”立刻有人推着身边的同伴。 船靠岸后，伙计们拿着钱井然有序地向邹衍告别，迈上这块陌生的徒弟。 “船长，你不下去看看？”航海士罗德询问道。 “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邹衍的披风在风中晃动，夕阳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彩。 被称为东海之王的船长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温柔的表情，罗德揉揉眼睛，转身下了船。 在他们都走后，邹衍从披风内侧拿出一张地图，上面写着三个字——人鱼岛。他一直以为人鱼岛不过是个传说，没想到却真的在前行的过程中遇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人鱼吗？ 虽然第一次看那张图是在五年前，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幅图上的人鱼是有着何等令人艳羡的容貌，有着何等高贵神秘的气质。 海浪拍打着巨石，邹衍下了船，走向旁边的林荫小道。不同于那些直奔建筑物的船员们，他喜欢探险，喜欢凭自己的直觉探知那些未知的事物。 在树林中越走越深，过了一个小时后，邹衍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瀑布。哗哗的水中，赫然跃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有着蓝色的尾巴，蓝色透明的蹼以及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的耳朵。 在他转过头时，看到过无数美人的邹衍愣住了。 “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淡地问他。 第39章 你竟然是（六） 宽大的舞台上，邹衍、加良等七个嘉宾在正中间坐成一个弧形，在邹衍、加良、董曜、李泽和张瑶的手中都拿着一个题板和笔。站在他们旁边的，是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 “聊了这么多关于电影的话题，现在终于到了‘剧情大放送’这个环节。”男主持人张想微笑道。 “不知道《风云谍起》剧组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女主持人温洋探身看向观众席，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每次有剧组来《乐气冲天》做宣传，节目组都会让他们全员参加一个叫做“剧情大放送”的环节。虽然是让演员们演同一部电影中的一部分剧情，但是，每个演员饰演的角色和他本身所饰演的都是不一样的。这个环节的好处就在于它既可以让观众了解电影中的部分剧情，让他们看得开心，又可以挑起他们的好奇心，好奇这个角色由他本来的演员饰演时，会是怎样一副样子。为了今天的节目，电视台与剧组联合准备了一个五人短剧，情节是由《风云谍起》这部电影中的几个情节糅合而成的。 “我现在说一下这个环节的规则。首先，拿着题板的各位把自己觉得最适合饰演那五个角色的人名字写到旁边。对于这个步骤我要强调一点，演员名字和角色绝对不能和电影中一样啊，写一样就算犯规，会直接受到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等有人不守规则再告诉你们。”张想慢慢说道。 “在每个人都写好角色名字后，我们会根据票数的多少来决定由谁饰演哪个角色。在角色的扮演者敲定后，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时间到后开始表演。表演完后，由没参与游戏的黄导、沈佳乐以及大众评审团进行评价，如果他们觉得好，你们就通过，他们觉得不好，表演者集体接受惩罚。”温洋补充道。 “这个，不管我们怎么演，黄导和佳乐姐都会让我们通过的吧？”李泽问道。 黄晓生的胳膊环在胸前，说道：“谁说我会让你们简单通过了？我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 沈佳乐微笑道：“请大家加油表演。” “好了，现在请把演员名字都写到角色后面。”张想说道。 五个人饰演五个角色，还不能与电影中重复。邹衍想了想，先在宋孑然的名字后写了加良的名字，然后在宋捷的名字后写了自己。 “这五个角色中可是有一个女性角色，她会由谁饰演呢？”温洋坏笑道。 是啊，因为五个角色中有一个是女性，剩下的董曜和李泽两个人中就必须有一个人饰演张笑。让董曜饰演张笑肯定不行，邹衍就在姚渊的名字后面写了董曜，在肖宏的名字后面写了张瑶，最后在张笑的名字后面写了李泽。 一张不同于《风云谍起》的演员表就这样写好了。抬起头后，邹衍发现旁边的加良还在低着头写着什么。 “衍哥，你在试图偷看吗？”发现了邹衍的小动作后，温洋问道。 “我不用偷看。”注意到加良已经停笔，邹衍转身对他说道，“来，加良，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加良没有将题板递过去，而是把题板举起给邹衍看。 看清两人题板上的内容后，温洋感叹道：“你们两个真的没看对方的题板吗？衍哥你真的没看吗？你们两个人写的一模一样啊。” “是吗？”邹衍故作惊讶道，“真的一样。” “刚好他们三个也写好了，我们一起看看。”张想走到另外一边，说道，“你们都亮题板吧。” 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董曜他们三个人写的竟然一模一样。 肖宏：李泽 宋孑然：董曜 姚渊：邹衍 张笑：加良 宋捷：张瑶 “天，衍哥和加良写的一模一样已经够让我吃惊了，没想到你们三个也一样。”温洋惊讶道，“你们三个真的没有相互看一眼吗？” “无所谓看没看。”张瑶指了指题板上张笑的位置，浅笑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三个都想看加良演张笑的样子。” “那为什么姚渊是由衍哥饰演呢？”温洋问道。 “因为他们一直关系很好嘛，配合的会比其他人好一些。”张瑶解释道，“这些都是为了一会不接受惩罚。” “没想到我竟然一个都没写对。”邹衍故作失望。 “怪就怪他们太想看到加良反串了。”张想说道，“其实我更想看衍哥戴长假发啊。” “演这个剧还有道具？”邹衍疑惑道。 “当然。”张想拍拍手，就有人推着推车走了上来，上面放着一些小道具，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最上面的齐刘海长假发。 “这头发比我在剧中的要长啊。”看到假发后，张瑶说道。 张想拿起假发面向观众甩了甩，“果然这假发得加良戴，其他人只是脸型就不适合啊。” “我觉得邹衍戴上会很不错啊。”沈佳乐说道。 “哎？难道我刚才该在张笑后面写衍哥的名字吗？”张瑶托腮道。 “不管怎样，演员表已经定下来了，今天晚上必须按这个演。”张想收回题板，说道，“黄导，你对他们写的还满意吗？” 黄晓生可惜道：“没有把邹衍写到张笑后面是最大的失误。” 邹衍拍拍加良的肩膀，说道：“黄导不看好你演张笑，你今天很难通过了。” 加良抬头看着邹衍，说道：“邹前辈是要跟我换吗？” 突然觉得加良演他女朋友挺不错的，邹衍说道：“都怪他们不让换。” “衍哥，如果你执意要演张笑，我们绝对同意你和加良换。”温洋说道。 邹衍淡淡道：“不用，我突然对这个阵容很感兴趣。” “我们也对这个阵容会演出怎样的剧情很好奇啊。”张想说完把剧本递给他们五个人，与此同时，大屏幕上也出现了第一幕的台词。 “第一幕就是张笑和姚渊的戏啊。”温洋说道，“好期待你们的表演。” 看着手中的台词，邹衍露出了笑容，而加良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40章 你竟然是（七） “我不记得在《风云谍起》这部电影中有张笑对姚渊表白的情节。”加良皱眉道。 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邹衍笑了笑说道：“这应该是黄导和节目组商量后加上去的吧。” 黄晓生哈哈笑道：“是我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今天得演下去嘛。” “只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我觉得你们还是快点做准备比较好。”张想把假发递到加良面前，说道，“饰演张笑可少不了这个道具。” 加良接过假发，“我不会戴这个。” 张想说道：“这没关系，温洋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温洋瞪了张想一眼，说道：“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这么别扭。” “因为你总把我往坏的方面想。”张想耸了耸肩膀。 无法拒绝饰演张笑，加良低头任由温洋给他戴上假发，黑色的齐刘海遮住了眉毛，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和先前非常不同。如果在观众和其他人眼中，加良是个气质清纯的“美少女”，那么在邹衍和沈佳乐眼中，加良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诱惑美人。以蓝色为主的妆容在换了黑色的长发后，更衬出了加良迷离神秘的气质。 “我现在才发现加良的睫毛竟然这么长。”温洋端详着戴好假发的加良，手指差点就摸了上去，“明明没刷睫毛，却比假的都长，还这么密这么翘。” “他这副扮相去了警局，一定是警花。”邹衍微笑道。 刚说完，就被加良侧头瞪了一眼。 “哎呀，我不捣乱了，你们赶快商量怎么演剧本吧。”温洋赶紧退到了张想那边。 邹衍关掉话筒，走到加良身边，声音低的只有加良一个人可以听到，“一会演的时候千万别太入戏。” 明白邹衍说的是哪种入戏，加良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需要商量的，就这么多。 在和其他人商讨好怎么将这几幕戏串起来后，邹衍和加良就开始了表演。 因为打架被警校开除，姚渊收拾好行李，一个人背着包出了校门。 从表面上看，姚渊眼中冒火，为自己被处分的事情愤愤不平、心有不甘，所以在走之前才说了那种这辈子再也不把警察当回事的话。而实际上，姚渊在暗中已经接受了去黑帮当卧底的任务，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坚定的，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就是邹衍此时要演出来的感觉。 “姚渊！”身后加良喊出的名字提醒邹衍，从这一刻起，他们就不是邹衍和加良，二十姚渊和张笑。 按照剧本上写的，邹衍继续走着，没有回头。 “姚渊你站住！” 邹衍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的脚步陡然加快，加良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 “你忘记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吗？你说我们毕业后要一起去当警察。”如剧本中所写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加良的情绪很不稳定，也有些紧张。 “我已经被开除，不能也不会再当警察。”依照剧本的内容，面对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张笑，姚渊的态度必须很冷淡。 “你看着我说。”加良绕道邹衍面前说道。 邹衍的手握得很紧，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再当警察。” “不行，你必须当警察。”张笑这个角色有她自己的执拗，也有着自己的天真。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要求我？”邹衍专心诠释着姚渊这个角色，没想到的是，加良竟然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留下了眼泪。邹衍语气一软，气势上就差了几分，“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行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泪水滑过的痕迹还留在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即使处于这种情况下，加良所演的张笑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对方对“她”的感情。 看到加良露出这种表情，邹衍恨不得立即把他抱在怀里，但是他不能，他只能以他专业的态度演完这场戏。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拉开拽着他胳膊的手，邹衍冷冷道。 “我喜欢你，姚渊。” 对方突然张开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比起那夜加良给他说的喜欢，这次的喜欢要多了一些情绪和坚持，更让邹衍心动。但很可惜，这句“我喜欢你”不是加良给他说的。 “对不起，我……” 看到加良的脸凑上来，邹衍像之前说好的，向右跨一步挡住了观众的视线，这样一来，一会他和加良的错位接吻看起来就会像真的一样。 柔软的唇贴上自己的嘴，邹衍吃惊得睁大了眼，不是说只是错位接吻？为什么加良会来真的？趁其他人还没有发现，邹衍微微偏开头，两个人就变成了错位接吻。 “你走吧。”加良退后一步说道。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警察。”邹衍认真道。 “呵，就算我真的成为一个好警察也与你没有关系，刚才的那些都当是我自作多情。” “笑笑……”邹衍忍不住喊道。 加良走到他的左侧，右肩膀挨着他胳膊，“这个名字，你以后都不用喊了。” 加良快步离去，只剩下邹衍一个人站在那里。 浑浑噩噩中，邹衍和饰演肖宏的李泽演完了第二幕戏。虽然满脑子想着都是刚才加良的异常举动，但胜在底子够好，邹衍的表演依旧很出色。由他、董曜、李泽和张瑶演的第三幕也很快就演完了。 大众评审团给的分很高，只要黄晓生和沈佳乐的评价还过得去，他们这次就不用受惩罚了。 “其实看完他们演的戏我只想说一件事情啊，那个开头到底是谁写的，怎么言情味那么重？”在问主持人问看法的时候，沈佳乐如此说道。 “是我写的。”黄晓生说道，“天知道第一幕我多想看到他们中有人笑场啊，谁知他们竟然顺顺利利地演完了，还演出了我写的那股言情味。加良啊，你演戏态度太认真了，这第一幕就是用来笑场的好吗？” 他自己写出那种剧情还怪加良演戏认真？ 邹衍淡淡道：“你要看人笑场早说啊，我可以把第一幕从头笑到尾的演出来。” “加良你怎么了？为什么在演完第一幕后就一直低着头？”发现加良有些不对劲，温洋关心道。 加良抬头道：“我没事。” 邹衍侧过头，看到的是加良红红的眼眶。 第41章 你竟然是（八） “我以为你是因为刚才演得太入戏，一直没缓过来才那样低着头。”温洋温柔道。 邹衍看到加良的眼眶是红的，不代表其他人看到的和他一样。听到温洋这么说，邹衍就明白他所看到的，红了眼眶的加良别人并没有看到。直到录完节目后，邹衍才有机会找加良问清楚这件事情。 “你演完第一幕后哭了？”江烨和小琪去了停车场，邹衍和加良站在一边等着。 “没有。”加良一口否认。 “入戏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别在演完戏后还一直把自己带入角色就好。”邹衍希望加良可以告诉他真相，“我不介意你没按之前所说的错位接吻，来真的。” 努力掩饰那个吻给自己带来的欣喜，邹衍的语气波澜不惊。 加良不解道：“什么来真的？” “你不记得了？”邹衍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演戏的细节，我的确记得不怎么清楚，总觉得是在浑浑噩噩中演完的。”加良的表情很自然，应该不是在说谎。 “我知道了。”听到这个答案，邹衍有些失望。 看到江烨开车过来，他打开车门坐进前排，加良跟着进车，与小琪一起坐在后面。 “加良，你怎么还没把假发取掉？” 听到小琪的喊声，邹衍才想起加良还没把假发取下来，回过头看着他。 “那个环节完了后节目就快录完，所以就没取假发。”对头上戴着的假发并不在意，加良的头靠着车窗，大有闭眼睡觉的趋势。 “别睡。”邹衍制止道，“先让小琪给你把假发拿下来，戴的时间太长会不舒服。” 睡意被打断才是真的难受。加良面无表情地坐直身体，在小琪取下假发后，靠着窗子闭上眼睛。 加良说他不记得亲他的事情，那么，当时为什么会发生加良亲他的事情？为什么那时的加良看到他躲开亲吻后，眼神有些失望？为什么最后加良抬起头时，眼眶红的像哭过似的？ 已经知道别人看到的是人类形态的加良，他在加良化妆的情况下可以看到人鱼状态的他。那是不是说明，红了眼眶的只是加良的人鱼形态？那么，人鱼形态的他为什么会红了眼眶？ 邹衍揉着睛明穴，脑海中接二连三地冒出一个个问号。 最近考核的事情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他们之间还横着加良失忆的事情。 “很累吗？”江烨轻声道。 “还好。”邹衍放下右手，眼神恢复清明。 “那直接送你们回去？”江烨问道。 邹衍点点头。 以为早上来的路上梦见过加良，现在就不会再梦了。但在睡着后，邹衍还是来到了那片海滩，看到了趴在那里的，已经七八岁的加良。 邹衍坐在海滩上，自然地把加良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担心他直直坐着不舒服，邹衍刻意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尾巴垂在自己的腿上。 突然被人抱在怀里，加良挥着胳膊，扭动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是他以前见过的人后，停止了动作。 “认出我了？”邹衍笑着问道。 “嗯。”加良转过头，看着海边。 “怎么今天又是你一个？”除了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加良和他父母在一起，剩下两次，他都只能看到加良一个人。 “妈妈去开会了，爸爸要跟她一起去，不愿意留在这里陪我。”小加良的神情有些落寞。 “开什么会？”邹衍问道。 加良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小加良问邹衍，“上次你背着跑，这次你可以教我游泳吗？” “在海里不行，太危险了。”邹衍拒绝道。 说是在海里不行就证明还有戏，加良甩着尾巴说道：“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游泳，我知道一个非常棒的地方！” 看了眼加良粘着沙子的尾巴，邹衍帮他拍掉沙子，说道：“我抱你去？” 加良直接伸直胳膊搂住邹衍的脖子，邹衍抱着他站起来，温柔地碰了碰他的脑袋，说道：“来，给我说说你那个非常棒的地方在哪里。” “走这边。”加良的脑袋贴着邹衍的脸，伸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在街道上兜兜转转之后，加良把邹衍带到一个游泳池前，看到堆在旁边的几个游泳圈，邹衍想，这个应该是小孩子经常玩的地方。 “把你的小伙伴都叫来一起玩怎么样？”邹衍把加良放到游泳池边，让他坐好。 加良甩甩尾巴伸进水中，没过几秒，蓝色的鱼尾巴就变成两条瘦瘦的腿。 “他们都喜欢在海里玩，不喜欢在这里玩，这个游泳池是爸爸专门为我准备的。”加良晃悠着两条腿，就像晃着的是自己的鱼尾。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游泳圈？”邹衍问道。 加良转头笑了笑，说道：“这样就像随时会来人陪我玩一样，而且，有其他游泳圈陪着，琳达也不会显得那么寂寞。忘记告诉你，琳达是我经常用的游泳圈，就是那个蓝色的。” “加良……”想想自己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邹衍突然很心疼眼前的加良。 他立即站起来，脱掉上衣和裤子，“你不是想要学游泳吗？我现在就教你。” 在邹衍抱着加良进了游泳池后，他发现加良彻底从人鱼变成了人类形态。手上的蹼不见了，耳朵也变回人类的样子。 被邹衍抱着的加良红着脸遮住重要部位，不好意思道：“我的泳裤就在那边的小箱子里。” “嗯。”邹衍神情自然地找出加良的泳裤，看着他自己穿上。 “有你教我，我就不需要游泳圈了吧？”加良的胳膊搭在邹衍的肩膀上。 “不需要了。”在加良露出笑容正要欢呼的时候，邹衍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一定会答对的。”加良跃跃欲试。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邹衍问他。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对于邹衍的问题，加良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邹衍心跳一快，紧紧把加良抱在怀中，声音不禁有些颤抖：“那你会爱上我吗？” 第42章 你竟然是（九） 加良歪头看着他，问道：“是爸爸爱妈妈的那种爱吗？” “是。”邹衍点头承认。 加良鼓着一边脸说道：“人类和人鱼在一起很麻烦的。” “我会帮你处理所有的麻烦。”邹衍可以想到加良所说的麻烦是在指考核的事情。 加良想了想，说道：“你保证会一直对我这么好，我让你教我干什么你都愿意教？” 邹衍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当然。” 加良傻傻地眨着眼睛，“那我负责干什么？” 邹衍温柔道：“负责接受我的爱，还有爱我。” 加良托着下巴说道：“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在我想好之前，你先教我游泳吧。” 邹衍站在水中，一手托着加良的身体，一手比划着教他该怎样划水。 在加良终于学会点皮毛后，邹衍抱起他出了水，擦干净加良身上的水珠。很快，加良的尾巴和蹼就长了出来，耳朵也变成之前的样子。 躺在毯子上，一直注视着邹衍的加良才发现邹衍的身体有一些不对劲。他伸出蹼贴着邹衍的胸口，奇怪道：“为什么你这里没有胸？” 邹衍正想说什么，加良就从他眼前消失了，而他也终于从梦境中醒来。想起临醒前小加良问自己的问题，邹衍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现在的表情和刚才的加良好像。”江烨转过头看了邹衍一眼，很快转回去继续看前面的路。 “大概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邹衍通过后视镜看着加良的侧脸，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邹衍和加良送到小区旁边的超市后，江烨就开车离开了。邹衍和加良一前一后在卖食品的一层走着，各自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看着怀里抱着好几袋杏仁和零食的加良，邹衍拿过一个购物篮递给他，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或者想喝的汤？” “不吃鱼。”每次问加良吃什么，他的答案永远是不吃鱼。 “为什么不吃鱼？按理来说，你们不是吃鱼长大的吗？”邹衍好奇道。 “咱们人鱼族还不能像其他异族那样完全接受人类做的熟食。别的食物就罢了，唯有用人类的火和汤汁做出来的鱼，我们只是闻到味道就会觉得恶心。”加良解释道。 “咱们？”为什么加良在说人鱼族的时候会加上咱们而不是我们？ “你不是有个人鱼族的恋人吗？按照异族联盟的法规，在结婚后你就算是异族的一员。”加良顿了顿说道，“用人类的说法，就是你入赘了人鱼族。” 入赘？！ 邹衍神情自若地把豆角和豆腐放到购物篮中，向放着西红柿的地方走去。奇怪的是，不管他走到哪里，加良都跟在他的后面。这种久违的感觉，让邹衍心中泛起了阵阵甜蜜。直到他们去付账的时候，邹衍才明白加良之所以跟着他的原因。 “邹前辈，麻烦你帮我付一下钱，我回去就给你。”加良提着一篮子零食说道。 “不用给钱，一会陪我回家吃顿饭就行。”邹衍提过加良手中的购物篮，把个购物篮里的东西混着放入两个袋子中。 看着自己的东西已经和邹衍的混在了一起，加良只能点头答应。 最后，邹衍和加良两人每人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到了邹衍的家中。 “邹前辈，在你做饭的时候，我干什么？”加良问的是他要干什么，而不是他该帮什么忙。 “我喜欢一边做饭一边和人聊天，你一会就站在厨房外面陪我吧。”邹衍将加良的零食都挑出来放到一旁，提着自己买的菜进了厨房。 “邹前辈，你想让我陪你聊什么？”加良靠着门问道。 邹衍洗菜的动作一顿，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有让人陪聊的习惯，而是他想着借着这次机会问加良几个问题。他直接问问题太有目的性，邹衍一直在等加良先开口。 “鱼鳞项链只有让人看到异族这一个功能吗？会不会让人一直梦到自己的异族恋人，和小时候的他接触？”邹衍一直怀疑梦到小时候的加良和人鱼鳞项链有关，而直到现在他才问这个，是想引出另一个问题。 “应该不会，我没有听说过人鱼鳞项链还有这个作用。”加良答道。 “那我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梦到他小时候的样子，彼此的接触还那么的真实？”邹衍回头问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加良面无表情道。 “我没有见过小时候的他，更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怎么会梦到他们？”若是说梦里的那些事情都是邹衍凭空想出来的，他绝对不会相信。如果那些梦真的是他胡乱想出来的，梦里的加良就不会总是孤单的，也不会说要想一想才能回答是否爱他。 “这已经不在我的知识范畴内，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加良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梦十有八九与人鱼鳞项链无关，至于原因我一开始已经说过了。” “那会不会与别的异族有关？”邹衍问道。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族能让人类梦到别人小时候的事情，只知道凤凰族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而当他们穿越到其他时空时，本体就会陷入沉睡，好像做梦一样。”加良如是说。 “那他们穿越时空时会不会只遇到特定的一个或几个人，其他人就像不存在一样？”想起每次做梦时看到的空无一人的街道，邹衍问道。 “我没有穿越过，所以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加良问道。 “看来我以后得多费功夫了解异族世界了。”邹衍将洗干净的菜都放在案板上，拿起了菜刀。 “真正的异族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很多，这只是冰山一角。”加良往门口的位置挪了挪，半个身子都在厨房里面。 “不管有多复杂，有这两年时间也差不多了。” 加良算了算说道：“很可能不够。” “那就多花费一些时间。”邹衍认真道，“毕竟，异族世界是他的世界，也是我们以后的世界之一。” “邹前辈，你愿意每天都唱歌给他听吗？”加良问道。 “只要他愿意听。”邹衍回答道。 “我刚才问你的是人鱼族举行婚礼时，牧师问的第一个问题。”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加良的表情变得非常柔和，“所以小时候每天醒来，我都能听到情侣们在歌唱。邹前辈，你觉得我在新专辑中替你给他写一首歌怎么样？” “很好，如果是你作曲我写词。” 加良作曲，他写词的歌。 等到他们在一起时，他愿意每天都给加良唱那首歌，直到他和他都老去。 第43章 你竟然是（十） 吃过饭后，邹衍再次进入厨房，直到收拾好碗筷才出来。 “佳乐给你化的妆要怎样才会消失？”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加良脸上的妆一点都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更浓。 “洗了就会变淡。”加良应声道。 邹衍拿出笔记本和笔，坐到加良身边询问道：“现在我们都不忙，可以问你一些关于人鱼族的事情吧？” “好。”加良坐得端正，等着邹衍提问。 “乌雅说人鱼族大多喜欢蓝色，是真的吗？”邹衍在本子上写了“最喜欢的颜色：”。 “衣服之类的东西要看个人爱好，如果是乌雅说过的装修，那就是蓝色，因为它最能给人鱼族带来归属感。”加良淡淡道。 没有写上刚才的答案，邹衍直接问道：“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即使觉得这个问法有些古怪，加良还是回答了：“海水蓝，比你戴的鱼鳞浅一点的颜色。” 邹衍在后面写上加良的答案，甚至连比鱼鳞项链颜色浅一点这几个字都写了上去。 “你不觉得记大众口味更好吗？说不定我喜欢的颜色正好是他讨厌的。”看到邹衍本子上写的字，加良建议道。 “我觉得你们比较像，喜欢的东西应该也类似。下面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回答你的看法，人鱼族比较常见的看法和口味可以以后再说。”邹衍今天要问的本来就是加良的喜好，与其他人鱼无关。 邹衍的问题问得很细，大到各种爱好和喜欢的职业，小到起床时间和睡觉时间，加良也都一一回答了。 睡觉时间经常是半夜三点。 “你经常那么晚才睡？”邹衍停下手中的笔，问道。 “嗯，毕竟我们那里的晚上比较短，不管在这里住多久，也不习惯在晚上两点以前睡觉。”加良不悦道，“我以为你和恋人感情很好，已经非常清楚他的作息时间。” 在加良眼中，连恋人是几点睡觉都不知道的人真的很差劲。 邹衍只顾着算加良前一段时间的睡觉时间，没顾得上注意加良的目光。他清楚记得，除了通宵拍戏外，加良一般都会在十二点前睡觉。 “通常他们早睡的原因会是什么？”邹衍随口问道。 加良思索道：“你是说他睡觉的时间有早有晚很不稳定？” “嗯，而且晚上睡得再早白天都会困，被吵醒了还会揍人，有起床气。”邹衍描述的是他刚见加良时，加良的状态。 加良冷着脸看着邹衍，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状态很熟悉。” 邹衍淡定道：“我说过他和你很像。” “难道他还没有成年？” “成年？他已经过了十八岁……”为什么一直困，起床气这些事情会牵扯到加良的年龄。难道人鱼族年龄小的人鱼都这样？ “人鱼是二十岁成年，成年前的他们在人类的居住地根本没办法自由变换形态，连着作息也会变得奇怪一些。如果遇到的是就快成年的人鱼，他的作息如此乱很正常，同时，他的身体也会非常不稳定。” 想到拍戏时的种种，邹衍忍不住问道：“会不会变得容易受伤，需要吃药才能康复？” “怎么会那么严重？”加良皱眉道，“人鱼一族的身体素质在异族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被车撞了都不一定会受伤。” 被车撞了都不会有事的加良竟然在被董曜踢了一脚的情况下受伤了？邹衍的手紧紧抓着手中的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是那样呢？只是被人踢了一脚就青紫了大片。” “那就说明他的身体比一般的人鱼虚弱很多，更大的可能是他的身体正处于某种关键时期，一般只有怀孕的雌性人鱼才会那么虚弱。”加良的手指轻轻敲着沙发，在思考着什么。 加良怎么可能是因为怀孕才那么虚弱。即使心里想着肯定与这个理由无关，邹衍还是快速将加良说的全部写到笔记本上，抬起头，就看到加良直直望着自己，“怎么了？” “我说的你不用全部记下来。”加良看着邹衍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没用的你会告诉我吗？”清楚加良很少说废话，邹衍说道。 加良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应该找他出来谈谈，问问他原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觉得你恋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 加良突然晕倒在沙发上，耳朵彻底变成了人鱼的样子，手指也发生了变化。想到加良变成人鱼后会有尾巴，邹衍连忙帮他脱掉裤子，在这之后，他光溜溜的腿很快变成了蓝色的鱼尾巴。 “加良，加良！”邹衍拍拍他的脸，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喊都喊不醒。 怕加良窝在这里不舒服，邹衍弯腰把加良抱起来，让他躺在一张长一点的沙发上。 “疼……”加良慢慢睁开眼，捂住肚子。他的身体渐渐弯成了弓形，敞露的腹部逐渐出现一片青紫。 “邹衍，疼……”加良的手抖动着想抓住什么，邹衍赶快把手伸过去，让他紧紧抓着。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避开我？”额头上淌下豆大的汗珠，邹衍心疼地一遍遍地用手擦着他的额头。 邹衍温柔道：“我没有避着你。” “有……”和以前不同，加良这次疼得连尾巴都颤动了。 没时间深想加良的话，邹衍心疼道：“你已经疼成这样，我让乌雅找凤玖来看看你好不好？” 加良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 询问只是例行，这种时候邹衍怎么可能还让加良做主。 看到他已经神志不清，又想起刚才加良呼痛时的低唤，邹衍不再避讳，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让乌雅去找凤玖来。” “不要。”加良的蹼笨拙地揪住邹衍的衣领，“别让他们来。” “生病就必须看医生。”连他自己都说这样的情况很不乐观，邹衍怎么可能放任他胡来。 “我只要……有水就行了。”又一阵剧痛让加良疼得脸色煞白，“抱我……去浴室。” “我不要看到他们！” 被加良蓝色的眼睛深深望着，邹衍只能屈服。 打横抱起加良，邹衍搂着他大步向浴室走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手抖得有多么厉害。 第44章 你竟然是（十一） 放好一池热水，邹衍把加良抱在怀中，让他躺在自己的身上。 “感觉好一点没？”即使是在水里，加良的眉头依旧紧皱，看不出他的痛苦有没有减少。 “还好。”加良缩在邹衍怀中，头都抬不起来。 “我给你揉。” 加良的蹼过于光滑，揉肚子的时候根本没什么效果。邹衍小心地把加良拽上来，让他侧身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摸上加良的肚子。加良顺势伸胳膊搂住邹衍的胳膊，整个人攀附上去。 这样的加良很让邹衍怀念，他左手揉着加良卷曲的头发，柔声问道：“好点没？” 加良摇摇头，身体往邹衍身上靠了靠。 不过可以看到的是，加良的脸色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惨白，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平稳了。睁开眼睛后，他直接用胳膊勾住邹衍的脖子，借力甩着尾巴让身体向上滑了滑，和邹衍头挨着头，鼻子贴着邹衍的左耳。 “别乱动，再这样蹭下去身体会更不舒服。”邹衍向下滑了滑，左胳膊揽着加良的腰。 “这个东西果然还在。”加良从邹衍的衣服中拿出人鱼鳞，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扔掉它。” 他竟然记得人鱼鳞项链的事情？ 邹衍问道：“这项链可以摘下来？” 加良突然绷着脸不说话了，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尾巴。 “我只是问问，没说要扔掉。”看到淤青渐渐淡去，邹衍伸手摸上加良的下巴，拇指捏着他的脸颊。 “我们是恋人，这项链你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加良说着说着就扭过头，在邹衍的拇指上咬了一口。 恋人，加良对邹衍说出这个词就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想起我们的关系了？” “我一直就没有忘，什么叫想起来？”加良抬头瞪着邹衍，“倒是你，为什么在我亲你的时候要避开我？” “避开你？”想起早上加良在舞台上亲他时的眼神，难道加良那时并不是因为太入戏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今天早上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一会记得我们的事情，一会又全部忘记？” 加良捂着耳朵趴在邹衍的肩膀上，说道：“你问我的这些我根本不知道答案。我现在只知道我好几天没见到你，心里很难受。” 邹衍叹息一声，揉着他的后脑勺，说道：“现在身体好了没，没事了我抱你去床上。” “再在水里待一会，我还想再看看你。”加良转过头，挨上邹衍的侧脸。 邹衍自然地低下头，吻着他的鼻尖。加良乖乖抬起头，睁大眼睛亲上邹衍的嘴，发现邹衍这次没有躲开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笑着咬着邹衍的唇瓣。 加良脸上的甜蜜表情惹得邹衍的心都跟着化了，忍不住拨开遮挡住额头的发，亲吻着加良脸上的每个部位，从额头到眉毛，从眼睛到鼻尖。细密的轻吻惹得加良的腰轻轻扭动，尾巴在浴缸中拍出“啪啪”的水声。 “叮铃……叮铃……”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先抱你去床上。”被吻得晕乎乎的加良迷迷糊糊刚点头，就被邹衍抱起来向外走去，走进卧室的途中，两人身上的水滴了一路。 邹衍拿出浴巾铺在床上，给躺在上面的加良又盖了一条浴巾，这才匆匆换了一身衣服离开卧室去开门。 “有事？”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乌雅后，邹衍只开了个门缝。 “加良是不是在你这里？” 邹衍稍微拉开门，这才看到乌雅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不在。” “衍哥，我找他是有急事。”乌雅着急道。 “哪方面的急事？”如果是身体健康方面的，邹衍一定会让他们进来，但若是其他事情，就得让他考虑一下。 “我们只关心加良的身体，你们之间的其他行为以及异族的考核都与我无关，现在请让我们进去。”站在乌雅旁边的男人出声了。 “你是谁？”在他说话的时候，邹衍才看到他的额头有个红点，让俊冷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妖娆。本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位绝对不是人类。 “凤玖。”注意到房间里多出来的热气，他冷声说道：“懂得把他泡在热水里，这不错，但如果这次不让我们进去看，你下次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加良的问题很严重？”邹衍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衍哥你别担心，情况还在凤玖的控制范围内。”乌雅安慰道。 邹衍这才挪开脚步，让他们两个进了门。 不用问邹衍加良在哪里就清楚他的位置，凤玖一进门就向邹衍的卧室走去。 推开门，加良正抱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邹衍只离开了这么一会，他的身体就变得十分不妙。 “你上床抱着他。”凤玖把手中的皮箱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针包，“对，让他背对着我。” 邹衍一手搂着加良的腰，一手按在他的脖子上，将加良的整个背部暴露给凤玖。 凤玖抽出一根针，扎进加良的背部，慢慢转着。加良闷哼了一声，胳膊搂上邹衍的脖子。 “很疼？”邹衍的手轻轻在加良的脖子间滑动着，安慰着他。 “不疼就不用我出手。”凤玖又扎了一根针，这次疼得加良直接喊了出来，乌雅沉默地站在床边直抹眼泪。 在凤玖扎第三针的时候，加良的上身渐渐开始抖动，邹衍只有大力抱住他，才能保证邹衍的第四针别扎偏。 “邹衍……”加良只喊着邹衍的名字，却不呼痛。 就因为他不喊疼，倒让邹衍的心抽得更紧了。 淡淡看了加良一眼，凤玖说道：“给他扎针扎了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在扎针的时候喊人，第一次是上个月的一个晚上。” 心被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巨大的幸福感充满，邹衍不知道该体会那种感觉，只是茫然地问道：“他以前就不喊爸爸妈妈吗？” “不喊。”凤玖又给加良扎了一针，加良的蹼动了动，整个晕了过去。 “就让他这么趴一会，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说完自己要说的，凤玖就转身出了门。 邹衍揽着加良在床上躺好，嘱咐乌雅仔细照顾着他后，出门走向凤玖所坐的沙发。 “你是哪一族的？”能治好加良的病，更让邹衍确信这个凤玖不是普通人。 “刚才只说了名字，现在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凤凰族的凤玖。”凤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邹衍手中。 第45章 新的任务（一） 黑色的名片上画着一只火凤凰，在邹衍看完后，整张名片变成一只红色的凤凰飞到半空，最后烧成灰落在茶几上。 邹衍收回手，淡定道：“真是不错的名片。” 凤玖薄唇微启，说道：“谢谢。” “你是要和我谈加良的事情吧？”除了有关考核、有关加良的事情外，邹衍对异族并无太多兴趣。 “是的。”凤玖翘起左腿，缓声说道，“到目前为止，你对加良的事情了解多少？” “除了他的部分喜好外，不多。”邹衍说了实话。 “那关于他，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凤玖冷冰冰道。 邹衍靠在沙发上，冷下了脸色。 凤玖的左腿放到地上，说道：“我觉得，很多事情都应该由他自己告诉你。” “至少你应该给我讲讲他的病情。”经常温和待人，邹衍身上好久没有散发出如此凌厉逼人的气势。 “现在这种情况，等他成年了就会正常。”凤玖淡淡道。 “但是加良告诉我他没见过这种情况，伤口难以康复这种事情，只有在雌性人鱼怀孕的时候才会发生。”邹衍咄咄逼人。 “人类形态下的他竟然会告诉你这些事情，你还说你知道的很少？”凤玖瞥了他一眼，说道。 邹衍认真说道：“这些根本不够，我需要更多。” 凤玖微微一愣，说道：“天气越来越冷，这段时间尽量让他以人鱼形态在水里待着。” “一直在水里待着好办，可是加良现在变化十分不稳定，这个该怎么解决？”邹衍问道。 凤玖把一袋药丸放在桌子上，抬眸道：“吃药，吃一颗药维持四个小时，未来的三个月中，他待在水里的时间越长越好。” 邹衍拿起袋子，问道：“睡觉也在水中？” “睡觉我推荐水床，最好还要有一个大一点的玻璃水缸，毕竟浴缸对于人鱼来说空间太小。”凤玖的手指指向桌子，一道红色的细细光线从手指射出，手指挥动间茶几上出现一排红色的字，“水床和玻璃水缸你可以去这个地方订购。”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邹衍已经把那个地址记在心里。 “让加良和你住在一起，这件事你能办到吗？”拇指与手指轻轻一碰，凤玖食指上的光线就消失不见。 邹衍面露难色，说道：“人类形态的他不会愿意和我住在一起。” “那就告诉他，你是他的恋人。” 凤玖说的的确是最好最快的办法，这不仅能让加良和他一起住，还能解决他们加良的关系问题。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在考核期间，除非他自己想起来，否则我不会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加良对考核有阴影，我不能让他担心。”这是邹衍早就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这三个月中，人鱼形态的他会越来越黏你，身体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如果不住在一起，事情会非常难办。”凤玖站起来继续说道，“说还是不说你们的关系，你自己掂量。” “这个我会想办法。”邹衍站起来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随即回头说道，“怎么给他讲他的病情？” “他快成年，所以需要多待在水中，除了这些没什么好交代的。”凤玖打了个响指，乌雅很快提着凤玖的箱子从卧室出来，站在他身边。 “衍哥，我们就要走了，加良你多照顾着点。”乌雅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才又哭过了。 邹衍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让为联盟工作的乌雅这么听话，刚才和他说话的男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想起娱乐圈去年因某个男星而掀起的白西服热潮，邹衍觉得，刚才离开的凤玖才是能把白西服穿的最好看的人。 背上的针已经被乌雅拔掉，加良盖着被子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坐到床边后，邹衍发现加良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丝毫看不出他刚才受过那么多的折磨。冰凉的毛巾覆上加良的额头，邹衍小心地帮他擦着脸上的汗。 光滑的蹼突然抓上来，满足地握住他的手，邹衍只能换手继续帮加良擦汗。在把加良的上身擦了个遍后，邹衍拿起电话，打开门出了卧室。 按键声响起，邹衍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他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衍少爷，请问您有什么事？” “玉伯，我前不久买的那栋别墅已经装修好了吧？”在神秘园买的别墅是邹衍最喜欢的别墅之一，也是现在最适合他和加良居住的地方。 “嗯。”玉伯是邹家最得邹衍信任的人之一，把事情交给他办，邹衍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 “你一会到我这里取一个单子，东西都买好后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好那栋别墅。”听到卧室里渐渐有了动静，邹衍的声音往低压了压。 “衍少爷您最近要搬到那里去住？这个用不用给家里报备？”玉伯问道。 “不用。” 玉伯立即说道：“我明白了，我一会就过来，衍少爷。” “对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媒体知道，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特殊手段。”邹衍最后嘱咐道。 “是的，少爷。” 玉伯说完后，邹衍就挂了电话。 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加良醒来后一定会饿，邹衍从冰箱中取出食材，打算熬粥给加良喝。温火慢慢炖着，蔬菜粥的香气飘满了厨房。 “这是怎么回事？”加良裸着上身出现在厨房门口，在他的腰间，围着邹衍的浴巾。 “你突然晕倒在沙发上，凤玖来我家给你扎了针，就这么简单。”邹衍如此迅速的回答让加良冷如冰霜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 被邹衍盯得有些不自在，加良冷着脸说道：“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 “这是围裙，你光着身子穿会不舒服。”邹衍带着加良走回自己的卧室，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衬衣和新内裤递给他，“穿这个会好点。” “那裤子怎么办？”加良对着手里的衣服皱眉，“要不然你把我的裤子给我？” “你的裤子还没有干。”邹衍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差，说道：“其实房间里很暖，你不穿裤子也不会冷。” 看着加良背对着他穿好衬衣和内裤，如邹衍所料，衬衣刚好遮住他的屁股。 转身对上邹衍的目光，又在旁边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加良的表情有些窘，“邹前辈，麻烦你帮我拿条裤子。” “刚才你对我可没这么礼貌。”邹衍不禁露出笑容。 第46章 新的任务（二） “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去你家拿裤子。”加良属于别人责怪他后就一直不吭声的人，这种情况下，邹衍只能主动出击。 加良警惕道：“什么条件？” “一会把我熬得粥喝完。” 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加良点头道：“我一会就把钥匙给你。” “嗯。” 邹衍转身走向厨房，加良拽了拽衬衣的下摆，跟在他身后。 “凤玖在茶几上写的是什么？” 经过茶几的时候，邹衍听到加良这样问。 “是卖水床和玻璃水缸的地址，他让我去那里订货。”粥终于熬好，邹衍关掉火，打算闷个几分钟后再盛出来。 加良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知道这个后就没有再问。 “凤玖说水床对人鱼族族人的身体大有好处，关于玻璃水缸，似乎是让他在水里玩用的。”邹衍有些不理解了，“其实和玻璃水缸相比，游泳池不是更好吗？” “游泳池不能移动，待在里面的恋人又不能时时刻刻看到你。我想，凤玖大概是这样考虑的。”加良冷声道，在对上邹衍的目光时，不自觉地把衬衣又向下拉了拉。 “的确，如果在客厅、卧室和书房都放一个玻璃水缸，就一直能看见了。”邹衍笑得温柔。 “对了，凤玖让你跟我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想了这么久，邹衍觉得让加良和他住在一起的最好理由就是凤玖的医嘱。 “为什么？”加良问道。 “你就快成年了，这段时间要多以人鱼形态待在水中。”邹衍说道。 加良不满道：“我可以住在自己家中，没必要和你住在一起。” “你在家里一直待在水中能保证新专辑歌曲的创作吗？而且，你也不希望被薛洋他们撞到你的人鱼形态吧？”闷得差不多了，邹衍把粥舀出，给加良盛了满满一碗，端着出了厨房。 发现走快衬衣衣摆就会往上飘，加良一边快速走一边拽着衬衣的下摆，“除了这里，我有别的地方住。” “你住的其他地方一定离我很远，这会让你不能在发生什么事时及时赶到我身边，你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使考核出问题，对吧？”邹衍把碗放好，对着加良微微一笑，“住在我家，就当是帮我试水缸好不好用，拜托你。” “为了试水缸就让别的人鱼去你家里住？”邹衍如此随便的说法让加良不高兴了。 又在烦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邹衍把粥推到加良坐的地方，揉着他软软的头发，“因为你是我的后辈啊，由你帮我试试水缸好不好用很正常。我可不希望他以后住下来的时候，满房间都是问题。” “这个理由勉强还可以。”加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糯糯滑滑的蔬菜粥好喝地让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真的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人类食物，比大杏仁还好吃。加良绷着的脸渐渐舒展，嘴角都有了笑容。 “我就当你答应了。”邹衍很高兴加良喜欢喝他熬得粥。 “是住到他回来吗？”加良抬头问道。 “不是，住到你成年为止。” 按道理说，邹衍在恋人回来后还让他住的行为会让加良很反感，但是，他此时却因邹衍的话而感到窝心。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加良的脸色有些红，“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 “你还真是……”在加良的瞪视下，邹衍努力让自己别笑得那么放肆，“怪不得我收拾你的衣服时，没有看到钥匙。” “现在怎么办？”虽然习惯在人鱼形态的时候不穿裤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穿裤子让加良很没有安全感。 “只好让你穿我的裤子。”邹衍不介意加良身上再多一件他的衣服。 下身空荡荡的感觉让加良很不舒服，再不喜欢穿邹衍的裤子，他也只能答应了。 邹衍的裤子穿在加良身上不只是长，也宽了不少。看着松垮垮挂在加良胯上的裤子，邹衍弯腰帮他挽起裤腿，“这样就好点了。” “嗯。”一直有人照顾起居的加良并没有因邹衍的贴心服务而感到不适。 “松开手转一圈试试。” 加良一松开手，裤子就滑下来落到了脚踝。 “哈哈。”邹衍只能用笑声掩饰心中的悸动。 加良快速蹲下去，提着裤子站了起来，“都是你一直和说话，我才……” “忘记拉拉链？”邹衍笑得更大声了。 即使拉好了拉链，加良仍旧拽着裤子边不松手，就怕裤子再次掉下去。他的脸涨得通红，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在你的恋人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也会笑得这么大声吗？” 他打心里觉得邹衍的笑声是在嘲笑他。 “不会。” 加良摆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邹衍说道：“我会做比这更过分的事情。” 比笑还过分的事情，加良冷着脸说道：“我不信。” 邹衍双手按住加良的肩膀，脸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只是转过加良的身体，推着他走在自己前面，“你不会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似乎是刚才极近的距离让加良懂了些什么，他沉默地走在前面，被邹衍按住坐在沙发上。 “来，说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邹衍拿出纸笔，准备把东西记下来。 “你家还会有我的房间？”加良诧异道。 “没有的话你睡哪里，和我睡一间吗？”邹衍无奈笑道。 “我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就算有，也可以从下面的房子里拿过去。”加良说道。 “下面房子的东西会原封不动地留在这里，这次你搬过去，将连衣服都全部买新的，就当是我给你的工作补助。”邹衍强势道。 “那你直接按下面的东西写不就行了？”他的强势让加良产生了逆反心理。 于是在加良的注视下，邹衍把加良卧室的东西除了床一个不差地写在了纸上，连牌子都没有出错，“床要换成水床，你以前的不能用。” 他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邹衍竟然全部能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乌雅告诉我的。”邹衍拉出乌雅来当垫背。 加良绷着脸说道：“没想到她对我的东西还蛮上心的。” 邹衍摸摸鼻子道：“大概吧。” “邹前辈。”加良问道，“你应该有很好的生活习惯吧？” “看看我的家。”邹衍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加良，“你觉得我有什么坏习惯吗？” “没有。”加良一本正经道，“那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由你做家务吧，我不喜欢陌生人进入我的领地。” 邹衍还没开口，加良就继续说道：“人鱼都不喜欢其他人打扫自己和恋人的领地，你就当提前锻炼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干活的？”虽然很甘愿为加良做那些事情，但是，他稍微有点在意这个。 加良捏了捏手，坦然道：“因为人鱼的手都不够灵活。” 第47章 新的任务（三） 指定买什么家具以及那些家具所放的位置，邹衍将神秘园别墅的布置全权交给了玉伯。在准备好他和加良的的衣服和一些必须品后，他们在第二天中午搬进了别墅。看着他们把装衣服的箱子搬进衣帽间，衣服如何挂就是邹衍和加良自己的事情了。 在放着衣柜和镜子的地方摆着一个小一点的玻璃水缸，看起来很突兀，加良皱眉道：“邹前辈，你到底买了多少玻璃水缸？” 邹衍用刀子划开箱子上的胶带，说道：“客厅、书房和卧室各有一个大的，衣帽间有个小的，就这么多。” 卧室有一个大的？ 加良问道：“是你的卧室还是……我睡的房间？”作为一个暂居在这里的人，加良觉得卧室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的不合适。 “我们两个人的卧室都有，不过，我那里的稍微大一点。”邹衍拉开箱子，里面的衣服都露了出来，“加良，过来帮我挂衣服。” “我帮你分类，你自己挂。”加良蹲在箱子旁边说道。 “嗯。”是最近太累了吧，邹衍站起来，接过加良递过来的第一件衣服，“挂在哪里？” “第一个柜子。”加良把下一件衣服拿在手中，抬起头等着邹衍回来。 “这件挂哪里？”邹衍问道。 “第二个柜子。” 连想都不想加良为什么要把同一季节的同一种衣服分别挂在两个柜子中，邹衍就照着他说的做了。几个来回后，这次邹衍把加良让他挂的衣服铺到了地上，“蹲着太累，你坐着说。” 接下来，邹衍都在放完一箱后就把下一个箱子抱到加良面前让他拿衣服。从坐下来到衣服挂完，加良就没有起来过。 “怎么会想把所有衣服按颜色分类？把一个季度的衣服按颜色分类不是更方便？”邹衍看着柜子里的衣服问道。 加良摸出纸贴，在上面写好人名和颜色后贴在柜子上，“这样想穿什么颜色的时候直接找就行。” 看着加良给自己的几个柜子贴好标签就收了笔和纸，邹衍问道：“难道你不帮我贴？” 加良把贴纸和笔递给邹衍，“你可以自己写。” 中午吃了饭后，邹衍盯着加良吃了药，看着他进了客厅的玻璃水缸后，转身进了厨房收拾碗筷。出来时，看到加良趴在水缸上面，胳膊上的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 加良冲着邹衍喊道：“前辈，给我听一下你以前的歌。” 他现在不能戴耳机听歌，邹衍便只能开音响，随便挑了一张碟开始播放，客厅里顿时沉浸在温柔而又低沉的声音中。闭眼听着歌声的加良表情陶醉，邹衍却冷着脸坐在沙发上，顾不得听这歌声。 为什么加良在变成人鱼后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变化，按照以前的情况，这种状态的他不是该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吗？难道因为药的关系，人鱼状态的加良也不记得他的事情了？邹衍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眼睛眯起温柔七分，笑容要浅不能勾魂。”加良的声音混在歌声中，很容易就听得出，“我的眼神变成他，我的笑容只像他，一天天过去只能是他，你却说我太假。” 这是邹衍以前给一部古装电影唱的主题曲，加良唱着唱着就露出笑容，赞叹道：“衍哥，这首歌的感情真不错。” 这个衍哥的称呼一扫刚才笼罩在邹衍心中的阴霾，他不禁站起来走到玻璃水缸前。 “我是你什么人？”邹衍仰着头看着趴在上面的加良。 “恋人。”加良笑着甩了甩尾巴。 “以后不要喊我前辈。”邹衍伸高胳膊摸着加良的头。 “都怪你出来的时候表情过于严肃，我才那么喊的。”加良撇撇嘴弯下腰，额头碰着邹衍的头顶。 邹衍亲了亲他的鼻尖，问道：“那你为什么想听歌？” “你是我恋人，给我唱歌不是很正常吗？我舍不得你费嗓子，就听唱片了。”加良笑着说道，睫毛刷上邹衍的脸，痒痒的。 “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的新专辑写几首歌？”邹衍问道。 “不记得有没有这么一件事。”加良想了想说道，“但既然这么说，我就写吧，反正出来的东西不管好坏你都要唱，唱片卖得不好就一定是你唱的不好。” 卖得不好就一定是他的错，这和人类形态的他说的还真像。 邹衍微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拿纸笔，我们现在就来写歌词。”说到工作的事情，加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认真。 “我们？” 加良给邹衍看他的蹼，说道：“这样我没办法写字。” “嗯……”加良的下巴搭在噗背上，只把胳膊和头露在外面，其余部位都浸在水中，“在写歌前一定要有个歌名……” 加良说完这句后，五六分钟都没有别的反应，一直握着笔待命的邹衍问道：“那你说歌名是什么？” 加良苦恼道：“我想不出来歌名。” “烦恼怎么样？”最近总会心烦的邹衍提议道。 加良皱眉道：“写给你的歌，我不想用这种名字。” 邹衍笑道：“那你喜欢什么？” 加良眼中的光芒闪了闪，侧着脸不看邹衍，脸色有些红，过了一会才轻声道：“比如亲爱的。” 邹衍听得的心砰砰一动，再次走到玻璃水缸前，对着加良伸出胳膊。“离开水一会应该没事吧？” 加良毫不犹豫的搂住邹衍的脖子，尾巴在空中甩出一道水光。邹衍左手抬着加良的尾巴，右手抬起他的下巴吻上去。邹衍一边吻，一边抱着加良坐在沙发上，“我们在这里写歌词。” 加良的胳膊搂着邹衍，顺势转到邹衍的背部趴在上面，“好。” “如果歌名叫亲爱的，那第一句歌词你打算写什么？”邹衍拿起笔，笑得想人赏心悦目。 “我想一想。”加良的鼻子贴上邹衍的脸，闭了会眼睛说道，“其实，可以你写第一句，后面的由我来写。” “好，那你让我想一会。”邹衍转头亲了下加良，握着笔专心想着第一句歌词写什么。“嗯，我先睡一觉，你想好了喊我。”加良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好。” 此时陷入沉思的他没有发现加良的尾巴已经渐渐消失，蹼也变成了手。 “加良，我想好第一句歌词写什么了。”邹衍转过头，吵醒了睡着的加良。 “什么歌词？”趴在邹衍背上的加良睁开了眼。 注意到加良已经变成人类的样子，邹衍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第48章 新的任务（四） 感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他的背上，邹衍转头看向趴在他背上的人，加良原本充满怒气的脸顿时染上一片红色。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 此时邹衍坐在沙发上，加良曲着腿趴在他的背上，这样窝着身体让他很不适，加良很快身子一歪，躺在了沙发上。扯过旁边的长条抱枕挡住下身，加良的背在移动中贴上沙发另外一边的靠背。 “那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邹衍放下笔说道。 加良不悦道：“连我趴在你背上也是吗？” “你现在是吃药进水缸还是穿衣服？”邹衍问道。 加良冷着脸坐起来，“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邹衍淡定地看着加良被挡住的部位，弯下腰凑到他面前，温柔道：“你真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去卧室的玻璃水缸。”加良拿过药和水，吞了下去。看着身体的变化，加良才想起，在客厅吃药的话，他该如何去卧室的水缸？ 闭上眼睛前，他看到邹衍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困。”变身为人鱼形态的加良自然地搂住邹衍的脖子，尾巴一甩就缠了上去，趴在他背上，“你陪我去水缸里睡觉好不好？” “不能去水缸里睡，你可以试试水床。”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头，邹衍由着加良挂在自己身上，上楼向加良的卧室走去。 深蓝色的水床凉凉的，加良一躺上去就精神了很多，神采奕奕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邹衍，蓝色透明的蹼拍拍身旁的空位，“你也上来睡。” “别闹。”邹衍拉起他的蹼握在手心，说道：“我要去收拾客厅。” 加良眨眨眼睛，一使劲就把邹衍拉得躺在了床上，整条左胳膊都摔得麻掉了。 看到邹衍皱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加良赶紧过来趴在他身边，担心道：“你没事吧？都怪我力气太大。” 邹衍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加良的头发扫过邹衍的脸颊，说道：“我一直很小心的用力，怕弄伤你，也怕弄坏床。” “我知道。”左胳膊的麻痹感渐渐淡下去了。 嘴唇贴着邹衍的脸，加良的声音变得有些闷：“客厅只是地上有些水，可以一会睡醒再收拾的对吧？” “嗯。”冰凉的气息吹在脸上，偶尔碰上舌尖的触感让邹衍的心跳变得有些快。 翻身枕着邹衍的肩膀，加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等邹衍完全恢复过来时，他已经睡着了。抱起加良让他躺好，邹衍搂着他睡在旁边。 “呜……”哭声伴随着哗哗的海浪声传到邹衍耳中。 是加良坐在那里哭泣吗？邹衍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加良。此时的加良已经长成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看背影，已经和长大的他越来越像。 “加良。”邹衍走到他面前。 加良慌忙擦干净眼泪，抬头看着邹衍，略显清秀的少年脸庞还有一些湿，眼眶中叶尽是水光。 “我没事。”被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加良别扭地扭过头，冷声道。 “有事就告诉我。”邹衍轻声道。 目光投向整个海面，加良的表情有些伤感，“这件事就算告诉你也没用。” 邹衍抬起加良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加良突然露出熟悉的孩子气笑容，刚开口，眼睛就又泛起了水汽，“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想和你再跑一次。” 邹衍抓紧他的蹼，紧张道：“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意思？” 是指最后一次梦见他，还是连现实中的他也再也见不到加良了。 “你看这个。”目光顺着加良移动的蹼下移，邹衍看到他的肚子上长出了一些蓝色的鳞片，看部位，倒和经常青紫的是同一个地方，“长出好多多余的鳞片。” 手指不由得摸上去，邹衍安慰道：“只是长出了一些鳞片，不要紧的。” “凤玖说要做手术，成功了就能活下来，失败了，等着我的就只有死亡。”加良低着头说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邹衍皱眉道。 “不知道。”加良浅浅的笑着，“反正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现在肚子上长出鳞片需要做手术并因此死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每次梦到加良的时候都是他独自一人，今天没有在这里见到加良的父母，邹衍也没觉得奇怪。他弯下腰说道：“来，我背你。” “这次不用你背。在长出这种鱼鳞后，我就可以在陆地上奔跑了，也可以在水中以人鱼的形态游泳，这是不是很棒？”加良说着说着，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人类形态的他裸着身体出现在邹衍面前。肚子上长着鱼鳞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青紫，只有一片鱼鳞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 这青紫，可是比他之前看到的还要严重。邹衍沉着脸摸向加良的肚子，手指还没碰上，就被他躲开了，“碰了会疼是吗？” “嗯。”加良的身体晃了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邹衍生气地把衬衣脱下来给加良穿上：“疼得站都站不稳了，你还想跑？” “在能跑能游泳后，我就一直在等你再次出现，我想和你一起跑步一起游泳。”加良期待地看着邹衍，“关于这个，我不想在临死前才觉得遗憾。” 邹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一起跑步一起游泳的机会，我们不缺这一次。” “但是在做手术前，我想和你再尽情奔跑一次。”加良抓着邹衍的手说道，“只有完成了这个心愿，我躺在那里的时候才能安心。” “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会在外面陪你。”邹衍反握住加良的手，“请不要在手术前这样折磨自己。” “不是的，和你一起跑步才不是折磨！”加良突然使力甩开邹衍，转身向前跑去。 邹衍被甩到沙滩上，看到加良远去时立即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沙子就向前跑去，“加良！” 肚子疼还跑这么快，邹衍有些后悔没答应加良和他一起跑，那样最起码可以拉着加良让他慢一点。 “加良！”靠着身高的优势，邹衍与加良的差距越缩越短。 “砰！” 跑在前面的加良突然摔倒在地，邹衍看到自己的衬衫已经染上血的红色。 “加良！”邹衍奔过去扶起他，发现独自长在青紫上的鳞片已经掉下，原来的青紫也因为流出来的血而变得血红。温热的血染红了他的手，加良受伤带来的冲击几乎让邹衍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双白皙的手指挡在渐渐显露的鳞片前，加良苦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人鱼和人的急救措施有什么区别？我是该抱着你赶快去找医生还是留你在这里我去找医生？”邹衍不知所措道。 加良的笑容有些苍白，说道：“不用去找医生，我这样躺一会就好了。” “等我好一些了我们要一起跑。”两只沾着鲜血的手紧握着。 邹衍警告道：“你要跟着我的速度跑，否则免谈。” “嗯。”加良开心地笑着。 摸到掉落在地上的鳞片，加良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我们都以为这鳞片要做手术割下来，没想到它自己就这样掉下来了。” “这个鳞片有什么用？”邹衍总觉得这个鳞片和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是一样的。让他惊讶的是，在他的手摸向脖子时，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它应该是对人鱼很重要的东西。”加良小心地把它放在掌心，“我能感觉到。” 加良让邹衍托着他站起来，慢慢说道：“我也能觉察到，你对我很重要。” “妈妈来喊我去做手术了。”加良对着一个方向说道。 邹衍转过头，看到一个有着长卷发的女人站在那里，嘴一动一动地说着什么，邹衍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你会陪我做手术吗？”加良不安地拉住邹衍的手。 邹衍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地吻上少年的唇，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加良睁大眼睛看着邹衍，脸立即变得红扑扑的。 “加良。”邹衍唤了一声。 加良扭头冲着他妈妈跑过去，只留给邹衍一个渐渐消散的背影。 第49章 新的任务（五） “加良！”邹衍喊着加良的名字睁开眼，很快就有人凑到他跟前，用软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脸。 “衍哥……”加良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应该是半醒半睡的状态。 这次睡得时间短，邹衍在醒来时才没有什么不适。他握着加良的蹼，小心向下移动着，凑近加良的肚子。 应该就是这里。 邹衍的手轻轻摸上加良的肚子，仿佛手心挨着的就是当初做完手术后留下的伤口。大片的鱼鳞在他人鱼状态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片青紫也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些迹象是不是表明，加良的手术成功了？现在之所以会复发，只是因为成年前体质太弱？ 揉着揉着，邹衍就忍不住凑上了嘴，亲吻着加良的肚子。右手从他身下绕过去，搂住他的腰。嘴唇和肚皮相碰的声音，以及湿润的舌尖滑过肚皮留下的声音，在黑黑的被窝里听得格外清楚。 “对不起。”邹衍使劲让加良的腰贴着自己的脸，把他搂得很紧。 “衍哥，好痒。”加良的身体突然开始抖动。没过几秒，他也钻进了被窝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邹衍的头，与他紧紧挨着，“人鱼在夜里的视力非常好，我看你看的很清楚。” 大概是被窝中的黑暗让加良格外有勇气，他的胳膊缠上邹衍的脖子，热情地吻着邹衍的唇，尾巴也缠上邹衍的腿，上下摩擦着。 双手捧着加良的脸，邹衍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 加良的蹼盖上邹衍的手，问道：“怎么突然道歉啊，衍哥？” “没什么。”给他说他也不会明白吧，邹衍翻身把加良压在身下，被子被踢开的瞬间，他看到了加良绯红的脸颊。 “呵呵。”邹衍笑着亲了口加良侧着的脸，“刚才还那么主动，一到阳光下，就沉默不动了？” 加良勾住邹衍的脖子凑了上去，咬着他的唇。明明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加良嘴上却还在逞能：“谁说我不敢了？” 说完后，加良的下巴就搭上了邹衍的右肩。 无奈地搂住身下的人，邹衍说道：“你这不就是躲开了吗？” “再说小心我揍你。”加良的嘴贴着邹衍的背，闷声说道，“你知道我力气有多大。” “肚子这里还疼吗？”邹衍的手滑过光滑的肌肤，揉着偶尔会出现青紫的肚子。 “最近没有疼过。”贴着邹衍说话上瘾了，加良的嘴一直不离邹衍的背。 “这样一直吊着很累吧？”邹衍好笑地拍拍加良的背。 “不累。”加良摇摇头。 为了让他舒服一些，邹衍只好搂着加良侧躺在床上，“这样对你比较方便。” 加良笑了一声，迅速伸出胳膊像搂抱枕似的搂着邹衍，那副开心的样子，就差在床上打个滚了。 “怎么突然这么开心。”邹衍问道。 “今天看到你，突然就觉得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个人。”加良笑得都露出了牙齿，可见他真的很开心。 “我们说好睡到做晚饭的时候才起来，你现在快把衣服脱掉吧。”加良搂着邹衍躺了一会，说道。 “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你要睡那么久。”邹衍看着加良伸出蹼，笨拙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有衣服我抱着不舒服。”加良的蹼分别拽着衬衣的两边，用力一撕，邹衍的衬衣就变成了两半。把衬衣扔到地上后，加良满意地拉住邹衍的裤腿，脸色红红地望着他，“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撕开？” 邹衍脱掉裤子随手扔到地上的地毯上。 “这样才舒服。”加良冰凉的蹼快速地在邹衍身上游走着，最后停在内裤的部位，“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件？” 感觉加良做出了要撕开内裤的动作，邹衍赶紧拉住他的蹼，按在自己的胸前，“内裤不能脱掉。” “为什么？”加良不满地用尾巴蹭着邹衍的腿，“它让我不舒服。” “脱掉它只会让你更不舒服。”身体越来越燥热，邹衍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这点你要相信我。” “好吧。”拉起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身体，加良闭眼贴上邹衍，胳膊横过他的胸膛，“这样就和爸爸妈妈睡觉是一样的了。” “加良。” 在邹衍的呼唤下，加良眯着眼睛抬起了头。 邹衍含住他的嘴，舌尖探入加良的唇用力的吸吮着，渐渐滚烫的双手无论怎么抚摸加良的身体也凉不下来。加良的蹼不安地摸着邹衍的后脑勺，口齿不清地问道：“衍哥，你这样让我喘不过气。” 邹衍忘情地吻了好久，才停下来将加良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说道：“睡吧。” “衍哥，原来你是有反应了。”发觉有硬硬地东西抵在自己身上，加良出声说道，蹼更是坏心眼地向下挪动。 将加良的双手紧紧握住，邹衍闭着眼睛说道：“别管它，好好睡觉。” 加良不听话地用尾巴蹭着邹衍的腿。 “你再乱动我就不陪你睡了。”邹衍皱眉说道。 加良抽出一只蹼冲着邹衍挥动了几下，“我有拳头在。” 又一次把加良压在身下，邹衍压抑住欲望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江烨打来的后，邹衍接通了电话：“有什么事？” “Hmily的那个广告刚才完成了，我明天早上来神秘园接你。”在搬来之前，邹衍已经告诉过江烨他要搬家的事情。 “地址是哪里？我自己开车过去。”神秘园只有别墅的主人和其家人可以开车进来，其他人都只能在外面等。由于邹衍住的地方距离小区大门比较远，反正要开车过去，不如他直接开车去目的地。 “Hmily公司第七层。”江烨回答，“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 “我知道了，明天见。”邹衍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为什么你会只穿着内裤出现在我的卧室？” 这么冰冷的声音，如此冷淡的语气。 不用回头，邹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天之内，这是加良第二次突然从人鱼形态变成人类形态。 “邹前辈，我想我们并不适合住在一起。”看见扔在地上的裤子和撕破的衬衣，加良冷声说道。 “是的。”邹衍捡起地上的长裤穿在身上，说道：“要住在一起，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加良，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第50章 新的任务（六） “加良，关于你的病情，我还有所隐瞒。”邹衍坐在床边说道，加良警惕地抱着被子，离邹衍远远的。 加良压低下巴，问道：“你瞒了我什么？” “大概因为生病的关系，你在变成人鱼形态后，会和人类形态时很不一样。”邹衍皱眉道，“你甚至都没办法记住你在人鱼形态时发生了什么。” “除了睡觉，我什么都没干。”加良说道。 邹衍捡起地上的衬衣放到床上，递给加良，“这是不是你撕破的，你应该可以看出来。” 加良冷着脸，一手抓过床上的破衬衣，完全铺开后，脸色渐渐变了，他不敢相信道：“这怎么会是我撕开的？” 邹衍说道：“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每次你一变成人鱼形态，就特别喜欢黏着我。” “黏着你？”加良笃定道，“这绝对不会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们做个试验就知道了。”邹衍拿着药和水递到加良身边。 “怎么做？”加良把药丸放在掌心，水拿在右手中。 邹衍从裤兜里拿出一块口香糖，说道：“你在吃药后立刻嚼着这个，等你再次变成人类时，我的嘴里也会有这块口香糖的薄荷味道。” 加良当然明白邹衍所说的他嘴里也会有薄荷味道是什么意思，脸当即气红了：“你是在参加考核的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有什么原因我都绝对不会和你接吻。邹前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试验对我是一种侮辱？” 邹衍看着他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从人鱼变身为人类后都那样质问我，会让我很难堪？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什么。” 加良一愣，侧着头不再看邹衍，脸色稍微有些红，“你的意思是，变成人鱼后，我是喜欢你的？” “你的行动证明了一切。”邹衍坐得离他近了一些。 “对不起，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困扰。”加良向后挪了挪，冷声道：“我果然应该搬离这里。” “你只是撕破了我的衣服，并没有发生别的。”邹衍安慰道，“而且不管你干了什么，都不会影响我这次考核，也不会破坏到我和我恋人的关系。”比起直接告诉加良他们两个是恋人，邹衍觉得让加良先喜欢上自己更好。 加良用拿着药的手遮住脸说道：“每次变成人类后都是这种情况很不好，不管你怎样，不穿衣服让我觉得很……” “笨蛋。”邹衍揉着他的头发说道，“你每次变成人鱼后都不穿衣服，变成人类形态后当然也就是裸着的。” “就算裸着身体没问题，那行为呢？这次只是撕开衣服，我不知道我下一次会做什么。”加良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 “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邹衍轻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每次变回人类时，不要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在我变成人鱼的时候，我们不会真的接吻对吗？”加良问道。 “我会躲开。”邹衍说道。 “我们会睡一张床吗？”加良又问道。 邹衍安慰道：“只是睡一张床的话，我们在拍电影的时候已经睡过，那并没有什么。” 加良瞪着邹衍，认真道：“你必须确定我的行为不会让我们两个人产生额外的关系，更不会影响这次考核。”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邹衍温柔道，“在你的身体康复之前，你只需要习惯裸着身体面对我。” 加良红着脸说道：“那很难。” 接过加良手中的水杯，邹衍对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说道：“加良，握住我的手。” 加良把冰凉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黏着一个人有很多种理由，而喜欢这种心情，同样也有很多种。”邹衍淡淡道，“你黏着我说不定是想和我做朋友，而所谓的喜欢我，说不定是像对兄弟家人那样的喜欢。” “那撕破的衬衣是怎么回事？”听懂邹衍在解释什么，加良问道。 “我要去收拾客厅，你让我陪你睡觉。两个人谁也不肯妥协，就发展成那样了。”邹衍撒谎道。 “那刚才说的试验呢？你竟然说我会吻你，那样真的让我很害怕。”加良质问道。 邹衍淡定道：“我只是觉得，那种情况以后会发生。” 加良立即喊道：“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不会去破坏别人的考核。” “那我们还是试试吧。”邹衍剥开口香糖的纸，试图把它放入加良嘴中。 “我不吃。”加良摇头道。 邹衍拉拉加良的手，挑眉道：“你在害怕什么？” 加良瞪着邹衍手中的口香糖，说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不喜欢薄荷的味道。” 邹衍将口香糖放入自己嘴中，“随你怎么说。” 加良冷冰冰道：“我绝对不是在害怕那件事情的发生。” “什么事情？”邹衍明知故问。 加良将药放进嘴里，拿过邹衍手中的水杯吞下了药。 他这是在逃避问题吧？ 邹衍把闭上眼睛的加良揽在怀中。 不管是让他躺在水床上还是呆在客厅都不方便，邹衍决定把加良送去浴室的浴缸里。这样他既可以躺在里面睡觉，又不会很快地变成人类形态。加良一天的用药量是三颗，必须让他多维持一会人鱼形态才行。 邹衍再次看到人类形态的加良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专门给加良做了夜宵放在桌子上，邹衍悠闲地坐在对面看着他吃东西。 “邹前辈。”邹衍的表情有些奇怪，“为什么我的嘴里会有口香糖的味道？” 回忆起加良缠着自己非要吃口香糖的片段，邹衍平静道：“你要吃，我就帮你重新拿了一块。” “原来是这样。”加良安心地低头吃着夜宵。 邹衍笑道：“不过，你还真是很喜欢吃口香糖啊，吃得时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不像现在总是冷着一张脸。” 加良的头向下低了低，不吭声地喝着碗里的粥。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两种形态的你性格却不怎么像？人鱼形态的你看起来要比现在的你乐观不少。据我对我恋人的了解，他的两种形态根本没有任何性格变化。” 在仔细体会和加良在一起时的感受后，邹衍深深清楚人类形态的加良和人鱼形态的他有着同样的内心，只是现在的加良喜欢隐藏，而人鱼形态的他做事情说话都比较直白。 “邹前辈，我已经吃饱了，现在就去写歌。”加良说完就离开了。 邹衍揉揉睛明穴，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 第51章 新的任务（七） 第二天邹衍起得很早，做完早餐去叫加良起床时，却发现他已经起床，正坐在卧室写东西。看了眼和昨天下午一样整齐的被子，邹衍问道：“你晚上没睡觉？ “嗯。”加良背对着邹衍回答。 他记得昨晚经过加良卧室时，从门缝里看到的也是这种情况，难道他整晚都坐在这里？邹衍走到桌子旁，看到加良手边放着一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按在手底下的，是一摞白纸，最上面的一张上有着写了半页的曲谱。 “你整晚都在写这个？”邹衍拿起旁边的写满的纸，原来不是每页都写曲谱，还有几页上写的是歌词。 加良抓了抓头发，说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邹衍抽出加良手中的笔，转动椅子，拽着他的手向卧室门走去，“跟我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邹前辈，我自己能走。”加良甩着手腕。 觉察到加良手上的力度，邹衍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抓着加良的手。就这样，他被天生怪力的加良甩地撞在墙上。 “砰！” 紧接着，一直被他拉着的加良撞在了他的身上。 “邹前辈，你先放手。”加良伸向邹衍衣服的左手在碰到衣角的时候，闪电般地收了回来，邹衍紧了紧握着加良的手，另外一只手扶着墙站了起来。加良不再挣扎，问道：“撞得很严重？” “你自己掀开衣服不就看到了？”邹衍露出微笑，松开了手。 “我去洗漱。”加良先一步走出了卧室门，邹衍便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他。因为背疼的关系，邹衍没有靠墙，笔直地站在走廊的中间。 “邹前辈，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 哗哗的水声突然停了，里面传出加良的声音。帮他从里到外拿了一套后，邹衍推开卫生间的门，胳膊伸了进去。 “好了。” 手上的重量骤然减去，邹衍收回手关上了门。等加良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邹衍把加良拉到自己的卧室，从卧室的卫生间里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大概是觉得刚才出手太重，理亏，加良乖顺地由着邹衍给他吹头发，并没有说出什么我自己会吹的话。 “你今天挺乖。”吹干头发后，邹衍拿起梳子理了理加良卷卷的头发，整体打理好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加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说道：“这是第一次你给我吹头发，为什么会说今天很乖？” “或许……”邹衍开了口。 “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加良低头抿着唇。 看加良的样子，一定是联想到他昨天所说的，人鱼形态的他很黏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楼梯上往下走，邹衍可以感觉到加良手一次又一次地碰触着自己的衬衣衣摆，每次触到皮肤，就收回了手。走到餐桌旁边的时候，邹衍干脆地背对着加良掀开衣服，说道：“你看吧。” 邹衍小麦色的背上，已经青了一大片。 “对不起，我已经减小力度了。” 邹衍身后传来加良的声音。 “没事。”邹衍弄平衣服，从厨房里端出温热的早餐。为了照顾加良的身体，他们的早饭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粥。 “我一会要出门，你跟我一起出去吗？”邹衍喝了一口粥补充道，“是去看Hmily的广告成品。” 加良拒绝道：“我要留在别墅写歌。” 想起给他拍照片的孔确，邹衍说道：“这次出去我可能会遇到异族的人，还不止一个。” “我去，不过你得确保你们聊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写自己的歌。”加良说道。 邹衍笑了笑，说道：“除了每天必须按时吃药，有一段时间呆在水中以外，你可以自由支配你的所有时间。” 加良冷着脸说道：“其实在你的恋人回来之前，我都必须好好待在你身边，不是吗？” “是。”加良果然注意到了，因为要留在自己身边，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我甚至还得习惯裸着身体面对你。”他们的对话一句句把问题引到了加良最讨厌的地方。 “其实你可以穿裙子，这样就不会走光了。”邹衍比加良清楚，就算人类形态的他穿着裙子，人鱼形态的加良也会把它脱掉。唯一的办法就是邹衍学着在加良就要变成人类形态的时候给他把裙子穿上去。 加良的表情越来越冷淡，最后甚至不愿意再看邹衍，低着头喝自己的粥。 “你似乎很介意人鱼形态的自己黏着我。”邹衍说道。 “我讨厌黏任何参加考核的人类。”加良皱着眉，“尤其是人鱼形态的我黏着参加人鱼考核的人类。” 他在害怕佳乐说的事情变成事实？害怕对一个人的依赖渐渐会变成喜欢？ “你可以和参加考核的人做朋友。”邹衍说道。 “但是他和他的恋人往往不会这么认为，尤其是在对方条件非常不错的情况下，考核会让异族和他的恋人变得草木皆兵。现在的你大概还没法理解那种心态，因为你没像他们一样，面对的大多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的异族。其中有家族中的保守派，也有喜欢他们某个人的第三者……”每次提到考核，加良的反应都很大。 邹衍温柔地注视着喋喋不休的加良，说道：“没想到你也有话多的时候。” 加良的脸色微红，把已经空了的碗推到邹衍手边，“再帮我盛一碗。” 明明煲粥的锅就在桌子上放着，邹衍什么都没说，忍着笑容给加良添了一碗粥，“不够可以再要。” 邹衍本来想说，人总是会在面对某个人的时候话特别多，喜欢告诉他自己的所有事情。但是，他没有把这句话告诉加良，因为告诉他后，加良只会变得疏远他。让加良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特殊性其实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邹衍没想到，在公司大厅迎接他的会是江烨和孔确。 “看来那个广告拍得很有效，至少他让你俘虏了一条美人鱼。”看到邹衍挂在脖子上的人鱼鳞项链，孔确握着他的手说道。与此同时，他头发上出现的孔雀翎向邹衍透露了他的身份。 “我们在一起和广告无关。”邹衍说道。 孔确看了眼邹衍身边的加良，说道：“是吗？我以为你当初拍的照片是给他看的。” 加良的确是在收到照片后才给了他人鱼鳞项链。 对了，照片，当初他送给加良的照片现在在哪里？ “好吧，是我让你走神了。”孔确拍拍手，在邹衍继续看着他时，说道，“我在这里等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次的广告可能需要重拍，Hmily的新老板似乎是这次的照片不满意。” “不满意他可以找其他人拍。”邹衍面无表情道。 “我说的只是可能，这需要大家一起看后才能决定。”孔确说道。 邹衍好笑道：“难道他的决定会因为我在不在场而变化吗？” 孔确笃定道：“他会，不过在去见他之前，我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第52章 新的任务（八） 邹衍与孔确并肩走在前面，江烨和加良两个人跟在身后，觉得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时，孔确小声问邹衍：“你的恋人是雄性人鱼还是雌性的？” 邹衍不满道：“现在的工作与我的私人生活并无关系。” 孔确眯眼看着他，说道：“你只需告诉我，你的恋人是不是你身后的那个人，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人鱼族气息。” “有必要告诉你吗？”邹衍问道。 “有，我会让你通过测试，然后，帮助你解决别的问题。”孔确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好听，但是他说话时的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诱人，哪怕他说的是世界上最无情的话，露出的是嫌恶说话者的表情，“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 “是他。”邹衍点点头说道，“我希望不会有人从你这里知道这件事情，也包括他。” 孔确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说道：“他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从加良的身份，以及不是那个人喜欢的类型联想，邹衍说道：“这里有血族？” 孔确点点头。 “我后悔带他来了。”邹衍回头看了加良一眼，说道。 “不用后悔。”孔确笑道，“现在，我们就一起期望他想重拍广告吧。” 邹衍问道：“什么意思？” 孔确神秘道：“单人广告变成双人广告不是很好吗？” 单人广告变成双人广告？邹衍提醒道：“你可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当然不是多余的事情。”孔确眼神暧昧地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扫过，说道：“对你来说是好事情，对他，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邹衍说道。 “我明白。”孔确回答。 一从电梯出来，加良就抓住邹衍的胳膊，“我们去洗手间。” “那江烨你先过去，孔确带我们去卫生间。”只有把江烨支开，他们三个人才能谈关于异族、关于考核的事情。 江烨转过前面的弯后，邹衍就停下了脚步，问加良：“你想说什么？” “等到了那里再说。”加良冷冷地看着紧紧跟在邹衍身边的孔确，说道：“我是真的想去洗手间，否则，我也不会拿它当借口。” 因为加良的这句话，于是便有了加良一个人进洗手间，邹衍和孔确守在门口的情景。 “他似乎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孔确说道。 习惯性靠墙的邹衍脊背一疼，连忙站直说道：“如果他知道，我就不会让你瞒着他。” 聪明的人往往不会问太多问题，孔确在知道答案后并没有问诸如他为什么不知道的问题，只是安静地陪着邹衍等加良。 邹衍以为加良出来后会问他问题，没想到加良只是从他的兜里拿出卡片，看了一眼后放了进去，“没想到你真的被孔雀族的人通过了。” 大概把加良别扭的表情看成了吃醋，孔确解释道：“只是他长得比较符合我的美学罢了。我相信，你一会看到广告成品也会感到惊艳，Hmily海水系列香水的广告。” 邹衍和加良、孔确三人走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播放广告片。巨大的屏幕上，化装成人鱼的邹衍正趴在玻璃鱼缸上，对着他们微笑。屏幕前的第一排中，一个身姿挺拔的人背对着他们坐着，抬头开着屏幕上的邹衍。看角度，他应该在看邹衍的眼睛。 “很漂亮对吧？”孔确问加良。 加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对邹衍说道：“那个表情我不喜欢。” “不好吗？”孔确不解道，“我觉得他的表情将那款香水诠释的很到位，就像我当时说的，神秘而且高贵，让所有人都渴望爱他并且憧憬能得到他的爱。” 越往下看，加良的表情就越严肃，“这会给考核带来麻烦。” 孔确了然道：“因为你在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也想爱他？” 加良皱起眉头，“我没有。” 孔确托着下巴说道：“你甚至没敢仔细看？” 加良冷冷道：“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加良说的话让邹衍心跳一顿，看一眼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真的还是假的？ 孔确尴尬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加良已经低下了头。 “是邹衍来了吗？”坐在第一排中间的男人回过头来，邹衍看到了他的粉红色眼皮和病态的白皮肤。 “我就是邹衍。”邹衍大大方方地向他走过去，说道。 “你好，我是西莱。”西莱对邹衍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近距离看西莱，他有着高挺的鼻梁是深邃的眼睛，直而短的黑发使他看起来不那么的西方化。 “谢谢。”邹衍伸出自己的右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你身上有人鱼的味道。”西莱伸出手挑开邹衍的衬衣，拇指和手指婆娑着挂在他脖子上的人鱼鳞，“原来你的恋人就是人鱼族的，看样子，你似乎正在参加考核呢。” 邹衍看了眼房间里的其他普通人，说道：“有这么多普通人在，你是不是该避开异族间的问题？” 西莱挺直腰板，手指却依旧不肯松开邹衍的项链，“看来，你比我这个血族更懂得维护异族。” “那是每个异族应尽的义务，异族不是该暴露在所有人类面前的存在。”自从开始参加考核，邹衍一直在学着重视异族。 “我在我们周围布了结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听的到我说话，而你说的话，其他人也听不到。”西莱露出迷人的笑容，“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迷人的‘人鱼’。” “我是人类，不是人鱼。”邹衍强调着，“我身上没有让你们着迷的人鱼血液。” “那又怎样？”西莱摊手道：“我们不是只对食物感兴趣。” 注意到西莱的手已经不满足于摸鱼鳞项链，邹衍推开他的手，将自己的项链放入衬衫中，扣好扣子，连外套都仔细弄整齐了。 “等在外面的小人鱼似乎有些不安了。”西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知道你对他此刻的心情是否感兴趣呢？” 邹衍回过头，看到的是加良面无表情的脸，“你刚才是乱说的？” “当然不是，大多数血族对人鱼族的血液很敏感，也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他们的内心。”西莱摊手道，“所以才会有人觉得，血族和人鱼才是天生一对。” 邹衍正色问道：“对人鱼的其他事情，你了解多少？” “是他，他，还是他们？” 西莱的手指从邹衍的胸膛指向加良，最后放在腿上。 第53章 新的任务（九） 是加良，送他项链的人，还是所有人鱼？ 西莱的话传达给邹衍一个信息，他并不知道加良和他的恋爱关系。既然西莱连这个都察觉不到，那么，他知道其它事情的的可能信有多少，可信度又有多高？ “你在想我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西莱抬起下巴看着邹衍，笑容优雅又自信。 邹衍坐在他身旁说道：“别说你也能读懂我的心理。” 西莱耸肩而笑，“我不会读心术，能猜出你的想法靠的不过是经验，因为，一般人听到我那么说时都会质疑我的话。” “我来是看广告片的，请你现在就让他们重新放一次，还有，该撤去结界让加良他们都过来了。”从知道血族存在的那天起，邹衍就在想自己真的遇到他们谁该怎么面对，现在真的遇到了西莱，邹衍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西莱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对付的多，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人类都像你这样可以坦然面对吸血鬼的身份吗？”西莱冲着邹衍露出自己的獠牙。 “在吸血鬼不吸血前，完全可以。”邹衍说道。 “是吗？”西莱突然凑到邹衍脸庞，张着嘴向他的脖子移动。 邹衍的双手按住西莱的肩膀，用力把他向后推，“你不怕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西莱舔了舔露出的尖牙，眼珠突然变成妖冶的金色，“我只会让他们看到该看的东西。” 不愧是异族中力气最大的种族之一，西莱的力气和加良比起来只大不小，“我们这次不用合作了。”邹衍不再抓着西莱的肩膀，反而张开双手，微微曲着手指作出爪状，抵在西莱的胸口。 “你竟然可以抵抗我的眼睛？有意思……“西莱微笑着，眼睛的颜色越来越诡异。 邹衍深吸一口气，在躲避西莱的同时，双手开始凝聚力量。 “住手！”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双颤抖地手按在邹衍的肩膀上，加良已然冲进了结界。 “看来你们的能力都不错。”西莱坐直身体，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加良？”不止是胳膊，加良的浑身都开始发抖，在邹衍对他伸出胳膊的时候，加良直接白着脸倒在他的怀中。 “我没事。”不知道是已经毫无力气还是习惯了和邹衍如此亲近，加良顺从地让邹衍抱着，回答道。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来硬的。”西莱瞥了加良一眼，说道。 邹衍瞪了西莱一眼，说道：“这就是你没事找事的结果！” 西莱诧异道：“难道不是你的实力太弱，让他担心了？” 的确是他实力不济，邹衍沉默着无法反驳。 “原来你的眼睛对他没用，我还以为他已经……”加良直起腰，在邹衍的帮助下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它对你有用，而且效果很好。”西莱注视着加良，眼睛开始变色。 加良皱眉转过头，说道：“我不在考核期间，你不用白费功夫。” 西莱无辜道：“我只是饿了。” 加良干脆无视他。 “这结界是怎么回事？”邹衍想，加良知道怎么进来，一定也就有出去的办法。邹衍伸出左手把加良拉到自己的左边，用身体隔开，一直在蓄积力量的右手对准了西莱。 “不要把你看起来那么危险的手掌对准我。”西莱摆手道。 “危险的手掌？”加良也看着邹衍的右手。 邹衍对加良点点头，说道：“那请你不要再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加良。” “好吧，我们来看广告。”西莱转身面对着屏幕。 邹衍拉着加良坐好，在西莱撤去结界后，江烨他们很快走了过来，也坐下了。 “刚才你看广告看得很入迷，我怎么喊你都没反应，就只好让加良过来找你了。”江烨坐在邹衍身后说道。 原来在江烨眼中，他刚才一直坐在这里看广告，“刚才我一直在想这广告哪里有问题，所以没听见你喊我。” 凉凉的手指抓着自己的左手，邹衍低下头，就看到加良双手抓着自己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按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会怕你的手……”加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这需要问我师傅。”邹衍低着头，额头抵着加良的头顶，看着在自己手掌上按动的手指。 背景音乐突然停下，西莱转头说道：“你们现在应该仔细看孔确拍的广告。” 在邹衍和加良抬起头后，西莱对坐在电脑旁边的人说道：“重头开始播放。” 伴随着大海的声音和悠扬的音乐，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玻璃缸，化装为人鱼的邹衍双蹼贴在玻璃上，停着不动。他的眼皮是发亮的蓝色，眼睛下方有着诡异的简单花纹，整个妆容搭配着黑色的头发看起来非常神秘。在他睁开眼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双眼吸引了，就连加良也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的邹衍。 江烨凑到邹衍耳旁说道：“他刚才还说不喜欢你的造型。” 邹衍微笑着看着依旧被加良抓在手中的左手，余光不放过加良脸上的每个表情。 随着身体的后退，屏幕上的邹衍就像在引诱其他人进入玻璃，伸出胳膊手指向回弯曲。就在人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姿深入玻璃缸时，邹衍开始在水中游泳，漂亮的尾巴在水中甩出优雅的弧度。他的身体渐渐上升，最后浮出水面，激起了阵阵水花。微笑地趴在玻璃缸上，此时，屏幕的下方出现了Hmily的logo和海水系列香水的包装。 “如美人鱼般诱人的味道，尽在Hmily海水系列香水。” 魅惑的女声响起，众人表情各异地看着邹衍留下的最后侧影。 “很漂亮。”不管刚才怎样否定邹衍，加良现在的感叹才真正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也觉得很棒。”江烨说道。 “我承认，邹衍表现出的是一条极其诱人的、神秘的美人鱼，但是你们不觉得，作为一个广告，这里面还缺了什么？”西莱侧身面对着身旁的邹衍、加良、江烨、孔确等人，“没有出现其他人面对人鱼时的反应，这就是这个广告的败笔。我觉得，这个广告最少需要两个人来拍。” “两个人？”孔确托腮说道，“在有一个人的反应做参照物的情况下，看广告的人的确是更容易了解其他人在闻到香水时的反应。” “一般人在看这个广告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成被诱惑的对象，作为Hmily的老板，我更需要让他们把自己代入成香水的使用者。”西莱自信道，“在这时，就需要一个人扮演被人鱼引诱的对象，而对于这个角色，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第54章 新的任务（十） 想想孔确说过的话和看加良的眼神，邹衍觉得他会赞同让加良去演这部广告。而在他开口之前，西莱竟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他选的人又会是谁？会不会还是加良？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扮演被人鱼引诱的人。”西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道，“她很快就到了。” 孔确看了邹衍和加良一眼，好奇道：“你推荐的人和邹衍搭档，会比邹衍和加良搭档更好吗，西先生？” “当然。”西莱笃定道。 “你知道我只对美的东西感兴趣，如果他和邹衍搭档没有邹衍和加良搭档效果好，那么将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你放弃用他，换成加良，一个是我退出，不参加拍摄。”在第一眼看到加良的时候，孔确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邹衍和加良拍广告的样子，他很难在加良先入为主的情况下选择别人。 “你对我不满意吗？孔确先生……”充满诱惑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房子中，她的头发高高的束在头顶，把刘海夹在头顶显得整个人非常精神。邹衍在戴上人鱼鳞项链之前，看到的她绝对是这副模样，但是现在邹衍拥有了人鱼鳞项链。在邹衍眼中，进来的女人和西莱一样有着白的几乎病态的白皮肤和粉色的眼皮，他们都是血族。 “衍哥。”看到邹衍时，她微笑地打了声招呼。 没错，邹衍之所以知道自己戴上项链前后所看到外貌有哪里不同，就是因为进来的女人也是星芒娱乐公司的艺人，名字叫霍冰。她去年以电影《血族密谈》出道，凭着第一部电影获得伊万电影节最佳女配角，极速蹿红的她如今已经成为星芒娱乐公司最有潜力的演员之一。 “孔确，你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感觉怎样？”西莱本人觉得霍冰西方化的面孔和邹衍搭配起来很有画面感，而且具有冲击力。 孔确皱眉道：“我没想到你会找一个女人来。” “一个扮演人鱼引诱对方，一个扮演被引诱的对象，两个男人怎么能在广告中演这种戏码？”西莱质疑道。 “就这款香水广告而言，两个男人拍起来比较有美感和冲击力，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在广告中用女人。”要在广告中用女人，就意味着孔确要重新构思广告的整体构架。 “西莱，看来我的前辈和孔确都对我很不满意。”霍冰坐在西莱的旁边。 “那是因为这里已经有了一条非常漂亮的美人鱼。”西莱说道。 刚才霍冰是从座位的另一面直接走到西莱身边，并没有经过加良和邹衍，她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鱼。对上霍冰无害的眼神，邹衍暗有所指道：“我想星芒娱乐公司的每一个男艺人都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比成美人鱼。” 西莱笑道：“我猜你和你身后的人是其中两个。” “你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吗？”霍冰站起来走到加良对面，平静地望着加良。 “我是SIR组合的加良。”加良不冷不热道，也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 “SIR组合？我正在和薛洋和文霄拍偶像剧，他们两个都是很不错的人。”霍冰露出和善的笑容，“你似乎对我有成见？” 加良直白道：“我只是不怎么喜欢和他一个类型的人。” 依加良刚才的眼神来看，那个他指的是西莱。 “同样是前辈，我和衍哥的待遇还真不一样。”霍冰俏皮道，“西总经理，我似乎被你连累了？” “不是我。”西莱立即把自己撇清，“应该是和我们同类型的其他人。” “霍冰，对于演员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在你刚进公司时，我就告诉过你这句话。”从加良指尖传来的紧张情绪邹衍已经感觉到，他有必要把这次话题赶快绕道工作上。 凝视着邹衍脖子上露出来的绳子，再看看他们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霍冰了然道：“原来是这样，衍哥，用那三十分钟谈工作显然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邹前辈，既然你已经开始谈工作，我就出去了。”对加良来说，在霍冰和西莱的注视下坐在这里让他如坐针毯。 “可能这次工作也和你有关，我需要你留下来。”孔确说道，“或许这次广告应该找三个人来拍。” “你觉得由他们三个一起拍比两个人好？”西莱问道。 孔确自信道：“当然，有他们三个，我可以拍出最适合这款香水的广告。” “只要加良愿意和我一起拍广告，我没有意见。”霍冰赞同道。 “加良，你同意吗？”邹衍当然想和加良一起拍这个广告。 “我同意。”加良的回答十分出乎霍冰和邹衍的意料。 “既然已经确定是三个人拍，那么就由江烨和你们约时间，我和加良就先走了。”邹衍与众人告别。 “一起走吗？衍哥和加良的关系真好。”霍冰羡慕道。 “我们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单独谈谈。” 在他们的注视下，邹衍和加良并肩走出了房间门。 “和他们交谈让你感到紧张？”邹衍拿出纸巾，擦掉加良额前的冷汗。 “邹前辈，任何人在被某种生物当成食物看待的时候，都会不舒服。”加良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已经不一样，同样是冷淡，这次可要比刚才自然很多。 “那为什么要答应和她一起拍广告？”邹衍认为，加良应该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 “总不能让你和她两个人一起拍广告。”加良严肃道，“那样不安全。” 直到现在，邹衍还记得刚才加良冲过来的样子，他温柔道：“你担心他们也把我当食物？” 加良低声道：“我只是担心考核的问题。” “说到考核……”邹衍拿出卡片，发现除了孔确的那根线外，上面还多了一道黑红线，“我们今天遇到了两个血族，不是应该是两条吗？他们谁也没有透漏出不通过考核的意思。” 加良思索道，“或许这和别的事情有关，我们忽略了什么重要因素。” “邹前辈，你似乎和星芒娱乐公司的人关系都很不错，但为什么对霍冰有点凶？”进入电梯后，加良问道。 “因为你讨厌吸血鬼。”邹衍不加思索道。 “因为我？”加良问道。 邹衍按在按钮上的手随之一停，“对，就是因为你。” 第55章 新的任务（十一） “怎么会是我？” 邹衍想加良的心中已经想出好多种可能，说道：“比起我和霍冰的关系，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加良说道：“亲密？我和你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住在一起的前辈和后辈，而你和她认识的时间更长。” “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吃饭。”到了一楼，邹衍先走出了电梯。 “不说那个当然好，我在意的是，邹前辈你的手刚才是怎么回事？”加良心中的问题当然不止霍冰一个。 “小时候跟师父学过一点功夫，不过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厉害，刚才使用的时候，感到双手充满了力气。”邹衍摊开手掌，怎么看，他的手掌和以前都没有任何变化。 “可能你的那位师父是位异族。”加良推测道。 “在看到他之前，我们没办法确定这件事情。”他的师父是父母专门找来的，邹衍总觉得他是异族的可能性并不大。 加良点点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加良如此自觉地坐在自己旁边，邹衍露出了微笑。 加良解释道：“你早上告诉我以后坐车就坐副驾驶位置。” 因为那是你的专座，邹衍把车开出停车场，“你中午想吃什么？” “不吃鱼。”加良很快回道。 “如果你更喜欢我做的饭，我们可以回家吃，今天工作结束的时间要比我想的早很多。”邹衍觉得比起在外面吃饭，加良应该更喜欢吃他做的。 “好，回家我写歌也方便。”加良同意了。 邹衍转头观察着加良的表情，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一个多不得了的词，家，加良把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称之为家。满意地看着加良闭眼靠着椅背睡觉，邹衍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前方。 邹衍可以确定在知道考核后，加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他越走越近，甚至变得可以接受裸着身体面对他。那么，加良对他的看法有没有一丁点的改变？想到这里，邹衍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按照他们现在的立场，加良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他，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加良也会把它隐藏起来，不让他发现。 人鱼族的荣耀和一对恋人的考核，这对加良来说非常重要。 那么，他该怎么办？ 找个机会坦白吗？ 一开始邹衍太过于在意加良面对考核没有安全感，担心他知道他们两个就是考核对象后会无法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两年。直到今天加良冲入结界后邹衍才明白，不管考核的人鱼是不是他，加良都会一样的不安和着急。 发现这一点后，邹衍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告诉加良他们两个就是恋人。所以在加良问及对霍冰比较凶的原因时，他才会回答“因为你”。还好很快意识到那不是坦白的最佳时机，邹衍才改了口，说出了别的原因。 不管什么时候告诉加良真相，邹衍都觉得家里是最好的地点。 因为玉伯每天都会给别墅送去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放在小仓库，所以邹衍途经商场的时候就没有进去买食物，而是继续前行回了别墅。等他从小仓库里取出今天要用的蔬菜和水果放入冰箱后，加良还在车里面睡着，没有醒来。 “加良，到家了。”喊了一声没反应后，邹衍干脆弯腰抱起加良，关上车门后，锁了车和车库，进了别墅。 加良今天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邹衍抱了他而很快醒来，只是在邹衍把他放到水床上的时候不安地皱了皱眉，伸手拽住邹衍的衣领。一只手摸到挂在邹衍脖子上的人鱼鳞后，终于舒展了眉头。 手指伸入加良的手中，不忍心掰开加良手指的邹衍只能轻轻挠着他的手心，但不管他怎么挠，加良都不肯松手。要挣脱加良只能用大力气，邹衍只好脱掉加良的鞋，就这样搂着他躺在床上。 面对面看着加良脸上的满足笑容，邹衍的手指拢了拢加良的头发，向他身前凑了凑，便于他更好的抓着人鱼鳞项链。动着动着，就变成加良窝在邹衍怀中的姿势，邹衍的鼻尖就抵在加良的头顶。闻着他头发上和自己一样的洗发露味道，邹衍不禁闭上了眼睛。 听到海水声，看到面前没有见过的白色的门，邹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隔着眼前的门，他可以听到里面少年说话的声音，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是属于加良的。 “我不做手术，我要等他来。”邹衍听到加良这么说。 回忆起上次做的梦，邹衍马上明白，是加良要开始做切除鱼鳞的手术了。在上次的梦中，他答应过加良要陪他做手术。 推开门，邹衍看到里面除了加良外还有三个人，看衣着和发型，邹衍可以认出其中一男一女是加良的父母。而站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是凤玖。 凤玖？！ 这是邹衍第一次在梦里看清楚除加良以外的人。 令邹衍在意的是，就连看不清相貌的加良父母，他都可以看出他们年龄上的变化。可是梦中的凤玖和他在现实中看到的凤玖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仿佛这近十年的岁月根本没有在凤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来了。”加良抬起头对他微笑着，挥了挥手，“我就知道你会来。” 邹衍走过去抓住加良的蹼，蹲下身体，“嗯。” 能够让他兑现对加良的承诺，邹衍十分感谢这个梦。 “那马上就开始做手术。”凤玖摆弄好他的几包针和手术刀，调配好了麻药。 他说完后，加良的父母就离开了，只留他们三个在房间里。 在凤玖打麻药的时候，加良就侧着头看着邹衍，努力露出微笑。邹衍心疼的抚着他的额头，说道：“疼就喊出来。” 加良天真道：“有你在，我就不觉得疼，这很奇怪吧？” “加良，一会我动刀的时候你可别说话。”凤玖冷冷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 “嘘。”邹衍对加良摆了摆手指，“你今天听我说话就行。” 加良小心翼翼地看了凤玖一眼，对邹衍说道：“唱歌不行吗？” “行。”邹衍说道，“不过你一会不能说话，只能我唱什么你听什么，不要打断我知道吗？” 加良的蹼在邹衍的掌心拍了拍，点点头。 “风热了开始往南吹，空中飞过蝴蝶一对。花太香闻得路人醉，笑问我家加良几时回……”邹衍想了几句话随便哼唱着，根本不是什么歌。 “真的有这种歌吗？听起来好奇怪。”加良忍不住问道。 “加良。”戴着口罩的凤玖皱起眉，语气不悦。 “我知道了。”加良静静看着邹衍不说话。 了解凤玖是为了加良好，邹衍并没有任何不悦，他一手婆娑着加良的掌心，一手抚着他的脸颊，轻轻唱着自己以前专辑中的一首歌：“我想我这么说终究不对，我并不是你的谁。他和你缠缠绵绵成双入对，我却只能陪你……” 在听邹衍唱歌的过程中，加良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生动，鼓着腮帮子瞪瞪凤玖，又转头对着邹衍眨眼睛。 憋着话不说，看了凤玖又看看他，邹衍紧握着加良的蹼，自觉地换了一首歌唱着：“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首歌，流淌在生命线上的河……” 在邹衍的歌声中，加良的手术终于做好了，直到这时，两人的目光才从对方的脸上移开，看着被包扎好的腹部。 “手术以后的处理和治疗才是关键，不要以为割掉它们就轻松了，明白吗？”凤玖冷声说道。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邹衍开口道，已然忘记他在梦里说话其他人是不能回答的。 “要看明后两天的情况。”凤玖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来在他离开前，是不能知道手术结果了。 邹衍皱眉碰了碰缠在加良腹部的纱布，问道：“现在疼吗？” “麻醉剂好像还没过去，所以不疼。”加良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放在掌心给邹衍看着，“这个是其中最重要的鱼鳞，我那天问了母亲，她说这是以后要送给恋人的东西。她说这个以后一定要送到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 拿起加良手心亮晶晶的鳞片，邹衍笑道：“你妈妈说的很对。” “那以后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凤玖已经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加良和邹衍两个人。 加良脸上的笑容让邹衍也跟着轻松起来，逗他道：“为什么不现在送？” “她说最起码也要等到十八岁才可以把鱼鳞送人，不过，我现在可以送你别的。”加良冲邹衍勾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邹衍弯腰凑到加良的脸前。 “你再低一点，脸对着我。”加良小声说着。 邹衍侧着头，左脸颊冲着加良往下移了移。 软软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脸，原来加良说的礼物是一个吻。 “这样就算盖章了。”加良笑得很甜。 邹衍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的脸，又伸手捏了捏，说道：“你这么小就知道亲人盖章吗？” 加良不满地哼哼道：“早在一年前，邻居家的人鱼妹妹就已经在谈恋爱了。” “加良，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在和你相遇的时候，我应该告诉你实情对不对？”邹衍轻声问道。 “当然对，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想起来。”加良红着脸说道，“我最近记性一直不好，总会忘记很多事情。” 看了眼走进来的加良父母，邹衍说道：“要好好听你爸爸妈妈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刚做完手术不要到处乱跑，要等身体痊愈了才可以动。” 加良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又要消失了吗？”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梦，而对梦中的加良来说，他是一个会消失的人？ 不，或许，这就是几场穿越。 在加良又消失在眼前时，邹衍心中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的，是属于我的……”加良的喊声让邹衍彻底从睡梦中清醒。 “加良，你怎么了？”邹衍的背向后移了移，使得他的眼睛可以清楚看到加良的脸。 不回应邹衍，加良只是紧紧拽着他脖子上的项链，痛苦地喊道：“这人鱼鳞片是我的，不要拿走。” 邹衍左手抚着他的背，右手擦着从加良眼角溢出的泪花，安慰道：“这人鱼鳞片是你的，没有人能把它夺走，加良你别再哭了。” “你的鳞片被你送给我了，它没有被任何人抢走。” 第56章 魔鬼训练（一） “你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加良睁开眼睛，手依旧紧紧抓着邹衍挂在脖子上的人鱼鳞片。因为刚从噩梦中醒来，他脸色苍白，喘着气望着邹衍，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邹衍肯定道，“所以它才会戴在我脖子上，摘都摘不下来。” 还没完全清醒的加良瞪大眼睛，表情由冷淡变成惊讶，“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是恋人关系？你所谓的不在身边的、参加考核的恋人就是我？” “嗯。”邹衍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静静地等待着加良的回答。 挣脱邹衍的怀抱，加良翻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弯曲的胳膊横在眼睛上，“原来别墅里的一切装饰都是你为我准备的？你一直在问我人鱼的喜好，其实是想知道我喜欢什么？” “对。”邹衍侧身看着加良，目光紧锁他的面庞以及剧烈起伏着的胸膛。 “我是来帮助你考核的，怎么会突然变成和你一起参加考核的人鱼？邹前辈，这一切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关于这次考核我预想过许多突发状况，但从未想过会是这一种。”加良闭上眼睛说道。 “这次考核的压力全部由我来承受，我绝对不会允许它失败。”邹衍拉住加良的手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怎么想这段感情，我都不会放手。” “我的考核一生中只能有一次，让我允许这次考核失败，除非我愿意以后和异族结婚。”加良抽回被邹衍握着的手，说道。 在邹衍看来，加良的话是在说他没有办法放弃这次考核，同理，加良也就没办法放弃两个人的关系。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加良都会认真准备这次考核，努力通过。 加良说完后，就转身背对着邹衍蜷着身体，“希望你不要比异族差，否则我就放弃我唯一的机会。” 已经坦白了两个人的关系，邹衍毫不避讳地靠近加良，左胳膊搭上他的腰，握住加良的手，鼻子贴在加良的后脑勺上，“在这时候，你应该说实话。” “我不甘心。”加良冷冷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喜欢你，但你却是我和人类在一起的唯一机会。” “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把人鱼鳞片给我？”邹衍的手指插入加良的指缝，温暖着他冰凉的手。 人鱼鳞项链并不是可以自己戴的东西，根据加良那天晚上的举动来看，它必须由人鱼状态的加良亲自戴才行。想起加良手指碰触黑绳时闪烁的蓝色亮光，邹衍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只凭他脖子上戴的项链摘不下来这一点，就可以让加良相信他曾经喜欢自己。 现在的加良并不排斥他的拥抱，邹衍搂紧加良，缓声道：“你母亲告诉过你，人鱼鳞片要送给你最爱的也最爱你的人。” “所以你是我最爱的，也最爱我的人？”加良冷冰冰地反问。 “至少你送给我的时候，是这么想的。”邹衍肯定道。 “我不记得这些。”加良说道，“但我并没有得什么会让自己失忆的病。” 会失忆的病？ 既然凤玖说加良无法愈合的伤口以及无法掌握变化状态都和即将要成年有关，那么，邹衍就可以趁势把加良会失忆的事情归咎于快要成年。 “这其实也和你即将成年有关，它只会影响人类状态的你，使你忘记我们的事情。而人鱼状态时，你知道发生过的一切。”邹衍哄道，“这就是为什么人鱼状态的你会黏着我的原因。加良，这些日子里，你对身为恋人的我太过于冷淡了。” 邹衍知道加良比谁都了解他身体的特殊性，他在成年前出现这种症状根本不足为奇，加良一定会相信他说的话。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加良突然转身与邹衍面对面。 “你还记得知道考核那晚，我们回去的路上谈了什么吗？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会告诉你实情？”邹衍低头看着加良的脸。 “我没有你所想的那么担心考核。”加良脸色微红。 “只是别的人鱼在考核，你就担心成那副样子，会突然冲到结界中，如果是你和你的恋人考核呢？”邹衍说道。 加良肯定道：“我会相信他。” “所以在那时候，我坚定了告诉你实情的决心。至少在知道我就是你的恋人后，你面对那种事情时会多一点信心，不会那么莽撞行动。”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目的？只是让我以后遇到事情别盲目行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加良问道。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恋人，让你相信我们能顺利通过考核。”没有别的目的，邹衍心中想的就只有这么多。 “我们所经历的不过是考核的前奏，以后会越来越麻烦。”加良冷声道，“比如人鱼族的考核你就很难通过，尤其是人鱼族族长的考核。” “那些都没问题。”邹衍握住加良的手，“只要能顺利通过考核，那些困难都不算什么。” “这里今天还疼吗？”邹衍的手隔着衣服按上加良的腹部，试探道，“你当时做手术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陪着？” “手术那天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记得。”加良掩饰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了，吃完午饭就又到了你的吃药时间。”邹衍松开加良的手。 “等等。”加良拽住邹衍的胳膊，“为了证实我是在自愿的情况下给你戴的项链，我需要看你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邹衍疑惑道。 加良确定道：“如果不是你先给我送东西，我绝对不会主动送给你人鱼鳞项链。虽然不记得你说的事情，但是我的做法不管我失忆与否都不会变。” “我想，你说的礼物应该是照片。”邹衍拿起手机拨通了乌雅的电话，接通后说道，“你还记得我那次送给加良的照片吗？就是我化装成人鱼的那套照片。你后来把它收到哪里了？” 几天没听过乌雅的声音，今天从电话里听到让邹衍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照片是加良自己收拾的，我只记得放照片的东西是一个盒子，但具体是什么盒子我不记得。衍哥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谢谢。”邹衍挂掉电话，对加良说道，“乌雅说你把东西收在一个盒子里，你还记得是什么盒子吗？ “竟然在我的盒子里？”虽然表情没多少变化，但是加良的语气透露出他听到这个答案后有多么的惊讶。 “似乎那是一个很不得了的盒子。”邹衍说道。 “那里面放着我所有最重要的东西。”加良站起来，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盒子的正中央刻着一条漂亮的人鱼。加良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它，很快就发现里面有一张在记忆中不存在的照片，那是一条美人鱼在巨大水缸中的背影。 “这是你？”加良把照片从里面拿出来。 “对，是我的背影。”邹衍坐到床边说道，“当时我为了送给你照片，照了好多张，但你说你喜欢这张，也只带走这一张。” “为什么我会选这一张？”加良是在问邹衍，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你当时说，看到这张照片时，你会想进去陪我。”想起那段时光，笑容立即爬上了邹衍的眼角。 “进去陪你？”加良掩饰道，“你这张照片的确拍得很好看。” “其实其他照片都比这张好看。”他说的这么明白，加良一定可以察觉当初的他选择这张照片是有别的原因，比如他只是觉得，待在水缸中的他过于寂寞。 “你可以把这张照片放大挂在我的房间吗？”加良的话让邹衍有些意外。 “你现在仍旧最喜欢这张？”邹衍诧异道。 “我没有见过其他照片，无法对比出最喜欢哪张。”加良低头凝视着照片上的邹衍，“至于为什么我要把它挂在墙上，可以不告诉你原因吗？” “我刚才忘记告诉你，这张照片的底片已经被孔确删掉，没办法放大了。”邹衍抽出加良手中的照片，“或许你可以选择把这张照片贴在墙上。” 加良抿着嘴，腮帮子微微鼓起，“你说过你重要的东西都会存在U盘里，难道送给我的礼物对你来说不重要？” 这个反应让邹衍想起以前的加良和人鱼形态的加良，伸手揉揉加良的头发，邹衍宠溺道：“我一会就让玉伯去放大这张照片。” 对于邹衍来说，加良今天的反应真的过于平静，甚至在邹衍把巨大的照片挂在加良床对面的时候，他都没有说什么。若非要说出什么异样，就是今天的加良拒绝吃药，他要以人类形态度过今天剩下的近十个小时。 “你在害怕恢复人类形态后，会因为我们之前过于亲昵的举动而尴尬？”邹衍当时这么问他。 “不吃药，我就能以人类形态多写一会歌词。”加良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不吃药以人类形态写歌词啊，那哪里是多出来一会，根本是多出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天刚亮，刚穿好衣服的邹衍听到有人在敲门，睡眼惺忪的他在意识到房间里只有他和加良两个人后，赶紧过去打开了门，“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快去洗漱，我要带你去吊嗓子。”此时的加良穿着一身运动衣，表情严肃，俨然一位年轻的声乐老师。 加良在打什么主意邹衍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似乎有些不妙了。 第57章 魔鬼训练（二） 今天天气很冷，邹衍和加良都穿着厚厚的运动服，一路上冷风呼呼地吹着，如果不是邹衍身体够好，恐怕已经被冻得打了几个哆嗦。 “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冷，前几天穿衬衣套厚一点的外套都没事。”邹衍看着身旁面不改色的加良，问道，“你冷吗？” “我不怕冷。”加良的跑步姿势很标准，额前的刘海在跑步时一晃一晃，看起来很可爱。 “不是说要吊嗓子吗？为什么变成跑步了？”跑着跑着，他们已经离原来的别墅蛮远，现在看到的，都是建成不久、没有住户的新别墅。 “在吊嗓子前要先跑步。”加良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亭子，“我们一会就在那里吊嗓子。” “哦。”邹衍跟着加良的节奏慢慢跑着，两个人并肩到了凉亭中。 “邹前辈你可以唱几个八度？”加良从运动服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邹衍坐在加良身边，说道：“四个八度。” “比三个半八度好。”加良在本子上记录好数据，“让我看看你的喉咙。” “我的喉咙你以前就看过。”邹衍张开嘴。 “再看一次又没什么影响。”加良把本子放到一边，转头看着邹衍的喉咙，眼睛渐渐变蓝，现在的他根本不担心让邹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只要认真练习，你至少可以达到四个半八度。” “你呢？”邹衍问道。 加良写上提升空间后，说道：“我一直可以唱八个八度。” “八个？这怎么可能？”邹衍惊叹道，现在世界上最厉害的歌手也只能唱七个八度，八个八度，早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你不能用人类的最高水平衡量我的，我是人鱼。”加良认真道，“你现在开始做发声练习，做半个小时就好，我先写歌词和曲子。” “啊——”邹衍由低到高开始练习发音，练完四个八度的发音后，就开始练气息。刚开始加良听到他发声有问题的时候还说上几句，后来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坐在那里认真地写东西。 “加良，我已经练习三十分钟了，应该休息一下了吧？”邹衍出声道，加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他又喊了三遍后，加良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能再多练习了，邹衍走到加良身边坐下，看本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写的并不是曲子，而是在本子上画了一个表格。 表格共有三列十二行，一边写的好像是他的一些数据，而另外一边，邹衍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零食的话，我喜欢吃杏仁。”看到加良提笔思考，不知道怎么写，邹衍就开口了，“所有你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你怎么突然停了？”加良冷着脸盖住本子，转头问邹衍。 邹衍露出手腕上的表给加良，“距离我开始吊嗓子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加良尴尬地摸摸头发，问道：“邹前辈，你的睫毛有多长？” 邹衍笑着说道：“你喊我名字我就告诉你。” “邹衍，你的睫毛有多长？”加良一本正经地问道。 邹衍想了想说道：“以前在一个节目上量过，好像是1.1厘米。” “竟然没有1.3厘米。”加良在五官那一栏写下睫毛的长度。 看着加良垂下的眼睛，邹衍伸手比了比他睫毛的长度，“你的睫毛其实有1.5两厘米了吧？” “1.4厘米，冯楠在我们住进公寓的第一天给我们几个一起量过。”加良回答。 “为什么冯楠要量你们的睫毛有多长？”这个经纪人也太奇怪了，按道理说，江烨不会带出这样的人。 “因为薛洋说他的睫毛比文霄长，一直说一直说，烦到文霄说了他的数据薛洋又不承认。作为经济人的冯楠就只好去量他们两个人的睫毛长度，顺便也量了我的。过了这么久，我只记得自己的睫毛长度，他们的已经忘了。” 在记录下一系列数据后，邹衍问道：“你写这个干什么用？” “我昨天仔细想了，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可以把你变成我喜欢的类型。”加良指了指写在本子上的东西，“旁边那一栏，就是我以前的构想。不少人鱼族族人在找伴侣的时都是按照自己写好的数据来筛选的，达不到标准的就绝对不会考虑。我的构想就是以那个为基础写的，毕竟人类不可能每一项都达到异族的标准。” 作为一个娱乐圈的大神级人物，星芒娱乐公司的太子爷，邹衍有邹衍的骄傲。在听到加良不喜欢自己并且要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时，他心里说不气愤绝对是假的。但是他面对的人是加良，一个他二十几年来最喜欢的加良，他只能忍，只能去说服他。 “你想把我变成旁边的样子？”在加良点头后，邹衍继续说道，“唱歌技巧我可以努力练习达到你的标准，我会陪你一起吃你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加良，眼睫毛、眼睛、眉毛以及性格这些你打算怎么办？让我去整容？改变性格变成另一个人？” 面对邹衍的质问，加良的脸色没有多大变化，“如果那可以让你改变，当然很好。” “你把我当什么了？”邹衍按住加良的肩膀。 “现在的考核对象，可以改造成以后的伴侣。”加良的表情非常认真。 “可以改造成以后的伴侣？”邹衍有些不高兴了，“如果你以后会遇到达到那个标准的人呢，你就去选他？” “邹前……邹衍你说的不对，我和人类的考核只能有一次，就算我以后遇到再合适的人，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加良直直望着邹衍，“只要我的伴侣是人类，那就只能是你。” 如此认定他却又坚持要把他变成另一个人，他是该为加良看不上他而难过还是为加良只会和他在一起而高兴？ “我现在只想对你做一件事情。”邹衍对加良说道。 大概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情，加良没有接话。 “我现在只想给你喂药，让你变成人鱼形态。”邹衍的手伸进了裤兜。 “你都没办法和现在的我好好相处，果然只有我构想的人才能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加良说完就闭上了嘴，害怕邹衍现在就喂他吃药。 邹衍双手捧着加良的脸，低头吻上加良的唇，不管他怎么温柔地撩拨加良的唇，他就是不愿意张嘴。邹衍右手渐渐移向加良的下巴，只要他用力一捏，加良的嘴就会松开，但是他最终没有那样做。 凝视着加良瞪大的双眼，邹衍起身坐好，右手按在他的发顶，无奈道：“谁都不会因为一堆准确的数据就喜欢另一个人。” “我父亲的条件就完全符合我母亲写的数据。”加良冷声说道，“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邹衍好笑道：“你怎么能确定那数据是你母亲在见到你父亲之前写的，而不是在她喜欢上你父亲之后？” 遇到一个人，他的所有都和自己期望的一模一样，那在邹衍眼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她没有说。”加良诚实道，“所以有可能和你说的一样，她是在遇到我父亲后才写的构想。” “你以前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邹衍慢慢说道，“所以你可以等以后再写这个构想，完全按照我的数据写。” “你还是觉得我会喜欢上你。”加良不理解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你可以这么自信？” “你本来就喜欢我。”邹衍接着说道，“你只是现在不记得了。” “我……”加良低头看着本子上的数据，“你还是吊嗓子吧。” “嗯？”难道他刚才说的都白说了？加良还是想把他变成他理想中的样子。 “别的我可以再考虑，但你需要认真吊嗓子练歌已经是事实，要不然以后我怎么能听你唱歌听一辈子？”加良握着笔在本子上一戳一戳的。 加良以前也给他说过这个，说如果他好好练歌，有进步，他就愿意听他的歌听一辈子。 晨练完回去后，加良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直到邹衍做好早餐，他才走出来坐在餐桌旁吃饭。用完早餐后，加良拒绝马上吃药。 “你昨天就没有吃药，今天必须吃。”邹衍把药和水放到加良面前。 手指了指窗外，加良说道：“下雪了，吃药就会变成人鱼。” 清楚加良是想出去看雪，邹衍说道：“我可以抱着你看。” 加良推开药和水，说道：“总觉得两个状态的我思想没办法同步，我想以人类形态去看雪。” “那你最多只能看半个小时，看完就要吃药。”邹衍嘱咐道。 加良冷下脸说道：“这个不能由你决定。” 邹衍把药片和水杯放到加良面前，挑眉道：“还是你选择现在就吃？” “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加良转身跑到别墅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碗筷可以等一会再收拾，现在陪加良要紧，更何况，他还要掐准时间把他喊回来。邹衍把碗筷放到厨房后，也去了院子。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是一场大雪。 鹅毛大的雪花沸沸扬扬地从空中落下，落在加良的头顶，睫毛和肩膀上。看着加良睫毛上晶莹的雪花，邹衍只想去亲吻那湿漉漉的睫毛。 “雪很漂亮。”一直表情冰冷的加良在看到雪时，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十九岁少年，“我的家乡没有雪。” “等地上的雪变厚了，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邹衍低头看着雪花在手心融化。 “我们两个也可以吗？”加良欣喜道。 “如果你愿意取消你那个构想，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你想玩多久我就陪你玩多久。”邹衍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看到加良如此犹豫不决，邹衍知道加良对玩雪动心了。 第58章 魔鬼训练（三） 雪越下越大，很快在地上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邹衍和加良的头顶和肩膀上也落上了不少雪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邹衍终于开口了：“你就准备什么都不做只站着这里看半个小时雪？” 加良的右手握成拳，紧紧握着，然后慢慢松开。 那个构想真的对加良那么重要？邹衍弯腰从旁边的花坛里抓起一把雪，在手里揉成一团，退后几步向加良的肩膀扔过去。谁知加良一动，雪球就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加良的嘴唇下面顿时沾了好多白雪。 他抬头看了眼邹衍，默不作声地抬手擦掉雪花。 “来打雪仗吧，总不能白白浪费这半个小时。”邹衍又抓起一把雪，揉成团，举高对准加良，“很好玩的，快来吧！” 加良突然动了。 看着加良就这样向他奔过来，邹衍手中的雪球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能一直抓在手里，冷得那只手的温度骤然下降。 “对不起。”加良打开弯着的胳膊，双手僵硬地停在邹衍的腰侧，一动不动。 由于加良低着头，邹衍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加良的语气听出他是真的觉得抱歉。低头盯着几乎要碰到自己腰的双手，邹衍由加良现在的动作猜测，加良，很可能是想抱他。 加良会想抱他？ 邹衍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上身几乎和加良贴上。 “对不起……”加良低头埋在邹衍的胸口。 不拿雪球的右手摸到加良停在空中的右手，邹衍无奈地牵引着它贴上自己的腰。就在加良的右手贴上他的腰的瞬间，加良自觉地用双臂抱紧了邹衍的腰，开始沉默。 “不是说要打雪仗吗？”邹衍揉着加良的头发，帮他拍掉上面的雪花。 沉默了一会的加良听到邹衍说这句话，立即抬起了头，皱眉道：“我刚才在给你道歉，你不回应我就只想着打雪仗？” 明明是他心疼加良，不想让他为难，他的好心举动反而害他挨了加良的批评。邹衍哭笑不得道：“想打雪仗的是你，不想放弃构想的人也是你，怎么不想让你为难的我到最后成了坏人？” “我，我只是有些等不急，想早点听到你的答案……”加良扭过头，双手紧紧抓住邹衍的衣服。 “你是什么而道歉？”邹衍微笑着说着加良今天干的事情，“是要把我变成另一个人，不吃药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该想要改变你。”加良松开手，抬头认真道，“既然我想和人类在一起，也把人鱼鳞项链给了你，那么，我就应该好好跟你在一起，不干多余的事情。更何况，你已经比大部分参加考核的人类好多了。” 邹衍按住加良的头，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是刚刚才做出不改变我的决定吗？”他不希望加良是在看到他会对他心软后，才决定改变自己的注意。 “我昨天晚上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觉得它不对。”加良移开目光看着旁边的雪地，“但是我以前给母亲说过，一定会带回去一个比我父亲更优秀的人类伴侣。” 邹衍大胆地猜测道：“难道你那时给我看的是你父亲的是数据？” 加良继续看着邹衍，回答道：“嗯。” “人鱼一直在为了找到最好的伴侣而努力让自己变得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人类与我们很不一样，主张不为了爱人做改变。我没想到的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排斥那个做法，甚至还要让我吃药变回人鱼，不想和我再做交谈。”说到最后，加良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你就那么排斥变回人鱼？”邹衍无奈道。 “我只是想让人类形态的自己看看雪花。”加良说道，“我告诉过你即使人鱼形态的我看到了雪，变成人类形态后，现在的我是无法拥有那部分记忆的。” 人鱼形态的加良看到了雪，而人类形态的加良不会有这部分记忆，就好像他没有看到过雪。 “那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拥有相同的记忆？”邹衍问道。 “最起码也得让我挺过这个危险期。”加良垂眸道，“凤玖说要多变成人鱼形态待着，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 “那还不赶快吃药？”邹衍右手拉着加良，试图拖他回别墅。 “你刚才说要打雪仗的。”加良刚说完，一个雪球就扣在了他的头顶。 刚才扣在加良头上的，就是邹衍先前一直拿在左手的雪球，“好，现在你可以回去吃药了。” “打雪仗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挨打。”加良挣开邹衍的手，从旁边抓起一把雪直接向邹衍扔过去，一捧雪还没扔到邹衍身上就落了一地。 “打雪仗是要先把雪捏成雪球的，加良。”邹衍低头笑加良，冷不丁的被突然冲过来的加良扔了一头雪，冰凉的雪甚至落进脖子里面，遇到温热的身体化成了水。 看到邹衍满头是雪的狼狈样子，加良扭头说道：“我现在可以回去吃药了。” “嗯。” 加良愣愣地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不会让我回去，会继续给我丢雪球，然后我再一次丢回去，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玩了。” 邹衍甩甩头，弄掉了头上的雪花，“如果你还想打雪仗，我们可以明天练完嗓子后玩，还可以堆雪人。” “所以今天是玩不成了？”加良有些失望。 “现在是冬天，我们有的是时间玩雪。”邹衍推着加良往进走，走了几步后，加良自觉地进了别墅。 “对了，邹前辈。”加良回过头问道，“我已经不再想把你变成另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吊嗓子？” “作为一个艺人，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唱功能更上一层楼。”因为只有他进步了，加良才会听他的歌听一辈子。或者说，他希望加良在之后的日子里，听到的都是他最好的歌声。 “我有上进心的人。”加良拿起药片，端起水杯吃下了药。 这个笨蛋，不知道不能站着吃药吗？邹衍一个箭步跨到加良身旁，扶住渐渐站不稳的加良。抱起加良把他放到沙发上，邹衍脱掉了加良的裤子，等待他变成人鱼形态。 “邹衍。”蓝色的尾巴很快缠上了他的腰，加良用蹼拍着邹衍的肩膀，喊道，“你看，外面的景色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是，啊，是下雪了！快带我去窗户旁边。” 他应该在加良变成人鱼前拉好窗帘，想想人鱼形态的加良会不会也想出去玩，邹衍就很是无奈。因为，他一定会玩着玩着就变成人类形态，而加良一天只能吃三颗药，这样浪费药效导致每天变成人鱼形态的时间根本多不起来。 拉过沙发上的毯子将加良的尾巴和自己裹在一起，邹衍抱着缠着他的加良一起走到落地床边，看着窗外的雪景。 “看一会你就得去水缸。”邹衍如此叮嘱着，想起二楼卧室的水缸就在窗边，邹衍说道，“我抱你去二楼的水缸，你可以泡在那里看雪。” 加良揪住他的领口，说道：“雪要在外面看才有意思。” “就这样出去，你的尾巴说不定会被冻住。”虽然外面很冷，但是能不能冻住加良的尾巴还说不清楚，邹衍现在就是在恐吓加良。 “你可以把我裹在你的衣服里。”加良缠紧邹衍的身体，“就像现在这样。” 加良的蹼笨拙地解着邹衍的衣服，试图把自己塞进去。 “这不是重点，加良。”邹衍一手握住他的双蹼，“变成人鱼形态后，你只要一段时间不碰水就会变回去，这样对你的身体很不好。我需要你在一天内除了睡觉时间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人鱼形态。” “听说雪会化成水，所以……所以我只要一直待在雪底下就不会出问题，你甚至可以把我扔在雪地里。”加良的鼻子贴上邹衍的脸颊，讨好地蹭着。 “你先待在水缸里泡着，我洗完碗筷后就带你出去，怎样？”对邹衍来说，能让他多一点时间维持人鱼形态，就多维持一会，他很怕加良在这段时间里出问题。 “好。”加良微笑着亲了口邹衍，“不过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抱着加良上了二楼后，邹衍先把他放在床上，帮他把衣服脱掉。换好水并调好水温后，抱着加良走上小台阶，将他放在水中。 “你一定要早点上来。”加良挥动着胳膊。 邹衍捧着加良的头吻了吻他的唇，直到加良的脸变红才离开，“乖乖在这里看雪，我一会就上来带你出去。” 邹衍刚走到一楼，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时间，是江烨打来的，“你现在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明天开始广告的拍摄，早上你记得带着加良来孔确的工作室。”江烨说道。 邹衍皱起眉头，说道：“我只开了一次车，你就打算以后都让我来做这份工作了？”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江烨问道。 “算了，那样绕的路太多，还是我载着加良过去吧。”想起最近还是《风云谍起》的宣传期，邹衍说道，“你帮我看下最近有没有《风云谍起》的宣传活动。” “没有《风云谍起》的宣传活动，倒是sir组合最近有活动需要加良参加。”江烨缓了缓语气，“因为sir组合的成员最近没有集体参加过活动，已经有传言说他们不和，唱功最好的加良要单飞。咳咳，其实也有影迷歌迷抱怨你最近的曝光率太低。” 在邹衍和江烨的计划中，在邹衍准备专辑的这段时间将由新拍的香水广告去吸引大众视线，他完全可以不接别的通告。但没料到广告要重拍，他这段时间就将不会像之前所想的那么清闲。 “如果有什么访谈类、不谈八卦的节目，你可以帮我选一个。”邹衍抬手看了下时间，“我现在还有事要忙，其他事情晚上再说。对了，你一会把加良的行程表问冯楠要一份给我发过来。” “好。” 邹衍挂掉电话，走进厨房穿上了围裙。 只是听到从上面传来的“哗哗”水声，他就知道加良已经开始着急。 第59章 魔鬼训练（四） 邹衍最终也没有把加良裹在他的衣服里，而是给他的上身穿好衣服，下身裹了厚厚的一条毯子，像抱小孩子似的把手穿过加良的膝盖，把他抱了起来。加良开心地搂着邹衍的脖子，等待出门。 “你这样穿着很重。”邹衍侧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加良。 “我不介意我抱着你出去，但是……”加良动了动自己的尾巴。 邹衍抱着他走出卧室，下了楼梯出门走到小院。加良本来也不轻，今天又穿这么厚，这一路走过来，邹衍已经开始喘气。 伸出蹼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加良说道：“你把我放到那里。” 邹衍伸手推掉落在上面的白雪，抱着加良坐在长椅上。只是，加良坐着坐着就躺在了他的邹衍的腿上，睁大眼睛抱怨道：“刚才那样坐着不舒服，这样躺着就好多了，还可以看雪花。” “坐一会就回去待在玻璃水缸里。”邹衍告诫道。 加良没吭声，抓起长椅靠背上方的雪，揉成了一团，就在邹衍想要称赞他会捏雪球的时候，加良把雪球按在了嘴中，咬了一口。他拿着剩下的半个雪球递到邹衍下巴前，说道：“你要不要吃？味道还不错。” “想看就好好看，别开始吃，你的时间不多……”谁料他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去半个雪球，呛的邹衍连连咳了几声。 “我刚才在水缸里的时候已经看了好一会，这次出来是来感受雪的。”加良伸手勾住邹衍的脖子。 只顾着看加良脸上的笑容，直到脖子里一片冰凉的时候，邹衍才知道加良把雪花塞进了他的衣领。 “咳咳……”加良突然开始咳嗽。 邹衍没有心思责备他，关切地抱起加良，让他靠着自己坐好。 “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加良难受地抓住脖子，精神萎靡。 “是不是刚才吃的雪导致药出了问题？”邹衍急切道。 “不是的。”加良埋进邹衍的胸膛，皱眉闭上了眼睛。 加良的体温身高了，握着逐渐变烫的蹼，邹衍把它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试图给加良降温。 “那我们回去？” 加良已经开始不回答他的问题。 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加良嘟囔道：“让我再在这里待一会……” 很快，加良的身体就产生了变化，蹼渐渐变成手，耳朵也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不是说雪可以减缓变成人类形态的时间吗？邹衍抱紧这个发烫的身体，可是他抱得越紧，怀里的加良就挣扎地越厉害。最后，邹衍保持着抱着加良的姿势从长椅上滚下来，两个人都躺在了冰凉的雪地里。 “我不是应该在水缸里吗？”趴在胸膛上的加良睁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邹衍，裹着双腿的毯子渐渐松了。 邹衍伸手摸着加良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烫了。” 这是，加良才发觉自己的腿有些不对劲，看着就快散开的毯子，他连忙伸手拽住它。 “我帮你。”邹衍拉开加良的手，让他的手撑在自己身旁，然后把毯子缠得紧了一些。 力气用完的加良胳膊一松，直接趴在了邹衍的身上，嘴唇贴着邹衍的脖子。忍住心中的躁动，邹衍撑着加良的身体坐起来，然后抱起他，坐回长椅。看到加良有些发红的双脚搂在毯子外面，邹衍把毯子向下拽了拽，立即遭到了加良的不满。 “不要再拉了，上面会松开。”加良的眼神下移，停在自己的某个部位。 “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邹衍担心道。 加良动了动胳膊，说道：“其实除了刚才有些无力，现在不管是力气还是精神都比前几天好一些，大概是凤玖给的药有了作用。” “所以刚才的发烧症状其实是你身体变好的表现？”邹衍好奇道。 加良伸手解开邹衍的扣子，把挂在他脖子上的人鱼鳞片拉了出来，“颜色变了。” 的确，鳞片的颜色变得比之前更深更蓝。 “那个发烧和快成年有关系。”加良补充道，“听说要成年的前一周里，人鱼的体温会一直都是三十八度。” “那不是很难受？”邹衍不懂为什么人鱼一族的成长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明显是在回避这个问题，加良提着毯子跳下去，光脚站在地上，说道：“我要去写歌了。” 光脚在雪地里走路？ 邹衍直接抱起加良，把他抱进了别墅。 加良的手横在邹衍身上，头枕着邹衍的胳膊，柔软的发丝乱乱的散开，呼吸均匀。刚刚恢复清明的邹衍伸手揉着睛明穴，回想着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人类形态的加良会在半夜三点敲门要求和他睡在一起。 “我们把床分成两部分，谁也不能越界。” 邹衍记得加良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在，加良正缠着他和他一起睡在床的一边，原本属于加良的位置却完全空着。 “嗯……”加良伸手搭上肩膀，身体向上一提，头顶紧贴着邹衍的脸颊。 右胳膊搂着加良的腰，邹衍想，如果加良醒来后看到现在的景象，会不会以后都不来和他一起睡。 “既然以后必定要一起睡一辈子，我觉得从现在起就熟悉有你在的床更好一些。” 这正是加良和他一起睡的理由，不知道这个理由能否让他坦然面对眼前的情况。邹衍不由伸过手，捏捏加良的鼻子，最后用直接来回碰着加良微微嘟起的嘴。性格冷淡的他，对于有关爱人和家庭的问题，倒是意外的热心。倘若他不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要过多久才能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加良早安，邹衍早安……”手机闹铃响起，加良先邹衍一步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发觉自己关不掉后，直接皱眉把手机扔到空中，被料到结果的邹衍接住。 “加良，今天早上要去拍广告，我们需要早点去孔确的工作室。”邹衍拍拍加良的背。 加良拉起被子，将自己和邹衍除头以外的部位全部盖住。 “加良……”邹衍拉起被子钻了进去，与加良头对头，“快起来。” 半睡半醒地加良伸手捂住邹衍的嘴，继续睡觉。 邹衍确定加良昨天之所以可以叫他晨练，就是因为他一晚上没睡。 好在加良没醒来，手上用的力气并不大，邹衍拉开他的手，再喊了几声都喊不醒后，吻住加良的嘴，舌头钻进他微微张开的唇。大概是不满邹衍妨碍他呼吸，加良本能的用舌头抵着，想要把邹衍的舌头从嘴里推出去。但是，这样的行为只让邹衍更加想加深这个吻，与加良的舌纠缠。 被子突然被掀开，两个人都暴露在日光下。 加良两条腿像以前用尾巴缠着邹衍的腰那样夹着他的一条腿，一手抓着邹衍的睡衣，一手抓着邹衍的头发。 “加良。”邹衍翻身把加良压在身下，右手摸进了他的睡衣。 加良咬着牙，右手握成拳，在就要打中邹衍脸的时候停了下来，“你一会还要去拍广告。” 他如果真的生气会在意这些吗？ 这种反应对他来说已经是胜利。 邹衍双手伸到加良的腰下，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怀中。 “昨天是你自己睡到我这一边的。”邹衍抱着加良侧身躺下。 加良推开邹衍，看了眼旁边空出来的地方，脸刷的红了，“我睡觉会向左边挪，所以今晚我睡这边，你睡那一边。” “我没意见。”邹衍笑道。 “还是算了。”加良改变了决定。 邹衍笑盈盈道：“你是怕明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依旧和抱在一起？” “我就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旁边不能躺人。”加良气恼地抓抓头发，下床走出卧室。 在邹衍帮加良选好装束，两个人用完餐出现在孔确的工作室时，霍冰已经坐在那里。 “衍哥好。”霍冰站起来微笑道，在看到邹衍身后的加良时，露出暧昧的眼神，“小加良好。” 邹衍看到加良立即跨前一步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霍冰。 加良在知道他是邹衍的恋人前，会保持两个人的距离，在最好的范围内帮助邹衍应付其他异族。而在知道他是邹衍的恋人后，会紧贴着邹衍坐着，让邹衍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即使他现在还不喜欢邹衍。 “你不用这么紧张，加良。”邹衍拍拍他的肩膀。 邹衍的气息拂过加良的耳畔，他冷着脸耳根一红，微微起身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却又不得不僵着脸坐在原位，“你可以稍微坐直一点吗？” 看着两个人紧贴着的大腿，邹衍说道：“我一直坐得很直。” “你可以扭过头说话。”加良说道。 “但是霍冰的位置就在那边。”邹衍回答。 “那就这样。”加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抓起头发盖住它。 现在正是邹衍和加良坐在一张沙发上，霍冰坐在对面的那张。他们现在之所以能正常讨论霍冰的问题，是因为那位血族在前不久去了卫生间。 在霍冰和孔确出现，江烨也来到工作室后，孔确开始讲他关于这次广告的构思。 “这次由加良演人鱼。”孔确的手里拿着Hmily海洋系列男士香水，“一条拥有着香水的美人鱼，被邹衍养在家里的美人鱼。而邹衍从他那里得到了香水，吸引了霍冰的注意。” “中间有什么互动？”邹衍直接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邹衍认识到女人意外的在他家中打开了一间房子，看到了玻璃水缸里面的美人鱼加良，深深被他迷住，不再对邹衍感兴趣。而在邹衍从加良那里得到了香水后，霍冰不再接受加良，喜欢上了邹衍……用了这款香水以后会比美人鱼还有魅力，这就是我的大概构思。”孔确的说法很快收到了邹衍和加良的质疑。 “为什么我要去迷住她？”加良问道。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需要改动许多细节，一个场景和一个场景根本没有特别明确的联系。”邹衍皱眉。 霍冰摊手道：“好吧，其实我对你的想法也不是很喜欢。” 孔确将手中的相机放到一边，说道：“那你们说怎么拍？” 第60章 魔鬼训练（五） 孔确最终提出的拍摄内容是这样的，水族馆里有着许多珍奇的水族生物，美人鱼就是其中一种。被捕捉放入玻璃水缸后，美人鱼一直沉默地缩在玻璃缸的角落里，从来不回头看外面的行人。一日一个女人来参观的时候，待在里面的他闻到了一股奇特又熟悉的香味，美人鱼惊讶地转过身看着外面的人，游到水面，趴在玻璃缸上与下方的女人对视。对望时，他探出的头与女人的脸越来越近，好像就要吻在一起。 就在美人鱼被香味吸引，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女人的时候，邹衍饰演的男人从旁边走过，站在了女人的身边，闻着变得浓烈的香味，美人鱼明白，他闻到的香味并非来自女人，而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为了弄明白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人鱼开始转移目标。 “你身上的味道？”此刻，女人会微笑着对身旁的男人说出这句话，而就站在她身旁的邹衍，将抬起加良的蹼，在上面留下一个吻。之后，加良抬起蹼，试探着闻着上面的香味，表情寂寞又好奇。看着男人和女人相携着转身离去，人鱼张开嘴想诉说什么，男人同时转过身看他，一瞬间，香水瓶掉落在地上，瓶盖掉落，香水弥漫在整个水族馆…… “你们觉得我刚才说的怎么样？”孔确问道。 霍冰率先说道：“还不错，最起码比一开始的那个好很多。” “由加良饰演美人鱼，你打算怎么拍？”这个内容对邹衍来说，还能接受。 孔确微笑道：“当然是本色出演。” 孔确所谓的本色出演自然是让加良变成美人鱼演，而其他人类的理解就和邹衍他们不同了，在江烨看来，孔确的意思就是让加良按照原本的性格来演这条美人鱼。 孔确意味深长道：“刚才我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玻璃水缸，等你们准备好后，就可以清场了。” 清场，当开始拍摄的时候，除了邹衍外，房间里将不会再有一个人类。 其他人开始布置内景，邹衍、加良和霍冰一起跟着孔确进了化妆间。 “我希望加良能化妆演人鱼，而不是真的变成人鱼来拍摄广告。”邹衍拉开椅子坐下，牢牢抓着加良的手。 “为什么？变成人鱼后的拍摄效果更好。”孔确不解道。 “难道霍冰在演吸血鬼的时候就会变成血族的样子吗？”邹衍问道。 “当然不是，血族的本貌可达不到他们需要的夸张效果。”霍冰轻松道，“衍哥，加良并不是你的恋人，你可以放轻松点。” 从霍冰和孔确之间的眼神交流来看，邹衍肯定在他和加良来这里之前，霍冰和孔确已经聊过他和加良的关系，而孔确，也以某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霍冰觉得，他们并不是恋人关系。以前他未向加良坦白的时候，邹衍绝对希望她这么认为，但是在坦白之后，他希望这些异族都能清清楚楚明白他和加良的关系。 “他是我的恋人。”邹衍肯定道。 孔确和霍冰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然，他们惊讶的理由一定不一样。 “不就是变成人鱼拍广告吗？”加良的手按在邹衍的肩膀上，“这没有什么问题。” “加良。”邹衍抬头望着他。 “你愿意变成人鱼形态来演自然再好不过。”孔确扬起嘴角。 “变成人鱼拍广告有被人认出的风险，如果其他人知道加良是人鱼怎么办？”邹衍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相信只要多研究这个广告，他们就可以看出加良演得人鱼并非电脑制作出来的效果。 “他们会认为是我化妆技术好，广告后期处理强大。”孔确自信道，“除非是亲眼看到，否则没几个人会相信世界上有血族、有人鱼族、还有孔雀族。” “加良，你确定要以人鱼形态拍摄？”邹衍最后确定一次。 加良肯定地点头：“我不能在这次拍摄中输给她。” “化妆并不会影响你的演技。”邹衍说道。 加良仍旧不愿意改变决定。 “孔确，你开始给霍冰化妆吧。”邹衍如是说。 加良现在正处于成年前的关键时期，根本不能随心所欲的变换形态，今天拍摄广告便只能借助药物。他今天准备吃的不是凤玖先前开过的那两种药，而是人鱼族自制的专门用来转换形态的药丸。 由于这种药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荷，凤玖在一开始就禁止加良在此阶段吃这种药变成人鱼形态，即使它可以让加良更长时间的维持人鱼形态，在吃下一颗药前，遭遇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变回人类。 此时只剩下几个异族助理在拍摄现场，包括江烨在内的人都被孔确以各种借口赶了出去。 化妆间里，霍冰穿着一袭极显腰身的长裙，笑容温婉，邹衍打着领带穿着得体的西装，特意松开的衬衣扣子显得他更加性感。在他们二人以及孔确的注视下，加良坐在沙发上吃了药。 “你们背过身去。”邹衍挡在加良的身前，看着他们都转身后，弯腰帮加良脱掉了他的裤子，接着也拖了上衣，拿起旁边的毯子将加良整个人裹了起来，抱在怀中。 变成人鱼形态的加良睁开眼睛，坠着上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声道：“这是工作需要，你不要趁机占便宜。” “已经好了吧？” 在霍冰看过来的时候，加良沉默地扭过头靠近邹衍，鼻尖几乎贴上邹衍的脸颊。 “嗯。”邹衍点点头，脸颊摩擦着加良冰凉的鼻尖。 “小加良，你似乎不乐意被衍哥抱呢？要不要我帮忙？”霍冰露出魅惑的微笑，伸出舌头舔了舔特意露出来的尖牙。 血族的力气比人鱼只大不小，即使是霍冰那样的女性血族，也可以轻易地抱起加良这种重量的人鱼。 加良没有转头看她，仰着头把嘴贴上邹衍的脸颊，一触即分，随即伸出一条胳膊勾住邹衍的胳膊，低下头说道：“抱我过去。” 在加良吃药前，邹衍和他约好的可是把加良放到推车上推过去，现在，他却改变主意了。 邹衍动动胳膊，抱着加良向门口走去，在他过去之前，孔确已经为他打开了化妆间的门。 “霍冰，作为前辈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邹衍站在门口，回头说道，“永远不要把你的獠牙对准他。” 似乎在为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而懊恼，加良在前进的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邹衍知道，加良刚才突然改变主意一定和霍冰的话有关，若说是加良很在意的，那就是他们二人的关系。加良怕霍冰看出他和自己的关系不好。 就像在证实他的猜测一样，在霍冰从化妆间出来后，加良的胳膊把邹衍搂得更紧，脸几乎紧紧贴在邹衍的脖子上。 “怕别人看出来，就放自然点。”邹衍亲亲他的额头，“一般男性在被抱的时候，是不会这么黏人的，你这样有很假。” “教我。”加良小声说道。“我现在有点紧张。” 加良内疚道：“她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在外面应该和你亲密一些。” “我就是你的恋人，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邹衍温柔道，“我要有压力。”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当我们现在在演戏，拍广告是戏中戏。”邹衍循循善诱，“你不是很擅长入戏吗？” “我知道了。” 化妆间就在放玻璃水缸房间的隔壁，邹衍把毯子放到一边，抱着赤裸的加良一步步迈上台阶，伸手试了试水温后，将加良放进水中。 “你们都按我刚才说的角度拍，照片交给我一个人。”叮嘱好助手们，孔确示意邹衍走到长走廊的那一头，而霍冰已经在镜头之中，在孔确喊了开始后，向加良所在是玻璃水缸款款而行。 加良一个人缩在玻璃水缸的角落，对周围漠不关心。 霍冰始终面带微笑，香水的味道终于吸引得加良转过了头。 另一边，在孔确的示意下，邹衍看着前面对望的两个人，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向他们走过去，在那里，他将亲吻他恋人的蹼。 即使在广告中，加良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61章 魔鬼训练（六） 在邹衍穿过走廊向玻璃水缸走过去的刹那，加良停下了接近霍冰的动作，静止在那里。直到邹衍又走了两三步，加良才慢慢转过头，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邹衍。一直撑在玻璃水缸上的胳膊伸出来，上身趴在玻璃水缸上面，而蹼，正伸向已经走过来的邹衍。 “你身上的味道？”霍冰伸手挽着邹衍的胳膊，鼻尖向前一探。 这时，加良凑向霍冰的头很快向邹衍靠过来，眉眼离邹衍越来越近。 眼前有着好奇眼神的美丽人鱼让邹衍露出了微笑，他优雅地牵起加良的蹼，低下头在上面浅浅一吻，长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邹衍给镜头留下了一个完美的侧影。 虽然邹衍很想多吻一会，但这是广告，拍摄内容要求他在亲的时候一触即分。毫不留恋地和霍冰离去，在加良张嘴的同一时间，邹衍终于回过头，望向那个趴在玻璃缸上的身影。 真是完美的巧合！ 邹衍手一松，香水瓶盖与香水瓶一起落下，在空中翻转的香水瓶极巧地以喷头落地，“哧”的一声喷出香水，弹起来，然后再次落地。 在加良露出微笑的时候，邹衍想，他们这次拍的一定比孔确预想的要好很多。这次广告将被人们如何评价，就要看孔确他们的后期手段了。 “很完美，一次就拍摄成功了。”孔确露出微笑，示意可以停下拍摄。 邹衍走上台阶，捞出加良，抱着浑身滴水的他走下来。 “感觉怎样？”邹衍把他放到沙发的毯子上，拉起一边盖上去。 “还好。”加良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累。 孔确去检查助手们的拍摄成果，而霍冰则走过来，坐在加良身边的沙发上，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忌讳吸血鬼，我们只有面对特定的人时才会比较饥渴，一般情况下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食欲和性欲。” “那次西莱的情况是？”他很难说服自己西莱那次对他们的行为也是无心的。 霍冰耸耸肩，说道：“我想他只是刚好饿了，听说他在你们离开后喝了整整一瓶的血，当然，那些血是通过正常渠道去异族医院买的，Hmily公司不允许他犯罪。” 能管理西莱那种血族经历，Hmily公司的老板很可能是比他更厉害的异族。 突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出现在空气中，邹衍低下头，发现是加良咬破了他的手指。怎么回事？只是很小的伤口，为什么他能清楚地闻到血的味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霍冰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充血，表情狰狞地望着加良。 “来证实血族是否对我们有威胁。”加良坐起来靠着沙发背，冷声道。 “霍冰，你这是想吸血？”邹衍警惕道，毕竟霍冰现在的样子，就像电影中即将发狂的吸血鬼。 “大部分血族都有采血证，可以在异族少量失血时使用，也可以在对方愿意的情况下主动采血……”霍冰艰难地说完这些话，露出了自己的獠牙，直接抓起加良的蹼。 决不能让霍冰的獠牙接近加良的手，电光火石之间，邹衍伸出手横在霍冰的獠牙前，霍冰的獠牙刺入了邹衍的手背，鲜血从手背上溢出，也流进霍冰的嘴里。庆幸的是，流入嘴中的鲜血让霍冰回过神来，她的眼眸渐渐恢复正常，松开了牙，也放开了加良的蹼。 很快，邹衍的右手就被一双冰凉的蹼抓住，加良低下头，舌尖舔着邹衍手背上的伤口，凉凉的舌尖滑过伤口的时候痒痒的，又有着说不清的快感，一时间，邹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加良抓着的右手。 “你刚才干嘛突然伸过手？”霍冰不解道，“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了？” “解释？”邹衍不悦道，“你说的那句话只让我觉得你会吸加良的血。” “只是吸他流出来的血，又不会咬他，我没有违反《采血条例》。”霍冰擦赶紧嘴角的鲜血，有些委屈地说道。 “那你们究竟在试验什么？”邹衍问道。 加良停止舔伤口的动作，微微抬着下巴说道：“吸了我的血，她就不能欺骗我。” “不能欺骗。”霍冰懒懒靠在沙发上，说道：“所以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有血族会喜欢找人鱼族的恋人，他们是要一辈子都不对恋人撒一个谎吗？” “这种能力只对血族有用？”邹衍竟然有些嫉妒，他不喜欢加良的能力只体现在血族身上。 “对人类恋人也有用。”加良垂眸继续舔着伤口，卷翘的睫毛在邹衍手上留下淡淡的长影子，邹衍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出流血。 “所以当美人鱼的恋人真的很累，他们虽然美丽、神秘，床上功夫也棒，却大多容不下一点欺骗。”霍冰胸膛急促起伏着，“上天真的很公平。” 邹衍婆娑着加良的耳朵，嗯了一声。 加良抬起头，紧张地看着邹衍，说道：“你也这样觉得？” 邹衍揉揉加良的头发，这才注意到加良的头发还是湿的，“你头发还没干，我去拿吹风机。” 加良紧紧抓着邹衍的手不肯松开。 “我去拿。”霍冰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吸血事件中缓过神，步子有些摇晃。 邹衍点点头，低头看着加良的眼睛。 “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加良说道。 “我骗过你，而你没有跟我计较，这已经表明了一切。”邹衍温和道。 “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真正成为恋人。”加良的目光有些闪动，“当我们真正在一起时，我或许就会容不下你的一点欺骗。” “那到时把你的血给我不就好了？”邹衍宠溺道，“我不介意。” 加良抬起蹼擦擦邹衍的手，邹衍看到他手背的伤口已经好得快看不见伤痕，终于明白加良给他舔伤口的原因不只是止血，还有治伤。看到加良又要开始舔，邹衍不解地拽拽他的鼻子，“已经好了。” “最后一次。” 邹衍坐下来，亲了亲加良的额头，“谢谢你。” 加良贴在邹衍手背上的脸颊泛起了红。 “我拿来吹风机了。”霍冰拿着吹风机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吹风机递给邹衍后，霍冰问道，“你还要试我会不会破坏考核吗？” “不用了。”邹衍抓住加良的手，制止他再一次咬自己的手指。 “令我在意的是，你的血应该不会让我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我刚才……”霍冰放缓语速，“那么的渴望吸血。” 加良冷冷望着她，说道：“我以为你刚才是碰巧饿了。” “如果不是有着足够的自制力，衍哥的血可能已经被我吸完。”霍冰担忧道，“你必须搞清楚那是什么在作怪，要不然以后会很危险。”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加良皱起眉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就不要想了。”邹衍拿起吹风机给加良吹着头发。 “我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孔确皱起眉头，“霍冰你刚才咬人了？” “就连人类常用的吸血都比你用的咬人好听，其实那行为只是进食好吗？”霍冰不满道，血族也是种骄傲的生物。 不理会在旁边争吵的两个异族，邹衍弯腰抱起加良走到化妆间，好让他吃药穿衣服。 “糟了。”加良摸遍口袋，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什么糟了？”邹衍问道。 “我只带了一颗药。”加良继续翻腾着口袋，“在吃第二颗药前，我不可能变成人类，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62章 魔鬼训练（七） 广告已经拍好，被支出去的江烨将要从外面回来，加良却没办法变回人类的样子。邹衍当机立断，让孔确告诉江烨加良突然出了点事情，他们已经开车先离开。 “如果他在停车场看到你的车怎么办？”孔确说道。 “你想办法缠住他，我和加良先走。”邹衍低头帮加良穿好上身的衣服，用毯子将他的下半身裹起来。幸运的是，加良今天穿的外套有帽子，戴上后完全遮住了他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耳朵。 为了保证其他人看不到加良的尾巴，邹衍在抱起加良后又让霍冰给他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你这样一会怎么开车门？”孔确问道。 邹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和怀里的加良，对霍冰说道：“你送我们出去。” 趁着江烨还没有回来，邹衍和霍冰一起在孔确助理的带领下，从另一个门出去，到了停车场。 空中又开始飘雪，邹衍走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摔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加良。 “冷。”加良突然打了个哆嗦，接着浑身开始打颤。 看加良现在的情况，邹衍根本没办法把他放到一边自己开车，“霍冰，你开我的车，把我们送回去。” “我送你们回去？”霍冰惊讶道。 “对。”邹衍快速从兜里摸出钥匙扔给霍冰，稍微活动了一下的手很快回到加良的身上。 看着霍冰坐好，邹衍打开后门把加良放进去，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说道：“去神秘园。” “你住在神秘园？”霍冰不敢相信道。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你快开车吧，我觉得加良的情况有些不妙。”邹衍拉起加良，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现在还冷吗？” “不冷了，但是感觉很奇怪。”加良的脸红扑扑的，靠着邹衍喘息。 外面的人透过玻璃窗根本看不到车内的情形，邹衍擦擦加良额头的汗，放心地帮他摘掉头上的帽子。这才注意到加良刚吹干没多久的头发，现在已经湿透。用手指帮加良理着头上的头发，邹衍只觉得他的头发湿的越来越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头发，加良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这些水难道都是从加良身体内来的？ 加良闭着眼睛抓住邹衍的手，冰冷的蹼无意识地婆娑着邹衍的掌心，似乎是在索取邹衍掌心的温暖。 “又开始冷了？”邹衍解开自己的外套，掀开衣服让加良的蹼从自己肚子下面伸进去，帮他暖着。寻找到热源的加良尽可能地伸出胳膊缠住邹衍的上身，脸也贴在邹衍的胸前。 湿透的衣服一定没多少保暖效果，邹衍脱掉加良的外套，只留下一件衬衣，用毯子裹着加良把他紧紧搂在怀中。 “好多了。”加良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 “你现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这是成长期和凤玖的药物所带来的副作用吗？”双手紧紧抱着加良，邹衍只能用温热的脸颊蹭着加良冰凉的鼻尖和脸蛋，为他驱寒。 “是拍广告前吃的药。”加良闷声回答。 “你自己吃的那颗？”邹衍问道。 加良闭着眼睛点头，说道：“我知道吃了那种药以后会疼，越早吃第二颗变回来越好，但是我从来不知道吃了后会这么难受。” “知道会疼你还吃？不是说了孔确可以把你化得很像吗？”邹衍又生气又心疼，对着加良根本发不出火。 加良转个头，彻底埋在邹衍怀中不吭声。 “等你好了把你那些药全部没收。”邹衍不满道。 加良的胳膊缠邹衍缠得更紧，以示抗议。 了解加良是难受的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邹衍就由着他不说话，头发开始变干，身上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湿，听着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邹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加良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了。帮加良转个头让他可以呼吸，邹衍低下头亲了亲加良的嘴。 “他好点了吗？”霍冰问道。 “嗯。”邹衍回答。 “加良现在睡着了？”霍冰又一次提问，邹衍点点头。 “衍哥，加良和我以前见过的人鱼都不一样，从来没有谁的血能让我闻一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霍冰过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他是人鱼和人类的孩子，他的体质会和别的人鱼不一样，但是他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那又怎样？”邹衍挑眉道。 “这些都是存在于考核中的隐患。”霍冰说道。 邹衍说道：“不管这些隐患会给我们的考核带来何种危险，只要我们两个顺利通过不就行了？比起什么隐患，我更想知道的是，那次和你以及西莱见过面后，为什么卡片上只有一道黑红色的线，是你没让我们通过还是西莱？” “没有出现第二更黑红色的线不是因为我不让你们通过，而是因为我们那天相处的时间不够。”霍冰说道，“那张卡片内的芯片几乎记录着所有异族的数据，当异族出现在你周围时，它就能感应到，只要你和那位异族在设定好的时间内能相处融洽，卡片上就会出现与其种族种类相应颜色的线，血族在芯片上的设定的颜色是黑红色，时间是半个小时。” “这些联盟的人都没有告诉过我。”邹衍冷下脸说道。 霍冰耸耸肩，说道：“他们一向这么不靠谱。” “难道考核就是我在这两年内要和遇到的异族好好交谈，并且不和他们闹矛盾？”邹衍问道。 “当然不是。”霍冰否定了邹衍的猜想，“考核除了卡片外还有别的，人鱼族不是还没有人鱼出现吗？” “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霍冰摇摇头道：“不知道，有时候人鱼族还没出现，考核就已经失败了。” “真不知道他们会带来什么难题。”邹衍苦想着。 “这就和我刚才说的事情有关系了，加良的身世决定着考核后一阶段的难度。”霍冰解释道，“与人类一样，家世越好的人，他们的家人对他伴侣的要求也就越高。我听说，人鱼族有邀请其他族来参加考核的传统，到时候，要获得认可可就不是说两句话这么简单了。” 想起加良的构想，邹衍问道：“难道还会要求人的睫毛长度、身高性格等能否达到标准？” “谁知道呢。”霍冰抱怨道，“反正我的家族有这种规定，如果我要和人类在一起，对方必须是拥有稀有血型的人。” 第63章 魔鬼训练（八） 因为霍冰今天的帮忙，邹衍本想留她坐一会，但把车停在车库后，霍冰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这里，拒绝邹衍的挽留离开了。邹衍抱起加良，把他放到卧室后，询问他把药放在了什么地方。 “药就在放照片的盒子里。”加良躺在床上，蹼指向床头柜的方向。 邹衍拿出盒子，用抽屉里的钥匙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长条形管，里面放着半管加良今天吃过的药。拧开盖子，邹衍取来水一并递到加良唇边，“你今天吃了这种药，一会还能吃凤玖开的药吗？” “应该没问题。”加良翻个身趴在床上，右蹼拿着杯子，就着邹衍的手吃了药。吞下药后，加良就把水杯给邹衍，躺在水床上闭上了眼睛。 耳朵有了变化，加良的尾巴也渐渐变成双腿，邹衍帮他脱掉上衣，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身体。这样一会加良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不会抱怨没穿衣服了。邹衍取来毛巾温柔地给加良擦着头发，等待他苏醒。 加良蓦地睁开了眼，在看到邹衍的手后，抓在手心，弯起嘴角看着他，“衍哥。” 这样的神情…… 抓住邹衍愣神的空档，加良伸出胳膊勾上了邹衍的脖子，试图挂在他身上，“我怎么觉得今天好累。” “那是因为我们早上去拍广告了。”邹衍脱掉鞋，双膝跪在床上，这样方便加良平躺着抱他。 “早上拍广告？”加良松开手，摆在身体的两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加良掀开被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奇怪道：“我的尾巴哪里去了？ “尾巴？”邹衍伸手捏捏他的鼻子，“你现在是人类形态，哪里有尾巴？” “我……”加良摸摸耳朵和胳膊，又看看双手，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后，闭嘴看着邹衍。 “药已经吃过，身体也变回来了，你就别在担心。”邹衍摸摸他的头，坐到床边，“你再躺一会，我现在去做午饭。”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加良拽住邹衍的胳膊，不让他走。 “嗯？”邹衍示意他继续说。 “我一直有尾巴，可是尾巴突然就不见了，变成了腿。”加良说完还掀开被子，晃动着自己的双腿。 “这是因为你吃了药，变成了人类形态。”邹衍揉着他的头发，“好好睡一会吧。” 邹衍只当加良的表现是吃药后的副作用，便一心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准备好午饭后好让他吃饭。在邹衍的坚持下，加良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等他睡熟后，邹衍才离开卧室，去一楼的厨房做饭。 现在已然是下午三点多，说是午饭，已经有些晚了。好在他们早上吃得多，现在也不是很饿，加良应该可以撑到他做好午饭。也不知道他现在睡得怎样了，邹衍把切好的菜放到一边，洗干净手拿出了电饭锅。 “咚！通通通……” 楼梯那边突然传来巨大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从楼梯上滚下来了。邹衍擦干净手，来不及摘下围裙就跑了过去。只见加良光着身体坐在楼梯口，额头肿了一个包，看起来红红的。 “怎么回事？”邹衍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刚被邹衍扶起来，加良就张开双臂扑到了邹衍的怀里，胳膊都在颤抖，“我不会动，这里和水里不一样。” 邹衍拍拍他的背，说道：“你这不是在动吗？” 加良双手搭在邹衍的肩膀上，动了动腿却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联想到加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情，邹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走了？” “像你刚才冲过来那样吗？”加良问道。 邹衍解释道：“我刚才是跑过来的。” “跑？我喜欢那样，那样可以很快到你身边。”加良脸上露出了笑容。 “加良，在你的记忆里，你用双腿走过路吗？”邹衍问道。 “不知道，我现在对这种感觉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会。”加良皱眉看着自己的双脚。 “那穿衣服呢？”邹衍抱起他，加良羞得伸手遮住了重要部位。 “这个是我忘记了，我刚才很想看到你，一着急就忘记了……”加良自然地伸出胳膊勾住邹衍的脖子。 这不是人类形态加良该有的样子，邹衍可以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人鱼形态的他因为和人类形态的加良本来就是一个人，就只能察觉到自己身体不一样了。现在明明有些东西他不会，加良却无法告诉邹衍这是为什么，也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会。 “一会你把我放水里吧，我不喜欢一直躺在床上。”加良蹭着邹衍的脸说道。 邹衍突然抱着加良坐在楼梯上，不动了。 “怎么不上去了？”加良不解道。 邹衍紧紧抱着加良，把加良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衍哥？”加良挣扎着露出头，鼻尖贴着邹衍的鼻尖。 “为什么你总要生病，总会出状况呢？”邹衍的右手捧着加良的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说我吃过药了吗？吃过药很快就会康复的。”加良的手拍拍邹衍的背，就像在安慰他。 “我不会让你再吃那种药，等凤玖的药把你治好，等你成年后，你就一辈子都别再吃药了。”邹衍有些无助地蹭着加良的脸，觉得怎么把他按在怀中都不够深。 “衍哥，你在难过吗？”加良睁大眼睛望着他。 “没什么，我抱你去穿衣服。”邹衍抱着加良站起来，再次迈上台阶，走向卧室。 他不要加良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吃个药都会出问题！ 在把加良放到床上的这一刻，邹衍的心中依然叫嚣着这个念头。脑海中放映着与加良相遇后的一幕幕场景，他发现从拍《风云谍起》时起，加良就一直在生病，一直需要吃药。 想起那时为了能早点起床做简易闹铃，宁愿摔着自己的加良；想起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管什么时候都只看着他的加良；想起那个把人鱼项链认真交给自己的加良；邹衍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分担加良现在的痛苦！ “衍哥？”加良穿着宽大的米色衬衣抬头望着站在床边的邹衍。 他竟然把自己的衬衣给了加良，他怎么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犯糊涂？！ “我给你重新找一件衣服。”邹衍说道。 “我觉得这件穿起来很不错。”加良开心地甩着袖子。 前后穿反还叫很不错？ 邹衍脱下加良乱穿的衣服，给他穿好后，又拿出来一条裤子套上去。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做好饭就上来找你好不好？”邹衍说道。 “什么都不一样了。”加良低下头说道，“你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邹衍问道。 加良晃着双腿，抱怨道：“你以前去哪里都带着我，现在去哪里都让我自己待在卧室。” 那是因为他的尾巴可以缠在自己的身上，而现在，“你坐在厨房门口等我怎么样？” “我要和你待在一起。”加良坚持道。 “那我抱你下去？”邹衍试探道。 加良抓住邹衍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我们一起走下去。” 邹衍扶着加良，放慢脚步让他跟着。加良在迈了几小步后，就会自己走了，甚至要一步跨两个台阶下楼，最后在邹衍的训斥下才放下那种念头。 由于加良现在的状况已经与之前不同，邹衍都不知道该不该再给加良吃凤玖开的药。人类形态的他变成了这种样子，那人鱼形态的他呢？ 邹衍看着坐在对面吃得开心的加良，拿不定注意。 第64章 魔鬼训练（九） 加良变成人鱼后没有在第一时间缠着他，邹衍便知道，加良的人鱼形态也发生变化了。 “为了维持人鱼形态的时间长一些，我抱你去玻璃水缸吧，你觉得去哪里方便？”邹衍弯下腰，抱起加良。 虽然没有勾住邹衍的脖子，但是以加良的性格，他任由邹衍抱着光着身体的他，已经很让邹衍意外了。 “衍哥。”加良喊道。 衍哥？！ 怎么人类形态和人鱼形态的加良都喊他衍哥？ 看到人类形态加良的表现后，他以为人鱼形态的他会变成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加良，但显然，他想错了。 “对不起。”加良的蹼用力攀着邹衍的肩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邹衍戴在脖子上的人鱼项链，“在给你送了人鱼项链后，我却忘记了一切，对不起，衍哥。” “加良，你……想起来了？”邹衍不敢相信道。 加良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丝愧疚，说道：“我不是有意那么冷淡地对你，更没有想把你变成我父亲那种人的想法。” “你看过我的喉咙几次？”邹衍就怕眼前的只是幻象。 加良认真回答：“两次，一次是在拍摄《风云谍起》的时候，一次是在这里。” “你真的想起来了！”邹衍笑着抬高加良的身体，几乎是跑到了加良的卧室，把加良放在水床上。 加良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他。 很快，邹衍便冷静下来。 “你这是痊愈了，还是药物带来的病情加重？”邹衍皱眉道，心中的担忧完全压下了欣喜。 “我只记得你给我吃了一颗药，我睡着了，等我再醒来，我变成人鱼形态，然后，我想起了一切。”加良坦诚道。 “我问的是你的病情，告诉我实话，加良。”邹衍坐到他身旁。他知道，如果加良恢复记忆，如果加良还是以前的加良，那么，他就无法对自己说谎。 “我以前告诉过你……”加良目光闪烁。 “我想知道的是现在，加良，你现在应该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吗？”邹衍追问道。 “我的人鱼形态现在怎么样？人鱼形态的我还记得我们的事情吗？”加良问道。 邹衍无奈道：“比起身体，你更在意是否记得吗？” 加良点点头。 邹衍把加良揽在怀中，轻声说道：“人鱼形态的你还记得我们的事情，但是，似乎遗忘了好多生活技能，好在你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加良坐在邹衍腿上，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问道：“他还记得薛洋和文霄吗？” “我没注意。”只顾着教加良怎么走路、穿衣服，却忘记了问他关于生活中其他人的事情。其实，他一直不知道出了自己外，以前人鱼形态的加良是否还记得别人。 “过两天就有活动，我得去参加SIR组合的活动。”加良说道。 还没听下文，邹衍立即回道：“我不会让你再吃那种药。” 加良烦恼道：“所以，只能教人类形态的我认人、跳舞了。” “怎么不教唱歌和回答问题？”邹衍询问着。 “人鱼天生就会唱歌，你只要给我听听就好，至于回答问题。”加良蓦地红了脸。 邹衍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回答主持人和记者的问题，其他人笑的时候，你也不笑。” “这不是重点。”加良镇定道。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病究竟怎样了？”邹衍把对话带到最初的问题。 “我，很可能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加良的蹼不安地在水床上移动。 “就一直这样，是指人类形态和人鱼形态不同？”邹衍问道。 加良鼓起勇气说道：“对，以后可以陪你出门的，将都不是完全的我。” 邹衍抓住他的蹼，说道“为什么你这么确定？凤玖不是已经给你开了药吗？” “我一直以为我在成年前会这么奇怪主要是因为我是人鱼族族长和人类的孩子，刚才我才记起，那并不是根本原因。”加良的手摸着肚子，“还记得我以前出现的伤口么？这可能也是当初手术留下的后遗症。‘做切除手术治标不治本，等他到了成年关键期的时候一定还会再出问题。’这是当初凤玖说过的话。” “他只是说当初没治好，说不定现在就只用吃药了呢？”邹衍安慰道。 加良不相信道：“当初做手术都没好，现在吃药就能痊愈？这绝对不可能。” “那后遗症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吗？”邹衍问道。 “不会，他向我母亲保证过，只要做了手术就能活下来。”加良犹豫着，“但是……” “没有但是了，加良。”邹衍抱起他，“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是我的伴侣，其他事情，我都不会在意。” “你说过你以后会有平淡的幸福，希望可以在晚饭后心情平静地和爱人一起在夕阳下散步，不用在管黑道和警察之间的纷争，不用去报仇。”加良一字一顿地说着这些印在自己脑海中的话。 “那是《风云谍起》中的台词，加良，你知道我不是宋孑然。”加良又开始在他面前念叨台词，“你也别把自己当成宋捷。” “我觉得宋捷挺好的。”加良小声道。 “要进去了。” 邹衍把加良放在水中。 “早上刚在玻璃水缸里拍了广告，没想到现在又待在里面了。”加良趴在玻璃水缸上拍了拍水，低头看着站在下面的邹衍，“以前人鱼状态的我待在浴缸里时，你在干什么？” “陪着。”邹衍拉开写字台的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昨天到的杂志。 加良望着他欲言又止。 “你不喜欢我陪你？”邹衍站在写字台旁，手按在椅子上，随时都可以离开。 “不是。”加良回答地稍有急切，说道，“我想写歌，你帮我拿一下纸笔。” “用蹼写很不方便吧？”邹衍把纸笔递给加良，在那家公司的有意设计下，玻璃水缸上有足够的空间摆上纸笔，“不用你说我写？” “不用。”加良用邹衍递来的手帕擦干蹼，把白纸铺在玻璃上，“我小时候学过怎么用蹼写字。” “那我看着你写。”邹衍搬来椅子，脱掉鞋踩在上面，这样，他比呆在水缸中的加良竟然还高了一些。 加良看着晃荡在邹衍胸前的人鱼鳞片，不禁露出了微笑，让邹衍觉得自己看到了突然绽放的花骨朵。这种两个人在一起时才有的宁静，让邹衍和加良暂时忘记了考核，忘记了后天的活动，忘记了可以让他们烦恼的一切。 “曲可以看，词不可以看。”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加良催促邹衍离开。 “怎么你想起以前的事情后还是不肯给我看歌词？”邹衍趴在加良身边问道。 加良板着脸说道：“这是原则问题。” “好吧，我就等你写好再看。”邹衍直起腰，抬起加良的下巴亲上去，“再写一会我就抱你出来玩。” 邹衍总觉得，现在的加良有些陌生。 第65章 魔鬼训练（十） 人类是世界上最难满足的，邹衍看着加良趴在那里写歌词的时候，心里是这样想着。不管怎么提醒自己加良这样已经够好，邹衍仍是急于让加良赶快康复。 邹衍此时正坐在水床边，半开的厚重窗帘这档住了半透明的玻璃水缸，以防有人从外面看到他。从另一边窗户看过去，可以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玻璃上覆着一层冷气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闲着没事干，邹衍有把先前看的杂志拿在手中，躺在床上看着。 振动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到的是江烨发来的短信，短信无非是两个内容，一是问他加良的事情处理的怎样，第二是提醒他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把加良送到冯楠那里。 紧接着，邹衍又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同样是提醒他明天载加良去电视台，署名是冯楠。 乌雅现在不在，没多少事情要忙的他就成了加良的暂时经纪人。等加良写完歌词，出水变成人类形态后，他该怎么交加良那些东西呢？邹衍从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一台小型笔记本，开机联网开始搜索图片。不知道人类形态的加良是否记得SIR组合的一切，邹衍得预先准备好文霄、薛洋、以及冯楠的相片和资料，一会在加良问起的时候便不会手忙脚乱。 加良写歌词的速度很慢，在邹衍把所有资料都整理成文档后，加良还趴在那里写着。不想打扰他，邹衍开始看前几天存在笔记本上的，SIR组合的MV和一些他们的访谈节目。 “加良。”和其他两位成员聊得很开心的主持人喊着似乎神游在外的加良。 加良表情冷淡地抬起头看着主持人，在收到文霄的笑容暗示后，嘴唇牵起微小的弧度。 “加良，你刚才是想怎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吗？他只是问你最喜欢星芒娱乐公司的哪位前辈，公司的前辈们都那么优秀，随便说一个没关系的啦。”薛洋咧嘴笑着，给加良提示。 “加良，你可以在这些人中选一个。”主持人递给加良几张照片。 加良接过照片，一张接一张看着。 “你这样做不公平啊，如果加良想选的人不在里面怎么办？”薛洋探头看了眼加良手中的照片。 “他吧。”加良拿起一张照片给主持人和薛洋看。 等到镜头给那张照片特写时，邹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因为加良拿起的不是别人的照片，正是他的。 “是邹衍啊。”主持人眯眼笑道，“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主持人双手拿着照片，通过电脑屏幕，邹衍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写在照片上的签名。这场节目可比加良那次试镜早的多，暂停视频播放，邹衍转头看向加良，四目相对，邹衍的心跳不禁快了几拍，笑道：“你写完了？” “还差一点。”加良松开笔，右手撑在玻璃上，动了动左胳膊。胳膊一抬，邹衍就看到印在上面的红印。 “别写了。”邹衍走过去上了台阶，等着加良向他游过来，加良却趴在那里纹丝不动，邹衍对着他伸出胳膊，“就算写，剩下的部分也在床上写，别再趴在这里。” 维持趴在玻璃水缸上的姿势这么久，不管中途动过多少次胳膊，加良也该累坏了。 加良合住笔盖，把纸笔都拿在蹼上游到邹衍身旁。 牵着加良的蹼让他单手勾住自己的脖子，邹衍从水中捞起加良横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弄湿的衣服。 “待在水床上能让你维持人鱼形态的时间长一点。”邹衍解释完后，躺在加良身边，拿起笔记本，“我不会偷看，你放心写。” 确定邹衍真的只在看电脑屏幕，加良才移开挡在纸上的蹼，继续往后写着。 “邹衍。”趴在床上的加良侧头看着他，“我那次选你，是因为那些照片里，只有你一个人的照片上写着名字。” 邹衍心中一凉，追问道：“那现在呢。” “还是你。”加良回答的干净利索，“你们这些人中，我只知道你一个人的名字。” 不只是人类形态的加良，看来人鱼形态、拥有所有记忆的加良也不认识几个娱乐圈的人。 “你见过的人都不记名字吗？”邹衍问道。 加良停下笔，不满地瞪着邹衍。 他直起背，搭在肩头的被子立刻滑在了腰间。 邹衍帮他盖好被子，在加良的视线中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吧，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写。” 加良并没有让邹衍等太久，半个小时后，已经变身为人类形态的加良就推开纸笔，凑到邹衍身边，把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加良，来看看你认识他们吗？”拉起加良，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邹衍拉起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笔记本电脑放在最中间。 “我知道他们叫文霄、薛洋和冯楠。”每念出一个人名，加良的手指就指在屏幕中人物的脸上，指尖与屏幕保持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但是，他们是干什么的？” 看来加良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和你是星芒娱乐公司SIR组合的成员，而这个叫冯楠的男人，就是你们三个的经纪人。”邹衍解释着。 “他们又不在这里，你给我介绍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加良不解道。 “这当然有用，加良。”邹衍打开存有主持人的图片，“明天晚上你和他们两个就要一起参加一档节目，到时候这个男人会问你不少问题，你都要一一回答。” “他会问我什么？”加良好奇道。 “不知道。”邹衍回答。 这个男主持人是电视台新来的主持人，他刚进电视台，上层领导就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台节目。因为加良他们参加的是这档节目的第三期，没有参加过这档节目也没有看过直播和视频的邹衍根本不知道主持人的主持风格。 “要不然我们一起看看之前的两期节目，猜他明天会问些什么问题？”邹衍提议道。 加良甩甩头发，摆弄柔顺后靠在邹衍肩上，看着他打字搜视频。随便一个视频播放次数都很多，邹衍点开一个，调成屏幕最大化，开始播放。 欢快的背景音乐想起，年轻的男主持人卫德在火辣美女的簇拥下跑出来，唱着节目的歌曲，“……我想知道，我又知道，他在怎么想。昨天一点，今天一见，娱乐天天见。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由嘉怡赞助播出的《我问你答》节目，我是主持人卫德……” 你问我答？ 怎么没有人告诉他加良要参加的是这种类型的娱乐节目？ 邹衍一直以为明天的节目就是针对他们每个人各问几个问题而已。 《你问我答》采取的是回合战，第一回合是选择题，第二回合是简答题，第三回合是表演题。这三个回合全部采用按键抢答的方法，回答正确加分，回答错误扣分。每个回合结束后，分数最高的人将获得奖励，而分数最低的人就会受到惩罚。 以加良现在的情况，恐怕每个回合被惩罚的人都是他吧？ 邹衍已经开始为加良明晚上的表现担忧。 更重要的是，这是现场直播节目，如果加良到时候一直冷着脸不按键抢答，本该十分有趣的节目将会因为缺少一个人的互动而陷入僵局。 “好，我马上就要开始提问了，现在就请各位嘉宾把右手放在红色按钮旁边，做好抢答的准备。”卫德嘱咐道。 “衍哥，这个看起来挺有趣的，我想玩。”加良的手按在邹衍的手背上，中指一敲一敲的，显然是把邹衍的手背当成了他们按的那个按钮。 “那就仔细听他们是如何回答问题的。”邹衍说道。 不知凭着他对这档节目的兴趣，明天晚上的加良会在节目中取得怎样的成绩。 就靠这一天的突击，是一定不够的吧。 第66章 魔鬼训练（十一） 雪已经停了，在邹衍的吩咐下，玉伯并没有让人清理掉院子中的积雪，而是打算把那些白雪堆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雪人。 “少爷，真的不用给他们做一些好看的造型吗？”玉伯看着渐渐成型的雪人，最后一次问道。 邹衍侧头看了眼二楼卧室的位置，说道：“不用了，这样挺好。”虽然比起没有美感的胖雪人，他更喜欢造型好看的，但既然加良那么要求，他也就只能照办。 “除了堆雪人用的雪，剩下的一会都清理掉，走的时候不用跟我打招呼。”已经到了中午，不能再让加良待在水中了。 “好的，少爷。”玉伯说道，“厨子我已经带来，真的不用我们帮您准备午饭吗？” “不用了，谢谢。” “加良，你别再写歌了，已经到了变成人类形态的时间。”邹衍站在地上伸出胳膊，等着加良把手中的纸笔递给他，“趁着还有时间，再看看要背的东西。” “比起晚上的节目，给你的新专辑写歌更重要。”加良没有停下笔，说道，“而且，晚上就要现场直播，现在开始看也没用。” “我摘录下来的问题，你已经记住了一半。”邹衍说道。 “什么？”加良抬起下巴，垂着眼睛看向邹衍，嘴巴惊讶地张开，“你是说，人类形态的我已经记住那十几页问题的一半？” 邹衍点头道：“除了那些问题，你还记住了很多你以前不认识的星芒娱乐公司的艺人。而且，那个你应该比现在的你更清楚文霄和薛洋的事情。” “从血型到身高到体重，甚至连他们父母的名字以及初恋情人的名字也知道。”邹衍补充着。 “我以为只有题，没想到你连艺人资料都给他看了。”加良停下动作问道，“你只给我看了文霄和薛洋的，有没有给我看你的？” 昨天第一个给他看的就是自己和他的资料，邹衍伸直胳膊说道：“你先出来，我再给你说。” 加良赶快又在纸上写了什么，对折起来后，把纸笔给了邹衍。等邹衍踏上台阶走到玻璃水缸旁边，加良游了过去。 自然地伸出胳膊让邹衍抱着，加良第一时间开了口：“现在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 “我最先给你看的就是我和你的资料。”邹衍说道，“如果不是我的资料太多，你估计已经看完了那十几页的题。” “再给我看一遍。”加良说道，“我想在变成人类形态前看完你的资料。” “不用看，我直接给你讲。”因为昨晚的资料，邹衍对自己的演艺经历也有了新的认识，让加良看资料，还不如让他讲。 一起躺在睡床上的时候，加良不放心道：“如果在你讲完之前我就变成人类形态怎么办？” “下一次继续讲。”邹衍帮他盖好被子，向自己怀中搂了搂。 加良垂着眼往被窝里埋了埋，说道：“你开始讲吧。” “邹衍，性别男，生日是2月3日，水瓶座……”邹衍一边在脑海中理好说的顺序，一边留心看着时间。 下午五点到六点是车流高峰期，邹衍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带着加良从神秘园出发，驶向电视台。比起安静坐在位置上不说话的、以前的加良，现在的加良就要不安分太多。 “你可以再看看那些题的，加良。”看到红灯亮了，邹衍停下车，伸手拍拍凑在窗前的，加良的头。 “我都记住了，衍哥。”加良自信道，“尤其是那些关于你的问题。” “那我随便问了。”邹衍握紧方向盘，说道，“我是在第几届伊万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男主角奖？” “不止一次，你问第几次？”加良面向邹衍张开嘴，随时准备说出牢记于心的答案。 看加良现在的表情，他是真的记牢了那些问题的答案，邹衍故意说道：“下一次。” 加良抿着嘴，右边的腮帮子鼓鼓的，“你又开始乱问问题了。” 又？ 想起昨天晚上他问的那些问题，邹衍说道：“说不定他会真的问那些问题。” “你最喜欢邹衍五官的哪个部位，衍哥是说这种问题吗？”和邹衍相处久了，加良在和邹衍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太会脸红。尤其是在自己占着理，质问邹衍的时候。 “如果他问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你真该庆幸。”邹衍咳了一声，平静道。 “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嘴巴。” “嘴巴？”为什么会是嘴巴。 “昨天你去洗澡的时候，我看到资料的备注里有写你在某个论坛上被批评选为最想和他接吻的男明星。”加良说道。 “这么说，你也赞同那个说法？”邹衍右嘴角上扬，露出了牙齿。 “我喜欢你的鼻子。”加良回答。 怪不得每次和加良接吻的时候，加良亲着亲着就会离开他的嘴，啃他的鼻尖和鼻梁。 “你说没正确答案，就说明到时候我可以随便回答喽？”加良追问道。 “他们不会问这种问题的。”邹衍转动方向盘前行，“如果他真的问了，你觉得是什么就回答什么。对了，别透露给那些人我们一起住在神秘园的消息，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两个人是恋人。” “为什么？”加良不满道。 “这是我和人鱼形态的你的约定。”邹衍说道。 加良毫没底气地伸出自己的手，看到分明的五指后嘟囔道：“明明我才是人鱼形态。” 堵车了。 邹衍转身与加良额头碰额头，说道：“现在我们两个也约定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说？”加良问道。 “等能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邹衍回答。 “到时候给谁说都可以吗？”加良一脸希冀。 “对。”邹衍强调道，“只要你高兴，你可以把它告诉全世界的所有人。” “可是就不能在这个节目说了。”加良遗憾道，“我本来想这次获得冠军的时候，在获奖感言里说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给他们说我是在你的帮助下的了冠军。” 邹衍伸手揉了揉加良的头发，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第67章 又见人鱼（一） 作为问答节目，《你问我答》比其他节目的优势不在于节目组请的都是明星，而是他们提的问题都是在当场拆开袋子后才能知道。在节目开播之前，除了出题人外，主持人和嘉宾都无法知道问题的内容和正确答案。同时，对最后一名的惩罚和对第一名的奖励也说是永无重复，谁也不知道加良在这期节目中吊车尾的话，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无法知道主持人会提什么问题，也无从知道加良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这些正是邹衍为什么让加良背很多题和答案的原因。 他不能接受加良在这次节目中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是上个节目，衍哥你不用这么紧张。”加良亲昵地拉着邹衍往电梯的方向走。 因为是你参加，我才会这么紧张，邹衍心里想。如果是他自己参加，那还真是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衍哥！加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冯楠大跨步向他们走来，他身后是已经穿戴整齐、化妆完毕的文霄和薛洋。 “冯楠。”加良点头回应了一声。 邹衍始终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个向他们走来。 “去和他们两个说说话。”邹衍拍拍加良的肩膀，让他主动去和薛洋、文霄交谈。 “加良的性格比以前好多了，他以前很少主动和文霄、薛洋说话。”冯楠看着被文霄和薛洋围住的加良，脸上露出笑意，“这应该都是衍哥你的功劳。” 现在知道加良和他一起住的就有江烨和冯楠两人，“你先带加良去化妆吧。” “那衍哥你去哪里？” 让他带加良去化妆，冯楠一定以为他就要离开电视台，“我和你们一起去，反正今天晚上没事，在后台等加良也好。” “哦。”冯楠说道，“今晚参加节目的不止SIR组合，还有皇嘉娱乐公司的TMW组合和天虹传媒的DADA。” “SIR是其中资历最浅的组合。”邹衍皱眉道。 “没错，所以有人预测在这次节目中，SIR组合会完全沦为陪衬。”冯楠叹气道，“我现在只希望他们三个的表现能好一些，别像他们预测的那么差。” 终于记起那两个组合中成员的外貌，邹衍说道：“SIR组合的成员比TMW和DADA组合的人长的好看一些，就算资历比他们浅，没有那两个组合红，但还不至于沦为陪衬。” 邹衍没有刻意夸奖SIR组合，也没有去踩低其他两个组合，话说的很中肯。 “加良性格冷淡，文霄温和却不喜欢和外人亲近，只靠薛洋一个人是撑不住的。”冯楠担忧道。 “加良今天会给你惊喜。”邹衍自觉地等冯楠、薛洋、文霄先进电梯，之后跟着加良一起进去。 “衍哥……”加良抬头期待地看着邹衍。 “你表现很好。”邹衍温柔道。 加良面对着冯楠他们站好，左手悄悄伸到后面，抓住邹衍的手，握在手心。 “加良，你在笑什么？”薛洋走过来好奇道。 “没什么。”收起脸上的笑容，加良面无表情道。 面对他的时候，人类形态和人鱼形态加良的性格会有变化，而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哪个形态的加良都会有同样的反应。不管是什么形态的加良，都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多做接触，不喜欢对着其他人笑。 时间比想象中过得要快，没过多久就到了晚上八点，加良和文霄、薛洋一行人进了演播厅，留下邹衍和冯楠在后台看电视。 “果然如你所说，八个人中，最抢眼的三个人都是SIR组合的。”直到他们都坐到席位，冯楠才松了一口气。 比起上次的三套白衣服，加良他们今天穿的都是黑色的，风格各异的衬衣、长裤、皮靴，三个人坐在一起，几乎抢光了观众们的视线。 “这次的主持人经验丰富，没有给其他两个组合抢他风头的机会，要不然，凭着DADA组合木遥的口才，加良他们绝对没这么轻松。”邹衍的右手按在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加良在台上的每个动作。 “衍哥，你每次看节目都分析的这么透彻吗？每个细节都推敲的话，会失去很多乐趣。”冯楠微笑道，“你应该放轻松点。” 在做了那么多准备之后，邹衍完全可以放心地让加良上节目，回答问题拿第一。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位主持人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这次遇到的主持人卫德，他和加良一样都是人鱼，只是耳朵的颜色和加良的颜色有些不一样罢了。 看着电视上的卫德，怪不得他今天见到真人的时候才知道卫德是人鱼，因为，透过电视画面看根本看不到异族的特征。 和加良一样都是人鱼，邹衍很难不在意他。 “这次节目的奖励对于场上的各位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认真回答每一题，写赢了其他组合，再赢了自己的队友。”卫德从纸袋中取出考题，微笑道。 “竟然还要干掉队友？是什么奖品让节目组吝啬到只肯给一个人？”DADA组合的木遥开玩笑道。 “那是由一位神秘嘉宾提供的，绝无仅有，只能给一个人发的奖品。当然，这位神秘嘉宾最后会亲自为第一名颁奖，说不定，他就是你们的偶像，”卫德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有关奖品内容就透露到这里，我们现在进入答题环节。第一回合是十道选择题，答对一道加十分，答错一道从各自的基础分一百分中倒扣十分。请各位在我念完题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按动红色按钮抢答。” 邹衍看到加良的手第一时间放在了按钮上。 “没想到加良竟然比文霄和薛洋还要积极。”冯楠惊讶道。 “让你惊讶的还在后面。”邹衍凝视着加良的眼睛，虽然他没有皱眉，邹衍还是能看出加良的思维和身体已经成了一根蓄势待发的弦。 “第一题，作为一位着名的女导演，肖娜第一部获得伊万电影节最佳影片的电影是哪一部？请抢答……” “嘀……”SIR组合前方的指示灯最先亮起。 “是《云中路》。”加良回答。 说出答案后，他对准镜头微微扬起嘴角。这是他和邹衍的约定，只要加良回答对一题，就会对着镜头微微地露出微笑。而邹衍必须把加良微笑的次数记下来，回去给加良其他奖励。 不知道他会想要什么？ 邹衍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个1。 “回答正确，加十分。”卫德笑道，“下面请听第二题。” 在SIR组合获得十分后，其他组合终于开始进入状态，等着回答第二题。作为艺人，他们相信自己对娱乐圈的了解不会比出道不久的SIR组合差。但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错的。不提十道题中有几道题他们都不会，好不容易遇到自己会的，他们也会因为动作慢而失去回答问题的机会。如此一来，SIR组合在第一回合凭借加良的抢题和答题，得到了全部分数，他们的基础分变成了二百分。 “第一回合已经结束，终于到了揭晓惩罚内容的时间。”卫德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让我们来看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呢？” 第68章 又见人鱼（二） “都怪你一到两题之间的间隙就走神，只顾着说话，否则，我们不至于一道题都答不上要受惩罚。”在两题之间总会几分钟闲聊时间，木远责怪木遥在期间过于放松以至于抢答时无法集中精神也是应该的。 “觉得我不适合抢题，可以你自己来抢啊。”木遥耷拉着眉眼，似受了什么委屈。 “不是你一直要求由你来抢吗？”木远推了推眼镜，说道。 DADA组合的木遥和木远是双胞胎，他们两个几乎拥有一模一样的长相，如果不是木远一直带着无框眼镜，相信除了熟人和铁杆粉丝外，没人能分清楚他们两个谁是谁。 “你们先别说，让我公布惩罚的内容。”卫德制止了他们的行为，打开卡片说道，“哦，怪不得今天来的都是男嘉宾，原来是和惩罚内容有关。” 卫德抬头露出淡淡的微笑，让场上的嘉宾和后台的邹衍都感到一些不安。 “今天的惩罚就是，和不用受惩罚的嘉宾跳华尔兹，当然，受到惩罚的嘉宾得跳女步。”卫德看向DADA组合和TMW两个组合，说道，“因为今天的最后一名有两组，我们决定加一道附加题让你们两个组合抢答，赢了的组合将得到十分，不用接受惩罚。而这道附加题，就由暂时领先的SIR组合出题。” “加良，你今天表现这么好，这道题就由你来出。”文霄温柔道。 “是啊，难得你今天这么主动回答问题，就由你来处哦。”薛洋笑着说道。 “好。”加良答应了。 “加良啊，你可一定要出简单点的题。”木遥喊道。 木远无语道：“再简单的题目，你抢不到也没用。” “这次不用抢答，如果你们知道问题的答案，只要尽快说出就可以了。”卫德说道，“所以不用抢，只需要答题。不知道加良会问什么问题呢？” “问题是，邹衍第一张专辑的名字叫什么。”提起邹衍，加良的脸上有了难以忽视的笑意。 前十道题没有和他有关的题目，能提问的时候，加良就立即问和他有关的问题。邹衍抬起头，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神采奕奕的加良。 “衍哥的第一张专辑名字叫《雪涩》，我很喜欢那首主打歌《他的路》。”木遥第一个回答。 加良收起笑容，说道：“我没有听过《他的路》。” “那首歌很好听，每一句歌词我都一直记得很清楚。”木遥赞叹道，思绪似乎陷入了听歌时的那种感觉。 “哈哈，那回答对问题的就是DADA组合，TMW中的各位，请你们挑选其他组合中的一个人，开始跳舞吧。”卫德笑道。 TMW的三个人分别选了文霄、薛洋和DADA中的木远。留下加良和木遥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跳。 比起表情稍微有些尴尬的文霄和木远，薛洋倒是跳得很起劲，手搭在对方的腰上，面带笑容。不管他们跳的有多好，邹衍都不会在他们身上投入太多的目光。他直直望着一步步接近加良的木遥，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聊天，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刚才加良在听到对方说《他的路》时，脸色有些变化，邹衍有些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毕竟他看到木遥一直在微笑，而加良，却一直低头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回合完了是短暂的休息时间，邹衍有些不放心加良，就一个人走到了演播厅门口，看到他的加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姿势有些笨拙，速度却很快。 “衍哥。”加良抬头望着他。 邹衍把他拉到外面，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表现很好。” “我没有听过《他的路》。”加良抓住邹衍的胳膊，“从别人耳中听到对《他的路》的夸奖，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们听的不是唱片就是现场，只有你能听到没有经过话筒处理的歌声。”邹衍安慰道，“别难受，回家了我就给你唱。” “好。”加良的眼睛变得亮亮的，“我今天一定会得第一名。” “我相信你。”邹衍顿了顿说道，“刚才木遥给你说了什么？” 加良皱起眉说道：“衍哥你竟然认识他？” 邹衍说道：“当然认识，我们还在同一个节目里一起唱过歌。” “他说他很喜欢你的歌，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的歌。”加良慢慢说道，“他说你很好。” “怎么挺正常的一句话，从你这里却能听出委屈的感觉。”邹衍温柔道。 “他给我说了不少和你有关的事情，他怎么可以比我还了解你。”加良不满道。 “现在你或许不是最了解我的人，但是加良，以后最了解我的人只会是你。”邹衍凑到他耳边说道，“整个电视台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加良伸出手比了比，说道：“也只有我知道你的尺寸。” 本来想让加良脸红的邹衍当即红了脸，拍拍加良的肩膀说道：“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回去吧。” “等我的好消息。”瞅见附近没人，加良拽住邹衍的领口，凑到他的唇边吻了一下走开了，留下邹衍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好久。 这是《你问我答》节目自开播以来最具有压倒性的一次胜利，在第一回合取得胜利后，SIR组合在第二回合也以一百分的成绩完胜。其他嘉宾连连惊叹：“加良啊，知道每届电影节的各奖项得主就算了，你怎么连这么多八卦消息都一清二楚！” 第三回合中，终于只剩下SIR组合的三个人抢答。 “和回答对这么多问题的加良抢答，作为曾经的队友，你们有什么想法？”卫德问文霄和薛洋此刻的心情。 文霄平静道：“希望不要输得太难看。” “唔，我想加良经过两个回合的强大，专注力肯定有所下降，说不定他就抢不到题了，这对于一直养精蓄锐的我来说是个机会。”薛洋咧嘴笑道，“说不定赢得人就是我啦。” “加良，薛洋说得奖的人可能是他，你怎么想？”卫德问加良。 加良自信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还真是不给情面呢。”卫德收起笑容，严肃道，“我们的《你问我答》终于进入了第三回合，在这个回合中，将决出本次竞答的第一名，而这个奖品，正是足以让很多艺人眼馋的大奖！好，《你问我答》第三回合现在正是开始，请听第一题……” 面对气势如虹的加良，薛洋和文霄两个人都以零分落败。 “啊，这第三回合的题怎么都这么难，我的手一直放在按钮上，就是不能按下去。” 薛洋抱怨道。 “我只会三道题，都被加良抢先了。”文霄淡淡道。 “看来加良今天真是有如神助呢，一个人得到了场上的所有分数！”卫德激动道，“现在，我就要揭晓我们今天得到大奖了！” 因为卫德的表情，见多了市面的邹衍都对奖品有了期待。 “今天第一名的奖品是一部电影的主角名额！而这部电影就是导演孙且歌在停拍十年后的第一部电影！”卫德走到加良身边，祝贺道，“加良，当他的男主角，你明年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你说，孙且歌？”加良的表情有些奇怪。 “对，是孙且歌。”卫德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 加良的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道：“我当然知道他。” “由于孙导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个奖品就由我颁给加良。”卫德说道，“至于电影的名字和内容，在过一段时间孙导演会开发布会告诉大家。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恭喜加良！” …… 加良要出演孙且歌的电影的男主角？ 邹衍捏着手指，他怎么不知道孙且歌要复出拍电影了。 孙且歌，那个拥有星芒娱乐公司百分之四十股份的男人。 第69章 又见人鱼（三） 节目终于结束，邹衍和冯楠一起在后台等SIR组合的三个人回来。 “衍哥，文霄和薛洋两个人还要去拍电视剧，我一会就带着他们两个先走啦。”冯楠站起来说道，“还有加良要参加的节目时，我会向这次一样通知你。” 一两次是真的很忙，没办法在照顾薛洋和文霄的同时兼顾加良，那接二连三的这样做，甚至把加良工作的事情完全交给他就真的有些可疑了。 “冯楠，你对加良的事情是不是太不上心了？”邹衍压低下巴说道，“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做好一个组合、三个人的经纪人，那么，SIR组合的经济人完全可以换一个。” 冯楠心虚地抬起头，说道：“衍哥，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怎样？”邹衍咄咄逼人道，“难道SIR组合真的要解散，加良真的要单飞不成？” “衍哥……”冯楠有些慌了。 “冯楠，你看加良自节目结束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文霄率先走进来，后面，是并肩而行的文霄和加良。 “哎呀，加良，你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经过刚才的节目，我以为你已经有一些变化，没想到还是老样子。”薛洋挠挠头，说道，“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好歹吭一声啊。” “冯楠，你们不是要走吗？现在就离开吧，加良留给我照顾。”邹衍走到加良身边拉住他的胳膊。 看到加良主动抬起胳膊，牵住邹衍的手，薛洋指着他们两个，语无伦次道，“衍哥、加良，你们……” 文霄眸光一闪，拉起薛洋的手，说道：“加良和衍哥的关系很不错，你就放心地让衍哥照顾加良吧。” “恩，好……”薛洋呆呆地看着他和文霄牵在一起的手，过了一会喊道，“我靠，不拉还不知道，你的手看起来挺有力气的，怎么摸起来比女孩子的还要软！” 顾及眼下的情况，文霄就没有和薛洋计较，直接拉着他走在冯楠前面，冯楠走之前，还体贴地给邹衍和加良把门关上。 “干嘛走这么急，我还没有好好祝贺加良！” 从走廊里传来薛洋抱怨的喊声。 文霄和薛洋暂且不论，但是冯楠，这一次见面，邹衍总觉得他知道了什么连他和江烨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能就是和孙且歌有关的事情？ 邹衍现在没空想这些。 “加良，你怎么了？”身边已经没有人在，邹衍反锁上门，把加良搂在怀中。 “孙且歌这个名字很耳熟，衍哥你有他的照片吗？”加良搂着邹衍的腰，抬头看着他。 “网上可以找到。”邹衍拿出了手机。 “你快帮我找出他的照片。”加良急切道。 “你和他关系很好？”邹衍很好奇加良为什么如此在意孙且歌。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感觉我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究竟我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要看了照片才能知道。”加良说道，“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衍哥，加良，我是卫德。” 邹衍和加良都没有应声。 “衍哥，我找你们有急事，是和孙且歌有关的事情。”卫德补充道。 “你跟在我后面。”邹衍低头对加良嘱咐道。 “衍哥，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保护你。”加良紧紧拽着邹衍的手，“不管发生什么。” “谢谢你，但是，有我在。”邹衍亲亲加良的嘴角，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你们开门真慢。”卫德面带微笑，看到面无表情的加良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加良，你今天在节目中的表现真的很好，很棒。” “不是说和孙且歌有关的事情？”邹衍问道。 “孙且歌？我以为衍哥你会喊他一声孙叔叔。”卫德诧异道。 想起那人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外貌几乎没多少变化，一直那么年轻，邹衍就很排斥喊他一声孙叔叔。毕竟只看外表，孙且歌根本比他大不了多少。 邹衍皱眉道，“你究竟要谈什么？” 卫德说道：“他要见你和加良。” 邹衍缓声问道：“他知道你是人鱼吗？” 卫德耸耸肩道：“这个重要吗？难道你对他都不放心？” 孙且歌，他怎么会对那个人不放心？ 邹衍叹口气，与加良一起跟在卫德的后面。 “衍哥，你和孙且歌很熟吗？”加良小声问道。 “恩。”邹衍说道，“他就是教我拳术的师父，我爸爸的好兄弟。星芒娱乐公司就是他和我父亲一起开的。当然，他们两个的产业都不止星芒娱乐公司。” “那你们一定很亲密了？”加良猜测道。 “大概吧。”小时候在一起的时候，孙且歌对邹衍的要求非常严格，对他进行各种身体上的训练，以至于训练的记忆过多，几乎淹没了那些快乐、温馨的回忆。 虽然是卫德带他们去见孙且歌，但他们乘坐的却是邹衍的车。打开副驾驶位置让加良坐进去，邹衍坐进驾驶座，让卫德一个人坐在后面。 “他在哪里？”邹衍问道。 卫德淡淡道：“神秘园。” 竟然就在他们住的别墅区，孙且歌也在神秘园买了别墅吗？ 邹衍根本想不到，他们会在自家门口遇到孙且歌。 稍微有些暗的灯光下，邹衍可以看清对方漆黑如墨的短发，亮如晨星的双眸，如刀削般有棱有角的面容和淡色的嘴唇。看着门口那个身高约一米八六的男人，邹衍只觉得，在面对孙且歌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能算是影帝。这个已经年近五十的男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年轻。 “小衍，还不快过来开门？”男人微笑道，声音低沉而具有魅力。 “恩。”邹衍拿出钥匙，拉着加良向前走，不管他怎么拉，加良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良，你这样让小衍怎么开门？”孙且歌侧身望着加良。 “父亲。”加良怔怔地喊了一声。 父亲？！ 他的师父、父亲的好兄弟竟然是加良的父亲！ 邹衍愣愣地看着孙且歌和加良两个人，他怎么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相像之处？ “过来。”孙且歌对着加良挥挥手。 加良松开抓着邹衍的手，向孙且歌奔过去，扑入他的怀中，喊道：“父亲。” 孙且歌摸着加良的头，在注意到邹衍仍旧愣在那里的时候，皱眉道：“小衍，你该去开门了。” 邹衍打开别墅大门，父子两先一步走了进去，卫德跟在邹衍身后，手里拿着孙且歌的行李。 “那是谁让你准备的？”孙且歌皱着眉，指向放在客厅的玻璃水缸。 “凤玖。”邹衍回答。 “这么说，小良在人鱼形态的时候就一直待在水缸里？”孙且歌问道。 邹衍点点头，说道：“这是没办法的，师父。” “别墅里只有一个玻璃水缸吗？”孙且歌走到水缸前，手指在玻璃水缸上摸了摸，随后放开加良的手，走上台阶，坐在上面检查水缸里的水。 “我和他的卧室里都有，书房和试衣间里也有。”邹衍如实说着。 “你的卧室和他的卧室？”孙且歌居高临下地看着邹衍，“你们两个还没有一起睡过？” 邹衍当然清楚孙且歌所说的一起睡是什么意思，“没有。” “这点还不错。”孙且歌露出淡淡的笑容，“加良待在玻璃水缸的时候，你一般在干什么？” “在一旁陪着。”邹衍回答。 “一旁陪着？小衍，你应该待在水里面陪他。”孙且歌说道。 “水里？”邹衍拉高了音调。 “对，是水里。”孙且歌肯定道。 以加良现在人鱼形态的性格来看，如果他和他一起待在水里，加良会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吧？说不定还会冷着脸把他赶出来，然后自己也不在水中待了。 想起加良后来面对他时的表现，邹衍有点不确定。 已经恢复记忆的加良，究竟会不会这么做？ “下一次就和他一起待在水缸里吧。”孙且歌轻巧地从水缸上跳下，“卫德，行李就放到这里，你可以离开了。族长那边不用你汇报什么，我会自己告诉他。” “是。”卫德放下行李，就转身离开了。 “你晚上要住在这里吗？”邹衍不解道，“你在这里有很多房子，没必要和我们挤在这里。” “小衍，你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孙且歌说道。 “状态？”邹衍问道。 “我是加良的父亲。”孙且歌拉着行李转身上楼，“好好想想我来这里的理由。” 难道是来考核？ 怪不得孙且歌刚才会问他那么多问题。 “加良，你肚子饿吗？”虽然眼前的问题很多，但是加良的身体问题明显更重要。 “有一点。”加良抬头说道。 手按上加良的肚子，来回摸了一遍后，他发现加良的肚子根本都饿扁了，邹衍低沉笑道：“真的只是有点饿？” “今天的节目耗费了好多体力，我现在很饿。”加良不好意思道。 “那你是陪我做夜宵呢，还是上去陪你父亲？”邹衍问道。 加良按住邹衍的肩膀，抬高下巴凑近邹衍的唇索吻。 “怎么了？”邹衍低头含住送上来的唇。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加良搂住邹衍的脖子。 “是什么让你不安了吗？加良。”邹衍牵着加良的手向厨房走去。 “没有。”加良垂着头说道。 “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懂吗？”邹衍哄道。 “不懂。”加良直率道。 邹衍无奈地围上围裙开始给加良熬粥，想到家里现在多了一个人后，就特意多准备了一份。果然，在他把粥都端到桌子上的时候，穿着睡袍的孙且歌从楼梯上走下来了，他的头发还没有些湿，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 “放水床的卧室是加良的吧，我今天睡在那里，你们两个一起睡小衍的卧室。”孙且歌拿起勺子，开始喝粥，“嗯，你的手艺挺不错。” 从来没打算让除了他和加良以外的人住在这里，孙且歌若是住了加良的房间，邹衍和加良就只能睡在邹衍的卧室。 竟然放心让他和加良共睡一床，邹衍问道：“师父，这算是考核吗？” “当然不算。”孙且歌顿了顿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加良吗？有时候，早点动手比较好。毕竟，你接下来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会没机会？这是什么意思？”邹衍呼吸一滞。 “加良的爸爸并不看好你。”孙且歌强调道，“注意我的用词。” 发觉加良在听到爸爸那个词的时候停下了喝粥的动作，这就是加良在意的事情吗？他没有妈妈，有的是父亲和爸爸，加良是他爸爸生的。 邹衍在梦里看到的分明是一个长发、穿着长裙的人和一个短发男人，如果说短发男人是孙且歌，那么，那个长发一开始穿着长裙出现的人就一定是加良的爸爸，人鱼族的族长。 “人鱼族的族长数千年来都是雌性人鱼，但是加良的爸爸打破了这条定律，并且生了加良。”孙且歌解释着，“为了不违反族内的法规，他需要在家里的时候穿女装。如果你们在一起，加良回家后也是要穿女装的，除非你们在回去前能生下女儿。” “生孩子？”想起加良现在的健康状况，邹衍说道，“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加良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 “的确是那样。”孙且歌肯定道。 “我要怎样才能让加良的爸爸满意？”邹衍说完后改口道，“我该怎样才能让岳母大人满意？” “比如刚才岳母的称呼你要学会在背地里说，不能让他知道。”孙且歌皱眉道，“加良整天在家里喊他妈妈已经让他很窝火了。” “除了这点呢？”邹衍追问道。 “得到这次电影的主演机会。”孙且歌看了眼加良，说道，“和加良一起演这部电影。” “我会得到这次机会。”邹衍眼神坚定。 “得到这次机会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而且，拍摄中也会遇到很多问题。总言而之，这部耗资巨大的电影几乎是为了加良的考核量身订做的，你不是唯一的参与者。” 为了加良的考核而拍一部电影，孙且歌就是有这样的魄力。 “对了，这次电影的经费是由你父亲出的，小衍。他对小良很满意，但对你是否能把他娶回来，至今保持怀疑态度。”孙且歌微笑道。 竟然是他父亲出资拍这部电影？ 父亲什么时候知道了他和加良的事情？ “小良，这是你爸爸让我带给你的东西，一会喝完粥记得喝掉它。”孙且歌把一个小玻璃瓶放到桌子上，里面是满满一瓶蓝色的，像水一样的液体。 第70章 又见人鱼（四） 抱着孙且歌既然是加良的爸爸，就一定不会害他的心态，邹衍让加良在饭后喝下了孙且歌给的液体。在邹衍和加良都洗漱后，加良穿着睡衣跟在邹衍身后进了卧室。 “衍哥，你睡哪一边？”加良问道。 “靠门这边。”邹衍掀开被子躺好，比起面露忐忑的加良，邹衍的举动要淡定的多。 “哦。”加良安静躺了上去，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黏在邹衍的身上，甚至还向外边挪了挪。 “加良，你怎么突然这么见外？”邹衍面向加良侧躺着，“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加良的身体动了动，最终转过来面向邹衍。 邹衍凑到他面前，看到加良脸上的化妆品都洗干净后，放心的捏捏他的脸，“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把脸洗干净没。” “衍哥，我可以亲亲你，然后搂着你什么都不干只睡觉对吗？”加良的身体向前挪了挪，问道。 “你不是一直那样做吗？”邹衍微笑道。 “今天不一样。”加良皱眉道。 “因为你父亲的话？” 看到加良点头，邹衍的右手从加良的身下伸过去，把他圈在怀中，“你可以无视他的。” “但是我父亲都那么说了，你就真的……”加良红着脸望着邹衍。 邹衍亲亲他鼻尖，说道：“现在不是好时候。” 加良放心地搂住邹衍的脖子，贴着他的身体吻上邹衍的唇，吻得自己开始喘气后，才压低身体窝在邹衍的怀中，闭上眼睛，“谢谢你。” 凭着师父的话和加良对自己的依赖，他完全可以在今天就把加良里里外外都变成自己的。但是，他总觉得在加良没有完全康复前和加良发生关系是不对的。邹衍闭上眼睛，努力平息心中的欲望，直到心中完全平静后，才亲亲加良的发顶，准备入睡。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清冷的声音让邹衍的睡意顿时消散。 “加良，你……”邹衍惊讶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变成人鱼形态的加良，说道，“你刚才并没有吃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鱼形态？” 加良听罢抬高下巴，凑近邹衍的嘴，“把嘴张开。” 邹衍张开了嘴。 鼻尖慢慢凑上去，加良说道：“有人给我喝了‘原水’，是我父亲来了吗？” “嗯。”邹衍点点头。 “你竟然没有和我发生关系。”加良保持着仰着头的姿势，望着邹衍。 “这和‘原水’有关系吗？”邹衍问道。 “‘原水’是我们那里的一种水，它不止能让人鱼在欢爱时更加容易怀孕，还是一种治病良药。若是人鱼在喝了‘原水’后没有和恋人发生关系，那么，‘原水’就能给久病的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好处，治疗效果加倍。”加良推测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原水’的疗伤作用让我从人类形态变成人鱼形态。由于它的作用非常持久，我想我今晚不会再变成人类形态了。” “那就这样睡。”邹衍把加良搂在怀中，“难得可以在不担心你变成人类形态的情况下搂着你睡觉。” 在邹衍的怀抱中，加良依旧是仰着头的姿势，身体变得僵硬。 “被我拥抱就这么难受么，加良？”邹衍把加良搂得更紧，“比起一直黏着我的人类形态的你，真正拥有全部相爱记忆的，不是现在的你吗？” “衍哥……”加良低下头，额头贴着邹衍的下巴。 “在刚和你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假想过这样的景象。”邹衍慢慢说道，“早上六点多闹钟突然响起，你把闹钟扔掉不愿意起床，甚至一直往我怀里钻。这时候，我也钻进被窝里，从你额头开始，吻到你愿意起床为止。有时候你的起床气过于严重，就不让我吻，会直接用你的怪力把我仍下床，闷头继续睡。但是这些日子里，我感觉我已经变得看不到那时的你。不管是哪个形态的你，在面对我时都变得不够真诚，不敢展现真实的自己。” “想起来不等于身体就接受了这段感情，我还没办法适应和你有各种身体接触。虽然不适应，但是我心里明白这是不能拒绝的，我担心你会因为我的拒绝而否定我对你的喜欢，继而离开我。”加良闷声回答，“比如你说的那件事情，失忆前的我和失忆中的我或许对会干，但是现在的我，会变得格外照顾你的感受。” “你告诉我，你现在想怎么做？”邹衍的手滑过加良的腰停在尾巴上，惹得加良的身体开始颤动，“说实话，加良。” “比起这样抱着，我希望两个人都平躺着睡。”加良一说完，邹衍就快速放开加良，平躺在床上。 “晚安，加良。”这样他们一定可以更好的交流，让两个人的关系逐渐稳定下来。闭上眼睛前，邹衍这样想着。 “衍哥。”加良低声唤着。 “嗯？”邹衍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我不会用怪力把你扔下床，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可以克制住自己。”加良低声说道。 “谢谢。”邹衍扯出一个闭着眼睛的笑脸。 “那现在可以把你的手递给我吗？”加良侧头看着他。 邹衍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凉凉的蹼中，直到加良把他的手握紧，邹衍才开始进入梦乡。 寒冬的晨光透过厚实的窗帘投在地板上，给昏暗的卧室带来微微光亮。躺在床上的邹衍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胸膛的，加良的头。冰凉的身体从头到尾巴都紧紧贴着自己的，邹衍不明白他们两个是如何从平躺的姿势变成加良趴在他身上睡觉。 这样很好。 待思绪渐渐回笼，身体也反应过来后，邹衍把双手放在加良的腰间，扣住他的腰，把加良的身体向上提了提。这样一动，加良的脸就贴在了他的唇上。欲望在清晨往往格外清醒，邹衍含住加良的唇瓣，伸出舌头探入他的嘴中，温柔地与加良的舌头纠缠。 “唔……别动……”仍旧在睡梦中的加良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邹衍认真地用舌头逗着加良。 “都……说让你别动了！”加良一挥拳，结结实实打在邹衍的侧脸。 “嘶……”邹衍顾不上亲加良，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 “衍哥，刚才怎么回事？”那砰地一声已经让加良彻底清醒，盯着邹衍脸上的拳印问道，“是我刚才打了你吗？” “没关系……”邹衍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是你昨天提到这件事情，于是，我……”加良抓起邹衍的手对准自己脸，“这样，你也打我一拳。” 邹衍伸展拳头，捏着加良的脸，忍痛说道：“这扯不平的，不管谁打谁，疼的都是我。” “那怎么办？”加良为难道。 “让我打你一下，不如你主动亲我一下。”邹衍的提议让加良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加良才冷着脸试探道：“只要我主动亲你一下，我就可以继续睡了吗？” 第71章 又见人鱼（五） 邹衍扣住加良的后脑勺，把加良的嘴按在自己的唇上，伸舌卷入口中，含住。加良垂下的眼睛半睁着，双蹼撑在邹衍的两侧。邹衍很快侵入加良的唇内，舌尖抵在他的口腔，扫过牙齿深深向后探去。 加良胳膊上的劲一松懈，邹衍就搂着他的背，两个人从唇到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左手将加良的左蹼抓在手心，邹衍的右手抚摸着加良耳后的肌肤。 “邹衍……” 唇齿间溢出的声音让邹衍更加亢奋，他一个翻身，把加良压在了身下。 身下的人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双颊红红的，嘴唇也有些肿。 “已经到了起床时间，所以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能再睡了。”邹衍微笑着看着加良。 “那你刚才是逗我玩吗？”加良鼓着脸颊说道。 “不，那是给未来伴侣的例行早安吻。”邹衍不再用力，就这样趴在加良的身上。 “伴侣？”加良伸展开胳膊，学着邹衍刚才的动作搂住他的背。 “起床吧，恩？”邹衍说道。 “你的脸怎么办？”加良犹豫道，“一会我父亲……” “他说他同意我们在一起，现在的问题只是你爸爸而已。”邹衍捏捏他的脸，说道，“我现在带你去洗漱。” “你和人鱼形态的我一起？”加良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以？” “你可以缠在我身上。”邹衍站起来弄好衣服，伸出胳膊抱起加良。 “那刷牙杯？”加良问道。 “我帮你拿。” 加良的蹼虽然可以握住牙刷，却使不上劲，邹衍只能让他面对着自己缠着，双蹼按在他的肩膀上。邹衍拿着牙刷给加良刷牙，就连洗脸，也是邹衍帮着他洗。预想的两个人一起刷牙洗脸，完全变成了邹衍帮助加良洗漱。 而就在邹衍把加良放在床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发生变化，变成了人类形态。 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让人意外。 加良写歌词，邹衍做早餐，早上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孙且歌的入住而有什么变化。 “你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邹衍进厨房没多久，孙且歌就出现在门口。 “恩。”邹衍说道。 孙且歌走到邹衍身边，说道：“如果可以，你昨天的行为已经足够我给你的考核打低分。” “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邹衍低下头，专心切着胡萝卜。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和加良的关系并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更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深。” “说实话。”邹衍说道。 “你要是在那个三个字前加上师父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我不想给你说实话了。”孙且歌抱胸道，“有时候你这个人还真是不招人喜欢，总不喜欢按人铺好的路走。” 他和加良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复杂，还比他想象中要深…… 牵扯到这句话，能让邹衍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你说的一定是我一直梦到加良的事情，虽然这很难让人理解，但或许，那并不是梦？如果那不是梦，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加良记得我和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师父，你告诉我一切好吗？” “吃完饭我们好好聊聊。”孙且歌看向坐在外面的加良，“至于小良，让他一会以人鱼形态独自待在水缸里没什么吧？” “你不打算告诉他？”邹衍诧异道。 “他不需要我告诉他什么，只要时间一到，他会想起来一切。”孙且歌说道。 邹衍留加良一个人在书房的玻璃水缸时，加良只是淡淡看了邹衍一眼，就默不作声地趴在那里写歌词和曲子。忍住回去陪他的冲动，邹衍下楼坐到孙且歌的身边。 “在给你讲这些事情之前，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孙且歌把自己的衣领拉开，露出左边锁骨下的蓝色鱼鳞。邹衍的鱼鳞是挂在脖子上，而孙且歌的，是嵌在他的肉中，已经成为肌肤的一部分。 “别担心，这只有人鱼族和戴着人鱼鳞项链的人才能看到。”孙且歌的手按在鱼鳞上，“等你们真正在一起以后，人鱼鳞片就会在你找个地方扎根。如果你们要分开，就必须做手术把它切除，而伤疤，会跟你一辈子。对于大部分人鱼来说，这鱼鳞是可以让爱人看到异族形态的宝物，是两个人关系的证明。而对加良来说，鳞片是他病痛的来源，也是他的记忆。” 邹衍摸着戴在脖子上的鳞片，“这是加良的记忆？” “这里面的确存有加良的一部分回忆，也只有让它长在你身上，加良的记忆才会越来越稳固，而不是总会忘记一些事情。”孙且歌补充道，“加良失忆不止一两次，直到凤玖在他沉睡的情况下给他做了手术后，才让他的记性有所好转，不会一直忘记事情。也是在那次手术后，凤玖就拿走了一直戴在身上的鱼鳞，免得发生什么异变。” “本来加良的病情在那之后已经有了好转，但是在快进入成年期的时候，问题出现了。曾经几乎治愈的伤口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他开始不能随心所欲的变换形态，甚至有了两套记忆，两种形态的性格也变得不同。”孙且歌解释道，“演戏这种代入感极强的工作，彻底扰乱了这两套记忆。他在入戏的时候，人鱼形态的对剧情的记忆会加深，长期的工作导致他在于你相处时完全依赖于人鱼形态的记忆力，最终导致伤口浮现，逼得乌雅去找凤玖来救场。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在凤玖的治疗下，两套记忆各归各位，人鱼形态的他记得你们的事情，人类形态的他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加良的病情？我一直以为是他在逃避考核……”加良那时的所作所为，的确让邹衍这么认为。 “他的确在逃避考核。”孙且歌打断邹衍的话，眼中有了某种不一样的情绪。 “因为那次被血族破坏的人鱼族与人类的考核？”邹衍问道。 “不，这是他在失忆后自己找的原因。”孙且歌望着邹衍说道：“而真正的原因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次考核。第一次见总是沉默的加良那么喜欢一个人，所以我说服他爸爸，让年纪还小的加良和他的恋人一起参加了考核。拉着加良的手，保证他看到什么都不会怕的人，却在戴上光镜，看到几个种族的变化后松开了拉着小良的手。” 想想他在梦境里看到的事情，邹衍完全可以想象被亲密的人抛弃对加良来说打击有多大。他既心疼加良，又有些庆幸那个人的放弃，让他现在得以和加良在一起。 “那后来呢？”邹衍问道。 “后来小良就病了，受刺激的他身体终于出了问题，腹部长出来大片的鳞片。在接受手术的时候，我希望那个放弃小良的人可以来陪他，得到的，却是那个孩子也住院的消息。而给那个孩子治病的人，也是异族最好的医生凤玖。” 第72章 又见人鱼（六） 加良和那个人在一起需要考核，就说明对方是人类而非异族。但是，人类怎么会需要凤玖给他看病？ “那个人类小孩，他出了什么事情？”邹衍问道。 孙且歌靠着沙发说道：“在考核的过程中，他被异族下了毒。” “怎么会被下毒？这在考核中不是不被允许的吗？”邹衍记得考核中不可以进行恶意干扰，做出威胁人类生命的事情是违法的。 “因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这一点，加良和当初的那个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孙且歌懊悔道，“都怪我和小良爸爸当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才给了别人下毒的机会。” “他是什么人？”邹衍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你知道的，世界上有异族和人类之分，千万年下来，大多数异族都居住在异族的世界异界，只有一部分异族会选择来到人类的世界，和人类接触。长期下来，形成的不止是异族联盟，还有其他势力。有人类中的异能者和异族组成的‘两界联合会’，主张异族和人类友好相处，处理和两界和平有关的一些事物；有人类商人和异族商人组成的‘商贸联会’，垄断两界的贸易往来；也有异族中激进分子组成的‘反交流联盟’。”孙且歌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在各种各样的联合会中，有四大势力在两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们是异族联盟、两界联合会、清道夫联盟和世家联会。而那个人，就是两界联合会第一负责人的儿子，下毒的异族，则是‘反交流联盟’的成员。” 反交流联盟的人给两界联合会第一负责人的儿子下毒，明显是想让两界不和。既然是两界联合会会长的儿子，十有八九是从人类世界去的异界。邹衍不解道：“那时候人类初入异界那么自由吗？一个人类在异族中生活应该很好认出来，稍微一查，就能够知道他的身份。” “好比居住着不少异族的人类世界，异界中也居住着不少人类，我们一开始都把他当成了在异界生存的普通孩子。”孙且歌如此解释。 身为人鱼族的族长和他的伴侣，这两个人在面对儿子幸福问题的时候就这么草率吗？ “你们不怀疑他的身份真实太不可思议，也太不对加良负责了。”邹衍埋怨道。 “不是我们不负责，而是那个孩子，他因为头部受创的原因，在遇到加良时已经忘记了原本的一切，完全不记得他来自人类世界，我们在那时完全把他当成了加良捡回来的流浪儿。既然加良认定他，要和他一起长大，成为伴侣，我们作为父母的当然会同意。毕竟，加良的身体和身份都和其他异族不一样。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恋人会让他更安全，以后的生活也会有保障。”孙且歌的右手按在胸口，“我们当时的所有想法，都是在为加良考虑。” “那后来呢，你去找那个人类男孩的结果是什么？”邹衍追问道。如果那个人还没有放弃加良，如果加良在和他见面后还会有感情，那么，那个人将会是他最大的情敌。 “没有结果，在凤玖治好他后，他知道了以前的一切，却忘记了在异界和加良发生的事情。虽然告诉了他父亲一切，但是我们没有告诉他和小良有关系的任何事情。”孙且歌平静道。 “没有告诉他？”邹衍激动了，“加良不是希望他能陪着自己做手术吗？作为父母你们不是应该把他绑去陪着加良？” 想起梦里加良让他陪着做手术的场景，邹衍真的无法理解孙且歌的行为。 “把他绑去见加良最后一面吗？”孙且歌黯然道，“当时我们都认为加良不可能活下去了，做了手术也没用。” “那他……是怎么痊愈的？”邹衍结巴道。 “凤玖给加良换了血，把多个与加良同血型的凤凰族的人血给了加良，甚至换了骨髓。”孙且歌两首交叉着，“这就是为什么加良是人鱼，身体成长状况却不能用正常人鱼的标准来衡量。”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加良病好后，你也没让他们两个见面，对吗？”邹衍猜测到。 “没有必要，因为在凤玖的手术后，他们两个已经变成现实中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孙且歌。 “这是怎么回事？”邹衍坐直身体，凤玖的手术竟然可以让他们两个变成陌生人！ “因为凤玖的手术，是在过去做的，那时候，小良和那个孩子还没有见面。”凤玖说道。 “但是，你之前说加良排斥考核是因为他失忆前的那次考核，既然凤玖在他和那个人类见面前做了手术，又怎么会发生那次考核？”邹衍已经被孙且歌绕得有些糊涂了。 “这就是凤玖欠考虑的地方，凤凰血让加良拥有了那部分记忆，而他在长大的过程中，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那个人也没有见过他。”孙且歌叹气道，“此外，换血并没有改变加良不长鱼鳞的命运，他之后还是做了一个手术。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屡屡出现了失忆的症状。之后发生的，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凤玖在小良沉睡时给他做了一次手术，拿走影响他身体的鱼鳞，而小良，最终出现了两套记忆。” “这事情还没有到此结束。”在邹衍还沉浸在故事中的时候，孙且歌这样说道，“小良偶然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沉睡在脑海深处的，关于他们曾经的记忆苏醒了。”孙且歌看着邹衍，“但他却发现，那个长大的恋人已经有了女朋友。” 邹衍凭着直觉问道：“加良，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孙且歌强调道，“他一直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恋人和别人成双入对？” “对。”孙且歌说道，“只是在那个人和女友分手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进入娱乐圈。” 心中涌上一股醋意，邹衍说道：“加良进娱乐圈竟然是为了一个人？他当初告诉我，觉得被人类粉丝喜欢的感觉真好。” “是吗？”孙且歌心疼道，“他只是想让那个人变成他的粉丝罢了。” 听到这里，邹衍突然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了。毕竟他已经知道加良的病源，知道了他的过去，加良现在和他在一起。 这些就够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让加良进入娱乐圈的原因是谁。 “师父，我想聊到这里就好了，我上去陪加良。”邹衍站起来说道。 “你在害怕什么？”孙且歌抬头看着他，“怕那个人把加良抢走吗？” 邹衍眼神坚定道：“加良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把他抢走。” “为了加良和他的恋人，凤玖和加良在他从异界离开时做了两件事情。”孙且歌站起来与邹衍对望着，“这些，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第73章 又见人鱼（七） 凤玖和加良在加良从异界离开前做的事情？那一定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所谓的他们做的两件事，一定是在给加良和那个人在一起做准备吧。 “为了他们两个人，凤玖用自己研制的药物和异能暂时抹去了加良关于他与邹衍曾经的记忆，然后又在鱼鳞的绳子中藏了预先设定好的芯片，可以让你在睡梦时按顺序梦到固定的几个情节，并让你在面对情节的时候做出选择。”孙且歌慢慢说道，“加良说过，如果不记得以前的那个人不会再次喜欢上他，不能认真通过考核，无法在梦境中做出他想要的选择，那么，他们两个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孙且歌说完微微一笑，说道：“当时我们都觉得他的想法太过于苛刻和天真，那个人一定达不到他的标准，但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加良已经成功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孙且歌突然说出的事实让邹衍有些招架不住，“我就是你一直在说的那个人？” “对，那个人类孩子就是你。当初你受到反交流联盟的人袭击，玉伯抱着你从你家别墅的秘密通道逃到了异界。把受伤的你放到海边后，他再次跑回去帮助你父亲，等他回来找你时，失忆的你已经被加良带回家了。” 邹衍身体一软，坐到了沙发上，“没想到是这样。” 他伸出手把额前的头发推到脑后，松开手后，头发渐渐又回到原位，“我们两个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凤玖？帮助加良恢复曾经的记忆，让他记起上一次见面时的事情。”邹衍的胳膊肘撑在腿上，问道，“其他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 “邹衍你别急，我们一步步来，现在还不是去找凤玖的时间。”孙且歌从口袋中拿出一瓶药，“这是小良在成年前的最后一瓶药，一直吃药的话，大概等这次电影拍完，你就可以带着他去找凤玖了。那时候，就能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加良。” “加良还要继续吃药？”邹衍捏紧手中的药瓶，“那他以后还需要每天吃药变成人鱼形态待在水缸里吗？” “每天吃药变一次就行了，呆在水里的时间也可以减少。”孙且歌回答。 “我现在去找加良。”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邹衍拿着药站起来。 “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孙且歌喊道。 邹衍回头道：“师父，我现在很想见他，要说什么就等以后再说。” 邹衍三步并两步走到楼梯前，一路跑到了书房门口，推开紧闭的门。 待在水缸中的加良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趴在那里写曲子和歌词，而是待在水缸的底部，呆在角落里。 “咚咚咚……” 邹衍敲着玻璃水缸，惊动了里面垂着头的加良。 他游过来，隔着玻璃水缸看着外面的邹衍。 邹衍脱掉外套和长裤，只穿着衬衣和短裤进入了温热的水中。他潜入水中，紧紧搂着加良。 “快游上去，再在水里待下去你会憋死的。”加良晃动着邹衍的身体，挣扎着试图挣脱邹衍的怀抱，把他的身体拖上去。 “那你想怎样？”加良有些生气了。 邹衍深深看了加良一眼，一手搂着加良的腰，一手拖着他的尾巴浮出水面。加良的蹼抵在邹衍的胸口，稍微隔开两人的距离。 邹衍右手抓着水缸的边缘，将加良圈在怀中，左手摸着他的脸，低头咬住加良张开的嘴。他的吻很用力，他想把加良整个人都吞入腹中，邹衍的舌头撩拨着加良的舌，空闲的手抚摸着加良的腰。 “衍哥？”被挤得靠在玻璃上的加良伸出手臂让自己的活动空间变得大一些，手臂刚伸出，就被邹衍带着勾住他的脖子。 “还好是我，加良。”邹衍一次次吻着加良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还好那个人是我。” “还好是什么人？你先放开我，这样很不舒服。”加良皱眉道。 “我们出去。”邹衍拉着加良的蹼，翻身趴到台阶后，蹲下来抱起加良。 “我今天待在水里的时间还不够，纸笔还在那里放着。”加良拍着邹衍的胸膛，但是邹衍并没有放下他。 “陪我一会好吗？”邹衍这样说道，被他抱在怀中的加良突然安静下来。 “你要我陪你干什么？”被放在书房的单人床上时，加良问道。 邹衍突然把加良压在身下，说道：“就这样陪我。” 邹衍只觉得累极了，耳朵贴着枕头，侧头看着加良的脸，他每一呼气，就能看到加良耳边的碎发轻轻晃动。 胸口压在加良展开的胳膊上，邹衍的左手紧紧贴着加良的右蹼，右手搂着加良的肩膀让他觉得安心。 “我们刚确定关系你就失忆了，那之后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好好做过恋人才会做的事情。”邹衍的右手捏着加良的耳朵，“因为你一直生病，我们都没有好好约会过，除了照顾你三餐外，我对你根本没有多好。” 加良垂下眼帘，抬起左胳膊，蹼贴着邹衍的手背。 “等我试镜成功了，我们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玩玩怎么样？”拥抱着加良的感觉让邹衍快速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你想去哪里？” “海边，有一首歌需要去海边写。”加良的蹼还没有离开邹衍的手。 邹衍的手放开加良的耳朵，抓住他的蹼，“那就去海边，我帮你找灵感。” 书房变得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邹衍和加良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时间一点点过去，加良终于从人鱼形态变成了人类形态。 加良在邹衍身下挥动着手臂，睁大眼睛瞪着旁边的邹衍，“这怎么回事？” 看着加良郁闷的表情，邹衍只觉得不管是哪个形态的加良，他都很喜欢。 加良伸手抓过邹衍的胳膊，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衍哥，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做饭吗？怎么还在这里？” “你爱我吗？加良。”邹衍问道。 “不是应该我问你这个问题吗？衍哥……”加良急着想往邹衍身上贴，却在想起什么后缩回了身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想过来就过来。”邹衍侧躺着把光裸的加良搂在怀中，加良笑着抬起头，冲着邹衍的嘴吧唧一口，双手紧紧搂着邹衍的腰。 “衍哥……”加良趴在邹衍的身上，盯着邹衍的脸，“果然从这个角度看你最帅。” “刚才你不是还嫌我没去做饭么？现在就这么缠我。”邹衍双手搂着加良的腰。 加良对准邹衍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因为这样也可以饱，不过除了鱼肉外，我还没吃过生肉。” “呵……”邹衍偏头笑着，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笑什么？”加良转过邹衍的脸，晃动着身体。 他不晃还好，这一晃，不着寸缕的他竟比邹衍先有了反应。 “衍哥……”加良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来，无措地望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邹衍。 第74章 又见人鱼（八） 左胳膊将加良搂在怀中，邹衍的右手摸着加良的下身，努力帮他排解。看着加良的脸在他的动作下渐渐露出别样的表情，邹衍忍不住低下头吻着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衍哥……”加良绷直双腿，双手抓住邹衍的衬衣，头努力缩回邹衍的胸口。 “这有什么害羞的？”邹衍咬着加良的耳朵，他能感觉到每每自己的呼吸吹到加良身上时，加良身体的颤动。 加良抿着嘴抬头看着邹衍，气愤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邹衍无辜地望着他，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加良低头看着邹衍的手。 “你以为呢？”邹衍停下动作。 加良气得瞪了他一眼，埋在邹衍怀中不在理他。 等加良终于发泄出来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缩在被窝里，从邹衍的角度只能看到加良有着湿湿头发的头。 “你要不要看看？”邹衍坏心眼地问道。 加良的头立即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邹衍拿纸巾先把加良身上擦干净，又抽出一张擦干净自己的手。 “我去洗手了。”邹衍拍拍加良的背，松开他站起来。 “衍哥……”加良突然掀开被子冒出脑袋，“你的也……” “没关系。”邹衍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去了卫生间，回来后，帮两个人都拿出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 “你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自己解决？”加良不安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是应该两个人一起来做吗？” “你不是很害怕吗？而且，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邹衍捡起地上的衣服，拿出药瓶放在自己的裤兜。 “你都帮我解决了。”加良丧气道，“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有。”邹衍笑着看加良，“如果不是想着你的脸，我可能就没办法发泄出来。” “衍哥，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加良抓着邹衍的胳膊。 “没什么，你爸爸一个人在楼下待太久了，我们下去陪陪他，顺便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试镜。”邹衍拉着加良站起来。 “他为什么会知道什么时候试镜？”加良问道。 “你那天什么都没有听吗？你父亲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而你，以前的事情你已经确定是电影的主角之一。”邹衍笑着答道。 “那我们就可以演同一部电影了？”加良开心道。 邹衍摸摸他的头发，说道：“你那天晚上究竟记住了什么？” “一听到孙且歌这个名字时，我就直接懵了，别的什么都不记得。”加良抓着头发说道。 “一会我们聊那部电影的时候你就仔细听着。”邹衍温柔道。 “恩。“加良露出笑容。 外套挂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阵有规律的切菜声从厨房声传来。 “小良，小衍，你们等着，菜一会就做好了。”孙且歌一手拿着菜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我进来帮你。”邹衍挽起袖子走了进去。 “我也来帮忙。”加良跟在邹衍的身后。 “小良，你可别进来啊，厨房是我和邹衍的天下。”孙且歌站在门口拦住加良的去路。 “在家的时候，就是你给加良还有他妈妈做饭吗？”此时是邹衍帮孙且歌切菜，而孙且歌在一边焖米饭。 “人鱼族都不喜欢吃人类世界做熟的鱼肉，喜欢吃一些清淡的东西，这你都知道吧？”插好电饭锅，孙且歌站在邹衍身边问道。 “那加良怎么会喜欢吃臭豆腐？”邹衍问道。 “臭豆腐？”孙且歌皱眉道，“一向喜欢清淡食物的小良爸爸也喜欢吃臭豆腐，真不明白那臭臭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我觉得那东西还不错。”邹衍微笑道。 “你会觉得臭豆腐不错？不知道以前闻到臭豆腐味道就跑的人是谁？”孙且歌拍着邹衍的肩膀，“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加良完全同化的。” “两个人在一起后，喜欢上对方的爱好很正常吧？”邹衍淡淡道。 “我和他爸爸在一起这么久，还是没有喜欢上臭豆腐。”孙且歌皱眉道，“要不然改天你带我去你们上次吃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是那家的臭豆腐太好吃你才没直接走人。” “恩。”邹衍点点头，问道，“你的电影什么时候试镜？” “后天，地点就在星芒娱乐公司。”孙且歌说道，“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几层？”邹衍问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孙且歌看了他一眼，说道。 邹衍没想到，孙且歌会这么招摇地搂着加良在星芒娱乐公司走动。看着师父搂着恋人走在自己的前面，邹衍只能和江烨一起走在后面。 “加良是在《你问我答》获得的主角资格，就这几天过去，他和孙且歌的关系就这么好了吗？这真的太夸张了……”江烨不敢相信道，“加良不会被……” 邹衍冷冷看着江烨，说道：“你别瞎猜测他们的关系。” “好吧，知道你不乐意了。”江烨扭头说道，“我那么猜测是故意的。” “这是我儿子。”孙且歌开玩笑似的给公司的人介绍。 孙且歌这次出来穿的很成熟，看起来比在家里的时候能稍微老一些。这次看着孙且歌和加良走在一起，邹衍也觉得他们两个有了些父子该有的样子。 走入电梯后，孙且歌直接按了最高层。 竟然在最高一层试镜，看来星芒对这部电影非常的重视，也就意味着，这次来试镜的主要演员，最起码都是影帝级别的。 “小衍，你现在还没有压力吗？”孙且歌搂着加良回头道，“不担心我选不上你？” 加良抗议道：“你别这么说，衍哥没问题的。” “不管多厉害的人来参加这次试镜，这次的角色一定是我的。”邹衍自信道。 “哦，不管多厉害的人吗？”孙且歌坐在椅子上微笑着。 这个笑容有着什么含义，邹衍和加良都很清楚。 第75章 又见人鱼（九） 这次主角试镜，除了邹衍以外，来的都不是人类。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无疑是去年主演《血族密谈》的血族演员东夜。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象牙白色的皮肤，邹衍觉得从外形上看，东夜很符合剧本中的主角形象。那是一位独来独往的孤傲魔法师，病弱却又让人觉得他很结实，有着冰冷的眼神。幸好他这次试镜的目标是三位男主中的另外一个，一位在大陆上极受推崇的最强魔法师，否则和东夜争角色，邹衍也不敢说他能百分百获得那个角色。 “衍哥，你饰演的这个角色和我演的角色关系很好呢。”加良翻了翻剧本，对邹衍说道。 这房间从外面看似乎只有一间，但里面很大，还有里外之分。此时来试镜的人都坐在外面，孙且歌和副导演以及一些电影负责人都坐在里面。 “嘘，我还没有获得这个角色，你不能这样说。”邹衍轻声道。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个角色是你的，不是吗？你看，来的其他人看到你后都紧张了。”加良说道。 “加良，你进来，我有事情要给你说。”孙且歌打开门探出头，对着加良喊了一声。 “去吧。”邹衍抬起下巴说道。 “恩。”加良走过去进了门。 直到第一个试镜的人从门里出来，邹衍才知道孙且歌把加良喊进去是让其他人和他对戏。其他两个角色和加良这个角色的互动都很多，让他们和加良对戏的确是个选演员的好方法。 很快就轮到邹衍，他拿着剧本走进去，江烨也进去站在一旁。 “听说你记台词很快，即使是同样的语句，也能根据对方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出是哪一段情节中的句子，今天你就试试吧。”孙且歌吧剧本卷成筒状拿在手里，对和邹衍站在一起的加良说道，“加良，就演刚才那一幕。” 考他记台词的速度？在看了近一个小时剧本后，邹衍把手中剧本递给邹衍，面对加良站着。 “衍哥你不拿剧本吗？”加良把手里的剧本放到孙且歌面前，“那我也不拿了。” “好了，开始吧。”邹衍深吸一口气，等加良开口。 “他们说我是因为你才来的魔法公会，对吗？”加良一手握拳，抬头质问着邹衍，气势逼人，“托关系进入公会？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稀罕来这里！” 邹衍挺起胸膛，端着最强魔法师该有的架子，“我只是让适合来这里的人不要丧失机会罢了，你不是唯一的一个。所有有能力的魔法师都必须成为公会的一份子，这就是我的行为宗旨。” “我不喜欢魔法公会这个地方，我喜欢无拘无束地过自己的日子。”加良气愤道，“在魔法公会同样可以无拘无束过自己的日子，前提是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邹衍微笑道，“雅伦，我可以赋予你一切。” “由你赋予我一切？你会不让我付出什么吗？我讨厌成为某个人的木偶，罗特斯特！”加良喊道。 邹衍偏着头，手指穿过加良的头发，玩弄着其中的一缕，说道：“你不是我的木偶，你是我的魔法师，我唯一看重的魔法师。” 在加良说出第一句台词后，不到三秒邹衍就反应出是这是哪一段中的句子，在开口说第一字的时候，罗特斯特范多尔的情绪就完全成为邹衍自己的情绪。他每一句台词都说的十分自然，每个表情都十分到位，只是看孙且歌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次的对戏有多么的满意。即使对手都是异族，邹衍也有让他们艳羡的本钱，他出色的演技和他极度与角色贴合的外貌。 “衍哥，我刚才竟然有点紧张。”加良松一口气道。 邹衍温和道：“你演得很好，加良，和我想象中的雅伦博克一样。” “看你们两个的表演，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们穿上戏服、化上妆是什么样子。”孙且歌说道，“来，邹衍，你也坐到我身边来。” “孙导演，在走过去前我得确认意见事情。”邹衍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我是否获得罗特斯特这个角色？” “他是你的了，邹衍。”孙且歌说道，“所以你快点过来，我想看看另一个人在这次试镜中会有什么表现。” 已经确定是他演罗特斯特，就说明下一个进来试镜的人一定不是想演罗特斯特的人。争夺另一个角色的人中，邹衍只觉得一个人非常有看头，值得孙且歌说他想看。 “你想看东夜和加良对戏？”邹衍坐到他身边说道。 “不是特别想。” 邹衍想，孙且歌说的这句话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孙导，邹衍。”东夜走进来后，先给他们两个打了招呼。 盯着他冰冷的眼神，孙且歌笑道：“你是一进门就进入角色了吗？如果罗谢尔在要演的这一段中并没有这么冰冷，你怎么办？” 东夜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感情，都是建立在本来性格的基础上。” “你的意思是你能很快变换情绪了？”孙且歌拿起剧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加良，“就演这里。” “好。”加良记住台词后，就把剧本放在一旁，而东夜进来的时候手中就不拿剧本的，他有记住所有台词的自信。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进入魔法公会？”加良突然坐到地上，低着头说道。 东夜一挑眉，也坐到地上，看着他说道：“进那里有什么好处？” 加良转头望着他，说道：“进了魔法公会，你在受伤的时候就可以很快得到公会的药物，而不是一直忍着疼，等伤口痊愈。” 加良伸出手按在东夜的胸膛，“罗谢尔，你这里一定还很疼吧？” 在《大魔法师》这部电影中，罗谢尔被设定为很少有人和他有身体接触的角色，突然被“雅伦”碰了身体，“罗谢尔”没有动怒，而是垂下眼帘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睁开双眼说道：“不疼。” “不疼就好。”加良微微一笑，收回手。 东夜转身低头看着地面，右手贴着加良刚才放着的位置，若有所思。 “这样就好了吧？”加良很快站起来，走到邹衍身边，拽着邹衍的袖子。 “加良，你怎么了？”邹衍握着加良的手，虽然他平时手就很凉，但是现在，他的手可要比平时凉得多。这点让邹衍很不放心。 “没事。”加良另一只手按在邹衍的肩膀上，拽着邹衍袖子的手顺着胳膊滑下去抓住邹衍的手心，他抓得那么紧，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第76章 又见人鱼（十） 等孙且歌看完东夜和加良的表演，《大魔法师》的第三个主角便定了下来。在大部分人都离开后，邹衍、加良、孙且歌以及江烨四人才下了楼。与江烨一起和公司的人谈了会新专辑的事情，邹衍就与加良他们一道离开，开车回别墅。 “师父，你不是说我得到角色的难度很大？”回去时是孙且歌开车，邹衍和加良都坐在后面，而江烨因为和他们不同路自己先走了。 “看看这次的竞争对手就知道难度很大，你之所以觉得不难，是因为你的演技进步了。”孙且歌说道。 除非孙且歌一开始就欺骗他，否则孙且歌说难，就一定难。邹衍相信自己的师父不会在这种时候骗人。 那么，本来应该出现的困难，现在在哪里？ 孙且歌不说，就没有人能知道。 “你现在还难受吗？”邹衍揉着加良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比刚才舒服多了。”加良闭着眼睛回答。 “你最近一直在吃药，身体扛不住了就要说，知道吗？”邹衍关心道。 加良睁开眼睛说道：“就只有刚才和东夜对戏的时候有些难受，一演完就好多了。” “那就好。”邹衍安心道。 加良再次闭上了眼睛。 电影《大魔法师》主角试镜的消息并没有散播出去，试镜结束后，很多人都不知道《大魔法师》的三位主角都已经定了下来。在配角试镜开始之前，《风云谍起》这部电影终于在A市首映，加良因为要写歌不方便去，留在家中，最后是孙且歌以嘉宾的身份和邹衍一起参加首映式。 主题曲唱过了，记者也问了很多问题，眼下终于到了看电影的时间。 “这是加良出道的第一部电影，不错。”孙且歌看着荧幕上的加良，脸上带着笑容。 “不错吗？很多人都觉得他演得很好。”邹衍转头看着身旁的孙且歌，“是你要求太高了。” “身为异族却只演到这种程度，说他不错已经是高评价。”孙且歌说道，“不过等他成年后，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说不定还会超过你。加良现在不适合演戏，对他的身体不好。” 听到演戏对加良的身体不好，邹衍已经顾不得看电影，当即问道：“那你还让他演《大魔法师》的男主角？出了问题怎么办？” 孙且歌安慰道：“你别担心，那个角色是我为他量身打造的，加良演他几乎不用演技，本色出演就行。” “没有本色出演那么简单吧？前天和东夜对戏结束后，加良的状态很不对劲。”邹衍说道。 “不对劲不一定是因为演戏，也可能是东夜的原因。你别忘了，东夜他不止是个人类世界的演员，他还是个血族。”孙且歌说道。 邹衍对着荧幕上自己的脸，沉默了。 由于东夜在面对加良时没有向其他血族那样做出明显的举动，邹衍在遇到东夜时对他放松了警惕。 之后，邹衍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找借口去卫生间拨通了放在玻璃水缸上的手机。 “叮铃……”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邹衍耐心地等待通话因无人接听而挂断，再次拨通，结果还是没有人接。 加良就在水缸里，手机就在他旁边，为什么他不接电话？ 就算此刻的他已经变换为人类形态，不在水缸里，但听到电话响他总会来房间接吧？ 邹衍拨通了第三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邹衍十分清楚男主角突然离席足以成为这次首映式上的新闻，记着会揣测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甚至会有一部分是带着恶意的。但是，邹衍顾不得这些了。以防记者查到他和加良居住在神秘园的消息，邹衍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让玉伯派过来一辆正在附近的车，火急火燎地赶回神秘园。 “我要去神秘园，你开快一点。”邹衍说完低下头给孙且歌发短信，手机因为一直被他握在手心的关系，屏幕上有了薄薄的汗，字都模糊了。 孙且歌很快就回了信息，让邹衍回去好好照顾加良，他先去找凤玖。 凤玖？ 难道加良这次不接电话是身体出了问题？ 想着加良独自在家里疼得捂肚子的样子，邹衍更加着急了，只催司机开快一点。最终，终于用比平时少几乎一半的时间赶回了神秘园。 邹衍打开门，发现客厅没人便直奔二楼加良的卧室。 一推开门，邹衍便看到玻璃水缸中没有加良的身影，书桌那里也看不到他，只可能在床上了，邹衍看着被子下面隆起的部分。 加良现在应该在被窝里，想到他可能正在睡觉，邹衍顿时放松。 但掀开被子看到的，却不是邹衍想的那样。 只见被窝下的加良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浑身冰冷，胳膊搂着自己缩成一团。他的耳朵还是人鱼形态的样子，下身却是修长的双腿。邹衍把被子放到一边，将加良冰冷的双手捂在手里。 “我刚才想接电话，但是……动不了。”加良哆哆嗦嗦地说完一句话，看了邹衍一眼后就闭上了眼睛。 “不接电话没事，你怎么冷成这样？”邹衍脱掉外套，上床把加良搂在怀里。 “不知道。”加良的双手探进邹衍的衣服，贴着邹衍的身体。 身体冷成这样，不知道加良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你肚子上的伤口还疼吗？” 加良摇摇头。 邹衍这便放心了，只是冷的话，应该不难解决问题。 加良蹭着邹衍的胸膛，说道：“但是比肚子疼还让我难受。” 邹衍心疼地搂紧加良，说道：“你稍微忍一会，凤玖很快就来。” “嗯。”加良搂紧邹衍的腰。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 “你在这里躺着，我去开门。”邹衍帮加良盖好被子，便下楼开门了。 除了见过的凤玖和孙且歌外，门外还出现一个他没有见过的长发男子。他比孙且歌略低一些，面若冰霜，看见邹衍的时候，眼中更是多了一丝杀气。 “加良在哪里？”他比孙且歌和凤玖还要早开口。 “就在楼上。”邹衍一说完，那三人就如一阵风似的冲向楼梯口，邹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凤玖和长发男子的身影。 “那个长发男人是谁？”只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邹衍却不记得他的名字。 “他是简谙，加良的爸爸。”孙且歌说完就快速上了楼，邹衍紧跟其后，两个人先后进了加良的卧室。 第77章 又见人鱼（十一） “加良，你还好吗？”简谙坐在床边，扶起加良让他靠着自己。只有在面对加良的时候，他冰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丝暖意。 “爸爸。”加良迷迷糊糊睁开眼，手伸到空中又唤了一声，“衍哥。” 在简谙的瞪视下，邹衍跪在床上握住加良的手。 “你们三个先离开，给加良治疗需要良好的环境。”凤玖脱掉外套，里面是雪白的长大褂。 邹衍捏捏加良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床站好，简谙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着我的面不能看？”简谙抓着加良的手不肯松开。 凤玖蹙眉道：“你知道我的规矩。” 简谙这才站起来，走到孙且歌的身边。 “你们都在房间外面等着。”凤玖拿出一个小包，邹衍记得那个小包里好像装的都是针，长长短短的针。 邹衍三人都转身向门口走去，他们后脚刚出门，凤玖就把门给关了。 “你别这么担心，加良会没事的。”孙且歌搂着简谙的肩膀安慰道。 看了眼靠在一起守在门口的两人，邹衍默默靠墙站着，等凤玖的消息。 “加良的情况都那么严重了，你还这么淡定？”简谙生气地看着邹衍。 邹衍握紧拳头，说道：“他一定会没事。” “简谙，加良还在里面接受治疗，你就不要在这时候和小衍吵了，什么事情等小良痊愈后再说好吗？”孙且歌搂住简谙的肩膀。 “等加良痊愈？”简谙笑道，“等他这次知道所有事情，还会不会喜欢邹衍都是未知数。” 邹衍的心突地一跳。 “小良会知道所有事情，难道他今天突发这种状况是成年的前兆？”孙且歌推测道。 “没错，凤玖这次让我去他那里，就是为了告诉我加良就快成年，而以前的记忆，也会随着成熟全部想起来。”简谙翘起嘴角，盯着关上的门，“邹衍，等加良全部想起来，想起你们以前的事情，他就不会再爱你。” “那是不是小良的两个记忆系统也会合二为一，他将会记起所有事情？”邹衍出声问道简谙点点头。 既然加良愿意抹去记忆再来到他身边，邹衍就相信加良是爱他的。再加上他已经做到了加良所说的一切，邹衍相信知晓一切的加良不会离开他。 “不管他是想起一切还是忘记所有，他都是我的。”邹衍肯定道。 “希望治疗结束后，你还能这么自信。”简谙哼道。 或许是凤玖的治疗水平太高，也可能是加良的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邹衍他们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凤玖就打开了门，“加良没事了。” 邹衍第一个冲进了房间。 他看到加良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睡觉。 大概是被急切的脚步声吵醒了，加良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邹衍。接着，他牵起嘴角，从被窝里抽出胳膊，抬起来伸向邹衍。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邹衍。 “加良。”邹衍握住加良的手，坐在床边弯下腰，额头贴着加良的鼻尖。在加良微笑着对他伸出手的那一刻，邹衍就觉得够了，加良现在记得什么忘记了什么都变得不重要。 加良伸手拨开邹衍的脸，对准他的肩膀咬了上去。 “嘶……”邹衍疼得直皱眉头。 红色的血流在邹衍的肩膀上，加良舔干净上面的血，唇紧贴着邹衍肩膀上的伤口。 “衍哥，我们……”加良的脸红红的。 “你还需要听注意事项吗？”凤玖说道。 邹衍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等着听凤玖的话。只要是关于加良的事情，他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 “经过我刚才的针灸和用药，加良已经度过了成长期的难关，并且知道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凤玖说道，“但这不以为着他以后就没事了，短期内，他还是服用我给的药更好一些，等药吃完了，就不会再有事。” 邹衍问道：“他的伤口以后不会再疼，也不会再次失忆了，对吗？” 凤玖冷声道：“前提是他按时吃完我开的药。” “加良，既然你已经想起了一切，你还要和邹衍在一起吗？”简谙走到床边问道。 “我之前抹去所有记忆来到人类世界，就是为了有这一天。”加良紧紧捏着邹衍的手心，说道。 “你可要想清楚，他曾经放弃考核离开了你。”简谙提醒道。 加良眼神坚定道：“那一次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一次，衍哥没有退缩，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心都没有动摇过。”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简谙挑眉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能叫考核吗？你知道的，人鱼族对他的考核还没有开始。与人鱼族的考核相比，你们之前遇到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加良回答。 “不管人鱼族的考核是什么，我一定会顺利通过。”邹衍怎么舍得让加良独自面对简谙。 “你最好说到做到。”简谙扭头出了卧室门，没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就代表他还待在这栋别墅中。 “小衍，你好好陪小良，我去找他爸爸。”孙且歌摸摸加良的头，也离开了。 而凤玖似乎在加良爸爸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在卧室中。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邹衍自然地掀开被子，躺在水床上。 加良侧身搂着邹衍的腰，头凑了过来。 “这样睡着你身体不难受？”对于现在的加良来说，平躺着应该要舒服不少。 “你没发现我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吗？”加良抬头问道。 “什么？”邹衍诧异道。 加良掀开被子，甩甩自己的尾巴。 加良的耳朵和手都是人类形态的样子，但是，他却有着人鱼形态才有的尾巴。 “你的身体其实还没好？” 邹衍刚说完，加良的尾巴就变成了修长的双腿，而他的耳朵却变成了人鱼形态的样子，紧接着，他的耳朵变回了原样，手却变成了蹼。 “成年后的人鱼可以随意变换身体。”贴上邹衍脸的瞬间，加良的蹼变成了手。 看着加良惨白的脸，邹衍担心道：“你这样变来变去真的没事？” 加良翻身趴着，低头看着邹衍的脸，“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喜欢那种样子，我都可以变给你看，就算是一辈子都维持人类形态都没问题，最多只要在出问题的时候吃点药。”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人鱼形态的你吗？”邹衍直直望进加良的心里，“我爱你当然是爱你所有的样子，什么形态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关于人鱼形态，难道你不觉得人鱼形态的你比人类形态更漂亮？加良，身为人鱼族，就算是面对我，你也不能放弃人鱼族的骄傲。” 慢慢的，加良的耳朵、手、腿都变成了人鱼形态的样子，而这次的人鱼形态，和以前邹衍见过的有些不一样。 第78章 大魔法师（一） 蓝色半透明的耳朵变得更长，发色也比之前淡了一些，在加良的眉心位置，更是出现了深蓝色的菱形痣。 “好看。”邹衍温柔道。 “那我这些日子都可以在别墅里维持这种形态？”加良抬起蹼说道，“刚成年，一直维持人类形态稍微有些累。” 加良说稍微有些累，那就是很累了。 邹衍宠溺道：“你想怎样都可以。” “恩。”加良笑着侧躺在床上。 邹衍还想说什么，看到加良已经闭眼，呼吸变得平稳后，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已经确定加良没事，他也该下去见见加良的爸爸了。 “邹衍以前放弃过加良，我不会同意让他们在一起。”长发垂在胸前，简谙的胳膊环在胸前，坐在沙发上。 “他那次放弃加良是有原因的。”孙且歌辩解道，“他这次不会再犯那种错误。”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简谙冷冷道。 孙且歌说道：“不会有人再对他做出那种事了。” “只要他的身份不改变，去了异界就会有人对他动手，难道非要因为他让加良以后只待在人类世界？”简谙生气道，“加良是我儿子，也可能是未来的人鱼族组长，我不会让他一直待在人类世界。” “你别忘了，小衍他是我的徒弟，到了异族世界后，他的实力很容易提升。”孙且歌接着说道，“以前是不知道他的背景，如果他现在去异界，你以为邹家不会派人保护他吗？还是你认为人鱼族和孙家的人保护不了自己儿子的伴侣？” 简谙哼道：“现在异族世界有人敢动我们的人吗？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不想让加良和他在一起。” 听到这里，一直站在楼梯口的邹衍一步步向沙发那边走去。 “师父。”邹衍喊了一声后，坐到他们旁边的沙发上。 “加良他怎么样了？”简谙依旧给邹衍摆脸色，因为问的是关于加良的事情，语气怎么都严厉不起来。 “他睡着了。”邹衍开门见山道，“伯父，现在加良已经痊愈，也成年了。我希望你能同意让他和我在一起。” “凭什么？”简谙厉声道，“如果是我们相爱那种原因，就不必说了。” 刚才简谙和孙且歌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接下来邹衍说道话更是会把他和加良推向一条不归路。但此时此刻，邹衍的心却无比平静，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管你同意与否，我们都会在一起。”邹衍说道。 “不通过考核，你们想在一起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简谙不屑道。 “我们可以用人类的方式结婚。”邹衍认真道，“异族对我们关系的承认，我们不要了。” “不要，你敢说不要？”简谙一掌拍在茶几上，“啪”的一声过后，茶几裂成几块倒在地板上，“你让异族的那些人怎么看加良？” 孙且歌严肃道：“小衍，你这样做真的会让小良很难做，不到万不可以的时候千万别走这条路。” 邹衍挺起腰板说道：“我们会有人类世界的结婚证，会得到朋友和家人的祝福，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然后让加良一辈子在面对其他异族的时候抬不起头吗？”简谙怒道。 邹衍诚恳道：“这取决于你，伯父。我不要求你放水，只要你以旁观的态度对待我们这次考核，只要我可以通过所有人鱼族的考核，你就答应让我们在一起，好吗？” “旁观？”简谙冷笑道，“各族的最后考核就是让那位异族的家人都同意让他们在一起，我本身就是考核你的人，我怎么旁观？所谓通过人鱼族的考核，就是让我承认你是加良的伴侣，你觉得你能得到我的认可？” “人鱼族一共有多少人鱼？”邹衍问道。 简谙回答道：“在异族世界有好几万，在人类世界，大概一万。” “如果我能让过半的人鱼都赞成我和加良在一起，就当我过了你这关怎么样？”邹衍说道。 “你是认真的？”简谙语速渐缓，“虽然这些人鱼居住在人类世界的时间都不短，但是，他们对本族伴侣的要求依旧很高。要让过半的人鱼赞同让你们在一起，不见得比让我赞同容易。” “至少这个方式不会让加良难过。”邹衍轻声道，“就算加良没说什么，你坚持不让我们在一起，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简谙的眼睛突然睁大，缓缓闭上后，再次睁开。他抬起下巴盯着邹衍的脸，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别的什么。 “简谙。”孙且歌握住简谙的手，“小衍这么关心小良，又为了他愿意接受难度更大的考核，你就给他一次机会……” “你是坚持让他们在一起了？”简谙斜眼看着孙且歌。 孙且歌说道：“我希望小良幸福。” 简谙生气道：“你这么说，好像我就不希望加良幸福似的。” “我知道你很疼小良。”孙且歌微笑着捏着简谙的手，“那就给小衍一次机会，怎么样？” “我答应你，如果你能让居住在人类世界的近一万人鱼中有一半以上都赞同你们在一起，我就算你通过人鱼族的最终考核。”简谙终于妥协，“不过，人鱼族中其他人的考核以及联盟给你的卡片考核，并不在其内，你得按要求通过。” “人鱼族中其他人的考核是指？”邹衍问道。 “我的电影算一个，其他的你会慢慢发现。”孙且歌笑道。 “我知道了。”比起师父和伯父的考核，其他考核应该没这么难也没这么重要。只要认准这一点，邹衍就对后一阶段的考核有了较为准确的认识。 “小衍，以前简谙没来，我还能住在这里，既然现在他来了，我们就去人鱼族在人类世界的总部居住。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们会常来看小良和你。”孙且歌竟然打算带着简谙离开了。 邹衍说道：“那考核的事情……” “那近万人鱼族的考核等你想好办法了联系我们就行，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和我无关。”简谙绷着脸说道。 “我送送你们。”邹衍站起来跟着他们走到门口。 “不用，你就呆在这里照顾小良，说不定他就快醒了。我放在这里的行李就继续在这里放着，下次再来就不用我再带东西了。”孙且歌拉着简谙走了出去。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邹衍看着两个人走远了，才关了别墅的门。 不急于准备午饭，一会邹衍可以让加良待在客厅陪他做饭，现在，邹衍只想上去待在卧室里陪着加良。 至于让过半人鱼族都赞同他和加良在一起的办法，邹衍在开口之前就想到了。 第79章 大魔法师（二） 最终邹衍中途离开首映式的原因被江烨解释成邹衍筹备新专辑过于辛苦，累病了，他之所以突然离席，是去医院检查身体。第二天，名字类似《邹天王为筹备新专辑竟然累病？众粉丝表示期待新专辑》的文章就在许多娱乐报刊上刊登出来。就连一些娱乐节目也报导了这条新闻，告诉歌迷影迷们，邹大神在很辛苦地准备新专辑。 “衍哥，你昨天去医院了？要不要紧？”坐在沙发上写歌词的加良听到新闻时抬起头，问道。 “我昨天没去医院，那个原因是江烨自己说的。”邹衍端着切好的冰镇西瓜放到茶几上，往形状不规则的西瓜块上插了几根牙签。 “哦。”加良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 “张嘴。”邹衍拿起牙签，把一块西瓜递到加良的嘴边，“你整天就待在别墅写歌词写曲子，总有一天身体会撑不住的。” 加良咬掉西瓜，咽下去后说道：“现在没什么，累了我肯定会休息，不会硬撑。既然我们已经说好每天早上都要一起出去锻炼，晚饭后也出去走一走才回来继续写歌，短时间内，我的身体应该不会出问题。” 加良拿着纸笔往沙发里缩了缩，双腿都放在沙发上时，比一般男人细一些的小腿从毯子下露了出来。没过一会，他的腿就变成了蓝色的尾巴，此时有毯子盖着，倒也看不出什么。 快速脱掉外套和里面的衣服，加良的胳膊和手也变成了人鱼形态的模样，自然地对着邹衍伸出胳膊，一块更大的摊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加良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靠在沙发上看写好的歌词。 邹衍抱起加良的尾巴，贴着他坐好后，把加良的尾巴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毯子盖好。在邹衍凑过去的时候，加良向后移动着，躲避着邹衍。 “怎么，怕我偷看歌词？”邹衍笑道。 加良点点头，蹼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遮住纸上的字迹。 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加良会避开和他身体接触？ “衍哥，你帮我把我抽屉里的盒子拿来好吗？”加良下定决心道。 “等我。” 邹衍很快就把盒子拿下来了，加良从里面拿出一个眼罩和一跟连在眼罩上的线。 把线头上的铁丝一样的东西插入邹衍脖子上的黑绳后，加良把眼罩套在头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邹衍问道。 线的长度有限，加良必须靠着邹衍才能保证线不会突然掉下来，握着邹衍的手，加良就这样不动了。 这是要干什么？ 行动不便的邹衍搂着加良的肩膀。 “哼……” 头靠着沙发靠背的邹衍突然听到了翕动鼻子的声音，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加良微红的鼻子和挂着泪痕的脸。邹衍想说些什么，但是紧抓着他的手的蹼传达的，是别和他说话的信息。加良紧紧抓着邹衍的手，一时间，只能听到加良微微的哭泣声。 没过多久，加良就停止了哭泣，靠在邹衍的肩膀上，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 隐隐觉察到了什么，邹衍轻轻拍着加良的背，什么也不说，只等他把眼罩拿下来。 邹衍第一次见加良这样哭，大颗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从眼眶滑出，每每落在毯子上，就成为一个比指甲盖还大的圆。 “衍哥。”加良直起腰搂住邹衍的胳膊，眼罩和线早就被扔到一边，身上的毯子也滑落在地。 “怎么了？”加良湿湿的脸、挂着泪水的睫毛、抽动的肩膀都让邹衍觉得心疼。 “我都知道了。”加良说道，“我知道了你在虚拟空间为我做的事情。谢谢你背着我跑，教我游泳，谢谢你在做手术的时候陪着我……” “加良，都说是虚拟空间了，那不是真的，快，先别哭了……”听了加良说的事情，邹衍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对于我来说，那和真的没区别。”加良说道，“刚才我还担心你在虚拟空间讨厌我的话，我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看了那些片段，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你说过如果我在那里的表现不能让你满意，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师父之前告诉他的话，邹衍记得很清楚。 “不是。”加良松开胳膊说道，“如果你的表现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的我只会当做没看到。” “但是心里会不舒服？”邹衍问道。 加良点点头。 哪怕他在虚拟空间里讨厌他都要和自己在一起吗？ 加良，你身为人鱼的骄傲都哪里去了？ 邹衍打从心里不希望加良为自己受委屈，做出什么改变，但在感情这条路上独自走了太久，知道一切的加良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面对他时的该有姿态。 邹衍突然想起前几次看到加良时，他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失去记忆后，加良对他的防备。 “唔……” 邹衍把毯子都扔到地板上，跪在沙发上吻住加良的嘴。 “衍……哥……”加良的身体越来越低，终于躺在沙发上，尾巴斜垂着，邹衍摸着加良腰侧的鳞片，把他的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亲吻着加良眉心的痣，邹衍的手指上移着捏住加良胸前的突起，在加良就要呻吟出声时，再次吻住他的嘴。 “我要继续了。”邹衍与加良唇贴唇，说着话。 “继续？”加良的脸颊瞬间变红，尾巴也不安地扭动起来，啪啪地拍打着沙发。 “对，继续，这样我们就能有个孩子。”邹衍微微起身，气息拂在加良的脸上。 “是为了孩子？”加良皱着眉头，尾巴也停止了摆动，“你可以找女朋友给你生。” “但我和你是伴侣，人鱼族的雄性人鱼不是也可以怀孕生子吗？”加良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邹衍的气息已经变乱。 加良扭过头，一声不吭。 难道以要孩子为借口会伤害他？邹衍不敢继续和加良开玩笑了。 “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邹衍的手抚着加良的肚子，指尖一点点下移挪到尾巴上，笔直地向下滑动，“孩子只是借口，我只是想要你了。” 温热的手指顺着尾巴的中间一点点下移，随着时间的推移，加良的尾巴在邹衍的手指下变成了修长双腿。 第80章 大魔法师（三） 一切发展的水到渠成，激情过后，邹衍搂着加良躺在沙发上。出了大量的汗，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些黏糊糊的，这时候抱在一起身体当然会不舒服，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极为享受这种宁静、满足的感觉。 虽然他刚才很小心，做足了前戏，邹衍还是担心加良会受伤，毕竟他没有很好的控制力度。可是右手贴上屁股的刹那，加良的双腿就变成了蓝色的尾巴。 “现在就变成人鱼形态？那一会该怎么清理？”邹衍只对加良人类形态的身体结构非常了解，至于人鱼形态的身体结构，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不清理。”加良甩甩尾巴，上身贴着邹衍，尾巴却在尽可能地远离他。 邹衍笑着吓唬加良，“不清理？那怀孕怎么办？” 加良故作镇定道：“绝对不会那么巧。” “可能性真的很大。”邹衍表情认真。 邹衍想和他发生关系，加良都犹犹豫豫的，按邹衍所想，他这么说加良一定会立即把尾巴变成双腿，和他一起去浴室清理。谁知加良依旧维持着人鱼形态，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再变化。 “该来的总会来。”加良是真的不打算变回去了，“最后一首歌马上就要写完，你再过几天就可以去公司录歌。” 该来的总会来，加良这是做好怀孕的准备了？邹衍心中一喜。 “录歌的时候你会陪着我吧？有你这个高手在身边我底气会足一些。”邹衍笑道。 加良说道：“你不怕所有歌都要录好多遍？” “没那么惨吧？”就算加良对歌手唱歌水平的要求非常高，被成为“歌神”的他也不至于每首歌都录很多遍。 “衍哥，我对你的要求可是很高。”加良认真道，“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别让我陪你去。” “你当然要去。”想起自己的计划，邹衍觉得这张专辑的整体水平一定要比之前的所有专辑都高，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录歌的时候我在身边，那有些地方就可以稍微加点难度。”加良从桌子上拿过纸笔，开始在纸上修改。 不知道是故作神秘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加良强烈要求邹衍先录完其他几首歌再录他写的。眼看着江烨他们对加良写的歌赞不绝口，邹衍却因为加良的禁止而无法看到一首歌词和曲子。 “衍哥，喝水。”刚录完一首歌的邹衍喘着气坐在沙发上，加良很快递过来一个水杯，满满一被子都是加良托他父亲从异族世界带来的水。据科学考证，人鱼族领地的泉水对嗓子特别好，在录歌期间都喝那里的水，邹衍的嗓子就不会累。 “恩。”邹衍端起水杯慢慢喝了几口，在加良的监督下喝了最适合的量，从兜里拿出卡片看起来，“没想到天天在公司录歌还能有这种收获。” 在来公司录歌的这几天里，邹衍几乎每天都能遇到两三个异族，和他们聊聊天，自己的卡片上就会出现通过的细线。如此一来，他不止完成了考核内容，也使星芒娱乐公司的人对邹衍的印象更加好了。 “也就只有几天舒服时间，等到《大魔法师》开拍，比这难很多倍的人鱼族考核就要开始了。”加良皱着眉头拧上水杯的盖子。 “我说过人鱼族的考核你不用担心。”远远地看见一个长着长尾巴的少年走过来，邹衍说道，“他又来找你指点他了。” 向他们走来的这个少年名叫风筱，是一个猫族。偶然看到加良指点邹衍唱歌的情景，并知晓加良是人鱼后，就总来这边问加良关于唱歌的问题。 “加良前辈，这里要怎么唱呢？”风筱指着纸上的一句，“我每次唱到这个字就唱不上去了。” “你唱吧，我听着。”加良冷冰冰道。 风筱拿着纸开始唱了，刚唱完那句，加良就打断了他，“是你换气的地方不对，每次一唱到那句气息就不稳了……” “啊，我知道了，谢谢加良前辈。”风筱开心道，“我以后遇到问题还会来找你的。” “恩。”加良微微点头。 加良去卫生间了，风筱把纸卷成一卷，坐到邹衍身边：“衍哥，你不愧是加良前辈的伴侣，他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笑。我一天最少来两三次，他到现在还对我冷冰冰的。” “那是你和他缘分不够，加良刚遇到我的时候，就没对我冷淡过。”邹衍乐得让别人觉得加良一直对他与众不同。 “是吗？”风筱羡慕道，“我喜欢的那个人类女孩子直到和我在一起了还对我很冷淡，她只对我的尾巴感兴趣。” “以后总会好的。”邹衍安慰他，“她答应为你参加考核就代表她很爱你。” “这倒是。”风筱开心了，“衍哥你继续录歌啊，我去找她。” “去吧。”风筱喜欢的是星芒公司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女艺人，这个消息邹衍还是知道的，“一起出去的时候注意躲着媒体。” 风筱笑道：“我巴不得他们都看到呢。” 邹衍笑了笑，等拍完《大魔法师》，就是时候想想让外界接受他和加良关系的事情了。 在邹衍录完加良写的第一首歌的第二天，就是《大魔法师》的开机仪式。去了现场后邹衍才知道，这部电影当时内定的一位女主角竟然是杨俏。是孙且歌故意选的她还是简谙选的？ “怎么，我在这里把你吓到了吗？”杨俏微笑道，“是孙导演说等开机仪式时再公开我演女主角的消息，就为了给你和媒体一个惊喜。” 不是简谙，而是孙且歌，他的师父。 “不是因为你，我为了在这里看到另一个熟人而惊讶。”邹衍目光绕过杨俏，看向后边站在孙且歌身边的简谙。 “原来是这样。”再明媚的笑容也掩饰不了她的尴尬，“衍哥，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人吗？” “他是《大魔法师》的三个男主角的扮演者之一，加良。”孙且歌说道。 “我是杨俏，请多指教。”杨俏对加良伸出手。 加良看也不看他，拽住邹衍的胳膊，“孙导演在喊我们，我们快过去。” “不好意思，失陪了。”这句告别，邹衍甚至没有正脸对着杨俏说。 还好现在媒体都守在外面，若是被拍到加良拒绝和杨俏握手的照片，就不知道明天的娱乐新闻会怎么写了。 “你就这么讨厌她？”邹衍问道。加良一直对其他人很冷淡没错，但明摆着讨厌一个人，并且拒绝和她接触，这倒是很少见的。 “当初可是她甩了你，我当然讨厌她。”加良生气道。 第81章 大魔法师（四） 在娱乐圈，一般男女明星只要走得太近，他们的关系便会受到八卦杂志的猜测。联系近期两人在一起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后再加上其中一方模棱两可的回答，那恋人关系在八卦杂志和一些粉丝眼里很快就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当初邹衍和杨俏就是因为一起演电影，电影中又是情侣关系，在杨俏的可以行为下终于传出他们是恋人的绯闻。 绯闻传出后，杨俏在面对采访时回答的很暧昧，记者们也就乱写一通，以她说的话为线索把两人的故事写出好几个版本。觉察到邹衍对她真的无意后，杨俏害怕邹衍找机会澄清，没过几天就找到一位恋人，并且公布了她谈恋爱的消息。而那个恋人名气很大，是云霄集团的继承人。在记者写出“星芒太子PK云霄台子？名花终落云家”后，邹衍便在无形中吃了一个暗亏。 要是对方是其他艺人，邹衍绝对不会吃这个亏。但是杨俏当时是星芒的签约艺人，又是邹衍挚友黄晓生的好友，在黄晓生的劝说下，邹衍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在那之后，对杨俏这个人便有些反感，所以之前黄晓生说找杨俏当女主角和邹衍拍电影的时候，邹衍有些生气。 今天相遇的时候，杨俏已经是别的公司的艺人，而邹衍为了考核、为了加良，要把这部电影中的角色演得比以往都好。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承认了。”加良沉着脸说道。 “承认什么？我根本没和他在一起过。”邹衍回答。 “我明明在电视上……啊，对了，娱乐圈本来就容易传绯闻。”加良的眼睛突然充满了神采，大步向孙且歌和简谙走去，“快走，我父亲真的喊我们了。” 他只是说没在一起加良就信了，现在的加良，就像刚开始拍《风云谍起》时那么相信他。邹衍甚至觉得，在病痊愈后，加良的性格渐渐向之前靠拢。对他有些依赖，喜欢粘着他，对其他人依旧不冷不热，不喜欢和他们说话。 至于如何回答记者的问题，显然背已经写好的答案和沉默比较适合他。 “邹衍，我这次之所以让杨俏演《大魔法师》，第一是因为她演技不错，外形很适合这个角色；第二是想借机解开小良的心结；至于这第三，是为了让简谙看到你要和小良在一起的决心。把你和杨俏放到一起，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坐到孙且歌身边时，邹衍听到他这么说。 此时简谙已经离开，孙且歌左手边坐着邹衍和加良，右手边便坐着东夜和杨俏另外两大主角。 “我知道。”邹衍回答一声，这开机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开机仪式的第二天，《大魔法师》剧组就赶往C市的影视城。不同于其他影视城，这C市的影视城，有的可是各种魔幻电影所需要的城堡和欧洲中世纪建筑。 中午十二点，高速公路上的一辆车内，一名人鱼族成员坐在驾驶座上专注地开着车，他身旁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的是简谙。车的后座上，坐的正是邹衍、加良和孙且歌。 “衍哥，你这句唱的还是有问题，没有唱出我想的那种感觉。”加良皱着眉头，看着邹衍手中的谱子，伸手一指，“这里转音的时候再高一点。” “加良，我现在是在行驶的车上唱歌，当然没办法唱出最好的水平。”加良对他的要求真的太高了。 加良平静道：“坐在车上唱歌很难吗？总比你躺在床上唱歌简单吧？” 孙且歌睁开一只眼说道：“人鱼族每天早上听歌都是躺在床上听的，至于唱歌的人在哪里，小良说是在床上就是在床上。” 天！邹衍这才想起每天早上醒来要给加良唱歌的事情！ “加良，对不起，我这几天忘记了。”邹衍认错认得很快。 就如被别人说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一般，加良埋头只顾着看谱子和歌词，脸红到了耳根。 “每天早上唱歌？这几天忘记了？”一直闭目养神的简谙突然转身，“你们这几天一直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这样没什么。”没错，在发生第一次关系后，邹衍每天晚上都和加良睡在一起。虽然人鱼族一向睡得很晚，不喜欢早睡，但好几天下来，加良已经习惯早点和邹衍上床，在一番激情后沉沉地陷入睡眠。 “是达到我和你的约定并且通过考核后，你们的关系才算真正确定吧？”简谙生气道。 “已经确定了。”加良坚定道。 “你……我这是为了你好。”简谙已经气得露出了自己的人与形态耳朵。 把一对专门订做的耳塞放到简谙手中，孙且歌劝道：“过不了多久就会到C市，你们就别吵了，练歌的练歌，睡觉的睡觉。” “你懂什么，我是怕加良他……”简谙欲言又止。 孙且歌已然知道简谙要说的是什么，安抚道：“你想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发生？” 简谙这才戴上耳塞转过身。 通过简谙和孙且歌的对话，邹衍很快猜出简谙担心的是什么事情。其实不止是简谙，邹衍也有点担心。毕竟加良无意中透露过，刚成年的人鱼是最容易怀孕的。邹衍出神地望着加良平坦的肚子，加良生孩子会怎么生？是不是像书上说的，先会有一个蛋？他本身已经是人鱼和人类混血，拥有二分之一人鱼血统的他还会按照人鱼生孩子的方式生吗？ “衍哥，我都给你唱了三遍了，你怎么还不唱？”加良戳着邹衍拿着的、印着歌词和谱子的纸，“不趁着闲暇时间多练习，就会在录音棚花费更多的时间，再加上最近一直忙着拍戏，你会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不要管我了，你也和你爸爸一样睡觉吧。至于录歌的事情，我少休息点时间没干系。”每隔几天就飞到A市录一次歌不过是少睡点时间，对邹衍的身体没什么影响。 “为了赶上进度，我们隔两天就要去A市录一次，每次时间都长的话你一定会受不了。”加良劝道。 “你每次都要和我一起去？”以后每天早上到晚上都要拍戏或者给拍戏做准备工作，在高强度的工作下，邹衍根本没打算每次录歌都带加良去。 加良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保证歌的质量？” 他可以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却不能让加良跟着他乱来。 “我从现在开始会一直练到我们抵达C市的影视城，你先睡吧，到了后让你检查结果。”邹衍说道。 “没有提高是有惩罚的。”加良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么，我得先想想怎么惩罚你。” “你快睡，怎么惩罚等我没提高后再想。”邹衍动了动肩膀，加良歪着头靠上去。 “你要好好唱啊，超过三分钟没声音我就会醒来。”加良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放心，我会让你安安稳稳睡到目的地。” 很快，车内便只能听到邹衍的歌声。 第82章 大魔法师（五） 练歌总是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孙且歌已经睡了一觉又醒来了。看着睡眼惺忪的师父，邹衍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嘴上的歌一会都没有停。 “竟然一直都在唱歌，你真的很听小良的话。”孙且歌微笑着，看到儿子未来的伴侣这么宠他，让孙且歌打心里高兴。 邹衍依次在印着歌词的纸上指了三个字，合起来是“他值得”。 “你继续唱吧，我也听着。”孙且歌说道。 邹衍扶好加良的头让他靠得更加舒服，不看谱子唱着，那几句歌词，他没有唱错一个字。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加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邹衍停唱三分钟他就自动醒来，而是沉沉地睡着，在周围人喊了他足足十来分钟后还一直醒不来。从外面透过玻璃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车的前面又没有任何人，再加上有座位挡着，孙且歌下车后，邹衍搂着加良躲进椅子背后，吻着加良的唇，在他的嘴张开后，舌尖探进去在加良的口腔慢慢移动，撩拨着他的舌。 在这样温柔的吻下，加良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这是干什么？！”简谙进来取东西时看到了这一幕。 邹衍淡定道：“这样叫加良起床他心里会比较舒服，要不然起床气会在未来几个小时都让加良心情暴躁。” “爸爸，你不也是经常被父亲这样叫醒吗？”加良揉揉眼睛，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睡眠，冷冰冰的声音变得稍微有点哑。 加良的话让简谙啪得关上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 “你干嘛说那个？不是专门刺激你爸爸吗？”邹衍坐直身体说道，他没想到师父也是用亲吻的办法喊加良的爸爸起床。 加良仰面靠着靠背，闭着眼睛说道：“不是只能你护着我。” 邹衍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仿佛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下车吧，一会他们都要来了。” “你还没让我检查唱歌。”加良还记着之前说好的事情。 “一会去房间唱，你先下来。”邹衍一说完，加良就跟着他下了车。 “你怎么跟当初演戏时一样听话？”看着在自己下车后，把车门关掉的加良，邹衍说道。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动作让他想起《风云谍起》里跟在宋孑然身后的宋捷。 “你是宋哥，我是未来的宋哥，我当然最听你的话。”加良竟然回了这么一句。 加良说的是《风云谍起》中的一句台词。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变得比谁都要重，你永远都无法逃避这个结果。”邹衍用《大魔法师》中的一句台词做了回答。 加良郑重道：“如果是真的，我将会在那一天给你献上我永远的忠诚。” “大白天的站在停车场背什么台词，快跟我去酒店。”孙且歌走过来喊道。 邹衍三人一起向前走着，走向影视城旁边酒店的大门。 简单的装潢，套房的光线非常不错。此时坐在床边的邹衍没想到他唱的歌在练习之后还是被加良否决，说必须要亲自陪着他录歌。 “这次你没有告诉我理由，加良。”他没有因为加良说他唱的不好而不高兴，他不希望加良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跟他回去录歌，录完后急急忙忙又赶回来。 “我必须去。”加良执拗道。 “没得商量？”邹衍问道。 “没有。”加良这次回答的很快。 “那么现在开始，你必须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闲时间休息。”邹衍说道，“否则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两边飞。” “那我们现在就睡一会。”加良坐到邹衍身边。 “不，在睡觉之前我们需要先下去吃饭，今天晚上就要开始拍戏，我们在拍戏之前还要化妆。”邹衍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加良。 “吃饭？这个影视城附近应该也有小吃街、小吃城之类的地方，你和我一起去吃臭豆腐，一会他们吃饭肯定要点鱼，我不喜欢。”加良皱眉道。 “有你父亲和爸爸在，怎么会点鱼？”邹衍劝道，“臭豆腐是油炸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除了你做的以外，很多熟食我都不喜欢吃，难道你要我用大杏仁填饱肚子？”加良拉过床头柜上的食品袋放在腿上。 邹衍抽出袋子，说道：“如果有比臭豆腐好吃的食物，你就放弃吃它，行吗？” 加良摇头道：“放弃不行，可以少点吃。” 邹衍戴好墨镜，伪装好自己和加良后，把包里的口香糖放入口袋，吃完饭就得赶去化妆的他们可不一定有时间回来刷牙。 在给孙且歌报备后，邹衍就带着加良离开酒店，去吃午饭。而他们不去用餐的理由，被孙且歌说成两人要赶着准备专辑的事情。毕竟同时准备专辑、拍电影真的很忙，其他人便笑着说下次吃饭要罚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下午邹衍和加良同时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们要多注意身体，别太拼命。 下午四点半，影视城中《大魔法师》剧组租的化妆间内。 “你和他去吃臭豆腐了？小良走时是这么给我说的。”孙且歌走到邹衍身边问道，加良坐的地方和邹衍这里隔了好几个位置。 “幸好他在吃臭豆腐之前先吃了点其它东西，加良吃的臭豆腐比上一次少了很多。”邹衍回答。 “那就好，现在小良的身体刚痊愈，你多看着他点，别乱吃东西，这段时间说不定会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孙且歌放心道。 这种时候的特殊情况除了加良怀孕还有什么？师父一直关心的也就是这件事。 因为给他化妆的是孙且歌带来的异族，邹衍便说了真话，不怕化妆师听出什么，“一定不会这么快。” 孙且歌叮嘱道：“这可由不得你做主，平日里多照顾他，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就告诉我。” 邹衍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事情非常着急。” 孙且歌说道：“当然急了，如果加良怀孕，得到简谙的同意后，你们的考核就可以提前结束。” “到时候得不到伯父的同意怎么办？”邹衍担心道。 孙且歌板着脸说道：“你别看他一直很凶，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可没外表那么冷。到时候他心疼小良、护着小良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再阻止你们。我提醒你啊，你可别因为简谙阻扰你和小良在一起，结婚后没后顾之忧了，就给他摆脸色看。” “我当然不会。”邹衍保证道。 “那就好，今晚有你和加良的戏份，好好演。”孙且歌接着说道，“对了，你有把握让超过五千的人鱼都同意让你和加良在一起？” “当然有，这个结果是一定的。”对于这一点，邹衍非常自信。 “我等你的好消息。”孙且歌说完就去看别人的化妆情况了。 从镜子里，邹衍看到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的加良正向他走来。 “唔……” 邹衍把毯子都扔到地板上，跪在沙发上吻住加良的嘴。 “衍……哥……”加良的身体越来越低，终于躺在沙发上，尾巴斜垂着，邹衍摸着加良腰侧的鳞片，把他的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亲吻着加良眉心的痣，邹衍的手指上移着捏住加良胸前的突起，在加良就要呻吟出声时，再次吻住他的嘴。 “我要继续了。”邹衍与加良唇贴唇，说着话。 “继续？”加良的脸颊瞬间变红，尾巴也不安地扭动起来，啪啪地拍打着沙发。 “对，继续，这样我们就能有个孩子。”邹衍微微起身，气息拂在加良的脸上。 “是为了孩子？”加良皱着眉头，尾巴也停止了摆动，“你可以找女朋友给你生。” “但我和你是伴侣，人鱼族的雄性人鱼不是也可以怀孕生子吗？”加良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邹衍的气息已经变乱。 加良扭过头，一声不吭。 难道以要孩子为借口会伤害他？邹衍不敢继续开玩笑了。 “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邹衍的手抚着加良的肚子，一点点下移挪到尾巴上，“孩子只是借口，我只是想要你了。” 温热的手指顺着尾巴的中间一点点下移，随着时间的推移，加良的尾巴在邹衍的手指下变成了修长双腿。 躲避着邹衍的手，加良抬起腿向两边分开，更是有一条腿贴着沙发边缘，小腿悬在半空，脚跟搭上旁边的茶几。 如此一来，邹衍便处在加良的两腿之间。 他的动作，给了邹衍可乘之机，私密处完全暴露在邹衍的眼前。 因为经常在他眼前变换形态，加良已经不怎么介意在邹衍面前不穿衣服。知道加良不会躲着他，邹衍把加良的左腿抬高卡在腰上，一手握住加良的根部轻轻动着，俯下身体凑向加良的脸。 第一次被人握住的感觉让加良脸部很快充血，一路红到了脖子根，邹衍咬着加良脖子，抬起头，舔着他微微抬高的下巴。 “其实没有那么令人排斥吧？”邹衍的鼻子贴着加良的鼻尖，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快，在上下动的同时，食指指尖在头部有规律的按动，时不时转一个圈。 加良的嘴微微张着，只能听到变粗的呼气和吸气声，修长的腿开始扭动，被邹衍卡在腰和沙发间的左腿因为空间小动静不大，右腿的小腿动的幅度就有些大，脚跟在茶几上左右挪动，倾斜的脚尖打翻了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 “小心一会碰伤。”邹衍伸出左手，拽住加良的脚踝让他的腿向回靠拢，在他的诱导下，加良的腿自然的曲着，环住邹衍的大腿。 “衍哥……”加良的脚跟擦过邹衍的裤子，发出很小的摩擦声。 发现加良的根部已经挺立，邹衍直起身子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和裤子，扔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这样，两个人便都不着寸缕。 身体比人的心都要诚实，看到喜欢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的人渐渐贴向自己，这种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的感觉让加良很快做出了反应。他的双手勾住邹衍的脖子，腿贴着邹衍的身体，抬起腰亲吻着邹衍的唇。 邹衍发觉，加良的唇这次竟然是温热的。 加良长长的手指摸着邹衍后脑勺的头发，另一只手完全展开贴着邹衍的脖子，舌尖伸进去挑逗的时候，开始眯着眼睛。 即使他的眼睛是眯着的，邹衍还是可以看到里面的动人光彩。 他搂着加良的背，左手托着他，右手顺着脊椎滑到臀部，指尖贴着他将要进入的地方。 食指在周围打着圈，贴着中心的时候轻轻一按，加良立即像触电一般抬起腰，两个挺立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到了这一步，两人都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在邹衍伸手去拿润滑剂的时候，加良把头埋在邹衍肩头，晃动身体的时候几乎让他们的全身都在摩擦。 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 “往下躺一点。”邹衍的左手在加良的背和头都紧贴着沙发后，才从他的背部挪了出来，低下头打开润滑剂的盖子，挤出一些在右手上。 手指的进入一定会让加良觉得不适，邹衍一边做润滑，一边仔细观察着加良的表情，一会的进入已经够疼，他不想在那之前就弄疼加良。 两个人的默契让这次润滑做的很顺利，邹衍吻着加良，根部一点点完全插进去。 这还不够，为了让加良的快感更加强烈，邹衍在抽插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停手，揉捏着加良胸前的突起、咬着他的耳朵……尽全力撩拨着加良的欲望，直到他抑制不住发出呻吟，在极度的快感中发泄出来。 “衍哥。”加良伸出胳膊拽住邹衍的耳朵，拉下他的身体，在最后的最后，索要了一个最亲密的吻。 “我爱你。”两个人同时听到邹衍说的这句话，“只爱你。” 第83章 大魔法师（六） 黑色的魔法长袍垂在地上，只露出脚上的靴子，这是加良在今天晚上拍戏时应该穿的衣服。加良坐到邹衍旁边的空椅子上，远远的看到江烨向这边走来时，说道：“衍哥，孙楠和乌雅都没有来。” 乌雅本在邹衍和加良开始考核后就不再关注加良的事情，而冯楠整天依旧和文霄他们在一起，忙不过来。这次拍《大魔法师》因为有孙且歌和邹衍在，公司就没有给加良找暂时的助理。 “怎么，你想冯楠和乌雅了？”邹衍说道。 不同于加良穿着的样式简单的黑色外袍，邹衍穿着的是白色的、有着繁复造型和花纹的魔法师长袍。举手投足，都有着光明神殿白衣主教的风范。 加良答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他们都有经纪人，就冯楠一次都没出现过。” 邹衍说道：“冯楠和乌雅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来没关系，有我和江烨在这里就够了。” “恩。”加良趴在桌子上，下巴贴着胳膊，“我闭眼睡一会，你化好妆叫我。” 邹衍不方便点头，只“嗯”了一声。 晚上七点，演员们简单吃了盒饭后就开始拍戏。主演都是圈里的名人，导演又是极其出名的孙且歌。《大魔法师》的第一场戏拍得很顺，就连最难拍的加良和东夜的戏也就拍了三遍。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大家的良好表现，加良和邹衍之间的互动明显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不用拍戏的时候他们坐在一旁对戏并没有什么，可每当邹衍起来去别的地方，去卫生间或者干别的事情的时候，加良基本都在他身边，这种相处模式很让其他人好奇。 “衍哥，你们两个怎么一直在一起？”男卫生间外，同是星芒娱乐公司的柳泽问邹衍。 邹衍温和道：“只是这么几个小时罢了，还不能那么说。” 柳泽笑道：“哈哈，那就是碰巧了啊。听剧组的一些人说，你和加良当初拍《风云谍起》时关系就很好，现在看看，果然很好啊。” 邹衍说道：“难道我平时对星芒公司的其他人不好？” “当然好了，我出道时第一部戏就是和衍哥你拍的，要不是当时你帮我，我不知道要挨导演多少骂。” 邹衍淡淡道：“新人都要经过那么一段时期，你现在不就是比当初好多了？这次要不是孙导拍戏，你不会愿意演配角吧？” 柳泽不说话，淡淡笑着。 瞥见加良已经出来，邹衍抬手看着抓在手心的表，说道：“时间马上就到，加良已经出来，我们得回去准备拍下一场，就走了。” 邹衍迈出左脚的时候，加良刚走到他身边，对着柳泽点点头后，就跟着邹衍向前走。 为什么在其他人关注他和加良，说他们关系好的时候，他非但没有隐藏关系的想法，反而更想让他们清楚他和加良的关系。 “衍哥，回去再对一会戏你就要开始练歌。”加良拿着邹衍的表，低头算着时间。 “恩。” 邹衍嘴角带着笑意，两个人的胳膊贴着胳膊，灯光下，邹衍和加良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接下来的戏依旧拍得很顺畅，加良也没有过度入戏的表现，盯着加良吃了药后，他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回酒店。拍完最后三场，换完衣服也不过是在四十分钟后。 白天剧组说酒店房间不够，邹衍就和加良住了有两张大床的套间，整个剧组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四个人也是这样。一开始邹衍就看出这是孙且歌专门为他和加良做的，知道孙且歌让另外四个人也住套间是为了不突出邹衍和加良的特殊性，邹衍很感谢孙且歌的体贴。 “是简谙让我多订两个套间。” 走廊里走在邹衍身边的只有孙且歌和加良两个人，听到孙且歌的话，邹衍有些惊讶，“我以为是你让他们做烟雾弹。” 孙且歌说道：“当然不是我，这酒店一层都是剧组的，你们的事情又不会被剧组外的人知道。至于理由，简谙说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儿子和你每晚睡在一起。” “我刚才也以为爸爸在为我们考虑。”加良轻声道，“没想到是这样。” “你爸爸想维护你的名誉难道就不是为你考虑了？”孙且歌说道。 加良诚实道：“两件差的有点远。” 邹衍打开门，回头笑道：“师父，你回去替我谢谢伯父，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样让我们方便了很多。” “那你们早点休息，我找加良他爸爸去。” “恩。”邹衍和加良一前一后进了套间，“加良，已经快一点，我们该休息了。” 两个人的头自然地靠近了，深深浅浅地几个吻过后，加良拿出一首新歌递给邹衍，“先唱两遍再睡。” 邹衍拿着白纸，眉头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衍哥？”觉得手的存在感不够强，加良把右手变成蹼，在邹衍的眼前晃动。 “我困。”邹衍故意打了个哈欠。 “那你快睡，今天我睡另一张床。”加良抽过邹衍手中的歌谱，卷起捏在左手。 按加良的性格，他在这时候不是该说，那我们快点睡？ 就算不说话，他也会沉默地跟着邹衍上床。 可是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加良已经站在另一张床的位置，脱掉上衣准备换睡袍，邹衍几步冲到加良身边，搂住他的腰趴在加良肩头，“我唱三遍，你要不要过去听？” “好。”加良答应道。 加良干脆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换上睡袍后，走到那张更大的床边，掀开被窝钻了进去，笑着等邹衍唱歌。 邹衍坐在他身旁，手指贴着加良的胳膊打着拍子，缓声唱了起来，声音温柔而带有磁性。 可能是邹衍唱的太好听，也可能是他唱的错误有点多，这天晚上，他唱的可不止三遍。 不过，只要唱完后能和加良安稳地睡在一张床上，邹衍便觉得长多少遍都无所谓。世间苦乐多，唯有和加良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甜。 一边拍戏、一边练歌录歌，邹衍和加良最近过得很充实。在邹衍的提防下，东夜也一直与加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趋向于稳定。只是孙且歌会时不时问一下邹衍的考核准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让超过五千的人鱼支持他和加良。时间一天天过去，就连简谙也开始催促他了。只有加良，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 这天吃完午餐后，邹衍拽住加良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考核的事情，让人类世界中超过一半的人鱼都同意我们在一起，可不容易。” 加良淡淡道：“办不到你会答应我爸爸吗？” “当然不会。” 加良说道：“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加良，现在就剩下两首主打歌没录了吧？”邹衍问道。 “恩。”加良点头。 “既然你爸爸说要在除夕前完成这项考核，那么等录完两首主打歌后，就可以让他给人鱼们通知时间了。”邹衍自信道。 加良紧张道：“什么时间？” 邹衍一字一顿道：“当然是给他们通知考核的时间。” 加良问道：“你想让那近一万人鱼一起来？” “对。” 邹衍要让那近一万人鱼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一起。 第84章 大魔法师（七） 有演戏经验的人都知道，剧组永远不会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平静，在拍摄过程中，总会发现一些让人不快的事情。而这些不快，往往是由演员与导演之间、演员与演员之间意见不合所造成的，因为演员与演员本身不对盘而在拍戏时发成冲突，就比较少见了。剧组中人那么多，他们会忍。 这天下午，在加良和杨俏拍一幕场景拍了五次还仍旧失败后，就连孙且歌都开始怀疑自己选择杨俏来演女主角的正确性。如果是表演不到位他可以理解，但她现在连台词都说不顺。 “杨俏，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念到那句台词你就卡住了？”孙且歌走到她身边问道。 “下一次一定好。”穿着白色魔法师袍的杨俏没有辩解，承诺下一次一定不会失败。 孙且歌无奈道：“下次就算卡台词，最起码也给我卡在别的句子上。” “邹衍，他们两个这一幕已经拍了很久，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江烨问道。 从加良和杨俏刚开始演，邹衍就一直注视着他们，加良无论是表情和语气都很到位，杨俏也不像是会卡台词，连这种程度的表演都做不到的艺人。那么，她为什么每次都停在同一句台词上？ “应该不会，她可能只是忘词了。”邹衍说道 第六次，他们果然成功拍好这场戏。加良拍完自然是到他们这边来，意外的，邹衍看到杨俏走到东夜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东夜侧头给她说了几句后，抬头看着加良的背影。 “衍哥，你在看什么？”加良打招呼道。 邹衍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 “明明你看的眼睛都直了，还说没什么。”加良懒懒地坐在椅子上，“这场戏拍得好累。” “累？”邹衍提高警惕说道，“这场戏花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你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都不会觉得累，如今是怎么了？” “那时候睡得好，最近总要在晚上去A市录歌，白天又要拍戏，觉得累很正常。”加良揉揉肩膀，又轻轻捶着胳膊。 “都说让你晚上别跟我一起去，很累，你偏不听。”邹衍皱眉道，“我看你今晚就不要去了。” “不行，今晚我必须去，今天晚上是给你看最后一首主打歌的时间。”加良坚持要一起去。 今天晚上去了录音棚邹衍才能看到这最后一首主打歌的曲子和歌词，他看这些的时候，加良并没有必须在场的必要，“难道这首歌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加良冷着脸说道，脸颊有些红。 “非去不可？”邹衍做最后一次确认。 加良点点头。 “听几遍确定我唱的没问题你就睡觉，这次的回程机票是明天早上的，我们在那里住一晚再回来拍戏。”邹衍叮嘱道，“你要是敢等到我唱完再睡，以后别想陪我录歌。” “今晚就是最后一首了。”加良说道，“短时间内哪来的‘以后’。” “怎么，我再出专辑你都不用去听，这次拍MV也不打算一起去了？”邹衍笑道。 加良抬头说道：“你拍MV我也可以去？” “前提是你这段时间好好表现。”邹衍强调道。 加良保证道：“没问题。”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杨俏，晚上东夜在和加良拍戏的时候也卡台词了，一卡就是四次。 和杨俏拍戏的时候还好，加良因为一直站着说话并没有觉得不舒服。但是和东夜拍得这场就不一样了，是他们丛林中奔跑的情节，在忙了一天后，跑来跑去对痊愈不久的加良来说还是很累的。 “加良，来喝点水。”邹衍端起一杯水走了过去，递给加良，以前辈的口吻说道，“你才痊愈，跑的时候悠着点，实在不行你们就等会再拍。” “没什么，我挺得住。”加良面无表情地喝着水，递回水杯时，给邹衍笑了笑。 “加良，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东夜一反常态的没有冷着脸，还对加良露出了微笑。 加良冷冰冰道：“除了跑得久有点累外没别的感觉。” “是吗？”东夜的脸沉了下来。 “东夜，这句台词你再看一下。”东夜的经纪人拿着剧本跑过来，手指指着东夜忘记的那一句，略暗的灯光下，以血族的眼力，看的应该很清楚。 “不用看，我想起来了。”东夜摆摆手，推开经纪人。 “那争取下一场成功。”孙且歌说完这句便走了，其他人也都散去。 没有像杨俏在第六次就拍好，直到第七次，东夜和加良这场戏才拍完。邹衍走过去接加良的时候，他累得直接搭上邹衍的胳膊，几乎瘫在邹衍怀里。 “你还好吗？”邹衍心疼地背过身搂着加良，以身后人的角度，他们只能看到邹衍的背影。 “还行，马上就要拍我和你的那一场戏，我们该去准备了。”加良喘着气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跑得有些累。” 邹衍叹气道：“你的身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加良乐观道：“吃完凤玖的药就没事了。” “希望是那样。”邹衍说道。 有杨俏和东夜的前车之鉴，轮到邹衍和加良的时候，孙且歌特意问道：“邹衍，你这次不会忘词吧？” “不会。”邹衍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场是雅伦在森林里受伤，被魔法公会会长罗特斯特所救的戏。因为受伤，加良只需要靠着树躺着，等邹衍来后，被他拥着躺在怀中。从始至终都不用怎么动，和邹衍对话就行了。 “罗谢尔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加良身上的血，邹衍皱起眉头，蹲下来让他靠着自己，“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是你让魔法公会的人干的吗？”加良苦笑着，月光下的脸看起来脏兮兮的，上面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 “我会让人伤害你吗？”邹衍生气道。 “他们的目标不一定是我，也可能是罗谢尔，我只是受到了波及。”加良改口道。 邹衍正色道：“就算是对他，我也不会下狠手，我只是命令他们找到你和罗谢尔。”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对我们下手非常狠……不是你，会是谁？你是魔法公会的会长，没有人敢违抗你，更没有人敢做出违反你命令的事情。” “没有吗？”邹衍把准备好的药递到加良嘴边，“忤逆我，违抗我的命令，这些你和罗谢尔不是都做过吗？” “我……”加良虚弱地喝下递过来的药。 这红色的药水是加良不喜欢喝的番茄汁，即使不专门演，他喝的时候，脸也会皱成一团。 “什么都别说，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邹衍认真道。 “我相信你。”加良抓住邹衍的胳膊。 “CUT！” 邹衍和加良的戏一遍通过。 华灯已上，在剧组其他人都准备回酒店休息的时候，邹衍和加良正坐着江烨开的车，前往机场。 “邹衍，我明天早上几点来机场接你们？”江烨问道。 “我上飞机前会给你打电话，你掐着时间过来就好，顺便买点早饭。”前几次录歌邹衍都没有让江烨和他们一起去，这次也不例外。 江烨点头道：“恩，我知道了。” 瞥见毫无顾忌，在邹衍肩膀上睡得安稳的加良，江烨问道：“你们这段时间关系更好了，感觉也比以前稳定……” 邹衍微笑道：“别多问，等着喝喜酒就行。” “再唱一遍，衍哥……”加良动动鼻子，说着梦话。 第85章 大魔法师（八） 灯光通明的录音棚内，加良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早就放进去的新歌，又拿出存着demo的mp3给邹衍听歌。 一按播放键，就可以听到节奏强烈的前奏，之后，便是加良清冷的声音。 “风吹着海听见浪花声，多让人沉醉，想起你的脸，在太阳升起前，我想真的也只有我能看见，我是幸运的，他说就是为我存在，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这迷人的光啊，我想已全照在我心上，无论谁还怎么看他，怎么想。没有人能分开，我想就这么奔跑，看着四季星辰就这样变化……谁愿意怎么想，我总是去有你的地方，哪里有你哪里才有光芒，谁愿意和我们一样，跟随着无尽歌声流浪，世界终会因为你而没有苍凉……” 歌已经听完了，邹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手捏着歌词，一手握着mp3，双手都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唯有眼睛，悄悄注视着身边加良的侧脸。 “你还没听完吗？”加良的脸红红的，只敢用余光看着邹衍，根本不敢转过头来。 “听完了。”邹衍面无表情地点头。 加良紧张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邹衍忍住笑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加良终于转头看着邹衍，问道：“你边听边看歌词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什么感觉？我只觉得曲子很好听，歌词还不错。”邹衍故意这么说。 刚看到歌词的时候，邹衍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到了副歌部分，他莫名想起了当时在梦境中背着加良在沙滩上奔跑的情景。也明白了加良为什么如此看重这首歌，因为，这是加良专门给他写的，曲子和歌词都是。 眼下加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他，就是想知道他听到歌后的感受。 “我不相信你听不出来。”加良说道，“你一定能听出来的。” 邹衍捂着嘴笑道：“你什么时候站到我肩膀上了？” 加良红着脸说：“那时候我是人鱼形态，用尾巴的话，和站着没什么区别。” 这里除了他们外没有别人，邹衍抱起加良把他放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你坐在这里，我进去唱给你听。” “你才听了一遍，可以唱？”加良问道。 邹衍低头含住加良的唇，“当然可以，那首歌可是你给我写的情歌。” 加良偏过头说道：“那明明是写你和音乐的。” “你就是我最动听的音乐。”邹衍这样说道。 加良低下头，伸手拨弄着按钮准备录歌。 “第一遍你试着听一下，等唱顺了再开始录。”邹衍把写着歌词和曲子的纸固定起来，戴上了耳机。 “恩。”加良点点头。 新专辑这么多首歌，从来没有一首像今天这么顺。 第一遍试唱结束，邹衍第二遍一次性就录好了这首《光芒》。 剩下的就只有后期制作和MV拍摄了。 机票是早上的，邹衍录完歌后没打算回别墅，而是叫了一辆车把他和加良送到星芒公司给他准备的房子。进入电梯时，加良已经困得靠在邹衍身上，等到了楼层时，加良已经靠着邹衍睡熟。直接抱着加良走进房间，邹衍把他放到床上，脱掉衣服后又盖好被子。 看来，洗漱也得等早上了，邹衍坐在床边，用手机给孙且歌发了一条信息。 【师父，我已经准备好接受近一万人鱼的考核，请帮我准备一个可以容纳一万人的会场，并且通知那近一万人鱼在你定的时间到达那里。】过去没到一分钟，孙且歌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你已经准备好怎么考核了？” 邹衍拿着电话走到阳台，小声说道：“恩，我打算开演唱会。” “开演唱会？”孙且歌不解道，“人鱼族几乎个个都是唱歌的好手，有着一副好嗓子，你要用唱歌的方法打动他们让他们同意你和加良在一起，这很难。” “这是最好的办法。”人鱼族都有早上听爱人唱歌的习惯，他唱歌又不差，只要能让他们体会到温暖和对爱人的情谊，邹衍相信那些人鱼都会同意让他们在一起。 “就算是最好的办法，你也应该再等等，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考核。毕竟，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孙且歌劝道。 “我没办法在等了。”邹衍坐在卧室的阳台上，背对着窗外，看着加良的睡姿。加良的头面向他，在床的这边，双腿却斜着对准床脚，几乎占了大半张床。 “怎么？”孙且歌问道。 “他给我写了一首歌。”邹衍低下头，温柔道，“所以我等不及要把他娶到手。” “我知道了，等简谙醒来我就让他给人鱼族通知这件事，地方和事件定好后我会通知你的。”孙且歌说道。 “恩。” “记得好好休息，明天你和加良的戏可有好几场。”孙且歌停了一会说道，“邹衍，你知道东夜和杨俏昨天是怎么回事吗？” “你是说他们忘记台词的事情？”邹衍差点就忘记这茬了。 “恩，应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孙且歌说道，“你还是多注意一点。”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他们的。” 连师父都开始怀疑，那么，东夜和杨俏的忘台词一定是装的。他们为什么要装？忘记台词导致的结果只有一遍遍重拍和挨孙且歌的批评。 重拍，当然是他们和加良演，他们演多少遍，同样的，加良也要演多少遍。 或许，他们只是希望加良能多和他们演几场戏？ 邹衍的疑惑，在第二天和江烨聊天的时候终于得以解开。 “邹衍，加良这次演《大魔法师》这么久，还没有让角色上身，看来，他比演《风云谍起》时演技更成熟了。” 江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邹衍脑海中却如一道惊雷。 被角色上身？ 难道他们故意和加良重拍很多遍那些戏，是为了让加良角色上身，对他们本人产生电影中才有的情绪？ 对，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他们总是在自己的角色与“雅伦”的关系要更进一步时失误，借以加深那场戏对加良的影响。 这样，就会让他们和加良的关系更好一些。 远远的看着同样盯着加良和杨俏的东夜，邹衍想，那个人是不是打算追求加良。 是，还是不是？ 不是的话，他不会借电影中的角色接近加良，改善两个人在现实中的关系。 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不早点行动？借电影中的角色，还不如他在现实中接近加良。 加良和杨俏的这场戏终于拍完了，邹衍看到东夜站起来走到杨俏身边，正对杨俏和加良说着什么。 聊着聊着，加良就露出了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有的温柔笑容。 第86章 大魔法师（九） 此时还是早上，加良的笑脸因阴沉的天气而显得温暖。远远地看了会那边的三个人，邹衍低下头，继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歌词。他这歌词填是加良的那首《星河》，打算在考核的演唱会上唱的歌。自己用心写的歌词，一定可以给他加一些分数。不关注他们三个，不代表那三道站在一起的身影不会影响他写歌词。邹衍握着笔，脑袋里一片空白。 入戏，加良已经入戏到可以对血族微笑了？ 加良对他的感情可以说是两辈子的结果，他在加良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撼动。他们可以让加良入戏，他也可以。 邹衍把笔记本交给江烨拿好，自己拿出剧本翻了起来。一会有他和加良的对手戏，在这之前，他得再好好看一遍剧本，想想怎样才能让加良在这场戏中加深对他的感情。 “衍哥。”加良坐到邹衍身旁，掌心贴着掌心相互搓着，温暖有些冷的手，“你不是把剧本背过了吗？” 邹衍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套，自然地抓起加良的手戴上去，“这几天他们都忘台词，我现在都有点担心自己了。” “虽然忘记台词是比较多见的事情，但是，发生在你身上的可能性太低。”加良戴着暖和的手套，凑过来看着邹衍的剧本，“这是我们下一场戏的台词啊。” “恩，我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出错。”邹衍笑着翻到下一页。 “衍哥，刚才杨俏离开后，东夜和我聊了考核的事情。”加良突然说道。 “他说什么？”邹衍问道。 “他说他可以帮我们的忙。”加良笑道，“但我告诉他不需要，因为我相信你有办法让过五千的人鱼同意我们在一起。” 加良的笑容和刚才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加良刚才，竟然是因为聊起他才笑的？ “他还问我觉得他人怎么样。”加良收起笑容。 邹衍微笑着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比那种破坏考核的血族强一些。”加良冷淡道，“那种给人感觉阴森森的种族，我真的喜欢不起来。” 邹衍一愣，说道：“你不是入戏了吗？” “入戏就要觉得他人不错吗？”加良奇怪道，“我对他的感觉，仅仅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变得有点适应。” 想起第一次和东夜对戏时的感受，加良皱眉道：“可能和我那时候生病有关系，和他对完戏后，我整个人都在抖。” “现在、以后都没事了。”邹衍说道，“你要不要看台词？” 加良点点头，与邹衍一起看着。 等到江烨去卫生间了，邹衍才说了刚才一直想说的话：“加良，当初我们拍《风云谍起》的时候，你就是因为过于入戏，想要亲近宋孑然，我们的关系才变好的。” “不管是世界上还是剧本中，只有一个宋孑然、一个宋捷，我会因为他们入一次戏，怎么可能次次入戏？”加良回答。 邹衍不再看剧本，说道：“听说你以前演戏时用的是人鱼形态的记忆系统，那会让你很容易入戏，然后对剧中的角色和对应角色的演员产生感情。” 加良顿了顿说道：“是很容易入戏、容易被角色上身，但是对扮演宋哥的你产生感情，应该是因为我本身就对你有点依恋吧。似乎从我们第一次在试镜时对戏开始，我就觉得和你相处很开心。那次你不和黄导他们一起吃饭，而是陪我吃臭豆腐，真的让我很开心。” 听着加良的话，邹衍的脑海像放电影般的闪过一些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片段。不管是拍《风云谍起》的时候，刚刚知道考核决定隐瞒的时候，还是一起搬到别墅住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能陪在加良身边就很满足。 现在，两个人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而唯一的阻碍就只有即将到来的人鱼族考核。抬头看了眼对面正在看剧本的东夜，邹衍觉得他根本不是他和加良未来的阻碍。 “小衍，下周六晚我给你和小良放假，你们去参加考核。”孙且歌走过来说道，“地点是异族开会用的会场，等到了那天我直接带你们去。” “等到了那天我和加良才去？我得先确认会场的布置情况。”邹衍说道。 孙且歌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次帮忙布置会场的可是你的御用班底，从舞台设计到乐队都是跟着你开演唱会的那帮人。” 十分了解那帮人的想法和习惯，邹衍很放心把演唱会会场的准备工作交给他们。 邹衍问道：“师父，你可以保证下周六那近一万人全部都能到场吗？” 孙且歌眉毛一挑，说道：“师父办事你还不放心？一听到是有关加良考核的事情，他们就都愿意来听演唱会。” “演唱会，等等……”加良诧异道，“衍哥，你是要用开演唱会的办法，让过五千人鱼同意我们在一起？” “恩。”既然瞒不住了，邹衍就坦率承认。 “这……你是用我写的歌吗？”加良紧张地皱起眉头，说道，“要是他们不喜欢怎么办？人鱼听歌真的很挑。” “你都说了愿意听我唱一辈子，难道他们还会觉得我唱的难听？”邹衍温柔道。 “这不一样，你唱的没问题，但是我写的……”加良焦急道，“我写的他们可能不喜欢。” “别胡思乱想，加良，你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吗？到了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我们可以通过考核。”邹衍抓住加良戴着手套的手说道，这时候孙且歌正站在两人中间，其他人看不见他们相握的手。 “早知道我应该再写久一点。”加良懊恼道，“我不该这么短时间内写完那些歌。” “加良，我这次唱的不单单是你写的歌，而是我们的歌，我肯定他们听了一定会满意。”邹衍保证道。 “我们的歌？”加良诧异道。 邹衍摸摸加良的头顶，说道：“我想不只是他们，你对那首歌也会很满意。” “什么歌？”加良期待道。 “我们先拍戏。“邹衍合起剧本，说道：“至于我唱的是什么歌，你到时就知道了。” “恩。”加良跟着邹衍站起来。 第87章 大魔法师（十） 从这天开始，邹衍只拍了一首歌的MV就专心演戏和休息，毕竟只有调整好状态，才能在周六的演唱会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周六中午，孙且歌在吃完午饭后告诉他，那近一万人鱼都已经来到C市，晚上可以准时举行演唱会。 “师父，今天晚上开演唱会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们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去。第一，我唱的不少是新专辑的歌，如果有演唱会的录音或者视频散播出去我会很困扰。我第二个要说的，也是重点，现在还不能让他们把我和加良的关系传出去。”邹衍说道。 “你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我和简谙不会让他们把那些电子产品带进去。”孙且歌说道，来的都是人鱼，不可能不听族长简谙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邹衍微笑道。 “今天晚上就要开始考核了？”加良不安道。 “恩，这次考核交给我就行，你别担心。”邹衍安慰着他。 加良顿了顿说道：“衍哥，我相信你。” “恩。” 本来自信能通过考核的邹衍，在听了加良的话后，反而有些紧张了。如果他失误没通过考核，让加良失望怎么办？ 这么一来，两个人在下午都没法集中精神看剧本，总想着晚上考核的事情。好在他们台词记得熟，在拍戏时还能正常发挥，没有出什么纰漏。 很快就到了下午六点，邹衍和加良在酒店换好衣服，把头发简单地打理后，坐上停在酒店停车场上的，一辆车牌为XXXXX的黑色车。开车的是一个人鱼族族人，副驾驶座位上坐的简谙，邹衍和加良进去后，才发现孙且歌并不在这里。 “别找你师父了，他不是人鱼，所以不跟我们一起去。”简谙淡淡道，“你不错么，竟然敢用开演唱会这个办法通过考核。” “开演唱会能把所有人类世界的人鱼都集中在一起，是最快的考核。”邹衍说道。 简谙笑道：“但却是通过率最低的考核。” 加良不以为然，说道：“衍哥唱得很好，通过的可能很大。” 简谙说道：“就连你都只是说可能性很大，不敢说百分百通过，那说明他唱的还不够好。” “不管我唱的好不好，这次考核我一定会通过。”邹衍正色道，“伯父，请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简谙说道：“只要你有通过考核的本事。” 黑色的车行驶过一个个街道，最终在一个小区的别墅前停下，邹衍和加良跟着简谙从车库里面的一个大门出去，看到的是一个通往地下的，能够让十五个人并肩走下去的楼梯。楼梯下面是宽阔的广场，里面站着一群人鱼，灯光照的这个地下天地宛如白昼。 看到简谙来了，人鱼们都恭敬地退到两旁，给邹衍他们让开一条通向前方舞台的路。在邹衍上台后，他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御用团体，邹衍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乐队、灯光师都不是人类，他们全部都是异族。 “衍哥。” 邹衍对着他们点点头，和加良一起在舞台的中央站好。 这次演唱会不同于以前，当邹衍站在台上的时候，他没有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台下人也没有露出激动的表情。比起演唱会，这里更像是在开一场会议，台上台下，静寂无声。 “今天我把大家找来，是为了我儿子加良考核的事情。这次参加考核的人类是邹衍，我想这个人，对于你们并不陌生。今天，他将要在这里开一场演唱会，用歌声获得你们的支持，支持他通过考核。当然，只有在场的人鱼中有过一半人同意他和加良在一起，这次考核才算他通过。”简谙拿着话筒淡淡一笑，“在演唱会开始之前，就由长老们告诉我们判断的准则。” 六个有着紫色耳朵的人鱼族族人走上台，一字站好，这就是人鱼族现在做主的六位长老。其中为首的，是一头发很长的人鱼，有着中年男人的外貌。相比较孙且歌和简谙的年轻外貌，邹衍推测，这个有着中年男人外貌的人鱼，年龄最起码也有六十岁。 拿起麦克风，中年男人的声音格外好听，“作为一个参加考核的人，他自己对歌曲的判断准则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让他说清楚判断标准，也是我们这次考核的内容。” “大长老，你让邹衍自己说？”简谙诧异道。 “别担心，我就是想听听他怎么说，如果他没说出全部，我们会补充。”被称为大长老的男人回答道。 冰凉的手伸入自己的掌心，邹衍握着加良的手说道：“我觉得考核标准有两点就够了，第一，声音必须好听，调要准；第二，从歌声中能够感觉到我对加良的爱。” “不错，对于我们人鱼族来说，如果连歌声都没办法传递你对爱人的爱，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爱他。”大长老满意地笑着，随即说道，“不过仅仅让人鱼觉得你唱歌时的声音好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个标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达到的。你说话声音不错，希望唱歌时不会让我们失望。” 人鱼大长老不知道邹衍和加良以前的事情，所以他对邹衍并没有偏见，反而因为邹衍的气质和声音对他颇有好感。 “大长老，你觉得他不错？”简谙不高兴了，除了族长，大长老在人鱼族中的地位就是最高的。他这样当众表扬邹衍，会让其他人鱼也对邹衍感兴趣，并且在发现他的优点时选择支持他，让他通过。 “那要等他唱完才能知道。”大长老对着简谙眯起眼笑道，“走，跟我一起下去听歌。” “恩。”简谙点点头。 “加良，你也下去。”邹衍关掉麦克风，捏捏加良的手说道。 “你的这些歌都是给我唱的，我要在台上听。”加良不愿意下台，“这次我必须陪着你。” 拗不过加良，邹衍只好牵着他，并肩坐到一架黑色的钢琴前，“会弹《那么爱你》吗？” 加良点点头，“我会弹，只是那首歌……” “没关系。”邹衍明白加良想说什么，那首歌的调子过于欢快，既显示不出他的唱功，也不适合他唱。但不管怎么样，邹衍始终觉得，它是今天的最佳开场曲。 “我们的记忆里总有这么一些歌，它们没有特别动听的曲调，也没有优美的歌词，但每次我们很开心或者想表达某种感情和情绪的时候，就会第一个想起它。《那么爱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首歌，一首每次看到加良，我都会想起的歌。” 邹衍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台下，而是直勾勾望着加良，羞得加良贴着钢琴键的手都快僵硬了。 “开始吧。” 邹衍说完，灯光一暗，整个地下，只有邹衍和加良所在的地方有着亮光存在。稍微偏黄的光有着淡淡的暖意，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轻快的伴奏响起，邹衍对着加良，开始唱这么一首歌。 第88章 大魔法师（十一） “秋雨淅沥沥，滴答下个不停，不管外面多冷多冷清，跟我们毫无关系……我总在耳边说爱你爱你，你有没有把它记在心里……”明明只是这样一首简单的歌，邹衍低沉温柔的声音、华丽的唱腔却让人恍若沉浸在一场甜蜜的告白，“到现在还还说爱你爱你，请你对我说愿意。” 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快速移动，刘海在额前一晃一晃，加良嘴角噙着的笑容已经透露他内心的喜悦。在邹衍唱歌的时候，加良甚至会偶尔侧着头，与邹衍对视着。那时候，会让人觉得台上台下、整个地下并没有观众，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是那么的爱你爱你，你怎么还不说愿意。”近四分钟过去，邹衍笑着唱完《那么爱你》的最后一句。 不知是被邹衍的笑容所迷惑，还是心中本就是那样想着。加良的目光闪了闪，抬起下巴，在邹衍的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我愿意，我也爱你。” 他的声音通过邹衍手中的麦克风，传到了台下每个人的耳中。 此时不止是简谙，剩下的人鱼族族人中也有不少变了脸色。 “这……”安静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微小的声音，它就是一个导火索，整个地下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我听说少爷对人特别冷淡，他怎么会在台上做出这种事情？”一个人鱼族族人问道。 立即有人回答：“当然是因为他喜欢邹衍了，看少爷和邹衍刚才的表现，他们两个应该都爱对方。” “恩，你这么说，他们很适合在一起。邹衍唱歌不错、也能从中听出对加良的爱，已经达到标准了。”有人附和道。 “这就叫唱得好了？你们是不是在人类世界住得太久，已经忘记了真正好听的歌该是什么样子？”有人恭维，自然也有人不屑，“一般人鱼族的族人都能达到他这个水平，要当少爷的伴侣，未来族长的伴侣，怎么也要比大部分人鱼族族人唱得好吧？” “对，族长竟然把让我们考核他，我们就要对这次考核负责人，不能轻易让他通过。”很快就有人和他的看法一样。 “因为他唱歌不好听就不同意他和少爷在一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个拥有金色长发的女性人鱼族族人说道，“他们两个明明是相爱的。” 近一万人鱼族族人，有人要求严格把关，也就有人觉得要求不能过于苛刻。 “请大家安静一下好吗？”邹衍牵着加良的手站在前面，虽然邹衍听不清楚他们在说谁什么，但他可以猜得出，台下的人都在议论他和加良刚才的表现，心里已经对是否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了大概的认识。 “我今天是在这里开演唱会，不是只唱一首歌，即使刚才唱的那首不能让你们满意，但我相信，我接下来要唱的歌中，一定会有让你们大部分人都满意的歌曲。”邹衍自信一笑，“刚才的《那么爱你》是我对加良的告白，也是我在以唱歌的方式告诉大家今天演唱会的主题。这次演唱会的主题是‘我那么爱他’，而目的，便是让大家同意我们在一起。只要我的歌声能打动你们一半数量以上的人鱼，我就的目标就完成了。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获得你们所有人的祝福。” 舞台突然陷入黑暗，很快又再次亮起一道偏黄的光，照在上面。看到放在舞台正中央的、被光照着的长椅，邹衍牵着加良走过去，两个人都坐在上面。 “我要唱的第二首是由加良作词作曲，给我的新专辑所写的，名字叫《光芒》的歌。”伴奏响起前的海浪音效，背后屏幕上的蓝色海水，让台下的人鱼族族人觉得仿佛来到了海边。 “风吹着海听见浪花声，多让人沉醉，想起你的脸……” “……谁愿意怎么想，我总是去有你的地方，哪里有你哪里才有光芒……” “谁愿意和我们一样，跟随着无尽歌声流浪，世界终会因为你而没有苍凉……” 给邹衍录歌的加良十分清楚，邹衍这次唱的，比当初在录音棚里唱的多了几分感情，使整首歌听起来浑厚且让人沉醉。让人不禁觉得，如果每天早上都能在这样温柔的歌声中醒来，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在加良这样想的时候，邹衍歌声已经征服了台下很多人的耳朵。 “真是一首适合在早上刚睡醒时听的歌曲，有这样的歌声，估计不少同胞早上醒来时就不会有起床气。”一个起床气严重的人叹道。 “但是这首是少爷作词作曲的歌。”一个人鱼族族人说道。 “我们只管评价他这首歌唱得如何，是谁写的可与这次考核无关。”他身旁的一位人鱼族族人露出笑容，说完话后，安静地听着邹衍的歌声。 在邹衍唱了第三首歌后，台下终于有了演唱会的氛围，更是有一部分人鱼族族人会因为邹衍唱的歌做出各种表情和动作，他们会因为邹衍唱了一个华丽的转音而欢呼，会因为某个哀伤的语调而皱眉。 “加良的确很有眼光，这个邹衍唱歌很不错。”就连简谙也不得不对邹衍的歌声做出肯定。 “是非常不错，看来他很有希望通过这次考核。”大长老笑道。 承认他唱歌不错不等于想让他通过考核，简谙烦躁地皱起了眉。 在这种气氛下，邹衍和加良就一直坐在长椅上，一个唱歌，一个目光不离地听着他唱，看起来非常幸福。 “接下来要唱的，就是今天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这首歌是加良作曲，我填的词。”邹衍这时不再坐着，而是牵着加良站了起来，“这是我和他第一次合作，希望你们都能喜欢这最后一首歌。” “你什么时候写歌词了？”加良惊讶归惊讶，说话时故意离麦克风远了一些，声音也很小。 “这首歌，和前面的所有歌一样，都是给你唱的。”邹衍没有回答，而是把加良的手牢牢握在手心，在前奏结束后，开始唱歌，“曾辗转不休，想怎样才算拥有，会在原地停留，在狂风暴雨之后。看不到退路，那就只能向前走，笑容点点渗透，恰到好处的温柔。来，来，再差一步，怎么也跨不出，前后左右。来啊来，千步百步，要怎样才是尽头。将这样的长路，走千百万步，也没有苦楚，因为在以后，不久以后，总会有人与我同路。与他并肩牵手，走千百万步，到韶华尽头，一直的守候，与幸福同样节奏……” 略带哀伤的曲子，却被邹衍唱出了一种在兜兜转转之后，终于在一起的幸福感觉。他就那样牵着加良唱着，一句句唱着，不用再说别的做什么解释，作为异族，台下的人都能听出邹衍唱的是考核。 所有和人类在一起的异族都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考核只有不长不短的两年，但是接受考核时，那种幸福可能随时被毁灭的感觉，让这两年变得仿佛没有尽头般漫长。这些，台下和人类在一起的人鱼族们都懂。可是邹衍所表达的，从一个人抗，到两个人分担的过程，确实其他人鱼族族人所不懂的。 但是，加良懂。 所以在邹衍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他紧紧反握住邹衍的手，因为被对方紧紧抓着，两个人的手都有些疼，可是此时，又有谁在意呢？他们谁都不在意。 邹衍一句句唱着，目光饱含深情，终究不再离开加良半寸。 而加良，终于在邹衍的歌声中溃不成军，转身背对着舞台，趴在邹衍肩头哭了出来。 加良长久以来的坚持，邹衍懂得。 邹衍在加良失忆后的不放弃，只凭自己也要通过考核的决心和坚持，加良也懂得。 在歌曲最后一句收尾，麦克风掉到地上，邹衍搂住加良与他在舞台上接吻的时候。 “啪！啪！啪！啪啪……” 台下的人鱼族给了他们最大的掌声！ 人鱼族族人会不会支持他们，同意他们在一起，在这时候，对舞台上的邹衍和加良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此时的他们不管是眼中还是脑海中，都只有彼此存在。 可这震耳欲聋的掌声，又何尝不是给他们最好的回答？ “他们会幸福。”台下的简谙突然极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大长老满意地笑道。 “邹衍和少爷一定会幸福。” 这一句，不知道是他们身旁的谁说的。 可在这地下的演唱会中，作为观众的近一万异族，又有谁不是这样想的呢？ 第89章 他怀孕啦（一） 依照邹衍在演唱会上的表现，他完全可以获得一半以上人鱼的支持，完美地通过考核。但事实是人鱼族根本没机会投票，因为，加良在与邹衍接吻后没几秒，就晕倒在台上。 “加良！”邹衍蹲下|身，搂着加良，右手拍着他的脸，“加良，你醒醒。” 注意到情况的简谙第一个跑上台，跟在他身后的是以大长老为首的长老们。 “加良！”简谙冲到加良身边，埋怨着邹衍，“是不是你刚才把他吻得晕过去了？” 邹衍有些尴尬，说道：“不可能是那样。” 比起简谙不靠谱的猜测，大长老的推测就要可靠多了，在观察加良的脉象后，大长老说道：“我觉得，少爷可能是怀孕了。” “怎么会这么巧。”简谙喃喃道，“可就算他怀孕，也不至于晕倒在这里。” 怀孕？！ 加良怀孕了？ 怀了自己和他的孩子？ 邹衍心生喜悦，目光在凝视加良的紧皱的眉头时，被冲淡了很多，“现在不是思考他为什么会晕倒的时候，我们应该赶快带着加良去找凤玖。” 邹衍抱起加良，从台子上走下。 “不用去找凤玖，直接带他去异族开的私人诊所看就行。”简谙说道。 邹衍停下脚步，抱着加良回头说道：“其他医生有凤玖靠谱吗？” 简谙冷冷道：“我比你更在乎加良的健康。” 邹衍小声说道：“不是医生能力的问题，我觉得，加良还没有结婚就怀孕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不好。” “加良是男的，结婚前怀的孩子又是他未来伴侣的，没有人敢说闲话。”简谙说完补充道，“我说过如果加良婚前怀孕，就不阻止你们在一起，这次考核就算你通过了。” “加良是否怀孕还没有确定，就这样下结论好吗？”邹衍平静道，他希望他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可，而不是因为加良的怀孕。 走在邹衍身边的大长老说道：“你刚才一唱完，大家就都在祝福你们，可见他们都赞成你们在一起。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又何必再投票？邹衍，你刚才唱的歌都很不错，我觉得挺好听的。” “谢谢大长老。”邹衍点点头，小心地抱着加良大步向前走着，在他和简谙上车后，车就向小区大门开去。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依旧像白天一样热闹，窝在邹衍怀中的加良渐渐睁开眼睛，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邹衍关于考核的事情：“我们怎么在车上？投票结束了吗？结果怎样？” “没有投票。”邹衍沉稳道。 加良皱眉看着他，问道：“没有投票？不管你唱的好不好总要有投票啊。” “你刚才突然晕倒在台上，大长老说你可能怀孕了，我和你爸爸就没组织投票，直接送你去医院。”邹衍摸摸加良的头，又摸摸他的肚子。 加良脸色微红，推开邹衍的手说道：“那考核怎么办？是算你通过了？” 邹衍点点头，加良这才松一口气安安稳稳坐好，大约两秒钟过后，加良僵硬地回过头看着邹衍，不敢相信道：“你刚才说，我怀孕了？” “是可能。”邹衍如此强调。 加良问道：“你刚才摸我肚子是因为？” 邹衍大大方方把手伸进加良的衣服里面，摸着光滑的肚子，“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你检查吧。”加良顺从地半躺着，眼睛瞄向窗外。 “加良，如果你真的怀孕，拍《大魔法师》的时候你就要多加注意，怀孕初期很重要，人鱼族的孩子在怀孕期间要比人类的孩子容易出问题。”简谙冷漠地叮嘱着。 “我会好好照顾他。”邹衍先一步回答。 简谙冷哼道：“哼，你要是这段时间不好好照顾他，就算你通过考核和加良结婚，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儿子的伴侣。” “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他。”邹衍保证着。 加良此刻的声音有些小，冷冷的，“我没那么精贵。” 邹衍握住他的手，用行动表示着加良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知道医生是怎么检查的，等加良从房间里出来时，整个人神情恍惚的，慢慢挪到邹衍身边，呆呆地看着他，说道：“医生说我怀孕快一个月了。” 忍住从心底喷发的喜悦，邹衍问道：“他有没有说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以后要注意什么？” 加良摇头道：“他说以后要多注意休息，前期没有出任何问题。” “那就好。”邹衍安心地把加良搂在怀中。 简谙还在和医生聊天，邹衍拉着加良坐在沙发上，局促道：“你怀孕生孩子和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吗？真的不用特别注意什么？” 将为人父的激动心情让邹衍十分紧张，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动，但是他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人鱼卵只用在我体内待四个月，剩下的时间要放在有营养液的池水或者玻璃水缸中，他会自己在水中长出人鱼的样子。”加良缓声道。 “人鱼，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会和你一样是人鱼？”邹衍惊讶道。 “因为人鱼族族长血脉的特殊，不管我们和谁生孩子，都会生出人鱼。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像我一样，在出生后得上奇怪的病。”加良担心道。 “加良，你别瞎担心，你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简谙和医生一起走过来，简谙坐在加良身边，而那位医生，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医生解释道：“你之所以会和其他人鱼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人鱼族族长直系血脉的特殊性，还和你爸爸当时参加了一场战斗有关。至于什么战斗，你爸爸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能说。” 简谙不满道：“你不用把后面那句也说出来吧，我只是让你告诉他原因而已。” 医生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臭脾气一点都没变。” 加良说道：“你和我爸爸以前认识？” 医生点头道：“当然，你还是我帮他从肚子里取出来的，不管是在异族世界还是人类世界，我治疗孕夫孕妇的手段都是最高的。” 怪不得简谙不让加良去邹衍那里看病，坚持要带加良来这家私人诊所就诊，邹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简谙完完全全是在为加良考虑啊。 “谢谢你，爸爸。”在简谙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时，邹衍谢道，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透过车窗看向酒店，大厅里只有几个服务员和保安。 简谙撇过头说道：“谢我干什么，明天早上醒来记得要给加良唱歌。” “我知道了。” 邹衍和加良一起下车，却见简谙也下了车，和他们一起走进酒店大门。 简谙故意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我今天晚上和孙且歌一起住。” 走在简谙身后，加良小声说道：“别看我爸爸那么凶，他其实对我和我爸很温柔的。” “我了解。”邹衍笑了笑。 “衍哥。”加良拽拽邹衍的胳膊，“我不会像我爸爸凶父亲那样凶你。” 邹衍拽着加良，急匆匆走进电梯，如果不是电梯里有摄像头，他真想在电梯里就吻了加良。 看着胳膊紧紧贴着的两人，简谙的话就像泼在邹衍头上的冷水，“在人鱼卵出来之前，你晚上别对加良太过分。” 晚上别对加良太过分？ 邹衍心中的“火”已经灭了大半。 第90章 他怀孕啦（二） 简谙说的话一直在邹衍脑海中回响，一进房门，他把加良送到卫生间然后松开了手，“你进去洗漱，我去收拾别的。” 加良自然地跟着邹衍继续向里面走，说道：“我和你一起。” “加良。”邹衍沉着脸说道，“你先去洗漱，我一会过来。” 加良冷声道：“你不觉得一直想着我爸爸说的那句话很麻烦吗？” “目前来看，他做什么都是为你好。”邹衍认真道。 加良抬头看着邹衍，说道：“说不定是他看你通过考核，心里堵得慌，就编个谎话来骗你。” 加良他爸爸会有这么无聊？ 想着每次他看到自己时宛如看到死敌一样的表情，邹衍不确定了，“这件事情很难说清谁说的是真的。” 加良从邹衍兜里拿出电话，说道：“你打电话问问凤玖不就行了？” 专门打电话问凤玖孕夫要注意的事项，在他避性|事不谈的时候还要拐着弯扯到那个问题？ 邹衍可不会对那个冷冰冰的人做那种事情。 把电话放进兜里，邹衍最终选择向加良妥协，“我进去和你一起洗漱。” 加良满意地笑了，转身走进卫生间。 睡觉时加良说他以人类形态睡觉不舒服，就干脆变化成人鱼形态，钻进被窝。曾经在拍电视的时候了解到在妻子怀孕后，睡相不好的丈夫在和她睡觉时不可以面对面，那样说不定会在梦中不小心顶到妻子的肚子。 邹衍的睡相可以说是晚上怎么睡，早上就怎么醒，他绝对不会在夜里顶到加良。但是加良就不一定了，如果邹衍不搂着他，加良有时候会在第二天变成颠倒着睡。 邹衍一手伸到加良的腰下，一手楼住加良的胳膊，让他背对着自己睡好。 “衍哥，这样背对着你睡觉我不习惯。”加良抗议地甩甩尾巴，被子立即跟着发出了响声。 “不这样搂着你，你半夜翻身压着肚子，或者靠我太紧挤着肚子怎么办？”邹衍问道。 “怀孕的人鱼和人类孕妇不一样。” 加良甩开胳膊，翻身缩进邹衍的怀中。 第二天早上，加良就让邹衍体会到，不仅怀孕的人鱼和人类孕妇不一样，怀孕的人鱼和没怀孕的人鱼也有着很大的不同。一向需要他绞尽脑汁才能叫起床的加良，竟然比他醒的还早，还会在发呆的时候突然看着邹衍，露出笑容。 “邹衍，恭喜你就快要当爸爸了。”加良和杨俏他们正在拍戏，孙且歌与邹衍站在一起，聊着加良怀孕的事情，“看来他的精神很不错啊，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加良爸爸怀孕的时候有很大反应吗？”邹衍问道。 孙且歌摸摸鼻子说道：“动不动就发火，专门找刺激的事情干什么的。” 在怀孕的时候专门找刺激的事情干，简谙难道不想要孩子？ 邹衍不解道：“你们当时应该已经结婚了，他为什么还会找刺激的事情去干？”虽然对这件事情本身没有兴趣，但是为了加良，他得搞清楚原因。 孙且歌干笑道：“只是因为他当时不想生孩子而已。不说我们了，你这些天好好照顾加良，这部戏主要靠后期特效制作，前期拍摄已经没多少，可以在加良产卵之前拍完。” “我知道了。”邹衍应道。 加良的另一个很大的变化是出现在第二天下午，加良只要不是在拍戏，就喜欢待在邹衍身边，不是两个人待在一个范围内，而是专门把椅子放到邹衍身旁。用江烨的话来说，就是加良这些日子对两个人的距离要求很高，只要不是在演戏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和邹衍离得太远。 如此一来，邹衍这几天去拍MV就成了问题。 邹衍原本的计划是加良在片场休息，他在拍完戏的空挡去其他地方拍MV。可现在加良根本不听他的劝，他要去拍MV，加良非得陪着他不可。 “你去我也要去。”加良依旧坚持着， 邹衍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 加良冷着脸说道：“你歧视我。” 邹衍担忧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加良眼睛亮亮的，说道：“那就带我去。” 真的无法摆脱他了吗？ 邹衍嘱咐道：“去了现场，我拍MV，你睡觉。” “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听你的话。” 加良这次说的话让邹衍心里觉得怪怪的，让他觉得加良的年龄突然变小。至于听他的话，他每次都是根据加良的需求来要求他，他不听话才有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加良在人类形态的时候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只要他变身为人鱼形态，肚子就变得鼓鼓的。随着排卵时间一天天的接近，《大魔法师》这部电影终于拍完，而邹衍的MV也已经拍好。 杀青宴这天，喝的微醉的东夜专程找到邹衍，说道：“我暗中对加良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仍旧只是喜欢你，一点都没有变。”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入戏而改变对一个人的感情，以入戏为你们关系的突破点本来就是错的。”邹衍说道。 “只是以入戏为突破口？就算你拥有加良的人鱼鳞项链，你能看到的，也只有异族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人类世界和异族世界中的很多事情你都无法了解，又怎么能看出我对加良做的事情。”东夜冷笑道。 邹衍的眼中燃烧着怒火，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重要么？反正不是对他有害的事情就对了。”东夜落寞道，“你说加良现在不会因为入戏对电影中的角色产生感情？这个想法根本就是错的。知道现在，加良还会因为入戏对戏中的角色产生感情，只是他在你那里入戏太深，已经无法把爱情给予别人。” “竟然是这样。”邹衍喃喃道。 东夜淡漠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因为和加良约好拍完这部电影，我就不能再追求他，所以以后，我们都是路人。” “你们还可以做朋友。”邹衍根本不想让东夜在和加良有任何往来，可是此情此景之下，让他不由得说出了以后还是朋友的话。 “我们血族不会大方到在被人拒绝后还愿意和对方做朋友。”东夜举杯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在《风云谍起》的杀青宴上，加良喝了酒，回到酒店后变成人鱼，成了邹衍的恋人。 而在《大魔法师》的杀青宴上，加良滴酒未沾，却在杀青宴结束后腹痛阵阵，坐飞机回到A市后，在别墅的玻璃水缸中产出了蓝色半透明的人鱼卵。一根管子从卵中伸出连着加良的身体，人鱼卵和加良都待在水中，和邹衍隔了不厚不薄的玻璃。 “未来的七个月中，加良得一直待在玻璃水缸中，这些药粉，你每次换水的时候就往里面撒一点，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这次来的医生是凤玖。 邹衍接过装药粉的大瓶子，问道：“这药粉对他们有好处，对我没什么坏处吧？我想没事的时候和他一起待在水里陪他。” 面对凤玖这种医生，就必须把自己的要求全部说清楚，否则，他不一定会考虑你想的那一方面。 “可以，不过你待在水里的时间不能太长。”凤玖说道。 “我会注意。” 在凤玖离开后，邹衍和加良开始了等待人鱼出世的日子。潜入玻璃水缸中摸着人鱼卵，邹衍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卵，摸起来竟然这么硬。 而这个硬硬的，看起来一个半拳头大的鱼卵，在七个月后会变成他和加良的孩子。 那么，他和加良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是像加良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 邹衍不禁暗暗期待…… 第91章 他怀孕啦（三） 把《大魔法师》和新专辑的宣传工作全部交给孙且歌和江烨他们，这几个月中，邹衍一直待在别墅中很少出去，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加良。整天做饭、看片子、唱歌，日子过的平淡却有滋有味。 虽然卵会浮在水中，但身体往上游的时候还是很不舒服，每次想浮到水面的时候，加良就抱着卵游上去，把鱼卵放到固定在水缸里的水槽上，好安心地趴在那里呼吸外面的空气。 “加良。”邹衍喊了一声。 “怎么了？”加良低头看着他。 “我爸和我妈他们今天会过来看你。”邹衍拉住他的手，说道。 “我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见人。”加良为难道，“你怎么能让他们过来？” 邹衍笑道：“他们就是怕你为难不好意思，才特地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和蓝色的尾巴，加良说道：“那你帮我拿一件衬衣或者外套。” “等他们来了再说，你又不喜欢在人鱼形态时穿衣服。”为了保护加良，不至于家里来人就能看到加良裸着上身待在水中，邹衍没有让加良待在客厅的玻璃水缸中，而是待在自己卧室的水缸中。 刚来这个卧室的时候，加良很不习惯，但几个月下来，就变得越来越喜欢邹衍的卧室。每天早上加良在水缸中睡醒时，很快就游上来趴在水缸上，看着沉睡中的邹衍。所以每天清晨邹衍睁开眼睛时，都能看到加良正趴在水缸上望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直到邹衍从前一天的睡眠中恢复精神。 然后邹衍就一边换衣服，一边给加良唱歌，有时候两个人都很开心，邹衍就会在洗漱后进入水缸，抱一抱待在水中的加良，吻吻他冰凉的眼睛和嘴唇。 想到以前，邹衍勾住加良的脖子细细地吻着，想等吻够了就放开他去收拾房间，却怎么吻都吻不够。 “叮铃……”门铃声响了。 在邹衍准备下去开门之前，加良用力抓住邹衍的衣服，说道：“先帮我找一件合适的衣服。” 邹衍从柜子里拿出加良的衬衣，递过去后，转身出了卧室，下了楼。 原来，来的人不止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他的哥哥邹行。 “爸、妈、哥，你们进来。”邹衍给他们让开路，在他们三个都进来时，关上了门。 “小衍，加良呢？”邹衍母亲一进来就挽着他的胳膊，声音很温柔。 “他在我的卧室，我带你们上去。”邹衍一步步踩着台阶往上走，却看见邹行的脚尖在台阶上随便点了几下，人已经在二楼。对这种奇怪的场景，他的父母似乎见怪不怪了。但是邹衍，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这种本领，看起来像是一位武侠小说里写的世外高人。 邹衍母亲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和你哥哥都是人类中的异能者。” “异能者？”邹衍隐约记得人类中也有像异族一样有着特殊能力的人。 “恩，如今你和加良在一起，总会渐渐接触到异族和人类中的异能者，所以，我和你妈妈决定让你知道她和你哥哥的身份。”邹衍的父亲说道，“至于异能用来干什么，是什么异能，我们等以后有时间了慢慢说。反正现在的世界，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 说着说着，三人已经走进邹衍的卧室，加良看到跟着邹衍进来的三个人，努力翘起鱼尾想要把它藏在身后。 “加良，这是我爸爸、妈妈和哥哥。”邹衍突然发现，在这个时刻，他竟然有些紧张了，“爸……” “不用你继续介绍了，难道这别墅还会有别的人鱼？”邹衍母亲笑着走到水缸旁边，问道，“每天待在里面会无聊吗？小衍有没有经常陪你？” 看着父母站在水缸那边热情地和加良聊天，邹衍退后一步站在邹行的身旁，“你不是一直很忙吗？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给你送东西。”邹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这个是新研究出来的辅助性药物，你喝了它，可以在水中呼吸三个月。” 邹衍笑道：“你给我这个，是让我在水中陪着加良？” 邹行无所谓道：“我不介意你把它留着等以后再用。” “你拿着吧，这药百分百是为你这次执行任务做准备的，我拿了你怎么办？加良不介意我在外面陪他。”邹衍试图把手中的药还回去。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一定能赶回来，这就当是我给你和他的新婚礼物。这次新专辑的歌有准备吗？”邹行说道。 “既然你那么说，我就只能拿了。”邹衍拿出一个U盘放在邹行手中，“这次的新歌都在里面，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 邹行的眉毛微微一动，“我还用不着你担心。好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你一会给爸妈说一声。” “恩。”邹衍拽住他的胳膊，说道：“下次回来见我们的时候放轻松点，没必要在面对家人的时候还像工作时一样绷着脸。” 恍如一阵风吹过，邹行已经离开。 “邹行，你看加良多好的，要是你能找回来……”邹衍母亲回头找邹行时，才发现他已经不见，“这小子，要走也不知道给我们说一声。” “妈，你别怪他，他嘱咐过我了。”邹衍袒护道。 邹衍母亲笑道：“好吧，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原谅他了。” 让父母和加良聊着，邹衍去厨房洗了一些水果拿上来，大家聊得倒也开心。邹衍母亲特意给加良讲了一些邹衍小时候的糗事，惹得加良趴在水缸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邹衍父亲抬手看了下时间，说道：“刚来没聊几句就快一点半，我和你妈也该去开会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邹衍母亲惊讶道。 邹衍父亲笑道：“你别一聊天就没时间观念，单单邹衍小时候的事情，你就说了十几分钟，更别提别的。邹衍，这段时间你就别管演戏和唱歌的事情，也不要接任何通告，你如今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好加良，让我的孙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加良这孩子我很喜欢，要是你敢对他不好，我第一个收拾你。”邹衍母亲叮嘱道。 “我知道了。” 邹衍捏着手心里的瓶子，把他们送到了别墅外面。就这样看着父亲和母亲进了车，渐行渐远，邹衍突然有些伤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觉得自己无法真正融入他们的生活？ 只是因为他们都比他特殊吗？ 邹衍喝下药水，走进卧室后，脱掉衣服进入了加良的玻璃水缸。 “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直到他紧紧搂着加良，邹衍心中的空虚感才得以平复。“你怎么能在水中说话？”加良惊讶地回过头说道。 “邹行刚才给了我一瓶药水，说喝了以后可以在水中呼吸三个月。”邹衍放任自己沉在玻璃水缸的底部，加良就浮在他的上方。 “哦，我觉得他们挺好的，尤其是你妈妈，愿意把你的糗事讲给我听。”想起邹衍小时候干的蠢事，加良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别提那件事了。”邹衍努力转移加良的注意力，“我今天才知道，我妈妈和哥哥都是异能者。” “你不也是吗？”加良说道，“邹行给你的药水只对异能者和异族有用。” 这是什么情况？ 他自己也是异能者，并且邹行还知道这件事情？ 看来他们一定瞒了自己不少事情，他以后一定要一个个全部问清楚。至于现在，邹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温凉的水中，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