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神棍要上天! 作者:在跳舞的树 文案:温长廊说:你管阳间事,我驱阴间鬼,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商燕洲眯眼,优雅勾唇:阳为上,阴为下,所以,乖乖躺好,嗯? 温长廊自从遇到了商燕洲之后,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笑里藏刀真汉子,端正儒雅假正经! 贪恋美色的下场,就是温家阴阳铺到他这一代,彻底绝种了…… …… 经典语录:我是神手中的棍子,专打恶鬼! 经典语录:过来,躺好! 第1章 阴阳铺 民国初期,温家镇。 “驱鬼符箓!十银元一张,不灵不要钱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错过了还可以再来过!”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名穿着小马褂长衫,脚踩草编鞋,身上却披着一件像模像样的道袍的少年,一手拨弄着自己头顶冲天的发叉,一边扯破嗓子在呐喊。 此人正是温长廊,那云额之下,自然向上勾起的眉梢,仿佛浸了春色,荡漾波光,一双漆黑如浑玉的眸子,璀璨如星。 光一张脸,就引得那学堂里一众女学生为之颠迷,但是其为人却十分粗糙,职业抓鬼算命,也就是自西洋文化传进来之后,时下里流行的,神棍。 神棍便神棍了,在温长廊的认知里,他将神棍理解为:神手中的棍子,专打恶鬼。 “我看你就是那最应该驱的鬼!天天在这招摇撞骗!” 不远处的警长手上拿着电棍,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来了。 温长廊动作也是快,大布一卷,抱在身上就跑,恰逢赶集,闹市人多,一会就跑没影了,东窜西窜,就到了一条尚还保留着清朝建筑风格老街巷中。 巷子深,弯曲,一路过去,地上鹅卵石长起了青苔,绿油油的一片,旁边在摆着卖小糖人的小摊贩看到温长廊走过,熟撵地吆喝了一声 “温小子!招摇撞骗又被警长赶了嘞!” 温长廊痞痞地吹了个口哨,顺手拿了一串小糖人,就溜没影了,从那幽深的巷子里,传来一句极为好听的话 “手艺见长了!” 卖糖人的小摊贩狠狠地啐一声,一副认命的样子。 七拐八拐,温长廊一直走到巷子的最深处,一间破烂陈旧的木楼,就是温长廊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上面挂着阴阳铺三个大字的牌匾,只是年代有些久远,破烂掉漆还不算,关键是摇摇欲坠,只怕是寿命不长。 温长廊苦恼地望着阴阳铺门庭萧条,一副冷清的景象,心里顿时就更加苦恼了,这饭碗到了他这一代,活在基督上帝文化流行的年代,这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那些人啊!宁愿求上帝,也不愿意花点小钱来请他,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看来,他得另辟出路了! 怎么说,他好歹是一个正经上过几年学堂的新时代文化分子,正正经经找份工作,应该是不难的吧…… 晚上,温长廊用命数为挂阵,以自身精血为引,给自己硬算了一挂,想算一下自己的财运,财为金,金为五行之首,位正东。 结果耗损了大量的精血,才托来了这么一个小鬼,就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卧槽!一个方向,能辨得出什么!而且还是阴西向位! 温长廊差点没捶爆那小鬼的狗头,亏得那小鬼跑得快,吸了他这么多精血,下次要让他逮着,非送他几张符箓不可! 要说这阴西方位,最近怨灵聚集,他都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是他的财运位呢,莫不成……他的财运,跟那些最近出现的怨灵有关? 躺在摇曳得咯吱响的木床上,潮湿的气息充斥在鼻息中,温长廊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 一向敏锐的耳朵,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围绕这座木楼叫嚣的冤魂。 温长廊一句操蛋!就爬起来,打开木窗户,大骂了一句:“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瞬间,百鬼孤寂,空气中飘来几片红色的叶子,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窗柩上。 拿起那叶子,温长廊感觉到了一股很强大的怨气,上面流动的血液,造就了这片叶子,染上了诡异的阴气。 第2章 大买卖 叶子飘来的方向,竟然是阴西方位,又是阴西方位,难道,这个方位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鬼魂全都往这个方向聚集。 刚才那一卦象也显示,他的财运在阴西方位,莫不是…… 温长廊暗搓搓地想着,阴西方位有大买卖要做?! 他要发财了?! 如此想来,温长廊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天微微泛起鱼白,温长廊就换上繁琐的道袍,上三香,请祖宗,诚诚恳恳地祭拜了一番,又把木楼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然后随便煮了碗面条,拿筷子撸了两口,就蹿去收拾东西,吃饭的家伙,必须得带上。 拖着一个快要散架的木箱,温长廊郑重地拿着那把经过了无数代人手的钥匙,将这座木楼给锁上了,不舍地拍了拍门口的两尊玄武石像 “乖乖的啊,替爷守着家,等爷赚大钱了就回来,给你们重塑金身!” 离开之前,温长廊又顺便去顺了一串小糖人,一边舔,一边拖着发出抗议声的破旧木箱走出老巷子。 沿着阴西方位,是一条大官道,温长廊很穷,温长廊没钱,所以坐不起牛拉车,更加坐不起那金贵的绿皮火车,于是,只能沿着道路两边的荒山,艰难地拖着木箱前进,一切都是为了钱! 一切都是为了钱! 沿着大路走了几天,从刚刚出来时的风流潇洒,到现在,灰头土脸,温长廊俨然成了一个苦逼的流浪汉。 在途径一个官道旁边的荒野坟场的时候,温长廊捻指一算,觉着这坟场不错,鬼魂清涤,适合睡觉。 于是布盖一卷,就躺下睡死过去了,半夜的时候,各色人物都飘出来,打量着这位阳气极重的生人,并且叽叽喳喳地。 “哎哎哎!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么多鬼盯着,会怎么样?” 一只肚子被开了一个口子,里面肠子流了一地的鬼,凑得很近,盯着温长廊看。 “你傻啊你!” 此时,另外一只看上去死相没有这么凄惨的男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扯着他露在外面的肠子,骂 “没看他身上的阳气吗!你还凑合上去,小心人家把你给收了!” 那男鬼一听,吓得赶紧跳开,原来是个道士! 可是,钻进坟地的时候,他那露出外面的肠子滑溜着卷上一卷,一个黑黑的东西就被他卷进了坟地里,躲在棺材里,他拿出来一看,像是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一个银元都没有,更别说银票了,只有一个小本,上面刻着几个大字:中华民国国民身分证,男鬼不由啐了一句 “穷道士!” 这条高速下来,就是最繁华昌盛的深京,在大官道的入口处,温长廊拿出罗盘,铜钱,定一乾坤挂,按照上面给出的方向,就是深京了! 当温长廊终于到了真正的深京时,才终于感受到深京的繁华,在这里,小汽车已经满大街跑了,而且人们穿着不再是古板的长褂和旗服,而是各种鲜艳款式的西洋裙和修长西装。 在大街上,也有许多新奇的玩意,他在温家镇,根本见都没见过,这西洋人的东西,就是花样多。 第3章 新天地 温长廊瘫坐在大街上,已经是一副乞丐的架势了。脸上几天没洗,污垢深积,身上的衣服黏腻在一起,又破又脏,但是,却依旧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莫大的新奇,眼睛盯着直打转。 特别是盯着那穿着开叉旗袍,头上烫着大波浪卷发,手中还那着小扇的女子,眼睛都快伸不直了。 这里的人,这穿着,小爷很是喜欢! 这时,路过的小女孩在大人的带领下,竟时不时地有人往他身上扔钱。 温长廊扭头看看隔壁摊位的乞丐,竟然一脸嫉妒地瞪着他,仿佛在说,一来就抢他生意…… 卧槽!他温长廊好好一个风流倜傥丰神俊朗俊美无涛的翩翩少年郎!什么时候成乞丐了! 温长廊当即就爆发了,一下从地上蹿起来,跑到旁边卖鱼的水槽中,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木梳子,沉醉在自己俊美无涛的脸蛋中,无法自拔。 还别说,洗干净脸上的污垢之后,温长廊确实是一个吸引无数目光的帅乞丐,那一张妖孽无双的脸,精致无瑕疵,五官如同雕刻,立体的鼻梁,自然上扬的唇角,以及一双微微向上勾起的漆黑大眼,望进去,如漩涡一般,让人沉沦。 当然,如果,他不说接下来的那句话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 “不得劲了!温长廊!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让那些歪瓜裂枣可咋滴整啊!” 众人的目光顿时收了回来,好是好看,可惜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一个傻子乞丐! 温长廊好好地拾掇一番自己后,就从行将就木的木箱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布,上面画了一个阴阳八卦图。摆在地上,他又拿出一沓一沓的符箓。 转头就吆喝着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一百银元一张符箓,驱邪保平安!不管用不要钱!” 温长廊想着这是最繁华的深京,那物价总得高些,于是就将十银员升到了一百银元。 他这么一吆喝,果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指指点点的 “快看,这神棍,长得还挺正经好看的,做什么不好,偏偏在这里招摇撞骗!” “是啊是啊,可惜了!” “走吧走吧,待会警长来了可别摊上麻烦。” 人群一哄而散,温长廊正想加点价钱,人就跑没影了,隔壁摊位的一个乞丐,满脸佩服地对着他翘起了大拇指 “兄弟可以啊!这身行头哪弄的?搞得跟真滴是的。” “这可不就是真滴还能是假滴!” 温长廊拍拍胸脯,蹲下来,搂过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语气 “兄弟,我可跟你说啊,你中盖点阴,命里带水,属阴。可你还这卖鱼的边上,岂不是阴上加阴,哪里能发展得起来,要我说啊,你往前边走,那!就那!看到没!” 温长廊拍拍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铜像说 “到那下边,阴阳稍微调和一下。哎!来道了!还愁没钱嘛!” “真滴?” 那乞丐半信半疑地追问。 温长廊拍拍胸脯,再次强调 “比真金还真!哥还能骗你不成!” “行!那我就信哥一回!回头要兄弟发达了,就请哥吃肉去!” 第4章 怨灵现 一听这话,温长廊眉开眼笑地,直夸这小弟,懂事,会做人! 那乞丐走了之后,温长廊就舒服地又摆了一张八卦布上去,横躺在前面,惬意地抖着腿,潇洒得不不行。 能有他温长廊这么聪明绝顶又能力卓绝的,这世上不多见了! 顶着众人各色的眼光,温长廊闭上眼,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梦中,温长廊霸气地踩在一众小鬼头顶上,叉着腰,牛气冲天地翘着要上天的尾巴 “哈哈哈!一众小鬼听好了!以后,以温爷马首是瞻知道没!要不然请你们喝你温爷的童子尿!” 然而。。。现实中 整条街道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一旁吆喝买卖鱼小摊贩目瞪口呆,颤巍巍的手指一松,活蹦乱跳的鱼就掉到石板上,不停地打挺,鱼眼翻白。 此时的温长廊,闭着眼,长腿伸直,隐藏在破烂的草编鞋之下的大脚板,踩着那穿着黑色警服的警长,不停地辗转碾压。 被温长廊用大脚板踩住头顶的警长,颤颤巍巍地从腰上拿下电棍 “好啊!为了感谢你,我是不是还得请你去监狱里吃顿牢饭!” 被电醒了之后又被击晕过去温长廊:“……” 卧。。。槽 警察局。 “坐好!国民身分证拿出来!” 温长廊抖着腿,站起来,去到自己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木箱旁边,打开,越翻,结果温长廊的脸就越黑! 擦……布包呢???? 虽然没钱,但国民身分证在里头啊! 蹲在牢房的角落里,温长廊妖孽风骚的脸蛋上,被现实打击得蔫了。 面对着墙壁,温长廊悄悄地拿出一张符箓,在上面附了一道自己的气息,一划,符箓就消失了。 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偷了他国民身分证,他出去之后,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温长廊因为没有国民身分证,而被判定为黑户,黑户在深京街头招摇撞骗,影响市风,于是,光荣地进了局子,要吃三个月的牢饭。 换上条纹灰白相间的牢服,温长廊一边被推着往监狱里走,一边嫌弃 “这衣服也太丑了!不符合你温爷的审美!能不能给换套红色的,喜庆!” “呵呵!” 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狱警冷冷一笑 “白色的更喜庆,要吗?” 温长廊叉腰:“可以啊!白色的也不错!衬得你温爷高冷!” 狱警:“盖过头的那种白色,要吗?” 温长廊:“……不要” 哐当一声,关上牢门,只留了墙边上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温长廊唉声叹气,坐在小木床上 “想不到,我堂堂温家最帅驱鬼师,竟然会蹲大牢!说不通!说不通!” “哎,兄弟!小兄弟!” 在温长廊的对面,一位光着膀子,肚子上纹着一只老鹰的……丑男人,正对着温长廊不断地招手。 请原谅温长廊是一位爱美及心的实诚人,长得不符合他审美的人,在他眼里,都是丑。 温长廊对他的招手爱答不理,头一扭,就对着墙壁在默念符咒。 可没想到,那光膀子男人不死心地凑合过来,坐到温长廊的床位上,一脸的讨好 “小兄弟,我那床位潮了,睡不了,你看,能不能今晚我们挤一挤啊?” 温长廊扭头:“不能。” “哎哎哎,小兄弟,就一晚,真的就一晚,拜托了!” 温长廊充耳不闻,直接大长腿一跨,霸占了本来就有些窄的木板床,用动作回了他的话。 见此,光膀子男人无奈,只能悻悻地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晚上,明明是密不透风的监狱,可是却传来了沙沙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细微的,像是踩在枯树枝上清脆的脚步声。 在温长廊对面光着膀子的男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赶紧将被子盖过头顶,肚子上的纹身老鹰,被吓得一吸一涨,又来了! 滴答!滴答!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寒冷的阴气伴随着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潮湿的脚步印,整个空间中,都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和喘气声。 第5章 弄堂怨 温长廊翻了一个身,睡得雷打不动,一直到,那潮湿的脚步印,来到了光膀子男人的床前,光膀子男人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惊恐中伴随着绝望 “救命啊!有鬼啊!” 温长廊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眸一眯,凌厉的目光射向对面披头散发,穿着长及脚踝的紧身旗袍,但是头却歪扭着的女鬼。 双手一合一道符灵从指尖出去,直入那女鬼的身体里。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痛喊声,那女鬼竟然扭转已经完全腐烂的头部,飘起来,朝温长廊嘶吼过来。 温长廊摇了摇头,为那女鬼愚蠢的行为惋惜了一秒钟。 在女鬼要扑上来的时候,手中符箓一闪,再加持了一道阳灵,符箓入身,鬼魂无所遁形,直接消散。 “哎,惹谁不好,偏偏惹你堂堂的驱鬼师温爷,不自量力。” “驱……驱鬼师?大师?大师!” 那光膀子男人亲眼看到温长廊三两下地解决了那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女鬼。 他腿一软,爬着到牢门边,那么威武雄壮的一个男人,光着大膀子,肚子上的老鹰一抖一抖,竟然直接嗷嚎大哭起来 “大师啊!那是女鬼吧!我撞鬼了是不是!大师你不知道!那女鬼已经缠了我一个多月了!” 哭得抽气,一搭一搭的 “我……以前还不信这世上会有鬼!大师!你真的是驱鬼师?!” 温长廊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相,额间发黑,五官呈大煞之相,恐怕是沾惹上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 “你进大牢之前,还去过什么地方?” “地方?” 光膀子男人仔细回想了一些,才脸色发白地说 “弄……弄堂里搓澡……” 难怪,那女鬼一身湿哒哒的,恐怕是在弄堂里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才会成了这怨鬼。 温长廊一甩额前稀碎的长发,潇洒地拿出了一张符箓 “我这符箓可以帮你,去除被女鬼纠缠之后,身上残余的阴气,一百银元一副。” “一百银元?!这……是不是有点……” “嗯?” 温长廊眸一眯,作势要将符箓收起来 “不贵!一点都不贵!我买!” 光膀子的男人,脸上苦哈哈的,可是没一会就继续迎着笑脸,对温长廊伸出手 “我现在在大牢里,还没有这么多银元,但是,等我出去之后,让我小弟给你拿银票都行!虎爷不缺银票,就怕被那些脏东西缠上!大师,您看,您这符箓,是不是可以?” 温长廊自然看出来了这男人脸上的富贵之气,一身横肉,一看就是一个土财主,混黑道生意的。 一张符箓,卖一个人情,还能净赚一百银元,值当! 将那张符箓给他扔过去,温长廊再次叮嘱 “此符箓可去除阴气,防止鬼魂近身,但是,那些阴气极重之地,小爷我劝你啊,还是少去。” “哎哎哎!知道了!” 那男人赶紧将那符箓抓紧在手心里,额头的汗像不要钱一般,拼命地往下掉。 第6章 商公馆 温长廊没有想到,他这一个人情,回报来的如此快,那自称虎爷的光膀子男人,在第二天,就被在被自家的小弟给捞了出来,在办理了所有的手续之后,虎爷猛吸了一口烟,吩咐小弟: “对了,顺便将同我住一间的那小兄弟也保出来。” 被狱警从牢里带出来的时候温长廊还纳闷,三个月的邢期怎么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出来了, 直到出了警督局的大门,温长廊看到那倚靠在小汽车上的男人时,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一番客套道谢之后,虎爷一把捞过他的肩膀,说 “走,虎爷带你去这地道的馆子吃顿香的!” 饭桌前。 温长廊装模作样地客气了一番,才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银票 “咳咳,你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但是呢,既然虎爷都这么客气了,我这要是不接受岂不是拂了虎爷的面子嘛!” 温长廊一边说,一边将银票揣兜里,动作神速。 自称虎爷的,是深京这一带码头的老大,平时身边跟随一众小弟,所到之处令人胆战心惊,在深京,也算是有了两分势力的。 虎爷身上,自带着深京人的豪爽,说话粗声大气,但却直快爽朗。 “来,大师!再喝一杯,这可是西洋来的红酒,味正口感极佳!” “哎!” 温长廊端起碗,直接自己动手倒了满满的一碗,灌了一口,味还行。 正喝到兴头上,虎爷再次搂过温长廊的肩膀,一脸神秘地说: “对了,大师!我给你瞧一好东西!” 虎爷招手,让底下伺候的小弟,去自己房间里,将自个的宝贝取来。 温长廊一看,是一烟杆子,旁边还放着烟草,和一烟条子 “大师,这可是好东西,吸一口,就能让人欲罢不能啊!” 温长廊仰头倒了一杯酒,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大麻能是什么好东西。 从菜馆子里出来,温长廊竭力阻止了虎爷的邀请,自己拖着那破旧的木箱,往他处走了。 走在夜晚的黄埔街上,一些在晚上出来拉客人的黄包车,停在了各个娱乐场所和夜总会的大门外,各自吸着一手烟杆子,好不销魂。 温长廊细想着,这深京可比不上他那温家镇。 忽然,温长廊停住脚步,呼吸一屏,向一旁的深巷看过去,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却刮起了一阵阴风,伸手出去一捞,温长廊又捞到了一片怨气极浓的血色树叶。 抬头看了一眼那条巷子,温长廊长腿一拔,当即追了上去。 绕过巷子,七拐八拐的,视线却忽然宽阔起来了,前面,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宅院,占地面积极大,外面还有两排专门的路灯,在照着气派的大铁门。 抬头看向一边竖立的大石碑,镌刻着三个大字:商公馆。 沿着石碑向上,在商公馆对上的一整片天,都是阴沉沉的,凄冷的灯光照的人影凄凄,分外渗人。 这么多冤魂,这座商公馆下面,到底是镇压了多少具尸体啊! 温长廊趴在墙头,在考虑着要不要下去,这商公馆位置前对龙脉山口,后有双秀捧珠环京河,是为福宅。 且主宅朝东,旭日东升,旺子孙后代,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地段,却偏偏在这后西方位开了一个偏门,等同于是迎晦气入门,而且还镇了一块石碑,把地底下那些住户,得罪了个透彻。 第7章 两相缠 这底下的冤魂,哪里会是这般好相与的,不把这闹得天翻地覆,就不错了。 照这样看,这会不会就是他的财运啊? 阴西方位,怨魂冲天,鬼魂盘旋着在这商公馆中不肯离去,若是他接下这活,那,是不是,人生的第一桶金呢……! 打定主意,温长廊正想着跳下去,可是,却被商公馆的一处地方,给吸引住了。 那里并没有开着灯,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散发出来的阵阵佛光,才更加地清晰,这般强烈的佛光,这般旺盛的阳气,这祖上得是积了多少功德啊! 可是,看其他地方,身上可没有这么厚的功德。 这般想着,温长廊双脚已经自动转了方向,跳进了商公馆里边,想去一探究竟。 —— 房间中,简单雅致的布置,一张大床黑白色调,简单大气。整个房间的风格,都是按照西洋欧式布置,通体华美却极有格调。 温长廊从窗户里钻进来的时候,便被眼前的巨大床给惊呆了。 好大的床!睡上去一定很软很舒服! 温长廊暗搓搓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一副人生就此满足的神情,好不享受。 好舒服!好软!好有弹性! 摸上去,触感丝滑带着丝丝凉意,而且,凑近一闻,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清新宜人,很是不错。 这房间,应该是一个姑娘家住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香! 仰躺在大床上,视线所触及的,是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虽然没有打开,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柔的白光,很是高洁。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温长廊脊背一挺,身体一翻,就到了床底,屏住呼吸,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声音。 门被打开,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先是来到衣橱前,一件一件地褪下身上的衣物,然后再拿了一件连体的丝绸睡袍,走进了房间中的一个小隔间。 温长廊悄悄探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来,到处扫了扫,见没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里面便传来了水声,温长廊立刻脑补了一出美人出浴的香艳场面,一激动,头使劲往上一磕,哐当一声,小隔间里的水声停了下来,随即传来一声沉喝: “谁!” 低沉磁雅,浑然清亮,如同山泉撞击在石壁上,沉而清冽,是一个十足好听的男声。 温长廊脸一黑,身体蹿出来,翻身跳到开关前一按,整个房间便漆黑一片,恰逢此时,小隔间中的人,走了出来。 看到攒动的人影,那人刚刚想出声喊人,可是温长廊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个倒翻就到了他跟前,一手使劲捂上他的嘴巴,一手直接环过他光裹的腰身,动作利落地将人按倒在地上。 还没嘚瑟够两秒钟,低下的人长腿一扫,就将想要抽身而退的温长廊给勾了回来。 两人在漆黑的房间中,你来我往,东西撞倒了一片,哐当直响。 这声音,肯定会将外面的人招过来,温长廊手脚加快,得快点抽身才行。 第8章 侵玉泽 在黑暗中,温长廊紧紧厄住身下人的脖子,摸到那滑溜的肌肤,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温长廊,语气轻挑 “哎呦,一个大男人长得皮肤这么细致,都差点给我摸硬了。” “你!” “呵呵呵!” 轻浮浪荡的声音充斥在房间中,温长廊极其嚣张地又摸了一把,底下那人许是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头一顶,上身硬是撑了起来,没想到,刚好温长廊也俯身下去。 当两片柔软紧紧相贴时,温长廊那一颗放荡的心,彻底地僵住了,他虽然嘴上欠,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位有操守的人,底下这人,说不定是个其貌不扬的家伙! 一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给了一个丑东西,温长廊脸黑得比这夜色还要浓,气急败坏地一把将身下人推开,自己像是被突然点着了一样,在原地又窜又跳 “要死了!要死了!我堂堂小温爷,竟然亲了一丑东西,而且还是男的!列祖列宗罪过啊!” “你!到底是谁!” 听到他的话,被推到一边的人来不及羞耻,沉声质问。 听到这句问话,温长廊立马停下了乱窜的动作,一甩发丝,陶醉地拍了拍自己妖孽的脸蛋,语气一改,好不谦虚地回 “我啊!我可是……” 咔嚓,一声细微的开门声传来,温长廊的话顿住,身体一翻,就干脆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温长廊出了商公馆之后,从气急败坏中回过神来,心情颇为激荡,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清晰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回味。。。一个男人,嘴唇怎么这么软,亲起来这么舒坦…… 不过,万一是个其貌不扬的家伙,那他岂不是亏过头了?! 此时房间中,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商燕洲一蹿,就扯过一旁乱作一团的被子盖住自己,只是,那黑得能滴墨的脸上,如同幽灵,盯着窗户的方向。 “小少爷!您怎么了!” 一名身穿纽扣马褂,黑色长衫的老管家,担心地带着几名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冲了进来。 听闻管家的声音,商燕洲收回了目光,声音淡然:“……无事,管家不用担心,让他们都出去吧。” “可是……这刚才明明有打斗声传过来?” 商燕洲缓缓一笑,文雅端正 “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装饰的花瓶,你们先出去吧,等下叫人进来打扫一下。” 管家有些犹豫,可是,还是应了声之后,带着人出去了。 管家一出去,商燕洲那脸,就立马沉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起身,走到隔间,穿好衣服,再走出来时,未干的发梢凌乱,一股禁欲的美感清冽而高雅。 俊美如斯的脸上,浅色的眸子,极尽端雅却又不易接近,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微微上翘,极致温柔却又淡漠疏离。 修长的身影踱步到被打开的窗户前,他浅色的眸中倒映出一片薄凉如水,心思莫测。 他才刚回来第一天,就有人知道了他的行踪,这会是巧合吗?而且刚才……罢了! 第二天,黄埔街道上,卖报的小孩满大街地喊 “卖报卖报!商公馆小少爷商燕洲从英国修学归来,即将接任警督督长!商公馆今晚举办大宴!举城同贺!” 温长廊耳朵尖,就听到了商公馆两个字,从卖报小孩那里买了一张报纸,温长廊蹲在角落里,仔细研究。 商公馆小少爷商燕洲?从英国修学归来?海外求学回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够稀有的。 第9章 攀交情 温长廊虽然对这人有些好奇,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他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钓商公馆这条大鱼。 既然今晚商公馆举办大宴,宴请四方,那……嘿嘿,没门道他可以自己弄一条门道出来啊! 整明白之后,温长廊拖着自己的木箱,又厚着脸皮去找虎爷了。 商公馆晚宴。 商家老爷子,便是用枪杆子打下的商家天下,在深京,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这些年,商家老爷子退了下来之后,由二儿子继承了军位,大儿子则从商,做起了那铁路运输的生意,也是风生水起的。 而商家如今,却只有二儿子名下的一位孙子辈长孙,商燕洲,从小便被送到英国修学,到如今太平日子里,方才接回国内。 都说这商家小太子,生得俊朗明逸,如清风明月,品性更是不似老一辈的粗矿,一言一行,儒雅风趣,学识渊博,脸上总是会挂着一抹礼貌的浅笑。 与人周旋交谈得心应手,谈笑风生,信手拈来,这深京啊,都在传,用枪杆子打天下的商家,终于出了一位文人雅士,让好些姑娘惦记。 虎爷作为河道运输的重要人物,自然也在宴会的受邀之列,只是他过来之后,照旧跟一些生意上的人打了下招呼,然后,直接去找了商家的老爷子。 “老爷子,前些日子犯了事,吃了几天牢饭,有好些时候没来看您了,身子骨可还行?” 商家老爷子一辈子打仗,身上那股子霸气即使年纪大了,也丝毫不减,他戳了戳手中的拐杖,扫了一眼他发黄的脸。怒道: “哼!我的身体,可比你这抽大麻的,要硬朗多了!” “嘿嘿,老爷子说笑了。” 一旁的商允意,也就是商家老爷子的二儿子,也是附和说道: “虎子,听老哥一句劝,那害人的东西,早些戒了吧!” 虎爷憨笑着点头附和: “是是是,哥说的话,虎子记住了。” 老爷子冷哼: “你这德行,也就敷衍一下我这老头子。” 虎爷一听,赶紧上前去,拉住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这你可冤枉虎子了,您的话,虎子都可记着呢!您上回托我那事,可让我给找着了!老爷子,我给你说,这人是真的神,有些本事,就我,之前进局子的时候,被那女鬼缠了一个多月,他一下,就给解决了。” “而且,他还给了我一张符箓,我自从拿了之后,是再也没有碰到过那脏东西了,而且运势蹭蹭往上爬,这不昨个,刚刚成了一批货!” 商老爷子听他说得这么神叨,有些怀疑: “真的?可不要又是个神棍!” 他这商公馆,从半年前开始,就每天夜里,都能听见女人啼哭的声音,而且时常有下人说看到惨哭的女鬼,在到处游荡,好些下人,被吓得不轻。 而且他自己,也确实听到过这诡异的哭声,自那以后,就时常有佣人莫名其妙地发疯,说些疯胡话。 他军人出身,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可是,这般诡异的现象,也是没有办法,他才想着让虎子去寻一个靠谱的道士,来看一下。 第10章 巧舌簧 虎爷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你就放心吧!这也是虎子亲眼见过他的本事!才敢介绍给您的!” 商允意是个不信邪的,他一脸不赞同地踹了虎爷一脚,说 “这世上哪来的鬼,真要是有,老子一枪嘣一个,要我说,你们就别搞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阿洲刚回来,我看都得给你们吓跑。” 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不管有用没用,总得试一下才知道!” 老爷子这么一瞪,商允意就不说话了,反正也说不进去,就让他们瞎折腾去吧! 得了商老爷子的允许,虎爷就立马敲定了时间,第二天就带着温长廊去商公馆。 第二次来商公馆,上一次是翻墙,这一次是直接从大门进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大师!等下你见到人,可得恭敬些,里边的那些人,可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大人物。” 温长廊长腿一跨,回他一句 “明白!” 温长廊头上戴着一小毡帽,身上披着一件道袍,小马褂系到脖子处,里面套一件墨色长衫,是时下里最正经的打扮,像模像样的,只是那太过于年轻妖孽的五官,却让他生生地跳出了驱鬼师这一门职业。 将温长廊引进来,走过宽阔的前院,就是正大门,商公馆还依旧参照着清末的建筑风格,雕梁画栋,入门出便是一扇极大的屏风。 绕过屏风,就是正大堂,但是客厅布置却融合了西洋欧式的风格,真皮沙发,红木矮几,紫檀香茶套。 几人分列而坐,以中间的老爷子为首,在看到温长廊的时候,几人眼中闪过惊艳,但是,片刻后却是皱起了眉,虎爷还没有说话,老爷子就先开口了 “这就是你说那高人?长这样脸蛋的?抓鬼的?” 虎爷赶忙解释 “不是,老爷子这……” “长这样?好看是吧!唉,小爷知道自己长得太好看,总是让人垂涎,但是,您年纪真的太大了,真的不行……” 温长廊全身戏很足,抢过虎爷的话,自信满满地风骚了一把,然后又谨慎小心地护住自己的脸蛋,说得十分地煞有其事,且十分勉强。 商老爷子当即被气得站起来,抡起拐杖就想捶人,可是在他捶人之前,温长廊却像变脸似得,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拿出一个罗盘,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然后顺着罗盘指的方向走过去,而且嘴上还不停。 “一把年纪了,年轻人劝你啊,少思yin 欲,多寡念,有利于延年益寿。” “还有啊,切忌觊觎我的美貌,我家祖上十几代,就出了我这么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郎,多难得而珍之。” “还有啊,你这……” 商老爷子一声吼 “闭嘴!” 温长廊:“好吧,我闭嘴,可是你得听我的劝,你真的不行,我们辈分有别,真的!” 商老爷子:“……” 商允意目瞪口呆:“……” 罗盘最终定在一个房间面前,温长廊转头就问 “这是谁的房间?” 管家不是很乐意回:“这就一个杂物间。” 哦哦,温长廊背着手,滑稽地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说 “如此,小爷就明白了,你们这宅子里,阴气重,容易引邪物,但是从前都相安无事,只是应该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崩散,我看,是你们这间屋子里,有吸引怨魂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人死后,附身的东西。” 思量了一下,温长廊继续开口 “这应该是她生前最爱之物,来,这位不是很好看的爷爷,请把这扇门打开。” 管家:“……” 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第11章 双花鼓 商老爷子听到温长廊这一番话,倒是安静了下来,看温长廊眼色,也软了下来,听他这说得有模有样的,似乎,还真的有些懂这一道。 于是便给了管家一个眼色,让他把门打开。 管家瞪着眼,一把推开温长廊,从腰间拿下钥匙串,作势要开门。 温长廊被如此粗鲁一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管家: “爷爷,你就算嫉妒我长得好看,也不应该推我!” 管家皮笑肉不笑:“我就应该将你从这扔下去,好清静清静耳根子。” 门开了之后,温长廊走进房间,风骚地转身,刮了管家一眼: “爷爷,要知道,拥有我这样俊脸和驱鬼的天赋,除了我温长廊,没别人!” 温长廊一边说,一边脚一踢,一个双花鼓,就被他稳稳地抓在手里,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剧烈地震动着,后来被温长廊大掌一拍,就安静了。 “看,这不就解决了。” 拿着双花鼓,温长廊吊儿郎当地走回客厅,在商老爷子面前晃了一圈,问: “这东西的主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商老爷子诧异:“你……怎么知道?!” 这下子,商允意也有些吃惊: “这双花鼓的主人,是一位老佣人的喜爱之物,那位老佣人确实在半年前就过世了。” 温长廊摆摆手,表示不解: “一位已过世之人的遗物,为何不随之掩埋呢,还要收起来,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招鬼吗,况且,这老佣人死之前,怨气还这么深。” 那就是了,那老佣人在商公馆伺候了一辈子,临死之前,想让商老爷子给她乡下的孙儿在军队里安排一个位子,可是商老爷子向来公事公办,自然就拒绝了。 所以,这老佣人,是在埋怨商家不给她在乡下的孙儿安排官职。 商老爷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不说话。 商允意叹了口气,感慨道: “没想到,那老佣人怨气竟如此之深,她那孙子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而且从未上过军校,就算是普通的列兵,他的体能都不合格,如何能参军,这事到头来,怎么反倒像是我们商公馆亏待了她一般。” 管家也是恼怒: “这老佣,忘恩负义,死后竟然还搅得商公馆不安宁!这位小兄弟,你可是真的有这本事,解决此事?” 温长廊脸色如常,心里却有个小人在疯狂奔跑,似乎已经看到无数的银票朝自己飘过来。 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压住上弯的唇角,说话的语气压到最淡: “那个,自然有办法,只是……咳咳……” 商允意会意:“多少钱,你尽可开口。” “爽快!看你长得虽比我差许多但还是风度翩翩的一口价五千银元折算成银票小爷今晚立马解决了她!” 温长廊一口气说完,不带喘气的,然后就淡定地等着他们回话,其实,心里慌得打颤,生怕自己喊的价钱太高他们不愿意。 不过,他已经仔细掂量过了,这商公馆高门大户,最不缺的就是钱了,那既然这样,这区区五千银元换一家人的安宁,不算过格吧。 “这样未免太过格。” 嗯?! 温长廊惊恐地回过头去,眼睛,就直了。 第12章 相见欢 屏风为背景,依山漫漫旧,在一片陈色屏风下,那人站得端正笔挺,头上的短黑发茬,打理得一丝不苟,雕刻般的五官,清雅俊朗,唇边一抹淡若春风的微笑,既得体,又衬得更加儒雅绅士。 温长廊默默地吞咽了一把口水,视线往下扫,那人穿着时下里最流行的黑色西装,里面内搭一件纯白的衬衫,一排整齐的纽扣,系到脖子处,既禁欲又透着一丝性感,袖口处各一精致的袖扣,看上去,矜贵不已。 温长廊咕噜一声,口水生生被他吞回了肚子里,视线似乎不能自抑,再往下看,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衬得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更加地逆天,看上去矫健有力,隐忍而美好。 温长廊盯着人看了这么久,可是商燕洲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走过来,喊了一声: “爷爷,父亲。” 之后,便在商允意身边坐下了。 坐下了之后,似乎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向温长廊这边,且又重新说了一句: “先生这样未免太过格。” 刚才在远处忽然的一句话,温长廊没有听出来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如今这面对面的距离,再听这声音,这语气。 温长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商燕洲,另一只手则夸张地捂住嘴巴。 这声音……明明就是那晚,不小心亲到的人! 怎……么……会……???! 见他似乎被吓到了,商老爷子拿拐杖戳了戳他,有些不满地说: “我孙子是有多丑,看把你吓成这样。” 商燕洲无奈,拉长尾音:“爷爷……” 被商老爷子这么一戳,温长廊忽然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被认出来,这到手的生意就这么泡汤了,那得多冤啊。 让你嘴欠啊!温长廊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口无遮拦,到处撩闲! 见他不说话,商燕洲也不急,只是放下手中的警帽,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那一举一动,真是撩到温长廊的老脸皮子底下去了。 算了! 赚钱要紧,仔细想想之后,温长廊小心斟酌着开口,说道: “五千银元,换你们这一整商公馆的命,不过吧?难道你们这商公馆的人,还不值五千银元了?” 温长廊是故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个调,比他原来的声音,更浑厚了一些,商燕洲应当是没有认出来的。 商老爷子见他声音有些别扭,就不明地问了一句 “你这声音怎么突然变了个调,怪怪的。” 温长廊尴尬地哈哈了两声,回道: “嗓子突然不舒服。” 商燕洲淡淡地扫了一下温长廊的脸,随后,当着面,就不认同地看向商老爷子那边: “爷爷,您见过哪个驱鬼的道士长这样的,况且如今开明社会,莫要太过于听信神鬼之说。” 这么一说,明显是冲着温长廊来的,温长廊当即就跳了起来: “什么叫驱鬼的道士长这样?再说了,我有说我是道士吗?!那些丑不拉几的道士,能有我俊美无双的脸蛋吗?能有我这,完美的身材吗?!肤浅!” 第13章 摸不透 温长廊一急,就没顾着压声音,一开口就全都爆了出来,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原声,商燕洲好看的眉就皱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眸更是盯着温长廊的脸,像是要看出些什么。 温长廊吼完,才发觉自己失策了,双手尴尬地擦了擦大腿,气焰全收,讷讷地坐了下来,屁股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动不动。 看这局面,虎爷也有些尴尬,毕竟人是自己带过来的,于是就凑过去,拉着温长廊的袖口,带着劝: “小兄弟,你看,这五千银元,是不是有点……那什么……” 温长廊想着为了尽快脱身,就顺着台阶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 “成交。” 嗯?温长廊仓促抬头,就看见商燕洲两眼直视着他,唇边淡淡的微笑像是固定住的一样,虽是笑着,却给人一种淡漠疏离的冷感。 谁也不知道商燕洲此刻在想些什么,就连他的父亲,商允意,都有些不明白,转而看向商老爷子那边,问: “他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神鬼论的吗?” 商老爷子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商老爷子自己念叨了一句之后,然后就转而问向他温长廊: “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温长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不知道!” 最后,他们三双眼睛都齐齐看向商燕洲,问: “你怎么了?” 商燕洲笑容淡淡,在他们的注视下,从容地拿起自己的警帽,夹在腰侧,转身就拐进了楼梯,上楼去了。 温长廊看着那就算是上楼,也依旧挺着性感脊背的人,又多了一分好奇,五千银元,就这样同意了?难道这商公馆家大业大,是他价格提得太低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先了解一下行情,不然吃亏了都不知道。 不过,温长廊脑子里头闪过商燕洲那刚才说话时,那一闭一合的淡色薄唇,水润水润的,跟那晚冰凉柔软的触感莫名地重合了起来。 不亏!不亏! 在商燕洲同意了之后,商老爷子和商允意也没什么意见,若是能用这五千银元换商公馆的安宁,也是值得的,现在,就看这人的本事如何了。 温长廊拿着那双花鼓,眸色渐深,最后,就将那双花鼓递到了管家的手中,叮嘱道: “你去找一只通体全黑的猫,然后将这鼓,绑在猫的后腿上,将猫栓到那老佣人原先住的房间。” “今天晚上,爷就收拾了这害人玩意去!” 随后,温长廊就跟他们说了一下晚上的计划,一番谈话下来,温长廊那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把商老爷子哄得服服帖帖的,才一个上午下来,就已经熟撵地称兄道弟了。 眼看着就到了午饭的点,商老爷子热情地拉着温长廊的手,上了餐桌: “来来来,小老弟,吃点东西我们再聊,对了,虎子也过来吧。” 对虎爷招了一下手,商老爷子就继续跟温长廊吹他年轻时辉煌的战史: “想当年,我商天武,一把大长刀,就冲进了敌人中间,那是勇猛无敌,所向披靡。” 第14章 招魂铃 温长廊十分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小老哥,你这算什么啊!我,那可是能一人战百鬼的,送魂渡怨,温家阴阳铺,震尽天下阴灵鬼煞,我们祖上的祖宗,那可是称霸阴间地府的!” 商燕洲一从楼梯上下来,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豪言壮语,以及那极其不协调的,勾肩搭背的一幕,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这时,商允意走过来,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老爷子难得遇见一个这么能说的,咱们爷俩,就忍忍吧,” 商燕洲抬眉,不语,随后就径直走了过去,在商老爷子对面坐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爷爷,隔壁的文芳奶奶说,就喜欢像路知宣爷爷那样的,文雅之人。” 路知宣,是商老爷子斗了一辈子的人,年轻时比武比不过,老来,比学识修养也比不过。 一听到路知宣这名字,商老爷子就怒瞪了商燕洲一眼,吹胡子瞪眼的说: “那老鬼什么年代了还学前人留个辫子,整天就知道读书,迂腐至极,有什么好嘚瑟的!” 温长廊附和:“就是!像我们这般优秀的人,一个眼神老少通杀,还比不上他一个附庸风雅之人吗!” 商老爷子觉得终于遇到了知己,笑得合不拢嘴的: “是是是,还是小老弟有见地!” 温长廊如果有尾巴,估计此刻已经翘起来了: “小老哥客气了!” 商燕洲唇边的浅笑逐渐僵硬,慢慢地变成了一丝嘲讽的弧度,同时朝管家招了下手,吩咐道: “管家,不用管他们,上菜吧。” 管家汗颜:“是” 菜一上来,温长廊絮絮叨叨的嘴,立马停了下来,身子一正,对着满桌子的菜肴,两眼放光。 我去!不是窝窝头加咸菜吗?这些油亮亮金灿灿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使劲地咽了一把口水,温长廊整只手都在抖,一时间不知道伸向哪一盘。 最后,目光一定,直接盯着那一盘金灿灿的烤鸭,手落鸭起,动作十分迅速。 等管家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准备削烤鸭片时,温长廊已经一口下去了。 管家动作僵硬:“……” 一顿饭,只有温长廊跟商老爷子,是笑着吃完的。 商燕洲拿着筷子的手顿了半响,最后得体优雅地用餐巾抿了一下嘴,转身对商允意说了句: “父亲,我先回警督了。” 说完,就拿着督长军衔警帽,走出了大厅,商允意挥了下手,让一边的司机去送人,而自己,则转身上了二楼。 至于温长廊,则心满意足地腆着肚子手叉着腰站到商公馆大铁门外面,整整一个小时,才缓了过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温长廊就回屋里,将自己破旧的木箱拿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通捣腾出来,拿出一柄招魂铃,三张符箓,一轮八卦盘,然后,再卷了一截长长的红线抓在手心里。 现在,就等午夜12点了。 —— 温长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趴在客厅里睡了多久,只知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放大版的商燕洲。 温长廊一吓,本能地往后跳开,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脸蛋,语气惊恐地质问: “你想干嘛!” 商燕洲玩味地看了一眼他,有些失笑: “你觉得我想干嘛?” 温长廊继续后退:“我告诉你!我温长廊除了靠一身血吃饭之外,就靠这张脸娶媳妇了!你要是想动小爷的脸蛋,门都没有!” 第15章 阴魂现 商燕洲一直觉得,自己跟温长廊这个人,似乎说话永远都不会在一条线上,他保持着自己优雅绅士的风度,翩翩一笑,缓缓说了一句: “温先生莫不是想多了,我只是看着午夜快到了,想唤醒你而已。希望你不要误会。” 经过商燕洲这么提醒,温长廊心一颤,赶紧看了一下大厅的挂钟,果然,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午夜子时了,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但是这商燕洲,似乎并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温长廊撇着他,一边拿上自己的招魂铃,和八卦盘,一边吊儿郎当地开口: “商公子还不回房,难道是怀念你家佣人了想见见?” 商燕洲脸上笑意不变,淡然地回了一句: “或许吧。” 温长廊耸了耸肩,最后送了他一句话: “鬼魂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 铛!铛!铛! 午夜的钟声响起,秒针转动的声音,开始格外地清晰,温长廊一个翻身就将大厅暖黄的灯给关了,然后一把拉过商燕洲趴了下来。 在商燕洲要开口的时候,又及时地伸手捂住了他,借着月色,朝他猛使眼色,商燕洲眉宇轻蹙,以眼神示意他,自己不会出声,并且让他将自己的爪子拿开。 温长廊收到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里温热的一片柔软,带着些湿漉漉软绵绵的感觉,吓得温长廊赶紧将手给抽了回来。 要命!真他娘戳心窝! 这时,一阵凉嗖嗖的风不知从哪里吹过来,吹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呼呼的响声,屏风上的镂空雕花,也被这阵阴风,给刮得断了几根细小的枝节。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咕咚!咕咚!双花鼓的声音开始从老佣人的房间里发出来,咯吱一声,在楼梯拐角处老佣人的房间,门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因为商燕洲和温长廊是趴在地上的,所以,那一双款式老旧的绣珠布鞋出现在在房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得特别清楚。 而在那绣珠布鞋的旁边,正跟着那只通体黑色的猫,蓝色的眼睛在晚上异常地空洞,森寒,绑在它身上的双花鼓,随着它走动的步伐,而发出规律的鼓动声,听者心里毛毛的,渗人。 纠缠了商公馆大半夜的声音,就是这诡异的鼓动声,而且每每,都是从午夜子时开始,持续到天徽初亮。 温长廊并没有盯着那绣珠布鞋看,而是直盯盯地看着那只猫发亮的眼睛看,手中的招魂铃,轻轻一摇,那只猫就耳朵抖,脚步转向了他们这边。 商燕洲扭头看了一下温长廊手中的铃铛一眼,然后再转过去,顺着那绣珠布鞋往上看,阔腿裤,长宽袖扣衣,领子竖起来到一半,保守又严谨。 一阵风过来,商燕洲动了一下鼻翼,有些不适地皱紧眉头,好浓重的药味,等他再抬头看的时候,面前却猛然凑近了一张面目全非,五官扭曲,眼珠子吊到嘴巴里含着的脸,药渣子插满了整张脸,上面还有蛆虫在爬动着。。。 商燕洲愣住,半响,一股大力将他扯了起来,推到一边,并且气急败坏地说: “小爷真是脑子坏了,竟然跟一个阳气这么旺盛的人蹲点,这不明摆着告诉那东西自己的位置嘛!” 第16章 渡黄泉 既然被发现了,温长廊也不含糊,赶紧将招魂铃夹在腋下,拿出那卷红线,咬破自己的手指,捻住红线一拉过去,红线粘上血,在这阴气阵阵的大厅里,散发着金光。 温长廊此时,脸上没有一丝平时玩闹的神色和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紧绷着脸,身体一翻,拉出红线,左右翻转,红线形成了一个黑白阴阳阵法,将那浑身散发着强烈怨气的阴魂围在其中。 “啊!!!” 凄厉沙哑的声音从那魂体中发出来,她应该是想要逃跑,所以一直撞击着红线,可是都被金色的光芒给挡了回来。 温长廊口中振振有词,一道法诀过去,手中出现一张符箓,另一只手虚空一点,出现一抹幽蓝的火星,点上符箓,上面的符文在点燃了符箓之后,浮现在空中,慢慢变大。 看到那符箓,老佣人开始发慌,挣扎得更厉害,脸上的表情狰狞、惊恐、不甘,不过最后,都变成了求饶: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小鬼知道错了!” 温长廊收紧红线,抿唇不发一语,温家阴阳铺祖训,震尽天下阴灵鬼煞,绝不留情,况且面前的鬼魂早已经成了怨鬼,身上怨气浓重,根本不可能被感化,只能渡化。 不过,依照她这身上所积累的罪业,恐怕,要投胎成人形,就难过地府功德簿这一关了。 在红线慢慢地收紧时,老佣人的惨叫声更甚,嘴上竟然开始恶毒地诅咒起商公馆: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我不会的放过你们的!我为商公馆任劳任怨一辈子,临了到死都不帮我孙儿!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 这些诅咒,响彻在整个商公馆,令人听了手脚发冷,十分胆寒。 温长廊摇了摇头,十分可惜地说了一句: “冥顽不灵,都要被渡化了还不积点口德。” 说完,温长廊直接拿出八卦盘,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对着月光一照,一条通向天际的朦胧通道就出现了。 再拿八卦盘一照那阴魂,口念往生诀,在金光的洗礼下,老佣人痛苦地呻吟着,直至最后,完全被洗涤干净,双眼之间爱恨皆消,尘世已断,已然变成了初时最美好的年纪,踏上了那条通往黄泉阴间的通道。 事情搞定,收回八卦盘,温长廊拍拍手,淡定无比地说了两字: “收工!” 商燕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大厅中的灯光亮起,他才恍然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刚才那个东西,就是人死了之后的鬼魂吗?人死之后,都这么……难看?” 商燕洲如梗在喉,十分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一向带着微笑的清隽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接受的表情。 嗯?温长廊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能看见刚才的……鬼魂?” 得到商燕洲的点头之后,温长廊眼睛瞪得更大,怎么可能!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到鬼魂,他既不是天师,又不是他温家阴阳铺的人,没道理啊! 温长廊的目光,越盯越诡异,盯得商燕洲有些不适地转移了视线,这会,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多么有失端正的问题。 第17章 殊不知 于是就伸出拳头抵在唇边,掩住尴尬,并且说道: “夜深了,休息吧,你的房间在二楼右二间客房。” 说完,商燕洲就径直转身迈开修长的腿,上了二楼。 一直到看不见商燕洲背影了,温长廊都还纠结在那个问题上,他为什么能看见鬼魂?! 为什么?为什么……? 打了一个哈欠,温长廊揪揪头发,放弃了继续钻研这个问题,直接倒在松软的沙发上,睡死过去,根本就将商燕洲口中的客房,给抛之脑后了。 这一夜,商公馆迎来了难得宁静祥和的夜晚,伴随着外面的虫鸣声,这座繁华期许的商公馆,也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一晚上睡得格外舒畅的商老爷子,早晨一起来,就激动地拉住还在睡梦中的,温长廊的手,满脸崇拜: “小老弟,你作法真有一手!昨晚就听到了一下的那声音,后来,一整个下半夜,都安安静静的,老头子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温长廊闭着眼,怒:“这不是作法!这是渡化!” “是是是,渡化渡化!” 实在是被吵得没法子再睡觉,温长廊干脆从沙发上直接坐了起来,动作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正襟危坐,一副要说大事的作派 “小老哥,事情,我已经帮你搞定了,那你看你这……是不是该,嗯?” 温长廊使了一个眼色过去,分外妖娆,食指跟拇指还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 商老爷子一看,赶紧一拍大腿,说道: “对啊!小老弟提醒得是!你能力不错,正好我那洋孙子继任了警督督长后就说要搬出商公馆,我还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有事,如今,小老弟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温长廊:“……” 商老爷子激动得脸色涨红,一把扯过温长廊的手,开始说: “小老弟,我聘用你当我孙子的私人管家怎么样?他的生活起居,特别是人身安全,你都要保障,当然,一月一百两银票,如何?” “一……百……两……银票?!” 温长廊默默地收回自己颤抖的手,托在下巴上,纠正自己错位的下颌骨,结果,啪嗒一声,温长廊一滴晶莹的口水,正好掉在了沙发上。 而这一幕,也刚好被下楼的商燕洲看到了,商燕洲脸带微笑,虽温文儒雅,但是一身黑色肃穆的军装,穿在他身上却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多了一股禁欲的美感。 温长廊扫过那淡粉色的薄唇,静默几许,然后淡定地用手擦掉了沙发上的口水,再用那只手握了一下商老爷子,道: “这个再说,现在应该是先想想,我那五千银元!” 闻言,商老爷子似乎才恍然想起来这么一回事,当即站起来,叫了管家过来,吩咐道: “管家!去拿五千银元折算成银票,给小老弟!区区五千银元,有何难的!我现在,跟你谈的,可是长久的生意!” 温长廊单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心想,商燕洲的私人管家,有有钱赚、有小洋楼住、而且还能时不时地调戏一下优雅美人,似乎很不错耶! 商燕洲淡淡地撇了商老爷子一眼,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冷不盯地扫了温长廊一眼。 第18章 夜色浓 商老爷子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人物,在温长廊点头了之后,立马就拿出一张纸,两份协议,手指印一按,成交,温长廊就这样,半懵半拐地将自己给卖了出去。 一直到他被塞上了小汽车,坐在柔软的后座上,才反应了过来。 我去!生平第一次坐小汽车,温长廊激动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根本停不下来,一抖一抖的,像是坐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 警督局。 商燕洲身上穿着白色的大褂,手上带着手套,神色严肃地翻看着死者的面部。 死者为男性,尸体全身严重腐烂,脸上部位浮肿,发黄,牙口发臭,死者生前应该大量吸食过大麻,且有过糜乱的性生活。 致命伤是直接从头盖骨一刀下去,从喉咙贯穿到心脏,手法干脆利落,且心理成熟,具备强大的犯罪心理素质,应该是惯犯。 “去档案处查一下此人的身份,还有,尸检官整理一下验尸报告,等下会议室开会。” “是,督长!” 商燕洲吩咐完就转身,脱下了白褂,和手上的手套,走出了尸体停放间。 刚好,一位文警匆忙地向他走了过来: “督长,商公馆的总机线。” “嗯。” 商燕洲淡然地应了声之后,就径直回了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摇了三个数,电话就接了进来。 “洋孙子!”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一声喊,商燕洲习以为常,将电话拿远了些,随后温和而坚定地开口: “爷爷,请您更改一下您的称呼。” “更改什么!难道你不是我的洋孙子!一肚子洋墨水,不是洋孙子是什么!” 商燕洲沉默,嘴角微抽:“……” 见商燕洲不应声,商老爷子就当做是他默认了,随后就自顾自地继续开口: “洋孙子啊!你不是说要搬出商公馆吗,正好爷爷在西街物色了一栋小洋楼,装饰欧式风格,高端大气,都是你喜欢的,而且那离警督局也近,你平日去局里也能方便些,你看,下午我让司机去接你,去西街那边看看?” 商燕洲抬手看了一下表,于是就无奈地应了一声:“好,爷爷我这边有些忙,先不说了。” 挂了线之后,商燕洲就拿起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朝会议室走过去,至于商老爷子的话,则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一直到,傍晚下班的时候,司机来接他,商燕洲才想起来,便问了一句: “是爷爷让你来的?” 司机回:“是的,老先生说,少爷可以先去西街那边的小洋楼住几天,适应一下,您的行李已经给您搬过去了。” 商燕洲抚额,有些头疼:“……” 到了西街那边,驶入一条公道,人流较少,很安静,但位置也并不偏僻。 到了小洋楼,商燕洲下了汽车,眺望了半响那栋崭新的小洋楼,通体粉饰白色砌墙,阳台亭阁,衬托着下方绿色的院子,自成一格,简单大气。 确实很不错,可是,如果他没有在客厅沙发上看到那具陈尸的温长廊的话,他或许会觉得,更加不错。 第19章 暖南岸 商燕洲回头扫了司机一眼,问:“他是怎么回事?” 司机:“温先生是老先生聘请过来给少爷您当私人管家的,负责您的人身安全和日常起居,以后会和少爷一起住,还有,老先生说知道少爷喜静,所以就不安排佣人过来了,如果少爷需要的话,可以通知一下商公馆那边,再另外分派过来。” 商燕洲脸上勾起的弧度似笑未笑,盯着沙发上的人,说了一句: “不用,人多了吵,把车留下,你回去吧。” 司机:“……是。” 其实走着回去,似乎也不远……不远…… 司机走了之后,商燕洲脱下了严谨的警服,抱在手臂上,只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优雅斯文地走到温长廊面前,弯下腰,盯着那张妖孽的脸。 皮肤细腻白皙,五官精致,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东方人特有的唇形,韵味十足,这样的人,确实妖孽,光看脸,论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人,是日常和阴邪鬼魂打交道的。 直起身体,商燕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极淡地说了一句: “有小偷。” “小偷?哪!敢偷小爷的钱!” 温长廊瞬间蹿了起来,捂紧自己的钱袋,跳到了沙发上面,一脸狰狞地盯着周围。 “呵呵” 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商燕洲口中发出来,打在耳膜上,令温长廊身躯一震,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上学堂时,女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公子笑若春风暖南岸,拂了心,醉了意。 温长廊脸色涨红,十分尴尬地地从沙发上走了下来,一屁股陷在沙发里,手中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钱袋,语气略显恼羞成怒: “你这样是不对的!极其地不对!” 商燕洲神色淡然,无视他的话,只是扫了一下他乱摆放的行李,皱了下眉,说: “温先生,能麻烦你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吗,既然住在这里,就要按照我的行事风格,一丝不苟,最起码,不要将脚放在桌几上。” 温长廊扫了一眼自己摆得正舒服的脚,再扫了一眼商燕洲,最后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不过,却直接横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秀着自己的大长腿,且说了一句: “一丝不苟我是自认为做得最好的!我的头发,一丝都不能乱!必须得一丝不苟!” “哦对了!” 温长廊从沙发上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 “睡多了,饿了,有什么东西吃吗?我不挑食!能来个昨天的烧鸭就很不错了。” 商燕洲眉一挑,敛声而道:“温先生,你是爷爷聘请的管家,负责我的日常生活起居,所以,麻烦你准备一下晚餐,我先上去看一下房间,谢谢。” 商燕洲自己上了二楼,温长廊呆呆地看着那修长的身形,在警裤的包裹下,挺翘的臀部轻轻地摆动着,温长廊浑身一激灵,脑海中再次闪过了那天晚上的吻。 晃晃脑袋,温长廊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粉红泡泡给晃掉,就在一楼下面到处晃了一下,就找到了厨房。 第20章 初同居 通体明亮,整洁干净,厨房中所使用的,是极其昂贵的燃气灶,在普通人家里,都还是用柴火灶,根本用不起这燃气灶,因为要用到煤矿制气,而煤矿归政府控制,统一生产开采,管制特别严格。 温长廊生活在温家镇,一直都是用柴火灶的,这燃气灶确实不会用,他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半响,一打响指,有了! 下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停下来之后,商燕洲一向敏感的鼻子就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油烟味,他换好衣服,走下来,拐过厨房一看,再优雅的形象,此刻都龟裂了: “你在干什么!” 原来,温长廊自己在瓷白地板上,搭了一个灶,放了一口大锅,升起火来了! 商燕洲想进去,可是浓郁的油烟味熏得他直咳嗽,温长廊转头对他龇牙一笑,说: “燃气灶那玩意不会用,还是这灶好用!” 商燕洲额角隐忍:“……是吗?” “可不是,这样做出来的东西,香!” 温长廊往里面的开水,倒面条,油盐,再放几根青菜,一捞,就夹起来,油绿油绿的。 等两碗面上桌的时候,温长廊拿了两双筷子,一双放在商燕洲前面,一双则自己拿着就低头猛吃,一边吃还一边念叨: “你快吃啊!你温爷的手艺,可是很得那些饿死鬼喜欢的!逢年布施那些孤魂野鬼的时候,我做的东西可是连地府鬼差都眼巴巴看着的。” 商燕洲端正地坐着,目光看向那碗面,眸色渐深,最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似乎是觉得不错,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等温长廊风卷残云地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面之后,似乎觉得不够饱,就一筷子插到商燕洲的碗里,拖了一夹子面条过去。 商燕洲脸一黑,彻底没了笑意:“你……请注意自身修养问题!” 温长廊抬头,一边吃着从商燕洲碗里拖过来的面,一边认真地回: “修养?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很注意的!” 商燕洲呵呵一声冷笑:“是吗?” 动作优雅地放下筷子,商燕洲拿过餐桌上的餐巾,抿了一下唇,随后就站了起来,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慢吃。”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温长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就真的将他那碗拖了过来,全部都倒到了自己的碗里,最后咕噜咕噜,将碗底剩下的汤给喝完了,不能浪费! 自己吃饱喝足了,温长廊才终于良心发现,商燕洲刚才似乎就吃了几口,这可是自己的银票,不能饿坏了。 于是便扭头进了厨房,重新做了一碗面,还顺便煎了一个爱心形状的煎蛋,以表歉意。 端着面,温长廊呼哧呼哧地跑了上去,砰地一声推开商燕洲房间的门,大喊: “商同志!” 一喊完,温长廊就看到了商燕洲坐在办公桌前,前面放着一个卷宗。 听到温长廊的称呼,商燕洲翻看卷宗的手一顿,随后语气认真地开口: “温先生,请更改一下你的称呼。” 温长廊一脸讨好地端着面过去,放在桌面上,嬉皮笑脸的。 他总觉得,商燕洲虽然对谁都带着笑意,温润如玉,但是,笑意却不辞心底,总让人觉得有些淡漠疏离。 第21章 因果乱 商燕洲低头看了一眼那上面爱心形状的煎蛋,眼角一抽,敛声问了一句: “这是……?” “怕你饿!专门为你特别制作的一碗面,你看,还有爱心煎蛋!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商燕洲当即转头,回:“不用了,谢谢你的爱心。” “不行!这是我温爷亲自做的爱心,别人可没有的福利,快点尝尝!” “不用。” “用的!” “不用!” “用的!!!” 砰!推来推去的那碗面,无情地倒在了商燕洲前面的卷宗上,上面还有几张黑白色的相片。 温长廊定眼一眼,赶紧扒开照片上面沾着的爱心鸡蛋,将照片拿了起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人死得太痛苦,导致死后怨气冲天啊!” 商燕洲隐忍的脾气就要爆发,却因为温长廊的一句话而顿了一下,当即换了一个语气: “你看得出,这人的死因?” “死因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他死前一定很痛苦,所以导致死后怨气极深,所有接触过他的生人,都会受不住他的怨气,大病缠身,命不久矣。” 听到温长廊的话,商燕洲顿时眉头一锁:“……这是局里的无名死尸案,负责这案子的人,都接触过尸体,包括我。” “你?” 温长廊看着商燕洲身上金光闪闪的功德,挥了挥手道: “你没事,你身上的功德厚,不过其他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可有法子可解?” 温长廊一把坐在商燕洲的办公桌上,语气吊儿郎当: “有是有,就不想管这破事,是非因果,牵扯过多,麻烦!” 商燕洲不语,想要拿起桌面上的卷宗,可是看到上面的汤汁,就顿住,停下了手,脸色僵硬地收了回去。 温长廊自认理亏,便自告奋勇地将那些汤汁给清理掉,不过,那些卷宗,今晚是不能再看了。 收拾好了之后,商燕洲也无心看了,躺在床上回想着温长廊的话,若是从前,他是不大会相信这些神鬼之说的,可是当他亲眼见过那些无法用理论来解释的事情后,有些事,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半夜睡得朦胧时分,商燕洲却警戒地睁开了眼睛,在漆黑中,深邃幽冷的眸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他扭头看向房门口的方向,全身戒备,外面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正朝着他的房间过来! 商燕洲并没有开灯,而是摸到床头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配枪,紧紧地握在手里,平时温和似玉的气息,变得凌厉而沁着寒意,此时的他,才像是揭开了那层微笑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商燕洲,透着锋芒。 咔擦一声,是转动门把的声音,温长廊走的时候门应该没有关上,而他也没有反锁,一时大意! 在门被打开的同时,商燕洲也掀开被子侧身到了床沿另一边,半身蹲下来,双手拿枪对着那走进来的黑影。 商燕洲尚未来得及开枪,就因为一句话而彻底黑下了脸。 “哪个无名鬼不识得你温爷!速速报上名来!” 是温长廊这货! 第22章 梦游缠 商燕洲松了口气,站起来,打开床头的暖灯,语气微怒: “出去!” “呀!小鬼还敢猖狂!” 温长廊手臂一转,两指并拢点出一堆符箓,全部都飞过去贴到了商燕洲的身上。 商燕洲身上被贴满了符箓,话一出口,就被一个重力给扑倒在床上。 “温长廊你!在干什么!” 一把推开他,商燕洲刚刚用手撑起来了一点,就又被温长廊给拉了下去,脸贴着脸,身体交缠在一起。 商燕洲自认为是一位脾气很好,性格很温润的优雅风致之人,可是他的风度,在温长廊的重重突破之下,慢慢地龟裂了。 “温长廊!” 一脚将人踹开,商燕洲脸色铁青地将乱动的温长廊控制住,借着暖黄的灯光,看向他的脸,谁知,他竟然一直都是闭着眼的,难道,这是梦游? 商燕洲将人放开,径自坐在床头上,然后,将温长廊踹到一边,自己倒头躺了下去,双臂枕着后脑,时不时地还警惕地看向另一边,防止他突然扑过来。 商燕洲伸出手,拿起床头柜的手表看了一下,已经下半夜三点多了,困意袭来,他也懒得管温长廊,自己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商燕洲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动来动去的,而且唇边还有莫名柔软的触感。 睁开沉重的眼皮,商燕洲差点被放大的毛茸茸的头给吓得往后一靠,唇上柔软的触感,竟是温长廊在…… 商燕洲眸色深沉,这种感觉跟那天晚上偷偷潜入他房间的人,如出一辙。 同样的触感,同样的气息缠绵,辗转不停,像是在……啃。 商燕洲再一次沉下了脸,腿一曲,就两人踢开,谁知,温长廊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闭着眼睛,一边哭一边又爬了过来,可怜兮兮的。 如此来回几次,商燕洲认命一般躺在床上,任由着温长廊啃。 谁知温长廊一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隐隐有往其他地方啃的趋势,商燕洲眸色渐深,盯着那妖孽的脸庞,在暖黄的灯光下,少了痞气,显得安静而美好。 当温长廊啃上胸前那处时,一股电流蹿遍全身,商燕洲顿时僵硬,终于忍不住,一脚将人踹了下去,而自己,则黑着脸起身,砰地一声就将房门给关上,自己去客房睡了。 不识抬举!得寸进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长廊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眨了下眼睛,然后再左右看了一下, 咦?他怎么会睡在地上? 手撑着地站起来,温长廊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似乎,并不是他的房间…… 挠挠头,温长廊脑袋混沌地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楼的商燕洲,于是便招着手喊了一句: “商同志早啊!” 听到声音,商燕洲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了一句: “你有梦游症。” 这是一副肯定的语气,温长廊听到梦游二字,怔住,连忙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发现没什么伤痕,才放下手,一脸尴尬地笑道: “那什么……偶尔!偶尔!” 第23章 符箓摊 无视他脸上尴尬的笑意,商燕洲转身戴上警帽,就走了出去,那迈出去的脚步,似乎是还在摩擦,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商燕洲走了之后,温长廊才收回了笑意,脸上担忧的神色渐浓,看样子,他昨晚又梦游了,看着自己的掌心,眉头紧蹙,这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希望这个时候,能平静些才好。 他只要一梦游,第二天就必定会术法失灵,无法再感应到鬼魂,更无法使用术法,之前也出现过许多次这种情况,可是,每次恢复的时间都不一样,这一次,不知道会是多久。 算了,如今已经如此,只能望着,快些恢复了。 温长廊走回自己的房间,翻了一下自己的木箱子,从里面捣腾出一件碎花大短裤,穿上了之后就拖着那草编鞋,身上一件简单的宽马褂,吊儿郎当的。 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搬到一楼的客厅里,温长廊去厨房里翻了点东西吃,然后就去后院抱了几根红木放到小洋楼的大门外面,如此来回折腾,一个上午的时间,简易的摊位就捣腾好了。 回去客厅里将那些一早就准备好的符箓拿出来,放到摊上摆着,不管有人没有,就开始吆喝: “驱邪避鬼符!五十两银票一张!保准灵验!快来啊!五十两银票一张!只有温字号一家!别无他家!” 西街本就是富人们的聚集地,且多是外来国家的人,偏向于西洋的聚集地,温长廊这一喊,自然也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有指指点点的,也有凑近看的。 一些热心的深京本地人,还会提醒两句: “小兄弟,这栋小楼可是商公馆名下的,你这样就等于将摊子摆在了商公馆的脸面上,也不怕进局子?” 温长廊大手一挥,豪迈地说: “我就住这里面,不担心!商公馆老爷子那是温爷小老哥,熟着呢!” “是吗?” 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围观的那些人是渐渐地散了,看都没看他摊子上的符箓生怕招惹上商公馆。 温长廊摇着竹叶扇,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愁眉苦脸的。 难道是他这位置摆得不符合风水? 这么想着,温长廊就从兜里拿出罗盘,刚想算一卦,结果才想起来,自己的术法失灵了,不能起卦,最后只能悻悻地将罗盘收了起来。 努努嘴,温长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今天还是得实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原则啊。 —— 傍晚,商燕洲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大门对出来空旷的空地上,竟然立起了一个摊子,并且还高高地挂着一卦旗,上面驱鬼灵符四个大字,在商燕洲此刻看来,非常地刺眼。 他极力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踱步到那摊子前面,优雅地问: “请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商燕洲发现,自从认识了温长廊,你在干什么这句话,他似乎是说得最频繁的。 “摆摊赚钱啊!” 温长廊理所当然地应声,看到是商燕洲之后,就笑嘻嘻地凑上去,伸手一摘,就将商燕洲头上的警帽给摘了下来。 第24章 商督长 并且十分掐媚地说: “商同志,我是你的管家,拿帽子的琐事就由我代劳了!这一点都不辛苦!” 商燕洲点头,回:“这本来就不辛苦,而且,温先生,请容我再提醒一句,请更改你对我的称呼,谢谢。” “商同志不好吗?我觉得很亲切啊!同志同志!” 见他似乎并没有认真地听他的话,商燕洲干脆伸手拿过他摊子上的一沓符箓,再次说了一句: “请更改一下你对我的称呼,不然,我可能会手滑。” 温长廊一看自己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符箓还没卖出来就到了商燕洲的魔爪中,心一紧,赶紧开口: “别手滑!千万别手滑!我改!我改!” 紧接着温长廊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商督长!商督长!” “嗯,有思想觉悟。” 商燕洲动作优雅的放下符箓,然后用手轻弹了一下自己军装上的灰尘,随后转了方向,迈开修长挺拔的长腿,向院子里面走进去,末了,还说了一句: “这个摊子,明天我起来的时候如果还在,那我会亲自让人来拆除,劳工费你出。” “哎!别啊!” 温长廊赶紧一捞,将自己的符箓收进包里,追上了商燕洲步伐。 “商督长,你说我这摆个摊造福深京人民,是积功德的好事!怎么能说拆就拆呢!” “温先生,请……” “叫什么温先生!” 温长廊一把勾过商燕洲肩膀,也是这一勾才发现,商燕洲竟然比他高出差不多半个头,为了不显得自己气势不够,温长廊偷偷地踮起了脚,觉得视线差不多平等了,才开口: “督长大人,你看我们什么关系!你还叫得这么生疏,多不好,多影响感情,你之后叫我温爷就行,要不小温爷,也行!” 打开客厅的大门,商燕洲转头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随后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 “神棍。” 动作慢条斯理地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拿下来,商燕洲认真地再次喊了一遍: “神棍,我觉得甚是合适。” 温长廊楞了半响,转头看看自己捞空的手,再看看商燕洲径直走进去的修长身影,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 “商督长,神棍什么的,这有辱我温家阴阳铺的百年清誉!不妙!实在是不妙啊!要不改一个?” 商燕洲不为所动,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转头问:“晚餐呢?” 温长廊一尬,烁烁地闪着飘忽不定的目光,弱弱地传出一句: “忘……” “扣一天工薪。” “别啊!商督长!商大爷!” 温长廊当即坐下来,一把抱住商燕洲的大腿,像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着哭嚎: “扣我钱就是扣我寿数!我不干!不就是做饭嘛!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去做!” “迟了,这是惩罚,放开。” 商燕洲使劲甩了几下,发现根本甩不开,就直接拖着走上楼梯,没想到刚上楼梯,温长廊就直接双腿一环,整个人都挂商燕洲大腿上。 商燕洲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他额角隐忍地盯着下面那张妖孽的脸,生生被憋出了一句话,失了风度: “温长廊你给我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不扣我工钱!” 第25章 牛皮糖【补13号更新】 对于温长廊,商燕洲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干脆直接站在楼梯上,咬牙切齿地开口: “行!不扣!” “好的!说好了啊!这外面可是有一众鬼魂作证的!” 温长廊说完,就利落地松开了手,一得到自由的商燕洲,长腿往楼梯上一挎,远离了温长廊,然后稍微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军裤,最后站起来,语气疏离地说: “温先生,我想我这里并不适合你,我也并不需要管家,你可以回去找我爷爷,总之,这里,不会留你!” 温长廊刚放下来的心,在听到商燕洲这句话时,又如千斤重。他幽幽地盯着前面无情地转头走上楼梯的人,龇牙咧嘴,使劲往前一扑。 没有防备的商燕洲,生生地被温长廊扑倒压在身下。 “合约都签字画押了!想不给我钱门都没有!” “给我起来!” 商燕洲长腿一踹,温长廊身体灵活偏开,商燕洲就顺势要站起来,最后却被温长廊一股大力,又给扯了下来。 这下两人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温长廊在下面,双脚箍紧商燕洲腰身,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对。 “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好看,所以嫉妒我!就想要辞了我!” 温长廊一边说话,还一边收紧了大腿,两人身体紧紧地相贴在一起,偏偏温长廊还不自知,不停地扭动着。 商燕洲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松脚!” “我不!” “松脚!!” “我不!!!” 商燕洲濒临崩溃:“温长廊你是不是要上天啊!给我松开!” 商燕洲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礼貌风度,历来以优雅绅士自称,会有一天,被人逼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本来还因为商燕洲的僵直,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一点间隙,这下商燕洲破罐子破摔,放开了一直撑着的手,两人完全贴合纠缠在一起。 那不可言喻的部位互相摩擦着,产生一股激荡全身的电流,温长廊似乎才察觉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像是被电击到一般,温长廊赶紧收回脚,手一推将商燕洲给推开,末了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前,严词凿凿地说: “温爷我也是有底线的!卖艺不卖身!” 被倒打一耙的商燕洲,直接被气笑了,干脆坐在楼梯上曲起腿,手霸气地放到上面,眉宇之间第一次有了冷意: “温长廊,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吧,我不管因为有什么目的,而接近商公馆,接近我,但是,请你记住,我商燕洲这双会执笔的手,也一样会拿枪!” 听到前半句,温长廊心里毛毛的,心虚,听到后半句时,当即就不服了: “是你温爷我又怎么了!不就亲你一口吗!温爷可不会让你亲回去!哼!再说了,会拿枪算什么,温爷我还会拿黑白无常的勾魂镰呢!” 知道这样谈下去不会有结果,商燕洲就从楼梯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动了动脚,说: “让开,我要上去。” 温长廊扭头:“上去就上去,踢什么踢。” 第26章 谦君子 温长廊抱怨着将自己横在楼梯上的脚挪开,一手撑在脑袋上,吹起了流里流气的口哨,这么一回想,这商燕洲看上去文文雅雅的,但是摸上去,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劲瘦有力的腰身,线条完美的肌理。 啧! 长腿一收,温长廊就走下楼梯,转身进了厨房,走到储藏食物的木制冰柜旁边,一打开,一股凉意就扑面而来。 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啊!冰块这种稀有又娇气的东西,必须得每天换,不是高门大户,还真就消耗不起。 从里面拿出一些食材原料,温长廊准备今晚好好做一顿香喷喷的饭,来贿赂一下这位商督长。 他从小就是自己动手煮东西,那时候爷爷还在,可是整天都只知道跟阴灵聊天,反而对他这个亲孙子,埋汰得很,跟那些阴间之魂,倒是聊得熟撵。 所以,自力更生这一点,他还是要学会的,毕竟,温家这么多代老祖宗,每个祖宗的口味都不一样,每逢大祭的时候,他都得按着各位祖宗的喜好来准备祭祀品,不然当天晚上,他就别想睡觉了。 三菜一汤,都是一些比较家常的菜,温长廊做好了端上餐桌的时候,扭头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都觉得他收这五十两银票亏了,天天下厨,他这细致的皮肤,得多抗拒!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让老爷子派个厨长过来才行! 他这双矜贵的手,可是用来镇压怨魂的,怎么能屈才呢! 温长廊想通透了之后,就殷勤地摆好了碗筷,然后走到楼道处,大喊: “督长大人!下来吃晚饭了!” 喊了没多久,商燕洲就下来了,换了一身休闲的淡青色长衫,显得斯文儒雅,这几天,第一次见商燕洲穿传统的长衫,温长廊觉得,当真是谦谦君子,公子如玉,好看极了。 “督长大人,你穿这长衫可真好看,就是比我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这也挺好的,你平时干嘛不穿。” 商燕洲走到餐桌前坐下,挑眉道: “不够严谨。” 温长廊啧笑:“那么严谨干嘛,那多没趣。” “警督局之中,皆为各种冤案尸体,若吊儿郎当如你一般,何以处之?” 温长廊切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咀嚼着,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吊儿郎当怎么了?只要能解决事情,态度如何,重要吗?” 商燕洲抬头:“是吗?那你能解决吗?” 一默,温长廊放下筷子:“你可别给我下套,你们警督局那事我说不掺和就不掺和!” 而且,就算他想去凑凑热闹,那也得术法恢复了才行啊…… 温长廊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商燕洲不以为然:“我有说这事吗?” “行!没说就行!” 温长廊重新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然后又看了商燕洲一眼,见他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于是便试探性地开口: “督长大人,你是不是第一个接触那具尸体的人?” 商燕洲点头:“确实是我最先接触的,怎么了?” “没什么。” 第27章 头七夜 温长廊摇了摇头,听了商燕洲的话之后,就开始有些魂不守舍的,吃完了东西之后,温长廊腾腾腾地跑上楼去,将衣兜里的符箓拿出来,全部都叠放到一起,然后再打开木箱子,拿出两张空着的黄纸。 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画了一道镇魂文令符,一共画了两张,温长廊将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将剩余的血吮吸掉,然后就拿着那两张镇魂文令符跑下了楼。 如今他没有了术法,那些普通的符箓根本不能发挥多大的用处,偏生,那天他看到的照片,根据上面尸体的死亡日期,今晚,正好是头七,而商燕洲还是第一个触碰尸体的人。 虽然商燕洲身上功德厚,不会被怨气所侵蚀,但是若是被怨气所化的鬼魂纠缠上,那就麻烦了。 拿着镇魂文令符下去,温长廊将那张符叠成了三角的形状,然后交到了商燕洲的手上,且叮嘱了一句: “这符令,今晚不要离身,就是洗澡也不行!还有睡觉的时候,切记握在手心,还有……唉算了!为了以防万一,今晚我们睡一间好了,反正我不嫌弃你!” 商燕洲脸微沉:“我嫌弃你。” 一听这回答得又快又顺口的话,温长廊顿时心情不爽: “我都还没嫌弃你打呼磨牙呢!你倒是先嫌弃起我来了!再说了,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怎么就不知道感谢呢!不识好人心!” 说完,温长廊悻悻地努了一下嘴,双臂环在胸前,斜眼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煞有其事地再次开口: “我看还是算了!不要睡一间了!不然我怕你觊觎我的美貌!” 商燕洲眼皮微动,懒得应付他,直接转身就上了二楼。 回到房间,商燕洲摊开掌心,里面的三角形状黄符正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折得略显轻痞的三角,还真是有温长廊那货的风格,呵…… 十一点多的挂钟响过了之后,温长廊一直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总感觉今晚会出事,他试着翻了一个手势,术法还是没有恢复。 眼看着就要到12点了,温长廊现在躺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体内有温家的血脉,世间阴灵都奈何不了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长廊心里头,总有些不安。 万一是个狠角色,要同归于尽的那种,那他可就完蛋了。 他总不可能割了手腕放血去镇压怨魂吧? 要不,他还是去商燕洲那吧……毕竟,商燕洲身上的功德,一般的阴邪之物,都是不敢靠近的。 这么想着,温长廊就麻溜地抱着自己的枕头,赤脚下地,风一般地蹿了出去。 两人的房间本就就是紧挨着的,温长廊出门转了个弯,就到了商燕洲的房门外,门把一扭,竟然关上了! 这是特意防着他呢! 温长廊郁闷地抱着枕头在门外站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蹿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走到阳台外面,将枕头放到嘴巴上叼着,就爬上了阳台的围栏上,踩着只有一脚宽的墙沿,慢慢地挪过去。 第28章 替死鬼 这是二楼的位置,其实距离地面并不高,温长廊扭头看了一下空旷漆黑的身后,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突袭而来,离午夜越来越近了! 用力向前一跃,温长廊就跳到了商燕洲房间的阳台上,然后动作熟练麻溜地跑过去,一跳,就正好压在商燕洲身上。 商燕洲闷哼一声,生生被压得差点窒息,咳嗽着醒了过来,借着暖黄的光线,商燕洲看到温长廊那张妖孽脸的时候,顿时咳嗽得更厉害。 他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温长廊,声音隐忍: “你怎么进来的!” “我爬……趴下!” 温长廊话一出口,迅速地变了一个语调,手一横就将商燕洲再次扑倒在床上,不过这次,却已然没有了调笑的心情。 温长廊慢慢地挪动了一点,让自己的唇正对着商燕洲的耳际,轻声地呵气道: “今天,是你警督局里那无名死尸的头七夜,而你又是在他死了之后第一个接触他尸体的人,所以他今晚,肯定会来找你!” 商燕洲感觉到一股电流,从耳郭处缓缓流入,一直窜到脚底,他反射性地颤了一下,然后有些僵硬地推了推温长廊,且语气淡然地开口: “你是说他会来找我?帮他平冤?” 温长廊感觉到头顶的推力,有些不解地往里挤了挤,这下两人反而更加地贴近了,等他感觉到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时,才轻轻地摇了下头,说: “不是,他是来杀你,换他转世投胎的机会,一般死前怨气太深的,怨气都会凝成阴灵,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鬼魂,这些鬼魂都是没有办法投胎的,只能在世间游荡。” “而能让他们投胎的办法,只有杀死第一个触碰他们尸体的人,取而代之,让被他杀死的人承载了他们的怨气,代替自己去复仇,这样,他们就可以去投胎了,这叫替死鬼,也就是钻地府的空子。” 商燕洲微微偏头,有些诧异: “阴曹地府的事你都知道?” “切,我就是干行走阴阳两界的活,怎么不知道?” 两人细声地窃窃私语之间,时针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午夜子时,整栋小洋楼像是倒灌进了海水,潮湿阴冷的海风呼呼作响,像是野兽在嘶吼,沙哑尖锐。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很刺鼻的味道,这是常年吸食大麻的人,身上才会有的烟臭味,温长廊皱了皱眉,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视着阳台外面倒灌进来的点点滴滴。 外面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伴随些风,夹带着雨,慢慢地,那飘进来的雨,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红色,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滴在地板上,竟然形成了条条血虫,往床沿扭曲地爬行过去。 温长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妙了,将手指放在嘴巴里,温长廊一副英勇就义的慷慨样,大不了以后再多喝两碗鸡汤补回来! 滋……滋……的声音在床底缓慢而有节奏地响着,咔擦一声,床头的暖黄色台灯就灭了,整个房间中,只有从阳台处透进来的,阴森、凄清的模糊光线。 第29章 血骨架 在灯光熄灭的同时,一声凄厉尖锐的撕裂声从阳台处传来,定眼一看,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此时身上正一点一点地撕裂,从头到脚,肉连着筋,筋带着血,就好像是被无形之中的大口给咬住了,用力一扯,一块肉就掉了下来。 一块接着一块,一直到那男人身上只剩下骨头,支撑着头部,极其地诡异血腥,那幽深死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商燕洲,然后自己用力一转头部,头就马上断开,悬空飞向了床上的商燕洲。 可是就在要接近商燕洲的时候,却被一阵金光给反弹了回来,在地上咕噜地滚了几下,最后停在了站立的血骨架脚下,眼睛凸出,不停地打转。 商燕洲脸上开始冒出点点的薄汗,刚才那头颅飞近的时候,自带着一阵幽光,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那脸上的表情,和凄烈的惨状,痛苦扭曲,嘴巴被撕裂到耳根处,白眼球往外翻,鼻子裂开,向两边弯曲,中间的腐虫在不停地蠕动着。 这时,一道雷闪过,阳台处的血骨架还有那匍匐的头部瞬间消失,就连地上被撕裂下来的碎肉,也不见了。 不过,温长廊却是一丝都不敢放松,他术法没有恢复,根本没有办法看出鬼魂的藏身之处。 “啊!” 床底突然传来一声撕裂的大喊,随后,就是一股大力猛撞床底,温长廊暗叫不妙,在床垫连着床板飞起来的前一个瞬间,却是商燕洲把温长廊一拽,翻身离开了床上,才躲过了那破裂床垫之后,飞出来的闪着寒光的厉爪。 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带着血色,一个拖曳着被切割成条的血肉的暗色身影,终于现身在悬挂的吊灯下。 这下,商燕洲勉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那具尸体原本的模样,幽绿色的脸上并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么恐怖,现在面前的,恐怕才是他死后,由怨气所化成的阴灵。 “你好。” “?!” 温长廊扭头一瞪,此刻脸上的表情,比那鬼魂的还要恐怖,什么时候,跟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鬼,都如此绅士了??? 商燕洲竟然对着一只鬼说了一句你好。。。 温长廊扯了扯他的衣襟,像看一个傻子一样问他: “督长大人,你不觉得拿对付活人的那套来对付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很智障的行为吗?” 商燕洲同样像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随后不慌不忙地开口: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他还能不能听懂我们的话。” “人鬼殊途,人有人语,鬼有鬼语,所以他们当过人,能听懂人语,而我们没有当过鬼,自然听不懂鬼语。” 说到这里,温长廊停顿了一下,随后动作潇洒地将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一手放在裤兜,眼睛顶天了接着上一句话: “不过!对于我这个优秀的温家阴阳铺传承人来说,什么都是例外!” “我不只能听得懂鬼语,还能听得懂各地方的方言鬼语,简直是无所不能!真的是优秀啊我,有些苦恼!” 第30章 血滴眸 商燕洲只装作充耳不闻,白玉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就连往日里如沐春风的笑意缕缕,都懒得勾起。 温长廊本来还想仰天长啸一声的,奈何情况不允许,哐哐当当的声音,在肉眼无法企及的范围之内,房间中的装饰被毁得一干二净,一股阴气骤然从脚底爬升,温长廊反射性一跳,就撞到了一旁的书桌上,都还来不及痛呼,那书桌就自己飞了起来,砸向商燕洲。 商燕洲用力向前一扑,堪堪躲过了重击,书桌砸在地上,啪!地一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脚下的地板,都震了三震。 裂开的书桌木板飞溅而起,顺着四散的力道,砸向了商燕洲的前胸,商燕洲一声闷哼,硬是忍住了胸前的剧痛,快速地翻身闪到了房门口处。 “商同志!” 温长廊也闪身来到房门前,着急地要扯开他胸前的衣服看。 商燕洲十分抗拒地拍开他的爪子,眉头皱得死紧: “你干什么!” “那木板冲力这么大,你这肯定受伤了,我看看!可别出点什么好歹,我可不好跟老爷子交代!” “你……!那也得分时间场合啊!” 商燕洲说完,就半失优雅地用力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镇魂文令符扔了出去,紧接着就打开房门,半拖半拉地拽着温长廊跑下了楼梯,刚刚到大厅处,那鬼魂就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温长廊猛然停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腕,心中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被一股大力向上一翻,温长廊就被甩到了一边,碰倒了装饰的花草盆栽,哐当掉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温长廊被甩到一边之后,那鬼魂,就直接冲着商燕洲过去,刚刚开始并不能靠近商燕洲,一靠近就会被反弹回来,但是他却会利用很多外物,砸向商燕洲。 商燕洲有些躲不及的,只能硬生生地承受,随后,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不停地撞击商燕洲身上的金光,而金光在不停地撞击之下,也开始慢慢变淡。 温长廊屁股一颠,从地上站起来,揉揉屁股,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到处都是被操控的物体悬浮在空中,向商燕洲砸回去。 该死!再这样下去商燕洲身上再厚的功德也顶不住。 温长廊没有再犹豫,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臂,撸起长衫袖子,然后快速地跑到桌几前拿过一把水果刀,最后,狠了狠心,咬紧了牙,闭着眼睛用力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嘶!温长廊啊温长廊!你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啊。” 温长廊嘴上埋怨着,但是却快速地翻了身,滚动过去,冲着商燕洲大喊: “站着别动!” 听到温长廊严肃且认真的一句话,商燕洲动作一顿,而见他停下,那鬼魂就直接扑了过去。 正是此时! 手臂一甩,流如柱的鲜血顺着力道,浇在的那有些透明的背上,血一附上,那鬼魂就厉声地尖叫,极度地痛苦,嘶哑地如同野兽低鸣。 温长廊这一甩,不止那厉鬼怨魂沾上了大片的血迹,就连商燕洲脸上,也因为正对着温长廊,而被甩到,几滴殷红的血透着香甜的气息,溅到了商燕洲眼睛中。 第31章 焚灵诀 在商燕洲的眼睛,溅上温长廊的血之后,两人皆神色大变。 温长廊不敢置信地看着商燕洲的眼睛,竟然融合了他温家的血脉!而且,在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阴阳两界之间最直接的形态。 更重要的是,他翻手作了一个手势,一丝金色的火苗在指尖升起。 他术法恢复了! 现在术法恢复,当真如及时雨! 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打断,商燕洲的眼睛之事,则直接被温长廊忽略掉,他动作迅速将自己衣兜里剩余的几张驱鬼符,拿出来,围绕指尖一圈,附带术法驱向空中的黑影。 “敢欺负你温爷术法失灵!看我怎么收拾你!打得你服服帖帖!” 温长廊一脚踩在地上,向空中一跃,自指尖升起的火焰带着令这世间阴灵皆为惧怕的摧毁气息,而这气息,正是焚灵诀,鬼魂乃灵体,遇焚灵诀,必定消散于世间! 温长廊的焚灵诀,并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是,解决面前这小阴灵,绰绰有余。 许是嗅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那鬼魂就开始狂躁不安,但是却死死地盯着商燕洲,一副不甘心的神情。 本来,他的焚灵诀,是完全可以摧毁这阴灵的,但是温长廊眼前,却再一次莫名地闪出了一幕画面。 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还有那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老妪。 这是……那鬼魂生前的亲人? 温长廊这念头一出来,就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焚灵诀,改用符箓镇压。 随后,温长廊就站在客厅,闭上眼睛,再睁开之时,就已经站在了黄泉路的入口,而前面,正跪着被符箓控制住的男人。 “你可知,找替死鬼一事,就算你能顺利投胎,但是,在投胎之前,要在阿鼻地狱受多少刑罚吗?” “我不管!” 男人脸上狰狞一片,尽是绝望之后的破罐子破摔。 “凭什么我死得这么冤!凭什么!我还不想死啊!我还不能死啊!” 男人吼着吼着,就掩面大哭起来,一个成年的男人,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温长廊有些不明白: “不想死,是为了你那不足五岁的孩子,还有老母亲吧?不过我不明白,既然心里有她们,又为何在生前胡花天酒地,痴迷大麻,不知道珍惜家人呢?” “……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贪财!才害了自己!” 嗯?听出这话里潜藏的意思,温长廊敛声再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是谁杀了你?” “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为了钱,这该死的钱!” 温长廊知道,人死了之后,就会失去死前的记忆,所以,谁是杀死他的凶手,尚且不能有定论。 睁开眼睛,温长廊唇际微动,施了个咒,将那化成一缕怨气的阴灵,封在了符箓上卷起来。 然后二话不说,就冲上楼进房间中拿出一用古桃根雕刻而成的小盒子,将卷起来的符箓放在其中,再关上,镇上一道符箓,才重新放回去。 做完之后,温长廊似乎才想起,客厅里还有自己的活银票,于是又风风火火地冲了下楼。 第32章 言意挑 温长廊下来的时候,商燕洲已经一派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解决了?” 听到脚步声,商燕洲头也没抬,就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温长廊没回他,而是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继续他的扒衣大业。 “你身上的伤是被怨鬼弄出来的,阴气重,要是不处理,你迟早得双腿蹬天!” 温长廊一说,商燕洲就停下了动作,斜靠在沙发上,双臂一摊开,就感觉没自己什么事了一样。 温长廊很是满意地冲商燕洲点了点头,说: “有觉悟。” 说话之间,手粗鲁一扒,连带着衬衫的纽扣,都一起扯了下来。 商燕洲嘴角微搐:“……” 温长廊讪笑:“抱歉我太急了点。。。” 温长廊低头,首先看到的是,商燕洲肌理分明,紧致结实的腹肌,看着这么斯文的人,没想到这衣服底下,竟然藏了这么……诱人的身材。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还真是,比他屁股蛋上的皮肤还要细致。 目光缓缓向上,就看到了商燕洲胸前淤黑一片,触目惊心。 他就知道,依照这人雅闷的性子,就算痛,也不会哼一声,自己硬生生地挨着。 “督长大人!要知道,有些伤并不是忍忍就能好的。” 商燕洲默不作声,干脆扭头过去,干瞪着墙壁。 温长廊摇摇头,用沾了自己血的掌心去使劲地向那淤黑处搓过去,温热的掌心触上商燕洲肌肤时,商燕洲脸色一僵,随即就想后退,可是温长廊却先他一步,压住了他,并且敛着眉说了一句 “别动!” 商燕洲哑然,一股暖意缓缓而过:“你的手臂并不是水龙头,血也并非流不尽。” 温长廊无所谓地笑了笑,妖孽脸一歪,嘴角的笑贱兮兮的: “督长大人这是心疼我了?” 商燕洲眉一挑,继而温柔一笑:“或许吧。” 温长廊嘴边地笑僵了一下,然后就浮夸地哈哈笑了几声,且伸手拍了拍商燕洲的肩膀: “兄弟上道!你看啊,我们都算是同生共死过了,都这么熟了,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那你看这门口的摊子???” 商燕洲瞬间头一扭:“我们不熟。” “不熟我能这么摸着你胸口吗,是吧!” 说着,温长廊还为了表达他们之间熟络的关系,特地围绕着那露在空气中的两点转了一圈,狠狠地揩了一把油。 商燕洲脸绷得死紧,一手挥开他,自己就转身系上残余的衬衫扣子。 温长廊长腿抬起,放在茶几上,痞气十足地说: “都看过了摸过了,还害羞。” 穿好衬衫,商燕洲动作优雅站起来,转身,弯腰,直直地望入温长廊的眼睛,说了一句: “自己作出来的后果,可要自己掂量着承受。” 说完,就直起身子,姿态神闲,慵懒随意地迈开修长的双腿,走上了楼梯。 那优雅矜贵的步伐,如同是走在白汗玉上,无形之中,所有的闪光灯,都聚集在他身上,如璀璨的明月,耀眼夺目。 温长廊眸微敛,玩笑不恭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第33章 屁股翘 第二天早间,商燕洲难得,在客厅里竟然看到了温长廊的身影,且穿着简单低调的浅灰色小马褂,底下也不再是大短裤,而是换成了一件长褂,到脚踝处,恰恰好的长度,能隐约看到鞋尖,飘逸随性。 柔顺的发丝随意拨弄了几下,凌乱之间,却多了一丝少年的不羁。 商燕洲眉色不动,身上的警服已经换成了绿色的前端警服,只有出外勤,才会需要穿绿色的前端警服,他来到客厅,看到空空如也的餐桌,心下想了想,还是安排一个厨师过来吧…… 看到他下来,温长廊轻咳一声,问道: “你今天要出外勤?” “嗯,找到了无名死尸案的死者被抛尸的地方,需要去现场看一下。” “我也去吧!” 温长廊笑嘻嘻地挡在商燕洲的前面,说出的话,其实倒像是在开玩笑。 商燕洲无动于衷,伸手拂开他,自己稍微弯下腰去穿长军靴。 穿好了之后,才随口说了一句: “你不是说怕是非因果,不想掺和吗。” “那是之前!现在这小鬼在小爷手里,所以这果就是我,那我若是不明这因,又如何了断这是非因果,渡他上黄泉呢。” 商燕洲语气不变:“那是你的事,我只管死人案,生人事。” 听完,温长廊一拍大腿,道:“那不挺好的吗!你管你的案子,我了我的阴间是非,岂不是正好合拍。” 商燕洲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襟处的褶皱,睨了他一眼,幽幽地反问了一句: “合拍吗?” 紧接着,商燕洲没有等他回答,就又说了一句: “既然想去,那便要听从我的命令,不允许大庭广众之下散传迷信、推销符箓、装神弄鬼、还有满口胡话。” 温长廊白眼一翻,切了一声之后就说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 商燕洲没理他,拿过军帽夹在腋下就走了出去,长军靴加修身劲军装,个高腿长屁股翘! 温长廊两眼直直地看过去,眼睛里顿时就变成了花,心里边感叹着,督长大人真绝色。。。 这时,门外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温长廊心一惊,赶紧蹿到厨房抱起一食盒就冲了出去,一边跑出去一边大喊: “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温长廊抱着东西跑到院子外头,商燕洲的车就到了他跟前,里面传来商燕洲温润的声音: “上车。” 温长廊咧嘴一笑,就打开前车门坐了进去。 一看,商燕洲脸色淡淡的,声音温润如玉,清朗动人,但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笑意,反而是紧绷的嘴角显得清冷。 温长廊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商燕洲,明显感觉到车上的气氛有些僵硬,他心想,莫不是怕带自己出去,抢了他的风头? 也是喔,他温长廊到哪不是人群的焦点,姑娘们的梦中情人! “坐好。” 商燕洲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发动引擎开出院子。 汽车开到外面的正路上,温长廊扭头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人这么多,要是带点符箓出来就好了,说不定生意还能不错呢! 第34章 筒子楼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商燕洲偏头看了他一眼,嘲道: “无证外来人口,在深京招摇撞骗,属于犯法,当据情节严重程度,处以一年以下,三月以上牢刑。” 温长廊一听,身子顿时坐正了,旁边这人可是警督局的老大,他想要做长久的大生意,得讨好旁边这人才行! 在深京,商燕洲可是香饽饽,谁上去不得啃一口,可是有些人牙齿啃掉了都啃不动。 他虽然不清楚深京的局势,但是就看商燕洲继任警督局督长之后,十里洋场,各方势力谁不争着往商公馆送礼的这件事,便知道警督局督长这个位子,何其重要,可以说是连接着深京各行各业的重要枢纽了。 警督局不止办死人案,更是管着各行各业的准办许可证签发的这一道至关重要的程序,且后续的监督工作,也有专门的分员进行。 这对于深京各行业势力的发展,是很大的掣肘,但同时,若是利用得好,也有可能是极高的跳板。 这么一想,商燕洲一修学回来,就担任了警督局督长的位置,平时周旋,恐怕是少不了了。 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温长廊将自己一直抱着的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糯米团,车子里顿时就飘散出一股浓浓的菏叶清香。 温长廊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先是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再挖了一块,殷勤地递到商燕洲嘴边,且说道: “快吃!你开着车,我喂你!” 商燕洲稍微低头看了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嘴巴鼓鼓地,像只鼹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见他不张口,温长廊着急地催促: “快点啊!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商燕洲扭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从不与他人共用餐具。” “我又不是他人,我是温长廊啊!” 温长廊顺其自然地回了他,然后就将勺子收回来,自己一口吃了。 吧唧嘴,声音极响,随后自己就将一整个糯米团给吃完了。 吃完了之后,才又拿出另一个,打开,挖了一勺子重新递到他面前: “督长大人,要知道,不止我的血是宝贝,我的唾液也是十分珍贵的!” 听及此,商燕洲刚要张口的动作一顿,脸霎时就沉了下来,嘴角紧绷着,已然没了一丝想吃的冲动。 “既是珍贵,那你便留着给别人吧。” 一句话,说得温长廊浑身寒毛直竖,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一度。 悻悻地收回了勺子,温长廊撇撇嘴,将糯米团重新包好,收回了食盒里,说: “那等到了你自己吃吧。” 他温长廊这么矜贵的一双手,喂你还不乐意,切!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等着他喂呢! 在温长廊的碎碎念中,和商燕洲的隐忍沉默中,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商燕洲并没有去警督局,而是直接来了死者被杀害的第一现场,一座废弃的筒子楼。 他们来的时候,警督局里的其他人,已经到了现场。 看到商燕洲下车,一旁的警员赶紧过去,将一双手套递给他。 “督长,警探已经在里面了,这是这座筒子楼的信息,您看一下。” “嗯” 第35章 养尸地 商燕洲拿过警员递过来的资料,放在车顶上,然后戴上了手套之后,就直接拿着资料,走进了筒子楼里面。 温长廊好不容易爬下车,却发现商燕洲已经进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前面的这座筒子楼,靠山而建,依水而立,对上中天日,底下柳槐阴,当真是一块绝佳的养尸地。 心想,这筒子楼里边,恐怕不止,这一具尸体。 温长廊抬步上前,刚刚想进去,就被一名警员给拦住了: “办案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嗯?温长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反驳道: “我长得像外人吗?!小爷风流倜傥,俊美无涛!哪里像外人了!” 警员看向温长廊,顿时就脸红红了,这人确实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眉眼带勾,皮肤比那些姑娘家还要细腻。 他呐呐蠕动了下嘴唇,为难地说道: “您不是警督局的人。” 温长廊叉腰,趾高气昂: “我不是警督局的人,但我是警督局督长的人啊!” 警员:“……” 督督……长……的人??? 好像也是……这人确实是从督长的车上下来的,警员脸色涨红,动作慌乱地向旁边让开,磕巴地开口: “既……然您是督……长的朋友,那请进……去吧。” 温长廊扫了他一眼,指着他摇了摇头,然后才迈开长腿,走进去,不过在进去前,却又突然转头过来,笑得极为风骚: “我不是商督长的朋友,我是商督长的人!” ?! 商……督长的人?的人?? 警员沉浸在温长廊妖孽的笑意中,脑子一片混沌。 温长廊走进去,就是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有风灌进来,吹得仿佛是一曲乐章,呼呼作响,他沿着走廊过去,两边就是一个一个交叉而开的房间。 这种筒子楼构造,像是军阀时期军队居住的地方,简单整齐有规律,而现在,只是一栋废弃的建筑而已。 而发现作案现场的,正是在其中的一间房,里面还残留着死者被割下来的手臂。 温长廊进去的时候,抛尸位已经用白色粉末圈了出来,而商燕洲,正戴着手套,在翻看那已经生了蛆虫的手臂。 此时的商燕洲,目光如炬,表情肃穆,专注着手下的工作,平时温柔儒雅的他,面对着尸体,却出奇地冷静,平淡。 温长廊见惯了阴灵,都是人死后的样子,至于尸体,而且还是一只手臂,就真的很少见了。 他挪了几步,拍了拍旁边瑟瑟发抖的警员,问: “你们督长平时都这样?天天玩尸体?” 警员睁大眼睛吞了一把口水,然后抬起头瞪了温长廊一眼:“督长这是在检查尸体,是办案!不是玩!” “那你怎么不去?怎么都要督长亲力亲为?” 警员后退一步:“……检查尸体向来是尸检官的工作,只不过是督长不放心,要亲自检查而已。” 温长廊点头:“哦哦哦” 抬头看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摆设与布置,只有一张旧木床,一张桌子,然后就是墙壁上小小的一个通风口。 摆设简单,构造明了,这种筒子楼,一般都不会太复杂,选择在这里作案,恐怕是因为这里荒废已久,不会有人发现吧。 第36章 消失者 温长廊抬步走了出去,有些无聊地到处晃悠了一下,在走过一个房间时,却猛然顿住了脚步,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什么都没有,可是地面上,却有一大块干净得不寻常的地板,这是被人特别清洗过的。 而且,这个地方,阴气浓郁,只要闭上眼,他仿佛就能听到怨鬼的凄厉哭喊,只是,这里的怨气虽然浓郁,但是却没有杀人之意,只是不甘地咆哮。 在这里,一定死过人,且看这怨气形成的速度与积累,定然不会超过十天,极有可能,是和隔壁那死者一起遇害的! 温长廊脸色一凝,就掀开前长衫摆,一手撑着膝盖半蹲下来,一手放进口中,咬开一点,在血流出来之后,就在地上画了一道符文。 完成后,温长廊将手指放进嘴巴里含着,而从外面走过来的商燕洲,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眉一挑,说了一句: “味道如何?” 温长廊一声闷笑,随即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凑到商燕洲前面,言语暧昧地说: “不如何,其实吧,我最想尝的,还是督长大人的味道,定是不错。” 商燕洲微微颔首,伸出自己刚刚拿死者手臂的手指,问:“你是说这吗?” 温长廊脸色一僵:“你洗手了吗?” “尚未。” 温长廊默默后退两步:“……” 其实,商燕洲一进来,就看到了地上奇怪的符文,他不再开玩笑,而是指着地上的血符文问: “这又是,在做什么?” 温长廊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 “督长大人啊,我看你这案子是更加麻烦了,在这筒子楼里,死者应该有两名,你们发现的那具尸体,应该只是其中一名。这里是他们最初遇害的地方,那抛尸点,应该就在你们发现尸体不远的地方。” 听到温长廊的话,商燕洲顿时脸色一凝,追问:“你怎么知道?!” 温长廊摊手:“跟阴灵打交道,是我的强项,这间房子怨气极重,乃是死后不出十天的新魂,昨晚是那无名死尸的头七夜,时间正好对得上,至于这符文,是我用来引出其鬼魂的,今天晚上,他估计得跟着我们回去咯。” 商燕洲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符文,声音降了一度:“可否从死者鬼魂口中问出些什么?” 温长廊摇头:“人死了之后,都不会记得自己死前之事,只会记得自己的亲人,而那些怨气极深的鬼魂呢,虽会记住杀害他们的人,但是,一般这些怨鬼,都会因为怨气太过于强大,而被缚在他们死前的地方,无法投胎。” 说完,温长廊拍了拍手,就走出了房间: “走吧,今晚还得谈大买卖呢。” 商燕洲眸色微起波澜,不过却不动声色地转身走了出去,出了筒子楼之后,就吩咐警员: “重新排查一遍发现死者的地方,还有,扩大搜查范围。” “是!” 交代完后续的工作之后,商燕洲才转身上了汽车,一上去,就看到温长廊坐得正舒服,看到商燕洲进来,温长廊赶紧坐正,将尚且有一点余温的食盒递过去: “吃吧,到时候可别说我这管家不尽职。” 接过食盒,商燕洲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拿出糯米团,然后将勺子擦拭了好几遍,才动作优雅地吃着,就算是再简陋的地方,再平凡的东西,到了他这,仿佛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第37章 弄风骚 温长廊跟着商燕洲回了警督局,在商燕洲开会的时候,自己就坐在办公室里,那一张妖孽的脸,到处卖弄风骚,一张撩人的巧嘴,说得办公室里的女警面色潮红,神情羞怯。 “妹妹穿这警服,可真是衬得身材凹凸有致,十分勾人啊。” 女警娇羞掩面:“哪有,不过是寻常的警服。” 温长廊轻挑一笑,站起来,挑起那女警的下巴,眉眼似桃,勾色若挑,端看半响,便语气暧昧道: “警服是寻常的警服,只是这人,却是不寻常的美人,瞧这细腻的肌肤,这浑圆的……” “温长廊!” 商燕洲从会议室中走出来,向来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办公室里混乱的一幕时,顿时沉了下来,一双压迫感极强的眸一扫而过,围在温长廊周边的女警顿时散开,第一次见督长生气,那眼神,好可怕……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更不敢有动作,可是唯独温长廊,长腿跨放在办公桌上,恣意潇洒,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 “我在呢,督长大人。” 商燕洲二话不说,走过去,抬起一腿,就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腿给扫了下来,温长廊借力一翻身,就平稳落地了。 这一套动作,看得警员们一愣一愣的,这矫健的身手看起来,不比督长的差啊。 商燕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 “这是警督局,不是你家,更不是你随意卖弄风骚的地方。” 温长廊掩嘴轻笑,随即嗔怪道: “嗯嗯,人家知道了,等我们今晚回家,在床上只风骚给督长一个人看。” “温长廊!” 看他隐忍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拔枪了,温长廊知道这位督长大人估计忍到头了,所以就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安分且狗腿地随手拿起一个瓷杯递过去: “督长大人别生气,小的知错。” 商燕洲要笑不笑,似怒非怒,他直接忽略了温长廊手中的杯子,而是看向了办公室里的女警员,淡然地出声: “自身不律,各自受罚训练场十圈。” 女警们一听,心里顿时间哀嚎不断,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督长平时虽待人温和有礼,,可是一旦生起气来,还真是六亲不认的架势啊。 嗯嗯?温长廊放下杯子,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 “如此这么娇嫩的小姑娘,督长大人你真是不懂地怜香惜玉。” 商燕洲挑眉,随即温柔一笑:“你懂得怜香惜玉,不若跟着她们一起受罚?” 温长廊瞬间低头,羞怯地戳了戳商燕洲的胸前,娇声道: “讨厌,督长大人你都不心疼人家~” 商燕洲眸色不变,只是嘴角一扯,伸手抓住他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指,语气温柔而又危险地开口: “放心,今晚,会好好疼爱你的。” 感受到商燕洲越来越用力的手掌,温长廊投身一扑,就扑进了商燕洲的怀里,嘴上还没个遮拦: “你弄疼人家了,讨厌。” 商燕洲额角隐忍:“……” 办公室里一众警员纷纷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颠覆三观,督长竟然……竟然…… 第38章 现端倪 论口无遮拦的功夫,商燕洲是怎么也比不过温长廊的,最后干脆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任由着他去了。 温长廊见商燕洲走了,自觉没趣,便收回了玩笑,神色如常地跟办公室里的人一一打招呼,众警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只能尴尬地笑笑,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时,警督局的大门被推开,由警员引领着一名身着唐装,看上去气度不凡的男子走了进来,带到接待室之后,就有警员过去接触。 温长廊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古怪,有一种死人的气息,但是却又很模糊。 他伸手掂起走过去的警员,问: “那男子是谁?” “那是深京烟草实业公司的刘大昌刘老板,过来办海外原材料准入证的。” “哦,这样啊。” 温长廊点了下头,应了声之后,就松开手,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等那负责接洽的警员出来了之后,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要去督长办公室,让商燕洲签署。 温长廊赶紧跳下桌子,一手抢了过来:“让我去吧!正好我有事找督长大人!” 说完就转身大摇大摆地朝督长办公室过去了,只留下警员在原地目瞪口呆,督长跟这位先生,关系果然不一般! 温长廊拿着那份文件,自己打开看了一下,都是一个条条框框,也看不懂,于是就干脆合上,直接推开督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督长大人!我……” “出去!” 温长廊条件反射砰地一声关上门,然后就光明正大地使劲撑大自己的眼睛,看得两眼发直: “督长大人,你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商燕洲黑着脸将衬衫拉上去,扣上扣子,然后把黑色的警服套上去,穿好了之后就一边整理褶皱一边质问: “你进来干什么!” 温长廊轻挑地吹了一个口哨,长腿一跨就直接坐在了商燕洲的办公桌上,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且开口道: “烟草实业公司的刘大昌,过来办什么海外原材料准入证,让你在这审核签字,不过,我觉得这人身上有些不对劲,就想让你等下见他一面。” 商燕洲整理好身上的褶皱,就随手拿起那份文件,打开,边看边问: “烟草实业公司的刘老板,我之前接触过,为人严谨,经营都是严格按照商规,他能有什么不对劲?” 温长廊环手抱胸,双腿交叠着开口说道: “他为人怎样我是不知道,但是他这个人,最近一是定发生了一些事,你等下跟他见一面,可以侧面地试探一下,他身边,或者他家里,有没有人失踪?或者,死亡。” 闻言,商燕洲皱眉: “你怀疑那无名尸体,跟刘老板有关?” 温长廊点头: “只是怀疑,所以就需要你去证实了。” 商燕洲凝眉,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半响,啪地合上文件,随即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商燕洲以文件上条款存在的一些问题,跟刘大昌商讨了半小时,到最后,才签了字,让他把文件带走。 第39章 失踪案 将又在外面满口荤话的温长廊直接拖进了办公室,商燕洲脸色之间,十分严肃: “你的猜测没有错,经过我的侧面询问,刘大昌家的管家已经莫名失踪了近十日,因为是失踪案,所以就直接在下面的警局申报,没有上报到督局这边,也正是因此,我们一直找不到被害者的身份信息。” 温长廊点了下头,然后就动作自然地坐在办公桌上,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道: “如果说,那具男尸,是刘大昌家的管家,那,那具还没有找到的尸体,又是谁的呢?他们是一起被遇害的,不可能没有关联,你确定,刘大昌家出事的只有管家?” 商燕洲点头:“确实,按照他说的是这样,不过,确定的话暂时还不能确定,从他的话中,只知道他的管家在十日前毫无征兆地失踪了,他的夫人,也在十日前遭遇了一场绑架,不过被平安地救了回来。” 说到这,商燕洲忽然就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 “刘大昌夫人被绑架,也是在十天之前,管家失踪也是十天之前,在时间上不可能这么巧的,此二人与此案,一定有着我们尚未发现的联系!” 温长廊挑眉:“那你打算你会一会这位刘夫人?” “见是要见,不过不是现在。” 商燕洲发现了案件之间的联系。自然要重新整理一遍案情,于是直接伸手将他从桌子扒下来,说: “出去,我要工作了。” 温长廊坐得正舒服就被扒下来,顿时就不满了,他啧啧地说道: “利用完我了就扔,唉,要不是我,你能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吗!没良心!” 商燕洲有些头疼:“你很吵。” 温长廊扁嘴,眼角泪花闪闪:“你还嫌我吵!” 商燕洲:“出去!” 被商燕洲直接温柔地踹出去的温长廊,憋屈地抹了一把眼角,真是外表越温柔的人内心越是铁石心肠,白挤出几滴眼泪。 温长廊叹了口气,就继续在警督局里到处晃悠,所到之处,风流无限,到处撩闲,勾搭了一大群的女警员,为之痴迷。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温长廊这个名字就已经响彻整个警督局了。 平时严肃沉闷的警督局,这时候,却分外地热闹,一些不怕死的女警员,都直接上去表达爱意,可是温长廊一张骚嘴,明明是拒绝,却说出了一种大爱的境界。 商燕洲看到那些被荼毒的女警员,心想,温长廊这个妖孽,往后还是不要出现在警督局为好,免得影响办案效率。 临近下班的时候,商燕洲就接到了商公馆的连线,让他带着自己那位管家一起回商公馆吃饭。 商燕洲心想,恐怕是自家爷爷嘴痒的毛病又犯了,没人同他唠叨,所以才想着让他带着温长廊回去,好有个人陪他一起吹牛唠叨吧…… 商燕洲无奈地摇摇头,最后还是带着温长廊一起回了商公馆。 一进门,商老爷子就凑上来牵过温长廊的手,亲切无比: “小老弟,来了?可想死老哥了!” 第40章 疑中疑 温长廊笑得眉眼弯弯,同样开心地回道: “小老哥,我也想死你了,你不知道,自从搬了出去,我是再也没有吃饱过饭了!” 关键是再也没有烧鸭吃了! 从一进门到现在一直被忽略的商燕洲,这时候,才终于被商老爷子点名了: “洋孙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苛待我小老弟呢,他可是商公馆的救命恩人!” 商燕洲抚额,在商允意身边坐了下来,有些头疼地回道: “爷爷,他是聘请过来的管家……” “管家又怎么样!你不应该体恤一下你的下属吗?你这警督局督长是怎么当的,我看,我还是派一个厨师长还有几个佣人过去好了,免得奴隶我小老弟。” 商燕洲勉强勾起一边嘴角,道:“爷爷你开心就好。” 席间,商老爷子和温长廊坐在一边,边胡吃海喝边畅聊。 至于商允意跟商燕洲两父子,则默默地坐到一边,交谈着。 商燕洲:“对了,父亲,大伯不是跟火车一起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商允意摇了摇头,说:“他啊,估计又有事忙去了,对了,你别整天惦记你大伯,我听说,今天烟草实业公司的刘大昌,又去找你签文件了?” “是,他今天确实来了。” 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商允意语气凝重地说: “这个月他这海外原材料准入证已经签了三份了吧?这么多的原材料,起码成品有上吨了,他最近的销买商,能吃得消?” 商燕洲抬头:“父亲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刘大昌假借销买商之手,将原材料高价转卖给租界外商,要知道,这些原材料要进入码头,是必须要有你的签字许可的,因此,那些外商要想制造大麻,也就缺少了原材料。而这些烟草原材料,在本质上,只要经过加工,那就很有可能,成为大麻的制造材料。” 商燕洲眸色微敛:“父亲是说,外商因为码头的管制,无法再运输大麻原材料,所以就从刘大昌处,大量收购烟草原材料,目的是用烟草原材料代替大麻原材料?” 若真是如此,那这一个月三份的准入证文件,恐怕另有端倪,只是: “这刘大昌我接触过,此人为人严谨刻板,并不像是,会和外商勾结的人。” 商允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但是,这件事还是调查一下吧。” “知道了,父亲。” 一顿饭,商燕洲都有些吃得心不在焉的,刘大昌这个人,他确实接触过,言语动作跟神情,是骗不了人的,从言语之中他就能听出刘大昌对外商的鄙夷和抵触。 所以,跟外商勾结一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这三份准入证文件,也是千真万确的,如今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指向了刘大昌。 吃过饭,温长廊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望着饭桌的方向,始终不愿意迈开步伐,他的烤鸭…… 商燕洲脸上淡淡的笑意,动作优雅实则大力地拉过他,温声道: “走吧,你不是说今晚有事要早点回去吗,再拖下去等下天色就暗了,开车不安全。” 第41章 道怨情 在商燕洲半拖半拉下,温长廊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可是嘴巴却撅得老高: “自从搬去了小洋楼,不仅要喂自己,还要加你一份,关键是吃不饱!” 商燕洲神色不变:“我记得有人说过吃到撑着了。” 温长廊脸色一涨,怒道:“我那是饿到极致,才觉得自己撑着了!” 发动车子,商燕洲只语不发,直接开车回了西街,将车停下了之后,回到客厅,商燕洲却忽然转头,盯着温长廊,问: “你不是说今晚约了鬼见面吗?” 温长廊抬头,理所当然:“是啊,你要不要跟着来,正好聊聊天。” 商燕洲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双臂轻扣在交叠的膝盖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有何不可?” 温长廊嘿嘿一笑,一手撑在沙发沿边,就借力翻到商燕洲的边上,坐下,幸灾乐祸地说: “督长大人难道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害怕,所以想找个理由跟我待在一起?” 商燕洲眼皮一翻:“无聊” 温长廊:“哼,等着吧,今晚你可别吓得跳我身上,招魂上门,我可是信手拈来。” 无视他的话,商燕洲盯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眸色渐深: “你说,暴风雨来之前的天空,是否都特别宁静呢?” 温长廊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 “英雄救美之前,天空也是十分宁静的,放心!” 商燕洲:“无聊!” 子时将至,一股熟悉的阴风,顺着露天的阳台灌进来,呼呼作响,商燕洲与温长廊坐在沙发上,目光撞在一起,温长廊对商燕洲咧嘴一笑,随后就低头拿出招魂幡,在上面画了一道符文,符文生灵,触招魂幡而消,化作一道灵,缠绕着招魂幡。 招魂幡一出,整个客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一抹黑影缓缓从玄关处扭曲地爬了进来。 在清寒的月光下,照射出一道长长的,爬行的血迹,月光染在那黑影上时,视线所触及之处,一片血红,那根本就是血鬼,脸上血肉模糊,面容扭曲,口中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 在距离温长廊他们两米远的时候,温长廊招魂幡一挥,肃然说道: “行了,就在那吧,念你身上怨气如此之重,却不存有害人之心,阴阳铺可为你化解执念,渡你上黄泉,再世投胎。” 温长廊如此一说,那血鬼就停止了爬行,口中呜呜声更加凄厉,整个身体,都在跟着她悲鸣。 温长廊越听越皱眉,而商燕洲,却越听越迷惑,这是所谓的鬼语? 温长廊也是才想起来,鬼语商燕洲听不懂,于是直接拉过他的手,道: “闭上眼睛。” 商燕洲看过去,低头看向两人相握的手,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偏头回去,商燕洲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敲打出那血鬼所说的话。 “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不甘心啊!我从未害人,就算死后也没有,为何老天要如此待我!” 温长廊注意到她话中的意思,于是便开口问: “你有丈夫孩子?你可记得,死前最后见的人是谁?” 第42章 血脉牵 血鬼摇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有人要害我丈夫,要害我孩子,我想去找他们。可是我被缚在那筒子楼,出不去了。大师!我生前死后都从未有过怨念,看我一片赤心的份上,帮帮我吧!” 温长廊招手,让她冷静,随即问: “那你可记得,你自己是谁?” 问到这,那女鬼开始迷惑,血肉模糊的脸上,突兀的眼睛模糊一片: “我是谁?我是谁?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温长廊心想,死前如果太痛苦,确实有可能在死后失去生前的记忆,这叫忘前尘。 如今要确认这女鬼的身份,只能使用血脉牵了。 这女鬼虽不记得自己是谁,但却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孩子与丈夫,只要在她尸体上牵一根血线,血缘的牵引,一定会把她带到她最思念的地方。 只是,这前提是得找到这女鬼的尸体才行啊。 这女鬼肯定是不会记得自己死后被抛尸的地方的,如今,他只能先将这女鬼暂时封印起来。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只能等找到你的尸体,我才能帮你找回身份,所以,进来吧,在里面好生待着,你且放心,阴阳铺一诺,必让你干干净净地踏上黄泉路。” 温长廊说话时,拿出一似炉非鼎的明黄色四方盒,将上方盖打开,让女鬼钻进来。 女鬼缓慢地曲起身子,重重地磕了一下头,额头上血肉挤压成一片,恐怖更甚。 在她钻进了四方盒之后,温长廊盖上盖子,且在上面贴上一张符箓,长吁了一口气,客厅中的灯光,才重新亮起,灯光一亮,客厅中那一路蔓延的血迹就消失了。 放眼过去,那女鬼留下的痕迹,一丝未见。 商燕洲睨了温长廊一眼,问: “你哪来的这些玩意?” “行走江湖身上不得随时准备一点保命的东西嘛!对了,刚才你也听到了,女鬼的身份不明,如今,只有找到女鬼的尸体,我才能确认女鬼的身份。” 商燕洲神色凝重,脸上的温润之色被压了下来,他语气沉沉,隐隐之中带着担忧: “我已经命人扩大搜查范围了,如果真的在附近,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温长廊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行吧!那就这样吧!困了,得去睡了!” 说完,温长廊就收起招魂幡,抱着那四方盒,转身上了楼梯。 上楼的时候,极其自然地打开了商燕洲的房间,也理直气壮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商燕洲接着上楼去,打开房门,就看见温长廊只穿着一条亵裤,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大床的一半位置,他走过去,脸上的温润之色,渐渐转为冷然: “这是我的房间。” 温长廊翻了个身:“反正床这么大,我又不嫌弃你!” 商燕洲额间隐忍:“我嫌弃你!” 这对话,莫名地熟悉…… 温长廊翻身正对着商燕洲,妖孽的脸上眉眼一勾,就抬起手撑着脑袋,笑嘻嘻地问: “督长大人这么怕跟我睡一张床,难道是怕把持不住?” 第43章 赤相见 商燕洲嗤笑:“你觉得,你全身上下,有哪点,是能令我把持不住的?” 摇了摇头,商燕洲就转身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连体的丝绸睡袍,转身进了洗浴间。 随着水声响起,温长廊想到了他第一晚偷偷潜进来时的场景,那触感,当真是回味无穷。 温长廊睁眼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堕落了,他似乎对商燕洲这具肉体上瘾了。。。 抱着睡觉,真舒坦。 商燕洲出来了之后,尚在滴水的发梢有些凌乱,睡袍的带子松松散散,与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相差甚远,不过却多了一份禁欲系的美感,若不是那身上温润的气息,温长廊都要以为,这是禁欲版商燕洲了。 温长廊吹了一个口哨,嘴皮子忍不住撩骚: “督长大人真是绝色,看得我都要硬了。” 商燕洲擦拭头发长动作顿住,脑海中闪现过另一句如出一辙的话,眸色一凛,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随后不浅不淡开口道: “这句话,同样是在这个房间。我听一个潜入我房间的贼人说过。” 温长廊脸色一僵,连忙打哈: “是……是吗!谁啊这么大胆!敢调戏我们督长大人。” 商燕洲脸上似笑非笑,盯着温长廊的脸,附和: “是啊,谁呢,这么大胆。” 温长廊眼神闪烁,笑得一口白牙亮闪闪的,商燕洲眉一挑,就移开了视线: “去洗澡。” “行!” 温长廊应了声,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蹿进了洗浴间,这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竹香,清新淡雅,商燕洲的身上,似乎就是这种竹香。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一股热流冲着小腹下去,一股原始的冲动莫名地发涨,温长廊洗到一半,突然扯过白色的浴巾,跑出来,毫不羞耻地说: “督长大人,我真的硬了!你负责吗?” 此时拿着一本书在的商燕洲,脸色随着目光所至,顿时发黑,额间隐忍,似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给我滚出去!” 温长廊扁着嘴,靠近商燕洲: “可是我难受……” “温长廊!” 商燕洲怒然起身,将书一甩就欲起身走出房间,岂料温长廊动作更快,一把扑了上来,商燕洲身上的睡袍本来就松,而温长廊身上的浴巾,就更加地松散了,这么一扑。 商燕洲身体反射性地向身后的床倒下去,身上的睡袍带子被扯开,而底下,却直接赤诚相见,只因为,温长廊围在下身的浴巾在这一扑中,掉在了地上。 此时的温长廊全身光溜溜的,且还趴在商燕洲身上,热源正精神地抵在商燕洲的小腹上。 饶是温长廊脸皮再厚,这下也腾地一声爆炸了,涨红涨红的,他底气不足地垂死解释着: “我……就是开个……玩笑,嘿……嘿?” 商燕洲怒极反笑,身体用力向上一顶,无视温长廊震惊瞪圆的眼睛,直接俯在他耳边,轻声呵气: “玩笑吗?我可记得某人说过,今晚在床上,要风骚给我一人看的。” 第44章 戏长廊 “那……那随口胡诌的!” 温长廊手脚慌乱地退开,坐到床头边上,大口地呼着气,期间还时不时地转头看商燕洲两眼。 商燕洲从床上坐起来,淡定地顺了一下自己睡袍上的褶皱,随后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躺上去,闭眼睡觉。 温长廊有些郁闷地看着床上那隆起的一团,心想,坐怀不乱吗这是?还是自己真的魅力下降了?他男女老少通吃的魅力在商燕洲这怎么不听话了? 温长廊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一边理直气壮地就着床头的位置躺了下来。 掀开被子将自己包起来,温长廊侧着身体,在被子里的手戳了戳商燕洲的腰身,问: “督长大人,你觉得我浑身上下散发着勾人的妖孽气息不?” 商燕洲翻了个身,努动嘴唇: “不睡的话麻烦出去。” “没意思!” 温长廊嘟囔了一句,就将手拿出来,放在被面上,一手枕在脑后,睡意袭上来脑袋昏昏沉沉时,都还在想着,难道他真的魅力下降了吗? 天刚破晓,商燕洲动了动身子,发现整条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又僵又麻,而且上面还枕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蓬松的头发黑得油亮,此时正使劲地往他胳肢窝里钻。 商燕洲低眉沉默了半响,一向冷静的脸上眸光微敛,随后直接移开身体,将自己的胳膊给拯救了出来,刚刚拿出来的时候,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缓和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反观温长廊,只是在刚刚拿开胳膊时抗议了一下,随后就反手抱住商燕洲腰身,继续呼呼大睡,且嘴边还嘟囔着什么烤鸭啊,腿啊的。 商燕洲被气笑了,他直接起身,将死死抱住他腰身的树袋熊,拖下了床,哐当一声,温长廊长腿扫过,床头柜的摆饰就掉在了地板上。 商燕洲没有办法,只能弯下腰,伸手捏住温长廊那睡得通红的脸颊,使劲一扯,且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进小偷了。” “啊!小偷哪呢!敢偷小爷的钱!” 温长廊依旧是条件反射地蹿起来,捂紧自己光溜溜的腰侧。 “呵呵呵,露点了。” 视线触及到商燕洲那脸上戏谑的表情之时,清越明朗的笑声也传入了温长廊耳中,他脸一僵,向下看去,只穿着一条亵裤的他,浑身光溜溜的,站在床上蹦哒,很是滑稽。 不过,羞耻了两秒,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红晕退去,转而换上了一股自豪,他站在床上,比了比自己的胳膊,对着商燕洲炫耀: “怎么样?身材不错吧!瞧瞧这肌肉,结实紧致,瞧瞧这身材,黄金比例,简直是完美得人鬼共愤!” 商燕洲上下打量了半响,随后温柔一笑,道: “确实完美,只是,容我提醒一句,你的耻毛露出来了。” 说完,就转身拿上警服,走进了洗浴间,徒留温长廊一人,在房间中,迎着风凌乱。 温长廊低头一看,果然,几根耻毛正对着刚才商燕洲站的方向迎风飘扬,甚是神气。 第45章 芦苇荡 温长廊穿好衣服下来的时候,商燕洲正在接电话,脸上的表情凝重,一挂电话,就拿起警帽,到玄关处穿长军靴。 温长廊一边下楼,一边问: “怎么了?尸体找到了?” “没错,就在发现第一具尸体不远的芦苇荡中,尸体的情况不是很好,我需要过去一趟。” 说完时,商燕洲已经穿好了靴子,温长廊拐弯到楼梯处,仰头喊了一句: “记得带两根死者的头发回来!” “嗯” 商燕洲应了声之后,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温长廊倚靠在楼梯口处,眉宇微蹙,既然找到了尸体,那女鬼的身份就不成问题了,他现在,只要等到商燕洲从尸体上取回发丝,他就能使用血脉牵,查清楚这女鬼生前到底是何人。 扒拉了两下头发,温长廊拖拖沓沓地往厨房里走去,还没进门,门口就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他转头心想,难道是商燕洲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抬步向门口走去,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商公馆的管家。 “这位不是很好看的叔叔,你怎么来了?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温长廊打开门,让他们进来,自己则转身率先走了进去。 管家被温长廊的称呼一噎,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手推开他,嫌弃地问: “我们家少爷呢?!” 温长廊转头勾唇一笑,道: “我们家督长大人当然是挣钱养我去了呀。” “你!不知羞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管家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让自己平静下来,免得被气死了不划算,他直接忽略了温长廊,招手让后面的几人进来,吩咐道: “你们几个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负责少爷的日常生活起居,记得要认真对待,态度很重要!至于这个小王八蛋,你们不用管,直接忽略就成。” “小王八蛋?谁是小王八蛋?” 温长廊颇为不解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脸认真地去问管家。 管家咧嘴一笑:“谁问是谁。” 嗯?温长廊后退几步,审视了管家一番,随后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口: “这位不是很好看的管家,没想到,你是这么嫉妒我的美貌与能力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理解,毕竟,老人家嫉妒心是比较强的。” 管家一听,胡子一瞪,怒: “我嫉妒你这毛头小子干什么!” 温长廊摊手: “我一来就是管家,而你工作了几十年还是管家,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能力?我温家血统优良,生得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美貌?” “强词夺理!” —— 芦苇荡。 商燕洲过去的时候,尸检官已经到了现场,一边出勤的警员,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去看,据说发现尸体的警员,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商燕洲戴上手套,就朝尸检官走了过去。 尸检官戴着口罩,手套,全身防护,此时正在给尸体清理杂草。 商燕洲走近了,问: “怎么样了?” 尸检官摇了摇头,叹气道: “尸体腐烂得太严重了,情况不好,而且,死者生前,全身的皮都被扒了下来,这,应该也是尸体腐烂得比较严重的原因。” 第46章 外商案 全身被扒皮?而且还是活着的时候,商燕洲半蹲下来,表情凝重地察看着,已经爬满腐虫的尸体,一靠近,就散发出浓浓的恶臭,商燕洲却眸光不变,反而动手,在尸体的脸部上,按压了一下。 “脸部神经僵硬,死前应该受过惊吓,或者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尸检官跟着在脸上按压了一下,然后翻开那深深陷进去的眼睛处,用仔细地看了一下,说: “瞳孔深陷,死前确实是非常痛苦。” 商燕洲抬头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芦苇荡将近半人高,郁郁葱葱的一片蔓延过去,平时这些地段,很少有人会来,除了一些钓鱼的渔民会偶尔过来一下,选择在这里抛尸,确实很难被发现。 商燕洲在尸体的头部扯了几根头发下来,然后对尸检官说: “先把尸体运回去,再出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 “是!” 将那几根头发用透明的袋子装起来,商燕洲就开车回了警督局。 刚刚回到警督局,就有警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有军区司令长的连线,让他马上过去。 商燕洲将车钥匙丢给警员,自己就快步地走回办公室,按了几个数字,把军区的连线给接了进来。 “阿洲,我让你查一下烟草实业公司的刘大昌跟租界外商之间的往来你查了吗?” 来电的,正是商燕洲的父亲,商允意。 商燕洲回:“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我这边有案子要跟进,所以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清楚。” 商允意撸了一把头顶,急冲冲地说: “奶奶个腿子,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那些外商竟然成批销了大量的大麻,到深京附近的附属镇,我们军队操练的时候,刚好碰上他们交易了。这件事你必须要重视!这么多的大麻销下去,得损害多少百姓的身体!” 听到商允意这跳起来的语气,商燕洲拿着电话换了一边耳朵,一手拿着笔在桌面的本子上记了两行字,然后回道: “知道了,父亲,此事我会调查的,这刘大昌我本来就是要查的,但是若要光明正大地调查租界外商,恐怕势必会引起各国驻馆的不满,此事还需谨慎。” “嗯,就是跟你这边提醒一下,这是你担任警督局督长办的第一件案子,父亲相信你的能力,行了那就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之后,商燕洲俊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头沉默了半响,然后动手摇了一串数字: “接市长办公室!” —— 温长廊站在院子外面,看着一片萧条的前院,有些心酸,摊子没了,他这生意,应该怎么维持呢? 每天画这么多符箓,也是需要精力的,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珍贵呢?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里面电话不停地响起,像是催促着温长廊。 温长廊有些点烦躁地走进去,拿起电话,把线接进来,然后就机关枪一样开口: “谁!小爷不是很有时间你有事就说!要是找商燕洲麻烦出门左转找辆黄包车去警督局,不用谢!” 第47章 点阴烛 电话另一头的商燕洲,拿着电话的手紧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 “死者的头发我已经让警员送回去了,我另外有事,今晚不回去了。” 说完,商燕洲停顿了半响,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请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态度。” 温长廊:“……” 抵拳在唇边咳嗽两声,温长廊狗腿地开口: “那不是别人嘛!我要是知道是督长大人,那我肯定态度诚恳!语气亲切!柔情蜜意!” 商燕洲优雅淡笑,道:“最后一句可以收回。” “别啊!我这前边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引出下边那一句吗!昨晚上督长大人那一顶!真是,一个字,销魂!” 商燕洲沉默,咬牙道:“那是两个字。” 说完,商燕洲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脸上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隐隐有了龟裂的迹象。 而另一边,温长廊颇为可惜地摇摇头,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就挂了,真是,调皮! 温长廊在沙发上躺了小半会,果然就有人按门铃了,温长廊跳下沙发,赤脚跑出去打开大门,果然是一辆警务车。 “温先生,这是督长让我拿给您的。” 鉴于温长廊上一次在警督局里伟大的英雄事迹,所以警督局里的警员,都记住了温长廊这大名,这不一见到,就认了出来,笑得一脸殷勤崇拜。 “嗯,小伙子有前途。” 温长廊一手接过暗黄色的小盒子,一手拍了拍那警员的肩膀,甚是欣慰。 他上下扫了两眼警员,闭起一只眼,用手一量,然后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警员眼前一晃,眼神就有些朦胧,额中一点黑烟萦绕,盘旋。 这小伙子,刚刚夸他有前途,没想到这血光之灾竟然就找上门了,被鬼缠上,可不是个好兆头,看在这小子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温长廊随意在裤兜里掏出一张符箓,贴他脑门上,说: “看你长得还顺眼,这玩意送你了,记得当佛祖供着别离身。” “啊?这什么东西?” 那警员有些愣怔地将脑门上的黄色纸拿下来,上面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跟图案,凑近闻闻,还能闻到朱砂的味道。 “能救你小命的东西。” 温长廊努努嘴,然后就砰地一声关上门,拿着盒子走上了二楼,打开房间走进去,手中的盒子也被他给拆开了。 里面是透明的证物袋,袋子中装着几根头发,应该就是死者的头发没有错了。 头七夜已过,血鬼必须要尽快化解怨气,踏上黄泉轮回路,不然,继续留在阳间,只会让她的怨气越积越深,最终迷失了自己,成为孤魂野鬼。 温长廊打开自己从阴阳铺带过来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中间画着阴阳八卦图的黄布,铺设在地上,然后就是招魂铃、引路香、四盏点阴烛。 按照乾四方位摆开,温长廊将封印了血鬼的方盒子放到中间,然后取出四根头发,用术法定住,漂浮在四盏点阴烛的上方。 第48章 黄泉伞 最后,温长廊将全部的窗帘都拉了回来,太阳被隔在窗帘之外,房间中的光线霎时暗了下来。 而后,温长廊一手执招魂铃,一手指尖生阴火,引燃四盏点阴烛,森绿色的火焰开始在点阴烛上慢慢地变大,变高,一直到,燃到悬浮在上方的四根发丝。 方盒子开始剧烈震动,温长廊将盒子上的符箓拿下来,被收在盒子里的血鬼便冲了出来,化作一阵青烟,钻进了其中一根发丝中。 而附上青烟的那根发丝,森绿色的火焰熄灭,冲开四乾方位点阴烛,但是却在房间里胡乱冲撞着,想要冲出去却又在恐惧着什么。 温长廊见此,眉宇轻扬,不慌不忙地开口: “要是不想灰飞烟灭,就别急,” 说着,温长廊就慢条斯理地从压底的木箱子中抽出一把伞,这把伞,他除了必要的时候,根本都不想拿出来,实在是太骚气了,不符合他爷们的身份。 此也并非是普通的雨伞,而是专门护送阴灵上路的黄泉伞,可以遮挡白日阳气,防止阳气侵蚀魂体。 黄泉伞通体用特制的红丝线编成,丝丝缕缕,紧密衔接,如同一朵巨大的,正在盛开的黄泉之花。 伞柄则是由俗称黄泉之树的阴槐根制作而成,通体暗红,雕刻着符文,最让温长廊不能接受的是,伞骨尾部,垂满了红丝线,红丝线上,红铃铛相缀,每走一步,就会铃铃作响。 现在是大白天的,要他拿着这么骚气的一把伞出去,确实是……嫌弃!这么一出去,说不定明日就上人民日报头版了! 可是看那越发躁动不安的发丝,应该是血脉牵起作用了,血鬼感应到了血脉的呼应,所以才会这么躁动不安。 温长廊狠了狠心,咬紧牙,豁出去了,反正当做他们都眼瞎看不见得了。 打开黄泉伞,温长廊施了一道术法在伞顶,对了那躁动的发丝说: “钻到伞骨中,控制这把黄泉伞,我顺着方向,带你过去,不然,你刚出去,外面的太阳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附在发丝上的青烟听到温长廊的话,就顺从地钻进去,缠绕在伞骨上,一句苍老的话从伞骨中传了出来: “谢谢。” 温长廊没说话,弯腰拿起招魂铃,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下到客厅,正好跟刚刚分派过来的厨师长碰上,温长廊神色如常,迎着那震惊的目光,淡定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出了小洋楼的外院门,放眼过去,毫无遮挡的太阳光照射在黄泉伞顶上,伞骨开始时,还不安地震动了一下,在温长廊紧了紧拿着伞柄的手时,才安静了下来。 温长廊顺着伞骨中的方向牵引,加快步伐地走着,一路过去,皆成为了路人眼中的焦点,如此诡异的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加上温长廊那一脸坦然自若的表情,和手中三步一摇的招魂铃众人就更加地好奇,一路过去,都有人在指指点点。 说的,莫不都是这人在装神弄鬼。 第49章 道不明 走过了几条街,从黄埔大街穿过去,手中的伞骨越来越躁动不安,温长廊被迫跟着手中黄泉伞的速度,加快步伐,最后,最斜穿过黄埔大街的辅街时,躁动就停止了。 辅街一号路,就是西阜学堂,西阜学堂是由政府开设,主张中西结合教育的第一个试点学堂,许多深京当地有权有势的财阀,和各界名人,都会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西阜学堂。 此时的学堂,前门停了好多辆小汽车,由于快接近中午时刻,这些人,都是来接自己孩子放学的。 温长廊呼吸一定,仿佛听到的伞骨中的哽咽声,伞骨慢慢地震动着,温长廊顺着方向,就来到了前门的一处,在那里,有一个穿着小西装,梳着小平头的男孩子,正站在一名教学先生的旁边,翘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观望了半响,那男孩子就失望地低下了头,像是蔫了的草儿,没有了生气,而他旁边的教学先生,则半蹲下来,安慰他: “小贺安,可能你家人有事,所以走不开,不能来接你,你要不要让老师送你回去?” “不用了,反正也不远,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谢谢老师。” 小贺安说着,对教学先生弯了一下腰,就跑开了。 他这一跑,温长廊的黄泉伞就跟着跑过去,到了小男孩的后面,不停地呜咽着,隔着半指的距离,却是阳世与黄泉。 温长廊此时也已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迈开长腿往前探了一步,就跟被称作小贺安的男孩子平行了。 似乎注意到身边太过近的距离,小贺安就往路旁边挪过去了一些,小手紧张地捏着自己斜挎在肩上的小黑书袋。 温长廊见状,也跟着挪了一小步过去,并且开口问道: “你叫小贺安?你为什么自己回家呢?你家里人呢?” 小贺安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叔叔,奇怪的伞,奇怪的行为,一看,就不像是一个好人。 “你是个坏叔叔,我不跟你说话。” 说完,小贺安就迈开小短腿,使劲地往自己家里跑回去。 温长廊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被黄泉伞的的一股大力,跟着给拖了过去。 小贺安的家,其实离西阜学堂真的不远,转过一条街,一排过去的新式洋房,第一栋,就是他的家。 温长廊跟着跑了过去,在那栋华美的新式洋房前停下了脚步,而一来到大院门前,附在黄泉伞中的的那根青丝,化为灰烬,一缕青烟弥漫着悲伤的气息,那声声的哀凄悲鸣,只有温长廊,听得清清楚楚。 这里,应该就是之前那具无名尸,和这女怨鬼生前的家。 可是,那具男尸是刘大昌家的管家,那她呢……温长廊复杂的眼神扫过只有他能看到的一缕青烟,刘家报失踪的,只有管家一人。 这个隐藏了这么多悲伤和冤屈的灵魂,有是怎样的身份呢? 看她刚才对那小男孩的态度,他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可能,但是,这又是不成立的。 刘大昌的夫人,明明还好好地活着…… 第50章 牵生乱 “你怎么在这?” 在温长廊微低着头沉思的时候,头顶却突然传来商燕洲一惯温润似竹的声音。 听到声音,温长廊倏地抬头,震惊道: “督长大人你怎么也在这?” 商燕洲敛眉:“有些事找刘老板了解一下,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燕洲拧着眉,上下扫了扫温长廊手中,那柄灼眼极了的黄泉伞,微风吹过,上面的红铃铛,还随着节奏摆动,铃铃作响。 温长廊有些汗颜地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解释道: “那什么,挡太阳嘛!你瞧这太阳这么烈,不得晒黑了。” “哦,对了,你现在是要进去是吧?带我一个呗。” 温长廊朝商燕洲眨眨眼睛,眉角之处勾起一丝春意,笑得耀眼,入心。 商燕洲神色不变,语气还是一惯的温润: “我为何要带你?” “这你就小气了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能尽早破案吗!我告诉你……” 温长廊撑高了点黄泉伞,将商燕洲也罩在其中,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红丝线的缝隙,打在商燕洲脸上,映衬得媚色生花,晕红一片,眼眸中倒映着温长廊妖孽的脸,眯着眼,带着笑,十分醉人。 温长廊怔了半响,才恍然从美色中回过神来,稍微踮脚附在商燕洲耳边,轻声地呵气道: “我用血脉牵为那女怨鬼引路,最后就停这了,而且,据我猜测,这女鬼,应该就是刘大昌的夫人。” 商燕洲闻言,挑眉,语气淡然: “猜测?那你可知,刘大昌的夫人,现如今,正在阳台处,看着我们?” 温长廊:“??!” 顺着商燕洲的视线过去,果然看到了阳台处一名身着青瓷色修身无袖旗袍的女子,此时正定定地看着他们,在温长廊看过去的时候,她就转身走了。 温长廊咋舌: “她是刘大昌的夫人?不可能啊!明明……!” “走吧,是不是,进去一看便知。” 商燕洲不想再跟温长廊在此多费口舌,大掌抓住温长廊的手腕,便把人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温长廊低头,眼睛扫过那拉着自己手腕,修长温暖的大掌,突然轻笑,反手便勾住了商燕洲的小指,且还暧昧地摩挲着,沿着小指,一直到掌心,如同俏皮的妖精,在一寸一寸地骚弄着他的掌心。 商燕洲脸色一僵,气息一乱,便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手从魔爪中拽了出来,恰逢此时,大门打开,一名身穿新式灰色长衫,头戴毡帽的老者,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位表示商督长吧?我是刘府管家,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请商督长随我进来吧,” “嗯” 商燕洲转身对着刘府管家,已然恢复了浅笑,身上温润的气息,带着笑意,让人无法防备。 跟上刘府管家的步伐,商燕洲头也不回地就进去了,温长廊作势一急,赶紧跟了上去,进了门,到了里头,温长廊才将黄泉伞收了回来。 而一直隐藏在黄泉伞之中的那缕青烟,则飘在了没有阳光照射的阴凉之处,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第51章 小贺安 商燕洲进去时,刘大昌正坐在客厅了,而刚才在阳台注视着他们的那名女子,也就是所谓的刘大昌夫人,正慢条斯理地在一边泡茶。 看到商燕洲进来,刘大昌站起身,笑道:“商督长大驾光临,真是令刘某家中蓬荜生辉啊,快快请坐。” 商燕洲笑得温润,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开口道: “刘老板客气了。” “商督长哪里的话,阿慈,给商督长上茶,哦,对了,商督长,这是在下夫人,沈慈。” 商燕洲点头,极为有礼地喊了一句:“刘夫人” 沈慈浅笑,身上出身书香世家书卷气十分缱绻温婉,将一杯茶递到商燕洲前面,放下,道: “你们谈事我一个女人家就不掺和了,我先去张罗一下,等下商督长可得留下来,吃顿便饭。” 说完,那女人就作势要站起来,转身离开,却正好,碰上了温长廊进来,直直地撞进了温长廊的眼睛,但是却像是被那眼中的审视给惊到了一般,仓促地低下了头,避开了视线。 温长廊之前便匆忙见过刘大昌一面,那身上的阴气浓郁,只有长期与死人待在一起,才会染上如此之重的阴气,那时他还不明白,可是如今一对上这所谓的刘夫人,心中却已然恍若明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还以为当真是自己猜错了呢。 无名女尸死状极为惨烈,在活着时全身的皮都被扒走,生生忍受扒皮之撕心裂肺的痛楚,死后灵魂还被禁锢在身死之地,每夜子时,扒皮蚀骨之痛反复重现,如此以往,不得往生。 温长廊眼梢带过那抹青烟,自从进了这屋子,她就开始狂躁不安,悲鸣、不甘、种种交织。 从进入到这里,那些被遗忘的生前记忆就争相涌现在眼前,那个女人,披着她的皮囊,与她的丈夫恩爱,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仇恨驱使着青烟慢慢地膨胀,客厅中顿时阴风四起,院子外面艳阳高照,客厅里面,却阵阵寒意,透人心骨。 “妈妈。” 一声清脆的喊声,让不断膨胀的怨灵,瞬间变回缕缕青烟,瑟缩在角落里,悲鸣低泣,她的小贺安…… 小贺安还很小,小小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水汪汪的,里面明显在颤抖,在害怕。 可是,就是因为他的这声妈妈,并不是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喊的,而是,朝着她藏身的方向。 一声小心翼翼的:“妈妈”,什么怨啊,恨啊,都不重要了,她的小贺安,才那么小,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小贺安,妈妈在这,你是不是看到妈妈了??妈妈在呢!妈妈在!” 焦急哭喊,带着绝望的撕扯,以及那不断地围着小贺安缠绕的灵体化烟,这些种种,只有温长廊一个人,能看得见,能听得到。 小贺安睁着迷茫朦胧的双眼,看向他的妈妈,可是,那声妈妈却迟迟没有再喊出口了。 “安儿你怎么下来了,你爸爸在招待客人呢,快跟妈妈上楼去。” 沈慈边说,边牵过小贺安的手,脚步有些凌乱地拐过了楼梯口,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了。 第52章 皮囊者 温长廊侧了一下身子,闭上眼睛,通过心念,传了一句话给那女怨鬼: “生前种种,死后皆如云烟散尽,执念太深,不止会害了你自己,更会害了你的孩子,他年纪尚小,你身上的阴气,会侵蚀他的身体,让他重病缠身。” 差一点,她差一点就要碰上那女人拉着她儿子的手,可是温长廊的这句话,却让她生生顿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小贺安被牵上了楼,她却不敢再踏近一步。 是啊,如今,她是阴间鬼,而她的小贺安,是阳世人,不应该承受她这些沉重的痛楚。 “先生,这间屋子有我生前全部的记忆,如今我都想起来了,我才是沈慈,我才是刘府夫人,那个女人,残忍至极,竟扒去我全身皮囊,冒用我的身份!她一定是心怀不轨之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害我的家人!” “我知道,所以不要着急,是是非非,总得有个由头,捋清楚就好,你看,我们家勉强聪明的督长大人,不是正在帮你嘛。” 温长廊邪邪一笑,勾起唇角,走过去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打开,放在沙发背上,翘起修长挺直的双腿,流氓似的抖着。 “哎呀,这沙发,坐着还行,就是比我们家的差远了是吧?督长大人。” 商燕洲朝刘大昌抱以一抹歉笑,随后偏头,看着温长廊,道: “手放下来,腿放下来,身子端正些。” 温长廊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你看刘老板都不嫌弃我了,你嫌弃什么,对吧,刘老板?” 刘大昌回过神,想起自己似乎在警督局里见过此人,应该是商督长的朋友,于是便抬手抹了抹额际的虚汗,笑道: “是的是的,这位小兄弟性情豪迈,在下怎会介意。” “呵呵呵,刘老板这么说我就觉得,刘老板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物,不过,我看刘老板最近身体似乎有些虚啊?” 刘大昌尴尬沉默:“这……” “但是!不用担心!” 温长廊从沙发上起来,转头就坐在刘大昌的身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符箓,直接揣他白色衬衫左胸前的口袋里,末了还拍了拍,神秘兮兮地叮嘱: “刘老板这可是我我独家的宝贝,要不是看你爽快,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有了这东西,保证刘老板每天晚上都生龙活虎的!” 刘大昌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只是笑着点了下头,也没明着拂了温长廊的意。 这时,刘府管家走进客厅,弯腰道: “先生,劳伦斯先生过来了。” “好,让他进来吧。” 刘大昌对管家吩咐完,然后就转过头对着商燕洲,面带歉意: “非常抱歉了,商督长,家中临时有事,今日恐不能留您吃这顿便饭了,等来日您有时间了,刘某一定盛宴款待商督长。” 这句话,明显就是赶人走了,商燕洲也不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勾唇,声音温润如竹: “既然刘老板有事,那就请刘老板明日亲自到警督局来一趟吧,有些事,还是需要刘老板配合一下的。” “一定一定!来人,送商督长出去。” 从刘大昌的语气中,商燕洲听出了急躁,似乎是在避讳着什么。 第53章 劳伦斯 在走出去之时,商燕洲与劳伦斯擦肩而过,四目相对,互相点头示意,随后错开视线,商燕洲若无其事地出了前院大门,缓慢踱步到停车处。 温长廊也有些注意到那外国人,似乎眼神有些不对劲,擦身而过时,竟然盯商燕洲盯得像砧板上的肉,好像要生吞了一样,莫不成,这外国人不畏艰险,想要压了督长大人? 真是,长得一副贼头贼脑的的挫样,眼光还是不错的。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商燕洲似乎是极为无奈,眼睁睁地看着温长廊那嘴角的口水滴到地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哦哦哦,没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刘家肯定有些我们还没有查清楚的秘密。” 温长廊被一声敲在小心脏上的声音给惊了过来,连忙擦了一下嘴角,然后顺道还叉开了话题。 商燕洲打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就有些苦恼地开口: “确实,刘大昌按道理,是不会跟外商往来的,可是照刚才的情况,他们之间不止有了往来,而且似乎还不浅,为了接待这位劳伦斯,竟然直接给我们下了逐客令。” 闻言,温长廊风骚地挤了一下眼睛,说: “既然怀疑,那督长大人要不要来个实地考察一下,嗯嗯?” 商燕洲抬头:“怎么说?” 温长廊理直气壮:“爬墙啊!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 商燕洲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抹揶揄,随后勾唇,轻笑: “你似乎对翻墙情有独钟?” “……咳咳!” 温长廊伸出手掌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神有些飘忽地游走着,就是不敢看向商燕洲,那什么……做过贼的人总是有点心虚的,而且他这个贼还占了这位督长大人的便宜。。。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要翻墙吗。” 商燕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关上车门,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就朝最近的电话亭走过去,拨通了警督局的连线。 温长廊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只知道,等他从电话亭里出来的时候,温长廊脸上的脸皮已经完全是经得起风霜的厚度了。 “督长大人要跟我一起翻墙吗?你这高贵的身份翻墙似乎是在临幸刘家的那面墙!” 说完,温长廊还特地用脚踹了一下刘家新式洋房的外墙。 商燕洲看着他幼稚的行为,脸上淡然,语气端正: “出气应该找鸡蛋,而不是石头。” “切,石头也得看是什么石头,我这金刚石,还会怕这豆腐块嘛,真是。” 温长廊大言不惭地吹捧着自己,言语之间不见一丝惭愧,反而是尾巴要翘上天的架势。 夸奖完自己,温长廊忽然想到了有一件事还没有说,于是就拉着商燕洲,有些谨慎地小声开口: “那具被扒皮的女尸,身份我已经确认了,是刘大昌的夫人,现在住在刘家的,根本就不是刘大昌的夫人,而是披着一块人皮的怪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没跟这种半死不活的东西打过交道,所以一时之间也不好说。” 第54章 弄墙燕 经过温长廊这么一说,商燕洲也联想到了一件事: “这或许,跟之前刘大昌夫人被绑案,有莫大的关联,如今,这其中牵扯的,已经不单单是两桩命案的事了,其中还隐藏着租界外商私下贸易大麻的黑幕,兹事体大,不容疏忽。” 温长廊拍了拍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开口: “看来你这警督局督长也不好当啊,这内忧外患的。行了,不说废话了,走,小爷带你翻墙去!” 温长廊拍了拍自己胸脯,胸有成竹地放下壮志豪语,然后转身就拐进了后面的小巷子 商燕洲不发一语地跟了上去,且眼神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房子附近,有人在盯梢,但是,也不一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温长廊倒是心大,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墙角的角落里,只要是墙,他还就没有翻不过的。 这刘家确实古怪,他这发现了却没能知道个究竟,心里头就憋得难受,非得去弄清楚了这一段是非恩怨。 左右观察了一阵,温长廊就卷起稍微有些碍事的长衫阔袖,修长劲瘦的腿部一大力,腰身一弯,脚一蹬,就飞上了墙,全程都没有碰到墙壁一分,除了坐在墙头上的屁股。 商燕洲知道,温长廊的身手很好,只是没想到,这翻墙倒柜的功夫,却如同活了一般,精得很。 “你这偷偷摸摸的功夫,倒是很精通啊。” 话语之间,商燕洲后退两步,一腿向后撑去,借力使力,随后发力一冲,长腿先是踢在墙壁上,然后身体向上一倾,双手攀上墙沿,一使力,就悬空而上,安稳地落在的墙头上。 动作干脆利落,帅气,一气呵成又严谨得一丝不苟,温长廊吹了一个口哨,笑道: “督长大人身手不错呀。” 商燕洲偏头,轻言道: “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恩恩爱爱,哈哈哈!” 商燕洲神色自若,仿佛恍然未闻一般,自发地向旁边挪动了两步,脸上的表情端雅,眼睛里却浮沉不定,倒映着温长廊那嬉笑的脸,有些飘忽。 在墙上打量着一下刘家的构造,发现从这里下去,就是刘家的后院了,后院里种着家林,比人高,只要小心一些避开下人活动的区域,进入到房间中,不是问题。 “你去二楼看一下,我去一楼,看一下能不能探听到刘大昌和劳伦斯的谈话。” 商燕洲说完,就身体轻盈地跃下了墙沿,半弓着身体借着青葱林木的掩护,向前院移动过去。 温长廊看商燕洲走了,撇撇嘴,就悬空翻身,轻松地落地,完美! 他并没有走进前院,而是直接从外面的墙壁,沿着房间的阳台,爬上了二楼,从阳台跳进去,是一个杂物间。 还放着一架大钢琴,这稀罕玩意商公馆都没有,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不过看样子应该废弃很久了。 越过钢琴,来到门前,温长廊趴下身体,挤着眼睛看锁孔,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细针,钻进锁孔里,慢慢摸索。 第55章 从前好 咔哒一声,一转,门就打开了,温长廊探出一小半个头,左右看了一下,观察了半刻,才慢慢地猫着身体掂着脚走出去,穿过一个楼道,温长廊隐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在骂人。 等他走近些,才终于听清楚了,这所谓的骂人声,竟是那假沈慈,在怒骂小贺安的声音。 “让你不要乱跑还给我跑下楼去!就是不听话是吧!再有下次,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知道没有!小杂碎!” 临出门前,假沈慈嘴上都还啐了一声,喃喃地谩骂着,嘴脸刻薄尖酸,丝毫没有刚才在客厅里的温婉大气。 温长廊在暗处啧啧两声,不禁在心里摇头叹息道:女人啊,真是不得了,演戏演得真是入木三分。 等假沈慈走了之后,温长廊才就着动作在地上一滚,翻身进了小贺安的房间中。 身体定住之时,温长廊正好对上了小贺安蹲在床沿前睁大的眼睛,里面是豆大的泪珠在翻滚着,但是却在看到他之后,像是被吓到了,凝成珠子挂在了眼睑之下,要掉不掉的样子。 温长廊闷声轻笑,伸手敲了一下他额角,小贺安身子一缩,眼皮子反射性地一眨,那泪珠儿就哗啦一声掉了下来,沿着脸颊流进嘴巴里,有些还直接滴落在地板上。 小贺安身子一边瑟缩着退后,一边抽泣着低声开口: “你是那个……坏人叔叔。” “我可不是坏人,你见过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坏人吗?没有吧?” 温长廊一边开口,一边对着小贺安展现他老少通杀的魅力,眼睛里带着笑,嘴边的弧度咧到最大,一口的大白牙亮晶晶的。 小贺安停下动作,打量了一下温长廊,随后壮了壮胆,小心翼翼地开口: “还行吧,我妈妈说,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汉!” 温长廊没忍住,差点噗嗤一声喷出一口口水: “你妈妈不是大家闺秀,上流夫人楷模吗,怎么也这么不实事求是!现在政府倡导做人要实事求是知道不!人,不能自欺欺人,小破孩你这么说是想要上天吗!” 小贺安嘴一撅,头偏高,气哼哼地说: “叔叔才想要上天呢,欺负我一个小孩子,要是我妈妈……” 说到妈妈,小贺安神气的五官就耷拉了下来,很是萎靡。 见此,温长廊适当地开口追问:“你妈妈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妈妈可凶了。” “才不是!” 小贺安像只小刺猬一样,表情凶狠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但是却很坚定地维护着自己的妈妈: “我妈妈才不凶,她……只是,被坏人吓到了还没有恢复过来而已!我妈妈以前,是最好的妈妈!是天下第一的!” 听着这稚嫩却坚定的话从这小破孩的嘴上说出来,温长廊突然之间就笑了,且问了一句: “从前你妈妈那么好,那现在呢,你觉得,你现在的妈妈,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我……” 小贺安嘟着嘴,语气有些犹豫,自己埋头在膝盖下面,嘟囔了好半响,才小声地开口: “妈妈现在,脾气变得怪怪的,经常凶我,而且放学也不来接我,甚至就连我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第56章 阴阳错 温长廊:“那你觉得,这是你妈妈吗?” 小贺安沉默:“这是妈妈的样子,但是好像又不是妈妈的气息……” 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血脉之间的呼应,果然只有最亲的人,才能感知得到,这对母子,也是有些许可怜,从此阴阳相隔。 温长廊不知道商燕洲探听得怎么样了,他从洋房二楼抽身出去的时候,左右看了一下,又细等了片刻,都没有看到商燕洲,估计,是刘大昌跟那外国人还没有聊完,所以,应该是尚未出来。 温长廊是个坐不住的人,在商燕洲的小汽车顶上趴了好一阵,就有些闲不住了,他眼睛到处乱扫着,有些无聊地念起了各种符箓咒语。 “奶奶,你怎么了?” 一声奶里奶气的声音传出来,且还伴随着隐约的哭声,温长廊出于好奇,便伸头过去探了一下,那是一个老妇,倒在地上,身边的菜散了一地。 而那声音的来源,正是想要搀扶起老妇的女娃娃。 小脸哭得红彤彤的,头上扎着两股鞭子,一边别了一朵小红花,虽然艳俗,但是用在小孩子的身上,却显得格外地活泼,可爱。 温长廊唰地一下就坐起来,跳下车背,大步流星地过去,一手将老妇提起来,且恬不知耻地开口: “奶奶,我来救你啦!” 温长廊动作虽然大,但是却没有伤到老妇筋骨,等那老妇站稳了一下,他才松了手。 老妇感激地对温长廊弯腰,道谢:“谢谢这位好心人,谢谢!” 那小女伢,也是冰雪聪明的娃娃,在温长廊扶起老妇了之后,便童声童语地开口: “谢谢叔叔帮我奶奶!” 温长廊耸耸肩,颇为苦恼地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缓缓道: “我不是好心人,我是好看的好心人,小女伢,可要记住了呦。” 小女孩诚恳地点头,应道:“嗯嗯,记住了。” 温长廊一向秉承送佛送到西的阴阳铺良好传统,于是便担任了护送这一老一小回家的角色。 那老妇也是一阵推脱,最后实在是她那小孙女太小,没有办法搀扶她,她才同意了让温长廊送她们回家。 这么一走,没几步,竟然又回到了刘家小洋楼,这……难道说…… “我是这家里的老佣人,小兄弟,我们从后门进去吧。” 说着,那老妇已经转身向后面走去。 刘家下人的居住地,有另外的一间屋子,老妇将温长廊引进屋里的时候,恰逢里面其余的下人都已经干活去了,所以这间集体房中,就只有他,还有那对祖孙了。 温长廊随意张望了一下,却猛然被一张摆在床头柜的黑白照片给震住了,这是……最先发现那具尸体生前的样子! 这……温长廊眼睛忽地就扫向了那对祖孙,老的很老,已经快要走不动了,而小的,还很小,步伐,都还有些稚嫩。 一个五岁的孩子,以及风烛残年的老母亲……这两人,是第一个死者的家属! 第57章 断尘世 思及此,温长廊不禁有些唏嘘,人已往生,一了百了,但是留下了老母亲,稚亲子,又何尝不是残忍呢…… “叔叔,喝水。” 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了扯温长廊的外马褂下摆,一手将一碗清水递了过来。 温长廊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接过那碗清水,仰头灌进去,然后咋咋舌,笑道: “小姑娘身上是带糖了吗,怎么连清水都这么甜,呵呵。” 小女孩听闻,顿时低下头,脸蛋红红的,明显是害羞了。 放下瓷碗,温长廊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并不算太寒酸,毕竟刘大昌作为烟草实业公司的老板,是深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都不会太过于苛待自己的下人。 只是,这房子对于祖孙二人来着,却有些空落落的了,温长廊唏嘘过后,就一把抱过那小女孩,放在凳子上,而自己则蹲下来,两眼注视着那水汪汪的灵眸,问: “小姑娘,这里,就你和奶奶一个人住吗?” 闻言,小女孩眼神闪躲地低下了头,手指头紧张地放在膝盖前,搅着。 一旁的老妇,听到温长廊的话,顿时老眼一红,伸手就将小女孩拉了过去,抱在自己怀里。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些。 温长廊不解,于是再次开口: “奶奶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秘吗?若是勉强,那便不说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奶奶不必在意。”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老妇形容枯槁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灰白的眼,此时,那眼中尽是悲伤: “有什么不能说了,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我儿子因为偷钱,吸大麻,而被人寻仇,给最后被人给杀死了。” 温长廊越听,眉宇之间神色越发凝重,于是便开口追问: “这话,奶奶是听谁说的?” “我还用听谁说吗,如今这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这么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老妇骂到最后,已然泪湿衣襟,破旧的衣领上,尽是残破的悲伤,多少针线,都无法缝上,她的儿子死了,没有留给她们分毫,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只留下了那一身的债务,再无其他。 临走时,小女孩往温长廊手上塞了几卷纸条,那真挚而晶莹剔透的眼眸,带着稚气: “我有好多天都梦到爸爸了,爸爸说这纸条很重要,让我交给警长叔叔,叔叔,你可以帮我交给警长叔叔吧,我要照顾奶奶,不能走太远的,” 捏着手中的几张长纸条,温长廊并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 “你相信那是你爸爸?” 小女孩毅然点头: “奶奶说,爸爸会变成放学路上最亮的那盏路灯,送我回家。所以,我知道,爸爸一直都在的。” “……嗯,你爸爸一直都在的。” 温长廊最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她爸爸生前种种过错,但是死后却已断尘世,俗念也应当如此,可是对于尚在阳世的人而言,留得一个念想,也是不错的。 第58章 捏豆腐 出了刘家新式洋房的后向铁门,温长廊才抬手,展开手掌,拿出那几张长纸条,像是胶卷一样,长长的,页与页之间由虚线连接着,而上面的字,温长廊却是一个都看不懂。。。 莫非,是哪个天师宗派的特有符文? 可是他温长廊什么样的符文没有见过,这……怎么越看越别扭? 算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神叨叨的玩意,温长廊随便揉作一堆,就塞外衬小马褂的口袋里了,也没将这当一回事。 回到商燕洲停车的地方,温长廊脚步还没有停下,那车却自己开过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商燕洲已经回来了。 温长廊笑嘻嘻地从一侧打开车门坐上去,一脸兴奋地问: “督长大人,怎么样?有收获没有!” 商燕洲那如雕刻玉琢的脸,缓缓地转过来扫了温长廊一眼,随后神秘莫测地润声道: “你猜” 温长廊切了一声,撅着嘴巴道,挥了挥手道: “就这点小事都不值得小爷摆卦,不猜不猜!” 正了正身子,商燕洲微抿着唇,略带一丝严谨的弧度,温润的脸上中带着矜贵清冷的气息,咋一看过去,那豆腐般白嫩丝滑的侧脸,似乎在朝温长廊招手: “来啊,来啊,快来蹂躏我,捏肿我呀。” 温长廊心神意动,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差了那么一厘米的距离就要碰上那豆腐般丝滑的侧脸的时候,却冷不盯地传来一句话: “爪子拿回去。” 温长廊眉一挑,无视他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在商燕洲的侧脸捏了一把,妖孽的脸上划过一抹计划得逞的奸笑,真是豆腐般丝滑的皮肤呀…… 在温长廊捏上来的时候,商燕洲一个急打转,葱白如玉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渐渐收紧,脸上虽然淡然自若,但是隐匿在眼眶之中的璨然浅眸,却是惊起了一池的涟漪。 “温长廊,你真的是……” 温长廊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腆着脸问: “真的是什么?” “无赖!” “哈哈哈哈哈哈!” 温长廊听到那无赖二字出自这位向来温文尔雅的督长大人口中,顿时捧腹大笑,看来他的行为,是真的让这位优雅美人感到烦恼了。 “闭嘴!” 商燕洲语气略显低沉地说了一句,随后全程都是低气压,一直到回到警督局的楼下,打开车门下去时,都是脸色有些难看的僵硬。 偏偏,他越是如此,温长廊就越是觉得有趣,然后就越是会不知趣地凑上去: “督长大人你怎么高兴了?你看看我嘛,都说看到美好的事物会心情舒畅,那你看我这么好看,是不是看看我就会开心了呀。” 商燕洲止住脚步,转头略带些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扫他,随后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心情更差了。” “差?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好看吗!喂!昧着良心说话可是会遭雷劈的!小爷长得好看那是祖宗都没办法反驳的!” 商燕洲从进了警督局,脸上就挂起了一抹端雅的笑意,对温长廊跳起脚来絮絮叨叨的那些话,一概过滤,最后在进办公室时,砰地一声,就直接将那噪声给阻挡在门外了。 第59章 撩豆腐 温长廊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站了半响,然后眼睛一转,就把目光对准了后面公用办公室的警员们。 可是,这次他却发现,竟然没有漂亮的女警员来找他了,每个人都是低着头,似乎很忙的样子,奇怪了,上次来还一堆警员围着他转了。难道,他真的魅力下降了? 摸摸自己的脸,温长廊很是苦恼,没长痘痘也没起皱纹啊! 温长廊疑惑不已,于是在她们面前晃悠过去,又晃悠过来,可是却瞥见她们,目不斜视的,一副正经的作派,果然是商燕洲的小弟,连这三分脸色,都给学了去。 温长廊摇头叹息的同时,又去了督长办公室的门边,直接瘫坐下来,虽然整个警督局的人都无视了他,但是温长廊却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没办法骚扰别人,他就只能继续骚扰优雅美人了。 扣扣扣!温长廊就连扣门,都带着一种吊儿郎当的力道:“督长大人,你不想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肯定对你破案有好处的,你不供着小爷就算了,竟然还将小爷拒之门外,小爷我告……” 砰! 温长廊身后的门突然打开,由于惯性又没有防备,所以,温长廊就这么咚地一声闷响,后脑勺就直接跟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啊!疼啊!嗯……” 温长廊一脸痛苦地捂着后脑勺,卷缩在地上,唇色被牙齿咬得发白,似是十分痛苦。 商燕洲如玉眉宇微动,俊雅清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极度温柔的笑意,他慢慢地半蹲下来,俯视着温长廊,语气阴测测地吐出一句话: “可有伤到?要是没有伤到,那我可就又不开心了。” 温长廊脸上的龇牙咧嘴一顿,然后直接双腿一勾,脚后跟在翻转的同时,顺势关上了门,而关门的同时,温长廊也已经俯身下去,竟直接咬上了那一处的浅色柔软。 商燕洲瞳孔一紧,感受着唇上传来的热度,心慢慢地收缩,一向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此时却有着一些不明意味的东西,在滋生蔓长。 温长廊向来随心所欲,凡事没过过脑子,想亲就直接凑上去,所以自然就理直气壮地顺势吃了一把豆腐。 砸吧两下嘴,温长廊有些意犹未尽: “督长大人,你这真是软了吧唧的,咬上去真带劲。” 商燕洲森寒勾唇,道:“是吗?” 话音一落,商燕洲腰身一翻,就将温长廊以绝对的强势压在了身下,此时的他,剥去了优雅的外衣,整个人的气势锋锐,强势的压迫感以及那凌厉的眸光,直直地打在温长廊的身上。 随后,温长廊就尝到了,什么叫:自作孽而不可活焉…… “唔……!!!” 口中内壁被一抹冰凉来回地搅动着,极致缠绵,互相交缠的气息充斥在鼻尖,温长廊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而此刻商燕洲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紧密纠缠,则让他毫无可退之地。 不知何时,本是一场带着玩笑意味的博弈,已经变成了极致缠绵的游戏。 第60章 豆腐恼 一袭缠绵结束,温长廊脸红气喘,一脸失了贞操的恼羞成怒样,颤抖的指尖,像是在谴责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竟然敢亲小爷!” 商燕洲挑眉,摊手道: “力是相互的。” “什么相互!明明就是你要蹂躏我!践踏我!轻薄我!” 温长廊哭唧唧地趴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大有一种不讨回公道誓不罢休的架势。 见此,商燕洲也不恼,只是神色清冷地伸出脚踹了踹他,道: “要哭请到一边去,不要挡路。” 温长廊顿时嚎嚎叫:“你个没良心的!” “扪心自问,有些玩笑,是谁先越界的。” 临走时,商燕洲语气有些平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温长廊动作一顿,随后就收回了哭唧唧的可怜样,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尽是看不透的情绪。 啊……今天天气真是不错了,宜调戏! 温长廊放纵自己躺在地上,双臂展开,唇边的笑意渐渐浓郁。 三天后。 环京河海关码头。 商燕洲穿着一身全黑的修身便服,修长的身影在微光初融下倒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一抬步,那长到膝盖下三分处的黑亮皮靴,衬得整个人都英气勃发。 尽管商燕洲身上,依旧是一副斯文人的作派,说话举止都优雅端正,但是,此刻的他,却多了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 “安排的如何了?” “督长,已经安排好了,上午9时,海关已经开了,烟草实业公司的货船,大约还有半小时,就靠岸了。” 商燕洲点了下头,语气沉吟: “务必要沉住气,等他们交易的时候再出手,人赃俱获,租界驻馆那边,才会闭得上嘴。” “清楚!” 此次行动,商燕洲用三天时间,布下了一招请君入瓮,那天劳伦斯去找刘大昌的时候,他得到的消息就是,三天后,码头交易。 刘大昌,还真是他回国后,栽的第一个跟头,无视商贸法,借助烟草实业公司作为掩护,私自与外商交易海外运输的烟草原材料,此举无疑是助长了外商占领深京市场的气焰,更是加快了大麻在深京黑市的流动。 商燕洲深邃的眉眼渐渐暗沉,从上衣袖口处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挂在耳稍处,便起身走出了海关办,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员。 “通知海关检查的人,今日要比往日里,格外地粗心些。” “是。” —— 温长廊鬼鬼祟祟地从黄包车上下来,一顶硕大的草帽将他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早上海关刚开,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温长廊掂着脚到处寻了一下,然后就在货物运输通道口处,一流浪汉聚集的地方,双手对放,插进袖兜里,耸着肩盘腿坐了下来。 “兄弟,你哪里来的?” 一名衣着破烂,但依旧梳着平分小板寸的流浪汉,看到温长廊坐下来,就好奇地向他凑过去。 温长廊叹了口气,摇头道: “唉,西街那边过来的,现在这行生意不好做了,越是有钱的人越抠门!” 第61章 追踪符 “兄弟你说得头对了,我之前也在西街那带转过,生意不好做!” 那流浪汉摩挲着手掌,语气嫌弃地跟温长廊抱怨。 温长廊应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盯着出口道那,目不转睛的。 今天要不是他神通广大,都不知道商燕洲背着他干了什么,这么热闹的事竟然不叫上他,没义气! 他怎么,也得过来凑一下热闹。 —— 货船停泊靠岸,刘大昌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服,手上柱着一根拐杖,此时正双手撑着拐杖头,身体微微向前倾,仰头眺望着慢慢靠岸的货船,眼中射出幽暗的精光,算计意味十足。 船一停稳,搭上过船桥,搬运工连续不断地上上下下,将船上的箱箱货物搬到运货车上,整整十几辆长的车队,都是在烟草实业公司名下的,气势磅礴,海关处的工作人员,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这时,海关办处,却突然走出了一个女人,商燕洲眸色一眯,唇角最敛,沈慈?她怎么会在这? 从远处看,隐约能看到沈慈走过去,附在刘大昌身边说着什么,而刘大昌只是偶尔点下头,双目除了精光闪烁,余下的,便是呆滞,和死气沉沉。 说完了之后,沈慈就带着笑意,沿着运货车一遍一遍地检查着,对于这批货,她似乎比刘大昌,还要关心。 真正的沈慈已经死了,而这个假扮沈慈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货装好了之后,刘大昌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转身走出了海关口通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恰巧,在刘大昌的不远处,就是温长廊跟流浪汉唠嗑的地方。 看到刘大昌时,温长廊心里头那股十分不对劲的感觉又强烈了许多,他总觉得,在刘大昌身上,一定还有着,他还没有发现的某些信息。 没过多久,一辆全白的汽车在刘大昌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的,正是带着眼镜的劳伦斯,好样的,这狼狈为奸的对象终于出现了。 温长廊从衣兜里拿出一顶宽毡帽,随手扒拉了一下,戴在头顶,就将自己大半个脸都给遮住了,再加上他故意低下的头,就更难辨认出他的脸了。 左右看了一下拥挤的人群,温长廊警惕地避开了人潮,退到人迹稀少的旧巷中,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箓,然后右手幻化生灵,术法附上符箓,随后就又往符箓里注入了一丝刘大昌的气息。 最后,手势一起,符箓消失化为流影直接穿透人群,末入了刘大昌的后脖处,悄无声息,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追踪符,本来是用来追踪怨灵的,用在阳世人身上是没有作用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刘大昌,身上缠绕的怨气太浓郁,所以,追踪符用在他身上,才会有了成效。 此时另一边,商燕洲则从一处胭脂染坊中出来,借着到处都是沥干的布匹的掩护,商燕洲慢慢地靠近运货车,在最后一辆运货车的尾部,一手撑地,双腿勾过后车厢挡门,借助成箱烟草原材料的掩护,成功地上了运货车,隐去了踪迹。 第62章 渐明朗 车队出发,刘大昌上了劳伦斯的车,开在车队的前面,负责带路,长长的车队,几乎占据了整条黄埔大道,走过黄埔大道,车队就驶入了一条辅路,两边的人群和商贩渐渐减少。 温长廊跟着追踪符,用两条腿追着跑,结果发现,两条腿根本没有办法追上四个轮的汽车,于是,就停了下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住,猛地呼气,累死小爷了! 四处看了一下,温长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放眼过去,一辆黄包车也没有,这什么破地方! 视线扫视着,最后,温长廊的眼睛盯住了在一家院子外面的破旧自行车,看上去好像快要散架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踩得动。 看着四周没人,温长廊就猫着腰走过去,立起自行车,坐上去蹬了两下,发现还是能用的,于是就直接给蹬走了,他这可不是偷,是借! 会还回来的! 车队渐渐驶入偏僻的道路,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去烟草实业公司原材料仓库的! 商燕洲透过缝隙,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路况,两边都是渐渐密集的陆生芦苇荡,和杂乱的野林,他低头谨慎地从自己的左胸口袋中扯出那方袖襟,揉成一团,从缝隙处丢了出去。 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车队出了深京城区,到了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中,车队才终于,停了下来。 从最前面的一辆运货车开始卸货,打开废弃的大铁门,车上的搬货工纷纷从车上下来,掀开车布,开始卸货。 而此时,商燕洲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下了车,借着杂乱的芦苇荡,隐去了身影。 “刘老板,这次合作,可是解决了我的一大难题。” 劳伦斯脸上带着得意满满的笑意,从车上走下来,过去和刘大昌握着手道,而那沈慈,竟然自发地站到了劳伦斯的身边,仿佛,她本来就是劳伦斯的人,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刘大昌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却双目无神,和劳伦斯握手,还是沈慈,将他的手递了过去。 沈慈:“劳伦斯,这批货应该可以解决半年多的原材料短缺问题了,虽然经过提炼,成品会有所减少,但是,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啊,” 劳伦斯勾唇笑道:“当然,这都是你的功劳,亲爱的维斯,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说着,劳伦斯便走过去,抱住他口中所谓的维斯,亲了一下,随后双手紧了紧维斯的肩膀,抬步向工厂内围走进去: “走吧,去验货。” 这一幕,落入商燕洲的眼中,却让他多了几分怀疑,刘大昌的种种行为,似乎很不符合逻辑,就好像是,一个木偶,在任由找劳伦斯和维斯控制,这么大的一次交易,刘大昌却二话不说,且关于价格,也只字未提。 商燕洲在他们都进了废弃工厂之后,就从芦苇荡中露出头来,警惕地望着四周,然后脚步发力,用力一冲,就跳上了高围墙。 刚刚从围墙上跳下来,猝不及防的犬吠声却突然此起彼伏,场面顿时失控。 该死!是狼犬! 第63章 降头术 温长廊踩着自行车,使劲地蹬啊蹬,顺着追踪符的方向一路过去,两边是越来越高的芦苇荡和杂林,位置,也离城区越来越远,这刘大昌跟那外国人,到底要干嘛去,这么神神秘秘的。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温长廊眼尖地发现了一个与这荒野格格不入的东西,定眼一看,当即摔了自行车,跑过去拿起来,放到鼻尖一闻,是商燕洲的气息! 拿着那纯白的袖襟,温长廊抬头看向那蔓延至前方不知何处的长路,慢慢拢紧五指,将袖襟抓在手里,眼底掠过一抹暗色,随后将袖襟往衣兜里一揣,低骂了一声,就扶起自行车,如脚下生风了一般,猛蹬。 蹬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时候,温长廊终于顺着追踪符,来到了那处废弃的工厂,远远地,就听到了外国人叫骂的叽里咕噜声,以及,激烈的打斗声。 细细一听,竟然还有枪声,死了死了,督长大人啊,你可别挂了! 温长廊一边想,一边撸起袖子冲进去,身形如影,脚下生风,越过那扇阑珊,温长廊就看到了身上挂彩的商燕洲,脸上依旧是那副端雅模样,只是下手的动作,却是利落干脆。 “督长大人,我来英雄救美了!” 温长廊贱兮兮地一喊,就曲起手臂,脚下使力,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身而过,落下之时,一脚勾住一名拿着枪的人,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嘴角处流出一丝血,人就倒了下去。 轻松落在商燕洲旁边,温长廊笑得风骚肆意: “督长大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帅呆了!” 商燕洲定了两秒,随后伸手把他用力一扯,扯到自己边上,语气有些微怒: “你来干什么!” “英雄救美啊!” “……你!愚蠢!” “我哪里愚蠢!聪明绝顶如我,不仅身手第一,智谋更甚!” 商燕洲额际微汗:“……你真的是,不管到哪,都这般,口无遮拦。” 温长廊翘起下巴:“我这是时刻提醒着自己和别人,我有多优秀!” 说着,温长廊就伸手拍了拍商燕洲的肩膀,换了一个语气道: “放心,我这个英雄,一定会救你这个美人的。” 说完不等商燕洲回话,温长廊就已经叉着腰站到了商燕洲前面,对着劳伦斯和刘大昌。 温长廊最先看到的,是刘大昌,此刻的他真的很不寻常,静静地站在劳伦斯的后边,像是一个奴仆,而那假沈慈,则是和劳伦斯并肩而立,这么协调而诡异的画面,着实可疑。 温长廊当即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为了验证这种可能,温长廊一手放在身后,指尖凭空燃起一抹淡青色的火焰,随后,火焰化为灵符,经过温长廊的操控,悬空而起,钻进了刘大昌的正中眉心。 而刘大昌的眉心,在火焰消失了之后,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环形印记。 果然!是降头!刘大昌被人下降头操控了,所以才没有了自主意识,从头到尾,温长廊终于捋清了所有的前后因果。 第64章 互信任 劳伦斯手上拿着一卷香烟,猛吸一口,吞云吐雾,他看了一眼商燕洲,随后,操着一口磕磕碰碰的中文。轻蔑地开口: “商督长,这可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和我们做生意,利润多多,是不是啊,刘老板?” 刘大昌温顺地点头:“是的。” “呵呵” 商燕洲无动于衷的脸上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却带着沁人的寒气: “劳伦斯,这不是你的国家,想要靠贩卖大麻入侵深京的商贸市场,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深京的商贸市场,还轮不到你做主。” 劳伦斯摊手,耸肩道:“你这幅平静的语气还真是令我很不开心啊,过了今天,没有人会知道我的野心,不久的将来,我,将会是你们国家商贸市场的主宰!” “嘿!嘿!你这个丑八怪,我们国人喜欢的是我这一型的,你这丑不拉几的样子,连我隔壁买糖人的阿奶都看不上,还想主宰我们,你说你这不是在放大炮吗!” 温长廊一向有出口便气死人的本事,再加上他那一张妖孽风骚的脸,确实,让人看了不自觉顺着他的话下去。 劳伦斯脸色涨得难看,随后又忽然笑开: “你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呵呵,刘老板,吩咐你的人,做了他们。” “是。” 刘大昌的人?这些人是刘大昌的? 温长廊脑袋里快速地闪过破解降头的方法,最后,画面停留在一抹青烟上。 而此时,刘大昌一声令下,那些人蜂拥而上,温长廊脸色一凝,随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商燕洲前面,见此,商燕洲神色淡然地将他拉开,且低声道: “我还不是残废。” 温长廊回头,对他咧嘴一笑,没心没肺地笑着说: “放心,我可厉害了!” 说完,温长廊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这句可厉害了的话,便倾身上去,反手扯住一人的手臂,向上一翻,像打桩一样,把人上颠下翻,在一群人要冲上来时,温长廊顺势把人一甩,借力打力,一堆人都被撞倒了。 商燕洲眸低涟漪渐起,随后将自己的后背抵在了温长廊的后背上,往往只有信任,才会让人甘愿将后背,交给对方。 人不断地涌上来,商燕洲想的是警督局的人应该快要到了,而温长廊想的则是,怎么解了刘大昌身上的降头,让他恢复神智。 打得正激烈时,轰隆一声,自天际而下,巨大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废弃工厂,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温长廊看到了一抹青烟落地,化为一名笑意温婉的旗装女子。 见此,温长廊哑言:“你……的灵体……” 灼日而过,以灵之体怎会受得了,如此一来,她的灵体,很快便会消散,所以,她如今,才会恢复成了生前最美好的模样。 一阵唏嘘,死后生前种种过忘,何必为了生前人,而放弃了自己往生黄泉再世投胎的机会呢…… 似乎是读懂了温长廊脸上的话,沈慈温婉轻笑,一如时光静好,荏苒了岁月的美酒: “他和小贺安,是我最后的牵挂,这种愿意为挚爱付出一切的感觉,大师你如今不懂,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挚爱,我相信,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的。” 第65章 分离悲 温长廊知道,如今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而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既无回转之地,那也只能向前迈了。 “既然如此,我便帮你最后一把。” 话落之时,温长廊身上气势忽变,一股凌风顺势而出,双手起势,指尖化灵,缠绕相生,此时的温长廊,是温家阴阳铺渡怨师,是行走在阴阳两界的独行者,是阳世人,也是阴间使。 他的能力,世间仅有,强大而无当。 一时间,所有人都惧怕得后退,唯有商燕洲神色平静地站着,似乎,这本就是,温长廊原来的模样。 “起!” 温长廊身体悬空而起,在术法的承托之下,温长廊看了一眼沈慈,沈慈会意,脸上带着绝美的笑意,走入了那阵法中,如同奔赴最幸福的岁月,竟然丝毫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走入阵中,沈慈双手张起,任由术法穿透她的身体,术法缠绕之间,她的身体,也慢慢地化为实体,不再是灵体。 最后,沈慈睁开眼睛,依旧是那身素雅的旗装,长发披散在后,轻轻一笑,便温柔了岁月。 一点一点地靠近刘大昌,沈慈温笑着,可是眼泪却像失控一般往下掉。 “阿昌,阿昌。” 一如过往的十几年,她都是这般温柔地唤他,阿昌…… 刘大昌失去焦距的眼,慢慢地恢复清明,失去的意识,也在慢慢地向那道熟悉的身影归拢,明明,阿慈一直都在他身边,可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个人,才是他的阿慈。 “你……阿慈……” 刘大昌嘴唇颤抖,额心的环形黑色印记在阵阵袭来的记忆中,慢慢地消散。 最终,刘大昌恢复清明时,回头看了一眼那拥有着沈慈样子的人,和面前这个人,他似乎是只要一眼,便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才是他相伴十几年的爱人。 “阿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刘大昌哭得像个孩子,手足无措地捧着沈慈晶莹剔透的脸,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阿昌,不要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还有,往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小贺安,知道吗?” “你不在?你怎么会不在!阿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刘大昌一惯严肃沉着的脸上,此时沟壑之间布满泪痕,带着哭声撕扯着,无措而绝望,双手捧着沈慈的脸,紧紧地,不愿意松开,怕一松开,他的阿慈就没了。 “回不了家了,阿昌,我的期望你知道的,所以,你记好了!” 时间到了,温长廊抬头望天,乌云散开,被遮住的炽热阳光,照射在沈慈的身体上,从脚往上,一点一点地消散,最后,留给刘大昌的,是一抹眷恋的浅笑。 看到这一幕,温长廊有些怅然,是非因果,最是难清,所以,他一开始,才不想掺和。 “刘大昌,你明白了吗?你妻子死了,被人剥皮,抛尸荒野,而那个披着你妻子的皮囊的女人,则利用降头控制你,让你为她所用,我想,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应比谁都清楚吧。” 温长廊一句话,如同明雾,惊醒了沉浸在悲恸中的刘大昌。 第66章 商允意 他怒然起身,双拳紧握,双目如同鹰钩盯住劳伦斯: “劳伦斯!你屡次来找我合作,我不同意,所以,你就杀了我妻子是不是!还有你!你有什么资格!披着阿慈的皮囊!她的美好与善良,你连她一分都及不上!” 见事情败露,劳伦斯也不再掩饰,阴险的嘴脸毕现: “哼,要不是你屡次不识抬举,我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刘大昌,现在你我是一条线的,我倒了,你也一样要脱不了干系!” “哈哈哈!” 刘大昌仰头大笑,笑声里,尽是嘲讽: “这是我的罪孽,我自己会承担,而你!劳伦斯,休想再从中国商贸市场捞到一分钱,因为,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你们给我听着,杀了劳伦斯,报酬随你们提!” 这次交易,因为控制了刘大昌,所以劳伦斯并没有带多少自己的人来,这些人,都是刘家的保镖,受刘大昌雇佣调遣,因此,刘大昌一声命令,他们便立刻调整了攻击方向。 温长廊见状,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远离了战场,而商燕洲,却始终拧着眉,忧色重重,劳伦斯是外商,如果冒然杀了他,那租界使馆必定会大发阙词,不肯罢休,到时,就不是一桩谋杀案这么简单了,涉及到的,恐怕就是国家层面的问题了。 “放下枪,举起手!” 正当两方僵持时,废弃工厂的大铁门被粗暴地踹开,列队冲进来的,身着绿色军服的军队,训练有素的步伐,光是气势,就足以威慑在场的所有人。 在军队之后,才是警督局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卫兵,这气势上,明显就比前面军队的要矮了一截。 而军队前面领头的,正是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商允意,那军装之上,肩膀上排列的五星闪烁耀眼夺目,身上霸道强悍的兵匪气势,从那一双凌厉的眼中,压迫过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硝烟。 商允意一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身上挂彩的商燕洲,然后动作干脆利落地从腰间拔出枪。 “给你一分薄面竟然还往上撒尿了!我商允意的儿子你也敢动,看老子不蹦了你!” 商燕洲无奈扶额:“父亲……说话能,稍微文雅点吗?” 商允意刚想开口回,温长廊就噼里啪啦说了: “文雅什么啊!敢伤了我们家督长大人,再文雅下去他就该跳你脸上撒尿了!” 商燕洲直接黑脸:“闭嘴!” 商允意:“闭什么嘴啊!文雅有个屁用,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商燕洲沉默,不再说话,看来,在这个满是兵匪气的商家,他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 警督局。 军医最后将砂带绑紧,还不忘在一边叮嘱: “少爷,伤口不可沾水,记住了,还有一天要记得更换一次砂带,给伤口进行消毒,其他淤黑的地方也不可以忽略,消肿的药膏记得每天涂。” “医生如此费心,谢谢了。” 军医颤巍巍地低头:“少爷客气了。” 您家老子正拿枪顶着我后脑门,我能不费心吗…… 第67章 再偷香 看到军医的异样,商燕洲颇为无奈地站起来,开口道: “父亲,只是一些小伤而已,查案出外勤,受点伤都是难免的,这你也是清楚的,您如此,岂不在胡闹。” 商允意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于是就收回了枪,有些气急地说: “你是督长,凡事跑前面干什么!你看就受伤了吧!我之前都说了,你性子慢吞吞的,不适合这位子,还偏不信!” “父亲……” 我什么时候性子慢吞吞了…… “你什么时候不慢吞吞了!吃个饭一双筷子就能搞定的事,你还用刀用叉的,吃完还得抹抹嘴,浪费时间,等你抹嘴的时间,敌人枪都顶你脑门上了!” 商燕洲:“……” 被自己的父亲怼到无言以对的商燕洲,只能选择沉默。。。 此时,办公室里的人都已经自动地屏蔽了听觉视觉,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声,司令长的气势,真的是能压死他们一帮小蚂蚁啊。 这个时候,往往只有温长廊,恍然无所觉地走过去,站在商允意边上,一双风情万种的眸角,风骚地勾起,妖孽十足,但是却出语雷人: “这种事情,我们知道就好,说出来干什么,督长大人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你看,这么多人在,他都脸红了。” 经过温长廊这么一说,商允意这位司令长似乎才想起来,要给自己儿子留几分薄面,于是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大声道: “你们,把刚才听到的都给忘了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众警员统一口径:“是!” 商允意走后,警督局里的低气压,才终于缓了过来,众人都是心惊后怕,司令长的气势,真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受得住的。 商燕洲在商允意带来的军队撤出去了之后,就起身往办公室里走去,在关门前,放出了一句话: “提审劳伦斯还有维斯,通知租界使馆让他们派人过来,半小时后开会。” 看着门关上,温长廊脸一抽,就旋风似得跑过去,踹开门走进去,然后又砰地一声用脚关上了。 “你都受伤了还开会!” 商燕洲不紧不慢地回:“此事不宜往后拖,需得尽快解决。” 温长廊一手撑在办公桌上,凑近,语气蛮横地说: “还有什么好解决的,一枪崩了不就行了!” 商燕洲冷脸:“你出去,门关上。” 温长廊的回应,是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我得保护你!” 商燕洲咬牙切齿:“这是警督局。” 温长廊则理所当然:“警督局怎么,也是有危险的,你看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小命就没了。” 说话之时,温长廊突然凑近,在商燕洲的脸上亲了一口,认真道: “我刚才被吓到了,我得亲一口,来平复一下我的心情。” 猝不及防的柔软接触,让商燕洲浑身一颤,随后脸色僵硬地撑着办公椅往后退开,语气隐忍: “温长廊,你给我消停一点!” 温长廊闻言,顿时委屈巴巴:“督长大人,你嫌弃我?” “很嫌弃!” 温长廊顿了一下,随后嘴角一勾,语气邪邪地开口: “我不嫌弃你就够了,我,刚才英雄救美了,现在,应该是你以身相许的时候了,嘿嘿嘿!” 第68章 占便宜 经过三天的提审与证据收集,劳伦斯与维斯买通刘府管家,谋杀刘大昌夫人沈慈的罪名成立,同时,劳伦斯违反两国商贸法规,大量走私大麻,流入深京市场,损害深京人民身体健康,罪大恶极,将被遣送回国,接受律法的审判。 人民日报上,所有的头版都被此次破获的重大谋杀案占据了,深京的黄埔街头,各种讨论,此起彼伏。 警督局。 商燕洲身穿黑色警服,清隽修长,此时的他,正坐在提审座上,对面被手铐铐住的,正是刘大昌。 “刘老板,鉴于所有交易都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法官会对你的情况酌情量刑,如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刘大昌面色平静,眸底未见波澜,他只是双目失神地低头凝视着自己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不停地呢喃: “阿慈……阿慈……” 这双手,是他抚过阿慈最后的眷恋,那般温柔,熟悉的感觉,在心里疯长,挥之不去。 “你的妻子已经死了,但是,你的孩子,还在家里等你。” 商燕洲总是懂得,怎样拿捏人心。 从审讯室里出来,商燕洲便径直走出了警督局,这个案件,算是告一个段落了,就像温长廊说的那样,是非因果,最难说清,刘府管家因为贪财,而出卖沈慈,导致沈慈被残忍杀害,而他,又被残忍灭口。 最终留下孤寡母亲与幼童,无依无靠,而刘大昌,则因为与劳伦斯之间的种种纠葛,而累及了家人,最后被判刑,产业被充公收归国有,偌大的刘家,只剩下一个幼子。 回到家时,商燕洲在玄关处脱了靴子,然后拿下警帽,夹在腋下,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风骚的身影,于是就直接上了楼,打开房间时,定眼一看,却怔住了。 半响,商燕洲脚动了一下,走进去时,眉头越皱越深。 看向床上,温长廊此时正穿着亵裤,赤条条地躺在床中间,呼呼大睡。 商燕洲看着一室的狼藉,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他踱步来到床前,伸出手来,弯腰拍了拍温长廊的脸颊,轻声道: “温长廊,温长廊,起来。” 或许是声音太温柔,响在耳膜里痒痒的,温长廊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然后就动作熟练地手脚并用,圈住商燕洲,顺势翻身,压在商燕洲身上,温长廊更加肆无忌惮地哼唧着。 “松手!温长廊!” “闭嘴,乖宝贝,快睡觉。” 也不知他是清醒还是没清醒,温长廊双手捧住商燕洲的脸,对着那柔软啵地一声,然后软绵绵地说了一句话,就继续呼呼大睡。 商燕洲极力隐忍着怒气,手上用力掰开温长廊缠绕在他脖子处的手臂,许是动作过大,温长廊,被吵醒了。 一醒来,看到的便是,商燕洲那张不再优雅的清隽脸庞,他咦了一声,然后有些惊恐地坐起来,一脸受害者的表情: “督长大人你干什么!怎么能趁我睡觉,就占我便宜!” 商燕洲呵呵一笑,懒得理会他,直接翻身下了床,声音冷然地开口: “这是我房间,出去。” 第69章 周云婉 温长廊看着商燕洲的动作,带着流氓气吹了一个口哨,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你要换衣服就换,我又不嫌弃你,最多就看看,然后给你提提意见,哪哪需要改善一下什么的。” 商燕洲回眸,勾唇,一字一顿:“我嫌弃你。” “切,嫌弃我这话你天天说,我都听腻了,你嫌弃我,我还不是天天睡你边上要抱就抱,要亲就亲。” “所以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温长廊嘿嘿笑,道:“哪有哪有,我是在实话实说好吗!” 商燕洲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衣服也没换,直接就推开房门,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矜贵的步伐,走下楼梯,然后在客厅里,对正在厨房里准备食材的厨师长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 “从今天起一个星期,去掉酥脆烤鸭这道菜。” “是的,少……” “不行!” 温长廊从二楼蹿下来,一扑过去抱住商燕洲的大腿哭嚎: “督长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觊觎督长大人的身体,不该调戏督长大人!我千错万错但是烤鸭没错啊!你怎么能剥夺它奉献自己孝敬主人的机会呢!” “满口胡言。” 商燕洲极力要抽回自己的大腿,可是温长廊就像牛皮糖一样,拉都拉不开。 “你再不松手,就真的没有了!” “好的马上松!” 温长廊在商燕洲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就腾地站起来,脸上哪有什么知错的表情,分明是只狡诈的妖孽,笑得一脸风骚。 晚餐上来,温长廊又是一顿胡吃海喝,吃饱喝足了之后,就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将商燕洲伺候得脸上端雅的笑意都深了半分。 在客厅里硬是站了半小时,温长廊就撑不住了,直嚷嚷着要回去睡觉,可是商燕洲,却态度坚决地让他对着墙壁站半小时,他不能不抗议: “我这是在面壁思过吗?!” “你这是在消化食物。” “我消化食物的方式只有睡觉!” “运动是必须,站着别动!” 商燕洲板着脸纠正了他歪歪扭扭的站姿,然后就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看人民日报。 温长廊没出两分钟,就开始慢慢地挪过去,挪到商燕洲身后,视线触及到他手上的报纸,眼睛一眯,下一秒,那报纸已经到了他手上。 “哇!这是谁啊,竟然能上人民日报,长得够妖娆的,影视行业崛起之后的第一颗新星,周云婉,人如其名,婉婉多情,歌声更是婉转动听。” 温长廊照着上面的标题读出来,然后单手撑在沙发背上,身体腾空到沙发上紧挨着商燕洲坐下,拿着报纸指了指上面的女人说: “督长大人,这个周云婉长得可真好看,比之前见过的好看多了,是吧?” 商燕洲连眉都没挑一下就回:“我从不关注无关紧要之事,和人。” “嗯,也是” 温长廊一边下面的文章,一边点头,口气随意地说: “紧要之事是你的案子,紧要之人是我,你只关注这两样就可以了。” 第70章 多余温 商燕洲被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厚颜无耻弄得嘴角微抽,被气笑了。。。 “温长廊,你是怎么练就,这般,厚颜无耻的?” 商燕洲第一次,十分认真地问了温长廊这个问题,而温长廊,也十分认真地回了: “跟阴曹地府的人打交道,要是不厚颜无耻一点,不好办事。” “……” 商燕洲清隽俊美的脸上,优雅不再,一声呵笑,缓缓从他唇边泄露出来,如浑玉击打竹罄的声音,磁性之中带着一丝低哑,打在温长廊耳膜里,分外挠心。 温长廊看着商燕洲,自己也没心没肺地笑,妖孽的脸上却笑得肆意: “你笑什么,逗得我都笑了,哈哈哈!不过你这样子笑跟平时里一直带着的浅笑不一样,感觉这样子笑,才真真像个美人。” “无聊。” 商燕洲一手夺过温长廊手上的报纸,翘起双腿,姿态悠闲惬意地看着上面的政版新闻,至于那周云婉,则直接忽略了。 温长廊努努嘴,心想这人也太无趣了,将腿横在沙发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温长廊就开始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温长廊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腾空飞了起来,像是睡在云朵里,软绵绵的,而且还有一股熟悉的竹冽清香,他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紧紧地抱着那颗云朵,在脸上蹭来蹭去。 商燕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怀中一直蹭自己胸前位置的温长廊,感觉像是他在国外求学是养的猫咪,睡觉时很柔软,温顺,很喜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商燕洲看着温长廊的睡颜,不由摇头轻笑,这人醒着的时候口无遮拦,妖孽风骚,可是睡着了,却像个孩子。 弯腰将人放在床上,商燕洲抽出自己的双臂,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又关了灯,才走出去,轻声地关上了门。 房间中,借着幽深的月光,温长廊在黑暗中骤然睁开了眼,如同黑曜石,闪着亮光,漆黑明亮里荡漾着笑意浓浓。 督长大人真是闷骚,天天嘴上说着嫌弃自己,可是私下里哪点像嫌弃自己的样子了,难道说……督长大人暗恋他??? 温长廊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在黑暗中踩在床上蹦来蹦去,嘴上一直呢喃着:“是不是?是不是?” !!! 一定是! 第二天一早,温长廊起床了之后,在头上涂了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发油,油亮油亮的,将头发拢向上,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温长廊对着镜子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就风骚地走了出去。 下到客厅,却没有看到商燕洲,温长廊到处看了一下,然后转到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厨师长,于是便问: “厨师长阿叔,督长大人咧?” “少爷啊,少爷一早接到来线就出去了。” 出去了?! 那他这发型岂不是白折腾了,不行,不能白折腾! 温长廊转身向楼上冲去,然后一分钟之后又冲了下来,已经换了一件背带褂子,来到玄关处换上商燕洲给买的鞋子,连早餐都没吃,就向警督局杀了过去。 第71章 额间煞 警督局。 商燕洲在会议室里,正在布置工作,会议室的大门,却忽然被一股大力给撞开,看到人时,商燕洲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督长大人,快看,我的新发型,有没有感觉眼前一亮,更加帅气!” 商燕洲极力隐忍着要拉下来的脸,语气平静地开口劝道: “我在开会,先出去。” 话虽出口,但温长廊对商燕洲的话却置若罔闻,直接大步流星地当着会议室一众警员的面来到商燕洲前面,挤眉弄眼的: “督长大人,你看看我嘛,我帅气不?好看不?有没有觉得此刻的我浑身都散发着魅力。” 感受到来自温长廊眼中那妖孽魅惑的笑,一众警员纷纷双眼冒红,督长的朋友,果然都是与他一般的神坻之容,只不过,督长是如玉般温文尔雅,而这位,则是如火一般妖孽肆意。 但是这么看上去,两人站在一起,却又协调极了。 商燕洲眸一眯,一咬牙就将手上的文件直接拍到温长廊脸上,然后阴测测地说: “凡事都要掂量一下后果,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商燕洲就冲门外站守的警员吩咐了一句: “接通商公馆的总线。” 温长廊有些不明所以:“接商公馆干什么?” 商燕洲优雅勾唇:“把厨师长撤了。” 温长廊沉默少许,随后跳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这么威胁我!老商!商公子!” 忽略掉后面的狼嚎声,商燕洲觉得,心里那口气,终于舒畅了一些。 才小半个时辰,温长廊已经从失去烤鸭的悲恸中回过神来,跟着一群警员凑到一起,对着一张报纸在讨论。 男警员一:“哇!好漂亮!她就是影视界第一位当红女歌星周云婉吗?” 男警员二:“什么歌星,这明明就是女神好吗!看这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这细腻的肌肤。再看看你们这一身肌肉还黑不溜秋的。” 女警员一:“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为人民服务的见证!懂不懂,再说了,你看她穿得,咦!就那两块布,能遮得住哪里啊!” 温长廊:“别说了,这女的我看还没我们家督长大人好看呢。” 众警员错愕:“……这有可比性吗?” 怎么没有可比性,那皮肤再细腻也比不过督长大人的吹弹可破,那腿再长,也比不过督长的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至于胸嘛……经过他的亲身试验,还是上等好胸来的! 不过,这个周云婉,他光是从照片上瞧着那额间的煞气就很是汹涌,此为大凶,命中带煞,点阴无水,恐怕小命有点玄乎了。 看着长得还不错,可惜了…… —— 晚上,衬商燕洲在洗浴间的时候,温长廊偷偷摸摸地潜进商燕洲房间,刚想爬上床睡觉,但是眼睛一撇,就被办公桌上面那张端正地放着的大红色熨金请帖给吸引了。 跑过去拿起来一看: “东方明珠影视展业公司诚邀警督局督长商燕洲,出席本公司旗下周云婉小姐演出顺利庆功晚宴?周云婉?!” 那个额间带煞,命不久矣的歌星周云婉? 第72章 迷中局 温长廊读出上面的大字,然后就激动地捧着请帖腾腾腾地跑到洗浴间的门口,不停地拍着门: “督长大人!这个请帖是不是真的?!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去见大明星!” 本就没有完全关紧的玻璃门,被温长廊这么粗暴一对待,就哐当哐当地震,似乎要碎开一般。 而商燕洲在洗浴间里,则快速地扯过睡衣,连水珠都没擦,就直接套上,随后黑着脸走了出去。 “温长廊。你一天不安分就难受是吗?谁让你碰我桌上的东西了。” “又没说不能拿,而且我就看看,又不怎么的。” 温长廊嘟囔着,眼中希冀的光芒也慢慢被眼前的一幕吸引,商燕洲甩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上滴水的发丝,那刚刚经过热气蕴染的肌理,线条完美,水珠顺着肌理滴落到地板上,极致诱惑,温长廊觉得,自己就是那地板,被滴在小心脏上,咕咚直响。 “铃铃铃!铃铃铃!” 温长廊:“……” 这电话是算好时间响的吗? 撇撇嘴,温长廊一屁股坐在床上,完全没有要去接电话的打算。 商燕洲摇了摇头,然后就颇为无奈地一边擦头,一边走了出去。 电话铃越响越轻快,似乎是来电的人在催促着接电话,商燕洲下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来电总机号,发现是警督局里的,于是就马上接起了电话,这个时候来电,十有八九是有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起,那边就响起了男警员略显急切的声音。 “督长,出事了!刚刚得到消息,劳伦斯和维斯在遣送回国的时候,所乘坐的邮轮沉海了!” “什么?” 商燕洲当即眉宇一蹙,眉峰之间情绪微沉,没有犹豫,商燕洲立刻追问: “可知道邮轮沉海的原因?” “不清楚,无从查起,邮轮上无一人生还,而且……而且,最奇怪的是……维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漂浮在海上,全……全身的皮,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副血肉驱壳,如今已运回停尸间了,只是,那样子着实恐怖。” 商燕洲静静地听着,越听,眉宇拧得越紧,这种诡异现象,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邮轮无故沉海,维斯从沈慈身上剥走的皮囊,如今,又被莫名拿走。 人人皆不过一副普通的皮肉,在人死了之后,尸体理应会慢慢腐烂,发生质变,可是沈慈被剥走的那副皮囊,竟然能完好无损。 挂了电话,商燕洲坐在沙发上,神色沉重,心绪有些乱,而此时温长廊,则已经赤着脚嘣了下来。 “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这幅要死人的表情?” 商燕洲微抬下颚,语气不明: “确实死人了,负责遣送劳伦斯和维斯回国的邮轮,沉海了,而且,维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那副皮囊,也被剥走了。” “你……什么意思?” 温长廊神色一凛,随后收回了嬉笑的表情,脸上难得多了一丝认真之色。 “等一下!我捋一捋,你是说,那两外国人在遣送回国的时候死了,然后维斯身上那副沈慈的皮囊,也被拿走了?!” 第73章 大明星 温长廊有些后知后觉地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地梳理了一遍,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两个外国人,又怎么会精通古玄历法中的降头术?而且,又是怎么做到,将一整张人皮毫无破绽地附在自己的身上?” 如今细想起来,当真细思极恐,在这整件事的背后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在渐渐收紧。 而这背后操控之人,精通古玄历法、控制人心,且这改头换面之术,也十分熟练! 听到温长廊这一番话,商燕洲难得点了一下头,附和道: “确实,如今就算在国外前沿的先进水平,都没有办法达到这种神乎其技的程度。”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温长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在背后操控的人吗?不,拥有这种能力的,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人类! 可是,目的呢…… 见温长廊脸上难得的认真,商燕洲有些揶揄: “你对此事,倒是上心得很。” 闻言,温长廊脸上那认真之色瞬间化为一抹狡黠,挑了一下嘴角,便颇为意味地开口: “我对督长大人也很上心啊,我这不是怕他们报复你吗?嘿嘿嘿,督长大人,我们不说这个了,那个,就是那个,带上我一起呗?” 温长廊说到那个时,特地加重了语气,以此来暗示商燕洲。 商燕洲则双手抱胸,姿态慵懒:“哪个?” 温长廊:“哎呀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嘛!周云婉可是大明星耶!我也想去见见大明星的样子!” 商燕洲优雅勾唇: “不去,我局里有事。” 温长廊顿:“案子都解决了还能有什么事!又没有新的案子!” “我的工作内容,不止案子。” 温长廊:“……” 还真是好赖话不听是吧! 温长廊牙龈一紧,就瞬间扑到商燕洲的大腿边上,拽着他的裤腿,一副宁死不屈的脸秒怂: “督长大人~你就带我去吧,你看看我,快看看我这可怜样,乡巴佬就想见见传说中的大明星,难道还不行吗?你不是一直嫌弃我粗俗吗?那我这就是去提升提升自己的品味啊!” 商燕洲完全不为所动,他费力地拽回了自己的裤脚,然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我并不觉得,你这样是可怜样。” “督长~你不答应我就拨线回商公馆,跟小老哥说你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闻言,商燕洲冰凉如水的眸子睨了他一眼,随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觉得,他会信吗?” 温长廊愤怒的情绪戈然而止,然后突然跳起来,整个人都扑过去,双手摁住商燕洲的肩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翻了个身,变成了自己在下面,被商燕洲紧紧地压制住。 双目相对时,商燕洲瞧见了温长廊眼中嚣张的算计,心中刚刚暗叫不好,下一秒,温长廊就扯开了嗓子喊: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还是惹少爷您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商燕洲:“……” 厨房门口的厨师长: “……!!!” 第74章 败斯文 最后,商燕洲黑着一张脸,踹开了温长廊,颇为狼狈地坐起来,整理自己身上因为纠缠而凌乱的睡袍,整理好之后,一抬头,商燕洲就看到了厨师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商燕洲:“……” 那眼睛里包含着的,是对自家少爷满满的失望: “少爷,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竟然……温小少爷,你不要害怕,这件事我回去告诉老先生,让他来为你做主!” 闻言,商燕洲半沉着脸怒瞪了温长廊一眼,然后才换上了一丝斯文优雅的笑意,沉吟道: “厨师长,你误会了,刚才其实是……”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少爷!你真的是……是……一个斯文败类!” 温长廊:“噗嗤……哈哈哈!斯文败类!哈哈哈!厨师长大叔,你形容得太贴切了!” 温长廊看着厨师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商燕洲从一位优雅绅士变成了斯文败类,真的,戏剧! 本来商燕洲还是能忍的,可是温长廊这般肆无忌惮地狂笑,商燕洲再也忍不了了,他沉下常年挂着浅笑的脸,语气阴郁地开口: “你们两个,给我到门口去站一晚上!敢提前回来扣半月工钱!” 说完,商燕洲就懒都懒得看他们,直接扭头上楼去了,他最近的脾气,真是越发暴躁了,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斯文人,不能自甘堕落,与温长廊为伍! 夜风萧瑟,温长廊和厨师长一人站一边大门,倚靠在铁门上,抬头望天 温长廊:“厨师长,你每天做的烤鸭是怎么做的?我也想学!” 厨师长:“你对厨艺感兴趣?那我可以教你,这酥脆烤鸭,可是我独门秘制的一道美味佳肴,不外传的,不过,你都被这样对待了,我作为商公馆的老人,我理应代替少爷补偿你的。” 温长廊憋笑:“那就谢谢厨师长了。” 厨师长摇头:“不用客气,夜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聊。” …… “温长廊!” 莫怪商燕洲一早起来会如此动怒,只因为那本该在门口罚站的人,此刻竟然如树袋熊一般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好不惬意。 商燕洲被气笑了,干脆直接伸手扭住温长廊的脸颊,使劲往上一拽,一声嗷嚎顿时响彻西街。 “老商!你知不知道我的脸不能碰啊!” 商燕洲摊手:“现在知道了。” 温长廊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揉着自己被捏红肿的脸颊,生怕留下什么疤痕和淤血,这张脸可是他赖以生存的支柱,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商燕洲!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好看!长得比你俊,所以你故意要毁我容?!” 商燕洲一脸平静地听他鬼扯,最后竟然发现,对于温长廊的胡搅蛮缠,他似乎,已经有些免疫了。 他正了正身子,说了一句对于温长廊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话: “不服从命令,工钱减半,骚扰主人,工钱减半。” 温长廊霎时怒吼:“你个吸血鬼!就知道压榨我工钱!” 第75章 影子影 商燕洲起身,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之中难得带了一丝雅痞,看起来,心情颇好。 “这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温长廊龇牙:“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了不起!” 商燕洲理所当然:“确实了不起。” 温长廊:“……” 真是端着张人脸的禽兽啊! —— 深京歌剧院。 “周云婉!周云婉!周云婉!” 温长廊憋足了气,才挤到里面一层,呼!够挤的,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早知道就应该半夜三更偷偷爬进去瞧两眼的。 搞得现在是进退两难,前面有人山,后面有人海,根本动都动不了。 今天是周云婉来歌剧院演出的日子,温长廊抱着一颗好奇的心态,就想过来看看大明星,没想到,这周云婉不愧是当红歌星,歌迷竟然多到如斯恐怖的地步。 歌剧院门口,警戒力足足增加两倍,才勉强抵住了人群的冲击,温长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到歌剧院大前门的时候,却被一名警卫给拎住了衣领子。 “你干嘛!” 温长廊怒腾腾挣开那油腻的爪子,一脸的嫌弃。 警卫则一脸不耐烦地拿着电棍挥动: “滚滚滚!没有门票一律不能进来!周小姐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温长廊跟其他人一样被推攘着往外面赶,喧闹之时,歌剧院门口一辆纯白色的小汽车停了下来,只观那车身流畅的线条和设计,便知道是德国精造,价格不菲。 瞬间涌向歌剧院门口的人群就转身往那辆白色的汽车上围过去,但是汽车周围,都被一身黑衣且身材高大的保镖给严密地挡住,车门打开,保镖只放了日报记者进来。 先是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双雪白纤细的大腿,那抹肩的小礼服裙摆刚刚到膝盖上三分,底下隐隐的风光若现,意味十足。 没有肩带的抹肩小礼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而及腰的长发,则很好地将后背的风光遮住,随着她下车的动作,秀发前倾,露出一大片美背,霎时轰动一片,保镖都有些控制不住。 “周小姐,请问您为什么会同意这次演出呢?” “周小姐,您是如何对待自己如今国民之星的地位呢?” 面对记者们接连不断的追问, 周云婉从下车至今,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姿容秀美,温柔的笑意洋溢在脸上,衬托得那精致的眉眼更加地昳丽,她伸手轻抚了一下秀发,随后便开口道: “之所以会参加这次演出,是因为这次演出的所有票房钱,都是用来捐赠红十字会的,也算是一次公益演出吧,至于国民之星这个称呼的话,我要多谢大家的厚爱了,谢谢大家能喜欢我,当然,我以后也会更加努力的,谢谢!” 周云婉发言完,保镖就在两边开路,温长廊则直接被挤了出来。 在出去之前,温长廊定眼一扫,围绕在周云婉身边的一抹阴影在阳光下一阵颤抖,那一瞬间,温长廊看到了,周云婉的影子,出现了重影,虽然只是一瞬的事。 但是,温长廊却看得清楚明白,在阳光下,折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与周云婉的动作不一致! 第76章 贺生词 从歌剧院回来,温长廊二话不说,就直接去商燕洲房间里,又翻出了那张请帖,上面的日期,写的是元月16,正好是周云婉歌剧院演出结束的当晚,也就是明天晚上,地址,就在歌剧院旁边的歌剧联合大饭店。 不行,他必须得去瞧瞧,这个躲在阳世人影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温长廊一早就穿戴好了,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商燕洲屁股后面,就连进厕所,都在门外守着,商燕洲屡次劝,可是都没有效果。 “我说了,我局里有事,去不了!” 到最后,商燕洲是完全放弃了优雅斯文的形象,直接一声沉喝堵了上去,可是温长廊的脸皮如斯厚实,商燕洲越是气急,就越表明,温长廊的小计谋接近成功了。 这么多天以来,对于商燕洲的性子,他算是摸明白了。 “我想去!我真的想去见见大明星啊!就去一下嘛!几分钟嘛!” 商燕洲咬牙切齿:“你一个大男人还撒娇,丢人吗?” “丢人!但是我还是要去!” “行!去!行了吧!” 商燕洲没好气地啐了一句,然后一把将洗浴间的门打开,脚步摩擦着地板走出去,那力度,颇为咬牙切齿。 —— 歌剧联合大饭店。 温长廊有些局促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西装下摆,浑身不舒服地扭来扭去,见此,商燕洲眉宇之间顿生嫌弃,遂问道: “你在干嘛?” 温长廊拉着脸,十分不爽: “为什么要穿这紧巴巴的衣服,勒得我浑身不对劲。” “这是正式场合,穿着需得体端正,走吧。” 商燕洲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声催促着他。 从大饭店门口进去,就有侍者过来带领他们上饭店的顶楼。 来到顶楼,商燕洲一走进宴会厅,便引起了一阵轰动,能邀请到商公馆的小公子,警督局的督长,这周云婉,可谓是天大的面子。 “商公子可真是大驾光临啊!” 东方明珠影视公司的老板贺生看到商燕洲,神色一凛,随即转身就拿了一杯酒过去,说话的同时也将那酒杯递了过去。 商燕洲接过酒杯,微微举高示意了一下,小泯一口,笑道: “贺老板乃是深京商贸实业家,如今拓展影视行业,且一举成功,我自然,要来庆贺一番。” “好好好,有商公子这句话,那我日后干起事来,这颗心可是能稳下来了,政府支持比什么都好啊!” 商燕洲对于这些往来之间的奉承,只是回以脸上一成不变的浅笑,举止优雅,谈吐斯文,笑意不消却又淡然疏离。 “贺老板言重了,商某一句话,又怎么能代表得了政府呢。” 周旋对于商燕洲来说,从不是难事。 贺生继续一番言论,然后才把视线移向了站在商燕洲旁边的温长廊。 “请问这位是?” 闻言,商燕洲偏头看了一眼温长廊,随后神色淡然地回: “一位朋友。” 见他似乎不大想多说,贺生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不管商燕洲为什么来,总之他只要来了,那对于这次的宴会而言,就算是举办成功了! 第77章 乱前夕 宴会开始,周旋在各界人物之中的商政名流,都纷纷把目光放到了中间高高垒起的舞台,舞台上,四正方圆,中间站着的,正是这次宴会的主办方,影视公司的创办者,贺生。 “各位,很感谢,此次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应贺某的约,我贺生,也在这里,道一声多谢!对于贺某来说,这次宴会,可以说是一次新的里程碑。” “近年来,深京商贸行业发展如同一头猛虎,伴随而来的,是各种商机,更是我们深京一次新的改革!我们影视公司,就是顺应时代发展,所以,才能有了今日的成绩!” “今天,我这场宴会的主角,其实并不是贺某,而是贺某公司名下的民国之星,周云婉!我们深京的名角!” 伴随着如潮水般的响声和道道炽热的目光,周云婉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大厅中,巧笑嫣然,夺目生花,一如她的名字,如云剔透,婉约多娇,她不止有一副好嗓子,更有一副好样貌。 步伐生姿,一颦一笑,动人炫目,站到贺生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拿过了扩音筒,先是入耳一阵魅惑人心的笑,而后,才开口: “大家好,我是周云婉,今天,谢谢大家能看得上我的一份薄面,站在这里,当然,也要谢谢一直支持和栽培我的贺总,云婉真的很感激,贺总的知遇之恩和大家的喜爱之情,谢谢。” 接下来,便又是贺生的发言致辞,温长廊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最后干脆看都懒得看了,这周云婉长得确实漂亮,不过,这么看上去,五官没督长大人好看,皮肤没有督长大人细腻,身材嘛,啧啧。 勿自摇了摇头,低头寻找着宴会上的食席,温长廊动作利落地扒拉开哄闹的人群踮脚过去,拿起一旁的托盘,开始战斗。 最后,还是商燕洲一脸嫌弃地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扔在了为他们专门准备的坐席上,他才堪堪放下了手中的食盒,坐席靠前,又位于正中的位置,正是观看舞台表演最佳的位置。 温长廊抓了一块梨糕丢进嘴里,一边嚼巴一边有些模糊地开口问: “这是在唱大鼓吗?” 商燕洲递了一个凉嗖嗖的眼神过去,那意思,明显就是让他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温长廊耸耸肩,就埋头在满桌子的美食当中了。 舞台上,周云婉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金线雕牡丹旗袍,旗袍开到股骨处,雪白的肌肤在大红色的映衬下,竟如赛雪美玉,令人为之震撼。 伴随着身后胶卷的快速洗过,婉转柔美的音乐在大厅中响起,跟着节奏,周云婉用声音,在敲打着在座所有人的心,一首歌,唱者无意,听着却如痴如醉。 只是,商燕洲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淡笑,眸光之中也并无任何惊艳之色,他偏头看向旁边的温长廊,只见他严肃地板着一张脸,双眼如勾锁住舞台上的周云婉。 当真如此喜欢? …… 温长廊不得不承认,这周云婉身上的阴气,确实可疑,躲在影子里吗?如今在室内,没有了阳光的照射,自然,就没有了影子。 第78章 宴会乱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有些东西,要出来作妖了,呵。 温长廊翘起二郎腿,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不断地从桌面上拿东西塞嘴巴里,俨然是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伴随着歌,轻和着舞,周云婉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在舞起的过程中,如飘絮的柳叶,摇曳多姿。 只是,周云婉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水润的眸中闪过巨大的恐惧。 她好像,感觉……有人一直在模仿着她的舞步,她的律动,这种感觉既熟悉,但是却又很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底下的人正观看得入迷,可是周云婉脸上都是表情却越发地诡异,那脸上的笑意,竟渗出了阴冷的死气,而动作,更是奇怪,并不是原先排好的舞步,那一收一扬之间,变得妖娆魅惑,动作更是大胆奔放。 见此,贺生脸色顿时僵了下来,招手侍应生过来,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准备走上舞台。 可是,周云婉却突然顿住动作,脸上笑意森冷,阴寒,随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突然癫狂,大笑,大哭,不停地扯自己的衣服。 事情慢慢不受控制,贺生立刻跑上去,同时,几位保镖,也跟着跑了上去。 可是周云婉却直接把他们给甩开了,力气之大,并不是平时所能企及的。 底下的,都是各界的商政名流,见此场面,纷纷皱眉,也低头稍为不满地议论。 “我是你们的国民之星!国民之星是我!是我!!!” 周云婉越发癫狂,大喊着,开始扯自己身上的旗袍,撕拉一声,旗袍前端竟然直接扯下了一大片,最后更是将剩下的布料全部都扯开了。 贺生跟数名保镖,都制服不了周云婉,场面彻底失控,日报记者手中的摄像机咔擦咔擦地响着,贺生绝望地瘫坐在舞台上,完了,他彻底完了……! 光着身体,丝毫没有遮掩的周云婉,眼中灰白,没有焦距,而那白色的眼球却咕噜地转着,最后,定在了商燕洲的身上。 所有变化不过一瞬之间,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温长廊,这下,却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我去,督长大人,我们快点走吧,总觉得不……!!!” 在所有人的惊恐之中,周云婉直接从舞台上向商燕洲扑下来,咧开的嘴脸带着寂灭的阴气。 “我擦!” 温长廊当即爆了一句粗话,然后,一手撑在桌面,身体腾空而起,在刁钻地变换了一个方向,直接一脚踹在周云婉的脸上,动作一起一落之间,周云婉被踹了出去,而温长廊当即扯过商燕洲的手,往后跑。 “我是国民之星!我是国民之星!都是你害了我!是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周云洛面容扭曲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着寸缕的她,身上青紫遍布,口中振振有词,然后依旧朝商燕洲冲了过去,不过一毫之距,温长廊便身体翻转,抱着商燕洲撞到了一边的食席上。 商燕洲闷哼一声,随后立刻推开温长廊,而自己也向另一边翻去,再次扑空的周云婉,更加地狂躁。 “你们还站着生蛋啊!还不快过来把这疯女人给制住!” 第79章 狼本性 温长廊一声暴躁地大喊,那些愣住的保镖,才纷纷上前去,可是周云婉却彻底发起狂,又咬又撕扯,发丝凌乱,脸上表情狰狞。 “这不寻常!这不寻常!” 温长廊嘴上自己念叨了几句,然后把手放到身后,悄悄地捻了一个诀,一道术法生灵,直入周云婉的眉心处,最后果不出他所料,周云婉,被阴灵附身了! 可是,这阴灵,竟是冲着商燕洲来的吗? 温长廊脸上凝重,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在周云婉倒下,晕了过去之后,温长廊就无暇顾及其他,径直走到商燕洲身边,有些急地问: “你没事吧!可别撞坏了哪里!” 商燕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目光转向已经被人用衣服遮住的周云婉,眉头紧蹙,眉宇之间闪过担忧,这件事,绝不会简单! 从大饭店中出来,商燕洲那皱起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温长廊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上了车,他才呐呐地开口: “对不住啊。” 商燕洲无动于衷地发动车辆,随口便问: “这与你何干?” “要不是我闹着要来看大明星,你也不会扯上这档子事,其实,那周云婉被阴灵附身,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阴灵,竟然是奔着你去的!气死我了!” 见他说着气,手上就一锤敲在自己大腿上,商燕洲突然就笑了: “你有何懊恼的?” 温长廊努着嘴,撇了他两眼,那眼中的倒影,都变成了银票,心想,活生生的银票差点被撕了,能不懊悔吗…… 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说辞: “我是你的保镖!我要保护你的!你要是被撕了,那我怎么跟小老哥交代对吧!再说了,那周云婉凭什么碰你啊,我都还没摸够了,凭什么给她摸啊!” 如果前半句是违心话,那后半句,就完全是温长廊没经过大脑,由着心,说出来的话。 商燕洲闻言,竟也不生气,清隽的面容一抹浅笑,温柔缱绻,那是发自心底的笑,才能如此温暖。 温长廊不由看得有些怔然,商燕洲虽然一直都在笑,可是,如此这般的笑,却是很难得的笑,也是真正的笑。 倾身过去,温长廊妖孽的脸上划过暗色,竟直接抽过身体,跨坐在商燕洲的大腿上,双手搂过商燕洲优雅的颈脖,笑意矜矜: “督长大人,你笑得这么勾人,是在暗示我吗?嗯?” 话落之间,温长廊已经低下头,捕捉到了那一抹微凉的柔软。 似乎是为了验证此前说过的话,温长廊双手不停地在商燕洲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更是刁钻地解开了白色衬衫的衣扣,一溜烟地钻了进去。 商燕洲低沉的眸,微微敛起,感受着唇上冰与火的接触,那双一直自诩镇定的手,竟在微微颤抖,似在极力隐忍。 可是,所有的隐忍,都在温长廊不断扭动的动作中,渐渐破开优雅的伪装,露出狼的本性。 商燕洲眼睛一闭,双手就掐住温长廊的腰身,往后一推,让他抵在方向盘上,而他们的交缠,却并没有因为动作,而停下一分。 第80章 渐失控 温长廊气喘吁吁地瞪着商燕洲没有丝毫变化的脸,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温润斯文。 心想,他难道,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觉得一个男人的嘴巴,好啃得紧! 回到小洋楼,温长廊都陷在沉思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而商燕洲,在关上了房门之后,则有些脱力地倚靠在门边,伸手抚上还残留着温长廊气息的唇,眉宇顿生纠结,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地发生改变了。 第二天。 天刚破晓,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随后,就是厨师长大力拍门的声音。 温长廊双腿一蹬,当即从床上跳下来,气势腾腾地冲出来就要骂人,可是打开房门一看,却并没有人,扭头过去,便看到厨师长在努力拍的,是商燕洲房间的门。 额际微汗,温长廊视线在一楼下面扫视了一圈,结果却发现商燕洲正慢条斯理地从后院里走进来。 然后再看看还在努力拍门的厨师长,两者之间来回,温长廊竟觉得厨师长的蠢样,更加衬托了商燕洲的恶趣味。 “喂!厨师长大叔!别喊了!你们家少爷在下面呢!” 闻言,厨师长转身,果然就已经看到,接起电话的商燕洲,当即一阵哭嚎,顺着楼梯冲了下去。 而接起电话的商燕洲,寥寥几句,就挂了电话,随后就快步地上楼,打开房门进去,那脸上的凝重之色,异常沉重。 一直到商燕洲换好警服,走了出去,温长廊才走下楼梯,有些不解地问一边的厨师长: “厨师长大叔,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家少爷这么凝重的表情,还急匆匆地就走了。” “出大事了啊!” 厨师长拿过一沓今早刚刚送过来的人民日报拍在温长廊手上,就摇头叹息地回了厨房。 温长廊接过报纸,打开一看,便开到了报纸版面上巨大的标题 “国民之星于昨晚凌晨医院自杀,原因实为与警督局督长商燕洲密切相关。” “商公馆小公子迫爱国民之星,导致其发疯,最后于凌晨在医院自杀!” 温长廊越看越生气,这都什么玩意! 乱七八糟的,写得一点都不沾边,什么叫商公馆小公子迫爱国民之星啊,得妄想症了吧! 不过,周云婉竟然会死在了医院了,看来附身在她身上的阴灵,并不打算放过她。 坐在沙发上,温长廊回想着昨晚周云婉的异常,是被阴灵附身的无疑了,可是,往往能隐藏在影子之中的阴灵,都是与其有着密切相连的关系的,又或者是,阳世牵绊,死后不断。 但是,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会是冲着商燕洲来的啊,督长大人才从国外修学回来不久,应该没有跟周云婉和她身边的人接触过,又怎么会那阴灵次次想要他的命呢。 不行,他得见一下周云婉的尸体! 而且,如果那阴灵是针对商燕洲的,那如今他这一去,不正好是碰上了吗! 坏事! 温长廊衣服都没换,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招了一辆黄包车就往警督局里赶。 第81章 两口子 最后赶到一半,温长廊突然想到这时候他们应该是在医院里勘察尸体,尸体应该还没有运回停尸间才是! 于是,温长廊又命车夫掉了方向,赶去深京第九师医院。 到了医院,温长廊如风一般蹿了进去,黄包车车夫在后面怎么喊还没给钱,都没用。 到了医院里面,温长廊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寻着楼道上去,耳边都是对周云婉的死,议论纷纷。 走到8楼的时候,温长廊终于看到了警戒线,他跑过去的时候,朝那守着警戒线的警员挤眉弄眼了几下,那两警员就放他进去了。 温长廊这么多次光临警督局,哪个不认识的。 沿着走廊过去,一片灰白之中,温长廊拐进病房,就看到了半蹲在地上的商燕洲,戴着手套,神色严肃地观察着周云婉的尸体。 “脸部僵硬,瞳孔睁裂,死前受过很大的惊吓,皮肤表面多次抓伤,死者生前,有过自残倾向。” 大略说了个大概之后。商燕洲就站起来,吩咐身后的警员。 “把尸体抬回去,让尸检官尽快出一份报告。” “是!” 脱下手套,商燕洲转身出去时,便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温长廊,不由皱眉: “你怎么在这?” “我……嘿嘿嘿,来这这晃晃!到处晃晃!” 温长廊干干地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扒拉了一下头发就想在病房里转两圈,可是却被商燕洲给拖了出来。 “案发重地,谁让你们放闲杂人等进来的!” “闲杂人等!谁是闲杂人等!” 温长廊梗着脖子呛回去,语气很是不满: “我好心好意来帮你,怎么就是闲杂人等了,你知不知道周云婉身上那……” 温长廊话猛然一顿,看向了病房里悬空漂浮在空中的穿着肚兜的幼灵,不由两眼一蹬,冲着那阴灵吼了一句: “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呢!信不信小爷收了你!” 商燕洲脸色僵硬:“……” 温长廊这一吼,那幼灵就被吓得飘走了,走前,还朝周云婉身上看了一眼,那眼中的恐惧之色,令他的灵体越发冰凉。 医院这种地方,阴气最为浓重,一路过来,他都看到了每个角落里,都会有阴灵的气息,世间百态如此,阴灵死后,不愿放下尘世羁绊,所以,才会有了阳世人跟阴间灵之间的纠葛。 现在附身在周云婉身上的阴灵,肯定是借着医院杂乱的气息隐藏起来了,要想找到她,还是得从周云婉的尸体上入手。 什么叫……两口子??? 一众警员面面相觑,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澎湃翻涌,两口子…… —— 周云婉医院自杀一案,对于深京,可以说是议论纷纷了,再加上周云婉自杀前近乎疯魔的举动,令商公馆顿时陷入了这舆论风暴当中。 商燕洲因为涉及到案中与周云婉的纠葛,再加上民众的舆论,所以,深京市市长不得不出面宣布,商燕洲停止再接触此案,周云婉一案由他人接手办理,而商燕洲在办案期间,不得离开深京。 第82章 牵连广 (加更福利) 商公馆虽然在深京有百年声誉,其势力在深京也是根深蒂固,但是如今闹上了人民日报,确实,需要跟深京民众一个交代。 “这些都什么事!我儿子怎么可能跟那周云婉扯上关系,他才从国外修学回来不到一月!” 商允意一手拿着枪,一手掂着深京市市长的衣领子,冲着他鼻尖狼嚎,直喷了市长一脸的口水。 市长嫌弃地将头扭开,扯着嗓子喊: “商允意你给老子放手!无法无天了是吧!” “我就是无法无天了怎么的!看你敢不敢动我商允意的儿子!” “松手!你个莽夫!草寇!” 市长憋红了脸才将自己的衣领子给救了回来,一得了自由就指着商允意鼻尖骂: “所以我就不喜欢跟你们商公馆的人打交道,除了小洲,都是一群莽夫!还以为现在是你们军阀时代呢!动不动就拔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深京市市长了!” 商允意撇眼:“我眼里什么时候有过你这么一个叽叽歪歪的东西!” 市长气得颤抖:“……你,莽夫!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洲好,你懂个屁!” 商允意眼睛一瞪:“你才懂个屁!反正你这么一说,那所有人不就觉得那周云婉是阿洲害死的了吗!我儿子怎么可能会给别人背锅!做梦!” 市长像看白痴一样瞟了他两眼,随后就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衣领子上的褶皱,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所以我才说,你们商公馆的人啊,都是一群莽夫,没点脑子,如今我们首要的,是平息民众的舆论,不让小洲再接触这个案子,也是为了让他避嫌。” “省得到时候就会有人说你们商公馆权大势大,掩盖事实真相,随意践害人命,要知道,这次的受害者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国民之星,周云婉,她的影响力,已经在深京形成了自己的发展圈,马虎不得。” 商允意冷哼一声,随后十分不屑地开口: “我们商公馆本来就权大势大,还用的着去害她一个周云婉,笑话!” “反正呢,现在我会让其他人接手这个案子,等案子查清楚,我自然会通告全市,澄清这件事,至于你,麻烦带着你的军队,离开我的政办大楼。” 对于商允意的到来他是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幸好小洲自小便被送到国外修学,不然,商公馆又得多一莽夫! 商允意不屑地抖了抖腿,道: “你这破地方老子还不愿意来呢,总之一句话,这件事,尽早给我解决,不然等老子练兵回来,非得轰了你这破地方。” “滚滚滚!” 堂堂市政办,到你那狗嘴巴里就成了破地方,就你那脏兮兮破烂烂的军营,就是好地方了! 商公馆。 被商老爷子一个电话给炸了过来,商燕洲十分无奈地为商老爷子奉上了一杯茶: “爷爷,别生气了,喝茶。” “喝茶?喝什么茶!洋孙子,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商燕洲无奈:“爷爷,你觉得呢?” 商老爷子:“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能干这大事的人。” 商燕洲:“……” 第83章 地缚灵 闻言,温长廊点头如捣蒜,附和道: “对对对!督长大人这斯文败类的模样,哪里是能看上那周云婉啊!” 商老爷子偏头,有些疑惑:“那你说,他能看上什么样的?” 温长廊切了一声,理直气壮地叉腰: “当然是我这样的,美貌与智慧并存,能干又持家!” 商老爷子啐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商燕洲坐在旁边,始终都没有办法插进一句话,最后只能转头吩咐了管家一句: “管家,等下替我转告爷爷一句,我先走了。” 说完,就径直站起来,走了出去,那离去的背影中,管家似乎看到了萧瑟凄凉,自从有了小老弟,孙子再也不重要了。。。 等温长廊跟商老爷子聊完了的时候,商燕洲已经坐在书房里,拿着书在细细地品着了。 温长廊四处看了看,不解地问管家: “督长大人呢?我家督长大人呢?” 管家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弓腰对商老爷子说: “少爷让我转告您一句,他先回去了。” 商老爷子无所谓地点了下头,然后就对温长廊招了招手,道:“回去就回去,小老弟啊,来,你再陪我聊聊。” 一直到将近傍晚,温长廊才从商公馆中出来,他拒绝了管家让司机送的提议,自己叫了一辆黄包车,又晃悠到了周云婉自杀的医院。 这医院里头,应该还留着一些东西,是他那天还没发现的,如今正好有时间上去看看。 来到八楼,那里已经被警戒线给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去,温长廊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几遍,最后转身就拐弯过了另一处楼梯,夜幕渐渐降下,本就阴沉的医院如今更是森然。 不过,这对于温长廊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他一眼,就又看到了那天的幼灵。 幼灵也看到了他,还没逃跑,就被温长廊一道术法给收了回来,在他的头顶敲了一下,温长廊笑得比那幼灵脸上的惨白还要渗人: “小鬼,知道我是什么人吧?嗯?” 幼灵脸上更加惨白,紧张得口舌发紧: “知……知道,你是……是大师。” “嗯嗯,知道就好,我呢,也不会怎么样你,就是想问你一点事,怎么样呀?” “好……好!” 点了下头,温长廊拉着那幼灵坐在楼梯上,问: “你在这医院里飘荡了多久?” 闻言,幼灵失落地低下了头,小声地道: “不知道多久了,反正是在这医院里,也出不去,每天跟其他的叔叔阿姨玩,但是,他们很多都去投胎了,我不知道怎么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温长廊恍然颔首,原来是被困在医院里的地缚灵。 过了一会,温长廊又问: “那天晚上的事,你都看见了对吧?跟我说说吧,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帮助你去投胎的呦,” “真……真的吗?!” 望进那幼灵眼底的希冀,温长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 “是的,小爷一言九鼎!” “好!我说!” 第84章 再度惊(新年福利) 安静地听完幼灵叙述他那天的见闻,温长廊眼中的疑惑越发明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能躲在周云婉的影子里,最后甚至是附身在她身上,所以,周云婉的死,并不是简单的自杀,而是那附身的阴灵前来寻仇。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的事,与周云婉的生前纠葛,又为什么那天晚上会牵扯上商燕洲?难道,商燕洲身上,有着什么吸引阴灵的东西? 从沈慈案到现在周云婉案,他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商燕洲为什么会跟他一样,能看见阴灵,但是,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 将那幼灵渡化了之后,温长廊就从医院回来了,一回来,就一头钻进了房间里,冥思苦想,在这一系列的案件中,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问题? 最后,温长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梦里面,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他爷爷那时候,胡子还没有发白,带着他漫山遍野地跑,最后,他似乎蹲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最后,温长廊在他爷爷一声怒吼之下,被惊醒了。 这都什么事啊。 从床上爬起来,游荡到客厅里灌了好大一杯水,温长廊才有些缓和过来。 缓和过来之后,温长廊便寻着气息,来到了商燕洲的书房,打开门进去,便看到商燕洲正在拿着一本书,在认真地着。 脸上似乎已经卸下了微笑的面具,姿态慵懒,睡袍被穿得一丝不苟,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以及脸上清冷的表情,显得既禁欲又性感。 温长廊吹了一个口哨,倚靠在门边,嬉笑道: “督长大人都成杀人凶手了,还这么悠闲地看书啊?” 商燕洲目光并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而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不然你觉得,我该如何自处呢?” “你都不担心的吗?还有,我不信你不想知道,那周云婉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温长廊走进来了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晃荡着两条腿,潇洒十足。 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商燕洲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情绪波动: “你知道周云婉的死因?” 温长廊嘿嘿一笑:“办案我是不懂,但是,这死人的玩意,可没人比我更懂了,我去医院看过了,周云婉并不是自杀。” 商燕洲皱眉,追问道: “听你这么说,是又涉及到了那些事?” 温长廊点头:“确实,周云婉在哪晚的舞台上,就被附身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扑向你,我始终有些不解,你说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玩意,在吸引着阴间那些脏东西啊?” 说话之时,温长廊还想伸手去扒商燕洲身上的睡袍,可是都被商燕洲冷着脸拍开了他的爪子。 “说正事。” “我说得这不就是正是嘛,那晚,附身在周云婉身上的阴灵,明显就是想要你的命,可是,就算是跟周云婉生前的种种恩怨,那也扯不到你的身上啊。” 停顿了半响,温长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因为你身上,有着某种吸引阴灵的东西,所以那阴灵本来就是奔着周云婉去的,可是最后却盯上了你?” 第85章 通灵眼 (新年福利) 温长廊越讲,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慢慢地靠近商燕洲,步步逼问: “督长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其实吧,我一直很疑惑,你一个从国外修学回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鬼神之说?这……都是因为你能看见鬼魂对不对!” 商燕洲倾身向后站起,语气意有些冷硬: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就这么轻飘飘地承认了?不是,总得有一个理由吧?!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看见鬼魂,为什么!我弄不明白你知道吗,而且那些阴灵又为什么要针对你!你不觉得,这所有的事,你都身在其中吗?” 看着温长廊暴躁地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商燕洲眸色翻涌,最后,又归于平静,坐在床前,他缓缓道出那些秘密: “我能看见那些东西,在一次意外之前,只是偶尔,并不经常。” “至于原因,我并不知道,而那次意外,便是那天晚上,你手臂上的血,溅到了我的眼中,从那以后,我便能时时刻刻看到鬼魂,那天在医院。我也看到了跟你对话的小孩子。” 从前,他也曾为此困扰过,可是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些狰狞的脸,血腥的空气。 听着商燕洲的话,温长廊脑袋灵光一闪,那天晚上的记忆突然就涌了上来。 灵台清明,感受阳世的眷恋,阴间的尘埃,温长廊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抚上商燕洲的那一双眼,不敢置信。 深深地望进那双眼睛里,温长廊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双闪着琉璃光彩的眼,漆黑暗沉,深不见底,但是在表面之上,却又流光溢彩,格外好看。 闭上眼睛,温长廊额头抵在商燕洲的眉心处,感受着那双眼睛,带给他的震撼,最后,通过商燕洲的眼睛,他看到了一扇漆黑的大门,大门上,刻满了黄泉花,沉重而庄严,这是……阴间的大门! 骤然放开商燕洲,温长廊嘴唇泛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商燕洲。 商燕洲见此,想上去扶他,可是却被温长廊一手拂开了: “我想,我应该去冷静一下。” 说完,温长廊就转身跑了出去,凌乱的脚步,像是踩在海绵上,有些虚浮。 商燕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刚刚伸出一半的手,僵硬地停在空气中。 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只是有些失神地抚上自己的那双眼,半响,缓缓收紧手掌,握成拳。 而另一边,温长廊却呈一个大字,仰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可以是用狰狞来形容了。 通灵眼,温家阴阳铺世代传承,能通阴阳事,两界门,拥有强大的承载术灵的能力,也是,阴阳铺渡怨师,最强大,最古老的象征。 但是,就是这通灵眼,他温长廊在小的时候,给弄丢了。 他爷爷常骂他,说他缺心眼,别人丢银两丢人,而他,却是丢了眼睛,在一场大病之后,更是丢了从前的记忆,现在的这双眼睛,据说还是花了他老爸的命,用术法凝聚出来的。 他是历代阴阳铺传承者中,唯一一位,没有通灵眼的渡怨师,所以,他的能力,远远没有达到,一个渡怨师,该有的水平。 第86章 叶菲菲 (新年福利) 而现在啊,这双丢失了的通灵眼,竟然会出现在商燕洲的身上,这是何等的讽刺啊,当年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丢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真他娘操蛋! 温长廊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时之间,思绪乱得像一团花线,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不行! 过了一会,温长廊就倏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通灵眼对于历代温家人来说,有多重要,他爷爷在生前,几乎每一天都在提醒他,没有通灵眼,又怎么能算是一位合格的渡怨师呢。 通灵眼,他一定要拿回来! 第二天,,温长廊神色如常地出现在商燕洲面前,商燕洲也不提及昨晚的事,就这样,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厨师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心想,难道是又吵架了?平时里,温小爷最是会油嘴滑舌,缠着少爷,今日看来。竟然安分了许多。 一顿早餐吃完,温长廊叫住了商燕洲。 “那个……督长大人?” 商燕洲驻足,反问:“有事?” “你要去哪?” “警督局有事,让我过去一趟。” “我也去!” 匆匆地说完,温长廊就比商燕洲还熟捻,一溜烟出去到车库里找到车门,打开,坐上去,一气呵成。 在还没有找到通灵眼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和取回通灵眼的方法之前,他们,还是如从前这般相处得为好。 在车上,两人相对无言一直到警督局,温长廊那一直想说的话,都不知道为啥憋不出来。 进了警督局,商燕洲就径直去了办公室,虽市长有令商燕洲不能再接触这个案子,但是,在旁观看的权利,他还是有的。 见他过来,负责接手这个案件的警长,就朝他挥了一下手,然后把手上的文件交给他,然后说道: “经过我的调查还有结合尸检官的报告,这个周云婉,确实,是死于自杀的,她的死因,就是自己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窒息而亡。” “不可能。” 商燕洲一边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果断地开口: “人的动作,都是大脑的直接反射,如果是自己掐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最后在昏迷前,双手就会脱力松开,并不会致死,而你看,她脖子上的力道,根本就不像她自己能够完成的。” “可是,对比过痕迹,在死者周云婉的脖子上,确实是她自己的手。” 看完手上的资料,商燕洲直接将其中一页翻开,问: “这个叶菲菲,跟死者周云婉的在生前的关系,有调查过吗?” “叶菲菲?我派人去调查过,她是在周云婉还没有出道之前,一起在歌舞厅当唱角的,在一年前,死于坠楼。她们的关系,根据歌舞厅的老板说,非常好,同吃同住,形同姐妹。” 商燕洲拿着那张有些模糊的胶片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就递到温长廊面前,示意他看,温长廊定眼一看随后向他点了下头,表情肯定。 收回胶片,商燕洲把手头上的资料都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开口道: “查一下,叶菲菲的死因,是真的坠楼,还是,蓄意谋杀。” 第87章 渐真相 当其他的几位警员走了之后,商燕洲才出声问温长廊: “你确定,那就是叶菲菲?” 温长廊点头:“当然,你小温爷的判断能有错嘛,那天晚上附身在周云婉身上的,就是这个女人,由此可见,当初叶菲菲坠楼死亡,恐怕跟这周云婉,脱不了干系啊。” “但是,督长大人,这周云婉的死因如此,你怕是不能,就这么说出去吧?” 神鬼之说,又怎么能成为破案的理由,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在散播神鬼之说的谣言,自然,不能作为结案的理由。 商燕洲沉思半响,然后转身就进了停尸间,温长廊在停尸间门口停顿了半响,最后还是跟着进去了,停尸间里不用想,就都是各种尸体,而且还是怨气极大的尸体,不得不防,毕竟,督长大人可养着他一双眼睛呢。 进到停尸间,商燕洲换上了尸检服,跟着尸检官,来到了周云婉的停尸位,尸检的伤口已经缝合,惨白的脸上,凸出的眼球也被放了回去,看着,安详了不少。 “如何?可有什么新发现?” 尸检官摇了下头,开口道: “死者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像是自己在刻意凌虐自己的身体,但是从其中一处伤口上对比,也有外物撞伤的痕迹。” 商燕洲秉着专注而肃穆的神色,在观察着死者的表皮,一寸一寸地探下去,最后,在死者的头部停了下来,眉一皱,然后对尸检官说: “给死者剃发。” “督长是觉得,致死原因在头部?” 拿过剃刀,商燕洲勾唇轻笑: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 将死者的头发剃开一部分,暴露在空气中的头皮组织,在灯光下,无所遁形,商燕洲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和一把镊子,当着尸检官的面,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针。 尸检官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医用的针头!这,才是周云婉的致命伤!” 将那枚针头放在托盘里,商燕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以去医院盘查了,所有当晚值班周云婉病房的护士,都有可能,是这枚针头的始作俑者。” 尸检官不得不佩服: “督长,你尸检的这份精准和细心,比我好多了,况且您的身份尊贵,却愿意做这份工作,真的,很佩服您!” 商燕洲对他笑道: “你的能力也不错,好好发展。” “是的!谢谢督长的鼓励!” 从停尸间里出来,商燕洲认认真真地清洗了很多遍掌心,最后才端起一边准备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温长廊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问: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看你这样,是不担心结案的事了?” 放下手中的咖啡,商燕洲才有些慵懒地开口: “周云婉的死因,或许跟叶菲菲有很大的关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叶菲菲已经死了一年了,如果她要报仇,那是不是早就应该有所动作了,可是这一年,周云婉都安然无恙的。” “那么,我可以猜测,如果叶菲菲的死,跟周云婉有关系,而叶菲菲在死后,虽然怨恨周云婉,但是,并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在资料上也显示,叶菲菲跟周云婉,情同姐妹,一直相依为命。” 第88章 再转折 “所以呢?” 说到这里,温长廊还是一脸不解,停顿了一下,商燕洲勾唇,道: “周云婉的死,另有其人,而这人,就在当晚值班的护士中。” 听商燕洲这么一说,温长廊就有些明白了,有了之前周云婉舞台上的疯魔迹象,周云婉一死,那所有的事情,肯定都会指向商燕洲,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护士的动作。 这么一说,似乎就有些清楚了,只是,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想要知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引魂! 温长廊回去之后,就在房间里摆了一个八卦阵,东西四乾,各安红线,招魂铃一响,万鬼寂灭。 将至子时,温长廊眼神定定地看着,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的商燕洲,于是便挑了一下嘴角,问: “督长大人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不让死者蒙冤,这是我的职责。” 温长廊突然笑开,同样说了一句: “那真是不巧,渡化阴灵,才是我的职责。” 商燕洲挑眉,问道: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你渡得尽,阳世的阴灵吗?” “那你呢?” 温长廊反问:“你阳世,每天都有人被杀,你办得完所有的案子吗?你能平这阳世所有的冤案吗?” 两人目光在浓浓的夜色中,撞在一起,又同时勾唇一笑,默契十足。 阴风忽起,温长廊收回了笑意,红丝线上牵引着铃铛,在阵阵而起的阴风中,铃铃作响,视线一转,八卦阵中引魂香,燃得正旺。 阳台处一阵响声,一具身穿大红色绣花旗袍的尸体,在咔擦的声响中,缓慢地爬了进来。 “周小姐?没想到如今一见面,竟是阴阳两界。” 温长廊盘腿坐在八卦阵中,四方引魂香,香雾萦绕,随着温长廊手上的招魂铃的响声,化形成舞。 “是你?” 温长廊呵呵笑道:“周小姐还记得我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见我?” “不要怀疑,我就是温家阴阳铺最优秀的渡怨师,温长廊!此番将你引来,是为了你被杀一案,怎么,我看你这死后的形态,似乎并不惊讶。” 周云婉嘁嘁笑道:“这是我的报应,我知道的,我迟早,都会死的。” “你所谓的报应,是指叶菲菲一年前坠楼一案吧?” 商燕洲敛眉,在他们的对话间,插进了一句话。 果然,商燕洲此话一出,周云婉就猛然抬起渗白的脸,惊恐万状: “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一年前叶菲菲坠楼一案,确实跟你有关,所以,她化为阴灵找上你,你也不觉得惊奇吧,只是我很好奇,一年了,如果她要杀你的话,恐怕,,你早就死了吧?” 闻言,周云婉没有瞳孔的眼中竟流出了血色的泪,痛苦哽咽: “那个傻女人,傻得要命的女人,可是却又善良得让我害怕,我这么害她,她却到了最后一刻,还想着救我……” “其实,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可是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在名利和她之间,我选了名利,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第89章 利与意 “唉” 温长廊摇了摇头,语气喟叹: “世间人人皆为名利,谁又能幸免,在追求名利之时,能保持本真,才算是不负初心与来意,你说,我说得对吧,叶菲菲小姐?” 温长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便让周云婉彻底震住,她缓缓地扭头看向窗外,那悬浮在空中的白色身影,正面容平淡地看着她。 周云婉哭得更凶,眼中似乎是流不完的血。 “菲菲,当年是我做错了,这一年以来,我都活在阴影里,如今,我也受到了报应,你……可能原谅我?” 叶菲菲冷冷笑道: “周云婉,你怎么好意思说当年,对,我不想杀你,因为,我想让你永远活在痛苦内疚中,一辈子都不得解脱!” “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你争那个名额,我知道你想出人头地,想做那人上人,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争,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派人毁了我!” “你知道那些人有多脏吗!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吗!我以为我只要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我发现,就算我变成了鬼,那些肮脏的记忆却还是像苍蝇一样跟着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每天每天地去忍受那种被撕裂的耻辱,那种绝望的呼喊!” 种种前事细数摆在周云婉面前,周云婉连抬头再看一眼那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不停地呜咽,低泣。 是她为了得到进入东方明珠影视公司的名额,而设计让人玷污了叶菲菲,最后导致叶菲菲跳楼,最后,她顺利地拿到了进入东方明珠的资格,可是自那天起,她就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 每次闭上眼睛,都是那种血肉模糊的脸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害她! 这么听起来,温长廊似乎了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是是非非终有报,周云婉交间接害死了叶菲菲,而叶菲菲也因为在附身周云婉身上,间接害死了周云婉,因果轮回,谁,又能逃脱得掉地府功德簿的制裁。 不对! 温长廊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失常的周云婉,明显是针对商燕洲的。 眯紧双目,凌厉地扫向叶菲菲,温长廊出声质问: “那天晚上你附身在周云婉身上,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家督长大人?!” 顺着温长廊的视线看过去,叶菲菲看到了那晚的男人,清隽美好的脸庞,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笑意,优雅斯文,这样子,大抵就是公子如玉翩翩最好的模样。 叶菲菲张了张嘴,蠕动几许,最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可是一阵血腥之气在意料之外袭来,血雾过后,那阳台处的叶菲菲,早已经消失了。 他就知道,整件事的背后肯定有操控者,在指引着他们一步步地走进他设的圈套里。 “敢设计你温爷我,等我查出来。非扒了你的皮扔油壶里炸不可!” 商燕洲眸色微敛,下一刻就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间中的吊灯,光线亮起的同时,周云婉也消失在房间中,不知去了何处。 第90章 洲以北 温长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 “你怎么开灯了?我还没有问完呢!” 商燕洲站着,双手抱胸,润声道: “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温长廊抗议: “可我想知道的还没有问清楚呀!” 商燕洲歪头,摊手道: “然后呢?” 一噎,温长廊一脸地痛心疾首: “督长大人你变了,从前你自诩优雅斯文的绅士,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坏了。” 商燕洲勾唇:“你不是说,我是斯文败类吗?” ……对此,温长廊只能尴尬笑笑,不说话。 解决了周云婉这桩事,却牵扯出了背后的操控者,温长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意全无,似乎。从来这深京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间入了这盘棋局。 “商燕洲?燕洲以北,分隔阴阳,其寸草不生之地,为黄泉之境。这个名字,起得倒是有点意思。” 想着想着,温长廊就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他们之间多次的触碰,挠心挠肺的,似乎是要冲出来的一颗心脏滚烫滚烫的。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还要拿回他的通灵眼呢,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传宗接代,传承阴阳铺渡怨师一脉呢,可不能到他这就绝种了。。。 想着想着,温长廊就给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到将近晌午,才醒了过来。 见他从楼上下来,厨师长那有色的眼光中十分心疼。 “温管家,我们商公馆对不住你,让你每夜忍受这非人的折磨,是我们的错,没有教导好少爷床第之事,让你受罪了。” 温长廊先是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反应过来了之后,就捧腹大笑,笑到眼泪都顺着眼角处哗啦哗啦地出来,他缓和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手勾过厨师长的肩膀,温长廊极力憋在笑,开口道: “厨师长大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我跟你们少爷,那我肯定是上面的那个!你看我这健壮的身材就知道了!” “温长廊!” 低沉磁哑的一句话,咬牙切齿的意味十分明显,听着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最后停在了自己的身后,温长廊浑身一颤,就将放在厨师长肩膀上的手给迅速地收了回来。 然后就笑得十分狗腿,上去就是一顿赞美: “督长大人你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发啊,整个人更加地俊朗清隽了,十分好看!还有你看这衣服,这衣服也好看啊,这……” “你如果闭上嘴,我会更加地容光焕发。” 凉嗖嗖地吐出一句话,商燕洲缓缓踱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翘起双腿,拿起一份报纸在看。 温长廊挨过去,小声地问厨师长: “厨师长大叔,督长大人为什么这个时辰还在啊?” “周云婉那事不是还没查清楚嘛,少爷目前尚处于敏感时期,自然不能太频繁地去警督局,这大明星案子一天不破,少爷恐怕就一天难安咯,唉。” 一天难安?切,我看他这姿态倒是悠闲得紧,温长廊心里很是吐槽地想着。 此事现在只差查出那下手的小护士了,至于掳走叶菲菲的那个幕后人,时候到了,自然,会有狐狸尾巴露出来。 第91章 终篇章 经过警督局对医院当晚值班的护士逐个传召问话,最后,将嫌疑人定在了一个叫江妮的护士身上。 其他的护士被传召问话的时候,哪个不是惊慌失措,口不成句的,可是偏偏这个江妮,不仅镇定,更是对于他们的问话,每一个都能很完美地解答出来,就好像,提前编好的剧本一样。 最终,在经过多天走访与调查之后,才终于找到了江妮杀害周云婉的证据。 江妮利用值班的时间,将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周云婉控制住,用针头直接从头顶插入,导致其死亡。 这在头部发现的针头,才是周云婉死亡的主要原因。 将江妮抓捕归案的时候,江妮似乎是已经料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不慌不忙地放下了病人的药水,脱下白大褂,全程冷静,淡然,等将白大褂折叠好放下自己的衣柜里的的时候,才让他们将自己带走。 “为什么要杀周云婉?” 在审讯完成了之后,商燕洲穿着一身黑色警服,站直在江妮面前,声音温润地问了一句。 抬头看了商燕洲一眼,江妮忽然笑开: “那个女人,伤风败俗,低俗下作,整天穿着几块破布到处勾引男人,我杀她一个我乐意!这样的女人要是在早几年,早就被浸猪笼了!” 封建的思想根深蒂固,在每一个当代人心里,都是没有办法完全跳出这个陈旧的思想的,就因为周云婉是那唯一一个敢于冲破陈旧封建的新时代女性,所以,对于时代来着,她是无独有偶的,但是,对于这些无知妇孺来说,却又是有伤风化,大逆不道的。 商燕洲从小,便在国外修学,自然,不会受这些陈旧的封建思想束缚,他所学的,是平等与自由…… 周云婉一案真相大白,市长亲自出面澄清此事,压低舆论,而商燕洲,则重新回到警督局接手案件,恢复职位。 经此一事,东方明珠影视实业公司一阕不振,失去了周云婉这个顶梁柱,再加上之前关于周云婉的丑闻,东方明珠的老板贺生,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变卖手中的股权,吸引其他公司的投资,以此,来巩固资本。 在江妮被法院判刑的时候,温长廊也去了,坐在听告席上,神色有些淡然和无聊,都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了,那江妮竟然还在狡辩,企图降低刑期。 等到从法院中出来,已经是接近晌午的时间了,温长廊左右看看,不由发出一声感慨,人心难窥啊,有时候,动物,要比人聪明多了。 温长廊本来还想去调戏一番商燕洲的,可是看到他跟同僚们聊得正热火朝天,自己还是识趣地跑远一点吧。 法院正出来,就是黄浦大街的最后三段,过了黄埔大街,据说,就是深京唯一老式街巷,他老早就听说过,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瞧瞧,如今正好离得近,去看看,似乎也不错。 走到繁华热闹的黄埔大街的尽头,就是一个偏道进去,通过了偏道之后,一条青石路便出现在温长廊面前。 第92章 老皮街 抬头看了高高立起的拱桥牌匾一眼,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老皮街。” 老皮街,确实是够老的,放眼过去,整条街道挂满了破旧的帆布,上面,都是一些老字号,人迹萧条,还有就是随处往来的人,很多都还留着一根大辫子,穿着没有西化之前的旧式马褂,十分臃肿。 走进去,两边摆摊的人很多,都是各种各样的玩意,价格便宜,很多深京底层的人,都会来这边买东西,温长廊一边观察,一边摩挲着下巴,那他要是把符箓摊摆在这,岂不美哉! 这里的人,仍旧保持着原有的信仰和思想,对于鬼神之说也多为相信,他的符箓在这里,说不定能大卖呢! 打定主意之后,温长廊就继续走下去,在一个十字路口处,物色好了一个位置,于是就急吼吼地跑了回去。 一卷起自己的家当就跑,厨师长端着手中的烤鸭,想邀他品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人就跑没影了,这风风火火的,干嘛去呢! 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温长廊就又出现在老皮街里,不过这次,他就换了一件陈旧的侧扣式马褂,将头发温顺地梳了下来。 然后再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脸,这样,再挂上一件道袍,八卦布一摆,坐在上面,颇有大师的风范。 前面,都是他提前画好的符箓,一直没能卖出去,他考虑到这里消费的人群,于是,就将价格降低了: “驱邪避凶符箓,十银元一张,驱邪避凶符箓,十银元一张,出自温家字号,品质有保障。” 温长廊这么一吆喝,当真就有一些人围了过去问。 温长廊脸上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口中振振有词: “驱邪避凶符箓,镇宅宁安内院,若是无用,可来此处退货,我是良心道人,自不会欺骗各位恩主。” 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是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拿着钱买了几张符箓回去,不过有人觉得是骗子,就指指点点的走了。 温长廊心在里哼唧唧地想着,温家阴阳铺的符箓,十银元都已经是便宜的了,从前爷爷在的时候,可是千金不卖的,要不是小爷要发家致富,才不会卖呢! 几十张符箓,卖出去了十几张,温长廊暗戳戳地把银元收进自己的小包里,放在口袋兜里,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卖出去了十几张,比在西街摆摊的时候好卖多了。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似乎要下雨,温长廊赶紧收拾东西,抱着就跑,匆忙之间,竟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踩到了一个孩子,幸好他身手敏捷,当即就及时收回脚,一个空翻落地,避免了踩踏。 落地了之后,他赶紧回过头去将那小孩子扶起来,问: “有没有伤到哪里!” 那小孩子摇了摇头,然后就向后面跑开了,温长廊见他似乎没事,于是就转身疾步走了,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回去的时候,温长廊正好跟商燕洲撞了个正着,往里走的时候,商燕洲很不认同地皱着眉,追问: “你穿成这样,又去哪里招摇撞骗了?” 第93章 大红印 温长廊给了他一个白眼,以一副教育的语气,开口道: “督长大人啊,我这可不是在招摇撞骗,我这是在行善事,积善德,像我这般无私奉献的人,已经不多了。” 商燕洲点头,颇为认真地回道: “确实,如你这般厚脸皮的人,确实是不多了。” “怎么说话呢,督长大人你说话怎么越来越不中听了,都不知道惦记点我的好,夸赞一下我好看的脸。” 商燕洲无动于衷地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去,迈腿走上了二楼,那挺拔的身影,裹在军裤里修长的双腿,看上去,性感极致。 温长廊等人走远了,才收回自己痴汉的目光,愣了几秒,然后放下手中的物件,空出手将身上的道袍给脱了下来,胡乱卷在一起就往楼上抱过去。 将他们跟木箱放到一起,温长廊就马不停蹄地推开了商燕洲的房间。 “督长大人,我们来商量一件事呗。” 商燕洲将警服挂好,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下一句。 温长廊嘿嘿笑道: “能不能借你桌子上那大红印给我瞧瞧?” 商燕洲皱眉:“大红印?你是说,我桌面的那警督局印章?你要它干什么?” 温长廊磨磨蹭蹭地过去,扯住商燕洲的衣摆,摇啊摇的: “我就想拿来看看,好奇啊,反正我就当做你同意了喔,嘿嘿!” 温长廊一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到办公桌那处,抱起那大红盒子就跑了出去,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半个小时,才出来。 笑嘻嘻地将印章还回去,温长廊吹着轻快的口哨,将手插在裤兜里,那嘚瑟劲一直到晚上洗澡,都还在抖抖。 第二天早上,商燕洲起来的时候,竟然看到温长廊破天荒地起得比他还早,来到餐桌边沿,商燕洲语气随意地问: “你有事?” 温长廊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没事啊。” “嗯。” 沉沉地应了一个字,商燕洲就低头吃早餐,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温长廊吃完了之后,竟直接背了一个大包,就出去了。 商燕洲偏头看向温长廊那离去时潇洒的背影,半响后,转头跟厨师长吩咐了一句: “多注意一下他的动静,省得又惹事。” “是的,少爷。” 事实证明,商燕洲的预感总是没错了。 当下面警察局拨线到他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那闲不下来的东西又在惹事了。 来到警察局,警察局的局长就赶紧迎了上来: “督……督长,您……您怎么来了?” 商燕洲不说话,只是径直往里走,最后在一间审讯室外驻足,姿态悠闲地看着里面气焰还很嚣张的某人,不由挑眉低笑,真是个麻烦的破玩意。 见他看着里面的人,警察局局长便解释道: “里面的是盗用……盗用警督局公章招摇撞骗的无赖!我们是刚刚抓获的,现在正在审讯,不过已经让他报线号,通知他家人过来了。” 商燕洲点了下头,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警察局局长顿颚:“……”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颤抖地开口: “刚……刚才,拨的线是……您的?” 商燕洲没回他,而是直接示意身后的警员将审讯室的铁门打开,然后,嘴角挑着一抹意味,走了进去。 第94章 再进局 走进审讯室,商燕洲轻轻扣了一下审讯台,那负责审讯的警员就连忙起身,还用手上的文件拍了拍自己坐过的位置,生怕自己的大屁股,玷污了这位商公馆小公子。 “说吧,犯了什么事?” 商燕洲一边坐下来,一边语气平淡地问。 温长廊看见商燕洲,那眼睛里满是星星,可怜兮兮地翘起嘴巴,呐呐道: “没……没犯什么事,我就是正常的摆摊做生意,这些人就抓我!你看,我都破皮了,疼~” 说着,温长廊就真的站起来弯腰下去,将被拷住的双手伸到商燕洲前面去,语气里,十分地委屈。 商燕洲轻飘飘地撇了一眼上面那破了丁点皮的手背,嘴角微抽: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吹吹?” “那啥,你要是想给我吹吹的话,我也不介意的,嘿嘿嘿。” “坐好!” 商燕洲笑得温润的脸忽然就沉了下来,拿起前面的资料拍在审讯台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撇撇嘴,温长廊蔫了吧唧坐了回去,有些郁闷地开口: “我不就是在我那符箓上盖了几个章嘛,我想着盖个章应该会显得我的符箓高级许多,品质有保障,再说了,那大红印还是你给我的呢,我要是做错那你就是帮凶!” 商燕洲颔首,凌厉的眸扫过去,随后声音微冷: “是我给你的吗?我有应吗?” 温长廊:“……没有,但是……我不就是盖几个大红印吗,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砸了我生意还!” 商燕洲静静地听着他发牢骚,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扣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节奏极强,在温长廊听来,越听越心慌。 “你……你怎么不说句话?” “我该说什么?你知道那印章,是代表着什么吗?” 温长廊眨眨眼睛,问:“代表着什么?” “公章,” 商燕洲站起来,单手插进裤兜里,姿态慵懒,语气更甚: “你拿的,是警督局督长的公章,只要盖下去,代表的就是警督局,而盗用公章,则是危害国家的行为,按律法,应该处刑五年以上。” “五年?!” 温长廊从座位上跳起来,原先一副死不认错的臭脸,在听到五年之后,就耷拉了下来,连忙讨好: “督长大人我错了!我不该拿着你的大红印到处盖!我认错!但是五年大牢不是要了我的命,断了我财路吗!你一定得救救我!” 商燕洲无动于衷:“你知道的,我一向公事公办。” 温长廊哭唧唧地扯着商燕洲的小拇指: “我不是公事,我是私事啊!” 商燕洲对他温柔勾唇,然后,动作利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再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我一向公私分明。” 温长廊:“……” 哑口了好半响,温长廊才终于有些反应过来,看着商燕洲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觉得,怎么就这么刺眼: “你骗我呢!小爷可不会信你,你知道我小老哥是谁吗?我小老哥罩着我,小爷可不怕你!” 温长廊一副鼻孔朝天的语气,但是,眼睛却斜斜地撇了一眼商燕洲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心里头没点谱。 第95章 小破孩 商燕洲点了下头,一副恍然明白的样子,然后,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 “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这样,你今晚就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下吧。” 丢下这句话,商燕洲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出去,丝毫不顾温长廊的鬼哭狼嚎。 出了审讯室外面,商燕洲一边走,一边跟身后的警察局局长交代: “让他在审讯室里呆一个晚上,晾晾。” 警察局局长颤巍巍地点头,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来,一直到商燕洲出了警察局的大门,他才彻底失去支撑,脱力瘫坐在大门口。 谁能想到,抓一个盗用公章的小贼,竟然会抓到警督局督长朋友的头上,真是不要小命了啊。 缓和过劲来之后,警察局局长颤巍巍地站起来,抓过一边小警员的衣领子,吩咐: “给我好好伺候着审讯室里的那位主,别给我怠慢了!” “是……是!” 吩咐完了之后,警察局局长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大肚子,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在转弯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豪言壮语,清晰无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明日还!商燕洲你给我在床上好好等着!” 哐当一声,警察局局长直接撞在墙角处,双腿一蹬,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第二天,温长廊在一众警员小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用过早点,然后才毕恭毕敬地送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将自己被收缴的符箓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好半响,温长廊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这些符箓上面多数都是被他按了大印的,可是现在肯定是不能用了。 要是再被抓进来,商燕洲那斯文败类,还指不定会不会来保他出去呢。 可是就这么扔了,也怪可惜的,不如留着以后自己用算了。 那这还有一些是没有盖章的,不如拿去老皮街,还能赚点补偿费回来! 温长廊回到了原来摆摊的地方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那张黄色八卦布竟然还在,看来,这里的人们非常地友好啊。 盘腿坐下来,温长廊把符箓都摆出来,重新吆喝起来,符箓摊是他发财致富的重要道路,怠慢不得! 算算这两天,他已经小赚了几百银元,又是一笔不算小的收入,再加上他的小金库,如今捻指一算,他也算是一位隐形的小阶层了,嗯,这深京,果然是他的财运所在之处。 如此细细打算一番,又有几人过来,买走了几张符箓,温长廊应接不暇地收银元,在百忙之中,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手伸到他前面来,手里面拿着一银元。 温长廊看都没抬头看人就朝他挥了挥手: “十银元一张,概不赊账!一律不讲价!” 哐当一声,那只脏兮兮的手在听到声音之后,就将那一银元给直接扔到了他面前,然后就跑开了。 等温长廊拾起那银元,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麻布身影,一个小破孩,干嘛呢这是? 摇了摇头,温长廊也就将这小插曲忽略了过去,再次投入到收银元的乐趣去。 第96章 差五个 温长廊把那枚银元放在手上弹了弹,然后就收进了裤兜里,管他呢,反正丢他摊位上的就是他的了。 看着差不多了,温长廊就扣扣脚,穿上自己的大草鞋,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老皮街了。 在他离开了之后,从一个暗巷里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一个小孩子,掂着脚去追寻着温长廊离开的背影,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瘦骨嶙峋的小身躯在渐浓的夜色中摇摇欲坠。 —— 温长廊本来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的,可是连续好几天,那个小破孩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给他扔一块银元,就溜了,话也不说,有几次,还是被他凶巴巴的妈妈给硬拽走了。 对待自己的孩子,还能这么又打又骂的,真不怕打残了。 今天,如往常一样,那小破孩依旧给他丢了一银元,但是这一次,温长廊却抓住了他的手,直接将他夹在腋下,揪着他的小辫子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算算啊,到现在,你一共给了我五个银元,什么意思,解释一下?” 被温长廊夹在腋下,那小孩子竟然也不挣扎,只是脏兮兮的小手揪住温长廊胸前的衣服,小声地开口: “还……还差……五个……” 嗯嗯? “你的意思是要凑够10银元,买我一张符箓是吗?” 那小孩子没有回来,只是略显害怕地点了一下头。 温长廊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便知道是他那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娘给拧出来的,看他身无二两肉,夹在腋下轻飘飘的,而且还时不时地气喘,眼睛深凹,发青,应该是身患重疾,命不久矣了吧…… 温长廊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已经折成三角形的符箓,一巴掌拍在他的小手心上,然后有些别扭地开口: “呐,今天本摊做活动,这符箓刚刚好五银元一张,拿去吧。” 小手收紧,不知为何,当温长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破孩已经将青白的脸埋入了他的衣服里,小声地烁泣着,似乎是委屈和恐惧交织着。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管这别人的家务事,温长廊看着怀里的小破孩,也是有些无奈。 最后干脆一把将他捞起来,然后放到了一边,跟他说: “你回家去吧。”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低着头,围绕在他身上浓浓的死气,让他更加地可怜兮兮,也让温长廊觉得,自己更加地不是人。 在心里啐了一声,温长廊收拾好东西,就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说: “呐,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听到声音,那蹲地上的小破孩骤然抬起头,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布满了萦雾,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 将那颤巍巍的小手拉过来,温长廊刻意放慢步伐,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一边走,温长廊还一边絮絮叨叨的。 “哎,我都请你吃饭了,你也应该把名字告诉我吧?” “我说,你这么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嗯?” 第97章 温秋白 一路过来,温长廊都没有停过嘴巴,吧啦吧啦的,等到了地方,他才堪堪停了下来。 温长廊带他来的,是一间小菜馆,东西不贵,但是味道还行,平时也有挺多人过来这边吃的,他之前自己拿着商燕洲的银票,偷偷摸摸地来过几次。 而且,这小饭馆对面,还是深京市幼堂,平时每每放学的时候,外面就会挤满了汽车,纷纷扬扬的,很是热闹。 坐在靠窗的位置,温长廊从桌面拿起菜单自己点了几个菜,然后就把菜单摆到他的面前,一副大方的语气: “点菜吧,哥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那小男孩没有说话,低头看着那张菜单,然后,温长廊就听到了一声细细的话: “温秋白,妈妈叫我小白。” “倒是跟我一个姓,有福气,不过,这小白?我看你这黑不溜秋的,哪里白了?” 温长廊这么一反问,那小破孩就立马低下了头,又缩回自己的乌龟壳里了,得,温长廊闭嘴,干脆不问了。 点了菜,上来的时候,温秋白就不顾还冒着热气的菜,拿起筷子就夹,最后放进嘴巴里,龇牙咧嘴的,估计是烫得厉害,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温长廊有些郁啐: “遇见你这么一个小破孩,还真是破小爷的财。” 伺候好这位主之后,温长廊才开始吃自己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吃饱喝醉了之后,结完账,双双站在小菜馆门口,撑着肚子在消化。 对面的幼堂已经开始放学了,来来往往的小汽车似乎是在炫耀谁得更贵一样,一辆比一辆豪气。 温秋白有些破碎的眸,一脸怀念地看着幼堂的大门,半响之后,又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辆黑色车身的新款汽车停在了幼堂大门前的专属停车位,车门打开,由两边保镖保护着,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着贵气的夫人,笑容满面地走到教学先生前,拉过自己孩子的手。 “小白,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呀?” 同样被叫作小白的小男孩,穿着质量上乘,剪裁合身的小西服,神采奕奕的脸上补满了笑意,他在看到贵妇人之后就猛扑过去,撒娇道: “今天的教学先生好凶,小白不喜欢。” “乖,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个,走吧,我们先回家。” 看着她们在保镖的族拥下上了车,温长廊连头都没低下就摇头叹息了一句: “你看,别人叫小白你也叫小白,同名不同命啊,你说是吧?小破孩?” 低下头,温长廊差点没被吓一跳,温秋白那本来就青白的脸色,现在,更是苍白得渗人,一双深深凹进眼眶去的眼睛,此时正无声地留着泪。 见他蠕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看那嘴型,似乎在喊,妈妈? “你个贱东西谁让你跑这的!家里一堆活不干竟然跑到这里偷懒!” 温长廊脑中想法刚刚成型,结果一声粗俗的女音就打断了他的想法,温秋白就被他妈妈扯着头顶的辫子,直接拖走了,并且期间还不停地打,骂。 第98章 病秧子 温长廊本来想上去阻止的,可是却被她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我教训自己的儿子劝你少管闲事!我还没追究你拐带我儿子的责任呢!” 行吧,温长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怕要苦了小白这小破孩又要挨一顿毒打了。 温秋白被硬拽回去了之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破口大骂,等她骂累了之后,才喘着粗气,转身走进了里屋。 而躺在地上的温秋白,则一动不动地,嘴巴陷在泥土里,灰白的眼睛里绝望混合着泥土,凝聚在滚烫的泪珠里,顺着脸颊蔓延成一片泥泞。 一直都在破口大骂的妇人,在进了里屋之后,却像变了个人,不仅换上了笑脸,那板直的脊背,更是卑躬到最低。 “神母,那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今天,竟然跑到了幼堂去,我在想,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要……要不要干脆直接杀了他,随便找个地埋了好不好!” 被称作神母的人,是一名戴着金色面具,身上披着一件无袖红袍的人,背对着那妇人,缓缓地开口: “他,不是你儿子吗?” 妇人脸色一僵,有些难看: “他确实是我儿子,可是……那只是我儿子的……” “够了,时候未到,时候到了,我自会解决掉他。” 听神母这么一说,妇人就放下心来了,解决了此事,妇人便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神母,可是,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背影。 犹豫了一下,她语气轻颤地开口,问道: “神母,信徒可以忠诚地问您一个问题吗?您……名讳是,哪位高人?” 闻言,那红色身影动了一下,过了很久,久到妇人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那边,才传来一句幽深寂寒的话,如同从地狱中传来,带着胆寒的气息: “我啊,我叫沈慈呀,呵呵……呵呵……” 空洞的笑声如同幻灭的幽火,拂掠而过,寂静幽冷,就好像,是自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幽灵。 —— 连续三天,温长廊都没有见过那个自称小白的小破孩了,心里头的愧疚原本是像蚂蚁一样大,可是三天过去了,那愧疚已经发展成一个大石头了。 要是那小破孩被打死了,那……算不算是他这个见死不救的错啊? 拿出口袋里的五个银元,放在手上把玩着,温长廊妖孽般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纠结了许久,温长廊最后还是决定收拾了自己的符箓摊,抬脚就向那小暗巷走了过去。 进了小暗巷,有些拥挤,杂乱,温长廊也不知道那小破孩住哪里,所以就只能问人,一连问了好几户人家,才问出一点端倪来。 “你说的,是寡妇刘家的病秧儿子吧,他们就住这胡同里头,这样直走到底,就是他们家了。” 有了一个人先开口,其他的几个人也纷纷开口附和: “他们家那病秧子啊,估计也是活不长了。” “是啊是啊,不过我就纳闷了,这寡妇刘之前还疼她那儿子疼得要命,可是最近这几个月,我看着都心疼那孩子,本身就命不久矣,现在还要天天挨打,这妈当的,啐!” 第99章 强吻论 温长廊不动声色地听她们左八卦一句,右八卦一句,对于那小破孩的情况,也稍微了解了一些,跟她们道谢了之后,温长廊就加快了脚步,向胡同的深处里走去。 走了大约有那么一段路,温长廊脚步在看到那石子路上躺着的小身影时,深吸一口气,赶紧跑过去。 翻过来一看,果然是那小破孩,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昏迷过去了,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温长廊干脆一咬牙,将人抱起来,冲出了胡同里。 出了胡同,温长廊就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温长廊将怀里的小破孩交给医生的时候,都几乎……听不见他的心跳了…… 小破孩,吃了我一顿饭还没报答呢,可别就这么跑了,要不然就算跑到阴曹地府去,小爷一样有办法治你。 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医生才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医生的笑容时,温长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得亏送来得早! 病房前,温长廊紧绷的脸色看着那机器上安稳的生命体征,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小破孩啊,你可是小爷花了好几百身家救回来的,不能就这么没了,知道吗?” 念叨了几句之后,温长廊就转身走出了病房,反正他现在应该是不会醒这么快的,正好有这点时间,去警督局找商燕洲,帮忙弄个厉害点的背景,这样才好去找小破孩那狠毒的妈。 —— “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可信度吗?” 商燕洲放下手中的文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哎呀我这次是真的有事!督长大人,你不知道,我这是在拯救生命,耽误不得!我跟你说,你要看见了那样的母亲,我保准你也得造反!” “说不行就不行,上次公章的事,还没受到教训是吗?竟还想让我给你造假身份,当真是不知死活。” “商燕洲!” 温长廊一掌拍在他的办公桌上,语气威胁: “你要是不帮我,那以后你的案子别来找我了,还有,以后也别想再亲小爷了!小爷不乐意了!” 此言一出,商燕洲脸色一僵,随即就咬牙切齿地开口: “温长廊,治治你那口无遮拦的毛病!” 温长廊扭头,依旧死不悔改: “什么口无遮拦,我这明明是真话好吗!比珍珠还真!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赖这不走了我,而且!我还要将你强吻我的事,散播得人尽皆知!” “强吻?” 商燕洲听到这离谱的一句话,直接被气笑了: “温长廊,我劝你为人还是规矩一点好。” “我不规矩吗?!我什么时候不规矩了?我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有摸过,哪来的不规矩!再说了,那……那本来就是你啃了小爷一口的,不对,还不止这一口呢!” 商燕洲帅双手抱胸,等着他把话逼逼叨叨地吐出来,然后才凉嗖嗖地开口: “一口而已,你若是觉得亏了,那我无所谓,你可以来啃回去。” 温长廊霎时身体僵直,脸色涨红。 “……斯文败类!” 第100章 祸起时 [打赏加更] 商燕洲耸耸肩,径自坐在办公桌前,将温长廊当做空气一般,就是不给一个眼色他。 温长廊最后着实气恼,干脆伸出腿踹了他一脚,龇牙咧嘴的: “没良心的东西,小爷自己想办法去。” 说着,温长廊转脚就要走出去,商燕洲这才从文件中抬起头,不轻不重地说: “等下我与你一同去。” 温长廊脚步猛顿:“……” 气冲冲的表情立马来了一个大转变,三两步地就转身飘到商燕洲旁边,弯腰下去啵唧一口,甚是欣慰: “我就知道,督长大人最有爱心了!” 商燕洲冷不丁地被轻薄了一下脸颊,表情有些微妙,开口反问了一句: “强吻的是谁?” 温长廊狗腿式微笑: “我我我!强吻的是我!督长大人绝色无双,小的难以自已!” 商燕州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缓缓勾唇:“温长廊,你......” 扣!扣!扣! “督长,有您的信件。” 被打断了话,商燕州便转而对门外出声道:“拿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门口的警员就拿着信件走进来,放下信件之后,抬头斜睨了一眼坐在办公桌上的温长廊,然后就迅速地敛下眉,快速的退了出去。 看来,督长跟这位温小爷,关系果然不一般。。。 接下来的时间,温长廊就在办公室里转悠来转悠去,最后直接瘫在一旁的待客沙发上,没骨头似地躺着。 一直到商燕州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他才蹿起来,伸手就拿过商燕州的军帽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急吼吼的拖着商燕州往外走。 至于那信件,则被放在办公桌上,安静地躺着。 来到医院的时候,温长廊还没进去,就被一个医护人员给拉住了: “您就是刚才送503室病患来的那位先生吧?” “是啊,怎么了?” 温长廊点了下头,有些不明所以。 见他点头了之后,医护人员便低下头在手中的本子上勾了一下,然后说: “刚刚有一位妇人过来,说那是她的孩子,我们这边也确认过身份,她确实是病患的家属,经不住她强烈的要求,所以,她现在已经带着病患离开了医院,然后这费用,可能需要您结一下。” 温长廊闻言,一把抓过那缴费清单,越看,牙齿越咬得紧: “敢套路小爷的钱!督长大人!我跟你说,这个愚蠢无知的女人,你应该让她去蹲几年大牢!让她反省反省!” 商燕洲眉眼如初,神色未动,他拿过温长廊手中的清单,交给医护人员,然后温声道: “我们现在有事,暂时不能缴费,你让你们院长联系商公馆清算。” 说完,商燕洲就不容置疑地拖着温长廊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而听完商燕洲那句话时的医护人员,则楞了好半响,才想起来,这个如玉一般温润的男子,就是前些日子经常登上人民日报的商公馆小公子商燕洲! —— 将温长廊拖上车,商燕洲语气平静: “地址。” 温长廊侧身,问:“什么地址?” “那个男孩子的住址,我们去看一下吧。” 第101章 找上门 温长廊愤愤地报完地址之后,商燕洲便正身发动车辆,往温长廊口中的地址开去。 不算远,十多分钟的时间便到了,由于老皮街是未改造的旧式街道,拥堵狭窄,所以车根本开不进去,没有办法,商燕洲只能另外找一个地方停车,然后徒步走进老皮街。 老皮街坐落于繁华深京的角落里,如同日暮的老翁,时而发出零零碎碎的闷哼,时而又抗议着太过于平淡的生活,似乎在跳起脚地怒骂着。 商燕洲走在有些坑坑洼洼的碎石道上,单手插进裤兜里,姿态悠闲,倒也没有不适之处,温长廊走在稍微前方的位置,偶尔偏过身体时,总要调侃一句: “我以为督长大人会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呢。” 商燕洲眸色清浅,视线扫过两旁的摊贩,语气有些淡: “比这恶劣百倍的环境,也都呆过。” “哦?是吗?” 温长廊明显不信,一个从小就被送到国外修学的商家小公子,能吃过什么苦,不过不信归不信,温长廊也没有说些什么了,只是稍微加快了步伐,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窄小,潮湿,两边都长满了青苔,踏上去,稍不注意,便会被滑倒,温长廊是自小便在温家镇的几百条胡同里窜来窜去的,所以,走在这小胡同里,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回头看了商燕洲一眼,见他已经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撑着两边布满黑色污垢的墙壁,那如白玉一般的五指,沾染上了污垢,在温长廊看来,真像是坏了一处风景的刺目存在。 于是,温长廊便停下了脚步,伸出自己的手很自觉地地拉过商燕洲的手,且哼哼道: “我拉着你吧,不然怕摔死你这大少爷,我可赔不起。” 商燕洲低眉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没有说话,只是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抵达眼底。 走过胡同道,又拐进了另一条胡同,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像蚂蚁一样,到处钻洞,极尽可能地利用这每一寸土地,那小破孩的家,他去过一次,就在无数个胡同深巷的尽头,一座破败的小砖房,似乎是经受了数年的风霜,摇摇欲坠。 到达门前的时候,原来紧闭的门,如今却是虚掩着,可以看出,此前进门之时的人,慌张而又惊恐。 温长廊也不客气,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院子里头杂乱无章,到处放着干菜头和干辣椒,墙角处还长满了草,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去打理了。 许是听到推开门的声音,屋子里头的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温长廊,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怎么又是你!上次想拐带我儿子!这次来我家又想干嘛!” 一听这话,温长廊就被气笑了: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还没开窍啊!我拐带你儿子???我还没说你虐待自己儿子呢!真是倒打一耙!” “我呸!” 妇人狠狠地啐了一句,然后语气恶狠地开口谩骂: “那是我儿子!我怎么样对待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第102章 迷更重 骂完,又狠狠地啐了几声,妇人怒目而瞪,转身巡视着,随手抄起一个扫帚就冲过来,作势要将温长廊还有商燕洲赶出去。 温长廊倒也没生气,只是一手扯过那扫帚,扔到一边,然后跳到商燕洲后面,扯长了脖子说: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袭警!知道这是谁不?警督局督长!商公馆的小公子,他要是伤了一根皮毛,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许是听到警督局几个字,凡是跟警字扯上关系的,都是招惹不得的,所以那妇人脸上狰狞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些,不过气势还是如初般凌人: “你以为你这么说说我就信你!我告诉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也没用!我儿子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 “你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吗!他快要死了!可你却还这么虐待他!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亲生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也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她,只见那妇人眼中顿时一阵惊恐,随后就是一阵发了疯似得要将他们赶出去,一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扫帚,嘴边还不停地重复: “他是我儿子!是我儿子!你们给我滚!” 在她的攻势下,温长廊跟商燕洲不得不退出了门外,他们总不能真的跟一个妇人动手。 在门外,温长廊脸上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原本俊俏的脸颊也染上怒红。 “这都什么人啊,不可理喻。” 商燕洲挑眉,随后勾唇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诸如此类的事有很多,并不是你一人之力就能做些什么的。” “但是让我碰上了我就没办法忽视!你不知道,那小破孩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这个小破孩身上,有我感兴趣的秘密!让我忍不住想去探索,深挖!” 商燕洲眸色渐浓,敛眉看着温长廊那种布满生气的脸,霎时,有些微漾的笑意: “温长廊,你也就对这些事上心了。” 温长廊切了一声,没有接话,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胡同小巷,冷冷清清的,虽然隔壁也有几户住户,但都是大门紧闭,似乎这门外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也确实,与他们无关。 那个小破孩活不久了,温长廊知道,他比谁都知道,萦绕在那小破孩身上的,漆黑的死气,代表着阳寿殆尽,即将步入黄泉的归路。 可是最后一段路,说是怜悯也好,同情心泛滥也罢,温长廊就是想,让那小破孩,在最后的日子里,开心一些罢。 最终,温长廊抬头扫了一下两边高耸的青苔瓦墙,不算高,但是上面布满了青苔,很滑,不好下手,最后,温长廊将目光定在了小巷不远处的电线杆上,电线杆紧挨着墙壁,一直延伸到尖尖的瓦顶。 当即迈开脚步,温长廊没有犹豫地往那处走过去,作势要挽衣袖的时候,却被商燕洲一个大力给扯住了: “你给我安分点!” 商燕洲语气有些重,其中,眸色之间还微微泛起波澜。 第103章 血腥味 温长廊扭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开口: “放心!这点高度真的难不倒我!我就进去看看,那小破孩怎么样了,不然我不放心!” “这是电路柱!带电的!而且这墙壁这么潮湿,很危险,你想进去,再另找办法便是,不需要这样冒险!” 啧了一声,温长廊固执地抱在上面,语气坚定: “这对我来说,不算危险!” 说完,就不顾欲言又止的商燕洲,温长廊矫健的身体就如同一只壁虎,攀爬在电路柱上,借助着墙壁的力量,向上移动。 商燕洲随着他的动作而渐渐抬头,脸上的表情隐在眼睑之下,隐约可见幽暗深沉,或许对于温长廊,他并没有真正了解。 收回目光,商燕洲就转身回去,且从腰际抽出一把新式短枪,一手执起,脚下用力直接粗暴地把门跟踹开了,此时的商燕洲,面容沉着,冷静,凌厉的眼中迸射出逼人的光芒,让人无所遁形。 被巨大的破门声吓到的妇人,脸色慌张地把一边小柴房的门给关上,一边转过头,刚想发骂,却被那凌厉逼人的目光给吓得直直往后退去。 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全然消失,只剩下惨白的脸,倒映在阳光下,更加地苍白。 而此时,温长廊已经爬上了屋顶,听到破门声他就动作利落地跨过了几个巷口,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然后一脸夸张地盯着商燕洲沉敛的脸,顿时有些发笑: “督长大人,原来你……也会这么暴力的啊?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温长廊打量了一番被暴力踹碎的大门,直直摇头,心想,幸好那门不是他,不然,这得多疼。 或许是商燕洲手中的枪,起到了决定性的威慑作用,那妇人只是脸色惨白地搓着手低头站在一边,身子颤抖,且额头还一直冒汗。 温长廊啧完,也就直接踹开了她刚刚才关上的柴房门,一进去,温长廊就被一股很浓的香火味,给呛到了。 这是,一张丝帕很适时地递到了他的口鼻处,直接捂上了,随后就传来一句稍微冷硬的话: “捂着。” 在他收手之前,温长廊就识趣地捂紧了那张丝帕,然后拧着眉,扫视着视线逐渐明朗的柴房。 当看清柴房中的一切时,温长廊第一次,有了想要对一个阳世人动手的冲动。 一个孩子,全身光着,不着寸缕,此时正了无生气地躺在一张草席上,在他的小腹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银针,看上去,应该是缝衣服用的小针,银针旁边,是一对白蜡烛,直接点在了那平坦的腹部。 腹部上,是触目惊心的肋骨,随着蜡烛燃烧,滴下的蜡油直接滴到了皮肤上,灼烧的声音,温长廊闭上眼睛,仿佛都能听到。 收起丝帕,深吸一口浑浊的气息,温长廊单膝跪下来,刚刚想挥开那些蜡烛的动作,却在视线接触到一处时,愣住了。 鼻翼扇动,温长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这是,狗血! 温长廊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然起身,后退几步,视线扩大到附近,看清楚整个摆设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第104章 佛骨禁 从老皮街出来,温长廊始终抱住那小破孩,紧紧地坐在后座,神色有些恍惚,偶尔低头看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孩子,那眼睛里带着的,是商燕洲从未见过的深沉,如日暮霭,笼罩在黄昏的尘嚣中,苍白无力。 这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身体里,住着的,会是谁呢?绝望的眼神,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还有,那一眼之间,望不尽的委屈。 佛骨禁术,在时隔多年,他竟然再一次,见到了这种早已经失传多年的禁术。 那时候,他爷爷还在,他,还小。 第一次知道佛骨禁术,是从爷爷跟一位道长的口中得知的,大概就是,在当时一院大户,有人使用了佛骨禁术,而他们,就是负责破解此阴狠至极的禁术。 后来,他爷爷还专门以此为例,给他说过佛骨禁术的由来,以及解决之法。 佛骨禁术,顾名思义,就是在佛祖下供奉了多年的人骨,在日积月累的供奉与朝拜中,慢慢洗去阴气,沾染上佛光灵性。 而用这沾染了拂光的人骨,施以禁术相绑,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连在一起,再取血互融,便可灵魂互换,这一违逆天道自然的行为,在当时,就被道观给封了起来,并焚毁了所有的咒语。 据他爷爷当时所述,佛骨禁术原先,是由一名清朝的妇人所创,其中包含着巨大的怨气,最终导致那一家人的覆灭,对当时而言,可谓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时隔多年,他竟然再一次看到了这种佛骨禁术,那熟悉的祭祀仪式,还有刻在地上的咒语,跟多年前在黄皮书上看到的佛骨禁术,竟是如此相同! 商燕洲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温长廊,想开口安慰一句,却最终还是抿紧了唇,然后踩尽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直接驶回了商公馆。 商公馆有国内最先进的医护团队和医疗设备,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是救他命的,唯一的办法。 到了商公馆,商燕洲就直接下车,动作干脆地打开后车门,从尚在发怔的温长廊手中,一把抱走了孩子,然后,直起腰的时候还略显怒气地说了一句: “进来!” 听到声音,温长廊仿佛才从回忆中晃神过来,他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然后再抬头看看商燕洲手中的孩子,随即便不假思索地跳下车,跟了进去。 “管家!让威廉过来!” 商燕洲一进屋,便吩咐了管家一句,管家看到商燕洲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知是事情紧急,于是也没问什么,赶紧跑到客厅里,接通了商公馆家庭医生,威廉的连线。 威廉来的时候,身后的一整队医护人员,也已经就位,屏退了其他人后,就开始了紧凑的救援,各种仪器嘀嘀作响。 等威廉出来的时候,等候在门外的温长廊首先,冲了上去: “怎么样了?!” “温长廊,回来,你给你安静地站着!” 商燕洲将他扯到了身边,然后声音温润地开口问道: “威廉医生,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威廉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是摇了摇头,颇为惋惜: “救是救回来了,只是这孩子天生心病,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嗯,那还麻烦威廉医生尽力了。” 第105章 温家子 威廉说完之后,就继续走进了房间中,而温长廊,则像是放下了心口的大石,一阵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在发颤。 借着商燕洲手臂的力量,温长廊走回客厅,一屁股坐下来,深陷在沙发里,然后伸手用力地在脸上搓了一把,似乎是能让自己冷静一些。 “喝口茶。” 商燕洲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无用。 温长廊接过那杯茶,仰头灌了进去,又过了半响,他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然后用从没有过的认真神色,对着商燕洲,定定地开口: “他不会死,这具身体的悲惨命运,不应该他承受,这所有的错,我一定会纠正!” 商燕洲抬眸,望进温长廊的眼底,许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着,一直到,商老爷子满怀关切的声音出现: “怎么了?这是,我听说带回了一个小孩子是吗?谁家的?你们没事吧?” 幕然转开视线,商燕洲脸上的笑意不露一丝破绽: “没事,爷爷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 在沙发上坐下来,商老爷子又询问了一番,确定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小孩子之后,就一阵唏嘘: “现在的父母,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估计也就是随口抱怨了一句,然后抱怨完,商老爷子看到茶几上的棋套,当即脸色一沉,就让管家给拿走了。 末了,还嘟囔着嘴骂: “路知宣这个狗东西!下个棋也争强好胜!非得压我一头!还有他家那什么极品亲戚!连个孩子都管教不好,嚣张跋扈的。竟然……” 温长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着笑上去附和,他只是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有些看不真切,长长的睫毛把他眼底的情绪尽数掩盖,身上的气息,也不似往日那般张扬,妖孽。 意识到这略微显得有些沉重的气氛,商老爷子努努嘴,也就不再开口了。 最后实在是有些坐不住,然后商老爷子就斟酌着开口: “小老弟?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老哥帮你解决!哦,对了,你带回来那小孩叫什么名字?我待会上去瞧瞧。” 名字?名字? 温长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我叫温秋白,妈妈叫我小白。” 温秋白! 这个名字,他怎么给忘了! 温长廊突然抬起怒睁的眸,一把抓住商老爷子的手,语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小老哥!小老哥!你能不能帮我去查一户姓温的人家,这家人应该是住在深京,家境殷实,然后,还有一个孩子叫温秋白的!” “温……什么白?!” 商老爷子身体向后倾了倾,一脸震惊地看着温长廊,随即呐呐地开口: “你找他们做什么!这姓温的小子我刚才不还跟你说吗!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当然啊,我知道小老弟你也姓温,我说的是路知宣家那几个!” 闻言,温长廊眼睛逐渐瞪大,然后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说,你刚才说在路爷爷家遇到的就是姓温的?” “爷爷说的是深京地管局的局长温泓吧?我记得,他与路爷爷家关系不错,并且,他确实有一个孩子。” 第106章 曾熟悉 商燕州说完的同时,温长廊就站了起来,双手紧张得不停地摩挲着掌心,脚步也有些稳不住,他拉住商燕州,语气坚定:“走!我们去路爷爷家!” 被拖着一路出来,温长廊没有解释为什么,而商燕州,也没有问。 路知宣是跟商老爷子一样,从部队上退下来的,两家关系也算至交,而路宅,也在这附近一带,徒步过去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路宅。 可惜,他们到的时候,温泓一家人已经离开了路宅,跟路知宣大致问了一下情况,他们就走出了路家,在回来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走,商燕州双手插在军装裤兜里,语气有些随意: “为什么对温泓感兴趣?” “你有了解过温泓家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商燕州微微偏头:“你想说什么?” 停下脚步,温长廊语气微敛:“那个小破孩,他跟我说,他叫温秋白,如果这温泓一家就是我要找的人,那他们家的孩子,一定叫温秋白,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见到人,所以,还不能确认。” “确认什么?” ....... “确认一件,在我心里几乎已经定型的事。” “不打算告诉我?” 温长廊摇头:“有些事,你帮不了我” 轻笑,商燕州正过身体。步伐慵懒地走在前面,随后,一句更加慵懒惬意的话缓缓敲打在温长廊的耳膜处: “地管局局长似乎邀请我一起用餐很多次了,多番推脱委实不好。” 嗯? 温长廊脚步一顿,脸上瞬间摆出一抹十分狗腿的笑,赶紧凑过去,讨好似地圈上商燕州的手臂: “是应该的,应该的,多番推脱确实不好,你看啊,督长大人,能不能带我一个啊!我保证,绝对不惹事了!一定安安分分的待在你旁边!” 商燕州挑眉,揶揄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保证在我这里,都会打对折的吗?” 温长廊:“。。。。” “我不管,我就要去!” “那就得看我心情了。” 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商燕州就转身进了商公馆的大铁门,而温长廊,则寸步不离的黏上去,嘴上振振有词,非要带上他一去,才罢休。 回到客厅中,温长廊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外国人,正在用流畅的中文跟商老爷子交谈着,他打了一声招呼,就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脚步不知觉得放轻了,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 温长廊心里莫名有一种涨涨的感觉在慢慢地发酵,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又太熟悉,就好像这样可怜的孩子,他在很多年前,也曾遇到过。 慢慢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昏迷中都皱着眉头的稚嫩的小脸,苍白无血色,两颊凹陷进去,了无生气。 坐在床沿,温长廊沉下了眸,这死亡的命运,不应该你去承担,遇上了我,算你小子有运气。 不知在床前坐了多久,那微微隆起的一团轻微的动了一下,随后,一声微弱的声音传入了温长廊的耳中: “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声音,温长廊赶紧凑近一下,眼睛里透着关心,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别扭: “你要死了还好,就不用我去捡你回家了。” 第107章 似情温 听到声音,温长廊赶紧凑近一下,眼睛里透着关心,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别扭:“你要死了还好,就不用我去捡你回家了。” 闻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小人,却小声地笑了起来:“叔叔才不舍得我死呢,我吃了叔叔的饭,叔叔这么抠门,肯定要记着让我还钱的。” “你这破小孩,我救了你,你还这么编排我,找揍是不是?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 商燕州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了房间里,随之而来的,是商燕州修长清隽的身影,立于床前,一丝调笑,一丝揶揄,温润如玉的笑意如同细雨,带着春阳。 “他应该吃一点东西了。” 说罢,商燕州就稍微弯下腰,细看了一下床头柜的时钟,然后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弹了一下床上小人的额头,温柔道: “小朋友,你该吃点东西了。” “谢谢哥哥。” “哥哥???” 温长廊顿时不满意了,跳起脚来喊:“你为什么叫我叔叔。叫他哥哥?” 小白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俏皮的开口:“因为这个哥哥好看。” 温长廊更加不满:“我不好看吗?嗯???”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敲打在温长廊的耳膜,痒痒的,像是有人在往耳朵里吹气,又酥又麻。 温长廊嘟囔着嘴,有些抱怨:“一天到晚地勾引人,小心哪天,小爷把你给上了。。。” 闻言,商燕州挑起危险到极致的眉,压低了声音,缓缓吐出一句话:“你,确定?” 性感略带一丝低沉的沙哑,又带着特有的清冽矜贵,真真是勾人的小东西,温长廊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了一句。 由专门的医护人员给小白喂完东西之后,温长廊与商燕州一起走出房间,依靠在二楼走廊外面的栏杆上,双手撑在上面,温长廊稍稍眯着眼睛,开口: “什么时候去找温泓?” 商燕州偏头,反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对上商燕州的眼睛,温长廊语气略沉:“越快越好,小白的身体等不了了。” 点点头,商燕州不可否置:“去可以,但是,在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 晚上,他们住在了商公馆,商燕州虽然搬了出去,但是,他以前的房间每天还是有专门的人打扫得一尘不染,从洗浴间出来,商燕州身上只穿了一间素色的浴袍,带子半松,头上的发丝还在滴水,随手擦头的动作,带着一丝难得的野性,桀骜。 “督长大人快来,被窝已经暖好啦!” 温长廊欢快地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眼睛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这么积极?” 商燕州无奈地摇摇头,在温长廊的旁边坐了下来,一手还在擦着头上滴水的发梢。 温长廊却特别地殷勤起来,一把抢过商燕州手中的毛巾,自告奋勇地帮商燕州擦起头发来。 商燕州见他这么殷勤,也就乐得清闲,抱着手臂斜靠在床头边上,闭上眼假寐。 过了半响,便从头顶处传来了温长廊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叙述一件在平凡不过的事。 第108章 夜缠绵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事说起来,在别人听来,或许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在我身边,确实是发生过的。我在老皮街的时候,见到小白,我就觉得不对劲,一直到后来,我在柴房里看到那个祭祀仪式,我才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 温长廊一边揉搓这商燕州的发顶,一边接着开口: “你知道吗,在我们阴阳铺的记载中,有一种禁术,叫佛骨禁术,就是利用佛光灵性,再辅以禁咒,和两人的生辰八字,那么,这两个人就会灵魂互换,这种禁术乃是大恶阴毒之术,具体的禁咒早就已经被销毁了。”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次,是我爷爷经手的,我没有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再一次,看到了佛骨禁术,这种禁术十分阴毒,擅自剥夺他人的命运,不仅违背天道常理,更会有损自身的寿数。” 睁开眼睛,商燕州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 “你的意思是,小白身上就是被下了这种佛骨禁术?现在住在小白身体里的,是另一个身份?” “嗯哼。” 将毛巾放到一边,温长廊紧挨着商燕州躺了下来,语气不自觉凝重起来: “小白这个身体已经是病入膏肓,寿数到头了,这个身体的妈妈应该是把自己儿子的灵魂通过佛骨禁术转换到别人的身上了,所以,这个身体的妈妈,态度才会转变得这么快,毕竟,这身体里住的,早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 商燕州低头,作沉思状,半响,他刚想开口,却发现被子底下那蠢蠢欲动的手,随即眉头一皱,商燕州不假思索地将温长廊的爪子拍开: “安分躺好!” “嘻嘻嘻” 温长廊嬉皮笑脸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呈大字躺在中间,眼角一勾,妖孽的面容上泛起一阵荡漾的笑意:“原来你这么急的啊督长大人,快来快来,我已经躺好了!” 斜睨了一眼他昳丽妖孽的眉眼,商燕州嘴角微微抽动,随后淡定的转身关灯,躺下,闭眼睡觉。 ??? 温长廊翻身过来对着商燕州,嘟囔: “你不觉得我魅力四射,令你失控吗?” “闭嘴,睡觉!” 借着照射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温长廊能模糊的看到那紧闭的双眸下,长长的睫毛将眼帘遮掩住,在清冷的月光下,睫毛本能的煽动着,温长廊细细地打量了一会,觉得口中干涩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视线往下,那里似乎水润水润的,致命般吸引着他。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温长廊此刻只有那水润水润的地方,一种强烈的,想要品尝那滋味的冲动占据了他的思路,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温长廊就顺着本能压了过去。 “唔。。。。” 一样的淡淡清冽的竹香,一样的缠绵交融,呼吸之间,是沐浴之后留下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而挥之不去的,则是彼此交融的呼吸,渐渐浓烈。 纠缠之间,温长廊隐约想起了一句话,稀罕一个人,会先被他的身体吸引,所以,这就是稀罕! 第109章 只由心 身体翻转,商燕洲双手撑在温长廊两侧,锐利、逼人的寒光直直逼进温长廊的眼底,呼吸几乎被控制到最轻,商燕洲声音冷冽而清晰: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温长廊毫不避讳他的探视,他唇角微勾,就连眼眸,都带了璀璨的笑意,他从来都是这样,肆意妄为: “我做事,向来由心!” “由心吗?” 商燕洲声音低沉地呢喃了一句,是说给温长廊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不得而知。 只知,对温长廊来说,随着落下的话音而来的,是狂风暴雨的承受,夹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有些痛,但是却甘之如饴,且还能从中体味出了一丝满足,一丝幸意。 春风又吹过深京的不眠夜,而我,仿佛在微光的晨雾中,终于看清了你的模样,原来,你正在向我走来,是如此温暖,而美好。 第二天。 温长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商燕洲,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床前,嘴角带着笑,温润如玉,君子端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有什么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真真是好一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醒了?” “废话,不醒我能这么看着你吗?” 温长廊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掀开被子跳下床,径直越过商燕洲,蹿进洗浴间,半刻不消,温长廊便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脸红到脖子处,衬得那锁骨下方的暧色吻痕,更加地鲜明,清晰。 “商燕洲你你你!你个衣冠禽兽!竟……然!” 商燕洲粗略地挑了下眉,然后迈开一步,来到温长廊前面,语气平淡: “昨晚,是你先勾引我的,而且……,这个印记,我看着顺眼。” 说完,商燕洲就弯下腰,就着那吻痕,凑上去,细细地啃咬着,一股酥麻的冲动一下子飞上头顶,充斥到脸上,更加地涨红。 羞【耻啊! 温长廊慌乱地将商燕洲推开,痛心疾首地指着商燕洲鼻尖骂: “你……怎么突然这么……” 会撩人了!!! 真是要命了! 督长大人撩起人来,真是不择手段! “呵呵,行了,下来吃早餐吧。” 说完,商燕洲就率先转身走了出去,清隽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后,温长廊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没出息的东西,人是你先撩的,现在怎么,反倒是你先丢人了! 温长廊穿好衣服之后,并没有马上下楼,而是转身去了小白的病房。 推开门进去,看到他一张小脸虽然苍白着,但却笑得很开心,旁边的护士也笑得动容。 “看见个护士姐姐笑得这么开心?” “护士姐姐好看。” 小白看到来人,唇边的弧度勾到了最大,语气软绵软绵的。 “破小孩!这么小就会勾搭漂亮姐姐了?” 笑着骂了一句,温长廊就问了一下护士,小白的情况,然后点了点头,坐在床前,一直到护士走了出去。 温长廊稍微弯腰,两眼定定地看着他,问: “我收了你的银元,这桩生意算接了,说说吧。” 第110章 赴温宅 温长廊话一出,小白便本能地瑟缩着单薄的肩膀,眼中划过浓浓的恐惧,笼罩在他清澈的眼底,如阴云蔽日。 温长廊带着安慰的力度,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笑道: “在这里,有我帮着你,你还怕什么??嗯?说说吧。” “我……” “怎么在这?” 闻声回头,是商燕洲。 “你不是下楼去了吗??” 商燕洲温笑,动作轻柔地关上门,来到床前,声音带着如玉一般的润意: “见你没下来,便想着你在这,怎么样,没事了吧?” 小白摇摇头,对商燕洲笑了笑,很自觉地,将刚要说出口的话给卡在了喉咙。 温长廊有些恼地瞟了商燕洲一眼,然后替小白掖了掖被角,就拖着商燕洲出去了。 门外,温长廊翻了一个白眼: “进来得真是时候。” “嗯?怎么了?” 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温长廊便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干脆挥了挥手,敷衍了句:“没事。” 就转身下了楼梯。 商燕洲也不纠结,跟着便下了楼,吃过早餐之后,商老爷子就又嚷嚷着要去路知宣那下棋,管家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而温长廊,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坐在客厅里,双手撑着额头,作沉思状。 商燕洲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就稍微弯腰,将自己放在玄关处的长靴穿上,然后站起来,来到温长廊面前,双手抱胸,温声道: “你是在担心小白?” “唉!他那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温长廊叹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语气带着沉沉的担忧。 “要是找不到灵魂互换之人,那不用多久,小白就得替那个人死。” “嗯” 商燕洲鼻腔嗯了一声,也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一句淡淡的话传了出来: “今晚去温宅,我会回来接你。” 还不待温长廊回答,他便扭过头,转身走了出去。 今天的商燕洲,似乎……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温长廊有些失神地抚上被他用高领衫遮住的地方,哪里……竟如同他的唇,吻上的瞬间,在翻滚着,燃烧着,就好像,烫到了心尖上。 —— 温宅。 温长廊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前面这栋占地极广的,华贵而庄重古朴的庭园,顿时感觉老天忒不公平了,同是姓温,怎么他温家,就破破烂烂,风雨飘摇的呢??? 他温家阴阳铺,怎么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势力,如今对比一番,方才觉得,委实是,过于寒酸!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商燕洲语中带着关怀: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没有!” 温长廊收回视线,转过去对商燕洲笑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地摸着自己的鼻尖,额际微汗。 见他似乎确实无恙,商燕洲就将车钥匙交给一旁的随从,然后携着温长廊,走进了温家大宅。 相对而言,温宅布置的风格,是更加地偏向于国风的,摆设、装饰、布置,都带着浓浓的古代韵味,光是从进门处的双叶屏风,便能看出,这温宅的主人,定是一位风光霁月之人。 第111章 互换者 事实证明,这温宅的主人,确实是一位风光霁月之人。 温泓,人如其名,温如泓玉,润竹无声。 温泓身上,有一种气质,是与商燕洲相通的,温长廊晃脑想了许久,最后,只得出了一个最直白的词:斯文气质。 身上丝毫没有沾染官场上的世俗之气,这样的人,莫怪会与路知宣一家交好,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便如是。 “来了,商小侄,我都跟你路爷爷念叨了许久,你说你这回来了也有些日子,怎么不到我这坐坐呢。” 温泓笑得温润,一边招呼着他们坐下,一边亲自沏茶。 商燕洲坐定之后,连忙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微微颔首道: “温叔您太客气了,这些日子。刚刚接管警督局,是忙了些,没能及时登门拜访,确实是燕洲的不妥。” “哪里的话,你啊,我真是越看越觉得亲切,跟你们老商家一辈比,可谓是朗朗明月,独中无二啊。”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温泓便转了话题,他稍微示意了一下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温长廊,然后礼貌地开口问道: “这位是?” “说起来也是缘分,这位跟温叔您还是同姓呢,温长廊,我朋友。” “哦哦哦,那还真是缘分啊,这位小兄弟长得实属人中龙凤啊。” 温泓一话,是真不假,却也是随口客套,可是在温长廊听来,却意味不一样了。 他挑了一下眉眼,顿时笑开: “那是,我可……” “温叔叫他小温就好。” 商燕洲及时地打断了温长廊的话,脸上带笑,后背里却狠狠地掐了一把温长廊的腰侧,警告意味十足。 温长廊回瞪了他一眼,收到商燕洲递过来的危险眼神时,刚刚升上来的气焰就蔫了。 温泓叫了一声小温之后,便顺其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商小侄啊,你刚刚接手警督局,我们地管这边也有很多需要对接跟整改的,这次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好好地聊一聊。” “确实,我这次过来拜访温叔,一为私,是作为小侄来探望温叔,二为公,是作为警督局督长,来拜会您这位地管局局长。”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聊完琐事,又聊深京各界大事,总之,在温长廊看来,都是些屁事。 他转动视线,四处扫视半响,最后,将视线停在了厅外头隐约能看见的前院。 眼睛转动了一下,他就站起来,背着手到处闲逛了一会,然后才迈步来到前院。 院子里绿植整齐且规律地摆放着,偶尔几株足足有二层楼高的翠竹,互相点缀,颇为闲情雅致。 他沿着石子路过去,还未仔细看,便隐约传来了许多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听上去,似乎很是着急。 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前面的这一场颇为滑稽的画面,就在他眼底一览无余。 一名穿着崭新的名贵小西服的孩子,约摸五六岁,看上去极为可爱,只是此刻脸上却尽是刁蛮之气。 爬在一颗比人高出许多的绿植枝上,手上抱了许多的石头,嬉笑之间,石头不停地砸在底下不停叫苦的佣人身上,有些被石头砸到脸部的佣人,脸上血迹斑驳。 “不许动!听到没有!谁要敢动一下,我就让他滚蛋!” 小小年纪,心思却这般刁钻,狠辣。 第112章 命天定 温长廊扯了扯嘴角,随手拨弄了一下前额的碎发,单手叉着腰侧,就走了上去: “你这手法不准啊,十颗石头才中了四颗,啧啧。”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徇声望过去,那爬在绿植上的小孩子,听完这话,气焰更嚣: “你是谁!在我家里还敢说我!” 说话之间,已然拿起一颗石子扔向了温长廊。 温长廊邪邪一笑,身法利落帅气地倒翻了一下身体,最后稳稳落地,手中,正拿着那枚被扔过来的石头。 站定之后,温长廊似笑非笑地摊开手掌,看着那枚静静地躺在手心的石头,敛下的眉一抹厉光一闪而过。 视线从那枚石头转移到倚在绿植上的刁蛮儿童,他语气沉敛,双眸似勾,擒住那稚嫩的脸,出声问了一句: “你是……温秋白?” 听罢这话,温长廊明显看到了那稚嫩的,尚不懂得圆滑地隐藏情绪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还不待他开口,温长廊就突然笑了开来,随即自说自话道: “也对,看这样子,估计就是了。” 至此,温长廊突然快步猛冲上前,一脚踩在绿植上借力,向上一撑,就将那小身板给掂了下来,凑到自己面前,凌厉的目光如炬,审视着他,一字一顿: “老皮街的巷子深处,还记得吗?” “你……” 因为惊恐,那白皙稚嫩的脸上骤然变红,随后一片煞白。 随后,温长廊却一收此前所有凌厉,转而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了一句话: “命数自有天定,这就是命。” 说完,温长廊就松开手,拍了拍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那般带着质问的凌厉目光,并不是出自他的眼中。 而得了自由的小孩,则顾不上慌乱,直接越过他,扭头就跑进了客厅,扑到温泓的身上,哭诉: “爸爸!有人欺负我,你快把他杀了!爸爸!” “干什么!” 温泓有些愠怒地将扑进他怀里的小人拉出去,随即就是皱紧了眉头: “没看到我有客人吗!而且小小年纪就喊打喊杀,谁教你的!” “爸爸,他打我,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看,他过来了!” 对上温长廊的眼,他害怕地缩进温泓的怀里,只是,嘴上,却依旧说着厉害的话。 温长廊啧啧地摇了摇头,步伐慵懒地在温泓面前坐下,翘起腿,甚是悠闲: “唉,有些人啊,可能日子过得太好,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总要有人提醒的不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还霸占得理直气壮,那我怎么说,都要理论一番的。” “又在胡说些什么” 商燕洲拧着眉扫了他一眼,语气微敛。 温长廊耸耸肩:“没什么,就随便说说,哦,对了,你们谈完没有,谈完了就回家吧,刚刚忘了告诉你,爷爷让你回去一趟。” 直直望进他眼底,默了半响,商燕洲就转头跟温泓说道: “温叔,我爷爷找我,想必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回去了,小侄下次再登门拜访。” “对,下次带小朋友一起过来登门拜访。” 温长廊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此话一出,躲在温泓怀里的小脸,霎时惨白更甚。 第113章 兰花锈 出来了之后,温长廊深呼吸了一个气,将一直憋在喉咙里得那口浊气给缓缓吐出来,方才觉得舒坦。商燕洲见此,轻笑道:“确定了?” “是,确定了,只是这小孩,有点棘手,啧。” 商燕洲边走边开口:“还有你觉得棘手的人?” 停顿两秒,温长廊突然靠近,且意味深笑: “有啊,督长大人就是我见过最棘手的人,亲完人家就扔。” 说话之时,温长廊还忸怩地绞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哀怨模样。 商燕洲稍微偏头,就能看到温长廊眼睑底下地狡黠,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偏头,而是装作没听到,径直往前走,丝毫不受影响。 温长廊见自讨没趣,便也收回了表情,显得有些郁啐: “真是无趣,开个玩笑都不行。” 回到商公馆时,他们在不远处,便看到了围在大铁门外面的人群,远远便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商燕洲眉头微蹙,随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拨开人群,看到的却是老皮街那原身的母亲坐在地上不停地哭闹。 看到商燕洲跟温长廊,她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们骂: “就是他们!你们给我这个苦命人评评理啊,他们抢走了我儿子还不让我进去,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警察抢老百姓孩子!” 商燕洲还有温长廊没来得及开口,商公馆在门口值勤的哨兵就轻而易举地制止了她要冲向商燕洲的动作。 “你这无知的恶妇,竟敢到商公馆来闹!” “放了她。” 商燕洲挥了下手,让哨兵放了她,然后稍微低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口,一边淡然地开口: “你说,我抢你孩子?” 或许是被那些后续涌出来的拿着配枪的护卫队给吓到,她有些畏畏缩缩地往人群里靠近了一些,说话,也不似开始这么蛮横。 但是,左右看看围观的人群,她还是壮大了胆子,大声地喊: “就是你跟这个骗子!怎么敢做不敢认!我告诉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不然……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哦~” 温长廊一声流里流气的轻笑,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向前几步,一边抖腿,一边笑着开口: “我其实挺想问问的,你要怎么,跟我们没完?” “我……我……我不管!反正你们要把我儿子还给我!” “啧啧啧” 温长廊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随即散漫的目光骤然眯起,如一把利刃,刺向面前无理取闹的妇人,声音顿时沉了几度: “这里面躺着的,是你儿子吗?你口口声声说你儿子,那我倒是挺想问一句了,你确定……是你儿子吗?” 说到最后,温长廊直接一声冷笑,将尾音砸出来,此话一出,妇人眼神便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温长廊过于凌厉的双眼。 低下头,她肩膀轻颤着,但是下一刻,她眼睛里却突然闪过一抹绿色的旗袍,旗袍上锈着兰花,针脚极细腻,是为上等好的布料,那人,也是气质上等的温婉美人,只是那血色的眼睛,却像是会蔓延,渐渐地爬满了她下垂的眼睛里。 第114章 目光对 看那妇人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温长廊眉头紧紧皱起,仔细端看了半响,他心里刚刚暗道不好,那本安静不动的妇人,却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双血色浓郁的眼,同时手中寒光一闪。 下一刻,一名围观的老人便被她用刀子抵在脖子上,因为恐惧而向上仰起的脖子,喉结在咕噜地转动着,显得脆弱而狰狞。 这一变故,让围观的人群瞬间散开,霎时尖叫声一片。 而那妇人,拿刀抵在老人的脖子上,身体躲在后面,只探出一个头来,表情狰狞: “我儿子呢!把我儿子还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事情演变成这个局面,商燕洲当即就从腰间抽出配枪,并且让护卫队疏散人群,而自己,则站在了温长廊的侧前方,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 “放下你手中的刀,警察会给你一条生路!” 商燕洲手中的枪对着她一指,声音冷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温长廊才能感觉到,商燕洲,确实适合做一名警者。 现场很混乱,但是,温长廊却并没有多紧张的情绪,而是定定地站在商燕洲的侧手处,观察着妇人血色的眼睛。 情况转变如此之快,前一刻明明还在害怕得颤抖,下一秒就拿着刀劫持围观者,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双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血色瞳孔。 这是蛊惑?亦或是控制? 不管怎么样,如今小白是不可能再让她带回去了。 定了定身体,温长廊从商燕洲身侧站出来,一把挥开商燕洲挡过来的手,径自走到了前面,双手抱胸,很是悠闲: “你不会动手的,对吧,毕竟真的出人命了你也不好收拾,而且!” 说到这,温长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加重了语气,重新开口道: “你要是进了牢里。那你恐怕就不能经常到温宅去看你儿子了吧?” 温长廊最后说出的温宅,让妇人彻底愣住,一片血红的瞳孔瞬间散去,被紧紧握在手中的刀,也因为脱力而掉在了地上。 不过是一刻之间,她便被控制住了。 这才是一位母亲,对于听到自己儿子的消息,应有的反应。 温长廊舒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就转身抱住商燕洲的胳膊,一阵哭诉: “督长大人,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我聪明,你看,我都被吓出皱纹了!” 说话时,温长廊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话里的可信度,将脸凑得鼻尖相贴,双目零距离地接触到一起,一顿,商燕洲便黑着脸推开了他,转身就向商公馆里走了进去。 温长廊闷笑地看着那明显咬牙切齿的步伐,然后就快步追了过去: “喂,这就生气了?这么小气的吗?我不就调戏了一下嘛。” 通过玄关,商燕洲直接在客厅里一众目光之下,上了二楼,随后就是温长廊,一副陪笑的表情,朝客厅里的商老爷子点了下头,便追了上去。 怎么一个个的,这么难伺候啊。 温长廊无奈地一边打开商燕洲的房间,一边低头唠叨: “我说你也是够……唔!!!” 第115章 稀罕你 温长廊刚刚把门关上,就被一股大力抛在墙壁上,下巴被蛮力挑起,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竹冽清香,和熟悉的火热纠缠。 “唔……你……也是难得热情啊!” 温长廊磕磕碰碰地说齐了一句话,便再也说不出话了,只有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声音偶尔从他喉咙里传出来。 商燕洲闭着眼,睫毛轻颤,鼻尖全都是交缠的温热气息,双手掐在温长廊的腰侧,原本的蛮力,渐渐地变成了游走,火热的掌心顺着曲线游走,商燕洲脸上的温润面具彻底破裂,变得性感而霸道。 本来是这越演越烈的气氛,结果却耐不住温长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放在温长廊腰侧的手突然顿住,随后,商燕洲毫无征兆地抽身离开,平复了气息之后,有些恨恨地低骂了一句: “温长廊,你真是个祸害!” 温长廊听罢,耸耸肩,一副恣意潇洒的姿态。 “不可否认,我这祸害,能祸害到督长大人,也是挺有本事的。” 见他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商燕洲顿时感到有些无力,在温长廊这里,他真是一点理都占不到。 “呵呵呵” 温长廊一边笑一边随着他走进房间里,一屁股在床上坐下来,双手撑在床后,挑了挑眉,然后说了一句: “也是够别扭的,你不说那我可就说了,我温长廊就是看上]你了,稀罕你,想上【你!” 商燕洲打开衣柜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他拿过睡衣,倚靠在衣柜上,转身望向坐在床上的温长廊,语气薄凉地反问了一句: “然后呢?” 温长廊哼哼: “然后就……上【你啊!” 话还没说完,温长廊就一把拽过商燕洲扔在充满弹性的大床上,直接跨坐上去,气势嚣张十足。 对于温长廊的动手动脚,商燕洲竟也出奇地纵容,任由着温长廊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 “自己点出来的火,就是哭着,也得灭完。”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商燕洲眸一眯,以一种绝对压倒的气势,将温长廊紧紧地翻身禁锢在床上。 ……hhhh “啊!!!商燕洲,你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温长廊坐在床上,郁闷得捶胸顿足,人没吃到,自己反而贡献出去给人家糟蹋了一夜! 腰酸背痛的!稍微动了动身体,温长廊隐隐感觉到那难以启齿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幸好没做到最好一步…… 只是……只是……腿……腿那什么也很羞耻啊! “你是在回忆昨晚吗?” 商燕洲依旧如上次一样,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温长廊的前面,脸上的温柔笑意晃得温长廊差点要沦陷其中。 “呵呵呵” 磁性低哑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诱惑,再加上那一身禁欲的警服,透露着性感,一笑起来,温长廊当即就忘记了要发飙。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面对商燕洲那温柔得让人心痒痒的语气,温长廊只能郁闷认栽: “休息个屁,又不是失身!” 商燕洲上下看了看温长廊,最后煞有其事地下了一个结论: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等下次真的进去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太难。” 温长廊:“……” 第116章 安知命 —— 温秋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床边,明显在生气的人,随后便开口问: “叔叔你怎么了?被商哥哥欺负了吗?” 温长廊哑口,随之气急: “我呸呸呸!我还能被他欺负了去!打都打不过我。” 在心里默默骂了无数遍,温长廊就把这事过了一遍,然后就算过去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眼前,最紧要的,是尽快想办法,将小白的身体换回来。 定眼看着小白,温长廊语气坚定地开口: “小白,我们等下去温宅,你不用害怕,只要跟着我就行。” 一说到温宅,温长廊就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希冀,随后就是一片灰白。 慢慢地,在这时候,他才松了口: “他们说,换不回来了……我……我会死的,我……知道。” “死什么死!就知道胡诌什么!这不是你的命格,就算去到阎王爷那,他们也不会认!懂不懂!小破孩一个,真不让人省心。” “行了,你也别想了,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谁敢在我温长廊手上抢命!” 挥了挥手,温长廊就站起来,走了出去,在门外叮嘱了一下看护要格外小心一些,然后转身下楼,再次提出了要去温宅,只是这次,是带上小白。 —— 将小白安顿好在推椅上,温长廊带上自己的家伙,就跟商燕洲,再一次前往温宅。 路上,小白扭头看看在后面推着推椅的温长廊,突然笑开: “叔叔,你是在生哥哥的气。” 温长廊听罢,一噎,这肯定的语气,让他真是忍不住想揍人的拳头啊。 反倒是商燕洲,似乎是来了兴致,追问了一句: “小白,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嗯哼,我最聪明了,叔叔连看都不看哥哥一眼,肯定是生气了。” 温长廊给了他一个白眼:“就你话多。” 出了商公馆大院,车子就开了过来,将小白安顿好了之后,温长廊也跟着在后面坐下了,并没有要去副驾驶的打算。 对此,商燕洲只是无奈地笑笑,转身对后面的人吩咐了一句,便自己上了驾驶位。 因为没有事先给温泓打过招呼,所以对于他们的再次到来,温泓是有些惊讶的。 “商小侄,你昨个才走,今又过来,你说说你,也不提前跟温叔叔知会一声。” “不请自来,还请温叔叔不要嫌弃啊,这次主要也是有些事,要叨扰您一下。” 在商燕洲跟温泓寒暄的时候,温长廊已经将小白坐的推椅从车上抱了下来,推着来到了温泓前面。 温泓只是看了一眼温长廊,然后低头从小白的身上一略而过,从表情上看,似乎并不稀奇。 只是,小白却在看到温泓的瞬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怕一眨,就会忍不住滚下泪珠子,苍白的嘴唇上下盍动着,颤抖不止。 温长廊掌心带着安定的温度,在他的头顶拍了拍,示意他冷静下来。 温秋白抬头,对上温长廊的眼,满是呼之欲出的委屈。 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却要遭此劫难,也确实,难为他了。 第117章 信手拈 推着推椅来到客厅,温秋白放在椅侧的小手,越发地握紧椅柄,恍如隔世,这里的一切,都是这般熟悉,他的家,他的爸爸,他的妈妈,还有……他自己。 视线对上,这是怎么的一种诡异,跟自己对视,在自己的身体里,看到另一个人。 相对而言,温秋白是比较镇定的,而那个在瞬间就慌了的人,则哭闹得厉害。 “爸爸我不喜欢他们!把他们赶出去!爸爸!” “别闹!管家,把少爷带上楼去。” 温泓有些愠怒地叫管家过来,把一直哭闹的小孩子带走,自己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商燕洲笑了笑: “让小侄见笑了,孩子现在太闹了,不喜欢见生人。” 商燕洲点点头,表示不介意,在坐下来的时候,随其自然地就问了句: “小孩子性子都这样,只是温叔叔说他现在太闹,难道以前没这么闹吗?” “唉” 温泓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是啊,小白这孩子,以前确实很乖,待人接物非常有礼貌,每次见到隔壁邻居都会亲切地叫好,学习成绩也是很得先生赞扬的。不过啊,之前这孩子出了点意外,过后性子就完全变了。” 商燕洲恍然大悟,随即安慰道: “可是小孩子被吓到了,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妈妈担心啊,这段时间联系了好多医生,都说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话到这里,温泓顿了一下然后就笑道: “唉不说这了,小侄啊,你这个过来,是,有什么事?” 商燕洲摆摆手: “这事不急,不过你刚刚说你家的孩子出过事?是什么事?其实,我最近手上有一个案子,可能跟令子有些关系,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下。” “案子?” 温泓瞬间皱眉:“什么案子?” 商燕洲抬头跟温长廊对视了一眼,停顿半秒之后,就不着痕迹地将目光转了回来,然后,正经且严肃地将小白被虐待一案,塑造成了影响巨大的家庭虐待儿童案,其中,还包含了学堂暴力。 总之,那个悲惨的孩子,就是此刻坐在推椅上可怜兮兮,生命垂危的小白。 听完,温泓脸色僵了半响,才慢慢将目光转移到那坐在推椅上的孩子,满眼通红,脸却紧绷着,很是倔强。 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这所有的关系,是何关系: “你是说,小白在学堂将……这位孩子打伤了?可刚刚……” “温叔叔是想说为什么刚刚他们没有说,对吧?” 商燕洲失笑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温叔叔,您也知道,以您孩子的脾性,并不是谁都敢说的,这次也是涉及到学堂暴力这一块影响较大的方面,所以我才亲自登门来了解一下的。” 温泓没有接话,双手撑在大腿上,手指不停地上下拍打着,极有节奏。 过了半响,他才从思虑中回过神来,而且是一副凝重的神色: “商小侄,小儿顽劣,也实在是我疏于管教了,只是如你所说那般,我也并非不信,这样吧,我把小白叫下来,我亲自问,如何?” 商燕洲勾唇:“这样最好了。” 第118章 逆命数 坐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却发现管家自己下来了,下到客厅之后,就弯腰在温泓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随后而下的,是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妇人,头上的大波浪卷发,细致地用一条同色丝带固定着,妆容精致,步态婀娜。 此妇人来到客厅,直接坐在了温泓的旁边,身份,已然明了。 温宅女主人,温泓的夫人,蒋开月。 商燕洲跟温长廊还未开口,她便已经先一步开口: “让二位见笑了,小儿怕生,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和需要问的,找我便好。” “妈……妈……” 坐在推椅上的小白,在看到那素色的身影时,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嘴里极力压力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整个瘦弱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 听到动静,客厅里并坐的温泓夫妇二人齐向温长廊这边望了过来。 或许血脉之间真的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他们,蒋开月在看到那幼小的身躯时,对上一双泪眼朦胧的瞳孔,竟怔了半响。 那种微妙的情绪在心里头涨得满满的,说不出来的酸涩。 注意到这微妙的情绪,温长廊不动声色地推着推椅来到他们面前,语气沉敛地开口问道: “二位,不知是否怀疑过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温泓顿时脸色大变,似乎隐隐能感觉到温长廊接暗示些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确实怀疑过,他虽接受过高等的教育,但是,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并非全盘否定,他的母亲,在世时,便是一位忠诚的信佛者。 他也曾暗中托人问过,可是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个想法,便被他就此压了下去。 这时候,被人提起,他难免,会再次回想起,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对了,我想上去看一下二位的小少爷,可以吧?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让管家跟着的。” 蒋开月沉默了一下,转头跟温泓对视了一眼,得到意见之后,就对温长廊点了下头,同时对管家招了下手: “给这位先生带路吧。” “是的,夫人。” 二楼房间。 温长廊推开门进去,就差点被一个机械玩具给砸到,幸好他反应灵敏,偏头躲过了。 “火气这么大啊,谁又惹你这位小少爷了?” 温长廊弯腰捡起被他扔过来的面具,啧啧地感叹道: “好东西,外国货,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挺逍遥自在的啊。” “以前重病缠身,贫穷困苦的生活忘得差不多了吧。” 在床前站定,温长廊神色淡然,几近冷漠地注视着前面龇牙咧嘴的小狮子。 确实,一下子从只能等死的穷苦子变成身份高贵的地管局公子,命运转盘,谁能抵挡这诱惑,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小朋友,人各有命,不属于你的命数,逆天而为,终会遭受惩罚,我说这些你或许不懂。但是,我现在能明确地告诉你,你们的身体,必须换回来!” 第119章 白与黑 温宅外院。 一柄油纸伞,伞顶绣满诡异的血色浓花,白日炎炎而下,伞下一人影静伫,夜色浓浓,一着红色缓缓而来,抬头望进温宅,轻轻抿唇,笑意带血。 “你是谁?” “沈慈。” …… 温长廊好说歹说,可是,一直背靠在床头柜上的人,却只是防备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抵触的气息。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才不是老皮街半死不活的牛娃!” “哦~原来你叫牛娃啊!挺有趣的名字。” 温长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温长廊话音一落,他便再也无法控制那些呼之欲出的恐惧: “你闭嘴!我是温秋白!不是牛娃!我不是!” “剥夺他人命数,你可知是多大的罪孽!” 温长廊突然厉声质问他。 沉默许久,温长廊看着他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一声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里传出来: “我不想死……我……我……这里的饭……很香,肉很好吃,不用……每天吃馒头,这里,也不用每天都疼得厉害。” 他说着,就慢慢地抬起泪痕斑驳的脸,颤抖的小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处,这里,那温度很暖,跳动得很有力。 “你……” 轰隆一声,青天白日,外面竟然响起了巨雷,温长廊眉心一紧,就快步走到窗边, 高挂的太阳,青葱的白杨,街道外偶尔路过的行人,并无异样。 可是这雷一下来,就好像劈到他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怪。 摇了摇头,他转身就打开房门走出去,刚刚想抬头喊,却瞬间愣住了。 来不及走楼梯,温长廊直接撑在栏杆跳了下来,竭力定住心神,来到温泓夫妇面前,环顾周围,早已没有商燕洲跟小白的气息了! 而温泓夫妇,则神色平常地坐在沙发上完全定住,似乎是在对话,在温长廊伸手碰上他们的时候,却突然浑身一抖,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温长廊: “小温,你什么时候下来了,你不是在楼上吗?” “你……” 温长廊脸色骤然苍白,握紧手指,竭力不让指尖的颤抖太过于猖狂。 深呼几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直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处,目光盯着他们二人,厉声问道: “你们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温泓有些疑惑: “刚刚?没有发生什么啊,我刚刚跟商小侄在……对了,他人呢?还有那孩子,什么时候走了?” 温泓疑惑地拧起眉,询问的目光望向蒋开月,见她也是一脸迷茫的,比他还疑惑。 “你们在仔细想一下,在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不寻常的?” 温泓没有开口,反倒是蒋开月低头自顾自地呢喃了一句,似乎在回忆着记忆中存在的画面,记忆倒退,一抹腐烂的味道突然显现。 思及此,她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记得,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飘了过来,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因为我从前就是从事制香的,所以,对味道,有异常的记忆,那应该是兰花香,但是,又掺杂了一种腐烂的味道,总之很奇怪。” 第120章 谜团重 “兰花香?腐烂?” 温长廊嘴上一边念叨,一边跑出到外院,寻找着一切,有外物来过的痕迹,整个院子,都快被他翻遍了,都没有发现那所谓的兰花香气。 半蹲在草地上,温长廊慢慢地冷静下来,清理思路。 能够在离他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而且还能让温泓夫妇的记忆静止,就足以证明,这不是普通人。 而在这关键时刻掳走督长大人跟小白,就可以说明,不管是人是鬼,亦或是其他的东西,一定和这次使用的佛骨禁术,有莫大的关联! 那……温长廊突然抬头,看向二楼,糟糕! 来不及多想,他快速地通过外院,跑进客厅,然后蹿上二楼,打开门,看到那瑟缩在角落的身影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一点。 幸好还在。 还好……还好…… 坐在温宅外面的墙角里,一直到夜幕降临,温长廊都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温家已经派了专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基本没有他什么事了。 可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到底要怎么找? 商燕洲失踪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商公馆说,估计他要是就这么一说,商公馆指不定得翻天,商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想想他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他都心怵。 温长廊从墙角里站起来,低头搓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刚想放下手的时候,却猛然顿住……眼睛! 他的通灵眼! 通灵眼乃是阴阳铺几百年传承,与他心脉呼应,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入手! 思及此,温长廊立马就转身进了温宅,不顾温泓夫妇的极力阻扰,硬是把温秋白给带走了! 回到小洋楼,温长廊一把将他放在沙发上,上楼的时候,带着威胁的语气对他说: “好好待着!” 说完就跑上楼去,一股脑将木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挑挑捡捡,最后,拿起了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细如发丝的银针,在慢慢升起的夜色中,闪着寒光。 温长廊艰难地吞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扯得嗓子发疼。 真的……要对自己这么狠吗…… 可是,这方法虽简单粗暴,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了。 —— 废弃坟场。 呼啸而过的山风,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顺着衣服灌进去,商燕洲将外套拢紧,眉头皱得更深。 前面,是已经昏过去的小白,放眼过去,除了坟场上随风摇晃的飘絮,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虽然身处这般境地,但是商燕洲心理素质好在强硬,还能冷静地分辨方向,和周围的情况,那挺直的脊背依旧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骄傲。 一阵微风袭来,淡淡的兰花香从坟场略过,在一片腐烂的气息中,竟异常地融合。 商燕洲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他大约三米远前方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来。 那是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 “你很特别,因为你有一双,让我不敢靠近的眼睛。” 话音落下,她的脸也完全地落进了商燕洲的眼中。 商燕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沈慈?……不,你不是!” 他刚刚脱口,便立刻否决了自己,沈慈已经死了,毋庸置疑。 第121章 坟场怒 伴随着阴风,一阵桀桀的笑意刺透商燕洲的耳膜: “我是沈慈,抑或不是,你觉得重要吗?这副皮囊,只是一副皮囊。” “是啊,一副皮囊确实不重要,不过,一个需要用一副皮囊来遮掩自己的东西,是有多不堪呢?” 商燕洲一边说话,一边将晕过去的小白就着推椅,直接拖到了自己身后。 直视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商燕洲手心微汗,但是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挡在小白前面。 从腰际抽出短式手枪,肃然而立,漆黑的枪口,对着那皮囊的心脏处,丝毫不却弱。 利落地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过,却在离她心脏一毫之距,瞬间化为灰烬。 一声讽刺随风而至: “呵,对于凡夫俗子的东西,你以为,于我有用?” 讽刺赫然而止,周围阴风四起,尘屑满天,那些深埋在地底的东西,争先拥后地钻出来,卡擦卡擦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一声声嘶哑的怒吼,那是被束缚多年终于得以解脱的狂欢。 一场属于这群猎食者的盛宴,在沈慈的操控下,缓缓拉开帷幕。 终于挣脱束缚的各路鬼魂,在嗅到生人的气息时,开始疯狂地扑上来。 幸而商燕洲身上的功德深厚,能暂时地抵挡片刻,在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商燕洲透过不断扑上来的身影,看向那不远之处的女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由她亲手造就的盛宴,得意满满。 商燕洲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攻击变强了,而他身上的防护,在渐渐减弱,手上的枪对这些东西,根本无用,他低头看了一眼危在旦夕的小白,眸一沉,时间不允许他再拖延下去了! 从内衫里拿出温长廊那时给他随身携带的符箓,这是温长廊当时一句玩笑塞进他内衫口袋的,现在,是他们活命的唯一办法! 将折好的符箓打开,商燕洲一手举起符箓,高举一圈过来,周围扑上来的鬼魂,霎时被符箓上的灵力给反弹开,发出凄厉尖锐的声音。 看到他手上的符箓,远处观望的人,骤然轻笑: “没想到,他对你倒是不错,连这等符箓,都给你,呵。” 商燕洲弯腰一手将小白夹在腋下,一边顶着符箓,向坟场外围走去,声音冷冽: “那又如何。” “你以为,一张区区符箓,就能逃出去?” …… “区区一张符箓不能,那再加上我阴阳铺温长廊呢!” 一道金光灵力化形的巨大刀锋,对着那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压下来,磅礴的灵气翻涌,本是鬼哭狼嚎不断的坟场,瞬间寂静,只剩下呼啸风声。 瞬间消失在刀锋之下,躲过了那凌厉的刀锋,她唇角勾起,冷笑道: “阴阳铺渡怨师,不渡我却想毁我肉身,你算什么渡怨师!” 凭空飞掠到商燕州前面,温长廊面色冷厉: “阴阳铺世代以渡怨驱鬼为己任,所渡之魂,虽有怨,却灵魂通透,而你!连灵魂都是肮脏的,你有什么资格再世为人!” 温长廊迎着冷风,从容且自信,手势结印,巨大的灵气在他手间流转,逐渐磅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第122章 踏阴阳 灵气暴涨,温长廊悬空而起,双腿微微弯曲,如轻点虚空,踏着万千光芒,温家阴阳铺,介于阴阳两界,行走于黑暗与光明之间,在时光的裂缝中生存,是世间最强大,最神秘的存在。 在此刻,不只是商燕州,在这坟场里,不管是生灵,亦或是死魂,都感觉到了那来自强者的震撼。 他,此刻,仿佛就是世间的主宰。 -碰!两股巨大的气息撞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灵力波动,在悬空之上,两道身影快速的移动着,或拳脚之风,或灵气席卷,对战之间,温长廊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他先是施了一道虚灵攻击那人的命脉,然后再结其起手印防护的时候。 温长廊却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再凭空出现在她面前,一勾唇,就狠狠一扯,带着灵气的力道,活生生将那副沈慈的皮囊,撕出了一大片裂痕,漏出里面冒着黑气的腐烂血肉。 温长廊第一反应就是捂紧口鼻,闪到安全的距离外,嫌弃地嚷嚷: “好臭啊!你是从粪池里挖出来的肉身吗!” “你!” 呕出一口浓郁的黑色液体,她不甘地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在温长廊跟商燕州的注视下,伸出手,慢慢地将被撕裂的皮囊,一点一点的拢起来,外翻的腐烂血肉也渐渐地往里收紧,看上去,触目惊心。 温长廊嘴上的毒辣功夫,向来是不饶人的: “你长得这么丑就不要出来瞎晃了吗,看了怪恶心的!” “阴阳铺是吧,屡次坏我好事,待他时我主降世,必踏平你阴阳铺祖坟!” 放下一句狠话,她就想逃跑,可惜,温长廊,从不会做给自己留后患的事,他身形疾疾,灵气张开,形成一张巨大的灵网,迅速地将那抹想要逃跑的黑影罩起,收紧,最后稳稳地落在他伸出的掌心。 闭上眼睛,温长廊心念咒语,一睁眼,便出现在一片纯白的迷雾中,对面,正是被束缚住的人,在灵网的作用下,沈慈的那副皮囊慢慢地剥落,最后,完全就是一个血人的模样,看不清楚面容。 叹了口气,温长廊最终还是化了一道灵气过去,在灵气的笼罩下,萦绕的黑气渐渐地散去,温长廊在渐渐看清那人的真容之后,诧异万分: “叶菲菲?!怎么会是你??” 随着黑气散去,叶菲菲浑浊的眸子慢慢地恢复了清明,身体也变成了透明状。 “温大师,我是不是,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只是一抹孤魂,面对束缚,我无法逃脱,如今这个结局,我也认了。” 说完,叶菲菲似乎真的看开了,脸上笑容如水,纯粹干净。 温长廊皱眉,看着她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不由得有些着急地开口: “是谁控制了你?幕后操控者到底是谁!” 叶菲菲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挣扎着,想要开口: “是……骨……唔!” 叶菲菲只能勉强地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读音,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在剧烈的颤抖中,她的身体像碎片一样散开,整个人都透明着,碎片飞散,在碰上灵网时,化为灰烬。 第123章 幸月色 …… 骨? 温长廊脸上凝重之色随着拧眉而加重,这下,什么线索都没了。 脚一震,场景倏变,温长廊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商燕洲满带担忧的眸,他直直望进商燕洲的眼底深处,那里一直都是幽深冷肃的,但是此刻,却因他的倒影而变得明亮。 “没事吧?” 商燕洲一脸担忧地上前,双手捏在温长廊的肩膀上,眉头紧蹙。 温长廊摇摇头,笑道: “没事,就是看到你,就有点想做一件事。” 商燕洲抬起眸:“什……唔!” 温长廊毫无预兆地亲上来,他被撞得生生后退了两步。 热情、急切,带着一股不安和隐隐的颤抖。 感受着在自己唇上毫无章法的啃咬,丝丝麻麻的触觉,带着偶尔的痛感。 商燕洲叹了口气,伸手环上那劲瘦的腰身,夺回了主动权,闭上眼睛,辗转缠绵,撬开颤抖的牙关,商燕洲的动作,越发不可收拾。 这时,商燕洲却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瘫软下来,幸而他反应迅速,将人箍紧在怀里,带着人慢慢地蹲下来。 “温长廊?温长廊?” 借着倾泻下来的月光,商燕洲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温长廊脸上的血迹,如同白玉般无暇的脸上,却沾染上了肮脏的血。 商燕洲觉得,十分不喜。 好好睡一觉吧,有些事或许我无法帮你,但带你回家,我还是能做到的。 转身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小白,商燕洲脸上划过一抹坚毅。 他调转温长廊的身体,放在后背,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的手放到前面,用外套固定住,防止他滑下去,而后一手绕到后面托在他的身体。 一手抱起小白,脚步坚定地向坟场外一步一步地踏出去,不管前路有多远,只要踏出一步,便少了一步。 风吹过,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顺着商燕洲走过的脚步,地上的血,红得刺目,回头看了一眼,商燕洲沾了血的唇骤然抿紧,随后毫不犹豫地转头,加快了脚步,继续朝外面走去。 这座坟场,位于深京郊外,半山腰处,估计是废弃已久,没有人打理,所以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任何人。 不知走了多久,商燕洲的脚步慢了很多,每踏一步,便沉重一分,尽管如此,他却依旧像一座行走的雕像,全身不动,唯有那双脚,在坚定地缓移着。 穿过一片巨大而茂密的幼苗林,商燕洲看到了今天升起的第一抹太阳,温暖热烈。 在人群涌上来的时候,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句话: “商公馆” —— 睁开眼睛,商燕洲看到的是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 商燕洲:“……爷爷你,在干嘛。。。” “醒了醒了!医生快过来!” 商老爷子这么一喊,一堆穿着白衣的医生就涌了过来,想出声呵责,却碍于对方身份,只能放低了语气,劝道: “商老先生,商公子没事的,只是肌腱拉伤,加上有些脱力而已,醒来就没事了,所以你稍微小点声,不要吓到病人。” 第124章 对与错 上 商老爷子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确定孙子没事之后,商老爷子就没再看人一眼,直接走了出去,末了还睇了一个眼色给医生,让他出来。 病房外。 商老爷子语气担忧: “我小老弟还有那孩子,怎么样了?” 说到此,医生的脸就严肃了下来。 “那位先生伤势严重,且体内多处发现异物银针,经过手术,一共在他身体里取出了9根银针,现今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了,相信很快就能醒来了。” 说到此,医生叹了口气,摇头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孩子,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他本身便患有心病,再加上吸入了太多灰尘物到肺部,已经……无力回天了,通过我们的抢救,也只能延续他一天的生命而已,他啊,熬不过明天了。” 商老爷子听完医生的话,身躯猛震,等小老弟醒来,他该如何同他说啊…… 商燕洲醒来之后,不顾他人的阻拦,来到了温长廊的病房,一边听医生说,一边从医用托盘里拿起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许久,都没有动。 “他大约还有多久能醒?” “按照这样的话,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不行!” 商燕洲突然出声,手握成拳,抵在透明的玻璃上,似乎想要用力抓住些什么。 小白的身体,等不了他睡到明天了。 如果他醒来,发现因为自己的昏迷而错过了救小白的最后机会,他不知道,对温长廊来说,是怎样的痛苦,也许,从此很多年,都会让他陷入痛苦之中。 他不愿,温长廊如此痛苦。 “给我拿一套无尘服!” 坐在病床前,商燕洲喃喃低语: “温长廊,你给我醒来,听到没有,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必须要醒来,小白的身体不行了,他撑不过明天了。” “你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救他,到最后一刻,你要放弃了吗?” 商燕洲在温长廊耳边,说了许多许多话,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说的,我听到了,谢谢。” 在商燕洲睡过去了之后,温长廊原本紧闭的眼,骤然睁开,明亮热烈,仿佛穿透了黑暗,破开混沌,一片清明。 他暗自调理了一下自身的气息,动作轻轻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打开病房的门,淡定地说了一句: “小白在哪?还有,我的银针还我,” 所有人都阻止温长廊把人带走,温长廊抱着小白,越发没有耐心。 最后,还是商老爷子发话,那些人才停止了阻拦。 眼睁睁地看着温长廊将人带走,医生语气悲愤: “那是一个生命!他这是在杀人!” 商老爷子挥手,笑笑: “不,或许,他在救人。” 抱着小白回到小洋楼,牛娃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定下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孩子,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一定会回去找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一次,他要将所有错乱的轨迹和命运,回归原位! 第125章 对与错 下 老皮街。 当温长廊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对紧紧地抱在一起,惊慌失措的母子。 或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让那妇人不顾一切地挡在那孩子面前。 “你要干什么!你别想要我儿子的命,你别想!” “你儿子的命,是偷别人的命运换来的!我的责任,就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那妇人身后的孩子,已经害怕得大声哭了起来,躲在母亲的身后,一遍一遍地说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妇人回头便抱住了他,泪如泉涌。 “娃儿别怕,别怕!” “你放过他好不好!” 妇人看到孩子的泪,瞬间没了张牙舞爪,脸上满是泪痕,放开孩子自己爬到温长廊的脚边,不停地磕头: “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愿意付出一切换我儿子的!包括这条命你都可以拿去!真的!真的!你杀了我!杀了我!放过他好不好啊啊啊啊啊!” 声声哀求,卑微而伟大。 温长廊做不到毫不动容,他看着院子里不停磕头的妇人,好像疯了一样,不顾已经流血的额头,只知道不停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或许她知道,只要她一放弃,那就意味着她儿子的命,也被她放弃了。 或许此刻的温长廊,在他人看来,他是冷血的,他是铁石心肠的。 可是,那一颗初心,却从未变过,不管命运如何薄凉,都不是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的理由。 他慢慢地蹲下来,放下怀里的小白,在妇人满怀祈求的注视下,一个手刀下去,瞬间变大的瞳孔,含着绝望,然后就不甘地闭上了眼。 一个疾步过去,温长廊控制住不停扑打的孩子,有些残忍地开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再一个手刀,牛娃一阵痛觉,眼皮忽然沉重,他害怕的眼睛里,倒映着蓝天与白云。 多美的天空,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吧…… 将两个孩子并排在一起,温长廊盘腿坐在前方,双手结印,一个八卦阵图自他手中升起,一阴一阳,落于两人身上,不停地旋转。 咒术化为灵,不停地在阴阳之间缠绕,运转,最后末入阴阳八卦之中。 阴阳轮转越来越快,温长廊额间的汗也越来越密集,周围的温度一边开始上升,一边开始下降。 一边阳世温暖,一边阴间寒冷。 对不起。。。 温长廊闭上眼,重重地放下了手,周围温度散去,只剩下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一片宁静。 一切都恢复到原位了,一切…… 就好像算好的一样,昏迷的妇人,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匆匆忙忙地推开门跑进来,在看到躺在干草堆上双眼紧闭的人时,跌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哭喊: “娃儿!我的儿子!” “啊啊……我的儿子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好不好!” “儿子啊!你让娘怎么办啊!” 温长廊嘴唇白得可怕,他盘着的腿,缓缓变成跪姿,语气哑然: “对……不起。” 抱着已经不会醒过来的儿子,妇人嚎啕大哭,过了多久,温长廊也就这样跪了很久。 妇人在他身上捶打、撕扯,质问他,为什么不肯放她的儿子,温长廊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一直到,那妇人绝望地拿起了菜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第126章 心向阳 血溅了一地,温长廊脸上,身上,都是妇人从脖子上喷薄而出的血,还带着温度,撒在脸上,仿佛炙热的泪,在灼烧着他全身的皮肤。 不……不! 温长廊跪着爬过去,捂上那不停地喷出鲜血的伤口,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那些刺目的血,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在一点一点地流干,一点一点地崩塌。 温长廊终于坚持不住,瘫软在地上。 是我做错了吗…… —— “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命来!”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温长廊一直跑一直跑,可是那些话,如同鬼魅,不停地在他耳边响起,渐渐地他跑不动了,感觉到呼吸被窒住,无数的手在他身上撕扯,最后,他睁开眼睛,却被那满脸狰狞的妇人,给惊住了。 “不!我没有错!” 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温暖的光,纯白的天花板,他那不停翻涌的心,似乎才稍稍地安定下来。 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温长廊脱力般重重回趟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涣散的瞳孔慢慢地聚在一起,温长廊按着发疼的太阳穴,五官因为持续的疼痛而皱在一起。 “啊……该死的!” “你在干什么!” 商燕洲推开门便看到他在捶打自己的头部,惊得他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他双手,语气愠怒: “嫌身上的伤不够多是吗!还得把自己捶成傻子?” 温长廊顿时笑得有些发苦: “你不适合讲笑话。” “我这是在讲笑话吗?温长廊!” 商燕洲大力地将手上的一小碗粥端在床头柜上,碰地一声,溅出了一些乳白色米汤。 温长廊知道,商燕洲在气什么,他努努嘴,自知理亏,低下头巡视了一会房间,然后自己默默地端过那小碗粥三两口地给喝完了。 喝完了之后,又陷入了一片低沉的气压之中,无声谴责什么的,温长廊泪了。 “督长大人,我错了!” 温长廊拉着脸想挤进商燕洲的怀里,没想到一动,身上的一些地方就被扯得生疼,商燕洲脸更是黑了一度,动作粗暴地将他按了回去。 随后,商燕洲继续保持沉默。 在心里为自己叹了口气,温长廊认命地开始解释: “其实,你在病床前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之所以一个人去,是因为……,因为这佛骨禁术是十分阴毒霸道的阴术,会对人的魂体造成非常大的伤害,在我施法为他们换回身体的时候,如果你在旁边,那会伤到你的魂体的。” 闻言,商燕洲一声冷笑: “你不是生人?是死人?” 温长廊咧嘴,笑:“算……一脚踏阳,一脚往阴吧。” 看着温长廊没心没肺的笑,商燕洲清隽的脸上,清雅端正、永远都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幽深黑眸,此时却多了一抹颓然与无奈: “温长廊,这件事便让它过去吧。” 闻言,温长廊脸上的笑,顿在了一个尴尬的弧度上。 他明明已经尽量地表现得不在意了,商燕洲却,还是看出来了。 “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你没有错,你只是让一切都回到了原本正常的方向上。心向阳则无惧,不畏。” 第127章 皆沉沦 沉默了很久,温长廊泛白的指尖紧紧地握起,敛下的眉,挡住了眸底的脆弱。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这么做,那孩子不会死,那妇人,便不会绝望得自杀,一把菜刀就这么割了上去,那种绝望,让我不知怎么形容。”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我并没有错,但,我就是有些难受,或许,我终究还是算不得一名真正的渡怨师,呵呵,又该被族谱上那群老家伙嘲笑了。” 商燕洲见多了平日里张扬肆意,惯会夸赞自己的温长廊,如今瞧着有些蔫了的人,竟觉得波澜微许,心下有些莫名的不快。 “这件事,你没有任何的错。” 商燕洲突然俯身,在温长廊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然后慢慢顺着脸颊游走到耳垂处,轻声呵气,伸出的舌尖意料之中地钻进了耳郭。 温长廊顿时身躯一震,什么愧疚都没了,一心都是那触电一般的感觉,见鬼了…… “你……” 商燕洲黑着脸退开,随后眉头皱得死紧: “你还嫌血流得不够?” 温长廊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鲜红一片,此时正滴滴答答地滴在被褥上,好不刺眼。 “咳咳!一时没控制住,督长大人我们继续吧!” 温长廊抓过被褥粗鲁地抹了抹,然后把被褥翻到另一面,就咧嘴一笑,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商燕洲。 商燕洲嘴角微抽,随即便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下衣摆的褶皱。 见他似乎要走,温长廊嘴一撅,就不顾身上的伤,直接将用脚勾商燕洲的腰侧,毫不费力地就翻身将人压在自己身下。 他就是吃准了商燕洲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不会反抗。 温长廊迫不及待地摸了一把商燕洲白玉似的侧脸,嘿嘿笑道: “督长大人的皮肤,真是丝滑白嫩,那些勾栏戏子,怕都比不上你。” 闻言,商燕洲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勾栏戏子?” “这是夸你呢,你别老抓字眼呀。” “下来!” 温长廊动了动身体,压得更紧:“我不!除非你亲……唔!” 来的太快的封口,让温长廊猛吸了一口空气,呛到气管里,嘴上又被贴着,脸色被憋得涨红。 直到商燕洲扫荡一圈之后,稍稍退开了点距离,他才呼吸到新鲜空气,缓和了过来。 须臾之后,商燕洲又贴了上来,闭着眼睛,温长廊都能感受到,来自商燕洲身上的热烈,带着特有的淡淡竹香,让他沉沦在这缠绵里,不愿离开。 他们似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亲密的恋人。 —— 过了一会…… 温长廊:“你想干什么!” 商燕洲:“你” 温长廊:“流氓!别扒我衣服!” 商燕洲:“你向来口是心非” 温长廊脸色涨红,不知是羞亦或是怒: “啊!!你别摸那!” 商燕洲淡定回道:“好” 随后便默默地移动掌心,向更深的地方探去。 温长廊怒,不由得低骂:“……你是斯文人???!” 商燕洲抬头,哑声道: “难道不是?” 话音未落,商燕洲手上一用力,温长廊就疼得嗷嗷叫,一副誓死不从的小媳妇样,可是商燕洲却贯彻了他那一套少说多做的理念,成功让温长廊俯首称臣。 第128章 九转针 待温长廊睡过去了之后,商燕洲坐在床边,清隽的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苦恼地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进去呢…… —— 悠悠转醒的温长廊,爬起来看了看阳台的方向,发现太阳已经落了半截,正值傍晚时分,昏黄的、温暖的光慵懒地打在每一处,伸了个懒腰,发觉身上好多了,便掀开被子走到阳台外。 双手撑在栏杆边沿,身体微微向前倾,温长廊深吸了一口带着暖意的空气,感觉又重新活过来了。 也不管楼下的人看没看他,他只一个劲地打招呼,向楼下的人喊个没停。 觉得没意思了便转身走回房间。换了一件淡色的宽袖长衫,随即步履轻快地打开房门,走下了二楼,冲着厨房喊: “厨师长大叔,有吃的没有,饿得紧!” 厨师长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嫌弃地说: “这个点不上不下的,少爷还要再过小半个时辰才回来,你先等着吧。” 温长廊揉着肚子挤开厨师长,自己跑到厨房里东翻西倒的: “不行啊,饿!今天就喝了两口粥,有没有其他能吃的?” “有倒是有。” 厨师长摇了摇头,妥协了一般走回厨房,打开冰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严密的盒子打开,边从里面拿东西出来边说道: “早几天,席府的小少爷席锦,从英国学成归来,便差人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洋人的东西,我想着你们吃不惯,我便放冰柜子里头冰着了,毕竟是席少爷送的,不好处理。” 温长廊拿过那小包过来研究了一下,鼓鼓的,里面的东西看上去似乎很不错。 直接扯开了包装,温长廊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便三两口地吞完了。 厨师长见他那饿死鬼的样,便由着他去了。 填饱了肚子之后,温长廊才突然想起来问: “席锦是谁?” “席少爷啊,是少爷的朋友,有几年,他们在西洋那一同受教的,后来才各自去了其他地方。” 温长廊点了下头,就没有再问些什么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商燕洲果然就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 商燕洲一边弯腰拖靴子,一边问。 温长廊拍了拍自己胸脯,道: “活蹦乱跳的!” 商燕洲笑开,揶揄道:“青蛙?” “啧,会不会说话啊你,青蛙那丑不拉几的东西你拿来形容我?” 温长廊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语气十分地嫌弃。 商燕洲没回他,径自上楼换了件衣服,然后才下来,坐在温长廊前面,眸底渐深: “那些银针,是你自己扎进去的。”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温长廊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商燕洲竟然会想起问这一茬,眼神不由得到处飘,有些闪烁。 见他没回,商燕洲便再次发问: “为什么?回答我。” 语气平淡,且不容置疑。 温长廊轻咳了一声,才小声地回: “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找不到你,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这是我们温家的九转针追踪法,对身体没大影响的。” 他总不会去说,用九转针追踪法的原因,是因为你眼睛里的,是我温长廊丢了的通灵眼,与我有血源本宗上的联系。 第129章 心疼你 晚饭时间,两人相对而坐,温长廊只一个劲地埋头吃东西,而商燕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心事重重的,厨师长心想,难道他做的饭菜不合少爷口味? 晚饭过后,温长廊像躲着商燕洲一样,一溜烟地钻进自己的房间去了,以往都是十分自觉地打开商燕洲房间的,这次却反常地回了自己房间。 对此,商燕洲也没说什么,只是径自拿过钥匙开门,进门,关门。 “你……有什么事吗?” 温长廊语气弱弱地问了一句,笑得有些勉强。 商燕洲幽深的眸中如同墨玉,看着温长廊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走近,伸手抚上温长廊俊逸的侧脸,声音温润,带着无奈: “往后,莫再这般了,虽说没大影响,但到底是扎进身体里,不好。” 温长廊抬头,眼里盛着灼目的笑意: “你心疼我?” “是,心疼你。” 温长廊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变成了诡异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处,要命,督长大人这一副深情的样子,说着这般温柔的话,简直是太戳人心窝了。 半响,温长廊伸手环上商燕洲的后脖,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然后哼哼说道: “心疼我那是不是往后什么都听我的?” 闻言,商燕洲霎时挑眉: “若是什么都听你的,那才真是一场灾难。” 温长廊:“……” 一把松开他,跳得远远的,温长廊十分嫌弃地说道: “刚才还说心疼我呢!现在一说听我的就说我是灾难!督长大人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商燕洲耸耸肩,眉山轻挑,随后就转身,说道: “明日去温宅一趟吧” 停顿几许,商燕洲继续开口: “既然你要在这里睡,那……” “谁说我要在这睡了!” 温长廊梗着脖子,好不脸红地大声打断了商燕洲的话,然后自己跑出去,比商燕洲还快,蹿进了商燕洲房间。 看着那跑得飞快的身影,商燕洲摇了摇头,便慢悠悠地走回了房间。 洗浴之后,两人躺在床上,温长廊手脚并用,像树袋熊一般,挂在商燕洲身上,动来动去的,弄得商燕洲心里头一阵邪火,咬紧后牙槽拍了他一巴掌,才安分了些。 安分下来的温长廊,依旧是笑嘻嘻的,而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商燕洲刚才的话,他稍微抬起一点头,看着商燕洲,问: “小白他,你有去看过吗?” 商燕洲摇头: “没有,所以明天我们去一趟温宅,这次的事,温泓夫妇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如此也好。” 温长廊躺回床上,语气有些绵长。 “嗯,如此也好,睡吧。” 商燕洲亲了亲他的眉心,语中带着缱绻慵懒,温情如玉。 温长廊笑笑,便抛开了那些烦心事,闭上眼睛,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只有明黄色淡淡光晕,商燕洲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进到洗浴间,打开一格淡黄色的暗灯,盯在前面的镜子,瞳孔幽深漆黑,偶尔有一丝金色的光芒闪过。 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睛,商燕洲的手有些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第130章 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商燕洲便拖着温长廊起来洗漱,换衣服,吃早餐。 温长廊喝了一口粥,有些愤恨地瞪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看报的人。 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去温宅还要一大早地就出发吗?又不远! 从报纸上移开视线,商燕洲凉凉地说了句: “快点吃,去完温宅我还要回局里。” “知道啦!知道啦!催什么催!” 温长廊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就把粥喝完了,然后动作粗鲁地抹了一下嘴。 “行了,我吃完了,走吧!不是赶时间吗?还看什么报纸!” 动作悠闲地放下了报纸,商燕洲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警服就走到玄关处穿军靴,连穿鞋子都这么优雅,啧。 —— 温宅。 温长廊抬头看着前面的房子,有些唏嘘,此事算是一个了结,老皮街上的那对母子,或许已经过了黄泉路,跪在阎王殿,被细数条条罪过。 热情的管家将他们领进客厅里头,温泓站起来,笑呵呵地道: “商小侄,你可来了,我还想,你要是不来,我便要去找你了,上次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就不见了,我当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商燕洲笑道: “谢温叔关心了。” 两人聊了几句,温泓便看向了温长廊,面色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口: “小温,你上次说的。可……” “温先生,上次我是胡说的,可不要放在心上的。” “如此啊,没事没事。” 温泓突然笑开,爽朗地给二人倒了一杯热茶。 “慢点慢点,你这孩子,走这么快做什么。” 听到声音,温长廊顺着声音看过去,楼梯上,对上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两人相视一笑,格外默契。 加快了脚步跑下楼梯,温秋白跑到客厅里,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温长廊笑,白白的牙齿,在清晨里闪闪的,很晶莹。 “叔叔,谢谢你。” 温秋白很认真地向温长廊鞠了一躬,也说了一句很认真的谢谢。 温长廊笑开,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发顶,开口道: “你小子,这么穿着还挺精神,去学堂呢?” 温秋白点了下头:“嗯!要去学堂听教。” 看他如今乖巧懂事,笑得开心的模样,温长廊心里头软软的。 有些秘密,小孩子都懂得将它埋了,他自己又何必,纠结呢。 从温宅出来,温长廊彻底放下了心里头的那颗大石。 “温长廊,你做的,是对的。” “嗯,是对的。” 两人并肩站在阳光下,倒映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上去,就好像在亲密交缠。 回到车上,商燕洲一边发动车辆一边问他: “我要回局里,先送你回去?” “我跟你去局里吧。” 商燕洲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就朝警督局里开去。 到了警督局,商燕洲就一头扎到会议室去了,温长廊转了一圈,到了资料室,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拿到了叶菲菲一案的资料。 打开看了一下,温长廊粗略地浏览过去,最后停在了关于叶菲菲墓地的记载。 第131章 序幕章 之后,温长廊差过一个小鬼,去看了叶菲菲的墓地,她的尸体,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控制阳世人,操控尸体,这一切一切,似乎都带着令人压抑的滔天阴谋,不得不说,这一次,他确实要好好打算一番了。 序幕—— “姐姐,我喜欢他!” “可是他喜欢白天!不喜欢黑夜!” “那我就杀了你,从此,不管白天与黑夜,就都是我了!” 白天与黑夜,能同时出现吗?是光明照亮了黑暗,还是黑暗最终吞噬光明…… —— 最近,温长廊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不知道,那从英国回来的席锦,竟然跟商燕洲关系这么好,才几天时间,商燕洲就不着家,天天跟着那席锦,说什么交流彼此求学期间的专业学术。 这天,商燕洲说又约了席锦用餐,温长廊说什么也不愿意了,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终于得商燕洲松了口,跟着一起去。 来到地方之后,温长廊似乎发现了新天地一般,这是一间西式餐厅,用餐是按照西洋的方式,菜式也是西洋菜品。 他们进去的时候,席锦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商燕洲,席锦站起来,笑道: “阿洲,来啦,坐坐坐,呦,这位便是阿洲常常提起的温长廊,温小爷是吧,可真是十足十的俊俏啊,请坐请坐。” 温长廊有些诧异,这人,认得自己? 带着满腹疑问坐下来,温长廊暗自打量了一番席锦,微卷的头发呈二八分,散在肩膀上,上面绑起了一小撮,十分亮眼的发型,再观之那人的五官,精致白皙,眉目似画,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虽不及他,但也算是勉强好看。 温长廊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定论。 在温长廊打量席锦的时候,席锦也在打量温长廊。 第一眼,惊艳,第二眼,妖孽。 无法形容的妖孽,摄人心魄,一个男子,长得这般妖孽,要是在国外,恐怕危险了。 “来,点餐吧。” 席锦自己点了一份三分熟的牛排,和一瓶红酒,商燕洲则点了一份七分熟的,当他们看向温长廊时,温长廊扯着嘴角笑开,然后豪迈地开口: “来一碗龙骨面!” 侍应生拿着笔记菜名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抱歉地说道: “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道菜。” “龙骨面都没有啊!” 温长廊顿时有些嫌弃,商燕洲以指掩唇,挡住闷笑的唇角,过后似乎觉得温长廊有些丢人现眼,便径自帮他点了一份全熟的牛排。 席锦似乎是甚少看到商燕洲有这般有趣的表情,他招呼侍应生先把酒拿上来,然后亲自给他们各倒了一杯酒,且颇有意味地说了句: “阿洲,你这位朋友,很好。” 商燕洲挑眉看了他一眼,便有些揶揄地开口: “很好?我可是难得看到,你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呵呵,是吗,那倒也是,这位温先生,我看你与阿洲也是朋友,以后,我便叫你小廊,显得亲近些,可好?” 温长廊白了他一眼: “不好。” 够自来熟的这货。。。 第132章 生物所 看他们之间的谈话,温长廊也稍微了解了一些这自来熟的席锦,是何方人物。 在国外致力于生物学研究,就当时来说,是非常前沿的科技研究员,现回到深京,担任深京生物研究所的博士导师。 相对于国外来说,深京在这方面的发展,可以说是相当地滞后,席锦回来之后,这个生物研究所才真正地开始工作,科技型的人才,是深京目前最缺的。 听他们讲的,似乎是让生物研究所跟警督局合作,将警督局存放超过三月以上无人认领的尸体,作为研究所的实验对象。 温长廊对此,嗤之以鼻,要是他们知道,人家站在他们边上,看着他们解剖自己的尸体,不知会不会被吓得灵魂出窍。 听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温长廊完全插不上话,久不久还会穿插几句西洋话,幸好没等多久菜就上来了。 温长廊看着前面的一小块牛肉,眉头皱得死紧,他握起拳头对此了下,发现跟拳头的大小刚刚好。 他抬头看了一下商燕洲,又看了一下席锦,正巧看到席锦拿着叉子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隐约可见生血丝。 三分熟……难道西洋人都是吃生肉的吗?!!而且…… “这……你们口味还挺独特的。” 温长廊讪讪地笑了一声,然后拿起叉子直接叉起那块牛排,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督长大人帮他叫的是全熟,还好还好,这么嚼着,还挺嫩的。 再一口下去,一块牛排,温长廊两口就给解决了,席锦看着一愣一愣的,他似乎被震到了: “你……的用餐方式真是特别啊,呵呵……” 席锦说话时,连带了一个眼神给商燕洲,谁知商燕洲坐得端正,一脸淡定,且动作优雅地吃着自己前面的牛排,偶尔还小酌一口红酒,好不惬意优雅。 对于温长廊的壮举,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的。 最后,商燕洲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一下唇角,然后抬起头对席锦笑道: “席锦,关于合作的这件事,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觉得很好,但是站在警督局这个位置,我觉得此事,并不是我一个人便能决定的。” 席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知道,这确实关联挺大的,毕竟,这里观念秉承的是死者为大,我这想法,估计也就国外有用。” “好吧,那此事就先放到一边,对了,三天后我会在家里办一场宴会,阿洲你到时候就带着小廊一起过来玩一下吧。” 商燕洲眸一眯,语气危险: “改一个称呼。” 席锦霎时闷笑: “怎么?你觉得叫得太亲密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届时记得来便好。” 席锦人本就长得风流,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更是勾人无数,见他这么看着商燕洲,温长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拿着刀在席锦面前晃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 “看什么呢?” 听到温长廊有些别扭的一句话,席锦爽朗地笑开,他朝温长廊眨了一下眼睛,语气轻挑: “看你呀,小廊长得可真是,对我胃口。” 第133章 龙骨面 温长廊撇撇嘴: “可惜,你长得不对我胃口。” 席锦捂住心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这么不给面子啊,可真是让人伤心。” 商燕洲在这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青家这几年,似乎有意另找女婿。” “啧,在这偌大的深京,谁敢抢我席锦定下的女人。” “大言不惭。” 一顿饭,他们吃了整整两个时辰,温长廊空着肚子,听他们聊了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待席锦自己开车走了之后,温长廊才终于松了口气,能跟商燕洲做朋友的,果然也不是个善茬,太难打发了。 坐在车上,温长廊以为他们是直接回家,没想到,商燕洲竟带他去了一间面馆。 “一份龙骨面。” 温长廊心里霎时暖烘烘的,就差没跳上去亲一口了。 将一碗龙骨面吃完,温长廊才终于感觉活了过来,浑身充满活力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吐槽: “你们在西洋就吃那东西啊?又少又不熟,西洋人也够野蛮的,直接吃生肉,佩服。” “只是不同地域的饮食习惯罢了,吃饱了便回去吧。” 车上,温长廊转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商燕洲,问: “那个席锦,他在国外不是什么研究员吗?怎么会回深京?” 商燕洲声音温润:“因为在生物研究领域,深京目前缺少的,就是技术型的人才,他是深京人,自然要回来。” 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温长廊认真地总结了一句: “他真是个爱国新青年。” 对此,商燕洲不予否置,只是专心看着前面的路段。 回到小洋楼,温长廊舒服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脚随意摆在茶几上,好不悠闲,喟叹了一声,温长廊拍拍圆滚滚的肚子,思绪开始慢慢飘远,昏昏欲睡。 商燕洲推了一下他,将他拉起来: “起来,先站着,消化一下。” 温长廊嫌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嘟囔:“困了,让我睡一下先。” “起来,月底了,给你发工钱。” “什么!” 温长廊睁开眼睛,突然弹了起来,眼睛里倒映出来的,都是闪亮亮的银元。 “发工钱啊!哪呢?!快发呀!” 商燕洲摊手:“什么工钱?” “你刚刚不是说发工钱吗?哪呢!” 摇摇头,商燕洲淡定地说: “没有。” “你!商燕洲!你拿什么开玩笑都行。就是不能拿钱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温长廊气得跳起来,龇牙咧嘴的,像只炸毛的狐狸,眼睛里迸发着火光。 “行了,别跳了。” 许是刚才喝了点酒,开车的时候没感觉出来,现在安静下来,似乎才感觉到一阵朦胧的醉意袭上来,他抬头看看腕表,这个点,厨师长应该不在。 商燕洲笑开,一手扯过暴跳的温长廊圈在怀里,反身压在沙发上,压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温长廊觉得今天的商燕洲,格外地……浪荡??? 勾着唇,上下允吸着,啧啧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膜处,弄得温长廊闹了一个大红脸,亲就亲,干嘛还弄出这么羞耻的声音。。。 第134章 隔音好 而商燕洲似乎觉得还不够,亲着亲着他便越发地肆无忌惮,动作也越来越不顾忌,三两下就把温长廊的短衫给脱了下来。 温长廊赶紧推了推他,语气紧张得有些涩: “这是客厅!等下厨师长就回来了!” 喘着粗气,商燕洲沙哑道: “好,那我们回房间,房间隔音好。” 温长廊脸色顿时涨红:“……” 什么叫房间隔音好。。。 一个打横抱起温长廊,商燕洲便快步地跨上楼梯,不容温长廊拒绝,就碰地一声关上门,然后一把将温长廊扔在柔软的床上,一双眼睛像盯着猎物一样,让温长廊无所适从。 商燕洲沙哑磁性的声音,带着诱惑勾人的笑,简直是要命。 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衬衫,还有,长裤。 商燕洲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压迫地慢慢靠近温长廊,一双眼睛像是漩涡,要将人吞进去。 温长廊看着那一双眼睛,慢慢扬起了唇角,甘愿沦陷在这温柔的漩涡里,一起沉醉。 勾紧他的后脖,温长廊主动吻了上去。 商燕洲任由着他亲吻,自己的手上不停,在温长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二人就已经赤诚相对。 火热的相贴,滚烫的胸膛,灼人的纠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甘醇香甜,一如身下的人,让人沉迷。 低头咬上突起的茱萸,温长廊像被电击中了一般,剧烈地颤了一下,随后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个部位,酥酥麻麻的,磨人得很。 “商燕洲……你,能不能轻点,要被咬掉了!” 温长廊粗喘着气,低声骂了一句胸前的人。 商燕洲手上不停,稍微抬头看了一眼温长廊,极为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 温长廊噎住:“……” 难不成老子要说喜欢?羞耻不羞耻! “看你这陶醉的表情,似乎不是不喜欢。” 商燕洲自发自话地回答了自己,然后低头咬上,轻扯捻弄。 在他的手来到那禁忌之处时,温长廊全身一震,呼吸屏住,身体紧绷着,不敢放松。 商燕洲也不急,只是在周围流连着,随后调笑: “怕了?” “谁……谁怕了!” 温长廊中气不足地喊了一句,喊完才发现,自己这声音是有多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巴,不肯再发出一丝声音。 商燕洲带着灼人温度的掌心,抚过了温长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所到之处,像是被火蔓延一样,泛起烫人的涟漪。 最后,那双手停在了温长廊最羞耻的地方,一手在前上下耸动,一手在后,试图攻破防线,进到更深的地方。 温长廊一边欢愉,,一边竭力隐忍着快到口边的低吟,实在忍不住了,温长廊便咬紧牙关,但是,碎碎的低吟顷刻便传了出来。 慢慢地挤进去了一点,商燕洲满头大汗,全身拱起,才刚刚进去一点,就被里面的热度烫得差点出来,紧致热烈,这种感觉,真是…… 扣扣扣! “少爷,商公馆连线进来了!” 第135章 来日长 商燕洲:“……” 箭在弦上,发是不发??? “少爷!您在里面吗?” “在!等着!” 商燕洲隐忍着怒气,冲外面吩咐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温长廊,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滴到温长廊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让温长廊直接闹了一个红脸,在下面拿脚踹了踹他,忍着笑,幸灾乐祸地说: “快去吧,商公馆来线,老爷子找你说不定有大事要说,不要给耽误了。” 这一发箭,商燕洲最终还是迫于无奈,暂且收了起来……来日方长。 厨师长在客厅里来回等了许久,才看到自家少爷慢条斯理地走下来,那眼神剜过来,让厨师长一个激灵,好可怕的眼神,他是哪里惹到少爷了吗? “少……少爷,商老先生的来线?” “嗯” 沉沉地应了一声,商燕洲就拿起了电话,没一会,那边就接通了。 “爷爷?” “洋孙子啊,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商老爷子一接通来线,就埋怨了一句。 商燕洲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才有事,你这个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你这话说得!” 商老爷子说话时,换了一只手拿电话,然后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开口: “听说,席锦那小子去找你了?” “是。” 停顿了一下,商老爷子就直接问了: “他找你说要用警督局三月之内无人认领的尸体来当做他们研究所的实验对象,是吗?” “是。” 按照他爷爷的习性,这件事,他肯定会知道,商燕洲也没打算瞒着。 “那你是怎么想的?” 商燕洲反问:“那爷爷又是怎么想的?” 商老爷子沉默了一些,然后开口: “在道德上,我不认同。” “但是,站在深京总体大局的发展来说,这个想法确实不错。至于怎么考量,就要看你自己了。” 商燕洲笑了笑,说: “爷爷打电话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敲打敲打我,让我不要同意与研究所的合作吗?” 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了,商老爷子也就不再隐瞒了: “确实,爷爷是想这么跟你说的,但是爷爷知道左右不了你的想法,所以啊,也只是想提醒你,你所作的一切决定,都要站在人民的角度,知道吗?” “爷爷老了,你们年轻一代的工作,我也不干预,但是这一点,不管是谁站在这个位置上,都不能忘的,这是本。” 商燕洲拿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然后回: “爷爷,我明白的。” “嗯,你明白就好,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好了,就这样吧。” 挂了线,商燕洲将电话放回原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过了很久,商燕洲才起身,走上了二楼,进去的时候,温长廊已经睡着了,手脚大开,睡姿跟他的人一样,张扬肆意。 商燕洲温柔地笑着,浸了水的眸子在黑夜中宛若星火。 将他的手脚放好,商燕洲在温长廊旁边躺了下来,刚刚躺好,温长廊便自发地抱了过来,且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只柔软的小猫,收回了爪子,慵懒随意。 第136章 青岁岁 深京生物研究所。 席锦早早过来,便召集了所里的技术骨干到会议室开会,在生物学研究这块,深京目前是处于极度落后的状态,想要改变这目前的情况,就必须要得到资金上的支持,和核心的技术人员。 这次开会,席锦着重强调了这几点,将国外的管理模式运用到实处,同时,也注意吸收各方面的人才,开始联系相关的部门,陆续地开展工作。 会议结尾,席锦公布了最后一件事: “现在阶段,你们也知道,我们做实验是需要有实验体的,其他的还好,但是这人体实验,对我们来说,有一个难点,那就是实验体从哪里来?” “相信你们也听过些小道消息,我最近在跟警督局那边交涉,如果成功,那他们便会为我们提供实验体,此外,你们也不要担心,这些实验体都是警督局里存放三月以上未认领的尸体,并不是非法的。” 说完话,席锦就宣布散会,人群小声地议论着一哄而散,最后只剩下了研究所的院长王宁德,还有席锦。 “小席啊,你刚才说的人体实验,主要注重于研究哪一个领域的?” 王宁德留下了席锦,很虚心地问。 席锦赶紧让他坐下来,然后自己也随后坐在他前面,言语之间带着憧憬: “我打算,主要研究人体结构还有肝脏功能。王院长,您也知道,在国外,通过开刀手术来减少死亡率已经是非常普遍了。但是我们深京缺少国外的条件和技术啊,所以这些数据,就需要我们去慢慢摸索了。” 王宁德欣慰地点了下头: “小席啊,研究所能有你的加入,前景可期啊,只是,你所说的那些,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深京信奉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你这想法,很超前很大胆,同时,你也会有很多的阻碍。” 席锦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既然学有所成,那必然要落于实处,抛弃国外优渥的条件选择回到深京,他不能让自己后悔做这个决定。 王宁德走后,席锦整理了一下会议室上散落的资料,然后就转身走出了会议室,今天,是去拜访青园的日子。 青岁岁,是他心心念念的丫头,也是他的未婚妻。 收拾好资料之后,席锦跟所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买好礼品,席锦径直开车去了青园。 青家百年戏园传承,深受深京人民的喜爱,最近几年,青家当家青云因身体原因宣布退台,一度令人唏嘘不已。 来到青园,下人们便熟门熟路地迎了过来,带着他穿过古韵气息十分浓厚的亭台楼阁,来到客厅里,人还未进来,只远远听着脚步声,席锦便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一开门,一名身着白色长裙,打扮洋气的女孩子便扑了上来。 “席锦哥哥!” 席锦本能地伸手抱住扑上来的人,语气不由责备: “许久不见,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那是因为是席锦哥哥呀。” 第137章 别捣乱 “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些!有点礼数!” 青园当家,青云沉着脸过来,将她从席锦怀里拉出来,严厉地责备着。 青岁岁朝他吐了吐俏皮的舌头,然后转身就跑到客厅里那笑意矜矜的妇人身后,一脸的得意。 席锦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走到客厅里将手中的礼品放下,望着青岁岁,满眼宠溺: “青伯,岁岁天真烂漫,性子活泼,又何必去强迫她学那些繁文缛节来束缚她呢。” 青云无奈地摆了摆手: “你们啊,就是太宠着这丫头了,所以她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青岁岁顿时不开心了,躲在自己母亲身后,青岁岁嘟着嘴反驳: “席锦哥哥是要娶我的,当然宠我,还有我是妈妈的宝贝岁岁,自然也宠我,就爸爸你整天说我,哼。” “你这丫头啊,油嘴滑舌的。” 青云摇了摇头,只能无奈且宠溺地笑着。 —— 近段日子,温长廊闲得发慌,但是商燕洲似乎很忙,局里好几个案子接憧而来,一个堆一个,商燕洲经常忙到大半夜才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又不见了人。 温长廊总觉得,他拿人工钱却整天闲着,着实是有些不妥,而且,商燕洲这样每天忙进忙出的,晚上睡觉旁边空落落的,怪冷清。 这么想着,温长廊便打算帮商燕洲一起查案,有他出马,什么案子手到擒来,有什么查不出来的,唤个小鬼问问,便轻松解决了。 来到警督局,局里边忙得人仰马翻的,各种资料满天飞,温长廊悠闲地背着手走过去,啧啧不停。 最近的命案,似乎是越来越频繁了,一桩没完接着另一桩,这杀人凶手都商量好了集中作案似的。 温长廊推开督长办公室的大门,果然看到商燕洲苦恼地皱着眉,陷入了沉思的僵局之中。 温长廊走过去,拿起他前面的资料,粗略地看着。 “你在干什么!” 商燕洲眉山皱得更紧,伸手便想夺回资料。 “这么小气干嘛,我就看看,而且我看你这么忙,还好心想帮帮你来着。” “你别来捣乱就行。” 温长廊努努嘴,十分不认同:“什么叫我捣乱,我可是聪明绝顶的温长廊,我一出马,所向披靡。” 商燕洲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已经在捣乱了,麻烦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你这么说我还就不出去了。” 温长廊死皮赖脸地说完,就麻溜地躺在待客沙发上,抖着手上的资料看。 就是一件由绑架案引起的凶杀案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又翻了翻其他的资料,发现全都是字,密密麻麻的,看了一会就忍不住吐槽: “督长大人,这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有必要写这么一大堆东西吗?我看着废眼睛啊。” “如果你不出去,那麻烦你安静。” 商燕洲揉着额角,头疼地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温长廊似乎就真的安静了下来,只是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过了小半个时辰,当商燕洲再看过去时,温长廊已经在呼呼大睡,手上的资料散了一地。 第138章 胭脂坊 睡一觉醒来,温长廊揉揉眼睛,看了一下身上的长外套,凑近闻了闻,淡淡的竹香从衣服上传过来,好闻极了。 从沙发上坐起来,温长廊环顾了办公室一圈,都没有发现商燕洲的身影,站起来到外面去问了一圈才知道,商燕洲出现场去了。 温长廊觉得自己在这待着也没意思,便走出了警督局,打算到处晃悠晃悠,来到黄埔大街,正值中午摊贩上市的时候,两边街道热热闹闹的。 温长廊东瞧瞧西瞧瞧,最后买了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走,悠闲得很。 在路过一个胭脂坊的时候,温长廊一心在糖葫芦上,没注意脚下,哐当一声,温长廊连带手中的糖葫芦,直接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爷的!” 温长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群人就上来按住了他。 “你们什么意思!” 被人拎着衣领子,真的是十分地不爽啊! 两个壮汉,一人架住温长廊一只胳膊,直接给拎到了胭脂坊里面,当家面前。 “当家,抓到了,这就是那偷胭脂的小贼。” 说着,还从兜里拿出几盒胭脂,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面上。 温长廊脑袋蒙蒙的,他吃个糖葫芦摔了一跤,怎么就成了偷胭脂的贼了? “喂!你们长没长眼睛,我一个大男人,偷你们娘啦吧唧的胭脂干什么!” 胭脂坊的当家,就是一位娘啦吧唧的主,一身紧致的旗袍,开叉到大腿侧,露出雪白的肌肤,手上拿着一把羽扇,走起路来,凹凸有致的身材婀娜多姿,称之尤物也不遑多让。 她来到温长廊面前,折起羽扇挑起温长廊线条完美的下巴,端详了半刻,然后盈盈笑道: “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偷儿,这模样,怕是不知勾走了多少姑娘的心吧。” 温长廊有些嫌弃地扭头: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渗得慌。” “哦?” 胭脂坊当家妖娆一笑,随后动作妩媚地伸出雪白的腿贴在温长廊身体两侧,缓慢地研磨着。 “你不喜欢我动手动脚吗?” 温长廊被两个壮汉紧箍住身体,前面这个女人又贴上来,本来不想多惹事的,可是现在可不是他惹事,而是事情惹上他。 骤然抬头,温长廊笑得邪气肆意: “我更喜欢另一种动手动脚。” 说完,温长廊就借着身后两个壮汉的身体,向上一撑,双脚毫不留情地向面前的女人踢过去。 这力度,一看便知道,丝毫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脚踢过去的时候,温长廊身体向上扬起,整个人倒立在空中,双手快速一转,就挣脱了束缚,同时还一边给了两壮汉一巴掌。 轻松地解决了他们,温长廊拍拍手,十分惋惜地说: “可惜了小爷的糖葫芦。” “呐,给你。” 温长廊刚刚说话,旁边就有一个打扮怪异的姑娘,一脸崇拜地递上了一根糖葫芦。 温长廊顺着手看过去,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会做人啊。 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放嘴里咬了一口,温长廊满足地眯起了眼。 第139章 论变脸 在他吃完了一整根糖葫芦的时候,胭脂坊的人已经将他和那小姑娘给围住了。 胭脂坊当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染了红蔻的指甲颤巍巍地指着温长廊,脸上气得脂粉都掉了一层。 “把他们给我解决了!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温长廊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姑娘却先一步愤愤地开口: “你这黑心的商家敢让他们打我一下试试,知道本小姐是谁不!” 温长廊额际微汗,都这架势了人家还会顾忌你是谁? 看在一串糖葫芦的交情上,他勉强帮一下她也不是不可。 温长廊看着围住自己的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自从坟场回来之后,好久没有动过手了,痒得很,正好今天练练手。 长腿一扫而过,就直接带翻了两个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温长廊身体灵活矫健地游走在拳脚之间,却不伤分毫,反而像遛狗一样,把他们遛得团团转,周围看戏的竟然拍手叫好起来。 解决了最后一个人,温长廊潇洒翻身,稳稳落地,做了一个标准胜利的姿势,加上那张妖孽精致的脸,瞬间勾走了深京无数少女萌动的春心。 “哇!你好厉害!” 从胭脂坊出来,那小尾巴就一直跟在温长廊后面,叽叽喳喳没停过,温长廊转身瞪了她一眼: “就你这身板还学功夫,再转世投一下胎吧。” “为什么啊!我会很努力学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青岁岁!青青的青,岁岁平安的岁。” 也不管温长廊是不是在听,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津津有味的。 不过,听到她的名字,温长廊倒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她,然后问了一句: “你姓青?深京有几户人家姓青的?” 青岁岁傲娇地抬头: “深京百年青园,自然只有我们一家了。” 这样啊,温长廊点了下头,然后问: “那席锦你一定认识咯。” “席锦?” 青岁岁很诧异地扯着温长廊胳膊不停地追问: “你认识席锦哥哥啊?你是席锦哥哥的朋友吗?他的朋友我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温长廊都懒得搭理她,只顾自己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不过心里却想着,上次商燕洲说的,青家小姐是席锦的未婚妻,那大概就是旁边这位祖宗了,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这源源不断的问题,要是他啊,他早…… “我请你吃饭吧好不……” “好!” 温长廊笑容灿烂,友好地对着这位青岁岁小姐笑得开怀。 这姑娘真不错,不仅请吃糖葫芦,还请吃饭,赚了赚了。 这商燕洲跟席锦关系这么好,他们说不定还是亲戚呢,得安排安排。 青岁岁吃饭,向来豪迈大气,先点满桌子,吃不吃得完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场要在。 温长廊表示,就喜欢这气场。 “岁岁啊,你看这麻辣小虾不错,再来几份吧。” 青岁岁大手一挥:“再来五份!” 温长廊边吃边翘起大拇指: “你真是一位好姑娘。” 第140章 吊着打 就这样,青岁岁用一顿饭,在温长廊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姑娘的印象,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经称兄道弟,喝得醉醺醺的,各拿着一杯酒,跪在一颗盆栽前面,信誓旦旦地说要结拜。 幸好青岁岁是去常去的几家酒楼,面熟,知道这是青园的姑娘,便好心地差了人去通知青园的人。 温长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吊在一颗大树下,身上凉嗖嗖的,只剩下一条亵裤。。。 一阵风吹来,温长廊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在冷风中慢慢地僵硬。 我……这又是在闹哪一出,不是在喝酒结拜吗?结拜兄弟呢? “有人吗!谁绑小爷的!” “别喊了,我绑的!” 青云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看到他手上的鞭子,温长廊瞬间哭丧着一张脸:“您哪位啊大哥?” 青云冷哼了一声: “我哪位?你拐我女儿在外头喝得酩酊大醉,还好意思问我哪位!你是不是对她有不轨之心!” “你女儿?” 温长廊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想了起来: “你是岁岁的爹啊,那就明白了!爹啊,不!伯父啊!我可真没那意思!咱自己人啊,自己人!” “谁跟你这泼皮无赖自己人!” 青云听完他这话,脸黑得直接抽了一鞭子下去。 温长廊背上立马就出现了一条红痕,疼得嗷嗷叫。 “你还真打啊!真的是自己人啊,我我我还认识你们家女婿席锦呢!疼死小爷了!” 听到他说认识席锦,青云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疑: “你认识席锦?” “不信你连线去警督局问啊,对了,商公馆老爷子可是我靠山!我告诉你,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商公馆谁不知道我温长廊,你最好快点把我给放了啊!” 听他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青云心里一时有些抓不透,他挥手让管家过来连线到研究所问一下席锦。 没多久,管家就白着一张脸,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吓得青云拿着鞭子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温长廊身上的几条红痕,有些犹豫,其实他也没想真的打人,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拐带岁岁的男人,没想到,这……竟然是商公馆的人。 看他们脸上白了黑,黑了又白的脸,温长廊想了一下,立马改变了主意: “我告诉你们,你们刚才不放小爷下去,小爷我现在还不下去了。” 青云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是误会,那就放下来吧。” “别啊,小爷我现在不想下去了!” 温长廊自己拽着绳子往上爬,手抱住树枝,说什么,都不肯下来了。 一直到,商燕洲跟席锦,一前一后地过来了。 看到商燕洲,温长廊得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委委屈屈地开口告状: “督长大人,他们虐待我!吊起来鞭打我,” 青云:“……”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告状呢。 商燕洲向来温润的脸上,笑意不见,绷着一张脸,寒得紧,他抬头看了温长廊一眼,声音清冷: “下来。” 温长廊委屈带着哭腔:“高……我怕” 商燕洲阴测测地盯着他,温长廊觉得,更加冷了…… 第141章 捏这吧 在商燕洲无声的威胁中,温长廊乖乖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像小媳妇一样站在商燕洲面前,扁着嘴不说话。 自己的人是个什么德行商燕洲最清楚,青园当家为人随和有礼,进退有度,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将人吊起来打。 询清楚缘由之后,商燕洲眯起眸子,危险地盯了温长廊一眼,脸上已然没了一丁点笑意。 席锦看误会说清楚了之后,便急着去看青岁岁,商燕洲跟青云说过之后,就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走了。 丢人现眼! 一路上沉默无声,温长廊光着上身,也不敢问自己的衣服哪去了,偷偷地瞄了商燕洲一眼,看样子真的生气了? 难道不是应该心疼地为他披上外套,然后冲冠一怒灭掉鞭打他的人吗? 这走向,不对劲啊…… 回到家里,商燕洲直接大力地拖着人按在沙发里,命令道: “趴在别动!” 然后自己转身去拿过医药箱,冷着一张脸,为他处理伤口。 脸色这么臭,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这么温柔,真是可爱。 温长廊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商燕洲手一顿,然后直接就着伤口按了下去: “笑?” “啊!疼疼疼!我不笑了!” 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口之后,商燕洲收拾好医药箱,然后准备一条一条清算: “跟别人出去喝酒?” 温长廊:“……” “跟别人感情好要结拜?” 温长廊:“……” “岁岁姑娘活泼可爱惹人喜欢?” 温长廊立马反驳:“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那你跟岁岁姑娘喝酒?” 温长廊:“……” “没有那你跟岁岁姑娘结拜?” 温长廊:“……” 温长廊:“你一口一个岁岁姑娘,叫得这么亲密干嘛!” 商燕洲勾唇:“有你叫得亲密吗?岁岁?” 温长廊理亏,小声地反驳:“哪有,明明是岁岁她……”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商燕洲伸手捏住他两边的脸颊,语气清冷: “怎么不说了?岁岁她怎么了?嗯?” “没有怎么,放开小爷的俊脸!要被捏丑了!” 松开手,商燕洲站起来,无所谓地耸耸肩: “也行,我不捏,爷爷最近一直让我回去,说有合适的姑娘,想介绍我们认识,我觉得是时候多听听爷爷的话了。” “不许去!” 温长廊瞬间炸毛了跳起来,龇了一声,然后就乖乖地把自己的脸递过去,赔着笑说道: “你捏,给你捏,来,这肉多,捏着舒服。” 商燕洲双手插兜:“我现在,没兴趣了。” “怎么说话呢,像我这么好看又聪明能干的人,你可找不出第二个了,督长大人。” 温长廊厚着脸皮凑上去,脸上笑得贱贱的,让商燕洲忍不住一巴掌招呼过去。 温长廊楞了三秒:“……” 然后鬼哭狼嚎:“你拍我!商燕洲,我出生入死救你于生死之间,而你竟然拍我!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愧疚不愧疚?!克扣我工钱就算了,竟然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真是好样的!” 商燕洲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其不意地在他开开合合的唇上啄了一口,笑意渐浓: “不愧疚。” 第142章 阳为上 商燕洲这脾气,来的快,被温长廊这一闹,去得也快。 温长廊这脾气,来的快,去得同样快,一点美色诱惑,就顺从地贴了上去。 “唔……你个禽兽,轻点!” 商燕洲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重了你不喜欢,轻了又嫌不够爽,你可够难伺候的。” 温长廊徜徉在绵绵不断的快感中,哼哼唧唧地,根本都没听商燕洲在说什么,说轻说重,也只是他在无意中呢喃出口的话。 到最后,温长廊全身绷紧,颤抖着发泄了出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商燕洲有些不满地伸到下面温热的褶皱处,抵在温长廊耳边,暧】昧地问: “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温长廊脸色爆红:“……” 这么……直接粗暴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不是温文尔雅,端正有礼吗? 听听,这是正人君子能问出口的话吗??? “你给我闪开!赶紧的!你个衣冠禽兽。” 温长廊痛心疾首地将他推开,然后捂紧自己的贞操。 商燕洲则不以为然: “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能,你别告诉你,你不喜欢?” 温长廊一噎: “那……那凭什么是……是我在下面!” “呵呵” 商燕洲一声闷笑,然后迅速地翻身压住温长廊,在他唇上吸了一口,说了一句让他毕生难忘的话: “因为我管阳间事,你驱阴间鬼,阳为上,阴为下,懂吗?” 温长廊瞪大眼睛十分怀疑: “是这样的吗?” 所以,是我的职业,决定了我要在下吗??? 这真是,这么说来,竟然让他无从反驳…… 商燕洲抱着他,拢了拢他的头发,笑道: “行了,这个时辰了,饿了吗?” “这么说,还真有点饿了,被吊了一晚上,怪难受的。” 商燕洲撇了他一眼:“你就是活该。” 温长廊苦哈哈地摆摆手: “行了,你别说话了,你现在一说话我就头疼。” 今天是厨师长回商公馆给商老爷子汇报情况的日子,所以,家里面也没准备什么吃的,商燕洲就简单地做了两碗素面,看上去,卖相还是不错的。 端到餐桌上,商燕洲就去喊温长廊过来,才走没几步,温长廊自己先寻着味道过来了。 “你做了面?厨师长呢?” “回商公馆了,简单做了点,将就吃吧,我等下还要去局里。” 温长廊拿起筷子吸了两口面,发现味道还不错,就埋头吃了起来,一会功夫就给吃完了。 吃完之后,温长廊就随口找了件事问: “你那案子破了吗?” 商燕洲摇摇头:“没有,不过已经有线索了。” 放下筷子,商燕洲有些认真地打量了温长廊半响,然后,颇为严肃地开口: “你整天无所事事的,不然你从明天开始跟我去局里,我给你安排一个位置。” “不去!” 温长廊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你一大早上就没影了,我哪起得这么早,而且谁说我无所事事,我整天忙着呢,没看我这忙进忙出的。” 商燕洲眯眼,危险道:“忙进?忙出?” 温长廊:“……” 老流氓! 第143章 席府宴 商燕洲说完浑话,就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正经严肃地盯着他,搞得后面温长廊反而有点心虚,咳嗽两声,然后就说: “去也行,就是位置就不用安排了,你看我这也不像是个能安分守己的,对吧?” “你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商燕洲冷哼了一句,然后就起身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拨线到警督局。 讲完电话之后,商燕洲回头看看已经躺在沙发上的人,有些无奈。 “明晚席府晚宴,我回来接你。” “席府?” 温长廊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追问道: “那个青岁岁真的是席锦的未婚妻啊。” 商燕洲点了下头,没有回话,但是温长廊似乎对这感兴趣起来了。 “这席锦不是那什么生物研究所的博士导吗?从小在国外修学,又怎么会认识青岁岁?” 商燕洲睨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才回他: “他们从前是邻居,家里定下的婚约,席锦也挺喜欢青岁岁的,就这样顺其自然了。” 温长廊恍然大悟: “原来是娃娃亲啊,我觉得,像你们这种留洋回来的人,应该挺抵制这种事情才是。” “或许,席锦比较特别吧,行了,我要去局里了,你给我安分一点,别又到处惹事。” 温长廊不耐烦地对他招招手: “知道了,我就在家里睡大觉还不成吗?” 这日子,过得颓废啊。 —— 席府。 温长廊跟在商燕洲旁边,抬头看向这座巍峨的宫殿,真是……壮观啊,伫立在温长廊前面的,就真的是一座宫殿,看来他对深京还是不了解啊,真是深藏不露,啧啧啧。 进到门口,递上请帖,就有专门的侍应生给他们带路,商燕洲跟温长廊一进来,就引起了一片小声议论。 一个清隽温柔,矜贵无双;一个张扬肆意,妖孽邪气,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怎能不夺人眼球。 “阿洲,小廊,来了啊,你看看你们,一进来,就把我的风头都抢了。” 商燕洲接过席锦递过来的酒,先是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依旧固执地开口重复了一遍: “请更改一下你的称呼。” “唉你这人,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不重要。” 席锦连连说了两声不重要,然后就把话题带到其他地方了。 商燕洲作为警督局的督长,在这种场合,应付自然是少不了的,没一会,商燕洲就被一群人拥着,聊到别处去了。 跟商燕洲分开了,温长廊才终于得了一阵清净,转身去找吃的。 席锦看他完全不顾旁边公子小姐们的打量,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便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随和: “怎么不跟别人聊聊天?” 温长廊塞进一个糕团,有些模糊地说: “怕麻烦。” 席锦笑了笑: “也是,你这副模样,可真是勾走了我这宴会上姑娘们的心啊。” “对了,上次你跟岁岁怎么会喝得酩酊大醉的,我问她,她也不说。” 说到青岁岁,温长廊忽然就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有些疑惑地问: “她没来吗?” 第144章 怪女人 席锦摇头,有些苦恼: “她啊,白天里活蹦乱跳的,一到晚上就变的很安静,这种场合她不喜欢,不愿意来,我拿她也没办法。” 温长廊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青岁岁那叽叽喳喳的德行,会安静?想想就不可能。 温长廊看了看席锦,怎么看都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不正是应该左拥右抱的时候吗? 他撞了撞席锦的肩膀,暗戳戳地问了句: “席锦,你说你为什么会看上青岁岁?” 席锦挑眉,似乎有些诧异温长廊会这么问,这么想想,好像也挺顺其自然的。 “其实吧,也没什么看不看得上的,顺其自然,岁岁像个妹妹,我也不讨厌。” “妹妹?咦,你这口味挺重的。” 席锦失笑地摇摇头: “你想什么呢?哪有你想得这么复杂。” 温长廊不以为然,青岁岁这女人他是再也不想接触了,!虽然为人大方,热情好客,可是就冲着跟她喝了下酒,他爹就把人吊起来一个晚上这点,温长廊回想起都有些毛骨悚然。 端起一杯饮料,温长廊喝了一口,然后就端着走开,刚刚迈开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神色有些严肃。 放下酒杯,温长廊随意跟席锦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一躲过了人群的视线,温长廊就加速地跑了起来,可是等他跑出来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刚才,他明明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在盯着这边,灼热专注。 可是一出来,就没了,他的移动速度自然是没得说的,比他还要快的,是人吗? 温长廊困惑地回头,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双阴测测的眼睛给吓到了,直接一屁股仰翻下去,像个荒诞的小丑,难看又觉得有些好笑。 “青岁岁,你要吓死小爷啊!” 温长廊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平复了好久,心脏的跳动才恢复了正常,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吓到了,堂堂渡怨师,要是让人知道了,那他这面子往哪搁啊! 耻辱!都怪这个女人! 温长廊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没好气地说: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后面!而且,席锦不是说你不来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一阵温柔亲切的女声,本就没什么,但是却让温长廊顿了一下,这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前面的青岁岁,一身纯白色的晚服拖曳到脚跟处,头发规规矩矩地盘了起来,看上去高贵典雅。 还有那脸上的笑,都是这么带着糖一样,笑起来甜甜的,勾起的唇角恰到好处,亲切温婉,安静美好。 温长廊背着手围着她转了几圈,然后单手伸出来,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怎么都想不明白: “青岁岁,你大晚上穿这么正式干嘛,参加宴会你又不进去,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性了,看你白日里疯疯癫癫的劲。” 青岁岁一听此话,眼睛里便闪过流光,然后语气急切地追问了句: “你是觉得现在的我,比白天的我更优秀,更好对吗?!” 第145章 心的伤 温长廊没怎么能理解,不都是她自己吗,有必要这么激动? 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然后温长廊故作轻松地开口: “你这么看上去倒是像个大家闺秀,至于你之前嘛,完全就是个市井流氓,不过……” 温长廊迟疑了一下,然后嘿嘿笑道: “你上次请我吃的东西,倒是不错,下次有时间再去啊,嗯嗯?” 温长廊抛了一个眼神给她,意味十足,谁知青岁岁竟直接板着脸训斥了温长廊一顿: “你这人,怎生得这般无赖,我一个姑娘家,又怎会同你去那些地方。” “上次是我脑热了,你可别以为会有第二次。” 后面一句,是青岁岁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妥,然后又加上去的。 温长廊听着听着,越发觉得青岁岁这性情,变幻莫测的,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明明之前还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跟他称兄道弟的,这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廊?温兄弟?” 后面传来席锦的声音,温长廊听见了便大声回了一句我在这里,且还朝他挥了挥手。 青岁岁在听到席锦的声音时,便全身绷紧,双手紧张得搅在一起,人,也越发地躁动起来,最后干脆直接推开温长廊,快速地隐入了黑暗的街道中,消失了。 温长廊一头雾水地看看后面漆黑的街道,然后再看看已经到了他跟前的席锦,有些纳闷: “席锦,你跟青岁岁玩捉迷藏呢?”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捉迷藏,阿洲在里面找你呢,快进去。” 席锦懒得听他说话,只是敷衍了他一句便半拽着人进去了,这天气,入夜之后,越发地冷了。 他们进去之后,青岁岁才从漆黑的街道中走出来,眼里是浓浓的迷恋。 席锦哥哥,许久不见,你长得跟我无数次梦见的一样,高大俊朗,笑起来的样子魅力十足,就连皱眉,都是那么的让她疯狂。 只是…… 回到青家,面对的是沉着脸怒视着她的双亲。 “岁岁,你怎么能偷偷跑出去。你知不知道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青岁岁神色有些哀伤: “岁岁命真好,有喜欢她的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有这么担心她的父母。” 听到这,青云脸色僵了一下,声音小了一度: “又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们这是在为你好,晚上出去不安全。” “那你们让我白天出去啊!” 青岁岁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不出意料,他们都沉默了,对此,她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 转身回房,青岁岁温柔的瞳孔慢慢裂开,翻涌,最后,化成宛若地狱一般的漆黑与冷漠。 一道声音无比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反抗吧,对命运反抗,对剥夺你阳光的任何人或事反抗,你不反抗,就只能待在永不见天日的黑夜里,慢慢地腐烂,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青岁岁……不,青年年握紧了双拳,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一团火,在熊熊地燃烧,烧掉了过去,烧掉了亲情,这一次,她将会获得新的生命! 青岁岁命好,青年年命不好,她们之间的悲剧,来的猝不及防却又甘苦自知。 第146章 追着光 青园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所有人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青园大小姐,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毫无征兆。 呼吸正常,脸色红润,也没有任何的不对之处,就是不醒,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连着睡三天这么久。 席锦这阵子,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两边跑,一边忙着研究所的事,一边到处联系国外的医学界专家,来为青岁岁做检查。 可是得出的结论,基本一样。 在平淡的一天早晨里,太阳初升的时候,毫无预兆昏睡了三天的青岁岁,也毫无预兆地清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安静,青岁岁明眸璀璨,眼波流转着万千情绪,掀开被子慢慢地走下床,她缓慢而又庄重地向阳台走去,那里,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暖。 站在阳光下,倒影被拉长,一股暖烘烘的感觉让人身心舒畅,原来,人在阳光下会有影子、原来,光,是这么地温暖。 青岁岁伸出指尖,贪恋地想要追寻着那一束光,眼睛里从翻滚,最后慢慢平静,从今日起,只有青岁岁了。 这时,佣人走进来,看到醒过来的青岁岁,高兴得大喊起来,青岁岁很快就被一堆医护人员围着检查身体,她都一一配合。 在医护人员撤了出去之后,席锦,走了进来,青岁岁怔怔地望着那被她放在心尖上却触碰不到的人,此时,他主动地抚过她的脸颊,对她笑,对她温柔地说话。 青岁岁颤抖地抱紧席锦,宽阔的肩膀,温暖的怀抱,我终于,拥有你了…… 席锦有些不明地摸了摸青岁岁的发顶,无奈地笑道: “怎么了这是?睡了几天就变得这么粘人了?” 青岁岁摇头,有些哽咽: “席锦哥哥,我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也喜欢你,你昏睡了这么多天,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青岁岁松开他,对着他笑了一下,安静美好。 在席锦看来,青岁岁似乎变了,不似从前活泼,变得安静了,变得更加像一名大家闺秀了。 带着她慢慢走下楼梯,然后让她坐在客厅里,刚刚坐下,收到青岁岁苏醒过来消息的青云夫妇,就着急忙慌地赶回来了。 一回来青母就拉着青岁岁的手,着急地问着: “岁岁,没事了吧?啊,你知不知道你吓坏妈妈了,你这孩子。” 青岁岁平淡地看着他们,最后勾唇一笑,带着冷漠转瞬即逝: “妈妈担心我啊,呵呵。” “你……” 青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看看外面的太阳,现在是白天,怎么……会? “你……是?” “我是岁岁呀,妈妈。” 青岁岁语气活泼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地,嘴上一直喊着: “我是岁岁呀” “我是岁岁呀” 我是岁岁呀。 …… 青母颤抖着双手撑在膝盖上,浑身冰冷,如置寒窖,这一幕,对她来说,似乎冲击太大了,青云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厉声地开口: “别跳了,安静点!” 第147章 青年年 青岁岁停了下来,很委屈地说: “爸爸也偏心。” 青云沉默着不说话,客厅里的三人,皆沉默着,各自心思莫测。 席锦走进来,感觉到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然后好笑地开口: “怎么了这是,岁岁都醒了你们还拉着一张脸,看我们岁岁都瘦了是吧。” 青岁岁哼哼地点了下头: “就是,还是席锦哥哥对我好。” 席锦佯装生气地敲了她一下: “你啊,也是不让人省心,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研究所了,那一堆事等着我呢,我晚点再来看你啊。” 青岁岁不舍地点点头,很乖地说: “嗯,那你要记得来看我。” “知道了。” 然后席锦又跟青父青母道了别,就匆匆地出去了。 席锦一出去,青云就沉下了脸,摒退了下人之后,脸上就不再掩饰,他站起来,脸色沉郁地质问: “你姐姐呢?你为什么会在白天出来!” 青岁岁开心地笑着: “我就是岁岁啊。” “你们谁是岁岁,谁是年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青母也站了起来,低吼了一句。 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人,青母的心也软了下来,她走到旁边坐下,放低了声音说道: “年年,这么多年你委屈了,但是只有这样妈妈才能保护你们,妈妈不想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 “是吗?” 青年年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嘲讽刺骨: “是姐姐吧,你们更喜欢姐姐吧。不过无所谓了,从今之后,我便是我,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听到这话,青母脸色白得可怕,她哀求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声声哽咽: “年年,她是你姐姐啊,你把她怎么了,你怎么能……” “呵,我怎么不能。” 青年年冷漠的绕开他们,眼睛里是疯狂滋生的笑意,扭曲了那双璀璨的眼,里面只有浓浓的报复与仇恨,一丝天真笑意都不余。 青云颓废地倒在沙发上,满目沧桑,怎么会这样…… —— 温长廊最近老做一个梦,梦到他家那摇摇欲坠的阴阳铺被风吹倒了,他们家的老祖宗每日忍受着风吹雨淋太阳晒,愤恨不止,所以每晚都来他梦里,轮流着谴责他。 弄得他心里慌慌的,阴阳铺不会真的倒了吧? “想什么呢?” 商燕洲抬脚踹了一下他,手上的书却动都不动一下。 温长廊摇摇头: “没什么,就在想一些没用的破事。” “那你还想得起劲?” “嘿嘿嘿,算了不想了,督长大人,我们来干点别的事吧?嗯嗯~” 温长廊一边说,一边跨腿坐在商燕洲身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商燕洲噗嗤一声笑开,然后就放下了书,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腰际抚上来,所过之处,带起阵阵战栗,酥麻之感源源不断地袭来。 温长廊这人,就是十足的泼皮无赖,兴致上来的时候就急吼吼的,尝到甜头之后就撒泼耍赖,说什么也不干了。 所以这人啊,就不能太纵着,商燕洲缓缓低头,含住了他的耳垂,呵气道: “今天,玩点新花样可好?” 温长廊:“……唔!!我不干!” 第148章 退堂鼓 温长廊嘴上喊着说什么也不干了,可是被商燕洲这么撩拨了几下,就完全瘫软下来,任君宰割了。 脱下裤子,露出黑色紧致的亵裤,温长廊心里打鼓,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地看着这物事,视觉效果达到了爆炸阶段。 爷啊……好想打退堂鼓。 商燕洲好像知晓他的想法一下,拉着他的手不容他后退,在商燕洲的强硬下,温长廊不得不亲自脱下了那黑色的亵裤。 一经脱离禁锢,就弹跳出来的物事,直接打在了温长廊的脸上。 温长廊:“……” 抬起头看着商燕洲,温长廊一脸的委屈,一脸的不情愿。 商燕洲压抑着粗喘声,仰起性感的喉结,然后不容拒绝地按下了他的头。 “嗯哼” “唔……”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一声满足喟叹,一声惊讶被吞没。 …… 第二天醒来,温长廊感觉嘴巴破皮了,去到洗浴间一看,果然,破皮了,下颚还酸疼着,张张嘴巴,一阵酸疼就袭上来,娘的! “商燕洲你这个禽兽!” 温长廊随手抄起一根牙刷,就冲了出去,指着慵懒地躺在床上的人,愤愤谴责: “商燕洲你就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穿起警服就人模狗样地,一脱下警服你就是个流氓!” 商燕洲挑眉,语气调侃: “昨晚不是你先主动的吗?” 温长廊脸色倏地涨红: “可是……可是我也没让你那样啊!” “你说话嘴巴张这么大,不疼了?” 温长廊:“……” 委委屈屈地扔了手上的牙刷,温长廊转身就碰地一声关上了洗浴间的门,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已经红透的脸,有些懊恼,让你垂涎美色!让你色】欲】熏心! 商燕洲今天不用去局里,所以稍微就起得晚了些,他起来的时候,温长廊直接从他旁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本以为只是一会的事,没想到这次竟然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迫于无奈的商燕洲只能拿出银票来哄人了。 “开心了?” 温长廊抱着银票不停地点头: “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那过来,表示一下。” 商燕洲对他招招手,暗示意味十足。 温长廊也不扭捏,直接过去就是啵唧一口: “督长大人,再多来几次吧,我一点都不介意,嘴巴都不疼了!” 闻言,商燕洲眸色渐深,声音变得微微沙哑,然后危险地问了一句: “你确定?” 额…… 温长廊犹豫了一会,然后就安安分分地在沙发上坐着,还是小命重要。。。 时间在慢慢地过着,阳光倾洒下来,商燕洲在安静且专注地看书,温长廊倚靠在商燕洲的大腿上,反反复复地数着银票,脸上的笑越发浓。 这一份安静与美好,没多久就被叮铃铃的一阵响给打断了。 商燕洲脚动了动,示意温长廊过去接电话,温长廊就跳了起来,跑过去转了几下,把来线接进来。 安静地听了一会,然后温长廊才开口: “我会跟督长说的,你们先过去,他随后到。” 挂了线,温长廊朝他耸耸肩,无奈地开口: “督长大人啊,看来你又有活干了。” 第149章 取心案 赶到现场时,现场已经被警督局的人给控制住了,商燕洲穿着警服,面容严肃地走进案发现场,一名警员在后面汇报情况: “死者叫王媛媛,是一名学生,性别女,年龄16,死因是……是心脏被挖。” 商燕洲越听,眉皱得越深,当即加快脚步进去。 案发现场,是西式学堂,目前,警督局的控制下,已经停止了所有课程,将学生撤走,所以校道上空落落的,一片萧条,温长廊进不去案发地,就在周围转了几圈。 在一栋教学楼的西侧,温长廊大略地算了一下这学堂的地势,走阴坐阳,拥龙脉而建,乾位朝向,顺风顺水,位置倒是不错。 这么粗略看过去,还是很大气的错落建筑,顺着小路走过去,温长廊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 前面阴暗的树底下,正蹲着一直通体白色的猫,眼睛发出绿光,正拱起身体,警惕地盯着温长廊。 温长廊蹲下来,跟它对视: “小鬼,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收你。” 面前的白猫,正是被游魂附身的载灵体。 虽然温长廊这么说,但它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龇了一声,就快速地蹿走了。 “嘿,还龇我,要不是我心情好看我不收了你。” 站起来,温长廊沿着路走回了案发现场,回去的时候,刚刚好碰上尸检官把死者的尸体抬出来,放到警车上。 温长廊走近,只能看到白布微微隆起的一团,心想,这死相估计也不怎么好看。 看到商燕洲走出来,温长廊就上去,有些担忧地问: “怎么样了?看样子有些棘手?” 商燕洲拧着眉,点头: “确实棘手,第一,死者的身份太特殊,是西式学堂的学生,影响巨大,第二,现在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伤口处利落干净,毫不拖泥带水,就好像,就这么用五个手指,顷刻之间取走死者心脏。” 商燕洲说话的时候,抬起手弯曲手指,在温长廊的心脏前比划了一下。 温长廊没看到过尸体,不过光听商燕洲这么形容,他就有些能想象得到,直接以手取心,这普通人能做到? “你确定是用手不是用其他的工具?” “在死者伤口处有明显的五指插入的创口。” 温长廊敛下眉,下滑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徒手取心…… 回到警督局,商燕洲等一众警员召开紧急会议,温长廊则心事重重地坐外面,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商燕洲开会出来的时候,看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上去有些恍惚,便上前去拍了一下他,问: “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回过神,温长廊摇了摇头: “没想到什么,就是有些纳闷,一个普通人,是怎么一下子用手将心脏完全取走的。” “你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凶手不是普通人?” 温长廊连连摆手: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有些想不通,说不定真有这能人呢。” 商燕洲把手上的资料放好,然后就转身开始脱衣服,当着温长廊的面毫不避讳,将警服脱下,换上了一身白褂。 第150章 被操控 温长廊啧啧两声,感叹了一句好身材,然后走过去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你这么看着,倒有模有样的,像个严谨的尸检官,你要进尸检室?” 商燕洲点了下头,就准备走出去,温长廊拉住他,开口: “我也去看看。” 闻言,商燕洲挑眉,下了一句结论: “所以,你还是怀疑这不是普通人做的。” 温长廊耸耸肩,不予以否认,算是默认了。 给他拿了一套尸检服穿上,商燕洲就带着他去了尸检室。 尸检室里已经有两位尸检官在研究死者左胸上的创口了。 商燕洲进来之后,他们纷纷让开了位置,让商燕洲站在了主位上,戴上手套,口罩,拿过一把手术刀,一把镊子,就在伤口里翻翻找找。 温长廊没怎么看明白,他进来之后,似乎也没人理他,于是就自己找了个地方,静静地看着商燕洲工作,半响,温长廊眯起眼睛,盯着那伤口,心里起伏不定。 将手放在背后,温长廊手势立起,一丝灵气从指尖流出,然后悄无声息地附在伤口上,那伤口顷刻之间,变成了黑色的腐肉,发出恶臭味。 商燕洲被眼前的情况震到,连退了两步,然后直接看向了温长廊,眼睛里的,是询问。 温长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就是一种障眼法,其实死者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伤口都腐烂了。” “简直荒谬!王媛媛尸体被发现前一天,还在学堂上课呢!” 温长廊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不信,那这腐烂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没接近过死者半步。” 两位尸检官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望向商燕洲。 定下心神的商燕洲,放下的手术刀还有镊子,吩咐了一句: “此事先不要写在验尸报告上。” 然后就拖着温长廊出了尸检室。 回到办公室,商燕洲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没辙,温长廊只能开口解释了: “伤口被处理过,所以才会让你们觉得是刚刚被杀害的,换句话说,这个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她之前,都是被操控着的。” 商燕洲语气沉吟: “你是说之前去学堂上课的,是已经死了的王媛媛?” “对啊,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她的同学,看看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比如什么突然出现的腐臭啊,还有她最近的行为举止。” 商燕洲沉思少许,然后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长廊甩了甩头,得意满满地开口: “只要不是人干的事,哪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温家阴阳铺最厉害的渡怨师,可不是吹出来的!” 商燕洲失笑,随后凉凉地说了一句: “你也就会跟那些东西打交道了。” “那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可是……” 听他似乎有长篇大论的打算,商燕洲赶紧开口,阻止了他: “等下吃什么?” “吃饭!” “什么饭?” “好吃的饭!” 过了半小时,温长廊对着警员送过来的——白花花的大米饭,嘶声力竭地喊: “我不要吃饭!” 商燕洲轻飘飘地给他来了句: “你不是说要吃饭吗?” 温长廊愤怒:“可是菜呢?我的烤鸭呢!” 第151章 粉色系 中午在警督局里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温长廊就跟着商燕洲,一起又回到了学堂里。 涉及到了一应人等,包括学堂创办人,授课老师,还有几个发现死者的同学,都被一一细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果然就问出了些东西来。 王媛媛的授课老师说,王媛媛半月前有几天没来上课,他联系了王媛媛家里边,家里给的说法是生病了,身体不大好,要免几天课,他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过了几天,王媛媛就来上课了,只是人变得木讷,安静了些,不像之前那么活泼,其他的异常之处到也没有,她家里人也是按时来接送她的。 做好笔录之后,商燕洲又问了几个与她交好的同学,果不其然,又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王媛媛自从请假了几天之后,再回来上课,就不跟同学们玩了,与她玩得好的几位同学,想去与她亲近,可是被她身上的味给吓跑了,不凑近还好,一凑近啊,就特别明显。 她们就以为王媛媛生病了之后就不爱干净了,不洗澡,所以身上才会有味道,因此,也就没人主动跟她讲话了,一直到有人在校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两份笔录经过对比,有很多的重合的地方,大抵上,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距的,等了一阵,从王媛媛父母那问出来的笔录一对比,就更清晰了。 王媛媛回到家里,无缘无故地关着房门闷了两天,也不说话,他们就觉得孩子大了有心事,便也没将此事放到心上,而且两日后王媛媛自己出来了,一出来就说饿,吃了好一顿饭,然后第二天就很自觉地去上课了。 “你说,王媛媛自己待房间里的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燕洲扭头,两眼相对,眼中思绪不谋而合。 去王家! 又是匆匆地赶到王家,王家此时正陷在一片悲伤当中,一家老小,只抱着王媛媛的相片在哭,特别是王媛媛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迷。 温长廊不会安慰人,所以就商燕洲大致地跟他们说了一下案件的情况,然后委婉地安慰了他们一下,或许是商燕洲的话,总带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温润可靠,所以,王家倒也安静了一阵。 温长廊跟商燕洲来到王媛媛的房间,一进去,两人都楞了一下,一进到房间里头,就仿佛进入到了一个粉色的世界,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吊灯,粉色的装饰,还有粉色的床,这一切看来,王媛媛都是一个极受家里宠爱的女孩子。 “督长大人,看到没有,现在的小姑娘啊,喜欢这类型的。” 温长廊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粉色少男壁纸,摆着炫酷的发型,笑得勾人。 商燕洲不认同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微敛: “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参观房间的。” 温长廊摆了摆手,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 “这事完全不冲突,办案你就好好办,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找线索了吗,看!” 第152章 黑腕花 温长廊从王媛媛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朵腕花,黑色的腕花,跟这全是粉色的房间,极其地不搭,突出得很。 商燕洲拿过那腕花看了一下,又凑近闻了闻,果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腐臭味。 这个味道,跟王媛媛腐烂的伤口上的,是一样的。 可是这腕花,是哪里来的? “按道理说,王媛媛是一位这么……粉的女孩子,她的配饰肯定也是粉色的,这枚黑色的腕花,明显就不是王媛媛的东西。” 商燕洲就着温长廊的话,作了一个结论: “有人来过王媛媛的房间。” 温长廊接过商燕洲的话,掷地有声地说: “对!而且就在王媛媛闭门不出的那两天,我相信,那两天里,王媛媛就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只根据一枚腕花,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是谁进来过这个房间。” 坐在王媛媛粉色的大床上,温长廊感受了一下床的柔软,有些感叹,这王媛媛,也怪会享受的,生活不错啊。 商燕洲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本还一门心思都在案件上,这下也不由得恼了些,当即就黑下了脸: “温长廊,你稍微收敛点自己!对死者尊重些。” 感受到商燕洲莫名其妙的怒气,温长廊表示很不能理解: “我不收敛吗?而且我就坐下床,怎么就对死者不尊重了,你看我都帮你查案了是吧,要我说啊,你也不用这么急,这杀人手法这么诡异,说不定就是那些东西干的,那些事就跟你没多大关系了,我自然会处理了的。” 商燕洲沉着脸色,回他: “这是命案自然与我有关,不管是谁干的,我的责任就是让这件事水落石出。” 温长廊看他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就该想到,商燕洲定然不会同意罢手此事,只是,这其中牵扯过多,他也是不想商燕洲再牵扯进这些事罢了,毕竟,他只是个没这么普通的普通人。 查案他行,但是对付那些牛鬼蛇神,只能他自己来了。 商燕洲见他不回话,脸色便更加沉郁,他有些急躁地上前,扯住温长廊的衣领,厉声质问: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没告诉我!” 温长廊眸色渐深,久久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你变得浮躁了。” 商燕洲从来都是遇事冷静,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如此情绪外露的他,变得不那么聪明了。 轻呵一声,商燕洲松开手,有些狼狈地转身,声音带着颤抖: “我没变,只是你看得透了些。” 这些个事里,他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了,对于温长廊,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商燕洲一直都知道。 沉默在房间里慢慢扩散,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温长廊颓然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认输了一般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刚才瞎说的,你别想多了。” 商燕洲抬起头,声音已然恢复了冷静:“我没有想多,温长廊,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只有这一件事,不要骗我?” 温长廊哈哈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干硬: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想什么呢你!” 第153章 半阴体 没有最好…… 商燕洲在心里加了一句话,这句话,他留在心里头,警告自己。 没有最好,否则。 从王家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就变得有些尴尬,温长廊几次想活跃一下气氛,结果发现商燕洲又恢复到了从前那始终带着淡笑的疏离模样。 脸上永远带着笑的人,才是真正难以接近的人。 温长廊暗自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他确实是骗了商燕洲,他喜欢商燕洲这点不假,但是这个喜欢,并没有到,能让他放弃取回通灵眼的那种程度。 就好像,他喜欢商燕洲,就像是那摆在橱柜上的名贵商品,而通灵眼是保命符,二者之间,孰轻孰重,早已经有了掂量。 不可否认,确实是他没心没肺了,当初,拖商燕洲下来的人也是他自己,真是美色害人啊。 古人诚不欺我也。 那一天晚上,商燕洲就只对温长廊说了一句话: “从今以后,注意身份。” 然后就果断地关上了门。 温长廊碰了一鼻子灰,就只得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注意身份? 倒在床上,温长廊懒得想这话里的第二个意思,暂且睡一觉醒来,明日再说。 可想而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整整半个月过去了,温长廊跟商燕洲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缓和过来,反而更疏远了。 温长廊这才迟钝地去捻起那句:从今以后,注意身份,认真揣摩其中的第二层意思。 还没等他揣摩出来,就又出事了。 第二个被害人,出现了。 时隔半月,王媛媛一案尚未有任何头绪,同样的事情,就又发生了。 姓名林晚,性别女、年龄16岁,于家中后院被其母发现,死因与王媛媛如出一辙,被取心而死。 此事根本瞒不住深京的民众,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的,凡是家中有16岁少女的,必日夜守着,不敢离开半步。 两桩命案,第一件没有任何线索,或许第二桩,会是另一个突破,只是,其中代价太大了。 温长廊仔细地对比了两人身上相同的特性,经过认真的比对之后,发现两人在其中一点上竟完全重合。 两人都是同一年月出生,摆卦一算,温长廊大腿一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两人都是子时出生,命数带水,属阴,在卦阵上,乃是半阴体质! 看来,下手的人,看着就是有针对性地下手的,这类半阴体,大体上跟常人是无异的,只是体质比较阴寒,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恐怕就是这类人,对于某些东西来说,是上等的进补食材。 事关重大,温长廊也顾不上别扭,将此事与商燕洲说了之后,商燕洲就立马去派人去查深京内跟王媛媛还有林晚出生日期相同,具有相同特征的人。 同时,温长廊也尝试对案发现场进行了招魂,希望能招出一两个游魂,可是案发现场的游魂,似乎都被驱逐了。 这时候,温长廊想到了第一次在学堂里,看到的那只白猫。 第154章 引白猫 匆匆地赶到学堂,学堂大门已经关上,温长廊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地呼吸。 左右看了一下,温长廊就干起了翻墙的老本行。 翻墙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温长廊来到上次发现白猫的地方,那在那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白猫的影子。 蹲在草坪上撑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最后温长廊大掌一拍,眼睛里闪过狡黠,嘿嘿地笑着从衣兜里拿出一根香。 这是上次引诱那饿死鬼剩下的香,对游魂有着极大的诱惑力,上次那饿死鬼,就没能抵得住这香味,虽然不知道附身在白猫身上的是什么鬼,但是,对只要是游魂,那就一定是有用的。 不妨试上一试。 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温长廊就点燃了那支香然后隐去了气息,躲到了别处。 果然啊,看来这香还是有用的,温长廊看着慢慢从窗户跳出来的白猫,如是想着。 待白猫近了些时,温长廊一张符箓过去,灵气镇压,白猫知道中计的时候,已经无处可逃了。 从别处走出来,温长廊语气十分地欠揍: “哎呀,这种方法用来骗蠢猫最有效了,简直是轻而易举啊。” “喵!” 温长廊一巴掌拍在它的头上,原本还在炸毛的白猫,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别喵了,在我面前还装,说鬼话!” “你是谁!” 既然被识破了,那他就没必要再装了,而且,学猫叫,真是难听死了! 温长廊对着它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邪地开口:“我是温长廊啊。” 白猫傲娇地翘起尾巴:“不认识。” “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白猫扭过身体,用屁股对着温长廊,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架势。 温长廊也不急,他把那支香给吹灭了,当着白猫的面,给收了回去。 然后才翘起头,声音掷地有声: “这样吧,一个交易,你给我想要的消息,我就给你一个摆脱游魂的机会如何?” 白猫屁股一紧,然后就跳回来两只发着绿光的猫眼不乏地盯着温长廊,似乎在是确认他话里的可信度。 温长廊也不急,安安静静地坐着,姿态悠闲,偶尔还唱一两句小调,惬意得很。 这一场拉锯并没有持续多久,白猫就忍不住开口了: “你……真的能帮我摆脱游魂的身份,去投胎?” “哎!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可以帮你摆脱游魂的身份,至于投胎,这个我可不能决定,万事都有自己的定数,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曾造的孽付出代价,你自己的命数我可没办法改变。” “我只是渡你上黄泉,至于能不能投胎,就要看你自己的功德薄上,是否圆满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白猫神气的尾巴耷拉了下来,一副颓然,当了几十年游魂,真不是滋味啊。 要是能有一次摆脱的机会,为何不试一下呢。 第155章 疑偶遇 在温长廊的心理拉锯战下,白猫最终败下阵来。 听白猫说完它那天的见闻,温长廊眉头紧锁,越加凝重。 一名穿着白色裙的女子,曾在王媛媛死后,到过现场一次,手腕上戴着黑腕花宛若活了一般,缠上心脏处,将那腐烂的伤口掩住,制造了新的伤口出来,以此掩盖王媛媛真正的死亡时间。 “看清楚那人了吗?” 白猫摇头: “没有,我不敢靠太近,不过,我嗅到她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因为我经常待在学堂旁边的医院那,所以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消毒水的味道? 将白猫体内的游魂送走之后,温长廊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冥思苦想,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难道凶手是一个医生,或者护士? 温长廊一边细想,一边从学堂里翻墙出来,刚刚转身却对上了一双眼睛,温长廊再一次被同一双眼睛,给吓得坐在地上。 “青岁岁?!你是故意在这等着吓我的是吧!” 青岁岁皱眉看着前面的男人,有些不快地问: “你是谁?” 温长廊被噎住:“……” 我是你大爷我! 温长廊在心里疯狂地吐槽,面上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看周围,然后问: “你来这干嘛!” “我不认识你!” 青岁岁不耐地说完,就越过温长廊离开了。 温长廊眼睛瞪圆,这确定是要跟他拜把子的青岁岁? 看这样怎么像是真的不认识他。 风一吹过,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飘进了温长廊鼻子,他身体瞬间僵直,定定地看着青岁岁的背影,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吧? 希望是。 回到住处,温长廊跑到厨房里灌了好大一碗水,才解了渴。 回到客厅,他就看到商燕洲也回来了,这些日子,他有时候都是直接睡在了警督局里,原本很注意形象的人,如今胡茬都出来了。 最近的案子,他的压力一定很大吧,两条人命,而且如果再找不到凶手的话,接下来可能还会有。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那么僵硬,温长廊跟他错身开的时候,主动扯住了他的手臂。 “关于案件的事,我们聊一下吧。” 是啊,现在案子才是最重要的。 温长廊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信息跟商燕洲这边的比对之后,商燕洲有了一个疑惑: “16岁半阴体少女的心?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对你们普通人当然没用,但是对那些地底下的东西来说,可是巨大的滋补之物。” 停顿了一下,温长廊就把今天所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迟疑了一下,温长廊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青岁岁身上,为什么会有消毒水的味道吗?” 商燕洲回:“应该是经常跟席锦待在一起吧,席锦的工作服上,常年就是这个味道。” 说完,商燕洲忽然就明白了温长廊问这话的意思,他觉得有些荒谬: “这事,跟青岁岁怎么会扯上关系。” “我又没说跟她有关系,可能也是凑巧而已,我也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嘛?” 第156章 再闹僵 商燕洲觉得自己很无辜: “我激动吗?” 温长廊反问: “你不激动吗?音量都高了一度。” 商燕洲沉默,然后站起身,定定地说了一句: “我不与你多说,浪费唇舌。” 温长廊转过身,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是啊,现在觉得和我说话都是浪费唇舌了。” “你别无理取闹。” 商燕洲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就连说话,都极少情绪波动。 就这样一次交谈,又是不欢而散,其实温长廊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时间越长,商燕洲却反倒像是乐的清净起来了,就他自己在东想西想。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如此就想置身事外吗。 温长廊抬头幽幽地看着二楼的方向,然后握紧五指,神色复杂幽深。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在餐桌上相遇,商燕洲依旧是那副温文端雅的模样,动作优雅,不急不缓,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他的节奏一样。 商燕洲,还是那个对谁都能温柔地轻笑的人。 而温长廊,心里的考量也在细枝末节处慢慢加工着,给这场戏,加足了料。 —— 席锦很惊讶,岁岁竟然同意了他晚上一起吃饭的提议,记得以前,她从来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出门,他似乎,也没有在晚上跟青岁岁待在一起过。 起初他有些疑惑,不过后来也便没这么在意了,想着也许是青园父母不允许她晚上出门罢了。 而如今,对于这个提议,她竟然爽快地点头应了。 在席锦去警督局里找商燕洲拿资料的时候,也就顺口提了一嘴这事,没想到,商燕洲竟然还关注上了。 “席锦,你是说青岁岁从不在晚上出来?然后近段时间突然就变了对吗?”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席锦就觉得有些好笑: “对啊,其实性子变了些也没什么,你这么认真作什么。” 商燕洲有些抱歉地笑笑: “没什么,就是想起些事,就顺便问了下,哦,对了,青小姐她有特别喜欢什么的首饰配饰之类的吗?我有一位外国朋友要来深京,他们家族是做首饰生意的,我想着做礼的话,挑些她喜欢的送她也好。” 席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他好一阵,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忽然就乐了起来: “阿洲,我可难得看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啊,虽然平时对着谁都一副笑脸,其实吧,我认识的好友中,最难以接近的,恐怕就是你商燕洲了。” 商燕洲不以为意: “人总会变了,怎么,送你未婚妻首饰,你不乐意?” “哎!我可没这么说!让我想想岁岁喜欢什么啊——” 席锦仰头细想了一阵,然后语气肯定地开口: “腕花,各种各样的腕花,那种带钻石的,带五颜六色的她就更喜欢了。” 商燕洲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就随口问道: “那她是时常戴着腕花?我之前不知在何处,无意中瞧见过一朵黑色的腕花,倒也有些别致,觉得跟她气质挺般配的。” 第157章 双生花 说到黑色,席锦就连连摆手: “那不行,她不喜欢这种沉闷的颜色。” 末了说完,席锦回想了一下近段时间岁岁的打扮,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不过啊,岁岁最近应该是眼光变了,从前不喜欢的,如今都喜欢得紧,就好比一些吃的啊,用的啊,对了,这黑色的腕花我最近好像看她戴过,具体的也记不大清了。” 商燕洲挑眉: “她也用黑色的腕花?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商燕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拿出里面黑色的精致腕花,问席锦。 席锦拿过来端详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肯定道:“对啊,就是这款,你怎么会有这腕花?” 商燕洲但笑不语,脸上的那笑,在光线下拉得更加的温柔,其中,一阵利光闪过,隐于眼敛之下。 商燕洲笑了笑了,然后不动声色地说:“好友送的,你拿回去给她吧。” 席锦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给踹兜里去了。 “行,那我替岁岁谢谢你了。” 席锦走了之后,商燕洲立刻让下面的人去查青岁岁,一句越仔细越好的命令,让青岁岁之前的人生就都集中在了一张纸上。 “督长,这是青岁岁的所有资料。” “嗯,拿过来,对了,派人去青园附近盯着。” “是!” 青岁岁,怎么会牵扯到此案中来,也曾见过几次面,活泼可爱,笑容天真,这其中,究竟隐瞒了什么? 关于青岁岁的资料,很快就查出来了,家庭背景简单,青园大小姐,席锦的未婚妻,这些都是人人尽知的东西,他要看的,是别人都不知道的。 翻到后面,商燕洲目光定在了双胞胎上,青母当时生的,是双胞胎,但是一场大病,只活了一个,就是青岁岁,这看上去,貌似也没什么稀奇的。 将资料收好放进资料袋里,商燕洲带了回家。 将资料丢给温长廊,然后把今天的事也粗略地说了一下。 这么一说,温长廊也有些诧异: “那腕花难道是青岁岁的?” 他跟青岁岁可是有过一起下馆子,甚至结拜的交情,人的眼睛最起码骗不到他,若要说之前他见到第一面的青岁岁是凶手,那他定然不信。 可若是他最近遇上的青岁岁,就很怪异了,青岁岁,去学堂干什么? 这般手段,难道是被附身了,或者被控制了? 如此想来,好像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了。 温长廊想明白了之后,就抬头对商燕洲说: “去一趟青园吧,我觉得,应该会有大收获。” “嗯,明天再去吧。” 应完,商燕洲就起身上了二楼,温长廊刚刚还想在唠叨两句呢,可是商燕洲人都已经到楼梯上去了。 他们这算是……掰了?还是怎么了? 深夜,温长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手脚多余得无处安放,他看了看旁边的位置,那里,原本应该躺着一个温热的身体,他可以紧紧地抱着,是从未有过的契合。 商燕洲,如果我取回了我的通灵眼,我们之间,到那时,怕才是真掰了吧。 第158章 第三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简单的问候,寥寥几句的交流,所说的,无一不是关于案子的事。 这两起案件,如今整个深京都盯着,人心惶惶的,有天大的事都只能放到另一边。 再一次来到青园,温长廊内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拒绝的,经过前院时,就看到那颗高高耸起的大树,心里直发怵。 这一次,商燕洲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还有资料,语气严肃: “青先生,青夫人,事发当天,青小姐是否在家?可有人能作证?” 青云震惊地看着那被当做证物保存起来的黑色腕花,还有死相凄惨的死者,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怎……会……” 青母拿着那黑色腕花,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开始就哭,无奈悲痛,错啊! 是他们害了这两个女孩子,才如此年纪。 商燕洲与温长廊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来对地方了! 青云情绪缓和过来之后,却反而平静得多了,他不忍看那些恐怖的照片,只得偏过了头: “商督长,这腕花确实跟岁岁的差不多,但是,也只是相同而已,这并不是岁岁的,而且,岁岁那天也并没有出门,一直都在家里的。” “是啊,你们这么就上来质问我的父母,有证据吗?” 青岁岁清清冷冷地站在楼梯口,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与先前所见那般活泼可爱,根本是沾不上边。 她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到客厅里,抬腿坐在,拿起那腕花,有些讽刺地开口: “二位说的腕花是这个吗?” 青岁岁抬起手,她的手腕上,佩戴的,正是黑色的腕花,小巧精致,跟在王媛媛卧室里发现的,如出一辙。 “商督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腕花,还是您给席锦哥哥,让他带过来给岁岁的呢,这么看来,是怀疑我,所以才用这腕花试探。” 商燕洲脸色沉静,听她说完之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警督局有权怀疑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况且,青小姐未免太过于激动,我们只是来例行问话而已。” “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闯进来!我可以去告你们私闯民宅的!” 青云及时喝止了她: “岁岁!不得胡闹!” 青岁岁笑意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我有胡闹吗?二位?” 温长廊如今是真的觉得,这个青岁岁,肯定不是原来的青岁岁了,这么咄咄逼人,言语犀利,根本就不会是同一个人! 他到处看了一下,然后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符箓贴在掌心,然后另一只手施了一道灵附在上面,随后温长廊就哈哈笑着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青岁岁的肩膀: “哎呀多大点事这么生气干嘛是……吧?” 符箓不仅没有任何的显示,反而被青岁岁抓在了手里: “呵呵,开始说我是凶手,难道现在又怀疑我是鬼不成?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席锦哥哥朋友的份上,我早跟你们翻脸了!” 温长廊十分尴尬地笑笑,然后嘟囔道: “你这难道不是在翻脸吗。” 第159章 一步错 青母看到青岁岁手上的那张符箓,直接被吓得脸色一白,就将那符箓抢过来扔回了温长廊身上,然后失了理智一般大吼: “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害我女儿不成!你们都给我出去!青园不招待你们!出去!” 看青母情绪这么激动,商燕洲知道不能久待了,将茶几上的资料收好,商燕洲挺直站立,重重地丢下了一句话: “已经有两个姑娘受害了,还会有第三个的!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想清楚。” 商燕洲跟温长廊走后,青母彻底奔溃地大声痛哭,青岁岁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上了楼梯,青云突然站起来,低吼质问: “是不是你干的?!这腕花别人不知道,但是你爹妈知道!这就是你的东西!” 冷笑一声,青岁岁转过身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不以为意地开口: “所以呢,你们想去告发我?说你们的女儿,青岁岁!杀人了?” 被咬重的青岁岁三字,让青父瞬间老了十几岁,他红着眼睛,走到楼梯上拉住她的手,哽咽着卑微哀求: “年年,不要做傻事,如今你想要什么都有了,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好吗?” 对啊,她是青年年,青岁岁,早就死了! 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勾唇笑着,红口白牙,像是地狱里来夺命的女鬼,恐怖阴森,青云楞楞地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只能瘫坐在楼梯上,眼泪顺着沟壑遍布的脸上留下来,苦涩入心。 他没想到,一个决定,竟让她的心里,有了这么多的仇恨,变得,如此扭曲。 坐在车里,温长廊第一次看见,商燕洲竟然在抽烟,他沉着脸就给抢了揉碎扔车外去。 “难闻!” 白玉温润,怎能沾染那些污秽! 被夺了烟,商燕洲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车窗外,声音平淡: “你刚才的符箓,没试探出什么?” 温长廊摇头: “没有,如果是被附身或者阴灵控制的话,那符箓就会燃烧起绿色的焰火,可惜并没有。” 停顿了一下,温长廊扭过头,问商燕洲: “对了,我说找跟两个死者生辰八字一样的姑娘,找到了吗?” “找到了,生辰八字符合,年龄性别也符合的,深京登记在册的,只有三个,我已经派人在暗中跟着她们了。” 温长廊摇了摇头,反对道: “这行不通,凶手不是普通人,这一点很重要,普通的执警人员,根本对付不了这种人,你把人撤回来吧,免得到时候打草惊蛇,我会想办法盯着她们的。” 商燕洲闻言,终于从车窗外回过头来,幽幽地盯着他,声音微冷: “你会分身术?” 温长廊无所谓地摆摆手: “总之你放心,我会有办法。” 反正凶手作案也是在晚上,那他到时候差几个小鬼跟着,一有情况还能立刻通知他,也不至于会延误救人,而且说不定,还会是一个抓住凶手的契机。 “嗯” 商燕洲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拿出自己的配枪扔给了他,有些别扭且冷硬地开口: “防身,别死在我的辖区内。” 第160章 步步错 温长廊接过那把短式手枪,眸底渐渐翻搅,这是一个从警人员的配枪,是荣誉和身份的象征,怎么就给了他。 将枪扔回去给他,温长廊十分不屑地说: “我用不上,你自己带着。” 看着扔回来的枪,商燕洲也没再说什么,就默默地收了回去。 回到警督局,三个家庭已经接到通知,各自带着孩子来到了警督局,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成为那连环杀手的目标,都惊恐地带着自己的孩子,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跟他们大致解释了一下原因之后,商燕洲就给每个孩子的手腕带上了一个金属制的类似于手表的东西。 “这是我从德国托人带回来的追踪仪,戴上了这个之后,不管你们去哪里,我这边的机器都会显示出来,这样一来,就可以随时知道孩子们的行踪,确保安全。” “还有,你们这段时间也要尽量少出门,因为你们的住所我局会安排人员暗中保护,所以你们最好待在保护范围之内。” 最后,商燕洲让她们每人留下了一根头发,随后就让人送他们回去了。 将那三根头发按照名字分好,装在透明证物袋里,商燕洲拿到办公室里,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 “这是你要的东西。” 温长廊起身去拿过来,然后本能地就坐在了办公桌上问: “他们住的地方离得远吗?” 商燕洲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 “有一户在京郊,其他两户是住在同一片街区的,不算远。” 温长廊点头:“那深京的地图可以给我一份吗?” 商燕洲抬眼,声音清淡疏离: “找资料室拿,可以下去了吗?” 温长廊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办公桌滑下去,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二话不说就钻出了办公室。 去资料室拿了一份深京的地图,温长廊把三户人家所在的地方都圈了出来,还把其中最短跟最长的线路画了出来。 在同一街区的还好,离得近,但是这住在京郊的这户人,开车的话,估计也要一个时辰,一来一回很麻烦,如果他要动手,那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这家! 将京郊的那一片区域着重圈出来,温长廊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好是京郊,游魂多,方便他控制,到时候他要是赶不及过去,他们还能抵挡一阵。 计划好了之后,温长廊大致跟商燕洲说了一下,他就去凶手最可能下手的京郊那家守着,然后街区这边,他也会让小鬼盯着,一有情况他就能立刻知晓。 商燕洲细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开口: “警督局会派人在他们附近守着。我也会去跟进的,” 温长廊顿了一下,然后就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本来想说让他别亲自去的,危险,可是他是警督局的督长,又怎么会置身事外呢。 温长廊回到家里,把东西翻出来,带了招魂铃,还有一些符箓,加一个罗盘,其他的就什么都没带。 收拾好了之后,就打算去京郊外了,从今晚开始,一刻都不能松懈了。 第161章 胡泊泊 京郊外,在温长廊看来,也是一个不露山不显水的好地方,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建筑错落有致,也是有点家底的人才能住的起的房子。 这户人家,姓胡,据他的了解,应该也是经商的大户,女儿叫胡泊泊,是独生女,在家里也是受尽万千宠爱的。 如今一听说胡泊泊有可能成为连环杀手的下一个目标,都吓得三步不离人,虽说有警督局的人守着,但是似乎自己又不放心,雇了一大堆的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巡视。 温长廊并没有让他们发现自己,躲在墙壁后面的一坡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小鬼聊天。 “我问你件事啊,假如有一个人拿了你的东西,但是你又喜欢那个人,不想闹掰,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小鬼掰正自己快要掉下去的头,眼睛塞回眼眶里,然后慢吞吞地回: “吃……了……他?” “吃什么吃!” 温长廊一个板栗下去,瞧着他那死样,就觉得气闷:“我说你怎么死的,这么难看?” 小鬼感叹:“被雷劈死的。” 温长廊幸灾乐祸: “做亏心事了吧!” 小鬼急忙摇头辩驳: “没有!我是干农活回来的时候下大雨,躲树底下然后被劈死了,死那会挺疼的。” “行了,别感叹了,注意盯着,我先躺会。” 温长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地方,抱来一堆干稻草,就躺上去呼呼大睡,小鬼在旁边飘来飘去,夜深了,京郊的游魂都开始陆续地出来活动。 齐齐围在温长廊的上空飘来飘去。 饿死鬼:“老大,这有活人耶!” 吊死鬼:“老大,我们去吓吓他!” 色鬼:“想再死一次你们就去吧!没看到他身上的闪闪金光吗,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道士,专门来收我们的!” 色鬼这么一说,一群妖魔鬼怪瞬间散开,不敢再游荡过去。 耳根子终于清净些,温长廊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三天过去,温长廊已经从一个翩翩少年郎,变成了一个深山野人,糙汉子。 眼袋凸出似鬼,头发杂乱如草,身上的衣服三天没换,又脏又臭,而且吃的还是干粮,丝毫没有营养。 “蹲点真不是人干的活!我的发型!我的形象!我好看的脸!” 小鬼小心翼翼地恭维: “您还是一样的有魅力。” 温长廊撇了他一眼: “我信了你的鬼话。” 已经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他估算错了时辰吗?还是已经打草惊蛇,吓到凶手了? 摸着日渐消瘦的自己,温长廊百无聊赖地拔着地上的草,这是他这三天以来,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商燕洲那边怎么样了,三天没消息,他们会不会把人撤走? 而且,三天过去了,孩子要上课,要活动,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的,眼看了三天过去了都没事,就都有些蠢蠢欲动,渐渐的就各顾各的,没把这事看得太重了。 温长廊也在怀疑过他们的方向可能错了,他还没来得及重新捋思路,一件事,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第162章 偷狗贼 今晚的京郊,格外地安静,只能听见沙沙沙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平时出来活动的游魂,今晚通通都不见了,而且更奇怪的是,胡家今晚,灯火漆黑一片,异常地安静。 温长廊有点坐不住,就跳进了胡家的院子,慢慢地向里面探进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温长廊从一旁的墙壁,爬上了二楼,猫着身体从一间一间的房间慢慢移动过去,借着月光,温长廊能勉强看到前面的构造,月光折射在光滑的地板上,最后反射到温长廊眼睛里,清晰深刻。 突然,前面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温长廊愣住,看着前面龇着牙齿的大狗,脚有一些发颤,哪里来的,这么大一条狗…… 一人一狗在月光照射进来的走廊里对峙了一会,两人都拱着腰,准备攻击,温长廊吞了把口水,慢慢地移动过去,没想到狗大爷比较直接,一起步就冲了过来。 一人一狗纠缠在一起,温长廊死命地掐住狗嘴巴,防止它叫出来,没有办法,这只狗真的太大了,足足有半人高,得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控制住它。 翻来翻去,温长廊被迫翻到了楼梯口那,啪地一声,灯光响起,客厅里胡家一家人跟温长廊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对视。 前面是还没来得及拔掉的蜡烛,精致的蛋糕正摆在桌子上,胡泊泊穿得像个小公主一样,戴着小皇冠,有模有样的。 温长廊再回头看看一脸凶相的大狗,突然有种想钻地的冲动。 “偷狗啊!” 胡泊泊大声一喊,好了,温长廊成了偷狗贼被胡家人还有一只大狗追得狼狈,最后被老老实实地绑在胡家客厅里。 温长廊一脸的生无可恋,看着一家怒目而视瞪着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就算有十张嘴都没办法说清楚了。 过生日就过生日,还给我关灯!还给我静悄悄的! 还给我……还给我放狗咬我! 胡泊泊抱着自己的大狗,小脸因为生气而撑得鼓鼓的,她看着前面脏兮兮的偷狗贼,越想越气: “你这个偷狗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我胡泊泊的狗!看我不放狗咬死你!” 温长廊有口难辨: “我不是偷狗贼!天地可鉴!” “都偷到我家里来了,还不是偷狗贼!” 温长廊挣了一下身体,想站起来说话,可是被胡父一个棍子打下来,他就只能委屈地蹲着,努力辩解: “我真的不是偷狗贼!我是警督局派来保护你们的,我看到屋子里黑了,又很安静,我以为出事了才进来看看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条大狗!” 胡父明显不信: “你是警员你大可以正门进来,还翻什么墙!” “我……本能……” 是啊,翻墙是本能,既方便又简单。 温长廊想了一下,然后就解释道: “我真是警督局的,不然你们可以让外面潜伏的警员进来问,又或者直接连线警督局,说我温长廊的名字,他们肯定知道!”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的,胡父有些半信半疑。 第163章 树不静 胡父将整个院子的灯都打开,拎着温长廊出到院子外面,对着周围喊: “警督局里的小兄弟们,你们出来指认一下,这是不是你们警督局的人。” 躲在暗处的潜伏人员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接到行动的通知啊。 潜伏小队的队长怀疑地从墙上翻进来,把胡家人又吓了一跳,又来一个翻墙的。 可是这个翻墙进来的,明显可靠些,毕竟人家穿的是野外作战服,还有肩膀上的徽章,一身装备就是标准的野外作战人员。 胡父确认了一下,然后就上前去,跟他握了一下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那作战小队跟着胡父上前去认人。 盯着前面这脏兮兮穿得又破破烂烂的人,看了好久,才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温小爷?” 温长廊瞬间感动得痛哭流涕: “正是你温小爷啊!” 他还以为这外勤的作战小队会不认识他呢,看来他平时跟警督局的人多打交道还是好的啊! 警督局的人在温长廊的甜言蜜语攻势下,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温小爷,所以这一喊,都喊到温长廊心坎上去了。 作战小队的队长看着他的狼狈样,闷着笑说: “你怎么混到偷狗贼的地步了。” “别提这事了快帮我解释解释啊!” 忍着笑意,作战小队的队长转头就去和胡父解释,正巧这时候胡泊泊也在母亲的陪同下一起走了出来,听了队长的解释,她有些不相信: “他长得这么丑,怎么会是警长叔叔,而且还打我的狗。” 温长廊瞬间炸了: “我丑?小姑娘,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小爷要是丑那这世上就没人了!” 胡泊泊叉腰:“我睁大眼睛看了,就是丑!” 淡定!淡定!温长廊反复地深呼吸,提醒自己要淡定,不能错手杀人。 冷静下来之后,他动了动身体,对站着的人咧嘴道: “帮我解开!” 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之后,温长廊跳到胡泊泊面前,你你你了很久,然后准备威胁威胁她,却猛然地身后一凉,他瞬间回头,抬腿一跃上墙头,对着那一团青烟低吼: “何事!” “出现在街区那边了。” 该死! 温长廊转身跃下墙,急躁地来回转着,要回去吗,万一是调虎离山呢,他停下来看了看一脸不解的众人,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温长廊带着胡泊泊在身边,坐警督局的车,赶回街区。 “开快点!” “已经最快了!是不是街区那边出事了!” 开车的是作战小队的队长,他也是急得猛踩油门,那边的负责人是督长,可不能出事啊! 一脸烦躁的温长廊转头看看死命地要抱着这条庞大的狗的胡泊泊,顿时更加烦躁。 要不是怕凶手调虎离山,他是一万个不情愿带着胡泊泊。 烦心!累赘! 从京郊回去,走最近的路,大约一个时辰过去,车辆就驶入了黄埔大道,拐弯从几条小路过去,就到了他们的驻点。 下车的时候,驻点里只有一个通讯员。 第164章 风不止 温长廊沉着脸一把扯过那通讯员破声大喊: “其他人呢!你们督长呢!” 语气中带着颤抖,害怕,温长廊的脸在月色下,从未如此深沉过。 通讯员被吓得脸色惨白,看到是自己人的时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刚才检测器出现异常,一名目标人员被移动到了这栋住宅区的顶层,督长已经带人过去了。” 闻言,温长廊一把推开他就冲了出去,然后从好远的地方传来一句话: “看着胡泊泊,寸步不离!” 千万不要出事啊! 温长廊在朝那栋楼过去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从那里传出来的不寻常的气息。 一口气跑上六楼,温长廊推开铁门,就看到一团黑影将一名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孩子举了起来,而另一边是商燕洲悬挂在六楼的钢线上。 看到温长廊朝他跑过来,商燕洲嘶声大喊,撕扯的声线,让他嘴边不停地咳血,钢丝上的手是唯一的支撑点,一松开,人就会没了 “救人!救她!!” 温长廊没有停下脚步,固执地向他跑去,最后,却因为一句话脚步猛然顿住: “救她!听到没有!温长廊!我是一名警员!” 温长廊隔着距离看向商燕洲血迹斑驳的脸,但是却依旧清明坚定的双眼,这是他的信仰…… 双手握紧,狰狞青筋布满手臂,然后一拳打在旁边的钢板上,快速回头,一边疾跑一边结手起势,灵符悬空,带着暴涨的灵气快速向黑影掠去,然后包围住昏迷的女孩子。 女孩子在灵符的包围下,悬空而起,顷刻之间温长廊就闪到了黑影面前,脸上肃杀之气暴涨,一拳一脚,带着灵气,都打在实处。 女孩子被救出来之后,温长廊就迅速地后退,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拉住商燕洲脱开的手,仰天怒吼,一手施灵跟黑影周旋,一手硬生生地拉起了商燕洲。 商燕洲安全之后,温长廊再无顾虑,踏虚空暴涨的灵力在迎着风的夜晚,惊动了地底下的东西,整座深京,都在哀嚎,承受着温长廊的怒气。 悬浮在空中,温长廊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一柄渐渐成形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通体黑色,雕刻繁复的红色花纹,如泣血红蹄,剑意为审判之力,在温长廊手上,发挥到了最大的力量。 “既然在地底下呆着不安分,那就让我来了结你!” 长剑执起,带着震慑阴阳的力量,剑下之魂,皆为大恶不赦之徒,判为灰烬之刑,由他阴阳铺亲自来断了,这投胎轮回的路。 剑梢带着锋芒剑意,劈下,黑影痛苦不过一瞬,挣扎不过一瞬,便化为灰烬,随风而过。 收回灵力,温长廊悬在空中,目光冷冽,现在的他,是死亡的审判者,是亡灵的执法者! 慢慢地落到地面,温长廊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微笑,手腕上的黑色腕花精致小巧。 源源不断的寒意从脚底蔓延,渗透到温长廊身上的每一处。 一把刀,一鬼爪,一个是昏迷的商燕洲,一个是昏迷的孩子。 温长廊咬碎了血肉,做了一回自私的人。 第165章 相依偎 —— 躲在医院的角落里,温长廊不敢去见醒过来的商燕洲,也不敢看那具苍白无力的尸体,才16岁的孩子,在他面前,生生被取了心,在最后一刻,才醒了过来,抽搐了几下,就永远地闭上了眼。 温热的液体顺着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滴滴灼心。 很无力的感觉,枉你拥有世间强大的力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给了你一道又一道的选择题,选择了一个,就必定要放弃另一个。 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很糟。 医院里传来了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怎样的安慰,在这时候都是那么的无力,苍白。 温长廊觉得,如果他再呆在这里,可能会疯了,跑出医院,温长廊疯狂地跑,漫无目的,只想逃离这里,他选择了懦弱,就只能逃避。 整整两天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温长廊去了哪里,醒来的商燕洲,变得很安静,只是问了一句那女孩的家属怎么样了,其他的,全然没有提及。 其他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商公馆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都被商燕洲给打发了回去。 或许,他们都在各自安静。 第三天半夜,宁静的医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推开病房的门,温长廊对上了双骤然睁开了眼睛,温柔明眸,璀璨如星,温润如玉。 慢慢走近,温长廊什么话都没有说,爬上病床,像濒临死亡的人,在寻求温暖一样,在商燕洲唇上不停地啃咬,汲取。 “商燕洲,你在怪我吗?” 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脆弱,一双手紧紧地抱在他的肩膀上,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彷徨与迷茫。 商燕洲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黑夜中尽管有许多不堪,但是却依旧有明月愿意照亮这一片不堪,其实,谁都没错。 亲了一下温长廊的发顶,商燕洲语气温柔: “不是谁的错,这,还不是最后结局。” 埋进商燕洲怀里,温长廊眼睛眯起,一滴温热沾在睫毛上,一眨眼,便掉在了商燕洲的胸前,被迅速地吸收掉。 浑浊的眼睛慢慢地变得明亮,带着不明的情绪,张扬肆意,杀伐之气如同一把火焰,跃于眸底,渐渐浓烈。 “对,这还不是结局,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怎能逍遥处之!” 这一夜,相依偎在一起的人,将破碎的信仰,一点一点地拾起,明天过后,就该到了让凶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青园被警督局严密封锁,进出的警车不停的呼啸着,从警车上下来,温长廊眼神坚毅地望着前面这栋亭台楼阁,抬步走了进去。 青父青母已经被控制住,而罪魁祸首青岁岁,却不知所踪。 席锦这两天也从警督局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他至今,都不能相信,残忍地杀害了这么多人的凶手,竟会是对他笑得明眸皓齿的姑娘。 那么……明媚的岁岁,怎么会是如此残忍的杀人凶手? 怎么会? 温长廊冷漠地看着低头不说话的人,一脚踩在光洁干净的茶几下,凌厉的眼神压迫过去,声声如刀,剜进青云夫妇的心: “三个人,记得上次我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因为你们的隐瞒,又多了一位受害者,同样是处于豆蔻年纪的姑娘,16岁,还在上学堂,长得很可爱,真的很可爱。” 第166章 共生体 青母捂嘴巴,呜呜地痛哭起来,颤抖的手却迟迟不敢拿起那些相片看,怕一看了,那模样就会刻在心里头,压垮她一直不敢说出的秘密。 温长廊现在没有多大的耐心,收回脚,他弯下腰,质问: “青岁岁在哪?” “我……我不知道……岁岁,啊啊……我的岁岁。” 青母终于崩溃,掩面痛哭,整个身体颤抖。 青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耐心愧疚,自责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终还是要公布于众了…… 应青云夫妇的强烈要求,温长廊让其他的警员退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席锦,还有温长廊跟档案记录员。 青云浑浊的眼抬起,苍老破碎的声音缓缓将许多年的秘密道了出来: “那腕花,我看第一眼,就知道是岁岁的了。可是,她又不是岁岁,而是岁岁的同胞双生妹妹,年年,青年年。” “那时候,我妻子生下了一对女儿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她们长得很可爱,很漂亮,我都在期待着她们长大,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以后了,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岁岁感染了病菌,病入膏肓,年年也因为是双生的原因,跟着病了起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那段时间真的很绝望,后来,有一个人,给了我希望!” 青云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久,才重新开口: “一个道士,他说,他有办法救岁岁跟年年,说……说只要将其中一人身上的病菌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然后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这样,就两个都能救活了。我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医院给下了死亡判决书,我只能赌一把。” “后来,那个道士真的做到了,岁岁跟年年待在一个身体里,活了下来,从此以后,白天里出现的,是岁岁,晚上出现的,是年年。” 席锦越听,越觉得荒诞: “怎么可能!这些迷信封建的思想,你们怎么能相信呢!” 青母突然抬头,反驳道: “可是他确实成功了!岁岁跟年年还平安地长大了!” 温长廊第一次听说,这种离奇诡异的事,一个道士,就有这么大的法力了吗? 见他们都沉默了,温长廊就开口催促他们: “接下来呢!按照你们的意思,是杀人的不是青岁岁,而是青年年?” 青云点了点头,悲痛地开口: “一个月之前,岁岁突然就昏迷了好几天,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岁岁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从那以后,出现的一直都是年年,我一直都很担心,岁岁会出事,可是我也没想到,年年竟会变得,如何残忍。” 整个事情,到这里,终于水落石出了,之前那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就是单纯的岁岁,后来出现的人就是青年年,一个因为常年在黑暗中生存,而变得残忍的人。 当然,温长廊不相信青年年一个普通人,会拥有他那天晚上看到的鬼爪。 青年年是其次,挖出她后面的幕后主使者,才是最重要的! 第167章 撒天网 青年年现在的藏身之地,想要找出来,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温长廊看向席锦,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青年年,喜欢席锦! 这一点,温长廊敢肯定。 席锦感受到温长廊灼热的目光,猛吞了一把口水后退了两步: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渗得慌。” “想要引青年年出来,恐怕就得难为一下你了。” 席锦:“你怎么就肯定我能引她出来?” 席锦坐在沙发上,有些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温长廊在他旁边坐下来,勾住他肩膀,给他细细分析了一道: “你看啊,一个月之前,跟你相处的就是青年年了对吧?我之前见过她一次,冷冷的,对谁都爱答不理,可是她身上却经常有很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那就表明她一定是经常去找你,经常跟你呆在一起。对吧?” 席锦点了点头,岁岁这段时间确实变得比以前粘人,他在今天之前,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不是岁岁。而是她的同胞妹妹青年年。 两人共用一个身体,都不可思议,在生物学上来说,根本是不成立的。 —— 当天下午。 生物研究所刚刚从国外归来不久的博士导,在回家的路上,在黄埔大街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到,目前正在第三星军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被撞现场惨不忍睹,人被救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的,场面极其血腥。 因为是在黄埔大街上发生的事,所以很快就传遍了深京,再加上人民日报很快地出了板报,证实了这件事,一时间民众一片唏嘘,议论纷纷。 此时,医院。 席锦脸色很黑,很臭: “假的而已,还要扎针?输液?” 温长廊使劲点头: “当然!为了逼真,不过你放心啊,你这吊的都是营养液,不伤身体的,行了你快躺下的,别忘了你现在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席锦不情不愿地躺下来,任由护士在他手上扎针,然后在他身上包包裹裹的,最后,带上呼吸机之前,席锦叫住了温长廊: “能不能,先不要伤她?那……还有我的岁岁。” 温长廊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利落地走了出去。 叹了口气,席锦重重地闭上了眼。 夜晚很快就来了,温长廊近段时间,对漆黑的夜,异常地反感,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在黑夜里行走,一张巨网,黑夜,就是最好的掩饰。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在缓慢而有节奏地鸣叫着,这一夜,很平静。 连续蹲了几天,都没有效果,温长廊故意让人民日报的记者溜就来,然后让医生给他们透露了点消息。 第二天,关于席锦病危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散播着,席府的人也都距离到医院,悲伤地准备后续事宜。 现在,应该坐不住了吧。 晚上,温长廊坐在走廊的角落里,笑得比谁都张扬,鱼儿上钩了,该是他连本带利讨回的时候了。 席锦躺在床上,在月光的朦胧倒映之下,显得很苍白。 房间里很安静,然后,吱呀一声,一只戴着黑色腕花的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进而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第168章 太偏执 席锦静静地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为自己会紧张,可是,他却在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中,心渐渐地定了下来。 一双温柔细腻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席锦在她沉重的爱意中,慢慢地睁开眼睛,两眼相对,时光流转,一切,早已成定局。 席锦你好,我叫青年年。 即使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但是没办法,她还是来了,太喜欢一个人,就会输得很狼狈。 警督局审讯室。 几位审讯官轮流上阵都没有办法撬开青年年的嘴,商燕洲又在医院里,被勒令住院。 跟这行偏执的人打交道,温长廊一口应下了这个活。 青年年,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的,顽固不堪! 推开审讯室的大门,温长廊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双天真无邪的水眸,那晚,他就是看着这样一双纯真的眸,却有着直接取人心的狠辣。 “不得不说,真是看着越纯白的东西,其实内里还不知道是怎么腐烂的呢。青年年,你确实,够狠辣。” 青年年波澜不惊的眸微微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笑着说: “你也是啊,够自私,我给了选择的,只是你选择了放弃那个女孩子,不是吗?” 温长廊点了下头,不可否认: “对,严格来说,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很自私,但是,我们唯一不同的是,我,是站在审判者的角度选择,而你,只是一个小丑。” 温长廊脸上邪肆的笑意蔓延,妖孽邪肆,亦正亦邪的笑让他的强大变得震慑人心,这样的人,可以是正义的化身,也可以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青年年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那你杀了我,你不敢,对吧?因为青岁岁,我姐姐就在身体里面,我死了,那些一切罪过,就是她来担,人们不会相信有什么青年年的存在的,他们只知道,是青岁岁杀了人,是青岁岁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年不可抑制地疯狂地笑着,脸上的表情,是得意,是猖狂。 温长廊很平静地一脚踹在她的脸上,目光冷凝: “青年年,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宝贵品质,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死?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那些尊法守法的好警员,我对付人的手段,一般,都是从阎王爷那学来的,想尝尝吗?” 温长廊说完,就后退了两步,坐在审讯桌上,伸出指尖,微微勾唇,邪肆张扬,嗜血妖孽,不过如此。 一抹绿色的灵气自指尖升起,然后飞快没入了她的额心。 鬼火之灵,灼人之魂,不伤血肉分毫,灵魂却遭受更百倍的痛楚,灼烧灵魂的痛,如蚁啃骨,饮鸩喋血,才是真正的极刑。 “啊!!啊!!!不!” 青年年捂紧头部,痛苦地敲打着,可是都于事无补,一阵一阵的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灵魂震动,痛之不能人语,在生死之间来回徘徊,忍受反复折磨。 温长廊啧啧两声,淡淡地开口: “就这点都受不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第169章 繁华梦 青年年在温长廊一番审讯之后,头发瞬间白了过半,脸色苍白如纸,且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之后等待宣判的日子里,席锦,其实是来看过她的,沉默了很久,席锦干涩地开口: “岁岁呢?” 青年年苦笑:“如果我说,她死了呢?” 席锦高大的身体徒然一抖,脸色骤然发白: “岁岁年年入人间,繁华不过同往,你怎能……她是你姐姐。” “姐姐又如何,我只是向往光,我只是在追寻光,我没有错,我唯一错的,就是喜欢你,太失败了,真的太失败了。” 青年年转过头,不着痕迹地擦掉眼梢处掉下来的滚烫,强硬地撑着笑: “现在,不是我或者姐姐要怎么样,而是这具身体,已经注定要接受裁决,我杀的人,让姐姐来承担代价,我觉得,太棒了!” 席锦愤怒低吼:“青年年!你就是一个疯子!” 青年年无所谓地耸耸肩: “疯子又怎样,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之前我已经看见过我所追寻的光了,至少……” 青年年艰难地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至少,我尝过了,被人喜欢,被人呵护的感觉。” “你走吧,席锦。” 从此以后,这世上青年年从没出现过,只有杀人犯青岁岁! 整个牢房都暗了下来,青年年静静地躺在狭小的木板床上,等待着她的命运。 我,青年年,甘愿奉上我的灵魂,为吾主出世,贡献绵薄之力,我的灵魂,愿从此化为养料,滋润吾主之形体,心甘情愿,决意不悔。 姐姐,希望你明天醒来,不要太惊讶,不要害怕,因为用灵魂作交易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们之间,总要活一个。 我们约定好的,我把自己活成恶魔,献给黑暗,你把自己活成天使,献给光明。 谁输了,谁就活下来,如今你输了,好好活着。 偷偷地告诉你,他们都以为我恨你,不过没关系了,这个秘密,我们知道就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小窗处倾泻进来,青岁岁伸手摸了一把泥泞不堪的脸,上面,还停留着温热的痕迹,是属于她的,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从木板床上站起来,青岁岁来到牢房前: “我要见我爸爸妈妈。” 她知道接下来直接要面对的命运,欣然接受也好,奋起反抗也好,她,都不会是从前的青岁岁了,这双手,杀了人,便不再干净了。 青云夫妇在收到消息之后,心酸这般,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忍不下心。 可是,当他们看到青岁岁时,却彻底崩溃了。 “岁岁!” 她的女儿!她分得清清楚楚,哪怕是一样的容貌,可是,只要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她的岁岁。 “岁岁啊!你怎么这时候醒了过来!让妈妈怎么办啊!你这么无辜,却要替你姐姐承担做错事的惩罚!” 青岁岁俏皮地朝他们笑道: “妈妈别哭,岁岁没事的,我这么厉害!什么都没关系!” “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被……啊!你知不知道啊,你个傻丫头!” 青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苍老了十几岁的脸上泪迹斑驳。 第170章 难两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青园大小姐天使面孔,恶魔心肠,残忍地杀害了三名16岁的少女,手段非常人所能及,这桩案子,到今天终于水落石出,而杀人者,必将遭受法的制裁,用生命,去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 这是世人眼中看到的真相,而温长廊眼中看到的,是对青岁岁的可惜。 这件事,几乎是一件无解之题,青岁岁跟青年年共用一个身体,青年年杀人了然后就消失了,最后罪责,就落到了青岁岁身上,逃无可逃。 不知情的都在欢呼着快点判刑,处死青岁岁、知情的只能抱怨一声命运不公。 青家父母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无辜判刑,不停地提交申请,可是都被打了回去,证据确凿,再无狡辩之可能。 温长廊对于此事,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出来,青岁岁没有杀人,那自然不能平白受冤,承了这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现在难就难在,人们只知道是青岁岁杀了人,而杀人的却是青年年,可是他们又无法跟民众去解释,这个青年年的存在。 这边的麻烦事还没解决完,那边席锦又杀了过来,看样子,是已经知道青岁岁苏醒的消息了。 “阿洲,你知道的,岁岁没有杀人!法院就不能判她的刑!” 商燕洲无动于衷: “那你去跟法官说,杀人的是青年年,是住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你觉得,法官会信这种荒谬至极的理由吗?” “可是你明明知道的!” 席锦控制不住情绪低吼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人不是岁岁杀的!难道你作为警督局的督长,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替别人背负罪过,付出生命吗!商燕洲,我现在就在这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放不放人!” 商燕洲轻叹了一口气: “席锦,警督局跟审判席,认的是证据,你如果真的想救她,我建议你去找温长廊。” “温长廊?他有办法?” 商燕洲点头:“这件事恐怕除了他,没谁能帮你了。” —— 温长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爱慕者,原因是温长廊解决完青年年的事情之后,又跟商燕洲和好了,心情很是美好,然后就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 对于邋邋遢遢的自己十分地嫌弃,回到家后就钻进了洗浴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又恢复了以前的自信与张扬。脸上光洁如初,五官如刀刻,精致完美,一双眼梢向上微勾,一挑眉,妖孽本色尽显。 就这样,温长廊成功俘获了胡泊泊这个小姑娘的芳心。 “你……你是偷狗贼叔叔!” 好……好好看! 胡泊泊娇俏的脸上瞬间红扑扑的,少女心蠢蠢欲动。 原来邋遢的偷狗贼叔叔,收拾了之后,这么好看! 温长廊啧了一声,走过去,妖孽的脸上扬起惑笑,一口教育的语气: “小姑娘,不要以表面看人,看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侧颜无敌,正面无懈可击,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是偷狗贼!我都说了我不是了!” “嗯嗯!温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泊泊决定了!泊泊要嫁给你!” 胡泊泊脸上红扑扑,心脏怦怦跳,完全就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第171章 无形网 温长廊被吓得一个打抖,差点往后摔过去。 站定了之后,温长廊看着胡泊泊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立刻双手抱胸,誓死保护自己的贞操。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一点都不矜持,不知礼! “你这小姑娘,倒是变得挺快的,不过我呢,不喜欢小妹妹,所以啊,你还是放下你这无果的爱恋吧,真的。” 温长廊一脸为难地劝他,然后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无奈地想着,唉,看来是自己长得太招摇了,连小姑娘见了都走不动路。 胡泊泊拖着她那条大狗来到温长廊前面,叉着腰,语气蛮横: “温哥哥,我难道长得不好看吗?我不可爱吗?我知道我之前是太凶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很温柔的!” 温长廊苦哈哈地笑着: “泊泊啊,那个,你先回家吧,你家里人应该担心了。走,我让局里最好看的警长哥哥送你回家,怎么样好的就这样决定了!” 温长廊气不带喘地说完,然后就转身跑了,如狼似虎的小姑娘,纠缠起人来也太可怕了。 温长廊还没松完这口气,前面就又来了一位,这打发完了一个又来一个。 席锦看到温长廊,就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原来你在这,害我一阵好找。” 温长廊警惕地盯着他:“你找我干什么!” “岁岁的事,阿洲说只有你有办法了。所以……” 温长廊:“所以你就来找我?” 温长廊眼神平淡,没什么起伏,仿佛对于青岁岁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大重要的事了。 他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 “席锦,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谁都不知道,青岁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对吧。你让我帮你,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青岁岁放弃这个身体,可是,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做到灵魂离体。” “所以,别太执着,对你没好处,青岁岁她自己,应该也清楚自己的命运的。” 席锦一把扯在住温长廊的衣领,声音中带着恳求: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温长廊摇头,直视他血红的双眼,毫不避讳。 颓然地松开手,席锦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无力,恨! 恨自己无能!恨命运太作弄人!太不公平! 温长廊看着痛苦的席锦,不知怎么开口,这种微妙的情绪,心里发涩,发涨,或许是同情吧。 这样的结局,青岁岁,或许也是在赎罪。 其实,在青岁岁醒了过来,他有去找过她。 青岁岁说:“我是在赎罪,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跟他做交易的是我,可是,最终付出筹码的,却是年年。” 至于这个他是谁,温长廊问了青年年,青年年不说,如今青岁岁,也选择了缄默。 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圆一个局,这个背后的操控者,洞察人心的能力,可谓玲珑七窍。 用他人灵魂作筹码的交易,这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来一趟深京,温长廊才发现,这深京的上空,就是一张巨大的网啊。 第172章 娇滴滴 席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温长廊在原地发愣了好长时间,然后伸手拍拍脸,让自己精神起来,今天是商燕洲出院的日子,看这点,应该已经到商公馆了。 商燕洲面无表情地任由自己的父亲,开着他的军队,从医院一直护送到商公馆,经过黄埔大街时,甚至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壮观景象。 他这位父亲,有一个跟温长廊一样的爱好,那就是太招摇! 回来之后,不意外地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商燕洲都一一耐心地回了,到那一大堆人被一边听得不耐烦的商允意给轰走了之后,耳根子才清净了些。 “爷爷,让你担心了。” 商燕洲亲自为商老爷子斟了一杯热茶,然后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错误,一番言辞下来,语气诚恳,认错态度很端正。 商老爷子气还是有些气的,身为一个警督局的督长,什么事都自己冲到前面去,自从接任了这个警督局,都不知道受伤了几次,让他一把骨头的担心的寝食难安。 “洋孙子啊,目前商公馆你这辈的,可是只有你一个啊,你那叔叔是个浪荡惯了的人,现在连个伴都没有,我是不指望他了,所以,爷爷只能指望你了。尽早成家,安定下来。” 商燕洲低着头,在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茶,商老爷子的话,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有,气得商老爷子直接拿拐杖捅了他一下,怒道: “听到了没!” 放下茶杯,商燕洲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重地说: “爷爷,如今正值多事之际,深京局势动荡,家国不安,何以为家,我岂能这么自私。” 商老爷子被他这话给气得差点岔了气,柱着拐杖就想过来打人,可是被爱子心切的商允意给挡了回去。 商允意一脸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儿子和老子中间,然后掷地有声地呼哧说道: “爹爹爹!打您儿子吧!儿子皮厚,可是小洲身体刚刚好,打不得!” 商老爷子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拐杖,然后气冲冲地说: “他打不得就能气得我是吗!慈父多败而儿!你想想你自己,被我扔军队里长大的,现在,身体素质多好!哪像他,身无二两肉,娇滴滴的。” 商燕洲有些错愕……娇……滴滴? “爷爷,说话是需要实事求是的。” “我还用求嘛,我用两只眼睛看就能看出来。” 商燕洲沉默良久,然后转身,踩着沉重的步伐上了二楼。 。。。 等他终于洗了一个舒服的澡出来,发现温长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了。 他脸上温润的笑意越发抵达眼底,走过去,弯腰闻了一下,然后皱眉道: “你身上有青柠松露的味道,是你那泊泊妹妹身上的?” 温长廊坐起来,半闹半笑地骂道: “你还真是处处监视着我啊,我都没有隐私了。” 商燕洲:“是送她回去的警员跟我随口提了一嘴,她可是在车上夸了你一路呢。” 温长廊明亮的黑眸咕噜咕噜地转动着,狡黠得像只狐狸,他慢慢靠近商燕洲,轻轻一嗅,淡淡的竹香就萦绕在鼻尖。 第173章 半月至 他满足地蹭了蹭商燕洲的脸,巴巴地说了句: “还是督长大人身上的味道最好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商燕洲磁性的喉咙发出几声性感的闷笑,低头就在温长廊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慢慢转而到耳根初,轻声诱【惑道: “欲罢不能?嗯?” 最后一声鼻音,沙哑磁性,且带着明显的情yu ,真是性感到爆。 温长廊向来嚣张惯了,这下商燕洲这么一撩拨,哪里还记得这是在商公馆,直接就缠了上去,疯狂地汲取着。 一吻结束,温长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仰躺在床上,不停地傻笑。 商燕洲:“笑什么?” 温长廊哼哼:“没笑什么就是想笑,” 有些事,或许看淡一些,那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在商公馆待了几天,他们就搬回了自己的小洋楼,因为商老爷子的唠叨让商燕洲实在是无法安心养伤了,连泡杯茶,他都嫌太烫。 最后索性就回来了。 时光飞快且平静地过着,半月后,就是青岁岁最终庭审判决的时间,席锦在此期间,找尽了所有有关系的部门,打通关系,虽然无用,但是成效还是出来了。 青岁岁最后作为精神病潜伏爆发时期特殊人员,被送到国监所,剥夺一切人权权利,终生不得出。 温长廊不知道席锦到底在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但是,能免了死刑,也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商燕洲在最后确认文书上改上公章,签上名字,然后就递给警员拿了出去。 温长廊做到他旁边,有些惋惜: “其实,青岁岁算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吧,热情大方,天真纯良,虽然其中掺假了三分真假,但她的本性是纯白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商燕洲放好公章,然后就继续审批其他的文件,笔上不停,认真专注地解读着文件上的内容,从温长廊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俊美、线条锋芒,但是当那唇扬起的时候,又显得温润无双,是个风趣优雅之人。 “怎么,看得傻了?” 商燕洲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打趣地看着他。 暧【昧的直视,让温长廊的看见可耻地红了,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才嘟囔道: “谁看你啊!” 商燕洲失笑:“我可没说你在看我。” 温长廊嘁了一声,就好不无聊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到处晃悠,最后实在无聊,就径自出了办公室,跟外面的警员打趣聊大话去了。 这等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胡泊泊这个传奇的小姑娘的到来之前,在胡泊泊来了之后,温长廊就觉得先前是自己笑得太过分了,所以才把这姑奶奶给招呼了过来。 “温哥哥!泊泊来找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温长廊扭头拒绝:“没有!” “呵呵,温哥哥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想我就想我嘛,干嘛害羞。” 温长廊沉默地抗议…… 一众警员愣住,纷纷想道,终于有一个比温小爷脸皮还厚的人出现了,难得难得。 第174章 写检讨 温长廊哭丧着脸,怎么扒都扒不下来胡泊泊抱住自己的胳膊,真是造孽了。 “温哥哥!” “你放手!” “不放!” “你放手!” “我不放!” …… “你们在干嘛?” 一道冷冷的声音让抬哄起闹的办公区域,全都安静了下来,大气不敢呼,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温长廊。 只有胡泊泊一人,不知所以然地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然后抓着温长廊手臂的手,跐溜一声就滑了下去。 哈喇子瞬间留了一地: “这个哥哥真好看……” 温长廊立马架起防备心,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让她清醒清醒: “小姑娘,你该去听课了。” 胡泊泊全然不停讲话,只是不停地在温长廊跟商燕洲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她小小地问了一声旁边的人: “那个哥哥是谁?” 被问到的警员聪明地选择了低下了头,一副宁死不说的忠贞表情。 可惜,这一切都不能让商燕洲收回已经黑了下来的脸: “肃静之地吵吵闹闹,成什么样!” 众警员低头,纷纷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坚决贯彻不说话的当真,导致一度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所有人,两个时辰内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上来!温长廊,你也一样!” 不容置疑的一句命令,让警督局的人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哀嚎之中,五千字的检讨书,对于他们这些只会动粗的人来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温长廊委屈巴巴地瞪了胡泊泊一眼,然后哭唧唧地向督长办公室里奔去,一边跑一边哭喊: “督长大人!我不要写检讨书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碰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温长廊顺手还给反锁了,重复了几下之后,温长廊就在商燕洲旁边坐下来,掐媚地说: “督长大人,检讨书我真的不会写,我可以不以要一个特权啊……?” 商燕洲扯了扯嘴角,冷笑更甚:“你觉得呢?” 温长廊:“我觉得可以!要是实在不行,人家就肉偿嘛。” 温长廊半掩着脸,动作扭捏娇羞,活像个小媳妇一样。 而商燕洲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凉凉的目光意味十足。 温长廊:“督长大人,那个胡泊泊真的跟我没关系,就是一个小姑娘。” 商燕洲:“小姑娘挺好的啊,长得活泼可爱。” 听到这话,温长廊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督长大人这莫不是要准备发飙? 事到如今,只能…… “督长大人~” 温长廊声音婉转地捏了一把嗓子,然后翘着嘴,自己伸手开始解身上小马褂的扣子,动作缓慢勾人,挑逗意味十足。 显然,温长廊没有学过勾引人的这门功夫,学得蹩脚得很,不过温长廊自认为人人都会垂涎他的美色,所以对于这无师自通的勾引,则显得信心十足。 而商燕州则一手挎放在沙发背上,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笑意,却越发的浓郁。 ”督长大人,你看我这锁骨是不是很精致啊,看我这皮肤,与生俱来的赛雪肌肤,一摸上去,是不是欲罢不能啊。“ 商燕州失笑道:“从哪学来的yin词秽句。” 温长廊嘿嘿笑:“我在黄埔大街上,淘来了一本白话情说编,里面尽是些撩拨人的话,我还有好多,要不一一说与你听听?” 第175章 表彰会 商燕州摇摇头,无奈的帮他把扣子一颗一颗地扣起来,然后俯身到他耳边,暧昧低语:“今晚回去,在床上慢慢脱,慢慢说,一件不剩,一句不露。” 温长廊被这温热的气息闹得脸上发热,他推搡了商燕州一下,咬牙切齿的说:“到了床上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商燕州体味了一番这句话,然后认真的点了下头,说:“也是,到时候嘴巴忙着,确实没空说话,不过那无碍,不说,只管做便好。” 温长廊捂住张红的脸,转过身去低声骂了一句:“禽兽。” 温长廊发现自从跟商燕州有过深入的接触之后,商燕州的流氓本质越发体现的淋漓透彻,一本正经的说着浑话,还说得大义凛然,让人无法挑剔。 跟温长廊闹了一下,商燕州就被公审办的人给叫走了,临走前,商燕州还留下了一句话:“检讨书写好之后念三遍,总警长负责听,少一遍,加倍!” 温长廊笑容瞬间僵硬:“。。。商燕州你个不要脸的!占了我便宜还让我写检讨!” 一众奋笔疾书的警员:“.......” 貌似无意中听到了些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两个时辰过去,整片办公区域都响起了郎朗的声,一遍又一遍,让那些外勤警员从头嘲笑到脚,嚣张至极。 文警跟外勤警的区别就在于,不用整天在老大眼皮底下晃悠,日子过得潇洒得很。 到温长廊的时候,温长廊抬头挺胸地走到中间的位置,那气势就像上台发表领奖感言一样,还像模像样地自己给自己鼓了一下掌,扯了扯嗓子,温长廊大声地诵读出来: “尊敬的督长大人好,我,温长廊不应该长得太好看,而引起了警督局办公区域的骚乱,我是罪魁祸首,我承认,我不应该太招摇,可是,我还是要为自己辩驳一句,太优秀,真的不是我的错。” 总警长目瞪口呆:“.......” “你这,确定是检讨书?不是自我表扬?” 温长廊正发挥到声情并茂处,他瞪了总警长一眼:“就我这是从寻找自身问题出发,褒贬结合。” 。。。 好吧,反正是不是,都是他说了算,给天大的胆子,他都不敢挑这位爷的刺,这可是比督长还难伺候的主,毕竟督长还是个讲理的,这位可是只讲拳头大小的。 洋洋洒洒地念完了两张纸,温长廊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咳嗽道:“口渴了,不然还有一张呢,行了,我的检讨到此完毕,欢迎下一位上台,鼓掌!” “呵呵.....大家鼓掌!” 总警长摆着一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啪啪啪的鼓起掌,其他警员也都跟着鼓掌,一个好好的检讨大会,在温长廊的带动下,成了一表彰大会。 坐在办公台中间,温长廊声情并茂且动作解说到位: “我飞起一脚,就把那黑影给踢飞,然后我连环出手,给了他一个八段劈,直接给他解决了!” 半个时辰之后...... 门口,商燕州身姿挺拔,双手插兜,声音带笑: “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啊,我是不是回来得早了?” 第176章 物极反 饶是商燕洲笑得再温柔,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督长生气了! 一双插在裤兜里,商燕洲步伐慵懒地走进,笑意矜矜: “怎么都安静了?不会说话了?” 温长廊眼睛转了两转,然后就厚脸皮地蹭了上去: “督长大人,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商燕洲阴测测地盯着他,回: “我以为,你满心想着我回来晚一些呢。” 温长廊笑容顿时掐媚: “哪里的话!人家是一时半刻都不想离开督长大人的,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我这半刻不见,却如隔山海,心里难受。” “油嘴滑舌。” 商燕洲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然后抬起头,温润的眸变得严肃冷厉: “既然罚你们进行思想反省你们不乐意,那便扣国薪吧。” 国薪,是上面给公办人员的工薪奖励,每月固定配额,可根据个人表现或奖或罚。 商燕洲这话,真的是狠狠地往一众警员心里插了一刀,不留余力,又稳又准。 可是温长廊不是警督局的人啊,扣国薪这项跟他是完全扯不上边的,他笑得暧昧,拿肩膀去撞了撞商燕洲,一脸明白的表情: “就知道你舍不得罚我,还嘴硬,不好意思了还。” 商燕洲噬着一抹公式化的笑意,然后后退一步,声音温柔地加了一句: “温长廊,扣一半工钱,再有异议,全扣。” 温长廊一听,如触电狮子,瞬间炸毛: “商燕洲!扣我工钱就是扣我寿数!我不干!” 商燕洲无动于衷: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说完,就伸出温柔有力的大掌,将前面挡路的人给挥开,然后径直回了办公处。 那迈出去的脚步不似进来时的沉重,轻快慵懒的步伐衬得此人更加地修长清隽,一举一动宛若贵公子,矜贵无双。 这样看去,心情,明显好多了。 可是办公区域里的一众文警,却都苦着一张脸,气氛一片低迷。 —— 晚上,两人洗漱之后,便带着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躺在了床上,肩膀相贴,显得亲昵无间。 温长廊动了动肩膀,向商燕洲那边挪动过去了一点,眼睛直勾勾的地转过去看着正在闭眼假寐的商燕洲。 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温长廊忍不住开了口: “督长大人,扣工钱那事,你看我能不能以色相抵啊?” 商燕洲眉头都不动一下,只鼻音嗯了一声。 偏偏就是这一声嗯,像只猫儿挠在他心里头,搅弄得痒痒的,蠢蠢欲动。 商燕洲这人,真是轻易招惹不得。 心里想着怎么讨好,脸上的赔笑不由更加地真诚: “督长大人,我的错!我认错!我这次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小的吧?” 商燕洲偏头,淡淡地回: “我何时追究过你?” 温长廊低头,怨念重重: “你是没追究我,可你追究我的工钱啊……” 商燕洲颔首,点头道: “既知如此,那还过多反抗,有何用。” 温长廊沉默:“……” 内心腹诽:果然,长得越好看的人,最是难缠,心思诡测。 第177章 再梦游 哼哼地转过头去,温长廊伸出脚毫不留力气,将商燕洲硬生生地踹到一边去,脸上的掐媚早已经换上了一副嫌弃的神色。 被野蛮地踹到一边,商燕洲睁开眼睛,不认同地剜了他一眼,随后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温长廊这人,当真是纵容不得。 再次醒来,商燕洲是被勒醒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用力扒开箍在自己脖子上温热的双手,借着暖黄的灯光看向温长廊,却见他依旧紧闭这双眼,但是口中却振振有词: “大胆小鬼!敢拒绝你温爷!当鬼当得不耐烦了?!” 商燕洲楞了半响,忽然反应了过来,温长廊这是,又梦游了。 果然,嘴上念叨了那么几句,就腾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在房间里游走,像个幽灵,飘来飘去。 偏偏,此人只穿着一条亵裤,看上去,滑稽至极。 商燕洲就这样等着温长廊从房间游荡出去,然后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光溜溜地飘回房间,直接压在商燕洲身上,气势十足地说: “商燕洲!我已经洗干净了!快来快来!” 说完,就滚到一边,爬下来,撅起光溜溜的屁股蛋,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蛋,语气十分地急不可耐。 商燕洲不动声色地任由着他闹,目光转移到那挺翘结紧致的地方,渐渐染上了暗色。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就连梦游,都这般……难以形容。 最后,商燕洲勉强地转移了视线,抱着枕头在另一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至于能不能静下心来睡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房间里连续了好一阵的拍打声,以及温长廊那,,,甜腻勾人的声音,等他真正消停下来的时候,商燕洲额间,已经渗出汗珠,可见隐忍之最。 第二天,商燕洲聪明地选择了提早一些起床,巧妙地避过了温长廊的震天嚎叫。 果不其然,在他在洗浴间里洗漱完毕了之后,就传来了温长廊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 温长廊一脸惊恐地拿被子遮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对于自己如今的状况,似乎十分不能接受。 以至于商燕洲一从洗浴间里出来,他就脱口而出: “商燕洲!我的亵裤是不是你脱的!你玷污我!!” 商燕洲冷笑:“你当你是黄花大闺女?亵裤是你昨晚自己脱的,你昨晚又梦游了。” 温长廊闻言,霎时僵直了身体,脸色有一瞬间苍白,他嘴唇动了几下,然后就颓然地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商燕洲见他那般,眉宇皱起,往常这个时候,温长廊哪里会肯善罢甘休,非得闹上一阵不可,可是如今,却突然安静下来。 他走近床前,伸手抚上他的发顶,声音温柔: “怎么了?” 叹了口气,温长廊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郁闷地说了出来: “我每次梦游之后,便会术法失灵,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温氏管家头七夜之前,我就梦游过一次,所以那时候我的术法失灵,才会差点折在那怨鬼手里。” “而且,术法恢复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半时辰便恢复了,有时半月余,都不会恢复。” 第178章 大祭至 商燕洲放在温长廊发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你上次,就是术法失灵了?” “嗯嗯。” 看着他没了生气的样子,商燕洲不由笑笑,说道: “既然术法失灵了,那就少惹些事,安分地在我身边待着。” 闻言,温长廊抬头,眼睛里划过笑意,那股失落郁闷,瞬间消散,只见他痞笑着蹭了蹭商燕洲,声音带着明显的调戏: “督长大人,那以后你洗澡,我也跟着吗?可是,人家会害羞耶。” 说完,还真的搅了搅手指,低羞怯。 一声失笑,商燕洲摇摇头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行了,起来吃早餐吧。” 温长廊妖孽的脸上挂着十足痞气的笑,穿上衣服之后,就一直围着商燕洲追问,言语之间的恶趣味,可想而知。 如此潇洒地过了几天跟商燕洲形影不离的日子,整天浑话不断,警督局里被带得风气都一片浑浊,商燕洲一边头疼的同时,一边还得想着怎么让他安分下来。 没成想,这样潇洒的日子,温长廊也就过了几天,只因,一天晚上,一张从天而降的冥纸。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不孝孽子孽孙!五日后阴阳铺大祭!还不快滚回来!” 温长廊捏着那张冥纸,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恍然如梦初醒。 日子过得太潇洒,差点忘了阴阳铺三年一次的大祭。 这等事要是真的搞砸了,那他以后也就不用过安生日子了,从阴阳铺第一代祖宗下来,必定轮流来他的梦里追究,宗祠家法伺候。 三年一次大祭,布施游魂,大赦两界,列请阴阳铺历代渡怨师,归位接受祭礼,为接受大赦的世间游魂引路唱魂,这是对游魂的恩施,也是调剂阴间与阳世之间的平衡。 对于历任渡怨师来说,一点,都马虎耽误不得。 温长廊虽然性子懒散,日子随心过得恣意潇洒,没有像历代渡怨师那般兢兢业业,可是对于这三年一次的大祭,还是非常重视的。 第二天,温长廊便将此事与商燕洲说了,还有五日,从深京回去,坐火车,尚需两日,耽误不得。 跟商燕洲说的时候,温长廊免不得带了点私心: “督长大人,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开汽车,说不定更快!” 带商燕洲回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关于通灵眼的线索。 “哦?为何想让我一起去?” 商燕洲放下手中的人民日报,声音温润。 温长廊嘿嘿笑了两声,厚脸皮地说了一句: “自然是舍不得与督长分开啦。” 总不能说是惦记着你眼眶里的,属于本小爷的通灵眼吧,不妥不妥。 沉吟了半刻,商燕洲便点了下头,就连温长廊,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答应得这般干脆,弄得他那一点羞愧之心泛着泡冒了出来。 一边跟商燕洲纠纠缠缠,一边却又打着那眼睛的主意,他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人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商燕洲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一说了之后,便吩咐了下去,整理好需要带的行李,然后又拨线回商公馆,让他们开一辆适合开长途的汽车过来。 交代好警督局的事务,最后跟商公馆那边知会了一声,温长廊就被带着上了车。 第179章 治野鬼 一直到车开出了深京城区,温长廊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就这么走了啊?这一走可是要上半月不止的,局里那堆事你就不管了?” 商燕洲摇摇头:“事实上,那些事并不需要我亲自经手。” 额。。。好吧。 温长廊看向车窗外,一直倒退的风景,生命不止,生生不息,有人降生,就有人离开,轮回就是这样,恒古而残忍。 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渐渐地就感觉困意袭上,眼皮子挣扎了半响,便再也抵不过,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不过,温长廊的眼睛,向来习惯了直视黑暗,所以他一瞧着这地势,便立马让商燕洲把车停路边了。 商燕洲把车停好之后,才问: “怎么了?” 温长廊摇摇头:“没什么,你先在车里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我的国民身分证。” 商燕洲皱眉,有些不解:“你的身分证?在这荒郊野岭?” 说起这个就窝火! 温长廊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句,然后边打开车门边骂骂咧咧的: “这群胆大包天的小鬼,趁小爷睡觉的时候顺走了小爷的包,早就想来教训教训这些小鬼了,这次路过,正好!” 下了车,温长廊还不忘叮嘱了句: “督长大人,你待在车上别乱走,我等下就回来,这附近是乱葬岗,邪门得很。” 商燕洲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了句:“小心些。” 就倚靠在座椅上休息了,开了一天车,正好休息一下。 温长廊这边走下大道,沿着小路来到了他上次去深京时,中途休息的乱坟地,在漫天黑暗中点起一道灵符,脚下一噔,整个山头虚空震动,地底下的东西一溜烟地钻了出来。 还没吼两句,就被温长廊那要杀鬼的目光给瞪了回去,规规矩矩地飘在自己的坟头上,瑟缩着肩膀,不敢直视那令人压抑的金光。 温长廊来回巡视了几遍,然后才愤愤地说: “你们这群小鬼,胆子倒是不小啊!几个月前,小爷光临你们这,小憩了一晚,结果就丢了个东西,害小爷蹲了好几天牢狱,你们自己要是够自觉,就站出来,不然,就别怪小爷一把符把你们全给烧了!” 温长廊此话一出,那肠子流了一地的鬼,颤巍巍地后退了两步,狰狞的脸上五官被搅成一团。 那点小动作全被收进了温长廊眼里,他走了几步,来到那流肠鬼的前面,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数到三,要看到东西,不然,后果自……” 咻…… “负!”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那久违的小破包,已经呈在他面前了。 望着前面颤得一地的肠子都跟着抖动的熊样,温长廊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被气笑了: “瞧你这熊样,当时怎么有胆子偷你小爷的东西,嗯??” 那鬼思虑半响,然后抬起惨兮兮的头,声小如蚁: “死的时间久了,……肠子不听使唤。” 温长廊有些嫌弃地拿过那沾了尸腐味的包,心想这要是拿回车上,那商燕洲还不得宰了他,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身分证,温长廊就将那包给丢了。 第180章 归家时 收好自己的证件,温长廊幽远的目光扫了一圈这些游魂,看着大多都是无人祭拜的,多半是已经被遗弃了。 临走之际,温长廊如大赦一般,抛下了一句话: “过几日便是阴阳铺布施游魂的日子,你们若是想投胎,就机灵点。” 说完,温长廊便加快脚步下了山,世间游魂多如牛毛,他不是圣人,只能做到其一二完满。 回到车上,温长廊发现商燕洲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安静的睡颜光洁如白玉,就算是这样坐着睡觉,他都是这般优雅从容,姿势端正。 许是那道注视的目光太热烈,商燕洲不得不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股异味就传到鼻翼,商燕洲皱紧眉,有些严肃地问: “你身上的什么味?” 温长廊突然一阵干笑,鼻子要不要这么灵,他都把外面的包给扔了,就拿了身分证。 不过,在棺材里躺了好几个月,有点味道,也是正常的。 温长廊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分证抄出来,然后心虚地开口: “在棺材里待了几个月,可能有点味……” “扔了。” 商燕洲果断地丢下两个字,然后就打开了车窗,敛着眉不说话,脸色看着,就十分沉郁。 温长廊顿住表情,随后低头看了看身分证,又看了看商燕洲,然后果断地在身分证上卷了一张符箓,手一挥,身分证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给扔了出去。 督长大人比身分证重要。 外面的小鬼飘到被扔出去的身分证旁边,一行大字袅袅升起: “送至阴阳铺!” 阴阳铺渡怨师大人的话,小鬼们莫敢不从。 解决了身分证之后,温长廊就陪着笑摇着商燕洲的胳膊: “督长大人,你看,我扔了,所以你就别生气了。那破东西在棺材里待了这么久,想来阴气也是极重,那咱就不要了,再办一个也好!” 斜睨了他一眼,商燕洲声音恢复了温润,脸色也缓和了些: “继续赶路吧。” 说完,就发动了车辆,在暮霭沉沉的夜色中,黄色的车灯,照着前行的道路,弯路曲折。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车速放慢,一座在烈日下散发着厚重历史气息的古城,缓缓入眼。 温长廊看着熟悉的景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心里头,舒畅多了。 这无疑是座很古老的城,汽车对于这里的人而言,是只出现在话题里的,却从没见过的稀罕物。 所以商燕洲一开进温家镇,便糟了一群的围观人,车子根本没有办法行进。 见此,温长廊摇下车窗,对着他们大声招手道: “你们快让让,是我廊小爷啊,你们挡着路了!” 还以为是外来人,没想到竟是阴阳铺那混小子,出去几个月,就开着这玩意回来了。 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让开,议论不止。 感受着那些羡慕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温长廊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本正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急吼吼地扯着商燕洲问: “督长大人你快看!快看我!好看吧!有没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做派?” 第181章 丢面儿 商燕洲失笑地看了看他,言语之间带着无奈: “勉强普通的好看。” 切了一声,温长廊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不可挑剔俊脸上,沉醉不止。 因为阴阳铺在巷子深处,没有办法开车进去,所以就将车停在了一颗古树底下。 下了车,商燕洲抬头看了一圈高耸若云的古树,痕迹斑驳,经历了岁月的轮转,却依旧青葱茂密。 这温家镇,就好像隐藏在日益繁华之下的,一位羞怯的姑娘,保守纯真,独有自己的那一份韵味。 下了车,温长廊自豪地向商燕洲展示着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看,这颗古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壮观吧。” 商燕洲清隽好看的脸上,温润的笑意,如酒甘醇: “确实。” “走吧,带你回去。” 温长廊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就撒欢了跑,两条腿飞快地转着,在路过一个小糖人摊前,还吹起了口哨,摊主见着是他,当即嘿了一声,就大方地递了一串糖人过去。 “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我这摊车扶手坏了,一直没人修,你既然回来了,得空了记得过来一趟,帮老叔修修。” “得了!嘿嘿,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温长廊爽快地应了之后,就拿着手里的糖人走到商燕洲边上,边走边同他说: “老叔的糖人我从小吃到大,人也对我也好,爷爷走后,还经常照看我,虽然嘴上有时候骂骂咧咧的,但人挺好的。” 商燕洲吃了一口糖人,眉头就动了一下,然后就在手上拿着,没再吃了,太甜了。 温长廊见他不吃,就抽过来,自己吧唧吧唧地吃着,好不快活。 他带着商燕洲,在青石巷道里慢悠悠地走着,这里的巷子跟老皮街的那种阴暗潮湿的老巷不同。 相对而言,这里的巷子要宽得多,地上铺着平坦光滑的小石头,五颜六色的很好看,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都是一片绿意盎然,上面爬满了牵牛花。 由于不是开花的季节,所以只是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壮观。 大约走了几条这样的巷子,前面的视线就变得狭窄起来,抬头一看,一块高高悬挂的巨大的匾额静静地横在大门正中上,上面雕刻的:阴阳铺,这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温长廊看着这三个字,一时间眼睛里变得水雾水雾的。 娘的,几个月没回来,竟然更破烂了,够丢人的! 而商燕洲却还在以为他是近乡情怯,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别太伤心,这不是回来了吗。” 温长廊回看了商燕洲两眼,心里一阵嗷嚎。 伤心个屁!小爷是觉得丢面啊!这门庭萧条破败的样子,一踹就能散架的门,嫌弃! 这间屋子里头,恐怕最值钱的就是那一溜烟过去的温家祖宗的牌位了。 嫌弃归嫌弃,这到底是阴阳铺的老巢,温长廊还是得细心伺候着。 拍了拍门口的玄武石象,温长廊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第182章 心思异 里面好几个月没住人,到处都是灰尘,院子里头的杂草,也差不多有半人高,商燕洲进来之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艰难地找到了落脚点,然后有些揶揄地开口: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阴阳铺?” 温长廊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梗着脖子反驳道: “寒酸是寒酸了点,但是这可是个福地!不然哪能养出我这般优秀的人来。” 商燕洲伸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矜贵的身段站在一堆狼藉中,有些无从下手,想了想,他就走进里院,里面光线很暗,空气中都是又湿又潮的霉味。 视线扫到一扇陈旧的木门,商燕洲却愣住了,盯着那扇门,商燕洲没来由地眼睛一疼,他反射性地狠狠闭了起来,那种感觉,心有余悸,就好像忽然之间眼珠子要飞出去一样。 而且,在那瞬间,他有很强烈的感觉,那种致命的熟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 在商燕洲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只是瞬间,却让那扇木门后的东西,蠢蠢欲动。 幸而这时候温长廊走了进来,他看到商燕洲有些苍白的脸色,赶紧撒腿过去,担忧地问: “怎么了?” 商燕洲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了冷静,他笑了一下,说: “没事。” 打量了几下,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温长廊才放下心来,他踹了踹那扇木门,然后自顾自地说起来: “这是供奉我们温家阴阳铺历代祖宗牌位的屋子,里头晦气重,你别老在那待着了,上二楼吧。” 温长廊走开了之后,商燕洲幽深的瞳孔倒映着那扇木门,唇慢慢地抿紧。 果然,还是有关系的。 转身,商燕洲移开脚步,上了二楼,他上来的时候,温长廊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经过几小时的收拾,基本上是恢复了些许阴阳铺原本的模样。 陈旧的的木板,却无处不透露着神秘的气息,整个用来支撑的柱子,上面的符文都带着厚重的历史气息,每一处摆设,陈具,都好像是精准算量过,十分讲究方位。 坐在温长廊咯吱响的木板床上,商燕洲心情有些微恙,他看着来回忙活的温长廊,突兀问道: “温长廊,你带我回阴阳铺,到底为何?” 温长廊整理东西的身形顿住,然后哈哈笑道: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况且你还长得这么俊,当然是带你回来见见我祖宗们啊。” 商燕洲沉默,随后微怒道:“口无遮拦。” 背对着商燕洲,温长廊一阵唏嘘,这种心虚又愧疚的感觉是什么鬼! 娘的! 知他满口胡言,必不会说实话,商燕洲也懒得问了,有些事情,即使他不问,时间到了,恐怕也会明了。 只是,温长廊,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拍门声打断了商燕洲的思绪,他走到二楼的小阳台隔板上,正好看到外面拍门的人,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爷爷,此刻正在不停地拍门。 第183章 泼猴子 跟温长廊走下去,刚打开门,一根粗重的拐杖就飞了过去,继而就是一声中气十足地怒吼: “你个泼猴子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在外面日子过得潇洒了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那一下是打得真结实,温长廊一边躲一边嗷嗷叫: “九祖宗你轻点!打死我可就绝后了!” “要是误了三天后的大祭,我可就不止打死你这么简单了!你真是要气死我这老头子才罢休!” 温长廊是真怕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被自己气出什么好歹来,于是就硬着脸站在院子里头,任他打累了骂累了,然后就笑嘻嘻地从里边端出一杯新烧开的茶,好不殷勤: “九爷爷,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大祭不止是阴阳铺的大事,更是咱们温家镇的大事,我怎么会忘了呢,快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自个身子,多不值当啊。” “哼!” 老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剜了他一眼后,才把目光转移到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商燕洲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和蔼地说道: “这位小兄弟看着气质矜贵,温润文雅,一看便不是温家镇的人,可是这泼猴子从外面带回来的朋友?” 看着这跟自家爷爷一般年纪的老人,商燕洲不由轻笑,温声回道: “在下商燕洲,是长廊的朋友,这次跟着他一起回来,是总听他说家乡的故事,觉得有趣得紧,便想跟着来见识一番,希望,没有给老先生带来麻烦才是。” 被温长廊称作九爷爷的人,越看商燕洲越喜欢,瞧瞧这文质彬彬的斯文人模样,定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一句话都说得这般谦虚有礼,如此对比,他又嫌弃地看看那站没站形的人,就更加恼火。 气得他手上的拐杖再次挥了下去: “你这泼猴子,交到这么个优秀斯文的朋友,怎么也不知学学人家的好?” 温长廊妖孽的脸上笑意浓郁,眼角轻挑地勾了商燕洲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斯文不斯文,优雅不优雅,九爷爷啊,这可是只有我亲身体验过才能体会的,你这光看个表面能看出什么来。” 商燕洲眉宇轻扬,随即温柔一笑,危险道: “长廊这是在说,我过于斯文优雅了吗?” “没!我可没这样说!” 温长廊当即摆手,脸如菜色般难看。 那一声长廊叫得千回百转,真是鸡皮疙瘩都起一身。 被忽略的某九祖宗,拐杖一甩就直接敲在温长廊头上: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大祭需要的东西可准备齐了?往生咒可背熟了?阵法位可算好了?” 温长廊眼睛一瞪,就像个孩子一般扯皮: “九祖宗,我这才刚刚回来!而且,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一本往生咒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我看着你长得就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温长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嘟囔道: “小爷这副样子不知迷倒多少姑娘,也就您老看不上。” 第184章 温风眠 这位九祖宗,是温家镇如今唯一的族老,也八十高龄了,跟他爷爷一辈,据说年轻的时候被江湖尊称一声九爷,也是风流潇洒的一个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 他当时还拿此事作弄过他,后面被他爷爷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最后说了一句: “你九爷爷前半生过得潇洒,后半生却太苦。你若再拿你九爷爷开玩笑,我便宰了你!” 这句话,他至今都不能明白。 看着那张被岁月碾压得只剩一副苍老皮囊的人,佝偻着身体,步履蹒跚,很难想象,他爷爷说过的,那如火一般热烈的少年,是他。 对了,九爷爷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温风眠。 恭恭敬敬地将九祖宗送走之后,向来桀骜不驯的温长廊,此时竟也出了一身虚汗。 温长廊朝商燕洲摆了摆手,语气苦哈哈的: “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没少挨这位九祖宗的揍,早几年他身体还硬朗的时候,论身手我都打不过他。” 这么说,商燕洲倒是有些诧异: “你的身手也算顶尖,连你都打不过的,那恐怕得飞檐走壁?” “你还别说,我还真就见过他飞檐走壁,不过那都是小时候了,不值一提,哎对了,督长大人你饿不饿,我去煮点面吧要不?” 开了这么久的车,饿想必是饿了,温长廊自顾自地说完之后,不等商燕洲说话,就径直进了厨房。 商燕洲在院子外面环视了一圈,然后就赤着手将院子里的一些杂草拔走,沿着墙跟过去,最后,商燕洲蹲在了一个狗洞前面,凝视不语。 这里……商燕洲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上,就被一个人横空给抓住了。 “你是谁!在这干嘛!” 商燕洲眉一拧,回头的瞬间就挣脱了束缚,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这个扎了两条大辫子的姑娘,不发一语。 没敲门就进来,还如此熟门熟路,看来是亲密之人。 商燕洲思及此,脸色便有些难看,他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侵犯的矜贵气质,孤高清傲,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你是哪位?” 商燕洲脸上慢慢换上一副淡笑温和的面容,仿佛刚才迸发出逼人气势的,只是错觉。 望着那如沐春风的温柔浅笑,温柔脸上的戒备之色瞬间散开,一张小脸霎时红扑扑的,好……好好看的人。 跟镇子上任何人都不一样,这个人,就好像是独立于烟火尘埃之外的,仙一般的人儿。 “我……我是温柔。” 她好半响才从那漩涡一般的温柔笑意中回过神来,然后磕磕碰碰地回了话。 闻言,商燕洲再次笑道: “你是来找温长廊的吗?” “啊?啊!是啊,我……我来找廊哥哥,给这个!”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簸箕递到商燕洲面前,然后就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商燕洲稍微低下视线,就看到了簸箕里的东西,是一些纸钱蜡烛,还有两个牌位,一小袋生米。 第185章 阑珊处 温长廊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便是以下一副画面: 姑娘害羞地低着头,隐约能从侧脸看出那少女怀春的小心翼翼,再看那笑得一脸温柔的好看男子,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多么恶寒的一幕! 温长廊拉着脸上去将商燕洲扯到自己后边,然后语气十分不好:“你是来看我的吗?” “啊?” 见到温长廊,温柔似乎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不由又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把手中的簸箕递给温长廊,解释道: “廊哥哥,娘说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拿过来,还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看了眼簸箕里的东西,温长廊脸色才好了些。 原来是送需要安魂的牌位过来。 温长廊让她自己拿到宗祠去,按照辈分放好,然后就二话不说将她打发了出去。 人走了之后,温长廊瞪了那依旧笑得勾人的家伙一眼,龇牙咧嘴地开口: “笑得这么招摇要勾引谁呢!” 商燕洲挑眉:“这院子里头没别人。” 温长廊当即嘿嘿笑着,荡漾地跳到商燕洲身上,也不怕身上的油污沾到他身上,他附身在商燕洲耳边,呵气道: “督长大人,这阴阳铺里可是有无数双老祖宗的眼睛在看着,尤其是入夜之后,你说我们要是在这干那档事,会不会气得他们再升天一回?” 商燕洲清隽的眉眼带笑,道:“试试?不过我怕你明天下不来床。” 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般下流胡话的,恐怕只有商燕洲了。 温长廊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两人闹了一下,然后就挤在一张小木桌上吃面,吃面的时候温长廊还特地伸出粉嫩的小舌,一卷一卷地将苗条卷到嘴里,吧唧响。 商燕洲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低头吃自己的面,全程没有说话。 到了傍晚时分,天慢慢地黑了,这座古城也不像深京的繁华,往往在入夜之后,这里就会陷入一片宁静,百家灯火阑珊,自成安隅。 温长廊用木桶装好热水,拿到卫生间去,倒入大浴桶中,来回几趟,水就满了,拿好自己的衣服,温长廊就准备进去洗个热水澡。 没想到,却被一只肌腱有力的手,给圈在了木门之后。 商燕洲呼吸之间的热气喷在温长廊的颈圈处,小小的空间里,热气升腾,酝酿着令人沉醉的情绪, 温长廊有些晕乎乎地,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细碎的吻,开始很温柔,到后面,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衣服散了一地,挤在大木桶中,身体被热水蒸成了粉色,上面一寸一寸,都被留下了带着淡淡竹香的痕迹,这些痕迹,一直延续到那莫名之地。 温长廊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这会快活舒服了,便哼哼唧唧的,细碎的呻~银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打转,回旋,最后都落入了商燕洲的耳中,如同星星之火,彻底点燃了商燕洲这一片燎原。 当商燕洲那带着灼人温度的掌心抚上前面的物#事时,温长廊激动得拱起身体,在商燕洲的肩膀上硬是咬出了一排牙印。 商燕洲磁性低哑的笑声在温长廊耳边响起: “这就激动了?后头,可还有你受的。” 第186章 吃到手 温长廊哪里管他说的什么话,舒服了就没羞没臊地哼着,双手也不老实地到处点火,眼睛舒服地眯起,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在一颤一颤的,嫣红的唇微合,经过商燕洲的一阵蹂躏之后,变得水润晶透,十分诱人。 “啊~!嗯……” 温长廊身体拱到最紧绷,一阵排山倒海而来的感官激荡不止,过了好半响,才缓和了过来。 却是刚刚缓过一口气,底下不安分的手指就一溜烟地进来了,温长廊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谴责地看着商燕洲。 却不知他那水雾朦胧的双眼,看着商燕洲的时候,只会让商燕洲更加无法抑制。 商燕洲一边温柔地轻吻着他的额头,一边借着热水的温润,不停地推进,感觉到湿润了之后,商燕洲就定定地看着温长廊,眼睛里的是势在必得的霸道气势。 腰一沉,一鼓作气冲到底,商燕洲舒服地喟叹出声。 ……河蟹河蟹 第二天,商燕洲光荣地收获了一拳头,不过力道软绵绵的,丝毫没有威慑力。 “娘的!让你停了还不停!不知道节制点吗!今天还有这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个斯文败类!” 商燕洲斜靠在床上,被子遮到一半的位置,脸上是一副食髓知味的慵懒神色,他带着讨好的意味将温长廊捞过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慢慢地揉捏着他的腰侧,声音异常温柔: “没事,你再休息一下,有什么要准备的,你说,我去帮你便好。” 温长廊郁闷地咬了商燕洲大腿一口,直接给咬出了血印子。 一回家就被吃了个干净,够憋屈的,那隐隐作痛的地方,还在提醒着他昨晚的疯狂,他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昨晚一共做了几次。 看着斯斯文文的人,一到床上就本性毕露,比狼还狠! 好容易安抚好炸毛的某人,商燕洲才动作轻轻地起床穿好衣服,洗漱下楼。 从二楼下去之后,就去了厨房,不过却在门口站了好久,都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般带着年代气息的灶台,他确实……没有见过。 最后在他打算硬着头皮上的时候,温柔,竟然又过来了。 她到处看了一下,最后在厨房门口看到了商燕洲,双目对上的时候,就脸红红地低了下来,慢慢地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你是要煮东西吗?” 商燕洲点头:“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这工具不怎么会用,温姑娘正好来了,若是无事,可否教教我?对了,我姓商,你可以唤我商大哥。” 商燕洲看着她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一个小姑娘,最是藏不住心思,又最是容易害羞,他这么一说,温柔就灵活地钻进了厨房,脸上红扑扑地开口: “可以的!不过我娘让我过来问你们吃过早饭没有,要是没有吃,就过我们那边,我娘做了玉米粥还有糊饼,很香的!” 玉米粥?商燕洲暗自思忖片刻,就点头道: “也好,你廊哥哥昨晚累着了,还在睡,那我过去拿一下过来,等你廊哥哥醒了之后再吃,可好?” 温柔猛点头:“嗯嗯,那你跟我过去吧,商大哥。” 第187章 牵牛藤 出了门,拐到另外一条巷子,温柔也相对胆子大了些,没有那么紧张了,关键也是商燕洲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很亲切近人,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浅笑,好看得紧,让人怕不起来。 她走在前面,身上穿着花色裙子,随着走路摆动起伏,在两边牵牛花藤的映衬下,显得热烈而美好。 商燕洲心想,那是一种很纯粹的美,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美。 这些巷子本就互通,温家镇世代都是在这里生活,邻里之间早就如同一家人,很是亲近,再加上温长廊家如今就剩下他一个,所以,这些邻居嘴上虽然嫌弃着,但是无论什么,都是帮衬着的。 这些人,都是地道淳朴之辈,商燕洲在见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了。 他一进去,便引来了一阵注目,怔了一下,商燕洲就被热情地扯到了一堆妇女的中间,哎呀哎呀地看着。 “哎呦,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像那玉面公子似的,又白又嫩。” “是啊是啊,那泼猴子出去一趟竟能认识这般人儿,也真是祖上的福荫啊!” “哎呀,你瞧瞧,长得真是不错。” 商燕洲有些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身上被摸了个大概,眼看着那越来越过分的手,商燕洲被迫不着痕迹地退了出来,然后礼貌地笑笑: “初次见面,在下有些失礼了,非常抱歉。” “哎呦,长得俊人还这么有礼貌,可真是稀罕。” 温柔娘笑吟吟地走过去,将那些人挥开,说的话总算有些用: “你叫什么名字呀?” 商燕洲微微欠身:“姓商,名燕洲。” “原来是小商啊,你看看这些人吓着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啊,你这是过来拿玉米粥还有糊饼的吧?哎,那泼猴子呢?怎么没过来?” 温柔娘说着就往后面看了看,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温柔。 温柔垫着脚有些慢吞吞地回: “廊哥哥还睡着,商大哥说他昨晚累着了。” 温柔娘当即就有些恼:“这泼猴子都还没干什么呢就喊累,我看啊就是懒,早饭都要客人自己过来拿,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温柔娘一边念叨着,一边走进厨房,端出一个铁盘子,上面有一个土煲,还有很多金黄色的糊饼。 商燕洲顺手就接过了铁盘子:“谢谢婶婶的早饭,长廊他从深京回来,长途跋涉,累些也在情理之中,等他醒了,我一定让他过来,跟您好好说道说道。” “行行行,那你先回去吃早饭吧,别饿着了,要不在婶这吃也行!” 商燕洲连忙摆手,婉拒: “不了不了,谢谢婶的盛情了,我得先回去看看长廊醒了没有。” “嗯嗯,也行,那柔柔,你去送你商大哥回去,这巷子弯弯曲曲的,怕他不认得路。” 温柔得了任务,便高高兴兴地领着商燕洲出了家门口,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明显是很开心,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很活泼。 商燕洲也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这些路,他走过一遍,便不会忘。 第188章 风起时 在穿过一条偏巷,走下石板梯的时候,商燕洲却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一手柱着拐杖,一手将一个托盘借着腰侧的力量,夹在腋下,看起来很吃力。 待看清来人之后,商燕洲刚想走过去,温柔却先一步跑了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托盘,有些懊恼: “九爷爷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不叫柔柔过去帮你拿。” 来人,正是上次来过的,温长廊口中的九祖宗,温风眠。 温风眠见到温柔那张嘟起嘴巴的小脸,当即就爽朗地笑道: “就这点东西,我又不是走不动,再说了,这些东西,还是亲自拿过去,才显得真诚。” 商燕洲走近,朝他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喊了一句:“九爷爷。” 见到是商燕洲,温风眠语气温和地说道: “是小公子啊,咦,你怎么自己出来了?那泼猴子呢?这巷子到处通,拐七拐八的,你刚刚来,肯定会迷路的。” “九爷爷叫我燕洲便好,长廊他这会估计也起了,我扶您过去吧。” 温风眠脸上大抵是有些生气的,不过却还是缓和了过来。 气得是温长廊的不懂礼数,缓和是因为这带回来的小公子,着实懂礼貌,斯文有礼,很让人喜欢。 就好像……年轻时候的他,满腹经纶,待人接物,都透着书卷香,可是生气时候,却又霸道得紧。 回去的时候,商燕洲粗略看了一下托盘里的牌位。 巫溪偃? 不是温家镇的人,巫姓人,应该很少了吧。 回到阴阳铺,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温长廊幽怨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督长大人~~!” 顺着声音望过去,正是温长廊瘫软地倚在木楼突出的隔台上,双眼朦胧又委屈地看着他。 两条赤胳膊吊到外面晃来晃去的,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异常刺眼。 商燕洲轻咳一声,就赶紧放下手中东西,上了二楼将他搂回房间里,放在床上,端看了半响,以为他还睡着,温长廊突然睁开眼睛,扑上来一口咬住他,还口齿不清地说: “商燕洲你个混蛋,一大早就去会小姑娘!看我不咬死你!” 感受到手臂上湿漉漉又有些痒的感觉,商燕洲不觉失笑:“你也知道是小姑娘还生气?行了,快些穿衣服起来洗漱吧,你九祖宗过来了。” “什么!” 温长廊吓得直接跳下了床,这一剧烈反应还牵扯到了后面的地方,疼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然后就是一阵快速的穿衣,洗漱,风风火火地跑下了楼梯,只是那姿势,有些怪异就是了。 底下的九祖宗,看到龇牙咧嘴地跑过来的泼猴子,当即就一个拐杖过去: “咋咋呼呼的,没个样子!” 温长廊动作不怎么灵活地躲过去,委屈地喊着冤枉: “我这不是怕耽误九爷爷的大事吗。” “廊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温柔天真无邪地凑过去,抓起温长廊青紫遍布的胳膊,担忧地问。 温长廊突然猛烈地咳嗽,赶紧把自己的胳膊抽回去,将袖子撸下来,遮得严实,然后煞有其事地开口: “被狗咬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第189章 负重者 温风眠犀利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扫视了半响,然后自己拿过那托盘,对温长廊说: “跟我到祠堂去一趟。” 温长廊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了过去。 温家祠堂,从阴阳铺一楼木隔的那扇木门过去,通过一条暗廊,就到了。 温家祠堂,从清朝年间便存在,久经风霜,却屹立不倒。 来到祠堂前,温风眠小心翼翼地拿出那牌位,放在了温长廊爷爷牌位的边上,然后拿过手巾将那牌位擦拭得很细致。 一直到他做完了一通事,才转过来对着温长廊,严肃地下了道命令: “跪下!” 温长廊大抵也知道是为什么,于是就顺从地跪在了蒲苇上,一副任君宰割的顺从模样。 “你跟那小公子,是什么关系?” 温长廊痞笑:“九祖宗您火眼金睛,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何必问我。” “你!” 温风眠气得直接给了他一拐杖,然后继续沉声问道: “你可有兄弟?” “没有。” “你可有子女?” “没有。” 温风眠立刻怒声低吼:“你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温长廊语气难得认真:“并没有。” “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既没有兄弟也没有子女,那你还……还跟一个男人纠缠,如今阴阳铺就剩下你这一脉了,你是想要阴阳铺绝后才甘心吗!” 温风眠说一句就拿拐杖在他背上挥一下,温长廊都闷闷地受了下来,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压在他背上的,不止是阴阳铺,还有这世间所有的祈求,温长廊邪肆地笑了笑: “九祖宗,你这么激动,无非就是担心,自我之后,没有人再为那巫溪偃老前辈安魂。” “你住口!” 温风眠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因为这一破音的怒喝,而支撑不住。幸好温长廊眼疾手快,将他扶着,在偏位坐下,然后好言劝道: “九爷爷,您何必呢,守了一辈子,够了。爷爷在世时常说,阴阳铺本就指望不上我,这也是阴阳铺的命数,自温家之后,自然有他人来接手。而且,这么多年了,他……说不定早就过了那扇门,投到下一世了。” 温风眠哑口,浑浊的眼睛里翻滚着血丝,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沉寂了下来。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来看管着你,只是因为这个吗?当初三哥走的时候,说让我照顾你,我也应了,咱们温家一脉本就人丁稀薄,你说你如今走了这条道,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就这脚下,有多少个阵法,镇压着多少邪灵,你比我清楚,你现在潇洒了。到时候两腿一伸,走了,那些底下的东西谁来镇压?到时候都跑了出来,引起大乱,这些罪过,到了阎王爷那,可都是要找你算账的。” 温长廊苦笑:“死了之后还管他算账不算账的,照样受着呗。” 这话勉强出来的故作轻松,叫谁,都能听出来。 有些人,自出生时就带着使命,命都不是自个的,活着,自然也不是为自个活着。 越强大,背负的责任就越多。 他温长廊就是这样的人,真没意思。 第190章 商阎王 温风眠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那一排排过去的牌位,在烛火下,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然后语重心长地道: “泼猴儿啊,不是谁,都能随心所欲的,你看看这些灵位,出生在温家,担着阴阳铺世代延续的使命,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个的了。我说的这些,你自己想清楚吧。” 温长廊邪邪地勾了勾嘴角,敛下的眉,掩去眼底的情绪,然后无所谓地笑道: “九祖宗,你何必把我捧得这么重要,其实,我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这条命,别人想要就拿去,只是,在命还是我自个的时候,我要怎么过,那还不是得看我自己是吧?行了,话你也训完了,我也该去准备大祭了,就这样吧。” 温风眠瞪了他一眼,气馁地说: “油嘴滑舌,什么都说不过你!” 温长廊自顾自地站起来,拱拱手道: “九祖宗过奖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这一大清早的就跪祠堂,怪饿的。” “滚吧滚吧,我自己在这待会。” 得了特释令,温长廊转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回到前院,抓起一个糊饼就是一顿吃,也不管商燕洲和温柔递过来询问的目光。 商燕洲走近抽走他手上的糊饼,语气平淡地说: “去喝点玉米粥吧。” 温长廊使劲点头:“嗯嗯!督长大人,我告诉你,我婶糊的饼,那是绝对香!你自己快尝尝,我去喝两口粥。” 商燕洲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眸,却沉了下来。 温柔慢慢地挪过去问: “廊哥哥是不是被九爷爷的拐杖打傻了?他每次被九爷爷打完,都是这幅表情。” 商燕洲不语,放在手中的糊饼,走近那扇木门,第一次,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那种感觉就更加清晰,压抑,叫嚣,都往他的眼睛处袭去,通过那短短的一段路,他的眼睛已经流下了刺眼的血。 若无其事地擦拭掉,商燕洲神色平静地走近了温家祠堂。 眼前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隐约能看到那个盘腿坐在蒲苇上的佝偻身影,商燕洲走近,与他相对而坐,然后稍微弯了下腰,温声道: “九爷爷。” 温风眠睁开眼睛,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情绪也没什么起伏,对视了半响,他才开口问道: “你是深京人?” 商燕洲点头:“是。” 温风眠笑开,有些怀念般开口:“现在的深京太平了吧?想想那时候,早二十年,那可是军阀混战之地,各方势力都想占据,那时候的人们,可不敢在深京落脚。” 商燕洲轻笑,应:“确实,听我父亲说过一些。” 过了一会,温风眠又问: “你姓商?是不是商会的商?早十几年,有一个大军阀,也姓商,商阎王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我记得还来过我们这小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拨接着一拨的军队过来,好像在找人,后来又全部撤了出去,倒也没伤了镇民半分。” 第191章 多迤逦 听到此处,商燕洲却紧蹙着眉,追问: “九爷爷说的大军阀,可是叫商允意?” 温风眠沉思了好久,似乎是在回想,然后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不大记得了,都十几年了,只记得那商阎王的名号。” 商燕洲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荒谬的想法,如果他父亲来过这里,那来自心底深处的熟悉感,是不是有可能是因为,他儿时,也来过这里?!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温风眠见他这么问,就说道了: “莫不是那商阎王真是你们家的?” 商燕洲:“或许吧。” 两人心平气和地聊了些,然后温风眠就沉沉地看着他,语气凝重: “小公子,你人很好,我瞧着都很喜欢,但是,你跟泼猴儿那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毕竟,我觉得你并不了解他。” 商燕洲问:“考虑什么?又需要了解什么?我只需知道那人是他便好。” 温风眠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还小,不懂得这条路有多难,泼猴儿是阴阳铺最后一脉了,他的身份我想你是清楚的,是半点由不得自己任性啊。” 商燕洲轻笑,语气波澜不定,却霸气尽现:“再难走的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而且,我不会允许他有选择的机会,既然开始了,就没有结束的那天,除非我死,或他死。” “你……罢了。” 温风眠颓然地摆摆手,就不再说话了。 也许,他们做不到的,这两个孩子可以,毕竟,那些孤注一掷,是他温风眠不敢的,人一旦懦弱了,退一步,便是一生。 —— 往生咒,送往生者,渡怨一脉,以身为祭,阴阳行走。 商燕洲看着温长廊用自身的血,混合朱砂书写符箓,字迹潦草杂乱,一如他的人,潇洒不羁。 温长廊专心写符文的时候,眉头会习惯地皱起,清亮的双眼会聚精会神地盯着下笔处,然后一挥手一洒墨,动作快速且一气呵成。 “往生符,九十九张,意为九九归一,汇于尘土,督长大人,你知道这世间,有多少游魂吗?” 温长廊一边写符,一边语气自然地问。 商燕洲收过他写好的符,放在一起叠好,摇头道:“或许很多吧。” 温长廊鼻孔哼了一声: “很多很多,多得遍布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空气,在我眼里,都是遍地哀嚎,一片漆黑的游魂鬼邪,你说这世道还公平不公平了,怨鬼何其多,而这世间的渡怨师,却只有一个,小爷迟早得累死。” 商燕洲宠溺地笑笑:“嗯,很累。” “三年一次大祭,开祭前要沐浴清浊,五谷皆净,一旦开祭,就得往死里念上三天三夜的往生咒,一刻都不能停,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就连想放屁,都得憋着。” 写完一张,温长廊又拿过一张黄纸,慢悠悠地写,也慢悠悠地接着话: “我记得我第一次亲自开祭,是我爷爷走后三年,那时候我刚刚满8岁,一场大祭下来,直接昏迷了两天,九祖宗说,我差点就活活给饿死在祭坛上,没挺过来。可是我命硬呐,最后又让我活蹦乱跳地活了这么多年。” 商燕洲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声音极致温柔: “嗯,心疼你。” 第192章 慧明世 一 温长廊手抖了一下,用力过猛,一张符就这样报废了,他气得捶了一拳商燕洲,笑骂:“你干嘛勾引我,看我符都画坏了!滚滚滚。” 商燕洲抓过他的拳头,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就坐了回去: “行了,不闹你了,你安心写吧,还有三十八张。” 温长廊有些抱怨地嘟囔:“还不是你老招我。” 商燕洲眉目温柔地看着温长廊的侧颜,嘴角弧度慢慢上扬。 等到温长廊把九十九张往生符写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将写好的符箓收好,温长廊就拿了罗盘还有纸笔出去算方位,定阵形。 镇上的人也陆续把自己家里的元宝香烛和牌位拿到温家祠堂里按照辈分摆放好,祠堂里一群人手在打扫、洒米水,上香米。 为了不打扰温长廊算卦,其他人在打扫好了之后,就都退了出去。 其实每次大祭的阵位虽有些出入,但都差不多,算量之后,再在纸上将阵法图画出来,温长廊就召集了温家镇的几位长辈,开始布置大祭阵法。 “东西四乾,以牛头马面为首,供黑白无常仙身,四方为圆,迎诸祖归位。” 方圆高地,搭起祭台,祭品陈列,按照既定的方位摆好,中间以柳树枝作一苇,正对请出来的钟馗像。 大道天下,无公为最,渡魂一曲,慧及明世。 大祭礼场准备好之后,温家镇的人开始闭门,三清浊气,洗涤尘垢,说得通俗点,就是用老桂叶,泡上三个时辰的澡。 然后束发为冠,绾发为髻,身着白色稿服,童稚皆为如此。 而温长廊,三清浊气之后,则由镇中老人帮忙洗涤尘垢,换上由多人亲手编织而成的纹白道袍,在用香灰将黑亮的短发抹平,套上发套。 发套为银白,长及腰际,红线穿其中辨成繁复的发辫,在银白的长发中若隐若现。 温长廊盘腿端坐在正堂,邪眼勾了商燕洲一眼,痞痞道: “怎么样?有没有被小爷的绝世之姿震惊到?” 商燕洲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颇有仙风道骨之姿,这银发看上去,应该是真发。” 打了一个响指,温长廊缓缓而道: “有眼光,这还就是真的,这银发,可是从温家祖先头上一根一根剪下来的。据《温族志书》上记载,我们温家的老祖宗,那可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传奇人物,在预知了自己的劫难之后,就命后人在他仙鹤后将他的头发保存下来,用以大祭。” “经过了几百年时间,这银发还如同刚刚剪下来一般,所以都说,这是老祖宗仙鹤后的化身,为羽化之神物。” 商燕洲应和了一声,然后伸手顺了一下他头上银白的发丝,触感丝滑,带着阵阵寒意,竟真的如同活了一般,主动缠上商燕洲的手,极尽亲昵。 温家镇的老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怪事,当下被吓得脸色青白,要去寻九祖宗过来。 温长廊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喊住了她们: “阿婆阿婆,你们别跑呀,这其实就是我的一个恶作剧,不必去惊动九爷爷的。” 第193章 慧明世 二 那几位婆婆有些半信不疑:“真的?我们可看见老祖宗那头发,竟……竟然活了!莫不是老祖宗显灵了?!” 温长廊啧了一声,很欠揍地说了一句: “也就你们一把年纪了,比较好骗。” 温长廊这么一说,她们果然就停下了脚步,然后责备地瞪着他: “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还净调皮捣蛋!你个挨千刀的泼猴儿!” 不痛不痒地骂几句,那几个老人就拿着自个的东西回去了,晚些便是大祭时辰,她们也要去做准备。 正堂里只剩下温长廊跟商燕洲两人,温长廊那端正的坐姿摇摆了两下,就东倒西歪地靠在商燕洲身上,活像个没骨头的,完全倚靠在商燕洲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督长大人,等大祭开始,你随便看看就好,待结束了之后,我得了空,再带你到处逛逛。” 商燕洲的手有节奏地捏着温长廊的腰侧,由上而下,慢慢移动: “嗯,三天不吃东西,受得住吗?” 商燕洲有些心疼地抚上他的侧脸,声音温柔专注。 “又不是第一次,放心啦,我现在可学聪明了,开始之前,先使劲吃,把自己吃撑了,然后在上去,这样,就是一天撑得难受,一天饱,也就饿最后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商燕洲失笑:“也就你能想出这种不靠谱的法子。” 温长廊嘿嘿笑着,将脸埋进商燕洲胸膛里,然后勾起的唇角,就沉了下来,眼睛里倒映着浓墨,幽暗深沉。 银发跟通灵眼,都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二者之间有血脉上的感应,所以,老祖宗这是将督长大人当成了温家后人。 他接触了这么多次的银发,都没有感觉到它的灵性,感情是老祖宗以为他是个冒牌的,一直憋着呢。 “督长大人,要是有一天,我想向你要个东西,你会给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你才能安分地待在我身边。” 那……要是我硬抢呢? 这句话,温长廊没有问出口。 —— 大祭伊始,温长廊手执阴阳两界,踏上高台,闭上眼睛,跪在柳枝苇之上,口中默念往生咒,天地间气息忽而四处翻涌,争先拥后地往温家镇飘过来。 阵法生成,在灵气的加持下,升空启动,形成了一条往通阴阳的虚空之路。 一手持木剑,一手生灵,将九十九张往生符顺着虚空之路贴过去,路,慢慢地有了实体,被阵法牵引而来的游魂,在往生咒的洗涤下,灵魂变得通透,慢慢地走上了那条通往轮回的路。 这些游魂,大都是生前无人怜,死后无人知,游荡于阳世,不能轮回,如今受到阴阳铺大赦之福荫,方能踏入轮回。 而同时,温家历代祖宗也会回归灵位,为温家镇自古以逝镇民安魂,所以往往此时,包围温长廊的,无数个温家人的牌位。 而今日,似乎因为有了外人的到来,而格外不同。 第194章 慧明世 三 商燕洲不知道,他跟这个温家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过什么样的牵扯。 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他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变成了金色,炙热的,拥有强大力量的金瞳,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融入了阵法中,阵法微弱的光芒,若绽放在星空,达到鼎盛。 这……是真正的,属于渡怨师一脉的,真正强大的力量。 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样霸道而强悍的力量了。 温风眠激动地站起来,浑浊的眼睛留出了清泪,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如那时,策马扬花,少年意气风发,说要立志报国的豪言壮志,犹在耳边,如是昨日种种。 —— 六十年前。 官道两边的杨柳树郁郁葱葱,在烈日下,依旧生机勃勃,一名穿着黑衣的少年郎策马自杨柳枝下飞驰而过,折一柳枝,好不风流快活。 “三哥,怎么如此慢腾腾的,等你到了地啊,我看好东西就都没有了。” “温风眠,做事切勿莽撞。” 温风亭稍微夹了下马肚,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前面的人,耐心地劝着。 温风眠哈哈笑着,丝毫不把他三哥的话放在耳朵里,骑着马在官道上飞驰着,快活肆意的笑声顺着风蔓延了一路。 温风亭无奈地叹了口气,扬鞭追了过去。 到了市集外,人潮拥挤,两人下了马,就牵着走进了市集里头。 温风眠为人莽撞,脾气也火爆得紧,在温家镇里是个小霸王,全镇的人都得供着哄着,可是到了外面,就都不一样了。 温小霸王的面子,那可就不管用了。 扯着一个老虎面具,温风眠说什么都不松手,一副凶狠的表情,作势恐吓摊主: “再不放手你九爷我可是要揍人了!” 摊主被气得脸色煞白,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哪里来的野公子,银子都不给就想拿东西,好不霸道,你怎么不去抢!” 温风眠秀气的眉一横,理直气壮地说: “爷没银子!再说了,我这不就是在抢嘛!快放手!” “不放!你这野蛮人,信不信我报官去,让府衙来评评理!” 温风眠满不在乎地开口: “现在他们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谁还会管你!” 温风眠说着,就作势要伸手打人,岂料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白玉一般的手给挡住了。 顺着白玉胳膊往上,温风眠见到了那个,让他一生都在等待的人。 “这位小公子莫要仗势欺人才好。” 声音像是浸在棉花里,再拿出来揉上一揉,清亮温暖,好听极了。 而他的人,也如同他的声音一般,很温暖,很……好看。 浑身上下带着浓重的书卷气,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得文绉绉,反而平添了一抹如玉一般的书香气质。 温风眠看得有些痴,一时也忘了拿面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看着那好看的公子,弯腰捡起面具,自己付了银子,然后笑吟吟地将面具重新放回了他的手中。 “在下看这位小公子也不像作恶之人,想必是囊中一时羞涩,才会作此下下之策,这个面具,就当做是在下送给小公子的吧。” 第195章 慧明世 四 温风眠捏着面具,感觉沉甸甸的,也烫得厉害,他吱呀了几声,然后磕磕碰碰地说道: “不……不用!我三哥有银子!” 果不其然,温风眠刚说完,温风亭就追了上来。 看到那人,温风亭楞了好半响,然后突然一拍脑门,大喜道: “这不是巫师山巫公子嘛!没想到竟能在这碰到,上次一别,可是三年有余了!” 巫溪偃看到温风亭,也是一脸惊喜: “阴阳铺温兄?当真是缘分啊!竟能在此再次遇上温兄。” “是啊是啊,可得好好叙上一回。” 巫师山? 温风眠有些迟钝地在脑子里转了转,然后突然就想起来了。 不就是西南巫师一派嘛,与他们阴阳铺,自古就没什么往来。 不过到了这一代的家主,貌似有些臭味相投? 巫溪偃看了看明显气闷的温风眠,然后恍然大悟: “这位小公子方才唤你三哥,莫非,就是你那常挂在嘴边的,总喜欢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九弟弟?” 温风亭头疼地回:“可不就是他嘛。” 这么说他,温风眠随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三哥你总在外人面前胡乱编排我!” 温风亭责备地看他一眼:“什么叫外人,这是你巫大哥,还不快喊,真是一点都不知礼数。” 温风眠气哼哼地斜睨了巫溪偃一眼,然后甩过头,傲气地说了一句: “我才不喊!” “你自己胡作非为还好意思生气了?看我回去不让你跪上一天的祠堂!” 温风亭恼怒地剜了他一眼。 巫溪偃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小孩子心性,温兄你莫要怪他,这面具我已经付了银子,就当做是赠与小九的见面礼了。” 温风眠梗眉一竖,生气道: “谁让你叫我小九的!” 巫溪偃笑道:“唤小九亲切些,你若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唤了可好?” 温风眠对上他那带笑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澄澈的自己,顿时,就低下头,没骨气地说了一句: “还……还行。” 没……没那么不喜欢。 “哈哈哈,小九真是可爱得紧。” 低下头的温风眠,直接闹了一个大红脸,捶下的手,也将那老虎面具捏得紧紧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那臭味相投的二人约在茶楼里头,上二壶好茶,谈天说地,一阵海聊,等他们终于尽欢了之后,温风眠也消停了下来,趴在温风亭的脚边,呼呼大睡过去。 于是,温风亭便一手提起他,将他扛在肩膀上,付了茶钱,就走出了茶楼,不待两步,就收到了一张灵符传讯:急事速来。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地址。 想来是有急事,也耽误不得,于是睡过去的温风眠,就被他的三哥给放到了巫溪偃的马车里头,嘱咐巫溪偃帮忙照看一阵,然后就匆忙走了。 等温风眠醒过来,已经是入夜了。 马车里头空间比较狭小,一盏琉璃火,将小小的空间,照得通亮,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还带着朦胧睡意的温风眠,以为是自己三哥变得好看了。 第196章 慧明世 五 于是就顺势倒过去,挂在那人身上,出其不备地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且还模糊不清地说了句: “三哥你一定是偷了我的好看,放到自个脸上去了,不然怎会变得这般好看。” 巫溪偃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光明正大地耍地痞流氓行径的半大公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 胡乱地摸了几把,温风眠也慢慢清醒了过来,看清那人的样貌之后,吓得直接弹开,后脑勺撞在木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巫溪偃笑着将他捞回来,伸手按了按他后脑勺,然后开口说道: “怎这般莽撞,要是撞坏了,我可不好跟你三哥交代。” 温风眠语气很不好:“我三哥呢?!” 巫溪偃:“你三哥临时有急事,让我先照看着你,你如今醒了,可要去寻你三哥?” 温风眠:“那你知我三哥在哪?” 巫溪偃摇头:“温兄走得匆忙,并没有说他要去哪。” 温风眠恼道:“那你又说让我去寻我三哥!人都不知道在哪。” 巫溪偃语气依旧淡淡的:“那,你便先跟着我吧,先想办法给你三哥留个消息,等他办完事,自会顺着消息来寻你。” 闷闷地应了声,温风眠偷偷地看了一眼巫溪偃脸上清晰的牙齿印,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得意,不愧是小爷咬出来的牙印,就是霸气。 暗自得意了一会,温风眠就安安分分地坐着,也不问去哪,更不问巫溪偃给他三哥留了什么消息,心大得很,跟着马车,就到了士阳城。 士阳城正值反乱之时,到处硝烟战火,街道两边的摊贩都早早地收了摊,不敢待到入夜,这乱世,贼寇四起,官兵肆虐,最苦的,还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温风眠看着马车外面萧条的景象,不由有些疑惑: “这士阳城这么乱,你为什么要来?” 巫溪偃但笑不语,随后语气沉重地开口: “正是因为乱,才要来。” 温风眠:“为什么乱了才要来?” 巫溪偃:“因为责任。” 温风眠:“为什么因为责任?你又不是官家人。” 巫溪偃轻笑:“你还小,不懂。” 嗯,温风眠认真地点了下头,现在的他,确实还不懂。 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马车就缓缓驶入了那处府邸,藏于乱世之中的一处宁静之所,虽不起眼,但是却极其雅致,得趣。 温风眠下了马车,就撒欢了跑,一会时间,就已经跑遍了整个府邸,然后顶着满头汗气喘吁吁地回到巫溪偃面前,说道: “我要住东边那最大的房间!” 一名小厮最先回:“那是公子的房间。” 温风眠扭头,一副不理会的模样:“我不管,反正我要睡那间房子!以前我也经常跟三哥一起睡的,所以我不介意的。” 那名小厮听着还要说道什么,最后却被巫溪偃给制止了,他笑了笑,说道: “既然小九喜欢,那便睡吧。” 温风眠满意地点点头,叉着小腰就风风火火地跑开。 巫溪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厮将东西拿下去放好,然后又吩咐厨房那边做点东西过来。 第197章 慧明世 六 温风眠跑累了也闹累了,就乖乖到了桌前等吃的,坐着的时候还不安分,东张西望的,巫溪偃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 “怎么这般好动?安静坐好。” 温风眠有些气恼地剜了一眼他的手,说道:“别敲我额头。” “好好好,不敲。” 安分地坐了一会,温风眠就坐不住了,要不是巫溪偃一直盯着他,估计他头都要伸到厨房去了。 等到菜上来,他才稍微安分了些,专心吃起饭来。 吃完之后,巫溪偃便打算回房间了,穿过前院,小厮在后面问: “公子,您真的要跟温小爷一起就寝吗?可是您不是一向不喜与他人同被而眠?” 巫溪偃停下脚步,似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 “没事,这阴阳铺的小公子性子直爽,我瞧着喜欢。” 小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了晚间睡觉的时候,温风眠那迟钝的脑袋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脸红红地看着只着里衣的人问: “你今晚真的要同我睡?” 巫溪偃点头,失笑道:“你不是说不介意吗?” “是……是不介意啦。” 温风眠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却磨磨蹭蹭地不愿意爬上床,在巫溪偃看来,就像个新婚夜十足害羞的新娘子? 他掩饰地握起拳头,挡住上扬的嘴角,然后开口: “不介意那就快些休息吧,也跑了一天,你不累吗?” “是挺累的。” 这么说着,温风眠就打了一个哈欠,磨蹭到床边坐下,在近距离之下看巫溪偃,温风眠觉得竟更加地好看了,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闹了一个大红脸的温风眠,被子一掀就躺了下来,将被子盖了过头顶,把自己闷在里面。 巫溪偃生怕把他闷坏了,连忙把被子扯下来,语气带着责备: “怎么把自己闷里面,小心呼吸不过来。” 也不管他脸上的红晕是因为闷的还是其他,为他掖好被子之后,巫溪偃也躺了下来。 刚刚开始,温风眠还是很拘谨的,手脚也很安分,不过后来实在抵不过睡意,就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睡了过去之后,那才是真正的本性毕露。 手脚缠上巫溪偃不止,还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窝到巫溪偃怀里,砸吧嘴,睡得香甜。 真是,连睡觉都像个孩子。 巫溪偃没办法,只能抱着他慢慢地沉入了睡意之中。 这一觉,两人都意外地睡得很安心,很舒服。 带着温风眠,巫溪偃在这座府邸里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只是身处乱世,又怎能置身事外,这安静之所,到底还是被贼寇发现了。 贼寇攻进来的时候,温风眠正在跟一只鸡腿较劲,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前面的烧鸡,也被扫荡得差不多。 就在他要将最后一只大鸡腿塞进嘴里的时候,一只梗空出来的脚却将他踹到一边,手上的鸡腿也咕噜滚到了那堆人脚边。 温风眠眼看着鸡腿被别人捡起来,进了别人的肚子,拳头当即被握得卡擦响,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温九爷彻底生气了,可惜,那些人不认识。 第198章 慧明世 七 巫溪偃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温风眠抬脚将一人踩在脚下,弯下腰,手里拿着一根鸡骨头,在咄咄逼人地追问: “你为什么要吃我的鸡腿?!说话!” 巫溪偃不合时宜地闷笑出声,随后就解决了剩下的几个贼寇,然后来到温风眠前面,开口劝道: “适可而止,他们也是为了生活,不必取人性命。” 这么说,温风眠肯定不乐意了: “这年头,谁还不是为了口吃的,但是,这也不是他抢我鸡腿的理由!” 巫溪偃拉着他,低声劝道:“行了,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很快就会有官兵过来的,我们要快点走。” 温风眠郁闷地收回脚,抱怨着说: “什么世道,民还要躲着官。” “就这世道。” 巫溪偃无奈地回了他一句,然后就放了那几个贼寇,待他们走了之后,巫溪偃就立刻吩咐小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了些贵重的东西,他们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来得及给温风亭留消息。 巫溪偃没有想到,温兄嘱托他照看温风眠,这一照看,竟然就是一年有余。 这一年时间,温风亭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而巫溪偃则带着温风眠到处辗转打听消息,但是都石沉大海,难再有消息。 温风眠许是逍遥自在惯了,一年不见他三哥,跟在巫溪偃身边,也过得风生水起,潇洒快活。 两人经历过逃难、追杀、同甘共苦,这也更让巫溪偃觉得,温风眠这个阴阳铺小公子看着心思单纯,整天好玩,但是那惊人的毅力与出神入化的一身武功,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温风眠的武功,是温风亭亲自教的,尽得他真传,温风亭本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由他亲手传授出来的武功,定然难有敌手。 坐在废弃的府邸里,温风眠歪歪扭扭地靠在巫溪偃的身上,可怜地道: “阿偃,吃太撑了,肚子难受得厉害。” 巫溪偃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确实比平常圆了一圈,看来确实撑着了。 他低着头,凝视了半响,然后开口道: “可想要去解手?” 温风眠瞪了他一眼:“不去不去,你别动让我躺会就消化了。” 巫溪偃点头,就顺从地不动了,不过说话,还是说了:“你应该站起来一下的,站起来才好消化。” 温风眠不情愿地钻进他胸前的衣服里,撒娇道: “不站不站,我就要你给我当枕头躺着。” “你啊,像个小孩子似的。” 这一年多以来的朝夕相处,巫溪偃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的相处,顺其自然到理所当然,让他慢慢纵容,最终沉溺其中。 夜深了,巫溪偃借着月光,凝视着温风眠安静的睡颜,鬼使神差般,在他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小心翼翼之中带着隐隐的欢喜,那是从心爱之人身上,偷得一吻的极致欢喜。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魔障竟如此深了。 巫溪偃就着这个姿势,陷入沉思,一晚上,都没有闭眼。 第199章 慧明世 八 毫无预兆地温风亭就出现了,两人没有想到,走得风风火火的温风亭,来得,也同样风风火火。 当温风眠与温风亭相对而立的时候,温风眠无动于衷地踹了踹他,严肃地说了句: “让开点,你挡住我看阿偃的视线了。” 风尘仆仆的温风亭:“……” 反倒是巫溪偃那见到知己好友的表情,要比温风眠还热烈了些。 与巫溪偃叙旧一番之后,温风亭就狠狠地拍了他九弟弟后脑勺一巴掌,然后痛心疾首地说: “你三哥死里逃生,你倒是好,日子过得悠闲就算了,见到你三哥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白养活你这么久。” 温风眠不假思索地开口顶了回去: “这一年都是阿偃养活我的。” 温风亭怒:“那也是我拜托巫公子照看你的!好没良心的东西。” 温风眠敷衍地应:“对,我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就三哥你不是个东西,一声不吭走了一年,不管亲弟死活,一回来还使劲拍他后脑勺,有理得很。” 巫溪偃看着他们两兄弟斗嘴,自己聪明地没有插话,等他们差不多吵完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温兄,你一走就是一年多,可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叹了口气,温风亭一巴掌推开那碍眼的东西,就语气沉重地开口: “不是棘手,是很棘手,这次遇上的东西,来历很不简单,一年前我接到消息便赶往雾山,可是当我赶到雾山的时候,求救的弟子已经失踪了。” “而我,也被雾山的迷阵给困住了,期间,我跟那隐藏在雾山里的怪物交过手,刚开始我还不确定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经过我一年多的观察,我基本能肯定,那是超过五百年道行的阴灵。” 巫溪偃顿住动作,诧异道:“五百年道行?!这……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如今回想起,温风亭都有些后怕。 “那东西,好像也没想杀我,就把我困着,不过,我怀疑,它在借助一种阴邪之术,重铸肉身!之所以把我困住,是因为怕我出去之后带人去打断它的计划,所以,我觉得它现在应该是尚处于不成熟的时期。” 巫溪偃了然道:“你是想纠集各派人手,一起去雾山看看?” 温风亭点头:“正是!将之扼杀于摇篮之中,避免它强大之后出来祸害百姓。” 说完,温风亭有些沧桑的脸上神色也十分凝重,说得容易,可是要说服各派,又岂是如此简单的,阴阳铺在其中虽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可是,到底是孤木难撑。 而且如今恰逢乱世,谁不是明哲保身,这些事,恐怕是一点都不想多沾。 温风亭目光复杂地看了两眼在一旁暗自生气的温风眠,良久,开口说了一句: “回家吧,九弟弟,先跟三哥回去,外面太乱了,危险。” “不回!” 温风眠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回绝了,且躲到巫溪偃身后,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对着他吐舌头,好不欠揍。 第200章 慧明世 九 那一副有恃无恐的得意嘴脸,真是让温风亭恨不能一个鞋底印上去,自家弟弟跟别人待了一年,就这般不待见哥哥了,不孝! 暗自郁闷了好久,温风亭都缓不过来,最后还是靠巫溪偃开解,才觉得舒坦了些。 经过商量之后,温风亭与巫溪偃两人就带着一个小尾巴,辗转于各大隐世门派之中,游走奔说,可是,成效甚少。 一个多月之后,他们再次回到了士阳城,不过此时的士阳城,却多了一些人。 “公子,家里差小的来接您回去。” 巫师山的人,来接巫溪偃回去了。 巫溪偃在外游历几年余,如今外面时局正乱,到处战火纷飞,危险重重,巫师山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人来接他回去。 巫溪偃看了看温风眠,良久之后,深深的瞳孔波澜挣扎,闭起,然后重新睁开,且开口说了一个字: “好。” 温风眠楞住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巫溪偃会走,他已经……习惯了有阿偃在身边的日子。 “我跟你回去!” 温风眠丝毫不顾及他那三哥的感受,不经考虑地就这么说了出来。 换来的,毫不意外就是温风亭的一声骂: “回什么回,回家!巫兄家中有亲人牵挂自然要回去,只是……” 温风亭拉过巫溪偃到一边,小声说道: “只是,巫兄,你此次回去,正好同贵派长辈好好商议一下,雾山之事,事关非常,不容拖延啊,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自己再进一次雾山了。” “哎,温兄。” 巫溪偃挥手阻止了他的话:“莫要鲁莽,既知雾山危险,那就应从长计议,此事我回去之后会与长辈们细说,届时,我们以纸偶人联系。” 温风亭想了想,然后就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两人事情谈完,回过头去,却见着温风眠竟紧紧地抓着巫溪偃的披风,不愿意撒手,一嘴的别扭,气呼呼的。 尚带着些稚嫩少年气的脸上,皱起眉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巫溪偃笑笑,伸手顺了顺他的发顶,温声道: “小九,我只是回家一趟,莫闹小脾气,快些放手。” 温风眠眼睛红红的,语气十分委屈:“阿偃,我不喜欢你去别处不带着我。” 巫溪偃失笑:“那是我家,不是别处。”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你。” 温风眠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套不回来,最后,巫溪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作无奈之举。 温风亭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然后随意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点上灵火往温风眠后背一贴,他就软软地倒了下来,而巫溪偃因为离他最近,所以也就顺势接住了他。 温风亭二话不说就捞过人扛在肩膀上,对巫溪偃拱手道: “巫兄,雾山一事就有劳你了,至于这个玩意,我先带回阴阳铺了,免得丢人现眼,给你惹麻烦。” 巫溪偃没有说话,幽深的眸敛下,轻轻地点了下头,就转身上了马车,有些事情,就如此让时间慢慢埋了好。 第201章 吾生愿 一 回到阴阳铺的第三十六天,温风眠依旧在闹离家出走。 “我要去西南!” 温风亭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凉凉地说了句:“西南多毒物,你若嫌命长就去。” “去就去!” 说完温风眠就背上自己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准备出门,岂料还未走出门槛,就直接咕咚一声,脸朝地倒了下来。 “温风亭!你尽使些下作手段!有本事别用千斤符啊!” 温风亭不为所动地扒了一口饭,淡淡地说道: “我就算不用千斤符,也一样有本事。” 温风眠脸紧紧地贴在地板上,恨得牙痒痒,可就是抵不过千斤符的威力,连动弹一下都不得。 捧着瓷碗,温风亭走下饭桌,来到温风眠前面,蹲下来,很不解地问: “我带了你十几年,巫兄才带了你一年,就算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的,小冤家。” 温风眠撇过脸,有些红红地应:“阿偃长得好看人也温柔,关键是对我可好着。” 温风亭不服:“三哥哥长得不好看?三哥哥不温柔?三哥哥对你不好?” 温风眠怒龇了他一脸:“对我用千斤符,你觉得好是不好?” 温风亭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愤愤地说: “当然是为你好!看你脸上就写了我很蠢三个大字!让你待在阴阳铺是为了你好,这儿起码有禁制,一般人进不来,而且温家镇族老都是自家人,会纵着你,出去外边了,闯祸惹事了,谁给你擦屁股?谁会纵着你?” 温风眠脸上虽然气呼呼的,但是眼睛里的光却一下灭了,确实,这一年以来,他在外面惹事闯祸了,都是阿偃在替他摆平,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难道,之后真的就见不到阿偃了吗? 温风眠就这么想着,就觉得吃不下饭,喝不进茶,就连往日里最喜欢的当霸王,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日子就是这样,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在一天天转着。 在风平浪静的一天里,温风亭终于将大阵给研究出来了,锁灵大法阵,是为了对付雾山里的阴灵,专门准备的,他从回来的第一天,就没有放弃过要重回雾山的念头。 就在温风亭一切准备妥当了,准备出发之时,却收到了一封来自西南巫师山的信。 信上所写是巫溪偃托家中长老卜算出来的有关于雾山的记载。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信纸,温风亭看完,心中不由得感叹,原来,雾山中的阴灵,来历竟如此不凡。 死后因为修炼大煞之术而变成不灭灵体的怪物,在几百年前,被几大道家门派还有阴阳铺开山祖宗给绞杀于雾山之中,此后几百年,雾山都是大雾弥漫,血气不散。 却不料,这个时候,竟然重新出现,连开山祖宗联合几大道家门派都没有彻底杀之的不灭灵体,如今仅凭阴阳铺还有巫师山,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之镇压。 按照巫溪偃信中的提议,是先让各自门派有声望的族老,发一份江湖贴,将各道家门派聚集到一起,从长计议。 第202章 吾生愿 二 信的后面,是一张大红色的请帖,温风眠打开一看,竟然是巫溪偃成亲的请帖,怎会如此突然就成亲了?莫不是被族里逼迫的? 将信纸叠起来收好,温风亭恍若不觉将那大红色的请帖递到他九弟弟手上,一脸高兴: “九弟弟,呐,你心心念念的阿偃要成亲了,请你去吃酒了,如今可是有了理由,光明正大去西南呢。” “成……成亲?” 温风眠拿着那张大红色的请帖,不知怎么,竟觉得越看越刺眼,甚至是烫手得厉害。 成亲……阿偃怎么,会成亲呢? 温风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后挥手就想撕了那刺眼的东西,幸好被温风亭眼疾手快给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天天要离家出走去西南,如今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竟还不乐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喜欢阿偃成亲!不喜欢!” 温风亭看都不想看他,直接点头敷衍了句: “是是是,你不喜欢你不乐意你不允许,别人就都要听你的。” 眼看着那向来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瞬间就红了眼眶,温风亭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语气沉重道: “九弟弟,你该长大了,虽说传承在我身上,但你同样是阴阳铺的一份子,你同样有你的责任,若你还这般小孩子心性,将来若是三哥出事了,那阴阳铺往后,谁来撑着?” 温风眠懵懂地问:“三哥能出什么事啊?” “三哥只是这样比喻,你抓字眼干什么,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世间所有人,都有他的责任,巫溪偃有他的责任,你也有你的责任,懂吗?” 责任这个词,对于才十几岁的温风眠来着,太过于沉重,也太过于复杂了,温风亭也没想他能明白多少,只是该告诉他的,还是要让他明白。 做事情,不能仅凭自己的一腔热情,一份喜好。 晚上—— 替他收拾好出远门要带的东西,温风亭不放心地来回念叨了好几遍要走哪条道,要注意哪些事。 温风眠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问:“三哥,你不一起去吗?” 温风亭摇头,道:“不了,我有些急事需要去办,耽误不得。” 温风眠当即就回:“是不是你打算一个人去雾山?那样很危险的!” 温风亭笑道:“危险什么,你还信不过你三哥的能力?行了,这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黑色的木盒子里是防毒物的药粉,你记得随身携带,还有一些换洗衣服,银子,我都给你备好了。” “你这一去,代表的可是阴阳铺,千万别给祖宗们丢脸,知道没。” 温风眠抱着沉甸甸的包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人出远门,他从未试过,况且还是去偏远邪门,毒物遍布的西南地区。 本以为三哥会陪着去,可是没想到三哥的意思竟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而且看那急切的模样,似乎是在故意赶着他走。 第203章 吾生愿 三 第二日临走前,温风亭给了一封信他,且叮嘱道: “路上莫要贪玩,尽快到达西南,还有,这封信交到巫溪偃手上,越快越好。” “嗯。” 温风眠呐呐地应了声,却迟迟迈不开步子,杵在堂里不动。 温风亭叹了口气,催促道: “快些去,镇口那标着阴阳八卦族徽的马车就是我帮你找的,人家马夫等下都等急了,快些去吧。” 温风眠抬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前面的人,郑重道: “三哥哥,那你要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去雾山,我想你好好地。” 温风亭心里一暖,就上前抱住了他:“嗯,好!三哥哥不去。” 得了三哥哥的保证,温风眠才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温风亭笑着说了一句:“蠢小子,你三哥哥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真话。” 出到镇口,温风眠就看到了那辆木色低调的马车,马车虽小,却应有尽有。 马夫是不会跟着去西南的,将缰绳交给他之后,就说: “九娃儿啊,一路上多注意安全啊,这是你婶今早刚刚做的糊饼,还热乎着,带在路上吃,别饿着了。” 将那一大袋糊饼放到温风眠手上,马夫就跳下了马车。 温风眠抱着手中的糊饼,感觉沉甸甸的,他在镇里总是调皮捣蛋,可是,镇上的人却总是纵宠着他,把他当自家孩子看。 “叔,谢谢叔。” “谢啥,看这是什么,我偷偷找老拐头拿的,新鲜的荷叶烤鸡,刚刚出灶,你带着,路上尽快吃了,不然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接过那香喷喷的荷叶烤鸡,温风眠眼眶都红了,闷闷地说了句谢谢,他就转头放好东西,扬起缰绳,踏上了他的西南之旅。 按照三哥哥给他画的路线图,温风眠赶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到了江南边陲。 从这里出去,就到了西南地界,然后再往巫师山,需要大约一天的路程。 温风眠最后决定先在江南休息一晚,然后再行赶路。 晚上,静悄悄的,江南的夜,风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温风眠躺在床上,拿出那张请帖,上面的日子,是两日之后,黄道吉日,宜嫁娶大礼。 “臭阿偃!娶了新娘子之后是不是就会不跟我一起浪迹江湖了,不会再给我买好吃的了。听说成亲后银子都要给新娘子拿着,那你岂不是成了穷人。” 那时说好的,只要我想跟,跟多久都可以,如今却是迫不及待地娶新娘子了。 越看那张红请帖不顺眼,为了防止自己一个冲动给撕了,温风眠拉着脸将那请帖给收了回去,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温风眠就又开始赶路,最后终于在落日之前,到达了巫师山。 看着不算高,但是林木葱郁的巫师山,温风眠有些迷茫,山门处有弟子守山,或许是巫溪偃大婚在即,守山弟子增加了很多。 下了马车,温风眠背着大大的包袱,手里拿着请帖就朝守山弟子走过去。 近了之后,将请帖交给他们,然后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 “温家阴阳铺,前来道贺。” 第204章 吾生愿 四 接过请帖的守山弟子确认了请帖是真的之后,然后再看向后面的马车,果然有温家阴阳铺族徽,于是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是阴阳铺中人,方才有失礼之处,请多包涵,请您随步辇上山,您的马车,我们会帮您安置好的。” 温风眠点了头,就大大咧咧地上了步辇,不用自己走上山,再好不过了,坐着舒服的步辇,赶了一天路的温风眠,有些昏昏欲睡的,最后就真的直接睡了过去。 而在他们上山的同时,也有守山弟子先一步上去禀明家主。 所以,步辇到了庄门前时,巫溪偃,也赶了过来。 看着一个多月未见的人,在步辇上没心没肺地睡着,巫溪偃忽而笑了出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 动作轻柔地将人抱了起来,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巫溪偃面色平静地抱着人,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又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将人放在床榻上,细心地掩好被角,巫溪偃就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床上安静的睡颜,笑容一点点地泛开,温柔极致。 本以为他会睡很久,没想到不过一会,就醒了过来。 温风眠看了看上方笑容依旧的人,一阵没来由的委屈瞬间就泛上心头,动作自然地爬起来,把自己塞进那温暖的怀里,温风眠闷闷地开口: “阿偃,你为什么要成亲?” 巫溪偃眸色一闪,随后平静道:“只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可是我不喜欢你成亲,你成亲了肯定更喜欢新娘子,不喜欢我了。” “那你喜欢我吗?” 巫溪偃由上而下,圈住怀里的人,反问了一句。 闻言,温风眠不假思索地点头,肯定道: “喜欢!我喜欢阿偃的!” 眼里划过一抹暗色,巫溪偃继续追问:“是与你喜欢你三哥哥一样的喜欢吗?” 温风眠点头,随后懵懂问道:“是啊,难道,喜欢还分很多种不一样的喜欢吗?” 听到这天真懵懂的一句话,巫溪偃不知该哭还是笑,这个人,还是这般懵懂天真,他又怎忍心,拖之下水。 他温柔地轻抚着温风眠柔软的发顶,一字一句,缱绻温柔: “喜欢分很多种,有对亲人的喜欢,也有对朋友的喜欢,和……恋人的喜欢,小九你对我的喜欢,就是对朋友的喜欢。” “朋友的喜欢?” 温风眠暗自低喃,过后却总觉得缺少了这些什么,对亲人的喜欢是三哥哥,对朋友的喜欢是阿偃吗? 那对恋人的喜欢,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温风眠如今不懂,一直到,看见巫溪偃穿着大红的婚服,与他的新娘子站在正堂,行三拜之礼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从头到尾,巫溪偃都是面容平淡冷静,无悲无喜,就好像,这只是他的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温风眠中途实在受不住,便跑了出去,躲在没有人的地方,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外掉。 阿偃有了新娘子,他有了新娘子…… 第205章 吾生愿 五 “你在哭什么?” 一名身着淡青色纱裙的姑娘,好奇地蹲下来问他。 温风眠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也不管认不认识,便开口问了: “对恋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对恋人的喜欢啊,那是见着他便开心,不见便想念,他身边不能有旁人,有了便不开心,他与你亲近时开心,他与别人亲近时你便不开心。他对你好时,你满心欢喜,若是对别人好,你便会如现在这般难受。” 嗯,那这便是恋人的喜欢吗? 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时候走的,温风眠将那些话理解透彻了之后,恍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对阿偃的喜欢,是对恋人的喜欢。 抬头看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夜色,温风眠握紧小拳头站起来,小老虎开始发威了,阿偃要与别人洞房亲近了,他不开心。 如猴一般跑回后院,正巧遇上一群人簇拥着醉意有些重的巫溪偃回到了婚房前,正准备推门进去。 “阿偃!” 温风眠恶狠狠地推开那些人,然后自己抱住阿偃,威胁他们道:“阿偃是我的,不许你们碰他。” 巫溪偃虽有些醉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抱住自己的人,身上冰冷得紧,他低头看了看温风眠发白的唇,眉山便皱了起来。 让其他人都退下了,巫溪偃看都没看新房一眼,就拉着他到了原来的房间里,一脸责备: “夜里凉了怎也不知加件衣服,若是感了风寒,该有你难受的。” 温风眠哪里管得上那些,进了房间,只管抱住眼前的人,磕磕碰碰地开口: “阿偃,我知道了,我……你才不是朋友的喜欢,我见你时开心,不见你时便想你、你与我在一起时开心,你与别人在一起时便不开心。你与别人亲近我更是不开心,你对别人比对我好,我也不开心!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对朋友的喜欢,这是对恋人的喜欢!” 巫溪偃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那一句句稚嫩且坚定的话,让他彻底溃不成军,这样稚嫩的喜欢啊,带着少年的热烈与不顾一切,让他如何,能不动容。 有些情愫一旦失控,便如同汪洋,一发不可收拾。 抱紧怀里的人,巫溪偃低下头,贴上那柔软的唇,辗转勾勒每一寸火热,每一处甘甜,寸寸相思,不过如此。 破开了禁忌的牢笼,巫溪偃将人抵在身下,一件一件褪去阻碍,直至两人坦诚相待,纠缠之间,巫溪偃附在温风眠耳边,问:“后悔吗?” 温风眠羞红了脸,但还是坚定地摇着头,道:“不……不后悔。” “呵呵呵” 一阵低哑磁性的声音穿透耳膜,温风眠觉得,世上最好听的声音,莫过于此。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但新房里的人,是何样子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今这身下之人,是怎样的让他难以自控。 ***愉,两处忧愁,温风眠以为,终于把这个人牢牢地抓在手里,放在心上了。 而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第206章 吾生愿 六 夜深了,巫溪偃替已经累得睡过去的人擦拭好身体,才坐在床边,拿起刚才温风眠刚才迷迷糊糊中递给他的信。 信中所述,温风亭已经自己先行一步,前往雾山探路,希望巫师山与各道家门派,能尽快派人前往雾山,一起对付阴灵。 收好信,巫溪偃脸色凝重,此人还是这般我行我素,丝毫不顾自身安危。 有五百年道行,连那些祖宗们都不能轻易对付的邪祟,又岂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人,巫溪偃穿好衣服,掩好房间门,走了出去。 连夜集合了门中主要的几位长老来议事堂,彻夜灯火通明,无人得知,巫家主大婚之夜不在洞房花烛,而彻夜议事是为何。 只知第二日一早,巫师山上主要精英弟子还有门中长老,都匆匆离开了巫师山,至于那新房中的新妇,在红蜡燃尽之时,也沉沉睡去,她的一生,在这一夜,也已经过完了。 三大道家门派弟子与巫师一派碰面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雾山,一路上,各种议论在江湖中纷纷扬扬,朝堂上不安静,如今,鬼魅邪祟竟也纷纷出来作乱了。 温风眠以为,他也能跟着一起去雾山,可是,巫溪偃一张定身符就把他定在了雾山下的客栈里,只留下一句:“等我。” 以及,那落在眉心的缱绻一吻,就走了。 一句话,却换了他一辈子的苦守,多不值当啊。 三天后,只有温风亭一人,奄奄一息地出现在客栈门口,手里,还紧紧拿着一个老虎面具。 除了温风亭,所有人,都没有从雾山里出来,包括巫溪偃。 温风眠一颗心揪着,一刻都不敢停歇,也顾不上悲伤,带着温风亭就赶回温家镇,生怕阿偃回不来了,就连三哥哥,也没了。 半个月后,在温家族老的救治下,温风亭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 “九弟,对不起,我没能带他出来。” 温风眠瞬间泪流满面,拿着那老虎面具,捏紧泛白的五指,什么苦涩滋味都涌了上来。 “三哥哥,三哥哥,他……可有话,留给我?” 温风亭虚弱地伸出手,抚上他的发顶,眼眶血红,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年里,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竟生了那样的情意,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在最后那刻,巫溪偃血肉模糊的脸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上,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巫溪偃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话,因为来不及,大阵破开那刻,所有人,都来不及预测下一刻的死亡。 而他,能活下来,靠的不过是阴阳铺几百年的传承通灵眼,在最后关头,以灵力将他护住。 温风亭沉默了很久,看着温风眠祈求的目光,终究还是不忍: “他说,让你开心且好,这面具是最后一刻,他让我带出来给你的。” 温风眠捂着嘴,呜呜地哭着,这面具,是他送的第一件礼物,早就不知被贪玩的自己扔到哪里去了,却原来,是他一直收着。 巫溪偃你这个混蛋!死了倒干脆,可我,这么长的一生,该怎么办。 “阿偃……” 时隔六十年,重叠的一声阿偃,道出了时光的残忍。 六十年后,温风眠沟壑纵横的脸上依旧是布满泪水,与六十年前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年少张扬,如今的他,行将就木。 第207章 吾生愿 七 六十年前的一段旧时光,因为温风眠踏入阵中的举动,而重现在温长廊与商燕洲的眼底,当光芒从他身上散去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闭上的眼,却不会再睁开。 而那条通向黄泉的路,却多了一位黑衣长发,神色张扬的少年,在他的视线尽头,是一位穿着白衣,笑容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在阳世等了六十年,而他,亦在黄泉路之上,等了六十年,吾生之愿,不过携手与共。 温长廊哭了,不知是为了九祖宗的离去,还是其他的什么,视线落在一边,因为无法承受通灵眼巨大灵力而昏过去的商燕洲,心道: 他们之间,总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大祭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 这场大祭,普渡了世间的游魂,却让温家镇,陷入了一片沉痛。 —— 大祭结束后,温长廊在阴阳铺的藏书楼里,找到了商燕洲,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到这藏书楼的。 温长廊只知道,当他看见他手中的那本陈旧的古书时,这所有的一切,都瞒不住了。 “我们小时候见过?” “不知道,不记得了。” “我眼眶里的这双眼睛,是你的……通灵眼?” 温长廊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白着一张脸,不发一语。 事已至此,就算温长廊不回答,商燕洲也已全然明白。 他安静地把书放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问: “当初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呼吸一滞,温长廊慌乱地摇头:“不是!我开始不知道的!” 商燕洲继而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温长廊低头:“我……我怕你怪我……” 怪我骗你。 商燕洲脸上的笑,越来越深,最终抵达眼底,他一点点地逼近温长廊,将他困在高大书架的边沿上,声音温柔缱绻: “温长廊,就算你骗我,事已至此,我也认了。但是……” 附身到他的耳垂处,轻轻啃咬,随后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话: “惩罚,是必须的,你逃不掉。” 撕拉一声,因为人工编织本就不牢固的衣服被商燕洲粗暴地扯开,丢到地上,然后伸手插入发顶,将发套拿下,稍微温柔地扔到旁边。 就着姿势,商燕洲强硬地挤~入温长廊双腿之间,摩挲由轻到重,暧昧的低#吟从温长廊口中细碎地发出,难耐又欢#愉,抗拒又抵挡不住火热的攻击。 商燕洲脸上的温柔笑意慢慢地变得深沉火热,染上了情yu 的眼,似要将身下之人吞噬待尽。 拉下拉链,释放出被禁锢已久的滚#烫,商燕洲身体向上一挺,就停在了褶皱处,缓慢地研磨着,真是要命的节奏。 温长廊难耐地动了动,浸了水的眼神剜了商燕洲一眼,软绵绵地骂了一句: “你……要#上#就#上!磨磨蹭蹭干什……啊!嗯~” 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阵火热的顶入,惊呼之余便是一声被撞碎的低吟。 身后的高大的古老书架随着动作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幽幽地传来几声温长廊奄奄一息的求饶声: “督长大人求放过……求放过……” 第208章 心意通 商燕洲听着这一声比一声软的声音,简直是戳在心窝里,瘙痒瘙痒的,当即刺激得动作更加大开大合,大有一种要将人劈开的架势。 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时辰之后了。 温长廊软绵绵地摊在商燕洲怀里,身上青紫遍布,一说话,才发现,声音沙哑得要命: “督长大人,我带你回阴阳铺,是想要取回通灵眼的。” 商燕洲无奈笑道:“你还真是直白,若是我不愿给呢?” 温长廊摇头,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然后轻声道: “无所谓了,其实之前我一直想要努力地成为一名最好的渡怨师,因为没了通灵眼,很多术法和天赋我都无法开启,所以只能努力地练习符箓之术。” “在知道通灵眼在你身上的时候,我确实很想要回来,也算计过,这些都是真的,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可是,看了九爷爷的回忆后,我……竟觉得自己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商燕洲低头问:“为什么?” 温长廊湿漉漉的眼睛有些涨: “九爷爷的喜欢,太干净纯粹了,年少的喜欢让他心甘情愿地等了一辈子,这样的喜欢放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夜悄无声息地来了,商燕洲隐在夜色中的眸骤然发紧,然后语气平淡地说了句: “或许,只是因为不够喜欢罢了。” 温长廊认真地拉过商燕洲的手,顿了半响,然后郑重地开口: “对,因为不够喜欢,所以,商燕洲,从今往后,我们可以试着互相信任,互相把彼此都放进心里,放进余生里吗?我不够喜欢你,但是我想变成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想做那个最喜欢你,可以为你豁出性命的人。” 商燕洲埋进温长廊滚烫的胸膛里,一句沙哑而缓慢的话慢慢传了出来: “你早就是了。但是温长廊,我不需要你为我豁出性命,明白吗?” 嗯,我早就是了,只是,我如今才明白了过来。 温长廊在商燕洲怀里翻了个身,闭上疲累的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商燕洲,我放弃了阴阳铺,选择了这段感情,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而我,也会努力地做到不让你失望。 我们,彼此努力吧。 月上中梢,夜,已经很深了,周围虫鸣的声音交错起伏,而这座陈旧阁楼里相拥睡着的两人,却都落入了一双妖异的彩色瞳孔中。 微风抚过,地上被随处丢在一旁角落的书页面翻开,沾了血的封面在金光下慢慢地化为虚无。 第二天,温长廊是被一股很热辣的视线给盯醒的,他以为是早上督长大人醒来后爱的凝视,却没想到,对上的,竟是一双不在人类范畴之内的彩色瞳孔。 “他娘的!这什么东西!” 温长廊大吼一声,扯着商燕洲就本能地跑,活活被扯醒的商燕洲,脸色有些臭,但是,意识到事情状况的时候,他就眯起眼睛,警惕地防备着这个……这个光果着身体的女人。 女人???! 第209章 书中妖 温长廊与商燕洲并排盘腿坐在藏书楼的楼道里,与那莫名其妙地就出现的女人,来了个视线拉锯战。 最后,那个女人率先开口了: “这……竟是你们?” 温长廊与商燕洲同时皱眉:“你认识我们?你是谁?!” 那女人妖娆地勾起一抹发丝,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加地果露出来,只见她指尖一捻,一套彩色纱裙就套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视线回转,她吟吟笑道: “你们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害你们。” 温长廊脸色不变:“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燕洲神色冷然:“最毒妇人心。” “可我不是人,我是妖呀。” “妖?!” 温长廊不敢置信地吼了一声。 阴阳铺这万鬼相避的地方,竟有妖? 而且,妖,不是已经湮灭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呵呵,我既是出现在这里的,那就必定是得阴阳铺庇护的,好妖呀,所以,这位不知多少代的后人,莫要惊慌呦。” 温长廊扫了扫她妖异精致的脸,对她的话,也抱了几分可信度。 阴阳铺的禁制,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更何况是藏书楼这么重要的地方,鬼道根本无法入内,而这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妖的女人,竟出现在藏书楼中。 只是,依她所言,她是历代祖宗庇护的妖?可,阴阳铺又怎会庇护一只妖呢…… 女妖横陈在木板上,曼妙的身姿在纱裙之下忽隐忽现,细腻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可谓绝色之姿,一股妖族便以魅惑之身现世,如此看来,倒也合理。 “你这小娃娃真是好没规矩,竟这般盯着我瞧。” 温长廊无视她的话,直接问道:“你为何会突然出现?” 女妖轻笑,随后妩媚道:“自然,是封印解除了呀,你们昨晚……可是激烈得紧,也不知是谁的血,刚好破了那封印,我就出来了。话说,如今是何年代?将军可在?公子可在?” 温长廊脸色顿时难看如菜,这么说,他们昨晚那样……都在这女人眼皮子底下? “尔等也无需羞怯,鱼水之欢,龙阳更甚,我虽是妖,但也懂这人之常情。” 温长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把目光转向商燕洲,却见商燕洲正目不转睛地盯在地上那女妖看,他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伸手就给了他一拳: “你干嘛!盯得这么入迷!” 商燕洲不痛不痒地抓过他的手,握在手里,然后肯定地开口: “你是那本书?” “呵呵,你这小娃娃观察力倒是可以,不错,我正是被封印在《阴阳谏》中的书妖,莲意。” “莲意?” 温长廊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商燕洲转头看了一眼温长廊,然后声音平淡地再次开口: “那通灵眼一事,你知道?” 莲意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 “当年公子封印我时,确实将通灵眼的相关记载放入了《阴阳谏》中,只是,年代太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如今封印破除,阴阳谏已毁,想要知道有关于通灵眼的一切,只能等我记忆恢复了。” 温长廊疑惑问:“公子是谁?” 莲意轻笑:“温漾呀。” 温漾,是阴阳铺开山祖宗。 这女妖,竟是老祖宗封印的! 那粗略算算,如今应该也有五百多年了。 第210章 妖之道 温长廊忍不住咂舌,一个五百年的老妖怪,世上之事真是无奇不有。 将藏书楼整理好,温长廊就带着这位书妖大人下了阁楼。 转过楼梯,对上温家祠堂,莲意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压了下去,转而一副经年忧伤的神色。 慢慢地向祠堂里走去,莲意找到温漾的牌位,走上前,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轻声说道: “公子,当年一直欠你一句谢谢,如今,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若不是你,莲意恐怕早已坠入地狱,谢谢你。” 温长廊也一时摸不准这女妖是什么想法,看着跪拜时她虔诚真挚的模样,像是对老祖宗十分感激,其中又不乏敬畏之心。 就像,是真的,将温漾这个名字,放在了心上,刻进了仅存的记忆里,由衷感激。 拜祭完了之后,莲意走出祠堂,来到温长廊前面,神色微敛,顿了一会,便冷冷道: “五百年才出来,饿了,可有吃食?” 温长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咸馒头加白粥就有。” 一张口就是要饭,难道妖怪也要吃饭? “妖也要吃饭?” 温长廊不知觉地就把心里的想法给问了出来,此话一出,莲意就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好笑道: “你当妖是什么?其实妖跟你们人族也差不多,只是妖族的体质,比较特殊罢了。当然,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我们妖族,要比你们人族强大多了。” “不就是活得久了点嘛。” 温长廊满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 “呵呵,时间,这就是你们人族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而我们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那你怕是还不清楚如今的时代,如今妖族早已湮灭,而人族繁荣昌盛,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温长廊毫不吝啬地说着打击她的话,一边大腿还得意忘形地抖动着,好不骄傲。 莲意有些失落地低喃: “湮灭吗?那我被封印的这几百年,岂不是正好让我躲过了这浩劫。” 温长廊点头,嗯哼了一声,然后煞有其事地开口: “说不定,你就是这世间唯一的妖了。” “唯一的妖?这么听着似乎也不错,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呵呵。” 温长廊努努嘴,就没再回她了,而是直接转身去了灶房,劳累了这么久,得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才行。 温长廊走后,只剩下商燕洲跟女妖莲意,莲意此刻脸上微挑的唇角如有春意阑珊,魅惑人心,婀娜身姿上前,媚笑道: “这位公子哥哥可真是得了一双好生厉害的眼睛,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本体是书妖。” 商燕洲一向温柔的浅笑不变,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意,随后开口问道: “关于通灵眼,你记得多少?” 莲意颔首,道:“只记得大概,公子哥哥,还了通灵眼,你便成了瞎子,你如今正是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可舍得?可有如此宽阔的心胸?” 商燕洲眉宇一扬,目光扫向她身后的祠堂,如水平淡,却又压迫十足,缓缓抬步,商燕洲当着一众温家牌位,说了一句话: “有舍才有得,用一双眼睛,换温长廊的一生愧疚相守,有何不可。况且,这本就是他的。” “倒是个玩弄心机的好手。” 第211章 阴阳谏 莲意颇为欣赏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却心思深沉的小娃娃,脸上的笑越发意味十足。 商燕洲笑着收回了身上的气势,然后回头,正经严肃地开口: “还有,前辈活了五百年,叫我一声公子哥哥,可是好意思?” 莲意:“……” “这位公子……哥……好不得趣,一看便知道是个不会讨姑娘喜欢的空有其表之人。” 无意再与她纠缠,商燕洲转身便出了阴阳铺,来到了一处挂白的灵堂,这是,吊唁温家镇族老温风眠的灵堂,灵堂上,温柔哭得最是伤心。 看到那刻着温风眠三字的牌位,商燕洲一时之间难免唏嘘,那些年少时鲜明如初的记忆,懵懂的爱恋,残酷的成长,都像钉子,钉在了他的心脏上,沉重的难以呼吸。 在灵堂前上了三炷香,然后认真地跪下来拜了三拜,商燕洲拜完之后,就停在地上,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看着前方的牌位,轻声说道: “相信,等到了要等的人,九爷爷一定很开心吧。” 跟着温长廊叫了一声九爷爷,商燕洲发现竟是如此好听,不由脸上笑意更浓,在灵堂上还笑得出来的,这心,在温家镇的人看来,就是不城的。 从蒲苇上站起来,商燕洲神色平静地走出了灵堂,一阵凉意扑面而来,袭进单薄的长衫,抬头一看,原是天空下起了鹅毛小雨,淅淅沥沥,寒气直透心底。 商燕洲恍若无所觉一般,径直走进雨里,步履缓慢而又悠闲,似乎,是在慢慢体味这场下得措不及防的雨。 一场雨,可以冲走所有的黑暗,也可以掩盖所有的罪恶。 —— 温长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喝了一整锅粥的女妖在吃完了最后一块糊饼之后就化为一本安静地躺在椅子上的书,视线转换都来不及,他此刻心里只飘过了一句话: “小爷的东西都喂了一本书?” 那本书封面上雕刻着《阴阳谏》三个不容忽视的字,温长廊皱起眉,怀疑道: “阴阳谏不是随着封印破开而毁了吗?为什么会……” 拿起椅子上的那本阴阳谏,温长廊带着疑问翻开,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下没用的条例,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所以说,这阴阳谏就是女妖莲意的本体,而这消失的内容,就是莲意记忆缺失的部分? 这本阴阳谏,在爷爷让他打扫藏书楼的时候,他见过几次,不过也没放在心上,随便擦拭一下灰尘就放回原处了,更没想过要拿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是只书妖,这事,怕是连他爷爷都不知道吧。 想了想,温长廊就随手把书卷起来揣兜里,然后就出去找商燕洲了。 找了一圈都没见人,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温长廊脸色有些白,看向不远处灰蒙蒙的白色,眸底的阴影更加浓郁。 九祖宗啊,不是我不想去看你,而是,此时的你,夙愿已了,恐怕早已与他一起踏上了转世之路,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驱壳。 一个驱壳,有何值得祭拜,温长廊有些残忍地想着。 见多了死亡,便如常了,便如冷漠。 第212章 锦上花 还没等他感慨完,就看到大雨之中,商燕洲依旧矜贵修长的身段,自门外走进来,步伐慵懒,丝毫没有因为大雨而变得狼狈,一场雨,落在他身上,竟如锦上花,更让他多了几分孤高清傲与淡漠疏离的神态。 不过,温长廊却来不及欣赏这些,他不顾被大雨淋湿衣长衫的自己,直接跑过去扯着他胳膊加快步伐回到前堂,刚刚站定骂声就出来了: “商燕洲你是不是没脑子的,下这么大的雨,出去也不知道打伞!害得小爷衣服也湿了!” 商燕洲优雅的唇角勾起,温柔笑道: “明明是你自己要跑出来的。” “那感情还是我不应该出去拖你进来,是我打扰了你的闲情雅致是不是!” 温长廊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毫不留情的力道让商燕洲闷哼一声,眉一挑就将人扯进怀里,危险道: “脾气见涨了?” 温长廊怒着脸转过去,就是不看他,来回几次,商燕洲就只能认输地开口: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带伞出门,让你担心了。不要生气了可好?我道歉。” 温长廊挣扎的力道小了些,不过依旧怒着脸瞪了他一眼: “我这脾气见涨的人,要督长大人来道歉,可是折煞小的了。哼!” 无奈地摇摇头,商燕洲在他因为生气而抿紧的唇角上亲了一下,随后失笑道: “脾气见涨,更是生动,甚是昳丽,我心更欢之。” “卖弄文字!” “好了,别气了,快些去把衣服换了吧,天气渐寒,再拖下去怕是要感了风寒。” 商燕洲拉着他的手走上二楼,而温长廊也很没骨气地跟着上去了,顺从得像只温顺的小老虎儿。 来到二楼,温长廊忽然想起衣兜里的那本阴阳谏,吓得他赶紧掏出来看看,要是淋湿了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可是拿出来一看,却发现那书竟连一丝水滴都没有沾上。 心想也是,是他孤陋寡闻了,阴阳谏并非普通的书,有怎会受这外来之物的影响呢。 商燕洲看他拿着书,便不动声色地问了句:“这是……?” 见书没弄湿,温长廊就放到了一边的木柜子上,然后才回: “女妖莲意的本体。吃了小爷一锅粥就变回了这本书,真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书。” 商燕洲恍然点了下头,就没有再问什么了,自己转身,毫不避讳地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刀削般的轮廓,矫健有力的肌肉,宽阔伟岸的肩膀,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无一处,不在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美。 穿着衣服斯文优雅,脱了衣服,攻击性十足。 温长廊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样的商燕洲,简直是让他毫无抵挡之力,像猴子一样三两下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温长廊就出其不意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侧,缓慢而又节奏地移动着。 妖孽的脸上布满了跃跃欲试的激动神色,附在商燕洲的耳垂处,轻轻呵气道: “督长大人这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莫不是勾引我?” 第213章 夫郎君 商燕洲回头,眼底的星光暗沉,浪潮涌动,沙哑的声音道: “昨晚没满足你?” 温长廊的回应则是直接跳上他的腰侧,用双腿环住,双手则圈在商燕洲的后脖,在若有似无地撩拨着。 温长廊妖孽的脸上勾起一抹春意:“我是这么好满足的吗?” 妖孽邪肆,热情似火,温长廊向来便是如此恣意潇洒之人。 商燕洲低沉的笑意慢慢扩散,随后双手握住紧致的浑#圆,攻击力十足的手直接在上面揉搓着,一句霸气十足的话响彻温长廊耳膜: “那就做#到你满足!” “哈哈哈,大言不惭。” “试试便知。” 话音落下,商燕洲就已经调整个方向,熟捻地寻着地方挤进去了。 温长廊哼哼唧唧地叫着,难#耐极致的欢#愉让他扬起头,将自己完全挂在了商燕洲的身上。 就着站立的姿势,商燕洲就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寒意开始侵袭这座带着悲伤气息的城。 而这座古老的木楼之中,却升起了一波比一波热烈的气息,伴随着低吟浅唱,入夜了又升起早阳,这一场纠缠,才堪堪地停了下来。 一道打趣的声音响起:“可满足了?”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句奄奄一息的回话: “满……足了,督长大人莫要再折腾了,……满足了。” “昨晚唤我什么?” “夫郎君。” “你是我的什么?” 温长廊欲哭无泪:“……小媳妇” “哈哈,好!” 占足了身下之人的便宜,商燕洲才缓缓退了出去,却不料泥泞不堪的下#身随着退出的动作而发出了扑扑的响声,清晰入耳。 温长廊反应过来,就立刻把脸埋进被褥里,只是那不经意露出的耳朵,红得滴血。 不过温长廊到底不是扭捏之人,他无力地踹了踹商燕洲,说道: “自己,给我收拾干净!” 商燕洲十分配合地点点头,慵懒道:“遵命,我的小媳妇。” “谁是你小媳妇!滚!” “哈哈哈。” 嚣张却偏偏又十分磁性好听的声音让温长廊恨得牙痒痒。 爽是爽到了,但是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压了这玉面狐狸! 让自己也涨涨威风! 将一身的狼狈收拾好之后,温长廊就趴着的姿势,看着商燕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粥过来,不由得有些疑惑地问: “你不是不会用灶吗?” 将粥放在床头的木柜子上,商燕洲回道: “请教了一下温柔那小姑娘。” 温长廊看着他还带着黑色锅灰的手,心想肯定是煮好之后便端上来,顾不上先洗手的。 心里没来由地暖烘烘的,君子远苞厨,更何况是商燕洲这清风霁月一般的温润君子,可是如今却愿意出入灶房,将白玉一般的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我试试味道。” 温长廊开心地笑着,将那碗粥端过来就着碗口喝了一口,口感丝滑,带着淡淡的肉香。 “还挺好喝的。” 商燕洲宠溺地看着他,笑道:“不用我喂你?” “又不是残废,喂什么喂。你还是去洗洗你自个吧,脏兮兮的。你不是最受不了这些的吗。” 第214章 老喜丧 商燕洲不以为意地笑笑:“为了小媳妇不饿着肚子,没办法。” 温长廊:“……” 还真是一刻都不放过耍流氓的机会。 “商燕洲,你也就在外人面前维持着那张斯文人的脸皮。” “那是外人,自然不如你这内人。” “滚!” 窗外人鸟退散,一声婉转动听的轻笑,浮略而过,暖了一城的寒意。 由于昨夜里一场不停歇的初秋之雨,天气骤然下降,温长廊穿着厚厚的大棉衣,戴着一顶毛毡帽,再卷缩着脖子,看上去,很像村头的大爷,憨憨的。 望着灰蒙蒙的天,温长廊叹息道: “怎么就入秋了,这天气怪冷的。” 叹息完,然后再看看穿着修长黑色外套的商燕洲,然后低头再看看自己这一身土味,心里的不平衡就更加地不平衡: “督长大人,你那什么衣服?还挺不错的,这要是穿我身上,肯定更好看。” 商燕洲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笑道: “也就是说我现在很好看?” “美得你,凭什么你穿得这么好看,而我却要穿这破大棉衣,这走出去多丢小爷的面,不行!我也要买件一模一样的!” 商燕洲看他那无理取闹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当即就笑了出来,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笑道: “行,给你买,不过这里买不到,等回了深京,给你买一样的。” 温长廊嗯了一声,随后眼神一转,狡黠的眸转了转,又想了一出: “那你现在跟我换换!” 嗯? 商燕洲好看的眼斜睨了两下他灰色的大棉衣,脸上的笑当即就僵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视线,没有回话,作沉默状。 见他不说话,温长廊牛脾气一上来,硬是就换衣服这件小事嗷嚎了大半个时辰,商燕洲被缠得没办法,就应了。 顺利穿上那修身的黑色外套,温长廊脸上的笑,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明亮狡黠。 本就妖孽的五官,加上修身的黑色长外套,衬得身形修长,看上去,确实有几分风流少年的意味。 反观商燕洲,穿上了温长廊的灰色大棉衣,竟……别有一番风味。 温润的笑虽有些勉强,但到底是衬得那灰色多了一份矜贵的气质,虽然臃肿了些,但是挡不住一张好看的脸跟高出温长廊大半个头的身材,硬是将那灰色大棉衣,穿出了别人穿不起的样子。 这种衣服,商燕洲确实是第一次穿,不过,在套上的时候,属于温长廊的温度还保留着,贴近身体的时候,暖烘烘的,很像,抱着他时,那种热烈又张扬的温度。 “走,带你去我们温家镇的好地方走走。” “嗯。”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五彩石子上,步伐一致,似在闲庭漫步,悠闲自在。 许是因为骤然变冷的天气,巷子里走动的人也少了,温风眠下葬之后,再经过一场雨的冲刷,悲伤的气息散开,只余下有些寂寥的寒意。 九祖宗已经八十高龄,属于喜丧,对于他们来说,是欣慰。 第215章 他来过 带着商燕洲向温家镇背靠的后山走去,两人偶尔几句的聊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片葱黄的田野之中。 新鲜的山风刮过,带着寒意,也带着一股清新的淡淡香气,独属于大自然山野之中的气息,开阔的视线一望无际,延绵不断的青山绿水,养育了温家镇几百年的山水,恒古不变。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去山里抓野鸡,到河里叉鱼,从这过去,都是我的天下。” 商燕洲望去远处连绵不断的青山,神色忽然就暗了下来,心头一震,瞬间涌上来的感觉,如经年之后,破土而出的记忆,零零碎碎,却将他带入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他来过。 他到底,遗忘了什么…… “温长廊,你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嗯?” 温长廊有些不解地回头: “我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啊。” 商燕洲点点头,随后又说道: “这里交通不便,位置又偏僻,应该很少有外人进来的吧。” 温长廊:“对啊,基本没有外人来。如果有,那我肯定记得清楚。” “这样啊。” 商燕洲沉吟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步履优雅地走在山林之中,脸上的表情全数收进眼底,只留了一丝笑意,跟着温长廊的话,漫步在其中。 最后,走到一架建在山顶的秋千上,温长廊熟捻地坐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走了这么远的路,累死小爷了。哎督长大人快来坐坐,这秋千是我爷爷做的,坚固结实,飞出去的时候,能将整个温家镇尽收眼底,用波澜壮阔形容也不为过。” 商燕洲不说话,顺着他指的位置坐下来,放眼过去,整个温家镇都在脚下,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磅礴。 脚一用力让秋千飞出去,温长廊的笑声传到了山野各处,游过河川,飞上云霄,张扬热烈,他的高兴,从来都不会掩饰。 商燕洲不由也感染了这一份恣意潇洒的情绪,随着秋千的起伏,彻底放松了身心,沉浸在这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刻。 玩累了,温长廊就靠在商燕洲身上,有事没事就撩拨一下他,然后自己最先笑了出来,这时的他们,是享受着这一份热闹的喜悦的。 商燕洲黑眸有些迷离地望着脚下的小城,突然轻声说了句: “温长廊,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温长廊不以为意:“是你该回去了,这才是我家。” 商燕洲弯腰,在他耳垂出咬了一口,纠正道:“是娘家。” “滚你大爷,说真的,真的要回深京了吗?我怪舍不得的,而且,这里的人啊,他们需要我,阴阳铺,也需要我,商燕洲,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深京的,你要明白。” 他们温家人的责任,就是守着这一方天地,一处安隅。 去到任何地方都是流浪,回到这里,才是家,才是每个温家人的归宿。 “嗯,会的,会有那天的,我陪你回到这里,守着你的责任。” “但是现在不行。” 第216章 回深京 说回深京,但其实到真正要回去,是三天之后了,温家镇的人知道温长廊要走,都过来劝,外面哪里有温家镇来的安宁。 温长廊没办法直接拒绝他们,只能好说歹说,说是出去历练一下,不久便会回来,他们才消停了下来。 九爷爷走后,温长廊这一脉只剩下他一人了,如今最亲的,只有这些乡亲族老了。 小城人,没有那么多的弯曲心机,对一个人好,便是真心实意。 收拾好东西之后,温长廊特地把那本阴阳谏也带上了。 从那天变回这本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有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沉睡了,还是先带在身边为好。 上了车,镇上的人都来送,眼眶红红的,温长廊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对不住这些亲人们。 他本该就在这里,守护着他们的。 商燕洲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可以允许温长廊舍不得,但是却不允许他后悔。 发动车辆慢慢驶离了温家镇,温长廊反而是安静了下来。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在这悲春伤秋个什么劲。” 自己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就转头抓起镇里人送的小肉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却逗笑了商燕洲: “你真是……怎么说你好。” 温长廊一边嚼肉干,一边开口道: “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是看开了,为了赚钱,带温家镇走上致富的道路,只能牺牲我自己,去努力奋斗了。” 商燕洲无奈地笑着,就专心开车,等他在转过去看他的时候,温长廊已经靠在椅垫上呼呼大睡了。 这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一脸的锋芒尽敛,好看的眉宇之间,多了一抹静好,看上去,便令人无法再移开视线。 温长廊睡得朦朦胧胧之间,突然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吓得他赶紧弹了起来,撞上车顶,还来不及嗷叫,就被自己兜里越来越大的东西给吓得脑袋一片灰白。 不会吧……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一直都没有动静的阴阳谏,被温长廊揣兜里好好地放在,如今却……直接在裤兜里化形了。 “啊!!!!” “啊!!!!” 两声嗷叫,随着温长廊裤子撕拉一声,还有莲意被吓到的惊呼声,商燕洲踩下急刹,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看着面前很是滑稽的一幕。 温长廊的裤子被撑破了,上面还压着一个骤然变大的女妖,在不停地挪动着,温长廊难免被波及,被连踩了好几脚的温长廊,最后气急败坏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给塞到了后座,然后大骂: “你大爷的,小爷的脸你竟然也敢踩!” 莲意被塞到后座,完全没听温长廊的骂,而是一脸好奇地在后座那摸来摸去。 “这……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车车车!这是车!没见识的女人。” 闻言,莲意媚眼一瞪,说道: “你对着一位活了五百年的女妖大不敬,可想好了要怎么承受后果?” 莲意话音一落,整个汽车就腾空飞起,在半空中摇摆不定,幸好这是山野路段,廖无人烟,不然,就真的说不清了。 第217章 深阳城 温长廊吓得赶紧抓住把手,对后面吼道:“你在干什么!” 吼完,温长廊就自己祭出灵力,想将车放下去,奈何莲意刚刚对这摇来摇去的感觉上了瘾,就用她那强大的妖力与温长廊对抗,就是不让步。 最后,商燕洲一脸淡定地拿了一块小肉干过去,妖力骤收,汽车砰地一声直接掉到地面上,温长廊胃一翻,刚刚吃到肚子里的肉干,都差点被颠了出来。 “你个臭妖怪!!” 商燕洲也被震得够呛,缓了好一会才缓和了过去,这边温长廊跟商燕洲在翻江倒海,而后面的莲意,则坐得稳如泰山,手里拿着那小肉干,啃得起劲。 “还有吗?” 将最后一块肉干放进嘴里,莲意葱白如玉的手又伸了过来。 温长廊被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给吓到赶紧拿起自己的小肉干,护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 莲意见他那护食的样子,便收回了手,很无语地说了一句: “从前你们老祖宗,可不像你一般。” “老祖宗是老祖宗,不是我。你吃我的住我的,不给银元就算是看在老祖宗的面上了。” 没有看他,莲意坐在车里,自己摸索了一会,然后看向商燕洲,问道: “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我们要去哪里?” 商燕洲很体贴地拿出几块糊饼给她,然后开口回道: “这是汽车,我们要回深京,前辈无需惊讶。” “深京?” 莲意拿着糊饼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语气不明地问: “可是从前的深阳城?深阳城与士阳城相邻,可谓当时最为繁华昌盛的双城,想当年,十里花街,我可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名动双城,无数男人豪掷千金只为见我一面。” 温长廊嘴角为抽: “花魁?值得骄傲?” 莲意回得理直气壮:“自然。” 温长廊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理直气壮是哪里来的勇气。 而商燕洲,则抓住了她话里的意思,随即追问道: “你不是记忆缺失了吗?为什么还会记得从前的事?” “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而已,我想,这就是选择遗忘吧。不想记起的事,我选择了遗忘,很正常。” 点了下头,商燕洲便转了回来,踩下油门发动车辆重新上路,幸而汽车性能够好,不然这么大的撞击,寻常的汽车,哪里承受得住。 经受了这么一遭,温长廊根本就睡不着了,揉着自己难受的胃,怨念颇深地盯在后座的女人,然后将剩下的糊饼也给抢了过来,护得紧紧的。 莲意鄙视地看了看他,就将视线转向了外面,妖异的彩眸里快速划过模糊的景象,五百年待在书里,不曾想,这世道,早就翻了一翻。 汽车驶入深京郊,算是正式进入了深京的地界,莲意随意一扫,便知道,这,就是深阳城,她曾在这快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那时候,她记得,还是温漾,带着她来这深阳城的。 在临近晌午的时候,汽车驶入黄埔大道,没行驶多远,却被前面拥挤的人群给挡住了去路,响了很多声喇叭都没用。 第218章 云静清 商燕洲皱着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到人群那一看,却见前面一个摊子,排满了人,旁边有一张大大的横幅拉过去,上面写着:“云静清女士免费分发米粮,请各位排队领取。” 云静清?为何他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回到车上,商燕洲就换了方向,从另外一条路拐过去,从另一条路过去又刚好经过商公馆,商燕洲就打算先回商公馆住一晚。 车子驶入院子里的停车处,他们还没下来,就听到管家一声大叫,然后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管家的大喊: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随后,就是混乱的脚步声,商燕洲刚刚下车,他们就先跑了出来。 最先开口的是商老爷子,他眯起眼睛看看自己孙子,不出乎意料的话就是骂出来的: “你个不孝的洋孙子!走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捎个书信报平安!爷爷还以为你死哪犄角旮旯里去了呢!” 商燕洲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老人红红的眼眶,然后只能伸手抱抱他,安慰道: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哼!” 哼完,商老爷子就挣开他,跑到一旁的温长廊边上,亲切地拉着他的手道: “小老弟啊,你都瘦了?是不是在家里没有好好吃饭啊,可心疼坏了我。快快进去,我让厨师长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说着就要拉起温长廊往屋里走,却在要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从车里爬出来的女人。 长发及腰,随意披散,妩媚精致的脸庞摇曳生姿,顾盼风流,一双能魅惑人心的妖异彩眸,更是诡异。 而那一身白色的繁复古服,轻纱遮脚踝,一双玉足赤果,浑身不似凡尘烟云。 只听那铃铃一笑,鬼魅一般的声音打在他们耳膜处,仿佛浸了妖娆妩媚的春意: “怎么?你们这不打算理我了?” 这话,显然是对商燕洲还有温长廊说的。 “他是?” 商老爷子一双惯是见多了各色人物的眼,犀利毒辣,如今只看了这女人一眼,竟都觉得有些寒意从背后一阵一阵袭来。 “我……” “她叫莲意,是我半路捡来的乞丐。” 温长廊及时打断了莲意的话,不经大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结果就换来了莲意的一句娇嗔: “乞丐?你们可曾见过如我这般的乞丐?” “以前不曾见过,如今不是见着了吗?好了别废话了快闭上你的嘴巴,少说话行不,祖宗?” 莲意抬起骄傲的下巴,哼了一句:“看在你喊我一声祖宗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你便是。” 温长廊哭丧着脸拉过商老爷子的胳膊,边往里走边吐苦水: “小老哥,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无耻!吃我小肉干就算了竟然还要我伺候她,自己都老妖怪一个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好不要脸得很。” 商老爷子煞有其事地点头,然后认真地道:“小老弟你辛苦了。” 两人絮絮叨叨地进去了,商燕洲则对商允意点了下头,开口喊了一句:“父亲。” 商允意应了声,然后就转向旁边这个不容忽视的女子,礼貌地问了句: “这位姑娘贵姓?” 莲意魅然笑道:“贵姓莲。” 第219章 美人雕 莲意看着面前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神色有些波澜,在很多年前,这个男人,似乎差点破了阴阳谏的封印呢,若不是…… “莲姑娘,请先进去休息一下吧,阿洲,还不快引客人进屋里坐坐。” 商允意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将莲意的思路打断,她也懒得再想这些陈年旧事,便将此抛至脑后去了。 进到客厅里坐下,一众下人都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位古香古色的女子,看着,真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子,美得不像话。 莲意坐下之后,便如一尊美人雕塑,一句话都不说,身上清冷的气息却让客厅里的人一再地沉默了下来。 最后温长廊不耐烦地剜了她一眼,说道: “一个老妖怪装什么高冷,管家爷爷,给她一碗饭就打发了她吧!” 莲意还没说话,没想到管家却先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庸俗的吗!” 谁知,管家刚说完,莲意就对他扬起一笑: “这位小娃娃,我就是这般庸俗的,所以请给我一些米饭,麻烦了,谢谢。” 管家老脸一僵,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白的是因为吓的,至于红的,则是被气的。 被一个看着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叫小娃娃,他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还有何威严? 见他依旧不动,莲意便又说了一句: “小娃娃?米饭不用多,够吃便可。” 管家:“……好。” 打发了这个老妖怪,温长廊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早将她打包再塞回封印里去了。 商老爷子盯着她的背景瞧了一会,然后问他们: “这姑娘到底是谁你们说实话?” 温长廊看了两眼商燕洲,商燕洲挑了挑眉,随后一本正经地道: “确实不认识,是在路上见她被贼寇欺辱,我们救下她之后才知道,她因为脑部受到撞击,而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记得自己的名字。于是我们便将她带回来了。” “真的?” 商老爷子有些半信不疑地重复了一句。 商燕洲点头:“确是如此的,爷爷。” 商允意也在一旁插话道:“莲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未曾见过有些姓氏的。而且看她浑身不比常人的气质,定然不是寻常的人家吧?” 温长廊咳嗽了一声,然后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也觉得,看她穿得这么招摇,指不定是哪里来的老妖怪呢。” “你这话怎么说的,人家好歹是个姑娘,你嘴上把着点门吧。” 商老爷子不认同地敲了他一下,责备道。 温长廊顺从地低下头,不过还是撇了一下嘴,表示不服气。 他说的本就是真的,一个活了五百年的妖,不就是老妖怪嘛。 而且…… “你们看看她那吃饭的样子,像个不寻常人家出来的吗?有哪家的姑娘是像她那样用手抓着饭吃的。” 商老爷子顿住,瞬间脸色有些难看。 商允意有些挣扎地开口: “这……该是饿着了吧?” “呵呵。” 温长廊凉凉地呵了一声,然后就向沙发后靠去,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坐这么舒服的沙发了,好困。 第220章 家与国 商燕洲见他眼皮子一开一合的,便坐过去问他: “困了?” 温长廊无精打采地回:“嗯嗯,坐车太久,累。” “那就先上去休息一下吧,等下菜好了我去喊你。” “嗯嗯。” 温长廊应了声下意识地就想过去偷香一口,却猛然想到这是在商公馆,于是就适时地停了下来,然后站起来转身上了二楼,熟门熟路地打开商燕洲的房间进去。 见他上去了之后,商燕洲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父亲,语气重了一度: “父亲,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商允意见他这么严肃地问,便正襟危坐,正色道。 沉吟了半响,商燕洲斟酌着开口: “我是不是……去过边境地区一个叫温家镇的地方?” 温家镇一出,商允意整个脸色瞬间煞白,唇瓣颤抖了几下,商允意声音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去到一个地方,觉得很熟悉。” 静静地过了很久,商允意都没有开口,商燕洲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得时候,他却沉痛地开口: “我以为,这些事,你一辈子都不会问,而我也不用说,恰好,我也都不想说。我……” “行了!” 商老爷子一声低沉的怒吼,打断了商允意的话,然后用从未有过的严厉神色看向商燕洲,厉声道: “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不要问你老子!” 商燕洲哑然,看着他父亲痛苦的神色,便收了口,什么也不问了。 “允意,你先去忙你的吧,别管这臭小子,尽说些有的没的。” 商允意挤出一起勉强的笑意,道: “老爷子,没事,都过去了这么久,我……没事的。阿洲他想知道,我告诉他也好。” “你,算了。” 商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他这个儿子啊,脾气火爆,性格像极了他,只是那件事,却成了他一辈子的魔障,愧疚了大半辈子。 如今临了临了,却反倒是被自己的儿子,将这桩陈年旧事,给挖了出来。 “阿洲,我……你老子我,挺对不起你母亲的!当年军阀混战,我便让你母亲带着你,往边境走,我让她在那等我去接她。可是,那时候我实在没想到,深京会沦陷。” “深京沦陷后,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抽身去接你们,深京里这么多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我去救他们,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等我拿回深京之后,才匆匆赶去接你们。” “可是,那时候温家镇恰逢贼寇扫荡,我赶去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没了,而你,也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我拖着不去接你们,你母亲就不会死。” 商允意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哽咽着声音,将那些事,一桩桩地倒了出来。 商燕洲低着头,问了一句: “所以,我小时候,跟母亲在温家镇待过?那我为什么没有记忆?” “救你回家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千辛万苦从国外请医生回来医治你,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是创伤过重而导致的记忆缺失。” 第221章 须尽欢 商燕洲从来都没有想过,温家镇,竟会跟他的母亲有关系。 可是,他的记忆缺失了,那温长廊的呢,小时候他们肯定遇见过,可是,为什么他也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商燕洲收回这些杂乱的思绪,然后站起来,朝商允意弯腰,带着歉意道: “父亲,对不起,是儿子让父亲勾起了伤心事。” 商允意朝他挥挥手,让他坐下,然后自己整理了下情绪,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他才温声开口: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父亲让你从小便失去了母爱,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才是。” “行了行了,你们别在这肉麻了,我听了怪酸的。” 商老爷子不耐烦地转移了话题: “此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商老爷子对着商燕洲问了句。 商燕洲意味深长地回:“人生得意须尽欢。” 特别是尽欢二字,这几日,商燕洲可谓是体会了个透彻。 商老爷子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于是又问了一句:“在你心中,何为尽欢?” “不负自己,不负他人,便是尽欢。” 听闻此言,商老爷子一脸欣慰地笑着,心想,看来此行确实收获不少啊。 莲意吃完最后一口饭,眼中神色翻涌,却敛于眸底,唇边的笑意也渐渐加深。 没想到,当初两个孩子,如今竟再次相遇,该说是缘分呢还是缘分。 站起来,莲意两手随意挥了挥,就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模样,然后在管家的瞪视下,婀娜妖娆地走到商燕洲旁边,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商燕洲担心她会当场又变回一本书,于是起身跟他们说了一下,就带着莲意上去,进了房间,莲意果然化为了一本书,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幸好动作快了些,原这书妖每次吃饱之后都会化为本体。 将那本书拿上,商燕洲把房门给关紧,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但是隐约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将书放到一处,商燕洲就走到床边,刚刚坐下,温长廊就翻身抱了过来。 “以为你睡着了呢。” 温长廊打了一个哈欠,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说道: “睡了一会,你进来就醒了。那老妖怪呢?” 商燕洲指了指不远处,开口: “那呢,吃饱之后就化为了本体。”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温长廊咬牙切齿地开口: “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妖怪!” 商燕洲没说什么,不过眸底的眼色却越来越深,他现在是坐靠在床头,而温长廊则是睡在床上,然后上半身靠在他的大腿处。 说话时还不停地扭动着,热气透过布料传到里面,令人瘙痒难耐。 见他不说话,温长廊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一双,额……如狼似虎的眼神? 如漩涡一般,搅得他失了心神。 低下头,温长廊看着已经鼓起的一块,一抹浪荡的笑意在嘴角处浮现,邪邪地勾起嘴角,温长廊动手把商燕洲的拉链给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暗色。 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张扬又嚣张。 第222章 要反压 温长廊带着情se 的手指弹了一下那鼓起的一团,随后调笑道: “督长大人这里真是,很活泼啊,呵呵呵。” 说完,就低头伸出舌——尖,隔着布料轻轻地触碰,触碰的瞬间,如同电击流过全身,微微拱起身体,紧绷到极致。 商燕洲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伺候好它,我今晚,让它好好伺候你,嗯?” 温长廊笑骂了他一句:“说得什么浑话,狗屁!” “乖一点。” 温长廊哼哼了两声,就直接从亵裤的旁边掏出了狰狞巨大的物事,感受着手心灼人的温度,温长廊低头将其顶端全部吞了进去,然后有些生涩地动着。 “唔~” …… 商燕洲拱紧腰身,在最后几下的冲刺之后就将温长廊给拉了出来,几股白灼就落在了床面上。 温长廊看着那些白灼的液体,眼睛眯起,随后就跨开腿坐到商燕洲身上,擒上那柔软之处辗转地允吸。 “督长觉得自己的味道如何?” 稍微分开一下,温长廊抵着商燕洲的额角问。 商燕洲舒服慵懒地眯着眼,一副享受的神色,听温长廊这样问,就哑声道: “你觉得如何便是如何。” “我想要!” 温长廊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体,霸气地说了三个字。 “等下要下去吃饭呢,乖些,等今晚,我好好满足你,嗯?” “不行,现在就要。” 火气上来了哪里能等到今晚,温长廊妖孽脸上尽是红潮,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自己说了话便急吼吼地三两下扒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调整了下坐姿,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摩挲了一会,温长廊一手把着商燕洲那物事,然后一边用力坐下来,噗嗤一声,一坐到底,温长廊瞬间嗷了一声: “嗷!好痛!” 商燕洲又气又觉得好笑,大掌拍了拍他后脑门,骂道:“没有前奏,当然会疼啊,你真是……” 幸好房间的隔音算得上是好,不然这嗷叫声要是把人给引过来了,那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都没动,等着那阵的疼痛过去了,温长廊才开始上下耸动,摆动着身体,沉浸在这一场欢愉之中。 客厅里头,商老爷子看着他们久久没有下来,本想上去喊他们,可是转头想想,他们赶路这么久,应该是累了,想着让他们多休息一会,便吩咐了厨房先不要上菜,也不要去吵他们休息。 有了商老爷子这一命令,商燕洲跟温长廊两人,竟直接闹到了晚上。 温长廊动了动身体,感受着体内的火热,沙哑的声音喘息道: “督长大人,要不,你也给我上一个?” 商燕洲挺着腰身大力动作了一下,然后危险道: “你确定,现在还有力气?” “哎呀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下次,真的,我都心甘情愿给你压了。你咋就不能给我也压一回?” 商燕洲看着他,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可以。” “真的?!” 温长廊转过头,有些不过相信,他就这样答应了。 商燕洲鼻腔里应了一声,然后就捞着身下的人换了一个动作,继续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 第223章 慈善家 等二人真正收拾好下楼来的时候,商老爷子已经去路家下棋去了,而商允意也出门去了。 因而,餐桌上,只剩下商燕洲跟温长廊二人。 温长廊赤手拿过一个鸭腿啃了一口,满足地喟叹道: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太香了!” “你稍微克制点?” 商燕洲有些不认同地看着他,提醒了一句,不过一看温长廊,便知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商燕洲无奈的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还特地让管家隔离起来,生怕温长廊的狂风乱扫会殃及到他这边来。 只见他前面的饭是一粒都没少,菜倒是吃了不少,商燕洲给他盛了一碗汤,开口道: “喝点汤。” 温长廊顺从地端过来,三两口地就喝完了,然后继续征战自己面前的烤鸭,等他真正吃饱的时候,商燕洲已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了。 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温长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看什么报纸呢?” “时政报。” “没意思。” 温长廊挥了挥手,就打算躺下来休息,谁知商燕洲抢先一步把他拖了起来,且不容置疑地开口: “去墙壁那站半个时辰再躺,对肠胃好。” 温长廊胡搅蛮缠地抱着沙发不肯松手: “我吃太撑了站不起来!” “正是因为吃太撑了,所以才要站着消化一下,快去。” 温长廊拿眼斜了他一下,双双对上,互不相让,最后商燕洲缓缓吐出一句:“工钱。” 他才慢吞吞地松开手,站到墙壁那,面壁思过。 打发了温长廊,商燕洲的视线继续回到手中的报纸,翻过另一面,商燕洲又看到了那个名字。 “云静清?” 刚刚进驻深京汽车制造业的海外企业家,深京人,年幼随家人居住在国外,由于近期该家族的汽车制造业正式入驻深京市场,因此搬回深京居住。 其为人善良大方,待人谦逊有礼,关注深京弱势群体,成立云氏慈善会所,为深京的弱势群体,提供了一个长期的帮助。 汽车制造业进驻深京市场?看来,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达成的共识,只是,没有他的签字盖章,她是怎么让上面的人松口签订这个协议的? 就因为她的这些慈善之举吗? 放下报纸,商燕洲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商燕洲直接去了警督局,召开了上层会议。 “谁能给我说明一下,这个云氏制造,是谁批准了进驻市场的?” 商燕洲坐在上方,温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让人觉得更加地胆寒。 低下的人都没有说话,最后才有一名主事警员小心翼翼地开口: “督长,那时候您恰巧外出公干,我们也联系不到您,至于签署这个文件,是在上级领导通过开会票选,一致决定予以通过的。” 商燕洲沉声开口:“上级领导有哪些?文件拿过来我看一下。” “是。” 警员战战兢兢地签署的文件递过去,商燕洲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低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呼一声。 第224章 云姐姐 看完文件,商燕洲啪地一声合上,然后下了一道命令: “让这个云氏制造的负责人,自己来找我,还有同意签署这份文件的所有官员名单,整合之后交过来,散会。” 商燕洲下了这句死命令,不出几个时辰,云氏企业的负责人云静清就出现在了警督局的外面,只是,在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温小爷?你……怎么会?和云女士一起过来?” 温长廊眯起眼睛笑着,十分开心地说: “来找督长的路上,这位……嗯,女士的车被一群小流氓给拦下了,小爷英雄救美,就给解决了!没想到她也是要来警督局的,我就搭了一路顺风车,哈哈哈,你说是不是特有缘分?” 云静清,云氏制造的掌权人,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人,但是其亲切的面容,随和的微笑,却让许多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她身上的,温婉动人的气息。 白皙细腻的肌肤紧致而有弹性,脸上精致的五官精雕细刻,丝毫不像,已经四十多岁的妇人,反而像是一位温婉的青年女子。 她看着温长廊眉飞色舞的模样,就亲切地笑道: “既然有缘分,直接喊我云姨就好了。” “喊什么云姨啊,我看喊云姐姐还差不多,姐姐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云静清被他说的脸上红霞蔓延:“你这年轻人,倒是会打趣我这妇人,好了,先不与你说了,我得先进去找商督长。” 云静清话音一落,温长廊就更加诧异: “你是来找督长大人的?好巧啊我也是耶。走走走,我带你进去找他,” 温长廊自告奋勇地带着云静清,在一干人等的目瞪口呆中,来到了商燕洲的办公室,人还没进去,声音就传出来了: “督长大人!督长大人!” 砰地一声,温长廊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啪地一下坐在办公桌上,就噼里啪啦地开口: “我喊你你怎么没应我?我敲门你怎么不给我开门?” 商燕洲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皱着眉回道: “我不开门你还不是一样进来了。” “切,对了,云姐姐找你。” 这时,商燕洲才终于从文件上抬起头,幽幽地问了句:“云姐姐是谁?” “是我,商督长。云氏云静清。” 云静清站在外面敲了一下门,就回了一句。 顺着声音看过去,商燕洲眉头皱得更深,这个女人,很奇怪。 “商督长,要不我去会议室等您?” “不用,进来吧。” 商燕洲对她说了句话,就将温长廊给拎着衣领子拖了下来,然后走到待客沙发上,伸手对她示意了一下: “请坐。” “商督长客气了。” 二人坐下来,温长廊在他们之间两眼打转,然后把脸转过去问商燕洲: “督长大人,你们要谈什么?” 商燕洲给他一个微笑:“谈公事。” 然后就站起来,将他拖到了门外,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温长廊吃了一脸闭门羹,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一会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气得一脚踹在门上,嚷嚷了一句: “商燕洲你竟然赶我出来!你给我把门打开解释解释!” 第225章 客套话 商燕洲有些不耐烦地听着外面的噪声,下了一句命令: “把他拖走,不管用什么方法。” 云静清这时,有些尴尬地笑道: “商督长,这样不好吧,说不定那小兄弟有要紧事找你,要不我先出去吧。” “不用,云女士还是坐着吧。” 等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之后,云静清才斟酌着开口: “商督长,前几次来拜访都说您出去公干了,所以一直没能见到,如今终于见面了,没想到,商督长竟是一位如此温润的少年人。” 商燕洲轻笑道:“云女士过奖,这次相信云女士也知道,我此次找您过来,是因为什么事的吧?” “嗯,听说了一些,关于我云氏制造入驻深京市场的这件事,进行签署仪式的时候,您外出公干,恰巧不在,所以,关于这份签署文件的内容,我可以一一给您细说的。” 商燕洲转身拿过一个文件放到桌面上,温声道: “云女士,这份文件是在会议上共同签署的,对吧,其实,你也应该清楚,没有我的亲笔签名盖章,这份文件是不成立的。” 云静清一听此话,就楞了一下,然后就有些着急地开口: “可……可这份文件是经过上面批准,共同签署的。” 商燕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然后继续开口道: “云女士您不用紧张,您的企业信誉和个人诚信我也是非常钦佩的,只是关于书面上的文件,我想让您再呈一份详细的上来。” 云静清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好,那我回去就让他们着手起草。” 商燕洲带着温润的笑意,给他倒一杯茶,然后不动声色地问: “云女士,听说您也是深京人士对吧?” 云静清接过茶,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回道: “是啊,只是我从小不在深京住,不过如今回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国人的亲切可爱,心里很是喜欢。” “所以您才成立了云氏慈善会所?” 谈到此事,云静清眼睛里布满了向往: “是啊,我想尽我所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也是我爸爸妈妈的梦想,我只不过是继承了他们的遗志罢了。” 点了点头,商燕洲赞声道: “云女士品德之高,令晚辈佩服。” “哪里哪里,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 两人交谈了很久,云静清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跟商燕洲握手,笑道: “商督长,就送到这里吧,文件我会让人尽快送过来的。” “好。那云女士慢走,晚辈就不送了。” 一番客套下来,等云静清走了之后,商燕洲脸上的笑就收了回来,连平日里时刻都带着的笑,都给收了回去,一张脸阴沉沉的。 扫了一遍周围,冷冷问道:“温长廊呢?” 一名警员举手道: “温小爷在外头云女士停车那,说……说要等云姐姐出来……畅……” “……谈。”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商燕洲就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出去。 众警员心想,温小爷这下又有罪受了。。。 第226章 无脸尸 等商燕洲出来的时候,刚刚好能看到温长廊上了云静清的车,扬长而去。 气得商燕洲连温润如玉的形象都顾不上,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 从酒楼里出来,温长廊拢了拢衣领,抬头看着黑沉的天,有些苦恼,竟然已经天黑了。 虽然深京还没有冷到温家镇的那种程度,可是刚刚入秋的季节,而且又是晚上,冷风吹过,凉嗖嗖的。 早知道让别人送回去就好了,还逞什么能。 攒着手抱在怀里,温长廊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冒着寒意走了出去。 “嘶,够冷的这鬼天气。” 路上的行人很少,温长廊顶着寒风,加快了步伐,本想找一辆黄包车的,可是奈何这个点又是这个天气,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车夫出来拉生意。 周围的风,似乎更大了。 温长廊停下脚步,看向暗巷处漆黑的一团,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凌厉地剜过去,如划破黑暗的利刃,透过了重重的迷雾,看向那被隐藏的东西。 慢慢地走近,温长廊双手依旧是缩在袖子里,就连步伐,都有些歪歪扭扭的漫不经心。 用鼻翼嗅了嗅,一股带着腐臭的兰花香气丝丝缕缕地传过来。 这是……上次附身到叶菲菲身上的东西! 明明,已经被他的灵网给收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温长廊瞳孔剧烈一缩,立刻拔开腿跑过去,指尖也升起了一道金色的灵力照亮了那漆黑的一团。 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光着的身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兰花,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兰花就立刻枯萎下来,陷进肉里消失不见。 闭上眼睛追踪到附近,那丝丝缕缕的香气已经完全地消失无踪了。 温长廊收回念力,走近那具尸体蹲下来,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这具尸体已经完全干癟变硬了,身上一丝弹性都没有。 温长廊手带着灵力在上面一过,神色就更加凝重。 尸体全身血液被抽干,只剩下一个驱壳,且全身找不到一处伤口。 吸了一口鼻涕,温长廊被冷得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转身就走了出去,然后走到附近的电话亭里,拨通了警督局的电话。 商燕洲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长廊被冷得躲在电话亭里,不停地打喷嚏,当即沉着脸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他头上,自己就穿着警服就走进了警戒线里。 头顶的衣服还带着暖烘烘的温度,温长廊麻溜地拿过来穿上,缓和了好一会才感觉身上终于有了点热气。 一些好奇的警员顶着一副没睡醒的表情,跑过来问温长廊: “温小爷,你是怎么发现那尸体的?” 温长廊不以为意地回:“就这样发现的呗。” “听说,那尸体死得好像很诡异啊。看了好渗人。” 温长廊摇摇头,道:“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很诡异。” 那些看到了尸体的警员都不由得毛骨悚然,几个几个凑到一起,不敢再看第二眼。 怎么会,有人死得像一个木乃伊的样子,而且,那人竟然没有五官! 整张脸都被干化了,五官已经完全消失,脸上坑坑洼洼的,就好像被翻开过的野地,又被风干了之后的土。 第227章 秋来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案件,警督局在这里寒气侵袭的夜里,灯火通明,一直到第二天破晓,警员们才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 商燕洲跟温长廊,也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不过就商燕洲那脸色而言,就知道,他很生气。 温长廊顶着压力,脸上陪着笑走快两步变成跟他并排走之后,小声地开口: “督长大人,我感觉自己发烧了,冷~” 说着,还想要往他怀里钻过去。 商燕洲剜了他一眼,那眼里的温度,简直比这初秋的寒气还要冷。 温长廊瑟缩了一下肩膀,就可怜兮兮地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时不时地还抽泣几声,吸几口鼻涕,然后再用力地咳嗽着。 商燕洲在心里恨恨地叹了口气,然后动作粗鲁地将他扯过来圈在怀里,抱紧,加快步伐走进车里。 回到家里,温长廊赶紧跑到沙发上,抱着毯子一晃一晃的,感觉头重脚轻的。 难不成真发烧了? 刚想自己摸一下额头,没成想商燕洲先一步过来了,宽厚温暖的掌心摸上温长廊的额头,瞬间就更烫了。 商燕洲皱着眉,冷冷地开口: “有些发烧了,我叫医生过来。” 温长廊一把抱住他,撒娇似地将脸埋进大腿里,闷闷地说:“你还生我气不?” 商燕洲无动于衷:“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你就是生我气了,气我跟云姐出去吃饭,其实,我就是去吃了个饭,因为她说,那的酱鸭特香,我就忍不住了。” 商燕洲拍拍他的头,然后果断地把自己的脚抽了出来,嘲笑道:“一个酱鸭,就把你收买了?” “什么叫收买,你说得忒龌龊了。” “龌蹉?” 商燕洲眯着眼,危险地反问了一句,周围的空气快速地凝结,感觉比外面还要冷。 温长廊就差没在自己嘴巴上扇一巴掌,嘴欠的东西,让你乱说! “没有!你听错了!” 温长廊使劲地摇头,结果因为脑袋本来就晕,然后就咚地一声,措不及防地倒头翻到地板上。 “嗷!疼!” 这一摔可把他给摔清醒了些,就是脑门上鼓了个包,怪滑稽的,然后再配上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商燕洲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 “该。” 嘴上说着狠话,不过商燕洲还是上前去,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来,走上二楼房间里,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看了几眼他那水汪汪的黑眸,商燕洲觉得什么气都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那鼓起的包上碰了一下,随后温柔道: “先躺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温长廊扯着他胳膊不让他走,撅起嘴巴,一副你要亲我,我才能原谅你的傲娇表情。 商燕洲早已经沦陷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着,情不能自己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温柔到缱绻的吻,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儿,满腔的爱意都透过这个吻传达了出来。 “温长廊,你真是,好手段。” 一举一动,都捏着我的命。 第228章 烧昏了 温长廊双手环上商燕洲的腰侧,得意道: “那也是你乐意让我捏着的。” “得寸进尺?” “不是得寸进尺,是恃宠而骄。” 温长廊使劲一拉,就将商燕洲压在身上,然后迅猛地翻身,两人就调换了一个位置。 双手四处在商燕洲身上点火,然后跃跃欲试地说: “上次你说让我在上面的,可不能反悔。” 商燕洲没动,有些担心地开口揶揄: “你的身体,还能动得了?” 温长廊向下一挺,邪邪笑道: “我身体好着呢,小病小痛,出下汗就行了。” 商燕洲沉吟了半响,然后认同道:“如此说,也有道理。” 在温长廊不断的煽风点火中,房间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安静了半刻之后,就传来了温长廊的嗷叫: “商燕洲!你个混~嗯~蛋!不是说好让我在上面的吗!” 商燕洲悠哉悠哉地回:“你现在不就在上面吗?” “不是这种上面!我不干了!” 掐着他的腰侧一个挺动,商燕洲字正腔圆地开口: “没事,你不干,我干。” —— 第二天,温长廊很光荣地被烧昏了过去,昏迷前,他脑袋里闪过一句话:狗屁!运动出汗根本不能治病! 温长廊像一个火炉一样烫手,商燕洲赶紧拨通了商公馆的连线让医生过来。 期间就把房间里的一片浪迹收拾好,然后再给温长廊套上衣服,过了不久,医生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看了温长廊的情况之后,就很不乐观地说: “这是重度发烧了,得尽快把体温降下来才行。” 说完,医生就转身从药箱里拿出针筒,上了一罐药剂,就打算掀开被子。 才刚刚掀开一点衣服角,他就被震到了,这……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在他一个医生的角度看来,分明是欢爱后留下的表皮创伤!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商燕洲,默默地吞了一把口水,原来,少爷跟温先生,竟是……这样的关系?! 颤抖着手在温长廊屁股上扎了一针,他就把被子拉上,说话也都不利索了,磕磕碰碰的: “少……爷,我我我先给温……先生上输液。” 商燕洲盯了他一眼,点了下头,然后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医生吓得赶紧调头,恐慌地说: “对对对不起,少爷。” 商燕洲有些不明地看着他:“你对不起什么,不是要输液吗?还不快点。” “是是是!” 商燕洲纳闷地扫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不知道家里医生竟还有口吃的毛病。 输完液之后,又留下几副西药,医生就颤颤巍巍地滚了。 此事需不需要告诉老爷子?可是,万一少爷怪罪下来,要了自己小命怎么办? 医生越想越觉得恐怖,脚下更是像风一样,快速地卷离了这房子。 商燕洲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人醒过来,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不舍得移开半刻视线。 温长廊这人,脾气冲,性格又张扬,肆意妄为惯了,可是又惯会些花言巧语哄骗小姑娘。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满身都是缺点的人,让他入了魔障。 第229章 美滋滋 将近中午的时候,温长廊被饿醒了,睁开发涩的眼,看了会天花板,就委屈地开口: “好饿啊,要吃饭~” 商燕洲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起身去楼下把热着的粥端上来。 温长廊斜眼看了看那白白的粥,嫌弃地挪了挪位置,说道: “我不喝粥。” “你现在,适合喝些清淡的,乖乖点,快喝了,不然等下就凉了。” 温长廊不情不愿地开口: “怎么也要有点肉末啊,这完全就是白粥,喝不下去。” “喝了。” 商燕洲绷着脸,将那碗粥端起来,勺了一勺过去,不容拒绝地开口。 那勺粥都快递到他鼻孔边上了,可温长廊就是不开口,最后,商燕洲眸一眯,开口道: “一口,一张银票。” 吸溜一声,温长廊快速地将那勺粥喝了进去,然后黑亮黑亮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一闪一闪。 商燕洲笑骂了一句:“钱奴。” 就继续将碗里的粥勺过去,温长廊十分顺从地开口,末了看那碗粥快要到底了,就赶紧开口: “你别勺这么多,我嘴巴小,吃不了这么大一口。” 商燕洲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硬是把勺里的粥抖得只剩下几粒,放进嘴巴里之后,就得意地开口: “第十二口。” 一碗粥喝完,温长廊就抱着自己的银票,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想着,有人喂还能有银票拿,再多来几次这样的病就好了。 看他体温差不多降下来的时候,商燕洲抬手看了一下手腕的表,就站起来开口道: “我要先去局里了,你有什么事就找厨师长,或者拨线到警督局,但是我不一定在。” 温长廊这回爽快地应了,那具干尸估计有得他头疼的。 商燕洲放下碗,就转身换鞋,赶去警督局。 —— 尸检室里,商燕洲跟几个尸检官神色严肃地对着那具尸体沉思。 脸部干化,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也就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而且死者身上光果,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商燕洲拿着手术刀在尸体上划了一下,结果却连一个刀痕都没有,真的,就完全是一具坚硬的干尸,完全无从下手。 “督长,这尸体已经这样了,根本没办法尸检啊。” 商燕洲放下手术刀,沉声道: “无妨,死者死因看这尸体特征就不难判断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死亡。现在比较棘手的就是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尸检官为难道:“可是,在尸体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创口啊。” “你们把尸体先存放好,后续的调查会跟进的。” 商燕洲说完,就转身出了尸检室,脱下无尘服还有手套,转身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个负责案件的主要警员分别在会议的圆桌上正襟危坐,神色之间皆是严肃皱眉。 商燕洲坐下后,稍微转头,问坐在第一位的警员: “现场保护起来了吗?” 警员回:“已经严密封锁了,我们的人也在外围守着。” “嗯,现场一定要保护好,说不定有些线索还可以找到。那目击证人呢。” 第230章 大酒楼 警员楞了一会,然后回:“目击证人,就是小温爷啊……” 商燕洲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知道是他,我问的是昨晚给他录的口供呢?” “哦……” 警员悄悄抹掉额际的冷汗,然后把温长廊的口供递了过去。 就短短的三两句,很敷衍,想来这帮警员也是拿他没办法的,商燕洲就没再追究下去。 将主要的几点着重地圈注出来,商燕洲冷静地开口: “带一队人到案发现场附近暗查,有没有符合身高特征的失踪人口,还有在该时间段上下浮动范围内,还出现在附近街道的人员有哪些,都一一调查清楚。然后呈书面详细报告上来。” “是!” “嗯,先散了吧。” 散了会,商燕洲就换上便服带着两个同样身着便服的警员,去了案发现场勘察。 附近的住户因为听说这发生了命案,都是大门紧闭,不敢出来走动的,这也很好地保持了现场的原状。 商燕洲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路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减少,看着地上用白灰圈出来的人体倒位,眉宇之间有些不解。 面部朝下,但是双手却是很规矩地竖在身侧,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死前,应该是没有意识的。 可是死者全身一丝伤口都没有,凶手又是怎样抽干死者的血液的呢? 这个巷子,直通居民区,对着的就是大酒楼,商燕洲跪俯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下地上的泥土,放到鼻尖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酒味就传了过来。 虽然很淡,但是已经足够他辨认出来。 假设,死者从前面的大酒楼喝完酒,然后就顺着这条路过去,是想要回家,而他的家,就在前面住宅区的其中一户。 他的家人不知道他已经被杀害事,只知他一夜未归,那么再假设,他的家人知道他当天的行程,那肯定会因为担心,而在第二天的时候去酒楼里找人! 就着这个假设,商燕洲就徒步走去前面的酒楼,走到大门处,商燕洲就看到被一群保镖簇拥着走出来的云静清。 看到商燕洲,云静清明显有些诧异: “商督长,您,怎么到这来了?” 商燕洲没回她的话,而直接问道: “云女士,这么巧啊,您这是?” “哦,我呀,就是来走一下酒楼,因为这是刚刚过名到我们云氏名下的,我就想先过来瞧瞧。对了,昨天还跟温小兄弟在这吃了一顿晚饭呢,温小兄弟性格直爽,说话又得趣,逗得我这老人家啊,开心到不行。” 商燕洲恍然点了下头,惊讶道: “原来他昨晚是跟云女士一起吃饭呢,我还以为他怎会这么晚才回来。” “可不是嘛。” 云静清刚刚说完,酒楼门口那就气势腾腾地冲进来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妇人,手里还拿着木棍。 云静清皱了下眉,就让身后的保镖拦下了他们,然后才语气温和地跟他们说道: “各位,为了保证各位客人的安全,本酒楼不允许带这些有杀伤性的武器进来,所以,请各位谅解一下。” 第231章 死者明 带头的那个妇人,看到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面容和善,也不像是个尖嘴刻薄的商人,于是就收敛了气焰,不过语气还是很冲: “我就来着我家那口子,跟你们酒楼没啥关系!你们让开我自己去找,我也是有教养的人,不会动你这酒楼里的客人!” 听到这,其中一名警员立刻抬头,示意了一下商燕洲,商燕洲不动声色地递了他们一个神色,然后就退到一边,静静观看着。 云静清挥手让那些保镖退了下去,然后友好地拉过妇人的手,宽声道: “有什么就好好说,何必做这些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冲动之事呢,你说来找你丈夫,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那妇人瞧了这人心善,便松口说开来: “我家那口死鬼,昨晚说去跟朋友在这喝酒聊天,谈生意,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说他是不是背着我跟其他的女人鬼混去了!这个挨千刀的!” 说着说着,那妇人就哭了起来,抽泣得厉害,哭声里尽是委屈。 云静清安慰了她许久,然后等她平复下来之后,就问了她丈夫的名字,然后入酒楼里的人去查。 这时,商燕洲走了上前: “这位女士,请问你丈夫身高,年龄大概是多少?” 听她说完,商燕洲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向后面两位警员递了一个眼神,他们就上来,说有一个案子需要协助一下,然后就阻止了其他人的接触,直接带回了警督局。 那妇人见是从警人员,立马吓得不说话了,白着脸坐在车上,浑身颤抖着。 到了局里,警员让她到待客室坐着,还给了她一杯热茶,让她不用害怕,她才放下心来,不是追究她责任就好了。 过了一会,商燕洲跟一个笔录警员就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商燕洲对她笑了一下,温声道: “你不用紧张,就是叫你过来了解一些情况,你刚刚说你丈夫昨晚在酒楼里喝酒彻夜未归,对吗?” 那妇人点了下头,然后就一脸惶恐地问: “是不是我家那死鬼犯事了?!” 商燕洲示意她冷静下来,然后沉着地开口: “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个例行询问而已,您配合一下就好,这位女士,请问您姓什么?” “林梅。” 商燕洲:“您的丈夫叫刘海,今年三十六岁,是深京本地人士对吗?” 林梅:“是。” 商燕洲:“您的丈夫是昨天大概几点出门的?” 林梅:“大概下午五点左右,说要去跟朋友喝酒。” 商燕洲点了点头,然后又问: “你丈夫的交友情况你了解吗?” 林梅:“还不就是那帮车夫,他还能有什么朋友。” 商燕洲:“那你丈夫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可以让你即使不看脸也能认出他?” 林梅如实回:“他不久前摔断了腿,左腿上还绑着钢板呢,看他那瘸子样哪能认不出来。” 最后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让她回去,说明天会再传问她一次,让她这两天不要出门。 问了这么多事,林梅就以为是自己家那口子犯事了,心里鼓鼓的,赶紧应了之后就跑回家里去了。 第232章 美的原罪 一 问了这么多,商燕洲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让笔录员整理好笔录放他办公桌面上,商燕洲就重新穿上无尘服,走进了尸检室。 从外勤那里拿来一把小锯子,然后在两位尸检官的协助下,慢慢地锯开了左腿的位置。 锯开了之后,商燕洲就戴上隔离镜,弯下腰仔细地看那创口,再肉眼很难看到的地方,有很多排列整齐的小孔,拿过镊子,商燕洲从里面挑出了一根已经硬化的细线。 尸检官一看,就脱口而出: “这是缝合伤口的医用线!” “嗯,” 商燕洲沉沉地应了一声,死者的身份,现在可以确认了。 他仔细地观察了很久,创口之下的已经白化的骨头,发现其中拼接得很不平整,可以看出,应该是断裂过之后,还没有完全长好的骨头。 “死者刘海,三十六岁,深京人士,明天可以通知家属过来认尸了。” 商燕洲弯起腰,有些轻松地说了句。 起码,第一步是解决了,只要查清楚了死者的身份,那其他的只要一一追查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换下了无尘服之后,商燕洲抬手看了一下手腕,然后就简单地收拾一下,准备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本以为温长廊会在家里,没想到,家里只有厨师长在准备晚餐,而温长廊,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商燕洲拧着眉问厨师长:“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厨师长回: “下午这样,体温退了他就出门去了,我挡不住他。” 商燕洲:“有说去哪里吗?” 厨师长摇头:“他没说。” 放下警帽,商燕洲就坐在沙发上,沉思不语,这架势,摆明是要等到温长廊回来为止。 在入夜了之后,温长廊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了家,刚刚进去,就被后面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到跳了起来。 “你去哪了?” 温长廊定下心神之后,就瞪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在背后吓人啊?” 商燕洲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出声道: “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被吓到。” 温长廊胡乱吧啦了一下疲累的脸,随意在沙发上躺下来,然后回道: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就出去有点事。” “明知自己生病了,外面天气这么寒,还出去?出去了还到晚上才回来?怎么不病死你?” 温长廊嘿嘿地笑着,没心没肺地窝进商燕洲怀里,完全不顾忌商燕洲脸上明显的怒气,软声道: “病死了我你不心疼啊,唉,累死了,你先让我躺会。” 商燕洲看他累得眼睛都挣不开,那些想问的话,最后还是就着怒气咽了下去,跟温长廊较真,就是自寻烦恼。 等他眯着眼休息够了,温长廊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在那尸体附近,发现了当初在坟场上,劫持你跟小白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是用灵网收了它的,可是它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逃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发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逃出来了。” 第233章 美的原罪 二 放在温长廊身上的手顿住,商燕洲皱眉道: “你是说,上次用沈慈皮囊掩饰的怪物?怎么会……” 温长廊叹了口气,颓废道:“是啊,怎么会,竟然逃过了小爷的灵网,又出来祸害百姓。可是这次,它似乎变得很强大了。” 商燕洲:“也就是说,这次的命案,是它做的?” 温长廊点头:“十有八九是它做的,不过,它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背后的人,从我来到深京,发生的这几起重大的案件,都是有关联的,要是没有背后这把手在操控,推波助澜,这些命案不可能接二连三地发生。” “我现在啊,也是头疼,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主都不知道。” 随意将大腿靠在沙发背上,温长廊很是头疼地说着。 商燕洲低头,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云静清这个人怎么样?” 嗯?温长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反问: “什么什么样,她可是能做我娘的人,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啊,哈哈哈。” 商燕洲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严肃道: “正经点。” “哎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正经好不好。” 商燕洲眯起眼睛:“你不会以为我问的是你们去吃饭的这件事吧?蠢货。” 温长廊停住笑声,不解地问:“不是这事那是什么?” 商燕洲回想起初次见到云静清时的第一感觉,那种诡异之感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虽然为人随和有礼,又热心慈善,可是,她脸上的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就好像是已经设定好的一样。而且,你不觉得她,嗯……长相过分了吗?” 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别人,温长廊一拍大腿就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督长大人啊,这话谁都有资格说,就你没有啊,要论笑面狐狸这本事,谁能比得上您啊,人前人后都摆着一副笑脸,可是心里却对别人评头论足,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而且,人家长得好看,保养得好些,你就觉得人家是杀人凶手啊?” “你可别忘了,人家可是个大善人,慈善家。你说着深京里头的那些有钱人,哪个舍得拿这些钱去救济穷人?” 商燕洲面无表情地踹了他一脚,然后幽幽地开口说道: “我有说她是杀人凶手?” “你没说但是你心里就是这样怀疑的啊。” 温长廊笑够了,然后就收回花枝乱颤的双腿,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跟商燕洲说: “督长大人,这件事既然跟那些东西有关,那我肯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为了避免类似之前连环案件的发生,我觉得你应该呼吁一下民众们不要在入夜了之后出来走动,因为那很容易成了下一个被杀害的目标。还有,还需要加强一下夜巡的人手。” 商燕洲草草地打发了他:“你放心吧,此事我会吩咐下去的。” 说完,商燕洲就站起来,左右看看,见厨师长不在,然后就一脚踹在温长廊的小腿肚上,且淡淡地说了句: “让下路。” 第234章 美的原罪 三 温长廊笑着回蹬了他一腿,大声道: “商燕洲你能别这么幼稚吗?好像这么踹我你能多快活似的。” 商燕洲弯腰,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淡定地说: “gan 你的时候才快活。” 温长廊:“……” 从前温润如玉,温雅有礼的绅士哪里去了?这人怎么……能无耻到这地步去? 记得从前,他稍微说点过火的,这人立马就得翻脸,恼羞成怒的。 可是,他好像就稀罕这份明里暗里的雅骚,真是带着要命的诱惑。 “那今晚……要不要快活一下,嗯?” 温长廊追上商燕洲,从后面一把搂住他,一句话说得千回百转,意味无穷。 商燕洲回过头,在那魅惑勾人的黑亮眼眸上亲了一口,然后捧着他精致妖孽的脸,上面淡淡的红晕越发地昳丽动人,令人欲罢不能。 “温长廊,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欠草?” “你大爷的才欠草!” 温长廊一把推开他,气得伸手就是一拳过去,不过力道,却是软绵绵的,像是在上面挠痒痒,越挠心越痒,简直是在点火。 商燕洲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作乱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拉开拉链,直接伸到了自己的下面,同时下了一句命令: “把着,上楼。” 温长廊被他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颤,一种偷情的感觉越发强烈: “你干嘛!等下被厨师长看到了!” 商燕洲嘴角带着难得狂野的笑意,淡淡而道: “想不被发现就快点上楼,做完运动,然后洗澡睡觉,时间刚刚好。” 这人,也就在这事上面,既霸道又狂野,邪肆得恰到好处,真是让他,往死里稀罕!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温长廊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转转眼珠子,却看到商燕洲神清气爽地坐在床头看文件。 不用想,就知道是跟案子有关的。 他像爬行动物一样慢慢地挪过去,伸长脖子看他手里的文件,仔细看了会,竟发现那是关于大酒楼的资料。 温长廊不解地问:“你看这资料干嘛?” 商燕洲:“研究。” 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温长廊就陪他一起看,看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找着死者的身份了吗?跟这酒楼有关?” 商燕洲手指绕一撮温长廊头顶柔软的黑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完全没怎么搭理他的话,见他没回,温长廊撇了撇嘴,然后继续看下去。 看着看着,一阵睡意袭来,正当他晕晕乎乎想要睡过去的时候,商燕洲却一把捞起他,直接扛到了洗浴间: “洗澡再睡。” 温长廊:“……” 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睡意全无了。 温长廊躺在床上,跟商燕洲干瞪着眼睛。 温长廊:“你这人有毛病。” 商燕洲:“嗯。” 温长廊:“把老子的睡意都给洗没了!” 商燕洲:“嗯。” 温长廊:“你有没有点悔过之心?” 商燕洲:“嗯?” 温长廊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郁闷道: “你嗯个屁!你除了这个字还会说什么!” 商燕洲任由他踹,等他收回脚的时候,就将人捞过来圈到怀里,轻声道: “睡吧。” 温长廊全身的刺瞬间软了下来,往他怀里使劲拱了拱,一股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尖。 他每天晚上,都是在这个有着淡淡竹香的男人的怀里睡着的,真好。 第235章 美的原罪 四 入夜之后的初秋,寒意初骤,百家灯火点缀之下的深京,也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黑夜,静悄悄地来了。 在这座沉睡的城的角落里,一些肮脏游戏正在上演着。 红色的纱幔垂下来,让整个房间都笼罩上了一层旎旋梦幻神秘感,房间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床,床上两具起伏不停的躯体,在热烈地翻滚着。 极具穿透力的魅笑在房间里充斥着,就像是一只勾人的狐狸,让人不自觉为之着迷疯狂。 “奴家伺候得可好?” “嗯~啊!太爽了!我太爱你了!真想死在你怀里!” “讨厌,说得这么好听而已,你们男人的嘴啊,要是有一天我变老了,你还会这么说吗?” “怎么会!美人这般尤物的身姿,怎么会变老呢。” 男人在奋力地耕耘着,身下曼妙妩媚的女人笑得春意荡漾,一双手不停地游走,最后停在了男人的脸上,捧着那张有些丑陋的汗脸,魅惑道: “你真的想死在奴家怀里吗?” 男人边耸动身体,边激动地回: “想!想死在你身上不起来了!” 听罢后,女人娇笑着,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那我成全你,你就去死吧。” 女人美丽的脸上笑容璀璨,红艳的唇印上男人宽厚的粗唇,片刻之后,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然后一点一点地变干,最后变成了一具干尸之后,女人才慢慢移开了红唇。 期间,女人的身体迅速地衰老,最后变成一个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妪,片刻之后,又迅速地变成了一位美艳绝伦的年轻女人。 短短几刻钟,便经历了一个轮回般的变化。 美艳的女人赤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像处理垃圾一下将变成干尸的男人踢开,然后动作妖娆地来到酒桌前,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这深京的夜,还是挺冷的。 —— 清晨的黄埔大街,往往是欢声笑语最多的,这一天却让很多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在黄埔大街的中段街道上,被陈放着一具干尸,身上不着一丝半缕,发黄的皮肤皱得像古木树皮一样。 商燕洲一大早,就被电话给催得连早餐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地换了衣服赶出门去。 第二个受害人,还是出现了。 商燕洲赶过去了时候,周围站着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地打量这被圈起来的尸体。 让警员将围观的民众清走,商燕洲才走向那名受害者。 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特征,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背部的一朵硕大的兰花,此是正开得妖艳无比。商燕洲本能地伸手过去,却在刚刚碰上了之后,那兰花就快速地枯萎,最后末入背部,完全腐烂掉。 “怎么会?!” 看见了这诡异现象的警员,纷纷胆战心惊地捂紧嘴巴,不敢相信,这种离奇诡异的事,还真的是头一回见着。 “兰花?” 商燕洲低喃了一句,然后就想起了温长廊昨晚说的话,脸上,沉得更加地厉害了。 第236章 美的原罪 五 将尸体运回局里,商燕洲还没开始提并案的问题,就有警员递报告过来申请并案侦破。 商燕洲有些头疼地拿着那些资料,过了一会,就有警员进来说第一个死者刘海的妻子林梅已经过来了。 商燕洲点了下头,就吩咐道: “让人带她去认尸,尽量让女警去,尽可能地安抚好死者家属的情绪。” “是。” 商燕洲现在是一堆事搅和到一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已经是两起命案了,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受害,他必须要尽快破案。 商燕洲正在头疼看着这些案子,外面就响起了林梅呼天喊地的哭喊声,声嘶力竭的,怎么劝都没有用,甚至一度差些哭昏了过去。 商燕洲没有办法,只能走了出去。 外面的尸体已经指认完了,确实是林梅的丈夫刘海无疑。 经林梅情绪上的慢慢安静下来了之后,商燕洲就让警员带她过去录口供,要是能多提供一些关于死者身份的信息,那再好不过了。 由于此事影响甚广,商燕洲不得不配合政办那边,作一个报告,同时也要接受人民日报的采访,以此来稳定民众惶恐不安的心。 在局里接受采访的时候,商燕洲没想到,一位不速之客竟来得如此巧。 “你们这是在录制吗?” 席锦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些冷硬的设备,然后顺其自然地坐到商燕洲旁边,惊讶地问了一句。 他记得,商燕洲是从来不会接受这些公开的采访的,如今怎么,反倒是让了这么大一步,真是稀奇。 商燕洲难得见到久违的席锦,脸上的笑便越发地浓,偏过头看着席锦,商燕洲开口问: “你怎么会来我这?” “去看了岁岁,离你这近,就顺便过来坐坐。” 商燕洲有些犹豫:“岁岁小姐她,怎么样了?” 席锦释怀般笑笑,开口道: “她很好,有的吃有的玩,就是没了自由,放心吧,没事的,” 商燕洲示意他喝茶,随后聊家常一般开口: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席锦抿了一个温热的茶,然后轻飘飘地说道: “打算好好把自己奉献给伟大的事业呗,对了,那云氏制造的掌权人云静清你应该见过了吧?她是我恩师的妻子,我听说她回国了,还打算把云氏转移到深京?” “什么?” 商燕洲有些震惊地放下茶杯,冷静的脸上多了些意味,他盯着席锦,确认道: “你恩师的妻子?是那位安波利教授的妻子?” 席锦点头:“正是,怎么你不知道?” 商燕洲有些好笑地摇头: “我怎么会知晓,我只知安波利教授是你恩师,而且,在前不久还病逝了。” 商燕洲说完,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席锦,云女士是在安波利教授病逝之后,才回深京的吧?” 席锦点头,娓娓而道:“是啊,师母为人可能比较念旧,之前恩师在的时候,一直说想要回师母的故乡看看,可是到头来也没有回去,师母回来,可能也是想了恩师的心愿吧,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师母竟然把云氏制造也转移回了深京。” 第237章 美的原罪 六 商燕洲把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拍打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被掩到敛底,随后便语气轻松地开口: “原来如此,那你对你的这位师母,了解深吗?我看她回到深京之后便成立了云氏慈善会所,对于慈善事业似乎很热衷啊。” 想到那位风韵犹存,高贵典雅的师母,席锦眼中划过淡淡的怀念神色: “恩师跟师母,都是很善良的人,就算是平时在路边遇上的流浪狗流浪猫,他们都会施以援手,对于弱势群体,更是关心体贴,他们啊,真是两位善良到可爱的人。” 商燕洲不着痕迹地赞道: “那这位云女士,确实是一位品德高尚之人啊。” 这两人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一边人民日报过来采访的记者,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扰他们,只能在方便苦哈哈地拉着脸,希望能引起一点这二位的注意力。 所幸,席锦还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绅士公子,他看了看旁边站了许久的几位记者人员,就笑道: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就先回所里去了。” 说着,席锦就站了起来,商燕洲也随着他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聊过了,要不等下再一起走吧,顺便请你吃顿便饭。” 席锦爽朗笑道:“商公子请客那我可就不推脱了,这样吧,我先出去等你,等你采访完了,我们再一起去寻个好地方,畅聊一番。” “好。” 席锦出去了之后,商燕洲脸上的弧度就收了起来,重新露出一抹进退有礼的淡淡浅笑,对他们温声道: “可以了,开始吧。” 那几个女记者脸上瞬间就红扑扑的,都说警督局督长是一位俊美的优雅绅士,如今看来,竟比传说还要好看三分。 在商燕洲的对面坐下来,几位记者迅速调整好心态,就开始就着事先拟好的问题开始问。 采访统共花了半个时辰左右,商燕洲礼貌地亲自将人民日报的几位记者送到了门口,然后才回去找席锦。 席锦正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商燕洲进来,就放下了报纸,问道: “采访完了?” “嗯,走吧。” 两人驱车去的离警督局不远的一间装修品味古典有格调的西餐厅,各自点了菜,然后就两人你来我往之间进行了一番学术交流。 商燕洲难得开怀大笑:“席锦啊席锦,你还是坚持你的唯物观念。” 席锦不甘示弱地回:“阿洲,你还别说,从你当了这警督局的督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记得你从前可是无信奉的无神论者。” 商燕洲摊手:“我如今也是。” 席锦端起桌上的红酒摇了摇,然后语气笃定地道: “不,你不是,从你身边出现了那位好看得跟妖孽似的小温爷开始,你就不是了。姑且让我猜猜,你喜欢他?而且这种喜欢,是可以亲密纠缠的喜欢。对吧?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恐怕……嗯嗯~” 第238章 美的原罪 七 商燕洲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只是一双幽暗的眼扫过他坚定的脸,然后开口道: “我记得,你们没见过几次面。” 席锦轻笑:“对于你,我还是自认为比较了解的,当你看向他时,那眼里的专注,我可没看你对谁这样上心过。” 商燕洲端起高脚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语气平淡地问: “你不觉得惊讶?” 席锦好笑地反问: “这有什么惊讶的?依小温爷那张脸,我看了都忍不住心悸,真是够妖的。” 商燕洲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肤浅。” 席锦大方地点了点头,无所谓道: “我就是这肤浅的人了,乐得自在。不过啊,说到这,我就不得不说说我那位师母了,我问你,你第一眼见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感觉?商燕洲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试探地说了句:“美得不正常?” 听他这么说,席锦当即就一拍大腿,附和道: “对!就是美得过分,我记得之前我还在恩师名下求学的时候,师母可没现在这么完美,她那时跟四十多年纪的妇人也差不多,身体发福,脸上皱纹遍布,不过我前几日去拜访她的时候,我完全认不出来那就是她。” 喝了一口红酒,席锦继续说:“真的,你若是从前见过她,怕你也要惊诧,一个人为何会变化如此大,那是一种很妖异的美,反正我看了都觉得心神震惊。” 商燕洲斟酌着开口:“说不定是得了什么养颜的圣品?” 席锦立马摇头:“什么圣品能让一个人彻底地改变呢,反正我是没见过。” 商燕洲表情高深地点了点头,就低头吃着盘里的牛排,没有再讲话了。 吃完之后,商燕洲跟席锦就分别走了,商燕洲驱车直接回了家,家里刚刚好看见温长廊撅着屁股,在餐桌下面找着什么。 商燕洲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然后手掌用力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在一阵手忙脚乱的哐当声里,商燕洲淡定地发问: “你钻下面去干嘛?” 温长廊屁股被拍了一掌,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千辛万苦地终于拿到了那本阴阳谏,才慢吞吞地爬出来,然后扑过去踢了商燕洲一脚,恶狠狠地道: “你拍小爷屁股干什么!要吓死我啊!” 商燕洲对于这无关痛痒的一脚不加理会,而是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遍: “你钻到下面去干什么?” 温长廊叹了口气,认命般开口: “还不是那老妖怪一大早地醒过来说饿了要吃饭!我烦她,就让厨师长拿着她去垫桌脚了!我到刚刚才想起来,于是就爬下来把她拽出来了。” 怎么说这都是活了五百年的老妖怪,要是真的发起怒了,他可对付不了。 温长廊才刚刚说完没多久,那本阴阳谏就发出浓烟,随后幻化成了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美艳的脸上此时尽是怒气。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娃,竟敢拿我去垫桌脚,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根手指就能让整个深阳城夷为平地!” 第239章 美的原罪 八 温长廊凉凉地回了她一句:“这是深京,不是深阳城,还有,不是我拿你去垫桌脚的,是我们家的厨师长。” 温长廊很理所当然地出卖了厨师长。 莲意怒怒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手指一划,那曾经压着她本体的餐桌,就瞬间化为了灰烬。 做完之后,就吹了吹自己的指尖,得意道: “我是不会让侮辱过我本体的任何东西,存活于世的,这是我们作为妖的尊严。” 温长廊气得大骂:“你个屁的尊严,这还是我作为人的尊严呢!知道一张餐桌要多少银票吗?知道你毁了我多少尊严吗!你个老妖怪!” 莲意美眸一瞪,怒道: “你再出言不逊一句,我便将这府邸也夷为平地。” 商燕洲这时不得不站出来,劝道: “莲姑娘息怒,这府邸也是你暂时的栖身之所,万万毁不得。” 莲意见他态度诚恳,于是就收敛了怒气,好声地说道: “我比你们大了五百岁不止,这一声姑娘叫得我不开心,不若,你们往后就叫我祖奶奶便好。” 商燕洲唇边的笑容加深,显然是能屈能伸的,然后当即就喊了一声: “祖奶奶。” 温长廊:“……” “商燕洲枉我以为你是个清高孤傲,不肯轻易低头的高洁之人,没想到,你竟也这般贪生怕死,我真是看错你了!” 温长廊气得又在他小腿肚上踹了好几脚,然后就愤然转过脸去,一副宁死不屈的作派。 莲意也不恼,反正只是让这年轻人吃吃癟,要真的怎么样他,还是不能的,这人毕竟是阴阳铺的独苗苗,不能磕不能碰的,不然怎么对的起救了自己的温漾。 商燕洲左右开弓,以温柔攻势安抚好这两人之后,就打电话让人重新拿一张餐桌过来,随后厨师长就回来了,又立刻吩咐厨师长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两人闻着味过来,开始了风卷残云地扫荡。 等他们吃得开心的时候,商燕洲就很顺其自然地开口: “祖奶奶,你觉得这顿如何?” 莲意嘴上啃着一大块肉,模糊地回他:“甚是喜欢!” 商燕洲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地扬起,随后就慢慢地切入了主题:“祖奶奶您见多识广,我这有些事想要问一下您,您看可以吗?” 莲意豪迈地回:“问!” 见她果真沉浸到食物中,对他的话都顺着回了之后,商燕洲就快速地切入了主题: “您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女子永远保持绝美的容颜?” 莲意不以为意地回:“这次不容易,采阳补阴啊!” 莲意此话一落,不止商燕洲愣住了,连同埋头在烤鸭里的温长廊,也瞬间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瞪得圆圆地,看向商燕洲,眼里尽是询问。 商燕洲朝他神秘地笑笑,然后继续问: “那是怎么个采阳补阴法呢?” 莲意撕开一个鸡腿,顺着他的话回道: “男女结合之时,以咒术相辅,将男人的精血跟寿元吸到自己身上就行了。” 商燕洲再问:“那被吸食了精血跟寿元的男人,是不是会变成干尸?” 莲意撇了他一眼,鄙视道:“当然会啊!精血都没了不变干尸变什么。” 第240章 美的原罪 九 一顿饭下来,商燕洲也问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餐桌,回到客厅里坐着,脸上凝重的神色越发浓。 温长廊见此,也叼着一个鸭腿跟着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你是怎么想到这的?” 商燕洲看了他油腻腻的嘴一眼,然后就挪了挪位置,才开口回他: “无意之中得知了一些事,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着莲意本体是阴阳谏,里面应该有关于这的记载,如果她没有遗忘这一部分的话,那她应该是知道的。这采阳补阴之术,你可曾听说过?” 温长廊晃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从未听过,这种采阳补阴之法,我爷爷从未给我讲过,就算是有,应该也失传了啊,现在怎么会出现?” 商燕洲复杂的眸光扫了扫不远处美艳绝伦的女人,沉声道: “现在恐怕只有她知道了。” “已经出现了两名受害者,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第三名的,必须要找到那采阳补阴之人。” 温长廊认同地点了下头,然后问他: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人?是云静清?” 闻言,商燕洲脸上的凝重之色散去,换上了一脸的揶揄:“你怎么不唤云姐姐了?我瞧着之前某人可是喊得很顺口呢。” 温长廊看他活像倒了一桶醋那般,酸味都呛他鼻子里去了,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商燕洲,你真是可爱得要命。” 商燕洲眯起眼:“可爱?形容一个男人?” 温长廊嗯哼道:“是啊,可爱,别扭得可爱,我真是恨不能亲你一口。” 说完,温长廊就真的凑上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嘴唇,离开时还吸走了一条银丝。 “我说你们能不能关上房门再行这等不知羞的事啊?” 莲意吃饱喝足地走过来,翻着白眼吐槽了一句。 温长廊潇洒地又在商燕洲唇上啃了一口,然后得意道: “我乐意。” 莲意:“……” 瞧着某人的得意样,她真是想打人啊。 看他们的战火似乎隐隐有要升起的苗头,商燕洲赶紧开口: “温长廊,安分坐好。” 温长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双腿示威似得伸到矮桌那,一抖一抖的。 莲意不屑于跟一个小娃娃斗气,就抬腿盘起,卷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开口道: “小娃娃,你刚刚问我那事,不只是单纯地问问吧?” 商燕洲没有隐瞒地点头,毕竟此事说不定需要她的帮忙。 莲意见他说话老实,而且也懂礼数,为人谦逊长得也俊美,于是就大发慈悲地开口: “说说看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呦。” 商燕洲拉住就要暴跳起来的温长廊,然后将发生的两起案件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莲意就收回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转而一脸的认真,显然,她对此事有了足够的兴趣。 “这么说,深阳城是出现了懂得采阳补阴之术的人?我可是许多年,没有见过这采阳补阴之术了。也是挺怀念的,呵呵。” 第241章 美的原罪 十 温长廊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再说一次,这是深京,不是深阳城。” 莲意才不管什么深京不深京的,这对她来说,是深阳城就足够了。 “这就是深阳城,这里最高的地方,是城中的望城楼,城楼顶有一口钟,钟很大,响起来整个深阳城都能听到。而能让这钟声响起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跟你老祖宗温漾,就是其中一个。” 温长廊看她一脸的神往,彩色的眸里满满的都是思念,心想,这个人,跟老祖宗一定有过一段非凡的经历,苦难的过往吧。 这种情深,无关情爱,或信仰,或知己。 等莲意从那段回忆里折腾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温长廊此刻正歪歪扭扭地靠在商燕洲身上,时不时地撩拨几下,然后商燕洲偶尔会回他一个恼怒的表情,看着,很和谐。 莲意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句:“小娃娃,你知道你祖宗,也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什么?!”温长廊一下弹起来,惊着下巴嗷了一声,因为惊讶,那声线都变得尖厉。 莲意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温长廊扯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然后紧巴巴地追问: “我祖宗要是喜欢男人,那为什么还会有我们这些子孙?” 莲意笑着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白头到老的,你老祖宗心里有责任,在他心里,大爱胜于一切私情,他可没你这么的没心没肺。” 温长廊切了一声,然后摆手道:“我心里也有责任啊,说得我多不靠谱似的。” 莲意鄙视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我还真没见你靠谱过。” 温长廊不想再跟他扯下去,于是就直接翻了个身,枕着商燕洲的大腿,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见温长廊终于安静下来了,商燕洲才找到了说话的缝隙:“祖奶奶,按照你之前的话,可是见过这种采阳补阴之术?” 听见商燕洲的声音,莲意舒适地浅笑着,还是跟有智慧的人聊天,才会觉得舒服。 “在很多年前,我确实见过一次,这种采阳补阴之术,最讲究的就是被采之人的心甘情愿,所以,一般能使用这等邪术的,都是长得极其美艳,善于利用美色诱惑他们的。” “我记得那时候,是利用属于阳炎体的一个活人诱饵,才将那险些成精的女人给收了。这拥有阳炎体之人,对于那些修炼采阳补阴之术的人来说,就好比是温长廊看见了烤鸭,是无法拒绝的绝世美味。” 商燕洲略有所懂:“您的意思是,需要先找到这个拥有阳炎体的男人,然后才能抓到凶手?” 莲意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直接说道: “不用找啊,你不就是咯,看你这闪闪发光的功德,至阳之体,阳气鼎盛得距离你三里远都能感受得到来自你身上的金光威压。你只要在晚上的时候出去溜达几圈,我保证能把凶手引出来。” 第242章 美的原罪 十一 “不行!” 温长廊突然诈尸,坐起来果断地反驳:“你这是要让我们家督长大人去色诱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女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商燕洲蹙着眉警告了他一句:“别闹。” 然后就抬头对莲意说:“可以,到时候就需要祖奶奶在暗中帮忙了。” “喂!商燕洲,你没听见我说话啊,我说了不行!抓凶手的时候我有办法,用不着你这样以身犯险。” 商燕洲动作轻柔地顺了顺他炸起的毛,轻松道: “不是还有你吗?” 温长廊头一歪就躲过了他的手,反对的语气丝毫不减: “别来这招,对我没用!” “乖,廊儿~” 噗……尾音里带着千回百转的勾人意味,浑然清冽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这话听在耳朵里,如同勾人的妖精,令人不自觉沉沦,无法自拔。 温长廊感受着这句话带来的阵阵酥麻的感觉,随后带着服软力道的手捶了他几下,眼眶有些红红的: “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我可不会再救你了,为了你,老子做了多少违背阴阳铺的事,这你必须知道,不然这愧疚只能我自己旦着,多不公平,你要是给我死翘翘了,那这些愧疚,谁替我扛着去。” 商燕洲一颗心都涨得满满的,旁若无人一般亲上他的唇角,然后缱绻应道: “好,我替你旦着,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温长廊沉着脸数落了他一句: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好了好了,,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再不济,不是还有祖奶奶嘛,对吧,祖奶奶?” 商燕洲把脸转向莲意,十分熟络地开口问道。 莲意打了一个哈欠,随意地摆了摆手,便算是回他了,然后就又是一阵云烟,变回了本体阴阳谏。 温长廊哈哈一声,然后就跳起来踩着矮几过去跳到另一张沙发上。拿起那本阴阳谏,愤愤地说道: “你就把命交给这玩意?就这动不动就变回本体的毛病,我怕是你小命都得会交代在她手里。” 商燕洲神色平常,说了一句十分撩的话: “我不是把命交到她手里,我是把命放在了你心上,我相信你。” 商燕洲此话一出,温长廊就刷地一下脸全红了,然后就慢吞吞地坐下来,有些别扭地开口: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这是要撩死小爷的节奏啊。 不过脸红归脸红,温长廊依旧不松口: “就算你说再多情话,再多讨好的话,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要是敢背我行动,那我们就从此拜拜,我再也不会再这多待一分钟!” 商燕洲有些无奈地勾勾嘴角,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露出自己傲人的身高和霸道强悍的气势,凉嗖嗖地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做到你答应为止了。” 一句话说得慵懒惬意,甚至是连起伏都没有,偏生,就是这句话,让温长廊无法抑制般抖了三抖,然后快速地向门口蹿出去,不过,被商燕洲拎着领子掂回来就是了。 第243章 美的原罪 十二 —— 席锦没想到,师母竟会主动联系他,还让他到家里去吃饭。 自从老师过世之后,他们之间就很少联系了,几天前到她工作的地方拜访过一次她,觉得确实比以前陌生了不少。 除了骤然变化的容貌,还有那,行为举止。 席锦并不是很想去,可是碍于老师的这一层关系,又没有办法直接拒绝,所以只能应下了这一道邀请。 将最后一项实验做完,席锦又着重吩咐了几句那些见习生,就脱了无尘服走出了实验室。 换上便服之后他就直接驱车去了师母在深京的住所。 在途中,席锦还特地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把车停在一个电话亭的旁边,席锦拨通了警督局的连线,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然后就上车,重新发动车辆。 到了地方,席锦心里头的诡异感就更加地强烈了。 客厅里垂满了红色的轻纱,隐隐约约之间可见客厅里的布置,古韵气息十分浓重,但是这种古韵,却是十分昏暗阴邪的,给人一种迷幻的错觉。 一丝奇异的兰花香扑鼻而来,直钻进鼻子里,痒痒的,随后就是整颗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隐约之间,席锦看到了向他缓缓走来的人。 身着透明的丝绸睡衣,长发不安分地胡乱飞舞着,一双白皙细长的脚轻轻踮起,带起一阵清脆的铃声,正是这铃声,让席锦短暂地清醒了些,他后退两步,惊道: “师母你……” “小锦,从你老师走后,我很孤独,很寂寞,你如今是唯一关心我的人,我,很感激。” 席锦用力地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咬牙切齿般低骂了一句: “师母!你不知廉耻!” 云静清一边妖娆妩媚地脱下身上唯一的遮蔽物,一边伤心道: “小锦,你怎能这么说师母,师母只是想要报答你,让你开心。你看看我,小锦,我知道,你会喜欢我的身体的。” “滚” 席锦嘶哑着声音,用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现在的他,全身瘫软,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就算是面对这个柔软的女人,都没办法动弹,该死! “小锦,你会喜欢我的,你会心甘情愿地为了我,而牺牲自己的,对吗?小锦~” 云静清动作柔若无骨一般缠上席锦的腰,用自己丰满的前围,不断地摩擦着前面这堵坚固的墙,动作缓慢而魅惑不停。 席锦觉得,一股浓浓的耻辱感袭上心头,现在缠在自己身上,做着这般有违伦常之事的人,可是自己尊敬爱戴的师母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席锦知道,他现在必须要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必须! 席锦用力地挣扎着,企图挣脱云静清的纠缠,却没想到,这人却像蛇一般,越缠越紧,而且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小锦,放松,今晚的你,一定会很开心的的。” 云静清慢慢地解开席锦的西装扣子,然后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成分的嗓音,附在席锦耳边,轻轻地呵气道。 第244章 美的原罪 十三 随着云静清越来越紧逼的动作,席锦重重地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慌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定住心神,然后用最冷的语气道: “你不是我师母!” 席锦此话,果然引起了身上之人的动作停顿,云静清停下来之后,就媚笑道: “小锦,我就是你师母,你以为,在你看来的我与你老师恩爱无双,就是真的了吗?在你心里的老师,是什么样的呢?” 云静清有些讽刺地道:“是品德高尚?还是严谨自律?呵……小锦啊,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云静清从席锦身上下来,然后转身,有些悲凉地笑着说: “你知道吗?他是在女人堆里死的,是累死的。” “你胡说!我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就别污蔑我老师!” 云静清眼中疯狂地涌上恨意,丝丝缕缕纠缠着她,让她如癫狂了一般,大笑又大哭: “席锦!你看到的,只是他披着长人皮的模样!被他那一点点慈祥的面孔就迷惑的你,到底是有多愚蠢!愚蠢!” 歇斯底里的撕喊,带着彻骨的恨,将她淹没。 而这时,云静清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抹淡淡有礼的浅笑,她又是那个光鲜亮丽,温婉动人的云大慈善家。 脚步轻柔地走过去,云静清缓慢地开口: “小锦,你看你,都把话题扯远了,师母这般尤物在你面前,你都不心动吗?你放心,师母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完,云静清就重新缠了上去,而席锦此时,却退无可退了。 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拍门声却在这时刻响了起来,声音很大,很急切,让云静清不能不注意到。 云静清冷着脸站起来,转身将衣服穿上,然后把席锦放到沙发上躺着,再到身后按了一个机关,那些红纱就向屋顶收去。 红纱尽退之后,整个古典雅致的客厅就完整地显露了出来。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微笑,云静清就走到门边去开门,一打开门,两名穿着黑衣,头被罩住的男人就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枪,一冲进来,就拿枪抵着云静清的脑袋上,然后他们迅速地撤回客厅,另外一个看到客厅里还有人,于是过去将他拖起来,挟持在手臂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帮穿着警服,手中端枪的执勤人员。 “把枪放下!” “我呸!把枪放下老子还有命吗!” 挟持着席锦的那名黑衣人啐了一声,恶狠狠地说了句。 “你们要是敢乱动一下,这两人的脑袋就会开花!” “冷静!不要伤害他们!” 领头的那个警员挥手让下面的人向后慢慢地退了回去。 到一定安全距离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就开始商量。 “大哥,两个人不好走。” “嗯!要不然丢下一个,带一个?” “丢哪个?” “那手里的那女人吧!女人哭喊起来麻烦,而且还容易拖累我们!” “行!” 两人商量完,就慢慢地向门口处转移,一步一步谨慎地盯着前面的警员。 第245章 美的原罪 十四 出到外面的时候,一辆汽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两人动作迅速地将席锦塞上车,然后一把将云静清扔出去,两人就关上车门,汽车飞快地蹿了出去。 那些警员一部分去追人,然后一部分上去将云静清扶起来。 “这位女士,您没事吧?” 云静清站定之后,就有些惊慌地开口: “怎么了这是?小锦他这是?” “非常对不起,这位女士,刚才吓到你了,那两个是抢劫犯,我们追到这里,竟然不留神让他们劫持了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人质救出来的!” 说完,就把大部分人带走去追踪席锦,然后只留下了两名警员在院子里,守着云静清。 云静清对他们亲切地笑了笑,然后就有些受惊地慢慢走回了客厅里。 挟持席锦的那两名黑衣人,在车开出去了之后,就将脸上的面罩拿了下来,然后其中一个十分嫌弃地大声嚷嚷: “他娘的带着东西够憋得慌的!” “哈哈哈,队长,你还别说,你这样真像一标准的杀人犯!” “滚!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席锦面容冷静地盯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然后几乎冷漠地说了一句话: “二位,说话归说话,可否先把在下脑门上的枪挪开,有些瘆得慌。” “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拿着枪的汉子赶紧收回自己的枪,秒变小媳妇陪笑。 席锦安全有了保障之后,就阴着脸开始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还有身上随处可见的红痕,最后越整理,车里的气氛就越低,直至降到冰点。 车直接开去了西街那边,席锦下车后,就沉着脸走进去,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想开口骂人,却发现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回来。 最后只能跟商燕洲还有温长廊两人干瞪眼。 商燕洲看着他,有些凉凉地开口: “瞪我何用?我不是差人去救你了吗?” 席锦勉强镇定地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我师母不是这样的。” 商燕洲觉得有些好笑:“都这样了,你还维护你那师母?” 席锦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这样是哪样!” 商燕洲好整以暇地摊开手,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红痕,淡淡地说了句: “就这样。” 席锦一噎:“……” 该死的! 这两人在文明地唇枪舌战,倒是温长廊,有些不解地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席锦脸黑黑的地回:“问你家的去!别来烦我!” 温长廊觉得自己很无辜:“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问一下而已吗?” “他应该,是成为了被采阳的下一个目标了吧?不过看样子,似乎没有成功。” 莲意步伐慵懒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妩媚的身段婀娜多姿,说话也是带着撩拨的意味。 她来到席锦旁边坐下,然后动作霸气地扯开席锦刚刚重新系好的领带,慢悠悠地解释道: “看这痕迹,这采阳补阴之术,似乎还有些不到家哦。” 席锦被这突然出现的……狐媚女人给吓得脸色发白:“你,你是谁!” 第246章 美的原罪 十五 商燕洲有些惋惜地开口:“席锦啊,看来,你这是被女人吓得不轻啊。” 席锦怒挣回自己的衣领,然后对商燕洲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声:“滚,” 说完,就离那女人坐得远远的,这女人,明显就不正常,比刚才的云静清,更加不像人,活像个妖。 经过莲意这么一说,温长廊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席锦成为了下一个目标?!可他竟然还活着,说明那人失手了!” 商燕洲敲了敲他额门,温柔骂道: “摆明了的事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去去去,就你最聪明。” 温长廊嫌弃地拍开他的手,然后继续追问席锦: “席锦,按照刚才这话,凶手就是你师母?难道你师母是云静清?” 席锦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就恶寒着脸反驳道: “我可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师母!” 商燕洲笑,淡淡道:“可她就是你师母,无法否认。” 席锦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一度变得冷凝,然而清脆的咯咯笑声却打破了这冷凝的气氛。 “我说你们三个小娃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凶手露出马脚,将其拿下,你们在这闹些小别扭又是为何?” 温长廊当即反驳:“我可没闹,我在想,既然这次云静清失手了,没有采阳成功,那势必会寻找下一个目标,我们何不来个引蛇出洞?” 商燕洲眉宇轻扬,清隽的脸上划过笑意,随即问道: “那这诱饵?你又打算如何?那云静清表面一副慈善面孔,背地里却如此心狠手辣,可想而知,这其中狡猾,而且,经过此事,我担心的,是她已有所提防。” “提防又如何,这种采阳补阴之术,一旦中断,便会迅速衰老,如果她不想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丑八怪,那她势必会动手,而且,极有可能就在今晚。要知道,一个能使用采阳补阴之术的女人,必定是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这种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变老。” 莲意不急不缓地说了这一番话,然后就示意他们看向自己,再次开口: “看我,像我,就从不需要担心变老这种问题,天生媚骨难自弃。” 温长廊啧啧道:“你一个老妖怪,说什么天生媚骨,不丢人啊,瞧瞧你那五颜六色的眼睛,难看死了!” 莲意笑脸一沉,就怼了回去:“你个死龙阳,我这是根据书中五彩斑斓的世界而幻化出来的,世间独一无二,你有没有点眼光的。” 温长廊不以为意地应付着:“是是是,就一本破书。” “你口中的破书,乃是你的老祖宗温漾亲自所注,你如此说,当真是大逆不道,诋毁先祖,哼。” 温长廊:“我说书破又没骂老祖宗破,你可别给我扣这高帽。” 商燕洲蹙着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如今紧要关头,你们莫再胡闹。” “哪里是我胡闹,明明就是她……” “温长廊!” 商燕洲一声令下,温长廊就明智地闭上了嘴,把到口的话都给硬吞了回去。 第247章 美的原罪 十六 待席锦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几人就开始进入正题。 “云静清现在在家里,有两个警员在守着,白天她应该不会动手,督长大人,你把那两个警员撤回来吧,以防万一要是那云静清饥不择食,那就危险了。” 商燕洲认同地点了下头,随后就挥手,让门外的警员进来,吩咐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之后,商燕洲幽深的眸扫过温长廊还有莲意,语气严肃道: “为了防止有更多的人受害,今晚就开始行动,祖奶奶,你乃是书妖,妖术强大,所以,你负责盯,今晚,要盯紧了云静清。” 说完,商燕洲又特地看向了温长廊,认真道: “你负责抓,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让局里的作战小队在街道上布好眼线,然后准备诱饵,引云静清出来。” 温长廊听完,也没说什么,只是眉山轻微皱了一下,然后就松开来,随后,看向莲意,目光中闪着凌厉的光芒。 等商燕洲跟席锦去了警督局之后,二人就立马紧挨着坐到一起,莲意满脸激动,抢先了开口: “事情没这么简单对吧!对吧!我就知道!” 温长廊很嫌弃地剜了她一眼: “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干嘛这么激动?真是的。” 莲意瞪了他一眼,然后沉默了半响,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冷静地开口: “行了,说吧,有什么是要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再说的。” 停顿了良久,温长廊在想着该从什么地方说起,酝酿了片刻,便开口说道: “这云静清有问题我早就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云静清跟一直在背后布置阴谋的势力有关。我之所以没说,就是想引起其幕后之人。” 莲意听他如此说,霎时就换上了认真的神色: “幕后之人?你能大概猜出他们的身份吗?” 温长廊凝重地摇了下头,道:“猜不出,对方的实力在我之上,而且涉及到很多禁术,我怀疑,背后之人跟六十年前雾山中的东西有关。” “我回阴阳铺的时候,读到了九爷爷的记忆,那时候我就在想,自我来到深京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说不定就跟这雾山里的东西有关。六十年前,各道家门派进入到雾山,最后却只有我爷爷伤痕累累地出来了,这雾山之中,一定还有着什么东西。” “雾山?” 莲意有些迷茫地睁了睁双眼,似乎有些内容在脑海里一翻而过,快得她看不清其中的内容。 温长廊见她一副走神的样子,就碰了碰她,示意她认真听: “想要证明我的想法,那就一定抓住那神秘人,我上次明明已经收了她,可是她竟然再次出现了,我敢肯定,她一定与云静清使用的采阳补阴之术有关。” 说了这么多,莲意终于配合地点了下头,松气道: “说了这么多,你想说的无非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不是云静清,而是那个神秘人?” “没错!” “那我明白了。” 莲意坐了回去,然后伸出掌心,轻轻一动,上面就出现了一尊佛人。 第248章 美的原罪 十七 “这佛人灵性极强,只要将其放到深阳城玄位正中,便能普射到整个深阳城,只要她一出现,佛人便会警示,除非她是人,不过我想,这个除非可以直接排除。” 看着那散发着佛光的小佛人,温长廊有些不解: “你是妖,为什么能接触这些?” 莲意轻笑,有些怀念地笑道:“我不止能接触这些,我还能学习降妖之术呢。” 温长廊惊诧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本体是阴阳谏啊,阴阳谏是温漾用自身的血所注,具有阴阳铺天生的灵力,也可以说,我不算妖,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时间久了,我就觉得自己是妖了。” 听到这里,温长廊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老祖宗为什么会用血来写这阴阳谏?” 莲意摇头,失落道: “这也是我遗失的部分记忆之一,我忘记的,似乎都是很重要的记忆。” 见她难得这么失落,温长廊也破天荒地安慰了她一句: “你也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想起了。” “嗯嗯,其实,你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很像公子,五官眉眼之处,尤为像,看着你,我感觉几百年前的一切,不过发生在昨日。” 莲意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蓬松的发顶,很怀念地说。 阴阳铺世代传承,或许是真的把容貌也传承下来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阴阳铺这几百年来的所有传承人,都是温漾的转世。 她从变成书妖那天起,就注定了,会跟阴阳铺纠缠不清,这一生,都欠了温家人,欠了温漾。 —— 不知不觉就入夜了,温长廊把自己的家当都掏出来,挨个地选,上次灵网让她给逃了,这次不能再用了,挑挑捡捡,最后温长廊拿了一个漆黑色的盒子,揣到了兜里。 莲意看着他地上的这些家伙,就颇为嘲笑地道: “拿这么多东西干嘛,你不要说你现在连灵之剑都凝聚不出来,要真是这样,那你也太废了。” “谁说我凝聚不出来!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再说了,灵之剑是能随便用的吗,无知。” 温长廊嘟囔完,就自顾自地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莲意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嘴上还念念有词地: “你没了通灵眼,就有一大半的灵力无法使用,你能用的,就那么一丁点的灵力,你确定你能应付?不需要我帮忙?” 温长廊停下脚步,十分不耐烦地转回去狠狠地盯了她一眼,然后求饶道: “祖奶奶,求您行行好可别说话了。我没了通灵眼,照样强,所以,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再来打扰我布阵了,可好?” 莲意哼道:“你知道玄位在哪吗?还布阵。” 温长廊终于忍不住吼道:“我自己会算,我又不是不会算方位!好歹还是阴阳铺传承呢!少了一对眼睛其他能力又不是跟着都没了!” 被温长廊吼完,莲意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就从他旁边飘了过去,瞬移到望城楼顶层,静静地等着温长廊爬上来。 深阳城的玄位就是望城楼,她还以为这小娃娃不懂呢。 第249章 美的原罪 十八 等温长廊辛辛苦苦地爬上望城楼的顶层时,却看到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吃着小零嘴的莲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然后嘲笑道: “你腿脚真慢,我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你才上来。” 温长廊有些郁闷地扁了下嘴,然后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是人,万不能与老妖怪相提并论。 随后就拿出罗盘,起手势在上面注入了一道灵,然后对着望城楼的东乾四西几个方向摆动罗盘。 最后,指针显示在莲意所站的方向,温长廊不耐烦地把她挥开: “让开,别挡着我。” 等指针停下来,玄位确定了之后,温长廊就朝她伸出手:“佛人。” 莲意冷艳道:“叫祖奶奶。” “祖奶奶。” 见他难得这么温顺,莲意有些诧异,带着疑问把佛人给他,然后问他:“你怎么突然之间这般听话了?” 温长廊冷哼:“事情轻重,我还分得清。” “那你这话是在说我不分轻重?”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将佛人布置好,温长廊脸上的玩笑之色尽褪,转而一脸的认真严肃。 莲意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这种感觉,就像是真的看到了温漾。 温漾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认真严肃的,所以,温长廊这样子,在她眼里,才终于有了些像温家人的感觉。 月亮慢慢地升起,最后高高地悬挂在天际,给漆黑一片的夜城,带来了散发着幽寒的银光,铺设了满地,然后,还是有一些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暗恣意蔓延,滋生着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云静清再也无法忍受,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和横斑,在这个清冷的夜里,走出来猎食了。 她的背已经弯了下来,白皙的肌肤变成了暗黄色,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头发也花白了,看上去,糟糕透了。 这样的自己,云静清一刻都忍受不了,就连她的警告,她也无法顾及了。 云静清穿了红色的淑女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伺机窥探着路过的男人,物色着阳气最重的那个,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位穿着打扮很时尚的年轻男子身上。 那男子壮硕高大的身材,让她的双脚蠢蠢欲动,控制不住地向他跟了过去。 听他跟身边人的谈话,似乎是从别人回家,这是在回去的路上,行至一个拐弯处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拖住了。 云静清惊恐地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姣好的容颜,她企图挣回自己的手,质问道: “兰寂你干什么!放手!” 兰寂十分恼怒地松开了她,然后动作狠辣地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道: “你好意思问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别人的圈套!” 云静清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不停地挣扎着,疯狂地捶打着她: “你放开!我不管!我要吸阳气!我不要变成这幅鬼样子!我不要!” “你给我清醒一点!不然就别怪我,别忘了你的身份!” 第250章 美的原罪 十九 云静清顿时停下挣扎,然后冷冷道: “兰寂,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都是为主人卖命的奴才,你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兰寂一把推开她,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如同鬼魅,幽寒阴冷: “云静清,起码我没有破坏主人的计划,而你如果让阴阳铺的人抓到了,那就是破坏了主人的计划!就算我饶了你,你以为,主人会放过你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静清被掐住脖子,一句话被说得竭力嘶哑,整张脸都被涨得猩红,眼睛里血红一片,怒极而睁,将那张脸,凹得更加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鬼,狰狞恐怖。 云静清不甘地看着面前越走越远的背影,急得直接用手扯脖子上的禁锢,扯掉了血肉,翻了骨头,都没有撼动兰寂一分。 她瞪着流出猩血的双眼,双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招了一道浓郁的黑气,直接将兰寂掀翻在地,然后跟她对打起来。 趁此机会,云静清迅速地反击,,挥手召来更多的黑气,缠住兰寂,然后她就疯狂地向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的望城楼,却被骤然升起的佛光给笼罩了,佛光所指,都在同一个方向,温长廊跟莲意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出现了! 温长廊将地上的东西随意捞起来揣兜里,然后语气急切地跟莲意说: “你先过去,我马上到!千万要保证我家督长大人安全!” 停顿了一下,温长廊似乎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对着莲意只剩下一道气息的方向高喊: “还有诱饵的安全!” 喊完,温长廊就着急忙慌地赶下望城楼,往佛光所在的方向奔去。 莲意是妖,瞬移之术,让她瞬间就到了云静清的三米之外,此时的云静清,基本上已经疯了,只见她疯狂地扒着被压在身下的男人的衣服,毫无章法地肆虐着。 莲意捻了一下手指,然后慢慢走近,轻笑道: “这位老人家,轻薄少年人,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呦。” 话音落下,云静清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得飞了出去。 而此时,一道黑影,也飞了过来,莲意偏身躲过,与那黑影直接过了几招拳脚,然后就一手掂着昏迷过去的男人,向后面丢了过去。 等温长廊赶到的时候,莲意已经与兰寂打得不可开交了,两人之间的速度快得温长廊都看不清楚,怪物跟怪物之间的对决,似乎没他什么事啊。 可是,看戏看得入神的温长廊,似乎忘了一件事,疯狂起来的云静清,足以让他吃亏。 一道黑气猝不及防地穿过温长廊的胸膛,化为虚无,温长廊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黑血,腿差点没站住,软了下来。 看戏的代价,似乎有点重。 温长廊调整了一下被打乱的呼吸,然后就拿出一张符箓,指尖化静,幻为火,身体袭向云静清。 尽管他受了伤,但是要对付云静清,还是绰绰有余的。 灵火飞到半空,快速地转动,然后化为无数道灵符,全部自半空而下,末入了云静清的身体里。 第251章 血花扬 上 陷入疯狂的云静清在符箓的作用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浑浊血红的眸子,也慢慢地变得清亮,直至最后,云静清语气恨恨地喊出一句: “温长廊,竟然是你!” 温长廊随手抹掉嘴角的血,懒懒道: “怎么不能是我?云姐姐,之前请我吃饭,我还没说声谢谢呢,只是您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您这模样,可旦不起我这句谢谢了。” 云静清阴冷道: “温家人,真是好手段!原来是早就发现了我,才故意接近我的。” “哎,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先故意接近我的,我只是在回敬你而已。” 温长廊不打算再跟她扯这么多,脸上的笑多了一抹行走阴阳两界的霸气,手一收,符箓就化为绳子,将云静清牢牢地捆住。 此时,商燕洲带着人,刚好从其他街道赶到,商燕洲加快脚步来到温长廊面前,担忧地问:“如何了?没受伤吧?” 温长廊无所谓的地拍拍他的手,开口:“放心,我是这么容易受伤的吗。” 两人你侬我侬地说了几句,刚刚升起的气氛,却猝不及防地却人给打散了 “你们能不能稍后再聊?先来解决这一个可好?” 温长廊没心没肺地看着她,好不悠闲地说道: “我看你们打得如胶似漆的,我都不忍心分开你们啊。” 莲意挥一道妖力将这难缠的女人挥开,然后把脸转下去对着温长廊骂: “我帮你抓人,你还在那看戏,信不信我转头就走!” 温长廊瘾也过了,于是就大发慈悲一般地开口: “好好好,看在你向我求救的份上,那我就帮帮你吧。” 兰寂知道,一个不知来历的妖,她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来一个温长廊,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拦截着她,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温长廊目光如剑,凌厉地射向兰寂: “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这次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 兰寂高傲地叉起一只手,不屑地说: “被我摆了一道,不过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被你摆了一道,确实是很不开心啊,不过没关系,如今你落在了我手里,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 话音落,手势起,一道符箓升空,飞快地向她袭过去,兰寂冷着脸祭出力量将那符箓在半空中化掉,然后五指成爪,带着浓郁的黑气,向温长廊袭去。 温长廊眸一眯,双手直起,几道金光屏障就在他身边升起,将冲过来的人,挡在了离他近在咫尺的距离,透过金光屏障,兰寂恨恨地盯着那张好看得过分的妖孽脸,此时正轻松惬意地跟她对视着。 而得了空隙的莲意,当即就带着磅礴的妖灵之息,向兰寂袭去,如此前后夹击,兰寂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硬撑着放出两道分身去抵挡身后的攻势。 莲意有些讽刺地看着这两个分身,笑道: “就这两个分身打发了我?呵呵” 笑声扬起之时,莲意手起,直径穿过了那两道分身,瞬间,就将她们撕成了碎片。 然后,直逼兰寂。 第252章 血花扬 中 如此前后夹击,绝境之时,兰寂却突然身躯一阵,一道血光冲入兰寂体内,然后,在温长廊眼底下,整个人都变得血腥,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血色的眸,血色的头发,血色的指甲,镶嵌在灰白的肤色上,一种疯狂的病态美,淋漓透彻地摆在温长廊面前。 “啊!” 一声沉喝,温长廊设的屏障瞬间破碎,温长廊快速地出手挡住了攻击,然后转身移动到莲意旁边,凝重道: “背后的黑手终于出来了。只是看样子,好像很不好对付啊。” 莲意直直地望进那血色的眼睛,从那眼睛里,忽然伸出一双漆黑的手,像要把她拖进去一下,惊得她颤了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她没回自己,温长廊就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却对上了莲意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喂,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温长廊的声音破开了莲意越来越浑浊的彩眸,莲意这才,清醒了过来,她仰头看了温长廊一眼,语气微敛,沉声道: “她的眼睛很古怪,不要看她的眼睛。” 温长廊点头回应,然后全神戒备,警惕地盯着前面完全血化的人。 兰寂身体诡异地转了一下,然后一口男音桀桀笑道: “哈哈哈,看来阴阳铺是没落了啊,如今竟然这样一个弱小的人类。” 撕裂的笑声透着沙哑和破碎,听在耳朵里,十分地不舒服,温长廊皱紧眉,声音冷然: “能把你这位从老巢里逼出来,虽然弱小,但是能杀你,足足有余了。” “哈哈哈,杀我!黄口小儿竟这般猖狂吗?” 兰寂双手张开,头仰上,然后浓郁得呈现血色的黑气翻滚,带着巨大的覆灭之息,向温长廊还有莲意淹没而去。 温长廊全力抵挡,化开了血气的,但是自己却被击飞出去,摔倒在地上,巨大的撞击,让他不停地咳出血,五脏六腑不停地搅动,疼得他缓了好久,才调息好自身的气息。 莲意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受伤了,但却稳稳地落地。 温长廊一张脸皱成麻子,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她: “拉我一把,起不来了。” 莲意还未动身,一直未有动静的商燕洲,却突然出现,将温长廊拉了起来,温润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要是打不过就撤退,不要逞强!” 温长廊笑了,却浑身不知自己露出的是一口血呀,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地狼狈。 “放……心,我还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 温长廊站定之后,就毅然地挣开商燕洲死死攒住的手,身体腾空而起,黑夜骤然翻滚涌动,周围的灵力暴涨,在温长廊的右手,一柄漆黑的长剑慢慢成型。 剑身缠绕着复杂的红色纹路,剑尖寒光,直指兰寂。 灵之剑,审判之意,带灭世之气息,可剑斩阴阳两界,横扫无敌。 剑是好剑,可惜:“没有通灵眼的温家人,用灵之剑来对付吾?呵呵,讽刺!” 兰寂血红色的眼睛一睁,双手快速地形成繁复的手势,一个巨大的阵法在她脚下形成,然后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雪,只是那雪,却是带着血腥的红色。 红雪纷纷,血雨猩飞。 第253章 血花扬 下 血色的红雪骤然翻滚,在兰寂手下,慢慢地形成一柄流动的血剑,煞气冲天,将清冷的月,全部都笼罩住,黑暗,一下子席卷而来,吞没了整个深京。 只有温长廊手中的灵之剑,在照亮着这方隅之地。 磅礴的气息翻滚,两剑对击,引起的巨大波动,让整个深京,都在不停地颤抖。 温长廊一边祭出灵力,嘴角一边流血,脸上的坚决,分毫不让。 商燕洲猩红着眼,看向那倔强的人,然后几不可闻地说了句: “是不是我把眼睛还了他,他的力量才能全部发挥出来?” 破碎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莲意的耳底,她动容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然后淡声道: “是,但他不会这么做。” 商燕洲骤然回头:“你可有办法?” “忘了,不过,倒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帮到他。” “什么!” 莲意在商燕洲面前站定,然后已心念在他面前浮现一行文字。 “你从现在起,闭上眼睛,默念这句咒术,然后感受他的痛苦,他的坚持,感受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然后等你们完全地契合之时,就睁开眼睛。我相信,对于你的入侵,他不会拒绝。” 商燕洲将那咒术记下,然后迅速地闭上眼睛,眼前忽然一片迷雾,他在这片迷雾中,感受到了温长廊的坚持,还有他的痛苦。 商燕洲口中默念不停,然后闭上双眼,向迷雾中拥过去,动作轻柔缱绻。 温长廊,这就是你一直坚持的信念和责任吗?我如今,懂了。 两道灵体没有任何抵触地融合在一起,全身心地契合。 就是这时! 商燕洲骤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温长廊眼中突然爆发强烈的光芒,磅礴的灵光围绕在温长廊身上,空洞的双眼变幻,瞳孔之中阵法快速形成,通灵眼在温家人身上,才能发挥其,最强大的力量。 “啊!!!” 温长廊感觉第一次,全身的禁制被打开,源源不断的灵力自瞳孔传自全身,手中的灵之剑,变大了一倍不止,他快速地调整好力道,瞬间收起灵之剑,然后凌空而起,高举灵之剑,带着绝对的压迫之力,朝兰寂压过去。 碰! 地一声巨响,阴阳铺渡怨师的力量之磅礴,让整个阴阳两界,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久久不停。 兰寂碰地一声,撞倒了后面的摊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如今身体尚未重塑完成,不宜过多损耗心力,先走为妙。 手一挥,兰寂就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原地,半响,一只黑烟形成的手突然从云静清的身体穿过去。 云静清霎时,化为了一堆黑灰,随着风飞散了。 不听话的傀儡,就不应该留着。 温长廊终于心神具疲,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来,莲意迅速飞身向前,把他给接了过去。 然后在他身上施了一道法术,稳住他的心脉。 商燕洲睁开眼睛,脚步虚浮地疾步过去,紧紧地把温长廊圈在怀里,猩红的眼埋在温长廊颈脖处,温热肆意蔓延。 第254章 还给你 温长廊这次,是真的差点死翘翘了,若不是有莲意一直给他护着心脉,可能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温长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七日之后,一个很平常宁静的早晨。 一睁开眼睛,就被外面刺眼的光给刺得再次闭上,等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先是看到了天花板,然后就是一道灼热的视线,他慢慢地转头,就对上了商燕洲有些浮肿的双眼。 他笑了笑,开玩笑道: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为了我难过得哭了很久。瞧这眼睛红得。” 商燕洲动作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然后在他额际落下一吻,声音脆弱地开口: “温长廊,我把眼睛还给你,好不好。” 温长廊全身一僵,然后就沉下了脸,冷冷地把他推开,沉声道: “这句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这么果断而又强势的他,商燕洲第一次见过,却不由轻轻地笑了出来。 “商燕洲,我再认真地说一遍,眼睛我不会要,因为,我不想跟一个瞎子上床。” 商燕洲笑里带着浓重的悲伤,温润的气息仿佛浸透了这悲伤,如何也化不开。 “温长廊,你怎能,这么任性。” 温长廊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冷硬而又苍白的侧脸。 商燕洲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起身,脚步缓慢地走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温长廊带着哭声的低吼,很倔强,又带着害怕: “商燕洲你记住了没有!我不要!我说了我不要!我就算死了跟你也没关系!” 商燕洲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径直地走了出去。 商燕洲找到莲意,然后认真道: “关于换眼之法,你何时才能想起?” 莲意不认同地看着他:“你这样,岂不是让他恨你。” 商燕洲转身,几尽残忍地道: “温长廊他有自己的使命,而且这双眼睛,我也用够了。” 莲意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等记忆恢复了,我会告诉你的。” “嗯,还有,此事不要告诉他,我怕他耍小孩子脾气。” “放心吧。” 温长廊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到了门口,就看客厅里的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着,当即心里更加慌,拖着半残的身体,隔着一层楼,就对他们开骂: “你们别想背着小爷做些什么事!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商燕洲你个王八蛋!莲意你个老妖怪!” 莲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他半残的身体,嘲笑道: “有本事跳下来打我啊,小坡脚。” “你!你个老妖怪!” 温长廊看他站都快要站不稳的样子,还坚持地骂着,惊得他赶紧跑上楼去,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厉声责备道: “身体还没好,在这闹什么。” 温长廊没说话,直接在他脸上毫不留情地下了一口,一排牙印清晰地在他脸上烙下,温长廊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哼哼道: “商燕洲,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些什么,我就咬死你!这次咬你脸蛋!下次小爷就把你下面那根给咬断!” 第255章 深秋至 商燕洲失笑,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暧昧道: “你舍得咬断?” “滚!” “呵呵,到时候,看我不让你好好含着,还敢下嘴?” 商燕洲危险地附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然后就伸出舌尖钻进他的耳朵里扫荡了一圈。 一股电流猛烈袭来,温长廊的身体很可耻地软了下来,脸上酡红晕染,很是诱人。 将不安分的温长廊放回床上之后,商燕洲就出去把热好的东西拿上来,一点一点地喂给他,眼睛里宠溺的笑意,让温长廊成功地忘记了此前发的一顿火。 “我要吃这个肉片!” “乖,你刚刚醒来,那些油腻的东西少吃些,先喝点汤,来。” 一顿饭吃完,等他们腻歪够了,莲意才明智地走了进来。 “身体如何了?” 温长廊暗自调息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好多了,沉重感也消失了。心脉平和,跳动正常。” 莲意不以为意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开口: “要不是我,你早不知埋哪坟头上了,坐起来,我看一下。” 温长廊难得没有顶回去,顺从地坐起来,盘腿,双手放在膝盖上。 莲意闭上眼,一手祭出一道灵,在温长廊身上游走一遍,然后耐心细致地在他的心脉处,灌输着温和的灵力。 过了半响,莲意就收回了手,淡声道: “好看,基本上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腿上的骨头愈合情况,你们就得找大夫检查了。” “嗯,谢过祖奶奶。” 商燕洲道过谢,然后就跟着莲意一起出去,到客厅里拨通了商公馆的连线,让医生过来检查。 温长廊没成想,他的腿,竟然断了一条,而且还颇为严重,他企图动了动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腿,一阵钻心的痛觉袭来,让他再也不敢妄动,安安分分地躺着。 等医生过来,检查了之后,又固定了一下夹板,然后就给商燕洲说了几注意的事项,又开了些消炎的药片。 临走前,医生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少爷,伤腿不能碰水,切记切记,还有,如果温小爷说伤口有任何发热的迹象,就要立刻服下消炎药片,然后通知我过来,马虎不得。” 商燕洲认真地记下了他的话,然后就让人送他回去。 回到客厅里,正好看到矮桌前一堆的零嘴袋子,然后在袋子上面,躺着一本书。 商燕洲走过去拿起那本阴阳谏,就上了二楼,将书放好之后,商燕洲就转身到床边坐下。 温长廊此时已经慢慢地睡了过去,安静的睡颜如同一个孩子,是不是地吧唧嘴,呢喃一两句梦话。 商燕洲保持着一个姿势,贪恋地看着面前的熟睡的人,一直到太阳慢慢落下,黄昏时分,暖洋洋的温度慢慢地降了下来。 天空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深京的秋,终于要来了。 气温骤然降得很低,温长廊醒来的时候,肩膀颤了颤,然后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愁眉苦脸的。 “怎么下雨了,好冷!” 第256章 雪纷扬 商燕洲早已经让人把加厚的棉被送了过来,温长廊醒了之后,他就把棉被摊出来,放到床上,把温长廊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断了的那条腿,却不得不留在了外头。 “商燕洲,这条腿冷!” 商燕洲想都没想就回了他一句: “冷也给我忍着,这条腿不能动。” 温长廊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瑟瑟缩缩地在被子里打抖,一条腿在冷空气里,却动都不能动一下。 等被子里的温度传过来的时候,温长廊就看着商燕洲把好几个大箱子搬进来,大箱子打开里面还有小箱子。 小箱子里面又是各种袋子,袋子里面的,是一套套秋季的外套。 是上次他说想要跟商燕洲一模一样的外套,黑色修身,里面还夹着一层棉,看着就很暖和。 一件一件地将那些衣服放到衣柜里,就连亵裤,都有。 温长廊感觉,就连那条在冷风里的那条腿,都在发烫了。 “商燕洲,你真的帮我把衣服买回来了啊。” “你那些衣服大都不适合秋季穿。” 温长廊心里涨涨的,然后对他招了招手,笑道: “过来,我要亲你一口!” 商燕洲没理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好之后,就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绵长温情的拥吻。 在这个寒冷的秋季里,两颗心紧紧地交缠着,一室里,都是暖意。 等商燕洲抽身离开的时候,双眼盯着温长廊,意犹未尽地开口: “快点养好腿,听到没有。” 温长廊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怎么?督长大人这是忍不住了?” 说话时,四处点火的手还伸到了商燕洲满涨的上面,狠狠地捞了一把。 商燕洲漆黑的眸浓得能滴出墨,未知的情绪在汹涌地翻滚着,然后,就一把抓住温长廊作乱的手,掷地有声地说了句: “伺候好了。” …… 随着一阵低吼,商燕洲终于释放出来,舒服地躺在床上,脸上裔足的笑意惬意慵懒。 而温长廊,因为是伤口,不能过于激动,于是就被无情地剥夺了权利,忍着溢出的情yu 咬牙切齿地瞪着商燕洲。 商燕洲将身上的狼藉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洗浴间拿毛巾出来给温长廊清理好。 就下楼去将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上来。 日子安静且鸡飞狗跳地过着,温长廊跟莲意依旧每天都在斗嘴,随着天空下起了第一场飘雪,温长廊终于能活蹦乱跳地蹦哒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温长廊体内躁动的因子让他在白茫茫的一片飞雪中,像只猴子,窜来窜去的。 等他终于蹦哒累了的时候,才回到客厅里,带着一身的寒气抱住商燕洲,不停地哈气。 “你也稍微收敛些。” 商燕洲指责归指责,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替他倒了一杯热茶过去,给他暖身子。 商燕洲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的街景,叹声道: “听爷爷说,今年的冬雪,似乎来得特别早,而且还特别大。” 温长廊身体暖和了些,然后就自己翻身到沙发上坐下,开口道: “如今才十月份,就这般冷了。那往后,岂不是得冻死。” 第257章 商允歌 商燕洲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赏雪,一边慢慢地品着,慵懒惬意,悠闲自在。 温长廊拿起桌子上的小零嘴,就开始不停地吃着,等他稍微停下来的时候,却看到商燕洲已经是端着一杯茶在慢饮,他有些疑问地挪过去,问: “你不用去局里吗?” “今天是商公馆家宴的日子。” 温长廊恍然点了下头,然后回他: “那你早点回来,记得给我带烤鸭。” “你跟我一起去。” 嗯?温长廊拿零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反射性地回: “我又不是你们商家人,你们家宴,我去做什么。” 商燕洲挑眉:“我爷爷不是你小老哥吗?怎么这会就生疏了?” 温长廊努努嘴,开口说道:“反正我不去。” 商燕洲嗯了一声,然后等到晚些要出门的时候,就半哄半拖地给他穿上衣服,带上小毡帽,把他拖上了车。 温长廊在车里,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我不是说了我不去嘛!” 商燕洲发动车辆,然后温柔地对他说了句: “别闹。爷爷知道你脚好了,特地嘱咐我带你过去,要好好看看你。” 温长廊骄傲地哼哼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还能欺负了我不成。” 商燕洲笑而不语。 到了商公馆,下车的时候冷风迎面而来,可是进去了之后,却发现整个客厅,都是暖烘烘的,把外套脱了,温长廊兴奋地跑进去。 “这屋子里头怎么会这么暖?” 商老爷子见他过来,就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爽朗地笑道: “地底下有暖碳烧着,自然暖了,快来让小老哥看看,腿可好全了?” 温长廊当即就站起来,在他面前跳了几下,然后开心道: “好全了!小老哥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 商燕洲把东西放好,就朝客厅里走过去,正巧,一名穿着军大衣的粗矿男人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他,商燕洲温声地喊了声: “大伯。” 来人正是商允歌,商老爷子的大儿子,常年在外头做那铁路运输的生意,很少在家。 商允歌看了看身姿挺拔,气质温润的侄子,就欣慰道: “小洲,咱老商家总算出了一位读书人,好啊!” “大伯这么久没回来,这一次可要待久些。” 商燕洲笑容温润,跟他并肩走到客厅里坐下来畅聊着。 看到温长廊,商允歌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惊叹道: “这小兄弟长得也忒好看了!” 温长廊被他这虎吼了一声,然后就一脸迷茫地看着商燕洲,以眼神问: 这憨货是谁啊?虎头虎脑的。 商燕洲轻咳一声,然后给温长廊解释道:“这是我大伯,商允歌。” 然后商燕洲再跟商允歌介绍道:“这是温长廊。” 商允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神神秘秘地凑近温长廊,自以为很正确地说了一句话: “你其实是个姑娘家,在女扮男装吧?” 温长廊错愕:“……” 然后霎时炸毛:“你大爷的才是姑娘家!” 第258章 被发现(加更) 商允歌骤然被吼了一句,虎躯一震,然后憨憨笑道: “有个性,你这小兄弟我喜欢!” “大哥,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 商允意一脸无奈地走过去,说了他一句。 商老爷子也是很恼地瞪了他一眼,骂道: “闪开点,别碰坏了我小老弟,长得跟着熊似的,又蠢又笨。” 商允歌顿时有些好笑: “又蠢又笨还不是你自己的种。你这何必自己骂自己呢不是。” 商老爷子:“你看看小洲也是我的种,怎么就没你那傻样。” 商允意立刻反驳:“纠正一下,小洲是我的种。” “你是我的种,小洲是你的种,那间接还不是遗传了我!” 温长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大家子,真是幼稚极了。 唉,没有女主人的家,真的糟糕透了。 到最后这三父子吵得不可开交时,还是管家上来,及时地阻止了他们。 “先生!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家宴备好了!莫要再争吵了!” 真是操碎了他一颗苍老的心,家里一个女主人都没有,是真的不行啊。 温长廊是第一个坐上餐桌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悄悄地把那烤鸭换到了自己的前面,然后吃饭的时候,就很矜持地只吃自己前面的东西。 商允歌问他为什么不吃其它菜的时候,温长廊很有礼貌地回了句: “吃自己前面的菜,比较有礼貌。”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一群都是没礼貌的粗俗之人。 商燕洲嘴角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朦胧,也不拆穿某人拙劣的谎言,偶尔还会给他夹些红烧小排跟青菜。 温长廊感激地看了商燕洲一眼,然后就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商允意看着他们之间的举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慢慢地放下筷子,商允意不动声色地低头喝了一口汤,将眼底的情绪掩盖住,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去吃菜。 晚上,商允意特地把商燕洲单独叫了出来,在后院里,商允意面容严肃地问他: “你跟温小兄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燕洲双眼迷离,嗓音慵懒: “恋人,或者爱人。” “荒谬!” 商允意气得声音都破了,一口气硬是被梗在喉咙里上不来,脸色难看得厉害。 “两个男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羞不羞耻!” 商燕洲无动于衷地回: “两心相悦,有何羞耻,父亲,你要气现在就气,等下希望你不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商允意脸色铁青,要是别人便罢了,他一个枪子儿,就解决了的事。 可这人偏偏是温长廊,是商老爷子心头上的宝,而且这孩子也确实很得他喜欢。 可以喜欢归喜欢,这违背道德的事,他说什么都接受不了! “商燕洲,老子告诉你,从前我不管,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必须断了这些关系!听到没有!” 商燕洲耸耸肩,然后轻飘飘地来了句: “没有。” “你!商燕洲!” “儿子在。”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痛不痒的,气得商允意差点昏厥过去。 第259章 人心陋 看他着实被气得不轻,商燕洲最终叹了口气,开口道: “父亲,不管如何,这都是儿子的决定,儿子已经长大了,不会做让自己后悔之事,别人不理解便罢了,可您是我父亲,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你休想!” 商允意一气之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个儿子,他从未打过,如今却是,下手得毫不留情。 商燕洲也不躲不避,等他气过头了,才慢慢开口: “父亲,这件事,我不会让步,而且,你也不要想对他做些什么,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可以来告诉你。你儿子的这条命,就是他捡来的。” “在你眼里是当年我跟母亲在温家镇遭遇了匪徒,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但其实,是温长廊救了我,恐怕你还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瞎了。这双眼睛,是当年温长廊把自己的眼睛剜过来给我的,我们商公馆,永远都欠他。” 商允意徒然没了力气,脚步虚浮,后腿一步,然后颤巍巍的手指着他,颤抖着问: “你……想起来了?” “是,当年遗忘的,全都想起来了。” 在他们上次灵体契合的时候,商燕洲就全部想了起来。 他遗忘的,是欠了温长廊很多年的眼睛。 “父亲,我爱他,势必不会放手,所以,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便不带他回来这里了。” 商燕洲说完,就转身回了客厅,什么也没说,冒着外面侵袭入骨的寒气,拖着温长廊驱车出了商公馆。 商允意跌坐在潮湿的草地上,脑海里的一幕,很清晰地回播着。 他找到他的时候,满地尸体,他的儿子,就躺在那些堆成山的尸体上面,在他儿子的身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满脸带血的孩子,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然后当儿子看向他时,他没有丝毫犹豫,抱起了自己儿子就走,留下了那个孩子,那脆生生的呼喊着叔叔别走的孩子,被他永远留在了死人堆里。 当父母的,都是自私的。 若永远遇不上,便一生就这样过了。 可是如今却让他,重新遇上的那个他当年没有救的孩子,心里的愧疚却像疯了一样肆意蔓延。 是啊,他欠了当年的孩子,而那孩子就是温长廊。 所以尽管他跟儿子之间有什么,他也打不得骂不得,只得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不知所措。 回来的路上,温长廊看他脸上阴阴沉沉的,于是就试探着问: “督长大人,你怎么了?” “父亲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温长廊愣住,然后有些勉强地笑笑,脸上瞬间苍白。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商燕洲,语气故作轻松: “那……那你是跟他吵架……了吗?” “嗯。” 温长廊:“你……他现在,是不是很厌恶我?” 商燕洲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倾身过去,满眶的缱绻爱意使这个寒冷的夜,变得很暖。 “傻瓜,他如何想不重要,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一切有我。” 温长廊眼眶红红的,涨涨的,扭头就有些沙哑地说了一句: “我还挺想跟商叔成为家人的,真是的。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这么好看。” 第260章 一场火 商燕洲一把将他圈在怀里,温柔道: “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家人,你想要的家的温暖,我会倾我所能地给你。” 商燕洲紧紧地抱着他,给了他最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知道,九爷走了之后,温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从此没了家,只有责任。 所以,这样小心翼翼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眼底的温热。 温长廊没出息地窝在商燕洲怀里呜咽出声,像只受伤的小狮子,在慢慢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商公馆,真的是给了他很多欢乐和温暖的地方,如今,恐怕不会再有了。 “商燕洲,我们回家吧。” 温长廊抬起朦胧的双眼,然后坚定地说了一句。 商燕洲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笑着应道: “嗯,回家。” 回到西街,一股莫名悲伤的情绪如影相随,一直到,那漫天的大火映入眼睑。 吓得他们赶紧跳下车,温长廊大骂了一声娘,然后就想要冲进去。 “温长廊,你给我回来,危险!” 温长廊被商燕洲给拖了回去,急得原地打转,刚还说回家呢,这就给烧没了,玩我呢! 而且屋子里头有他全部的身家啊!关键是,阴阳谏还在里头,莲意这会恐怕还在呼呼大睡,这么大火,怕不是得被烧成灰去。 “怎么会起火啊!下午还下雪呢!” “你先冷静!” 火势蔓延得越来越厉害,周围的住户谁不知道这是商小公子的住所,当即就着急忙慌地拨通了火警的连线。 等火警过来,好不容易把火灭了的时候,温长廊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我的银票啊!我的符箓啊!老天爷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商燕洲没有办法,只能先把温长廊给安抚住,然后再来处理其他的,正讲到屋子里还有一些火星需要处理,一个没留神,温长廊就蹿了进去。 惊得商燕洲赶紧在后面追了进去。 “温长廊你给我回来!” 商燕洲已经叫不住温长廊的脚步了,一脚踹开已经被烧得漆黑的门,温长廊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到了。 外面这么大火,但是这里面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进去了还有一股寒气逼过来,紧接着,他就看到悬在半空中摇啊摇的莲意,磨磨蹭蹭地醒了过来。 看到温长廊,她不解地问: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外面起火了你不知道?” 莲意有些无辜地反问: “起火了吗?我看着这屋子有些冷,然后想升点火烤一烤的啊,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 时间瞬间静止,温长廊直接被惊雷劈中,僵直地站在门口那,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 “你说,这火是你放的?” 莲意应得理所当然,毫不心虚:“是啊。” “老子杀了你!!!” 商燕洲千辛万苦赶过来,就是看到温长廊发疯的一幕,然后就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从房间里面,扭打到已经被烧得漆黑的走廊里。 两人滚着灰,就着水,湿漉漉地厮打。 “老妖怪我要杀了你!” “你是不是有病!当我是好欺负的!” “我今天要是不杀了你!老子就跟你姓!” “跟我姓!呸!你想得倒圆满!” 第261章 闹翻天 等二人折腾完,商燕洲已经悠哉悠哉地把接下来的事情给处理完了,火警走了之后,现场一片狼藉,不用想,明天人民日报的头版,肯定是他商燕洲。 看着那一身黑脏的两人,商燕洲觉得头很疼。 这房子肯定不能住了,商公馆那边刚刚又闹翻了现在也不可能回去了。 来回想想,商燕洲只能带着两位祖宗,来到了席锦这。 席锦睡着睡着,就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给震醒了,没有办法,只能披衣起床。 来到玄关处,打开门,就看见一身狼狈的商燕洲,旁边站着两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的人。 席锦憋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爆笑出来: “阿哈哈哈!商燕洲啊商燕洲,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还有这两位,是怎么了都?脏成这样?” 商燕洲话都没说,就直接推开他走了进去,一张脸阴沉着,浑身三米开外,都是冰冻一片。 从商燕洲这套不上话,席锦又把脸扭向了温长廊: “小温爷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还不是这个老妖怪!” “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放火烧屋子,我们现在能这样吗!” “胡说!我就放了一点取暖而已!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说着说着,二人又在席锦家门口打了起来,把他那光洁的地板,都给蹭上了厚黑的一层乌黑。 席锦啧啧啧地摇着头径自走回了客厅,打趣道: “有这两活宝,你这生活怕是过得有滋有味吧。” 商燕洲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冷嗖嗖地开口: “帮我找一套衣服,我要去沐浴。” “楼上,自己找。” 席锦刚说话,商燕洲转身就上了楼,一眼都没看门口那丢人的两个家伙。 等商燕洲沐浴完,一身清爽整洁地下来的时候,那两人才堪堪地停了下来。 “打够了?” 温长廊委屈着脸,想要蹭上去求安慰,可以,被商燕洲随手抄起一张报纸,把他盖在温长廊脸上,冷冷地拒绝了他: “离我远点。” 温长廊嘴巴撅起:“督长大人你嫌弃人家!刚刚还说是我爱人,现在转眼就不认了!” 商燕洲眉头皱得似一座小山,看着温长廊满身的脏污,越发地不能忍: “上去把自己洗干净再下来。” 温长廊看他那嫌弃的眼神,就委委屈屈地站着,也不动,气得商燕洲直接给了他一板栗: “快去!给你十分钟!” “马上去!” 温长廊嗷嚎了一声,就冲上了二楼,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脚印,在白色光滑的地板上,尤为明显。 温长廊上去了,莲意一脸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身体一转,就恢复了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模样。 盈盈一笑,勾人魅惑,然后再随手往门口那挥一下,地板上就恢复了光洁,不过,温长廊踩过留下的脚印,却被留了下来。 高傲矜贵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莲意带着歉意,同席锦笑了笑,媚声道: “不好意思,刚才,让你见笑了。” 第262章 席锦泪 席锦默默地吞了一把口水,扯得干涩的喉咙生疼,虽知这女人不简单,但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不简单。 商燕洲神色如常地在茶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仰头一口喝完,带着些恨恨的意味。 “说说,怎么回事?房子烧了?” 商燕洲沉着脸:“嗯。” “然后是这位,额……姑娘放的?所以就跟他打起来了?” 商燕洲脸更沉:“嗯。” “然后你们现在没地方住了?” 这下,商燕洲的脸直接黑了下来,连嗯都不嗯一声,就啪地一声放下茶杯,不过出口的话却没什么起伏: “这两天,恐怕要在你这住上一会。” 席锦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说:“你怎么不回商公馆那边。” “不了,先在你这住着吧,新的住所我明天让人去找。” 席锦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认命地给他们上楼布置房间,客房很久都没有人住了,里面灰尘说不定都积满了。 又折腾了大半夜,席锦才终于得以躺在床上,疲累地睡了过去。 而温长廊,在洗干净了之后,才被允许坐上洁白的大床。 闹腾了一晚上,温长廊刚躺下去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商燕洲反而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然后天一亮,就换上席锦昨晚准备的衣服,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将西街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商燕洲又忙于应对记者,然后又让人把那没烧毁的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保存好。 最后,才有时间让人去找住所。 等他空下来喝口闲茶的时候,商老爷子的电话就过来了。 商燕洲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看房子。 反观温长廊,在席锦家里,睡了一晚之后,也是待得怡然自得,舒服得很。 跟莲意两人将席锦酒窖里珍藏的红酒都给翻了出来,然后一边就着小零嘴,一边把红酒当水喝。 几个回合下来,席锦那些珍藏了十几年,没舍得喝的红酒,都进了这二人的口里。 晚上,席锦跟商燕洲二人是一起回来的,打开门,就差点被一个酒瓶给绊倒了,看到那横七竖八的酒瓶子,商燕洲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就目光沉静地绕过那些酒瓶子,步履优雅地走过去。 不过席锦,却心痛得跪下来抱住那些空瓶子,痛心疾首地怒骂沙发上的二人: “你们!竟!” 席锦竟字说了好久,都没有说出来,然后就站起来,疾步到自家的酒窖里,半响后,酒窖里传来了席锦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我的红酒啊!你们这两个天杀的土匪!” 温长廊跟莲意喝得醉醺醺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就齐齐举起空瓶子,豪迈道: “好兄弟来一杯!” “今晚不醉不归啊,公子!” 商燕洲觉得头很疼,一阵一阵的,心也很堵,有些不忍直视那两人的醉态,商燕洲选择了绕过他们,自己上楼去,连晚餐都没吃,光听客厅里那几人嗷嚎了一晚上。 哭喊声笑声撕扯声,持续了整整一晚上。 第263章 自情温 商燕洲刚刚有些睡意的时候,门就砰地一声被人给踹开了。 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踉跄了几步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很浓的酒味,还有温长廊难受的呻吟: “想吐,督长大人,想吐。” 商燕洲掀开被子走过去,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然后就打横抱起他,走进洗浴间里,等他把自己衣服吐湿了又把商燕洲衣服吐湿了之后。 才消停了下来,商燕洲脱下自己的衣服还有温长廊的衣服,躺进事先备好的热水里,温长廊舒服地哼唧着,被这暖乎乎的热气给熏得脑袋更沉了。 把人洗干净了又擦拭好身上的水珠,商燕洲直接让他光着身体,就给抱了出去,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自己才转身去找衣服穿。 准备好一切之后,商燕洲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七点多了,下楼给温长廊煮了一杯醒酒茶让他迷迷糊糊地喝了下去之后,才放心地出了门。 温长廊感觉自己做了一场荒诞的大梦,从床上颠起来之后,就晃着脑袋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脑袋又沉又疼。 缓过来之后就感觉有些凉嗖嗖的,温长廊就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却正好对上自己光溜溜的大腿。 …… “谁把你大爷的衣服给脱光了!” 吼完,温长廊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他跟督长大人睡的房间,那他的衣服,应该就是督长大人脱的,没事没事。 翻身起床将挂在一边的衣服穿上,温长廊刚刚下楼,就对上了席锦一夜未眠之后,对着一堆空酒瓶子哀悼的痛苦面容。 看到温长廊,席锦脸上的痛苦瞬间就变成了狰狞。 温长廊朝他开心地笑笑然后问: “席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说完,然后就低头看看满地的酒瓶子,被排列地很整齐,像位列的士兵。 温长廊不解地碰了碰那酒瓶子,然后开口: “你摆这些酒瓶子干嘛?幼不幼稚。” 说完,温长廊就轻轻一碰,连锁反应,一堆酒瓶子瞬间倒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席锦最后的一点幻想,也被温长廊无知地摧毁了。 他一脸狰狞地站起来,大怒道: “温长廊!我要跟你拼命!” “喂!!!你干嘛!” 鸡飞狗跳的一天,又开始了。 —— 经过中间人的介绍,商燕洲今天要去看房子。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房子,就觉得,温长廊一定会喜欢。 占地不广,但是整体布置却很大气,特别是进门处的两尊玄武石象。 在阴阳铺,也有两尊玄武石象。 进门,是欧式风格的装饰,然后又保留着传统的建筑风格,雕梁画栋,古韵气息很浓,屏风画山,旋转楼梯,暗色的地板增添了一抹神秘庄重的色彩,而画着小动物的木制扶手,又多了几分活泼俏皮的可爱。 商燕洲脸色平静地将这房子给买了下来,然后商燕洲拿着钥匙,交给搬家队,让他们把原先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走,之后再把属于他们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进去。 第264章 久违缠 温长廊被商燕洲牵着手,走进那房子时,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怎么样?我给你的家。” 温长廊笑得花枝招展的,然后停下来,抱住商燕洲的腰,很认真地开口: “对我来说,你才是家,不过,我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 温长廊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撒开腿跑,整个房子,都是他的脚步声,最后在他们的房间里,温长廊看到了他完好无损的银票,还有那些从阴阳铺带出来的家当。 就激动得大叫,抱着银票诉了半个时辰的衷情。 房子里新添了很多家具,温长廊都新奇地摸了一遍,然后就仰躺在大床上,眯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熟悉与新奇的一切。 一直到,商燕洲的身体覆了上来,丝丝缕缕的热气打在他脸颊上,引得他痒得忍不住发笑。 “痒,你闪开点。” 商燕洲没回他,而是直接身体一挺,随后沙哑道: “搬进来的第一天,应该留些难忘的回忆。” 幽幽说完,商燕洲就开始动手,温长廊只别扭了半响,就配合着商燕洲把衣服脱了,然后双腿缠上商燕洲的腰身,不停地摩擦点火。 商燕洲低吼一声,就直接挺身抵在褶皱处,然后耐心地研磨着,没有过多的前奏,就直接冲了进去。 紧致热烈的收缩感,让商燕洲舒服得眯起了眼,一向冷静的脸,此时正紧绷着,额际透明的汗,也顺着脸侧滴在了温长廊的胸膛上,温度滚烫灼人。 第一次解决了之后,动作就开始变得温油,不急不缓地挺动着,商燕洲时不时地低头,吻上温长廊,耐心细致地扫荡着,温情脉脉,缱绻温柔。 一直到将近深夜,两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温长廊已经累得瘫软在床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商燕洲怕他难受,就起来用毛巾浸了热水为他清理身体,然后才相拥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温长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余温尚在,应该是没起多久的。 掀开被子,温长廊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穿好了,于是就大大咧咧地敞开着衣领,露出前面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莲意不经意抬头,便看见了那密密麻麻的红痕,然后就低声骂了一句: “不知羞耻。” 温长廊只当没听见,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坐下来,正经地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们西街那边的房子全被烧了,财产损失这些也是颇大,这主要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当然,我也相信,你不会是那种不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呢,我粗略算算,你就直接给我五千两银票好了,剩下的我也不追究了。” 莲意煞有其事地听他说完,然后淡淡地来了句: “我当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因为我是妖啊。” 温长廊脸一臭,语气就低了一度:“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银票。” 第265章 雾山迷 莲意哼哼地说完,还炫耀着开了一包零嘴,惬意地吃了起来。 温长廊被她气的差点心梗,暗自提醒了自己好几回,他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不跟这等老妖怪计较! 过了一会,温长廊有些耐不住安静,就又开口问道: “哎,你知道雾山在哪吗?” 莲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道:“你问这干嘛?” 温长廊:“最近无聊,想去玩一下。” 莲意哼哼:“你觉得我会信?” 温长廊切了一声,然后就坐正身体,语气有些严肃: “那晚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她受伤了,如果她真的是来自雾山,那此时一定会待在雾山疗伤,我要是不趁着她受伤的机会把她一锅端了。那以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莲意放下零嘴,然后神色凝重地开口: “那你也应该清楚,你拼尽全力,只是让她受了点伤,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在九爷爷的记忆里,看到过巫师山一脉的手札,上面记载的是老祖宗当年也成功封印了雾山怪物,虽然我比不上老祖宗,但试一下,总没错的。” 莲意看他这般坚定,便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连通灵眼都没有,别不自量力了,好好跟你的督长大人过日子吧,雾山的事时间久了自会有人解决。” 温长廊不认同: “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有人能解决,爷爷当初带了这么多人进去,都神秘失踪了,此事若是我们阴阳铺不出手,那这世间还有谁会去解决?” “我什么都劝不动你,不过我提醒你,要去雾山,还是同他好好商量一下吧,不然到时候可别哭着来喊我救你。” 温长廊挥挥手,应了她一声: “知道。” 然后就站起来,走到新厨房里转了一圈,感叹道: “这闪闪发光的厨具,都是我家的,哈哈,今天就由我这个大厨,亲自下厨给你们吃吧。保证色香味俱全!” 说完,温长廊好像才突然想起来问: “督长大人呢?我怎么不见他人?” 莲意的声音从远远的门外传了过来: “出去了!” 温长廊又问:“你去哪!” “出恭!” 出恭是什么?温长廊低头想了一会古籍,然后恍然反应了过来,就很嫌弃地咦了一声,嘴巴翘得很高。 警督局。 距离上次结案已经过了很久。 云静清的死亡,使她免去了牢狱之灾,整个案子也以凶手被当众击毙结案,时隔了这么久,云静清国外的亲人,才赶回国,把她的牌位领了回去。 轰动整个深京的案子,背后黑手就是慈善家云静清,民众议论声久久不停,云氏制造也抵不住舆论的压力,退出了深京市场,从此销声匿迹。 商燕洲把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然后就放下笔,站起来拿过扣在衣架上的外套,放在臂弯上就走了出去。 却不料,在门口处,正好撞见了他父亲。 商允意一身单薄的绿色军装,直挺挺地站在一辆军用车旁边,迎着凌冽的寒风,眉毛都没动一下。 第266章 心微暖 商燕洲连话都没讲,就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给他,然后淡淡道: “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说完,就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商允意也没穿他递过来的外套,就这样顶着一身的寒气,踏进了警督局。 局里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众人,纷纷被那席卷而来的寒气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进了办公室,商燕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替他温了一壶热茶,然后倒了一杯过去给他,让他暖暖身子。 商允意接过茶,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喝了一口热茶,他才有些别扭地开口: “听说前几日西街那边失火了,没伤到人吧。” 商燕洲摇头,然后叹息道:“我没事,不过他为了救我,被脱落的吊灯砸到刚好不久的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那没事吧?!” 商允意急急地问了一句,出口了,才觉得不妥,然后又把尾音给收了回来。 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商允意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愧疚,出声道: “我等下去看一下他吧。” 商燕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 “父亲还是不要去了吧,他如今知道,你已知晓我们的事,心里觉得自己惹了您的厌恶,怕是不会敢再踏入商公馆一分,自然,也不会敢再见您。” 商允意垂下了脑袋,叹声道: “这孩子,我有这么可怕吗,我又没说要对他怎么样。” “他也许比较敏感吧,这次回温家镇,他最后的亲人也过世了,如今,只是孤身一人,所以格外渴望亲情,也变得小心翼翼,怕自己,招了你们的烦。” 听商燕洲一句比一句沉重的话,商允意听着,也是越来越沉重,眉头拧成一团,最后拍了拍脑门,就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大步地走了出去。 商燕洲动作优雅地将手中的热茶喝完,然后就淡定地起身,走了出去。 两日后,他们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补品,名贵食材,珍稀药材,补血补气补骨头的五花八门的补品,将温长廊给淹没了。 “这谁送的啊!是要把我补死吗!” 商燕洲翘着腿慵懒地坐在一处,嗓音迷人: “咱父亲送的。” 温长廊脸一红:“什么咱父亲,明明是你……什么!你说什么?!” 温长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随手抄起一个药材盒子,凑到商燕洲面前,大声地问: “你说这是谁送的?!” “话只说一次。” “啊!!!!!!” 温长廊踩着那满地的补品,高兴得恨不能当场把那些东西都塞嘴里,最后高兴累了,就抱着那对补品,有些哽咽地道: “商叔是不是没怪我啊。” 商燕洲轻笑,温柔道: “他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他这人只是嘴上强硬,其实心里,哪里都舍不得骂你半句。”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温长廊摇摇头,然后又用力地点了下头: “商叔若是不怪我,那我也决定不讨厌他了。” 第267章 拐弯骂 商燕洲笑着骂了他一句:“你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温长廊转头,哼了一声:“那是,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激动完了之后,温长廊又开始疑惑了: “商叔虽然不怪我,但是,又为什么会送这么多补品过来?我又没病没痛的。” 商燕洲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钱多。” 说到钱,温长廊立马就想到一个妙计: “督长大人!你说这些名贵药材我们又用不上,不如转手,卖个好价钱?嗯嗯?” 商燕洲挑眉: “你不怕他知道了,刮你两层皮?留着吧,当补品用也好。” “哦哦。” 想想商叔腰间那枪杆子,温长廊就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小命重要。 将那些成堆的补品全部搬到仓库里放好,又小心地上了锁,温长廊就喜滋滋地转着钥匙,跳回了客厅。 温长廊看商燕洲这时候似乎心情不错,于是就殷勤地坐在他边上,开口道: “督长大人累了吧?我来帮你捶捶背。” “督长大人渴了吧?我来给你倒杯茶。” “督长大人饿了吧?我喂你吃肉干。” “督长大人……” 商燕洲冷冷地打断了他:“有事就说。” “好嘞!” 温长廊正襟危坐,然后思虑了几番,才想了一个好的由头开口: “督长大人,你看我也在家憋了这么久了,我就想去出外面玩玩,你看成不?” 商燕洲问:“想去哪玩?” 温长廊立刻回:“我瞧着那有名的观雪圣地雾山就不错,想去看雪!” 雾山一出,商燕洲就凉凉地扫了他半响,然后才淡淡开口: “你想去雾山,恐怕不是单纯地想去看雪吧。” “哎,督长大人,我就真的想去看看雪,几日就好,又不用多久。” 商燕洲眸突然眯起,低声骂了他一句: “你当我是傻子吗?像你这般好糊弄?” 温长廊脸色一顿,就回骂了他一句: “你不让去就不让去,拐着弯骂我算什么!” “我这不是拐着弯骂你,是光明正大地骂你,不知死活,不自量力。连你爷爷跟巫师山一脉还有众多道家门派都有去无回的地方,你想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闯?” 温长廊被他吼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商燕洲极少会这样大声地吼他,所以这乍一被吼了半天,心里就有些发怵。 见他不说话,商燕洲就单手扯过他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再次沉声地警告: “温长廊,那雾山,你一步都不允许靠近,知道没有!” 温长廊没回他,眼睛随处乱喵,然后就被商燕洲捏住脸,强硬地对上了他满是怒气的眼睛。 楞了半响,温长廊才出声道: “我知你担心我。” “既知我担心你,那就不要做那些让我担心的事,知道吗。” 温长廊顺从地点了点头,像只温顺的狐狸,在讨好地摇曳着尾巴,但是心里头,却另外有了一番打算。 这雾山,他是一定要去的,既然知道了那里有问题,他又怎会置之不理。 第268章 莲意殇 温长廊自从有了去雾山的想法之后,商燕洲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温长廊。 温长廊开始还能轻松地调侃两句,不过到后面,就实在无聊得紧了,商燕洲局里工作忙,每天转来转去的,可是温长廊却只是在旁边坐着,站着,什么也不干。 来回几天,他就受不了了。 “督长大人,我不想去了!” “为何?” 温长廊哭丧着脸开始抱怨: “太无聊了,光站着什么都不干,你不觉得我就是去给你们局里那群小姑娘观赏的吗?虽然我是很开心啦,可是也不能总是这样啊。”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自己偷偷去雾山的,我要是去,那我一定会带上你还有阴阳谏,我又不是去求死,还单枪匹马地杀过去,愚蠢不愚蠢。” 商燕洲明显不相信他: “温长廊,你的话我只信半分。” 哑口半响,温长廊突然就转了语气: “那我喜欢你,这话你信几分?” 商燕洲沉吟,而且淡声道:“看情况而定。” “看情况而定?这是什么话?” “你猜?” 商燕洲径自走了出去,不过这次却没有强硬地拉着温长廊出门。 温长廊得了空闲,就开始倒腾他的阵法。 莲意在一边凉凉地来了一句: “看来你的话真是一句都不能信啊。真以为你这破阵法有用?”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转身,莲意慢悠悠地说了句: “就怕你试完之后没命知道了。” 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箓,温长廊突然问她: “阴阳谏乃是老祖宗亲手所注,他竟然封印了雾山那妖邪,那为了以防万一,这封印之法他应该肯定会留下来的啊,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莲意没回他,而是直接变回了本体阴阳谏,然后发出人声: “你自己看,后面的都是空白一片,就算有,也被我遗忘了,我想不起来,能有什么办法。” 温长廊拿着阴阳谏翻来翻去,就真的发现此书的后半部分,都是空白一片,奇怪,随着莲意记忆的缺失,这书中的文字就会消失吗? “你到底为什么会遗忘这么多的记忆?” 莲意:“不懂,或许是被封印太久,记忆就随着封印而淡化了。” 温长廊烦躁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追问道: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记起来?” 阴阳谏在温长廊手中动了一下,然后就有声音传出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封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在阴阳谏温养了几百年,才恢复了过来。”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温长廊低着头,有些颓废地低喃着。 莲意化为人形,然后就独自站在不远处,有些恍惚。 “温漾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记在阴阳谏里,又把我封印在里面,我想,我应该跟那雾山里的妖邪,有些关系吧。或许想要找回那些记忆,真的需要到雾山走一趟。” 温长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从没想过,你与雾山有关。” 莲意觉得这没什么,她只知道她是书妖,而她对于自己成为书妖之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或许,真的跟雾山有关,谁知道呢。 第269章 罗盘毁 之后连续几天温长廊都没有出门,待在后院里研究他的阵法。 锁妖阵?万一不是妖呢?万鬼阵?要是又不是鬼呢? 温长廊脑子都快炸了,被耍了这么久,他却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每样准备一卦,不知道能不能算出来。 温长廊摆好阵,然后伸出手在上面割了一小口,血就顺着掌心流入了阵中。 温长廊闭上眼,启动阵法,罗盘也快速地飞转起来。 指针慢慢停下,温长廊迅速地睁开眼睛,却看到罗盘在摇摆了几下之后,砰地一声炸开了。 …… 这么强大的吗?连罗盘都给炸了。 温长廊拿起自己已经报废的罗盘,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这罗盘,用了好几代呢,要再买一个,那些古玩店里的,恐怕得喊到天价去,而且还指不定是不是真的,能不能用。 罗盘指针断了之后,温长廊阵法也不研究了,坐在后院里发了一下呆,然后胡乱将那些东西卷起来踢到一边,就转身进了客厅。 等商燕洲回来了,温长廊就殷勤地过去取下他的警帽,一脸心疼地开口: “累了吧,快速歇歇,我给你捏腿。” 商燕洲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也没戳破他,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温长廊的服务。 吃饭的时候,温长廊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眼看着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商燕洲才松了口问: “说吧,又有什么事?” 温长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就语气随意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你明天不是不用去局里吗?然后那个,我就想去外面逛逛,然后想让你陪着去。” 商燕洲吃了一口菜,然后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之前不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摆脱我,自己去雾山,今天怎么还特地带上我?” 温长廊恼怒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绞尽脑汁地摆脱你,我缠着你都来不及呢,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你每天忙得,都没时间放松一下自己,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喊席锦陪我去了。” 商燕洲抬头看他:“我说了不去?” “但你也没说去啊。” “去。” 商燕洲应了之后,温长廊就消停了一会,等过了一阵,就又小心翼翼地开口: “督长大人啊,是这样的,你看,逛街嘛,总是要买点什么的,所以你记得带点银票,万一我想买些小物件,没银票了可怎么办是吧?” 商燕洲放下筷子,透视人心的凌厉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开口: “你要买小物件,与我有何干系?” 温长廊扭扭捏捏了好久,然后就娇羞地搅着手指,娇嗔道: “讨厌,你都说了人家是爱人了,为爱人一掷千金,不是应该的嘛,况且人家就是想要个小物件。” 商燕洲神色不变,然后正色道: “莫要胡言论语,一掷千金只在王侯,你爱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温长廊娇嗔中止,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然后最终变成了不可理喻的泼妇: “我不管!反正明天你要陪我去!我那罗盘坏了!我现在没罗盘用!然后现在的罗盘真品都成了古董,我买不起!” 第270章 同道人 商燕洲揶揄地打趣了他一道: “买不起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温长廊偏头,冷哼道:“反正你得给我买,没了罗盘我这像没了命似的!一个渡怨师,连个罗盘都没有,这像什么话!” “行了行了,给你买。” 商燕洲耐不过他这磨人的性子,除了应下来,完全没别的办法。 第二天,温长廊一早就穿戴好衣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不透,然后就直接拉着商燕洲出了门。 驱车到黄埔大道那停好,温长廊就下了车,顺着旁边的街道找过去,然后一边找还一边问旁边的商燕洲: “督长大人。你知道这深京最大的古玩店在哪里吗?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罗盘就是命,马虎不得。” 商燕洲没说话,就走在前面,带着他进了一条古玩街。 在尽头的一家古玩店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深京古玩街藏品最多,种类最丰富的古玩店,别看它店面小,但其内却另有乾坤。” 温长廊有些惊叹,然后就走了进去,前面掌眼的伙计在看到商燕洲之后,就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引上了二楼。 二楼,才是这个古玩店,真正的实力。 温长廊一路看过去,惊得目瞪口呆,不过也没忘了此行的正事。 他转头问一旁的伙计: “你们这的罗盘都有什么样式的?可能拿出来瞧瞧?” “罗盘在这边,您二位随在下走来便行。” 伙计将他们引到一处僻静的柜台处,上面,都是五花八门的罗盘,温长廊只扫了一眼,就皱眉道:“就这些罗盘了?有没有其他的?不是说藏品最丰富的吗?怎么就这些?” “这……” 伙计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看不出喜怒的商小公子,然后就对他们鞠了一躬,谨慎道: “二位主先别着急,既然这儿的东西您二位瞧不上眼,那后边的就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了,您二位烦请稍等片刻,容小得去请掌柜后来。” 那伙计走了没多久,一名穿着貂大衣,打扮夸张的男子就走了过去,手里的毒蝎子,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 打量了温长廊还有商燕洲几眼,就弯下腰,陪了个笑脸: “看二位都是行家,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请问您要这罗盘,主要是玩呢,还是用?” 温长廊回:“自然是用。” 那掌柜再问:“是用于外出游玩,指明方向的可是?” 温长廊再答: “指方向是真。不过这指的却是,阳世末路阴间道。” 掌柜顿时就来了兴趣,语气高了一度: “哦,看来,还是同道中人?” 一番话下来,温长廊同样也对面前这个打扮张扬的男子起了兴趣,他拱起手,为表诚意,先自报了家门: “山野温姓,阴阳两界镇,阴阳铺渡怨师一脉,温长廊。” 听到阴阳铺三字,那男子眼中瞬间亮起,随后也自报了家门: “西南蛮夷地,师山蛊巫一脉,巫初!” 温长廊震惊:“巫师山一脉?!” 第271章 神桑木 温长廊一直以为,西南巫师山一脉,应该已经在六十年前就全部覆灭在雾山了。 没想到在这古玩店中,竟能见到巫师山的后人。 巫初同样惊讶,阴阳铺渡怨师,他如今竟是见到活的了。 “早就听闻阴阳铺一脉脚踏阴阳两界,能力非凡,如今一见,这气度,竟也是如此不凡!着实令巫初佩服!” 温长廊打趣道: “哪里哪里,巫师山一脉向来精通蛊巫之术,在如今恐怕是唯一的传承了,不知巫兄是出自巫师山偏脉还是正统?” 巫初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道: “巫初不才,乃是出于巫师山偏脉,正如温兄所说,巫师山正脉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湮灭了,如今,只是我们这些个别旁系的后代,还带着这巫姓罢了。” 温长廊稍微低头,眼中闪过精光,此人出自巫师山一脉,就算是旁支,但是刚刚看他手臂上的毒物如此地温顺,恐怕也是有些实力了。 他如今要准备进雾山,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胜算,还是得先将此人交下来再说。 再抬起头时,温长廊眼中透满了笑意: “如今我们百家门派凋零,能传承下来就已是万幸了,这旁支不旁支,在下觉得无所谓。 对了,跟巫兄聊天,可差点误了正事。这罗盘一事,巫兄竟是同道中人,那想必定然知道,我想要的罗盘,是什么样的吧?” 巫初应道:“自然,只是,罗盘一物非同小可,温兄怎会到这种地方来寻罗盘?” 叹了口气,温长廊伤心道: “碰到个棘手的东西,就把罗盘给折了进去,惭愧惭愧啊,你也知道,罗盘对于我们渡怨师来说,其重要之性,所以,还要麻烦一下巫兄,尽力帮一下了。” 巫初一把拉过他的手,义气道: “自然!温兄,我可跟你说,我这还真就有一个罗盘,适合你。” 说着就把温长廊往后面的厢房拉,招待他们坐下之后。 巫初就转身回房间中,打开密室,将一直珍藏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回到厢房里,巫初就把小盒子里的罗盘拿出来放在手心上,然后解释道: “这是我多年前无意中得到的罗盘,我在上面感受到了有道法施过的痕迹,便想着这应该是哪位高人道士,使用过的罗盘。 材质非常稀有,雕刻也精美,关键是,这罗盘里的指针,是用神桑木而制,虽是木制,但却比任何银器都要珍贵!” 温长廊听他说到神桑木,就有些惊讶。 “神桑木只是出现在典籍里的一种异常珍贵的自带灵气之树,难道,真的存在?” 巫初肯定地点头,道: “自然存在,神桑木长于西南地界人迹罕至之沼泽地。历来,只有我们巫师山的人,才会找得到这神桑木。 因此,我才怀疑,使用这个罗盘的道士,很有可能跟我们巫师山一脉有关。” 温长廊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就拿过那罗盘观看了半响,就输了一道灵力进去,罗盘果然,散发着浓浓的金光。 第272章 千金缘 这罗盘内自带的灵气,竟能感应到他的灵力?! 当真是奇物。 温长廊很是欢喜地开口:“巫兄,这罗盘竟然能感应到我的灵力,当真是神奇,只是,这既是巫兄的珍藏之物,那必定是十分贵重的,所以这价钱您看?” 巫初以拳掩唇,挡住唇边隐隐要勾起的弧度,然后向温长廊比了一个手掌,温长廊一看,就震惊地开口: “五千银元?这么贵?!怎么说我们都算颇有渊源的世交,你这么做人,可不厚道啊!” “咳咳咳咳!” 巫初被温长廊的话激到剧烈地咳嗽,面红耳赤的,嘴巴隐隐有要出口反驳的趋势,可是动了几下就消停了。 他这一巴掌,就这么容易被人误解吗?这明明就是五十万银票! 偏偏,温长廊还直接将那罗盘揣到自己兜里,占为己有,然后大言不惭地就着那五千银元在讨价还价: “巫兄,这样吧,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五折算两千五银元,然后我跟这罗盘看着就很有缘,这是缘分,不能用金钱衡量,为了不玷污它,勉强算一千银元吧。 还有啊,你看我们相遇了,也是缘分对吧,更不能玷污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就这一百银元,意思意思就好,不然显得我们太市侩了,不好。你说是吧,巫兄?” 巫初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放在桌上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好不容易捋顺了一句话,刚想开口,温长廊那一百银元就啪地一下交到了他手上。 “呐,巫兄,我也是爽快人,一次性付清,兄弟没亏你吧。” 巫初颤抖的手沉甸甸地握着那一百银元,内心似有一把小刀,在最脆弱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戳着。 他现在说,就是显得市侩,不说,就是亏到老本! 眼看着温长廊就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下摆,巫初是真的急了,他连忙跟着站起来。 “温兄,这个罗盘它不……” 温长廊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我懂!我真的懂!罗盘的用法我比你熟悉。” “不是……是这价格它……” “我明白!但是这一百银元是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莫要让我为难!” 温长廊十分为难地拧着眉头,似是很害怕巫初会将那一百银元还回来,然后直接留了一句: “巫兄,来日再约一番畅饮,我就先走了。” 就步履匆匆地出门去了,疾步如风,快得让巫初来不及开口,就只看着那两背影,渐渐走远。 旁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声都不敢吱,镇店之宝被人以一百银元买走了,他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在这时候戳掌柜的痛处。 而温长廊,出了门,上了车,放肆的笑声便压不住了。 笑得东倒西歪的,泪珠子都被逼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督长大人,你看没看他那憋屈样!笑死我了!” 商燕洲替他正了正身子,才揶揄道: “你买东西,就是这样讲价的?” 第273章 好学者 温长廊一边笑一边摆手,缓了口气,才气喘吁吁地开口: “不是,我告诉你,你看他穿得这么招摇,就知道这人好面子,而且我们阴阳铺跟巫师山的渊源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我这么一口咬了价,那他顾及名声,就算想反驳,都得忍着。” “而且你信不信,他肯定会主动来找我。” 商燕洲挑眉:“这么肯定?” 温长廊嗯哼了一声,然后拿出那罗盘一边把玩,一边开口: “当年巫师山正统一脉基本上都折在了雾山,我们阴阳铺在查真相,他们巫师山,肯定也在查当年的事。所以,他肯定会来找我合作,说不定想约我同去雾山呢。” 闻言,商燕洲脸一沉:“那便拒见此人。” 见他脸变得这么快,温长廊聪明地选择了中止这个话题。 此事多说无益,还需多多斟酌,而且,只怕到时候不是他想不想去,而是现实推着他往雾山走了。 —— 两日后,温长廊的话果然应验了,巫初打听到了温长廊的住所,然后就打算上门去拜访,自然也就被商燕洲特意安排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巫初在大门外转了两圈,就转转悠悠地到了房子的后面,干起了爬墙的勾当,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跟温长廊还是臭味相投的。 成功地躲过了守卫,巫初在小阳台那,冷不丁地就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眸里,只见阳台那人,坐得大气潇洒,对他挥了挥手。 原来早就知道他会来啊。 巫初轻松地跃上了二楼,稳稳地落在了阳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舒了好大一口气。 “温兄,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竟还让守卫防着我。” “哎!我可没这么干,没看我这都准备了两盏茶,招待您这位贵客嘛。” 温长廊将一杯茶给他推了过去,悠哉悠哉地说道。 巫初有些淡的眸,看人都是淡淡的,此刻却带着点惊疑: “你和那位公子,是这种关系啊。” 停下动作,温长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然后抬眼过去盯着他问: “怎么看出来的?” 巫初淡色的眸眯起,正色道: “我嗅到了你身上的欢爱气息,就是来自那位公子的,商公馆小公子,对吧?” 温长廊嘴角可疑地抽了抽,然后嘟哝了句:“狗鼻子真灵。” 巫初是听到了此话,不过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温兄,看这气息的浓郁程度,应该是昨晚,那你这坐着,屁股不难受吗?” 巫初这话,真的是禀着好学精神问的,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可惜这话在温长廊心里听来,就是炸药包,砰地一声就炸了。 温长廊当即就炸起来瞪了他一眼,大言不惭地道: “小爷又不是下面那个,屁股痛什么痛!没见识!” “哦哦~” 巫初恍然大悟,脸上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掏出一个漆黑色的小本慢慢地把学到的知识记了下来。 温长廊伸长了脖子过去,想看看他在记什么,结果这货自己嘴上喃喃出来了。 “龙阳之好,下面之人性格偏暴躁,易怒,不喜人说,此乃欲盖弥彰之表现,且,伴随轻微的痛感,在常人忍受范围之内,由此可见,龙阳之情事,可行。” 温长廊:“……” 你大爷的! 第274章 计划中 一盏茶的功夫,巫初已经详详细细地记录好了今天所学的知识,然后才收回本子跟笔,动作自然地饮了剩下的茶水,皱着脸啧了一声,才慢腾腾地开口: “温兄可知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温长廊勾唇:“学习龙阳之事。” 巫初:“……此乃个人兴趣,不能跟此次大事相提并论!” 温长廊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理解,然后翘起二郎腿,一副等着他下文的姿态。 巫初的手习惯性地放到桌子上,有规律地敲打着,偏头看了看外面有些阴沉的天气,然后才略显深沉地娓娓道来: “六十年前,各道家门派收到拜贴,前往雾山共御大敌,可是最后一个都没有回来,此事所有涉及的道家门派。 有的消失,有的避世,我们巫师山剩下的几个旁支,一直想查明当年的真相,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丝毫的进展。” “你们阴阳铺也在那时起,不允许任何道家门派进入温家镇,虽然消息封锁严密,但我们还是查出了点端倪,当年一起进雾山的人,还有一个逃出来了,那就是你爷爷,温风亭!” 温长廊没有接话,巫初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巫师山几次三番想见他,可是此人却生生在阴阳铺里躲到死,都没踏出一步。” “停!” 温长廊脸色有些难看地打断了他: “原来当年在阴阳铺外面监视我们爷俩的,就是你们巫师山啊。呵呵,你们是以为,当年的事情,跟我爷爷有关?” 巫初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的!我们只是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而且,自温前辈过世后,他们就放下了此事,这么多年了这事也淡得差不多了,可是我好奇啊,我听我祖爷爷讲过那些之后,就对雾山十分好奇。” 温长廊最后,给了他一句结论:“所以,你想去雾山。” “没错!年轻人就要勇于挑战,不畏艰险!雾山多神秘啊!不去探探太可惜了!” 巫初满脸兴奋地把自己的志向嚎出来,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十分精彩。 温长廊算是听明白了,这总的就是有人太无聊了想去寻找刺激。 这是正中他下怀啊。 温长廊咳嗽了一声,然后双手交叠在翘起的膝盖上,节奏地上下敲动,算计意味十足。 “巫兄,你也知道,我这很多事情要忙,整天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啊,时间对我来说,那就是生命,对吧。你想让我用生命跟你去探险,那你看你这,总得有点那什么是吧?” 温长廊怕他太蠢,听不明白,还特地用两只手指搓了搓,笑得十分纯良。 巫初算是看懂了,这一代的阴阳铺传人,该是掉钱眼里去了。 不由眼色又变了变: “钱不是问题,可是,你确定你学到了老祖宗的本事?可别到时候不但帮不到我,还拖我后腿。” 温长廊听罢,立刻笑颜如花,一拍大腿,爽快道: “妥了!有巫兄这句话,那我就算是请老祖宗附身,都把你平安带到雾山!我们阴阳铺,哪代是吃白饭冒牌货?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去!” 第275章 被收拾 巫初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又被骗了。 这笔生意,似乎不怎么值当啊。 温长廊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黄纸,上面林林总总地写了很多东西,交给巫初后,他正色道: “这上面的东西,全部搞来,不能掺假,这可是关乎小命的东西,我们探雾山不仅要有正当的理由,还要有足够的装备。” 拿过纸,巫初扫了一下上面的字,然后反应过去,脸色霎时就拉了下来: “你玩我呢!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是等着我上门呢!还坑我这么多银票!” “哎哎哎,这可是你情我愿的生意啊,什么坑不坑的,而且,探雾山确实是你先提出来的啊。” 巫初气噎,干瞪着眼不说话。 这时,一阵汽车的引擎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门的方向,一辆漆黑的汽车缓缓驶了进来。 温长廊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压着巫初的脑袋趴在了阳台下面。 督长大人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回来!被发现的话今晚屁股又有罪受了! 温长廊半拖办拽地把巫初拖进了房间里,然后一把塞衣柜里,谨慎又严肃地开口: “巫兄,去雾山好商量,但是现在要先保住我的命,你待这,千万别动!千万千万别动!听到没有!也不能出声!” 巫初脑袋有些懵地点了点头,然后砰地一声衣柜门就关上了,坐在黑暗里,巫初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躲衣柜里? 温长廊拍了拍自己脸蛋,又使劲地搓了搓,一直到两边红彤彤的,然后才跑下楼去,刚刚下楼梯口,商燕洲就走了进来。 “督长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商燕洲看他脸上红扑扑的,就问:“刚睡醒?” 温长廊很自然地点头,应:“嗯嗯,刚刚醒呢。” 商燕洲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无奈道: “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被子盖过头睡觉,会影响血管流通的。” “知道啦,我一下改不过来嘛。” 温长廊软软糯糯地靠着他,声音带着刚刚睡醒之后的无力感: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商燕洲也不管挂在他身上的人,就径直抬脚向楼上走去。 温长廊嘴角抽了一下,牙齿颤了颤,然后将他拖在了楼梯上,殷勤地开口: “拿什么,我去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温长廊怕像商燕洲这么鬼精的人,要是表现得太过。反而会被怀疑,于是就没有说什么,缠着他就打开房间进去了。 商燕洲拿过在床头柜上的文件时,眼睛一梢,就看到了阳台处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眸一眯,然后就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文件,强势地一把扯过温长廊,压在衣柜上。 然后就动手解他的衣扣,低下头在他的锁骨处,大力地允吸着。 温长廊脸色皱得难看,他推着商燕洲的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服。 他可不想在别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商燕洲商燕洲,督长大人!那个你不是要拿东西了!等下耽误事就不好了!” 商燕洲慢条斯理地揉搓着他,然后嗓音沙哑诱人地开口: “突然来兴致了。” 说完,就直接撕拉一声将温长廊的衣服扯开,然后二话不说地就低头,身上的敏感点被扯着,温长廊忍不住冲出口的呻吟,带着浓浓的情yu ,身体也难受地扭动着。 第276章 听门缝 这令人喷鼻血的一幕,大大地颠覆了巫初这十几年的认知,眨眨眼,他终于忍不住地嗷嚎出声: “停停停!我受不了你们了!” 商燕洲冷笑一声,就将温长廊拖过来,随手扯过一件西装包着,然后动手打开衣柜,声音阴沉冰冷: “滚出来。” 到这时候,要是温长廊还不知道商燕洲是故意的,那他就是白长脑子了,不过他还是怂着低头不敢说话,安静如空气,双手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还没好全的屁股。 巫初出来的时候,脸红得滴血,盯着他们,一句话都嗯不出来。 “出去,外面等着,要是敢离开,那你的古玩店就不用开了。” 巫初立刻正身,撒腿跑了出去。 然后站在门口处,以超凡的听力,听着里面先是乒铃乓啷的几声响,然后伴随着粗喘安静了两秒,就是一声闷哼,随后就是温长廊鬼哭狼嚎的声音,还……还伴随着一些可疑的黏腻的噗嗤水响声…… 巫初再一次可耻地脸红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里面就传来了温长廊的求饶声: “督长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放过~我再也不敢背着你见人了……!” 商燕洲一个深挺,低哑道: “道歉态度不够诚恳,予以驳回!” 这场带着惩罚意味的运动,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奄奄一息的温长廊,才被商燕洲大发慈悲地放过。 等商燕洲穿戴整齐,抱着软成一滩水的温长廊下来的时候,巫初立刻收回了听力,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欢爱,温长廊身上的青青紫紫还很明显,那脖子处,更是密密麻麻的红痕,遮都遮不住,而且,商燕洲也没想遮,就这样把温长廊放在自己怀里,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挑不出一丝毛病。 “私闯民宅,而且还是我的住处,巫先生,我想,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如今坐的是商家的沙发,脚踩的是商家的地板,就连头顶的天都是商家的那片,更何况还有古玩店的生意,这位警督局的督长,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权衡了得失之后,巫初果断抛弃了脸皮,扑通一声当着面跪了下来,开始求饶: “督长放过小的吧!巫家就我一根独苗了!不能绝种啊!” 温长廊蔫了吧唧地躺在商燕洲怀里,转头就嘟囔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没想到商燕洲没理会巫初,倒是低下头揪住他脸颊,眯起眼问: “看你样子,似乎还有力气?” 温长廊被吓得立即全身一僵,作挺尸状,且有气无力地回他: “哪……哪有力气了,人家好累了……呜呜呜~” “收。” “是!” 温长廊像小媳妇一样扁着嘴,两眼泪旺汪的,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屁股不能再折腾了…… 巫初是一边观察一边胆战心惊,龙阳之好,总有一方比较强势,看来,阴阳铺温家的人,这是不够强势啊。 商燕洲舒适地捏住温长廊柔软的脸颊,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巫先生此次前来,恐怕不是为了观察我们的吧?” 第277章 太在乎 巫初一时没主意,就打眼看了温长廊一下,结果温长廊直接给他瞪了回去: “看我干嘛,我可没答应过你去雾山的!” ……刚刚不知是谁连合约都准备好了!尽坑他! 巫初咬咬牙,就破罐子破摔了挑明: “商先生,这是我们巫师山与阴阳铺之间的心病所在,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是您的爱人,但同时也姓温。这一点就算您再自私,都没法改变的。” “你这举动,无疑是用这世间无数生命的安危来成就你所谓的爱,商先生,这不是爱,而是束缚。” 商燕洲手顿住,笑了,只是夹着寒冷刺骨: “我想,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巫初腾地站起来,一脸正气,义愤填膺: “轮不到我也要说!温兄喜欢你,做什么都由着你,就因为你不愿意,所以他便舍了这天下人的姓命来陪你胡闹,你可曾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过? 他在责任与你之间,在天下人的性命与你之间,痛苦抉择。你为何就不能支持他一次,再危险,两个人一起扛,又有何惧。” 巫初操着一口不怎么正经的京普,身上张扬轻浮掩去了之后,是一张执拗又倔强的脸。 温长廊什么都没说,神色有些淡然地踹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说话小心点。 那眼神阴森森的,吓得巫初差点腿软,怂了。 不过巫初这番话,到底还是戳到痛处了,以往一直回避的问题,如今被一个外人,血淋淋地搬上了台面,容不得他商燕洲再回避。 说实话,商燕洲很想拔枪崩了面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 他向来是一个行动派,既然想了,便直接从腰间拔出那漆黑的家伙来,然后优雅地拿在手上把玩着。 巫初眼睛瞪了瞪,随后想到自己好看的脸,脚步往后退了退,毕竟,识时务为俊杰。 温长廊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踉跄地从商燕洲怀里坐起来,对他挥了挥手: “巫兄,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尽快回你一个答案的。” 巫初点头如捣蒜,然后就飘着出去,气氛太压抑,他呼吸有些困难。 巫初走后,温长廊正坐在商燕洲身边,声音明亮清脆: “商燕洲,你总觉得我不够在乎你,我随时都会离开是吗。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了?” 商燕洲垂眸,沉默道:“不是不相信,只是太在乎。” 过了半响,商燕洲又开口:“你若想去,我……以后就不拦你了。” “但是,这通灵眼,你必须拿回去,能保命。” 温长廊咬紧牙,怒而站起来一脚踹翻了前面的矮桌,冷冽道: “商燕洲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这件事之后不要再提了!你是老年痴呆了吗?这个时候了竟还在说这事。呵呵。” “我就想要一句话而已!我就想要你一句:我陪你。很难吗?就这三个字很为难你吗!啊!你这个混蛋!” 温长廊骂着骂着,自己眼眶反而红了,用力吸了吸鼻尖,温长廊转身就走了出去。 商燕洲局促地朝他的背影伸手,但是,却又慢慢地垂了下来。 第278章 殊途归 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商燕洲将手中的枪用力地朝墙壁砸去,然后又脱力般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难堪自私的自己,这样的人,他自己都厌弃,何况是别人。 “唉,你们明明心里都有彼此,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莲意从二楼飘下来,语重心长地道。 商燕洲认输了一般仰头枕在沙发上,嗓音沙哑地开口: “也许是我疯了魔,见不得他有一丝半点的危险。” “其实,进雾山,或许对你们都好,如今雾山已然成了你们之间的心结,若是听之任之,你们之后只会越走越远,对了。” 莲意停住话,然后身形一转就化回本体阴阳谏,然后径自飞到商燕洲前面,不停地抖着说出人话: “我昨晚,睡得有些不安稳,所以就想起了一些事,你自己看一下吧。” 商燕洲掩去眼底的狼狈,拿过阴阳谏翻看着,果然,后面原本空白的页面,如今,多了一些字。 元初之年,与东方游历之时,现一妖物,以人之体,以阴气为引,以骨为架,以血辅之,此乃阴中之重魂,实际不可小觑。 初始,与东方共设锁灵大阵,后其逃之,失去踪迹。 这……商燕洲抬眸,沉思道:“这些,说的是雾山那妖物?” “正是。” 随着话音落下,莲意也变回人形,在商燕洲面前坐定,声音之中,多了一份尊崇: “公子当年与……东方公子游历之时,就遇上过一次那妖物,不过当时公子年少,实力尚不能与之抗衡,所以就让他给逃了。这妖物与阴阳铺的渊源,确实不小。” 莲意沉吟了半刻,然后有些为难地开口: “其实,温长廊这小子的天赋,应该是继公子之后的第二人了,他没有通灵眼,实力却已经达到了当年公子的半数实力以上,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太过于担心。” 商燕洲眉心微动,福至心灵: “那,如果加上通灵眼,实力是否会达到鼎盛?” 莲意毫不避讳地点头: “是,渡怨师本就是靠通灵眼来汇聚天地之间的灵气,而温长廊,不得不说,天赋极高。” 几乎没有犹豫,商燕洲就在心里作了决定: “我同意去雾山,但是,若有一天,你记起了换眼一术,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不要让他知道。” 莲意有些不解:“你不怕他恨你骗他?” “恨不恨,以后再说吧。” 商燕洲缓缓舒了一口浊气,站起来,露出脸上温润的笑意,起身走了出去。 莲意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别扭,明明互相关心,却谁都不肯拉下脸来,她这个老人家,都快看不下去了。 温长廊在外面胡乱兜了几圈,发现自己在这偌大的深京,根本无处可去。 最后被冷得瑟瑟发抖,不得已只能红着鼻子又走了回去,回去之后才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商燕洲这会估计早就回局里了。 坐在沙发上,温长廊怎么想都来气,见着跟商燕洲有关的东西就想动手砸了,可是转念想想又舍不得动。 第279章 情人话 商燕洲已经两天没有回来过了,温长廊躺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 闭上眼睛就是那张清隽好看的脸,最后实在睡不着,就坐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没人动过的烟。 来到阳台,自己点了一根,有模有样地抽了起来。 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大爷的,眼泪被呛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温长廊直接被吓得打抖,手里的烟头就这么明晃晃地从阳台处掉了下去。 “你抽烟?” 商燕洲沙哑的声音沉了半分,在黑暗中的眉,也微怒拧起。 来到他跟前,借着淡淡的月光,商燕洲看到了温长廊红红的眼眶,心里那处,轰然倒塌,软了下来。 伸手两人揉进怀里,商燕洲的声音,温柔得滴出水: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温长廊猛吸了一口鼻子,干涩的喉咙溢出了苦味: “两天不着家,一句对不起就打发了!你是不是找小姑娘去了?!” 商燕洲稍微低下头,在温长廊的发顶上落下蜻蜓点水一般的细吻: “怎么会,只是有些问题需要理一下。” “那理出来了吗?” 商燕洲轻笑:“理出来了,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温长廊脸颊轰地红了,呐呐了几声,最后噗嗤笑了出来: “滚你的,谁是你媳妇,臭不要脸。” “除了你还能是谁。” 商燕洲话音落下,就骤然打横抱起自己的小媳妇,长腿跨步来到床前,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然后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腰带、纽扣,明明是诱惑性感的动作,却偏生出了风流贵公子的意味。 且还一边解扣子,一边正经地说着荤话: “两天没见,你这小嘴巴想夫君没?嗯?” 温长廊掩嘴轻笑:“衣冠禽兽。” 商燕洲勾唇,动作潇洒地将昂贵的金属皮带抽出来,随手扔到一边,然后,笑容邪恶地俯下身来: “媳妇乖,替夫君脱裤子。” 商燕洲这人,平时看着一本正经,严肃得要命,可是在床事上,却浪得……比他还狠。 温长廊在他越来越热辣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伸手过去,将他那已经宽松挂着的军裤脱了下来,然后,就是漆黑的亵裤。 温长廊的手,就像条狡猾的鱼,在矫健的肌肉上,来回游动着,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过了几分钟,商燕洲的呼吸渐渐加重,忍耐力似乎是到头了,他拍了拍温长廊笑得狡猾的脸蛋,嗓音沙哑: “乖,转过去,屁股翘高。” 温长廊咬了一下牙:“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浪话?” 同时,也乖乖地背过身去,按照他的话做。 第280章 锁灵阵 第二天醒来,温长廊动了动酸软的身体,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撑开疲累的眼皮,脑袋放空了几秒,才回想起昨晚的事。 眨了眨眼睛,温长廊双手撑在床上半坐起来,身边的位置早已经凉了,扭头看看外面的阳光,温长廊眯起眼睛,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一边打哈欠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身子就走进洗浴间洗漱。 这个时间,督长大人应该不在家了,估计早就到警督局了。 透过镜子,温长廊看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温长廊的流氓脸,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穿好衣服下来,就看见客厅里,在卡擦卡擦地吃着他零食的莲意,温长廊当即脸就黑了:“什么东西到你嘴里了就都是浪费。” 莲意对他的嘲讽无动于衷:“我的听觉可以覆盖到整个深阳城,昨晚某人的求饶声,可是吵得我一晚上没休息好。” 温长廊叉着腰,丝毫不避讳:“怪我们过分恩爱咯,你这个活了五百年的单身老妖怪。” “过分了呦?小子。” 温长廊转头哼了一句,然后就抬步去厨房里找吃的,刚刚端上一碗面,莲意就走了过来,靠在光滑的墙壁上,声音慵懒: “小子,吃完了就到后院来,既然要去雾山,没点准备,我可不想跟你去送死。” 说完,莲意就一扭一扭地走开了。 温长廊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吃面。 慢悠悠地吃完面,温长廊才踱步去后院,后院里,莲意安静地站在草地上,长睫毛掩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寒风,在轻轻摆动。 “锁灵大阵的阵法图,我这里有,你要去雾山,锁灵大阵就必须要掌握。” 莲意也不看身后的人,就挥动手臂,一张发黄的图纸就自动出现在温长廊的手上。 温长廊展开一看,就知道,这是完整版的锁灵大阵阵法图,之前他爷爷所布的,不过是锁灵大阵其中的一个小阵。 “这锁灵大阵,是不是就是老祖宗用来对付雾山妖物的阵法?你恢复记忆了?!” 莲意耸肩:“恢复了一部分,这锁灵大阵确实是公子专门为了对付那妖物而设的,你若能领会这阵法其中的三分真领,那也算是天赋不错了,好好琢磨吧。” 温长廊直接盘腿坐在草地上,将图纸展开,乍一看上去,确实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 好精妙的阵法。 “这个大阵,是由很多小阵法组成的,很复杂啊,而且有一些,还是已经失传了的古阵。” “对啊,所以才让你多费功夫去领会,我可没指望你能完全吸收这阵法,领略一二,你便受益良多了。” 毕竟,一手建立阴阳铺的惊世天才温漾,只有一个。 温长廊将一整个大的阵法图给拆开,分别画在其他的图纸上,完成了之后。 温长廊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手段,一个由一百八十八个不同阵法组成了锁灵大阵,结构复杂,阵法之间的互相融合也相当精妙。 第281章 阵法成 温长廊通过分解阵法,在黄符纸上用沾了自己血的符笔,一点一点地将阵法重现。 完成了一小部分之后,温长廊往阵法图上注入了一道灵力,符纸瞬间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威力明显不小。 不过是其中一个小阵法,就有如此威力,那要是完整的锁灵大阵,其威力可想而知。 下定决心之后,温长廊就闭门不出,专心研究起阵法来。 莲意也由着他瞎琢磨,心想怎么也不可能有公子的天赋,还能把锁灵大阵给研究出来不成。 半月后,温长廊胡子拉碴地从房间里走出阳台,嘴角勾起的淡淡笑意,差点闪瞎了莲意的眼。 大手一挥,在深京的上空就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巨大光芒的巨圆,笼罩在整个上空。 在灵力的催动下,其中无数个小阵法不停地变幻,融合又分离,带着让无数养活都战栗的磅礴威力,如同一张逃不开的巨网。 而这张网,除了莲意能看见之外,就是远在古玩店的巫初。 锁灵大阵,成了! 莲意勾唇,笑:“行啊小子,真是小看你了。” 温长廊嗤道:“我温小爷想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一个锁灵大阵还能难得倒我?” “可别高兴得太早,阵法是成了,可要是没有足够的灵力注入维持阵法,那也是空阵。” 温长廊对此并不担心:“放心吧,我有办法。” 他早就发现了,只要和商燕洲有亲密的接触,他就能感受到通灵眼的灵气,上次梦游失去灵力,就是在和商燕洲亲密纠缠了之后,灵力就恢复了。 他只要借着和商燕洲亲密的机会,从商燕洲吸收通灵眼的灵力,那他就不怕灵力枯竭了。 只不过,以后怕是要辛苦一下自己的屁股了,唉。 锁灵大阵成了之后,去雾山的日子就提上了日程,巫初之前对商燕洲的枪口还有些阴影,所以每次来找温长廊,都是趁商燕洲不在的时候。 这天,商燕洲走后,巫初就直接略过大门,轻车熟路地翻墙进来。 温长廊站在二楼的阳台,倚靠在栏杆上,揶揄地看着他矫健的身手: “堂堂巫师山一脉,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丢人不丢人?” 巫初在墙头上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单手叉腰:“我说,咱们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行吗?” “谁跟你一家人?我跟我们督长大人才是一家人。” “得了,别秀你们那点破恩爱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能出发?” 温长廊挑眉,不以为意地开口: “你这是急着去送死呢?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巫初白了他一眼,然后动作迅速地跳下墙头,直接冲力,连续几个跳跃,跃上了二楼,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温长廊前面。 拍拍身上的水珠,巫初开口:“放心,早就备好了。” 停顿了半响,巫初突然开口问:“兄弟,你家那位跟着去吗?” 温长廊点头:“当然!不跟着去我的灵力找谁要去。而且,我家督长大人也不是个软柿子,你害怕拖你后腿不成?” “不是。” 巫初皱着眉头,撮了撮手掌,有些担心: “他毕竟是普通人,我这不是怕他那磕着碰着了到时候让你分心嘛。” 温长廊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放心,孰轻孰重,我掂得清。” 第282章 小猫咪 晚上,餐桌上,温长廊与商燕洲相对而坐,旁边,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吃啊,你怎么不吃?” 温长廊不明所以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然后看着坐那不动的巫初。 巫初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就你家男人那杀人的目光,我能吃的下饭那真是神了。 商燕洲动手给温长廊夹了一夹青菜过去,然后淡声开口: “雾山如今是众多探险爱好者的挑战地,在雾山外围,有一家探险公司,这家探险公司,是经过政府部门审批同意成立的。 为了保证挑战者的安全问题,所以在雾山外围设了警戒,没有经过探险公司的确认和同意,是不能私自上山的。” 说了这么多,商燕洲放下筷子,总结了一句: “所以,我们想要上山,就必须要伪装成正常的探险者,通过报名,跟着探险队的人,一起上山。” 一听此话,巫初就皱眉: “那不行啊,那些都是普通人,容易坏事,我看我们还是偷偷进去吧,这也难不倒我们啊,搞定几个警察而已,是吧?温兄?” 温长廊扒饭的动作停住,抬眸看了一眼商燕洲越发深沉危险的目光,然后转过头去,一巴掌拍在巫初的后脑门上,怒道: “偷什么偷!我们是合法守法的人,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还袭警?!”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个蠢货。” 温长廊顶着压力给他使了一个眼刀。 你在人家警督局的督长前面说这些违法乱纪的事,也真是好胆子! 巫初伸长脖子,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话,然后卡擦一声,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都怪这张破嘴! “那个……那个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哈哈哈……” 巫初干笑了两声然后就发现笑不下去了。 商燕洲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轻启薄唇: “我以为巫先生是正经合法的商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需要申请一张调查令,停业彻查一番了。” “别!商督长!我那就是随口一说,我真的就是一合法的商人,从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笑话,谁开店还没点上不得台面的事,这要是一查,不非得停业整顿不可,古玩店的生意可不能就这么砸了。 想了想,巫初放低了姿态,很委婉地开口: “商督长,您看我们这怎么都算是合作伙伴吧?毕竟是要面对共同的敌人,我们不能内讧是吧,这加入探险队的事,您安排就行,我一定支持!” 商燕洲眉心微动,淡笑:“如此,那我就权当巫先生没有意见了。” “没意见!” 巫初拍着胸脯保证完之后,就认命地扒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 至于商燕洲,则吩咐厨师长将厨房熬好的汤,盛了一碗过来,放到温长廊旁边: “将碗里的青菜吃了,然后把这碗汤喝掉。” “遵命!” 温长廊乖乖将那几根青菜啃完,然后端起汤,真的喝到一口不剩。 喝完之后,还像个要糖的孩子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商燕洲。 商燕洲满意地揉揉他柔软的发顶,笑着说:“真乖。” 然后温长廊享受地眯起眼睛,就差没喵一声了。 第283章 温戏精 巫初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莫名的伤害。 这和谐的相处方式简直挑不出毛病。 霸气一方的阴阳铺渡怨师,在督长大人的面前,简直乖得像只小猫咪。 “看够了吗?” 商燕洲凉嗖嗖地剜了这多余的人一眼,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巫先生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等探险队的事情确定下来,会再联系你的。” 巫初懵着点了头,然后在厨师长亲切的微笑中,被请出了大门。 讨厌的人打发了之后,商燕洲就一巴掌撸在温长廊的脑门上,然后起身,走向了客厅。 温长廊还没从小猫咪的角色中转换过来,就被赏了一巴掌,脸色当即就臭了下来。 “商燕洲!原来你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根本就不爱我!” 商燕洲伸出修长的腿,挡住油腻的某人,声音平静: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 温长廊气愤:“你每次上床的时候都会说爱我的,你这个骗子!” 商燕洲呵呵笑:“你也知道是上床前?” 温长廊:“……” “原来你这么说就是为了骗我上床!你这个负心汉!” 温长廊泫然欲泣,低头慌乱冲到被惊呆在门口处的厨师长怀里,哭诉: “厨师长,我……我被骗了,失了身还失了心,现在还被抛弃了。” 厨师长恍然大悟,然后怜惜地拍着他的后背,痛心地说: “孩子,你受苦了,是少爷太不是人的,怎么能这么对一个乖孩子!” 随后,就瞪了客厅里坐的安稳优雅的少爷,谴责: “少爷!你怎么能做这等负心之事!” 商燕洲看着一脸严肃,义愤填膺的厨师长,感觉头有些疼: “你该去休息了。” “休息!我去休息了,好让你继续欺负小温是不是!” “行吧,既然你们如此惺惺相惜,那今晚,你们就一起睡吧,记得好好保护你的小温。” 商燕洲语气平淡且冷静地说着,然后放下手中的报纸,双手插兜,迈着慵懒高贵的步伐,向楼梯上走去。 温长廊哭声停了一下,狡猾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发现这么发展下去,好像亏的是自己。 于是立刻松开扒在厨师长身上的手,丝毫没有自觉,转身就追了上去: “刚刚我是开玩笑的督长大人别抛弃我~!” 最终,此事在温长廊贡献了无数次屁股之后,成功地获得了督长大人的原谅,被准许在商督长的床上就寝。 酣畅淋漓的一场运动结束之后,温长廊软绵绵地摊在商燕洲的怀里,语气懒散地问: “探险队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有所准备了?探险公司的人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吧?” 商燕洲眯起眼,慵懒地靠在床头,手无意识地轻抚着温长廊细腻的腰侧肌肤。 “嗯,放心吧,我跟他们打过招呼,我的身份不会被发现的,我们到时候会单独一辆车,上山之后就找个机会跟探险队的人分开就行。雾山目前就只允许在外围活动,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在雾山内围。” 第284章 战雾山 一 温长廊抬头揶揄地看着他:“看来,你对雾山还挺了解的嘛。” 商燕洲:“嗯,查过一些资料,行了睡吧。” 温长廊努努嘴,就在商燕洲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商燕洲,却眯起危险的眸,盯着某处黑暗,小声打趣: “祖奶奶这偷窥的毛病,该改改了。” 莲意切了一声,然后凭空飞出来,安稳地落在了被面上。 “看看吧,这是最新记起的内容。” 商燕洲不疑有他,拿起阴阳谏打开,后面空白的页面,果然又多了几行字。 与东方行至孤坟地,偶救阿莲,共赴深阳城,东方气郁,寻一小倌,吾虽生气,但自知东方心境,与吾相通,知己好友,何须猜忌。 看完这短短的几行字,商燕洲眉头深锁: “这阿莲想必是你,可是这东方又是谁?而且,这些内容,与通灵眼一事根本联系不上。” 莲意叹气,惋惜道: “东方是公子的知己好友,后来因为家族原因与公子分道扬镳,这些,都是公子的回忆。可是寥寥几笔,又怎能写出公子当时荒芜的心境呢。” “至于有关通灵眼的记载,应该在后面会有的,不过我还没有记起,如今我的记忆也不知是触发了什么,开始慢慢恢复了,总觉得,跟五百年前的事有关。” 商燕洲合上阴阳谏,继而问道:“五百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莲意身形一转,就化为人形,面对着从阳台处倾洒而下的月光,嗓音清浅,失落道: “大抵记得些无关紧要之事,都是关于公子与东方的。算了,我想此次去雾山应是一种机遇,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恢复记忆了。” 莲意走后,商燕洲低下温柔的眸,凝视着温长廊安静的睡颜。 平日里一惯不饶人的嘴,如今无意识地嘟起,嘟哝着,时不时还往他怀里拱,像只撒娇的猫儿,惯会撩拨人。 三天后,冬至,小雪。 温长廊与商燕洲,还有巫初、莲意,一行人开始出发前往雾山,与探险队的人集合。 温长廊穿着厚实的毛绒大衣,戴着黑色的毡帽,双手还套了手套,全副武装,在这凌冽的冬雪下,不停地原地跳动。 商燕洲跟巫初都在指挥下面的人将准备的东西搬进后备箱。 因为要赶长途,所以,商燕洲特地从他父亲商允意那里找了一辆军队配置的越野车,看上去高大霸气。 温长廊舒服地眯起眼睛,看着商燕洲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视线也跟着转来转去,不经意扫到一边的莲意,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老妖怪,你不冷吗?” 在这下着雪的天气里,她竟然只穿着她那件白色复古纱裙,一头长发披散,清冷妖艳的小脸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莲意张开双手,将停留在掌心的雪吹掉,然后轻吟浅笑: “区区霜雪,何足畏惧。” 说得也对,一个老妖怪,怎么会冷呢。 第285章 战雾山 二 东西全部装上后备箱之后,他们就开始上车,鉴于旅途较远,所以他们决定由商燕洲与巫初二人轮流开车。 剩下那两个不会开车的,则怡然自得地在后坐里享受着小肉干。 从深京出去,先是商燕洲开车,巫初坐在副驾驶,幸好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下雪。 道路的情况不至于太恶劣,驶出了深京,道路就开始变得空旷,车速也慢慢提升。 后面两个人闹得累了,就睡了过去,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只剩下汽车在前进的声音。 等温长廊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纱,朦胧神秘。 稍微伸到前面去,发现开车的人换成了巫初,而商燕洲则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温长廊使劲伸长脖子到前面盯了一会,然后转头质问巫初: “你是不是压榨我家督长大人了?看把他累得!” 巫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 你大爷的温长廊! 你家督长大人开车的时候还是小雪,我现在开车,外面是下着大雪,更累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一个不留神打滑了那大家就都死翘翘了。 温长廊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怜惜地转过去,心疼地看着商燕洲有些苍白的脸,过了一会,商燕洲生生被温长廊灼热的视线给盯醒了。 商燕洲大掌顺手一捞过来,按到唇边亲了一口,然后笑道: “好看吗?” 温长廊脸颊红红:“好看。” 在一旁开车无辜的的巫初,真想一个方向盘甩过去,这两个祸害! “坐回去吧。” 商燕洲再按近亲了一口,然后就将他推了回去,视线就落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抬手看了一下腕表,问巫初: “这么大雪,你开车稳吗?” 巫初嗤笑:“放心,没事的,开慢一点还是可以的。” 商燕洲鼻腔里应了一声嗯,然后就静静地注视着外面一掠而过的白雪,神色平静。 坐回去之后的温长廊,转身看看已经变回本体的莲意,心念一动,就让巫初停下车,然后硬是把商燕洲给拉到了后座上。 巫初鄙视地盯了他一眼,就重新开车上路,连看都懒得看。 温长廊熟门熟路地在商燕洲怀里拱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笑意浓浓地躺着,温暖惬意。 商燕洲挑眉,眯起幽深的眼,一把将人捞了起来打开腿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嗓音清冽迷人: “拉我过来就是为了当枕头?” 温长廊转了转眼珠子,随即勾唇,跃跃欲试般靠近商燕洲,附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还有人在呢。” 商燕洲不以为意地对前面的巫初说了一句: “非礼勿视。” 巫初认命:“老子还不想看呢,你们最好收敛点!” 收回视线,商燕洲神色慵懒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温长廊犹豫了半响就抵不住诱惑,双手抵在胸前,慢慢地贴了过去。 闭上眼睛,专心勾勒着迷人的唇形,贪婪着散发淡淡竹香的气息,热潮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往身下拱去。 “嗯嗯~难受。” 第286章 战雾山 三 “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人形的莲意,睁着朦胧的彩眸,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们。 温长廊心里咯噔一下,就赶紧退开,横眉瞪了她一眼: “你不是睡觉吗?怎么突然醒了?” 莲意随意陈放着自己修长的美腿,嗓音懒懒的: “睡醒了,这是到哪了?要到了吗?” 商燕洲无奈地掐着温长廊的腰,让他安分地坐着,然后才回莲意的话: “没,估计得晚上十一点左右。” “啊……那晚上才到,岂不是没饭吃了?” 温长廊一听到要晚上十一点才到,就耷拉着耳朵,有些不高兴。 莲意听完,也跟着附和:“是啊,坐了一天车还没饭吃?明天爬不动了。” 听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在前面开车的巫初嗤了一声: “你们还担心人探险公司会怠慢了你们不成?也不看看身后这位主是谁,商督长肯定都打点好了吧。” 商燕洲这时适时地开口了:“我跟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等我们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的。” 温长廊高兴地嘟哝:“那还好。” 打了一个哈欠,温长廊百无聊赖地在商燕洲旁边动来动去,兴致来了就撩拨一下。 觉得无聊了就撒泼一下,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了。 晚上十一点多,他们准时到达了探险公司给他们安排的旅社。 在严寒天里,旅社门口站着一排人,全都挺直了腰板,睁大眼睛盯着慢慢停下来的车。 商燕洲拎着温长廊的领子下车,自然地走过去与他们一一握手。 “我是探险公司的负责人,林海。这是镇上的镇长林常,还有这次探险队的队长,苏小然。” 探险公司的负责人林海一一为商燕洲介绍,商燕洲回以轻微的点头示意,与他们握手之后,嗓音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这次来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就是普通的探险队员,各位就不用这么拘谨了。” 林海与林常齐齐点头,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进了旅社,又差人给他们安排住处,放置行李。 之后又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夜宵,将人伺候得滴水不漏。 从深京来的大人物,一点都怠慢不得。 几人心里明白,这次他们会跟着探险队的一起进雾山,定然是有其他任务的,他们也不便问,只管伺候好了,不给自己留麻烦就行。 回到旅社房间,温长廊就开始不停地打哈欠。 刚刚吃饭的热乎劲过去了之后,一阵一阵的寒意就侵袭过来,这是在雾山下的一个小镇。 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这旅社算是镇上最好的旅社,可是,没有暖气。 打了一个哆嗦,温长廊苦哈哈地抱怨: “这鬼地方这么冷,床还不是热炕头,这让人怎么睡啊。” “就这条件了,快去洗澡,不然等下没热水。” 商燕洲不容置疑地将他拖起来,为他找了换洗的棉衣裤,然后就直接将他拖进了窄小的洗浴间。 温长廊一边反抗一边哆哆嗦嗦地跳着脚,牙齿咬得咯吱响。 “商燕洲!别摸老子!” 商燕洲嗤笑道:“你身上哪地方我没摸过?行了快穿上衣服去被窝里暖着吧。” 第287章 战雾山 四 温长廊快速地穿上衣服,然后一边打开洗浴间的门一边冲后面喊: “你快点出来!给老子暖被窝!” 商燕洲一脚踹他屁股上,笑骂:“出息!” 温长廊被踹了后面也顾不上生气,两三步跃过去跳到床上掀开冰冷冷地被子躺进去,就好像睡冰窟窿里一样。 幸好没多久商燕洲就出来了,身上穿着绒毛睡衣,依稀还带着沐浴后的暖气,他一坐到床边就被温长廊扯进被窝里紧紧地缠住。 温长廊抱着身边的热源,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半眯着眼很惬意。 商燕洲揉揉他漆黑的发顶,在上面落在一吻,温柔开口: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山。” 将怀里的人紧了紧,商燕洲伸手关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天。 商燕洲与温长廊穿戴整齐之后,就到旅社大厅里与探险队的人汇合。 他们到的时候,巫初已经在跟探险队的在打趣聊天了,看着人也不算多。 探险队一共有十一名成员,队长林常。 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标准的登山服,保暖措施做得很安全。 因为昨晚得了命令不能泄露他们几人的身份,所以林常只是照例介绍了一下他们,就开始组织人员拿好登山装备,御寒衣物,还有食物。 商燕洲温长廊还有巫初,他们有自己的东西,所以一人背着一个大包,打算轻装上阵。 “好了,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走!” 整装待发,温长廊跟商燕洲并排走在一起,漫天的风雪渐渐地将他们的足迹掩去,巫初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一路上倒也安静。 他们徒步出发,来到雾山脚下的木索桥前,林常就放慢了脚步。 雾山的地形很奇特,与小镇之间被一道巨大的沟壑隔开,与小镇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一条很有历史的木索桥。 两边都用巨大的铁链连接着,下面是厚木板,如果是往下看的话,就会有一股很强的眩晕感。 温长廊跟巫初特地放慢了脚步,让商燕洲在前面稍微挡住一点,然后温长廊从兜里拿出罗盘,注入了一道灵力,屏气凝神感受这指针的快速转动。 随着他们慢慢地走近雾山,指针的跳动就更加地剧烈。 温长廊咬咬牙,就撤回了灵力。 “怎么了?” 巫初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就赶紧问。 温长廊摇了摇头,严肃道:“没事,就是雾山的气流很诡异,似乎在抗拒罗盘的探索,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我能应付。” 巫初:“那就好,我们过了这木索桥,就相当于进了雾山外围,要小心点。” 温长廊不认同地摇头:“那倒不用,这雾山外围对外都是开放的,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们要进的,是雾山内围,等一下,你让你肩膀上的小毒蜥蜴去探一下路。” 巫初明白地点了点头,就加快了脚步追上了他们。 过了木索桥,就是很宽阔的一片雪地,洗洗漱漱的灌木丛被漫天的大雪覆盖住,大风刮过,周围就响起了很大的风灌过树林的声音,像厉鬼惨叫,野兽怒吼。 第288章 战雾山 五 按照探险队的路线,就是围绕着雾山外围,进行探索,时间的话,在入夜前,刚好能下山。 温长廊对商燕洲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拉着巫初扑通一声,倒在雪地里。 “哎呦!肚子疼!” “怎么了?!” 队长林常听到喊叫声,就赶紧跑过去,一脸着急。 商燕洲嘴角微抽,就淡淡地开口: “估计是吃坏肚子了,这样吧,你们先走,我们等下再跟上来。” 林常刚想说不能掉下队友,就对上了商燕洲沉着的眼,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然后转头跟自己的队员解释了一下,就继续按照既定路线向前走。 等不见了人影之后,温长廊就立马从雪地里蹦起来,得意洋洋:“哈哈哈,小爷的演技不错吧。” “行了,别耽误了,快走。” 巫初催促着他,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温长廊也收回了玩笑的神色,拿出罗盘,注入灵力,按照巫初的小毒蜥蜴与他的罗盘所指的方向,都是一致的,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方向了。 越往里走,积雪就越深,甚至有些地方,都超过了膝盖,他们的速度也不由得变慢了很多。 商燕洲手上拿着一把短枪,一边前进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整个山林都是静悄悄的,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诡异。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就到了那道警戒栏,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对视一眼,就轻松地跨过了警戒栏,继续向里探进。 一路上静悄悄的,巫初为了活跃气氛,就开始找话题: “温兄,你平时,平均一周的求欢次数,大概是多少?” 温长廊:…… “你大爷的求欢!信不信我踹死你!” 商燕洲极轻的一声闷笑,还是传入了温长廊耳朵里,气得他呼哧呼哧地拳头过去: “笑屁啊!” 商燕洲宠溺地接下他软绵绵的拳头,正经开口:“好了。专心看罗盘,不要分心。” 温长廊哼哼了两声,就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巫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虚心请教: “我是找错话题了吗?” “你闭嘴!” “好的。” 三人又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程,突然扑面而来的一阵热风,让三人停下了脚步。 温长廊眯起眼睛,怀疑道:“这个天气,怎么会有热风?” 商燕洲盍动鼻翼闻了一下,随后开口: “有一股硫磺味,很淡。” 巫初也使劲闻了一下,然后摇头: “没有啊,我怎么闻不出来?” “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不会闻错的,这硫磺是制作炸药的主要材料,我现在背包里,还有炸药呢。” 温长廊一愣:“你带炸药?” 商燕洲点头应:“随手带的,以防万一,炸药是种硬武器,作用很大。” 巫初转头不再说话,炸药都能随手带,他自叹比不上。 寻着这硫磺味,几人开始放慢脚步,谨慎地移动着。 卡擦一声,因为巫初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本来静悄悄的山林,突然就更静了,过了一会,周围就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商燕洲是最先一个反应过来的: “是蛇!” 第289章 战雾山 六 大批大批的蛇成包围状向他们靠近,吐着蛇信子,摇摆着身体。 密密麻麻的一片过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温长廊咽了一把口水,扯得嗓音生疼,又吸了两口冷气,然后对巫初开口: “巫初!你来!” 巫初神色一凌,就上前一步,凌空而起,随着越快越快的手势,黑色的蜘蛛从雪地里钻出来,将他们围成一圈,威风凛凛。 对付毒物,还是要找比他们更毒的东西,操控各种剧毒之物,就是西南巫初山一派的强项。 这也是,温长廊一定要找巫初合作的原因。 好使! 就在蜘蛛与毒蛇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商燕洲却拧紧了眉: “这附近的硫磺气味越来越浓,按理说,硫磺是蛇的天敌,这些蛇,怎么会聚集在这里呢?” “这些都是被操控的蛇,受操控者影响,就是些傀儡。自然不会怕硫磺。” 巫初轻松落地,慢悠悠地解释。 拍了拍手,巫初不紧不缓地开口: “瞧出点端倪没有,温兄?” 温长廊冷哼:“我再看不出来我就是傻子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被盯着呢。” 用力吸了一口鼻涕,温长廊转身在商燕洲衣兜里掏啊掏,将睡在温柔乡里的莲意给挖了起来。 “老妖怪!你对手来了还不出来招呼一下!” 阴阳谏飞起,直接糊在温长廊脸上,随后就落地变成了一位站在漫天风雪里,盈盈笑意的妖媚女子。 “吵什么吵,打扰我睡觉。不就是一个小傀儡嘛,还能翻天了不成。” 莲意冷冷地扫着周围,嗓音带着寒意: “上次打到一半就被附身跑了,这一次,可没有这么容易跑了。” 此话一出,隐藏在雪地里的兰寂,波澜不惊的眸子就惊了一下,如一潭死水,泛起了涟漪。 那个神秘的女人,道行比她高,上次就差点死在她手上,幸好主人及时附身,将她救走。 不过在这,在雾山境内,主人的地盘,五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凡人,能从容而退的! 莲意闭上眼睛,然后又突然睁开,彩眸变成了泛黄的书影,妖异魅惑。一只手轻轻抬高,一抹白雪在指尖停留,须臾之间,就化作利刃,向远处袭去。 乌鸦在枝头散开,兰寂躲过攻击,从雪地里慢慢地走出来。 温长廊心里暗叹:两个老妖怪之间的对决,精彩。 跟她交手了这么多次,都让她给逃脱了,不得不说,确实难缠。 兰寂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很厉害,但是进了雾山,光是厉害是没用的。” 莲意轻轻勾唇:“无所谓,能揍你就行,对了,你也可以像上次一样,把你的主人叫出来,呵呵。” “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想见主人,痴心妄想!” 兰寂沉喝之时,与莲意就打了起来,同时,在他们周围也升起了浓雾,本是很温顺的雪骤然翻滚,混着浓雾,席卷而来。 温长廊混乱之中,就抓住了商燕洲的手臂,心中感应着罗盘指针的方向,然后快速地移动过去。 第290章 战雾山 七 不知道在翻滚的风雪中走了多久,温长廊仿佛没有了知觉,只知道紧紧地抓着身后的人,不停地往前走。 温长廊感觉手中的触感,有些冰凉,刚想回头问,就脚下踩空,翻滚在雪地里。 沿着下坡不停地滚动,半途还撞到了无数个灌木丛还有掩埋在雪里的石头。 闷痛传来,温长廊抓着商燕洲手臂的手,更加地用力,千万不能,把督长大人给弄丢了! 就在温长廊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冲力才慢慢减弱,停了下来。 温长廊调整了一下呼吸,艰难地抬起头,可是却又在瞬间,停止了呼吸。 他手里一直拽着的,是一个雪人,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就融化了! 温长廊苍白的唇毫无血色,二话没说,就沿着滑下来的高坡爬上去,可是视线,却又被旁边的一汪深潭,给吸引住了。 怎么……会? 温长廊停下动作,踉跄地站起来,慢慢挪过去。 巨大的深潭,深不见底,潭水清澈,翻滚,在下着大雪的天气里,冒着沸腾的热气,看着像是一个天然的温泉。 可是底部又不停地冒出血气,温长廊楞楞地伸出手,在潭面轻点了一下,瞳孔剧缩。 冰的! 这翻滚的潭水是冰的! 上半部分潭水清澈无比,可是凑近一看,潭水底部,竟然全是血红一片。 温长廊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拿出罗盘,注入一道灵力,指针几经折腾,最终就指向了潭水之中。 这下面……难道就是妖物的老巢! 温长廊跌坐在潭边,眼睛转了几转,放出念力,可是都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屏障给挡了下来。 也不知道督长大人怎么样了。 此时另一边。 商燕洲一张冷静的脸,此时沉郁得可怕。 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曲起膝盖坐在雪地里,嗓音低沉: “找得到吗?” 巫初摇头:“念力被无形之中的力量给屏蔽掉了,依我看,温兄肯定不会有事,我们现在走散了,他肯定也是跟着罗盘走的,我的毒蜥蜴跟他的罗盘是同一个方向的,所以,我们不算没路可走。” 商燕洲沉沉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站起来说:“那就走吧。” 一边刚刚打完的莲意,有些意犹未尽地略回了地面,而兰寂,又借着雪地给遁走了。 不过莲意此时却不急着去追,温长廊那小子不知道有没有事。 莲意刚走了两步,脑海就轰然炸开,一下记忆如潮水一般,不停地袭来。 闷痛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到一起,又轰然炸开。 “啊!” 察觉到异常,商燕洲皱着眉回头,看到倒在雪地里的莲意,就快步跨过去。 眉宇紧蹙: “怎么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莲意轻呵一声,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许久之后,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 “你要的答案,我现在可以给你了。” “抱歉啊,一下子接收了太多遗忘的记忆,所以有些难受,一会就好了。” 莲意硬撑着坐了起来,然后风轻云淡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痕迹。 第291章 战雾山 八 过了一会,莲意声音平静地开口: “你们的眼睛,是我给换的,当初有一个年轻男子,,也就是你父亲受伤了,他的血沾在了阴阳谏上,那时候封印就松了,后来,你们就拿着阴阳谏研究,哦对了,那时候你是个瞎子,呵呵。” 沉重的笑意并没有冲散这阴沉的气息,莲意努努嘴,就继续说: “温长廊那小娃娃说要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你一天,让你看看他的样子,看看漂亮的温家镇。 我那时候有了点自主意识,觉得有趣,就……就给换了。谁知道,后来,温长廊爷爷,也就是温风眠那小子,把书上的血迹给擦掉了。” “而且还拿到公子的牌位前,供奉了一阵,所以,封印加强了之后,我的自主意识就慢慢地又消失了,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商燕洲怔了很久,才苦涩地开口: “是他……主动说要换的?” 莲意点头,应: “嗯,这件事确实也有我的责任,若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那我可以帮你们把眼睛换回来,不过,温长廊的眼睛是他爹用灵力所化,脱离了他身体的话,就会消散。” 莲意认为,有些事,还是应该让他知道的。 商燕洲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平静: “你的意思是说,我把通灵眼换回给他之后。我就会重新变成瞎子。” “是。” 商燕洲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换吧。” 风轻云淡地说完,商燕洲就站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准备出发。 巫初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不过听下来,大抵也明白了些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 小时候的阴差阳错,长大后又再度重逢,并且相爱,确实挺有缘的。 与此同时,在潭水边静坐了很久的温长廊,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背包取下来,把锁灵大阵的阵法图贴身携带,然后又拿了很多的符箓。 各种驱散怨气的灵宝,收拾好一个,温长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深呼吸了几口气。 在风雪交加的严寒天里,一股脑扎进了潭里。 潭水虽然在翻滚,但是温度却堪比冰窖,冷刺入骨。 温长廊加快速度下潜到潭底的血色前,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就钻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温长廊一度失去了控制力,那些血水从鼻子,耳朵,嘴巴流进胃里。 很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四肢百骸,心脏处也遭受巨大的压迫。 温长廊喉咙一阵腥甜,生生被逼出了一口血,翻腾停下来之时,温长廊已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洞穴中。 四肢瘫软在黏糊糊漆黑一团的地上,温长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喘气声在空旷的洞穴中。 被击打传送,最后通过回音不停地在整个洞穴上空回荡着。 等体力恢复了之后,温长廊才用手撑在地面,慢慢地站起来。 刚抬一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被地上黏糊糊的液体给绊倒。 “这是什么?” 温长廊稍微弯下腰,点燃了一道符箓扔在上面,结果如星星之火燎原,火势快速地散开。 而地上被灵符燃烧过了地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第292章 战雾山 九 温长廊眯起眼睛弯下腰使劲地盯了一下,然后果断拿出小锤子。 在闪闪发光的地面上不停地敲打,企图能把上面的黄金抠下来。 等火势彻底消停了之后,温长廊嘴巴张开,合拢不起来,震惊地看着面前震撼视觉的一幕。 遍地黄金,就是这样的吧。 整个地面,黄金铺设,金黄色反光在四周的洞壁上,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 如同白昼,而蜿蜒向洞穴深处的那条通道,两边的长明灯在接触到亮光之后也自动点燃。 这……应该是哪位古代皇帝的墓穴吧?这么豪。 温长廊放轻了脚步,不敢太用力踩在这些黄金上。 眼里的亮光也收了回来,要是有命出去,他一定得撬上一块黄金带走! 稳住心神,温长廊开始缓慢地向唯一的通道走去,两边的长明灯发出幽蓝的明光。 隐隐有血气传出来,不过在靠近温长廊身侧的时候又被反弹了回去。 一路过去,通道上堆满了人骨,看着那些尚未腐烂的服饰,温长廊停了下来,抽出匕首挑起来眯起眼睛审视了很久,终于在腰侧上发现了一枚木牌。 巫。 木牌上雕刻着一个巫字,周围环绕着一只毒蜥蜴。 这是巫师山一脉弟子随身携带的令牌! 莫非当年爷爷跟巫师山还有各道家门派已经找到了妖物的老巢,只是最后没能出来! 温长廊隐藏在冷静背后的凝重,越发不安。 当年这么多高手都没能出来,而他不过孤身一人。 温长廊强迫自己将脑袋里的杂念摒除,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未知的方向。 收回匕首,拿出符箓注入灵力向前抛过去,符箓没有发出幽光,他才谨慎地向前移动。 又向前走了长一段路,视线才开始宽阔,转弯走下楼梯,温长廊被面前的景象震到了。 空旷的石室里,悬吊着无数具骨架,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宛若地狱,尸体遍布,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怨气冲天。 一些尚有自主意识的魂魄,见到有生人的气息就疯狂地冲过去,结果都在温长廊的符箓下消散。 “你很聪明。” 空旷的石室里回荡着沙哑苍老的声音,穿透密密麻麻的尸体,然后准确无误地在温长廊耳边回旋。 温长廊皱眉,没有回话,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过了一会,那声音又接上: “你们阴阳铺,花了五百年的时候,都没能杀了我,你觉得,凭你一个没有通灵眼的废物,能动得了我?” 温长廊勾起一抹笑意,嗓音玩味: “那你又为何会在这躲了五百年,而出不去呢?” “你怎么知道我出不去?” 温长廊啧了一声,轻笑:“你要是能出这雾山,恐怕就不会在外面布置这么多傀儡了吧?” “哼!拜温漾所赐,害得本道失去肉身在这被禁锢了五百年!如今本道神体即将重塑完成,五百年过去了,这世上,本道可不信还会有第二个温漾!” 温长廊恍然大悟: “你自称本道,莫不是生前是修道法,只不过后来又修了邪道。” 第293章 战雾山 十 这一点,温长廊倒是没有想到。 他慵懒地挑了挑嘴角,轻松道: “这世上当然不会有第二个温漾。事实上,也并不需要第二个温漾,有我一个温长廊,就足够了。” “好大的口气。” 空旷封闭的石室顿时阴风四起,无数冤魂鬼哭狼嚎,到处冲撞。 温长廊眯了眯眼,就不耐烦地撒出一把符箓,注入灵力,凝聚又爆开,瞬间所有冤魂都化为空气。 鬼哭狼嚎的石室,也安静了下来。 温长廊冷着脸,走到石室中间,刚刚踏入中间的圆盘,右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口中溢出一起鲜血。 周围阴气太重,这封闭的石室又没有灵气供他吸收,这样下去,灵力消耗太大了。 早知道,上山之前应该找督长大人吸点灵气的,失策了。 抬眸看向前方由血气所化的血傀儡,温长廊眼睛里闪过狠厉。 抽出匕首,在掌心划过,然后握住抽出,匕首沾满了血。 翻身向前,匕首快速地带过,碰到匕首的血傀儡就瞬间化为一滩血水,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动作,抬腿侧腰,飞身俯地,手中的匕首散发着金光,将前面的血傀儡一一收割。 没多久,在他身后就形成了一条血河。 而温长廊身上,则沾满了猩红恶臭的血,白净的脸上神色自若,可是下手的速度却一点都不示弱。 解决完最后一个血傀儡,温长廊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缓缓勾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踉跄地向前走去。 一直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躺着一副漆黑的骨架,骨架上,附着软烂的血肉。 温长廊嗜血轻笑:“看来,你这重塑身体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嘛。不知道这血池,要是加点我的血,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说完,温长廊就将手上的匕首甩了出去,在差点碰到池沿时,被一顿红色的兰花给挡了下来,随后,一名神色清冷的女子就出现在血池前。 温长廊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声音淡然: “挺忠心的嘛,不过,这一次,你可不会这么幸运了呦。” 温长廊动作慵懒地玩着手中的罗盘,然后动作一停,身形就瞬移到兰寂面前,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 兰寂没有说话,表情不变,偏身躲过了攻击之后,就从后方袭击,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在充满血腥的空气中。 如同利刃,穿透了血腥,又融合在血腥中。 温长廊一边与之打斗,一边轻松地开口: “好好的一个兰花妖,却偏偏生在这血污里,当真是自甘堕落啊。” 兰寂应付着越来越密集的攻击,渐渐地就被压制了招式,身上的妖息被磅礴的灵力束缚在体内,没有办法发挥出来。 “该死!你到底做了什么!” 温长廊耸肩,轻笑:“没做什么,只是无意之间,发现了一株兰花而已。” 温长廊悠闲地蹲下来,手中捏着角落里的一株兰花,嗓音慵懒。 第294章 战雾山 十一 温长廊刚才打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株兰花,转念一想,就不难猜测这就是兰寂的本体,兰花。 “哎,可别冲动呦,这花骨朵可是很脆弱的,一折就断。” 兰寂没有动,这时,后面的血池开始翻滚。 一只无形之中的黑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温长廊袭去,温长廊本可以折了那兰花然后躲开攻击。 可是温长廊却迎上了那攻击,用灵力挡了回去,可是后面的兰花还是被血气成刃削掉了几瓣。 兰寂本体受损,人形也摇摆不定,伤及心脉。 她跪趴在地上,有些不解地看了温长廊一眼。 温长廊回以她一抹不甚在意的笑: “看吧,你被威胁之后,第一时间想要你命的,反而是你主子。” “不过一个傀儡,还妄想威胁本道!” 血池翻涌,那株兰花瞬间就被卷进了血池之中,而兰寂,也以肉眼可见了速度,枯萎变老。 兰寂眼睛里有些迷茫,然后对上血池里的骨架,又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 温长廊暗骂了一句愚蠢,然后就拿出锁灵大阵的阵法图。 开始布阵。 锁灵大阵繁复异常,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温长廊不仅要专注摆阵,还要应付血池中的攻击,就算再珲厚的灵力,都不经用了。 —— 商燕洲跟巫初跟着毒蜥蜴的足迹,来到了深潭前。 翻滚的潭水却冒着寒气,十分地诡异,在巫初要伸手过去碰的时候,却被莲意制止了。 “别碰,这潭水很诡异。” 巫初:“我家小蜥蜴就是在这停下的,这……会不会就是妖物藏身之地的入口?!” 商燕洲拧着眉,神色严肃地在寒潭边打量着,最后,在覆盖的雪地里找到了温长廊的背包。 商燕洲心脏骤然收紧,一种不敢面对的可能在心头形成。 “他,可能跳下了这寒潭……” 手中紧紧地抓着背包带,商燕洲跌坐在雪地里,脸色苍白,满目苍夷。 莲意没有出声,只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寒潭,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很多的记忆都想了起来,可是那些被隐藏得最深的,却迟迟不敢去回忆,被藏得这么深,那些记忆一定很痛苦吧。 泛白的指尖用力握起,莲意迅速地掩饰好了眼底的狼狈,然后转身,嗓音冷静: “还记得上次教你的咒术吗?现在重复一遍,闭上眼,用你的心去感受他,跟他融合。” 商燕洲抬眸,对上莲意妖异的彩眸,然后迅速地盘好腿,将呼吸放平缓,闭上眼。 慢慢地回想着温长廊对他撒娇时的狡黠笑意,脆弱时窝在他怀里的依赖,面对危险时义无反顾地救他时的坚决。 那么生动的温长廊,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温长廊,你现在感受到我了吗? 在一片迷雾中,商燕洲的脚步坚定不移地前行着,在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呼唤,声声打在他的心脏上,痛在不停地在叫嚣着。 张开双臂,商燕洲温润好看的脸上勾起一抹雅致的笑意,与面前的虚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第295章 战雾山 十二 石室中,温长廊的脖子被血气化成的气息勒住,无数血丝从身上穿透。 钻心的痛从身体每个角落里传来。 绕是如此,温长廊一双决绝的眼睛却散发着坚定的光,手上的手势不变,口中振振有词。 体内的灵力开始枯竭,温长廊就割开自己的手,利用自身血脉先天的优势来制造灵气,然后转化使用。 “唔……!” 温长廊被一股大力抛在石壁上,然后又重重抛下,撞击在地上,不停地咳血。 不顾自己满口的鲜血,温长廊勾唇,毫不在意地轻笑: “怎么?不能走出那池子,就这点招数了?上次在深京,受了不轻的伤吧。” “区区一个阵法,还妄想伤本道?” 温长廊用膝盖撑着地面,踉跄地维持着站的动作,手势开始越来越快,体内的灵力接近枯竭,不过他却固执地没有收手。 血池不停地翻滚,咆哮着滔天的怒气,顷刻之间,血气翻涌形成血爪,直袭温长廊心脏。 电石火光之间,血爪入心的同时,温长廊也感受到了来自商燕洲身上通灵眼的气息。 不晚! “喝!” 温长廊借助与通灵眼契合瞬间的庞大力量,将锁灵大阵最后一个阵法补全,然后爆发所有的灵力,注入到阵法中。 阵法成,开始不停地变幻,直直穿过温长廊心脏的血爪化为血水,直接摊在温长廊的身上。 翻滚的血池在锁灵大阵的镇压下,开始疯狂地涌动,整个雾山,都因为锁灵大阵升空形成的强大灵力气流而震动。 失去任何支撑的温长廊双膝无力地跪在地上,艰难地低头看着自己被穿透的心脏,凄然轻笑。 这下,真的完蛋了。 失去意识前,温长廊模糊之间看到了血池中的骨架在锁灵大阵的镇压下迅速地缩小。 然后,就彻底合上了眼。 锁灵大阵造成的雾山剧烈震动引起了天地之间的异变,本就肆虐的暴风雪如今更是席卷而来。 商燕洲与温长廊之间的感应突然断掉,让商燕洲本就苍白的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脚步踉跄地站起来,就要往潭水下跳。 莲意刚想阻止,他们脚下的雪地却突然发出剧烈的颤动,瞬息之间,莲意一手扯着一个人就瞬移到半空中。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雪地都被掀了起来,飞溅到半空中的血散落,又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变成晶状体,整个天空都是暗沉的,灰蒙蒙一片。 莲意定定地看着那冲天而出的身影,直接冲破了锁灵大阵,然后盾逃而去。 最后那一瞬间的视线对上,莲意觉得,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恐惧从心底的地狱里慢慢爬升。 他……呵呵。 莲意回到地面,苍白如纸的脸上破碎的笑意蔓延,那些最不想记起的回忆接憧而来,就像是毒蛇,在她的心脏上残忍地啃咬着。 原来,我曾经那么的不堪。 商燕洲跌跪在那巨大的深坑前,双眸血红,然后不顾一切地直接滚了下去,手脚并用爬到了那满身是血的人身边,手脚无措。 第296章 战雾山 十三 温长廊静静地躺着,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湿,像个破碎的娃娃,一动不动。 商燕洲颤抖地捧起那布满血迹的脸,不停地擦,可是不管怎么擦,那些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流,就好像商燕洲眼眶里猩红的泪,止不住。 “温长廊你这个王八蛋!谁允许你死了!你给我起来!混蛋……” 商燕洲撕碎了嗓音,竭力地喊,可是再也不会有人用那样的笑回他了。 巫初紧随着商燕洲跳了下来,踩在血水里,脚步难移,一眨眼,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商燕洲抱着温长廊,毫无征兆地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莲意面前,跪下,声音沙哑: “救救他……救救他帮我救救他……用我的命也可以的!” 莲意木然的脸突然就笑了:“呵呵……救?救不了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商燕洲却什么都不管,只是不停地呢喃: “救救他……救救他……救救我的温长廊啊!啊……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一向冷静优雅的商燕洲,此时却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固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撒手。 莲意偏头,抹掉脸上的潮湿,然后抬手在他体内输入妖力,护住他早已经破败不堪的心脏。 做完之后,就站起来抬手施了一道妖力,将温长廊冰封起来,然后嗓音清冷道: “想救他就马上走!马上回阴阳铺!” 他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来到木索桥前,却发现木索桥已经被震断了。 莲意没有说话,而是一手巫初一手商燕洲,直接凌空而起,运用妖力快速地瞬移到旅社前。 一路过来,莲意明显感觉到了小镇上的血腥之气,心念一动,就能感受到笼罩在小镇中的死气,整个小镇的人,都死了。 她的妖力根本不能支撑从这里到阴阳铺的距离,所以只能坐汽车出发。 为了安全,巫初自发坐到了驾驶座,然后开足了马力,按照莲意所说的路线走。 车上,商燕洲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也不顾温长廊身上冰冻的温度,紧紧地圈在怀里,不肯松手。 莲意在一边安静地坐着,声音很平静: “回去之后,我会为你们换眼,通灵眼是阴阳铺的传承,凝聚了历代渡怨师的灵力。 在温长廊换回通灵眼的时候,通灵眼之中的灵力会全部与他相融,说不定,这磅礴的灵力,会自动修复他的身体。” 说到这,莲意哽咽了一会,然后才继续开口: “不过我并不能确定他能醒来,所以,这就是一个毫无胜算的办法。 失败了,他救不活,你会失去眼睛,成功了,我也不能保证他会醒,而你同样会失去那双眼。” 商燕洲低着头,嗓音沙哑:“我知道,但不是还有一丝希望吗,够了。” 只要还要一丝希望,那就足够了。 莲意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偏头看向车窗外。 悲伤被无限地放大,漫漫大雪,再无生机,满目苍夷,如同她自己。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是自己。 第297章 战雾山 十四 他们抵达温家镇时,整个街道寂静无声,血迹斑驳。 莲意心中隐隐不安,果然,出事了。 抬头看向笼罩在温家镇上空的阴云,心中的那抹不安更加肆意乱窜,那人逃出来了。 借助锁灵大阵的力量,破了雾山的禁制,虽也受了重伤,但是一旦出世,对于现在的社会来说,就是毁灭。 莲意不敢犹豫,加快步伐回了阴阳铺。 阴阳铺有几百年的禁制,那人受了伤,定然不敢硬闯。 将温长廊安顿在祠堂里,巫初此刻也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抬起头,担忧道: “雾山的妖物逃了出来,外面恐怕都已经闹翻天了。” 莲意一身清冷地站在温家一众牌位前,有些平静地开口: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躺在这里的一堆牌位了。” 说罢,莲意转身:“商燕洲,决定好了吗?” 商燕洲抬眸:“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莲意:“好,巫师山的那小子,你帮忙注意外面的动静,不要让任何东西跟人进来。” 巫初刚应完好,脚底下就一哆嗦,阴阳铺的禁制就被一股力量给撞击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形成一团全身漆黑的气体,气体不停地翻滚。 一名笼罩在黑雾之中的男人,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巫初震惊,随之后怕,那脚步就像是踩在他心脏上,力量悬殊,让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而莲意,却不自觉地向前迈近了一步,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嗓音清冷: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宝儿,你将为父忘了五百年,难道,为父不应该罚你吗?” 莲意脸色泛白,声音颤抖:“你不配这么叫我!更不配做我父亲!你这个疯子!” 来人轻笑:“疯子?宝儿,你真是不乖了。” 莲意泛白的指尖颤抖着,彩眸里的恨意在肆意撕扯着,叫嚣着,她最不愿记起的。 就是面前这个,她所谓的亲生父亲,打着爱她的名义,将她当成修炼的炉鼎,肆意羞辱折磨,整整五年。 她曾经,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并非生而为妖,在逃出去之后,被公子救了,从此跟在公子身边过了一段无忧的日子。 可惜,她最后还是被修成妖道的父亲找到了。 直到最后,公子将她封印在阴阳谏里,她陷入沉睡,意识消散,那些夜夜折磨着她的噩梦,似乎才慢慢地抽离。 而现在,不过是回到原点,可是如今,却没有第二个温漾公子来护她了。 莲意强迫自己从那些回忆里出来,然后扯出一抹极寒的冷笑: “阴阳铺的禁制,可比雾山的要牢固许多,妖物,你慢慢在这耗吧!” “妖物?”声音猛地下坠,变得狠厉,然后开始不停地攻击着阴阳铺的结界。 莲意知道这禁制迟早会破,所以她如今,需要尽快让温长廊苏醒,找回通灵眼。 莲意在祠堂前施了一道屏障,将里面的一切都挡了起来,然后让巫初在屏障外,随时注意着禁制的情况。 盘腿坐在地上,莲意手势微动。给温长廊解了冰冻。 商燕洲安静地跪坐在温长廊面前,脸上淡淡的笑意浮现。 手指一点点地描绘着这人的模样,生气的开心的,算计的,最后,都停在了温长廊说喜欢他时,眼睛里布满亮光的那时。 第298章 战雾山 十五 他笑着,在温长廊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默默地将这人的样子,牢牢地刻在了心脏里最柔软的位置上。 抽身之后,商燕洲眸光平静地抬起,嗓音很轻: “可以开始了,要怎么做?” 莲意表情微怔,忽然有些酸涩的滋味涌上来。 “将他立起来,相对而坐,然后闭上眼睛,其余的,交给我。” 商燕洲把温长廊立起来,然后十指交叉紧握,望着温长廊精致眉眼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莲意不敢耽误,于是立马撑起手势,将妖力注入二人身上,口中默念,他们身下就形成了一个八卦图。 阴阳相对,随后快速地转动,商燕洲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时机成熟,莲意抬眸看了一眼温漾的牌位,然后狠下心,操控着妖力,慢慢地将商燕洲眼眶中的通灵眼剥离肉体。 离开商燕洲的肉体之后,通灵眼只是两团金光,巨大的力量失去桎梏,莲意差点没控制住心神。 这么强大的力量,肯定引来了很多的阴邪之物,她要加快速度。 莲意注入了自己半数的妖力,将蕴含强大灵力的通灵眼,慢慢地移动到温长廊前面。 许是血脉之间的传承呼应,通灵眼自动进入了温长廊的身体,然后爆发出磅礴而强大的灵力,将温长廊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失去了十几年的通灵眼,重新与灵体融合,从心脉开始,缓缓游走,温长廊的手无意识地抬起,让灵力在体内肆意地狂欢。 一直被压制的天赋灵力,也失去控制,往外散出,引得被这强大力量吸引而来的无数游魂。 疯狂地撞击着阴阳铺外的禁制,眼睛里全都是对于力量的贪婪。 莲意如何都想不到,温长廊体内竟然还压制了天赋灵力。 如今重新与通灵眼融合,两股力量交融,这种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世间所有妖邪鬼怪惧怕。 历代渡怨师的灵力,竟全部都被他吸收,化为己用! “喝!” 温长廊骤然睁眼,眼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尊贵且强大无匹,身上无风自动,衣摆猎猎。 稳稳落地之后,温长廊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扫过莲意的眼,薄凉透骨: “为什么?” 莲意沉默:“你会死。” 温长廊偏头:“我已经死了。” 莲意冷笑:“你没死,他也没死,温长廊,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非要看着外面血流成河,你才甘心吗?” 温长廊突然大喊,眼眶血红,嗓音里泄露了一丝奔溃的情绪:“我凭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 啪! 莲意冷着脸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温长廊!当着这温家祠堂几百个牌位前,你竟说出这种话!阴阳铺世代肩负的责任,你当是儿戏?他不想你痛苦,不想你成为这世间的罪人,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的苦心?” 温长廊沉默了很久,然后双手掩面,湿润从指缝里不停地滑下来,许久,温长廊奔溃地跌坐在地上,痛哭。 “啊!商燕洲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擅自做主!啊!你凭什么……” 第299章 尘埃定 上 这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却又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温长廊撑在脸上的手,温柔缱绻的声音慢慢响起: “傻瓜,别哭了。” 温长廊身体僵硬,抬眸就看到了那依旧清隽好看的面容,熟悉的温柔笑意。 只是那微凹的眼眶,让温长廊的眼泪瞬间流得更凶。 “督长大人……” 温长廊扑进那无比熟悉,温暖宽阔的怀里,将脸埋在里面,失声痛哭,哭声里,全是委屈。 商燕洲如今眼前是一片漆黑,虽有些不习惯。 但还是凭借记忆,将手放在那柔软蓬松的发顶上,动作细致温柔地拍了拍,嗓音揶揄: “这么爱哭?” “狗屁!大混蛋,你以后再也见不着我这张好看的脸了。让你作!” 温长廊声音哽咽,越说眼泪就越泛滥。 商燕洲勾着唇角,嗓音迷人:“没事,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停了一会,商燕洲摸索着双手捧起温长廊的脸,专注道: “小廊儿,去吧,去完成你的责任,我相信你,一定是最勇敢,最好的一位渡怨师,不要辜负了这历经五百年风雨的阴阳铺,更不要,将自己置于选择之上。” “因为你从不需要选择,我不在你的选项里,所以,你不需要为难,不需要有那些负罪感。” 温长廊没有说话,但商燕洲知道,他听进去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温长廊稍微抽身,在那苍白的唇上亲了一口,嗓音沙哑:“你希望我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松开商燕洲的怀抱,温长廊站起来,轻松地扯了扯嘴角,还有心情跟巫初开了句玩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的绝世无双俊脸蛋吗!” 巫初:“……没” 手臂一扬,温长廊凌空而起,脚踩在地上时,巨大的灵力震荡到周围,那些叫嚣的游魂瞬间被震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面前这个,丑男人。 “长得这么丑还出来混,哼,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眼睛里的震惊因为这句话而收回,他冷哼道: “没想到你竟然顿悟了阴阳铺的传承,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温长廊耸肩,嗓音懒散:“不,你已经杀过一次了,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温长廊就直接祭出了灵之剑,当初拼死拼活才能祭出灵之剑,如今却不费吹灰之力,可想而知,已经找回通灵眼的温长廊,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碰! 温长廊直接跳出了阴阳铺的禁制,跟他对打起来,强大的灵力波动,使得方圆百里的游魂都被震散。 顷刻间哀鸿遍野。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温长廊空出一只手,暗中将锁灵大阵其中的阵法画出来,然后注入灵力,一点一点地完善整个阵法。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皆被震得后退数里,口中腥甜,吐出鲜血。 见情况不妙,他便想逃走,可是此时,温长廊在打斗中暗自布置的锁灵大阵,已经悄然形成。 在大阵法的压制之下,周围的血气开始狂躁不安,疯狂地向四处逃蹿。 第300章 尘埃定 中 温长廊冷冷地扫视着那不甘心的男人,半刻后,勾唇轻笑,懒懒道: “小爷被你整得这么糟心,你还想跑?我们阴阳铺的各位祖宗们,还没请出来跟您聊会天呢。” 说完,温长廊虚空盘腿,口中振振有词。 “万祖归位!” 一方天地变色,黑云遮日,随后身后祠堂上的牌位开始剧烈地震动,进而无数虚影从牌位中飞出来,以温漾为首,站立在锁灵大阵的每个阵位上。 从温家第一代渡怨师温漾开始,阴阳铺历代的渡怨师,都被术法操控,以灵体出现,且皆拥有独立的意识。 站在阵心的虚影温漾,清冷的眉眼扫过那张疯狂的脸,摇头道: “当初放你一命,将你封在雾山,望你能悔过,却不料,你这妖道,竟再次出来害人。” “用不着你假慈悲!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还妄想对我说教!真是讽刺!” 温漾眉眼之间的冷意不变,在低头看向祠堂前的女子时,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叹息道: “阿莲,封了你五百年,你还是过不去吗?” 莲意哭着哭着便笑了: “那些过往早就不重要了,阿莲只是想着,如果能再见公子一面,该多好,如今,真的见到了,阿莲很开心,阿莲很想你,很想东方公子,很想……” 很想你们回来,如从前一般,带着阿莲一起行侠仗义,游走江湖。 微不可闻的叹息终究是随着风飘远了,温漾收回视线,转而欣慰地看着温长廊: “你果然,不负我所托,参透了锁灵大阵最后一层阵意。” 温长廊挑眉,勾唇轻笑:“感情老祖宗是算好了,到我这刚刚好补足锁灵大阵的阵位是吗。” 温漾笑着摇头:“占卜之术温家并不擅长,擅长此术的,是已经泯灭的东方神族。” 这锁灵大阵,虽说温漾在五百年前就布置了,但是真正完善阵法的,是今天。 锁灵大阵内有无数小阵法,作用不同,阵法之间存在阵位,将相邻的阵法彻底地联系,融合在一起。 当时的温漾也只是布置了阵法,并不能完全发挥阵法的力量。 一直到今天,温长廊走了一趟鬼门关,才顿悟过来,锁灵大阵上的阵位缺口,正好对上温家这五百年来,历任渡怨师的人数。 余下的,只要他稍微加以确认,一切,就明朗了。 眸光一凌,温长廊收回了眼底的笑意,视线对上那明显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审判: “罪孽深重、丧心病狂之人,没有资格入轮回、下地狱,更不值得被渡化,丑东西,我这锁灵大阵刚刚好要试一下威力,你很荣幸,成为了第一个。”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丑陋。 锁灵大阵启动,阵位开始运转,以温漾为阵眼,温长廊操控,大阵就像一张让人无处可逃的巨网,带着震撼世间的强大灵力,气势磅礴。 轰隆一声,在锁灵大阵的镇压下,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天空的黑云散开,阵法慢慢变淡,位于阵法中的虚影,也变得透明。 第301章 尘埃定 下 莲意踉跄地爬起来,瞬移到温漾面前,伸过去的手却直直穿了过去,最后,她只看到了一抹温柔纵容的笑,一如初见。 “既然无处可去,就跟着我吧。” “好。” 我如今,也无处可去了,公子可还会让阿莲跟着…… 温长廊转身,飞回了地面,向商燕洲走去,目光坚毅。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半年后,深京。 消失了半年的莲意,站在望城楼上,眺望着满城夜色,温婉干净的笑容如沐春风。 她利用半年时间,将与公子还有东方一起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不用妖力,只是慢慢地走。 如今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走,可是莲意却不想这样长久地过着了,既枯燥,又无聊,烦了。 她想,离开之前,应该给那两个孩子留些什么的,这一身妖力,总不能浪费了。 思虑之间,莲意已经瞬移到温长廊与商燕洲的房间之中,悄无声息地靠近床边,无声地打量着他们。 温长廊的睡姿还是很差,手脚不安分地卷着被子,压在商燕洲身上,而商燕洲,则将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温长廊的腰侧,亲密无间。 摇了摇头,莲意伸出手从自己的眼前一晃而过,一双散发着彩色光晕的两团柔光,在莲意手上温顺地悬浮着。 她是妖,就算没了眼睛,一样不会影响视力。 用妖力将那双彩眸小心谨慎地放进商燕洲的眼眶中,然后又注入大量的妖力,使之与商燕洲的身体融合。 完成了之后,莲意就收回了手,最后认真地在他们的额头前,一人点了一下,就打了一个哈欠,变回了阴阳谏本体,意识也自主陷入了沉睡中。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她还会再次醒过来。 第二天,暖洋洋的阳光透过阳台倾泻进来,商燕洲反射性地抬手挡住眼睛,却瞬间僵直身体。 然后动作僵硬地动了一下脖子,一张安静好看的睡颜很清晰。 这张脸,商燕洲就算半年不看,那一描一画,都清晰入骨。 他的眼睛…… 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疾步到洗浴间里,商燕洲看到了自己凹陷的眼眶,此时正镶嵌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这是……莲意的彩眸? 她回来了?! 商燕洲又走出洗浴间,随意一扫,果然看到了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阴阳谏,他刚才,因为走太急,貌似还踩了一脚……! 因为商燕洲闹出的动静太大,温长廊嘟哝着,烦躁地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扔了一个枕头出去,带着刚睡醒之后的软腔骂人: “一大清早的,吵什么!” 商燕洲爬上床,压在温长廊身上,双手固定住他的头,将他掰过来,仔细地观看了很久,然后幽幽开口: “你胖了。” 温长廊睡眼蓬松,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燕洲二话不说,对准那粉嫩微嘟的唇就印了上去,给了温长廊一个火辣辣的早安吻,温长廊这会,才揉着眼睛清醒过来。 对上头顶的那双彩眸,温长廊第一反应就是爆起: “老妖怪?你亲小爷干嘛!” 第302章 复光明 商燕洲顿了一下,然后用力再掰正他的脸撮了一口,脸色冷了下来: “你看清楚!” “看什么看!你不就……是……啊啊啊!” 温长廊一下子推开商燕洲,蹦了起来,确认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能看见了?!” 商燕洲拿过床头柜的阴阳谏,放到被面上,沉默道: “祖奶奶回来了,可是这眼睛,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温长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使劲地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龇牙咧嘴才终于相信了,这不是做梦。 “你的眼睛……她到底回来干了什么?” 温长廊拿起那本阴阳谏甩了甩,想要将莲意甩出来,可是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的温长廊,随手就翻开了一页,然后就怔住了。 在阴阳谏的首页,洋洋洒洒地写了一行小篆: 这双眼算是送你们的礼物了,祖奶奶要睡觉了,别打扰我! 温长廊:“……” 这真是一份重到不能再重的礼物。 此后,每次商燕洲睁着一双彩眸跟温长廊求欢的时候,温长廊都有一种很诡异的错觉,总觉得是莲意在盯着他,这让商燕洲屡次求欢失败。 无奈之下,商燕洲只好蒙上眼睛,做回一个瞎子,温长廊在床上的时候,才肯安分下来。 商公馆。 温长廊在大门外面,拖拖拉拉地不肯进去,任商燕洲怎么拖拽,都没办法。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僵持着,商燕洲叹了口气,声音放软: “你打算藏一辈子?” 温长廊眼睛到处乱转,闪烁其词:“那个,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爷爷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你不体谅一下他老人家想要见到儿媳妇的心情吗?” 温长廊:“滚!你才儿媳妇呢,我这不是怕到时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吗。” 商燕洲拉过他的手,轻轻地笑着:“没人会气,毕竟小廊儿这么招人喜欢,是吧。” 温长廊虚捶了他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去,叫得真肉麻。” 虽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但到底还是放松了下来。 这商公馆他来了无数次,每一次过来都像在自己家一样,可是现在一想到他们的关系被知道了,就总会有些顾虑。 商燕洲耐心地拢了拢他的发顶,勾唇轻笑: “你不是自称美貌无敌的温长廊吗,怎么这会就怂了?” 温长廊扯长脖子:“谁说小爷怂了!我这不是担心小老哥被气着了嘛,毕竟他年纪摆那是吧。” 商燕洲啧笑:“你还少气他了?就像平常一样就可以了,走吧,有我呢,别怕。” 温长廊嘟哝了一句:“没怕。”然后就任由商燕洲拉着自己进去了。 进到客厅,商老爷子那呼唤,还是一样热情: “哎呦,小老弟来啦,快进来,这么久不来看爷爷,你也不晓得爷爷有多伤心。” 温长廊扁着嘴,声音有些虚:“小……老哥。” 商老爷子爽朗地拍了拍他俊俏的脸蛋: “这时候还叫什么小老哥,咱这兄弟是做不成了,你跟着洋孙子一起叫我爷爷好了。” 第303章 结局 温长廊哎了一声,这时候倒不含糊了,拔高声音喊了一句:“爷爷!” 商老爷子拉过他坐在沙发上,语气之间难得认真: “爷爷啊打了一辈子仗,什么样的没见过,你们既然互相喜欢,爷爷自然会支持的,这个家里,还有谁要反对的,就来跟我的枪杆子说!你放心,爷爷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温长廊不得不说,商老爷子的话,像是给了他一剂定心剂。 “爷爷,谢谢。”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温长廊嗯了一声,眼眶有些红。 或许过几十年,阴阳铺没了,温家散了,但至少,他如今,不会后悔。 这时,商允意还有商允歌也走了过来,商允意如今,哪里舍得再责备这些孩子,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日子,还是他们自己过,做长辈的,管不了。 商允意瞧他们爷孙情深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我说你们这够煽的啊,呛得我,小温啊,这商公馆如今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以后啊,这就是你家,记得常回来陪陪爷爷。” 温长廊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商燕洲,眼睛里带着笑意。 商允歌嘿了一声,高声惋惜道:“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到了阿洲手上,可惜啊。” 商燕洲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去跟他们并排坐下,温声道: “大伯,你工作忙完了吗?” 商允歌摆了摆手:“这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就别说这些破事了,烦啊。” 商燕洲点头:“好。” 几个大男人聊了一会,管家就过来喊他们吃饭了。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丰盛一餐,伴随着说话声,温长廊扒饭的动作,越发勤快。 晚上,他们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在商公馆住下了。 房间里,温长廊坐在床边,趴在被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在一旁看书的商燕洲,忍不住开口: “督长大人,你看什么书?” 商燕洲视线没离开书,直接开口说:“你不会感兴趣的书。” 温长廊切了一声,然后翻身平躺在被褥上,舒坦地喟叹着: “唉,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当初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就好像过了很久,久得我都记不清了。” 停了一会,温长廊又翻了个身,问商燕洲:“督长大人,你觉得莲意她,还会醒过来吗?” 商燕洲放下书,伸手捏着他光滑的脸颊,嗓音沙哑迷人: “会醒的,你可别忘了她是妖,说不定过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她希望我们过得幸福,所以,不管以后能不能再聚首,都不要觉得遗憾。” 温长廊啊了一声,扑过去抱着商燕洲,感叹:“人世匆匆,来了又走,我想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了。” 商燕洲轻笑着,清隽俊逸的面容轮廓温柔,唇边的笑意慢慢浮现。 “嗯,陪你一辈子,都嫌少。” “好!说好了,陪我一辈子!” 人世匆匆,乱世纷纷,只要两颗心相贴,彼此的手不放,日子怎么过,都不算遗憾。 夜深了,被褥里传来情人间的细细低语,很轻,很温柔。 “督长大人,我们去古玩店找巫初骗点银票吧。” “好。” 第304章 相思莲意 上 乱坟岗,奄奄一息的她,身边只有一株开在腐尸上的莲,陪她。 一直到,那两道一蓝一白的身影出现。 “这莲,开在腐尸旁,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如同这姑娘。” “姑娘,若是无处可去,便跟着我们吧。” “……好。” 从此,她有了名字,叫莲意。 那两人,形影不离,恣意潇洒,闯荡江湖,如今,带上她,也不嫌麻烦。 夜晚,深阳城城门紧闭,三人骑着马,在城门前,满脸忧愁。 温漾勒住缰绳,叹息道:“来迟了些,东方,阿莲,看来我们要在野外将就一晚了,唉。” 莲意闻言,轻笑道:“公子莫急,阿莲这还有些干粮的。” 东方越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阿漾,我们先在不远处的郊林将就一晚,等明日城门开了,再去最好的酒楼里,痛饮一番!” 听及此,莲意幽幽地提醒了句: “二位公子,我们的盘缠可不够你们痛饮一番的。” 温漾:“阿莲~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嘛,深阳城中美酒与美人最为出名,来一趟,怎能不品尝品尝,是吧东方?” 温漾调皮地朝东方越眨了眨眼睛。 东方越哼了一声:“美酒可品,美人无趣。” 温漾抽动缰绳,调转方向,摇头叹息道: “唉,美人如玉,东方你就是不懂得品,走吧,去找个地方落脚。” 东方越紧跟上:“我觉得阿莲就是最好的美人。” 莲意跟他们并排而走,脸上的笑意在夜色中,渐渐加深。 第二天,城门刚开,三人就扬鞭而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策马扬花,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早晨的深阳城。 在陶恒居前停下,将缰绳交给小厮,东方越望着前面的牌匾,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笑: “走,今日带你们去白吃白喝一顿!” 莲意抬头瞄了一眼,陶恒居,深阳城最大的私馆,据说真的是美酒美人都有,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有些局促。 温漾笑着低头,逗弄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莲莫怕,东方可是富甲一方的公子爷,待会吃好了喝好了,公子带你去这城里最好的服饰铺,胭脂铺,将你打扮得美美的。” 莲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你花东方的银子,还说得坦荡。” 温漾扬眉:“东方的银子,不就是你我的银子吗。哈哈哈,走吧阿莲。” 陶恒居,繁华场,风月无边。 莲意在深阳城里,真的如公子所说,成了名扬城中的美人,前来陶恒居求娶的人很多,可是都被温漾一句话给挡了回去:想要娶我家阿莲,就得立誓此生只她一人,绝不纳妾。 这句话,一下子打退了很多前来求娶的人。 之后的很多年,她跟着公子与东方,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的人,经历了很多次命悬一线,可是那两人始终都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后来,她们遇见了她那已经练成了妖道的父亲,她被父亲抓了回去,那时的莲意,没有了当初的绝望,因为她知道,公子跟东方会救她。 后来,他们真的来了,只是,最终还是让她父亲逃了。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公子很温柔地在她的发顶上摸了一下,嗓音如晴雪初融,拨开云雾:“阿莲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莲意无声地哭了,眼泪一颗一颗地掉。 第305章 相思莲意 中 过了很久,公子跟东方爆发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原因莲意不知道,他们也不曾告诉过她。 公子带着她回了温家镇,建立了阴阳铺。 过了一年,就传来了东方成亲的消息,那天,公子一个人躲在藏书阁里,哭了很久。 隔天,公子就走了,没有带上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东方,而东方,已经死了。 后来她才知道,东方在与他的父亲纠缠时,身上中了妖毒,命不久矣,他只能丢下公子回去,延续东方家的血脉,这件事,公子一早就知道。 可惜,那女子没福气,最终,还是没能留下东方神族的血脉,东方神族,至此泯灭。 此后,公子将东方葬在了阴阳铺的院子里,每天都会带上一壶酒,一坐,就是一整天。 又过了一年,她父亲找来了,可是那时的公子,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将锁灵大阵补全,她父亲被镇压封印在雾山里,而她,也重伤,命不久矣。 公子抱着她,低声地呜咽:“东方走了,我只有阿莲了……如今,阿莲也要离开我了。” 莲意眼眶里流出血,很想开口说公子莫哭,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最终,她没死,而是被公子以魂体封印在阴阳谏中。 在她的意识沉睡前,公子每天都会带着她,到东方的坟前说会话,聊聊家常。 一年后,公子娶了镇上一位很温柔的姑娘,那姑娘跟东方一样,喜着蓝衣,笑起来很温柔。 再后来……她的意识慢慢地沉睡了,再一次醒来,已经过了五百年。 她遇上了公子的后代,叫温长廊。 温长廊长得跟公子很像,眉眼之间神韵相似,可是,也只是很像。 公子就像不染尘世的美玉,而温长廊,却在世俗里滚了又滚,他爱财,又爱吃,说话做事,都充满了世俗气。 久而久之,她也有些明白了,温长廊与公子之间,有很多的不同,可是有一样,如始终不变,那就是一颗善良的本心。 他们一样的善良,一样地正义,在面对强敌时不会退缩,面对弱小时会出手相助。 在这世间,她还能找到跟公子有关的气息,真的很好。 可惜的是,五百年后的世间,她再也找不到任何,跟东方有关的东西了。 东方神族的泯灭,经历了五百年,被历史彻底地冲刷掉,不留下一点痕迹。 五百年,本以为已经沉寂的一切,又慢慢浮现,她的父亲,又开始在世间作恶,她本以为,没有了公子的世间,会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可是,那名叫温长廊的后代,做到了公子所期盼的一切。 而她,在经历了漫长的五百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公子。 夙愿已了,公子眉宇之间很轻松,他放下了,所以也劝她应该放下。 公子的话,阿莲从来都是听的,她将当初与公子还有东方一起去过的地方重温了一遍,最后站在深阳城的望城楼中,与漫天的夜色会心一笑,她,真的放下了。 公子,东方,一路走好,不管你们此时身在何处,也请一定要幸福。 第306章 相思莲意 下 很多很多年以后。 莲意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她的眼睛少了色彩,瞳孔变成了漆黑色。 当她走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总是会被一群人围追堵截问:“你是不是明星?!” 跑开之后,莲意收集了很多人的意识,终于明白。 这是又过了五百年。 她现在所处的社会,跟以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一段时间,她学会了用手机、电脑,容纳了很多当代的知识,如今她走出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现代人。 当然,她那一头及腰的如爆长发,她是舍不得动的。 她依旧待在深阳城,如今的深阳城,不叫深阳城,也不叫深京,而是叫临海市。 莲意加入了一个旅游团,来到了著名的旅游胜地,历史古镇温家镇。 再一次回到这里,景象完全翻了一翻,当导游介绍到阴阳铺时。 说:“这是一名当时镇上财主的府邸,有些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 莲意忍不住腹诽:“温长廊明明穷得只剩下那张脸,哪里是财主了。” 参观祠堂的时候,那些曾经熟悉的牌位还在,只是被保护线圈了起来,在上面,莲意看到末代牌位上刻的名字是温长廊。 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块异性牌位,是商燕洲。 果然啊,他们一起过完了一世,温家阴阳铺,也至此泯灭。 这时,有人在旁边问:“这是温家祠堂,怎么会有外姓牌位?” 导游回:“据记载,这位商燕洲,是旁边这位的至交好友,所以,就破例进了温家祠堂。” 莲意听了这话,有些不满地反驳: “他们明明是爱人关系。” 这些无知的后人。 不顾他们诧异的目光,莲意跪下来,虔诚恭敬地对着温家列位祖宗们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然后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潇洒地转头走人。 过了一年,莲意已经混得相当出色了,她成为了一名编剧。 并且将温长廊与商燕洲之间的故事写了出来,又大费周章地找到了两位跟温长廊商燕洲很相似的人来演。 看着他们重现在当年温长廊与商燕洲之间的故事,莲意眼睛里闪着水光。 这部电影一上映,就占据了各大排行榜之首,网友们纷纷被温长廊与商燕洲之间的故事感动,网络上一度出现一句话: 温长廊遇见了督长大人,他们都是彼此的幸运。 责任与爱之间,如何才能做到两不相负,看他们,就知道了。 之后,莲意又把公子与东方之间的故事写了出来。 故事里,他们三人一起浪迹江湖,降妖除魔,除暴安良,行侠义之事,做逍遥之人。 故事结尾,她给了公子和东方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们之间的遗憾,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圆满。 一次相遇,就是一次分离,莲意知道,她还会有很多次分离,可是相遇的甜,就足够支撑分离的苦。 后来,她在无意间,看到了两个人,他们长得跟公子与东方很像,非常像,关键是,他们是彼此的爱人。 莲意笑了,这一定是故事里最圆满的结局。 第307章 作妖的温小受 “唉!” 温长廊坐在巫初的古玩店里,第一百零八次叹息。 巫初被他的叹息闹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他干脆拉了一张凳子过来,盯着他问: “你又怎么了!” 温长廊哭丧着脸抬头:“我觉得督长大人变心了!” 巫初翻了一个白眼:“这三年你就尽作妖了,我要是商燕洲我也烦了!” 温长廊:“啊……他真的变心了?!” 巫初:“……” “骗你的!说说吧,你怎么又觉得他变心了?” 温长廊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耷拉着耳朵开口: “督长大人最近天天晚上才回来,而且身上还有其他人的气味,关键是,我问他他也不回我!我想要了他也不给我!” 巫初脸黑了下来:“最主要的是最后一句吧?欲求不满温小爷。” “我呸,那是小爷正常的福利好不好,什么欲求不满,再……再说了,那以前,他也不会拒绝我啊。” 巫初严肃地嗯了一声,然后拔高了声音喊: “那估计是某人年老色衰了呗!” 温长廊一听,当即就炸了:“滚!你说谁年老色衰了?!小爷正值年少,好看着呢,皮肤细滑着呢!小脸俊着呢!” “是是是”,巫初敷衍地点点头,然后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他: “要不这样,你干脆给他来个色诱,看看他能不能把持得住?要是他把持不住,就说明他还是喜欢你的,要是他无动于衷,那就说明他对你没兴趣了!” “色诱?”,温长廊有些苦恼:“以往都是直接脱衣服的,这色诱,你知道怎么诱吗?” 巫初嘿嘿地笑了声,招手让他靠近点。 晚上,家里。 商燕洲从警督局里回来,抬头扫了一圈客厅,没发现人,就摇着头上了二楼。 打开房间进去开了灯,看见被子里隆起的一团,也没说话,就直接到衣柜前面,拿了睡衣进洗浴间。 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被子里隆起的一团动了一下,于是就走过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睡了吗?” 被子里立刻传来闷闷的一句:“睡了!” 商燕洲脸上无聊地笑了笑,满眶都是宠溺,他坐到床边,将被子拉下来,语气温柔地责备: “怎么又把被子盖这么高,不闷吗?” 温长廊眨巴眨巴眼睛,就羞涩一笑: “那……那我把被子掀开了!” 掀开后,商燕洲一噎,差点被自己给呛到,眸光瞬间变得暗沉。 只见温长廊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裤,亵裤还是那种经过裁剪,布料很少,款式很……妖的那种。 商燕洲眼神暗沉,随即哑着声音问: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温长廊没回他,此刻也压根记不住色诱的要领,直接去上去将商燕洲压在身下,哼哼地开口: “这个你别管,你就告诉我,我这样你喜不喜欢!” 商燕洲低眸沉思:“……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别人,所以就看不上我了!” 商燕洲扭头,将被子重新盖上他,无奈地开口:“先盖上,小心着凉。” “我不!” 温长廊一把将被子掀开,红着眼睛追问:“你别想转移话题!” 商燕洲沉默,然后直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副挫败的语气: “没有别人,只有你,这段时间局里有件大案子,所以忙了些,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温长廊嘟嘴,追问:“真的?” “真的,你说你整天没事干,别老去古玩店,都让巫初那小子给教坏了。” 温长廊撇了撇嘴,然后伸手勾住他后颈,语气暧昧: “那……那你亲我一下!” 商燕洲迷人的嗓音沙哑地低笑了一声,然后挑眉道: “你确定,只是要亲一下?” “……随便你!” 温长廊恼羞成怒,一副要推开他的架势。 而商燕洲,却直接低头,擒上了那嘟囔不休的湿润处,以口封话。 “唔……轻点~” 商燕洲退开一点,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身上的睡袍,然后唇沿着温长廊的敏感点,处处点火,轻扯捻闹。 匆匆做好润滑之后,商燕洲就掐着温长廊劲瘦的腰身,鼓力一进到底,沙哑地低吼一声,就陷入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狂潮中,随着动作起伏摇摆。 “啊……停……一下。” “不停。” 商燕洲身上沾满了汗珠,顺着肌理流到温长廊的胸膛前,开花结印,荡漾开来。 温长廊哼哼唧唧,舒舒服服地承受着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撞击,口中胡乱地轻唱着。 下半夜安静下来之后,温长廊趴在商燕洲的身上,软趴趴地没有一丝力气,身上黏黏的也力气去管了。 “督长大人,你要是敢找别人,我就阉了你!” 商燕洲扯了扯嘴角,惩罚性地在他腰侧拧了一下,恶狠狠道:“是不是有力气?” 温长廊瞬间蔫了下来:“没有力气了……” “行了,睡吧,我这光应付你一个都够呛了,再来一个可应付不了。” “哼……” 温长廊沉沉地睡了过去,双手抱住商燕洲的脖子不放。 商燕洲本想去拿毛巾来帮他清理一下身体的,可是温长廊睡着了都不松手,一离开他就哼哼唧唧地开始骂人。 商燕洲没办法,只能就着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他才起床将身体清理干净。 抱他回床上的时候温长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就自然地钻进商燕洲怀里,动作依赖,语气却是很蛮横: “我饿了!” 商燕洲拍了拍他后背,声音温柔极致: “你先躺会,我去帮你端上来。” “你今天不用去局里吗?” 温长廊抬起头,疑惑地问他。商燕洲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摇头叹息道: “没办法啊,媳妇生气了自然要就在家里陪媳妇的。” 温长廊嘴角浮现笑意,可是语气却很傲娇: “哼哼,谁是你媳妇,胡说八道。” 商燕洲紧了紧手臂,宠溺道:“你不就是我的宝贝媳妇嘛,小廊儿~” 温长廊:“滚!” 第二天,温长廊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古玩店中,那笑容,巫初都不忍直视。 由于温长廊心情颇好,于是便用他的美貌与智慧,给古玩店做成了多桩生意。 美其名曰:报答。 第308章 清明时节人纷纷 又是一年清明节,温长廊与他的督长大人,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此时,他们正比肩站在温家镇的入口处,温长廊却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 温家,最终还是没落了。 自从上次一战后,温家镇的镇民死得死,逃亡得逃亡,总之,这里成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废镇。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很堵,很难受。 商燕洲抓过他的手,一如这五年,紧紧地握着,嗓音沉着,带着让人沉迷的力量: “别难过,要相信他们,一定都在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温长廊摇了摇头,有些沉重地笑了笑: “没难过,就是觉着挺对不住他们的,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 商燕洲没说话,只是牵着他,慢慢地徒步走进去。 两边的房子长满了青苔,街道也很多绿色植物,一路过去,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温长廊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商燕洲开口:“去阴阳铺吧,上柱香。” “嗯。” 回到阴阳铺,温长廊抬头看了一下正中的牌匾,发现更加地破旧了,两边的玄武石象也长满了青苔,他想也没想就转头跟商燕洲说: “督长大人,我们把阴阳铺翻修一下吧。” 商燕洲点头,应:“嗯,回去之后就联系人过来。” 推开门进去,并没有那种以为的霉味传来,反而有淡淡的香火气息飘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温长廊突然拔腿,跑去祠堂。 看到祠堂前的身影时,他怔住了。 祠堂里的人也听到声音转过来,一瞬的安静之后,温长廊怀里扑进了一个人。 温长廊有些艰难地开口:“温……柔……” 温柔只是本能地这样做,本能地抱紧眼前的人,没说话,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廊哥哥,廊哥哥……柔柔以为,再也找不到家人了,呜呜……廊哥哥。” 是啊,他们是家人。 温长廊仰头,抱紧了怀里的人,眼眶猩红。 支离破碎的温家镇,四散的亲人。 温长廊将温柔推开一点,点了点她鼻尖,轻笑道: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温柔破涕为笑:“廊哥哥,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我每年都回来上香,可是……可是从没……从没遇到过人。” 温柔说话声音哽咽着,笑了,却还是不停地掉眼泪: “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温长廊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宠溺: “嗯,柔柔长大了,变漂亮了。” “是啊,变漂亮了。”随后过来的商燕洲,脸上露出一抹温润雅致的笑。 温柔寻声望过去,然后惊喜一跳,很激动地扯着温长廊的衣袖: “商大哥!你也在!” 温长廊:“是啊,你商大哥也在,对了,他们是?” 温长廊指了指在温柔身后一脸茫然的一大一小。 经过温长廊这么一提醒,温柔才反应过来,给他们介绍: “这是我丈夫,这个是我孩子,阿海,他是我哥哥,这是商大哥,哥哥的朋友。” 叫阿海的男人长得很朴实,对温长廊露出一抹很憨厚的笑: “哥哥好!” 温长廊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才到自己膝盖处的小不点,抬头问温柔: “你儿子几岁了?这么可爱。” 说到自己孩子,温柔笑得很温婉幸福: “三岁了,宝宝,叫舅舅。” 温柔抱起孩子,教他喊舅舅。温长廊逗弄了一下孩子,然后就与他们一起走进了祠堂里。 祠堂里很干净,那些牌位都被擦拭得一点灰尘都没有。 温长廊有些感激地开口:“谢谢你,柔柔。” 温柔轻笑:“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在做分内之事而已。” 温长廊嗓音沙哑,低喃: “是啊,都是一家人。” 祭拜过后,他们又互相聊了一下分开之后的很多事情,温柔一度哽咽,情绪失控。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就像浮萍,漂泊无依。曾经的亲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很孤独无助。” 温长廊有些心疼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柔柔,怪我吗,没有保护好你们。” 温柔哭着摇头:“不怪,阿娘说,家人之间应该互相体谅,包容。” 温长廊:“嗯,家人,柔柔,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温柔:“我们本来就是家人。” 到中午的时候,温柔他们就要离开了,因为说家里的粮食没有人打理。 走之前,温长廊给了她很多符箓,让她拿着,然后又叮嘱她逢年过节记得来深京商公馆找他。 温柔都一一应了。 最后,温长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护身玉,将它戴在温柔孩子的脖子上 “这块玉有我灵力加持过,不管过多少年,戴上之后都能保他平安。” “谢谢廊哥哥。” 温长廊淡淡地笑了,他恨不得,把所以的好东西都塞给她,这个他亏欠了很多的妹妹。 温柔走后,温长廊与商燕洲慢慢地朝山上走去,沿着熟悉的路来到他们当初来过的那秋千前。 坐在秋千上,眺望下面的温家镇,温长廊轻轻地笑了出来: “督长大人,你说很多年以后,这里会不会重新升起炊烟。” “会的。” “嗯,会的。” 两人并肩坐在秋千上,脚一蹬,秋千就摆出外面,飞了起来,荡到最高处时,商燕洲偏头吻住温长廊,轻柔的触碰在山风下,很甜很甜。 晚上,他们住在了阴阳铺。 商燕洲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熟悉的木床,然后幽幽地开口:“我记得,这里是我们的第一次。” 温长廊白了他一眼:“尽想些厚颜无耻的事。” 商燕洲搂过他,俯身到温长廊敏感的耳垂处细细啃咬着,嗓音暗沉沙哑:“你难道,不想回味一下吗?” 温长廊冷漠拒绝:“不想。” 商燕洲不依不饶:“可是我想。” …… 最终,他们还是在这张木床上,回味了一整晚。 平复下来之后,商燕洲满眶的爱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动听的情话:“这一辈子,我们一起过,下辈子,我去找你。” 温长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