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少年修仙记 作者:宅女一枝花 文案: 拥有“金刚不坏身”的现代僵尸穿到古代废柴男身上,是找根绳子吊死重新做回僵尸还是另辟蹊径“重塑金身”? 我们的口号是:不成尸,便成仙~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文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亲爱哒僵尸少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阳光,刺目的阳光,让他本能想躲,噪音,那些吵杂地声音让他头晕目眩。 为什么他们都围着自己? 他知道他们,他们自称“人”,貌似白天晚上都能出来活动,很古怪,喜欢吃各种生物的尸体住在很大很大的棺材里。 发生什么了吗? 这些人,似乎和他见到的那些不一样,雄性也穿裙子,还留着长头发。 他们叫他“少爷”,还让他不要过去。 笑话,你不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你是什么东西! 混蛋,竟然敢抓自己的手! 不能容忍,一只人类竟然也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找死! 于是他出手了—— 伸手,跳跃,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噪音更大了,嗡嗡地,吵得他心烦意乱。 狡猾的人类,竟然知道他们最讨厌噪音,竟然用噪音对付自己,果然狡猾,想让自己放手,休想! 他看到身后一个雌性人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头表情惊慌地看着自己,他想笑,笑话,那玩意就想对付他? 做梦! “碰——” 脑袋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被桃木剑刺穿了头骨一般。 眼前一黑,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雌性人手里的木头“啪嗒”落在地面。 晕倒前,他只想问骂天,为什么一根木棍竟然会打趴一只僵尸? o(╯□╰)o 唔,好像过了好久,画面跳转—— 再次醒来,依然很吵。 记得族长说过,人类,是一种聒噪的生物。 此时他已经开始察觉身体的不同寻常,不得不说,僵尸,是一种反射弧比较长的生物。 他睡了四天,才觉得要面对现实。 他变成了自己磨爪的食物,人! 这是一个杯具,近乎所有的生物达到的共识,人是一种外强中干,喜欢借助外力,残暴狡猾的生物——保护皮层薄弱,一根针就能扎出血,人类里还有个叫东方什么的,专门用针进行残害同类行为,他们总是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忽略了自身的锻炼,好吧,虽然他也觉得有时候那些东西挺有用的,但是他受不了人类的残暴,他们竟然用各种手段处理活体生物的尸体,并将尸体或焚烧或蒸煮然后吞下,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一点,这样做直接导致,僵尸的数量越来越少! 不可原谅! “二少爷疯了。” “哎呦,你不知道,吓死个人了,就跟鬼附身似的,那老张头差点被活活掐死。” “嘘,别告诉别人,我刚听夫人身边的小红说的,老爷要把二少爷送到……” “咋……” ——小点声,要不然就掐死你! 大脑开始运转,脑电波开始扫射,但是,什么效果也没有,噪音仍在继续。 他又试了一遍,用脑电波和僵尸独有的气场发出威胁,依旧,一点用也没有。 他有些疑惑,又过了一晚上,他才反应过来,人和僵尸是不同的,脑电波和气场对他们是没有用的,人类的身体脑电波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僵尸不用嘴巴说话只是用脑电波传送信息。 而人类不是这样,他们依靠用嘴不停发声交流,只有少数习惯运用肢体语言,反复重复咀嚼的动作,对于身体僵硬的僵尸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大多数僵尸都选择喝露水,晒月光,但是为了锻炼肌肉,偶尔他们会逮着几个生物磨爪子,掐掐他们,通常都不会弄死的,不过绝大多数人类都是被自己吓死的,也有一种情况,由于人实在是太聒噪,僵尸讨厌噪音,下手不分轻重的就弄死了。 不小心弄死的人,僵尸们会找个地方埋起来做僵尸的后备军,因为僵尸人数实在太少了,成为僵尸本身就需要很多外在条件,什么不能见风,不能见水,不能见虫,现在完整的尸体实在是太难找了,不是被人吃了,就是被火烧了,像他这种完好保存五十年最后成为僵尸的真是少之又少,族长说,他应该感激自己,生前他不小心摔下山崖然后又掉进石洞给自己留了一具全尸。 变成僵尸,属于人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神经会退化,比如情感,比如记忆,留下的那一部分会特别的发达,比如肌肉,比如神经,和绝大多数僵尸一样,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生前是什么样子了。 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始懒洋洋地整理大脑里那些被她封锁住的,大约是这具尸体生前的记忆。 果然是聒噪无聊的很,上有个哥哥姐姐,下有个弟弟,好像总是被忽略的那个,好像喜欢一个雌性人,雌性人打算和别的雄性交配,然后本体就疯了,为什么是疯呢,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本体的神经处于极度紊乱中,胡言乱语,时笑时哭。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貌似本体喜欢的那个雌性人并不认识本体吧,人类管这玩意叫“暗恋”,本体的姐姐说了几句什么话,本体受不了刺激就跳河了…… 忘记说了,这年头人类的足迹遍布全世界角落,他们僵尸耳濡目染,知道人类的事情并不是很难,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就如他知道本体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喜欢这玩意到底有什么意义?人类就是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他,爱来爱去的,最后还不是掰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本体跳河被打捞上来的却成了自己,本体的身体在这里,那他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呢? 他不记得族里还没有僵尸死掉的事情,就算是讨厌火讨厌阳光,也只是因为生活习性不同而已,他觉得自己亏大了,莫名的弄丢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换了一个破烂,对,就是破烂! “哎,你说为什么二少爷直到现在也没醒啊,会不会不行了……” “呸呸呸,你这个臭嘴,二少爷平时待你不薄,你不能这样咒二少爷啊!” “哎呀,只是说说嘛,你不告发我,谁知道啊!” 又换了一拨聒噪的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烦死了,人类的嘴巴真可怕,除了会吃尸体还会发出刺激僵尸的超声波,若是再让她们这般嚣张下去,保不住自己哪天就灰飞烟灭了,莫非那些人知道自己是僵尸,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魂飞魄散? 真是卑鄙的人类?! 哎,卑鄙是什么? 脑子里似乎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本体也真是的,都已经死了还不知道死得痛快点,竟然还留了很多东西给自己,这些玩意有什么用“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格物致知”、“落霞与孤鹜齐飞”……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虽然他承认人类的某些地方要优越于僵尸,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身体,要怎么才能从这个身体中逃出来呢,难道要他找个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虫的地方然后静静等死? 这可不行,万物都有法则,万一本体回来发现自己成了僵尸那怎么办呢? 哎,本体到底干什么去了,能不能赶紧出来将自己的身体领走啊!! 他爬起来,试着运动四肢,人类果然是这么废柴,雄性天生比雌性四肢要强壮些,瞧瞧,这个雄性一点肌肉都没有,运动神经显然处于萎靡状态,身体各项指标也不达标,这就是人类的雄性人,啧啧啧,也不怎么样,想来雌性也是这样。 这样想着他有一种种族优越感,属于僵尸的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还是僵尸好,锋利的爪子,还有灵活的四肢,脑子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惜,都回不去,自己竟然成了一个人类。 浓浓的挫败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沮丧。 只是现在,僵尸先生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种孤独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自己。 哎,不对,谁告诉他,抛弃是个什么东西。 第2章 亲爱哒爹娘大人 正在思考之中,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的叮呤当啷的雌性突然发出声贝很高的尖叫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差点就去见大日如来。 “少爷,醒了,快告诉老爷夫人,二少爷醒了醒了!!!” 随着水盆落地,水花四溅,和很多雌性的脚步声和尖叫声,还没习惯做人某只僵尸感觉耳朵压力山大。 正在想,要不要随手掐死一两个来警告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时候,一个略显急促笨拙的步声响起。 “哎呀,我的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觉得自己刚刚恢复健全功能的心脏差点重新回到僵尸状态。 不对,僵尸心脏不跳也能活,人这玩意,心脏不跳就挂了。 真脆弱,我们僵尸每个零件少了都还能活蹦乱跳,脆弱的人类就不成。 他继续在心里嘀咕,满心怀念曾经的时光。 一个年长的雌性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然后把他的脑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脯上,使劲的揉搓,然后开始大声嗷嚎。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刺耳的声音让他的心脏一拧,耳朵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 吵死了! 他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老雌性,但是莫名的,他没有动手,因为这具身体似乎保留了这个老雌性不少记忆,他们似乎很有感情,更重要的是,这个老雌性是一个母亲。 母亲这个词汇,在所有的生物里都是一个伟大的字眼,她们繁衍了物种,为生物的多样性发挥了巨大的贡献。 虽然僵尸这种生物是没有母亲的,但是僵尸们尊重这类种族。 这个时候跟在老雌性的旁边的一位年纪更大些的雄性走了出来,他提着一个盒子,他闻到似乎是一些很熟悉的草。 受伤用的,安神用的……还挺全的。 他一下子对这个年长的雄性好感大增,因为这个年长的雄性身上有着自己部落大长老的感觉,大长老也总是拿着一些花花草草给他们涂抹,还帮着别的生物,有的时候也会帮人类,不过通常人类一见到他们的真身就被吓死了。 这个年长的人类,皮已经很松弛了,嗯,似乎生命力已经渐渐消退,精神力还不错,但是身体各个器官已经衰竭,要是他也可以成为僵尸就好了。 他真诚的希望僵尸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回禀夫人,二少爷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只需要老夫开点安神的方子静养便可。” 年长雄性的话她都听懂了,但是合在一起却一句话都没弄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僵尸常年不思考脑子已经僵化了,某只僵尸试图运行自己几十年不运作的大脑,却发现里面除了有原主人那些自己看不懂的记忆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不对,还有一点,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那些记忆力一个长得和本体很像的女人,叫本体思诗。 本体叫蒋文,字思诗,到底“字”是个什么他不懂,但是蒋死尸他很喜欢,这名字好,贴切。 这是某僵尸少年唯一满意本体的地方了,名字不错。 正在消化这个信息的某僵尸,听到差点将自己捂死在一片“波涛胸涌”的那个雌性也就是本体的母亲说:“辛苦林大夫了……春喜,还不赶紧拿笔墨伺候。” 某僵尸诧异了,这个雌性情绪波动好大啊,面对那个与本体年龄相仿的小雌性情绪指数为负,而面对年长的雄性,情绪却是正,这个正负变化就在一瞬间,真是让常年一个表情一个情绪的僵尸望尘莫及。 年长雄性拿着一根带毛的短棍子,记忆中本体管这玩意叫做毛笔,在一张很薄很白的片状物上划拉了几笔,然后将片状物交给小雌性。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又是一个高分贝的人类,没有消化成何体统的意思,一个更为高亢的声音响起。 新来的人类,蒋思诗几乎是立刻闻到他和旁边这个雌性类有着交配关系,和本体有着血缘关系,应该就是记忆力那个叫做爹的玩意。 他有些不屑,人类的胆子就已经很小了,本地的胆子似乎还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竟然看到同类也会吓得胆颤心惊。 “你醒了,念你少不经事,又大病初愈,这次的事情就不给你计较了,我们蒋家树大招风,本来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经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身为男儿竟然如此不争气,为父要你何用,你看看你兄长和幼弟,哪个不比你强百倍,你这个孽畜,若不是看在你娘和兄长求情的份上,老夫非要家法伺候。” 那个板着脸,比自己这个真僵尸更像是僵尸的雄性甩下一句话就挺着肚子走掉了,空气中似乎还有他丢下的一声“哼”声的回音。 少不经事,大病初愈,树大招风,眼中钉肉中刺…… 一连串的词汇砸下来,他眼珠子都呈蚊香状了,哪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啊,他想让那个雄性解释一下,但是那人已经走远了。 他在心里嗷嚎,可是嘴巴却懒得张开。 却听耳边又是一阵超音波,高分贝的嗷嚎声—— “我的儿,我苦命的儿,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你怎么命这么苦呢?!” 第3章 亲爱哒姊姊大人 又隔了漫长的一天,蒋文才将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的话考虑清楚。 那一串话,换成本体记忆中那些理解就是“我嫌弃你了,你老老实实的吧,再不老实点,我弄死你”。 想要教训我啊,谁怕谁啊。 完全没有人类觉悟的他只想要咬牙,他竟然被一个弱小的人类给警告了,他要和自己比划拳脚! 要不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我一爪子掐死你。 蒋文很暴力很血腥的想着。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想起了很刺耳的女声—— “二少爷,大小姐来看您了。” 他皱眉,此时他还没有注意,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人类的肢体语言,不经意见会将一些人类的小动作表现出来。 这个雌性,不对,这个丫头他有印象,就是那天自己醒来分贝特别大的那个,本体记忆好像是叫翠芝,本体好像本不喜欢这个丫头,好像是觉得这个丫头特别聒噪,嗯,他深以为然,这个雌性想着拿声音让自己魂飞魄散,确实不讨人喜欢。 一切发声的家伙都不讨人喜欢。 “嗯。”蒋文他活动了下声带,还是不是特别喜欢用嘴巴说话,僵尸是很安静的。 翠芝是蒋府很普通的三等丫头,她本来是小厨房做粗活的,二少爷出事后,就被派来打扫院落端水盆和煎药,也是一些粗活,直到二少爷醒来,被人疯传被是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二等一等的丫头们都害怕二少爷像那天一般突然发疯掐死自己,纷纷躲了去,自己这个三等粗活丫头竟然一跃成为了这屋子里的唯一伺候的了。 在她看来醒来的二少爷古怪的很,冷冰冰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每天说的话十根手指头能数的过来,以前二少爷是下人们公认的好脾气,虽然比不上大少爷的玉树临风也比不上小少爷的机敏可爱,但是二少爷是最温柔不过的。 现在的二少爷有点吓人。 蒋文瞥向盯着自己的小丫头,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尤其对方还是一个雌性小丫头,本体记忆里似乎没有过这种场景,额,就算是有蒋文也懒得找。 “出去。”蒋文面无表情的说道,黑漆漆的眼镜直勾勾地盯着翠芝。 小丫头有一种冬天被人泼了一盆水,然后关在柴房不让吃饭的感觉,真是从头冷到尾。 啊啊啊啊,二少爷好可怕,二少爷一定是太伤心了,以前那个温柔的二少爷哪里去了啊!!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小丫头自动脑补,然后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翠芝,二少爷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 蒋文听到门口有个不算是特别讨厌的雌性,不对,是女人在说话。 他沉默着听着,这句话他倒是明白是什么意思,根据本体的记忆,自己本体这个有点让自己看不起的雄性人似乎和一个女人关系很好,每次那个女人来,本体都会亲自接见。 同样是一脉相承,他嗅得出来。 就像是我们人类,看不出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的同样品种颜色的动物或者是植物有什么区别,僵尸也看不出本体自身和本体的姐姐有什么区别。 蒋菲菲在本体眼中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既然本体觉得自己家姐姐长得好看,那就是好看了。 僵尸是很敏感的一种生物,就像是单纯的小孩子能仅凭直觉就能分辨出哪个人是真的喜欢她哪个人事假喜欢她,僵尸也可以,蒋文感觉,这个“姐姐”似乎很喜欢本体。 蒋文虽然已经披着“人”的外衣,但是骨子里却已然是一个僵尸,甚至还保留着多数僵尸的属性,比如说,每天只喝一点水,不吃后期加工过的动植物尸体,晚上喜欢晒月亮。 可是落在别人眼中就是蒋文,蒋思诗,蒋家二少爷还没有感情打击中缓过神来,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觉,每天晚上都推开窗户呆呆望着月亮,或者是坐在秋千架上对着月亮发呆。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蒋二少爷肯定是对着月亮默默伤心,二少爷还在想着那个坏女人。 蒋菲菲见到自己的弟弟,愣了一下,记忆中自己这个二弟有点软弱,她是家中的长女,后来双亲有了儿子自然就忽略了她,没有想到没出几年,又有了二弟,本来以为二弟会是家里最受宠的,可是两年后,家里又有了小弟弟。 长子已经成人,幼子嗷嗷待哺,余下那个不大不小的,就被忽略了。 二弟一直都是被双亲忽略的人。 蒋菲菲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养成那般软弱的脾气至少有一半是双亲的原因。 这个念头她不止一次浮现,想起二弟孱弱的身影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真的非常想不顾一切去质问双亲。 可是她不敢,她怕被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她没有替自己的二弟出头。 蒋菲菲非常内疚,蒋文出事之后,她辗转反侧成夜成夜做噩梦,后来传出来蒋文疯了的传闻,她更是寝食难安,爹严禁他们探视二弟,怕人多了,传出更不好的传言。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求爹网开一面让自己看一眼二弟。 没有想到见到的景象却让自己大吃一惊。 这是自己的二弟? 蒋菲菲望着面前这个枯瘦如柴,面色苍白的羸弱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这回是自己那锦衣玉食中圆润温文的弟弟。 曾经那双温和的眸子变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一丝温度都不曾有的眼睛,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见到自己竟然如看陌生人一般。 “有事?” 蒋文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虽然她和本体关系很好,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可以这么具有侵略性的盯着自己,要知道僵尸决斗都是先用眼睛来挑衅。 “你还在想着那个柳家小姐?那个柳小姐有什么好的,她除了一张脸看得下去,骄纵任性,行事乖张还有哪个地方让你动心,值得你念念不忘,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糟蹋自己的身子?”更何况人家柳小姐根本不认识你,蒋菲菲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好聒噪,她话真多啊。这是本体记忆里那个很温柔的姐姐? 蒋文怀疑,本体眼光不怎么样,对人的看法也不怎么样,这么话多的女人哪点温柔体贴值得那么一堆赞美的词了。 她的分贝让自己耳朵轰隆隆的疼。 不过“骄纵任性”、“行事乖张”是什么意思? 蒋文表示不能理解,然后不自觉的就运用上了人类不耻下问的方式吐出两个字:“解释。” 解释?这还用解释? 蒋菲菲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被蒋文直接噎过去了。 因为蒋文接下来又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解释,意思。” 蒋菲菲直接就无语了。 蒋菲菲不解释,蒋文觉得她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就不去搭理她。 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已经好久不用脑子这东西了,蒋文有一种新颖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人类说的那种偷窥狂,暗中看着本体的一切。 虽然他很多都看不懂,但是蒋文依然看得乐呵呵的。 蒋文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乐呵,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诡异。 比如,此时在屋子里面的蒋菲菲。 第4章 亲爱哒自由大人 蒋菲菲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太诡异了。 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冷若冰霜也就算了,惜字如金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嘴角扯出来那么一丝诡异的不行的笑容,哎呦妈来,真是吓死个人了。 你能想象面色苍白,行动僵硬的僵尸对你扯出来笑容么,你能想象披着人皮其实是僵尸莫名其妙对着你笑么? 所谓的皮笑肉不笑就是只有嘴角动,眼睛肌肉都不屑的运动一下,此时蒋文就是这种状态。 蒋菲菲仔细回想,没觉得自己哪句话刺激到蒋文了,啊,不对,她提到了柳小姐。 蒋菲菲在心里泪牛了,早知道柳小姐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她就不提这个人了,自己的弟弟果然是被刺激大发了,竟然会强颜欢笑了,虽然这个笑容真的离强颜欢笑有点远,不过对于自家弟弟,蒋菲菲是凡是都喜欢往好地方想,秉着这个原则,蒋菲菲完全忽略了最荒唐,事实上是最贴合现实的那一种情况,鬼上身。 可怜的蒋菲菲,因为盲目乐观,自己家弟弟换芯了都没察觉。 此时蒋文正在兴致勃勃扒拉本体留下的那些记忆,僵尸漫漫寿命,无穷无尽,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会不会挂掉,其实不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僵尸本身圈子又小,又不喜欢热闹,哎呀,每一只僵尸都无聊的狠啊,作为一只人形僵尸,好不容抓住一个和自己外形差不多的物种人,结果还被人嫌弃,真是没天理了。 扒拉了这么就蒋文终于从本体那些繁杂的记忆中扒拉出来自己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发现本体记忆里人类并不是只在地上走的,还有一些人类是在天上飞的。 他知道人是很聪明的,人有飞机,一种在天空上飞的工具,他生前对这个有点印象。 这些天空上飞的人是和飞机合体了么,实在是太神奇了。 蒋文很想问一下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姐姐,但是一抬头看到蒋菲菲正在揪着手帕眼眶通红的看着自己,蒋文觉得自己某根神经被挑拨了一下。 眼圈红了,僵尸也是红眼圈啊! 一瞬间蒋文觉得蒋菲菲异常顺眼。 不过接下来他就觉得自己上一秒的好感真是傻透了,因为下一秒,蒋文看到蒋菲菲手帕一挥,“嗷——”的一嗓子,飞快向他跑来,“二弟啊,不可不能想不开啊!!!” 啊啊啊,我的耳朵,蒋文觉得自己的耳朵旁响了一个霹雳。 那个谁,谁谁,把这个疯女人拉开,赶紧的,麻利的。让她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消失! 经过了几天各路人马的狂轰乱炸,蒋文终于发现,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作为一个僵尸,竟然时时刻刻被人类骑在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问早把学过知识抛到前世的蒋文怎么理解的这句话,反正一心把自己当僵尸的蒋文觉得,自己再这么窝下去,总有一天人类会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3╰)╮ “二少爷,你该吃饭了,您每天就喝一点水,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会受不住的。”翠芝都快哭出来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二少爷这么抗饿呢,都瘦的皮包骨头了,竟然还神采奕奕地对着房梁发呆。 哎呀,这二少爷不会真傻了吧,翠芝脑子里再次浮现这个念头。 要是二少爷傻了就是老爷的事情,明知道二少爷需要关心还把二少爷关起来思过,看看,二少爷现在都不会说话了。 老爷真是坏人。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翠芝一哆嗦,连忙合掌,心里默念:罪过罪过,奴才不应该说主子的坏话。 二少爷大病初愈,却一直被老爷禁足,一家之主下令了禁止任何人探望传递消息,让二少爷自己一个人反思。 这本来是没什么错的,二少爷给蒋家丢了大脸,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闹得满城皆知,让蒋家都成了笑话,老爷发火无可厚非。 可问题就是,老爷把二少爷关傻了。 蒋菲菲见了蒋文一次,就跑到自己娘亲面前将自己这个二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带着点自己同情的色彩,说的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娘,你知道不,二弟瘦的那个样子,呆呆傻傻看着天,您就不能求求爹,要爹找个人探探柳家的口风,二弟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心疼,您去求求爹行不,二弟再这么关下去真的就活不成了……” 蒋文若是知道蒋菲菲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么添油加醋的在蒋夫人面前哭诉的内容,才会真活不下去。 喂,他根本就不认识柳家小姐好不好啊,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身上按啊。 儿子不吃饭了,儿子活不成了! 蒋菲菲离开房间,蒋母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纵然这个儿子是自己一直忽视的,但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啊,自己对他虽然不比老大和小儿子那般关注,但是疼他的心是一点都不差啊,如今这儿子活不成了,自己这做娘的太失败了。 为娘则强,蒋母当天晚上,是枕边风家床头风,反正各种风往自己丈夫那吹,蒋老爷虽然是个很古板很爱面子的男人,但是做爹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子越来越好,谁希望将自己的儿子逼死。 听到自己那个一贯软弱的二儿子不吃不喝,身体越发消瘦,说不定哪天就这么去了,蒋老爷是又气愤又失望还伤心。 不成器的东西,真的一点都比不上他大哥,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如此天差地别,自己大儿子真是什么都好,自己这个二儿子,却真不是个成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死要活,还麻烦自己的夫人吹枕边风。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要的也不是路边捡来的,蒋老爷还是心软了。 不经意间恻隐之心动了,蒋老爷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宣布放出来蒋文,然后让蒋文和大家一起用早饭。 自己很忙没空搭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过这个东西毕竟是自己儿子,自己应该关心关心,说不定经过这一次自己这个二儿子就改了,不再那么软趴趴的了……想着想着,蒋老爷就睡着了。 此时夜黑风高,明月高照,蒋文在院子里愉快的踱步,他还不知道,第二天自己就要离开这个院子,然后真正迈进人类的世界了。 第5章 亲爱哒管家大人 “嗯,常六,你替我传下去,今个开始二少爷解禁了,待会让他过来上桌用饭。” 一大早蒋老爷还未梳洗就开始吩咐跟随身边的常大管家,说解了二儿子的禁,要见二儿子。 蒋老爷恨啊,他三个儿子,大儿子很早就蒙师上学,跟在自己身边,哪个人见了不夸哪个见了不羡慕,后来有了二儿子蒋文,本来以为蒋文也是个成器的,哪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将聪明用在正道上,天天做那些情啊爱啊的艳诗,真正该读的经文却是一窍不通,实在是让人头疼得很,偏这几个儿子他最是软弱,天天在书房被同窗欺负,若不是小儿子不懂事嚷嚷出来自己还不知道儿子竟然是这么不长进的东西。 本来以为长大了他会好,哪知道喜欢上了一个小门小户的穷酸女,那柳家小姐,长得倒是不错,但是父亲官职低还是个假清高,这样的女子做个平妻还成,若是想要进门做我蒋家的儿媳妇,是门都没有,偏偏那个孽障不懂,一门心思纠缠,闹得满城风雨,自己成了同僚的笑柄。 哎,早知道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弄死他,免得自己日后头疼。 想到同僚那打趣地说自己有个“情种”儿子他就头疼,去他大爷的“情种”! 蒋老爷不禁在心里爆粗口。 听到蒋老爷的吩咐,常六其实心里也是很忐忑啊。 作为管家,他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子喜欢的事情他要全部告诉,主子不喜欢的也要有选择的告诉他,不能让主子听到自己不喜欢听到的话,更不能让主子从别人嘴里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二少爷现在的情况,管家忍不住心里擦汗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关于二少爷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老爷,哎呀,他见过二少爷一次,那小脸瘦得,本来圆圆的小脸现在瘦的不成人形了,惨白惨白的,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连点表情都没有,可怜死了。 可是那个时候老爷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将二少爷的事情捅出来,少不得自己也要跟着挨骂,二少爷生活也不会有多大改善,可是不说,不说就害怕哪一天老爷想起来想要见一面二少爷,看到二少爷那样,老爷还不把自己劈了。 无论哪一个,自己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年头,管家不好做啊。 但是无论怎么躲,这一天还是到了,于是管家想了想,决定还是探一下老爷的口风。 “回老爷,二少爷身体似乎还没好利索,今个就要上桌,是否有些仓促。”管家斟酌再斟酌,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毛病。 哪知道蒋老爷大怒,“放屁,老子让儿子过来吃饭,什么草率不草率,那小子病了多少天了,早就该好了,不是让大夫过去看了么,怎么没治好不成?!你们不是给我说,二少爷现在好了么,怎么又说没好利索,你说,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上瞒下!” 蒋老爷的吐沫星子喷了常六一头,吓得常六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当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哎呦,老爷息怒,奴才只是刚才那么揣测,二少爷的病早就好利索了,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老爷饶了奴才吧,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啊,您看在老奴伺候你几十年的份上吧……” 蒋老爷看着常六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恶气莫名的疏散了,可算是找到了个出气的了,一摆手对常六说道:“下去做事去吧,让门口的丫鬟婆子们进来。” 这要洗漱换衣了,常六极有颜色速度爬起来,然后脚下抹油一般滑下去。 常六现在急啊,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二少爷了,不知道最近二少爷吃没吃好,长没长肉,可别真的病怏怏的,要是真那样,自己的管家就做到头了哦…… 要亲自去看看,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常六思量着就一路小跑往蒋文的院子窜去。 此时蒋文精神抖擞地在床上躺着,他精神很好,最近翻看本体的记忆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他觉得很有意思,想找个人问问吧,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这模样落在常六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配合二少爷因为不吃饭变得干瘦如柴的身板和那双眼无神的模样,在常六看来更像是回光返照。 常六觉得自己的心肝重重的被提起,拉到嗓子眼儿,然后又重重地回去,落到了膀胱…… 我的个娘,天都要塌下来了,祖宗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常六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也才五天没有见这少爷,怎么就被下人怠慢成这个样子。 常六很生气,他觉得这帮子兔崽子都不想活了,要知道这二少爷在不得宠,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老子对儿子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不给饭吃的,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一定是觉得少爷不受宠,饭也不给做茶也不给烫,直接把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常六想起了很久之前,夫人曾经示意折磨一个失宠的妾侍,那是活活被饿死的啊,常六擦汗,我的老天,这是二少爷啊,这帮子兔崽子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一定要换掉一定要换掉。 不过换掉之前,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啊! 悲催的常六啊,他觉得是下人怠慢所以导致自家的二少爷瘦得不成人形,哪想到其实根本就是自家少爷换了个芯子。 只是可怜了那些被误解的下人,就算是二少爷再不得宠,也是老爷夫人的亲儿子,保不准哪天就想起来了,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饿死二少爷啊,顶多就是害怕二少爷突然发疯起来掐死他们罢了。 不过事实怎么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常六已经认定了是下人的错,只能委屈那些被误会的奴才做一下牺牲了。 “谁?”蒋文听到脚步声就把爪子给亮出来了,但是感觉来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就没有出手。 哼哼哼,有恶意更好,拿来磨爪。 常六在窗外心又是一颤,怎么感觉这二少爷的声音杀气腾腾的,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二少爷可是这蒋家最好说话的老好人了。 擦擦汗,常六咽了咽口水说道:“二少爷,是我,常六。” “常六?谁?”蒋文想了想,没想起来。 本体记忆中他只看那些感兴趣的,至于不感兴趣的一律抛在脑后,不去管他,而管家常六,显然不在蒋文这个人形僵尸感兴趣的范围之内。 常六悲观了,泪牛了,啊啊啊,这二少爷竟然连人都不认识了,要知道我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啊。 常六不禁老泪纵横,就差卷着袖子蹲在石阶上哭了,二少爷,我可怜的二少爷啊,老爷,夫人,老奴对不起你们啊,老奴一个疏忽,这帮子欺上瞒下的东西就把少爷欺负傻了啊。 “老奴是府里的管家,常六。”常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振作了一下,稍后去收拾那帮子奴才,先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说。 “有事?” 蒋文真是惜字如金,秉着僵尸能不动嘴就不动嘴的原则,啊,要知道僵尸运动咬肌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老爷吩咐,从今个开始解了二少爷您的禁,恭喜二少爷了。”常六弯下腰,掩饰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接着说最重要的事情,深吸一口:“二少爷,老爷吩咐下来了,让您今个到上院前厅用饭。” 解禁是什么,前厅啊,又是什么。是那个老爷吩咐的,本体的父亲,那个凶巴巴的雄性。 他找自己干什么,打架么? 不去想了,去了就知道了。 哼哼,打架什么的最喜欢了,蒋文所谓的想着。 第6章 亲爱哒兄长大人 嗯,被禁足一个月的二少爷要被放出来了! 蒋府上下一阵哗然。 二少爷不是被老爷抛弃了么,二少爷不是被老爷厌弃了么,二少爷不是被老爷逼疯了么…… 传说二少爷每个晚上都痴痴傻傻望着月亮,传说二少爷每天茶饭不思只想着柳家小姐,传说二少爷已经由情种变成了情痴…… ——你知道么,二少爷院子里老爷严禁别人探望是因为二少爷已经疯了。 ——对啊对啊,我见过二少爷,二少爷现在瘦得都没有人样了,哎呀本来以为不行了,竟然被放出来了。 ——别胡说了,二少爷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怎么可能真弄死二少爷? balabalabala…… 关于二少爷的传闻,真是数都数不完,于是蒋府上下一致决定,全体出动,大家一起围观二少爷啊! 出了院子的蒋文觉得异常不舒服,他将这个归结为白天的关系,要知道啊,僵尸都是晚上出来的,纵然他已经呆在这个躯壳里一个月了,他还是不习惯,蒋文一直觉得总有那么一天,自己始终会变回去。 嗯,他一定要变回去,人类实在是太聒噪了,太脆弱,太无能了! 为什么这么说捏,因为蒋文感觉自己现在身体异常虚弱,除了精神很好以外,其余的都不好,比如说现在,他觉得自己脚下飘飘然,就跟踩着沙子似的,这人类的身体太虚弱了,二级风就能吹跑啊。 打住,蒋文少年,出现头晕耳鸣四肢无力的状态,难道你不是饿的么? 只要是蒋文稍微张嘴问问,所有人都会告诉他这个答案,偏偏他不说话,不吃饭,于是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强迫主子吃饭,于是,于是,于是你就饿着吧…… 搞不好,蒋文真的能成为人类史上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僵尸。 [囧,这个事实,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的蒋文状态真的很不好。 蒋文身后只跟着小丫头翠芝,按理来说,蒋文原来身体的主人年纪不大,应该更喜欢同龄的小厮一些,可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能弄丢自己的身体然后让僵尸附身的家伙,那思维,那脑袋的沟壑,能是一般人么? 原来的那个蒋文觉得,女儿都是水做的,男儿都是泥巴捏的,他嫌弃男儿臭,不愿意挨着男儿,说十丈之内出现男儿他就会头晕脑胀,十丈之内出现女儿呢,他就是神清气爽。 扒拉到这段记忆的蒋文,骤然对本体产生了不少的好感,哎,嗅觉灵敏啊,和我们僵尸一样! 不过,他还是鄙视了一下本体的品味,本体喜欢冷冰冰,面色苍白的雌性人,哼哼,还不如喜欢僵尸呢,那个柳什么的小姐,白是白,瘦是瘦,但是看起来弱的狠,一爪子就被拍死了,虽然和我们僵尸很像,但是完全没有我们僵尸的风韵啊。 翠芝看着走在前面飘飘然的二少爷,心里实在是担心,二少爷被禁足,裁缝自然是进不来的,二少爷还穿的是以前的衣服,现在看看,曾经合身的衣服都快成麻袋了,松松垮垮四面透风的,二少爷整个人都跟要飘起来似的,每走一步自己都心惊胆颤的,就怕二少爷真的一不小心绊倒了,直接摔在地上。 好吧,在嘀咕人类孱弱不堪的蒋二少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被身后的小丫头同情了——二少爷这么瘦,这么弱,待会老爷可别吓趴在地上啊。 蒋文对那个年长的,貌似自己应该叫爹的那个雄性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放言敢威胁自己的人类啊,他生前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但是自从成了僵尸,他还没被人威胁过呢,顶多是僵尸只见争地盘互殴。 对于本体记忆中见了那个雄性差点尿裤子的经历,某僵尸非常傲娇地想,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我。 蒋文所在的院子,离上院前厅其实不远的,蒋家儿子虽然多,但是总共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三个,蒋文虽然是那种上下不挨边,相对于受冷落的,但是肯定也不会差蒋家另外两个儿子太远。 蒋文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嗯,前厅,大家都在那等着呢。 作为一个三等小丫头,翠芝是没有资格踏入前厅的,于是她在门口等着,蒋文一个人进去了,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蒋文,只觉得这个小丫头终于看出来了,其实自己很讨厌有人跟着他。 出于僵尸的本能,一进屋,蒋文就觉得屋子里感觉不对。 这些家伙,这些家伙为什么都盯着他看涅?作为曾经的一只僵尸,他实在是不习惯人类这么直白的盯着他看啊,因为他条件反射就是要挥拳头打架啊。 努力克制住。某僵尸少年这般告诉自己。 “你是思诗?二弟?”第一个出音的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声音,蒋文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这不就是本体念念不忘,辗转反侧,在记忆里出场深刻程度比柳家小姐还大还多的家伙么。 叫什么来着?蒋斌,本体一脉相承应该叫大哥的雄性人,本体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蒋老爷起名其实很简单,老大叫蒋斌,字思衡,是希望大儿子文武双全,次子叫蒋文,字思诗,希望儿子在文坛上有所建树,末子叫蒋武,字思安,希望儿子身体健康平安不会生病。 从某种意义上,这看出了蒋老爷对儿子们的期望,长子寄予厚望,次子怀有希望,而小儿子却仅仅是希望他平安长大就成。 蒋老爷看重长子是因为他要继承家业,喜欢小儿子是因为他年纪最小,而不上不下的次子则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原来那个蒋文又是个风花雪月不求实际的浪漫主义,就算是吟诗作对都透着一股自怜自哀的劲儿,蒋老爷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实用主义自然是看不顺眼自己儿子无病呻吟的劲儿,直接将次子归为纨绔子弟了。 不过话说回来,蒋思衡,蒋思安,这两个都是纯爷们的名字,只有蒋思诗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女孩名。 原来那个蒋文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有个人比本体更加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是本体的兄长,蒋思衡。 蒋老爷大概起名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两个儿子的矛盾源头,竟然就在“思诗”这个表字上。 嗯嗯,小伙伴们一起玩,知道对方有弟弟妹妹之类的,都喜欢互相问姓名,“哎?你弟弟叫什么啊”或者是“你妹妹是什么样子的啊”,蒋思衡从小就对这个有阴影。 ——听说你有个弟弟,叫什么啊? ——我弟弟叫蒋思诗。 ——思诗,哎,是个女儿名啊,你家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啊,你爹怎么给你弟弟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啊,你爹不是大学士么,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哈哈哈! ——不许你侮辱我爹爹! …… 回想起那些鼻青脸肿的时光,真是相当惨痛。 于是蒋思衡从小就对蒋思诗这个名字,这个弟弟很有怨念,你为啥叫个女孩名,你知不知道你喝奶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你哥哥我就为了你干了多少次架,为此我小时候天天被爹训斥,都是你的事情。 蒋思衡心里别扭,于是便不搭理二弟,就算是二弟凑过来,也远远甩开他,你这家伙害我挨了这么多次打,你不知道,我可记着呢。 后来蒋夫人又有了一个儿子,蒋家末子诞生才让蒋思衡重新有了炫耀的资本——“瞧,那是我弟弟,我弟弟叫蒋思安”。 蒋思安,比蒋思诗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字好多了!是个弟弟名! 从小仰慕的兄长从来不搭理自己,有了弟弟之后,全家目光都放在幼弟身上,爹娘总拿他和兄长比,兄长很优秀,兄长什么都会,自己什么都不行…… 于是,那个蒋思诗变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小哀伤不可自拔。 ——这就是关于本体全部的记忆。 关于这段记忆的蒋二少看完后发表了一下观后感:一对白痴兄弟。 第7章 亲爱哒礼仪大人 印象中,自己的弟弟蒋思诗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小时候他总是被别家的小孩欺负,然后哭跑着来找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遍遍叫哥哥,喜欢吃饴糖,却从来不吃独食,总是留给他一份,但是那个时候他讨厌这个弟弟,忽略了心里那份窃喜,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慢慢地,弟弟长大了,懂事了,沉默了,却不再叫他哥哥,出了学堂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那个时候蒋思衡有朋友有学业,心里的那一份惆怅就被丢在不知名的角落了。 再后来,再后来有了蒋思安,蒋思衡就彻底将另一个弟弟抛在脑后了。 长大后,长大后的二弟是什么样子呢?蒋思衡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多的回忆,但是回想起来关于二弟的记忆却一点都不少。 一张圆圆的脸,总是沉默寡言,害怕父亲大人,不喜欢读经史,喜欢写一些怀古伤今的诗文,对谁都不会大声说话,以至于有人在他背后偷偷叫他“娘娘腔”…… 蒋思衡有些恍惚,在自己这个二弟被欺负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 和他划清界限,还是和大家一起孤立他,装作不认识他? 蒋思衡无可抑制地愧疚起来。 如今的二弟,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枯瘦如柴,面色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冷冷清清的,黑漆漆就像是寒夜,没有一点温度,让人从头凉到尾。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看着他们,却又没有看着他们。 就像是对待一群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蒋思衡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说出来的话声音都非常嘶哑。 再看坐在旁边的父亲和娘亲,也是一脸震惊,而大姐蒋菲菲已经红了眼眶。 “你是谁啊?”末子蒋思安还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小孩子总是忘性大,一个月不见早就将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二哥哥给忘记了,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二哥哥差距有点大呢。 “思安!”“三弟!”“别说了!” 蒋夫人,蒋思衡和蒋菲菲同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就像是一声惊雷。 吵死了!闭嘴! 蒋文很想这样命令他们,不过活动声带好累啊,他懒得开口啊。 本体一脉相承的这些个人类都和本体一样是傻子么,本体记忆里没这个印象啊,这些人都好奇怪,为什么老是盯着自己,那扭曲的表情是要干什么,双眼都红了啊,这个倒是不错,有点僵尸的样子了。 披着人皮外衣,事实上骨子里还是一只僵尸的伪人类完全无法理解满屋子男男女女的复杂感受。 他只感觉胃里很抽搐,鼻子被一种前所未闻到的气味所引诱,那些瓶瓶罐罐还有盘盘碗碗里的东西好诱人啊…… 忘记说了,在僵尸感到饿的时候,嗅觉会放大N倍,似乎从蒋文这具身体被某僵尸占据的时候,一些生活习惯也发生了同步的变化,总之,蒋文这具身体现在就是四不像吧。 此话掀过先不谈。 他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因为他一直生活在山涧,喝泉水,晒月亮,嗯,僵尸是没有衣服的,但是人类要穿衣服,反正蒋家就算是再纵容也不会容许自己府里的二少爷在院子里果奔。 各种原因导致,蒋文终于发生了点人该有的感受,他饿了。 嗯,于是蒋文少年很诚实地将此事的感受说了出来,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饿了。” 饿了。 我饿了,要吃饭。 蒋老爷被蒋文这轻飘飘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给唬了一条,他本身是个极为重规矩,又极为理智的人,蒋文刚出现的时候,他本是想训斥几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之类的,但听到长子发话了,也就忍着没说,毕竟他想着慢慢将家里的一些权力交给长子,若是连话也不让说,就太不像话了。真正触动蒋老爷的是小儿子的那句“你是谁啊”,莫名的,蒋老爷就感慨了,就心软了。 自己这个儿子,自己真是太忽略了! 转而一想,就是一阵怒火,哼,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夫还没死,竟然就这么欺辱我的儿子,老夫百年之后你们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子,你们不得作上天,混账,老夫待会就收拾你们。 正怒火冲天,却听自己门口矗立的次子可怜巴巴(他自己脑补的)一句“饿了”,蒋老爷的怒火又被浇灭了,罢了罢了,虽然这个逆子一点规矩也没有,他很像教训一番,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忍了吧。 “哼哼,饿了还不过来!吃饭!”一家之主一句话让大家的悬到嗓子眼儿的心重新落回原来的地方,蒋文进来的时候既没有给父亲请安也没有给娘亲请安,连个嘴巴也不张,若是从前父亲一定是大怒,说不定还会重新下令禁蒋文的足,眼下竟然依了蒋文上桌用饭,这是个好兆头,好现象。 大家吃饭吃饭。 本以为今天早晨一场血风腥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掀过去了,哪知道真正的肉戏在后面。 “叮——” “吧嗒——” “咔——” …… 吃饭的蒋家人慢慢放下了筷子,目光不由地集中在埋头吃饭的蒋文身上,胆子稍微大点底气比较足点的譬如蒋夫人和蒋思衡俩母子迅速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蒋老爷,好黑的一张脸啊! 此时正在埋头苦吃的蒋文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两根棍就是那个叫筷子的东西吧,本体究竟是怎么用的呢,夹不起来啊,这个是动物的尸体,不吃,吃这个饼子好了,蒋文握着筷子将肉菜剔到一边,叉起一块菜饼,然后大口往嘴巴里咀嚼起来。 嗯,筷子当成叉子用,很好,没有用公筷而是用自己的筷子在盘子里夹来夹去,还将盘子里的菜搅合的一塌糊涂,很好。 蒋菲菲已经完全凌乱了,这是自己的弟弟?这是自己那个很遵守礼节曾被很多礼教婆子夸过用餐礼节好的二弟?番人都没有这么粗鲁的好不好? 难道二弟是故意的?以此向父亲抗议自己的不满,二弟胆子肥了,不想活了么?! ——这家伙疯了?! 这是蒋思衡第一个念头。 ——赶紧阻止他,否则他会被父亲训斥,那样就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是蒋思衡第二个念头。 但听蒋老爷发话,“你很喜欢吃这个菜饼?” 蒋思衡只在心里念叨完了完了,父亲大人要发怒了。 蒋老爷的声音很是低沉浑厚,在官场上风生水起一帆风顺让他言语中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蒋家每个人都害怕他,包括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 此时他的话听不清喜怒,但是傻子也能想到,蒋文在最是守规矩的蒋老爷面前这般没规没距的,蒋老爷若是不生气那才怪。 蒋老爷一怒,整个蒋家都要颤一颤啊。屋里屋外的下人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二少爷这刚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又要被蒋老爷禁足了。 听到这话蒋文头也不抬,他在忙着吃东西,不过本体有些习惯不自觉影响了他,他咽下了嗓子眼的饼,吐出两个字:“喜欢。” “哼,喜欢就多吃点。”蒋老爷的声音响起,语气有那么一点不阴不阳。 “嗯。”然后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筷子碰撞盘碗的声音。 长子蒋思衡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就完了,这就完了,父亲竟然没有发怒没有生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父亲大人一会儿就要下令将二弟扫地出门么? 从来都不把自己父亲往好地方想的蒋思衡很纠结,为自己愧对的二弟反抗自己强大的父亲是需要很大勇气滴。 作为长子,他压力很大啊。 第8章 亲爱哒怒火大人 一顿诡异的饭吃完之后。 蒋老爷没说散,谁也不敢离开。 蒋文觉得那个蒋菲菲的眼睛有点问题,因为她一直对着自己眨眼睛,眼珠子一会儿对着自己,一会儿对着蒋老爷。 蒋文看不懂,也不打算看懂,他是僵尸,人类的反应和他没有关系。 于是他起来了,虽然没有吃饱,但是觉得身体好像有点力气了,于是他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一下,纵然已经是人类,但是他还是不习惯白天的太阳。 摸摸肚子,蒋文转身就打算离开。 “啪——”蒋老爷受重重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你要去哪里?!”事情还是如蒋思衡所料父亲大人果然事后发怒了。 来了来了,天要塌了! ——这是屋里屋外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老爷一怒,流血千里啊。 他在对自己说话?蒋文看着某个便宜爹,有些怔。 蒋文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突然紧张起来,蒋老爷那些所谓的气势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蒋老爷,蒋文有些奇怪,在僵尸那,气场这个东西是随着实力来的,实力就是拳头,这个蒋老爷的武力值明明不是屋子里最强的,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怕他。 扒拉了本体这么多记忆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人类武力值最强的家伙,并不一定是大家都惧怕的家伙。 虽然蒋文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去观察这个现象。 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这个雄性要怎么处置自己。 蒋文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渐渐融入人类这个世界了,因为他学会了思考,要知道僵尸是没有思考这个东西的。 “回去。”蒋文很老实地回答。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喊一句爹娘,你吃完饭竟然就要回去?!”蒋老爷气得脸通红,“啪啪啪”桌子拍的震天响,“你给我跪下!” “不。”跪下这个动作太麻烦太累太扭曲,蒋文歪着头看着蒋老爷,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跪下,不过现在他比进来的时候有劲儿了,愿意开口搭理他一下。 蒋思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短路,若是他知道短路是什么意思的话,这是蒋思诗,眼前这个瘦得一把骨头就差一口气没有倒下的家伙是蒋思诗,他在做什么?一贯见了父亲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会打哆嗦的蒋思诗竟然在给爹顶嘴,这个世间还有比这个更为惊悚的事情么。 “你,你,你看看你,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还哪里有点蒋家二少爷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丢进我们蒋家的脸,你看看你兄长,你兄长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帮着我处理一些公文了,你再看看你幼弟,你幼弟这么小也知道进门行礼,你看看你饭桌上那是什么德行,你的用餐习惯呢,你的教养呢,你的礼仪都被你丢了么,老夫真是恨不得打死你!” 蒋老爷口水四溢,声音如鸣钟轰隆隆,坐在旁边的蒋夫人脸都白了,蒋思安还是个孩子,若不是蒋菲菲抱在怀里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估计这会蒋思安就哭出来了。 听到蒋老爷的咆哮,蒋思衡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手心全是汗,他忍不住将手心的汗蹭在裤子上。 蒋文很认真地看着蒋老爷,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蒋老爷一般,眼珠子上上下下转打量着他,他还是一动不动站的笔直,停了一会儿,他说了附身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你打不过我的。” 口气极其真挚,就差脸上贴着,我很诚实,我很真诚,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蒋老爷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噗——”蒋思衡差点笑出声来,好吧,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发笑的,但是实在是太好笑了有没有啊,蒋思衡突然觉得此时的蒋文像一个人,他很小的时候见过的伯父,父亲大人的兄长,父亲大人每次见伯父都会跳脚气得背过去,而伯父还是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惹自己弟弟生气。 蒋思诗真的是变了,变得太有意思了,蒋思衡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非常好玩,虽然不知道他这种变化从何而来,不过改变就是好事,至少他现在不像是以前那么讨厌了。 反抗父亲是需要莫大的勇气,蒋思衡没有这个勇气,不过并不代表他不希望别人和他一样没有勇气。 只是有点怅然,曾经自己和蒋思诗的关系不好,若是自己早一点放下身段主动关心一下这个二弟,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二弟也不会是这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了。 不过还不等蒋思衡伤感,蒋文就将脑袋转向蒋思衡所在的位置。 “笑什么?”蒋文一直想闹清楚这个蒋思衡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本体这么念念不忘。 蒋思衡只觉得像找个豆腐块钻地下,以前只觉得二弟懦弱、不通世事、天真的很,现在他才发现二弟根本就不是不通世事,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二百五。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让爹把怒火撒在我头上。 蒋思衡忍不住内心阴暗了一把。 看到蒋文这副故作天真,无所畏惧的模样,蒋老爷一肚子的气,孽子,竟然还没脸没皮的站在那,还有闲心找自己兄长的麻烦,罢罢罢,这样的儿子,老夫消受不起,蒋家没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错?”蒋老爷决定再给次子一次机会,只要他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说“爹,我错了”,他就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看到干瘦的儿子,蒋老爷自己也不忍心。 蒋文看着满脸通红青筋暴露的蒋老爷,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将血都充到头顶,没注意蒋老爷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他耐心询问:“错什么?” 三个字,直接点燃了蒋老爷脑袋里的炸药,积累许久的不满一瞬间爆炸了。 “你,你要气死老夫么?你,你,你,过几日你伯父来,你你你跟他走吧,老夫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蒋老爷气得一口水接着一口水的喝,指着蒋文差点说不出话,他现在气急了,口不择言,直接将自己脑子里的一直以来就有的打算说了出来。 “老爷!”蒋夫人本来想要揽过蒋菲菲怀里的蒋思安,却不料听到蒋老爷的这话,也不得蒋思安的事情一下子叫了出来。 蒋菲菲本来是拿着嘴巴捂着撇嘴要哭的蒋思安,免得他一哭让蒋老爷更加生气,正要将幼弟交给母亲的时候,却见母亲松了手,蒋思安没人哄了,直接哇哇地哭起来。 “爹爹息怒,二弟还小……”“爹,不要啊——” 蒋思衡和蒋菲菲姐弟两个直接跪下来求情,蒋菲菲是凡是往好地方想,只是单纯希望父亲大人消气,不要再惩罚弟弟,而呆在蒋老爷身边时间更久的蒋思衡则明白,这下闹大了,能说出这话父亲说不定已经下定决心做这这个事情了。 父亲这是真的要把二弟送人了,而对象,竟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伯父! 蒋文完全不理解,蒋老爷一句话为什么这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要这个反应,伯父,伯父是谁,本体记忆里没这个人啊,蒋家竟然还有一脉同胞自己不知道的人类么? 都是一脉相承,跟着谁不一样,再说了,自己还用得着跟着别人? 蒋文开口:“随你。” 于是,一锤定音。 蒋思衡知道,这下,事情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第9章 亲爱哒往事大人 蒋老爷怒气冲冲上早朝去了,蒋夫人抱着哽咽的蒋思安母子两个哭成一团。 蒋菲菲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的模样,蒋思衡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一脸茫然,瘦小的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到的二弟。 “你,为什么非要激怒爹呢……”蒋思衡很无力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也许你这一走就再也不能回家了。” 蒋文站的笔直,既然不能躺着,他只能选择站着,嗯,这和僵尸的习性有关系,很多人都以为僵尸平时的时候也是双臂抬起跳着走路的,事实上,僵尸只有在攻击状态才会抬起双臂,跳跃攻击,一般情况下,僵尸都是身体笔直,然后躺在阴凉地上睡觉。 蒋文知道蒋思衡说的每一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嗯,自从占据了这具身体,某僵尸越发的好学了:“解释?”想到了蒋思衡后半句话,补充道,“无所谓。” 反正蒋家和自己本来也没有关系,不回来就不回来,蒋文完全不懂蒋思衡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忧郁起来,也许,嗯,和自己一样没吃饱? 解释?什么解释?这还用解释? 蒋思衡觉得自己严重跟不上自己这个二弟的思维,不过看着自己二弟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在乎,或许,他还有别的办法? 难道他有主意让爹回心转意?蒋思衡很纠结,难道要他主动问:喂,老弟,要不要哥帮你一把? 这样的画面想想都很让人吐血。 蒋思衡纠结的空挡,蒋文的思维已经跑远了,此时他在想,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同族,也许他可以找到一个新地方,嗯,等死,重新风化成僵尸。 真的好想死啊,变回僵尸。 变成僵尸了,我又可以重新恢复强壮的四肢,嗯,这样很好。 你们太聒噪了,真讨厌,某僵尸一点都不能体会这些人的感伤。 ^_^ 二少爷被放出来是一件、喜事,二少爷被放出来就惹了老爷生气,是一件惨事,二少爷要被老爷送人,是一件大大的惨事。 蒋老爷上朝之后,蒋家一直处于低糜状态,管家常六觉得自己真是悲催极了,蒋夫人自然不会把气撒在自己孩子身上,于是蒋夫人把自己儿子种种异常的行为归结到了下人的怠慢。 一定是自己次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才变得如此叛逆不懂事!蒋夫人怒了,火了,下令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蒋家这老夫妻有着出奇的一致性——“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东西,拖到院子里每个人都打五十大板,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谁也不准求情!” 纵然是把人打得哭爹喊娘,也无法弥补蒋夫人即将面临的失子之痛。 都是这些家伙,害的自己和自己的孩儿母子分离。 打完了之后,蒋夫人扑到自己次子蒋文面前,抱着他开始痛哭。 某僵尸其实很想说“滚开”,僵尸不喜欢触碰。 但是莫名的,他伸出了手,揽住了蒋夫人的肩膀,手很僵硬的在蒋夫人背上拍了两下。 蒋夫人哭得更大声了,蒋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球会突然发热,鼻子也变得酸酸的,好像有某种液体要喷涌出来。 大概是水喝多了吧。蒋文这样想。 ^_^ 蒋老爷的兄弟,蒋家大伯,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划了出去,蒋老爷绝对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崇拜这个大哥,为什么呢,因为蒋伯父不是一般人。 这是蒋家的秘密,被除名的蒋家大伯并不是因为做事荒诞不羁被赶出家门,而是一个仙人。 原来这个时代并不是只有普通的老百姓,而是仙人魔共存的年代,传说女娲补天之后,在仙人魔三界划了一个界限,三界中人,皆不能随意穿越界限,只有得道之人才有资格冲破界限飞升成仙,于是在人间,有了一群神秘的人,叫修仙者,老百姓也叫他们仙人,只是修仙者有严格的规定,他们修仙的地方都是保密的,只有有缘人才能被仙人相中收去做徒弟,不过同时,也就斩断了凡缘。 虽然修仙者除了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随便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虽然如此,但是风水好的地方还是可以经常看到一些年轻的下山历练的修仙者。 蒋家大伯很小的时候曾有一段奇缘,遇到了一个方外高人,高人一直把蒋伯父带在身边,蒋家大伯因此成为了一个修仙者,只有每逢过年的时候他才和家人见一面,成人后,蒋家大伯就很少回来了,蒋家世代为官,自然懂得水满则溢的道理,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蒋家出了一个仙人,固然能为蒋家带来无上的荣耀,但是荣耀的背后却是无限的杀机,因为和上位者关系越亲密,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于是当时蒋家的家主,蒋老爷的祖父就做出一个决定,除名。 将蒋家大伯的名字永远从族谱上划去,对外宣称,他行事荒唐,家族忍无可忍,不得不将家族害群之马赶出去。 从此蒋家大伯彻底从族谱上消失,大伯这个人,也鲜少听蒋老爷说起。 蒋思衡小时候就曾见过,大伯在天空飞来飞去,他也知道大伯曾经和蒋老爷约定,若自己无后,蒋老爷一定要将一个儿子过继给他。 或许从蒋思诗出生的那天,蒋老爷已经决定选择这个儿子作为过继对象,不过蒋老爷究竟怎么想,没人知道。 “……大伯是仙人,和我们有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到底究竟怎么不一样,你若去了那里,说不定就不能回来了。”蒋思衡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蒋家大伯的事情告诉蒋思诗。 “知道了。”虽然蒋思衡讲得那么一串自己一句都没有听懂,但是蒋文还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本体记忆中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家伙不是飞机的合体,而是另一种物种,叫仙人。 我不要成为仙人,我要变成僵尸。蒋文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蒋思衡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惆怅,他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希望父亲将自己送给大伯,大伯是一个仙人。会在天上飞来飞去,还有一些很神奇的经历,大伯每次回来都会给家里带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不过他也还记得,大伯曾经说的那些九死一生的精力,蒋思衡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虽然幼年也曾经幻想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长大,蒋思衡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他现在已经身有功名,只待成年行冠礼之后,就可以入朝做官,以蒋家如今的地位加自己的年纪,何愁没有荣华富贵,让他放弃这大好的前程,他不愿意。 蒋思衡始终记得,大伯曾经对父亲说:若是日后这孩子过继给我,生死可都与你无关了。 什么样的经历会会让大伯说出生死无关的这种话。 “你要是不想去,我这就去求爹,说不定爹还会改主意,蒋家旁支不是没有别的孩子……”蒋思衡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到蒋文现在这个羸弱苍白的样子或又是想起曾经少年对这个弟弟的漠视,反正他现在是极尽全力为自己这个木讷的二弟争取利益。 只是不知道现在萌生的兄弟情还管不管用。 “不用。”蒋文很干脆的拒绝了,“一样。” 反正去哪里都一样。 蒋思衡觉得自己这一刻和自己这个二弟发生了很神奇的共鸣,他竟然能听懂自己二弟的话了。 只是这话,怎么这么让人惆怅呢。 第10章 亲爱哒陌生大人 这两天,蒋文的日子过得极为悠闲。 没有人前来打扰也没有人在他院子里嚷嚷,他可以躺在床上挺尸,更让他满意的是,他可以时时刻刻吃到菜饼。 若是蒋文还能重新做回僵尸,一定是史上第一个喜欢吃菜饼的僵尸。 蒋文自然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过这么悠闲的生活,是因为此时蒋夫人和蒋老爷夫妇俩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 此事掀过去暂且不提。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以让很多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蒋老爷不会将儿子送走,蒋文永远会是蒋家二少爷的时候,蒋家来了一个神秘的青年。 他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胖胖的,脸上挂着非常友善的笑容,他的衣衫乍一看很普通,仔细观察你会注意到,他身上的长袍没有针脚,“天衣无缝”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蒋家门房上去询问他叫什么名字,这男子长得和没有出事之前的二少爷十分想象,说不定也是蒋家人。 青年笑呵呵对门房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蒋成。” “以前蒋家都称呼我蒋幺。” 蒋幺,是蒋家哪位大公子,门房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却见蒋老爷心急火燎的跑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管家常六。 蒋老爷见了这个叫蒋幺的一脸震惊,嫉妒,喜悦,怅然……目光仿佛包含了各种复杂,门房莫名觉得自家老爷像是要哭。 “你最近过得可好?”叫蒋幺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蒋老爷,一点都没有晚辈见长辈的架势。 “好,很好……”蒋老爷很激动,话都说不全。 但听叫蒋幺的青年说道:“那个孩子呢?” 蒋老爷身体一颤,似乎在挣扎什么,片刻之后,转身对身后的管家常六说,“叫二少爷过来。” 常六一头雾水,叫二少爷来做什么呢? 此时,蒋文还是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他的床边放着一本书,某僵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书,但是就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本去看,幸好本体的记忆里有这些记忆,他认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但是认识是一回事,理解意思又是另一回事了,蒋文觉得自己完全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僵尸看得兴致,谁说不懂意思就不能看书的,蒋文依旧看得兴致勃勃。 刚跑到二少爷房间门口,顿住脚步,正要敲门,却听房间里传来二少爷嘶哑的声音:“常六?” 常六一愣,诧异为什么二少爷会猜出是自己。 若是常六问出来,蒋文肯定会老实告诉他,是气味,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味,几次接触,常六的气味就让蒋文记住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常六恭谨地站在门口,躬下身说道:“二少爷,老爷找你。” “哦。”答应着,然后继续看书。 那边老爷催着急呢,这边二少爷却纹丝不动,常六忍不住擦汗,再次说道:“二少爷,老爷叫您呢。” “让他来。”房间里传来蒋文干巴巴地声音。 噗,常六几乎要吐血,心说,二少爷啊,您是嫌老奴命太长了吧,纯心玩我呢,就是借老奴是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这么给老爷说啊。 再敲门,好言相劝,房里却再无话语,只能听到轻微纸张翻动的声音。 常六擦擦汗,这二少爷自从出事以后真是越来越不好说话了。 无奈,只好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待会怎么将这事儿婉转地回禀老爷,唉,管家难做啊。 左等右等,却只见常六一个人回来,蒋老爷的脸一下子拉得好长。 “老爷,二少爷说他身子不适,要不,要不改天吧。”斟酌再斟酌,常六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祈求主子不要再迁怒了,上回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府里打发了二十多号人呢。 “混账,孽子!”蒋老爷忍不住低喘,前胸搭理起伏,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常六觉得自己小心肝儿又一次悬起来了。 但听站在蒋老爷身边的蒋幺爽朗声大笑道:“你啊你,还是这般牛脾气,十多年了,都不变啊!” 这话竟然是对蒋老爷说的,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蒋老爷是最重规矩的么,怎么还敢这般没大没小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蒋老爷竟然听着,并没有反驳,脸上还露出一丝羞赧。 自己看错了,自己绝对看错了。常六怀疑起自己的眼神。 “走走走,我倒要会会这个年轻人,看看你究竟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孩子。”蒋幺拍了拍蒋老爷的肩膀,年轻人还略显稚气的脸做这个动作无比的诡异,却又异常的理所应当,仿佛蒋幺这个晚辈拍蒋老爷这个长辈的肩膀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蒋老爷脸上依然非常尴尬,摇头低声叹道:“孽子孽子啊。” 几乎在蒋幺走进院落,蒋文就闻到了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气味。 不是蒋家任何一个人的味道,像是人类却又区别于人类,一种全然陌生的、强大的气味,这个气味的主人现在踏入了自己的地盘,蒋文骨子里属于僵尸的那部分一下子就苏醒了。 强烈的战斗欲望,让蒋文身体里的血液和整个灵魂都沸腾了。 蒋文丢下手里的书,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下来,几乎是撞开门,他的双眼因为激动,充血而变得通红。 蒋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充血的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微胖的年轻人,声音喑哑地问道:“你是谁?” 第11章 亲爱哒挑衅大人 蒋幺几乎是用震惊地眼神看着蒋文。 这是他进入蒋家以来,第一次失去笑眯眯的表情,他转过头,指着蒋文诧异地问道:“他是谁?” 蒋老爷一看蒋文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模样就一肚子无名火,当即吼道:“混账,还不赶紧过来行礼,丢人现眼的东西!”转而对蒋幺说:“竖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老脸有点臊,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竖子,他马上就要扔出去了。 蒋文仿佛没有听到这话,理都没理蒋老爷,就像是没看到他,他眼睛里只有蒋幺:“名字?” 蒋幺觉得自己很难支撑笑容,他的表情无比难看,他挺直身体看着蒋文,“我叫蒋幺。” “混账东西,你还在伫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蒋老爷既痛心又羞恼又头疼,自己这个次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德性。 很难形容蒋文现在的样子,因为长期在房间,吃得不多,枯瘦如柴仿佛就像是一根笔直的甘蔗,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充血通红,松松垮垮的衣服,披头散发,在阳光下更显得诡异。 片刻之后,蒋幺露出恍然大悟,继而是失态地叫出来:“他,他是你的次子思诗?!” 蒋文没有听到对方报上名,却也不甚在意,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向蒋老爷和蒋幺所在的方向走来,蒋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般冰冷,可以这般空洞,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却像是被一条巨蟒缠身,浑身上下充满着粘稠感和恐惧感。 蒋幺本能将蒋老爷护在身后,出于这些年的历练,蒋文这个弱冠少年竟然让他感觉到危险,他非常震惊,刚才给他掐指计算,眼前的人分明是蒋老爷的次子,但这感觉实在是不像一个人类所有,蒋幺不知道蒋文经历过什么,只是凭着判断将蒋老爷拉入自己保护范围。 此时蒋老爷也感觉不对了,因为自己的二儿子神情很是奇怪,兴奋,激动,还有一丝,血腥…… 蒋老爷不愿意想自己儿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了自己儿子发生了某种变化。 蒋文一步步走到蒋幺和蒋老爷面前,他始终盯着蒋幺,“出手。” 蒋幺一愣,他不会像蒋老爷那般认为蒋文没有规矩,他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会对自己发出挑战。 蒋幺哭笑不得,他来蒋家不是为了打架的,再说要他出手,会出人命的,这个蒋文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蒋幺断然拒绝:“我不能出手。” “出手。”蒋文固执的重复。 “不行。”蒋幺也很坚持。 蒋文听后却是再不询问,他步履飞快,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向蒋幺冲过来,伸手,长白的指甲在阳光下竟然泛着诡异的银光。 蒋幺大吃一惊,连忙拉着蒋老爷的胳膊,将他护在怀里,自己一个转身碎步,旋转着避开了他。 蒋文的突袭让蒋幺的躲避有些狼狈,脸色也开始改变,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肃穆,沉静,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一瞬间你会觉得他并不只是一个微胖的年轻人。 被命令守在院外的常六伸长脑袋,他自然可以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自从二少爷禁足之后,院子里被下令除了送饭时间,严禁任何人和二少爷接触,严防二少爷偷跑或是和外面传递信息,蒋夫人不止是一次给蒋老爷哭闹过都无济于事。 今个是这么久以来常六第一次见到二少爷,他看到了什么?!弱不禁风的二少爷竟然和客人打了起来,健壮的老爷竟然被那个陌生的年轻人护在怀里,老爷比年轻人高半头,还要胖些,这个叫蒋幺的年轻人抱起老爷竟然脸色都没变一下。 “好小子,好身手!”蒋幺忍不住发出一声好,他没有想到蒋文一个普通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虽然他攻击的姿势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蒋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蒋幺的叫好声,几番出击,他都没有碰到蒋幺一片衣服,若是常人必定沮丧,发现自己和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然后会罢手,可是蒋文不是,蒋文还在想办法进攻,他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单纯凭着自己超凡的速度和诡异的伸手弧度,一遍一遍地攻向蒋幺的颈脖。 蒋幺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他若是平常人,现在现在已经被这小子打伤了,虽然这小子血肉之躯,身体里并无半点内力,却有着比寻常人更为灵敏的身手,出手快准猛,若是十几年前初出茅庐的自己,估计现在也应该被这小子打到了。 可惜了,他并非平常人。 蒋幺不予和蒋文纠缠。蒋文的出手虽然快,但是绝对比不上他的快,蒋文虽然招式诡异,但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而已,跳跃,碎步,只是为什么他袭击的部位都是脖子呢…… 没有细想,蒋幺单手抱住蒋老爷,另一只手腾出空,嘴里念着:“十方丝,十方丝,缠!”随着他的话语,他空空的掌心竟然开始发光发亮,一个泛着蓝光的网子出现在蒋幺手中,网越变越大,刺目地蓝光让蒋文本能闪躲,蒋幺抓住这个机会,单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指向蒋文,大喝一声:“去!” 蒋文眼睛瞪大,然后迅速后退,却不及蓝网的速度,他大喝一声,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然后弯曲身体,对着网子跃身扑去,长长的指甲欲将蓝网斩断! 可惜,只是徒劳,蓝网像是有生命般,将蒋文死死罩住,从头到脚包裹,网子边缘部分自动衔接,直接将蒋文困在网子里,蒋文双眼通红,努力挣扎,网子反而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看到蒋文还在挣扎不服输的模样,蒋幺笑了,随即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脸上有些得意:“小子,告诉你,不用白费力了,这十方丝是老夫——” 却听到异常的动静,震惊地瞪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却看被十方丝困住的蒋文支撑着身体,努力站直身体,因为他的挣扎,十方丝愈加紧绷,一根根已经勒近肉里,有些地方已经渗出血,蓝光之下竟一片血肉模糊,蒋老爷大惊,还还不急呼叫,却听蒋文嗓子眼儿里发出奇怪的声音面目狰狞扭曲,电光火石,只有瞬间,蒋文跳跃,身子直愣愣向蒋幺扑来,蒋幺一个反应不及,“碰——”的一声,连人带着身后的石头被蒋文扑到在地。 “轰隆——”一声巨响,蒋幺身下的石头四分五裂,石板也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痕。 而蒋文,终于受不了十方丝的缠绕,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第12章 亲爱哒伯父大人 满地碎石,蒋文屋前的那株葡萄架已经倒在地上,坚硬的石板上裂痕斑斑,院子里是一片狼藉,常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才还在嘀咕,为什么这蒋幺长得这么眼熟,瞧瞧他这脑子,这哪里是像曾经的二少爷,这蒋幺根本就和蒋老爷的兄弟,蒋家大爷年轻的时候一样,想想刚才蒋幺手中凭空出现的那个蓝色的网子,想想他刚才那莫测的伸手,哎呦我的妈来,这蒋幺竟是个仙人,看自家老爷对那蒋幺的态度,八成就是失踪十多年的蒋家大伯。 常六擦擦汗,他这辈子圆满了,竟然见到了真正的仙人,而这个仙人竟然是自己主子的大哥,常六庆幸自己当年选择卖身到蒋家去下人,啧啧啧,有个仙人做后盾,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怕了。 蒋老爷的眼神露出一些担心,他关心地对象此时是地上一动不动的蒋文,此时蓝网已经有所松弛,正因为如此,蒋老爷才看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就像是血人一般,身上被那古怪的网子勒得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蒋老爷不禁有些责怪地看着蒋幺,虽然我这儿子送给你了,但是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就对他这样下毒手吧。 蒋老爷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早知道族里随便找一个侄子收做义子,也比得上现在让自己的儿子受苦。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蒋幺没有注意蒋老爷谴责的目光,此时他全部注意都放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地蒋文身上,一会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片刻,蒋幺冲蒋老爷摇头晃脑喜不自胜地称赞道:“老弟,你可是有个好儿子啊,不错不错不错,这小子是个硬骨头,要知道被我这网子缠上的,就算是修真者挣脱出来也要费一番劲儿,脱一层皮,你这儿子年纪不大,却能硬硬抗下这十方丝的仙法,还有力气将我扑到在地,啧啧啧,真是不简单!” “这……”蒋老爷神色复杂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蒋文,上下打量着,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儿子,蒋老爷看着浑身是血的蒋文,在看看一直围着蒋文打转的蒋幺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小儿的伤势……” “别急,别急,你瞧瞧,你刚刚还叫人家‘逆子孽障’,这一会儿竟成了‘小儿’,啧啧啧,想必这孩子平日没少受你的委屈,反正你也不待见他,且让他先受着吧!”蒋幺不意外看到蒋老爷瞬间变得愤怒的脸,然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啊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说着蒋幺弯下腰,张开手掌,嘴里说了一声:“收!”罩在蒋文身上的蓝色的网子迅速松开、变小,然后直接跑到蒋幺手掌中瞬间消失了,蒋老爷又是诧异又是羡慕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又看着自己血人一般的儿子,最终是一声叹息。 这儿子和自己没缘分。 蒋幺用出一点神识前去查看蒋文的伤势,蒋文的伤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没有大碍,但是让让蒋幺大吃一惊的是,这小子的筋骨出奇的好,若是寻得名师,在凡间必是一代武林宗师。 不过他们是修仙之人,对拳脚功夫并不是那么在乎,再检查,蒋幺不禁有些遗憾了,单看这孩子刚才的表现,本以为会是一个修真的奇才,就算不是奇才,天赋也应该是上乘,却发现他在修真上的素质只是一般。 不过随即,蒋幺又看开了,这修真奇才百年才难得遇到一个,天赋上乘的,也是极难遇到的,绝大多数修真者天赋都不分伯仲只是寻常,自己当年也不过是因为奇遇遇到了恩师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一般也不要紧,反正勤能补拙,要是这小子够聪明,凭他血肉之躯敢抵抗修真者法宝的毅力,将来在修真界也应该有一席之地。 蒋家的孩子,自己的亲侄子,应该不会太笨吧。 蒋幺自我安慰道。 “这孩子我相中了,他身上仅仅是些简单的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带着他走,从此他和你们家就再无瓜葛。”蒋幺说着抱起蒋文就要念咒,这幅场景蒋老爷见过无数次,当然是异常熟悉,于是他当机立断开口道:“慢着!” 蒋幺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拦着自己,“难道你后悔了,你觉得这个儿子不是个废物,想要收回去,不行,送人的就不带收回去的!” 蒋老爷老脸一红,他怎么听不出来,自己这个最不像大哥的大哥在窝囊自己,不过纵然是这样,他也顾不得面子了,“这孩子既然我答应了过继给你,他就是你的,老夫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真的?”蒋幺明显不信,他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他敢说,若不是这个弟弟知道打不过自己又困不住自己,无论何种方式都是无用功,倘若这个弟弟有一点制住自己的法子,今个自己就甭想带蒋文走了。 “你!”蒋老爷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被人怀疑的感觉真不好,虽然他确确实实想反悔了,毕竟刚才蒋文的身手他是见过的,虽然一个指头都没有碰到蒋幺,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身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只是不知道蒋文是跟谁学的,这样的天赋,若是留下日后自己找个给蒋文找个师傅稍微教导一下,武状元非蒋文莫属啊,修真成仙有什么,又不能给自家带来一点荣耀,还要全家上下瞒着藏着掖着,蒋文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能给家族带来真正的利益的,若是自己早点发现若是自己早点发现…… 蒋老爷心里盘算着,突然生出一计,于是他开口说道:“前段时间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内子无数次和我闹了,若是这孩子走前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未免有些遗憾,毕竟他们母子情分是实打实的,还望大哥通融通融,体谅一下做娘亲的心。” 听到这话,蒋幺竟是沉默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弟弟这番说辞另有目的,但这番话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娘亲,那个时候他终日闭关修炼,以至于来不及见娘亲最后一面抱憾终身,想了想终究是答应了下来,“也罢,就让他们母子见一面,别了弟妹,再让这孩子跟我走便是。” 说完放平蒋文,手掌在蒋文天灵盖上按了一下,蒋文身上出现一层白雾,仿佛蚕蛹一般将蒋文包裹着密不透风,只是眨眼功夫,白雾消失,蒋文衣物完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刚才还清晰可见流血不止的伤口竟然神奇地愈合看不到一点痕迹,连疤都没有。 看得常六和蒋老爷两人目瞪口呆,这真是实打实的仙术啊! 第13章 亲爱哒阴谋大人 虽然蒋文的伤势无碍,但是蒋幺估摸,蒋文要是醒来至少要三个时辰以上,因为十方丝这个法宝,虽然不是什么杀伤力极大的法宝,但是对精神力还是会造成影响和损害,对付修真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想到一个不留神也许就把自己侄子给弄死了,蒋幺也是一阵后怕,那个时候他只想着镇住蒋文不在和他纠缠下去,哪里考虑这么多。 想到自己那个精明的弟弟和为娘则强的弟媳,蒋幺就很心虚的隐瞒了这个秘密。 让他大为吃惊的是,不到一个时辰蒋文就醒了,要知道蒋文只是一个普通人,修真者尚且要损害精神力才能从十方丝中逃脱,更何况蒋文这血肉之躯的凡人。 莫非,这蒋文除了筋骨奇佳,精神力也远超寻常人? 想到这个可能,蒋幺喜不自胜,一个人修仙的天赋的好低取决于三点,一是看这人是否有灵气,二是用特殊的功法,指着被测试者的天灵盖,天赋越强,则被测试者感受到的波动就会越大,第三点却是修为甚高的修真者都难以看出的,最不容易测试出的一项,精神力。 精神力的高低决定一个人是否能集中精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修炼,是否有毅力百折不挠坚持不懈的突破自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精神力比前两者更为重要,因为无数灵气高,灵力波动强的人都输在了精神力不足上,精神力高足以弥补灵力天赋上的不足。 蒋幺想到这里忍不住感叹,一块璞玉,可惜被自己的弟弟当石头丢给了自己。 “蒋幺?”蒋文看到眼前微胖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就不说话了。 蒋幺脸上依旧是初次相见时那和善的笑容,“你醒了,要喝水么?” “嗯。”答应了一声,蒋文又转过头,继续看床梁,一声不吭。 蒋幺手一挥,桌子上的水壶和水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来,蒋幺有意在蒋文面前露一手,哪知道蒋文根本看也不看自己。 蒋幺嘴角忍不住抽搐,敢情自己这是在自娱自乐? 将水递过去,蒋文也不客气,凑过头直接喝掉了,蒋幺有些愣,他还以为蒋文至少会接过去杯子,说声“谢谢”的,没有想到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这点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蒋幺实在是非常欣赏蒋文,一个是蒋幺本人没有孩子,第二是蒋文本身就是蒋幺的亲侄子,第三点就是蒋文本身就非常值得蒋幺欣赏,于是蒋幺再次试图攀谈,“你今年十四?你爹有没有给你定亲,你听说过修真者么,就是世人所谓的‘仙人’,我就是一个仙人哦,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修真,我可以教你法术……” 蒋幺循循善诱,努力引起蒋文的兴趣,他必须要让蒋文自愿跟着他走,因为修真界有自己的规矩,修真者要带一个凡人离开,必须要经其本人同意,亲口答应方可,这是一个契约法术,一旦本人同意,凡间的一切就和他没有关系,他可以跟着修真者离开凡尘,到修真者聚集的地方专心修仙,反之,若本人不同意,就算是这个人修真天赋极强,修真者也不可强行收徒或将人带走。 “闭嘴,聒噪。”蒋文一点都不买账,直接打断蒋幺的话,继续睁着眼睛看床梁。 蒋幺噎了一下,被蒋文这么明白直接的嫌弃,就算是他涵养再好,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蒋幺不禁有些头疼,忍不住想要埋怨自己的弟弟,老弟啊老弟,你究竟平时是多忽略这个孩子,才将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这么古怪的性格。 任蒋幺猜破脑袋也猜不出这蒋文根本就不是原装货,而是一个现代的僵尸灵魂附体了。 “又来了……”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蒋文类似呓语的抱怨声,蒋幺眼珠子瞪得非常大,不会吧,怎么可能?难道这娃子能感觉到外面有人要来了么,可这人现在还没有进院子里啊?! 刚才他检查过,这孩子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人,天灵盖传来的灵力波动和脑门显示的灵气也只是一般,若是天生耳力好,这也太逆天了吧。 蒋幺想着,院子里已有动静传来,一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好不凌乱。 不一会门开了,却看到抽抽搭搭握着手绢拭泪的蒋夫人冲了进来,蒋幺却注意到蒋文的动作,蒋文迅速的捂住了耳朵,蒋幺正奇怪,却听房间里下一秒传来惊天动地地哭喊声:“我的儿啊……” 蒋幺目瞪口呆,这弟妹实在是中气十足,声音浑厚销魂至极啊。 蒋幺忍不住想要笑,自己这个侄儿大概是被弟妹这一嗓子给吓怕了,哈哈,这小子一直对着自己都是一张棺材脸,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太好笑了。 不过蒋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到蒋夫人搂着蒋文用无比心酸痛心地口气说:“儿啊,娘舍不得你啊,别离开娘啊!” 抬头蒋幺几乎一眼就看到站在一群人后面满面春风,那个被人叫做蒋老爷的家伙。 靠!不带这样的,太狡猾了,竟然打娘亲牌! 蒋幺这十几年没有出现在蒋府,并不代表他十几年对蒋府一无所知,事实上,每年蒋老爷都能通过特殊方式看到自己这个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哥哥,蒋老爷不得不承认,纵然是个男人,看着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兄长,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的年轻,而自己已经逐渐老去两鬓白发的时候,也会嫉妒。 想到蒋文这么优秀的孩子竟然被自己拱手送给这个一直让自己深深嫉妒的兄长,他更是不舒坦,蒋幺当年离家的时候,蒋老爷已经懂事,虽然对修真界知之甚少,但是凡事关于修真界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特别清楚,蒋老爷庆幸自己记得如此牢靠,他可没有忘记修真之人要收徒或是带人离开凡世的规定,不能强求,不能逼迫,必须要对方亲口答应。 他就不信,母子连心,蒋思诗对自己娘亲的要求还能无动于衷? 同为屋外站着的蒋菲菲和蒋思衡也猜到了屋内蒋幺的身份,竟然和小时候他们见过的毫无二致,甚至更为年轻,姐弟对视之下,忍不住吃惊,这就是他们的仙人大伯,竟然真的可以长生不老,两人不禁有些羡慕即将被大伯带走的蒋文,想必二弟以后也会是和大伯一样的仙人,不老不死还会法术。 蒋幺看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夫人,又看了看手一下又一下拍着蒋夫人背的蒋文,心里升起一股强烈不安,这是自己打算将一身衣钵传下去的准传人啊,自己都想要未来的打算了,竟然就这样被算计没了,不行不行。 于是蒋幺不顾礼节直接开口打断这母子情深的画面,“蒋文,我觉得你天赋实在是非常好,你愿意给我回修真界修仙不?”这会儿一激动,竟是连“老夫”也省了直接换上“我”。 听了这话,蒋夫人停止了哭泣,蒋文手一顿,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下一下拍着蒋夫人的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蒋幺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时间拖得越长,蒋幺心里的失望一圈一圈扩大,蒋老爷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骨子最是孝顺温和,不可能做出违背娘亲心愿的事情,他让妻子扯着嗓子哭的计谋果然是对的。 去你的鬼仙人,蒋文你永远带不走!蒋老爷快活地几乎要唱小曲。 “我愿意。” 蒋文干脆利落地说道,声音并不大,却如一声惊雷,狠狠撞击在屋里屋外每一个蒋家人的心上。 “你,你,你真决定了?不再改了?”蒋幺几乎傻了眼,他被自己侄子的决定震傻了,巨大的喜悦直接把他砸蒙了,自己也没说神马啊,侄子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一直屋外站着的蒋老爷,他听到蒋文的决定,几乎是毫无形象地冲进了房间,差点把门口站着的蒋菲菲和蒋思衡姐弟撞倒。 “为什么,理由?”蒋老爷不可置信,若不是理智和威严不容许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几乎就要冲上去大力摇晃二儿子的肩膀了。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蒋幺也很好奇,纵然契约已经成立,自己已经可以马上就带着蒋文离开,蒋幺还是决定留下来,听蒋文当场说出答案,要知道自己弟弟已经亲眼见过这个平时被忽略儿子的能耐,若是蒋文留下,想必以后日子不会像以前那样再受冷落和漠视,修真之路变幻莫测生死难料,若是做平常人,以蒋文的能力和蒋家的地位,蒋文若是日后为官必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荣华富贵搓手可得,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走修仙之路呢?难道真的是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 蒋文抬起头扫了蒋幺一眼,目光望向蒋老爷,沉声答道:“你太弱!”你太弱,跟着你学不到本事。 蒋幺哈哈大笑,声音响彻整个院落,这个侄子太有个性了,今后有他的日子真是太期待了! 第14章 亲爱哒征途大人 随着蒋文那句“我愿意”,他离开凡世跟着蒋幺到修真界成了既定的事实。 蒋老爷无不沮丧地想若是自己当初对这个次子的关注多一点,蒋文会不会因此留下来。 面对一屋子人的伤感,某僵尸有些无措,因为有一种他也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的脑电波起了非常大的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脑电波的剧烈波动是为何。 蒋菲菲抓着蒋文的手,一遍遍叮嘱:“就算是成了仙人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蒋夫人抱着尚未懂事蒋思安,低声呜咽,刚才那些嚎啕大哭用了她太多力气,现在她真想哭倒是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蒋思安望着这个全然陌生的二哥,抬起头好奇地问:“二哥哥,你要去哪啊?还回来么?” 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再次红了眼。 蒋思衡很明白,自己这个弟弟这一去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自从二弟出事之后性格大变,这个人都冷冷清清沉默寡言,你和他说半天,他至多回应你两个字,三个字的情况都非常少,你再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就直接不搭理人了。 就像现在这样,一屋子哭成一团而二弟这个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就像是看戏一般。 他恐怕对这个家没有多深的感情吧。 蒋思衡想了想走过去,拱手,对蒋文说道:“这一去,再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个地方我不熟悉,但是做大哥的对你说一句,若是那里不好,你呆得不舒坦,你就回来,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蒋文沉默,蒋思衡以为蒋文不会回应自己,却听蒋文用略显生硬的口气说道:“你,你们,保重!” 蒋思衡又惊又喜,这可是二弟出事以后,第一次对自己说三个字以上的话,他,他让他们保重,自己的二弟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蒋思衡莫名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蒋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上前对蒋文说,“我们走吧。” 话落,却看屋子里的蒋家人身体都是一颤,他们知道这是真正的离别时到了。 蒋幺抓住蒋文的肩膀,蒋文抗拒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蒋幺一笑,他刚才无意间用神识探测到了一下蒋文的想法,竟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蒋文觉得蒋家人非常聒噪,而且极其反感肢体接触,能容许自己抓住他的肩膀,纯粹是因为蒋文觉得自己打不过他。 这种强者为尊的思想很让蒋幺诧异,蒋幺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蒋文性格如此古怪自己这个弟弟的原因占据几层呢。 蒋幺冲蒋老爷蒋夫人点头,然后嘴里念道:“千里梭,出!” 一个紫光形状像是水车的物体从蒋幺的身体里飞了出来,那物件悬空而挂,出来时极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紫光从最开始的柔和变得渐渐炫目,屋子里的蒋家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在座的除了蒋老爷,再无一人见过真正的修真法宝,包括蒋夫人在内大家都呆呆地盯着那紫色的物件,什么伤感全部都忘记了,因为这一刻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蒋幺抓住身体僵硬绷紧的蒋文,轻声对他说:“站稳了,待会你大概会有点不适。”转而眼睛盯着那法宝,“去!” 紫光刺目,屋子里的蒋家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紫光消失,原本站在屋子里的两人,现在已经再无踪影。 蒋夫人凄凉的嗷嚎一声“我的儿啊——”,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_^ 蒋文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点人类的反应,在那个叫千里梭的法宝停下之后,他一屁股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除了鸟类僵尸会飞外,僵尸都是陆地上的生物,飞行对于它们来说,只能是上辈子死前有机会发生的事情。 蒋幺颇为好笑地看着蒋文的反应,事实上,千里梭这件法宝可以飞得很稳,但是他就是操作的时候故意让它颠簸,因为这个侄子从见面开始脸上就没有别的表情,给自己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个字他实在是非常像看看自己这个侄子是否拥有正常人的反应,好了,现在他成功了,圆满了,自己这个侄子还是让自己挺有成就感的。 蒋文自然是不懂蒋幺的恶趣味,他只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像见到这个叫做千里梭的玩意。 胃里稍微舒服点之后,蒋文站了起来,重新恢复自己那张棺材脸,蒋幺大呼可惜,早知道就该用回影镜这种可以记录图像的法宝将蒋文此时的窘态记录下来,拿回去自己偷偷欣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蒋幺这个人还是非常有恶趣味的。 此刻蒋文还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并且有了越来越多人性化的反应,比如现在,蒋文开始打量这个新地方,这是一座缠绵千里看不到尽头的山,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盛,乍一看这些树木并无特殊之处,但是通过嗅觉蒋文却知道,这里每一株植物自己都不曾见过,他们所占的地方算是这片草木繁茂之地唯一称得上荒凉的地方,这是一条很平坦的石板路,四周都是长势喜人的植物,石板路的尽头,也就是蒋文的前面,赫然是一个石洞,石洞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清风洞”三个篆体大字。 这就是蒋幺平时修行居住的洞府,也是日后蒋文要居住的地方。 僵尸一直都是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山涧活动,这样的地方让蒋文有异常的熟悉感,一种类似于“家”的感觉。 在这期间蒋幺一直紧张地望着蒋文,事实上他也很忐忑,自己这个侄子从小在蒋府那种锦衣玉食的富贵乡,虽然和家里几个兄弟算是备受冷落,但是蒋家绝不会亏待了他,他吃穿用度一定比平常人好太多太多,虽然说这个地方灵气足,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是比起蒋府的条件还是差太多了,自己住的洞府虽然也算是舒适,但是和蒋府柔软的蜀锦软榻红木床一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能否住得惯。 正在担心的时候,蒋幺看到蒋文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虽然那幅度很小,根本不会发现,但是蒋幺还是从蒋文周身那愉快的波动中察觉蒋文上扬的嘴角。 看样子自己这个侄子很喜欢这个地方嘛,于是,蒋幺看自家侄子越发顺眼,不张扬,不多言,不骄纵,不任性,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纵是如此,蒋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喜欢这里么?” 本以为自己这个极其少言的侄子不会搭理自己,却听蒋文干脆地说道:“喜欢。” 蒋幺这下是真的圆满了。 第15章 亲爱哒常识大人 修真的最大目的是为了飞升成仙,因为就算是修真者驻颜有术,寿命非常人所比,但是毕竟修真者本质还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就算再高深的修为,只要还在修真界,就免不了面临生老病死这些事情。 “……修为分七阶,灵启、炼神、辟谷、元婴、离合、空冥、寂灭,七阶又分初、中、后三级,过了这七阶,便可以准备飞升、渡劫,渡劫成功便可飞升成仙,长生不死了。” 蒋幺说得唾沫横飞,却见自家侄子一脸淡定帝望着自己,真是异常沮丧。 距蒋文离开凡界来到修真界已经半个多月,开始的时候蒋幺觉得有必要在修行之前给蒋文说一些道理和修真界的常识,虽然自己的侄子看起来不像是日后会为非作歹之人,但是他也要把事情说明白了,免得日后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疏漏,徒留遗憾。 哪知道,哪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柴米不进,顽石一块。 不对,修真者对着一块石头天天说话,那石头早晚都能开窍,这小子却是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吱声不搭理你,任你说得口干舌燥,他都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不给你,以至于他每每都要分出神识来探测,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不探测也好,一探测更是让蒋幺吐血,这小子听是听进去了,但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真是气煞老夫了!蒋幺无语了,自己说的也算是通俗易懂,凡世也有那么多关于修真界的话本,这小子竟然连基本的理解都困难,日后修行,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蒋幺不禁埋怨起自己凡世的弟弟,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好好的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竟然被你教傻了。 纵然知道对方听不懂,蒋幺还是不厌其烦一遍遍地给蒋文灌输常识,没有一点不耐烦,由此可见,蒋幺是真心喜欢这个侄子。 蒋幺对蒋文的喜爱最初是建立在蒋文的天赋和性格上,这种喜欢并未因为蒋文思维僵硬不知变通消失反而一天天增加全是因为一件事情,某天他陷入冥想,全然忘记蒋文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需要吃饭的事情,蒋幺无需吃饭冥想时间又长,冥想过后发现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猛然想起自己这三天两夜没有给蒋文准备一点水和干粮,忙连声高唤蒋文,却发现无人应答,正要分出神识探测蒋文身在何地的时候,却意外看到自己房间的石桌上有一片很大的叶子,叶子上是一些水果,有一些已经有些发蔫了,还有一些却是新鲜至极的水果,算算,正好是两天的分量。 看到这样的场景,只顾修行以至感情淡薄,没有成婚更没有子嗣的蒋幺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傻子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侄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怕他醒来饿肚子,自己出去找吃食也给他留了一份。 这个侄子却是不知,辟谷期后,修真者对食物的需求程度会降低,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他早已突破辟谷期修到元婴中期,食物这个东西已然不需要。 自此,蒋幺对蒋文的感情真正蜕变,从欣赏怜惜升华成了父子情、母子情,自己没有伴侣蒋文双亲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带着蒋文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娘,没有一个爹娘会嫌弃自己的儿子笨,蒋家夫妇之所以会漠视蒋文,只是因为他们儿子太多,蒋文又毫不起眼的关系,但是看到蒋文受伤,蒋老爷还是会担心,蒋夫人还是会落泪。 今天又是惯例的老生常谈,蒋幺已经习惯,仅仅是自己说,蒋文沉默寡言一语不发的模式了,蒋文离开凡世这半个月,从未说过想家,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分得清。 蒋幺有点无奈,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自己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等到蒋文的回应。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蒋幺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蒋文留点什么东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正在蒋幺思量给蒋文准备什么时,却听蒋文干硬的声音传来,“不死,僵尸。” 蒋幺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这是第一次蒋文正面回应自己,并且提出问题——长生不死的并不只有仙人,还有僵尸,为什么要修仙不能修僵尸。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蒋幺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分出神识就可以明白蒋文话的意思了,他不禁能将蒋文的话补全,还能发现简单词汇后的言下之意,蒋幺已经有点佩服自己了。 不过这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僵尸这种归为魔界象征着邪恶的存在呢,蒋幺有些奇怪,但是随即一想,凡间不少这样的戏文,也许蒋文只是听多了,对自己这些话产生了什么联想。 蒋幺很惊喜,有联想有提问就说明,这孩子还在思考,并不是一窍不通,蒋幺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僵尸确实是不老不死,但僵尸的形成必须是肉体死亡后机缘巧合或是通过某种秘术达成,前者需要漫长的年份,而后者却是需要施术者有离合中期以上的法力费极大的功夫,才能让死去的肉体塑化成僵尸,而这种行为本身是老天不容许,会引来九道雷劫的,比渡天劫更要危险,而且僵尸是不会想问题也没有感情,他极容易受到控制,就算是有人想要通过变成僵尸而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他即便成功,也不会是生前那个模样了。” “没有人愿意经过漫长的时间变成他人手中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更没有人愿意花这么大的功夫费心费力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一个死人变成僵尸。”蒋幺摸了摸蒋文的头,“如此你可明白。” 蒋文有些沮丧,经过这些天,蒋幺不厌其烦的解释,他已经有所感觉,自己能再变回僵尸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已经可以思考一些事情,若是想要变得和曾经肉身一样强大,不老不死,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修仙。 虽然很像,但是仙人和僵尸,终究是不同的。 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良久,蒋文看着蒋幺生硬地说道:“我,修仙!” 第16章 亲爱哒修炼大人 都说很多事情是万事开头难,但很多事情都是先易后难。 灵启是七阶中最容易修的,修过灵启的人,耳聪目明,身体经过初次淬炼,筋骨会超出常人很多,炼神期主要提高的是精神力,炼神后期,修真者第六感会增加,修为越高,第六感会越强,到了寂灭期以上的高手,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以窥见未来,辟谷期过后,对食物的需要会大大降低,情感需要会降低,修炼到这个阶段,情绪波动会慢慢趋于平和,或多或少带着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以上三种境界是前期,元婴期就是一个坎了,绝大多数修真者,终其一生都是元婴期,在元婴期,修真者可以进一步淬炼神识,寿命也会骤然变长,活个三四百年是不在话下,元婴后期可以重塑肉身,还老返童,元婴期想要进阶变成离合期异常艰难,若不能进阶,早晚还是要死的。 在修真界,能修到离合期的少之又少,这个阶段,不仅寿命在原来基础上再次增加一倍,灵肉是可以分开的,纵然肉身死去,灵魂也可以再外界帮助下重修散仙,一个最低等的散仙也有寂灭期的修为,如此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不死了,只是人死如灯灭,散仙本身的存在有违天道,故每五百年都会经历一次天雷,一次比一次严重,若想要飞升,更是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天劫,八十一道天劫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飞升更是门都没有,所以散仙这个,在修真界基本已经绝迹。 离合期以上的修真者基本在修真界可以横着走了,离合进阶之后,便是寂灭期和天劫期,按武力值来说,两者可谓不分伯仲,但是在精神力、神识和淬炼法宝能力方面,寂灭期远远比不上天劫,到了寂灭期,修真界已经是鲜有对手,寂灭期的修真者,若是愿意,他们可以建立门派,广招弟子,这个阶段的修真者,武力法力基本已经定型,需要做得只是淬炼精神力,静静等待晋升到天劫期,能修到天劫期的,差不多就是修真界的传奇人物,可以载入史册,若能抗过天雷,这个阶段的修真者便能渡劫成仙,长生不死。 对于自己这个愚钝的侄子,蒋幺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练出了一些丹药,本来想要借助丹药帮助蒋文迅速达到炼神期,却被蒋文很干脆的拒绝了。 蒋幺欣慰之余,同时也担心,这样下去,蒋文这个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能修过灵启期呢。 蒋幺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蒋幺发现,只要蒋文理解了,修行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自己这个侄子可以比旁人更投入,更专心的做某样事情,在蒋文修炼的时候,很难被外界所影响。这个发现让蒋幺仿佛重新看到希望。 也许,蒋文真的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蒋文花了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人,修到了灵启中期。 在这期间,蒋文的理解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主要归功于蒋幺那张不断在唠唠叨叨的嘴巴,纵然蒋文好几次忍无可忍说“闭嘴”,可是蒋幺却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哪有侄子命令伯伯闭嘴的啊,长辈发话,晚辈听着吧。 这样日复一日的灌汤式的教学方式,竟然真的起效果了。 蒋文修炼的时候蒋幺也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他找出自己师父留给自己的那些法器,他淬炼的第一件法器,就是第一次见到蒋文用的那个法宝,十方丝他所拥有的众多法器中攻击力相对平和的一件法宝,但是不知为何,自那次用来缠蒋文,蒋幺本人操作它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困难,法器也有自己的生命,蒋幺认为,这应该是十方丝在沾上蒋文鲜血后,认主了。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此时蒋文操作十方丝会比自己容易的多,蒋幺没有将十方丝交给蒋文,是因为十方丝的攻击力实在是太低了,他要让十方丝重回鼎炉淬炼,让这件攻击性平和的法器变得强大起来。 蒋幺打算尽自己全力将手中的法器淬炼成蒋文可以驱动的法宝,他在为蒋文的将来做打算。 蒋幺没有告诉蒋文,他之所以这么心急火燎找传授衣钵的人并不是没有原因,蒋幺的授业恩师在修真界可算是一代传奇人物,可惜渡劫的时候被人算计了,渡劫失败,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惨,那个算计蒋幺恩师的人怕蒋幺这个有天赋的学生日后学有所成会报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蒋幺下手了。 那人是一个寂灭期的高手,蒋幺这个元婴中期的修真者的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恩师生前给自己淬炼了一个护身法宝,他断然没有一丝活路,纵是逃之夭夭留住了性命,蒋幺的身体也收到了极大的打击和创伤,老天眷顾,他还有可能修到元婴后期,若是还想要进阶到达离合期却是妄想。 如此,他怕是不能等到自家侄子修炼成仙,光耀师门的一天。 既然是这样,索性不如不如不拜师,若是蒋文资质不够,无法进阶成为修真高手,拜师反而会枉送一条性命。 在蒋文看不到的地方,蒋幺算是真真正正为他什么都打算好了。 让蒋幺感到欣喜的是,蒋文从灵启中期到炼神中期,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当初恩师称赞他天赋异禀,纵然如此,他还是花了三年时间,才到炼神期,自己侄子只花了两年,岂不是不出世的修真奇才。 蒋幺直叹自己走眼,因为无论是天灵盖的灵力波动还是蒋文额头上的灵气都显示自家侄子是一个资质很普通的人,能有这样的进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蒋幺不禁有点愧疚,这样的进度,在任何一个修门派里都能引起轰动,得到更多的赞扬和关注,而蒋文明明有这个资本却只能陪着自己躲在这个偏僻的山洞里,寂寞的修炼。 想到这里蒋幺不禁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蒋文正在最里面完全封闭的洞口里修炼,在蒋幺吐血一瞬间,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纵然是到达炼神期,六感会变得异常灵敏,以蒋文的修为还是不可能察觉到一个完全封闭的是洞外,蒋幺的反应,他会有所反应完全归功于,灵敏的嗅觉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血。”纵然已经过了两年,蒋文依然无法改变这种简洁的说话风格。 蒋幺看到蒋文出现还吓了一跳,连忙一扫袖子,地上的血消失了。 蒋文现在已经是低阶修真者,灵魂保持着僵尸一足的低波动段,若是蒋幺不刻意留意还真不容易发现蒋文。 “你,你怎么出来了?在闭关修炼,怎可半途而废!”蒋幺大声训斥,同时撇过去,检查地上是否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渍,心虚地擦了擦嘴角,恐怕自己嘴角还残留鲜血。 “血,原因。”蒋文直奔主题,他直到现在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 在蒋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的凝视下,蒋幺莫名觉得有点冷,“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现在要做的是修炼!” “哦。”说着,蒋文转身就走了,留下蒋幺一个人差点再次吐血。 不带这样的,不要太听话啊!蒋幺心里大喊,他都已经做好被蒋文严刑逼供也不吐露半字的准备了,结果蒋文那边偃旗息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这侄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第17章 亲爱哒法器大人 万物生,又是一年春。 对于修真界,去年是一个很平常的年份,但是对于一对叔侄来说,去年却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一年。 蒋文终于修到了炼神后期,在修真界这可算是了不得的成绩,就算是天赋奇佳的蒋幺当年也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达到蒋文现在的水平。 蒋幺炼成了三件法宝,十方丝,动神锤,噬魂箭,前一样相对容易,后两样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太多太多,他翻阅了先师留下的古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日夜不休,才将这两样法器淬炼出来。 “……动神锤的防御力和杀伤力极大,但是同样,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拿出来使用,弑神箭则是随着你的修为自身修为的增长可自行淬炼,如此三样法器都有你的鲜血,算是血炼的一种,只有你才能操控,若哪一天老夫不在了,这洞里所有的法宝书籍都是你的,老夫自视甚高,却修行受限,日后恐难有作为,这些东西就算是我参透,也只不过徒留感伤,你不同你还年轻,日后的路很长,你要擅于运用,日后在外走动,不要恃强凌弱,也不要任人欺负了去,明白么?” 蒋幺絮絮叨叨,唯恐自己哪一样没有叮嘱道,日后蒋文这个木头脑袋会被人欺负了去。 蒋文奇怪地看着蒋幺,大而亮的杏眼蒋幺,瞳孔就像是两颗稀世黑玛瑙一样明亮,现在的蒋文已非三年前初到人间的模样,十六岁的他渐渐变得颀长、白皙、红润、漂亮。 是的,漂亮,这种变化就是蒋幺本人也没有想到,据说这个和自己外貌最为相像的侄子半路长相竟然会发生变化,自从这具身体被蒋文这个骨子里的僵尸接手之后,无论蒋幺怎么给蒋文喂丹药填补药,蒋幺掏空了老底,都没有让蒋文重新胖回来,只是蒋文身体结实了不少,不再有那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以前圆圆脸的蒋文如今下颌骨就像是被磨去了一般,这个侄子竟然有一个尖下巴,炼神后期,蒋文的肌肤越发的吹弹可破,就像是婴儿般细腻,真是没有天理了。 在这样漂亮干净地眼神下,蒋幺说话都有些心虚,这个侄子真是妖孽地很,纵然自己三年日日相对,不经意间还是会被他蛊惑了去。 “……那个,听明白了么?”蒋幺结结巴巴又重复了一次,明明侄子什么都没说,他为何感觉像是被侄子调戏了一把,绝对是错觉,错觉。 “没有。”就听到蒋文干脆利落地答道。 果然,蒋幺一猜就知道是这样,这个侄子的理解能力一直很让他吐血,若不是蒋文是他唯一的侄子,唯一的传人,他真想撬开蒋文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什么东西。 蒋幺无奈,正想要再解释一遍,就听蒋文生硬地说道:“不需要。” 蒋幺一愣,什么不需要,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侄子在说,他不需要这些法宝。 蒋幺摇摇头,立刻解释:“不行,这些东西你必须要有,因为以后你少不得要出去历练,日后碰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你又不是修真界第一,总会碰上一个厉害的,或者是和你水平相当的,你不找人家麻烦,人家看你孤身一人说不定也会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法宝的好处就出来了,修真之人对战拼得除了自身的能力还有法宝,你可明白。” 没想到蒋文还是一口否决:“不需要。” “不行,你……”蒋幺正要再次重复刚才的解释没有想到蒋文一下就打断了他。 只听蒋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是、第、一。” 蒋幺一下子愣住了,这种坚定的眼神,这种势在必得的眼神,蒋幺有种荒唐地感觉,侄子这番话,似乎不带着任何自我激励自我鼓励的成分,而是单纯的叙述一件事情,仿佛,修真界第一,真的会是这面向柔和,男生女相的侄子一般。 他就这么莫名的相信了,而且还点了点头。 蒋幺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自从蒋幺花一年时间淬炼出动神锤,噬魂箭两件法宝后,身体变得愈发差,他开始嗜睡,蒋文纵然再缺乏常识,也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因为从蒋幺那唠唠叨叨的众多话中,他隐约记得,辟谷期以上的修真者,不禁对吃的要求甚少,对睡眠要求也不是很高,除了打坐之外,不需要多少时间进行深度睡眠,而蒋幺,这个已经即将迈进元婴后期,在修真界也算是普通高手的修真者,竟然开始嗜睡。 虽然蒋文不说,事实上他很担心,而且他心里充满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为了闹清楚蒋幺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文走进了,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清风洞的书房。 蒋幺总觉得蒋文理解能力有问题,所以凡是亲力亲为,将书房里的藏书中蒋文需要用得上的知识记下来,然后不厌其烦给蒋文重复,灌输,蒋文自己也懒得去书房,他也觉得这样修行的方式很好,每一次闭关修炼,蒋文都要听蒋幺唠叨好几遍要点再进去,现在蒋幺睡着了,一切又要靠蒋文自己。 其实蒋文也觉得蒋幺小题大做了,他还不是很能理解感情这东西。 其实修真之人并不需要书房这个东西,因为他们可以淬炼储蓄东西的法宝,空间法宝虽然难以修炼,但是对于蒋幺的师父来说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蒋幺的师父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空间法宝,却不愿意用,就喜欢从书房里做着看书,这种习惯以至于影响了蒋幺,蒋幺也建了一个大大的书房,将书都放在书架子上。 蒋幺的书房,书非常多,藏书丰富,五花八门,不过分类明确清晰,蒋文神识一扫,立刻察觉这些书很多气味都是冰冷的,只有几本上有蒋幺的气息,而书籍残余气息最浓郁的,是一册古老的书简,在淬炼法宝的那个书架上。 蒋文手指一扫,指着书架说:“来。”书简迅速从架子上飞到了蒋文手上。 蒋文打开书简,慢慢从第一行里开始阅读,他看得很慢,很多东西不懂还要翻阅书籍查询,于是蒋文身边的书籍越堆越高。 他看得很认真,蒋文第一次发现,原来修行并不仅仅是蒋幺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仅靠汲取天地灵气,淬炼精神力,虽然能迅速提高自身的修为,但肉身却得不到很好的锻炼,蒋幺所在门派的最高境界,是达到天人合一。 蒋文自然不知道,他看到的这些书籍原本就是蒋幺师门留下的最古老最正统的知识,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蒋幺并没有将这些书籍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摆在书架子上,这些秘籍任何一本拿出去都能让修真界血风腥雨好一阵,但是就是蒋幺这样大咧咧地放置着,反而没有出一点意外。 这些道理蒋幺自己虽然知道,却无法做到,就连蒋幺的师父也没有做到,蒋幺觉得这本书里说道的境界无人能做到,自然也没讲出来,万一自己的侄子死心眼陷入误区,走火入魔该怎么办。 此处暂且不提。 蒋文这边努力地将古籍上的内容消化理解,已经是几天几夜的事情了,当他出现眼睛不适,想要打瞌睡的时候,却看到了“血炼秘法”这四个字,属于蒋幺浓郁的气息再次扑鼻而来,蒋文瞪大了眼睛,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蒋幺的气息最重。 第18章 亲爱哒辟谷大人 重新卷起书卷,默念咒语,地上散落在蒋文身边的书卷自动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蒋文转身离开书房,就像从未踏足过这里一般。 又过了两天,蒋幺才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石床上,一切与平常别无二致,然后分散神识,发现蒋文在闭关修炼,便以为自己的身体无人察觉。 蒋幺试着运行了一下身体内的小周天,发现自己五脏六腑都开始出现衰竭。 他不禁苦笑,本以为自己还有几百年好活,至少可以看着蒋文出人头地,没有想到这次炼制法宝竟然破坏了自己的元气,他现在所剩的时间与常人无异。 修行者一旦受伤便是破坏根本,只能靠着灵丹吊命,而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蒋幺觉得自己还不如死掉来得痛快。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告诉蒋文。 服了几颗九转还魂丹,身体渐渐感觉到丹药带来的真元气,蒋幺运行自身的真气,让带药带来的真元气和自己的真元气慢慢融合,经过一段时期的磨合,两股真元气变成了一股,驱散了身体里的冷气,一股极为舒服的暖流渐渐在周身弥漫,蒋幺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体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恙,然后掐指计算蒋文出关的时间,他估算着蒋文这次大概不会进阶,但是境界却会有大大的提升。 正想着,却察觉洞穴有异动,大地开始晃动,洞穴的石桌石椅也开始颤抖,受不住这大地的猛烈摇晃,直接倒在地上,四张石椅滚落在地,不断随着地面的摇晃而四面滑动,洞顶的碎石不断地向下滑落,现在明明是深夜,洞穴却如白昼,而光原点正是来自蒋文闭关的洞穴,洞穴的光如初晨的日光,有暖阳色渐渐变成刺眼的亮光,蒋幺心下大惊,连忙施法,只见一个蓝色透明的球体从蒋幺指尖而出,悬空升起,球体慢慢变大,将蒋幺所在的洞穴整个罩在里面,蓝色球体发出的光芒在和里面洞穴的黄光相抗衡,黄光本来来势汹汹,接触到蓝光的一瞬间发生了妥协,两道光像是妥协般互不干涉,洞穴中倒地的石桌和石椅慢慢的回到原来的地方,洞穴的地面,开始稳下来。 蒋幺的头上冒出了汗,心里是惊讶和兴奋共存。 若是他没有想错,这道光,这光应该是…… “你醒了?”黄光骤然消失,一声熟悉的生硬的男音响起,蒋幺收回蓝色保护罩,喜悦溢于言表,却在回头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愣住,只见身后走来的男子,妖异邪气,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魅惑,鼻梁犹犹如刀削斧劈般挺直,两颗大而亮的杏眼里面是摄人心魄的光,面部的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挺,整个人是一种介于女子柔美和男人刚劲的美。 这样的长相太妖孽,太魔气了,但你却不会产生这是邪魔外道的感觉,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会笑,没有表情,仿佛一朵妖异的红莲却绽放在高高雪山之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觉。 “思诗?”纵然知道来人是谁,蒋幺还是忍不住喃喃带出疑惑语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下一秒蒋幺又笑逐颜开地说道:“你竟然这么快就晋阶了!” 不错,蒋文再次进阶,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从炼神中期变成了辟谷初期,一跃两级怎能不让蒋幺惊喜。 随着修为进阶修真者的外貌会发生响应的变化,相由心生,就是这个道理,可是绝大多数的修真者都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美化了一下五官,不会让别人感觉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就像是蒋幺,他是元婴中期,修真的时候就胖胖的,一直到了元婴期也没有瘦下来,只是让人不经意间会对他的外貌产生好感,蒋文这种整个人都改头换面的,蒋幺还是第一次遇见。 蒋幺不是蒋家人,蒋文以前长什么样子他只是凭着别人外貌的叙述有个大概的印象,他接触蒋文的时候,蒋文已经很瘦了,而后变漂亮,如今迈入辟谷期只是五官更加蛊惑人了。 蒋幺不禁有些羡慕,好小子好运气,为什么当年老夫没有这等变化。 蒋文根本不理蒋幺的兴奋,直奔主题,“血炼是什么?” 蒋幺大惊,“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词的?!” 蒋文根本不回答蒋幺的问题,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把蒋幺盯得心虚。 自从蒋文穿越而来,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化为一个全新的人类,既保留了人类的特征还有僵尸某些特性,蒋文的眼睛就像是僵尸那样,有一种震慑力,只是此时的蒋文没有意识到而已。 “老夫,老夫只是想要试试……”蒋幺越说越没有气势。 “血炼是一种对身体和元神造成极大伤害的法宝炼制法,若非本体炼制,需炼制者显出百年以上阳寿作为祭祀,你献了多少年。”蒋文的声音很平缓,没有一点起伏,就像是平时和自己说话那般。 蒋幺干巴巴地笑着:“第一次,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啊,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也没有多少年,区区一百年而已,哈哈哈。” 事实上蒋幺是一件法器献出了一百年,两件法器,是两百年,蒋幺本来的寿命都不足三百年,这样一来,他余下的寿命和凡人无异。 蒋文甩下一句“多事”,转身消失在洞穴,又进去修炼元神去了。 蒋幺摸着脑袋,心里有些忐忑,有些怅然,有些失望,这,这小子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但是从第二天起,蒋幺就发现,自己这个侄子远不是表面上那般淡定。 他,他竟然踏入书房开始看书。 蒋幺一直都知道蒋文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所以都是手把手的教导,他觉得让蒋文看书蒋文也看不进去,还不如自己手把手教导。 没有想到在自己陷入深度沉睡的时候,蒋文竟然已经学会了自己看书。 这个发现让蒋幺又惊喜又难过,自己侄子以后不需要自己了,会自己看书了。 每每蒋文从书房里出来,就会走出清风洞好长时间,幸好清风洞方圆十里都在蒋幺神识范围内,发觉蒋文没有离开这个范围,蒋幺也乐得让蒋文折腾,蒋文每天带来很多很多的花花草草,有的蒋幺认识,有的蒋幺不认识,不认识的,作为长辈的蒋幺还拉不下脸来询问。 只能看着蒋文的背景干瞪眼,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 蒋文抱着那堆新鲜的花花草草就钻进丹炉房里,叮叮当当捣鼓一阵子,蒋幺也知道,蒋文那是在炼丹,蒋幺自己并不擅长炼丹,蒋幺的师父倒是一个炼丹好手,修真界有这样的传言,自己的师父能制成一种修补元神的丹药。 关于这种丹药,蒋幺本人是没有见过的,真假,他自己也不好说。 这天蒋幺看到蒋文没有出去,也没有进炼丹房,反而是早早来到自己的房间,蒋幺有些奇怪,便问道:“傻站在那干什么,是不是修行出了问题?” 蒋幺已经习惯蒋文的不善言辞,和蒋文的交流,一半是靠自己猜的。 蒋文径直走到蒋幺面前,伸出手掌,竟然是两颗赭石色散着寒气的丹药,“吃掉。” 蒋幺二话不说,直接将两颗丹药塞在自己嘴巴里。 入嘴,丹药的味道如何蒋幺倒是没有尝出来,但是一股极寒的凉气充斥嘴巴,几乎让他将两颗丹药吐出来,咽下之后本以为到胃里也会散发着寒气,却发现身体并无异样,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药是失败了? 蒋幺有些不忍心,自己侄子辛苦了这么多天竟然就是为了炼制自己也说不出名字的丹药,正要出口安慰,却感觉一股暖流自丹田散开,像全身弥漫,和师父留给自己的九转还魂丹相比也不逢多让。 蒋幺又惊又喜,连忙就地打坐,将这股暖流在周身慢慢运行,渐渐地他就发现这丹药和九转还魂丹效果还是大为不同,他五脏六腑都受到法宝反噬,元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这种丹药所散发的微暖之气,竟然在慢慢弥补元神受损的地方,虽然只是极小治疗,但对于蒋幺这种元神日夜难得安寝的修真者来说,简直就是救命仙丹。 自从帮蒋文炼制出法宝之后,蒋幺从未像今天这样舒服,不由得慢慢汲取天地之气,开始练功修真,待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哈哈哈,好小子,老夫没有看错人,果然是好小子!哈哈哈,仅靠着这手炼丹的能耐,老夫也不用担心我思诗孩儿了!” 这修真界,修炼的高手不少,但炼丹的高手确如凤毛麟角,就是寂灭期以上的顶级高手,都不一定是擅于炼丹。 一个炼丹师在修真界可以得到绝对的尊重,纵然日后蒋文修行不佳,进度停滞不前,只要摆明了炼丹师的身份,谁还敢小觑了他。 “思诗,这是什么丹药竟然有如此大的功效?”蒋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蒋文摇头,“济元丹,失败了。” 蒋幺大惊,济元丹,岂不是修真界人人都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么,但听蒋文后半句“失败了”就明白了,蒋文想要炼制济元丹,但失败了,发现这两颗丹药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好处,就拿来给自己吃。 蒋幺一时间心酸至极,真是个好孩子,自己有这么个好孩子,不枉此生啊。 “你别死。” 蒋幺一愣,但听蒋文干涩生硬的声音响起: “你别死,很多,我不会。” 那一瞬间,蒋幺想要哭。 第19章 亲爱哒昏迷大人 蒋文原是在书房发现了炼丹的方子,那是一本叫《药典》的书,没有著者名字,但是书籍上散发的灵气却是和自己的灵气属于同宗,根据灵气的强弱,蒋文估算着,这书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肯定不是蒋幺师父写的,应该是更早的修真者。 从前,蒋文当僵尸的时候,经常跟着僵尸族的大长老身边,看大长老捣鼓一些花花草草,然后给他们敷伤口,他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关于《药典》上记录的草药,他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那些草药,不过好在修仙者保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像世人那般,直接画下来,而是用法术将方子中出现的草药影像记录,蒋文看到的,是一个个实物。 蒋幺洞穴所在的山头,灵气充沛,可算是修行的好地方,蒋文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山里寻找那些草药,除了几味极为罕见的,大多数都让他找到了,最初炼丹的时候,蒋文可谓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那丹药还是失败了,因为缺少的哪几味药,是济元丹中最为重要的,虽然用量极少,但是却异常重要,蒋文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翻着《药典》,寻找替代的药,又是几个不眠不休,才找到了几味相对好找的替代品。 如此几天功夫,蒋文几乎将整部《药典》啃了下来,若是蒋幺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药典》确实是本门祖师留下的至宝之一,祖师本人是修真界历史上有数的成功渡劫,飞升成仙的修真者之一,他留下著作,都成为了本门无上真迹,这本《药典》却因为药材记录方式繁琐复杂以至于本门历任弟子一看这书就“一个头两个大”,全部都放弃了,蒋幺的师父也是炼丹高手,却是从另一个隐士家族那学到的炼丹方法。 蒋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在意一个人类,他一直以僵尸自居,心里始终有个念头,若是有机会还要回去做僵尸,所以蒋老爷蒋夫人或者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蒋幺,他都不甚在意,至少,他以为他不在意。 蒋幺身体不好,蒋文也不是没有感觉,但是人类寿命本来就很短暂,三四百年的寿命,对一个本来应该七八十岁就挂了的人类来说,也应该满足了,但是自从那两件法宝出世之后,蒋文发现蒋幺的身体竟然和常人无异了,甚至比常人更加糟糕,以前还能感觉到的灵气,现在是完全感觉不到了,还处处透露着萧索死亡气息,看着石床上沉睡不醒的蒋幺,蒋文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难受,蒋文想要治好蒋幺。 仿制的济元丹效果虽然不如济元丹那般效果明显,却同样是制作繁琐,除了需要一些花花草草,还需要灵力充沛的灵石,蒋幺师父倒是留给了蒋幺很多好东西,灵石自然也是有的,但是蒋幺想着自己很快就要挂了,这些灵石也用不到,还不如留给自己的侄子,但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些灵石还是用在了蒋幺本人身上。 蒋幺看着自己家侄子连修炼都顾不得每天上山下山给自己采草药,心疼的了不得,他其实非常想告诉蒋文,别白费力气了,纵然是创门祖师爷重返修真界,真正的济元丹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吊命的作用,不可能从根本弥补元神肉体的双重创伤,他的肉身已经彻底坏死,纵然是依靠丹药冲到离合期,元神弥补完整,也只能修散仙,与其受散仙那个五雷轰顶的罪,还不如早早的解脱,早死早超生。 只是看到蒋文每日这般忙忙碌碌,他又不忍心告诉蒋文真相,另外他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也许这个天赋异禀的侄子真能帮自己找到办法,让自己活下来,至少能让自己看着他慢慢成长进阶,娶妻生子,将本门的功法传承发扬。 蒋文沉溺在炼丹房炮制丹药,有成功也有失败,成功的,蒋文就拿给蒋幺,失败的无用丹,蒋文也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想着以后再添点别的药材,说不定能成为另一种疗效的丹药。 就这样,蒋文的修行在辟谷期停滞不前,蒋幺的身体虽然稍微有好转,但是本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精神好了些,没有再沉睡下去。 如此又过了一年,蒋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的药很好,我感到身体好多了。” 蒋幺不意外看到蒋文毫无波澜的眸光亮了一下,蒋幺接着说道:“如此好药,应该有个好名字,你可想好叫什么?” 蒋文有些诧异,然后摇摇头,蒋幺笑了,一猜也知道自家侄子不会有这个灵巧心思,蒋幺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如叫固元丹,和济元丹仅差一字,制作同样繁琐,疗效虽有不及,但胜在材料易得,又是你自创的,叫这个名字,不会辱没了它。” 蒋文“嗯”了一声,并无异议。 蒋幺话题一转,便说道:“从明天开始,你闭关修行吧,不要在出去采药也不要窝在炼丹房好几天,你若沉迷炼丹忽略了修行,老夫就算是兵解,也会心有不安的。” 蒋文不说话,继续沉默,蒋幺已经习惯这个侄子的沉默寡言,他并不介意,“当初老夫将你从蒋家带出来,是看重你坚韧不拔是块修行的好材料……老夫所在的清风门在修真界树敌甚多,而自身修为低下恐无法护你周详,教你却不让你拜师就是这个原因,你只用三年时间便从灵启升到辟谷,证实了老夫当年的眼光,老夫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老夫年轻的时候只顾修行,无子无后,你虽然是我的侄子,但是老夫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般看待,你爹让你跟我走,也是存了过继的意思,如今你可愿换我一声‘爹’。” 蒋文一动不动,看不出乐意还是不乐意,蒋幺和这个侄子相处,几乎全是靠猜,如今侄子这个反应,他也是闹不清楚到底侄子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但是下一秒,蒋幺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死而无憾了—— “爹。” 依然生硬,但是蒋幺从蒋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乐意,蒋幺一下子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夫有后了,老夫有后了!!!” 笑得太过使劲儿,蒋幺一下子咳嗽起来,纵然如此,他还是面色绯红,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见的亮光。 蒋文本能感到不安,他想制止住蒋幺大幅度的情绪波动,还未等他开口,却见蒋幺“噗——”一口从嘴里喷出鲜血,然后以慢动作微笑着,缓缓倒在石床上。 这一刻,蒋文的心都拧了起来。 第20章 亲爱哒加更大人 蒋幺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蒋文分出神识,上上下下查看蒋幺的身体,发现蒋幺肉身损害远比自己最初猜测还要严重,以蒋文的如今修为根本没有办法修复,蒋幺的元神已经出现裂痕,若不是蒋文当机立断将一瓶子固元丹塞进蒋幺的嘴巴里,蒋幺说不定当场就肉体爆炸魂飞魄散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祭祀法宝分走寿命的关系,蒋文终于意识到,蒋幺很久之前就受了严重的伤。 蒋幺呆呆看着蒋幺,突然觉得清风洞寂静的可怕,以前他很讨厌蒋幺的聒噪,总是转身就走,现在他非常想听蒋幺再聒噪一次。 “爹。”蒋文轻轻唤了一声,蒋幺没有反应,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蒋文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热,鼻子酸酸的。 蒋文在蒋幺的床头守了一天一夜,静静看着被自己叫做“爹”的人,本体的记忆似乎变得很遥远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大伯,自己的师父,自己的爹。 这个人很聒噪很讨厌,但是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这个很讨厌很聒噪的人,终于闭上了嘴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护身罩,出!”蒋文施念咒语,指尖里冒出一个泛着蓝光的气泡,气泡慢慢变大,将蒋幺所在的石床整个包裹在其中。 蒋文没有听从蒋幺的话去洞穴闭关,而是钻进了书房。 蒋文不相信,既然蒋幺所在的清风门历经千年,怎么会没有遇到过一个类似状况的修真者?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蒋文找到了,蒋幺的师叔祖,同样也是一位渡劫成功的仙人,在自己游历修行的旅途中就记录了这么一件事,有一位来自大家族寂灭期修真高手,他双修的妻子被魔族打伤,肉体摧残元神破碎,整个人仅靠着灵石和修真者不外传的秘术维持着寿命,那位寂灭期修真者从未放弃过医治自己的妻子,因为他家族有记载,他妻子的情况并非无药可救,只需要一件叫“神农鼎”的仙器,此仙器可炼制世间一切丹药,将不可能炼制出的丹药化为可能,而这件仙器,修真者确定并非在仙界,就在修真界的某个角落里,这个修真者这么肯定的原因是因为其先祖少年游历曾经亲眼在某地见过这件仙器,这件仙器归一个隐士家族所有,只是当时其先祖是误打误撞进去的,没有刻意记路,告别隐士家族才猛然意识到那是件仙器,想要回去观摩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隐士家族入门阵口。 蒋幺的师叔祖听到修真者这番话,对“神农鼎”自然也是异常好奇,于是寻着修真者所说的地方一直寻找那个隐士家族,没有想到竟然真让他找到了,只可惜,当时寂灭期修真者并未和他在一起,蒋幺师叔祖见到了修真者嘴里说道的神农鼎,临别,那个隐士家族给了师叔祖两颗丹药,一颗助师叔祖渡劫使用,另一颗则是希望他年若遇到那位寂灭期修真者,这颗丹药可救其妻子一命。 师叔祖后来遵守约定找到了修真者的家族,却被告知其家人告知,觉得妻子救治无望,寂灭期修真者放弃了给妻子续命,自己也兵解随着妻子去了,纵然如此,师叔祖还是将丹药留给修真者的家人。 为了保密,蒋幺的师叔祖并未将隐士家族的具体所在位置记录下来,大约还是希望日后清风门弟子有迹可循,到底还是留下了隐士家族的姓氏,神农氏。 至于那个修真大家族,师叔祖倒是没有吝啬,大大方方将地方写了下来,临川娄氏。 这段记录让蒋文看到了希望,若非异况,千年对一个修真世家不过如此,神农氏不好找,临川娄氏地址都在那里,自己还能找不到么。 蒋文当即决定,先修炼,到了辟谷后期,出洞前去寻找临川娄氏。 一般修真者修炼,丹药,灵石皆不可少,一般都是依靠丹药淬炼筋骨,丢弃不容易汲取的灵气,融合符合自身属性相同的灵气,依靠这种修练方式,可缩短修行时间,迅速成仙,这种修真方式虽好,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就是肉身脆弱,但是蒋幺所在的清风门却有所不同,同样都是汲取天地灵气,却提倡将不同属性的灵气想融合,在身体内形成一个小周天,每进一阶,肉身强化一次,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气同时进阶,这种方式,有利于塑造肉身,进阶却很难,若非天赋异禀,往往修练不到离合期就已经尸解,清风门后来的弟子显然也发现了本门修练方式的弊端,所以只挑选天赋奇高的部分弟子尝试本门修行方式,余下弟子还是按照传统修行方式来,可惜天不遂人愿,自蒋幺师叔祖飞升之后,清风门竟再无惊艳绝伦的弟子出现,无论是哪一种修行方式,清风门千年来竟无一人再度飞升成仙,其中最有出息的,蒋幺的师父,在飞升当日遭到暗算,也失败了。 蒋幺自身是按照修真界传统的修行模式来的,他教给蒋文的自然也是传统修行模式,谁知道蒋文在蒋幺昏迷的时候看到了师门的笔记,竟然自行按照师门独有的修真方式来修行,这其中的阴差阳错,实在是让人感叹天意,实在是天意。 蒋文自是不知道,纵然是此时蒋幺苏醒过来,也无法给他任何关于修行的建议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探索。 进入辟谷期,修真之人基本上就已经不用进食吃饭,而且理解能力与日俱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群人精,但是纵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修真者被暗算,是因为境界越高,思想杂念就越少,心灵上的返璞归真让绝大多数修真者忘却了这世间还有“阴谋诡计”这么一说,降低了防备,被小人暗算,以至万劫不复。 蒋文在洞穴里不分昼夜,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妙的世界,他自己坐在一个八卦阵图上,卦图泛着金光,周身被赤橙青蓝白五色围绕,五色依次象征火金木水土,最开始的时候,蒋文感觉白色的光最为明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光竟然被另外四光分散,融合,无光渐渐发出异样的光芒。 这五色光先是离蒋文很远,渐渐地离蒋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融合成一个五色的球,迅速冲向蒋文的胸口,蒋文躲闪不及,被五光球打中,感觉整个身体像是一团火,坐下的八卦阵图金光刺眼,整个洞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耀眼夺目。 “轰——”洞穴里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整个洞穴都在晃动,洞穴所在的山头剧烈摇晃,鸟煽翼惊起,兽嘶吼怒奔,仿佛大地为之撕裂。 此地动山摇的感觉只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变突然停止了,一切又回到从前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晃动只是一场梦。 蒋文睁开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在睁眼的那一瞬间,眼睛里金光一闪而过,若是蒋幺在此一定会欢喜的手舞足蹈,因为此时蒋文的境界并不是他以为的辟谷后期,而是实打实的元婴初期,换句话说,蒋文又进阶了! 蒋文自己也有感觉,但是不能确定此时自己的境界,他本想钻进书房一探究竟,神识却突然出现波动,一个全然陌生的灵气闯入了洞穴! 是谁!? 第21章 亲爱哒神兽大人 清风山如此灵力充沛的地方,为什么甚少见修真者呢。 因为很久以前,清风门的创派祖师爷就算出日后清风门有一劫,恐怕会有灭门的危险,那个时候,他便开辟了一个山头,然后在周围摆上八卦阵,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清风门历经几千年从未开启这个避难所,但是自从蒋幺的师父出事之后,清风门稍微优秀的弟子就被别的门派挖走了,在修真界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蒋幺修为无法跻身修真界顶级高手的地位,为了保存实力,为了给蒋幺开辟一个绝对安全的修行之地,蒋幺想到了这个地方,祖师爷留下的清风山。 清风门的创派祖师爷劈山的时候,已经是天劫期的高手,修行实力与真正的仙人无异,这样的阵法,需要十个以上同等修为的修真者联手才能破阵,到了天劫期的高手,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又非血海深仇,谁愿意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去破这个或许什么都没有的劳什子阵法,这个山头既然是清风老祖留下让弟子避难的地方,就算是有什么珍贵秘籍,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不值得啊,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此这清风山几千年来,除了清风门的弟子,竟再无一修真者进入。 这一段历史自然是蒋幺很久之前就告诉蒋文的,蒋幺同时告诉蒋文,修真界并非像世人想象的那般一派安详,都是好人,修真界也是处处充满着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修真之人若是动了坏心思,反而比那凡人更加恐怖。 蒋幺严禁蒋文离开清风山,自己的神识范围,就是怕当时修为甚低的蒋文遇到伤害,不能自保。 蒋文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也习惯了洞中只有自己和蒋幺两个人的气息,于是乍发现陌生灵力逼近,蒋文整个人都陷入了战斗状态,周身围绕着来自土属性的白光。 陌生气息在炼丹房,蒋文一个瞬移,出现在炼丹房内,“谁!” “呜呜——呜呜——” 白光瞬间消失,蒋文冷若寒霜的表情出现龟裂,来者并不是蒋文以为的与清风门争夺地盘的敌人,而是—— “呜呜——呜呜——” 一只长得非常奇怪的像猫又不是猫,有一对小翅膀的小兽连滚带爬蹭到蒋文脚底下,肉肉地小爪子扒着蒋文的靴子,努力上爬,刚爬到脚面,又滑下,小东西并不气馁,“呜呜”叫着,继续爬,一边还仰着头,讨好地看着蒋文。 这样的小东西,蒋文一脚就能踩死,谁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蒋文没有这么做,他弯下腰,一只手将小东西托了起来。 它确实非常小,还不及蒋文一个巴掌大,浑身雪白,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毛球,但是仔细看却发现,这个不知名的小兽从头顶到脊背再到尾部一排,白色毛发下面并不是柔软的肌肤,而是鱼一般的鳞片,在一片白色毛发中,小东西的小脑袋顶竟然长着两个小角。 “做什么?”蒋文蹦字的说话风格,对着谁都一样。 小东西歪着头,疑惑了片刻,然后迅速对蒋文的话做出反应,它在蒋文手中打了一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然后又发出了两声“呜嗷”声,蒋文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仿佛知道蒋文听不懂自己的话,小东西继续四脚朝天,露出小白肚皮,左边的前爪努力伸向肚子,奈何他爪子短,无论怎么够都够不着,只能“嗷嗷”干着急。 “饿了?”蒋文试探性地问道,虽然他觉得这只小兽的举动和本体记忆里那些贵妇的宠物撒娇的举动别无二致,但是他莫明的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揣测一只小兽的意思。 雪白的小兽翻过身,上下摇动脑袋,似乎在点头,仿佛怕自己表达的意思不够,伸出舌头,在蒋文的手腕处舔了舔。 “自己找。”蒋文生硬地说道,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年,身边还有个聒噪的蒋幺,蒋文始终不是特别习惯运用声带张嘴说话。 弯下腰想要放下小兽,它却直接赖在蒋文手掌上说什么也不下来,也许是习惯了蒋幺的聒噪,也许是一个人修炼太寂寞,总之,一贯脾气不好的蒋文,竟然依着这小兽在自己面前撒娇耍泼。 他耐着性子,问道:“吃什么?” 小兽一听,来了精神,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伸出前爪舔了舔,然后转过身,“嗷嗷”了两声。 蒋文随着小兽脑袋的朝向看去,微微有些诧异,它竟然要吃那个? 小兽指的不是别的,正是炼丹房里,被蒋文搁置在一旁打算找个机会重新炮制的废弃丹药。 “这个?”蒋文怕自己理解错了,直接走过去,指着那一小盒失败的丹药再次问道。 小兽手舞足蹈,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丹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你的了。”蒋文很直接说道。 本来只是怕浪费,既然它提出要解决这些丹药,蒋文也不吝啬,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它想吃那就必定有办法克化。 此时蒋文自然不会把这小兽当成单纯的小动物般看待,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小兽确切名称,但也看得出这是一只灵兽。 蒋文做得丹药并不小,一颗药丸,差不多有两指宽,那巴掌大的灵兽两只肉爪抱着一颗丹药,两口一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解决了三四颗,这失败的丹药并不是同一属性的,药性也不尽相同,普通人吃了恐怕立刻就要见西天如来了,就是修真者吃掉了,也要难受好一会儿,可这灵兽吃了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打了个饱嗝,扒着蒋文的爪子,睡眼惺忪,这么一会儿就要睡着了,蒋文自然不会让它在自己手上睡,但是小家伙个头实在小,又恐自己不小心踩到它,于是他走到洞里平时放置灵石法宝的地方,翻出了不知道是清风门哪位先人留下的空间袋。把小兽放了进去。 按理来说,那灵兽本应该整个身子都进入空间袋猜对,却不知它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露出了半个小脑袋,乍一看竟然像睡在普通的袋子里一般,蒋文也不怎么好奇,将空间袋系在腰间,转身离开了。 第22章 亲爱哒离开大人 经过了好一番折腾,蒋文才缓过劲儿,来到本来出关第一个就应该到的地方,蒋幺平时休息打坐的石洞。 随着蒋文修为的提高,蒋幺周身的保护罩蓝光愈发的明亮。 但是蒋文知道,蒋幺等不了自己太久,蒋幺自身修为没有达到离合期,无法达到灵肉分家,纵然他达到离合期,肉身破灭,元神四分五裂也无法修炼散仙,当日蒋文自身修为低下,无法运用更高深的咒语,只能将自己的元神分出少部分加在保护罩中,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法术,稍有差池,蒋文就会变得和蒋幺一样,好在蒋文心志坚定,身为僵尸的元神比普通人更加坚固,所以才没有事情。 动身之前,蒋文想要继续看一眼蒋幺。 “呜呜——呜呜——”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间袋里的灵兽醒了。 它伸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石床上一动不动的蒋幺,看了看蒋幺,又看了看蒋文,挣扎着小脑袋,蹭着蒋文并不柔软的麻布儒衫,发出了“呜呜”声,似乎在安慰他。 蒋文摸了摸灵兽的脑袋,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灵兽到底是什么,感觉到来自这小东西的安慰,蒋文觉得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蒋文端详着蒋幺,想要将蒋幺的模样记在心里,看了一会儿,蒋文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这是蒋文从本体记忆里学到的,他知道面前这个躺在石床上沉睡的人,是这个世上照顾自己最多,对自己最好的人。 蒋文无比认真地对着蒋幺说道:“爹,我走了,等我回来。” 说完对着石阶,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石床上的蒋幺没有一点反应,纹丝不动。 蒋文起身,手指对着蒋幺周身的蓝罩一点,蓝罩上方多了一层黄色的金罩,蒋文犹似不放心,在蒋幺石床上用法术织了一张链接洞顶和石面的网,将蒋幺的石床与外界彻底隔开。 做完了这一切,蒋文对着空间袋中四周乱看的小兽说道:“我离开,你呢?” 小兽扒着蒋文的布衫,似乎在恳求蒋文不要丢下它,它用自己的行为表示了一切。 蒋文知道,这小东西要随自己一起离开,接着蒋文手指画了一个十字,施念咒语,“收!” 蒋文此行想要带走的物品,从各个洞穴悬空飞来,目标正是灵兽所在的空间袋,原以为那小家伙会害怕,蒋文正要安慰,却见小灵兽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悬空飞来的物品,饶有兴致甚至还伸出小爪子对着一本古书挠了挠。 那些物体自动缩小,挤进了空间袋的细缝中,蒋文算着东西带的差不多了,正要施念咒语离开,却听到耳畔传来“呼呼——”声,定眼一看,竟然是四件法器,悬空停到自己面前,蒋文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想要带法宝出行的意思。 那四件法宝分别是动神锤,噬魂箭,十方丝,和曾经带着蒋文来到清风洞门口的千里梭。 蒋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四件法器说:“我不用法宝。” 四件法器围着蒋文,形成了一个圈,形成一条界限,阻止蒋文施咒离开。 蒋文不由得望向石床上躺着的蒋幺,莫非这是他的意思。 “我答应了。”蒋文最终妥协。 随着蒋文话落,四件法宝似有生命一般,紫、橙、蓝、金四色光源,同时向蒋文飞来,随着一阵刺眼的光,蒋文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上的服饰已经改变了,原本蒋幺为自己缝制的普通的布衫变成蓝色华服耀眼夺目,腰间多出了一根紫色风车纹样的玉带,一望便知造价昂贵不是凡品,蒋文原本随意绑的发髻,也像是被重新梳理过一般,上面插着一根金色羽箭形的簪,小灵兽非常得意,手舞足蹈,“嗷嗷”地叫着,它的脖间多了一个由七个橙色的小锤子收尾相接组成的项圈。 “你很喜欢?”蒋文对着小灵兽说道。 “嗷嗷——”雪白的灵兽两个翅膀忽闪忽闪,前爪挥动,样子很是开心。 蒋文伸出手僵硬地摸了摸小灵兽毛茸茸的额头,“喜欢就戴着吧。” 蒋文最后忘了一眼蒋幺,学着蒋幺曾经的样子施念咒语,“千里梭,去!” 一阵耀眼的青光闪过,蒋文消失在洞穴里,此时的蒋文自然是看不到,石床上,他记挂的亦师亦父的蒋幺,手指动了那么一下。 蒋文并不知道临川娄氏到底在哪里,他只是心里想着临川娄氏,身下的法宝千里梭竟然像是知道蒋文在想什么,直接往临川的方向飞去。 飞行的滋味并不好受,蒋文还是肉眼凡胎的时候就不喜欢飞行,如今为了蒋幺也只能忍了,出乎意料的是,千里梭并没有如自己做好的心理准备那般,翻来覆去,而是非常稳,蒋文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乘坐千里梭的记忆,那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蒋文又不笨,此时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蒋幺的恶作剧。 想起远在千里之外清风洞的蒋幺,蒋文心里又是一阵怅然。 千里梭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落脚的地方四处无人非常隐蔽,蒋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在这里,看到周围景致描写,并不像是师叔祖描写的临川。 他正在疑惑,却发现空间袋里的灵兽躁动不安。在离开清风山短短的时间,蒋文虽然还是不甚明了它到底是什么,却已经察觉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灵兽绝非等闲之物,蒋幺并未给蒋文讲过关于灵兽的事情,蒋文自己也不甚关心这方面,灵兽方面的知识,是蒋文一个很大的空白区。 因为这个小家伙每天要吃掉七颗废弃丹药,蒋文就给它起了一个简单的名字“小七”。 小家伙对这个名字也非常满意,每次唤它这个名,都会乐得手舞足蹈。 “小七?”蒋文低下头询问,因为他发现,他自负敏锐的六感,远远不及这袋子里的小东西,自己神识可以扫射方圆十里,已经远超出元婴初期修行者的水平了,但是这个小东西却远比自己敏感的多,一路上,小灵兽蹦跳着,让自己发现了不少药典里记录的珍贵灵石和草药。 他不会以为小家伙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因为现在它的样子明显的是焦躁,和平时那副上蹿下跳的样子截然相反。 蒋文分出神识扫射,终于察觉出某些不对劲儿的东西,这座小镇气息并非记忆中完全属于“人类”的气息,而是有种自己异常熟悉的味道,电光火石间,蒋文终于察觉到这是什么—— 僵尸,这镇子里有僵尸!! 第23章 亲爱哒茶馆大人 蒋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上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同类。 若不是空间袋的小七一直“呜呜”叫提醒着自己,他已经是个人类而且是个修真者,蒋文几乎就要寻着味道去找那些僵尸聚集的地方,然后和它们在一起。 似乎察觉到蒋文心神不定,小七努力扒着蒋文的腰带,脖子上的动神锤首尾碰撞发出铃铛般的响声。 “没事。”蒋文僵硬着伸出手,手指按了按小七的脑袋顶,表示自己没有事情,此时蒋文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自从蒋幺出事以后,他说话的次数明显的变多了。 蒋文突然明白为什么千里梭停到这个村落就不动了,也许很久以前,蒋幺就是这样,没到一个地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要停下来查看。蒋文摸了摸腰间水车一样的紫玉环,这是千里梭的本体,以前蒋幺说过,法器并不是死物而是有灵性的,灵性高的法器可以和其主人融为一体,达到更高的境界。 千里梭和他一样,他们都很想念蒋幺。 蒋文走进小镇,小镇很是萧条,稀稀拉拉的商铺里空无一人,就连本应该是热闹的茶馆和酒肆也是门可罗雀,与本体关于街市的记忆大为不同,本体记忆中,是人声鼎沸,万人空巷,人山人海,那声音纵然只是记忆,蒋文看着都觉得耳朵疼。 也许这只是京城和地方小镇的区别。 找到了一处相对有人的街边茶摊坐了下来,纵然蒋文本人不喜欢热闹,但根据本体的记忆和蒋幺曾对自己说的话,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方便知道消息。 “哎,这位客,客官,官,您,您您要来点什么?”茶摊没有伙计,店小二和老板的都是一个人,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到蒋文一身华贵的服装,愣了一下,再看蒋文的精致的脸,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蒋文几乎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结结巴巴地招呼蒋文坐下。 “嗷嗷——”空间袋的小七扒拉着蒋文的腰带,脑袋探过来,小七很是聪明,自从进入了凡人的地界,它就自觉地收起了翅膀,值得庆幸的是它头上那两个分叉的犄角藏在一片白色的茸毛里,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猫。 “茶,花生米……”蒋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好嘞!”茶摊老板虽然震惊于蒋文的衣着样貌,但是蒋文再好看也是能看出是个男人,同性相斥,茶摊掌柜镇定下来后动作就变得很麻利,先给蒋文上了一壶热茶,眨眼的功夫,一小碟花生米就上来了。 根据本体记忆,吃东西要给钱,他倒是提前有准备,蒋文这么想着,空间袋里的银子就飞到蒋文的手上。 蒋文拿出一个小的银锭子,这是本体记忆中最小的钱放在了桌子上。 茶摊掌柜一下子乐了,他看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蒋文的长相中,没有注意这一幕,于是放低声音说道:“公子是要上京的贵人吧,您一个人出门在外,穿得又这般招摇,所谓‘财不外露’,尤其是出门在外,老朽也没别的意思,这人心险恶,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您这一路这般行事,会被恶人盯上的。” “恶人?”蒋文突然对这个茶摊掌柜萌生了好感,因为这个掌柜絮絮叨叨的样子非常地像蒋幺。 蒋文将银锭子放到茶摊掌柜的手里,“你的,谢谢。” “公子,这,这怎么使得,小的说这话不是要图您什么,您您这……”掌柜激动地脸红了,这小块银锭至少有十两,自己的小茶摊是秉着薄利多销,一年也赚不来十两银子。 掌柜要推辞,却发现那富贵公子已经不再理他,拿着花生米一口一口喂袋子里雪白的小猫。 蒋文喝了一口水,微微有点诧异,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喝清风山上灵气充沛的水,本以为这凡世的水定是污浊不堪,没有想到这水竟比清风山上的泉水还要有灵气,这时候感觉到腰间异动,蒋文低下头,发现空间袋的小东西正在用小爪子扒着自己的腰带,伸直脑袋,探出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蒋文几不可察地露出笑容,他倒了一杯水,他将茶杯放在小灵兽的嘴边,不一会,茶水就见底了,再看,发现小东西似乎还不够,又倒了一杯,这一会儿功夫,整壶水就见底了。 “这水,很好。”蒋文自言自语,却被耳尖的掌柜听到。 掌柜瞬间笑容满面,刚才的苦大仇深的模样也不见了,“公子有所不知,这水是我们镇上的古井打出来的,那井已经有千年了,这些年水是愈发甘甜,我们都说这井有井神娘娘庇护。” 井神娘娘?不过这水确实是好水,蒋文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摸了摸空间袋的小灵兽脑袋,起身就要走,却被掌柜拉住。 “公子且慢,听老朽一句,不要再向里面去了,公子若不是急着赶路,且绕行别的镇子吧。”掌柜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句话在人并不多的茶摊炸开了锅,却听身后一个壮汉嚷嚷道:“掌柜,您这地方忒古怪了,俺走了这么多村镇,就没见过一个地方赶上您这地荒凉!” “就是就是,掌柜啊,您这镇子到底有什么玄机,别是闹鬼吧!” 五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见那茶馆掌柜已经脸色发青了,显然是想到了极为不好的记忆。 蒋文停住脚步,显然对掌柜的话非常感兴趣,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普通的镇子会弥漫着僵尸的气息。 掌柜一捋胡子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镇子原本不大,却也是过往商客络绎不绝,但是就在三年前出了件怪事,镇上从那以后人就越来越少,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啊!” “是啊是啊,别卖关子了,你说啊!” 掌柜似是整理思绪,深吸一口气说道:“大约是三年前的初春深夜,一个极亮的蓝光从天而降,将整个村子照得犹如白昼,大家都纷纷起床看到底是个什么物件,那蓝光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等大家穿好衣服出门寻找的时候,却发现那蓝光已经消失,镇长带领大家找个三天也没找到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有那个见多识广的商客说,也许是哪个修道的成仙了,就这样,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记这事儿了,哪知道这事儿没完,从那以后大家就发现,镇上似乎多了一批人,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喜欢出来晃悠,大家觉得蹊跷就自发的蹲点候着,你们猜,你们猜街上的是什么……” 掌柜说得让大家毛骨悚然,茶摊里坐着的人已然变色,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没有气,面色发白,枯瘦如柴——”接话的却是蒋文。 掌柜瞪大了眼睛,打断了蒋文的话,“公子,你你怎么知道?!” “它们做了什么?”蒋文脸色也不好看,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蒋幺告诉自己,有些修真或修魔的歹人,驱使本无多少分辨能力的僵尸用来做坏事,难道这镇上也是这样? 掌柜惊呼:“还用做什么,它们晚上成群结队的在镇上晃悠,老朽有次偷偷扒着窗户看,差点吓去了半条命!” “掌柜那到底是什么啊?!我们还不知道啊!”茶摊里的人还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僵尸,是成群结队的僵尸啊,你说是不是公子?!”茶摊掌柜想要从蒋文的嘴里得到相同答案,却发现刚才蒋文坐着的位置,此时已经没了人。 第24章 亲爱哒同族大人 蓝光,不伤人的僵尸。 蒋文一边摸着灵兽的脑袋,一边想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僵尸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声,更不喜欢嘈杂的地方,蒋文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都觉得聒噪得耳朵疼。 是什么让僵尸离开了山里,来到镇上活动,既然不是有人驱使,那一定是什么东西被迫让僵尸离开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就像是自己一样。 腰间的异动让蒋文从思绪中出来,低下头,果然是空间袋的小七在扭动,小七的模样很是焦躁,刚才在茶馆还不见它有事,结果离开茶馆停了一会儿,它又变得和进镇时一样了。 蒋文本来还觉得小七的身份有可能是魔兽,但看此时小七焦躁不安的状态,几乎就可以确定,它必是灵兽无疑。僵尸属于阴暗系被修真人士归为属于魔物,灵兽对魔物比修真者更加敏感,根据刚才掌柜的话来判断,这镇上肯定有许多僵尸,如此多阴气,怪不得小七会如此焦躁。 蒋文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以前炼的废弃丹药,拿了一颗放在小七面前,“不舒服,进去。” 小七小爪子抱住大丹药,仰起头看了看蒋文,然后非常乖的缩了缩脑袋,乖乖跑进空间袋里面去了,蒋文一点都不担心,小东西会困在空间袋出不来,灵兽既然有办法从空间袋里伸出脑袋,就有办法从空间袋里出来。 蒋文呆在一处无人的槐树下,开始打坐,等到到深夜,耳边传来异动。来了。 却见黑压压地一群人,穿着明显不是当下服饰的男男女女,慢悠悠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枯瘦如柴,行走的时候,一摇一晃,碰到障碍物时,直接跃过去。 蒋文觉得血液沸腾,是它,是它,就是它们,他的同类!他的同族! 腰间空间袋传来异动,是小七不安的躁动,小东西异常敏感,纵然是隔着空间袋,它还是感觉到了僵尸散发的阴暗之气,蒋文迅速冷静了头脑,是的,他不是它们,他已经变成了人,还是一个修真者。 蒋文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因为前世是僵尸的关系,他太习惯这个味道,以至于最初被自己忽略了。 蒋文瞬步随着这群僵尸进入小镇,僵尸五感很差,但是第六感却非常敏锐,大脑能发出震慑,这就是明明它们不咬人,镇子里的人却吓得要死的缘故,但是那点震慑对于已经是元婴初期的蒋文一点作用都没有。 蒋文发现这群僵尸并不是漫无目的在小镇里乱转,而是有目标的,它们的目标竟然就是小镇的茶馆。 几只僵尸扫荡一般的找茶馆里的水缸,终于在一处茶摊上找到一个还剩下半缸水的水缸,几个僵尸围在一起,僵尸身体僵硬无法弯下腰,于是一个僵尸一爪子将水缸拍出裂缝,水从裂缝中流出,僵尸趴在地上开始喝缸中的水。 不一会儿,这水就喝完了,僵尸们一跃而起,又继续向前走,开始寻找新的水缸。 趁僵尸们都已经离开,蒋文瞬移到裂缝的水缸那,缸里还有一点没有流完的水底,蒋文闻了闻,和今天茶摊掌柜给自己喝得水别无二致。 同样闻出味道的还有空间袋的小七,它弹出脑袋,就差要扑到水缸里面去了,蒋文轻拍了它的脑袋,说了一句极为人性的话,“没出息。” 小七可怜巴巴地缩回了脑袋,只是眼睛还是一直觑着那水缸。 “……那井已经有千年了,这些年水是愈发甘甜,我们都说这井有井神娘娘庇护。”掌柜的话突然浮现在蒋文脑子里。 蒋文低下头问探出头的灵兽,“水?丹药?” 你是喜欢吃这水还是喜欢吃丹药? 只见小七脸上浮现极为纠结的表情,半晌一点表示也没有。 蒋文知道这小东西在究竟什么了,揉了揉它的脑袋,“实话。” 小七眼睛亮了,脑袋转到水缸的方向,然后扬起头讨好的看着蒋文,好像在等他一声令下,让自己喝缸里的水。 灵兽喜欢吃灵气足的东西,小七之所以会来到清风洞,八成是被洞中丹药的灵气吸引过来的,自己做得丹药都是用的最好的灵石和清风山灵气最足的草药,就算是失败的丹药,灵气依然很高,上好的灵药竟然比不上一口凡间水井得灵气足,这事情真是荒唐。 但事实就是这样,这镇上的井水灵气逼人,自己这外行都能喝出来,难道这群僵尸和小七一样,都是被这水吸引的么? 蒋文瞬步跟上僵尸大军,果然如他所料,镇上的尽头,黑压压地僵尸围着水井,趴在井边贪婪的喝着水,水桶已经被仍在一边,如此规模的僵尸聚集,就是蒋文前世也没有见过,因为僵尸都是非常喜欢独处安静的。 这古怪就在井里。 蒋文非常熟悉僵尸的属性,他不想伤害这些曾经的同族,于是施展咒语,“啊——”一声大喝,声音被扩展数倍,僵尸纷纷窜逃,但让蒋文心惊的是,这群僵尸竟然没有走远,只是跑到较远的地方,远远将井包围了一圈。 竟然连害怕噪音的天性都忘却了,这井水到底有什么迷人的? 蒋文觉得是井水下有东西在召唤僵尸,于是他召唤道:“千里梭,去!” 随着一阵耀眼的紫光,蒋文瞬间消失,僵尸们再次一窝蜂围上水井。 千里梭,不仅可以上天,还可以走水路,在蒋文接触到井水的一瞬间,千里梭就自动开辟了一条路,蒋文虽然是在井里,却一点水都没有碰到,小七直接从空间袋跳了出来,不顾蒋文阻止,直接跳入了水中,蒋文惊讶发现入水后的小七模样发生了变化,他的毛似乎变短了,脑袋上那一对分叉的角变得明显,它就像是一条鱼,根本无需蒋文保护。 小七游得飞快,就像是领路一般,这一刻,千里梭和小七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千里梭紧紧跟在小七后面,出乎蒋文意料的是,这井出乎意料的深,仿佛看不见尽头一般,而且越往下越广阔,若不是蒋文亲自跳出来,几乎以为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蒋文察觉,越到水井下面,水灵气越是充沛,而且渐渐地,视线中出现了光,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光点,随着千里梭和小七的深入,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光源。井水也被渲染,泛着蓝色的光芒。 近了,更近了,就快到井底了,蒋文终于看清井下是什么,这据说是千年古井的尽头,竟然是一处宫殿,而那个发光正是宫殿中央蓝色透明水球! 第25章 亲爱哒灵球大人 “水灵珠,传女娲遗石,经炼妖壶炼化,置于水中,饮,延年益寿,炮,药效倍增,炼,人器合一……” 蒋文有些动容,这是《药典》中记载的修真至宝之一,他之所以无法炼成济元丹,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水灵气不足。 怪不得这普通小镇的井水竟然比清风山那种修真灵山中的水源更甘冽,原因就是出在这水灵珠身上。 小七眼珠死死盯着水灵珠,露出垂涎的模样,蒋文笑了,这小东西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想要?”蒋文问道,小七点头如捣蒜,看着那水灵珠就要流出口水了。 蒋文走到宫殿中央,要拿起这水灵珠,却见这水灵珠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突然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就像是嘲笑蒋文一般,还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转,瞬时,水灵珠的蓝光璀璨夺目,几乎让人沉醉在这耀眼的蓝光中。 不过蒋文可没这欣赏水平了,前身是僵尸,他讨厌刺眼的光芒,水灵珠的表现不会让他沉迷只会激起他的怒火。 他再次瞬步去抓水灵珠,明明就差一步,可这水灵珠就跟戏耍蒋文一样,擦着蒋文的手指跑远了。 蒋文眼睛眯起,胸口不禁升起一股怒火,这物件摆明着耍自己。 这个时候附着在蒋文身上的十方丝出现异样,十方丝沾了蒋文的鲜血,又是蒋幺花了很大时间,淬炼而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蒋幺给蒋文淬炼的三件法宝已经开灵,有了自己的想法,十方丝想要和那水灵珠斗上一斗。 蒋文察觉了十方丝的意图,但是他更想亲手抓住这水灵珠,他动了动身上十方丝幻化的衣服:“老实点,这个,我的。” 十方丝似是听懂了蒋文的话,老老实实附着在蒋文身上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动。 因为是在水中,蒋文的身体不如陆上那般敏捷,千里梭虽然快,但它的主场毕竟是天空而不是水中,千里梭的速度远远不及水中至尊水灵珠。 无论蒋文怎么抓怎么扑,水灵珠始终离蒋文不远不近,让蒋文看得见摸得着,却抓不住。 此时水灵珠若是有表情,一定是“桀桀”怪笑。 “以为我在水中拿你无法?”蒋文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因为气怒呈现瑰丽的绯红色,整个人越发的冷艳逼人,看得开灵智通人性的小灵兽目瞪口呆,就差流口水了。 下一秒小灵兽的表情就出现了异样,蒋文伸直手臂,十指张开,迅速跳跃,水灵珠飞快地散开,蒋文翻身一脚踩在墙上,借力反弹,那分开的手指就似要把水灵珠冲中间插个窟窿一般。 若是蒋幺在此,一定会大呼太暴虐了太暴虐了,蒋文这种行为,完全一点都没有把水灵珠当做人间至宝,顶多当成个水晶球子。 纵然如此,还是让那水灵珠逃开了,不过这一次水灵珠逃开的轨迹有些乱,完全没有之前的游刃有余。 大概那水灵珠也发现了,蒋文这家伙不好惹,照这个样子,自己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水灵珠是开智的仙物,自然和普通法器不同,它光芒大放,将整个宫殿照得像白昼一般,趁着蒋文眯眼的功夫,它就像宫殿门口冲去,它要逃出水井另辟新居。 蒋文哪里会让它这么容易从手上逃脱,“十方丝,罩!” 十方丝通晓主人心意,并没有像水灵珠跑去,而是迅速变大,将整个宫殿罩了个密不透风,将外面的井水和宫殿的井水瞬间分成两块水源,如此水灵珠休想逃跑。 水灵珠哪里肯束手就擒,它发出蓝光,只见井中水竟然拧成了一条绳子,就像是一条龙一般,开始冲击十方丝,宫殿里的水被水灵珠操控成无数把利剑,对着蒋文和小七刺来,小七嗷嗷叫,连着好几个打滚,小小的身子滚成一个肉球,看上去好是狼狈,水灵珠察觉出小七是蒋文的软肋,竟然由无目的地攻击改为拖着蒋文重点攻击小七。 小七是幼兽,无论今后会变得多么强大,此时它确确实实是个婴儿,完全没有防御能力,一只水剑对着小七刺来,小七眼看就要被刺中,却看蒋文喝了一声“千里梭”,原本保护蒋文的千里梭冲着小七飞来,将利剑挡开,将小七面前挡了个密不透风。 “呜呜——”却听小七着急地嗷叫,似乎是在担心蒋文。 失去了千里梭和十方丝保护的蒋文,全身浸泡在蓝色的水里,水灵珠相当得意,它是上古仙石,纵然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遇到对手,只要有水的地方,它就是至尊。 一个小小元婴期的修真者就像当它的主人,门都没有! 正在得意,水灵珠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蒋文手臂被左手被水剑刺伤,右手却紧紧抓住一根法力幻化的水剑,水灵珠感觉不对要跑,却听“噗——”一声竟然被水剑击中了身体,水灵珠反应一下子慢了半拍,蒋文一跃一条,身体直直冲水灵珠扑来,水灵珠躲闪不及,竟然被蒋文两手抓在了掌中。 水灵珠死命挣扎,似乎不甘心这般被蒋文牵制,宫殿外的水还在冲刺十方丝,和上古仙石斗法,十方丝快撑不住了。 “停下,砸烂。” 两种选择,要不停下来,要不我砸烂你。 看到这一幕的小七脸上出现了一种叫呆滞的神色,它一只爪子甚至捂住了眼,一副不忍看的模样,小爪子却偷偷露出了缝,看水灵珠究竟如何。 水灵珠球体一抖,然后停下了挣扎,一阵蓝光发出,宫殿外冲刷十方丝的井水,瞬间停了下来,宫殿里的水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觉流淌到宫殿外面,片刻宫殿干干净净的,一点水渍也没有,水在宫殿外面流淌,一点都没有流到殿里。 小七好奇地将爪子伸到宫殿外面,水浸湿了小七肉爪上的茸毛,小七忙将爪子伸进来,然后舔了舔爪上的水。 “保持住,我脾气不好。”蒋文对着水灵珠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却看蒋文掌中的水灵珠又是一抖。 此刻小七嘴角抽搐,他竟然在威胁上古仙石,幼小的灵兽突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它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的修真者啊?! 正想着,小灵兽却听到了自家主人的召唤,“小七。” 抬起头,是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刚才那点小顾虑被抛到九霄云外上了,小灵兽欢快地撒腿对着蒋文跑去。 “喜欢?”蒋文拿着水灵珠问小七。 小七盯着蒋文手中的水灵珠拼命的点头,似乎很是迷恋。 “那给你了。”蒋文将水灵珠丢过去,小七一跃身子,将水灵珠抱在怀里,两只爪子在水灵珠身上蹭来蹭去,模样很是开心。 水灵珠是开了仙智的仙石,本来蒋文以为水灵珠会不乐意,却发现水灵珠在小七怀里很老实,于是蒋文放心了。 想就是因为水灵珠的关系,这千年古井里的水才会变得特别甘冽,灵气充沛,才会吸引僵尸不顾天性喜静跑到镇子上喝水。 蒋文留在镇上滞留了几天,因为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水灵珠的关系才吸引了那些僵尸的到来。 第二天,镇上还是来了一群僵尸,但比自己那次见到可就少太多了,第三天僵尸又少了一部分,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七天僵尸彻底消失,蒋文感觉不放心又住了三天,没有发现僵尸的身影,他虽然是无限怅然,但是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类,还是修真者,此生是不可能再与僵尸为伍了,然后自以为是悄悄地离开了。 蒋文不知道的是,在他第一天晚上在井边施法被镇上住在井边的一些百姓看到了,其中就有那个茶摊掌柜,他非常激动的向当地的百姓描述仙人是如何到他的茶摊喝茶,说话是如何的春风化雨,模样是如何的惊艳绝伦,根据茶摊掌柜的描述,当地擅丹青的画师将蒋文的样子化了出来,做成了石雕矗立在井边,旁边刻着一个石碑,镇尸上仙。 第26章 亲爱哒京城大人 回想起那天小七潜入水中的形态,蒋文对小七到底是什么灵兽,勾起了几分好奇。 小七跟着蒋文这么久,他才想起来查这事情,也算是奇葩了。 蒋文从空间里翻出所有的典籍,找了又找,关于灵兽却始终不见小七的记载,蒋文不由得向小七所在的方向望去,小七正在玩水灵珠,小东西似乎对极品仙石或者法器情有独钟,一般的东西都入不了它的眼,蒋文可没忘记,他随便找了块普通仙石炼成的丹给小七,小七那嫌弃的模样,不屑一顾。 有翅膀小七却不会飞,但是却可以入水,蒋文觉得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他却始终不记得到底应该是什么。 也罢,管它是什么呢,总之不会害自己就是了,蒋文索性合上了典籍。 小七还在摆弄水灵珠,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大水盆,然后将水灵珠放了进去,小小的身体开始喝水盆里的水,蒋文也不知道小七这小肚量是哪里来得这么大的饭量,一大盆水几乎要见底了,就在这个时候,小七抬起了头,四处张望,发现了蒋文,立刻撒欢地跑过来,然后咬蒋文的靴子,蒋文竟然感到了一丝痛感,他弯腰抱起了小七,和初见相比,小东西沉了不少,再看圆圆地小肉爪,竟然长出来了锋利的指甲。 似乎察觉到蒋文的目光,小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指甲长了很多,变得有点苦恼,可怜巴巴地望着蒋文,似乎是害怕蒋文因为指甲的事情嫌弃它。 蒋文好笑地点了它的脑袋一下,然后像蒋幺当年对自己一般,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小灵兽一下子笑逐颜开。 小七挣扎着,蒋文顺从地放下了小东西,小七继续啃蒋文的靴子,示意蒋文跟它走。 虽然小七不会说话,但是蒋文却从它身上感觉到了蒋幺的影子,一样闹腾。 蒋幺要是知道,自己在蒋文心中是这个特点,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小七把蒋文带到大水盆的地方,然后围着水盆打转转,模样很是欢快,蒋文不明所以,小七便伸出了爪子,指了指水盆,又抬头看着蒋文。 “我喝?”它让他喝水? 蒋文看着小七,却见小七点头,然后再次跳跃着讨好地看着蒋文。 若是平常人估计就怒了,灵兽无论它再多高级,也是个畜生,让人喝畜生喝过的水,岂有此理。 不过蒋文是谁,蒋文根本没多少身为人类的觉悟,以前在山涧,他也经常和山中的野兽喝一口泉水,蒋文二话没说,弯下腰,端起那盆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本来小七也没剩多少,几下就喝完了。 “嗯,好水。”蒋文赞了一句,浸泡过水灵珠的水果然是灵力充沛,非一般俗水可比。 一个极美的男子端着一个大水盆喝水,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可偏偏当事人觉得再正常不过。 经过于水灵珠一役,蒋文觉得刚出关的时候,他还未纯熟的真气,现在已经趋于纯熟,换句话来说,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元婴初期的好手。 水灵珠乃上古仙石,法力非同小可,只因它在一口小小的水井里,无法伸展开全部法力,让蒋文侥幸赢了它,若是在湖水或者是更广域的江水海水,蒋文万万没有这好运气,与开灵仙石斗法,无论是千里梭还是十方丝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尽管法器不会说话,但是主人和法器应该是想通的,蒋文自己都感觉很累,对两件法器也就格外宽容。 此时他已经发现斗法的时候法器真是一件不可缺少的帮手,对法器也没有最初那么排斥了。 在山头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整了一日,天还未黑的时候,蒋文带着空间袋的小七再次踏上了去临川的路。 但是未曾想,中途又出了岔子,这一次不是千里梭自己停下来的,而是蒋文让千里梭停下来的。 本体记忆熟悉的城墙,楼阁,万人空巷,络绎不绝的街道,不是京城还是哪里? 蒋文一路近乎都是行山路,从云朵中穿梭,千里梭日行千里,速度极快,为了避开人群,他鲜少在村镇滞留,更何况京城这种繁华之地,蒋文自己只是根据本体的记忆了解的上京,而小七从小就在清风山上,除了花花草草灵兽飞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凡人和凡人的新鲜玩意。 蒋文虽然和小七没有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但也可以感觉到,空间袋里的小东西此时极其兴奋。 小脑袋四处张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了。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包子,又香又大的包子,不好吃不要钱,一笼五文钱。” 街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路上不仅有行人还有马车,将街道挤了一个水泄不通,若不是蒋文的长相极具杀伤力,看呆了的路人情不自禁给蒋文让了一条道,要不然蒋文不用法术根本就寸步难行。 蒋文有些皱眉,太吵了,低头却看到空间袋里的小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小七已经看出来蒋文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它极为忐忑,因为它自己很开心。 蒋文看到可怜巴巴地小七,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小七看到蒋文笑了,又恢复了欢快地状态。 “想吃?”蒋文注意到小七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对面卖吃食的铺子,便知道这小东西又馋了,闻了闻味道,是动物尸体的味道,蒋文前世僵尸是吃素的,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对肉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小七似乎是生冷不忌,蒋文闻了闻,除了肉馅包子到还有素包子,还有那个糖葫芦似乎也不错,进入辟谷期后,修真者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小,蒋文本身吃得就少,十天半月不吃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在清风山那样的地方,喝着露水吃野果,和当初做僵尸吃得东西差不多,曾在蒋府关于吃食的记忆也模糊了,这街上的香味,倒真勾起了蒋文想要吃东西的欲望。 听到主人在问自己,小灵兽忙不迭地点头,吧唧吧唧嘴巴,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纵然知道这食物一点灵气也没有,可是小灵兽还是馋得流出了口水。 纵然街道不宽,但是想要穿过层层人群跑到对面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蒋文想了想,垂下手指,在四周无人注意地地方,悄悄地念咒:“散!” 只见过往路人,或是快了一步,或是慢了一步,反正出现在蒋文面前是一条半人窄的小路,蒋文擦肩迅速穿过,来到了街道对面。 “哎呦,你走路不长眼啊!” “奶奶的,竟然敢撞小爷我,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身后一片骂声,空间袋的小七笑得前仰后合,两只小肉爪不停的拍着,别提多可爱了。 “一串,钱?”蒋文鬼魅一般的身姿突然出现在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差点将小贩吓一跳,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不过小贩很快就沉浸在蒋文冷峻艳丽的容貌中,这人真是太好看了,京城最美的小倌儿也比不上他。 “一,一文钱。”小贩结结巴巴地说道,难为他竟然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还听懂了蒋文的话。 经过上次小镇茶铺掌柜好意的叮嘱,蒋文早就把银子用法术变成铜板了,听小贩这么说,他直接拿出来一个铜板放在小贩手里。 刚才他不小心窥测到了小贩儿的心思,不过他不知道小倌儿是什么,也不好奇,若是他知道小倌儿是什么,估计铜板也不会给了,说不定会直接送小贩去见太上老君。 买了糖葫芦,拔下来一颗放在小七手里,又拿出来一颗塞在自己嘴里,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着实对蒋文的胃口。 再看空间袋的小七也吃得异常欢快,蒋文又到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一笼荤素搀和的小包子。 小七先尝得肉包子,吧唧吧唧吃完了后,蒋文又塞给他一个素包子,哪知道尝过肉的之后,小七根本鸟都不鸟素包子,蒋文哑然失笑,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出笑意,他将被灵兽嫌弃的素包子直接塞在自己的嘴巴里,却不经意瞟到旁边买包子的小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这漂亮小哥有病吧,竟然吃畜生吃剩的东西。 纵然素包子小七没有碰过,在别人眼中,那素包就是小七吃剩的。 这话蒋文倒是听明白了,他听明白了,于是卖包子的小哥就悲剧了,蒋文才不管什么在凡界不可擅用法术的修真戒律,直接给包子小贩下了一个小小的咒——今余下的时辰,包子小贩都会和他嘴里的畜生抢东西吃。 第27章 亲爱哒神兽大人 蒋文明白为什么蒋幺已经成为似乎是更高级别的修真者,却对身为凡人时的生活念念不忘。 凡世确实有很多诱惑人的东西,比如那些美味的吃食,比如现在,蒋文竟然在一家玉器古玩铺子发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四处观望这家铺子竟然会有上好的仙石,不过在那之前,他的视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一套成组玉雕,个头只有拳头般大小,雕琢地极为精细,纵然个头大了那么一点,形状也不尽相同,但是蒋文却觉得其中一个和小七那天入水变身后的形态极为相像,架子上还有一些和小七神似而形不似的玉雕。 “公子,这一套可是上好蓝田玉雕,这雕工师傅以前可是宫里的齐师傅,老朽可算是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让他出山雕的,您看看……” 掌柜胖胖地,一脸精明相,他见蒋文衣着样貌气度皆是不凡,又不是京城常见的几个富贵公子的面孔,心想八成是外地进京的年轻藩王,再不济也是郡王,掌柜卖力的介绍想着也许今天可以狠赚一笔。 “这个什么?”蒋文把玩着那块在他眼中极为普通的玉石,若不是小七的模样,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公子有所不知,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组玉石雕的就是其九子的形状。” “名字?”蒋文拿起那个和小七极为相像的玉雕问道。 “回公子,这是狴犴,行七,明辨善恶,正直公义,有辟邪镇宅的作用。”掌柜滔滔不绝地说着。 蒋文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小七甚为眼熟,因为他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本体的房间里,就有一尊类似的红木雕相。 小七竟然不是灵兽,而是跳出三界之外,级别更高的神兽! 若是蒋幺再次一定会仰天大笑,说一声“吾儿好运气”,不过蒋文对灵兽仙兽神兽的级别并不了解,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在心里了对小七的认知,不是灵兽是神兽。 蒋文更在此时小七的表现,它扒拉着前爪,似乎要碰一碰架子上的九个玉雕,蒋文一下子看出了小七的心思,“想要?” 小七点了点头,眼睛期待地看着蒋文,它也知道,这些玉雕只是很普通的凡物,不知道蒋文这样的修真者愿不愿意出钱买下来,因为这个东西对蒋文修行并没有多少用。 掌柜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富贵公子买东西还要问随身携带的宠物。 虽然这宠物看上去毛色极好,似乎也极为通灵性,不过依他多年的眼光,这就是只普通的土猫而已,难道这公子要给自己的宠物猫买东西? 蒋文不知道小七是怎么来到清风山的,既然是狴犴属于神兽,就应该在神界呆着,结合自身再想想小七,也许又是一场阴差阳错。 蒋文不禁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他对掌柜说,“开价,都要。” 掌柜大吃一惊,这玉虽然不是什么极品玉石,也算是好的了,这公子买来似乎是哄宠物玩的,这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当今天子算是励精图治,低下的藩王兄弟各个都服服帖帖的,没听过哪个有这么荒唐的爱好,买东西哄宠物。 莫非他不是藩王,而是…… 在天子脚下,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掌柜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身冷汗,再看蒋文那副冷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后脊梁都冒汗了。 “这,这,这,公子,公子您开个价吧……” 蒋文不明白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掌柜的唠唠叨叨的,怎么要钱的时候也这么不利索呢。 这掌柜把他当做了“圣上”,那是什么? 蒋文对“圣上”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 他默念咒语,袖子里多了几个沉甸甸的金锭子,“够不够?” 这公子对钱没有概念啊,竟然带着这么多金子到处走,这世上还有谁会对钱这个东西没概念啊,那肯定是那个最不缺钱的,这世上还有谁最不缺钱,掌柜越来越像,忙推辞,“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够了够了……” “那个也要。”蒋文一指,正是店里那块仙石。 其实蒋文最开始进入这个小店,就是被仙石所散发的仙气吸引过来的,但是找到这家店后,却被架子上的玉雕吸引了注意。 掌柜一愣,“公子,那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啊,是老朽在城外捡来的,只是看着模样特殊摆这里当盆景的。” 蒋文一愣,随便捡也能捡到仙石? 掌柜看蒋文的模样不像是作假,捋捋胡子说道:“既然公子想要,那这块石头就送给公子如何。” “好,这些,你的。”蒋文很干脆将桌子上那堆金锭子推给玉器铺掌柜,掌柜被金闪闪地金子闪花了眼,这是赏我的,赏我的就是我的了。 掌柜抱着金子喜不自禁,刚想开口说“恭送陛下”,却见架子上的九组玉雕还有那块大石头都不见了,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只留下桌子上一堆亮晶晶的金子。 掌柜停了一会儿才恍惚记起刚才那位“圣上”的样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啊! 当今“圣上”竟然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蒋文将玉雕和仙石都放进了空间袋里,低头看到小七正在把玩蒋文送它的玉雕,刚拿到手没两天的上古至宝水灵珠竟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蒋文看着小七高兴,自己也挺高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蒋幺扮演的是蒋文父亲和师父的角色,小七则是蒋文的同伴。 出了古董铺子,蒋文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想要用法术瞬移到蒋府,却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穿过三个胡同,在一条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蒋文听到熟悉的声音—— “林夫人,您真是不讲道理,挡住了大家的路,还不赶紧让开。” “王夫人,明明是您的轿子挡住了去路,要让也是您先让!” 两个衣着华丽妇人打扮的女子,在街道中间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两个人的轿子就摆在一边,其实只要一顶轿子靠边让一下,让另一顶轿子先过去,两个轿子便都能走,也不会堵住路了。可是眼下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还不知道要理论多久。 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似乎别无二致,只是发型发生了变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比以前真是强太多了。 她竟然学会了和人争吵,而不是拿帕子捂着脸哭泣。 蒋文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聒噪得让自己头大的女人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说道:“闭嘴,聒噪。” 闭嘴,别吵了!聒噪死了! 第28章 亲爱哒初恋大人 二十三岁的蒋菲菲已为人妇多年,夫家并非京城世家,而是靠着科举走上仕途的寒门学子,蒋菲菲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一文不名,好在他够争气,第二年就拿了个榜眼,并得到了朝廷重用。 这桩婚事并非蒋老爷的注意,而是蒋菲菲自己争取的,高门大小姐遇到落魄书生,才子佳人的故事屡见不鲜,具体就不必说了,为此蒋菲菲甚至和蒋老爷闹掰了,两人一拍两散,蒋菲菲多年未进蒋家门,蒋老爷也当没有这么姑娘,若不是夫家这两年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蒋老爷也不会主动求和,让这个闺女上门。 这算是蒋菲菲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 没有想到却并不顺利,竟然遇到了平生最讨厌的人——柳如烟。 这柳如烟还是姑娘的时候,自己弟弟偶然见了一眼,惊为天人,竟然茶不思饭不想落下了相思病,后来自己弟弟出事了,自己做姑娘的时候,曾恳求这柳如烟前去看弟弟一眼,哪怕只是带句话也好,哪知道这柳如烟竟然对她说“这种废人,死了才好”,真是生生气煞她了。 这桩事,是蒋菲菲的秘密,她从不和任何人说起,这柳如烟自命清高,她本来还以为姓柳的是真清高,哪知道她身负婚约竟然还和御史王大人的小儿子无媒苟合,若不是王大人的小儿子长跪在府门外三天三夜,这姓柳的能不能进门还是一回事。这柳如烟成了御史的小儿媳,天天和自己自己作对,动不动就拿自己已经离家多年的弟弟嘲笑自己。 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弟弟怎么会想不开跳河自尽,怎么会病愈后性情大变,怎么会选择和大伯一去不复返了呢……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今个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女人的轿子竟然和她的轿子撞到一起,贱人,竟然敢叫自己让开,你不过就是御史的儿媳妇,你夫家又无功名,娘家还是个小官,凭什么让我让开? 自己弟弟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蒋菲菲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蒋菲菲从街道上和柳如烟吵得正起劲儿,却猛然听到一个男声—— “闭嘴,聒噪!” 这声音并不熟悉,可是莫名的,蒋菲菲真的就闭上了嘴巴。 转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真真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古人言的宋玉、潘安之流也不过就如此吧,真是一个稀世美男子。 只可惜,一张桃花面,却是朵冷桃花,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不苟言笑的冰公子。 慢着,等等,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公子眉宇间的神色这么熟悉,记忆中似乎也有个人如此…… ——闭嘴,聒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枯瘦如柴的少年,躺在床上,一脸不耐烦和不耐烦地驱赶她,仿佛她就是夏天的苍蝇蚊子。 “二弟……”蒋菲菲不自觉地低呐出口,一下子将对边依然沉浸在美男子容颜中的柳如烟惊起。 这,这人是蒋家二公子?! 那个被蒋家以“有辱斯文、玷污祖宗盛名”赶出去的蒋二少?! 那,那岂不就是那个……柳如烟瞬间两颊绯红。 蒋文就不明白了,这些人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呆愣愣地模样是做什么,还有人对着自己流口水,就跟小七见了肉包子一般。 他有点后悔开口说话,早知道去蒋家看一眼就悄悄走掉了。 第一眼,蒋菲菲或许是认不出蒋文,但是仔细观察下,蒋文虽然容貌上于以前是千差万别,一些细节还是可以看出来曾经的影子,尤其是那面无表情的板着脸的模样,竟然和离家前毫无二致。 蒋菲菲又惊又喜,她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二弟了,她一直埋怨爹,觉得是爹把二弟逼走的,为此还和爹大吵一架离开了家,若不是二弟的关系,自己不会离家,也不会见到现在的夫婿,也不会和蒋家决裂,更不会这么多年不能回娘家,可是若不是今天回家,自己也不能在街上看到二弟了……这真是老天安排的巧宗。 蒋菲菲也顾不得和柳如烟吵架了,直接转头对轿夫说,“让王夫人先过,待会你们先去蒋家,若是有人问本夫人去哪了,就告诉他们,我路上遇到了二公子,和二公子走回去,随后就到。” 蒋菲菲看着犹自陷入思绪不能自拔的柳如烟,觉得这些年憋在胸口的闷气一瞬间烟消云散,“王夫人,不巧,小妇人这遇上了多年未见的娘家兄弟,刚才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小妇人失陪了,王夫人自便!” 那两声“王夫人”可是声声敲打在柳如烟的胸口,提醒着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柳如烟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是恍恍惚惚,目送二人离开的背影。 蒋菲菲的轿子让了路,街道又恢复了畅通,刚才还围着的百姓见没人热闹看了,除了称赞“刚才那公子真是好容貌”之类的话,便也散了,柳如烟有些怅然,若是自己早知道蒋二少竟然是这等品貌,自己也不会……若是自己早知道…… “二弟,你没看到那柳如烟的神色,真是笑死我了,哈哈,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你不知道当年她多可恶……”对待蒋文,最初的惊艳过后,蒋菲菲仿佛又回到了姑娘时期,对着蒋文唠唠叨叨,半天嘴巴也不闲着。 蒋文有些头疼,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本以为蒋菲菲会和以前有所不同,毕竟她气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想到这个气场改变只是针对别人,面对自己的时候,蒋菲菲的气场和几年前没有一丝改变,她怎么还是那么多话啊。 蒋文感觉腰间有异动,低下头却看到是小七在用肉爪捂着嘴巴,笑得浑身白毛乱颤,他没好气敲了它一下,就会跟着起哄。 “哎,好可爱的小猫啊,二弟你竟然养起了宠物。”蒋菲菲这才注意,蒋文腰间坠得并不是荷包,而是一只非常小巧的“宠物猫”,“原来仙人也养猫啊,我以为你们那边只吃斋念佛,不问世俗呢。” 蒋菲菲有些感慨,她当年非常埋怨爹将蒋文送走,因为她知道修行不易,二弟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到了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习惯,但是今天一看蒋文的穿着和神色,她就放心了,二弟生活的很好,那边很适合他。 要是娘亲看到了,应该也会安心吧。想到了多年未见的娘亲,蒋菲菲的眼圈都红了。 “我很好,你怎样?”蒋文生硬地说道,他还是不适应蒋菲菲突如其来的情感涌动,但是这么多年,他在蒋幺的影响下,已经渐渐像“人”靠拢了。 蒋菲菲听到蒋文的问候,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他二弟,他二弟竟然问候自己了,他二弟竟然学会关心自己了,这是一件开心地事情,自己不能哭,蒋菲菲哽咽地说道:“我很好,嗯,你姐夫对我很好,可惜你见不到了,他最近有差事,去了外地,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别哭,丑。”蒋文也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到话落,空间袋的神兽笑得前仰后合的。 蒋菲菲也扑哧一下子笑了,又笑又哭,蒋文觉得自己完全理解无能。 正在这个时候,蒋文突然察觉这空气里有不寻常的波动,分明是修真者的神识扫射。 “谁?”蒋文说着,护着不明所以蒋菲菲,这条小道上一路无人,蒋文不怕施咒被人看到,他将护身罩召唤出来,包裹在蒋菲菲身上,施念咒语,瞬间两人消失在巷口。 第29章 亲爱哒回家大人 蒋菲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了熟悉的围墙,竟然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蒋家门口,这是蒋菲菲第一次体验“仙术”,自然是兴奋无比,她本来是想着,让蒋文在给她表演一下别的仙术,让她开开眼,正要提意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弟弟的脸色有点不对头。 这时候的蒋菲菲早非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流眼泪的蒋大小姐了,她当年一意孤行,要嫁给一位姓林的寒门书生,纵然蒋老爷也觉得这姓林的写了一手的锦绣文章,但是文章不能当饭吃,无根底的寒门穷书生,纵然是高中又如何,在京城才华横溢的人多了去了,真正爬上去的又有几个,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甚至不惜和女儿一拍两散恩断义绝。 纵然是成亲第二年姓林的书生高中,蒋菲菲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曾经是高门千金,和父亲决裂的事情早就成为京城千金的笑谈,她夫婿刚中探花那会,皇上只许了一个翰林小官,多少个曾经一同耍的世家千金上门看她的笑话,她不禁要和她们周旋,还要和别的官太太周旋。 蒋菲菲那个时候才明白,父亲并不是因为二弟顶撞才将他送给大伯的,而是早就有了这个决定,无论二弟多努力,多听话,再父亲心里都是别人的孩子。 蒋菲菲有些感慨,幸好这二弟过得好,若二弟过得不好,恐怕百年之后,她进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得到安心吧。 “是不是那边的仇家?”蒋菲菲试着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两个人走得好好地,没有预兆二弟突然施了仙术,肯定是出事了。 蒋文本来不欲多说,但是看到蒋菲菲那张关切地脸,不由自主地说道:“修真者。” 蒋菲菲点点头,她和蒋家人一样,对“仙人”的世界了解甚少,她那点了解,还是来自幼年和蒋思衡一起趴在外面偷听得来的。 想必那个时候大伯是知道的吧,大伯是“仙人”,她和蒋思衡那点小把戏肯定是瞒不过大伯的。 蒋文的话她倒是听懂了,京城竟然除了蒋文还有别的修真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当年蒋文离开的时候,蒋菲菲就知道,仙人有仙人的规矩,不能随便在凡人的地方穿行。 “是敌是友?”蒋菲菲反应的很快,她担忧地看着弟弟,京城有修真者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看史书也知道,多少王朝更迭都和修真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蒋菲菲的话,蒋文倒是有些诧异了,没有想到本体这个姐姐还有这份见识,他摇摇头,干脆地说道:“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进了修真界,除了蒋幺一个修真之人也没见过。 天天窝在山洞中练功,连清风山都没出过。 从蒋文的脸上蒋菲菲是看不出什么的,这些年的经历让蒋菲菲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她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跟着蒋文一起向蒋府走去。 蒋家早知道出嫁多年的大小姐要回来,这可是大小姐这些年第一次回来,蒋家上下都激动得不得了。 早早地蒋夫人就在门口等待了,蒋老爷上朝之前,嘴边说着不在乎,其实私下千叮咛万嘱咐厨房,做得都是大女儿喜欢吃的菜,这父女两个都是倔强的人,这么多年蒋老爷说着没有这个不孝顺的女儿,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 蒋夫人心里异常激动,终于能见到女儿了。 可是未想,左等右等,都不见女儿的踪影,不过一想,这林府确实离蒋府甚远,林家本是寒门,纵然做官有些年头,家底还是薄,想要在皇城底下买房子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家人左等右等,都快等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却看到门口自己盼望多年的女儿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俊美男子有说有笑地向门口走来。 蒋家上下不禁寻思,他们怎么记得姑爷不长这个模样呢。 待两人走进,眼睛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从那年轻公子的脸上移开,众人不禁在心里感叹,好个佳公子,世间竟然会有男子长得如此好看。 薛氏嫁入蒋家多年,与丈夫蒋思衡说是情投意合一点都不为过,薛氏一直以为,蒋思衡是自己见过的最俊美最优秀的男子,没有想到今日见到的大姑子身边的陌生公子,竟然还会忍不住芳心乱跳,两颊绯红。 这倒不是说,薛氏突然不喜欢自己的相公移情别恋,而是看到美好事物的本能。 薛氏怕别人看出自己失态,于是悄悄拿帕子遮掩,转移视线,却看到旁边的婆婆神色比自己更加激动,心下诧异,婆婆一贯稳重,竟然也…… 还没有进一步展开联想,却听到婆婆蠕动嘴巴,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将她彻底惊在那里—— “儿啊!我的儿啊!” 薛氏看到自己的婆婆蒋夫人连拐也不要了,竟然踉踉跄跄跑过去,目标竟不是大姑子而是她身边的陌生公子! 再联想自己婆婆刚才呼喊的内容,薛氏彻底震在那里,这陌生公子,竟然是,竟然是蒋家讳莫如深从未提起的二少爷,自己那从未见面的叔子。 ——蒋家离家多年的二公子回来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蒋家炸了锅一般,几乎秒杀了大小姐回娘家的消息。 但是下一秒,蒋夫人又下令了——谁要敢提蒋二少一个字,谁就别想见到明天的日头。 这一声令下,硬生生浇灭了大家八卦的热情,大家一寻思,也是,蒋二少爷是被老爷赶出去的,这次和大小姐一起回来,蒋夫人这是瞒着老爷,不想让老爷再次赶走二少爷呢。 谁也没有想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蒋文只是在房间对蒋夫人说了句“切勿声张”,还是蒋菲菲告诉自己娘亲,说“二弟感觉这京里有别的‘仙人’,不知是敌是友”,就这么一句话,导致了一项与人为善的蒋夫人直接下了狠令,为娘则强,蒋夫人已不再年轻,自家儿子也并不需要她来保护,但是还是会尽自己的能力不给儿子拖后腿。 其实蒋文和蒋家人并不熟悉,他知道这是本体家,也曾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只是陌生人的,可是没有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本体的记忆了,但是却始终不曾忘记这些仅和自己相处几个月的蒋家人。 蒋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这个新地方,小七是非常兴奋的,神兽比灵兽更加敏感,它可以感觉到,这屋子里两个女人和蒋文都有直系的血缘关系,而且对蒋文是善意的,这个地方是无害的,于是小七直接从空间袋爬了出来。 蒋菲菲一看原本自己以为是小猫的动物竟然多出了两个翅膀,细细看竟然还有两个龙角,便知道,这肯定是仙界那边的动物,凡人对修真界一切事物都抱着一种敬仰,因为在他们眼中,修真者等于“神仙”,蒋菲菲不怕蒋文是因为蒋文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那个羸弱需要保护的弟弟,但是对小七却无法用平常心对待,甚至不敢触碰。 这和小七本身神的气场也有关系,纵然它还只是幼兽,能在它面前坦然自若世间也只有蒋文这个有缘人。 蒋菲菲被小七身上的神威压得不敢触碰,蒋夫人一把年纪虽然并没有去过修真界,但是从自己丈夫的嘴里还是听到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事情,联想到话本,蒋夫人问道:“思诗啊,这是你的坐骑?” 蒋文自然知道坐骑是什么,没有想到小七竟然也听懂了蒋夫人的意思,还未等蒋文有所表示,单看小七一脸得意,忽闪忽闪并不能让它飞起来的小短翅膀,从蒋文的腿上,跳到茶几上,仰着头,后腿颤巍巍的立起来,还用肉爪拍了拍前胸脯,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蒋文手指敲了敲小七的脑袋:“老实点。”脸部冰冷的线条显现出异样的柔和。 小七被蒋文落了场子觉得非常没有面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跳回蒋文怀里干脆用屁股面对蒋夫人和蒋菲菲母女。 蒋夫人一下子笑了,连刚才被神威压得有些安静地蒋菲菲也乐不可支。 蒋文揉了揉小七的脑袋,抬起头对蒋夫人认真地说道:“它,同伴。” 蒋夫人不甚在意,开始下一个话题。 蒋文没有看到,怀里的小神兽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30章 亲爱哒蒋家大人 今天是女儿(大姐)成亲多年首次回娘家的日子。 蒋老爷和蒋思衡两父子下了朝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连和朝堂上的同僚寒暄的空都没有。 蒋思衡也是走的科举这条路,说来他比那个姐夫要晚一届,他的文采笔墨在京城也算是好的了,但却比不得自家姐夫,殿试的时候是二甲第四位,说来也算非常好的名次,蒋老爷很得意,比名次,蒋思衡是比不过自己姐夫的,但是比起点,他可是比那个在翰林院当个芝麻绿豆小官的姐夫要好太多,圣上知道他是蒋家的长子,一上来就让他进了六部中的吏部。 跟蒋思衡的年纪比起来,这真算是锦绣前程。 蒋家父子两人同朝为官,在京城也是一项美谈。 蒋思衡长得不错,为人处世都算是一等一的,先成家后立业,还是先立业后成家对蒋思衡来说都无障碍,蒋家上门说媒的人也非常多,其中就有九门提督薛总督的女儿,蒋思衡见过薛家的姑娘觉得还不错,蒋夫人和蒋老爷一寻思,就这家姑娘了,于是这薛姑娘就嫁了蒋家成了蒋薛氏。 这算是三喜临门,蒋思衡的婚事办得很风光,薛氏虽然是武将的女儿但是在掌家上还算是一把好手,蒋思衡本人也不是那荒唐的,小夫妻两个人感情很好。 唯一不满的就是薛氏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虽然蒋菲菲也是成亲也无子嗣,但是人家那是因为夫妻聚少离多,人家夫婿忙嘛,你丈夫就在跟前,又没有纳妾,你却没有迟迟没有身孕说不过去啊。 薛氏也很头疼,其实没有孩子的正妻在后院是站不住脚跟的,虽然蒋家看上去非常守礼,不像是那荒唐之家,婆婆会给儿子纳妾什么的,自己丈夫也是个正直的,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薛氏才更为焦急,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己娘亲每次前来探望自己的时候,望着婆婆那眼神都是恳求和亏欠,薛氏觉得对不住娘亲,更多不住蒋家的列祖列宗。 薛氏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心事,就是她怕迟迟无子,等蒋家三少爷长大,也有了孩子,等公公百年之后,会不会分得更多的财产,薛氏到底还是为自己夫婿孩子考量的比较多,虽然说自己的丈夫是嫡长子,难保公公婆婆宠爱幼子,做出偏心的决定。 薛氏一直都以为,蒋家只有两个男丁争财产,因为那个蒋二少早年因为行为不端被驱逐家门,连族谱上的名字都除了,蒋二少不在薛氏的假想敌内,没有想到这失踪多年没有下落的大叔子今天竟然回来了! 而且看蒋夫人和大姑子那激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府里传得不得宠的样子,再看想想那大叔子的样貌,薛氏脸一红,怎么看也不像是行为不端的人。 说句最不中听的,那般容貌,哪个闺中女儿会拒绝他的不端轻薄呢? 这中间一定有事!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 再说蒋老爷蒋思衡回府后,以两个人的经验,本能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头。 大小姐回来,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下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呢。 按例询问,大小姐怎么回来的,夫人都怎么说,小少爷回家了没,大少奶奶在做什么呢…… 这本来是非常普通的问答,下人本该痛痛快快说出来的,前面倒还好,小少爷还未下课,大少奶奶在厨房张罗中饭,但是说到蒋大小姐的时候一个个却变了哑巴,问一个腿一软,不停的磕头,问两个人还是如此,蒋家父子愣住了,怎么回事,就上了一会朝,回来下人怎么都变哑巴了。 一肚子狐疑,再问夫人和大小姐在哪里,这次问出答案了,在蒋夫人房里。 抱着疑问,两父子来到蒋夫人一到那里却愣住了。 房里多出一个人,一个他们从未见过,却非常熟悉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公子,看面相,应该还未到束发的年纪,非常好看,父子俩都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乍看到那公子,还是会晃神,那年轻公子冷着脸,无论自己妻子和女儿说什么他都是面无表情。 蒋老爷觉得自己应该大怒的,但是莫名的,他眼睛就湿了。 人越老越恋旧,越会想起往事,这些年,他想的最多了不是自己成亲多年未踏入家门一步的女儿,而是那个从出生就注定会被自己抛弃掉的次子。 蒋老爷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那么急功近利,自己对那次子态度稍微好一点,宽容一点,他走得会不会迟疑,会不会舍不得这个家,会不会叫他一声“爹”。 在次子离家很多年的一个夜晚,他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次子叫“爹”了,他走前,自己也没有听到过。 蒋思衡看到这个人很是激动,这些年,他每每遇到什么不顺心地事情都会想起这个人,他会想起自己的弟弟是不是曾经也那么无助,以至于在无助中彻底死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大伯走掉了。 这些年两人竟然毫无音讯。 他一直以为,此生断无机会再见到这个弟弟。 “你回来了……”蒋思衡听到父亲蒋老爷浑厚威严声音响起。 “嗯。” “什么时候走?”蒋老爷再次问道。 “不知。” “要是没事,就多住几天,给你娘说说话,她很想你……” 蒋老爷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蒋思衡看着在官场无往不利的父亲大人挺得笔直的脊梁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父亲大人老了。 蒋文一直觉得自己对蒋家人无感,但是看着蒋老爷和蒋幺眉宇间相似的脸,他还是觉得有点伤感,也许是蒋幺的关系吧,蒋文这么对自己说道。 小七倒是闻出来了,这新来的两个男人都和蒋文有血缘关系,蒋文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情绪明显出现低落,小七不会说话,只能呜呜叫着,拿小肉爪安慰蒋文,蒋文轻轻摸着小七的脑袋,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是蒋思衡的絮叨—— “三弟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我们一直以为他还是小孩,你走那年他才多大呢,都以为他不记得了,哪知道两年前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本话本,跑到咱娘面前问你是不是成了神仙,还回不回来……咱娘听了抱着三弟就哭,我成亲了,你应该见过你嫂子了,是九门提督薛家的姑娘,你嫂子人不错,大姐也成亲了,夫家是个老实人,姓林,可惜你见不到了……” “唯一遗憾的事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回来,你嫂子肚子里迟迟没有信儿,要是你还在就好了,我还想着能过继一个,现在只能等三弟长大了,咱蒋家不能没有后。” “……不知道那边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要是有,一定别错过,你这个性子,大概是有的磨了,你成亲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了,记得到坟头给我们烧柱香,你就算是过继到大伯名下,也是蒋家人,把你除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弟弟……” 蒋文觉得几年没见这个本体的大哥越来越能说,越来越聒噪了,他本想说闭嘴的,但是看到屋子里哭成一团的两个女人和蒋思衡通红的眼睛,那句“聒噪”又咽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另一句话:“薛氏有了,儿子。” “轰——”蒋思衡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巨大的喜悦没有预兆,直接冲天而降,差点将他砸晕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蒋文的脸。 “你,你你说真的,薛氏怀孕了,薛氏肚子里有了我的儿子?不是骗我的?不是开玩笑是不?!”蒋思衡激动地语无伦次,上去抓着蒋文的肩膀使劲儿摇。 蒋文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蒋思衡那么激动,他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月,不太好,保不住。” 蒋思衡刚才喜悦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冷水生生浇灭,他的脸色有点黯淡,他不用询问蒋文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再让蒋文看一次,蒋文已经成了“神仙”有了法术开了“天眼”,既然能看出薛氏怀孕,一定也能看出薛氏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不过下一秒,蒋思衡的心又被蒋文的话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我试试,应该保得住。” 第31章 亲爱哒面相大人 蒋文和蒋思衡这番话并没有瞒着蒋夫人和蒋菲菲母女两个人,蒋夫人乍听自己儿媳怀孕了,心情当然是异常激动,但是随即又听孩子可能保不住,还没来得及难过,又得知也许那孩子保得住,反反复复忽高忽低,那心差点就蹦出来,好不容易回到原来的位置,心里一会儿阿弥陀佛,一会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总之就是感谢一切可以感谢的神仙。 蒋菲菲乍听弟妹怀孕,心情也是异常复杂,她比蒋思衡成亲还要早几年呢,弟妹肚子可比自己争气多了。 窥探到蒋菲菲的心事,蒋文觉得很奇怪,但是一想到万物都需要传承也就释然了,他盯着蒋菲菲看了一会,然后说道:“一生平顺,两儿两女。” 蒋菲菲脑子一蒙,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泪牛满面了,弟弟是自己人,还是个仙人,肯定不会骗自己的,自己这辈子有盼头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种窥探未来计算命运轨迹的方式极其耗费心神,蒋文虽然已经算是修真界的好手,但是毕竟初入元婴期,蒋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蒋菲菲,蒋文将这些自己闹不清楚的东西统统都归到本体的记忆上去了,一定是本体还在影响自己。 蒋思衡到底是为官多年,虽然很迫切想让自己弟弟想办法保住媳妇肚子里的儿子,但是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急,蒋思衡还特意叮嘱蒋夫人和蒋菲菲不要将蒋文的话告诉薛氏,他怕薛氏心里一着急,一上火,还没等蒋文想到办法保胎那孩子揪掉了。 蒋文没有说的是,蒋菲菲一声两儿两女,寿终正寝,但是蒋思衡却不是个长命之相,他面相上子嗣福很淡,几乎没有,官运亨通,却命悬一线,蒋文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最终将话咽下去了。 蒋思衡这个人认准了就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从某种意义上蒋老爷也是这种人,纵然是蒋文助他躲过一劫,但是下次还会有更大的劫等着他,除非他看透了荣华富贵舍得放下手中的一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设想。 修真之人不能擅自改动普通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自己的命运轨迹,逆天改命,会遭五雷轰顶的劫数。 蒋文摸了摸怀里的小七,心想,若是他年有缘相逢,能帮得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晚上,宾主尽欢,蒋家是真正的一家团聚,薛氏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不在大厅吃饭,要在偏厅,为什么周围不能有下人伺候,自己那小叔子为什么总是用眼睛偷瞟大叔子,薛氏第一次感觉蒋家气氛如此古怪,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从未晤面的大叔子的原因。 “二弟多年未归,做嫂子多嘴问一句,这次回来是否要在京城长住。” 薛氏寻思自己这句话没有一点错,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蒋家人脸色为什么突然变了呢。 这个时候蒋文正在专心致志地喂小七,听到薛氏这个话蒋思衡想要说什么,但是蒋文回答的比蒋思衡更快,“不住。” 蒋夫人听到这话一声哽咽,蒋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蒋思衡皱眉,自己一项识大体的夫人怎么突然犯傻了呢,早知道不应该让他上桌吃饭的,蒋菲菲已经是出嫁的闺女,娘家的事情不好搀和,薛氏自己是认识的,做姑娘的时候两人就有交集,当年觉得这薛氏温柔大方是配得上自己大弟弟的好女子,如今怎么一看,这么讨厌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薛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很多,大叔子不打算在京城长住,那么族谱上就不会重新写上他的名字,他不算是自己相公的正经兄弟,未来也不会和自己相公争财产。 薛氏的心思,蒋文都看得一清二楚,薛氏的话,蒋文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一点意思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蒋思衡争财产,再说他住不住京城和争财产又有什么关系,他可记得自己的爹,名字叫蒋幺。 蒋幺是他蒋文承认的,唯一的父亲。 蒋夫人和蒋菲菲都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薛氏的心思她们两个倒是看出来了,蒋夫人本来是很喜欢薛氏的,觉得她识大体里里外外又是一把好手,是一个贤内助,但是刚才薛氏那番话,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蒋夫人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年的眼光,给儿子选择这样一个媳妇,是不是错了。 一顿饭,就在冷淡的气氛中散场了,唯一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反而是蒋文这个当事人。 他自己没吃多少,一直在喂小七,小七吃丹药喝水都能饱了,但是吃凡人的美食时,肚子却像个无底洞,自己喂了好多,它都是一副“再来点”的模样。 难得蒋老爷容忍蒋文在餐桌上喂小七,要知道当年他将蒋文送出去的缘由就是没有规矩。 这厢蒋家的事情暂且不提,再说说另一边见到蒋文魂不守舍的小王夫人,也就是柳小姐,柳如烟。 柳如烟做姑娘的时候,是个清高的,觉得自己是朵冰清玉洁的雪莲花,不屑于蒋薛之流的官家小姐为伍。 蒋家二少爷心仪于她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知道是另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都没见过蒋二少长得什么样,怎么会接受他的爱意,更何况柳小姐觉得这蒋二少在京城并无名气,想当然以为是个纨绔浮夸的人,她柳如烟是何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无名无分的蒋二少,门都没有。 柳如烟一直觉得拒绝蒋二少,并且让蒋二少为自己自杀,是她石榴裙下光辉的一笔。 没有想到一切都是笑话。 待自己真见了那蒋二少,却发现从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蒋二少如此品貌,怎么会是个纨绔浮夸呢,蒋家也是京城的世家,和王家地位相仿,蒋二公子年轻有为,若是自己当年……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貌比潘安的蒋文比起来,昔年自己觉得英俊潇洒的相公,就是个地下的蝼蚁。 柳如烟觉得自己后悔了,今天街上一见,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没有看自已一眼,是责怪自己另嫁他人了么,还是觉得自己身负婚约却悔婚嫁入高门。 从来不顾及别人看法,觉得议论自己的都是嫉妒自己的柳小姐第一次为过往反思。 但是她反思的却是,若是自己后悔了,找到那人重新来过,一切会不会改变,那人会不会为自己伫留。 蒋文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被柳小姐臆想成才子佳人话本人物,若是柳如烟知道,事实是蒋文早就不记得她是哪号人物了,会有什么感觉,幻想会不会破灭。 想到就去做,本来是守在家里等待夫婿归家的柳小姐不顾下人阻拦,执意要出门——她要去找她的幸福。 此时蒋文正在用神识扫射整个京城,因为他感觉,京城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固若金汤。 一切正常,今天上午感觉到的修真者气息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正打算将神识收回,蒋文却感觉神识传来的剧烈波动,和今天上午的气息一致,只是夹杂了凡人的气息,蒋文一皱眉,正打算进一步窥探,波动却再次停止,神识无论怎么扫射,方圆二十里都再无异动。 第二天,京城炸开了锅,一件奇怪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师—— “喂,你听说了没,昨天王御史家的儿媳,一夜未归,王家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啧啧啧真是怪了。” “听说了,听说了,这个月是第三个了吧,这次是官太太,真是胆大妄为的采花贼……” “唉,前段时间文家小媳妇不也这样么,不明不白的就没了,文家也不找说是找到了也指不定被谁糟蹋了,竟是不要这个媳妇了。” 蒋文皱眉,这个月第三个…… 莫名的蒋文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采花贼”那么简单,联想到自己感觉到的修真者,蒋文的表情愈发严肃。 “感觉到了么?”蒋文捋着窝在他怀里惬意的神兽,轻轻地说道。 听到蒋文询问自己,小七抬起头,它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你也不确定吗……” 神兽迟疑了一下,再次点点头。 蒋文不语了,这世间竟然有连神兽狴犴都无法确定事情,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去临川的行程,恐怕还要耽误几天。 第32章 亲爱哒三更大人 蒋菲菲毕竟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可能在娘家住太久,蒋夫人和她说了好多体己话,蒋菲菲出蒋府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蒋老爷倒是很想问问蒋文,关于自己大哥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蒋文那黑漆漆的眼睛,蒋老爷是如论如何都无法对蒋文开口,蒋思衡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蒋老爷的意思,然后单独去找蒋文,却见蒋文房中空无一人。 蒋思衡有点愣,按理来说自己弟弟说了住几天再走,怎么这会儿子房间就空了呢。 还没等蒋思衡出房间回禀父亲,一阵白光,蒋文又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哎呦,你吱一声,吓我一跳!”面对突然出现的人,蒋思衡唬了一跳,忍不住埋怨起自己这个“仙人”弟弟。 蒋文:“吱。” 蒋思衡见状哭笑不得,想到父亲交代的正事,便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大伯不跟着你来?” 蒋思衡提起蒋幺,蒋文的脸有些沉,虽然蒋文一直是沉着脸,但是蒋思衡就是莫名觉得蒋文很难过,那模样就像是要哭一般,难道伯父出事了? “他没事。”蒋文窥测到蒋思衡的想法,生硬地说道。 蒋思衡更加确定蒋幺是真的出事了。 “他没事!”蒋文又重复了一次。 蒋思衡无意和自己这个二弟在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上争辩,便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你刚才去哪了呢?” 蒋文没有蒋思衡那么多花花肠子,蒋思衡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蒋文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回答却让蒋思衡愣了一下:“不安全,送她回家。” 不安全?回家?蒋思衡这下明白了,蒋文是担心蒋菲菲的安全,然后一路跟着送蒋菲菲回婆家了。 蒋思衡这下有点诧异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弟弟不关心这个家里的人的,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冷面热心的,自己都没想到,他随口夸道:“难为你竟然还有这份心思,最近京城确实不安全,昨个御史家的儿媳柳氏出门被采花贼掳走了——”还没说完,蒋思衡就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柳氏,他怎么忘记那柳氏是是蒋文要死要活的孽障,当年若没有这个柳氏…… 蒋思衡小心翼翼觑着蒋文的脸,没察觉蒋文有什么异样表情,心里放心了一下。 蒋文下一句话,却又让蒋思衡的心提了起来—— “是修真者。” 蒋思衡意识到蒋文说的是什么,不是采花贼,是修真者,那不就是蒋文他们那边的仙人么,那京城三起失踪案都是“仙人”做的,“仙人”为什么要掳走以为人妻的女子,蒋思衡觉得思维有点堵塞,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仙人”都是好的,都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怎么还有掳人妻子的呢? “他们要那些女子做什么?”蒋思衡不禁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大姐蒋菲菲还有自己的妻子薛氏。 京城这一个月发生了三起已婚妇人被掳走的案子,前两个都是普通农妇,唯有第三个是御史家的儿媳妇,御史大人怒了,朝廷才派兵查这件事情,本以为很快就会破案,没有想到作案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仙人”,那就算是大兵压境,也抓不到真凶啊! “你确定?”蒋思衡又忍不住问道,实在是太破坏他一贯的认知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在自己臆想中一直是好人的“仙人”也会做坏事。 “最后一个,确定。”蒋文很诚实地说道,前两次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没有到京城,第三次却是神识波动感知到的。 “那就是了!”蒋思衡肯定地说道,“你有所不知,三次事件发生的地点都差不多是禁宵之前,都只是听到女子一声呼救就不见人影了,本来以为是那采花贼功夫奇高,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会是……” 蒋思衡没有问道大伯的事情,反而是问出了更重要地事情,他急火火地离开蒋文的房间,然后找自己的妻子薛氏,叮嘱她晚上不要出去。 蒋文没有说的是,他在蒋菲菲和薛氏身上施了咒语,若是两人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蒋文深居简出,一直在蒋家逗留了小半个月,他的院落被他下了界线,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进不来,那个诡异的修真者迟迟不出现,蒋文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了,蒋幺还在等他,他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耽误蒋幺救治的时间。 蒋文决定,呆够半个月,若是那修真者再不出现,以后就是皇帝老儿的妻子被掳了,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急躁的蒋文倒是还没忘记一件事,就是薛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要那个孩子在薛氏肚子里平安呆够十个月并且顺利出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蒋文看出来了,那孩子先天身体虚弱,在母体肚子里气息近乎全无,若不是自己已到元婴期大约会以为那是个死婴。 蒋文让蒋思衡有个心理准备,蒋思衡脸色煞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让蒋文尽力试一试。 蒋思衡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二弟成亲与否他不知,但是三弟日后肯定是要成亲的,大不了过继一个孩子,但是蒋思衡就算是再开明也想要自己血脉的孩子。 更何况,薛氏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 《药典》上有记录这种保胎药,可令母体肚子里的气息微弱的孩童顺利出产,这种丹药最重要的也最不好得的是水灵珠浸泡过的水,蒋文恰好就有,中品以上仙石为药引,这个蒋文也不缺,蒋文缺的是几味草药。 蒋文神识一扫,扫到京城附近有座山,决定去山上寻找草药,好在只是普通的草药,寻它们并不难,千里梭启动转眼就到山上,小七对草药异常敏感,蒋文找到这些药并未花多少时间。 只是这个方子中有两株草是夜晚开花后才能入药,蒋文本也无视,一边打坐一边等待开花。 天渐渐暗了下去,天上的星辰点点,花香入鼻,蒋文睁开眼睛,但见需要入药的花缓缓开了,蒋文手指一扫,需要入药的花瓣就落到蒋文手中,蒋文将它放入空间袋,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这时神识发生了异动。 是蒋菲菲,她出事了! 蒋文启动阵法,一阵白光他消失在原地。 第33章 亲爱哒斗法大人 最近京城不太平,一个月已经发生了三起已婚女子被采花贼掳走的事情了,其中一个还是前几日和自己有过争执的柳氏,蒋菲菲有些唏嘘,她夫家是寒门,族中人丁单薄,院落也小,府中没什么下人,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蒋菲菲亲力亲为,幸好夫婿不是那讲究的人,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快到禁宵时间,蒋菲菲已是要解衣入睡了,却听到府外有“桀桀”的笑声,这笑声来得实在是诡异,蒋菲菲唤了好几声,不见下人说话,心里也有点害怕,披上外衣出门查看,打开木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蒋菲菲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却听到一声古怪地男声:“没有想到京城还有如此灵力充沛的妇人,哈哈哈——” “谁?”蒋菲菲大惊,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二弟蒋文说京城有其他的“仙人”的事情,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当即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说着就扔下门向府内跑去。 “还想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一阵刺眼的红光乍现,蒋菲菲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服饰古怪道人,八字眉,老鼠眼,尖嘴猴腮,长得好生猥琐,道人手中还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瓷壶。 道人一脸兴味地看着蒋菲菲,蒋菲菲大叫一声又要跑,结果道人又出现在蒋菲菲面前。 蒋菲菲瞬间明白了,这邪道根本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他根本就是戏耍自己玩。 心里不禁有些绝望,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蒋菲菲一步步后退,明明她在自己家,明明府里有人,为什么他们还不赶来救自己? 那道人轻而易举就读出了蒋菲菲的心思,他朗声大笑:“哈哈哈,我告诉你,刚才你府里已经被我布了阵,你家下人此时正在院子里打转转呢,哈哈哈,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道人拿出那奇特的瓷壶,正要打开壶盖的瞬间,一个白色的影子像道士扑来,道士一个踉跄,那瓷壶竟从道士掌中滑出,滚到了院子的花丛里。 “谁!”道士气恼万分,四处张望,却发现四周并无异动。 蒋菲菲的眼睛盯着屋顶,又惊又喜,道士顺着蒋菲菲的视线望去,却见屋顶上空空如也。 道士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这附近有别的修真者,于是他朗声喊道:“阁下是谁,躲躲藏藏,还不速速现形!” 说着大吼一声,小小的院落竟然刮起了大风,将院落里的花花草草拔地而起,地面撼动,飞沙走石,一块大石头冲蒋菲菲迎头砸来,蒋菲菲“啊——”一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住。 一道蓝光瞬间出现,将飞身而来的大石头隔挡来开,蒋菲菲感到肩膀一痛,瞬间天旋地转,身体竟然腾空飞出去,落到了安全的屋顶,她慌忙看向四周,却在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她忍不住唤出声来—— “二弟!” “二弟?”那邪道笑得别有深意,不住打量面前的蒋文,“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为什么这妇人周身气场如此的与众不同,原来家中至亲有修真者,怪不得怪不得……” 他看着蒋文的容貌,有些惊艳,眼睛眯起,嘴巴里啧啧有声,“姐姐已是不错,没想到弟弟更加绝色,啧啧啧。” 蒋文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邪道,此时那古怪的大风已经停止,院落里满地狼藉,他生硬地问道:“为什么掳走那些妇人?!” “为什么,哈哈哈,哪里有为什么,小老弟,不知你是从何派,看你修行时间不长,贫道就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各派有各派的修真法则,不过就是几个凡人,不要伤了我们两派之间和气。” 说着挤眉瞪眼,那猥琐的面貌更加丑陋。 “然后?”蒋文冷冷地说道。 “然后?什么然后?”邪道一愣,随即是更加猥琐地笑容,他冲蒋文点点头,露出理解的笑容,“小老弟,我明白,我明白,你告诉我,你家中还有几个出嫁的姐姐,姓字名谁,贫道卖你个面子,绝不去动你的家人就是了,不过,不过……” 邪道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文,眼睛盯着蒋文的发簪,笑了,“你这法宝倒是不错,不如送给贫道——” 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银色的闪电在邪道脚边炸开,邪道一退,只听蒋文声音冷若冰霜:“你话太多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邪道大吼一声,只见周身金光遍体,邪道身上的道袍无限变大,形成一道屏障,将蒋文困在自己的屏障之内,邪道左手手指在地面化了一个阵,然后慢慢地升悬在半空,嘴中念念有词,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作法的祭台,一把桃木剑从邪道的身体里应声而出,道士周围出现了无数张黄色道符,每一张黄色的纸张上都用红色的朱砂写着自己看不懂的字符,随着道士念咒,那些道符齐齐向下冲着蒋文飞来。 蒋文双手交叉胸前,一个八卦阵出现在胸前,他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对着飞来的咒符,一一点破,随着霹雳巴拉的爆炸声,咒符在半空中化为一团团红色的火苗,还没落地前已经化为灰烬。 邪道有些惊讶,他观蒋文天灵盖上的灵气并不是顶好的,又看出蒋文修行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辟谷初期,没有想到竟然将自己这个辟谷后期的炼制的灵符一一销毁,当下又气又恼,这些灵符只自己花了好长时间才画出来的,竟然这么一会功夫就让这小子给自己破坏了。 这下邪道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一方面他明白自己小看这小子了,另一方面他觉得这小子根本就是不识抬举。 “臭小子,看贫道的厉害。”邪道说完,嘴巴里继续念咒,只见倒是身后的桃木剑瞬间变成七把,向蒋文冲来,挥袖躲闪,那几把剑配合的极为巧妙,专门刺蒋文防御中的漏洞,蒋文抵挡的极为狼狈,招式中的漏洞也越来越多。 邪道不禁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 下一秒却愣住,因为蒋文大喊一声:“十方丝!出!” 第34章 亲爱哒变异大人 刹那,蒋文周身一阵耀眼的蓝光乍现,一件网状的法宝从他身上飞了出来,暂时挡住了桃木剑的冲击,在邪道的阵法里蒋文的灵力收到了压制,蒋文可以感到道士的法力并不如自己,却不知是哪派的功法,竟让低阶修真者有法子压制住高阶修真者。 邪道看到蒋文的法宝,眼睛里露出一丝贪婪,蒋文察觉到道士的心思,周身气场一下子全开,他也升到了半空中,口中念咒,十方丝的蓝光一下子大涨盖住了邪道道袍发出的红光。 “十方丝,开!”蒋文指着十方丝,只见蓝色的网缠住道士的袍子,竟然在道袍上勒出一条条丝线,道士心下大骇,这件道袍是自己的恩师赐予自己的一件法宝,威力非比寻常,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个网子竟然可以和自己的道袍一较高下。 道士不会坐以待毙,一阵红光,道袍灵力大涨,十方丝一下子被压制住了,两方呈胶着状。 蒋文不欲和这道士戏耍下去,他已经摸清了这道士的斤两,周身灵力大开,白光强盛刺目,道士大惊,竟然是元婴期的高手!! “动神锤!出!”原本在小七脖子上的动神锤随着蒋文的召唤,橙光出现在蒋文的头顶,分散成七把一模一样的锤子,围在蒋文的四周。 “动神一怒,刺煞苍天!破!” 随着蒋文施咒,道士的脸上呈现土灰色,只见动神锤对着桃木剑发出了闪电重击,桃木剑红光不低,几把幻化的剑体摇摇欲坠,在动神锤的雷击下,渐渐地虚幻,然后在半空消失,只留下一把本体。 邪道的嘴边慢慢露出红色的血,脸上是雪一样的苍白。 刚才幻化地祭台也消失了,动神锤很是兴奋,因为主人鲜少召唤自己,它竟像是按捺不住一般,对着邪道的道袍开始击打,几道橙光,道袍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竟然瞬间变成了布片! 邪道大吼一声,嘴中喷出血,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十方丝和动神锤,回到主人身后,悬在半空中,和蒋文一起居高临下看着灰败的邪道。 邪道捂着胸口,他知道自己不是蒋文的对手,辟谷后期和元婴期只差一阶,但是实力确实天上地下。 “放了那些妇人,留你全尸。”蒋文冷冷地说道。 邪道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露出惊恐顺从的样子,眼睛里反而迸发出邪恶的光,他嘴边露出笑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站起来,捂着胸口,“哈哈哈,臭小子,你若不说我还忘了,哈哈哈,天不绝我!” 说着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一个微弱的阵法出现在脚下,蒋文本能感觉不妙,只听邪道说道:“有物混生,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 须臾间,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昼,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云层渐渐撕裂,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天空中,降落点目测正是这府中的院落。 光将道士喜悦的脸照得几分扭曲,只见嘴角笑容裂开,露出满口血牙,“炼妖壶,出!” 蒋文心道不好,这邪道身上不知还有什么法宝,竟然力量如此强大,瞬间转移到屋顶抓着蒋菲菲就要离开,却听到院落里发出“呜呜”地声音,一摸腰间的空间袋,暗道不好,刚才只顾着和妖道斗法忘记了小七的事情,低头一看,那浑身雪白的小神兽竟然对着漩涡中心跑去。 蒋文不能丢下小七,蒋菲菲惊恐地抓住自己弟弟的袖子,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却从蒋文微弱的表情中看出他要做危险的事情。 “不行,你不能去!”蒋菲菲抓住蒋文的手,“你要去送死?!”纵然是对修真界一无所知,蒋菲菲也看出了,这逆天的神力绝对不是自己弟弟可以抗衡的,蒋文这是要送死。 蒋文深深地看了一眼蒋菲菲,有些疑惑,但是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他冲蒋菲菲露出了几不可察地笑容。 蒋菲菲一愣,甚至忘记了眼下的危险。 “千里梭,去!”蒋文拍拍腰间的玉带,蒋菲菲只感觉一阵力量撕扯,大叫一声竟然消失在屋顶。 “哈哈哈,你竟然为了一个畜生放弃了最后逃命的机会,哈哈哈,我告诉你,你逃不了了,炼妖壶乃上古神器,可化天地,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元婴期,就是仙界的真人上仙也休想逃过这神器的炼化!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口血喷在地上,蒋文皱眉,这邪道竟然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在狂风下,蒋文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至于被风吹到,他望着迎面而来的飓风,露出了一一丝苦笑,这种力量,确实不是自己能躲过的,蒋文抱起被吹得在地上滚成一团的小七,他没有注意此时这神兽的眼睛异常的明亮。 “嗷嗷嗷——”小七正在讨好地蹭着蒋文。 蒋文无奈,弹了一下小七的脑袋,这小东西就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飓风吹走,总也要搏一番,正想着却听天上轰隆隆的雷电交加,脚下的石板猛烈的晃动,身上传来异样的炙热感,小七,原本雪白毛色的小七,周身竟然慢慢泛着金光,模样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隐藏在白色毛发里的小犄角渐渐变大,脊背上白毛褪去,呈现出龙鳞,翅膀渐渐变大,张开,尾巴也开始拉长,单看身后的施法的邪道眼睛不可置信地慢慢瞪大,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狴,狴犴,竟然是神兽狴犴!”邪道捂着胸口,最后仰天大叫,终于忍受不住神器的反噬,一口心头血喷出,倒在地上,身躯竟化成了细沙,一个修真者,竟然就这么没了。 蒋文看着小七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该作何反应,小七却挣脱了蒋文的怀抱,振翅腾空,纵身飞向漩涡。 “不!”蒋文还来不及阻止,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漩涡中竟然有同样的金光传来,和小七周身的金光发出共鸣,原本巴掌大的神兽,在漩涡中心,竟然慢慢变大,天空雷电交加,刚才如白昼的天空骤然暗下来,只留有一道金色的光柱,链接漩涡中心点和小七,蒋文仰起头几乎被光线刺地睁不开眼睛。 渐渐地飓风小了,雷电也小了,夜空慢慢恢复本来的模样,飓风的源头慢慢浮现,竟然就是刚才那邪道手中的瓷壶。 发着金光的炼妖壶和小七互相吸引,小七在天空中展翅腾飞,随着一声划破九霄的龙吼,空中竟然出现了七彩云朵,此时的小七和话本中的神兽狴犴别无二致。 小七纵身一跃,张开大口,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器叼到嘴里,炼妖壶金光消失,小七一个翻腾,然后从天而降冲着蒋文飞来,蒋文一个踉跄,回神后已然在小七的背上。 小七带着蒋文盘旋在京城上空整整三圈,然后冲着蒋府的方向驶去。 第35章 亲爱哒改名大人 蒋菲菲神色慌乱突然出现在蒋府后院,引来了蒋府看夜的小厮,惊醒了已经酣睡的蒋家人。 薛氏有身孕在身,纵不自知,蒋思衡还是极力温柔安抚,哄她入睡,然后才蹑手蹑脚起身,待他出来的时候,蒋老爷和蒋夫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蒋菲菲满脸泪痕,蒋老爷和蒋夫人脸色并不好,蒋思衡的心沉了一沉,他想起来蒋文今个说,上山采药,莫不是中间出了岔子? 还不及问缘由,就见京城上空金光冲天,天雷滚滚,此时别说是蒋家人,只听本来寂静的夜变得热闹起来,府外锣鼓喧天,一片喧哗—— “龙王,是龙王!” “吉兆啊,龙王显灵啦!!” 蒋家人面面相觑,抬起头,竟然真看到了龙,蒋府内的婆子丫鬟小厮跪了一地,纷纷磕头说:“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蒋家人心中惊骇,知道这件事和蒋文撇不开关系,只是刚才蒋菲菲还一脸悲痛,说二弟出事了,这怎么一会儿就龙王显灵了? 莫非,龙王帮了蒋文? 想到这个可能蒋家人心里一阵雀跃,蒋文有龙王保佑,那些歪门邪道定然是不会伤害到他。 蒋夫人合起手掌,和院子里的下人一起,嘴里唠叨“龙王保佑”,蒋老爷倒是一脸平静,但是蒋思衡却注意,自己父亲大人面色苍白,却面露喜悦,想必也是后怕不已。 蒋菲菲倒是没有顾忌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二弟松开自己的手对自己面露微笑的一瞬间,蒋菲菲直接跪在地上,和大家一起磕起头来。 此时蒋菲菲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些温热,定眼一看,却是带自己来蒋府的仙器,一条紫色的玉带,蒋菲菲摸着玉带,不敢让院子里其他人看到,这热感让她感觉非常舒服,蒋菲菲露出笑容,这仙器是自己二弟的,有所反应必定是二弟无事,她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条玉带,玉带似乎是有所反应,温度似乎高了一点,紫光似乎也亮了一些,蒋菲菲有些欢喜,这仙器竟然能回应自己。 正想着,却见玉带骤然消失,腰间空空如也,玉带的余热还在。 夜空中的龙,盘旋了片刻,便渐渐消失在夜空,但是跪在地上的百姓却久久不起。 却听蒋家小少爷,蒋思安清脆地声音响起——“二哥!” 蒋家人惊喜地抬起头,看到假山后面,蒋文笔直地矗立在那里,蓝色锦袍,紫色玉带,在夜空中,竟有如神祗,唯一破坏这美感的,却是蒋文怀里抱了一只白色的“猫”,那“白猫”看上去十分的肆无忌惮,在主人怀抱里还不老实,翻了个身,爪子扒着蒋文的衣服,挠来挠去。 “二弟!” “我的儿!”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蒋文看到朝自己涌来面带关切嘴里还不停絮絮叨叨的蒋家人,身体不禁僵硬了几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沉默的蒋老爷—— “混账!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做事的时候要用心,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的样子!混账东西,老夫没你这么笨的儿子,混账,要不是,要不是神仙显灵,你就你就去见西天如来去了!” 蒋文有点傻,就是怀里的小七,也被眼前这个凡人的气势所震慑,竟然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蒋思衡和蒋菲菲眼看着自己弟弟的冰山脸出现了龟裂,也是忍俊不禁。 这惊魂的一夜就此掀过。 邪道已死,那被邪道抓走的妇人又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却是第二天,蒋文无意间找到了她们。 那个时候,蒋文到采药的山上给薛氏炼丹,却听到腰间的空间袋小七“嗷嗷”地叫,小七嘴里叼着最新得到的炼妖壶,对着蒋文伸脖子瞪眼。 蒋文不明所以地接过炼妖壶,在小七的示意下打开壶盖,三个昏迷的妇人竟然凭空出现在蒋文面前,其中一个,正是蒋文前几天在街上见到的和蒋菲菲在街上发生争执的柳氏。 蒋文和小七面面相觑,一人一兽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 身为神兽的小七也只是感觉这炼妖壶里有东西,本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有想到竟然是那失踪的三个妇人,至于那道士用已婚的妇人做什么,就不在他们关心之内了。 蒋文炼好药,赶在三女苏醒前,离开了山顶。 过了半日,他的神识就扫到了京城一隅的茶馆传来的新消息—— “哎,听说了没,那失踪的三个妇人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人家柳大人说了,自己闺女根本就不是被采花贼抓走的,是被龙王爷请去喝茶了,你不知道啊,这圣上都惊动了,要给这三女封号呢……” “是吗是吗?这三妇人有什么特别的,竟让龙王爷相中了……” 蒋文收回神识,深深吐了一口气,他摸着怀中小七的脑袋,京城事毕,他们也该走了。 却不想还是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事件—— “我找你们二少爷,我有几句话对蒋公子说。” 蒋文神识二十里,自然知道蒋家前厅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炼妖壶放出来的柳氏,蒋文不禁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记得自己啊。 正在丫鬟小厮左右为难的时候,却见到“救星”出现了,一个个脚底抹油比谁跑的都快。 “二少爷,这里交给你了,奴婢手上还有活儿!” 蒋文神识一扫,发现那些所谓干活的小厮丫鬟们竟然都躲在外面偷听,他不明所以看着一脸激动凝视自己的柳氏,她的心思乱七八糟,蒋文一句话也没看明白。 “蒋公子,奴家就一句话,就想知道一句话,请您务必给奴家一个答复!”柳如烟一把抓住蒋文的袖子,泪眼婆娑。 “……” “蒋公子,奴家想说,奴家后悔了,您,你带着奴家走吧!” “噗通——” “扑哧——” 外面偷听的是一片摔倒,尘土飞扬。 蒋文沉默了好久,才从脑子里扒拉出一个贴切地词语回应眼前面色绯红,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女人:“有病!” 晚饭的时候,蒋文一边喂小七,一边告诉大家明日一早就走的事情,说完,蒋文就起身向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看到,蒋家人听后的表情。 却听到身后,蒋老爷的声音传来,蒋文顿住了脚步—— “明日一早,老夫要和老友下棋,你娘身体不好,也不去了,让你大哥送送你。” 这句话竟然有些哽咽。 蒋文紧了紧怀抱中嗷嗷叫的小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走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蒋思衡就出现在蒋文的房间外守候,蒋文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他将一个小瓷瓶塞在蒋思衡手里,“整吞,一月一颗。” 蒋思衡拿着小瓷瓶,神情有些激动,仿佛过了好久,他才平复心情说道:“有心了。” “有事?”蒋文看出他有话未说完,他不愿窥探蒋思衡的心思,所以等蒋思衡开口。 蒋思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他无奈地摇摇头,“竟然让你看出了我的心思,确实有件事,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何事?”蒋文有些奇怪。 “给薛氏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起个名字。”蒋思衡话说出口,就流利多了,“今夕一别,不知何年相见,日后等那孩子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的二叔是一个了不起的仙人,他能来到这个世上多亏了有他二叔,他的名字就是他二叔起的……” 说着,蒋思衡眼圈有点红。 “肆,蒋肆。”蒋文不假思索地说道。 蒋思衡一愣,蒋肆,僵尸……这是什么名字?! 蒋思衡干笑,“呵呵呵,肆儿……”那声“好名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蒋文点点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蒋思衡哭丧着脸,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反悔行不行啊,儿啊,爹对不起你! 这么一闹,竟然将离别的伤感冲散了不少,蒋文冲蒋思衡点头,一阵紫光,消失在房间。 第36章 亲爱哒姐夫大人 蒋文本以为得到了炼妖壶,依照小七那个喜新厌旧的性格,估计那玉雕的狴犴就被遗忘了,却没有想到,被遗忘的却是那炼妖壶。 小七最喜欢的始终是那九个玉雕。 蒋文只是听当年蒋幺提过这炼妖壶,说来不知那邪道是何来历,却说这炼妖壶和清风门却有点瓜葛,据说当年两件神器同时出现在修真界,一样为崆峒派所有的崆峒(鼎),另一样却是这炼妖壶,中间不知经多少人转手,最后落在的,是蒋幺的师父手中,却不知怎么又到了那邪道手里,没想到这宝贝几经转手,竟然又回到了清风门弟子蒋文手中,真是造化弄人。 蒋文反复查阅手头上的书籍,却没有找到这炼妖壶具体应怎样操作,这炼妖壶在修真界记载的记录至少可以追溯到几百万年以前,就是再能活的修真者,也化成渣渣了,更何况建派仅有几千年历史的清风门。 蒋文研究了半天,一无所获,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邪道启动这炼妖壶的咒语。 “嗷嗷——”在蒋文研究这炼妖壶的时候,小七蹭过了脑袋。 蒋文摸了摸它的小脑瓜,蒋文猜测小七此时已经进阶,却因为各种原因不便恢复真身,想到小七也是上古神兽,于是问道:“你可知用法?” 蒋文本没想小七能给自己什么答复,因为小七出现的时候分明是幼兽,怎么能知道几百万年前的东西,没有想到小七竟然真的给出了答案。 小七甩了甩脑袋,然后拍动翅膀,飞到山中的林子里,不一会儿小七叼来了一直豹子,巴掌大的小七在半空中叼着一只半人高的豹子,那幅景象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蒋文不明所以,坐在那里看小七要怎么启动那炼妖壶。 却见小七甩下豹子,跑到蒋文那边爪子扒过来炼妖壶,爪子拍了拍炼妖壶,壶盖掉了,只见半人多的豹子被吸进了炼妖壶中。 小七衔着盖,将炼妖壶盖子盖结实,又将炼妖壶滚到一个相对远的位置,然后对着那壶“噗——”喷了一口火! 让蒋文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火光燃起,炼妖壶慢慢变大,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从壶里发出撕啦撕啦的声音,须臾之后,火苗变小,炼妖壶慢慢恢复到半臂大小的正常状态。 小七欢快地跑到炼妖壶那里,然后扒拉开壶盖,从炼药壶里面,一直香气四溢的烤豹子从里面出来,豹子的皮毛全然不见,油滋滋地让蒋文,让蒋文忍不住反胃! 小七和蒋文呆得时间长了,对他的饮食习惯并不陌生,见蒋文面色不对,小七缩缩脑袋,然后豹子叼到一边,欢快地啃起来。 自从上一次小七身体发生变化后,食量似乎也变大了,蒋文炼制的废丹已经不能满足小七的需要,小七开始自己到外面寻觅食物,蒋文虽然不清楚神兽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却也知道一般修真者伤不了它,也就不管它到底去哪里。 只是没有想到这炼妖壶竟然是这个用法,那传说中炼妖壶可以炼化天地是不是也是将天地烤熟呢? 蒋文无不恶意地想着。 整个豹子,小七就留了一个豹子腿,然后颠颠地叼到蒋文面前,看到小七期待的眼神,蒋文无奈,只要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抛开那让人厌恶的尸体味,蒋文有些意外,这炼妖壶和水灵珠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豹子,竟然吃出灵力。 蒋文就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他很认真地给小七解释道:“吃不惯,荤腥,会吐。” 小七刚才还有些沮丧地表情,立刻就变得欢快起来,它跳起来嗷呜一口将剩下的豹腿吃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蒋文的神识出现了异动,这个地方出现凡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凡人竟然会和修真者在一起。 经过邪道的事情,蒋文对这世上的修真者没有多少好感,他有些警惕,眨眨眼对小七说道:“去看看。” 小七一跃跳到了空间袋里,乖巧地竟然真如一只小猫般。 蒋文念咒:“千里梭,去!”紫光大射,转瞬就来到了出现波动附近的槐树后面。 只见迎面走来三人,一白一青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修真者和一个穿着朴实的书生有说有笑地走来。 让蒋文惊讶地是,那朴实的凡人身上竟然有蒋菲菲的气味。 还不等蒋文出现,却见其中白衣修真者面带警惕,四周张望,蒋文有些惊讶,他已经收敛气息,按说这两个低阶修真者应该不会察觉才对,白衣修真者扭头对青衣修真者做了什么动作,青衣修真者将凡人护在身后。 却听那白衣修真者扬声喊话:“敢问是哪位高人在此,有失远迎,还望前辈现身赐教!” 蒋文从槐树后面慢慢地走出来。 乍看蒋文的样貌,三个人都是一愣,但随即两个修真者更加警惕。 他们打量蒋文的同时,蒋文也在注意他们,蒋文发现,那个白衣修真者的手中拿着一个像司南的物件,闪闪发光。 蒋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法器,有些好奇,他开口问道:“如何,察觉?” 两个炼神后期的低阶修真者,怎么能看出元婴期高手的隐身术。 蒋文这种几个词几个词往外蹦的说话方式让三人一愣,见蒋文并无恶意,那白衣青年拱手彬彬有礼地说道:“前辈的隐身术着实高明,若不是在下家族赐予的法宝提醒,依在下的修为,是无论如何的也看不破前辈的隐身术的。” 白衣青年猜到蒋文应该是元婴以上的修为,虽然这面如雪莲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在青年的认知里,修到元婴期最快也应该是三十多岁了,所以白衣青年唤了蒋文一声“前辈”。 蒋文点头,那法宝应该就是那年轻人手中类似司南的法器了。 蒋文将视线放在这里唯一不会法术的普通人身上,皱了皱眉头,“姓林?” 三人又是一阵惊讶,但听那书生说:“前辈怎么知道?” 蒋文并没有纠正三人对自己的称呼,他想了想对书生说:“我姓蒋。” 书生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转头对身边两个年轻修真者说:“内子也姓蒋。” 说着他走到蒋文面前深深一拜,“我听内子说过,她大伯和二弟非寻常人,想必前辈就是内子平日记挂的大伯了,敢问大伯去何方?可有见到内子,她可还好?” 说着那书生竟然脸红了,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蒋菲菲的相公林榜眼。 蒋文一愣,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蒋幺,因蒋菲菲的关系,他对这个未曾晤面的姐夫倒是有些好感,于是说道:“她很好,在等你。” 林榜眼听了蒋文的话,神色竟有些激动,他转身走到两个年轻修真者旁边,拜了三拜,正色说道:“在下不能跟两位去临川了,家中内子还在等我回家。” “可是,林兄你怎么回去呢,临川离京城千里之遥,我们身上又无飞行的宝物……”青衣年轻人上前说道。 却见蒋文摘下腰间千里梭,径直走到林榜眼面前,“现在回?” “飞行法宝?”青衣人惊讶地说道。 林榜眼忙不迭的点头,又是一番告别,蒋文摸着千里梭,轻轻地说道:“有劳了。” 却见千里梭似是回应般发出耀眼的紫光,林榜眼不知其中底细,两个年轻的修真者却面面相觑,这法器竟然开了灵智。 紫光大作,林榜眼消失在蒋文三人面前。 虽然不知道林榜眼怎么认识的两个修真者,但是可以看出三人感情非常好,已然是是莫逆之交。 蒋文不语,他并不知两人底细,却从刚才的话语中得知两人要去临川。 却听那白衣青年对蒋文拱手说道:“在下姓娄名渔,字其力,这是在下的堂弟,清,字其正,敢为前辈名号。” 一般元婴期以上的高阶修士都会有自己的名号,蒋幺却是不理会这一套,也没有告诉蒋文这些繁琐的礼节,蒋文自然也不会懂。 乍听这二人姓氏,蒋文有些诧异,竟然是临川娄氏,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找的那个娄氏,随即说道:“蒋文。” 两兄弟又是一愣,这竟然要和他们做平辈之交。 有高阶修士肯做自己的平辈之交,他们自然是高兴,况且这个人还是朋友的亲戚,虽然蒋文看上去很不易接触,但是一番谈话之后,两兄弟已经看出,蒋文只是不通世事,并不是真的难相处。 得知蒋文也要去临川,反正蒋文的飞行法器载着林榜眼走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二人便热情相邀,蒋文欣然答应。 三人就此结伴前去临川。 第37章 亲爱哒临川大人 因为修真界不许修真之人随意出入凡世,所以大多数修真界的村镇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用五行八卦阵和障眼法将凡人瞒过去,凡世纵然千般好,花花世界迷人眼,却并不适合修行,临川娄家却是反其道而行,将府邸搬到凡世去,甚至与凡人做起了生意。 三人走得并不快,一路上蒋文尽量迁就娄渔娄清两兄弟,因为两人还不会瞬移,两兄弟倒是机灵,觉得蒋文是高阶修士,虽然不是一派,修炼方式也不同,但是大抵能给他们很多帮助,于是一路上,两兄弟问了很多关于修行的问题,蒋文所在的清风门修炼方式和其他门派不同,看问题的见解也不同,两兄弟修为不够,并未能完全参透,却也受益匪浅,看到蒋文如此大方,两兄弟虽然在修行上帮不了蒋文什么,却也告诉蒋文很多关于修真界的趣事和常识,一来二去竟然说到了临川娄家。 “……也不是什么秘密,娄家家大业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去修行,渡劫升仙,族里一般都是由修真者担任家主的,但是有一任娄家家主却是凡人,他说搬到凡世就是历练,若是经过了花花世界的洗礼也能修行成功,那么才是真正的修真者。”娄渔很是赞同这番话,因为事实正是,那任就算是靠丹药维持生命也只活了一百三十岁的家主是多么的有远见,自娄家搬到凡世之后,娄家的弟子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彻底看透了凡世的花花世界,渡劫升仙,另一种确实彻底沉迷在凡世中,荒废了修行。 两兄弟年轻气盛,自然是希望自己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娄家弟子?”蒋文看着娄渔和娄清问道,“本家?” 娄渔和娄清见蒋文这样问,有些奇怪,他们觉得蒋文并非迂腐之人,难道他与人交往也要区分本家和旁支? 有了这个猜测,娄渔和娄清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对,因为他们二人虽然在娄家算是出色的弟子,却是真真正正的旁支。 在修真界虽然大家都是修仙却也分三六九等,大门派的弟子会让人高看一眼,小门派的却很容易被人忽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世家本家弟子身上,旁支的弟子要付出本家弟子的几倍努力,才能受到平等待遇,娄清娄渔很容易对林榜眼这种凡人产生好感,也是因为,他们在林榜眼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努力的影子。 这蒋文虽然他们不明来历,但是衣着气度皆是不凡,那开了灵智的法器哪能是人人都有,想来也是大有来头,他们虽然有交往的念头,但是并没有攀附的心思,没有想到蒋文竟然也是计较本家旁支的人。 两兄弟有些丧气。 蒋文窥测出他们的心意,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不明白为何这两人如此在意本家旁支。 蒋文也不欲多解释,“我找娄家家主,有事,可愿为引荐?” 娄渔娄清一听,刚才还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他们自己想岔了,听蒋文这样说,两个人都很高兴,因为蒋文信任他们。 娄渔上前说:“我们虽然不是娄家本家弟子,但带你进府还是没问题的,包在我们身上了!” 娄清不住点头,也表示同意。 刚踏入临川的地界,一股浓浓的灵气迎面而来。 蒋文不禁有些惊讶,因为去过这么多凡间的地方,还没有哪个凡人出没的地方有如此纯粹的灵力,娄氏家兄弟自然知道蒋文在诧异什么,他便对蒋文解释道:“当初考虑将娄家建立在临川也是因为这地方灵力格外的充沛,虽然是凡世,但是在这里修真者和普通人是和平共存的。” 因为这个原因,在临川的修真者对待普通人更加友好,没有一般修真者那般给人感觉那么高高在上。 修真者大多长得不错,但是蒋文的长相格外的出挑,一路上打量他的人很多。 临川是繁华之地,与京城的繁华又有不同,少了几分华贵,平添几分随意,蒋文看着新鲜,空间袋的小七也坐不住了。 直接从空间袋出来,挥动翅膀,扒着蒋文的前胸,非要蒋文抱着它。 这一幕两兄弟自然是看到了,一路上,两人就在揣测蒋文的身份,开灵的法宝,昂贵的空间袋,现在又多了一个会飞的灵兽,虽然这些东西娄氏也有,却没有一个像蒋文这般大咧咧戴在身上,蒋文的长相本来就够吸引人,这身行头更是让人羡慕,灵兽啊,还是个会飞的,虽然是幼兽,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种类,但是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就算是不厉害也没什么,灵兽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像娄氏兄弟这样的旁支弟子是断断不会有的,两兄弟越发想要知道蒋文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蒋文很无奈,他竟然不知道小七何时有了这个习惯,他本不欲理睬,但是却见小七可怜兮兮的目光又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还是抱起小七。 “嗷嗷——”小七的叫声很是满足,一边缩在蒋文怀里,一边满足地蹭啊蹭的。 临川街道也有很多卖吃的摊位,香味自然是不必说,各地风味不同,小七被这味道勾起了口水,一直眼巴巴地瞅着,但是这次蒋文却没有依他,他敲了敲神兽的脑袋,似是警告地说道:“先办正事。” 神兽听了立马就老实了,不过依然还是很委屈,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吃食的摊位离自己越来越远。 两兄弟在旁边瞅着,只想笑。 “走哪里?”蒋文扭头问道,他急于给蒋幺找丹药,到了临川城竟有些急躁。 两兄弟一路就发现,这蒋文似有心事,见蒋文这么问道,也不多废话,直接说道:“跟着我走吧。” 说着,这步伐就快了一点。 两兄弟贴心的举动,蒋文看在眼里,心里对两兄弟的看法又好了几分。 左转右转,越走,两兄弟的熟人便越多,路上到处都是给兄弟俩打招呼的,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当他们视线落在蒋文身上都有些惊艳,纵然是美人如云的修真界蒋文的长相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蒋文自己没有察觉依然我行我素。 走了一会儿,蒋文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压波动,抬头,赫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蒋文神识一扫便知,这宅子看似寻常,内有乾坤,竟然是蒋府的四倍,里面阵型复杂,和自己当初离开给蒋幺划下的阵比更加强大,府上门匾是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娄庄”。 蒋文有些激动,他终于到了临川,蒋幺有救了。 第38章 亲爱哒娄氏大人 临川城不大,娄渔娄清两兄弟也算是娄家年轻一辈出众的弟子了。 两兄弟带着一个样貌出众的高手出现在临川城的消息,都不用娄家的长老们神识扫射就传到了耳朵里。 在蒋文进入娄氏界线的时候,娄氏的众长老已然聚集。 族长娄明已有三百多岁,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无异,只是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眸,让他和真正的年轻人有了一丝不同。 此时他正在书房,听着族中修为甚高的长老汇报关于蒋文的消息:“回禀族长,是一个元婴期的好手,也许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人入阵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修行的时间,好似未超过十年……” 族长的娄明神色一变,前倾身体,声音也拔高了许多,“空长老未看错?那人仅用十年就修到了元婴期?” 那被他成为空长老的面露犹豫,继而摇头,“不,回禀族长,恐怕不到,我刚才扫去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我,我觉得对方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年,可能更短……” 娄明咂舌,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超过十年修到元婴期,放眼整个修真界这样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怎么可能籍籍无名,那人什么来历,你可问清楚?” 空长老摇头,也是一脸不解,“那人似乎不爱说话,娄清娄渔两兄弟一路和人打招呼,那人却是目不斜视只跟着走,看上去孤傲的很。” 族长娄明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人好生招待,待会你寻个机会问问娄清娄渔和他怎么认识的,路上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汇报给我。” 蒋文自然不知道,在他进府的那一会儿,娄家的上位者已经将他里里外外探讨了个遍。 娄渔娄清游历归来带来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元婴期好手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娄庄,正当娄氏弟子想要看看那被人形容的“倾国倾城”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却被娄空长老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令牌,任何娄氏弟子不能打扰客人也不能去大厅附近探听消息。 蒋文进庄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娄庄的一花一草无不是灵气充沛,与清风山相比也是不逢多让,更让蒋文惊讶的是,娄家的下人竟然无一例外都是修真者,但这都不是他震惊的重点,穿过娄庄一个大池塘,迎面过来的青年,竟然是一个寂灭期的高手。 娄清娄渔两兄弟见到来人,恭恭敬敬行礼,然后说道:“空长老。” 来人正是刚才在书房琢磨蒋文的娄空长老,此时他笑容可掬地看着蒋文,弯弯的眉眼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看上去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娄空比族长娄明还要大一百多岁,四百岁的高龄,在修真界也算是一等一的前辈,只因遇到了修行的瓶颈迟迟未到天劫期,索性出关过问俗世,于是这一百年,娄庄的大大小小事物竟然都是由他经手的,娄渔娄清对这位娄氏高手自然是非常敬仰,因为几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娄空大概是娄家百年最有可能渡劫成仙的高手了。 这是蒋文离开清风山遇到的第一个比他修为高的人,而且还高出许多,若是寻常人大约会有种以往自己都是井底之蛙的沮丧感,但是蒋文不是,蒋文就是笃定,自己迟早就超过这个人,渡劫成仙。 娄空看了蒋文一会儿,表面也是不懂声色,其实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眼前这个板着脸的年轻人的确有一张非常惑人的脸,但更让他震惊地是,自己刚才确实没有看错,这个冷面青年修行年份不长,绝对不超过十年,十年未到修成元婴,这人的天赋真是他平生所见第一人了,更古怪的是,这年轻人表面看上去却不是灵力高的好苗子。 如此古怪的面相,如此古怪的修为,怎能不让他震惊。 互通姓名之后,娄空便让娄渔娄清先下去休息,自己和蒋文交谈,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其实基本上就是娄空在问,蒋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敢问阁下执意要见娄氏家主所谓何事?”娄空终于忍不住,在快到正厅的时候问道,这么一会儿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叫蒋文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好说话,不仅面冷,话也冷,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 “神农氏曾赠予娄氏一颗可以修补元神肉体的丹药……”蒋文将脑子里的话斟酌了再斟酌,“前来求药。” 最后四个字是斩钉截铁。 娄空大惊,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正厅门口,蒋文的话正厅里的家主娄明自然也是听到了,听到此事他再也坐不住,直接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抓住蒋文的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蒋文皱眉,他并不喜欢陌生人和他肢体接触,娄明也察觉自己的失态,讪讪松开了蒋文的手,心里暗恼,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越来越不淡定。 三人进屋,辈分不可逾越,蒋文既然修行年份不高,年龄又浅,娄空和娄明自然是上座,蒋文坐在稍次一些的位置。 娄空看了看娄明,于是开口问道:“小兄弟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从何而知。” 蒋文本不喜欢说话,但是为了蒋幺,却不得不暂且改变说话风格,于是他说道:“师门书卷曾记载这件事情。” 娄空和娄明面面相觑,“敢为小兄弟师从何派?” “清风门。” 长老娄空脸上露出了明显是不可置信地神情,“清风门,清风门不是灭门了么?” 纵然娄空凭着实力可以在修真界可以横着走,说话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过了,太容易引发歧义了。 娄明正要开口圆场,却听蒋文很认真说道:“没有灭门,蒋幺还活着。” 娄氏两人听言哭笑不得,也不知蒋文的师父是怎么教的他,天赋如此高的一个人却是这样不通世事。 听蒋文提到了神农氏,清风门还有蒋幺,娄明娄空基本上已经确定蒋文说话的真实性,但是他们还想确定一下,于是娄明问道:“既然小兄弟提到了蒋幺,敢问你师父蒋幺现在在何处,他为何不亲自来求丹却要你来。” 蒋文有所不知的是,昔年娄空曾得蒋幺师父指点,两人亦师亦友,自从清风门传来灭门的消息,娄空伤心异常,心境大变,竟然影响了修为,听到昔年好友弟子还活着的消息,娄空怎能不喜。 正想着,却听蒋文回答:“蒋幺不是我师父,他没有收我为徒,他是我爹,他不能来,我来替他求药。” 第39章 亲爱哒丹药大人 对于蒋文的这番话,娄明娄空倒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蒋兄可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娄空脸色不太好,看着蒋文的眼神也变得审视和怀疑。 “过继,他是我爹。”蒋文不欲多言,敏锐的察觉到娄空周身的气场有变化,他也变得警觉起来,刚才还在蒋文怀中懒洋洋的小七,已经睁开眼睛,虽是窝在蒋文的怀中,但是身体僵硬绷紧,俨然是备战状态。 这个时候家主娄明开始圆场,虽然他内心也是一片惊骇,“空长老昔年与蒋兄是莫逆之交,乍听蒋兄出事,着急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蒋公子口说无凭,你仅凭一张嘴,就要我娄庄将昔年先祖留下的珍贵丹药双手奉上,那是笑话,可有证明?” 娄明娄空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蒋幺并非在修真界籍籍无名,相反,蒋幺昔年在修真界可谓是天赋奇佳,少年时期已经是辟谷后期,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到元婴期的高手,没有想到几年未见,竟然需要让后辈到娄庄求得重塑元神和肉身的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蒋文本想说无证明,却在这时紫光乍现,一件风车状的法宝凭空出现,闪现出亮眼的光芒,紫光闪了一会儿,然后自动跳到蒋文的身上,变成一条玉带“千里梭?!”娄空情不自禁说出来,“竟然是蒋兄的千里梭!” 娄明和蒋幺来往并不多,却也曾见过这件法器,更是从娄空的嘴里得到证实,修真者法器得来不易,需相当长一段时间全心淬炼,蒋文修行时日尚浅,修为却如此高,想必日日都在闭关修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淬炼法宝的,这千里梭的出现,就是从另一种层次上证明了蒋文的话。 “早年听说清风门灭门,老夫心中悲痛不已,没有想到蒋兄竟然还在世,却已是这般模样,文贤侄你既然远道而来前来求药,这药本来就是你们清风门送的,老夫这就去给你拿药,你速速回去赶紧给蒋兄服下……”娄空和蒋幺关系非比寻常,听到那族中有药可以医治蒋幺的身体,全然忘记族长在此,心急火燎就要拿药。 蒋文一听娄空要去拿药,一时间也是激动万分。 此时,却听娄明一声:“且慢!” 娄空身体一僵,动作制止,但见座上的娄氏家主娄明,一脸平静,竟然是半天激动着急的神色也没有。 蒋文的心一沉。 娄氏不管修为再高,都是统统听族长的,娄空听出娄明似乎另有安排,忍不住有些跳脚,却因为娄家祖宗的规定,停住了动作。 但听娄明说道:“蒋公子,既然你能找到娄家,便知道当初这药的来历,这药确实是清风门的前辈费尽心思送到娄氏的,当年先祖曾要转送清风门,可清风门的前辈执意不受,这事也只好作罢,如今蒋兄有难,按理来说,将这药再赠予清风门也没有什么,但是仅凭一件千里梭就要我娄氏双手奉药未免太可笑,您说蒋兄是您的父亲,有千里梭作证,不过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蒋兄根本就是你打伤的,你要销毁蒋兄在这世间最后一颗救命药,让蒋兄不明不白的死去,蒋公子,除了这千里梭,您可还有别的凭证!?” 娄明这一番话让刚才还有不满的娄空彻底冷静下来,蒋文听到娄明的假设,心中有种被冤枉的愤慨,只是因为蒋幺的关系,他才没有贸然翻脸。 蒋文想到既然千里梭可以做证明那另一件法器也可以,于是蒋文召唤到:“十方丝,出!” 只见蒋文的周身出现蓝光,一件蓝色形状的法器出现在蒋文掌中,这件法器和刚才的千里梭却有不同,上面不仅有蒋幺的气息,还有蒋文的气息。 “蒋兄竟然将这件法器重新炼化赠予了你?”娄空呐呐自语,他不止一次见过这这件法器,这件法器在蒋幺手中非常温和,在蒋文手中时却有所不同,分明是后来经过淬炼,加强了力量,这肯定是蒋幺特意给蒋文淬炼的。 娄空看着娄明,娄明点点头,然后脸色缓了下来,重新露出笑容,娄空知道,这表示家主也承认了蒋文的身份,认为蒋文说的是真话。 “那我去拿药。”娄空一阵红光,消失在房间,这么几步路竟然用上了法术。 蒋文神情激动,小七打了个滚,然后重新趴在蒋文怀中酣睡,却见娄明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有些像是心虚。 “药拿来了。”片刻功夫,却见娄空再次出现在屋内。 却看到娄明的脸色有些犹豫,拿着药盒也没有给蒋文,他心里一沉,莫非这药有不对。 这药确实出了岔子! 娄明接下来的话,让蒋文的心再次坠落下去—— “文贤侄,这药,确实是有,却只有半颗,起因是老夫有一幼孙,叫娄望,是这娄家百年本家唯一男丁,他生下来元神不稳,为了稳固他的元神,老夫就想到了这颗丹药,用了半颗给他服下,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却不曾想,贤侄今日会来求药,这丹药却是只有半颗了。” 娄明说着竟然有些惭愧,虽然这药本来就是娄氏的,但是毕竟当年是清风门给的,清风门与娄氏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蒋幺的师父渡劫失败,他们还惋惜了很长时间,后又听清风门灭门,着实消沉了很长时间,虽然他没有娄空与蒋幺关系那般好,却也感到伤感,今日蒋幺继子前来求药,他却只能给半颗…… 蒋文有些绝望,难道蒋幺真的不能治好了么,想到蒋幺昔日和自己相处的场景,只觉得内心异常的堵,片刻之后,娄明后半句话又让蒋文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半颗丹药不能让蒋兄痊愈,却可以稳固蒋兄元神,既然文贤侄能找到娄氏,那必然从昔年清风门书卷记载处见过神农氏的记载,文贤侄为什么不试试寻找传说中的隐族神农氏……” 蒋文的目光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娄明,“前辈可知神农氏在那里?” 娄明摇摇头,“老夫不知,但是昔年先祖一直在南边寻找,后来令先祖也是寻着吾娄氏先祖的方向一直在南边寻找,小兄弟不妨一试,或许会有奇迹……” 娄明未能说出的是,昔年娄氏先祖倾尽一生都未能找到神农氏,而清风门的先祖也是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找到了神农氏的所在,却不知道蒋文要花多长时间了,说不定当他找到神农氏的时候,蒋幺已经…… 却听方才一直未出声的娄空说道:“文贤侄尽管去寻那神农氏,老夫这就收拾行囊,跟着你一起上路,老夫不才,也算是有点修为,有老夫作法,就算是药效已过,凭老夫一生修为,也能延个几百年。” “空长老!!”娄明大惊,娄空竟然要离开娄家跟着蒋文一起走?! 娄空乃娄氏近百年最有希望渡劫成功的高手,只是因为心有障碍修为不前,如今那障碍蒋幺还活着,娄空只需要闭关修行,静等天劫期,而后飞升成仙,没有想到竟然要在此时替蒋文守着那蒋幺,这不是犯傻么,若蒋文寻个几百年,那这娄空岂不是要白白陪蒋文耽误个几百年! “家主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娄空知道娄明在想什么,他冲娄明拱手,表示自己的决心。 蒋文大喜,有寂灭期高手守着蒋幺,自己定然可以专心寻找神农氏,没有后顾之忧。 大势已去,娄明也无奈,只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于是他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要求—— “文贤侄,这是我不成器的孙子娄望,也是我们娄氏百年唯一的男丁,清风门无徒,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今后就拜入清风门了,还望贤侄细心教导……” 第40章 亲爱哒不抽大人 蒋文望着面前只到胸口的孩子,面容冷峻,若是他没有记错,就是因为这个叫娄望,自己才只求来半颗丹药。 他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的,但是莫名的,蒋文想起蒋幺那笑眯眯的脸。 娄家赠予自己半颗丹药,娄空还放弃渡劫升仙的机会,让自己无后顾之忧的寻找神农氏,自己收下娄家的孙子娄望作为徒弟,莫非,这就是蒋幺曾经对自己说的,交换条件? 蒋文努力回想当年蒋幺对自己说话的场景,然后看着面前的孩子:“你可愿意跟我?” 娄望今年才十岁,有一张胖胖圆圆地脸,他的身体底子并不算是非常好,不过也许是娄家人遗传天赋的关系,娄望的天灵盖传来的波动,和印堂的灵气都非常足,蒋文默然,这样的身体底子,恐不能承受过多的灵压,修行稍有不慎,肉体会爆炸。 娄望抬着头,仰望这个非常好看,却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这个人就是自己祖父给自己找的师父么?娄望不禁想起刚才祖父对自己说的话—— “……你天赋好,身体却差,娄家功法不适合你,爷爷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你这个师父虽然现在修为仅有元婴期,但是相信爷爷的眼光,假以时日,他会成为修真界的传奇,比爷爷比空长老比整个娄家更厉害的人物,若清风门有适合你的功法最好,若没有,无论你修为如何,凭着你清风门首席大弟子的地位,定不会有人敢轻易欺辱你。” 娄望握了握拳头,胖胖的小脸满是坚韧,世家弟子早熟,他当然知道自己爷爷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出去,娄家分支弟子众多,有天赋的有野心的比比皆是,若是日后爷爷和空长老都离开,自己修为不济,说不定连命都会丢了,爷爷在给自己留后路。 想着,娄望点点头,然后扑通一下跪在蒋文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一切准备妥当,娄明下令娄氏所有弟子前来送行,刚和蒋文熟悉的娄渔娄清两个堂兄弟也是从族长嘴里才知道,蒋文年纪和他们相仿,并且自己侄子娄望已经拜他为师了。 娄渔和娄清知道蒋文时什么都不缺,但为表心意,两人合送给蒋文了一个娄家独有的护身符,蒋文从空间袋里拿出两块极品仙石,送给两人作为回礼。 三人就此离开临川。 蒋文寡言少语,娄空心不在焉,娄望对两人又敬又怕,也没敢说话,千里梭昼夜兼程,蒋文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清风山。 当年清风山被创派掌门清风老祖划下阵法,除了清风派弟子无人能进界线,娄望并无修为属于普通人,而娄空却是一身娄氏修为,按理来说应该无论如何都进不了这清风山,但是让蒋文意外的是,娄空竟然进去了。 蒋文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是那好奇心非常重的人,于是没有多问,却是娄空涨红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蒋兄当年教我过清风门的一些法术……” 娄空是寂灭期,十几年前也非常厉害了,蒋幺十几年前修为甚浅,两人能成莫逆之交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寻常人一定会在心里打一个问好,可惜娄空遇到的是素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的蒋文,蒋文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一直向前走。 娄望是身体非常差的普通人,一路在千里梭上,已经是吃不消了,这一会到了清风山,腿都有软了,扑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这状态看上去似乎无法乘上千里梭,娄空一看心疼不已,娄家的本家嫡传的唯一男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抬起头,却看到那应该被娄望叫做师父的人却无动于衷,心里不禁有些怨气,蒋幺的继子竟然无半点像蒋幺,忒冷漠了! “这是你的徒弟!”娄空皱眉提醒道。 “不要扶他,起来。”蒋文冷眼看着娄望,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 娄望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高空中,昼夜赶路,小身板吃不消,他本想说“师父我站不起来了”,却听到蒋文那一声“起来”,小少爷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眼睛里开始蓄着眼泪,就要吧嗒吧嗒掉泪珠子。 “起来。”蒋文又重复了一边,“不起,回临川。” 听到“回临川”几个字,娄望身体一僵,试着撑起身子,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蒋文看了他一会儿,“天黑之前,山顶,清风洞。”说完一阵紫光,竟然自行乘着千里梭走了。 娄望抬起头,看着刚才蒋文所在的位置,和旁边心疼不已的大长老,终于委屈地哇哇哭起来。 蒋文回到清风洞,看到熟悉的身体,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空间袋的小七,好奇地打量着石床上的男人,它有印象,床上的人,是蒋文的父亲。 虽然他们并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 蒋文走进了蒋幺的界线,手掌穿过护身罩,轻轻抚上蒋幺的脸庞,虽然蒋幺面容身量未变,蒋文却莫名觉得蒋幺瘦了。 “爹,我回来了。”蒋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有半颗丹药,蒋文看着蒋幺说道,“我带来了药。” 说着给蒋幺喂下,这丹药蒋文路上研究过,从外表和气味上看并无特别之处,但是仔细辨别,就算是将一本《药典》啃下肚子的蒋文都无法辨别其成分。 过了一会儿,蒋文有了惊喜的发现,蒋幺面无血色的脸竟然开始变得有了血色,周身泛着淡淡地青色,原本若有似无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的灵气慢慢聚拢,蒋文分出神识,眼睛骤然有了光彩,蒋幺,蒋幺分裂的元神竟然在慢慢修复。 蒋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块渐渐变得充实,空间袋的小七似乎也感受到了蒋文这种变化,“嗷嗷”叫起来。 “他会好的。”蒋文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手指滑过小七柔软的龙角,十分肯定地说道。 “嗷嗷!”小七也十分应景地回应蒋文的话。 蒋文撤走蒋幺身边的界线,然后只留下护身罩,保护蒋幺的肉体。 然后他在蒋幺身边打坐,这些日子,蒋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静下心来打坐,他一直担心蒋幺的事情,有了娄空的保证,蒋文心里踏实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娄空为什么会愿意放弃闭关成仙的机会跑到清风山替自己守着蒋幺,但是有以为寂灭期的高手坐镇,自己出去寻找神农氏,心里的牵挂会少很多。 蒋文打坐休息,怀中的小七百般无聊,叼着炼妖壶出洞觅食去了。 到了傍晚,蒋文的神识出现了异动,两股不同的气息踏入了清风洞的界线,蒋文睁开了眼睛,来了。 蒋文起身,白光一闪,瞬间出现在洞口,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波动。 ——夕阳落日的余晖,地平线一个小小的身体出现在视线中,原本华丽的衣服变得被刮得面目全非,大约是真没有了力气,半跪半爬,就这样,由远到近,慢慢清晰,来人整张脸,整个身体都灰扑扑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娄望是娄氏唯一的嫡孙,娄家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娄空知道今天若是出手帮了娄望,那才是真的害了他,蒋文是因为丹药,是因为蒋幺才有求于娄家,族长这种半胁迫的方式让蒋文手下娄望为徒,纵然为了承诺蒋文不会亏待娄望,但若娄望不得蒋文的心,蒋文教导娄望也不会细心,娄望这一辈子,也只能得平安两字,可若得蒋文真心相待,也许蒋文会给娄望指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虽然和那个年轻人接触不多,但是娄空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蒋文非池中物,清风门重现辉煌,只需时间。 天黑之前,让娄望自己到清风洞,就是蒋文给娄望的考验,娄望必须自己完成。 娄望慢慢爬到洞口,来到蒋文面前:“弟子娄望,见过……” 还未说完“师父”两字,人已是彻底昏过去。 第41章 亲爱哒三更大人 娄望不知道,他晕倒之后,是蒋文亲自将他抱到清风洞的石床上。 蒋文分出神识,开始检查娄望的身体,临川娄家是修真世家,虽然最近今百年也没有出什么惊艳绝伦的人物,但毕竟根基深厚,万年历史非清风门千年可比,没有想到,娄家这样的世家,唯一的嫡孙竟然是个普通人。 蒋文记得蒋幺说过,一些修真世家的子弟,是从四五岁就开始吃丹药,很顺利就能进入炼神期,这孩子天赋不差,身子骨却异常脆弱,估计若不是那神农氏的奇丹,元神和肉体分离是迟早的事情,想必家主娄明也知道这一点,也没有让娄望修行,就一直调养身体到十岁。 这样的身子骨确实不适合修行,蒋文突然想起蒋幺,若是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娄望这种体质,蒋幺会不会抛下他呢? 想到很多年前,蒋幺不厌其烦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叨那些修真常识,蒋文的目光变得柔和,蒋幺若是醒来,一定会收下这个孩子,他不会放弃娄望,就像是当年,他也没有放弃自己。 “娄望……”蒋文生硬地唤出这个名字,娄望,他,蒋文的徒弟。 蒋文给娄望服了一些丹药,从石洞里出来,一愣,因为他看大娄氏的空长老坐在蒋幺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蒋幺,因为在清风洞,蒋文没有刻意隐瞒气息,在娄空这种高手面前,蒋文的修为很不够看,纵是这样,身为寂灭期的高手娄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蒋文的到来,完全无视了蒋文的存在,眼睛里仿佛只有蒋幺一个人。 蒋文皱起眉头,暗暗有些警惕,娄空这种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做什么。”蒋文眯着眼睛,盯着娄空,因为娄空刚才伸手想要穿过护身罩,触摸蒋幺的脸。 蒋文觉得这幅画面实在是很古怪。 娄空身体一抖,然后迅速地收回了手,反应出来者何人的时候,表情有些尴尬,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欲言又止,蒋文皱了皱眉头,对于一切可能对蒋幺造成伤害的人,他都会警惕。 听到蒋文的质问,娄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身为前辈,被小辈这样质问,娄空说不出的尴尬:“没,没什么。” “别碰他。”蒋文淡淡地说。 蒋文的意思是别破坏蒋幺的护身罩,因为蒋幺的护身罩守护着蒋幺的元神和肉体,若是破坏了,蒋幺的肉体可能会遭到不必要的损伤。 不知道娄空是怎么理解的蒋文的话,只见他蠕动的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表情是说不出的委屈。 蒋文修为不济,无法窥探娄空心里想什么,娄空表情有什么深层含义,他也没有兴趣知道,甩下一声“炼丹,勿扰”,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娄空自己一个人纠结。 娄望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是要断掉一样。 没有柔软的锦被,没有华丽的陈设,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石洞,石墙并不光滑,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蔓藤植物。 一瞬间娄望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恍惚感,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为了保护他,祖父将他硬塞给一个非常好看的大哥哥做徒弟,他的师父为了考验他,让他天黑之前自己爬上山顶,他望着已经完好如新的衣服,然后盯着陌生的石洞,他,他这是过关了么? 娄望有些小小的兴奋,刚想欢呼,却疼得龇牙咧嘴。 “休息一天,明早跟着小七采药。”冰冷生硬地声音响起,娄空一愣,猛然回头,发现石洞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袍,腰系紫色玉带的冷艳男子,不是自己新拜的师父还有谁? 师父竟然这么快就察觉他醒来,一定一直守在他身边,想到这里娄望有些激动,难道自己得到了师父的承认? 但是随即娄望的神色有些难过,因为蒋文说完,就转身走掉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十岁也会懂事,更何况世家弟子,娄望本就早熟,此情此景,只觉得自己被师父嫌弃了,蒋文不喜欢他。 娄望有点伤心,掰着胖胖地手指头,委屈地又想哭了,小少爷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全然忘记了刚才蒋文在洞口说话的内容。 第二天,一早蒋文出现在洞口,此时娄望还在熟睡,蒋文一点不温柔地直接将娄望提溜起来。 此时娄望还在睡梦中流着口水,嘴角还挂着笑,却感觉天旋地转,碰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彻底地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猛然看到蒋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小孩子还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乍看到蒋文,娄望是又敬又怕,于是怯生生开口唤道:“师父——”声音别提多可怜了。 “洗漱,上山,采药。”三个词,蒋文又交代了一遍娄望今天的内容。 这一次娄望听清楚了,一激灵,彻底醒了。 “小七,告诉他采什么。”蒋文的声音响起,娄望没有看到四周有人,却见蒋文正对着腰带上空间袋里的“猫儿”说话,小七、小七……娄望在心底反复重复这个名字,然后瞪大眼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空间袋的白色生物,小七不就是师父养的猫么? 一只猫怎么教他采药?娄望差点惊讶地叫出来。 蒋文不用窥视娄望的心思就能知道他想什么,小七是神兽,娄望那点小心思还不够它看,小七给了娄望一个白眼,好像在说,我还不愿意带你呢。 小七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娄望的嫌弃,他摇着脑袋,使劲蹭着蒋文的腰,似乎很不乐意。 娄望有点傻眼,这只猫能看出来自己想什么?自己,自己好像被一只猫嫌弃了?! 蒋文有些无奈,较刚才和娄望说话的生硬柔和很多的语气对撒娇地神兽说道:“你在,我放心。” 话落,小七立马就乐了,撒欢地从空间袋飞了出来,翅膀扑扇,对着娄望不屑地摇了摇尾巴,似乎在说“小样,跟着爷走”! 此情此景,就是从未踏入修真界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这小七根本就不是什么猫,更何况从小生在娄家那样修真世家的娄望,小七,会飞,它它不是猫,竟然是灵兽! 自己,自己似乎无意间,得罪了师父身边这只很得宠的灵兽…… 娄望骤然有种欲哭无泪感,它,它会不会报复自己啊。 会不会报复? 答案当然是,会! 作为修真界,说不定也是三界仅存的一只神兽,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它还是幼兽,还不能完全发挥出全盛时期的法力,但是骄傲是一点都不少,小七喜欢蒋文,所以蒋文无意间的“小瞧”,它不计较,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神兽的尊严可以被一个人类的小屁孩藐视,于是炸毛的小七打算好好折腾一下这个没眼光的小鬼。 于是小七在明知道蒋文意图的情况下,彻彻底底阳奉阴违了一把。 先是带着娄望漫山遍野兜圈子,然后欺负娄望不熟悉地形,明明很近就有蒋文要的药材,小七非要让娄望采远的地方。 娄望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偏偏只要娄望露出一点点累的意思,坐在树下歇歇,小七扑扇着翅膀悬浮半空中,爪子对着娄望猛一顿拍,当娄望采药归来的时候脸都白了,命都累去了半条,吓了娄空一跳,也不顾蒋文是不是娄望的师父,拿出几颗娄家炼制的丹药就往娄望嘴里塞。 蒋文看到出去还好好地娄望回来就又倒下了,不用手指头算都知道一定是小七捣的鬼,再伏在自己脚边老实巴交乖乖趴好的小七,蒋文真不知拿它怎么办好,它随便折腾了一下,差点将娄望折腾去了半条命,他本来是想让娄望自己给自己采补元气的丹药,结果小七这样一折腾,这丹药剂量肯定是不够了。 该怎么惩罚小七呢,想了想,蒋文收走了炼妖壶和水灵珠,对一脸装乖的小七板着脸地说道:“晚上,没吃的,反省。” 然后不顾小七嗷嗷打滚,走掉了。 第42章 亲爱哒二更大人 到了晚上娄望才醒来。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空长老,这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娄望对空长老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但是小胖脸上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他似乎,更想看到自己的师父,蒋文。 娄望对蒋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敬感,因为蒋文长得好看,很年轻,很厉害,他所知道的,和蒋文年纪一般大的人,都没有蒋文这么高的修为,至少娄家没有,而且他爷爷也说了,自己的师父会是以后修真界最厉害的人。 虽然空长老也很厉害,不过,空长老已经四百多岁了,娄望觉得自己要是和空长老年纪这么大,也能到寂灭期。 最重要的一点,空长老没有自己师父长得好看。 小孩子还是忍不住,拉拉娄空的袖子,小小声地问道:“空长老,我师父呢?” 娄空何等修为,他的神识千里,娄望在他面前就跟一张白纸似的,那点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竟然被人嫌弃了,娄空在修真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喜欢他的世家修真女子一箩筐,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晚辈因为年纪大长得丑嫌弃。 和蒋文那样的容貌比,任何人都是丑八怪。娄空这样想着想着,表情也有些阴沉…… 娄望不知道空长老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可怕,小孩子只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空长老生气了,很是忐忑。 意识到自己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娄望,娄空挤出了点笑容,顿了顿,转过头,很认真的问道:“小望,我是不是又老又丑?” 哎? 娄望有点傻,不明白空长老为什么这么说,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空长老刚才用神识窥探到自己的心意,小娄望吓到了,连忙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空长老,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子。” 不喘气的说完这么一串,刚刚醒来的小娄望觉得自己又快背过去了。 娄空哑然失笑,笑自己真是二百五了,竟然无意间为难一个孩子。 蒋文既然收下娄望为徒,就打算好好教他,不过蒋文没有做过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夫子,该教娄望些什么东西,娄望天赋很好,身体却弱,蒋文让娄望跟着小七在清风山漫山遍野的转悠,一方面是为了锻炼娄望的身体,一方面是让娄望在不经意间汲取清风山天地灵气。 只是那天蒋文因为娄望的关系惩罚了小七,纵然只是一晚上不吃饭,也让小七在娄望身上重重记上一笔,原本蒋文的心里最重要的除了那个“爹”就是自己,现在半路跑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徒弟分走了原来蒋文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小神兽很不爽。 不过出于狴犴的天性,小七是不会过多的为难娄望,狴犴最辨是非,它能分辨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个小屁孩不是坏人,但是自己就是讨厌他,让他吃点苦头好了。 于是娄望天天跟着小七屁股后面走冤枉路,这阴差阳错的竟然达成了蒋文想要达到的效果,喝着水灵珠浸过的泉水,吃着炼妖壶煮过的东西,娄望的身体倒是一天天好起来。 这一切娄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于有一天,他来到在石洞打坐的蒋文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谢谢。” 说完尴尬地转过头,对一个晚辈说谢谢,他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蒋文“嗯”了一声,眼也没睁开,继续打坐冥想。 娄空自讨了一个没趣,讪讪地走了出去,他不是不明白族长的心思,可是蒋文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有个性了,情不自禁,他走到了蒋幺所在的石洞里,站在蒋幺床前,忍不住倒苦水:“你这个继子,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选中他,冷冰冰的跟一块石头一样,目无尊长的臭小子……” 蒋幺没有回应,护身罩泛着淡淡地蓝光,娄空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叹了一口气,坐在蒋幺床边,也开始冥想。 族长已经将娄望交给蒋文了,至于怎么教蒋文,娄望能学多少,和他没关系。 从那以后,娄空嫌少出现在蒋文和娄望面前,他一直在蒋幺所在的石洞里打坐冥想,虽然不知道空长老为什么会跟着自己来到清风山,娄望却有些愧疚,小胖子觉得空长老是为了自己才放弃闭关进阶成仙的,很是愧疚,也不去打扰他。 这段时间,他和小七吵吵闹闹,不知不觉,竟然摸索出了另类的相处方式,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僵硬了。 娄望还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师父并没有讨厌自己,自己每天采的草药,师父全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吃得丹药都是师父炼出来的。 师父虽然不说话,冷着脸,不苟言笑,师父还是很疼自己的。 这个想法让娄望很高兴。 蒋文看娄望采药采的差不多踏遍了山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药典》扔给娄望。 “师父,这是什么?”娄望拿着沉甸甸的书,不明所以。 蒋文揉着小七柔软的白毛,此时小神兽正在蒋文怀里打滚,娄望有些羡慕地看着小七,他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归根结底,娄望还是很希望得到师父直白的关注和肯定。 “我要闭关至少半年,这个给你,自己炼丹。”蒋文依照自己当初修炼的方式,依葫芦画瓢,让娄望也这么做,娄望有点傻眼,师父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些花花草草,采药全靠小七,他还没学会爬呢,师父就让他自己炼丹,师父啊,你也太相信弟子了吧! 更劲爆的还在后面,蒋文接着说道:“书房,想学什么,自己找,不懂的,找空长老。” “师父……这……”娄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也是修真世家出来的,虽然本身是个普通人,但是平日耳熏目染也懂得一些,他见过家中长辈教导娄氏子弟的场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长辈是师父这样教学生的啊! 娄望望觉得师父简直太相信自己了,太放纵自己了,万一,万一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修行走火入魔怎么办? 蒋文窥测到了娄望的心思,抬起头,很平静地说道:“走火入魔,小七会吃了你。” 一句话,娄望惊悚了,望着巴掌大还在蒋文怀里撒娇打滚的小七,额头上不禁掉下来一滴冷汗,就这样的,还吃了他…… 敏锐感觉到娄望的质疑,小七抬起头,冲娄望露出小虎牙,龇牙咧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娄望突然有种绝望感,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祖父的眼光,小孩子的内心一肚子的话想要发泄,爷爷,爷爷,这个师父确实看上去很厉害,但是,但是您真的确定,他会教学生么,您真的真的确定过,他会当先生么? 若是远方娄氏族长听到自己孙子这话,一定会非常干脆地来一句,不确定! 第43章 亲爱哒抽风大人 这些时日,虽然娄望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毕竟还是太弱了,蒋文觉得自己等一两年可以,但是,若是一两年,娄望还没有自保能力那要怎么办呢? 蒋文知道,自己修行的进度比常人快很多,元婴期在一般修行者眼中是很高的境界,放眼整个修真界呢,蒋文在临川娄家,整个神识扫射,离合后期的娄氏家主娄明,还有寂灭后期的娄空,都是修为比自己高很多的修真者,蒋文知道,现阶段想要超越他们是不可能的,临川娄家,只是修真界众多世家中的一个,放眼修真界,这样的高手,虽然不会多,也不会少。 蒋文想要超越他们,而不是做他们中的一个,更不是现在这样不如他们。 要寻找神农氏,势必会耽误修行,蒋文想趁着这段时日的闭关,提高自己的修为,不要荒废了修行。 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在蒋幺面前的承诺,他会是最强的。 娄空也知道蒋文即将闭关的事情,其实他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想要蒋文早早上路寻找隐族神农氏,另一方面,娄空希望蒋文好好指导娄望。 但是两样从本质上是冲突的,娄空没有办法,最终他选择了蒋幺那一边,默许了蒋文的做法,同时安慰自己,也许蒋文这样的教学方式,娄望真能成才也说不定。 但这毕竟只是安慰,娄空本人并不看好,他开始怀疑族长的做法,他承认蒋文在修行上天赋异禀日后前途无量,但是这种荣光真的会惠泽娄望么? 娄空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只看着娄望每天跟在那个古里古怪的灵兽身边,翻箱倒柜的乱捯饬。 师父闭关修行了,娄望还真的按照蒋文说的那样去背那本奇厚无比的《药典》,娄空不知道,他心里腹诽的蒋文此时在娄望心中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本书是师父给自己的,祖父也说了,师父修行时间不长,这么厚的书,师父竟然都能记下来,真是太厉害了,娄望晚上背书,第二天就拿着药典跟着小七满山转悠,小七现在扮演的角色俨然就是一个小夫子,小七停到哪株草药面前,娄望就要负责叫出那株草药的名称,背错了,小七就会扑上去挠他,于是在蒋文最开始闭关的日子里,娄望的脸上每天都青一块紫一块,尽是小七的足迹。 娄空虽然不知蒋文身边这“灵兽”的底细,却能感受到这灵兽身上传来的“灵压”,越是高阶修士,越能感受到,小七那迫人的灵压,虽然绝大多数,这不知底细的“灵兽”都有意识的收敛了灵压。 这只被叫做小七的“灵兽”一定是不知名的高阶“灵兽”,依蒋文的修为竟然能收服如此高级的“灵兽”,运气真是好。 想到这里,娄空不禁有些嫉妒蒋文了,天赋异禀就罢了,臭小子运气竟然还这么好。 娄空可不管什么爱屋及乌,当他来到清风洞,接触到蒋文和蒋幺曾经的生活空间,他便明白,蒋幺对这个继子到底有多好,蒋文所住的石洞明显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蒋文那小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打磨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蒋幺对这小子真是太好了,不就是个继子嘛,不就天赋好了点嘛。 蒋文自然是听不到娄空的抱怨了,此时他正按照清风老祖留下的手札汲取天地五行灵气。 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随着蒋文纳气吐气,在蒋文身体内形成了一个小周天,蒋文觉得自己在一个非常舒服的地方,五行元素包裹,整个身体暖洋洋的,每一根毛发都被五行元素包裹在其中,整个身体都异常的轻松。 赤橙青蓝白相辅相成,在五行八卦阵中,沿着自己的轨道在蒋文周身行走,将蒋文整个身体包裹在一个大大的光团中。 风声,水声,鸟叫声,兽鸣声,蒋文甚至看到了清风山上嬉戏的小七和娄望。 此时蒋文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元神出窍,是元婴中期的一种状态,元婴期是一个过渡,淬炼元神,灵魂不灭,到了离合期,就算是肉体和元神分离也可以修炼散仙,若不是尸解或者兵解,此时的蒋文可以拥有三四百年的寿命。 此时娄空的神识也出现了异动,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蒋文传来的灵压开始变化,气息更加浑厚,娄空非常奇怪,他手指掐算过,蒋文应是五行属土,那么周身灵压也应该是土元素多一些,但是除了蒋文施咒时,偏爱土元素咒语,灵压方面并无任何倾向,莫非这是清风门独有的功法,可是,娄空视线放在蒋幺身上,明明蒋文一身功法都应该是蒋幺所传,同为清风门应该是一脉相承,为何蒋文和蒋幺修炼方式看上去并不相同呢。 莫非清风门和娄氏一样,也有因人而异的功法么?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却感觉到属于蒋文的灵压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娄空大惊,这明显不是元婴初期可以发出的灵压,蒋文竟然进阶了?! 但是随即另一股微弱的灵压也从石洞外面传来,因为蒋文的灵压来势汹汹,在这股强大的灵压面前,另一股灵压就要温和多了,若刚才是惊,那么现在娄空的表情就是喜,若是他感觉不错的话,那一股较为温和的灵压主人是自己的侄孙,娄望。 娄望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真不应该那么相信小七,在师父闭关修行的日子,娄望一边背《药典》,一边修行,他修行的功法,却是小七从书架上为自己挑选的,好吧,娄望觉得自己也是个奇葩,纵然小七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灵兽”,是自己师父非常宠爱的“灵兽”,是一只非常有智慧的“灵兽”,但是“灵兽”毕竟是“兽”不是人,自己竟然傻傻地觉得小七不一般,还拜托傻乎乎地拜托它从架子上为自己挑一本适合他的功法。 没有想到小七真的从架子上叼给自己一本,很薄的册子,里面记载的修行方式非常温和,娄望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非常霸道的功法,当时自己看到这小册子还觉得小七非常靠谱感恩戴德地让小七骑在自己后颈上,做了把“灵兽”的坐骑。 没有想到这功法温和过头了,自己按照上面修炼方式修炼,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找过空长老,空长老也说这功法没有问题,莫非这功法不适合他? 娄望失望了,看小七的目光也日益变得哀怨。 小七还是那副“你无知,你笨蛋”的样子,整天鄙视娄望。 于是在这天,娄望爆发了,他吃光了小七的烤肉。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烤肉那么香,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小七竟然是这么小心眼儿的家伙,竟然把他一脚踹进了清风山的一条河里。 中间他挣扎着浮上来,结果小七再次把他踹进河水,他好不容易游上来,小七再踹,如此反反复复。 然后,然后一阵刺目的蓝光闪现,河水将娄望包裹在其中,娄望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的进阶了,成了灵启中期的修士。 第44章 亲爱哒猜测大人 蒋文闭关两年,修为从元婴初期进阶成为元婴中期,让他不满的是,娄望的修为,仅仅为炼神初期,他有些失望,觉得娄望修行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唯一欣慰的是,两年的时间,娄望已经认识了清风山上大部分草药学会了自己炼制一些简单的丹药。 娄望现在修行方式,功法和蒋文倒是一脉相承,都属于清风老祖留下的修行方式,讲究五行平衡,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娄望这种功法进程非常缓慢,适宜先天身体条件不足的人学习,因为此功法一边进阶,一边可以淬炼身体,缺点是,力量不足,指点了一番娄望,蒋文让娄望去平日清风洞置放仙石法器的石室挑选一个趁手的法器,让蒋文疑惑地是,这石室里力量强适合娄望的法器多不胜数,可偏偏娄望选了一把在蒋文看来极不便于携带,又不易操作的玄铁剑。 “师父,徒儿配上这把剑,像不像大侠?”娄望拿着剑,很是欢快,挥动着剑虎虎生风,蒋文怀中的小七笑得是前仰后合,使劲拍肉爪。 两年未见,娄望身量见长体重也见长,白白胖胖壮壮的,和最初见到那种虚胖的弱小子有很大的不同,看上去很是健康,蒋文有些疑惑,他莫名觉得娄空这副欢快跳脱的模样,怎么这么像怀里的小七呢。 大侠?大侠是什么? 蒋文修真之后,本体的记忆已经渐渐淡忘,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本体记忆没有,蒋文自己就更接触不到这东西,所以蒋文对“大侠”这个词汇完全没有概念,只听音译,和小七吃的“虾”是一种东西么? 想想“虾”的形状,再看看娄望,蒋文本想说不像,但看到娄望那喜不自胜的表情,打击的话说到嘴边又咽下去,于是他口不对心地说了一句,“像。” 他这个徒弟真古怪,不喜欢当人,也不喜欢做仙,却喜欢做“虾”。 娄望这件法器也是昔年清风门渡劫成仙的前辈留下的,以娄望现在的水平,却是无法驱动起来的,需要炼化重塑。 “听说你打算为娄望淬炼法器,那可需要老夫帮忙?”娄空听说蒋文要将一把玄铁宝剑炼化,重新给娄望制造一个全新的法器,他倒不是怀疑蒋文的实力,不到十年就修道元婴中期的逆天修真者,淬炼一把法器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娄望挑选的这一把,偏偏是一把接近仙器的法器,娄空觉得,依蒋文现在的水平,淬炼这样级别的法器,还不够,于是他主动跑来帮忙。 哪知道蒋文并不买账,他很直接拒绝了,“不用。” 娄空觉得蒋文那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他又说道:“你是蒋兄的继子,就是老夫的贤侄,文贤侄,你不用给老夫客气。”娄空说了一通尚且不够,然后又说道,“年轻人,难免会心高气傲,难免会不好意思,文贤侄和老夫不用客气……” 娄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那样子和以前蒋幺念咒似的说话也没两样,蒋文忍不住打断,很平静地说道:“聒噪。” 娄空觉得自己差点被这个年轻人气得背过去,这小子忒不识好歹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元婴期要怎么炼化一件类仙器的法宝。 娄空活了四百年,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相当长寿了,年纪大的人都有点像小孩子的方向发展,娄空虽然心智和小孩子不同,但也有那么点返璞归真,蒋文拒绝了他的好意,还不阴不阳说他“聒噪”,结果被娄空小心眼儿的“记恨”上了。 听说蒋文要淬炼法器,娄空就以旁观的名义跟了过去。 没有想到,到了石室,蒋文从空间袋里拿出一物,是一个半臂高的素色瓷瓶,娄空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炼妖壶!” 竟然是神器炼妖壶! 娄空震惊了,他惊讶地原因却不是因为蒋文手中有这件天下至宝,而是:“崆峒派不是说,这件法宝和清风门一起消失了么,怎么又到了你手里,他老小子竟然骗我!” “崆峒派?”蒋文不解地重复了一声,“谁?” 娄空现在已经非常习惯蒋文这种简洁地说话方式,他解释说:“昔年清风门也算是修真大门,但是你师祖清莲子渡劫失败,清风门也受到了一场浩劫,一夜之间,竟被灭门……”讲到这里娄空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于是跳过继续说,“当年这炼妖壶的下落可是引起修真界好一阵子血风腥雨,没有想到竟然完完整整呆在清风山上。” 娄空犹在感慨却听到蒋文说:“它没有呆在清风山,这壶是从一个邪道手上夺的。” “此话当真。”娄空大吃一惊,忙追问道,“你可看清那邪道是什么打扮,哪门哪派,说不定清风门的浩劫和那邪道扯不开关系!” “道袍,道符,桃木剑,辟谷期,修为不高。”蒋文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不是很擅长叙述。 “你确定,那邪道不是魔门中人?”娄空脸色不太对,他认真地又问了一句。 蒋文十分肯定地说:“不是,因为小七没感觉。” 说完,他将炼妖壶的壶盖打开,将玄铁剑收进去,然后点上火,将炼妖壶干脆利落地扔进火里,看得娄空一愣一愣的,这小子动作也太粗俗了吧。 娄空没来得及琢磨蒋文话中深意——你灵兽没感觉就不是魔门,那么肯定么? 沉默了片刻,娄空说道:“文贤侄,恐怕你暂时还不能南下寻找神农氏,你还需闭关。” “嗯?”蒋文不明所以,因为他本来打算炼制好这件法器便上路寻找神农氏的下落。 只听娄空郑重说道:“文贤侄,老夫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你说的那个邪道,很有可能是崆峒派的弟子,崆峒派是当今修真第一大派,若老夫预想不错,昔年清风门灭门一事,或许不是意外……” “若不是意外,你一身清风门的功法,崆峒派弟子遍布修真界,恐怕身份早晚会暴露,若老夫不幸料中,那个时候,别说是南下寻找神农氏,说不定连贤侄你,都自身难保!” 第45章 亲爱哒难更大人 听到娄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蒋文欣然接受,决定再次闭关,当炼妖壶将娄望的玄铁剑重新淬炼好之后,蒋文将剑交给激动不已的娄望,然后扭头就闭关去了。 他本来就感觉蒋幺受伤这事儿诡异,但是却无从查证,娄空的本意是让蒋文好好修炼,找神农氏会更加安全,蒋文却想着,他这次不仅要找到神农氏,还要弄清楚蒋幺受伤的真相,清风门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蒋文从头到尾都没有认为自己是清风门的人,清风门灭门的事情他不管,但是弄伤蒋幺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至修炼以来,蒋文的心态一直都非常平和,但是自从娄空给了蒋文一番猜测之后,蒋文的心思就乱了,娄空和蒋幺应该是非常好的关系,娄家也是修真界非常大的家族,在明知蒋幺受伤和崆峒派扯不清关系却存着三分敬意,想必那崆峒派是更厉害的一个门派,蒋文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冲到天劫期,然后端了崆峒派的老窝。 修炼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娄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本来是好意提醒却差点将蒋文弄得走火入魔。 蒋文重启八卦阵,一片金光中乍看和平时修行别无二致,仔细看却不难发现,蒋文周身的五行元素轨迹已乱,五行由相辅相成变得互相冲撞。 自来到这个世上,蒋文第一次感到这样的难受,浑身每一方肌肉都像是被刀削一般,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清风门普通的八卦阵帮助蒋文平复元素动乱,阵心开始出现晃动,灵气波动变得异常,石洞外的娄空很快发现异常。 他神识一扫,立马知道蒋文在石洞中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冒失地闯进去,因为他毕竟是娄氏的功法,和蒋文练的清风门功法不同,说不定会出现排斥,贸然出手,不仅不会帮助蒋文,说不定会害了他。 娄空望着石床上平静躺着的蒋幺,心想:“既然这孩子是你看中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出手帮忙!” 想着,娄空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符阵,金色光芒大射,娄空挥动双臂,手掌一推,对着蒋文闭关的石洞:“去!” 那金色符阵进入了蒋文所在的石洞。 一股暖流由丹田处传入了蒋文全身,蒋文感觉到,是石洞外的娄空在帮助自己,此时五行元素已经紊乱,蒋文想要重新夺回这五行元素的控制无意是难上加难,因为这五行风暴各自在蒋文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蒋文根本无法凝神聚拢元婴。 “啊啊——” 五行元素不断冲撞,蒋文忍不住在石洞中叫出来,身体重重翻滚,在半空打了一个滚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又再次弹到半空。 石洞外的娄空感觉不妙,蒋文现在的气息非常乱,灵气波动非常大,若是再这样下去,肉体会炸掉。 此时在外面采药的娄望尚且不知蒋文再次闭关的事情,他还打算亲自做一味复杂的药给师父看看自己的水平,没有想到师父去闭关了,更没有想到,自己心里那个异常敬重的师父此时正在生死一线。 “小七,你觉得我是做九转回魂丹,还是做哪一种?”娄望望着山上的草药,十分纠结地问不远处的小七。 没有听到小七“嗷嗷”地回应,娄望非常奇怪,再一看,发现小七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它半个身体窝在地面上,耳朵高高竖起,好像在听什么。 “小七,小七……”娄望又唤了两声,正想要走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却见小七周身开始散发着金光,娄望目瞪口呆,小七竟然在渐渐长大,金光越来越强,却见小七的头顶,那两个几乎不可见的犄角随着身体的长大也慢慢变长,小七毛发开始缩短,有些地方露出了白色的麟,那短小孱弱的翅膀也开始伸长,张开了两个青色的大翅膀,尾巴延伸,整个身子竟然有十米多长…… 这,这,娄望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这是小七…… “嗷——”却听突然长大的小七仰天大吼,娄望被小七的灵压一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小七张开青色双翼,振翅高飞,将周围空气挥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娄望没有爬起来再次摔倒在地上。 “嗷——” 又是一声叫,小七金光刺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冲入云层,娄望目送小七飞去的方向,好像是清风山山顶…… 娄望呆呆地望着这一切,此时天空已经不见小七的影子,他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声带就像是突然被破坏了一样,那,那竟然是小七…… 那,那分明就是古籍里记载的龙子狴犴!!! 自己和空长老都猜错了,小七不是高阶灵兽,而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 娄空正在给蒋文护法,他非常担心,因为石洞里蒋文的情况非常不好,娄空开了天目,这是高阶的修士可以运用的法术,就是可以穿通物体直接看到里面的景象,蒋文在八卦阵里痛苦挣扎的场景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若是再这么下去,他就直接闯进去,因为蒋文现在仅仅是元婴期,先保住肉体,大不了修为废了重新结丹,若是肉体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娄空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强大的灵压,不,这不是灵压,没有任何人的灵压会有如此可怕的危险感,娄空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了,一种异常的恐惧让他几乎受不住拔腿就跑,太恐怖的力量了,娄空无暇顾及没有办法,他放弃了蒋文,用尽全力凝结了一个更大的护身罩,对着蒋幺盖去。 “轰隆隆——” 仿佛天崩地裂,清风山开始剧烈摇晃,山顶石头哗啦啦地向下砸来,石头在快要落在蒋幺和娄空身上的时候,裂成了两半,整个石洞一片狼藉,但是让娄空惊讶的是,阵心竟然没有一丝波动,难道这千年不破的清风阵失效了么? 那念头一闪而过,但是随即娄空就否定了,不可能,这是清风老祖倾尽一生心血划下的阵法,清风门无数天赋异禀的真人对这个阵进行了修补,不可能出岔子。 “噗——”这股灵压过于恐怖,娄空刚才用尽全力,身体已经虚脱,却还要起身给蒋文传功,身体已然不支,不禁一口血喷了出来,下盘不稳倒在地上。 这股恐怖地力量冲击这蒋文闭关的石洞,娄空大惊,竟然是对着蒋文来的,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力帮助蒋文,在这种灵压下,他的法力受到了压制,连平日的三成也使不出来。 “文贤侄……跑……”娄空咳嗽了两声,他不知道石洞里的人能否听到。 “轰——”这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冲开了蒋文的所在的石洞,这石洞是历代清风门逃难的弟子修炼的石洞,因为这里面有清风老祖立下的界线,没有想到就这么两下就被冲破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似龙非龙的,挥动着双翼,像蒋文飞来,它一声吼,那四处翻滚的蒋文竟然直接被声波震晕,晕倒在阵中,一阵金光,娄空感觉眼前一花,刚才还在阵中的蒋文竟然不见了,转而趴在了那兽的背上。 娄空终于看清了来者的真面目,虎面,龙翼,虫尾……竟然是神兽狴犴! 这架势,这架势,这狴犴神兽分明是认识蒋文前来搭救的。 娄空放下心,又是一阵金光,娄空看到那石洞原本被破坏掉的界线开始慢慢修补,那碎石也开始自动复原,一会儿,石洞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那狴犴和蒋文,竟然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46章 亲爱哒离魂大人 蒋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经历一场浩劫,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元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肉体,这是一个陌生的山洞,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并不是清风山的范围,因为他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 纵然是元神出窍的灵魂状态,蒋文却明白为什么小七会选择这个地方,这座山四面环海,小七毕竟是龙族,只有在水最多的地方法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源源不断地灵气,从小七的头顶,到蒋文肉体里,白色和金色交织,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小七的开始出现体力不支,那庞大的本体慢慢缩小,蒋文的身体发出的白光和小七的身体发出的金光链接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一条线,最终切断。 一股拉力撕扯蒋文的元神,但是力量不够,蒋文始终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蒋文可以感觉到小七很难过,他想安慰小七,但是五指却穿过小七的身体,过了一会,神兽狴犴像是有感觉一般,怔怔地望着蒋文所在的方向,然后发出“呜呜”声。 狴犴神兽因为莫名的原因从神界来到修真界,小七,只是神兽幼年形态,其法力相当于仙人,对于修真者说,这依然是非常恐怖的力量了,但是小七的体力和持续力非常差,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小七往蒋文身上输送了太多的力量,结果造成自己体力不支。 蒋文很是心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七是蒋文的亲人,是朋友,小七是神兽,很多人的心思在小七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别人和蒋文说话有的时候靠猜,但是小七确实真真正正明白蒋文心思的,并且,小七和蒋文有着相似的经历,也许这就是当初蒋文吸引小七的一点,他们都是从异世不小心来到这个世上。 “呜呜……”属于神兽的敏感,小七确定了蒋文元神的准确方位,撒丫子像蒋文跑去,小七嗅了嗅,伸出爪子触摸蒋文,它的爪子正好摸到蒋文的脚腕,不幸的是,小七没有办法触摸到蒋文的元神,它胖胖小小的爪子直接从蒋文元神里穿了过去。 小七日夜守着蒋文的身体,只要它稍微恢复精神,就开始给蒋文输送元气,蒋文心里莫名的难受。 就这样,也不知道小七守着蒋文多久,它的体力越来越虚,依靠水灵珠和炼妖壶根本就无济于事。 这天下起了雨,小七又给蒋文输送内力,蒋文的元神就呆在肉体旁边,小七靠在蒋文的肉体和元神中间,陷入了沉睡,却在这个时候,三股灵压传进蒋文的神识当中,蒋文感觉到了,小七自然也感觉到了,小七支起耳朵,然后启动了法力,用微弱的界线保护住蒋文的身体。 原本输了灵气的小七更加虚弱,趴在界线里,喘气。 蒋文有些心疼,他想要安抚小七,手掌像平日那般,顺着小七的毛从头到尾梳理,似乎是感觉到了蒋文的存在,小七呜呜地叫起来。 这个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师兄,四师兄,雨越下越大,咱们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师妹说的有理,大师兄,虽然赶路要紧,但是师妹的身体……”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传来。 “刚才我用神识环射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到那去避雨吧。” 蒋文微微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小七之前有布过界线,这三人应该是发现不了才对。 小七显然也非常诧异,他跳到蒋文肉体旁边,调整攻击状态。 蒋文心中有数,小七的身体已经到极限,这三人,那个被称为大师兄,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应该是他们其中修为最高的,已经是元婴后期,而两外两个,一个是辟谷期后期,另一个则是炼神中期。 若是小七之前没有给自己输送法术,这三人断断不是小七的对手,可是现在,小七处于虚弱状态,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就显得非常棘手。 蒋文有些着急,若是自己现在能醒来就好了。 三人距离小七布下的界线越来越近,果然,三人到了界线处停止了脚步—— “慢着四师弟,小师妹,这里有高人布下的界线。”只听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说道。 “大师兄,这界线分明就是保护后面山洞的,莫非山洞里有什么古怪?”另一个男子说道。 “莫非是宝贝!”女子清脆欢快的声音传来。 那个被叫做“四师弟”的男子声音传来,“小师妹,你退后,且看我用师父的宝剑将界线斩断……” “且慢,四师弟——” “轰——”一声巨响,蒋文心一紧,有人在强行闯入界线。 “咣当——”却听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大师兄,这界线果然古怪,你看,师父赐给我的宝剑竟然断了!莫非这山洞里真的有宝贝?” “四师弟,小师妹你们退后,且看我用掌门赐下的仙器一试。”那个叫大师兄的男人大喝一声,“轰隆隆——” 一阵狂风呼啸,雨好似骤然变得更大了,蒋文感觉小七布下的界线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天地玄黄,混沌之上,九击天雷,斩!”随着咒语,蒋文感觉到一阵耀眼的白色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打在界线上。 “轰隆隆——”雷声骤然变大,闪电牵引,“轰隆隆——” 随着男子一声大喝:“再斩!” “轰——”一声,小七布下的界线断了,界线断了,法力反噬,那不知名的仙器法力重重击打在小七身上,小七“呜——”的一声,身体蜷缩,异常痛苦地在蒋文肉体旁边打了个滚。 蒋文想要过去抱起小七,但是手却穿过了小七的身体,小七呜咽着,蜷缩在蒋文肉体的肩膀旁,瑟瑟发抖。 蒋文胸口一阵怒火。只听那石洞外面,那大师兄说道:“唉,这界线果然非比寻常,师祖留下的仙剑,灵力竟然受损了一半,四师弟,小师妹,你们跟紧我,我倒要看看,这石洞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不一会,三人就完全出现在蒋文视野中,白色道袍,显得格外的道骨仙风,蒋文隐隐觉得三人的穿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这三人的装扮。 却在看到其中一人手中的断剑想起了,曾经他收拾的那个邪道,也是类似这种打扮,只是那邪道身上的道袍却是蓝色。 三人进洞,本以为这么厉害的界线守护的石洞,里面一定有宝贝,却没有想到,毁掉一八法器,半件仙器硬闯入的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金色护身罩下蒋文的肉身,和一只很小很像猫的白色“灵兽”。 “我道是什么,竟然是一具死人,那高人也太奇怪了,这样大费周章的保护一个死人。”三人中较为年轻的男子非常不屑的说道。 那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皱眉:“四师弟,不可乱言,这人不知生前是什么身份,竟然有人用如此高明的界线封锁山洞,竟然生生毁掉了一件仙器。” 显然这两人都把蒋文当做了死人,蒋文是不介意做死人的,他觉得死人比活人好多了,说不定自己就此可以变回僵尸。 但是小七很生气,龇牙咧嘴的,若不是它被法力反噬受伤,此时就要扑咬过去了。 “啊——大师兄四师兄,你们看,好可爱的灵兽啊,我想要。”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岁左右,比蒋文还要大一些,声音却非常娇俏,蒋文有些反感,他觉得蒋菲菲的声音比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听多了。 想要小七,不自量力! 小七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尽管心里非常厌恶,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体力法力透支,不是这三人的对手,所以只能拖延时间。 没有想到那女人一步步朝着蒋文的石床上走去,待她看清蒋文的相貌,一下子愣在哪里。 第47章 亲爱哒杀戮大人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快过来……”那女子尖锐的声音,让纵然是元神形态的蒋文,也非常不舒服,只见女子两只手捧着脸,一脸痴迷的模样,对着蒋文的肉身说,“这公子真好看。” “哼,师妹,男人长成这个样子,生前一定是个小白脸,听管师叔说过,魔修的人长得都非常邪气,我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那四师兄凑过来,指着蒋文长相评头论足。 “四师弟休得乱说话,不过师妹,这个人来历确实可疑……”那大师兄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文,似乎要将蒋文扒一层皮。 这个时候蒋文就在那四师弟的旁边,思考着。 小白脸?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词,蒋文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虽然挺白的,不过离自己做僵尸那会还是差点,修魔什么的,他倒是很想做回僵尸,只可惜机会不大。 蒋文听不懂,不代表小七听不懂,小七眼睛眯起来明显是发怒的架势,只见它弓起腰,一个飞扑,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爪子,作为神兽,小七的爪子可谓是伸缩自如。 最初小七没有对这三个人进行攻击,就是因为他们一身正统修真之气,但是听到那人对蒋文如此不尊重,小七护主,立马就火了。 蒋文心念不好,只见那叫“四师弟”的嗷嚎了一声,踉踉跄跄后退,鲜红的血从隔壁上流出,明明伤口上没有任何异常,但是那血就是止不住。 小七一看,也有点慌张,虽然小七吃过很多生灵,但是它从来没有伤害过蒋文一样的修真者,它不知道自己的指甲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无意识间发出了诅咒。 这个时候,那被叫做大师兄的人,看小七的目光已然不同,蒋文在局外,看清了这一切,那男人竟然暗暗在指尖凝聚着一股灵力。 “大师兄,我好疼,怎么办?”那血并不多,但是一滴两滴,一直止不住,却让人从心理产生恐惧,“大师兄,我说了,这是魔门的,这畜生竟然给我下诅咒,大师兄杀了那个畜生!” 那四师弟说着,竟然拿起手中的断剑挥来,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小七,却是小七护着的蒋文肉身—— “畜生,你在护着这个人,哼哼,我偏偏要毁了他!” “啊!四师兄!住手!” 小七没有察觉身后那个“大师兄”,它的精力被挥动着断刃的男人吸引,它扑上去对着那男人又是一番撕咬。 电光火石间,蒋文注意了“大师兄”的动作,他心一着急,忍不住叫道,“躲开,小七!” 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小七顺着蒋文的话,看到了那人的动作,以及他手中的灵力团,但是此时已是躲闪不及,那被叫做“大师兄”的人,对着小七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灵力团,小七躲闪不及,小腹被法术击中,小身体“碰——”的撞在石墙上。 “小七!”蒋文跑过去想要查看小七的身体,手却从小七身体里穿过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弥漫蒋文全身,为什么,他的元神和肉身不能融为一体,为什么?!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在做什么?!”那女子倒是不忍心,一个是因为这“灵兽”是她看重的,另一个却是因为床上蒋文的关系。 她觉得这灵兽守在这里一定有原因,说不定这灵兽的主人就是石床上躺着的公子。 她本是一番好意挡在小七面前,但是她那副小女儿态落到爱慕她的男人眼中,却是异常刺眼,无论是哪个师兄,都非常倾心于眼前这个小师妹,可是小师妹却偏偏对一个死人露出好感。 女子的大师兄面带微笑地说道:“师妹,你有所不知,这灵兽对四师弟下了诅咒,所以四师弟才会一直血流不止,只有杀了这只灵兽,四师弟的诅咒才能解除。”这句话纯属胡说八道。 卑鄙,蒋文突然想起蒋幺说的那些修真者只见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到娄家人后,蒋文觉得也许那邪道只是个例,没有想到这世上的修真者心机叵测的竟然多不胜数,这个什么大师兄分明就是找个理由杀了小七。 蒋文只觉得异常愤怒,小七刚才已经被自己布下的界线法力反噬,然后又被灵力团击中,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孱弱的身体再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男人嘴角露出狰狞地笑容,慢慢靠近自己。 小七有些绝望了,它看向蒋文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两个男人,目光中露出哀求,别伤害他…… 蒋文只觉得浑身都要炸了一般,小七,小七…… 蒋文不断地呼唤小七,小七感应到了蒋文元神地所在,嗷呜了两声,便没力气了。 “哼哼,为了我四师弟,你去死吧!!”说着手指又再次聚集了一个巨大的蓝光冲着小七的身体飞去。 元婴后期的法力强度,蒋文比谁都清楚,蒋幺倒在地上的那一幕重现,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小七。 蒋文胸口一团火焰,“啊——”他大叫一声。 “弑魂箭,杀无赦!”只听一个陌生冰冷地声音在石洞中响起,“该死的,是你!” 三人一愣,却见那地下的“灵兽”眼睛突然睁开,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一道耀眼的金光在半空截住大师兄发出的蓝光元素团,两者抗衡照得昏暗的石洞犹如白昼,“碰——”一声,只见一支箭穿破蓝光,对着那个大师兄的头颅射去。 “啊啊啊啊啊——” 女修士发出惊恐地尖叫声,她的大师兄,竟然,竟然被一凭空出现的箭,一箭刺穿头颅,那支箭将大师兄钉在石墙上,血甚至还来不及流出。 “大师兄!!!”石洞里一男一女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随着他们的尖叫声,那被箭钉在石墙上的大师兄,头一歪,咔嚓一声,整个身体从中间劈开,脑浆和鲜血“碰_”一声从身体里迸出,白色和红色,飞溅了两人一身。 “啊啊啊啊——”两个人的精神趋于崩溃边缘,那女子甚至直接瘫软在地上。 “什么人?!”被小七抓伤的四师弟呆怔之后回过神,只见那支箭,像是有人操控似的,挣脱着,从石墙上自己拔出来,又是一阵金光,凭空消失了。 却见原本刚才还躺在石床上,被三人认为是一具尸体的男子,此时已经起身坐起,他容颜甚为绝艳,却因不苟言笑显得冷若冰霜,两种极致的美,在他身上却并不冲突。 女子几乎忘记了石洞的一地血,忘记了被中间横劈两半的大师兄,目光专注虔诚地凝视面前的男子。 “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呐呐地说道。 “师妹,别被这个魔头迷惑了心智,他就是杀咱们大师兄的凶手!”被小七抓伤的男子愤愤不平,嫉恨不已,他拿着自己的武器,但是腿却忍不住哆嗦。 蒋文站起来,将那男子唬得猛地后退一大步。 “你,你要做什么,我不怕你……”那男子明明吓得要死,但是却依然打肿脸充胖子。 蒋文只觉得那血肉模糊的男子异常的恶心,他本想留那个大师兄一个全尸,也许日后他有造化,可以变成僵尸,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第一次使用的法器“噬魂箭”竟然如此的暴力。 蒋文暗自感叹可惜,不经意看到小七蜷缩着身体,异常痛苦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紧。 不欲多说,蒋文板着脸对面前的男女说:“滚,在我面前消失!” 那女子犹傻傻呆呆盯着蒋文的脸,那男子反应倒快,知道蒋文这是放过他们了,于是强硬拉着恍惚地师妹,连滚带爬迅速逃离了石洞。 蒋文看着这满墙满地的血红色,只觉得反胃,一挥袖子,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只是地上还留着那被噬魂箭射成两半的大师兄的半个身子。 蒋文抱起受伤的小七,一边替它疗伤,一边寻思着,这半个身子,待会放进炼妖壶给小七补身体好了。 第48章 亲爱哒回洞大人 小七乖巧地蜷缩在蒋文怀里,蒋文元神扫射小七的身体,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小七的伤并未伤及根本。 但是纵然如此,小七还是需要好好调理身体,蒋文本不喜杀生,但是看到小七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便从附近海域抓到很多鱼虾,用炼妖壶里炼化了给小七补身体。 蒋文自己,只吃丹药和一些水,也算是因祸得福,小七当初给蒋文疗伤的时候用了灵气,这些灵气竟然被蒋文身体吸收,他不仅没有废掉一身功力,反而还进阶成功,蒋文此时已经是元婴后期,若是蒋幺再次一定会仰天大笑,夸赞自己好眼光。 等小七痊愈,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这山中不知今夕是何年,蒋文见小七好的差不多,于是和小七商量着回清风山,待回清风山,娄空一番话让蒋文是吃惊不已:“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你整整失踪了七年!” 七年?蒋文摸了摸空间袋探出头的小七,心下感激,小七疗伤不过几月,他自己肉身与元神分离那段日子,他以为是几天,没有想到小七竟然守着自己六年有余。 看蒋文回来,娄空就察觉蒋文进阶之事,于是拱手说道:“恭喜,文贤侄,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又进阶了。” 蒋文知道这一次进阶纯粹是小七的关系,想到小七守着自己的那段日子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小七察觉了蒋文愧疚的心里,似安慰般,蹭了蹭蒋文。 一番相逢,蒋文看到了娄空,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蒋幺,却没有看到—— “还有一个?”蒋文问道,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小胖子,七年不见却不知道昔年的小胖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小七也是东张西望,它进山许久,神识中却没有发现娄望的踪迹。 娄空见蒋文提到了娄望,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便解释娄望这几天回娄家了,多余的却一字不说。 过了半日,神识范围出现了波动,不一会儿,但见一个书生模样年轻人出现在视线中,他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气质温润,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娄望?”蒋文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几年不见,昔年的小胖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书香公子,更让蒋文诧异的是娄望的进度,娄望修行时间不长,却已经到辟谷初期了,若是多多历练,元婴期指日可待。 但看娄空一脸骄傲,说实话,自己这个侄孙有这个成绩,这个修为自己也是非常惊讶,虽然看出这个侄孙天赋很高,但却因他身体不好,没有太多的期望,却没有想到侄孙竟然送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看到蒋文,娄望有点惊讶,因为这些年不见,师父似乎越加好看了。当日他从娄空口中得知那日场景,知道为何小七会突然露出原形,知道蒋文为何下落不明,娄望本以为按照昔年空长老的说法,自己师父说不定要从头开始修炼,没有想到几年未见,师父不仅样貌好看了,境界也升了。 “师父……”娄望有些激动,蒋文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娄望的偶像,纵然蒋文这个做师父的并没有教娄望什么,但是娄望依然非常骄傲自己有蒋文这个师父,他前几日回了一趟临川,没有想到回来,竟然能见到这么大的惊喜。 蒋文没有回应徒弟的激动,他声音很平静地问道:“《药典》可会背了……” 娄望本来激动的表情出现了龟裂,师父,师父竟然刚见面就询问功课…… 娄望这七年一直沉迷修行,想要有一天学有所成去寻找蒋文,那《药典》的记载本来就晦涩难懂,又没有人在身边督促,娄望现在只记得基本的一些草药,说来,还不如以前记得多。 “这个月底,入门篇,不过关,不出山。”蒋文摸了摸小七的小脑袋,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 娄空和娄望都愣了一下,随即娄望眼中出现惊喜,师父的意思是,下月要去寻找神农氏,若是自己背会了,师父要带自己下山!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蒋文对娄望修行的肯定,自己侄孙得到夸奖,娄空自然也非常高兴,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他有些犹豫:“娄望现在的修为……”说来娄家弟子低阶游历的很多,就像是娄渔娄清,但是娄望毕竟是本家唯一的嫡孙…… “他是我的徒弟。”蒋文很不客气地说道,把娄空噎住了。 我的徒弟,你管得太多了。 娄空心里翻了个白眼,七年不见,这小子修为见长,人却还是这么讨厌! 蒋文当年答应娄明收娄望做徒弟,可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却并不合格,这次出行并不是带娄望出去的最好时机,但寻找神农氏几率实在是太过渺茫,若是找个几百年,待自己回来之后,娄望说不定已经耽误了,再三衡量,蒋文还是决定带上娄望。 娄望不知道为何自己师父这样执着的让自己背《药典》,若是他知道原因,说不定就不想背了,蒋文一直记得蒋幺说过,修真界的炼丹师非常稀少,自己当初学会炼丹,蒋幺还说,就算是修为不前,凭着这门手艺,定不会被人欺负,蒋文想得却是,自己日后飞升成仙,娄望自己留在修真界,有这门手艺,也不会被人欺负。 真相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以前都是小七监督娄望背书,这一次蒋文也将任务丢给了小七,却没有想到几年不见,娄望对自己依然亲近,对小七却闹上了别扭。 以前是小七不搭理娄望,现在却是娄望不搭理小七! 整个颠倒过来了。 “你别跟着我,我又不是犯人,我自己会背,用不着你跟在后面监督!”在蒋文面前乖巧徒弟,在小七面前又回到了七年前小孩子的状态,张牙舞爪的,他嘟着嘴的模样,隐约还可以看出当年小胖子的样子。 神兽狴犴看人从来都是透过皮囊看元神,娄望外貌变化多少,在小七眼中都是当年那个小胖子,小七不明白,明明对方见到自己也很高兴,为什么就不搭理自己呢。 小七懂得蒋文诡异的心思,但是对娄望的心思却想不明白,于是它只好寸步不离跟着娄望。 “都说了,你别跟着我,别以为你是神兽我就要让着你,哼,门都没有!”娄望白了小七一眼,但看小七听到娄望这样说,愣在了原地。 娄望见小七没动静,跺了跺脚自己走掉了。 其实娄望的心思也好懂,本来他以为小七只是普通的灵兽,是自己的朋友,结果没想到小七竟然是更加厉害的神兽,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小七那个高度,娄望觉得很委屈很难受,怪小七?小七又不会说话,是自己认定小七是灵兽,那怪自己,似乎也不对……再回头,小七却不见了,娄望修为比小七差得太远了,神识感觉不到小七的存在,于是慌了,连忙回头找,但看小七还在原地呆着,松了一口气。 却见小七抬起头,冲着娄望龇牙咧嘴地笑了,娄望又要板着脸,不料小七一个飞扑,直接将他扑到在地。 “唉唉唉,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压死我了!”娄望故作生气,却见小七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极为亲昵地舔了舔娄望的脸颊,娄望一愣,这还是小七第一次对自己表示亲近,因为小七只在蒋文面前才会露出这么亲昵的姿态。 娄望傻乎乎地笑了,但是一想,不能这么快就放过它,还想板起脸生气,但是这一次他的表情可不那么成功,因为那裂开的嘴,是怎么也合不上。 “唉唉唉,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偷偷乐,在我以为你是灵兽的时候!” “呜啊——” “别舔我,你的口水,我不是肉,放开我唉,你放开我……” “呜啊——” 蒋文打坐修行,不小心神识扫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松动,露出了几乎可以称为温柔的笑意。 似乎,做人,也不错。 第49章 亲爱哒回家大人 小七和娄望和好如初,蒋文知道一直以来,小七对自己都有一种超强的依赖感,也许是因为自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它有着相似经历的生物,看到小七愿意对娄望表示亲近,蒋文很高兴,因为他不希望小七的世界那么封闭。 和蒋文小七不一样,娄望在未修炼之前,是一个大家族的凡人,住在最热闹的临川,娄望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上次回家匆匆忙忙赶回清风山修炼,中途并未见到许多人,这一次,算是他真真正正再次踏入花花世界,娄望非常高兴,脸上一直是带着笑容的。 蒋文有意放下脚步,停下了很多次,一是他自己不知道神农氏究竟在哪里,需要慢慢地找,另外就是,也许他在寻找的途中会像昔年蒋幺祖师爷那般,遇到一个知道神农氏下落的修真者。 两人一兽便在这半个月走过了很多地方,经过了很多小镇,小七和娄望非常高兴,蒋文却是无所谓。 路上,娄望看着蒋文那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父,您不回家看看么?” 娄望有些奇怪,从来没有听蒋文说过他自己的事情,关于自己这个师父的一些事情,娄望还是从空长老那里知道的,自己师父并不是生在修真世家的大家公子,而是来自凡世一户普通官宦人家,师父在凡间有父母,也有兄弟,但是为什么却从未听师父说过呢? “家?”蒋文重复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清风山的清风洞,但是随即就明白了,娄望说的不是清风洞,而是京城蒋家。 回家看看么?蒋文有些疑惑,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有什么好看的?” 娄望无语了,他一直奇怪,虽然师父修为很高,但是也不是最高的,为什么作为神兽的小七会选择待在师父身边,现在他明白了,他师父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世事,抛弃凡尘,彻底悟道……娄望也知道很多来自凡世普通人家的修真者,那些修真者和师父一点都不一样,人家虽然修行了,却会不定时回家看看,他师父倒好,彻底把尘世抛在一边了,照这样想,小七跟着师父比跟着那些无法抛弃凡世的修真者有前途多了。 见蒋文还是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娄望觉得自己头疼,于是他忍不住教育道:“师父啊师父,您要知道,您能活个几百年,若是成仙之后,您就是真真正正长生不老,可是您在凡世的家人不是啊,他们寿命有限啊,您不去看看他们吗?” 说完之后娄望就后悔了,自己竟然在教训自己的师父,啊啊,自己胆子肥了,竟然训起来师父了,啊啊啊师父,不要把徒弟赶出师门啊! 蒋文听后不语,他想到了蒋菲菲,蒋思衡,还有蒋夫人蒋老爷以及没有说过多少话的蒋思安,管家常六,还有他记不住名字的丫鬟小厮。 娄望说的那些,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那些人真不在了…… 想到这个可能,蒋文的胸口有点堵。 千里梭蓝色的光芒乍现,风车在悬在半空中转个不停,蒋文抱着小七,然后对仍然陷入自我纠结情绪不可自拔的娄望说道:“上来,我们去京城。” “啊?”娄望张大嘴巴,去京城干嘛,随即想到自己师父就是京城人士,随即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嘞师父!” 这时候的娄望已非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小胖子,他已经很习惯飞行法宝在天空飞来飞去。 在千里梭上娄望想起刚才自己那番近乎欺师灭祖的言论,依然怦怦心跳,于是他探过头,小声说道:“师父啊?” “嗯?”蒋文淡淡应道。 “师父啊,弟子刚才那番话激动了点,但是弟子绝对没有冒犯师父的意思,师父您,您不要在意啊,最重要的是不要惩罚我啊!” “惩罚?”蒋文呐呐重复了这个词,随即嘴角上扬了一点点,眼神颇为愉悦地看着娄望,模仿着本体所剩无几的记忆,说道,“药典入门篇,十遍。” “师父!!!”苍穹,娄望凄惨的声音在九霄久久回荡。 一别京城七年,和上次来时一样,这里繁华依旧,街道还有两边的商铺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是娄望第一次来到京城,他感到非常新鲜,这里比他们前几次经过城镇都要热闹的多,娄望拿着这里和临川城比较,心下感叹,果然是京城,比热闹或许临川更胜一层,但是京城更精致,也更大气。 “嗷嗷——”小七在千里梭刚落下的时候,就爬出了空间袋,转向蒋文的怀抱。 娄望绝不承认,他其实在羡慕小七可以这么亲密的呆在自己师父旁边,小七察觉到了娄望的心思,得意洋洋地冲着娄望仰头叫。 小七记性了得,没有想到,只是吃过一次,它就认出来糖葫芦和路边摊的包子,于是讨好地蹭着蒋文嗷嚎着要吃。 娄望已经到了辟谷期,按理来说,他对食物应该没有多大的渴望,可是那包子的香味实在是吸引人,娄望想到自己已经辟谷期的修真者,不能再这么贪恋食物了,只能看着小七狼吞虎咽吃得痛快,自个暗暗咽口水。 “给。”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出现在娄望鼻子下,那包子距离鼻尖和嘴巴就一毫米,娄望惊讶地瞪大眼睛,抬头,是蒋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父……”娄望不可置信,要知道绝大多数修真者都在标榜自己对凡尘的事物多么不屑,因为欲望越小,修行的速度就会越快,只有心无二致,才能修成正果,娄望这些日子和蒋文朝夕相处,他看得出,蒋文对自己很好,但是似乎没有好到无微不至的地步,他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注意到自己,还递给自己一个包子。 娄望觉得自己以往对蒋文的那些看法都是错的,自己师父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师父,师父其实很关心自己,只是自己看不出来。 “想吃就吃,修行,不在包子。”蒋文声音毫无起伏,其实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娄望却异常开心。 他重重点头,“嗯!师父教训的是!” 对着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肉汁满口,真香,真好吃。 左拐右拐,越到皇城脚下,普通百姓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驻扎在京城的巡逻兵却越来越多。 娄望样貌不俗,蒋文更是让人惊艳,这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京城,倒也没有捕快询问,因为两人的衣着气度皆不凡,大约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蒋文记得上次来,还没有那么多驻兵,想着他不禁启用神识扫射了一番,然后,他看到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人—— 一片肃穆的白,一片死寂的黑,哭哭啼啼的男人女人跪了一屋子,他们跪拜对象是一张高高的桌子,上面放置着两块灵牌,桌子后面,赫然是两口沉重的棺材! 第50章 亲爱哒公告大人 蒋文只觉得胸口重重一击,心被捏的很紧。 娄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蒋文的脸色变得那么快,他有些忐忑,还不待反应,蒋文抓住娄望的肩膀,四处无人,一阵白光,两人消失在巷角。 娄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师父带自己瞬移到了哪里,回神定眼,见这是一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鳞次栉比,处处透着精致,娄望何等聪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蒋文在凡世的家。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院落中那么萧条呢,娄望左思右想,然后一下子明白了,啊,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下人呢,下人那里去了,再看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蒋文此时已经走得好远了。 “师父,师父,等等我,等等我!”娄望一路小跑,终于跟上了蒋文的脚步。 “呜呜,呜呜——”蒋文怀中的小七有些不安,小七能感觉到蒋文周身灵气出现不稳,有些担心。 娄望分出一丝神识,辟谷期用神识还是很累的,但是这一刻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正厅发生的事情,娄望身体一颤,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蒋文。 娄望呐呐自语,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师父……”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个乌鸦嘴,一语成偈。 片刻,一行人走到正厅院落,抬头白色的魂幡高高刮起,蒋文身体急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拿不变的冷峻,他一步一步朝着已经变成灵堂的正厅走去。 蒋文一行人没有隐瞒脚步,似乎是感应,屋子里最里面那个一身白色麻衣的妇人的转过了头,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妇人见了蒋文,身体颤抖,神色异常激动,她站起来,一下扑向蒋文,“二弟!!”那妇人正是蒋文的大姐,蒋菲菲。 蒋文的相貌忒得引人注意,众人忍不住制住了哭泣,呆呆地仰着头看着蒋文,这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是蒋二公子…… 灵堂里出现短暂的一阵骚动,蒋文神识环视四周,发现死死盯着自己的薛氏,还有在薛氏身边哽咽地孩子。 娄望站在灵堂外面,在走向正厅的时候,小七已经瞬移到娄望的肩膀上,收起翅膀的小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娄望有些担心地看着蒋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娄望是修真界的世家公子,虽然所处的地方不同,一个是修真界一个是凡世,但是世家与世家大抵是差不多的,娄望比蒋文看得更清楚,空长老说过,师父出生在凡世的官宦世家,家族很大,那为什么前来祭拜的人那么少,那些跪着的人看起来都是家仆的打扮,整个灵堂如此的萧条,竟然无一个达官显贵前来探望,娄望有些担心,恐怕更打击的还在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却见灵堂里,一个天命之年的老仆人颤巍巍站起来,他的头发都白了,眼睛有些浑浊,他激动地抓住蒋文的胳膊,嘶哑干涩地声音在灵堂响起:“二少爷,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去了,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大少爷,二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情?”蒋文的声音听不出来一丝波动,但是娄望就是觉得此时的师父很难过,小七趴在娄望的肩膀上,“呜呜——”地叫了两声,显然也很担心蒋文。 “二少爷,老爷冤枉啊,老爷被诬陷贪污救灾银两,被打入了天牢,过了一天天牢又传来消息,说老爷自尽了,夫人受不住,也跟着去了,这件事还牵扯了大少爷,大少爷此时还在天牢里呢,二少爷,二少爷您救救大少爷,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管家常六一把拉住蒋文的手,他是蒋家唯一一个知道蒋文是修真者的外人,老奴伺候了蒋家一辈子,蒋家遭此大劫,常六心里也是异常难过。 蒋思衡的妻子薛氏一见此景,寻思着蒋文也许真的有办法,也不顾什么面子,扑到蒋文脚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哭着喊道:“二弟,二弟,求求你,您大哥一直记挂着你,瞧瞧,这是你的侄儿,他才七岁啊,他还这么小,二弟啊,您救救我家相公!” 满屋子的奴婢小厮不明所以,只知道一味跟着主子们哭泣,纷纷对蒋文磕头。 蒋菲菲挡在蒋文面前,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皮还有很重的青紫色,蒋菲菲冷笑着看着满屋子嗷嚎地男男女女叉着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相对着他施加压力,你们别忘了,早在十几年前,蒋思诗这三个字就不在族谱上了,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蒋家的人,你们为难一个外人,不觉得害羞么!” 蒋菲菲强撑着身体对蒋文扯出一抹笑容,“二弟,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他们的,一会儿跟姐姐回家,你姐夫一直都记挂着你……” “大姑子,你欺人太甚!”薛氏站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二弟的身份,却能感觉到这个二弟不是一般人,她有直觉,若是蒋文出手相助,自己相公一定没有事情,薛氏揽过旁边的孩子,推到蒋文那边,小孩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蒋文一把抱住小孩,这孩子脸色苍白,明显得是先天不足,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只有一双黑漆漆地大眼睛,像足了蒋思衡。 蒋菲菲大怒,“嫂子,您这是做什么?!” 薛氏一抹脸上的泪,恶狠狠地对蒋文说道:“二弟,这是您侄子,当年你取名叫蒋肆,你大哥对我说,若是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如今我把孩子交给你了,二弟,若是你哥生,我们以后就再生一个,权当没有这个孩子,若是你哥死,我就随他去,这孩子就是你哥唯一的骨肉,横竖这孩子我都交给你了!” 薛氏这副豁出去的样子,一下子唬住了蒋菲菲,她才想起来,这薛氏是将门之女,骨子是异常刚烈,这番话,说不定就是遗言,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蒋菲菲也许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知道修真界规矩的人了,她幼年曾偷听大伯说话,清楚的记得大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轨迹,修真之人是不能插手凡世的事情,擅改凡人的命运,若是有违天制,就会遭到想象不到的惩罚。 她的大弟弟受到父亲牵连,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二弟若是救下大弟,那就要受到天罚,两个都是弟弟,蒋菲菲无法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弟弟出事,可是大弟已经这样了,纵然救下了,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寿命,可是二弟不一样,二弟,二弟是仙人啊,前途似锦,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 此时,一直沉默地蒋文却开口说话了,“天牢吗,我去看看。” 说着转身走出了灵堂,留下一群傻眼的人。 天牢,那岂能说去就去,这二少爷究竟是什么人? 第51章 亲爱哒忠烈大人 娄望看到蒋文出来,立马跟了上去,蒋文刚才的话没有瞒着大家,他听的是清清楚楚,他很着急,趴在娄望身上的小七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呜呜”地叫。 “师父,师父您不能冲动,您要知道,人各有命,您不能插手凡世的事情,您已经修行了,凡世的和您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娄望只觉得都是自己多嘴多舌的那一番话,让蒋文想起了回蒋家,天杀的,谁知道这蒋家竟然这时候出事了,师父的爹娘去了,大哥还在天牢里,师父的大嫂看上去可不像是个善茬子,竟然把自己儿子扔给了师父,那孩子的面相,娄望也看见了,根本就是个活不长的短命相,师父要是揽过这个孩子,一定日后会有许多麻烦。 归根结底,娄望还是向着自己的师父,对于从未有过接触的蒋家人,娄望虽然同情,但是还是希望师父不要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修行,毕竟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是成仙更为重要。 两人到了蒋家一处僻静的地方,蒋文唤出了千里梭,随着一阵紫光,两人消失在蒋府的院落中。 蒋思衡躺在天牢的石床上,呆呆地望着这天牢的石顶,他正在仔细回想自己这一辈子,他生在官宦世家,从小跟着父亲出入官场,后来科举高中,进了朝堂,得到了皇上的重用,成了朝廷新贵,后来又娶了美娇娘,然后又有了孩子,富贵,权势,他这辈子都有了,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如此,没有想到而立之年竟然会遭此变数。 圣上要收回世家的权利,蒋家正是京城世家之一,这些年,眼看着京城百年根基的世家一个个连根拔起,蒋家本来已经很小心翼翼,但是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想要个好名声,所以干脆一盆脏水浇下,不仅让蒋家成了阶下囚,还毁了他们世代的清誉,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怪谁,都怪自己太过于贪图权势,不是没有察觉,无论是自己和父亲,若是早早地退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父亲,娘亲,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子…… 蒋思衡露出一丝惨笑,这一家人竟然是要到阴曹地府团聚。 正想着却见天牢一阵刺目的蓝光闪烁,蓝光消失,两个人出现在蒋思衡面前。 蒋思衡不禁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唤道:“二弟……” 蒋文点点头,然后对蒋思衡说,“我来看看你。” 蒋文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对蒋思衡说“我回来了,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身后的娄望不禁担心地看着自己师父,他不是不懂事的顽童,他知道越是这样,师父的情况越是糟糕。 乍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蒋思衡整理了一下衣服,纵然已成为阶下囚,他的待遇也算是天牢之中稍微好些的,毕竟是必死之人,也没有人为难他,他穿的还算是干净,只是脸庞消瘦的厉害。 蒋思衡转身收拾了一下床,往日蒋家柔软的锦被换成了草垛,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蒋文不语,却见蒋思衡笑了笑对蒋文说道:“二弟,这里挺寒酸,不要介意,你坐下吧。” 蒋思衡是天牢重中之重的犯人,圣上亲自派人关押,监狱的狱官也不敢和蒋思衡多说什么话,给他单独腾出来一间牢狱,因此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打扰。 蒋文沉默地坐下,蒋思衡转头又看向站得笔直僵硬的娄望说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娄望见蒋思衡突然转过头对自己说话,有些愣神,随即反应果然,赧然一笑,挠着头说:“伯父好,我是我师父的徒弟,娄望。”这句话说得极其绕口别扭,蒋思衡一愣,随即笑了。 “哈哈哈,我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做伯父,哈哈哈,岁月不饶人啊,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蒋思衡过去拍了拍娄望的肩膀,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对待修真者那么敬畏,反而像是对世侄一般,亲善地揉了揉娄望的头,说,“好孩子,过来你也坐,就坐你师父旁边。” 娄望看到了蒋思衡的面相,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向蒋文的方向看去,他能看出来,想必师父也能看出来,师父的兄长官运亨通,一生富贵,却是短命之相,他此生唯一一次劫数,却是无破解的死劫。 虽然没有和蒋思衡有接触,娄望却单凭这一面,就认定师父在凡世的兄长也是很好很好的人,这么好的人,却马上要死了,娄望觉得很难过。 蒋思衡少年出入官场,虽然不懂窥测人心,却能凭着察言观色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他看得出来娄望这个少年心地淳朴,是个好孩子,有些欣慰地看着蒋文,自己这个二弟收了一个好徒弟。 “你去家里看了?”蒋思衡直接问道。 蒋文点点头,只听蒋思衡又说道,“别太难过,你去那边后,娘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心情郁结,落下了病根,病情时好时坏,爹还没出事之前娘就走了,她走的很安详,只是很记挂你,说,要是你来看她,一定让我们把话递给你,说你永远是她的好儿子……”说着蒋思衡声音有些哽咽,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蒋文平静,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致,只是呼吸有些紧促,他停顿了好久,声音嘶哑地说道:“还有呢?” 平复了下心情蒋思衡又说道:“爹没有贪污赈灾银,爹是冤枉的,爹说,他这一辈子,虽然贪恋权势,但是他走的路清清白白,没有给你和大伯抹黑,让你们不必介怀,在那边也能挺直腰杆,蒋家的子孙每一个都可以挺直腰杆……” 蒋思衡说着说着泪流了下来,“……爹觉得出事之前,把三弟过继给了远房一位本家亲戚,然后散了家里的下人,管家常六不肯走,说是要陪着爹走完最后一段路,蒋家算是彻底完了。” 蒋思衡抓住蒋文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二弟,我知道你们那边的规矩,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修行,我不过百年光景,你的路还长还久……你要记住自己永远都是蒋家人,你流着蒋家的血,就算是在那边,你也要好好地,不要污了蒋家百年的声望。”最后一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蒋文身体一颤,然后点点头,“我会的。” “好,好,二弟,如此,爹娘黄泉有知,必会安心了。”蒋思衡拍着蒋文的肩膀,深情很激动。 娄望很难过,眼圈红红的,他不住地偷偷抹泪,过了会他肩膀略有湿意,侧头,肩膀上小七竟然在吧嗒吧嗒掉眼泪。 蒋思衡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忍,他低下头,蒋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蒋思衡声音传来:“二弟,我若是去了,你嫂子必定不会独活,三年前,岳父战死沙场,薛家已经没有人了,肆儿,就拜托你了……” “我会抚养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你放心,他以后会过的很好……”蒋文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蒋思衡,一句一顿的郑重许诺。 蒋思衡抬起头,一声长叹,脸上竟然有一丝轻松,他闭上眼睛,对蒋文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二弟,娄贤侄,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蒋文起身,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他召唤出法宝,却听蒋思衡声音又传来,“二弟,你说,真的有转世轮回那么一说吗?” 蒋文身体一颤,“不知道。” “若有来生,我还想做爹娘的儿子,还想当蒋家人……”蒋思衡声音渐渐弱了,蒋文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千里梭启动,蒋文和娄望离开了天牢。 当天晚上,天牢传来消息,蒋思衡服毒自尽了,那毒怎么来的,狱官却是一问三不知。 蒋思衡用血留在了墙上两句话,“无憾,不悔”。 据说蒋思衡这两句话传到圣上耳朵里,龙颜大怒,痛斥蒋家父子死不悔改,派九门提督带兵前往蒋府抄家,却见蒋家一片死寂,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下人在灵堂烧纸,蒋思衡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蒋思衡妻子薛氏吊在自己房间,尸体已经发硬。 圣上念薛氏一族满门为国捐躯,又感蒋氏先人忠烈,蒋氏父子过错既往不咎,蒋门下令厚葬。 京城百年蒋门,彻底成为了历史。 第52章 亲爱哒离京大人 离开京城那天,乌云密布。 所谓皇家浩荡,蒋家人被皇上下令葬在京城一处偏远的山脚下,一隅很小的地方,蒋老爷和蒋夫人,还有蒋思衡,薛氏都在此长眠。 蒋文又想起,蒋思衡最后问自己关于“转世轮回”的话,若是真有轮回,蒋文希望他们过得好。 本体没有关于“死亡”的记忆,一切都交给娄望去操办,娄望买了冥纸,还有香,算是送蒋家人最后一程,师徒两个认认真真在蒋家人的坟前叩了三个头。 起身,娄望的视线却忍不住瞟向另一边,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形,笔直地跪在薛氏的坟前,他嘴巴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苍白干瘦的小脸上,除了那双大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丝神采,七八岁的孩子,全身却弥漫着死气。 身为修真者,娄望本身就排斥这种阴郁感,不是他没有同情心,是这个孩子……娄望抱着小七的胳膊紧了紧,有些话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父。 ——小七不喜欢这个孩子。 身为能分辨善恶,忠奸的神兽狴犴,不喜欢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的一件事情,而且这个孩子还这么可怜,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可事实就是这样,小七可以窝在他的怀里,窝在师父的怀里,却不让那个孩子碰一个指头。 娄望的修为还达不到能窥测人心的地步,他不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却能感觉到那孩子周身弥漫的杀戮之气。 修真者并未说不许杀生,但是拥有一颗充满杀戮的复仇之心,总是不利于修行的。 “师父,小师弟这样……您……杀戮之心太重了……”娄望语无伦次,心里也非常忐忑,因为他看得出来,蒋家人的死对师父影响很大,师父表面看没有什么,内心应该是非常难过的,这个孩子是蒋家人唯一的嫡孙,想想自己在娄家的地位,这个叫蒋肆孩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娄望实在是怕这个孩子会影响师父的心境,耽误自己师父的修行。 归根结底,娄望都是向着蒋文的,对于蒋家人,虽然同情,但是却不会同情泛滥,更不愿意蒋家人成为师父的拖累。 “他不是你的师弟。”蒋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娄望一愣,却不明白蒋文的意思,难道,师父并没有收这个孩子为徒的意思? “我答应蒋思衡,抚养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仅此而已。”蒋文淡淡地说道。 娄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抚养成人,娶妻生子”这还不够么,还说“仅此而已”,突然娄望想到一种可能性,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蒋文,“师父,您不打算让他修真吗?您就要让他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娄望的声音并不大,那孩子离他们的距离也不进,按理来说蒋肆不可能听到,但是娄望却看到蒋肆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不会吧,这样远的距离…… 却见蒋文神色寻常,娄望想着,师父都没有什么反应,想必那孩子的举动只是巧合,蒋文视线盯着蒋肆,良久,吐出一句:“修仙,先修心。” 修仙,先修心。 娄望身体一震,只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这样看来,不仅是他,师父也看出来,这个孩子不适合修行,娄望深吸一口气,然后对蒋文拱手低头说道:“师父,弟子受教了。” 又停了一会,蒋文看天色不早,这孩子跪得时间又长,怕他吃不消,于是走上前,说道:“走吧。” 蒋肆身体颤了颤,娄望注意到,孩子身前的那一块干燥的石板,有一摊水痕,想必这个孩子一直在哭,娄望有些不忍,虽然他本能排斥这个孩子,现在也确实觉得这个孩子非常可怜。 “我会回来报仇的。”只听蒋肆愤愤地说道。 蒋文不语,没有接话,但听蒋肆又重复了一边:“我一定会回来为你们报仇的!” 那一声“报仇”充满了血腥和仇恨。 娄望心里也不是滋味,抬头,看到师父依然神色如常,就像是没有听到那孩子的话一般。 小七“呜呜”叫着,天阴得愈发厉害了,眼看马上就要下雨。 不能再等了,蒋文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又说道:“走吧。” 不是商量,是命令。 蒋肆依然不起,似乎在赌气。 蒋文本身就没有那尊老爱幼的心思,他一把抓起那孩子,就像是提溜一只小猫小狗一般,将孩子抗在肩头,不顾蒋肆“放开我,放开我”的哭喊,异常淡定地对娄望说道:“还不走?” “嗯,嗯,是师父。” 召唤出千里梭,就此离开京城。 却不想,半路竟然下起了雨,护身罩本身属于水系法术,并不隔雨,蒋文身上有十方丝保护,衣物并未淋湿,却见娄望衣物渐渐湿透,本来窝在娄望怀里的小七,也跑回空间袋里去了,因为娄望身上黏黏的并不舒服。 娄望被这雨淋的有些烦躁,却听耳畔吵闹不休。 这一路那蒋肆在蒋文肩膀上哭喊“放开我”,声音声嘶力竭,真不知道这孩子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怎么能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娄望听着耳朵都快炸了,他不由得偷偷瞄向蒋文的表情,真是好黑的一张脸,师父最喜静,不会把这孩子给扔下去吧。 聒噪死了,娄望猜测地不错,蒋文确实非常想将这不识好歹的孩子扔下去。 不过他很快想到另一个方法,他施念咒语,一阵绿光,直接封住了蒋肆的声音,蒋肆在蒋文肩膀上扑腾的厉害,蒋文又干脆利落地封住了蒋肆的动作。 此时蒋肆就跟石像一般,在蒋文肩膀上一动不能动,娄望看得目瞪口呆,直接忘却了心中烦躁,但看空间袋的小七,也是一脸震惊,不过那震惊里更像是佩服。 “师父,师父,这招是什么,你也教给我吧……”娄望觉得这法术太厉害了,以后这小子要是嚷嚷地厉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禁声咒,缚身咒,《药典常识篇》抄一遍,教你。”蒋文淡淡地说。 娄望脸立马就垮下来了,“师父,弟子还是不学了吧……”不要抄《药典》啊,他最讨厌抄书了。 “不学,也要抄。”蒋文轻飘飘地说道。 “那,那弟子还是学好了。”娄望扯出笑容,讪讪地说道。 话落,在空间袋的小七乐不可支,拍拍爪子,打了一个滚。 蒋肆眼珠子转动,表示他能听到这一切,只是他浑身都被蒋文施下缚身咒,连嘴巴也张不开,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第53章 亲爱哒新镇大人 过一会儿,天放晴,蒋文一路扛着蒋肆,蒋肆苦于被蒋文咒语所缚,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蒋文就像是全然忘记蒋肆一般,和平日无常,娄望却记得自己当初坐在这飞行法宝时的状态,千里梭太快,风呼呼地刮在脸上,身体也支撑不住,实在是苦不堪言,这蒋肆比自己当初还要小一些,身体更加不如自己,想必此时更是艰苦,于是娄望忍不住开口说道:“师父,不如解开肆儿身上的束缚,找个小镇歇一歇吧,我怕肆儿身体受不住。” 蒋文瞟了娄望一眼,想了想,点点头,千里梭随着蒋文心中所想,就近找到一处叫白杨镇的修真小镇,停了下来。 蒋文放下蒋肆,却不急于解开蒋肆身上的束缚,而是别有深意地说:“容忍有限,明白?” 蒋肆垂下眼皮,看不清他的眼神,蒋文也不管他心中想什么,收回咒语,解开全部束缚。娄望本以为那蒋肆会大吵大闹,却不想他非常老实,就像是突然懂事了一般,也不吵也不闹,老老实实跟在蒋文身后。 娄望暗自咂舌,还是师父有办法。 大约是雨过天晴的关系,这镇子的地面还有点湿,镇上灵气充沛,灵石,仙石,还有法器书籍据了街道大部分摊位,小贩儿大多数都是些低阶修真者,他们或者是一些修真门派的外事弟子,或者是一些落魄的修真家族的分支子弟,或者就是无意间踏上了修真这条路却没有天赋之人。 这些日子,蒋文和娄望去的都是一些凡世的城镇,或者是修真人和凡人混合的地方,人都很少,像这样热闹的纯修真镇子还是头一次。 纵然是心情一直很低落的蒋肆,也不禁好奇的张望,蒋文不经意回头和蒋肆视线重合,蒋肆迅速地低下头,不去看蒋文。 蒋文一点都不在意,仿佛丝毫没有看到那孩子眼中愤恨的目光。 蒋文没有将自己是修真者的身份告诉蒋肆,娄望以为蒋文说了,便也没有说,这一路其实蒋肆受到的惊吓一点都不少,第一次在天上飞,第一次看到长翅膀的猫,第一次看到比话本中还要精彩的法术。 父亲大人经常挂在嘴边,说自己的名字是二伯父起的,没有二伯父就没有他,他从小就希望可以见到父亲嘴里很厉害的二伯父,没有想到二伯父竟然是一个仙人,还是一个看上去很有本事的仙人,他有很多仙器,还收了徒弟,为什么这样有本事的二伯父却不愿意出手救自己的爹?蒋肆其实并不愿意跟着蒋文走,在他看来蒋文就是间接性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甚至比那个皇帝更加可恶。 蒋肆恨蒋文,在蒋文粗鲁地将他扛到肩上的时候,蒋肆手中若是有一把刀,一定狠狠扎在蒋文的背上。 蒋肆身上传来很大的怨念,这些怨念被空间袋里的小七敏锐的察觉,小七“嗷嗷”叫着,然后不安地扒着蒋文的腰带,蒋文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并没有其它的表示,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娄望虽然没有小七这般敏感,但是也发现蒋肆的不对劲,蒋肆以为低着头,就瞒得很好,其实这过往的修真者,都能发现这个凡人小孩的不对劲儿。 娄望抬起头,想要询问自己的师父,要怎么做,却见蒋文根本没有表示,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摸着小七,脸上一点表示都没有,师父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娄望这样安慰自己,便也不在意了。 “师父,那里有卖灵石和丹药的地方,徒儿想去看看。”娄望指着前面一处看上去很大人很多的丹药铺说道。 蒋文顺着娄望指明的方向看去,也觉得娄望眼光不错,虽然他没有走进去,却一看看到这丹药铺外面晾晒草药,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草药,但是品相确实非常不错,这店铺的老板应该是一个懂草药之人。 “去吧。”蒋文点头,娄望药典只学会了入门篇,跟着不同的人学习也是好的。 却听一直都没有开口的蒋肆这时候说话了,“大哥哥,我也要去。” 娄望微微有些惊讶,就差说,你跟着干什么? 蒋肆是普通人,自己修为又不高,要是出了岔子,怎么跟师父交代呢,娄望不由自主看向蒋文,只等蒋文开口拒绝,没想到蒋文却欣然点头,“嗯,可以。” “师父……”娄望惊讶地唤出来。 却见小七从空间袋里跑了出来,非要腻在蒋文怀里,蒋文不甚在意,挥了挥手,然后对着前面一家酒肆说道:“我在那里。” 说着自顾自走掉了,娄望傻了眼,师父,师父这就把自己丢下了,还让自己照顾这个小鬼。 娄望撇了撇嘴巴,却见那被自己腹诽是“小鬼”的蒋肆,黑漆漆地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娄望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不断对自己说,这只是个普通小孩子,只是个普通小孩子。 “那我们走吧。”娄望无奈,想着牵着蒋肆的手防止他跑丢了,却不想蒋肆一把甩开娄望的手,自行前去药铺。 娄望摸摸鼻子,真难伺候,自己竟然被嫌弃了。 蒋文带着小七来到酒肆,刚才神识扫射的时候,这里似乎是非常大的地方一个酒庄,里面修真者很多。 自蒋文来到这个世上还没有尝过酒是什么滋味,根据本体记忆里那些诗句,蒋文对酒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修真界的酒和凡世的酒又有什么区别。 修真界男多玉树临风,女多貌美如花,但是像蒋文这般颜色的修士,都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引起了很多好奇的眼光,蒋文的长相偏女气,又有些邪,若是换个人这幅容貌大概是要被当成魔修或者是妖修,但偏偏蒋文这个人不苟言笑,眉宇间一团冰冷,无比肃穆,整个人看起来又无比的正,只要人觉得惋惜,这般好皮囊,竟然长了块木头身上。 大家盯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这人固然是好看,可惜是个男的,还是个冷冰冰的男人,看修为还不低,若是惹火了他,谁付得起责任,大家便收回目光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实话,到了这么多地方,蒋文已经被迫习惯这些神色各异的眼光了,纵然不喜,也没有太多的表露,他的样子实在也看不出来高不高兴,因为在不熟悉的人眼中,蒋文一直就是板着脸,没表情。 看蒋文的打扮,店小二觉得这不是一般人,他修为不高,眼力却很好,于是小二跑过去,客气地问道:“这位客官,小店有新茶和百年陈酒,您要来点什么?” “茶酒都要。”说着,却感觉到怀里的小七有异动,低头,只见小七长着嘴,伸出舌头,讨好地扒着蒋文,就是在蒋文怀里也不老实,一个劲伸脖子,眼睛鼓溜溜的转,蒋文露出一丝浅笑,于是他抬头,看向店小二,“可有吃食?” 店小二一愣,眼神有点诧异,要知道修真者进入辟谷期就对食物要求很少了,境界修为越高的对食物需求越小,这位公子看着修为不低,怎么还是个未戒口腹之欲的? 眼神里的热切有些打折,想着是绣花枕头一个,竟然连口腹之欲都戒不了,修为境界肯定不高,这是修真界,毕竟还是修为说话,但毕竟蒋文是客人,店小二还是认真介绍,“我们店有专门为辟谷期以下的修士特意准备的……” 蒋文有些不耐,觉得对方聒噪,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扔给小二,“捡着好吃的来,你下去吧。”这修真界通用的不是银子,是灵石、仙石,这还是娄望告诉蒋文的。 小二拿着灵石一愣,看蒋文的神色又出现了变化,鄙视变得羡慕,想蒋文肯定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大家公子,不学无术但是家里却有无数仙石灵石供着修行,心里感叹,任何人就是不一样,收下灵石,小二便退下去。 过了一会儿,蒋文要的茶水,酒水还有一盘盘的菜就上桌了,大家看蒋文的神色又出现了变化,羡慕,鄙视,狐疑……蒋文全然不在意,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拿筷子喂小七。 小二的眼神有点傻,这公子,这公子莫不是个傻子,他竟然拿喂过灵兽的筷子吃饭,这公子,这公子忒不讲究了。 这个时候,酒肆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穿着布衣的年长修真者拉着一位锦袍少年的手,不依不饶,少年满脸通红,语无伦次,拼命摆手在解释,周围一群人指指点点—— “不是我拿的,掌柜的,真不是我拿的!” “你这小哥,还说不是你拿的,大家看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蒋文皱眉,因为那锦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娄望。 第54章 亲爱哒一更大人 娄望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赶路身上淋了雨,好不容易雨停了用法力烘干,心情好了点,然后来到这个白杨镇想要看看自己炼丹水平怎么样,没有想到竟然被人诬陷是小偷。 娄望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修真者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只觉得异常难堪,身为娄家本家的唯一的嫡孙,自己要是平白担当了一个小偷的罪名,那么娄家的声望何在。 娄望是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价值不菲的回灵丹是怎么跑到自己腰包里的。 “没想到这位公子穿的体面,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竟然是个小偷……” “不会是诬陷吧,这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小偷啊!” “这白杨丹药房开了近千年了,也没有发生过这等事情,掌柜很值得信任,八成是那公子的事情。” …… 众人七嘴八舌对着娄望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娄望尴尬异常,只觉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这副模样落在有心人眼中,就变成了被抓住的羞愧,大家不禁对他是小偷的事情又信了几分。 “这位公子,你年纪不大,修为不低,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给自己的门派丢脸么?”那掌柜抓着娄望的手腕,皱着眉头,厉声斥责。 牵扯到师门,娄望愤怒了,“我没有偷,我不知道这丹药怎么跑到我身上去的!” 那掌柜也火了,他一把年纪就没有见过嘴这么硬的人,都人赃并获了竟然还想抵赖,“你还敢狡辩!你师从何处,老夫要好好上门理论一番,偷丹药修行,你简直就是修真界的败类!” “嗷嗷——嗷嗷——”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娄望回头。 众人只见人群中串出一只白色长着翅膀的“灵兽”,那“灵兽”憨态可掬,一下子跳到那偷儿少年的肩膀上。 “他说没偷,那就是没偷。”一声冷得让人打怵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只见一个长得异常好看的公子从人群里慢慢地走过来。 “师父!”娄望又惊又喜,没有想到蒋文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袒护自己,刚才那一肚子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这镇上绝大多数都是修真者,过往的行路人也都是修真者,其中不乏高手,那掌柜就是其中之一,他并无修真天赋,却也凭借丹药和灵石,在耄耋之年,修到了元婴期初期,因为人生阅历和见多识广,掌柜一眼就看出了蒋文的修为,心中不禁咋舌,这位公子年纪不大,修为却比自己还要高,如此年纪已为人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因为蒋文的关系,掌柜神色稍缓,但是看到一脸愤愤不平的娄望,掌柜又皱起了眉头,他放开了娄望的手,对蒋文一拱手,算是行礼,然后说道:“这位小公子既然叫修士为‘师父’,那修士必然会教这位小公子道理,敢为修士,如此人赃并获,您还要袒护自己的徒弟么?” “师父,别听这个人瞎说,我没有!”听到掌柜那样说,娄望也不管什么尊师重道了,忍不住插嘴反驳,却见周围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禁感觉冤枉,这些人怎么都不讲道理啊! “不是他。”蒋文僵硬地对那掌柜还礼,只见跳在娄望肩膀上的小七龇牙咧嘴,似乎在寻找什么,蒋文对小七招招手,小七连飞带跳跑到了蒋文的怀里。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位公子,您这身修为想必也是出身名门,您可不能因为那是您徒弟就袒护他啊!”人群里围观的修真者不禁放声说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因为大家确确实实看到那丹药是从娄望身上搜出来的,这围观者不乏丹药店的老顾客,上百年都从这里买丹药,对掌柜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但听蒋文这样肯定,那掌柜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也不理会娄望那张羞愤难当的脸,开口问道:“既然修士如此相信令徒,那想必能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令徒的清白,还望修士赐教。” 掌柜说话很客气,一方面是因为蒋文的修为甚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娄望一直不肯承认,掌柜见得多了,一开始他也觉得这少年不像是偷窃丹药的人,只是人赃并获,不容分辨,就算他师承元婴后期的高手,也断然没有偷丹药的道理。 蒋文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证据。” 那掌柜一听笑了,忍不住嘲笑,却见蒋文手放在腰间,转眼手上多了三四个瓷瓶,掌柜不明所以,却见蒋文将瓷瓶递给掌柜,极为自负地说道:“他既有更好的,为何还要偷你的。” 众人一听,忍不住笑了,却听那掌柜一边拧开瓷瓶,一边讥笑道:“这位修士真是会开玩笑,老朽在这白杨镇开了上百年的丹药铺,这炼药的手艺家族传下已有千年,你这话未免太拿——”那个“大”字还没说出口,人却已经怔在那里,这气味,这丹药…… 围观的修士一见掌柜愣住,和掌柜相熟的几个老顾客连忙凑过去,围在掌柜身边,一靠近,那几人大为惊讶,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叫出来:“济元丹,竟然是传说中的济元丹!” 众人一听,愣了,凡是修仙,再孤陋寡闻的修真者也听过济元丹的大名,没有想到这位年轻公子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三瓶。 那掌柜确实是见多识广,他倒出一颗丹药,放在鼻尖处闻了又闻,然后又对着外面不大的日头照了照,甚至还不顾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添了舔,于是爱丹成痴的掌柜惊喜地叫道:“不是济元丹,但是这药,但是这药……” 那掌柜本来就不是迂腐的人,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大步走到蒋文的面前,对着蒋文拱手道歉,激动地语无伦次,“这位修士,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真是,真是对不住……” 想起了什么那掌柜又跑到娄望面前,干脆不顾身份鞠了一躬,唬得娄望大退,嘴里忙叫“使不得使不得”。 围观的众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不知道那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掌柜为何变了一副模样,这个时候,那经常关顾这丹药铺的一位高阶修士点破了迷津,“这位公子拿出的不是济元丹,却是一味不下济元丹的好药。” 众人一听不禁咋舌,不亚于济元丹的好药,那这位公子,众人看蒋文的眼神变得敬畏,元婴期高阶修士在修真界并不少,但是高阶修士又通晓炼丹之术的修士是少之又少,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面相也不像是修炼后回春之人,难道大家都看走了眼,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其实是哪里的不出世的高人。 见周围的人敬畏地注视着蒋文,娄望不禁挺直了胸膛,有些得意,这就自己的师父啊,都没怎么说话就立马翻转了局面,娄望第一次知道,原来丹药做得好,也能受到这么多的尊敬,娄望在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跟着师父学习炼丹知识,回去就老老实实背《药典》要做一个和师父这样的修士。 白杨镇丹药铺的掌柜恭敬地对蒋文拱手,说道:“敢问修士高姓大名,能否进店一叙,关于这丹药……” 蒋文想也不想回答:“等我吃完饭再说。” 那药铺掌柜一愣,随即笑了,凡是有真本事的人脾气性格都有些古怪,眼前的修士想必也差不多,吃饭,有意思,有意思。 他忙不迭点头,然后对蒋文说:“那修士请行用膳,老朽在这丹药铺随时恭迎修士大驾。” 蒋文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丹药铺从头到尾蜷缩在一角没有说话的小身影,“走吧。” 娄望一愣,跟上了脚步,恍惚中他好似忘记了什么。 却见蒋文刚才还算平静的表情稍微有些阴沉,怔忪间,不经意回头,却看到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个小身影,娄望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有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娄望有些不确信,挠了挠头,大步跟上蒋文的脚步。 第55章 亲爱哒二更大人 重新回到酒肆,桌上的菜还散发着热气,娄望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要了一桌子等候大家,随即想到,自己和师父可以不吃饭,那小七和娄望确实要吃东西的。 娄望已经习惯小七和蒋文共用一副碗筷,一道菜上来,蒋文只吃素的,肉食交给小七解决,娄望心里说不清的羡慕,也不知道是羡慕小七能这么得到师父的宠爱,还是羡慕师父能这样得到小七的信赖,却见旁边的蒋肆死死盯着蒋文的筷子,一副嫌恶的模样。 娄望皱眉,视线不由自主又看向蒋文,蒋文根本就不在意蒋肆的目光,笑话,他连蒋肆的爹娘,祖母祖父的眼光都不在乎,会在乎他么? 蒋文不紧不慢喂着小七,小七眼珠子转向那道菜,蒋文就夹哪道菜。 “哼。”蒋肆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筷子戳着盘子和碗叮叮当当响。 小七挑衅地看了蒋肆一眼,然后撒娇般地蹭了蹭蒋文“呜啊——呜啊——”叫唤着。 蒋肆眼珠子都快白出来了,气鼓鼓地小脸,嘟着嘴巴,娄望不禁想笑,蒋文若有似无瞟了娄望一眼,娄望立马老实吃饭了。 娄望揉揉肚子,这顿饭吃得他肚子疼。 蒋文喝了点酒水,觉得酒水辛辣得很,不如茶水好喝,更不如山涧泉水好喝,喝了一点就不动了,一杯酒水倒是小七喝得比较多。 娄望忍不住腹诽,师父啊师父,小七再这么被你养下去,肯定是个酒肉神兽。 娄望刚念叨完,只见小七的眼神一下子聚集到娄望身上,目光跟刀子似的刷刷刷扎着娄望,娄望坐蓐针毡,忍不住叹息,还是不能说神兽的坏话啊。 吃过饭,三人一兽又来到了丹药铺,和先前剑拔弩张不同,交换完姓名,丹药铺的掌柜对三人奉为上宾,沏茶倒水,甚至邀请蒋文住在他家里。 “蒋修士既然来到了我们白杨镇,自然要多住几日,老朽一生家当心血都献给这小小药铺,铺内收藏颇丰,蒋修士若能将那丹药赠予老朽两颗,让老朽潜心研究,老朽必定重金答谢。”说来说去,掌柜还是想要那丹药,他也不垂涎那配方,只是想自己捣鼓出来成分,然后做成自己铺字另一种招牌丹药。 这算是明着来的窃取机密,掌柜有些忐忑,不知道蒋文是否接受这种形式的改进丹药,毕竟,这丹药自己平生未见,说不定是这位公子门派的独门秘方也说不定。 未料蒋文听后,点头说道:“可以,但是……” 掌柜心提到嗓子眼里,不知道蒋文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教他。”蒋文一指娄望,平静地说道。 掌柜的视线转向今天和自己发生口角的少年,这蒋修士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让自己教他这徒弟,这蒋修士自己就是非常厉害的炼丹师,难道还需要自己教。 察觉到掌柜的疑惑,蒋文板着脸,说道:“他太笨,教不会。” 掌柜一下子乐了,这天下还有嫌弃自己徒弟笨,懒得教的师父,因为教不会,所以将这徒弟丢给别人教? “我?”娄望犹不知为何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去了,师父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自己太笨懒得教自己,打发他跟着这掌柜学东西? 蒋文接下来的话正好回答了娄望心中的疑惑,“学好了,奖励,学不好……”冷着脸,当着娄望和掌柜还有蒋肆的面,直接将手里的茶杯化为粉末。 娄望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管理由什么,学就是了,恭恭敬敬地回:“是。” 蒋文欣然点头。 既然丹药铺掌柜热情留客,三人就此住了下来,蒋文和蒋肆一间屋,小七本来非常想和蒋文一起睡,但见蒋肆在,于是很干脆地飞到娄望怀里了,态度很鲜明,有蒋肆的地方,小七绝不出现。 对于这样明显的内讧,蒋文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表示,仿佛看不到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待娄望和小七离去之后,收拾床,然后打坐,好似这房间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蒋肆的人。 “你就是这样待我?我娘生前把我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蒋肆也不管蒋文是不是在打坐,蒋文铺好的床,蒋肆根本不予理会,拖了把椅子坐在蒋文对面,然后恶狠狠盯着蒋文,“你不是我二伯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爹还有我娘么?” “喂,你就不怕遭报应么?”蒋肆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阴狠,可是纵然这样,对面打坐的人依然还是闭着眼,仿若未闻。 蒋肆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或许他以为关上门,就没有人能听到。 这方圆十里都是修真者,神识一扫射发生什么事情,足不出户便能知晓,所以这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阵,防止别家神识偷窥,别家不能偷窥,自己家却能听到,娄望皱眉,这蒋肆的话,不仅他能听到,想必那丹药铺的掌柜也能听到。 这死小鬼真讨厌,以后不同情他了,归根结底,娄望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蒋肆敢这么和他敬重的师父说话,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娄望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狠狠将这小鬼揍一顿。 这时却听蒋文独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十三年。” 在房中的蒋肆乍听蒋文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蒋文说完,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完全没有听懂蒋文话的意思,“什么十三年?娶妻生子的?” 另一侧房间的娄望确实明白了蒋文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当初师父许诺照顾蒋肆长大,娶妻生子,男儿二十岁行冠礼,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蒋肆离冠礼还有十三年。 十三年对于一个修真者,真是太快了,随便闭关一二十年有的是,等师父再出来,那个小鬼就长大了,娶媳妇了,师父也就完成任务了。 娄望不禁佩服地想,师父就是师父。 蒋文说话一贯晦涩难懂,甚少说一句完整的话,需要人半蒙半猜,只有少数极为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他言语中的意思,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孩子竟然反应过来,于是大叫道:“你个骗子,你个坏人,你明明答应我娘了,你出尔反尔,你不是好人……你明明有本事救我爹娘……你为什么不救,你为什么不救,你到底是不是我二伯,是不是人啊……呜呜呜,你是坏人,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 话语后半段,竟变成哽咽地哭声。 娄望又气愤又心酸还有点难过,这孩子前面的话确实让娄望火冒三丈,但是听到最后,娄望却也有些不忍,本身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少爷,一夜之间却什么都没有了,娄望不仅为这孩子难过,也替自己的师父难过,失去双亲的不止那孩子一个人,还有蒋文,自己的师父,师父这些日子虽然极力压制,但是娄望还是能看出,师父的心情并不好,为什么还要指责师父呢? “呜呜——呜呜——”这个时候,小七凑了上来,飞到了娄望的肩膀上,娄望侧过头,摸了摸小七雪白的毛发。 却听邻屋,蒋文所在的房间又传来说话声—— “不是。”说话的人正是蒋文,“现在我是修真者,不是人。” 第56章 亲爱哒三更大人 娄望傻了眼,师父这句话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哧——”但看肩膀的小七,笑得是一个前仰后合,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擦出一串金色的火花。 “嘘,小声点!”娄望手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七瞬间闭上嘴巴,然后老老实实趴在娄望的肩膀上,一人一兽趴在窗户偷听的表情,竟然是那么的一致。 另一侧房间里,蒋肆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痛快说自己不是人的,他呆呆地看着蒋文甚至忘记了哭泣,眼角还有未干的泪。 却见蒋文仍然闭着眼,左手中指和食指并拢,一团绿色的光芒对着窗户射去,一串动作完毕后,依然是闭目打坐。 蒋肆不知道蒋文对着这窗户做了什么,他脑中转了七八个弯,前倾身体非常警惕,他想,若是一会蒋文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大叫,让别人看看蒋文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欺负自己一个小孩子。 就算是不能对蒋文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要让他丢一把人。 蒋肆眼珠子圆溜溜的转,若是蒋文睁开眼,一定异常熟悉这表情,本体记忆中蒋老爷和蒋思衡每每算计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是你放的。”却听蒋文平静地说道,蒋肆一怔,直起身子,但听蒋文用笃定的口吻说,“你把丹药放进了娄望身上。” 蒋肆脸有些白,小脸蛋上有些紧张,他抓着袖子,眼睛盯着蒋文,“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大家都看到瓷瓶在你徒弟身上,分明是你徒弟手脚不干净,你为师不尊……” 蒋肆说了一串,但是额头已经出汗。 蒋文睁开眼,转头看向蒋肆,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就快要把蒋肆冻结了,蒋肆只觉得周身就像被施了法术,动也不能动。 “那药瓶上没有娄望的灵息,只有掌柜的灵息。”蒋文冷着脸,盯着蒋肆,就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每个修真者都有自己独特的灵息,只有普通人才因为灵息太弱不被察觉,掌柜当时只因为你躲在角落,没有反应过来,想必这个时候,他应该想通了……” 蒋文难得说这么长的一串话,此时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寻常,反而让蒋肆本能升起不安,“你还有何话要说?” 蒋肆眯着眼睛,小脸蛋上满是愤愤不平,他指着蒋文大叫道:“你真阴险,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又什么都不说,你就是纯心看我笑话对不对,你,你不配做我二伯,你……” 说道后面,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蒋文起身,蒋肆身体一颤,他不知道蒋文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在脑中想着话本中出现的情节——那些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对手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是蒋文的地盘,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处可逃,怎么办? 蒋肆身子忍不住向后缩了下,紧紧贴着墙,指着蒋文,小脸上满是恐惧,“你,你不要过来,你信不信,我会叫,我真的会大叫哦,你不能杀了我,你你答应我爹娘照顾我的,你,你是我二伯,你你不能……” 蒋肆将自己脑中构想以后要对蒋文做得一切调换下身份,蒋文会掐着自己的脖子,蒋文会拿着刀子扎自己……蒋肆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害怕,蒋文一步步逼近,自己退无可退…… 蒋文伸出手,一把抓起蒋肆,蒋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再狠毒也不过是个孩子,蒋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哇哇哇——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我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蒋文冷着脸,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蒋肆悬在半空拼命挣扎,只见蒋文手腕旋转,蒋肆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蒋肆吓得哇哇叫,蒋文冷着脸,在蒋肆快要落地的时候又将蒋肆提溜起来,迅速地扒下蒋肆的裤子—— “啪——啪——啪——” 蒋文毫不留情在挥起巴掌打在蒋肆赤裸的小屁股上,光洁白净的皮肤印下一个个巴掌红印。 “哇哇哇,我疼,哇哇哇,你不得好死……”蒋肆哭喊着,“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啪——啪——啪——” 蒋文巴掌挥得力道重了一些,神色平静,关于蒋肆哭喊的内容,仿若未闻。 “哇哇哇,你根本就是魔头,欺负小孩子,哇哇哇……”纵然是被打得很痛,蒋肆依然是嘴巴很硬。 “啪——啪——啪——”蒋文力道又重了一些,蒋肆不断地哇哇哭泣,最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就是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这时门口传来“碰碰”敲门声,只听门外传来娄望焦急的声音,“师父,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师父,师父……” “不许开门……呜呜呜……不能,不能让他们进来……”纵然屁股间火辣辣地疼痛,嗓子都哑了,蒋肆还是回过头,恶狠狠地说道。 “进来又怎样?”蒋文看着蒋肆,他的手抓着蒋肆后背上的衣服,蒋肆悬在半空四肢张牙舞爪,但是就是不能碰到蒋文一指头。 呜呜呜,好丢脸,呜呜呜,被看到这副样子好丢脸…… 蒋肆在心里把蒋文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什么二伯父,这根本就是个魔头,是这世间最最最最坏的大坏蛋! “师父,师父,您怎么没声音了,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门外娄望依然在焦急地喊。 “嗷嗷嗷——”属于小七的声音传来。 门外娄望喊道:“师父,你不发声音,那么弟子得罪了!” 话落,只听“轰——”的一声,门板被炸飞,娄望的拳头还悬在半空,肩膀上站着同样做着击拳动作的小七。 看到房间里安然无恙的蒋文和诡异姿趴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的蒋肆,娄望和小七都傻眼了。 蒋文冷冷地扫向娄望,“什么事?” 娄望后脊一身冷汗,却看肩膀上的小七,已经很不够义气的跑掉了,只留下娄望一个人面对蒋文的冷气冲天,娄望只觉得头皮发麻,膝盖发软。 “嗯?”蒋文声音提高了一下,娄望觉得自己没有拔腿就跑已经很有勇气了。 在蒋文冰冷的气压下,娄望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那个,师父,弟子只是听师父这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然后,然后担心师父……所以……所以就……” 接下来什么情况,您老也看到了,娄望低着头盯着脚下四分五裂的门板欲哭无泪。 “娄望,《药典》,三遍。”只听蒋文淡淡地说道。 “什么,师父,我我我没听错吧!”娄望听言,一下子跳起来,哪里还有温吞的书生模样,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小胖子,“《药典》?整本书?师父会死人的,你这是……” “再聒噪,五遍。” “师父,弟子告退,您你休息吧,弟子告退……”娄望忙不迭答应,脚底抹油般火速跑掉,三遍就三遍,三遍比五遍好,娄望欲哭无泪,哪里还想得起来追问为啥师父的房间突然没声的事情,赶紧回去抄书去,三遍《药典》会死人的!! 娄望离开,蒋文转头看向刚才被自己扔到床上的蒋肆,此时他正用被子蒙着全身,蜷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 蒋文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他念咒,将被娄望打得七零八落的门板修复如初,转过身,对床角“掩耳盗铃”的蒋肆说“睡觉”,然后继续坐回床上打坐。 良久,外面没有动静传来,蒙着被子的蒋肆从悄悄探出头,盯着床边打坐的蒋文背影,神色复杂,咬着唇,心里乱糟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蜡烛燃尽,屋子里一片黑暗,困意袭来,蒋肆撑不住,沉沉睡去。 第57章 亲爱哒四更大人 第二天蒋肆醒来,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蒋肆心里一咯噔,莫名的惶恐袭来。 他哧溜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打开房门,发现外面的长廊也没有人,蒋肆走到旁边的房间,敲敲门,无人应声,蒋肆慌了,也不管规矩如何,猛地推了一下门,门开了里面却空空如也。 蒋肆只觉得巨大的惶恐在心里扩散。 ——他们难道抛下自己走掉了么? “做什么?”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冰冷的男音,蒋肆吓了一跳,但是同时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蒋文,他端着一个小托盘,低头俯视蒋肆。 “没什么。”蒋肆撇撇嘴,似又想起什么,抬起头,冲着蒋文大声道:“你别以为我是出来找你的。” 话落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欲盖弥彰。 蒋文根本不理睬蒋肆,端着托盘,越过他径直走进房间,甩下两个词,“洗漱,吃饭。” “哦。”蒋肆本能应了一声,应完之后又暗恼,自己那么听话干什么,这家伙是个大坏蛋。 但是这样想着,还是乖乖地跟着蒋文走进房间,动作一点都不慢。 蒋家的教育是不错的,蒋肆虽然是唯一的嫡孙,但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却全部都会,麻利的洗漱完毕,蒋肆觉得神清气爽,其实他肚子里早就饿了,蒋肆拼命缩着肚子,就是怕肚子会不争气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让蒋文看笑话。 蒋文端来的只是普通的稀饭和咸菜,蒋肆本想耍一下性子推开碗筷说不吃,但是一看蒋文那冷冰冰的眸子,那想要和蒋文作对的年头顷刻烟消云散。 不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蒋肆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害怕这个大魔头。 大坏蛋,大魔头。 蒋肆每吃一口,都把那饭菜当做蒋文身体某个部位,一边想一边吃,别提多痛快了。 只是他没有看到,坐在他一侧的蒋文神色是说不出的古怪,窥视到自己被大卸八块然后被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吃进肚子的画面实在是算不上美好。 吃完饭,蒋肆擦擦嘴巴,抬头,入目是蒋文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心里一慌,小脸一板故作凶狠地说:“你看我看什么?” 蒋文伸手,蒋肆吓得慌忙后退,他还没忘记昨天晚上自己被揍得红肿的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但是想到自己在蒋文面前退缩的模样太怂了,于是他又挺起小胸膛,鼓起勇气让自己凶恶地回瞪蒋文,“干嘛?!” 却不想,蒋文只是伸过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蒋肆脸一下子红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无事献殷勤”,然后就不做声了。 只听蒋文说道:“去丹药铺,认药。” “我不去!我才不去!”蒋肆撅着嘴,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才不要听你的! “随便。”蒋文说完,起身走出房门,只给蒋肆留了一个背影。 “我才不要去……”蒋肆唔哝了一句,然后呆呆地望着敞开的木门,对刚才自己那番斩钉截铁的反对蒋文提议的话又有些后悔。 他们都是仙人,他们都是修真者,他们都会仙法,他很厉害,那个娄望的是他的徒弟,也一定很厉害,只有自己是个普通人…… 蒋肆觉得很委屈,他从小耳力比常人要好,那日蒋文和那个叫娄望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蒋文不打算教自己仙术,要是蒋文提议教自己法术,自己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反对的,说不定会答应的。 蒋肆掰着手指头,然后灵机一动,他不教我,我不会自己学么,那个掌柜也一定会,我去求那个掌柜! 这样想着,蒋肆从凳子上起来,然后向门外跑去。 蒋肆到了丹药铺,没有看到丹药铺的掌柜,倒是看到了娄望。 娄望看到蒋肆,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地招呼道:“小肆是师父让你过来的吧,我教你认识草药。”说着拿出一个篓子,里面放着一堆蒋肆蒋肆不认识的草枝子。 蒋肆后退了一步,昨日自己偷了丹药铺的瓷瓶放在了这人身上,这人难保已经知道了,蒋肆才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大度的人,自己陷害了他,他还能对着自己笑出来。 蒋肆摇摇头,然后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是,那个什么,你,你没看到我!”说着一溜烟跑出了丹药铺。 娄望看到蒋肆那慌张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哑然失笑,摇摇头,还是个孩子啊。 想着,也不管蒋肆到底去哪里,低头继续认真的分药。 蒋肆走出丹药铺,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望着街边叫嚷贩卖灵石卷轴的摊位,有一种恍惚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繁华的大街,娘牵着自己的手,给自己买京城最正宗的桂花糕还有酥糖。 ——“肆儿,娘几年前看你二伯就不是一般人,这次他回来,娘不顾脸面求他,就算是他不看在娘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有他护着你,娘就放心了,你跟着你二伯好好学本事,日后出人头地,娘在黄泉下也能安心了。”想到娘将自己拉进屋子独自叮嘱自己的话,蒋肆眼圈就红了。 娘,您要是当初知道二伯是个仙人,您还会万念俱灰死去么?明明,明明二伯有能力的,娘,您说我的名字是二伯起的,您说日后我跟在二伯身边他一定会非常疼我宠我,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呢? 蒋肆握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爹娘,你们错了,二伯根本就不疼我,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哎,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哭啊?”蒋肆面前多了一方手绢。 蒋肆泪眼婆娑,抬起头,看到面前是一位穿着湖蓝色长袍的长者,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子,就像是话本里的老神仙。 “小朋友,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啊,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呢?”长者蹲下来,然后和蔼地拿着手绢给蒋肆擦眼泪。 长者的手布满了褶子和皱纹,并不好看,可是蒋肆却觉得得眼前的长者异常的可亲,就像是自己病逝的祖母。 眼泪终于有了突破口,蒋肆扑进长者的怀里,“哇哇哇,老爷爷,我没有家了,我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与此同时蒋文正在和丹药铺掌柜探讨炼丹的问题,各有所收获,突然蒋文身上白光乍现,掌柜一惊,不知发生了何时,但见蒋文一脸肃然,他对掌柜拱手说道:“敢问掌柜对这镇上的修真者可熟悉?” “蒋修士,为何这样问?”掌柜不明所以。 蒋文沉着脸,凝声说道:“我下的禁制,被人破了。” 第58章 亲爱哒五更大人 蒋肆觉得胃里非常难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好像闻到一股很难闻的臭鸡蛋的味道,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蒋肆揉着自己的头,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屋,里面放着高高的麦垛,看起来很像是粮库。蒋肆揉了揉小脑袋,拼命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跑出丹药铺,然后呢…… 蒋肆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少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 “呵呵,小友,你醒啦?”只听一个非常怪异的声音响起。 蒋肆四面张望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呵呵,小友,我这这里。”声音从麦垛后面发出来,透着阳光,蒋肆看到了一个身形异常矮小的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这是一个侏儒。 本能的,蒋肆感到了危险,但是他却惊讶发现,自己不能动,不同于前一天晚上面对蒋文的情况,蒋肆发现自己是真的腿不能动了,但看腿却并未多出什么东西,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被施法了。 蒋肆不禁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你,你是谁?抓我做什么?”蒋肆没有问他是不是抓错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抓的就是自己。 “呵呵呵,小友,老夫真的是非常难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友竟然就不认识我了,桀桀桀桀——”侏儒嗓子里发出一串诡异的声音,蒋肆觉得很害怕,手心不断地冒冷汗。 这个人,这个人认识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友啊,您不是刚才还在老夫怀里哭么,你还那么依赖的叫老夫‘爷爷’呢,桀桀桀桀——”侏儒一步步走进,他的身高和蒋肆坐着一样高,不用低头弯腰,蒋肆的鼻子几乎要碰到那侏儒的鼻子,他闻到了侏儒嘴里哈出的臭气。 经他这番提示,蒋肆一下子想起了被他遗忘的事情,仙风道骨的老爷爷,温柔的给他擦泪,手绢上突然传来的臭味…… 蒋肆震惊地瞪大眼睛,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人,竟然是你!!你,你骗我!!”随着蒋肆话落,只见那侏儒双手合掌,嘴里念念有词,周身冒出红色的光芒,让蒋肆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侏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变大,一会儿之前在街道上见到的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就出现他面前。 “小朋友,你为什么哭啊?”但见那侏儒变幻的白胡子老头和蔼可亲,嘴里发出的却是和刚才一样尖锐诡异的声音,就像是锯木头一般。 蒋肆明白,自己上当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蒋肆开始后悔自己为了置气,连声招呼都不打,跑出丹药铺,在陌生的街道上转悠,早知道就听二伯的话,老老实实呆着了…… 二伯,对,二伯! 蒋肆心里升起一阵希望,自己不见了二伯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却听面前那突然变大的白胡子老头再次发出一连串“桀桀桀桀”的笑声,“小友,你想得太好了,你那二伯不过就是个元婴期的修士,我比你那不苟言笑的二伯可厉害多了,桀桀桀桀,说来你那二伯长得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比我玩过的任何一个女修士都要好看啊……”只见那白胡子老头极为猥琐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仿佛回味一般。 “不许你说我二伯!你这个坏蛋!”蒋肆气得脸通红,纵然蒋文对自己不好,纵然蒋文见死不救让自己失去了双亲,但是,但是他也不许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用那样古怪的表情和语气提起蒋文。 “你,你,你,不许你这样的家伙……亵,亵渎我二伯……”蒋肆气得想了半天才想起合适的形容词,他后悔的肠子都绿了,这么猥琐的糟老头,自己怎么就会看走眼呢。 “小友啊,桀桀桀桀,说来啊,你也是受你那个二伯连累啊,老夫也是不得已才抓的你啊……”那老头故作感伤地说道,仿佛自己真的那么不得已。 蒋肆只觉得恶心,若是他再相信这个王八蛋,自己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冤有头债有主,你抓我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跟我二伯一对一的打去,你害怕我二伯吧,这个怪物,缩头乌龟!”在嘴皮子上蒋肆从来不吃亏,而且这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虽然他和刚才的侏儒是一个人,但若是换成刚才那侏儒的模样,蒋肆肯定不敢这般说话。 “没有想到,小友,竟然是喜欢我本体的,那我这就恢复本来面貌和小友说话。”那白胡子老头又是合掌念咒,一眨眼的功夫,那侏儒又重新出现在蒋肆的面前。 这下蒋肆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你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桀桀桀桀,小友,你那二伯没告诉你么,普通人在高阶修士面前就跟一张白纸一样,你想什么,老夫可都知道——”那侏儒样貌丑陋,酒糟鼻蛤蟆嘴,耳朵七大无比,一双眼睛却小的几乎看不到。 蒋肆心里一慌,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那这些天,自己在心里说二伯的坏话,岂不是…… “小友啊,你想不想知道,在你二伯心中的地位呢,桀桀桀桀……”那侏儒贴着蒋肆的鼻子,嘴里的臭气熏得蒋肆几乎背过去,“小友啊,咱们打一个赌怎么样,赌你二伯什么时候找到这?”那侏儒握住蒋肆的手,语气诡异而深情,慎得蒋肆一身鸡皮疙瘩,“一炷香砍你一只手指怎样?” 蒋肆瞳孔放大,他知道,他知道对方是说真的! 死亡,死亡从未这么近的降临到他头上,蒋肆拼命克制自己,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 “若是我来了,砍你一双手,如何?”但听门外传来一声生硬而熟悉的男音。 蒋肆惊喜地睁大眼睛,刚才绝望的思想一下子被冲散,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二伯,救我!” 话落,“轰——”一声门板被炸得七零八碎,屋外一片苍翠,一个浑身散发寒气的男子一步步向屋内走来。 第59章 亲爱哒反派大人 “桀桀桀桀,小子,老夫等你好久了。”那丑陋的侏儒红光一闪,坐在麦垛上,居高临下看着蒋文。 “放了他。”蒋文冷冷地说道。 “桀桀桀桀,小子,你双手奉上那只狴犴,我就把你侄子还你,桀桀桀桀。”那侏儒眼睛里露出贪婪淫邪的目光,同时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文,“要不,交出你自己也可以,桀桀桀桀,老夫还没有玩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这丑陋的侏儒竟然是冲着小七来的! 蒋文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这些日子行走在凡世修真界不同的小镇,已经明白什么叫小倌,蒋文胸口升起一阵火,眯着眼睛,冷却这些年的某些属于僵尸的属性再次占据大脑。 ——干掉他! 蒋文念咒,脚下多了一个金色的八卦阵,身体慢慢升到半空,周身开始散发白色的光芒,那侏儒动也不动,布满褶子的手,一下两下摸着嘴角,眼睛里还多着兴味的笑容。 蒋文手中聚集了两个元素团,飞快冲着侏儒砸去,“轰——”一声,元素团砸到了墙上,墙上裂了一个洞,刚才还在草垛上的侏儒凭空消失,这简陋的屋子开始出现剧烈的摇晃。 “啊——”只见房梁倒塌,蒋肆惊惧的从嗓子眼中发出尖叫,然后闭上了眼睛。 蒋文一个护身罩过去,房梁上的木头碰到护身罩时咔嚓一下,断了两截。 待听到木头的咔嚓声,蒋肆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狼藉,原本的简陋茅草屋被拆的七零八落,草垛和木头一地,自己的二叔,蒋文依然悬浮在半空中。 蒋肆抬着头,仰视地看着蒋文,这一刻,蒋文周身被白色的光芒笼罩,仿若话本中的至尊天神。 和他无数次睡梦中臆想中的英雄是一样的! “桀桀桀桀,小子,你还不够看啊——” 无人的空地凭空响起侏儒诡异的声音,蒋肆瞪大眼,四周张望却发现空无一人,突然,一团红光乍现,侏儒凭空出现在蒋文身后半空,一团火球快速冲向蒋文。 “二叔,小心!”蒋肆大叫道。 蒋文皱眉躲开,火球擦着蒋文的衣服砸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枝,树枝一下子起火了,炎热炙烤着大地,木头烧焦的灰烟随着顺风冲向蒋肆的鼻腔,蒋肆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侏儒听到蒋肆的咳嗽声,嘴裂开露出渗人的笑容,“桀桀桀桀,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既然不交出狴犴,那么你就和这个臭小鬼一起葬身火海吧!” 却见那侏儒念咒,一个红色的珠子从侏儒身体内出来,珠子升到侏儒头顶,然后变成七个同样的珠子,“炽热玄天,三昧真火,烧!” 咒语落下,红色的珠子光芒大盛,原本树枝上的火苗迅速蔓延,周围的树木都沾上了火焰,火光将蒋文和蒋肆包围在一个圈内,火舌肆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冲过来。 “十方丝,缠!”蒋文手指出现一张蓝色的大网,蒋文向天空扔去,只见蓝色大网在天空织成了一块幕布,仿佛要将这方空地上的苍穹遮挡住。 “桀桀桀桀,没用的臭小子……”那侏儒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容,却见十方丝在碰到那炙热的火焰的时候,一下子燃了起来。蒋文暗道不好,马上叫道:“十方丝,收。” 十方丝瞬间回到蒋文身上,那侏儒在半空中笑得前仰后合,“小子没用的,这是毁天灭地的三昧真火,你这小小的法器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三昧真火的对手,桀桀桀桀——” 蒋文暗恼,却见地上的蒋肆捂着鼻子,那烟冲呛得蒋肆难受,蒋肆不若蒋文一般是修真者,这烟对于蒋肆来说,已经非常厉害。 蒋文冲过去要捞起蒋肆,那侏儒念咒,一连串的火球像蒋文砸来,蒋文狼狈躲闪,好不容易来到蒋肆所在的地方,一摸蒋肆,却被弹了回来,这侏儒竟然在蒋肆身上下了非常厉害的禁制! “小子,我再说一次,交出狴犴,躺在身下让我痛痛快快干一次,我就放了你们叔侄!”那侏儒升的更高了,淫邪的目光打量着蒋文。 “你做梦,咳咳咳咳,你个丑八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蒋肆看得出这丑八怪似乎异常厉害,但是听到这侏儒这般侮辱蒋文,蒋肆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这个不孝子,快放了爷爷,给爷爷叩十八个响头!” 听到蒋肆这口无遮拦的骂言,那侏儒大怒,珠子光芒更胜,火光冲天,那侏儒浑身红光,和火仿佛融在了一起,蒋文看不确切。 “桀桀桀桀,小子,你就乖乖等死吧,那狴犴就是老夫的了!”那侏儒像是愚弄蒋文一般,一会儿凭空消失,又一会儿凭空出现,这侏儒的修为明显在蒋文之上,蒋文被压制住了,眼前一片火红,炙热的火舌让蒋文看不清楚周身的路,除了明亮的火光还是火光。 “小子,束手就擒吧!”那侏儒嚣张的声音彻响整片苍穹。 “你做梦!”蒋文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左手在空中划出一张金色的八卦图,金色八卦图迅速冲向天空,这盛光一时间竟然和火光明亮程度不相上下。 “哼哼哼,白费力气!”那侏儒嗤笑着,出现在蒋文正面。 七颗红色的珠子在侏儒的头顶,在火光和珠光的照射下,侏儒的脸显的格外的扭曲。 他笑着,仿佛要看蒋文还有多少本事。 “没用的,小子,桀桀桀桀——”那侏儒刚说完,却见蒋文念道:“清月不灭,风过不息,万物唯心,九九归一。” 只见蒋文脸色变得苍白,漆黑的眼珠印着周围的火光,看上去格外的明亮,蒋文双手胸口画圆,一个大大的“清”字出现在蒋文的胸口,侏儒神色大变,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清、清风咒!”只听那侏儒嗓子里发出变调的尖叫声,随着侏儒声调尾音消失。 “清”字被蒋文双手一推,对着侏儒冲去,侏儒半空打滚,要躲开,却见那苍穹上的八卦图,将侏儒牢牢锁在一个空间中,侏儒一时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清”字砸向自己。 “噗——”侏儒胸口被“清”字穿透,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痛苦的扭曲,周身红色的光芒,被金色的光芒束缚,金色就像是电流一般,从侏儒的头顶流遍全身。 “啊——”侏儒仰天大叫,他七孔流血,面色十分可怖。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惹恼我了!!”只见那侏儒捂着胸口,血从他眼睛里流出和鼻子嘴巴里流出的血混在一起,慢慢地滴在地面上,但见那血沾上地面的干草,干草瞬间燃烧变成了灰烬。 蒋文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心下大骇,暗道不好,这侏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臭小子,你给我去死吧!”却见侏儒伸出拳头,对着自己的胸口猛砸,只见侏儒血流的更多,血花四溅,所到之处皆化为尘土。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功法,竟然让血有这样大的杀伤力,蒋文不敢使用噬魂箭,若是这侏儒的血迸溅出来,恐怕自己也难逃波及。 蒋文躲闪,地上的蒋肆被禁制束缚,动也不能动,“啊——”蒋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只见他的鞋子沾上了那侏儒的血,鞋子化为灰烬,露出粉嫩的肉,但是瞬间那粉嫩的肉被腐蚀,蒋肆的脚就像是被烧焦了一般。 蒋肆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再叫出来,豆大的汗珠留下,他痛苦的不能自已,瘦瘦小小的身体蜷缩,脚疼的几欲昏厥。 “十方丝,护。”一阵蓝光,蒋肆有十方丝的保护,周身没有被血光再碰上,但是蒋文就没有那么好过了,那侏儒像是知道蒋文的估计,施念法术,让血光对着蒋文冲去。 “二叔,走,别管我了,走……”蒋肆看得出蒋文在顾忌自己,苍白的小脸上满满地是坚毅,他恨恨地看着半空中疯狂的侏儒,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火势蔓延,蒋肆被烟呛得又是一阵咳嗽,炙热和身上的疼痛,两种煎熬,蒋肆突然觉得,就算是这样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方丝感觉到了火光的威胁,蓝光大盛,奋起抵御着那炙热的三昧真火,但是它始终不是三昧真火的对手,火光渐渐逼近,十方丝不断后退,缩小自己保护范围,蒋肆感觉呛得难过,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烤化了。 朦胧的火光中,蒋肆看到了逝去的双亲。 爹,娘,孩儿看到你们了…… 第60章 亲爱哒混战大人 十方丝的蓝光渐渐微弱,三昧真火下,整个大地一片汪洋火海,就是清风老祖传下的清风咒也耐这火不得。 若这怪物不除,这火岂非要燃尽一切,蒋文决定豁出去了,他正要召唤出噬魂箭与这怪物一句生死,却听到远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蒋文回头,只见远处的苍山已经变成一片汪洋。 那水似有人驱使,一个十丈高的浪花卷起,气势磅礴的冲着火光冲过来,火光似感觉到了这水花的冲击,“腾”一下原本三尺的高度一下子涨到了三丈,喷涌的火舌就像是一条盘旋的巨龙。 那七窍流血的侏儒看到此景,眼睛愕然,随即仰天张狂大笑,“桀桀桀桀,臭小子,就算你招来了西海龙王也没有用,想对付我这三昧真——” 话还未说话完,只见奔腾的水中,一个蓝色的琉璃珠冲出,大浪卷起蓝色的琉璃珠,水蓝色的光芒,比火光更加耀眼。 “轰隆隆——轰隆隆——” 电闪雷鸣,晴天骤然变阴,乌云密布,片刻这天竟然就下起了暴雨。 只见那侏儒眯起眼睛,看着那远处的水蓝色的琉璃珠目光露出贪婪,“竟然是水灵珠!是水灵珠!” 那侏儒狂喜,念咒,头顶上方的红珠子红光大盛。 “去!”只见那侏儒大喝,那七颗珠子,竟然冲着水灵珠飞去,那丛林里的火焰似收到了召唤,追随着红珠子的轨迹,燃烧再燃烧,形成了七条盘旋的火蛇,吐着蛇信子,跃跃欲试。 “哗——哗——哗——”水声拍响,水灵珠蓝光明亮,转眼间,也变成了一模一样的七颗,卷着水流,就像是七条水龙。 “轰隆隆——” 雨越发大了,那火竟然不惧雨水,反而越烧越旺。 那水灵珠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地上所有的雨水就像是收到召唤一般,从地上卷起来,水天相接,竟然天地变成一方水帘。 “桀桀桀桀,以为这样就能拿住老夫么?!太天真了!!”那侏儒周身冒火,他滴在地上的血也变成了一团团火球,像是受到驱使一般,围在那火蛇附近,火蛇嘶吼着,一跃而起,张开火口,露出獠牙,竟是想将那水龙吞噬。 却听“嗷——”一声,只见乌云翻滚,一条巨大的龙出现在天幕之中。 “嗷——嗷——”青色的双翼扑扇,卷起了苍穹的雨水,所有的水龙重新汇成一片,要将那火蛇淹没。 那侏儒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狴犴,水灵珠……” 蒋文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召唤出噬魂箭,金色的噬魂箭在蒋文手中凭空织成了一张大弓,噬魂箭对准那侏儒修士,“嗡”一声弦响箭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穿透层层火光,正对着侏儒的胸口。 “不!”侏儒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同时,受他控制的红珠仿佛察觉了其主的异常,七颗重新变成一颗,火光护着侏儒竟然妄想逃脱。 “嗷呜——”只听天空中的青翼巨龙发出震天吼声,一阵让天地失色的金光从龙身上发出,只见一个瓷壶冲出,金光罩住了那侏儒和红色的珠子。 “啊啊啊啊——”侏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只见金光收敛,那侏儒和诡异的红珠子都吸进了瓷壶内,刚才那炙热的火,仿佛只是错觉。 一阵蓝光,水灵珠飞到蒋文手上,水浪渐渐退去,天骤然放晴,刚才还盘旋在天空的巨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呜呜呜——”一只浑身雪白的,挥动着翅膀的小猫,扑到蒋文怀中,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瓷壶。 “师父,师父!!”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唤声,一个略显稚嫩的白净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蒋文捋着小七白色的毛,嘴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浅笑,稍纵即逝。 “师父,师父,担心死我了,您没事吧!”娄望鼻尖冒着汗珠,满脸的担心。 蒋文依旧是板着脸,他盯着娄望看了好长时间,直到把娄望看毛了,蒋文才说道:“为什么不用瞬移?” 娄望一傻眼,咽了咽口水,顿了好久才回答:“师父,我忘记了。” “《药典》,一遍。”蒋文干脆利落地说道。 这下娄望小脸是真白了,“师父,上次的,我我还没抄完呢?” “嗯?”蒋文声音拔高,“哼”了一下。 娄望的表情瞬间变得讨好狗腿,怎么看怎么像是小七,“师父,别啊,一遍就一遍,慢慢来啊,弟子一定麻利的交上,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 娄望环视四周,暗暗咂舌,这周围他记得是一片树林来着,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变得光秃秃,树都烧焦了,一点绿色都没有。 如此,可见战况激烈。 “师父,我都听掌柜的说了,那修士有点邪门,好像也是很厉害的人物,据说已经是离合期了,师父,别让他元神出窍跑了。”娄望又有些后怕,别看元婴后期和离合期就差一阶,但是其中实力是差的十万八千里的,看到蒋文毫发无损,娄望更是佩服,不愧是自己师父。 其实只有蒋文知道,这一次他真是侥幸,若不是小七带着水灵珠和炼妖壶及时赶到,此时他说不定就是人干了。 想到这里,蒋文又揉了揉小七,小七在蒋文怀里舒服的打呼噜,它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师父,那那小肆呢?”娄望四周张望,却没有看到蒋肆的身影。 蒋文身体一僵,目光不由得看向另一侧,娄望顺着蒋文视线看去,只见塌陷的草屋,蒋肆狼狈地蜷缩在一根断掉的房梁旁,身上十方丝散发着淡淡地蓝光。 娄望走进,大吃一惊,只见蒋肆巴掌大的小脸,一片灰败,脚上是触目惊心的烫伤,他小小的身子抱成一个团,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娄望心里一颤,手情不自禁地伸向蒋肆的鼻子,还好,还有呼吸。 娄望低下头,不敢看蒋文的脸色,因为此时自己师父周身的寒气实在是太骇人了。 “娄望,我是不是做错了。”耳边传来蒋文平静的话语。 娄望一愣,随即意识到蒋文是在后悔没有救蒋肆双亲的事情,他猛一抬头,慌忙摆手,“师父,您别这样想,生死有命,您救了他们一时也救不了他们一世,您答应伯父照顾小肆已经费了很大的心力了,要知道……”娄望住嘴了,因为下面的话,他突然意识到并不适合在蒋文面前说。 蒋肆和他的父亲一样,都不是长寿之相,而且他的命格更加坎坷,亲缘凉薄,命运多舛,英年早逝…… 换句话说,娄望和蒋文还有所有的修真者都能看出来,蒋肆根本就活不长。 蒋文答应照顾蒋肆,说不定要付出比救蒋思衡更大的代价。 “把他抱到我背上。”但听蒋文平静地说道。 娄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将蒋肆抱起,放在蒋文的背上,原本娄望还担心蒋肆会滑下来,却不想十方丝通晓主人心意,将蒋文和蒋肆的身体牢牢捆在一起,蒋肆安安妥妥地趴在蒋文的背上。 “走吧。”蒋文对仍然呆怔地娄望说道。 “啊,啊,啊,好的,师父。”娄望犹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明明师父的样子和平时并无二致他却觉得师父在难过呢。 蒋文召唤出千里梭,带着娄望一起消失在这片荒芜的空地上。 第61章 亲爱哒叔侄大人 回到白杨镇丹药铺,掌柜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刚才那强大的灵气和灵压,还有天气的异象都被白杨镇的修真者看到眼中,此时大家看蒋文的目光已有不同,从那个极有天赋的漂亮炼丹师已经变成强大的修士。 元婴期的修真者并不少见,虽然算是高手,但在修真界绝对达不到顶级的地步,能打败高阶修士的元婴期修士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蒋文无视围观的修真者,背着蒋肆匆忙进入丹药铺掌柜准备的房间,此情此景,掌柜也知道并不是询问具体情况的好时机,于是他果断给蒋文腾出空,借着自己在白杨镇多年的声望,帮忙驱散了众多修士。 蒋文放下蒋肆,分出一段神识查看蒋肆的伤势。 蒋肆的脚碰上那侏儒的血,灼伤溃烂,身体被烟侵蚀,若是修真者这只是一般的小伤,但是对于蒋肆这个普通的小孩子来说,这足以致命。 娄望也看到蒋肆的情况,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舒服,此时娄望已经想明白,在丹药铺恐怕就是这个孩子将药瓶放在了自己身上,按理来说他应该对这个孩子敬而远之,但是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了双亲,娄望又觉得他可怜。 他倒是能明白这孩子几分,家破人亡,从万千宠爱的小少爷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被迫跟着师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不全是恨师父吧,肯定还有憧憬仰慕过师父,就和自己一样,娄望看着昏迷不醒的蒋肆,摇头,师父是冷情的人,这些年,他也看开了,师父最在乎的是清风洞里元神破碎的蒋世伯,其次就是小七,自己这些年如此努力才能在师父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这个孩子想要得到师父的关注,恐怕要付出更多更多。 蒋肆身体极差,甚至不比当年的娄望,蒋文刚才检查了一下蒋肆的灵力波动,远远不及当年娄望波动大,心思重,身体差,天赋平,这样的人是真的不适合修仙的。 蒋肆是普通人,蒋文身上所带的丹药都是给修真者准备的,若是贸然给蒋肆服用,恐怕蒋肆的身体承受不住会爆炸,蒋文将水灵珠放在水壶里,然后倒了一杯水,给蒋肆喂下,然后又用壶里的水沾着软布,给蒋肆擦拭烧伤溃烂的伤口。 当布碰到蒋肆脚趾的时候,只听蒋肆嗓子眼里发出小猫一般呜咽的呻吟,身体颤了一下,苍白的小脸皱着眉头,“疼……娘,好疼……” 这种无意识的呢喃让蒋文的手顿了一下,娄望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丹药铺掌柜的声音,“蒋修士,您在里面吗?” 娄望上前对蒋文说道:“师父,那掌柜既然找你,这活儿就交给徒儿做吧。” 蒋文迟疑了一下,默默点头,将软布交给娄望。 娄望看了看床上因为耗尽精力陷入沉睡的小七,还有受重伤昏迷的蒋肆,心里暗暗叹气,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平静,不要再发生这种无妄之灾。 蒋文走出房门,单看一脸关切的掌柜,冰冷的气场有所收敛,只见那掌柜从腰中拿出两个古朴的小瓶子,一蓝一白,对蒋文说道:“蒋修士,老朽看到令侄脚上的外伤,恐修士身上未准备普通人用的丹药,这是老朽店铺里为镇上过往的普通人准备的伤药,蓝瓶的是外涂药粉,白瓶是内服丹药,虽算不上对症下药,但是可以缓燃眉之急。” 蒋文收下两个药瓶,对着掌柜拱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 掌柜笑了,这蒋文年纪不大,修龄不长,日后肯定会有更大作为,自己这点小小的善意,说不定日后会有更多惊喜也说不定,当下摆手,对蒋文说道,“蒋修士快进去吧,令侄身体要紧。” 蒋文再一拱手,转身进屋去了。 那侏儒不知练就了怎样的功法,血竟然也有如此的腐蚀和杀伤力,在修真界凡是带血的,皆会被认定有违正道,蒋幺当初耗费精血给自己淬炼的三样法器,虽然法器威力巨大无比,但是同时蒋幺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每每遇到这种法术,蒋文都忍不住会想起蒋幺。 “娘……娘……”蒋肆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地,带着痛苦的喘息,娄望本人心很软,听着听着想到了背井离乡的自己,竟然也跟眼红了。 蒋文皱眉,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大一小都哭丧着脸,于是他对娄望说道:“我来吧。” 娄望看着一脸阴沉的蒋文,吸吸鼻子,然后腾出地方,将布重新交给蒋文,又忍不住叮嘱:“师父,您,您动作慢点……” 蒋文不动声色瞟了娄望一下,娄望悔得都要咬自己的舌头。 师父是蒋肆正儿八经的二叔,岂不比自己更细心。 娄望退到一边,然后看着蒋文用水灵珠浸泡过的水给蒋肆擦拭脚趾脚腕,然后拿出两个瓷瓶,蓝色药沫撒在蒋肆伤口上,然后将白色的药瓶交给自己。 “不要包扎,一粒干服。”蒋文说完,起身走了,他也不知为何,他不愿意看到蒋肆这伤口。 蒋肆是第三天晚上醒来的,他睡了很长时间,梦里他置于熊熊火焰之中,然后看到了死去的双亲,他们在火海离自己越来越远,但是自己无论怎么追都追不到他们,炙热的火舌,让他浑身每一寸皮都炙烤的难受,却在他无助无望的时候,他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一块不会化的冰,这冰也古怪,在火焰中不会化,他从手心里到全身都冰冰凉凉,不再惧怕恐惧的火焰…… 这个光怪陆离的梦,让蒋肆醒来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于何处。 他眨眨眼,看到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蒋肆一愣,只听耳畔传来欣喜的声音:“你可醒了,吓死我了,那丹药铺的掌柜竟然说你不行了!你再晚一点醒,师父的寒气就要冻了整个白杨镇。”少年喜气洋洋,肩膀上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白猫,蒋肆有点恍惚,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娄望。 “娄望,聒噪。”但听耳边又传来另一声截然不同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起伏,也没有温度。 蒋肆忍不住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很好看,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好看的人还非常的厉害,他不禁想起记忆中这人被白光包围悬在半空的样子,和话本中的神仙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自己的二叔。 蒋肆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是大哭是大闹还是庆祝劫后余生哈哈哈大笑,这人对自己双亲算是见死不救,但是确实自己的救命恩公,这笔账他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蒋肆沉默,蒋文也不是话多的人,娄望倒想说什么,看到这一幕,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好多余,娄望抽了抽嘴角,但见旁边的小七也是讪讪地摸摸自己的小脑瓜,一人一兽对视了一下,娄望做了决定,将这时间留给这对叔侄。 他一溜烟,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蒋肆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的触摸发现自己竟然还窝着蒋文的手。 蒋肆突然想起那个未完的梦,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冰块,一直是这个人的手,蒋肆不知道是不是该抽回去,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因为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心里骂这个人是大坏蛋。 “我去给你倒水。”在蒋肆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蒋文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起身走到桌子上给蒋肆倒了一杯水,蒋肆纠结的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默默喝着水,蒋肆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是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很纠结,劫后余生,蒋肆觉得自己似乎长大了一些,懂得了一些事情,但是具体懂得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是自己双亲托付信任的对象,自己的二叔。 蒋肆咕咚咕咚喝完水,然后含含糊糊说了一声“谢谢”。 “嗯。”蒋文应了一声,收起杯子,指尖一阵白光,杯子自己飞回桌子上。 蒋肆有点羡慕,蒋文简单地叮嘱了一声“睡吧”就要走。 却听身后的蒋肆说道:“二叔。” 蒋文脚步一滞,只听身后蒋肆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也想学法术……你,你可不可以教我……” “行,等你好。”蒋文说完,走出房间。 蒋肆望着蒋文的背影,听到房间传来的关门声,吐出一口气,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闭上眼睛,再次陷入酣睡。 第62章 亲爱哒真相大人 娄望跟着丹药铺掌柜学习各种配药和药方,这白杨镇千年的丹药铺确实很有一套,《药典》上娄望不明白的,掌柜都一一阐述,直到娄望听明白为止,娄望这些日子算是受益匪浅。 蒋文从房间出来,掌柜看到蒋文,拱手说道:“蒋修士大才,那火元子本就是白杨镇一害,蒋修士除掉火元子白杨镇上下是一片欢腾啊!” 火元子?蒋文意识到这掌柜在说那个被吞进炼妖壶的侏儒,他摇摇头,“侥幸而已。” 掌柜笑了,“蒋修士谦虚了,若是谁都能侥幸赢得崆峒派离合期的修士,那崆峒派万年声誉岂不毁于一旦。” 蒋文皱眉,又是崆峒派,娄望在这里听蒋文和掌柜的说话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但听到崆峒派的时候,娄望一愣,忍不住看向蒋文,清风门灭门和蒋世伯受伤都和这崆峒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想到师父这次又和这崆峒派结怨了。 但听那掌柜无不担忧的说道:“蒋修士,待令侄身体稍微好一些,你们就上路吧,这崆峒派弟子众多,耳目遍布整个修真界,你除掉火元子一事恐怕那崆峒派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会找你们的麻烦……” 掌柜忧心忡忡,娄望也是陷入沉思,若是自己的师父和小七两个全身而退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如今师父带着自己还有半点功法也无的蒋肆,自然是多受牵制。 娄望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能成为师父的拖累。 晚上娄望给蒋肆上药,那药沫撒在伤口上会很疼,娄望分明感觉到蒋肆的身体在疼的发颤,但是面前的孩子就是咬着牙关,一句“疼”也不说,娄望有些心疼。 大约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的关系,蒋肆比之前沉默多了,不再动不动又哭又闹,不过周身的郁结之气愈发严重了,娄望不止一次注意到,蒋肆对着房梁发呆,看到任何事情都无精打采,只有看到师父的时候,眼睛会稍微明亮一些,但是随即又是一片死寂,娄望是修真界的世家子弟,很少会做出窥视心思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忍不住动用法术窥视了蒋肆的内心,果然,蒋肆心结的和自己之前想得差不多。 娄望虽然很崇拜自己师父,但是对于师父这种什么都不说都不解释的做法不敢苟同,娄望觉得这对叔侄太缺乏沟通了,更重要的是,师父杀死了崆峒派的修士,说不定哪天崆峒派就有人会来寻仇,外有强敌,那绝对不能再起内讧了,于是他忍不住对蒋肆说道:“你别怪师父,其实很多事情师父没有告诉你,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蒋肆身体一僵,还是不说话,但是娄望知道蒋肆在听,于是他说道继续说道:“伯父伯母的遭遇,我很难过,其实师父也很难过,他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为什么……”蒋肆声音嘶哑地问道,之前那红珠子的三昧真火将蒋肆的声音薰伤了,需要调养好长时间才能好,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耄耋老翁。 “我们不是‘仙人’,我们叫修真者,真正的仙人是不会死的,可是修真者不是,修真者寿命只是比普通人长一点,但是还是会经历生老病死,除非修真者修成正果渡劫成仙。”说道这娄望笑了,“可是真正渡劫成功的人很少,一道天雷下来,一座山都能劈成两半,修真者却要让雷劈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法力硬抗过去,才能成仙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妄图打破命盘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师父已经试图更改某个人的命盘,若是再做点什么,估计他这一身修为就废了,说不定天雷下来,直接就魂飞魄散。”娄望看着蒋肆,希望他不要在记恨师父蒋文,想开一点,这样也利于身体早日康复。 良久,娄望听到蒋肆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娄望眨眨眼,伸手拍了拍蒋肆的肩膀,“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师父的错误判断,让本应该在娘亲肚子里就流掉的孩子降落在这个世间,这其中的因果可能早有安排,你是个聪明孩子,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才是害死爹娘的凶手是不是,若是没有我,二叔说不定就会救出爹,娘也就不会死了,其实都是我害得对不对……”娄望看到对面的孩子双手紧紧握着床单,小脸憋得绯红,大颗大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娄望觉得自己好像将事情搅合的更浑了,虽然他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这孩子未免太敏感了太钻牛角尖了,他只是不想让蒋肆总是针对师父而已,结果…… 娄望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昏暗,若是师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结果让蒋肆心结更严重了,不知道会不会责令自己将整本《药典》啃下去,想到这里,娄望自己也想哭了。 “若不是我,爹娘就不会死,都是我……呜呜呜……”蒋肆蜷缩着,双臂交叉环住自己的肩膀,小脑袋埋在膝盖上呜咽着。 娄望匆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娄望将差点说出去的话又咽下去了,“是他们该死”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娄望想了想,换了一种说辞,“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你的生命,你爹娘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嗯,这样说就顺多了。娄望心里暗自擦汗。 “明天交上五遍《药典》,不交你就回临川吧!”一声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娄望头顶上方响起,娄望身体一颤,这声音,这声音…… 啊啊啊,师父到底在这里听多久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啊啊啊啊! 娄望刚才还在同情可怜蒋肆,现在却更想同情自己,师父啊,不带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偷听的,你听完了还要惩罚弟子,你太不厚道了!!! 娄望在心里咆哮,但是在看到蒋文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的时候,内心所有的尖叫咆哮都消失殆尽,苦瓜变成了甜瓜,“师父,哈哈哈,您和小肆交流感情吧,徒儿告退了!” 说着也不用脚走路,默念咒语直接瞬移消失在房间。 蒋肆看到蒋文,本来想要制住哭泣的,但是被娄望勾起的伤心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越想制住眼泪,眼泪反而是流得越厉害,蒋肆觉得好难过,娄望话中的意思他都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事情,要是没有自己,二叔就不会袖手旁观,要是没有自己,自己爹娘说不定也不会死了。 “二叔,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为什么当初救我,呜呜呜……”蒋肆哭得小脸通红,袖子一片濡湿,他之前多恨蒋文,现在就多恨自己,“是我害死我爹娘的,呜呜呜……” 蒋文皱眉,这孩子哭得真聒噪。 他递过去一方锦帕,想了想说道:“别哭,真丑。” 伤感的氛围瞬间被这句话冲散,蒋肆也不知道是哭是笑了,这时蒋文声音又响起:“要哭,出去,耳朵疼。” “……”被这样一打扰,蒋肆觉得自己是彻底哭不出来了。 蒋肆的伤没有好利索,蒋文一行人就要上路了,一是他们的落脚点这白杨镇的人大都知道,会给丹药铺的掌柜带来麻烦的,另外一点就是白杨镇耽误时间太久了,他们需要南下继续寻找神农氏的下落。 蒋文也不知道这么回报掌柜这几天的照顾,既然掌柜喜欢丹药,蒋文就将三瓶自己做的固元丹都留了下来,至于药方,就要靠掌柜自己领悟了。 掌柜爱丹成痴,欣喜若狂,这份回礼在他看来比什么都好。 告别了白杨镇,三人乘上千里梭继续南下寻找,却不想没走多少路,千里梭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普通的村庄,坐落在山间,四周一片苍郁的大树。 大家不明所以,蒋文放出神识,在他神识之中并未发现异常,“嗷呜,嗷呜——”空间袋里的小七甚为焦躁,蒋文一愣,小七这副模样和多年前见到的一幕重合。 蒋文摸着小七的脑袋,问道:“闻到了不好的东西?” “嗷!嗷!”小七抓着蒋文的腰带点头应道。 蒋文再次放出神识,依然一无所获,蒋文摸了摸小七,对犹在狐疑四处张望的娄望吩咐道:“娄望,和小七一起。”他低下头看着扒着自己衣服的依依不舍小七,“发现异常,带他走。” “呜呜——”小七蹭了蹭蒋文的衣服,应了下来,娄望看着师父将自己托付给了小七,有些黯然,最终还是成了拖累,不是么? 蒋文转过头看到了一脸茫然无措的蒋肆,蒋肆的脚还没有好利索,刚才在千里梭全靠娄望撑着,蒋文的话他也听到了,这地方有古怪,蒋肆有些忐忑,他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他不知道蒋文会不会把他放在这儿,一个人去寻找线索,毕竟这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就在蒋肆忐忑不安之时,却见面前蒋文弯下腰,对他说道:“上来,我背你。” 第63章 亲爱哒古怪大人 蒋肆老实地趴在蒋文的背上,娄望抱着小七,一行人警惕地走进村子里。 这是一座相当安静的村子,除了人们忙碌的做活儿声,别无别的动静,蒋文觉得很不对劲儿,但是却说不好是哪里不对。 蒋文神识中,这村子并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蒋文一行人穿着华丽,举止气度皆是不凡,引来了村民的围观,他们在打量蒋文一行人,蒋文也在打量他们。 让蒋文惊讶地是,这个村子里,好像没有身体健硕的,放眼望去,皆是满脸皱纹面色焦黄的病人。 “师父……”娄望也察觉出不对劲,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蒋文。 见蒋文默不作声,娄望也慢慢沉下气,但是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敢问公子您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一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老人家,走上前询问。 娄望看到这老人家的面相,大吃一惊,这人这人…… 却听蒋文生硬地说道:“京城,南下。” 那老人家点点头,“来者是客,我们村子好久没有见到外乡人了,公子既然有事,歇息一天明天就赶路吧。” 虽然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谈吐却是不俗,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奇怪,哪有来了客人三句话说不到就要撵人的呢。 “好。”蒋文应道,然后摸向空间袋,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子,对老人家说道:“那打扰了。” 乍看到这么多银子,村里人露出羡慕的眼神,盯着蒋文拿着银子的手,那老人家也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没有显出贪婪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将钱收下。 “都散了吧,公子,里面请。”老人家驱赶村子里围观的村民,拄着拐棍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蒋文和娄望对视了一下,默不作声跟在身后。 老人家住的地方大约是整个村子中间的地方,当做活的村民见到老人家的时候,都会停下手中的活给他打个招呼,由此可见,老人家身份非同一般。 “我家有几间空房,几位公子就住那吧,我就在隔壁,内子,咳咳,内子去做活了,不便相见……”老人家的表情有些异常,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 蒋文装作看不见,点点头,应道:“如此叨扰了。” 老人家摆手,带着蒋文几个到了空屋,叮嘱了一些事情就走了,待神识确定四周无人,娄望才说道:“师父,这村子果然有古怪,那老头也非常古怪。” 娄望怀里的小七躁动不安,若非刚才娄望极力压制,小七就扑上去咬那老人家了。 “那老人家怎得古怪?”问话的却是蒋文背上一直未作声的蒋肆。 娄望看了看蒋文,但见蒋文没有制止,方开口说道:“刚才领路的老人家,面相上看,显然还未到而立之年。” “他不想让二叔见到他妻子。”但听趴在蒋文背上的蒋肆说道。 娄望瞪大眼睛,蒋文也有些惊讶只是面上不显,但听蒋肆说道:“我娘族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姐姐,每次爹陪着娘去外祖家,娘都拦着,提到那姐姐时,娘的表情和那老人家一样。” 提起薛氏蒋肆的声音还是有些异常,说完这些他便沉默了,娄望也不知道是安慰蒋肆还是岔开话题说别的,他挠挠头,紧了紧怀里想要往蒋文怀里冲的小七,“师父啊,我带着小七到周边转转。”说着不顾小七“嗷嗷”地叫声,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却听趴在蒋文背上的蒋肆闷闷地说道:“我也很有用,别丢下我。” 蒋文心一颤,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蒋文将蒋肆平放在床上,然后给蒋肆上药,蒋肆的脚上比预计愈合的速度还要慢,服用了丹药,蒋肆年纪小,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困了,几乎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蒋文守在蒋肆旁边打坐。 过了一会儿,蒋文神识出现波动,片刻之后,蓝光乍现,娄望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呼——呼——呼——”娄望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失措,蒋文皱眉,“何事?” 娄望看到蒋文身后陷入沉睡的蒋肆,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但是表情依然非常惶恐,“师父,师父,刚才小七带我去了后面的山头,那里那里全是动物的白骨……” 蒋文终于明白刚才神识扫射哪里不对劲儿了,偌大一座山,竟然除了这里的村民,方圆十里竟然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 蒋文唤醒熟睡中的蒋肆,蒋肆揉着眼睛,困倦不已,蒋文和娄望可以很久不吃东西,小七不喜欢蒋肆,每次都是自己出去吃东西也不会给蒋肆带着,结果弄得这孩子是及一顿饱一顿,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脸蛋越发的瘦小,都吸腮了。 蒋文隐隐有些愧疚,压下这些复杂的感觉,蒋文说道:“不要睡。” 说完,他双手合掌,念念有词,一阵金光,手中凭空变出一把簪子,和蒋文头顶上的噬魂箭一模一样,只不过光泽稍微有些黯淡,蒋文将簪子放在蒋肆手上,“若我护你不得,危险时,自保。” 蒋肆见蒋文一番动作的时候已经彻底清醒,听到蒋文郑重其事的话,明白事情可能很棘手,联想到上一次自己被捉住成了累赘的事情,蒋肆紧紧地握住了那只长簪子,把它插在自己头上。 蒋文看向娄望,凝声说道:“遇到对手,全力击破,若是不敌,不可硬拼。” 娄望听言,身体一颤,郑重应道:“是,师父!” 吩咐完娄望蒋文再次将实现对准娄望的小七,小神兽看到蒋文在看它,咧着嘴露出了笑容,却见蒋文脸色一凛,沉声说道:“小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出真身!” “嗷——”小神兽鲜少见到蒋文如此慎重的模样,它忙不迭应道,然后扑向蒋文怀里,不断地蹭着打滚。 蒋文揉了揉怀中的小神兽,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看到这一幕,蒋肆嘟起嘴巴,冲小七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小七看到了,龇牙咧嘴对着蒋肆,若不是在蒋文怀里,娄望怀疑小七会一爪子挠上蒋肆。 就在这时,蒋文的神识再次传来异动,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在隔壁的院落里。 娄望要说什么,但是被蒋文制止住了,但听隔壁传来一个娇滴滴地声音,“相公,听村里人说,咱们家来了人呢,怎么没看见呢?” “客人都在休息,明天就走了,你不要去打扰……”是先前给蒋文他们带路的老人家,听这语气,竟然是说不出的慌乱。 娄望眼睛出现警惕,而立之年的老人家,凭空出现的娇女子,村里人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果然是古怪不少。 “那怎么行呢,相公,既然客人来了,我怎么也要下厨做几道好菜啊,我这就去招呼一下客人。”那娇滴滴的女人竟然是一口回绝了老人家的提议。 说完一步步冲着蒋文他们所在的院落走来。 娄望瞳孔放大,眼睛眯起,他们马上就能见到这古怪的女人了! 第64章 亲爱哒女妖大人 “砰——砰——砰——”但听木门响起,娄望身体一凛,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蒋文。 蒋肆小脸更加苍白,他手紧紧地握着衣角,小七扭动身子,蒋文安抚般地揉了揉小七身上的毛发。 “请问有人在么?”只觉得门外的声音柔媚入骨,还未见到人,身子已酥了半边。 娄望恍惚间,但听蒋文冷冰冰的声音:“开门。” 猛然清醒,娄望心里默背功法口诀,神识清明了不少,定神,娄望走过去打开门。 迎面而来是一阵香甜的脂粉味,只见面前的肤若凝脂,眉眼含情,樱桃小口轻轻抿,竟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虽然是一身普通的村妇打败,却感觉弱柳迎风楚腰纤细不堪手中轻轻一握……那女子离娄望仅有半尺的距离,娄望方察觉女子身上的脂粉味竟带着一种淡淡的槐花香气。 “奴家淮氏见过公子。”女子对着娄望盈盈一拜,娄望觉得耳朵有点热,平生所见修真女子和这妇人一比真真是云泥之别。 恍惚间他对女子咧嘴傻乎乎地笑了,“你,你真好看。” 话落,心里是一片惊涛骇浪,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登徒子,再看这眼前的妇人,姿色也只是寻常,矫揉造作的让人恶心。 娄望暗暗警惕,刚才一瞬间竟然莫名其妙的迷失了自己,差点着了道。 这妇人果然古怪的很。 淮氏见娄望后退几步,眼微露惊讶,但是随即笑了,“小公子好生俊俏啊——”声音婉转动听,娄望只恨自己长了两个耳朵,不能将它们割去,一个不留神又差点让这妇人诱惑了过去。 “奴家夫婿是一村之长,听闻村里来了贵客,正在奴家里,仓促赶来,有失远迎啊——”那妇人又是娇滴滴地行了一个礼,抬头地时候却怔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蒋文,娄望看到妇人那惊讶的表情,心里乐了,不管这妇人有什么古怪,任她是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师父的美色,师父的容貌堪比神器了。 正想着却和蒋文黑漆漆的眸子对上,娄望心里暗道糟糕,一不小心,心思暴露,太不小心了! 娄望在心里哀悼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却听那妇人刚才还流畅的话语竟然变得有些结巴,“公、公子好——” 娄望诧异地看去,那淮氏面对自己师父的时候竟然有几分羞涩。 不会吧,这样也行?娄望忍不住抽搐嘴角。 无奈“神女有情襄王无意”,这女子虽然千娇百媚,但是对上师父这座旷世冰山也是眉眼抛给了瞎子看,娄望心里暗道可惜可惜,但听蒋文冷冰冰地说道:“熏死了,出去!” “噗——咳、咳、咳……”藏在蒋文身后的蒋肆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既然蒋肆笑了,那么自己就要淡定一点,娄望揉着肚子,拼命做严肃装,天晓得其实他也很想笑。 但是在看到淮氏表情的时候,娄望刚才松懈的精神力又重新凝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他看到,那妇人瞟向蒋肆的目光,充满着嗜血的杀意。 转眼淮氏又变成了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妇人仿佛刚才只是娄望的错觉,淮氏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捂着脸仓促从房间退了出来。 娄望上前关上门,却看到那淮氏走到对面的院子,回过头,对自己羞涩地笑了笑,无限风情。 深吸一口气,默念功法心诀,娄望“碰”一下关上了门。 “师父,怎么样?”娄望上前询问,他知道自己修为低,虽然觉得这妇人甚是古怪,但是还是看不出什么。 蒋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道:“皮囊是人,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听了这话,娄望和蒋肆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两人同生活在凡世,听过茶馆话本,此时他们二人都想起话本中同一个情节,夺舍。 下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村长拄着拐棍,面色不好的将饭菜送到了蒋文他们房中,蒋肆已饿了许久,被饭菜勾起了食欲,忍不住吞咽口水,但是蒋肆却一口都不敢碰这个饭,只是眼睛不断瞟着蒋文,蒋文闻了闻桌子上的菜,从空间袋里拿出炼妖壶,将桌上的饭菜吸进去,又吐出来,做完这一系列后,平静地对蒋肆说:“吃吧。” 娄望跟在蒋文身边那么久,又出身在修真世家,自然是知道炼妖壶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平日看着小七拿它炖东西只觉得肉痛,眼看着自己师父也这么做,又想到自己平时带着的法器也是这法宝炼出来的,只觉得师父和小七两个都是暴敛天物的家伙。 蒋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狼吞虎咽,蒋肆吃饭礼仪极好,纵然如此,筷子也没有碰到碗边发出声音,娄望看到蒋肆这副饿死鬼的模样,只觉得心酸,这些日子,蒋肆吃的唯一一顿正常的饭,竟是被敌人下了药的吃食。 蒋文沉默不语,给蒋肆倒了一杯水,默默看蒋肆吃完,然后拿着筷子简单喂了几口小七。 到目前一切风平浪静,除了下了药的饭菜,看不出一丝异常。 连日赶路,众人都是疲惫不堪,自上次被劫,蒋肆神经一直都处在紧绷状态,蒋文看天色尚早,于是吩咐蒋肆睡一会儿,小七钻进了空间袋,也睡着了,娄望和蒋文两个人在床边打坐。 不知不觉,天黑了,蜡烛燃尽,不知是什么时辰,蒋文的神识突然传来波动,与此同时,是小七从空间袋跃出,跳到了娄望的肩膀上。 娄望从冥想中骤然惊醒,抬头,接着月光看到蒋文一脸肃穆,娄望知道,情况肯定出现异常。 蒋文拍醒蒋肆,蒋肆正要发出声音,却被蒋文捂住了嘴。 “都躺下。”黑夜中,娄望听到蒋文用神识传来的声音。 娄望警觉躺好,蒋文按住身体僵硬的蒋肆也躺在床上,这样从窗外看上去,还以为几人真的是睡熟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娇滴滴地女声:“公子,公子——” 蒋肆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惊惧,蒋文似安抚地拍了拍蒋肆的脑袋,就像是平日对小七那般,蒋肆看到旁边淡定的蒋文,心慢慢安静下来,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门既是关着的,普通人自是没有办法进来,漆黑的夜里,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门闩像是受人驱使一般,自动移开,木门缓缓地打开了,月光下,淮氏面色苍白噙着媚笑说不出的扭曲诡异。 淮氏袅袅走进房中,一步一摇,仿若无骨,她走到床前,却是一言不发,娄望假寐,察觉淮氏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神识高度集中,娄望神识看到那淮氏的目光一直都盯着自己师父蒋文。 娄望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其实异常想知道师父现在的感受,他小小睁眼眼缝,借着月光看到墙上的影子,只见那妇人的手慢慢地向自己师父伸去。 让娄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原本属于人的影子在墙上出现了变化,慢慢扭曲,那手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竟然变成了树枝形状! “啊啊啊啊——”耳边传来蒋肆恐惧地尖叫声。 电光火石,娄望听到蒋文念咒声,“轰——”一声,耳边传来房屋塌陷的声音,一面墙被蒋文咒语砸开。 娄望猛得睁开眼睛,若不是拼命克制他也要尖叫出来,此时他们的石床被蒋文咒语挪开到百米之外,之前那亭亭玉立的妇人在月光下渐渐变形,头顶的乌发渐渐变粗变长长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长出了枝条和叶子,淮氏的身体开始迅速抽高变粗,脚也渐渐变大,衣服鞋子被骤然撑起来,承受不住,“撕——”一声被外力扯开,瞬间变成了碎布。 透过被砸烂的半面墙,一棵硕大无比的槐树出现在刚才他们所在的房间,枝条招展,穿透房顶,茂密的枝干将整个房顶高高地举起,女子的头、躯干、四肢,还有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黏在槐树的粗壮的枝干上,每一个部分都可以独立的活动。 “公子,公子,奴家真的好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骗奴家呢?” “呜呜呜呜,公子你为什么要骗奴家呢——”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女子镶嵌在槐树枝干上的脑袋表情由幽怨变得愤恨,话语一声比一声凄厉。 随着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粗壮的枝干对着蒋文他们所在的石床冲来。 “肆儿,抓好!”只听蒋文喝道,“动神锤!出!”一阵耀眼的橙光,一把硕大的锤子出现在蒋文手中。 粗壮的树枝迎面砸来,“轰——”一声,那粗壮地树枝砸烂了整张石床,蒋文和蒋肆,娄望和小七一左一右分开。 “玄铁剑,出!”只听升至半空的娄望念咒,紫光乍现,一把古朴的剑从娄望身体中飞出,竖着在天空旋转一圈,出现在娄望手中。 “师父,徒儿要先行试试这尘封的宝剑了!”说着,娄望挥动着剑冲着那张牙舞爪地树枝飞去。 第65章 亲爱哒对打大人 娄望右手执剑,左手念咒,胸前多出金光织成的八卦阵,那八卦阵冲着槐树撞去,那槐树挥动粗壮的枝干,轰一声,那条粗壮的枝干被炸得粉碎,呲出绿色粘稠的液体,娄望躲避,小七挥翅闪开,那粘稠的汁液极少部分沾到娄望的肩膀上,那个地方正是刚才小七所在的位置。 “公子,你好狠的心啊!!”借着月光,那树上的女子的头颅瞪眼如铜铃,双眸充血,黏在树干上的左手指着娄望,凄厉地叫道:“杀了他!” “哗——哗——”刚才炸断的那根树枝瞬间又长了出来,无数根树枝从树干上抽出,像刺枪一般抽向小七和娄望,小七灵敏的在无数根乱颤的树枝间跳来跳去,娄望念咒玄铁剑紫光大盛,娄望执剑旋转,“噼噼啪啪——”斩断周围无数根树枝,娄望全身被喷的都是粘稠的汁液,树枝落在地上,嘶嘶啦啦然后在土地上消失。 娄望犹觉危险,右手将玄铁剑放在胸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念咒,又是一道八卦符出现在娄望胸前,娄望挥剑,那八卦符对着槐树一条主枝冲去,“轰——”一声,整棵槐树竟被娄望炸掉了四分之一,黏在树干上的一只左手随之掉落在地上,手指动了三下,瞬间蒸发了。 “啊啊啊啊——你竟然敢砍伤我——”那女子双眼暴睁,槐树应声挥动枝干,枝干卷起的风呼啸着,形成一个漩涡,飞沙走石,那槐树所有的树枝散开,在月下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杀了你——”随着那槐树上女子头颅发出的尖叫声,只见无数片叶子像飞刀一样冲娄望刺过来,娄望挥剑,“啪——啪——啪——”那叶子钉在地面上。 “嗷嗷——”娄望听到小七焦急的嗷叫,回头又是一阵飞叶,娄望躲闪不及,左肩膀负伤,血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却见那槐树拔地而起,一根粗壮的根向娄望的方向冲来,娄望念咒升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却见那槐树根沿着娄望滴血的位置,就像是一个大洗盘,对着娄望流血的位置开始吸,连泥带血一起吸进了根里。 “好新鲜的血,我要血,给我血——”那女子脸上露出贪婪,仅剩下的右手挥动着,向娄望的方向抓去,那槐树拔地而起,根颤抖着,向娄望的方向走去,每一次根系晃动,大地都跟着颤动。 月亮更圆更明,苍穹不见半点星光,整个村庄一片死寂。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乌云飘来,娄望暗道不好,竟然遇到了天狗食日!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只听夜幕里传来女子猖狂的诡异的笑声,天狗食日,乃阴气最盛时期,所有的阳气都会消沉,这个时候,那槐树精的功力会大盛,不乘现在除掉它,日后就很难对付它了,娄望再次念咒,玄铁剑的紫光黯淡了几分,那金光织成的八卦图全无刚才的光芒,杀伤力减半。 “可恶!”娄望忍不住叫道。 那槐树精自然知道娄望法力减半的原因,“哈——哈——哈——”大笑,整个山间都是女子诡异的回声,“轰——”一声,刚才两丈高的槐树“噌噌噌”串到了五丈高度,那长长的树枝挥动,直插云霄,刚才被娄望砸掉的树干部分又重新长了出来,竟比先前更加粗壮。 娄望暗道不好,伴随着女子凄厉的一声“去死吧”,那枝干挥动着张牙舞爪地伸向娄望。 娄望急速退避,但是还是不急那槐树枝干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被树枝捉住,“动神一怒,破!” 只见耀眼的橙光在夜幕中形成一个明亮巨大的光团,在娄望面前炸开,仅在面前不到一尺距离的枝干发出“滋滋”,“轰——”一声,面前冲来的枝干齐刷刷断裂,“呲——”那枝干喷出的绿色粘稠的液体,喷溅在来人身上。 娄望惊喜的叫道,“师父!” 却见蒋文凝声对着娄望说,“护阵!” 娄望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蒋文竟然在这村子周边做了清风阵法,金色的界线若隐若现。 “是,师父。”说着娄望就冲着阵心飞去。 那槐树精也察觉了娄望的意图,三根粗壮的枝干想娄望抽来阻挡娄望的动作,娄望挥剑砍断两根,另一根让蒋文的动神锤直接炸碎了,娄望赶到了阵心,然后盘坐闭眼念咒护法,刚才若有似无的界线金光大盛,槐树精活动范围收到了牵制。 “啊啊啊啊——”那槐树精彻底怒了,“公子,奴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只见那槐树树枝伸展开,那女子脸上是扭曲的狰狞,她仰着头,大喝一声“啊——” “嘭——嘭——嘭——”附近的几户农家的房子应声被炸成了碎片,瓦砾横飞,蒋文对身后的蒋肆说,“抓好。”然后飞身旋转,躲开了瓦砾的袭击。 “你既无情就休怪我无义!”惊悚尖锐的声音,女子的头颅脱离槐树干,上升到槐树枝叶上方三尺的地方,然后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只见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状的东西从村民房子里飞出。 蒋文见到这一幕暗道不好,这白烟不是别的,正是这些村民的阳气,怪不得这些村民一个个看起来无精打采,而立之年的壮汉竟然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肯定就是被这槐树精吸食了精髓。 蒋肆的小脸吓得发白,他仅仅地抓住蒋文的肩膀,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蒋文脸色一凛,握着动神锤说道:“万物有灵,没想到你竟自、寻、死、路!” 说完蒋文口中默诵咒语,槐树周身界线大亮,动神锤从蒋文手中飘出,橙色的光芒大盛,和界线的金光相辅相成,动神锤飞快的在蒋文头顶前方三尺多高的距离旋转,由一把变成了七把,光芒万丈。 只见动神锤发出雷霆电击,对着地上的槐树根射出橙色的光束,“嘭嘭嘭”,泥土里粗壮的槐树根被炸飞,喷出的竟然是腥红粘稠的血。 “呕——”蒋肆忍不住捂着鼻子干呕,蒋文胃里也是一阵翻腾。 “我要你们陪葬!”只见那头颅扭曲地尖叫,整个槐树一分为二,树干里面藏着的是无数的头颅,整个山中消失的生灵全在这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陪葬陪葬!”那女子的头颅近乎癫狂,像是被女子头颅所感召,所有的头颅都发出尖叫声,百兽齐鸣,魔音穿耳,彻响云霄,但见那槐树再次挥动枝条,淮氏的头颅诡异地笑道:“吃掉,吃掉他们!” 瞬间无数个头颅从槐树躯干里飞了出来,山间冤死的生灵留着口水,眼睛冒着绿光,冲着蒋文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那槐树枝干和叶子刷刷刷一起冲向蒋文,蒋文飞速退让,然后对身后的蒋肆叫道:“闭眼!” 蒋肆紧紧地抓住蒋文,但见蒋文周身被白光包围,挥动动神锤对着槐树冲去,“不知死活!” 但见蒋文念咒,从空间袋里,一颗红色的珠子出来,若是蒋肆睁开眼一定会尖叫因为这颗珠子正是之前那侏儒妖道火元子操控的法宝,只见那珠子红光大盛,那槐树“轰”一下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但是让蒋文没有想到的是,在三昧真火下,这槐树竟然还在苦苦支撑,只见那女子头颅被灼热的火焰炙烤,皮开肉绽,却依然张狂的大笑,被三昧真火点燃的头颅纷纷落到地上,然后消失了,熊熊大火燃烧了槐树粗壮的枝条,枝条一边燃烧一边却发出了一阵阵迷人的芳香。 蒋文的神智微微有些恍惚,神识莫名出现松懈,怔忪中,身体被枝条重重的抽打了一下,蒋文神智瞬间清明,猛然却感觉到背后一轻,耳边传来蒋肆的尖叫声:“啊啊啊,二叔!!” 只见那着火的枝条卷着蒋肆,挥动着枝条将他高高举起,树干上皮开肉绽的头颅叫道:“快停下你那破珠子,要不然我要了你侄子的命!” 不待蒋文有所回应,几个枝条慢慢地爬上蒋肆的脖颈,一圈一圈缠绕,竟想要把蒋肆活活勒死。 “啊啊啊啊——”蒋肆拼命挣扎,手死死地拽着枝条,这个时候乌云悄悄褪去,月亮出来了,阴阳重新平衡,清风阵的界线发出耀眼的光芒。 月光下,是蒋肆惨白的脸,蒋文死死盯着蒋肆,手中的动神锤举起又放下,蒋肆也看着蒋文,小脸痛苦的扭曲,但是眼睛却异常的明亮,槐树依旧在燃烧。 “二叔,不要答应他!”只听蒋肆竭尽全力发出一声嘶吼,这一声激怒了槐树,槐树挥动着枝条在夜空旋转,蒋肆小身子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 蒋文看到了蒋肆的嘴形,他在说,二叔,不要答应他。 这一刻,蒋文仿佛看到了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蒋母,天牢里谈笑自若的蒋思衡,还有跪在自己面前的薛氏…… 蒋家唯一的嫡孙,蒋思衡唯一的血脉。 答应?拒绝? 红色珠子在夜空中熠熠生辉,操控着蔓延的火苗,将皎洁的月光也渲染成一片绯红。 “放了他,我答应你。”蒋文平缓地声音在只有火焰燃烧的“滋滋”声中格外的醒目,却听阵心中护法的娄望大叫道:“师父,不能答应啊!” “哈哈哈哈!”淮氏皮开肉绽的脸上是癫狂的笑容,只见蒋文念咒,收起了天上的红珠子,火焰退去,却见那淮氏叫道:“太天真了太天真了,哈哈哈!你上当了!” 蒋文胸口怒火燃烧,他甚少与人接触,不知世间人心险恶,没有想到这槐树精竟然诓骗自己,只见那槐树树干快速打开,包裹蒋肆的枝条竟然要将蒋肆放进那树干之中,那些生灵的死法竟然要在蒋文面前生生上演,只是这次,逝去的生灵是他的侄子,蒋肆! 蒋文念咒,动神锤发出雷击,却见槐树挥动枝条将蒋肆当做挡箭牌放在树干上。 “哈哈哈,有本事你就炸了你侄子,哈——啊——”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槐树干上的头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槐树精痛苦的扭曲起来,巨大的枝干开始冒烟,树根和树枝“嘭嘭嘭”从中间断开,血和汁液四处喷溅,“啊啊啊——好疼啊——小鬼——我杀了你——” 原本被枝干包裹着的蒋肆,此时紧紧地贴着槐树树干,无论树怎么摇动他也不放手,蒋文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害怕伤到蒋肆,只能在外围看着,疯狂挥动的树枝和树叶挡住了他的视线,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轰——”一声,刚才粗壮的槐树树干从中间劈开,红色绿色液体喷溅,“嘭嘭嘭”三声,大地都在颤动,刚才开张牙舞爪的槐树轰然倒地,一阵青光,刚才那高耸入云的槐树只剩下了干枯的枝子。 青光消失,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月光下,浑身浴血的瘦小干瘪的蒋肆,双眼怒睁,小小的手掌紧紧握着一把金色箭形的簪子,簪尖处还有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嘭——”寂静中最后一声炸裂,心脏碎了,鲜血喷溅在蒋肆的脸上。 “二叔,它死了。”蒋肆转过头,冲着蒋文咧嘴笑了,在黑夜中,这笑容看上去格外诡异。 “小肆……”娄望抱着小七,此情此景忍不住低呐。 “我赢了……”蒋肆的笑容更加灿烂,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中的簪子也随之滑落,身体以慢动作缓缓倒地。 蒋文瞬移上前一把抱住蒋肆,孩子的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66章 亲爱哒插曲大人 蒋肆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昏昏沉沉,嘴巴里不断说胡话,娄望心里不舒服,他不断指责自己,觉得若是自己再强一些,师父也不会全力以赴,无暇顾及蒋肆,让蒋肆一个普通人经历了这样大的惊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经历真的是太过骇人,蒋肆还是一个孩子。 望着蒋肆苍白的小脸,蒋文心中也是堵得难受,若是开始察觉那妇人异常的时候,不管不顾干掉那妇人就好了。 蒋肆病成这样,蒋文和娄望也无暇顾及村子后来会怎么样,直接乘着千里梭走了。 千里梭将三人带到另一个修真小镇,女儿镇。 娄望发现这女儿镇无论是摆摊的小贩儿还是店里酒肆的掌柜都统统是女修士,而且都是非常漂亮的女修士。 这真是名符其实的女儿镇。 不过经过之前的事情,娄望对漂亮的女人产生了抵触,没有觉得她们漂亮反而觉得可怕。 更何况,这些所谓的漂亮女修士的容颜和自己的师父蒋文一比,就是云泥之别,她们连师父一个脚趾头也比不上。 娄望本身就是气质出众温文如玉的少年,蒋文更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纵然是不苟言笑,还抱着一个孩子,但是这气质和容貌,个别女修士恨不得自己是蒋文那怀抱里的小孩。这两人走在一起,街上的女修士纷纷拿着眼睛偷偷觑视盼望对方能看自己一眼。 女儿镇并非没有男人,过往的男修士还是很多的,修真者本来容貌就比寻常人好一些,这些男修士自诩也是英俊潇洒但是和蒋文一比就成了咸菜萝卜,这镇上姑娘的眼光都被这雌雄莫辩的小白脸吸引走了,一个个恼怒的很,恨不得上去教训这小白脸一番。 蒋文抱着依然昏迷的蒋肆,这已经是第五天了,蒋肆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明明自己喂了蒋肆丹药,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好了,却不曾想,竟然比白杨镇那一次还要严重,蒋肆的脚伤因为剧烈活动,好不容易快好的伤口又被撕扯开,简直是惨不忍睹。 蒋文一肚子怒火,不曾想到竟然被一群女人堵住了去路。 蒋文才没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只想找个医馆给蒋肆看看,这些女人实在是聒噪。 “师父,是先住店还是先去找药房。”娄望也觉得厌烦,和蒋文相处时间长了,他也不是特别喜欢热闹,倒是小七很有兴致,女儿镇和先前白杨镇不同,街边有卖一些卖相不错的果脯,看起来很有食欲,只是因为蒋文的关系,小七收起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乖乖趴在空间袋里。 “药房。”蒋文冷冷地说道。 娄望心下明白,师父这是生气了,不由得和蒋文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虽然小肆受伤他也很难过,但是他可不想成为师父的出气筒。 到了丹药铺,丹药铺的掌柜同样也是一位女性,不同于白杨镇白发苍苍的长者,女儿镇丹药铺的掌柜很年轻,看起和蒋文年纪相仿,娄望修为不如掌柜高,看不出掌柜的年纪,但是本能他感觉,眼前的女子年纪和蒋世伯相仿,并不如外貌那般年轻。 丹药铺掌柜乍见蒋文眼睛里露出惊艳,但是随即目光就转向了蒋文怀里的蒋肆,娄望忍不住为这位掌柜捏了一把汗,若是这位女掌柜和外面的女子一样,盯着师父的脸流口水,难保师父不会挥动动神锤,直接将女子砸个稀巴烂。 “普通孩子?”女掌柜瞟了一眼蒋肆便开口说道,进镇之后,蒋文终于拿正眼看一个人了,未查看灵识,这掌柜竟然能一眼看出普通人和修真者,着实不简单。 但见那女掌柜笑了,她走上前,并未像蒋文先前那样用神识扫射蒋肆的全身,而是伸出手给蒋肆把脉,皱了皱眉头,然后对蒋文说道:“似乎是梦魇之症,这位修士,请将这孩子放平待我细细把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张扬跋扈的声音响起:“掌柜的,给我配三瓶九转回魂丹!” 来人是很年轻的男修士,和娄望年纪相仿,衣着华贵精致,眉宇间带着一丝傲气,这样的人不是出身大门弟子就是修真世家。 见到来人,女掌柜并未起身迎客,只是回头对新来的客人微笑说道:“请稍等片刻。” 不料那年轻人直接尥蹶子,“掌柜的,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店。” 娄望嘴角抽搐忍不住翻白眼,竟然真有人撞到了师父的锤口上。 果然,这年轻人点爆了蒋文一路隐忍的怒火引线,蒋文浑身散发着冷气,目光如冰,阴测测地说道:“闭嘴,废你修为!” 蒋文这副神魔莫近的样子,稍微识相点的都会离他远一点,这年轻人修为只有炼神后期,比娄望还不如,娄望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魄力和师父顶嘴。 只听那年轻人仰起头,哼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蒋文起身,一个瞬移来到年轻人的身边,伸手抓住那人的脖子,这个时候丹药铺外面也聚集了一些指指点点的人,过往的那些女修士看蒋文的目光也由单纯的爱慕变成了畏惧。 在修真界,终究是按实力说话的。 蒋文手中聚集了元素团,仿佛那年轻人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杀人灭口,娄望慌忙过去,这可不是看笑话的时候了,师父若真是要杀了这个人,会惹上麻烦的,娄望正要说什么却听蒋文一字一顿地说道:“滚!” 娄望松一口气,不齿于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这会儿子就被师父吓得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这样的人,娄望不禁担心,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最不好惹啊。 察觉到娄望的心思,蒋文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地说道:“怕什么。” 娄望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那女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蒋文没事人一般坐在床沿边,心里暗道,这个年轻人好生狂妄,女掌柜修为和娄望相仿,看不破蒋文的修为,却能感觉到蒋文周身强大的灵力,她收起自己探究的目光,然后专心致志给床上躺着的蒋肆把脉。 停了一会儿,那女掌柜起身说道:“修士,这位小公子身体并无大碍,老身刚才细致把脉,确诊是梦魇之症,这小公子是心病,老身只能开些宁神的方子让这小公子睡得踏实些,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丹药并不能治百病。” 蒋文沉默着点点头,然后从空间袋里掏出两块上品的灵石,放在丹药铺的台子上,“麻烦了。” 女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修士客气了,那方子里的药可不值这个钱,您收回去吧。” 蒋文也不收回钱,权当听不见,娄望走过来,对女掌柜拱手说道:“掌柜的,我师父让您收着您就收着,他给您灵石,是感谢您的好意。” “娄望,你话太多了。”蒋文淡淡地说道。 娄望身体一凛,闭上了嘴巴。 女掌柜看着蒋文,不禁莞尔,这人真有意思。 第67章 亲爱哒帮助大人 蒋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脚疼身上疼浑身疼,抬头,一眼就看到蒋文的侧脸。 蒋肆眯起眼睛,在他很小的时候,爹抱着他,给他讲二叔的故事,父亲说的二叔,和眼前他认识的这个二叔真的有很大的出入,那个很随和的二叔真的曾经存在过么? “感觉怎么样?”耳边响起蒋文的声音。 蒋肆撑起身体,他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觉得嗓子很干,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浪费口水了,反正自己这个神通广大的二叔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待会教你吐气纳气的方法,好好听着。”蒋文声音再次响起。 蒋肆一愣,前一秒他还在昏昏沉沉中,现在突然听到蒋文这样说,大脑罢工半秒,然后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 蒋肆眨着眼睛,仰着头看着蒋文,小脸上满是期待:“不骗我?” “不骗。”蒋文淡淡地说道,明明还是那张严肃的冷面,但是蒋肆却莫名觉得自己这个二叔在笑。 那丹药铺女掌柜的药方确实管用,蒋肆吃了两副药睡得明显比之前安稳了。 蒋文莫名想起那日那女掌柜的话,心病还须心药医,心病,心药,蒋文不懂。 他不禁看着面前的蒋肆,这个孩子长得像薛氏,唯有那双眼睛,随了蒋思衡,也像蒋老爷,还像蒋幺,蒋文觉得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很难保持平和的心态。 他总是一遍一遍想起曾经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往事,他初到这个世上发生的点点滴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事实上却清清楚楚的一些事情。 晚上的时候,寂寂无声,娄望在打坐,蒋肆也重新陷入了睡眠,蒋文走出房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嗷——嗷——嗷——”却听到耳畔传来小七呜咽地叫声。 蒋文伸开胳膊,脸上肃穆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小七欢腾地扑在将文的怀里,趴着蒋文的胸口,小爪子在蒋文胸前挠来挠去。 蒋文抱着小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小七的脊背,小七舒服地打着呼,在蒋文怀里打滚。 “我是不是做错了?”蒋文又一次问出一模一样的问题。 却见小七一跃而起,扑扇着翅膀飞到蒋文肩膀上,然后使劲蹭了蹭蒋文的脸颊,“呜——呜——”,仿佛在安慰蒋文。 “他不适合修行,你也看出来了,对吧。”蒋文侧过脸,平静地说道,小七嗷呜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我教他吐气纳气之法,希望他能好一些。”蒋文伸手将肩膀上的小七重新抱在怀里,看着它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他我也教给你了。” 小七露出了明显不乐意的样子,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蒋文也不强求,捋着小七的毛,良久,怀里的小东西“呜呜”叫唤,算是答应了蒋文的要求。 这一夜的谈话自是无人知晓,这是属于蒋文和小七之间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蒋肆被凉飕飕的风给冻醒了,只见自己二叔身边那只“长着翅膀的白猫”掀起了自己的被子,然后洋洋得意看着自己,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蒋肆也是个小少爷脾气,平日蒋文在,自然是压制着自己,如今蒋文不在,蒋肆一下子怒了,我二叔不在,你竟然就欺负我! 想着坐起来,对着小七扑去。 小七何等敏捷,挥着翅膀躲开了蒋肆狗扑,蒋肆一击不中,再看,那怪异的猫竟然伸出爪子,拉长它的下眼皮做了一个鬼脸,联想平日它窝在自己二叔怀里那乖顺的模样,蒋肆不禁怒火冲天,原来这家伙从头至尾都是装的! 蒋肆脚还未痊愈,下床的动作也会缓滞,只见他抱着瓷枕单脚跳下去,对着小七就扑去,小七一溜烟,又飞到更高的地方。 “有种你下来!”蒋肆叉着腰,气喘吁吁在下面叫道。 “嗷啊——嗷啊——”小七很是得意,扑扇着翅膀在房梁转了一圈,然后抱着房梁,尾巴对着蒋肆摇来摇去,就是不下去。 蒋肆气炸了肺,这个阳奉阴违的家伙,于是蒋肆挥动枕头对着小七砸去。 小七一个旋转,尾巴对着飞来的瓷枕一扫向门的方向冲去,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入目是娄望那张温和的脸,“肆儿醒了——啊——”那个“么”字还未说出口,娄望的脑袋就被瓷枕砸中,那瓷枕也是修真界的瓷枕做工异常精细结实,没有想到娄望没有用任何法术,这瓷枕在碰到娄望脑袋的时候,“哗啦啦”四分五裂成了碎片,而娄望的脑袋完好无损。 小七和蒋肆目瞪口呆,娄望摸了摸脑袋,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似乎没察觉到任何疼痛,他笑眯眯看着蒋肆,说道:“肆儿今天精神真好呢——” 蒋肆盯着娄望看了好一阵,半天才怔怔地说道:“望哥,你练过铁头功吧……” 小七笑绝,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揉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门口蒋文神识扫射这一幕,脸上的轮廓变得异常柔和。 这种事情,果然是应该交给小七。 蒋肆稍微好一点,便缠着蒋文教给自己功法仙术,师父的教导方式,娄望回想起来,依然觉得自己能修到辟谷中期真的是自己的运气,就在蒋肆提出要求的时候,就像是当年那样,蒋文丢给了蒋肆一本书,然后让他背会,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监督的任务交给了小七和娄望两个。 “肆儿你要习惯,咳咳,师父就是这样,你不会的问我就行了,若是我解决不了,你可以再去问师父……”不过师父的解释你能不能听懂还是一回事。 娄望默默在心里念叨,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抱怨蒋文的意思,师父只是想培养他们的理解能力,娄望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 女儿镇丹药铺的掌柜修为不高,医术却着实的好,蒋肆经过这段时间的放松休息,脚上好的飞快,下床走是没问题了,蒋文看到蒋肆的伤好得出乎意料的快,心念一动,向掌柜的询问关于神农氏的问题,让他失望的是,女掌柜对神农氏一无所知。 娄望看到师父有些失望的表情,本以为师父会很难过,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安慰,却不想在蒋肆独立下楼走路的第二天,师父蒋文在饭桌上一边喂着小七,一边说道:“明天,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第68章 亲爱哒插曲大人 女儿镇也是在修真界享有盛誉的小镇之一,据说这里的灵气特别适合女修士修炼渡劫,修真界女修士最后渡劫成功的并不多,仅有的几个全部都来自女儿镇,如此一来,这里女修士扎堆也就不足为奇了。 多数女性,无论是凡世女子还是修真界清心寡欲的“仙女”,对小零食,漂亮的小玩意都无法抗拒,过了辟谷期,修真者对吃没有多少欲望了,可是一些女修士还是喜欢做一些漂亮的小点心和小零食,后来这也是修真界女儿镇的一大特点。 自从跟着蒋文后,蒋肆还没怎么正常吃过一顿饭,更何况这修真界漂亮的小零食,看到街边色香味俱全的小零嘴,就是家教礼仪放在那里也止不住蒋肆来自本能的吞咽口水,嗯,蒋肆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那就是大胃王小七。 小七在看到小鱼状的面点,还有各种好看的果脯,眼睛都快跑出去了。 娄望有点想笑,然后又有点骄傲,嗯,虽然这些东西很好看,说不定也很好吃,但是我已经是一个辟谷期的修士了,我可以不吃了,你们都太小儿科了! 但是当蒋肆和小七两个抢点心的时候,娄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点心真好看,味道真香,说不定也很好吃。 我是辟谷期修士,我不能吃…… 娄望默默念叨,同时幽怨地看着蒋文的背影,师父啊,你怎么一点眼色儿都没有啊! 蒋文买了很多点心和果脯,然后自己去别的摊位看灵石了,本意是娄望小七蒋肆三个一起吃,哪知道这点东西都被蒋肆和小七瓜分了。 “望哥,你吃不?”蒋肆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面点递给娄望,他绝不承认昨天自己是因为拿着枕头砸了娄望就对娄望的印象发生转变,好吧,比起冷冰冰的二叔,二叔的徒弟确实好说话多了,虽然一开始他很讨厌这个抢走自己二叔视线的大哥哥,但是接触久了觉得人也没有那么讨厌,他给自己上药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蒋肆也不是白眼狼,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白杨镇差点被火烧死,后来在山村里遇到了吃人的槐树精,一桩接着一桩事故,冲淡了蒋肆的丧亲之痛,一夜之间祖父母还有爹娘全部都没了,心里的愤恨和伤心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但是至少蒋肆现在没有之前那么介意了。 娄望自然可以感觉到蒋肆周身的变化,他忍不住看向师父蒋文,他能发现,师父也一定能发现,说不定到时候,师父就能改变对蒋肆的看法,收蒋肆做徒弟,虽然他很想成为师父独一无二的徒弟,但若是师弟是蒋肆,娄望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讨厌。 小七从一开始就看蒋肆不顺眼,身为神兽狴犴,一眼就能看出人的本质,小七觉得这个小鬼和他那个娘一样讨厌,但是无奈蒋文将这个小鬼丢给自己照拂一二,小七喜欢蒋文自然是无法拒绝蒋文的要求,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小七会因为蒋文的关系就会喜欢上这个小鬼,昨天竟然还敢拿着枕头袭击神兽,小七决定讨厌这个小鬼到底,和这个小鬼作对到底! 这个小鬼要做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搀和! 于是小七这么多年,第一次主动将手里的点心拿出来给蒋文之外的第二个人吃,哼哼,你不是想给娄望点心么,我也给,看看他到底吃谁的?! 娄望傻了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七竟然也会分享食物给自己?!自己终于混出头了!娄望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蒋肆本来高高兴兴拿出点心给娄望分享,没有想到半路竟然出来一个劫道的! 又是你!蒋肆拿眼睛瞪着小七,刚才蒋文买的点心,这家伙利用自己长了两个翅膀的优势,恶心巴拉的伸出舌头舔占了大部分点心,自己好不容易才抢到几块没有被这家伙“玷污”的,想着给比较喜欢的大哥哥分享,这家伙竟然又跑来搅和! 蒋肆四周张望,果然刚才还在身边的二叔此时正在别的摊位上看仙石,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看着二叔不在就跑过来给自己添堵!它一定是故意的! 蒋肆狠狠瞪着小七,用眼神杀死它! 小七得意洋洋看着蒋肆,嘴角挂着嘲笑,谁怕谁?! 娄望嘴角抽搐,他又不是傻子,他还以为小七转性了,没想到这家伙只是为了和蒋肆争才让出来点心,娄望定眼一瞅玻璃心碎了一地,师父买了一堆,小七是怎么从那么一堆糕点里挑出了最小的递给自己啊! 这个小气鬼!娄望心里忍不住咆哮,再看蒋肆,心里舒服了很多,这孩子还是很真诚的,自己做人还不是太失败。 就在这个时候,小七身子一僵,目光突然变得警惕而锐利,转过了身子,眼睛瞟向一点,娄望蒋肆顺着小七的目光望去,只见衣着一红一白两个女子正在一个摊位上窃窃私语,她们脸色潮红看着蒋文,是不是神色诡异地向他们的方向看来。 听了一会儿,蒋肆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抬起头,却见娄望也是一脸的无奈—— “哎呀,姐姐,我们找个机会认识那公子嘛,他真好看——”那红衣女子看着蒋文一脸兴奋。 “你要如何做?那公子修为看上去不低啊。”白衣女子也是一脸羞涩。 “那公子身边有一只灵兽还有一个普通的孩子,待会你在一旁施法,我上前去救下来他们,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这两个女子自以为在周身做了界线别的修真者就听不到了,却不知她们被小七盯上后,界线已经悄悄破了,不仅身为修真者的娄望听到了,耳力奇佳的蒋肆也听到了。 小七的眼睛有点冷,这两个女子勾起了它不好的记忆,它想起蒋文走火入魔肉身和元神分离躺在石洞的时光,一个同样垂涎蒋文容貌的女子。 这段往事娄望和蒋肆自然不知,所以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小七的反应会这样大,小七最恨阴险狡诈的手段,那个女子也是妄图利用自己接近蒋文。 小七的眼神有点冷,娄望有点诧异,因为这时候的小七像极了师父。 蒋文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七的不对劲,在石洞中,小七源源不断给自己输灵气后,蒋文和小七已然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了。那两个女子的话,蒋文自然也听到了,不过类似的言语他每天都能听到很多,没有想到今日小七反应如此之大。 蒋文收好新买的灵石,瞬移抱起小七,正要安抚,不料那两个女子却突然出手,白衣女子指尖聚起一团青气,对着蒋肆射过来。 “小心!”娄望看到忍不住叫出来,蒋肆反应慢,又是普通人,看到了也反应不及,本以为这一次又要中招,没有想到蒋肆头顶上和蒋文一模一样的簪子骤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向蒋肆袭来的青气撞上蒋肆周身的金光,变成更大的青色光团,“碰——”一下反弹了过去。 “噗——”那施法的白衣女子被自己的青光反弹,打在胸口位置,一下子倒在地上喷出血来。 “姐姐!”那原本准备跳出来在蒋文面前表现一番的红衣女子惊呼,忙不迭跑到白衣女子身边。扶起白衣女子。 当街发生这一幕让很多修真者停下脚步,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眼尖的也看到,多数街上的女修士满脸讥讽地看着那白衣女子,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出这下作法子去接近男人,结果却误伤了自己,也有少数人狐疑地看着蒋肆,这孩子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灵力波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保护罩。 蒋文目光冷淡看着那对蒋肆出手的白衣女子,却不想另一个人的反应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见那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面容熟悉的女修士震惊地望向自己,蒋文清楚看到,女修士自语的口型,正是“清风门”三个字。 这女子不是别人,却是给蒋肆配药开方子的丹药铺女掌柜! 那女掌柜脸色变了又变,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大步朝蒋文的方向走来,没有想到还是被人打断了—— 一个男修士一阵旋风出现在白衣女子身边,大叫:“师妹,是谁伤了你!” 第69章 亲爱哒美男大人 得,是个“熟人”! 娄望看到那男修士有点傻眼,这男修士不是别人,却是那之前在丹药铺蒙师父青睐亲口威胁的那个倒霉鬼。 男修士抓住白衣女子的手,然后抬起头,对着人群开始扫射,而后就看到了蒋文,蒋文这样的容貌,放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忽视的,这男修士一见到蒋文,就认定了自己师妹是蒋文所伤。 但看蒋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男修士更是怒火冲天,但是上一次“交手”他就发现了,蒋文修为比自己高出太多,那周身的灵压压制的自己说不出话,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有了帮手! 他冷笑着,看蒋文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随后转向白衣女子,眼光是如此的深情款款,“师妹,你放心,师兄会替你做主的!” 这句话让周围围观的众人都傻了眼,说实话,这白衣女子的举动,说白了就是活该,这男子这番话,是要找一个普通小孩子的麻烦,却不想那男子气势汹汹走到蒋文面前,然后愤恨地说道:“伤我师妹的人,就该死!” 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同样也说不出话来,这都哪跟哪呢,这白衣女子自知理亏,更何况在蒋文这样的美男子旁边,女子本就注重形象,反正伤也不是很重,她捂着胸口,走到男子旁边,刚要劝说,却见那男子一下制止了白衣女子的动作,“师妹,你别说了,你心底善良我知道,这小白脸早就该教训了!” 蒋文揉着怀里的小七,让它稍安勿躁,这种事情,蒋文本来就懒得说话,更加懒得和这样无聊的人争辩什么,一副“生人勿进,你很愚蠢”的模样,更是让男子怒火中烧。 蒋肆忍不住了,这是哪门子的神经病,蒋肆不禁怀疑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些“仙人”很讲道理呢,简直就是没大脑,他撇了撇嘴巴,“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着讨好女人也要分清场合,自己做错了事,还想把屎盆子扣到别人身上,不知羞耻。” 蒋肆这些日子调理的差不多,嗓子也好了,不再像之前的公鸭嗓,小孩子清清脆脆的声音分外悦耳,蒋肆有意拔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围观修士忍俊不禁,娄望也想笑,蒋肆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他要是讨厌一个人,光用嘴就能把人气死。 只见那男子恶狠狠看着蒋肆,“小杂种,你说什么?!” 蒋肆才不怕这一套,他全家都死了,自己也是阎王殿打过滚的,这家伙还打不过自己的二叔,蒋肆仗着自己人小,可以口无遮拦地说话,一边躲到娄望后面一边快速地说道:“没教养,被戳了痛处就拿小孩子出气的软蛋!” 周围有围观的女修士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小鬼大,说起大人话一套套的小孩子最可爱,蒋思衡的长相虽然比不得蒋文这般逆天,但是也算是玉树临风,否则也不会弱冠之龄就名满京城了,蒋肆的娘亲薛氏做姑娘的时候也是一等一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双亲都不差,蒋肆的容貌自然也不是差的,虽然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却分外惹人怜爱。 女人对可爱的事物总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抵抗力,更何况,这孩子和那不知名的美修士是一路的,爱屋及乌,大家也会觉得蒋肆很可爱。 那男子被蒋肆这么一说,只想出手一巴掌拍死蒋肆,就算是不弄死他,也要让蒋肆那张嘴一辈子开不了口说话。 蒋文能察觉到男修士身上散发的恶意,他的目光变得冷淡,这男子想想也就罢了,若是真出手,哼哼,到时候到底是什么后果,他可不敢保证。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人群外传来说话声—— “宋兄,你的师妹找到了吗?” 人群外,站着一个气质阴柔的男人,和蒋文的很“正”的冷艳不同,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妖气,若不是声音的辨识能让人察觉这人是男子,但论长相,这人可算是雌雄莫辩了。 来人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少女修士都忍不住在心里将蒋文和这个新来的男人放在一起作对比,论容貌自然是蒋文更胜一筹,但是那个男人却有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不像蒋文这般冷冰冰的。 如此,还真是伯仲之间啊。 这个人虽然在和那个胡搅难缠的男修士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看蒋文,蒋文自然也在看这个男人。 原因自然不是这个男人的样貌,而是灵压,蒋文有感觉,这个男人刻意压制过自己的灵压,若是全部释放出灵压,这个男人的修为绝对不亚于自己。 见到来人,男修士神色明显出现了惊喜,仿佛有了依仗,看蒋文的神色有戒备变成了不屑,他扶着白衣女子走到来人面前,然后说道:“白兄,这是我的师妹姚秀秀。”又指着红衣女子说,“这个是我师妹的堂妹姚芊芊。” 两女对着来人行礼,但听男修士转过头,声音拔高说道:“两位师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就是崆峒派掌门人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奇才逍遥子!” 蒋文和蒋肆自然是不知道这位逍遥子的,但是看周围女修士惊讶和爱慕的目光,也知道这逍遥子在修真界应该是很有名气。 娄望一愣,他来自修真世家,修真界的名人纵然是没有亲眼见过,但名字来历也知晓一二,于是他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师父,这个逍遥子据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奇才,只用了二十年就到了元婴期,据说若是现任崆峒派掌门人百年后渡劫成仙或者是尸解,崆峒派的掌门就是他的了。” 说完,娄望有点不屑,因为他知道,自己师父修到元婴期比这个逍遥子短得多,只是师父平日只顾修行不问世事,清风门又遭灭门大劫不能为自己师父造势,师父才会这般籍籍无名。 娄望心里不平衡了,明明自己师父才是真正的修行奇才,却被这个逍遥子抢了风头。 蒋肆看到大家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逍遥子,还有周围那些女修士议论纷纷的模样,有些替蒋文担心了,于是他问道:“那个逍遥子很厉害么?” 娄望摸了摸蒋肆的脑袋,有些自负又有些骄傲地说:“比师父有名,但没师父厉害。” 蒋肆撇嘴,“那臭屁什么!爱出风头!” 娄望点头,随后加上一句,“沽名钓誉。” 小七拍手,表示赞同。 这还是这三个第一次在什么事情上没有分歧,如此统一,蒋文有些好笑,他揉了揉小七,同时板着脸,分别敲了一下娄望和蒋肆的脑袋,“和我们无关。” 这个时候,但听那男修士指着蒋文说道,“逍遥子大哥,就是那小子打伤了我师妹!” 逍遥子一愣,随即笑了,他并没有听从男修士的话,直接一个元素团轰过去和蒋文打起来,而是转过头看着白衣女子,温柔地问道:“是他打伤你的么?” 那白衣女子羞愧难当,自己的法术被保护罩弹了过来反噬,怎么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想到刚在的举动,实在是太莽撞了,若是跟着师兄一起迁怒那她真的是没脸了,转过头,那叫姚芊芊的红衣女子也是羞愧难当,她拱手说道:“说来都是我的错,害的师姐受伤,和那位公子没有干系。” 姚秀秀捂着伤口点头称是,男修士一愣,没有想到自己找麻烦竟然还找错了人,一时间语塞了。 只见那逍遥子温柔一笑,避开众人,慢慢地走到蒋文面前,拱手说道:“这位修士,在下逍遥子,有缘相聚在这女儿镇就是一种缘分,不如我做东,我们喝一杯如何?” 两个气质迥异的美男子,众多女修士都看花了眼,真不知道该喜欢哪个好,但听逍遥子这般邀请,都在心里替蒋文答应了,两美相交相知,那该是修真界多大的一桩美谈。 让逍遥子没想到的是,蒋文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去,走了。” 说着抱着小七先行离开,娄望紧随其后,蒋肆对着那男修士做了一个鬼脸也赶紧跟了上去。 逍遥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的拒绝,望着蒋文的背影也变得冷淡,垂下眼皮,转眼,逍遥子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转头对男修士无奈地笑了笑:“既然那位兄台不领情,那么宋兄,我们自己去喝算了。” 这话说的竟然有几分委屈,围观众女也暗暗觉得蒋文有些不识抬举了,心里的天平不由自主超逍遥子那方倾斜了一些。 当事人都走了,热闹自然也结束了,谁也没有注意,刚才还在围观的丹药铺女掌柜紧跟着蒋文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第70章 亲爱哒师姐大人 娄望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他有感觉,师父应该也有感觉,但是却不知为何,师父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向前走。 娄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继续跟着蒋文走,却见蒋文左拐右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然后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只听蒋文清冷地声音响起。 只见刚才出现在人群里的女掌柜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女掌柜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修士,敢问您和清风门是什么关系?” 蒋文并不回答,骤然提高了灵压,他很客气地对女掌柜说,“您呢?” 娄望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师父不问世事,没想到自报家门之前还知道让别人先说来历。 那女掌柜挣扎了一下,然后说道:“家父师承清风门清月子。” 不料蒋文并不买账,他冷然说道:“无凭无据,怎么信服。” 话落却见那女掌柜双手合掌,右手指尖出来一团金色的八卦阵,这一套动作女掌柜大约是平日疏于联系,极为生涩,但是每一步都格外的认真到位,娄望几乎立刻就认出来这套功法,正是清风门立派祖师创立的清风阵咒! 这女掌柜并未诳语,她确实是清风门传人。 待女掌柜做完这一套功法,已经是满头大汗,她的修为并不高,这功法对于她来说是越阶了。 “如此,修士可信任我,刚才我的问题您可以回答了吧!”女掌柜平息下呼吸,然后急切地问道。 直到蒋幺昏迷之前,也并未让蒋文拜师,蒋文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清风门弟子,他只是对女掌柜说:“我爹蒋幺。” 只见女掌柜震惊,两个眼睛瞪得格外圆:“不可能,蒋幺怎么会有孩子!他不是死了么?” 这话说的极为不中听,蒋文灵压翻滚,若不是理智劝阻,蒋文差点就给女掌柜动了手,只听蒋文阴测测地说道:“很抱歉,我爹还活着!” 女掌柜意识到自己的话让蒋文产生了歧义,只见女掌柜慌忙解释,“不不不,贤侄,您误会了,我只是很惊讶蒋幺还活着……” 蒋文听后灵压涨的更厉害了,娄望忍不住望向师父蒋文,步子稍微后退了一下下,真是好黑的一张脸,只见蒋文怀抱里的小七也忍不住捂住了脸,蒋肆是蒋家人,自然听说过过这段历史,自己二叔十几岁就过继给了大爷爷,想必二叔和大爷爷关系非常好,蒋肆非常同情地看着这位给自己开药的漂亮婶婶,他怀疑这位婶婶再多说一个字,二叔就会拿出他那把大锤头,活活砸死她。 无论是小七还是娄望或者是蒋肆,此时都忍不住想要离蒋文远一点,再远一点,生怕被迁怒,可惜小七现在在蒋文怀里动不了,娄望拉着蒋肆又退了一下,两人同情地看着小七,嗯,牺牲你一个,圆满了大家。 女掌柜见自己越描越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让自己乱说话,好在蒋文还有点理智,没有迁怒无辜的口误者,他极为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情?” 却见那女掌柜非常激动地说道:“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听到清风门消息,没有想此生竟然还能见到清风弟子,真是天不绝我清风门!”女掌柜上上下下看着蒋文,越来越欣慰,随即她似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变得肃穆,对蒋文说,“蒋贤侄,还请到寒舍,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蒋文看到女掌柜这般郑重其事,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却不想刚到女掌柜的住所,女掌柜就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害我清风门一门遭受灭顶之灾的老贼就是那崆峒派现任掌门人,无双散人!” 娄望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蒋文狐疑地看向娄望,只听娄望断然说道:“崆峒派现任掌门是我娄氏的座上宾,在修真界颇有威望,就算是清风门灭门和崆峒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绝对不可能是无双散人做的!” 只听那女掌柜冷笑,“你是娄家的人?娄明娄空是你什么人?” 纵然是一肚子气,但是娄望仍然彬彬有礼地说道:“空长老乃在下堂祖父,娄明正是在下的祖父。” “怪不得,我之前就看你有几分面熟,竟然是娄家的嫡孙,娄家自然是不知道,娄家和清风门交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娄空和蒋幺更是忘年交,无双这个人两面三刀,外面君子,内里小人的老贼,看上了我清风门至宝炼妖壶,趁着师伯渡劫的时候偷偷给师伯下了药,师伯肉身无法撑过天劫,当时就坐化了,那个奸贼又让心腹之人血洗清风门,那夜我上山采药未归,又得先父留下的法宝庇佑在无双老贼的眼皮子低下逃过一劫,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还能作假!”女掌柜有些激动,理智告诉娄望这只是这掌柜的片面之词,事实上娄望心里已经相信,每年自己生辰前来祝贺的慈祥长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面人! 女掌柜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我亲眼见到蒋幺师弟被无双老贼一巴掌打在天灵盖上,我虽然比蒋幺入门要早,但是一直醉心于药学,对功法并未放在心上,当日我实在是害怕的很,看到无双老贼离开便跑掉了,我一直以为清风门就剩下我一个人,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蒋幺,蒋师弟还活着……”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之前女掌柜听到蒋幺还活着会那般的惊讶,饶是谁听到“自己亲眼见证的逝者还在世上”的消息,都会震惊。 女掌柜的眼圈红了,蒋文听后沉默了好久,说道:“他现在在清风山上,元神碎裂,我此行寻找传说中的神农氏,为他寻药。” 女掌柜一愣,随即反应出蒋文说的“他”是谁,一下子愣住了,本以为蒋幺逃过一劫,没有想到活下来的蒋幺依然落了一个“元神碎裂”的下场,看到一脸冷凝的蒋文,女掌柜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现在的心情,她还以为此生能再与故人重逢,没有想到竟然还是无缘相见。 蒋肆一直沉默地听着这一切,他既不知道什么是清风门,也不知道什么是崆峒派,但是他却知道蒋幺,他的堂祖父,也是祖父的亲哥哥,二叔的养父,原来并不如自己想得那般安然无恙的在某个角落等着他们回去…… 蒋肆看着蒋文,突然有一种“原来他和我一样”的感觉,但是随即这种感觉又被蒋肆给打消了,至少二叔还可以为堂祖父寻药,堂祖父终有一天会睁开眼睛,可是自己的祖父祖母呢,自己的爹娘呢,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回不来了。 第71章 亲爱哒秘籍大人 女掌柜拉着蒋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关于清风门过去的事情,这些事情是蒋幺从来没有说过的,蒋文听的很认真,关于蒋幺每一件往事他都听得很认真。 “……你爹爱吃肉和白馍馍,总是偷偷地跑到清风门低阶弟子那偷偷吃肉,然后再被师叔抓过去揍一顿,据说当初他和娄空交好,也是因为娄空做了一手的好菜,最拿手的就是红烧肉,你爹说去娄家,九成九回来满身肉味!” 小七听得口水直流,蒋肆嘴角抽搐,娄望忍不住诧异,恕他想象无能,风度翩翩的空长老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厨子啊,蒋文思考的方式和这些人都不一样,他歪着头,良久来了一句,“红烧肉没有菜饼好吃。” 女掌柜笑绝,这爷俩实在是太逗了。 娄望无奈了,师父想的永远都那么的与众不同,只有蒋肆的眼睛亮了一下,原来二叔喜欢吃菜饼。 女掌柜说了很多,眼睛里充满了对往事的追忆,过了良久,她似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放在蒋肆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蒋肆,盯着蒋肆浑身发毛,只见那女掌柜说了,“蒋贤侄,既然这孩子是你侄子为何身上全无半点修为?” “嗷嗷——”小七蹭了蹭蒋文,蒋文沉默不语,揉了揉怀里的小七,蒋肆的身体不适合修行,这点只有自己和小七最清楚,甚至连娄望也不知道,蒋肆同样也不知情,他听到女掌柜问起,就主动开口说了,“二叔最近教我吐气纳气法呢。” 女掌柜别有深意地看了蒋文一眼,吐气纳气法听上去很厉害,事实上却属于凡世练武的那一套,充其量就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根本不属于修真,女掌柜醉心医术,不用蒋文说,她自己把脉的时候也看出来,蒋肆这孩子身体底子极差,而且灵根平平,除非后天奇遇,这辈子在修行上恐怕很难有建树。 女掌柜有些摇头,蒋贤侄觉得这举动是为那孩子好,若是将来有一天那孩子知道真相,还指不定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女修士笑了,然后对蒋肆说道:“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二叔也不如你堂祖父,但也有点好东西,本来这东西应该给你二叔或者是给你二叔的徒弟做见面礼,但是如今他们功法方向已定却是用不上了。”说着,女掌柜手中凭空变出一卷竹简。 “你身体不好,灵根平平,未来修行之路恐怕倍加坎坷。”女掌柜一语道破了蒋文一直以来隐瞒的秘密,蒋文脸一下子僵住了,娄望身体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蒋文,难道这就是这些日子师父闭口不谈教蒋肆功法的真相么? 一连串打击砸下来,蒋肆直接蒙住了,原来自己在修行一事上半点天赋也没有,还未来得及沮丧,那女掌柜话锋一转:“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突破修为,只是很辛苦,早些年,我师父曾经留下一本功法秘籍,这本功法和清风门其它功法不同,进阶极为艰难,要求基本功非常扎实,而且对心境要求异常苛刻,你可愿一试。” 女掌柜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心事重重,但她还是想让这孩子试一下,昔年她因为醉心丹药忽略了这本功法,当再次想要拾起的时候却心有余力不足,她觉得蒋肆心志坚定,自己练不成的功法,这孩子或许可以。 蒋肆不由得看向蒋文,他自然是非常想要修仙,但是若是借了这功法是不是就代表自己无法做二叔的弟子,而是成为了女掌柜的弟子了呢? 蒋文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对蒋肆说:“若是你喜欢,就拿着。” 蒋肆一听心花怒放,赶忙起身走到女掌柜面前,高高兴兴接过那卷书简,小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当天晚上,蒋肆没有回房和蒋文一起入睡,而是听女掌柜讲了一晚上竹简中的功法,虽然有些地方蒋肆并不明白,但是他还是牢牢地将女掌柜说的注意要点都牢记于心,女掌柜欣喜,虽然这孩子灵根平平,但是却是个异常聪慧的孩子,说不定这自己练不成的功法,这个叫蒋肆的孩子可以突破。 第二天蒋肆又听女掌柜重复了一边功法的要点,回到房间饱饱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告别了女掌柜,踏上了新的路程。 离开女儿镇后,大家的心境不同程度发生了变化,关于清风门,关于未来的道路,多了份责任,也多了一份目标。 娄望有些沮丧,他毕竟和娄空长老是不一样的,娄空和无双散人是平辈之交,空长老纵然对崆峒派有所怀疑那也只是怀疑而已,可是在女儿镇女掌柜那里,这份怀疑得到了证实,一直以来敬仰的长辈竟然是一个坏人,这样的事实让他无法接受。 千里梭停到一处山头,蒋肆和小七寻找吃食的时候,蒋文走到了娄望身边,“心事?” 娄望听到自己师父清冷的声音,忍不住低下头,此时看到师父这张漂亮的脸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心力负担,自己尊敬的无双散人是蒋前辈昏迷和师父奔波的真正凶手,这个认知让娄望很难受,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蒋文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纵然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懂,他盯着娄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需要去崆峒派吗?” 娄望一愣,惊讶地叫道:“师父,去那干什么?!”就是要给蒋前辈报仇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他让你失望,我们揍他一顿。”蒋文很诚实地说道,“暂时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也不是,我们一起,试一试。” 这个时候,小七飞过来,跳到蒋文肩膀上,它嘴巴里还叼着一块热气腾腾的肉,蒋文拍了拍小七,“小七也加入。” “二叔二叔,我也去我也去!”蒋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羊腿,小脸吃的油乎乎的。 这些日子他终于踏入了修行的大门,由一个全无功法的普通人,变成了灵启初阶修士,身体和心境有了很大的提升。 “我们一起,打上崆峒。”蒋文板着脸,异常严肃。 娄望直接傻了,这建议,这建议太绝了,师父是该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想起这么强大的建议,打上崆峒?揍无双散人一顿! 师父,您以为你是凡世收保护费争地盘的街头混混么?! 再看蒋文的表情满脸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娄望简直想要吐血倒地,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师父我没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哪知道此时蒋文一点都没有理解娄望的意思,他对娄望认真地说:“有事就要解决!” 那口气就像是对待逃避困难的小孩子一般。 娄望抽搐嘴角,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郁闷了,再看看听到“打架”兴致勃勃的小七和兴致勃勃的蒋肆,这两个不是一直不对付么,竟然在响应师父号召的时候如此一致,娄望由衷的感觉,再被师父这样教下去,好好的孩子就要带坏了。 尤其是蒋肆,这么崇拜师父,要是照着学那可就不好了! 娄望现在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一定要努力将蒋肆往正常孩子的方向引导,不能让走上师父的“弯路”! 郁闷什么,就暂且放一边吧。 第72章 亲爱哒故人大人 三人一路南下,路过许多小镇,见到很多修真者,多方打听神农氏下落无果却,神农一族,就像是蒋文凭空臆想出的一样,纵然是遇到了寂灭期的高手,对这个家族也是一无所知。 如此过了五年。 五年里娄望从辟谷中期修到了辟谷后期,蒋肆的修为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他确如女掌柜所说,进阶异常缓慢,这些年,有蒋文丹药进补,又加之炼妖壶和水灵珠的辅助,蒋肆的修行进度依然很慢,只刚刚突破炼神期。 小七和蒋肆依然不对盘,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娄望倒是越老越沉稳,在蒋文修行的时候,小七和蒋肆都是听娄望的。 这几年,蒋文出门在外,不再像以前那般不通世事,对于修真界很多事情也都知晓一二,不再像最初依赖千里梭盲目的寻找,蒋文有意向修真人士多的地方落脚,基数大,就以为这高阶修士多,打听出神农氏下落的几率也多。 人多,是非也就多,蒋文样貌又出众,这些年他灵力越发精纯,灵压收缩自如,很难有修士能看透蒋文的修为,难免会有一些人看蒋文不顺眼又没有强有力的帮手主动挑事,挑事的下场当然是很悲惨的,基本上对手都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一来二去,蒋文的名气就此传了出去,连跟在蒋文身边的娄望蒋肆小七也开始成为一些低阶修士羡慕追捧的对象。 一些好事者因不知蒋文师承来历便在私下悄悄以“玉容公子”代称,没有想到这名竟然传开了,更有人将蒋文与先前修真界第一美女上官云烟放在一起,唤作“玉烟二美”,或是将蒋文和崆峒派逍遥子并称“双绝”。 如此,在蒋文还未察觉的情况下,他已经成为了无数女修士梦寐以求的双修对象。 这些时日,修真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是和蒋文并称“二美”上官云烟开擂台,招选今后双修之人,不巧的是,这上官云烟开擂台的地方,就是蒋文在地图上标记的下一个落脚点。 蒋文行踪不定,但是长相实在是过于出挑,身边又有辨识度很高的小七蒋肆娄望,所到之处只要有修真者,很难不被认出来,便有人说了,这“玉容公子”就是冲着修真第一美女去的,另外又有消息放出来,说崆峒派的逍遥子也会参加上官云烟的擂台盛世,上官云烟的昔年“第一美人”名气本来就不俗,加之有蒋文和逍遥子“双绝”的名头在,一时间竟然吸引了无数的人前来围观,都要一睹这修真界最炙手可热三人的风采,其中引来围观者最多的,却是蒋文,谁让他这么神秘师承不知,来历不知,年纪又轻修为又高,怎么不让人好奇。 五年里,娄望很是得蒋文一些真传,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了,不过娄望所练功法却是和蒋幺同出一辙,此功法会让修炼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在蒋文身边的娄望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蒋文在人际关系上的不足,纵然他很怨念,因为因为师父,他总是成为被忽略的那个,比如现在! “二叔二叔,你看看,我学会了凝风咒!” ——只见一个清俊的少年满脸喜悦围着一个板着脸的美貌公子,他左手放在胸前念咒,只见风力大作,竟然在少年的右掌聚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团。 娄望忍不住扶额,又来了又来了,心里不禁有些怨念,明明那凝风咒是自己教的,蒋肆却似乎更喜欢围在师父身边,那谄媚的动作,那眼神,当年那个阴郁感十足的沉默男童哪里去了,还不如小七呢! 就在娄望心里咆哮地时候,一团白色的东西擦着他的肩膀凭空出现,然后砸向少年手中的风团,风团从少年手中飞出去,砸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轰——”“咔嚓——”,那株大树竟然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在地上。 “嗷嗷嗷——”“嗷嗷嗷——” 娄望更怨念了,那白色的一团不是小七还能是谁呢?瞧瞧,那只据说应该是上古神兽的狴犴,此时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扑在自己师父的怀里,使劲蹭,没有下限没有节操,神兽嘴巴里还叼着一个水果,讨好地放在师父的手里。 我的呢,我的呢,娄望忍不住心里再次咆哮,平时给你洗澡供你驱使让你当坐骑踩在肩膀上,我的呢,我的呢,为什么有好东西你从来都不想着我,没良心的东西! “过来。”却见漂亮的跟画一般的师父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抬起头对他说道:“昨天给你炼了几颗丹药。” 哦,重点是“给你”,娄望看到师父眼中的关切,一切负面情绪瞬间烟消云散,那个心花怒放,百花盛开,答应了一声:“好嘞!”屁颠屁颠向蒋文的方向跑去,师父最好了,他最喜欢师父了! 此时几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待到上官云烟打擂招伴侣的绝色城后,却发现这绝色城简直是人山人海,繁华的街道堪比凡世的京城,街边叫卖的商贩以及讨价还价的修士多不胜数,街边三五成群的修真者聚在一起,放眼望去,黑压压地全是人,要知道修真者本来就没有凡人多,那些所谓的修真大镇,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凡世中等镇子的规模,蒋文娄望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修真者,登时愣在那里。 “望哥,你不是说上次去的那个柳家镇是你见过最大的修真镇了么,那这个绝色城呢……”耳边蒋肆幽幽地问话声。 娄望一时间语塞,半晌,他挠挠脑袋,纳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记得祖父说,绝色城只是个小城来着,怎么人这么多啊!” 几人疑惑地进城,一路上接到无数兴奋而诡异的目光,娄望有些不自在了,他忍不住抬头望向蒋文,“师父,您有没有觉得好像很多人在看我们。” “嗯,你不要看他们。”这是蒋文的心得,拿出来给娄望分享一下,事实上,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的眼神,蒋文一贯觉得这些人眼睛不好。 “可是,可是……”娄望纠结了,难道师父你没有感觉那种眼光射在身上很怪异么?! “望哥,这些人见到二叔太兴奋了,他们都非常敬仰二叔。”蒋肆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就是这样认为的,当年年纪小没有多少审美观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二叔跟天神一样,常年待在二叔身边,蒋肆越来越觉得除了二叔以外别人都是丑八怪,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对自己很好很好的望哥,也不包括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蒋肆真相了,娄望想了想,认同了这个答案,同时心里挠墙,师父这样的长相就应该戴个面罩出门,要不然就会引起街道堵塞,走哪里都会招蜂引蝶,当然这不能怪师父,都是那群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为元婴期,另外三人均是低阶修士,最高的是辟谷后期,这五人大约在绝色城颇有影响力,只见街道上众人纷纷为这五人让路。 但见他们大步走向蒋文,走在最前面的男修士,身穿青色长袍,气质儒雅一眼望去让人心生好感,紧跟在他后面同样是青衫长裙的女子容颜清丽与他修为相当,蒋文鼻子一嗅便知,这两个人是双修伴侣。 “敢问修士可是‘玉容公子’蒋文?”只见那青袍男修士拱手笑颜道。 腰间一只白色的“灵兽”,身边跟着两个出众的少年,他容貌又出挑,猜出他是“玉容公子”不足为奇,但是知道“玉容公子”本名叫蒋文,却是大大超乎几人预料,蒋文鲜少说出自己的名字,娄望称呼蒋文一律师父,蒋肆只叫蒋文二叔,却不知这人是如何得知蒋文真名的。 娄望暗自警惕,却听蒋文冷冰冰地问道:“你们如何得知?” 只见青袍修士哈哈笑道:“哈哈哈哈,若非公子昔年故人相告,我们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只见那青袍修士拱手,“在下乃上官明术,内子柳淑,见过‘玉容公子’!” 这番话让蒋文三人云里来雾里去,故人,什么故人? 却见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双双让出身后的位置。 蒋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经意抬头,却看到身边娄望眼圈慢慢红了。 蒋肆扯了扯娄望的袖子,担忧地看着他,却见娄望吸吸鼻子,然后冲蒋肆露出安抚的笑容。 “蒋兄,阿望,多年不见,可好……”上官夫妇身后三人,中间年纪稍长的青年看着蒋文和娄望,神情激动地拱手说道。 蒋文的表情出现一丝动容,虽然十几年未见,但是此刻见到三人,往昔一些记忆慢慢浮上心头,只见他开口说道:“我很好,娄家兄弟,别来无恙?” 第73章 亲爱哒苍蝇大人 不错,那娄氏兄弟正是十几年未见到的娄渔娄清两兄弟,两兄弟资质并不差,无奈是娄氏旁支,修行用的灵石和丹药都要靠自己努力,娄氏是大族,类似娄氏兄弟这样的还有很多。除了娄清娄渔,另外一个年轻人叫娄淩,也是旁支弟子。 却不知这三人如何和绝色城上官家有了交情,今日娄清偶然看到了蒋文,不禁大喜,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蒋肆这才知道,原来这五人中竟有两人是二叔和望哥的旧识。 几人边走边叙旧,尽管从蒋文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但是蒋肆却感觉到,平日不苟言笑的二叔此时心情很好。 五年来,自己一直跟在蒋文和娄望身边,虽然对修真界也有了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蒋肆总觉得自己和二叔不如望哥和二叔关系来的那般亲密,有些时候,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和他们始终隔着一层界线。 自己只能眼巴巴望着界线里面,却无法踏入一步。 就在蒋肆越走越慢的时候,只觉肩膀上一沉,一个拜拜软软地东西趴在自己肩膀上,定眼一看,却是平日和自己最不对付的小白。 “嗷呜——”小白快速挠了蒋肆一下,然后又迅速飞到蒋文怀里,然后得意洋洋看着蒋肆。 蒋肆的小心思被小白这一爪子挠没了,但见蒋文也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自己,只听蒋文对娄氏兄弟说:“侄子,蒋肆。” 竟是对娄渔娄清介绍自己的身份。 娄渔有些惊讶,不仅是娄渔,其余几人也是异常诧异,蒋文的天赋自然是不用说,上官夫妇从刚才娄氏兄弟的谈话中对这个近两年声名鹊起的“玉容公子”又有了更深层的认识,这“玉容公子”看着天赋一般,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修真奇才,根据娄家兄弟的话,十几年前这“玉容公子”蒋文就已经到了元婴期,纵然是崆峒派逍遥子也没有这般恐怖的修行速度。 上官夫妇诧异,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他侄子修行多年竟然仅是个炼神初期,莫非这蒋家所有修行的天赋都跑到蒋文一个人身上不成? 当然娄氏兄弟也不是什么都和上官夫妇说了,就蒋文师承师门,娄氏三人可谓是闭口不谈,几次询问都被娄渔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上官夫妇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虽然也好奇,但是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他们自然也就不问了。 绝色城城主几千年都是由上官家的人担当,上官明术身为主人自然要招待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于是他带着娄氏兄弟和蒋文一行人到了绝色城最大的茶坊,几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交流感情,顺带要了几个点心招呼未到辟谷期的蒋肆和娄淩。 “小妹一定很高兴,玉容公子能为此来绝色城,是上官一门的荣幸。”只听上官明术爽朗地说道,再看其妻柳氏,也是一脸赞同地点头。 “小妹眼高于顶,玉容公子如此人才,小妹定然心花怒放,两人真是天作之合。”柳氏笑着附和。 娄望狐疑地看着上官夫妇,又看了看蒋文,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师父来绝色城和你们上官家有什么关系? 正这样想着却听蒋肆已经问了出来,“上官叔叔的妹妹是谁啊?” 上官明术夫妇一愣,然后看向一脸疑惑的蒋文一行人,娄氏三兄弟盯着娄望,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 娄望对着自己族里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于是他直截了当问道:“几位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和我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明术夫妇面面相觑,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地笑容,娄氏三兄弟为难地看了看上官夫妇,没有回答娄望的问题。 只听上官明术无奈地笑道:“闹了一圈,真是好大的误会,却不知公子可知在下的小妹最近设下擂台,然后选日后双修对象。” 蒋文并非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闭塞少年,上官云烟的名字还是知道的,据说这绝色城就是因为上官云烟才改的名字,于是点点头,“略有耳闻。” 上官明术夫妇尴尬了,原本还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现在也彻底没有了,原来这玉容公子真的没有将自己妹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听柳氏勉强笑了笑,“小妹就是在这绝色城设下擂台,但见公子,我们都以为公子是冲着小妹的擂台而来,甚至还派人告诉了小妹,我家小妹平日非常仰慕玉容公子……”下面的话柳氏也说不下去了。 娄氏三兄弟亲眼见到上官夫妇兴高采烈地派人给家里的上官云烟传信,又见现在的景象,不可不尴尬。 真是闹了一个大笑话!想必小妹此时还在家里兴奋着呢,上官夫妇觉得惭愧,真是太心急了,看到了玉容公子出现了绝色城就想起了之前的传闻,忙不迭派人告诉小妹,结果现在却被告知玉容公子来绝色城根本就是一个巧合,他连自家妹子在哪里摆擂台都不知道! 幸好这里都是相熟之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以为上官云烟嫁不出去非要扒着人家玉容公子,结果自取其辱。 娄望和蒋肆听到这样的解释忍不住扶额,师父(二叔)这张脸,还真的会惹事! 正在这时,只听楼下传来一声娇俏地女声:“二师兄,听说这家是绝色城最好的茶楼,我逛累了,想要进去坐会儿嘛——” “师妹,掌门师伯吩咐要将礼物尽快送到上官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师姐,我师父的吩咐就不劳您操心了——师兄坐一会儿,进去坐一会儿嘛——”第一个出声的女子再次说道,那嗲嗲的声音让蒋肆娄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温润地声音响起,“要不然这样,我们先进楼休息片刻,待会儿我六师妹去上官家,如此可好?” “好吧,就依二师兄所言。” “待会我也要去,二师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一会儿,就听楼梯口传来“蹬蹬”地上楼声,刚才在楼下说话的师兄妹三人也来到二楼。 蒋文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压,雅间的珠帘被来人的灵压翻起,露出一角,外面的人正好看到了蒋文的侧脸。 顿住了脚步,来人在珠帘外停伫,他拱手行礼,“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玉容公子?” 雅间里众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蒋文,这人并未放低声音,此刻只怕这全茶楼都知道玉容公子在此。 却听那人接下来自报家门,彻底引爆了茶楼的气氛—— “在下崆峒逍遥子,五年前曾与公子有一面之缘,既然有缘重逢,可请公子见面一叙。” 玉容公子是这两年才为众人所知,而崆峒逍遥子却已成名许久,在很多人看来,虽然这二人并称“双绝”,那玉容公子的修为毕竟是以讹传讹,自当是逍遥子更胜一筹,如此这逍遥子相邀,玉容公子理应答应才是。 却听那竹帘里玉容公子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没空,不叙。” 竟然就这么拒绝了! 蒋肆捂着嘴,差点就笑起来,他对这逍遥子很有印象,男不男女不女,妖里妖气,哪里配合我二叔齐名,活该再次吃二叔闭门羹。 上官夫妇和娄淩在此之前都没有和蒋文接触过,一时间愣在那里,娄渔和娄清两兄弟莞尔一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这蒋兄的脾气秉性竟然没有一点变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话直来直去,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却听外面逍遥子声音略冷:“那若是在下想和玉容公子切磋一下技艺呢?” 只见竹帘掀起,一个冷艳无双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见到这男人容貌的修真者忍不住感叹:玉容公子,当真是天下绝色也! 蒋文冷然地看着面前妖艳的男人,“时间,地点。” 第74章 亲爱哒奸叉大人 逍遥子灵压翻滚,蒋文亦是不惧,两人周身皆有若隐若现的灵气团,逍遥子成名已久,幼年就被崆峒派捧得是天上有地上无,手下败将无数,年纪轻轻已经有元婴期的修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没有想到的是这像是横空出世的神秘玉容公子,面相上看比逍遥子更年轻几分,修为亦是不分伯仲,称他为“双绝”竟然无半分夸大之嫌。 逍遥子和蒋文拼灵压,不曾想身后的师妹突然发出指着蒋文发出声音,“是你,竟然是你……” 这一声冲缓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逍遥子本就是长袖善舞之人自然是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失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出言挑衅也实在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被蒋文落下面子不甘心,此地确实不是动手的好地方,逍遥子看向师妹,却不知道为何一贯寡言沉着的六师妹突然变得如此不淡定。 却看六师妹的神色古怪,痴痴地看着玉容公子,似迷恋又似愤恨,似嗔似喜,说不出的复杂,逍遥子心里疑惑,难道这六师妹曾经见过这玉容公子并且和玉容公子有旧再看蒋文的模样,那分明就是不认识六师妹,难道六师妹曾经偷偷爱慕过这玉容公子? 逍遥子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单看六师妹那痛苦的模样,更加确信了。 五年前这玉容公子还是籍籍无名之辈,自己只是隐隐感觉这人不一般起了结交之心,哪料到这人不识抬举,单看六师妹这模样,应该是更早认识这玉容公子,不妨等着无人的时候,私下套话更为方便,说不定还能知道这横空出世的玉容公子究竟师承何处?! 打定主意,逍遥子笑得温软,难得他可以将如此妖异的容貌上做出这样书卷气的表情,“后日是上官云烟小姐的比武擂台,在下仰慕云烟小姐许久,既然玉容公子也来到了这绝色城,不如后日我们在擂台上一战高下,玉容公子意下如何?” “啊——”却听蒋文身后的竹帘里,有人倒吸一口气,却是蒋肆的声音。 逍遥子听了传言,又见蒋文出现在绝色城,自然是以为蒋文是冲着上官云烟来的,如此表述自然是没错,无奈蒋文根本听不出来这逍遥子的言下之意,只是单纯以为对方要和自己单挑,不管何种地方,哪里打不是打,也没有想这么多,直接应承道:“好。” 于是,一锤定音。 逍遥子带着两个师妹拱手告辞,待蒋文回到雅间,却见雅间里众人皆诧异地望着自己,蒋肆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他辈分最小,直接问道:“二叔,您要去打擂台?!” “是打逍遥子!”蒋文认认真真地说道。 蒋肆无语,娄望扶额,他都不敢看那上官夫妇的脸,自己师父当真是什么都没听出来,这万一师父赢了那逍遥子,岂不是真的要娶那上官云烟,若是不娶,那岂不是当着人家兄长的面还未成亲就打算悔婚了。 娄氏兄弟三人无语,对于蒋文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倒是上官夫妇非常高兴,他们才不管蒋文打擂台的原因是什么,逍遥子和蒋文,都是修真界人中龙凤,哪个配小妹都不差,无论这两人中谁做了上官家的女婿,对绝色城都是有利无害,夫妇两人是真心希望蒋文可以赢,那逍遥子一身桃花债,太招女人,反观这蒋兄弟冷冷清清的,虽然不够温柔,但是绝对是一辈子的好伴侣,蒋文既然答应了打擂台,赢了就不能赖账,要是赖了,整个修真界都会嗤笑他。 上官夫妇相视而笑,心里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蒋文一行人要找住的客栈,上官夫妇自然是极力相邀,希望蒋文他们住到上官府,一来可以将蒋文引荐给小妹,一偿小妹见到玉容公子的夙愿,二来呢,也是让两人培养一下感情。 娄氏三兄弟见到此情此景不禁面面相觑,真是同人不同命,他们当初来到绝色城,上官夫妇可没有这么热情招待,没有想到换成大名鼎鼎的玉容公子,夫妇两人的态度就骤然发生变化不禁感叹,真是现实的很啊。 上官明术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就让娄氏三兄弟歇了对上官家深交的心思。 蒋文和逍遥子在茶馆里相遇的事情不胫而走,就有传言说了,这玉容公子和逍遥子对上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两人已经约好在上官云烟小姐的擂台上一决雌雄,为了看这两人特意赶到绝色城的人兴奋了,离合期以上的修士在修真界算是凤毛麟角,元婴期已经是高手了,这场对决真是让人非常期待。 娄望想着和多年不见的族人叙旧,蒋文一行人便住进了娄氏三兄弟所在的客栈,娄望和娄氏三兄弟有很多的话要说先行离开,小七出去觅食,房间里只有蒋肆和蒋文两人,蒋文很奇怪,来到绝色城之后,蒋肆的情绪就出现了明显的低落,蒋肆现在长大了,蒋文也不愿意像以前一样窥视蒋肆的心境,只等着蒋肆自己说。 过了一会儿,蒋肆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说道:“二叔,若是你打赢擂台,就要娶那个上官小姐吗?上官小姐就是我未来二婶婶吗?” 蒋肆的眼神充满着惶恐不安,他讨厌那个逍遥子,觉得自己家二叔肯定比那个不男不女的逍遥子厉害,虽然明白二叔对那个上官小姐根本无意,但是既然二叔要在擂台上和逍遥子对决,那二叔赢了,岂不是要娶那个上官小姐,若是不娶,二叔会不会有麻烦啊?那二叔干脆输掉好了,但是一想到二叔败给了那个不男不女的逍遥子,蒋肆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于是蒋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二叔赢呢,还是希望二叔输呢? 他一点也不喜欢什么二婶婶,二叔要是有了媳妇会不会就不疼自己了,蒋肆掰着手指头,跟自己争二叔的有小七,有望哥,好吧,他们比自己先到二叔身边的,这个也就忍了,为什么还要有一个二婶婶来分得自己二叔的关心,讨厌那个二婶婶。 如此,这蒋肆还未见到上官云烟,先讨厌了这个人。 二婶婶?蒋文心里有些诧异,蒋肆竟然在头疼这个问题,老实说,蒋文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娶妻的事情,双修是一种修行的方式,但是蒋文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借用来提高自己的修为,蒋文有些自负地想,自己不用借用任何外力也能成仙。 但看蒋肆那小心翼翼地眼神,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忐忑,蒋文上前僵硬地摸了摸蒋肆的头顶揉了两下,僵硬地把手收了回去,蒋肆身体一僵,这么多年来,这是蒋文第一次对自己做出如此亲近的动作,蒋肆不禁眼圈有点红,但听头顶传来蒋文平缓地声音:“没有二婶婶,今后也不会。” 蒋肆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蒋文,小脸满是惊喜,他伸出小手忍不住抓住蒋文的袖子,慌忙问:“二叔不骗我?以后也不会有二婶婶?那二叔不要子嗣了么?!” “不要!”蒋文想了想,干脆地说道,他想到了蒋夫人还有蒋菲菲,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哭哭啼啼唠唠叨叨的女人在今日漫长的岁月里天天轰炸自己的耳朵。 片刻之后,蒋文看了看蒋肆,然后认真地说道:“我不需要,但你需要。” 蒋肆一愣,傻乎乎看着蒋文不明白二叔的意思。 但听蒋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答应过你爹,要看着你娶妻生子!” 什么娶妻生子,怎么又跑到我身上来了,纵然年纪不大,蒋肆也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脸不禁红了,日后的妻子啊,要什么样子的呢,蒋肆忍不住胡思乱想,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蒋文好看的侧脸。 啊,不需要太多话,额,不要太多事,不要哭哭啼啼,长相啊,和二叔一样就很好啦…… 其实二叔也不错,不对不对,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蒋肆脸更红了,在床上翻了一个滚,拉开被子捂上自己的脑袋,竟然会对二叔有这种有悖伦理的幻想,真是太羞耻了! 第75章 亲爱哒美女大人 这日,无风无云,众人翘首以盼的上官云烟擂台招亲开始了。 当初,上官家为了给上官云烟造势,用了修真第一美人的名号,对于这艳名远播的绝世美人,多数人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一千个人心里就有一千个上官云烟。 擂台开始之前,上官家请出了祖传法器轰天轮,对这堪比仙器的法器,多数人甚至闻所未闻,但见上官家这任家主上官明术升到擂台上空念咒,这仙器缓缓上升,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法器在天空中旋转一圈,在擂台的正上方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只听轰隆隆的声音,擂台上空竟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刚才晴空万里的白天骤然变成了傍晚,天黑了! 闪电从天空划过,“轰——”一声打在这轰天轮上,蓝色的转轮锯齿出现闪电火花,霹雳啪啦,不一会儿仅仅是擂台上空竟然下起了一方雨。 众人啧啧称奇,纵然没有上官云烟的名号,单看这一法器,众人也绝不虚此行。 不一会儿,上官明术停了咒语,这轰天轮圈速慢慢缓了下来,天渐渐放晴,雨也停了,擂台上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上官明术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在众人未察觉的时候退了场,却见雨过天晴的擂台上方突然霞光满天,但见众多美丽的婢子簇拥一女子,那女子肤若凝脂,眉若远山,身形窈窕,步履徐缓,身穿红色长裙,帔子迎风飘扬,衣袂飘飘,竟如九天玄女一般踏着虹桥而来。 女子从天而降,落至擂台中央,众人久久不能缓神,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天仙一般的人物正是传说中的第一美人上官云烟。 “果然真绝色也!”但听人群中不知是谁感叹道,擂台下面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哼,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但听人群里冒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大家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穿粉衣罗裙的女子满脸不屑地说道。 这女子长得委实不错,但是刚才众人已见到上官云烟那样的容貌,这粉衣女子原本出色的样貌对比之下只是寻常,上官云烟的爱慕者忍不住讥笑,还不等有人说出难听的,大家的注意力却被粉衣女子身侧的妖艳的年轻公子吸引,他身穿玄色长袍,肩披上绣着是金色的八卦游龙图,似笑非笑地望着目光不满的修真者,刚才还对粉衣女子不满的修真者一下子噤声了。 ——崆峒派逍遥子! 刚才还打算嘲讽的修士忍不住庆幸自己刚才眼睛先看到了逍遥子,而不是先说出嘲讽的言语,这崆峒派历来最是护短,加上逍遥子又有怜香惜玉的名头,红粉知己无数,这粉衣女子说不定就是这逍遥子的“情妹妹”!再看那粉群女子满脸绯红,是与刚才骄纵全然不同的羞涩,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众人不禁有些羡慕,带着红粉知己前来参加第一美人的招亲擂台,这逍遥子也算是修真第一人了! 逍遥子容颜不俗,昔日还有个“金童”的称号,只不过这些年因为修真界出了一个据说是天仙般绝色的玉容公子,议论逍遥子容貌的人也渐渐便少了,今日众人乍见逍遥子,也是一阵晃神,不禁感叹苍天不公,这人出身长相修为都超出常人一截,简直就是神的宠儿。 粉衣女子看到众人因师兄的名头纷纷退避三舍的举动,只觉得异常得意,却听身后传来几个女子的议论声—— “那人就是逍遥子啊,真是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逍遥子如此优秀,却不知和他齐名的玉容公子如何?” “逍遥子和云烟姑娘这般出众,我看那玉容公子,悬!” 听到这番话,粉衣女子忍不住得意,但是又有些生气,她委实不知道那上官云烟有什么好的,师兄竟然非要参加擂台,不仅如此,师父还叮嘱自己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能给师兄添乱,她不能质疑师兄和师父的决定但是这群丑八怪也配议论自己的师兄,正要出言呵斥,却听耳边响起一声阴测测的女声:“玉容公子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你们也配说起他的名号!” 出言呵斥地竟然是同样身穿崆峒派衣服的冷艳女子。 逍遥子和粉衣女子哑然,这是这些年第二次见到身边这位女子失态,两次竟然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逍遥子玩味地笑了笑,眼睛里平静无波,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虽然那日师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却从师妹的表情上猜出个七七八八,师妹果然是很早就见过那个玉容公子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哼,那玉容公子出身不明,行踪不明,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师姐你竟然还帮外人说话,简直就是我们崆峒的耻辱!”粉衣女子尖酸地说道。 却见冷艳女子没有反驳,只是眼里里有些挣扎和黯然。 逍遥子见状,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擂台上,红衣女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经意间,她的视线和逍遥子交汇,逍遥子点头微微一笑,却见红衣女子目光迅速滑开,然后继续寻找。 逍遥子目光有点冷,这里聚集修真者众多,神识根本就无法发现锁定某个人,刚刚这上官云烟看自己的眼神虽然略有羞涩但是绝对不是爱慕,她若无其事地张望不是看自己,还是看谁呢?答案呼之欲出,逍遥子摸着指间的扳指,心里冷笑,玉容公子,传言这上官小姐仰慕玉容公子竟然并非作假! 逍遥子想起那个冷得和雪一般温度的男人,竟然敢两次拒绝于他,今日,他就要在这擂台在整个修真界面前击垮这个男人,什么“双绝”,他逍遥子是独一无二的! 在擂台不远处一家偏僻的小茶摊上,蒋文一行人坐在那里,茶摊的位置很刁钻,若不是仔细寻找,在擂台上是看不到这里的,但是茶摊却可以将整个擂台上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个就是上官云烟啊,也不怎么样啊!”坐在普通茶摊的蒋肆抱着茶杯,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想到这一句话被娄望听到,娄望点点头,“还没有师父好看” “嗷嗷嗷——”小七从空间袋里伸着脑袋附和。 蒋文目光一一扫过蒋肆娄望,说道:“《药典》,一人一遍。” 小七得意洋洋地笑了,只见蒋文将小七从空间袋里抱出来,然后放在茶桌上,慢悠悠地说道:“三天素菜。” 小七嗷嗷叫表示抗议,蒋文根本不予理会,视线继续转向不远处的看台。 待上官云烟上座后,上官明术起身宣布擂台正式开始,却见一年轻公子一跃跳到擂台上,这公子带了一把折扇,口吻颇为轻佻地说道:“各位修士,在下王奉歌仰慕上官小姐已久,台下哪位高士愿意和在下下一试身手!” 这时人群里一个彪壮的汉子,不知身穿的是何门何派的衣服,扑通一下砸到擂台上,在哄笑声中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这汉子毫不在意台下的哄笑声,他粗狂地说道:“娘希匹,老子会会你这小白脸!”说着周身泛着黑光,合掌念咒,只见一只大爬虫从这汉子的背上飞了出来直接向那王奉歌冲去…… 第76章 亲爱哒神秘大人 王奉歌也是成名已久的青年才俊,在修真界也甚为出名,却不知那不知哪里来的壮汉师承何处,竟然在和王奉歌斗法的时候隐隐压过一筹,要知道这王奉歌已经是元婴初阶,这壮汉分明是辟谷后期。 “那王奉歌是天山派的有名的浪荡子,成名比逍遥子还要早一些,却不知那汉子是何门何派的了。” 蒋文一心只关心寻找神农氏,对修真界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娄望只好自学成才顺便担当起教育师弟蒋肆的义务,整个修真界只要师父一个不食烟火的就好了,娄望还是希望蒋肆不要跟着师父学,做一个正常的修真者。 深吸一口气,心里咆哮,为明明这是师父应该做的事情啊! “望哥,你懂得真多!”蒋肆有些羡慕地看着娄望,心里稍微有些自卑,自己来到修真界这么久,这些东西还是知之甚少。 “我也不知。”但听一边品茶,一边拿着果脯喂小七的蒋文淡淡地说道。 娄望嘴角抽搐,师父,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告诉肆儿你对常识一无所知,你会带坏肆儿的。 听到自己二叔也不知道,蒋肆莫名的开心了一下,嗯嗯,和二叔有共同点,这点很重要。 娄望看到蒋肆白净的小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忍不住扶额,啊,肆儿,不要学师父啊,不知道常识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啊! 此时擂台上王奉歌和那壮汉的打斗已到了白热化,王奉歌手中木质折扇晃晃悠悠,终于被那壮汉的爬虫一下子吞进了肚子里。 擂台下大惊,是什么样的怪物竟能将法器吞进肚子里! 失去法器的王奉歌一改先前嬉笑倜傥,表情变得凝重,他动作不再花哨,只见一柄和先前木质折扇全然不同的金色折扇从王奉歌的身体中出来,升到王奉歌头顶,王奉歌默念咒语,瞬时,天虽然依然晴朗却狂风大作,和先前轰天轮的景象大为不同,却见那壮汉的表情和之前并无不同,一脸认真,念咒和那硕大无比的爬虫共同进退。 “王奉歌认真了,那壮汉要输了吧。”娄望望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幕,随口说道。 却见蒋文摇头,“王奉歌输了。” “唉?”娄望疑惑,分辩道,“不可能啊师父,王奉歌是元婴期的,那壮汉是辟谷期,而且王奉歌手上那件法器是天山派至宝……” 蒋文不语,眼睛盯着擂台,王奉歌那法器确实非常厉害,壮汉块头如此硕大,竟然被吹得几乎站立不稳,但见那壮汉周身黑光一片,那不知是什么物种的爬虫竟然变得硕大无比,升到上空和那法器周旋,王奉歌的金扇子将那爬虫扇的东倒西歪,但是那爬虫竟然和其主一样倔强,迎着风,一点一点朝着王奉歌的方向冲去。 王奉歌大惊,爬虫马上就要踏入自己的界线,“轰——”爬虫开始用身体撞界线,一声两声三声,爬虫皮开肉绽,鲜血被狂风吹得溅落到靠近擂台的围观修士一身,台下发出惊呼声,有些女修士甚至不忍心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轰——”终于王奉歌的界线破了,“噗——”一声,王奉歌被界线反噬,喷出一口血,摇摇欲坠,紧靠着一点灵力支撑,勉强收起法器,降落擂台,冲壮汉拱手,这一仗他输得心悦诚服,到了台下,王奉歌捂着胸口,身子一软,竟然倒下去。 众修士围上去查看,不禁大骇,这王奉歌五脏六腑竟然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半年恐怕都无法下床,再看擂台上那用血肉之躯破坏界线的爬虫,也是七孔流血,倒地而死,取得胜利的壮汉,一脸肃穆跪在爬虫面前,此时无人再去嘲笑他的体型,辟谷期和元婴期,虽然只差一阶,实力却天差万别,这壮汉竟然胜利了,岂不让人尊敬! “我叫阿维!来自虫岛。”壮汉用极为生硬的汉语说道,台下一阵轩然,竟然是虫岛,被称为最不利于修真者修行的不毛之地虫岛,此时断无一人在对壮汉那笨拙的动作嘲讽,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台下欢呼声一片。 这位叫阿维的壮汉,用自己的实力为自己,为虫岛赢得了尊重。 伴随着欢呼声,那巨大的爬虫慢慢升为一缕黑烟无影无踪,台上的壮汉也缓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上官家慌忙派人查看,壮汉并无大碍,只是灵力耗损太多,却无法接着打擂。 台下众人心中一凛,这擂台第一战,竟然就是生死之战! “二叔,您怎么知道……”茶馆里蒋肆问出了娄望心中的问题。 蒋文喂了小七一口果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王奉歌轻敌,对手无他,唯有踏实而已。” 娄望和蒋肆神色肃穆,恭敬地低下头,对蒋文拱手,“弟子(侄儿)受教了!” “哈哈哈,兄台说得极是,那虫岛阿维来自不毛之地,法术简单,身形笨拙,王奉歌若是认真对垒,这场对决的结果真是显而易见,阿维辟谷期以弱制强,确实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王奉歌纵然是后面意识到自己过于轻敌,却也追悔莫及。”却见一身穿灰色布衣的年轻人笑眯眯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蒋文他们那一桌。 蒋文一怔,心中惊骇,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面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关于对方年龄修为的信息,分出一缕神识直觉来人修为如浩瀚海洋竟然深不见底。 蒋文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一个陌生人,只见来人背着一个竹篓,腰间悬挂着一支粗大的判官笔,左手执一酒壶,右手从袖口里往外掏着什么。 怀里的小七突然有所动作,它使劲嗅了嗅,然后仰起脑袋,冲蒋文嗷嗷叫,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年轻人手里的酒壶,目光显得那么垂涎。 娄望蒋肆面面相觑,两人修为不高,见桌子那突然出现一人,也是万分惊讶,待看向蒋文,却发现蒋文脸上并无多余表情,于是两人放心了,他们觉得蒋文既然接受了来人坐下,那就是这人不是坏人。 这人应该没有恶意,要不然小七不可能这般没有设防,蒋文没有说话,看到小七这么不争气的样子,有点尴尬,不过他一直板着脸,自然别人也不会看出来。 年轻人终于掏出来了想要从袖口摸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香气四溢的丹药,年轻人手里拿了一把放在自己嘴里几颗,又很是豪爽地将余下的摊在桌子上,“大家来,一起来吃,好东西!” 娄望和蒋肆自然是不敢动,蒋文这些年,对炼丹颇有心得,东奔西走,《药典》一书他吃得透彻,嗅觉又异常灵敏,几乎立刻就闻出这丹药到底是什么,真没有想到这上官云烟的招亲擂台,竟然引来了如此人物,市井之间,卧虎藏龙,修真界原来真的有拿着这丹药一把一把的放在嘴里吃的修士。 这年轻公子吃得不是别的,正是昔年蒋文在清风山没有炼制出来的济元丹! “吃啊,怎么不吃呢,别客气啊!”年轻人笑着环视大家,似乎丝毫没有看出蒋文一行人僵硬的表情,他似乎要证明这丹药无毒,自己从桌子上拿了一颗,放在了嘴巴里,嚼嚼咽了。 小七伸长脖子,非常不争气地盯着那丹药,就差流口水,蒋文拿了两颗,一颗放在自己嘴巴里,一颗塞给了小七,小七几乎一口吞下,然后又眼巴巴看着蒋文,示意自己还要。 蒋文将那丹药放在嘴里,直觉丹药入口即化,接着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出,慢慢弥漫全身,元神被暖流安抚的无比舒服。 果然是传说中的济元丹,还是上品济元丹,这丹效简直是妙不可言。 娄望和蒋肆担心地看着蒋文,丹药这东西是不能乱吃的,万一吃坏了,百害而无一利,却见蒋文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凭空出现的年轻人。 年轻人依然是那副无戒备的样子,目光清澈如水。 蒋文平静地对紧张的蒋肆和娄望说道:“吃吧。” 两人依言,将丹药放在自己嘴里,停了一会儿,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丹药的神奇之处,皆惊讶不已,小七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见蒋文不阻止,一爪子揽过桌子上大半部分丹药,吃得欢快。 蒋文看着对方凝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年轻人笑了,别有深意地看着蒋文,“能让神兽狴犴甘心雌伏怀中的元婴期修士,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说完之后,他又恢复了那调侃的模样,笑道,“玉容公子果真堪称人间绝色,依在下看,这修真第一美人应该是阁下才是啊!” 蒋文还未做反应,听到这话的蒋肆却不高兴了,刚要放在嘴里的第二颗丹药也放了下来,他抬起头,身量未足,容貌依然稚气,目光却异常犀利,“我二叔并非以色事人,阁下与我们萍水相逢,不觉得这般对我二叔说话,过于轻佻了么?” 年轻人面色一僵,瞬间周身散发出强大的灵压,蒋文一愣,忙以灵压相抗,却见娄望和蒋肆脸色发白,蒋肆修为低微,承受强大的灵压对蒋肆来说是异常痛苦的,却见蒋肆面色不变,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年轻人见蒋肆如此做派,刚才的漫不经心一下子肃穆重视起来,他收起灵压,羞愧一笑,然后拱手对蒋肆说:“小兄弟教训的是,刚才真是惭愧。” 随即对蒋文道歉说道:“玉容公子,在下言语冒犯了。” “无妨。”蒋文淡淡地说道,虽然面色依然如常,但是语气却明显冷了下来。 那年轻人也知道刚才散发灵压得罪了蒋文,但是也不在意,只见他又从袖口里掏了掏,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泛黄发旧绢帕放在桌子上。 “这是何物?”蒋文不明所以。 只见那年轻人笑了,目光深邃,他对蒋文说道:“这算是在下的赔罪里,等上官小姐擂台结束,玉容公子再打开,里面会有公子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蒋文身体一僵,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是…… 待要抬头询问,身侧却空无一人,刚才那年轻公子已经凭空消失了,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丹药和那个绢帕。 “师父,不如现在打开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娄望提议道。 蒋文摇摇头,“不可,既然那人这样吩咐了,定然有他的道理。” 蒋肆接话:“那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虽然神出鬼没,但是既然小七都没有反应,那说明那人心地纯良,想必是正派人士。” 蒋肆说完,却见桌上一群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娄望打趣道:“行啊,肆儿,都会分析了。” 抬头,看到小七笑得前仰后合,抱着小七的二叔似乎也扬起了笑容,蒋肆脸一热,嘟着嘴说道:“不理你们了,你们都是坏人!” 却听不远处看台传来一阵轰然叫好声看,只见擂台上逍遥子悬在半空,周身红光弥漫平静地看着台下某处。 逍遥子目光所及处是一地碎得七零八落的法器,而那堆法器中间,赫然是一个浑身鲜血的人! “哪位还愿意上来挑战?”只听逍遥子俯视擂台下的众修士,模样谦逊地说道。 “太可恶,这逍遥子好狠,竟然将人打死了!”娄望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一抬头看向蒋文。 “师父,您……”但觉肩膀一沉,刚才还在师父怀里的小七跳到自己的肩膀上。 蒋文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静地转过头说道:“时间到了,走吧。” 说着,向着擂台走去。 第77章 亲爱哒对决大人 逍遥子悬在擂台一丈半高处,俯视看着擂台下打怯退让的修士,擂台后高耸的看台上,上官明术家的长老还有与上官家交好颇有权威的世家长老都在此。 上官云烟是上官家主的亲妹子,若是能与她结为双修伴侣,那么凭借上官家的影响力,崆峒派的势力会大增,而自己在修真界的影响力也会大大提高。 上官云烟他势在必得,无关感情! 逍遥子没有借助任何法器打败接连前来挑战的修士,让擂台下原本跃跃欲试想要和逍遥子过招的纷纷退避,逍遥子出手太狠了,不仅要去对方半条命,而且还用灵力捏碎对方的法器,这真是元婴期修士么,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尝试。 上官家众人此时内心也是一片惊涛骇浪,在做的上官族人其中也不乏元婴后期的高手,但是大家都清楚,自己做不到逍遥子这个程度。 上官明术看着捏着手帕貌似淡定其实内心很焦急的妹妹,一个时辰过去了,眼看逍遥子灵压越来越盛,势头越来越足,那玉容公子怎么来不出现啊,莫不是不打算来了?! 这个念头让上官明术心里一颤,不会,不可能,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临阵脱逃。 上官云烟在等,上官明术在等,逍遥子也在等。 他悬浮在半空,自然看得比别人更清楚,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逍遥子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他终于来了! 蒋文快速瞬移,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擂台边,他站在擂台下面,抬着头,看着擂台上的逍遥子,两人对视。 “喂,小子,你挡住我了!”只听身后一个聒噪的声音。 蒋文也不回头,动也不动,身后那人不耐烦,伸手上前要推蒋文,“啊——”一声竟被一阵白光弹开。 正要发怒,却听到耳畔有人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到了刚才将自己弹开之人的侧脸,该怎么形容这人的样貌,若仅是以玉容去形容的话,那也太委屈这人了,看了这张脸,心下会去质疑,修真第一美人,怎么可能会是上官云烟呢。 “那人就是玉容公子?” “真好看,我我突然不喜欢逍遥子了,我喜欢玉容公子。” 逍遥子脸色有点难看,这人还未出手便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他侧过头,看到看台上激动的满脸潮红的上官云烟,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冷笑,这女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露出这种表情,等一下她就知道了,他会让她后悔这时的表情的! “你来了?” “我来了。” 逍遥子和蒋文这一问一答,让大家不禁想起前几天逍遥子和玉容公子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传言,台下围观的人不禁兴奋起来,终于可以看到高手对决了。 一方是从未有败绩的逍遥子,一方是神秘莫测的玉容公子,究竟鹿死谁手,花落谁家?! 蒋文干脆利落一跃跳上擂台,众人又是一愣,这动作不慎雅观啊。 只见蒋文是半跪在擂台上的,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蒋文周身白光大盛,一张金色的八卦图出现在蒋文脚下,光线刺眼,只见蒋文似被八卦图托起,眨眼就到了和逍遥子平行的位置。 随着“咚咚咚”三声鼓声,擂台赛开始了—— 逍遥子本来打算先试探一下蒋文的底细,却不想刚才低头保持半跪姿势的蒋文突然抬起头,眼神冰冷,只见他手中迸发出一团白色的元素团,然后左脚蹬右脚,飞快跃起,对着逍遥子就冲过来! 没有试探对手,竟然直接就这样开打了,还是近身肉搏!这玉容公子举动简直太粗糙太粗狂了! 如此不文雅的动作,竟然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逍遥子没有想到蒋文竟然会选择如此粗鲁的方式,躲闪有些狼狈,但是很快掌握了蒋文的节奏,一套动作就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文雅至极。 蒋文面无表情,就算招式被逍遥子克制住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十指张开,对着逍遥子的脖子抓去,那动作竟然是要将逍遥子的脖子拧断,擂台下一阵哗然! 逍遥子心中大惊,因为此时他看到了蒋文的眼睛,那是一双充血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纯粹的杀戮! 虽然早有心要给这个人一个教训,但是逍遥子却并不认为对方和自己同样的想法,没有想到这玉容公子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师父看上去很反常啊!竟然采取了如此粗暴的方式!”擂台下娄望望着和平时清冷的蒋文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不仅是娄望,蒋肆也是第一次见到蒋文肉搏,“我觉得二叔特别兴奋……” 娄望肩膀上的小七目光里泛着灵光,这景象它太熟悉了,因为曾经蒋文收服水灵珠就是用了这样的方式。 修真者注重的是内修,法宝,咒语,很少有蒋文这样肉搏上阵的,一方面太不好看,另一方面,肉体锻炼在修真界应用太少。 擂台下还有看台上修真者纷纷惊讶,原来修真者还可以这样对决。 蒋文咄咄相逼,招招对着逍遥子要害,逍遥子毕竟平时不注重拳脚功夫,节节败退,逍遥子毕竟是很有对决经验,一个扫堂腿,蒋文后退,逍遥子眼睛眯起,就是现在! 只见逍遥子周身青光弥漫,凝聚了一个元素球,对着蒋文的小腹冲来,蒋文单脚快速躲闪,逍遥子念咒大喝:“天地浩然,唯我朝歌!” 只见逍遥子体内冲出一把青色的宝剑,宝剑在逍遥子头顶五尺上方横转三圈,然后落到逍遥面前,逍遥子念咒驱使,剑追着蒋文刺去! 台下又是一阵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逍遥子先使用的法器,而且一上来就是逍遥子的名器,朝歌剑! 朝歌剑极为柔韧灵敏而且尖锐,蒋文虽然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但是也颇为狼狈,只见他双手合掌念咒道:“动神锤,出!” 一阵耀眼的橙光,动神锤“咚”一下砸在那朝歌剑上,只听朝歌剑一声嗡鸣,随即一甩,竟然弹开了动神锤。 这是法器和法器只见的较量,两个法器碰撞,火光耀眼。 擂台下的人不禁有些羡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样法器都开了灵智,法器也有高低之分,这样的法器虽然照比仙器还是有一丁的距离,但是随着法器主人修为多额上升,法器进阶为仙器只是时间问题。 逍遥子和玉容,都是少年俊才,年纪轻轻便修到了元婴后期,又有了开灵的法器真是如虎添翼。 台下看得漂亮,却不见台上的两人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拼比法器本就是一件消耗灵力的事情,最终两人对视,不约而同选择了召唤回来各自的法器,蒋文手拿一尺动神锤,逍遥子手执三尺朝歌剑,站在擂台左右两边,对立相视。 二人都知道,生死之战就在当下。 第78章 亲爱哒我回来了 逍遥子灵气大开,之前收敛的灵压全部释放,擂台周围修为较低的人都忍不住颤抖,看台上,上官家的长老身子忍不住前倾身体,眉头紧皱。 “不对啊……”但听其中一人呐呐自语,“这灵压不似元婴期的修士。” “如此精纯的灵压,仿佛是离合期。”另一人附和。 与此同时,台下有人忍不住叫道:“离合期,竟然是离合期!” 上官家的人对视,然后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骇,前几日见这逍遥子还是元婴期修士,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离合期,莫非就是这几日的功夫,这逍遥子进阶了不成? 若是这个可能?众人忍不住替那位同样是惊艳绝伦的玉容公子担心了,元婴后期和离合初期,就差一阶,但是当真差个十万八千里。 这场比试的结果…… 蒋文也感觉到了对方灵压的异常,明明在这之前,对方灵压和自己无差,怎么可能几天功夫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竟然进阶了。 蒋文眯起眼睛,挥动着动神锤对着逍遥子砸去,逍遥子朝歌剑一阵旋转飞刺,动神锤被朝歌剑弹开,蒋文脸上并无任何失望或者沮丧的表情,分别对着逍遥子太阳穴,天灵盖,印堂三个位置狠狠击打,逍遥子一一挡开,冷嗤道:“没用的,玉容公子!你打不赢我的!” 白光和青光四射,势均力敌,蒋文跳,冲,锤,砸,动作眼花缭乱,逍遥子朝歌剑像一条青蛇,盘旋着,涌动的灵压几乎让人窒息。 在逍遥子离合期强大的灵压之下,朝歌剑青气大盛,剑气纵横,蒋文的动神锤发出嗡鸣。 “师父现在明显处于下风。”娄望担心地看着擂台上的蒋文。 蒋肆听到,心里一颤,拳头紧了紧,然后坚定地说道,“二叔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娄望拍拍身侧脸色苍白依然倔强的蒋肆,安抚地说道:“嗯,我也相信,师父不会有事的。” 蒋肆双眼通红,紧紧地锁着台上的蒋文。 二叔,一定要赢啊。 正在此时,身后某些女子发出惊呼声,若不是娄望捂住了蒋肆的嘴,蒋肆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台上逍遥子手执朝歌剑,单脚踮起,升至十丈,然后一个翻滚,头脚颠倒,从天而落,就像是直降的流星,对着蒋文头顶的百会穴刺出去。 “去死吧!玉容公子!”但听擂台上逍遥子充满杀气的声音,无论是看台上还是擂台下的修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如此狠辣的招数,不仅是蒋文,就连逍遥子也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根本就不是擂台招亲重在参与,从上台的那一瞬间,两人的生死已经由天不由他。 蒋文侧身旋转,将将躲避了逍遥子的致命一剑,纵然如此,还是被逍遥子剑气所伤,只听“撕拉”一声,蒋文的左臂袖子出现了一道裂口,红色的血很快涌出,顺着衣袖,一滴两滴落在擂台上。 “这如何是好,哥,赶紧让他们住手吧!”上官云烟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虽然出生于修真世家,修为也较别的女修士高,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浪漫的凡俗女子,她听到了玉容公子的事情,冷峻的表情,完美如天神一般的容貌,比她无数个深夜幻想过的更加俊美更加优秀。 眼下,心仪的玉容公子明显处于下风,上官云烟再也坐不住,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玉容公子配上了性命,此时上官云烟双目含泪,若是玉容公子出了什么事,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上官明术看到着急的妹妹,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但是他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擂台赛到了后面变了质变的血腥,更是因为在他看来这场比试,是玉容公子自己将擂台的性质搅合的变了味道,上官明术认为,若不是蒋文主动挑衅,到了后面逍遥子是不会下杀手的,上官明术甚至有种“玉容公子若是因此失去性命那纯粹是活该”的感觉。 相反,在这次擂台里,上官明术有些欣赏逍遥子了,不愧是大门大派的弟子,那风度英姿就是和旁人不同,相比起眼高于顶的玉容公子,逍遥子更适合自己的妹妹。 听到自己妹妹如此焦急的声音,上官明术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玉容公子技不如人还要出手挑衅,是应该艿憬萄盗恕!” “哥!”听到上官明术如此冷漠的言辞,上官云烟急了,她站起来,想要出言阻止,上官明术意识到自己的妹妹要做什么,立马出言训斥:“荒唐!赶紧坐下,你想要干什么!” 上官明术的妻子柳氏一看便知晓上官云烟的心思,于是也出言劝道:“你这样做,岂不是告诉全修真界,玉容公子打不过逍遥子,选择躲在一个女人的庇护下,这让玉容公子今后怎么办?” 柳氏一语中的,字字敲打在上官云烟的心坎上,上官云烟犹豫了一番,觉得柳氏说的有道理,再次坐下,眼睛紧紧锁着擂台上。 “嗷嗷——”娄望察觉肩膀上小七躁动不安,这一刻,他竟然能感受到小七的焦急,小七想要出手了。 “不要添乱,二叔不会乐意你这么做的。”耳边有一个冷凝的声音。 娄望一愣,看到身边冷着脸的蒋肆,蒋肆身板很小,修为低,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感,娄望不曾想到,一贯在他心中小弟弟一般需要呵护的蒋肆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蒋肆话落,肩上急躁的小七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是很少会发生的情况,小七第一次没有和蒋肆作对,而是听从了蒋肆的建议。 蒋肆看着台上左臂受伤犹在支撑的蒋文,这是二叔的战场,二叔,你一定要赢啊。 纵然受伤的部位不是右臂,不会影响蒋文握着兵器,但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蒋文的动作比先前迟缓了很多。 逍遥子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被朝歌剑的剑气所伤,虽然不会顷刻致命,但是伤口不会凝血,血会一直一直流。 想着,逍遥子驱动法器攻击蒋文,自己则选择站在擂台上空一角,注视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切。 动神锤对着朝歌剑各个方向逐一击破,灵气翻腾,蒋文的鲜血四溅,擂台下一阵哗然。 “可恶,再这么下去师父会流血而死的!”娄望紧紧握着拳头,异常愤怒地说道,肩膀上的小七就跟同仇敌忾一般点了点头,小爪子也握成了一个小拳头。 蒋肆脸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台上蒋文血流不止,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慢慢汇成一股小溪,顺着擂台,流到下面。 “玉容公子,认输吧!”逍遥子冷笑着说道,蒋文挥动动神锤的招式在他看来更像是徒劳。 “做梦!”蒋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面色不变,依然是板着脸面无表情。 “既然你如此嘴硬,今日就是你尸解之日!”逍遥子嘴角一裂,露出一丝恶意地笑容。 只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化了一个半圆,半圆在逍遥子胸前聚拢成形青色的光源,袭击蒋文的朝歌剑瞬间变成无数柄,形成和逍遥子胸前所画一模一样的形状,四面八方包围着蒋文。 “二叔!!!” 擂台下传来蒋肆撕心裂肺地叫声。 蒋文但觉腹内一痛,随即腰间,后背,相应传来疼痛感,低头,却是四把剑直直插在自己身上,对面逍遥子得意的笑了。 “碰——轰——” 四把法术幻化的剑失去了实体,从腹、背,两腰四侧,鲜血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从蒋文的身体里喷出。 “住手!”看台上,上官云烟嘶哑地喊道,那脸上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的关切。 擂台上方的逍遥子将上官云烟的表现尽收眼底,他眼圈一红,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手执朝歌剑本体,施念法术,像蒋文心脏刺去。 …… 让人惊讶地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逍遥子的剑在离蒋文一尺距离的时候停下了,当然不是他有意停止的,而是蒋文周身就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一般,逍遥子的剑根本无法刺进去分毫。 “怎么回事?”擂台下议论纷纷,他们本以为惨剧就要上演,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意外。 “轰隆隆——轰隆隆——” 天一下子黑了,蒋文周身蓝光大盛,一张蓝色的大网凭空出现在其周身,他手中的动神锤一下子跃到半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股精纯凶猛的灵气翻滚,压得众人喘不过去。 上官明术的眼神出现惊诧,随即望向一旁上官家的长老,只见大家的目光和他无二,皆是惊悚,互相眼神交流,证实了心中那个诡异的设想。 “轰隆隆——轰隆隆——”雷依然继续,大地发生了撼动,就连悬在半空中的逍遥子也被肆虐的狂风吹得几乎站不住,在狂风中,只有蒋文屹立不动,五行元素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流入蒋文的体内,蒋文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逍遥子脸色煞白,目光满是诧异,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的。” 台下娄望和蒋肆在狂风和颤动的大地双重攻击下几乎无法立足,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扶持,但是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狂喜。 小七挥动翅膀,全然不在意这些狂风闪电,它对天“嗷嗷”几声,黑漆漆的眼睛紧紧地锁住看台上。 刚才十方丝蓝色的保护罩颜色褪去之后,只见蒋文周身又变成了刺目的白光,金色的八卦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蒋文脚下,和白光熠熠生辉。 擂台下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修士中有人发出了尖叫—— “进阶了,玉容公子进阶了!!!” 这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蒋文周身应声一般,五光突现,灵压翻滚,随着刺目的白光和其余四色融为一体,然后消失在蒋文身体中,刚才地动山摇狂风大作骤然消失,天放晴了。 修真界又多了一个离合期的修士! 擂台上,逍遥子见鬼一般死死盯着蒋文,蒋文手拿动神锤冷冷看着他。 但是对视不过一秒钟,蒋文闭上了眼睛,周身清风阵消失,从半空中掉下去。 台下一片哗然,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逍遥子大喜,玉容公子刚迈入离合期,刚才受伤严重,精神力严重透支。 想着他举剑对着蒋文刺去,“铮——”一把铁剑挡在了他的面前,逍遥子抬头,却见是身着崆峒派衣衫,脸色苍白的六师妹。 “你这是做什么!”逍遥子冷冷地说道,此时他眯着眼,周身灵压翻滚,挡住他去路的女修士瑟瑟发抖,尽管如此,女修士的目光依然坚定没有丝毫要退让的苗头。 “师兄,既然你已经赢了这场比试,此行目的已经完成,何苦非要赶尽杀绝。”女修士凄声质问。 逍遥子冷冷一笑,“六师妹,你一而再再而三坏我的事情,究竟是何居心!” 女修士沉默不语。 娄望飞身接住降落的蒋文,瞟到逍遥子和同门师妹发生了争执,也不管到底那女修士为何帮着师父,与蒋肆飞快眼神交流,当即决定召唤出千里梭,紫光一闪,几人消失在擂台上。 声势浩大的绝色城擂台招亲就这样结束了。 第79章 亲爱哒地点大人 小七跳到蒋文身上,摇了摇尾巴就钻进空间袋,丝毫都没有一点担心的架势,娄望见小七如此,自然之道师父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依然不放心,又分出神识检查了一边,神情有些古怪,蒋肆修为不高,无法分出神识,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等待,他注意到娄望表情和平时不一样,小脸吓得煞白,身体忍不住哆嗦,嘴蠕动着说道:“望哥,我二叔怎么样了?” 此时蒋肆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场景,满天的白色招魂幡,灵堂,哭泣的孩子…… 脚步甚至有些不稳,差点要哭出来。 娄望一见蒋肆那个表情便知他想岔了,原本是想逗一下蒋肆,但是看到蒋肆如此难过,娄望不忍心了索性直接说了实话,“师父没有什么事——” “那为什么二叔还不醒来!”蒋肆一下子打断了娄望的话,那样子就差跳脚了。 娄望“咳咳”两声,嘴角抽搐了一下,故作平静地说道:“师父,只是,嗯,睡着了。” 听到这个答案,蒋肆一下子愣住了,眼眶还红着,却咧嘴笑起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绝色城因为蒋文炸开了锅,逍遥子赢了,却赢得备受争议,上官云烟当即宣布这次擂台赛不作数,绝色城主上官明术大怒,之后又传来逍遥子和上官云烟定亲的消息,而精力耗尽,疲倦陷入昏睡的蒋文却无意间成为这次擂台的最大的赢家,无论是修为还是容貌,都成为众多修士津津乐道的对象。 不过这些已经掀过去,熟睡的蒋文纵然醒来,也不会太在意,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蒋文醒来,无论是上官云烟还是逍遥子,一个字都没有提,他像是忘记绝色城发生的一切,该干什么干什么,也没有升为离合期高阶修士的惊喜,也没有擂台赛输掉的沮丧,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指点娄望炼丹,督促蒋肆功法,抱着小七满山遍野找草药。 不过这次擂台赛倒是对蒋肆影响很大,他更刻苦了,和先前为了报仇的目的不一样,这一次他像是有了另一个目标,像是突然顿悟一般,整个人的气息由内而外发生了改变,阴郁之气减少了,开始也有了那么一点“仙味”。 蒋文言语上并无任何表示,但是娄望却注意到,师父周身的温度似乎“暖”了一些,嘴角弧度似乎上翘了那么一点。 娄望笑了,师父还是很高兴的嘛。 蒋文没有忘记拆开擂台那天,那个神秘公子留下的绢帕,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绢帕,看到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是让蒋文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 但是莫名的,这个绢帕蒋文没有扔掉,反而是重新慎重收好,尽管如此,却还是出了岔子。 因为帕子被小七吃完东西从空间袋里拽出帕子擦嘴巴。 蒋文一直觉得这帕子和他们一直寻找的神农氏有关,见到此情此景,当即怒了,不过蒋文待小七却有不同,纵然小七犯了如此重大的错误,蒋文也只是冷着脸收起炼妖壶和水灵珠,惩罚小七不能吃东西。 小七委屈地“嗷嗷”叫,蒋文却不理它,因为蒋肆努力提高修为而回暖的灵压又有了变冷的趋势。 蒋文生气了,娄望蒋肆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小七非常嚣张,叼着绢帕跑到他们面前招摇过市,没有想到却被蒋文瞧见了,两人目睹了蒋文发怒的全过程。 越是了解,两人便越是羡慕。 小七自跟了蒋文,蒋文还从未对它发过火,这是第一次,虽然蒋文没有说什么很严重的话,但是小七还是被伤害到了,它“呜呜”叫着,赌气一般,不再进入空间袋,也不再和蒋文说话。 看到小七委屈的趴在地上蔫蔫的模样,娄望哑然失笑,这么多年,他已经放弃和小七争夺师父注意力了,估计除了蒋幺世伯,在师父心里断无一人再能和小七比肩,小七和师父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在里面,那是自己所不能涉及的领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原因。 微微一叹气,娄望走过去,摸了摸趴着的小七,小七懒得理睬娄望,翻了个身,尾巴对着娄望,理都不理,娄望再次笑了,不仅是师父,小七也一样。 “我真羡慕你,你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和师父的关系远比我们亲密,若我做了同你一样的事,此时估计已经逐出师门了,师父如此在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说着说着,娄望的口气竟然不自觉带了几分怨念,明明自己也跟了师父这么久,鞍前马后的,可是师父心里最重要的却始终是“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的小七。 小七“呜呜”了两声,但是依然背对着娄望,娄望知道它在听,于是继续说道:“你明知道师父多在意蒋幺前辈,那条帕子既然放在空间袋就是师父对你的信任,你竟然还拿着帕子擦嘴,这次,你确实做错了。” 小七嗷嗷叫了两声,然后转过头,冲着娄望“嗷嗷”叫了两声,扑扇翅膀,飞向蒋文所在的地方。 娄望这番话并没有避着蒋肆,蒋肆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娄望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可是蒋肆偏偏觉得酸楚难受,心里堵得慌,二叔最在乎的是堂祖父,其次是小七,小七做错了事情,二叔只是罚它不吃饭,小七耍小性子,二叔也没有生气,什么时候,二叔能这样对待自己呢? 若是有一天二叔最在乎的是自己,那就好了。 蒋肆这样想着,呆呆地望着小七消失的方位,心里酸酸涩涩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会不会永远都是奢望。 小七和蒋文理所应当和好如初,蒋文似乎也认命了,将绢帕交到了小七那里,只是偶然看到小七摆弄那个帕子神情会有一丝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抱着什么希望。 没有想到,就在蒋文已经彻底失望的时候,绢帕发生了变化—— 那日小七摆弄着昔年在京城蒋文给它买下的龙九子玉雕,大约是喝水喝多了的关系,小七抬起后腿尿到了一个角落,却没有想到那角落里竟然扔着失宠许久的绢帕。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七的尿沾到绢帕上,绢帕竟然变了颜色,黄旧变得崭新,帕子的一角,不知是谁用何种材质写了两个娟秀的小字,蜀地。 莫名蒋文就觉得,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寻找的答案,神农氏就在那里! 第80章 亲爱哒奉歌大人 和不毛之地虫岛不同,蜀地自古就是适宜修仙的好地方,人杰地灵,但是同样,它地势崎岖,复杂难行,树木郁郁葱葱,高耸入云,在飞行法器上,很难看清地表情况,有些地方甚至被一些仙人飞升前下了禁制,不许运用法术,有些修真者被困在禁制里一辈子都没走出去。 人不禁感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千里梭在蜀地外围就被禁制所限,被迫降落,娄望忐忑不安地看着蒋文,他来自修真世家,对于蜀地这个地方,怀有莫名的敬畏感,因为这方寸偏远之地,曾经出过无数个渡劫成功的仙人,也曾经因为这里的灵气引起多方势力的觊觎,血流成河。 “师父,您真的相信神农氏会在这里吗?”娄望忍不住问蒋文,神农氏既然被清风门记载下来,那么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隐士家族,蜀地有那么多修真者出没,难道就无一人找到这个地方吗?娄望不敢说自己不信,但是这个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 蒋文顿了顿,平静地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师父,若是找不到呢? 看到蒋文充满期待的目光,娄望不忍心去打击师父的积极性,蜀地这么大,修士又这么多,在蜀地的修士都没有发现神农氏,师父能发现的可能性…… 娄望叹气,依照师父的执着,说不定真的会翻遍蜀地的每一寸方地,但愿这神农氏真的在蜀地,要不然,师父一定会很失望。 一行人入蜀之后,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前行,无意间,一行人踏进了一个禁制区,所有人的法术不自觉的会降低了一阶,小七还处于幼年,法力远不能化解这个禁制,不过还是有欣喜的事情发生,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蒋肆竟然进阶了,成为炼神初期的修士,清风门功法确实有独特之处。 蒋文功法讲究相辅相成,娄望功法相对平和,蒋肆的功法是遇强则强,在这种相对比较恶劣的禁制区,蒋肆的潜能反而上升到最高点,最终有所突破。 蒋肆喜不自胜,这么多年,他进展一直都非常缓慢,本以为炼神期还要等十年八年,没有想到却在禁制区因祸得福了。 这里是高阶修真者下的禁制,相当于半个准仙人,不过准仙人毕竟不是仙人,这个禁制对小七的影响还不是很大,所以小七成了此处的领路人,蒋文等人都跟在它的后面。 这禁制区简直看不到尽头,不知走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蒋文等人始终没有走出禁制区,反而遇到另一拨被困在禁制区的人,这人也是熟人,却是不久之前绝色城擂台赛上被打个半死的王奉歌。 “敢问阁下可是玉容公子?” 乍遇到到蒋文一行人,王奉歌也是非常警惕,可是待他走进之后,警戒却少了很多,他虽不曾和这人晤面,却也听过他的名号,而且对方非常有特点,出众的容貌,身边跟着两个年轻人,还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灵兽”,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他也不能装看不见,于是整理衣衫落落大方上前攀谈。 蒋文一眼就看出对方元神肉身都受到了很重的伤,想来绝色城一战,让他伤及根本,虽修为已是元婴期,但在如此重的伤势下,借助一些法宝,蒋肆都能将这人打死,按理来说,这人应该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这些都不是蒋文关心的,蒋文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王奉歌脸上不禁有一丝喜悦,“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玉容公子,真是在下的荣幸。” 蒋肆和娄望对王奉歌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绝色城,一个轻敌的失败者,乍见到这人也是异常惊讶,蒋文没有理睬王奉歌的寒暄,只是直勾勾看着对方。 蒋文不给回应,王奉歌一人自顾自说也是非常尴尬,好在,修真界一直都有关于这位玉容公子沉默寡言的传闻,王奉歌也有心理准备不至于落差过大。 这个时候倒是娄望开口了:“奉歌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这算是解围了,娄望给了王奉歌寒暄下去的话题,听到娄望的话,王奉歌的表情有些沮丧,眉宇间出现一丝郁结,不过他还是回答道:“也不瞒大家,一年前绝色城一战,我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元神大损,日后很难进阶,我不甘窝在天山一辈子,听闻蜀地多奇人,所以想要看看,能否有奇遇。” 王奉歌这话虽然说得平静,但是神色间的沮丧是骗不了人的,他是天山派最为优秀的修真弟子,本来一帆风顺,前途无量,没有想到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心境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一年前?奉歌公子可是弄错了?”说话的是蒋肆,他眨着大眼睛,“我们半个月才来到这蜀地啊!” 惊讶的反是王奉歌,“几位可是弄错了,在下可是卧床了将近一年,不久前才刚刚来到这蜀地,怎么可能是半个月?!” 话说完,几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因为大家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明明在这禁制区呆了半个月,可是王奉歌却说自己卧床了近一年最近才来到这里,王奉歌没有必要对他们说谎,他说自己来到这里不久,可这里时间明显和外面不一样,这意味着他们至少在这禁制区晃悠了一年以上。 王奉歌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也在这里走了一段时间了,这里时间和外面不同,那他究竟来到这里多久。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路,法术还被限制,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自察觉到王奉歌之后,小七就一直老实窝在蒋文怀里,蒋文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冲娄望和蒋肆点点头,凝声说道:“走吧。” 王奉歌很惊讶,张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这人,自己还在这里啊,这么重要惊悚的信息,这人竟然没有反应啊! 再看看玉容公子身边跟着的两个年轻人,竟然没有半分异议,这都是什么样的怪人啊! 蒋文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王奉歌,冷冰冰问道:“你走不走?” 那人容貌很出众,很蛊惑,很好看,鬼使神差地王奉歌就应了一声“好嘞,等等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人多力量大,王奉歌是这样诠释自己当时的心境的,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好看的男人迷昏头了! 第81章 亲爱哒迟到大人 队伍里多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王奉歌,无论是娄望还是蒋肆都心生警惕,生怕王奉歌起什么坏心思,王奉歌何等聪明,自然也猜出了娄望和蒋肆的心思,他元神和肉体都出现了损伤,又进入了这个诡异的禁制区,法力被贤侄,谁知道禁制区里会有什么东西,跟着玉容公子,至少安全有一定的保证,所以王奉歌直接无视了娄望和蒋肆的臭脸。 王奉歌的名声在修真界并不好,和逍遥子一样红颜满天下,娄望一路给蒋肆“普及”关于王奉歌的事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当事人听到,王奉歌暗暗苦笑,也只能听着。 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小七嗷嗷叫着,蒋文的神色出现了缓和,转头对蒋肆和娄望说,“我们出来了。” 几人大喜,这禁制区里时间都静止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觉得再走下去都会崩溃的,好不容易走出了禁制区,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蒋肆和娄望对王奉歌也有了笑脸,几人放松下来,竟然也开始攀谈起来。 未曾想到,走出禁制区没有几步路,便听到有人喝道:“什么人,在我长云圣地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众人心里暗暗叫苦,麻烦来了! 只见一男一女乘坐法器降落在众人面前,刚才喊话的男人深蓝色衣衫,看上去器宇轩昂,眉宇间有一丝傲气,他旁边的女子一袭白衣,温柔可人,王奉歌在心里感叹真是好一对璧人。 两人看到蒋文一怔,随即男子的神色发生变化,面露凶光,召唤出一把长枪状的法器,举枪对着蒋文刺过来。 “妖人,看枪!”男子大喊。 蒋文一个瞬移,消失在原地,男子一击不中,四处张望寻找,蒋文出现在男子身后,男子转身一个扫堂腿,扫起一片落叶,蒋文两臂伸开,冲上去,一手握拳,一手握枪,男子的法器竟然被蒋文徒手拽住,动弹不得! “师兄,快住手!”白衣女子慌忙跑过来制止,她跑到蒋文面前,盈盈一拜,当真是楚楚可怜,“玉容公子,请放了我师兄。” 这是唱的哪出戏? 娄望和蒋肆面面相觑,王奉歌颇有兴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若是他没有看错,刚才那男子看玉容公子的甚为妒恨,那女子却含情脉脉,王奉歌心里纳闷,这玉容公子冷冰冰除了外貌出色有什么好的,在禁制区那么久,说的话五根手指都数的清,偏偏这些女人还吃这一套,据说绝色城的上官云烟倾心于他,这眼前不知名的女子也喜欢他。 再看那玉容公子,分明是不认识这两个人,难道是玉容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下的情债? 王奉歌胡思乱想,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奸诈,蒋肆看到狠狠剜了这人一眼,“丑八怪,别拿你龌龊的品行套在我二叔上!” 王奉歌一噎,这孩子真不可爱,想自己虽然不比玉容公子外貌那般逆天,在修真界也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怎么被这孩子叫做“丑八怪”了呢?! 白衣女子声声婉转,声音就像是山涧的泉水,石头都会化了,可惜她面对的是蒋文,蒋文盯着白衣女子好久,白衣女子的脸在蒋文注视下渐渐变得绯红,只听蒋文说道:“你是谁?” “扑哧!”王奉歌忍不住笑了,媚眼抛给瞎子看,就是眼下这景象吧,玉容公子果然是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啊。 蒋肆刚才觉得那女子拽着自己二叔的手身为刺眼,但是眼下,听到蒋文这般说,有觉得那白衣女子甚为可怜。 喜欢上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上自己那不知风情的二叔。 “师妹,这人就是个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上官小姐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别被这人骗了!”那男子对着蒋文破口大骂。 “师父,徒儿来教训此人!”娄望现在隐隐有突破修为之势,这男子辟谷后期功法修为尚未纯熟,一个辟谷期的修士也敢对着师父大吼大叫,娄望此时只想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王奉歌听到男子的话若有所思,他走上前,对着拽着蒋文袖子的白衣女子说道:“敢问姑娘,那上官家究竟发生了何时,我等之前一直被困在禁制区里,对外界一无所知,还望姑娘告知!” 白衣女子并不认识王奉歌,但见对方风度翩翩,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刚才在蒋文那受到的打击难过种种情绪略微收敛,她放开了蒋文,说道:“早些时日师伯说有人误入禁制区,原来就是几位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明显轻松,眼里带着一丝欢喜,“三年前,本是绝色城上官小姐和崆峒派逍遥子成亲的大喜日子,哪知道上官小姐突然失去了踪影,有人说是玉容公子带走了上官小姐……” 白衣女子犹犹豫豫,接着说道:“后来崆峒派寻千仙姑娘也失踪了,有人说,寻千仙在绝色城曾经为了玉容公子差点和师兄逍遥子翻脸,便有人造谣,说玉容公子是拿女修士做鼎炉……” 白衣女子说完,看到娄望和蒋肆皆面露气愤,急急忙忙地说道:“不过我是不信的,我师伯对玉容公子评价甚高,公子又说之前在禁制区,和师伯的话吻合,我长云禁制区和圣地离的很近,皆是平常弟子不准踏入的地方,听说禁制区一旦踏入,三年五载是走不出来的,这正好驳斥了那些流言。” “若是公子愿意,我们长云派愿意为公子澄清谣言。” “师妹,别被这妖人蛊惑了去,那人一脸魔修样,他说的话怎么可信,必定是诓骗你的!”握着枪的男子不依不饶。 王奉歌乃天山派佼佼者,一直以天山派为荣,这会儿被人误认为魔修,不禁大怒,他虽然修为受限,但是功法还在,当即冷笑道:“我天山派和长云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口口声声说我魔修,莫不是要跳起两派之间的争斗,你嫉妒玉容公子得到你心仪师妹的芳心一口一个‘妖人’,玉容公子不予计较,可我王奉歌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小心我魔性大发,要了你的命!” 蓝色衣袍的男子显然没有想到一句话竟然就和天山派结了梁子,愣怔不知该说什么。 “何人在我长门重地喧哗!宋萧,秀秀,你们在做什么!”此时一个仙风道骨的人长者一步步走来,看到蒋文一行人一愣,随即笑了,只见他拱手说道:“蒋修士,别来无恙啊!” “啊!是白杨镇丹药掌柜!” 娄望忍不住说道,随即蒋肆拍头,指着蓝袍男子大叫道:“这人不是当初在女儿镇遇到的那个讨厌鬼吗!” 娄望和蒋肆对视,皆是无语,竟然都是熟人! 第82章 长云派是蜀地一个很小的门派,弟子并不算是太多,除了长云派掌门是离合期的高手,长云派就没有一个弟子修为在元婴期以上了。 白杨镇丹药房的掌柜本是长云派的挂名弟子,只是修行天赋平平,原先并未受到重视,未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人忽略的人,竟然在白杨镇一家丹药房里靠着吃丹药成为了元婴期修士,长云派知道了大喜,算算辈分,这掌柜的竟然和长云掌门同辈,于是长门弟子就唤白杨镇掌柜的为师伯。 这个时候,几人才知,这丹药铺的掌柜叫灵息子,现在在长云派专门负责教长云弟子炼制丹药。 灵息子与娄望有半师之情,在陌生的蜀地猛得见到熟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玉容公子来到长云派的事情,自然是惊动了长云派的掌门,掌门对于这件事异常重视,一是玉容公子本身的实力,二是若长云派出面帮玉容公子辟谣,日后长云有难玉容公子自然会帮衬一把。 长云派久居蜀地,一直很低调,长云掌门帮玉容公子辟谣倒是让这个门派一时间风头大盛,众修真者没有想到玉容公子竟然在长云派,而且被困在了长云禁制区长达三年,如此这些年关于玉容公子之前一些未证实的谣言不攻自破。 长云派厢房—— “恭喜玉容公子保住了清白之身!”王奉歌笑嘻嘻地打趣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掌握了这位冷冰冰的玉容公子的底线,时不时会开一些小玩笑。 “无趣!”蒋文冷冷吐了两个字,便不再理这个人,房间里只有蒋肆一个人对着王奉歌瞪眼。 王奉歌越和这位大名鼎鼎玉容公子相处便越觉得这人有意思,明明自己就是个炼药高手,却让弟子跟着别人学习炼丹之术,而他的弟子竟然丝毫都不意外,并且对他依然恭敬有礼,可怜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娄望这样好的徒弟,王奉歌都忍不住嫉妒了。 蒋文一行人,为了恢复在禁制区被禁制的法力,便留在了长云派小住,娄望便经常出入灵息子的药院子,不会的地方都会找灵息子,蜀地灵力充沛,有无数灵物,小七每天都跟撒了欢似的从早到晚不见踪影,蒋文身边便只有蒋肆一人。 蒋文打坐修练之余会指点一下蒋肆法术,蒋文话不多,但是字字敲中重点,蒋肆一开始也不太适应蒋文那近乎是蹦字的讲解,后来听习惯了听懂了,便愈发觉得自己二叔深不可测,蒋肆有时会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若是二叔只教自己就好了。 蒋肆修行也非常刻苦,无奈先天天赋有限,这和聪明无关,王奉歌冷眼旁观,有些惋惜,这孩子着实聪明,一点就透,唯独一点,实在是天赋太差,他们天山派外室弟子都比这孩子灵力波动要强。 好几次王奉歌都忍不住相对这个叫蒋肆的孩子说,别修了,回凡世找个媳妇过日子吧。 可是看到蒋肆那昼夜吐气纳气又觉得可惜。 王奉歌也是世俗出来的修真者,他以前在凡世的家里还有个弟弟,只是他闭关时间太长,又在外游历了很多年,等回世俗界的时候,弟弟已经白发苍苍,没过多久就死了,王奉歌看到蒋肆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于是他想了想,赠给蒋肆当年自己炼着玩的时候炼制出的一件法器,一条九节鞭,名字也没起,这鞭子法力温和,操控起来不费很多灵力,最适合低阶修真者使用。王奉歌也没经蒋文同意,直接将这法器塞到蒋肆手里。 蒋肆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其实心里是感激不尽。 王奉歌送自己法器的事情,蒋肆没有告诉二叔蒋文,莫名的他怕蒋文误会,王奉歌也以为玉容公子不知道,哪知道他刚送法器的晚上,蒋文就出现在了王奉歌的房间里,扔给他两颗丹药,正是在绝色城遇到的神秘少年撒在桌子上的济元丹,王奉歌也是个识货的,这丹药对自己这伤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吃完药心里又嘀咕,我给你侄子东西,你才拿出药给我,真是冷血。 蒋文巩固了修为,一行人休息得差不多也该要上路了,临行之前,灵息子将蒋文拉到一边,对蒋文拱手说道:“昔年,蒋修士问老朽知不知道神农氏,当日老朽说不知,而后又听娄望说,曾有高人指点对修士说神农氏在蜀地。” 蒋文眼睛一亮,但听灵息子又说道:“蜀地有无神农氏老朽不知,但是老朽却知道,蜀地却又一地,非常神秘,离此处向南行三千里处有一地,名‘玄秘之镜’,灵气充沛,宛如仙境,唯有缘人不得入内,蒋修士不妨深入其中,一探究竟,或许另有发现未知。” 蒋文恭恭敬敬对灵息子行礼,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无头苍蝇一般在蜀地寻找实在是没有方向。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一行人就此告别长云派,没有想到就在此时,王奉歌却向蒋文辞行,因为就在蒋文和灵息子密谈之时,天山派通过秘密法器传来消息,有不明势力大举进攻天山派,天山掌门召集在外游历弟子支援。 王奉歌说明原因时,神色间是说不出的焦急,蒋文自然也不会留他,这些日子几人朝夕相处,也有了不少情谊,王奉歌留下了天山信物送给蒋文。 “若是他年玉容公子有难,尽管带着这信物上天山找我。”王奉歌笑眯眯说道,“能帮助玉容公子是我王奉歌的荣幸。” 因法器的事情,蒋肆和王奉歌关系最好,这突然的离别,蒋肆很难过,王奉歌摸着蒋肆的脑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哈哈,若是你觉得你二叔无趣,就到天山找我。” 他说的潇洒,但是神色间却有说不出的焦急,显然天山派这次会出现大的变动,蒋文冲王奉歌拱手,然后扔给王奉歌一瓶丹药,“拿着。” 王奉歌神色一凛,郑重其事将药瓶收好,召唤出法宝,消失在天际。 旧伤未愈,王奉歌此行甚为凶险。 蒋文抬头,望着王奉歌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空间袋里的小七分外老实,娄望看到蒋文的异常,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可有异常?” “他命数尽了。” 娄望心一颤,猛然抬头望向王奉歌的方向,声音出了颤抖:“师父,怎么会……” 蒋肆听到这话,脸色苍白,似是不可置信。 一个月后,天山派被不明势力血洗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修真界,仿若几十年前清风门惨剧再现,天山派在外游历弟子赶到的时,天山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变成了一片血海,而天山派掌门关门弟子王奉歌弯着腰站在天山之巅,双目怒瞪,手里还握着那把真金宝扇,他背上背着的赫然是尸体僵硬多时的天山派掌门。 实力雄厚的天山派经此变故一蹶不振,慢慢从修真大派中被人抹去,遗忘。 第83章 王奉歌的死给接下来的行程蒙上了很深的一层阴影。 蒋肆一直闷闷不乐,晚上睡觉他会哭泣着惊醒,梦里叫着“爹娘”。 纵然蒋肆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王奉歌的死还是让他想起了爹娘的惨死,娄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因为这些日子,是师父衣不解带的守在蒋肆身边,蒋肆那些梦话,不知道会对师父的心境产生影响。 千里梭在玄秘之境的界线外沿停了下来,不料有一人却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几人一愣,竟然是绝色城遇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年轻人。 他依旧是那身装扮,嘻嘻哈哈的一脸喜庆的样子,看到蒋文一行人,他脸上的笑容放大,“哎呀,玉容公子,真是巧啊,你也来闯这玄秘之境啊。” 娄望嘴角抽搐,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是刻意等着我们,竟然还说巧。 蒋文灵压大开,这神秘的年轻人,自己既看不出修为,也看不出他的命格,更是丝毫察觉不到对方的灵压波动,如此怎能放心。 果然这年轻人丝毫不惧,在蒋文强大的灵压下谈笑自如,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玉容公子,火气不要那么大,在下只是给你们开个玩笑啊。”年轻人嘻嘻哈哈,蒋文最不喜的就是不能掌控,跟着别人走的感觉,一时间火气蹭蹭蹭的上冒。 他凝声问道:“你待如何?” 年轻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想送你们一程!” 蒋文一愣,不待反应过来,身体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弹起,然后整个人借着这股力冲进了玄秘之境。 “二叔!”“师父!”“嗷嗷——” 身后的声音让蒋文猛然惊起,他身体强行旋转,只看到界线外面的人焦急的样子,随即一阵绿色的漩涡淹没了他。 看到蒋文如此,蒋肆和娄望几人大骇,怒视那“满脸奸笑”的年轻人,两人当即召唤出法器。 “我给你拼了!”蒋肆额头上青筋暴露,手上九节鞭当即挥向年轻人。 年轻人左躲右闪,看上去更像是戏耍,唯有小七歪着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年轻人,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娄望和蒋肆只觉得这人古里古怪,要加害蒋文,一时间气愤难当,出手自然是毫不留情。 “哎呀哎呀,不识好歹的死小鬼,不给你们玩了,你们也进去吧!”年轻人大叫。 说完,两人的身体也被一股力弹起,送进了玄秘之境。 “啊,总算是解决了!”年轻人望着蒋肆和娄望消失地成一点,然后笑逐颜开的说道,一转头,却看到小七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 年轻人笑了,他眼睛一转,颇为奸诈地说道:“打个商量吧,要不你跟着我算了!” 小七理都不理它,昂首阔步,忽闪着两个翅膀,一步步走进了玄秘之境的界线中。 年轻人摸摸鼻子,竟然被嫌弃了。 却说那股怪力将蒋文送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一望无际的黄沙,似乎看不到尽头,天空是一轮红日,映着黄沙显得格外的诡异静谧。 热,很热,红日炙烤着大地,似乎就要蒸熟了它一般。 蒋文身上的十方丝发出微微寒气,一股凉爽的气息瞬间让蒋文舒适了很多。 蒋文摸了摸十方丝,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十方丝蓝光大盛,一瞬间又消失。 不知走了多久,却见一处小村落,蒋文心生警惕,他还没有忘记,这是玄秘之境,原本在郁郁葱葱植物繁多的蜀地,怎么又会来到荒漠,玄秘之境内怎么会出现小村落。 蒋文继续向前行,一会儿就来到了村落外,村落外没有牌匾,蒋文不知村落的名字。 却见一个粗犷的汉子牵着骆驼从村子里面一步步走了出来,蒋文一愣,竟然是没有灵波的普通人。 来人乍一看到村口外面的人,也是诧异非常,等看到蒋文的长相,反而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扔下骆驼,冲着村子里面大喊,“阿娘阿爹,天神来了!” 这一声惊动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大家纷纷从各家院子走出来,想要一睹天神的风采。 待看到蒋文的容貌,纷纷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天神,天神拯救我们吧……” “我不是天神。”蒋文平静地说道,“我是修真者。” 村子里的人一愣,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修真者是什么意思。 “你们起来吧。”蒋文也不解释修真者是什么,只是让村民起来。 不料村民却说,“不管阁下是什么,我们这里几百年都没有外人来到这里,曾有高人指点,下一个来到村子的外人就是可以拯救我们村子的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雨了,求高人作法降雨,求求您了。” 一个貌似是村长模样的人给蒋文磕头说道。 “降雨?”蒋文呐呐重复了一句。 村子里的人忙不迭哀求,他们话里,这个村子至少一百年没有下雨了,这里的人喝水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蒋文拿出了水灵珠,水灵珠蓝色的光芒让村子里的人大为震惊。 只见蒋文施念咒语,对着水灵珠说:“雨。” 水灵珠慢慢升上天空,蓝色光芒几乎可以与日争辉,只见狂风大作,乌云滚滚,天空电闪雷鸣,“哗啦啦啦——”天空竟然真的下了雨。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村民大喜,相互握着手,起身欢呼。 “既然下了雨,我也不打扰了。”蒋文说着就要走,不料村里一个妇人挡在了蒋文面前。 “恩公,您为我们村子带来了雨,您怎么也要在我们村子住上一晚,您不能这样就走了。”妇人感激地说道。 蒋文想了想,也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如住上一夜打听清楚也好。 于是他点头,算是答应了。 村里人欢呼,将蒋文迎进村子里。 村民热情地拿出很久的存粮,招待蒋文,纵然蒋文可以不吃这些东西,也禁不住这些村民的热情,吃下了干涩的饼子和发酸的肉。 村民的笑脸让蒋文心里也非常舒服。 蒋文被村民劝了一碗又一碗的酒,醉意上头,眼睛竟然有点花,他已经是离合期的高手。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不由得心生警惕,开始踉跄装醉,倒在桌子上。 刚才还一个个笑逐颜开,热情拍手的村民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听有人说道:“村长,这样对待天神,不好吧,他,他给我们村子带来了雨啊。” “你们看到他求雨的那个宝贝了没有,不是他求来的雨,是那个宝贝能下雨,若是那个宝贝在我们手里……”耳边传来村长意味深长的话语。 “他有这么一件宝贝,说明还有别的宝贝,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 “对,把他拖到井里和那些人作伴,等他化成了灰,宝贝就是我们的了!” 村里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决定了处理蒋文的方式。 只听村长一声令下:“把他扔进井里焚化,大家平分宝贝!” 第84章 蒋文心中冷笑,想将他抛到井里,没那么容易,正要召唤出法宝,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变得麻软无力,法术竟然无法聚集一点,蒋文大惊,明明只是普通的酒,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后果。 来不及去分辨那酒的成分是什么,蒋文觉得身体一轻,被几个粗鲁的手给抬了起来,那些看似良善的村民一边抬他一边嘴里不干不净。 “老子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别是个娘们装的吧。” “是不是娘们,待会咱到井边验一验不就是了。”说话的人一个比一个猥琐,蒋文心里怒火冲天,他已非昔日初下清风山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修士,这些人竟然敢用语言羞辱他! 蒋文想要伸出手拍死这两个人,无奈身上灵气涣散,聚不到一点,蒋文索性闭上眼睛,专心的让身体各个元素运转,想着将这不知名的液体冲出体外。 几个村民以为蒋文已经醉死,又或者觉得蒋文现在是他们砧板上的肉,说话无所顾忌。 只听有一人说道:“村长也太小心了,要我说,根本不用投井里,灌醉他直接弄死就成了吧。” “哎,我也觉得,可是咱村长说了,这些神仙根本就不怕火烧,那酒对他们只能起暂时的作用,必须要投井里,才能放心。” 蒋文只觉得这井也有古怪,什么样的井,修真者竟然出不来。 正想着,只觉得周身热气炙烤,仿佛就要被融化,这种感觉,蒋文只在昔年白杨镇遇到过,不由得分出一缕神识探测,结果让蒋文心里大惊,竟然是三昧真火。 怪不得,这些村民竟然想要活活烧死他,只有他死了,他周身的有主的法宝才能变成无主的法宝,才能为这些村民所用。 他们不知道用这种方式害了多少个修真者! 这些村民恩将仇报,竟然是山中狼,蒋文只恨自己刚进这村子里竟然没有将这些人都杀死,想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发起狠来,竟然比身有修为的妖魔更要坏上百倍。 几个村民将蒋文摔在地上,然后七手八脚的在蒋文身上摸索,蒋文大怒,开始运功,那喝下的酒水再肚子里慢慢的汇在一起,运气,“噗——”一下,将这些酒全部都喷了出来。 “哎呦——”“奶奶的!”几个村民被喷了一身,嘴里骂骂咧咧的。 看到蒋文睁开眼睛,不由得一愣,当即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傻乎乎盯着蒋文,片刻后,几人的脸上出现了慌乱,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二三四五。 五个人。 蒋文自来到这个世上,虽然谈不上与人为善,至少从来不乱开杀戒,手里并未沾太多的血腥,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想要将这几个人五马分尸。 怒火让蒋文的双目充血,在几个村民的眼中显得那么诡异和杀戮。 “你你要干什么!”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村民虚张声势地嚷嚷,“我,我们不怕你,你喝了散功酒,你,你一点法力都没有了,你你不要挣扎了。” 一人忙不迭地点头,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子,“对对对,你喝了散功酒,我我们不怕你!” 单从字面意思,蒋文就猜出来了这散功酒到底是什么的功效了,幸好清风门功法奇特,自己刚才逼出了这个酒,要不然一身修为就此废掉。 可恶,真是好狠的心。 蒋文步步走进那几个吓得哆嗦的村民,脸冷若冰霜,他召唤出十方丝,一下子罩住了意图逃跑的几个村民,“说,在我之前,还有几个?” 那村民被蒋文这番话问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哆嗦嗦,竖起五个手指头,“五,五个。” “不说实话?”蒋文板着脸,红色的眼睛就像是地狱索命的鬼。 “啊啊啊,不是,是十个,是十个。”那人急忙摆手。 “到底是几个?”蒋文声音并没有欺负,而且非常低沉,他越是冷静,几个村民就越是害怕,他们死命挣扎,却不想,那十方丝越缠越紧,他们就要窒息了。 “神仙饶命,十五个,是十五个!!”其中有一个人受不了蒋文的威胁,忍不住大声说道。 十五个,十五个修真者死在了这里。蒋文心里冷笑,杀了他们五个人,真是太便宜了! “十方丝,缠!”蒋文当即下了指令。 “啊啊啊——”“救命——”但听面前鬼哭狼嚎,一片哭爹喊娘,十方丝蓝光刺目,越来越紧,几个人都快勒成了粽子装,纵然如此,十方丝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缠,丝线深入皮肉,勒住了血肉,勒出了白骨,只听“轰——”一声,五个人被十方丝拧在了一起,身体受不住挤压,超出了承受的极限,轰然炸开。 “呲——”粘稠的血粘着肉,喷了蒋文一身,蒋文左鬓角上还粘着其中一个人小块皮,蒋文嫌恶的施念咒语,顷刻间身上的衣服又焕然如此,一扫袖子,几个人的尸体也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这个地方一般。 蒋文收起了十方丝,径直走向那喷着火舌的井,大约是察觉了蒋文是个修真者,火舌忍不住挑衅地往外喷火。 不由自主,蒋文掏出了鲜少用到的从昔年从白杨镇得到的红珠子,红珠子在这火舌的映射下,发出红色的光芒,蒋文没有施念任何咒语,红珠子竟然自己升到井口的上部分,红光大盛,井中的火不由得慢慢升起和红珠子融为一体,随着红珠子汲取井中的火源,红光也越来越亮。不一会儿,井中的火慢慢变小了,慢慢地,井中变得沉寂,红珠子旋转了一圈,体积似乎变大了那么一点,随即回到蒋文手上。 蒋文不知道这红珠子的来历,却突然觉得这红珠子恐怕是一件不亚于水灵珠的法宝。 他收起依然有些温热的红珠子,施念咒语,径直跳到了井下,却见一方枯井里,遍地是白骨,远远不止十五个那么少。 真是便宜了那伙人! 蒋文默念清风咒,算是为这些无辜的修真者超度,随着咒语念完,井里的白骨变成了细沙,慢慢消失,紧接着井开始猛烈的晃动,不,是整个大地发生了剧烈的晃动,蒋文几乎站不稳。 蒋文一跃而起,迅速升到天空,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个村庄都在塌陷,那些刚才欺骗他喝下散功酒的村民身体变得扭曲,皮肤迅速衰老,四肢萎缩,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成了一个个骨头架子。 那些松垮地衣服滑到地上,露出了村民原本藏在衣服里面的法宝和灵石,琳琅满目,各式各样,数量如此之多,让蒋文几乎看花了眼。 纵是这样,一些村民手里还死死攥着法宝不肯松手,法宝在他手里发着光芒,却对他的惨状无可奈何,地上的黄沙变成流沙,整个村庄开始下陷,惨叫声不绝于耳,声音震天,蒋文于心不忍,却不想伸出援手,他封闭了听觉,眼睁睁看着村庄一点点被流沙吞没,不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了。 蒋文正要离开,却见原本是流沙的地表发生了变化,细沙开始变成了土壤,随即一些绿色的植物慢慢地长出了地面,那些绿色的植物越来越繁茂,一片郁郁葱葱取代了整片不见边际的沙漠,那些抽芽的新枝就在蒋文眼前变成了苍天大树。 飞鸟走兽,树林里一片热闹,仿佛刚才蒋文看到的荒芜沙漠,只是他的幻影,那些村民,只是蒋文的幻觉。 唯独证实那不是幻觉的,依然是那口井,井的位置不曾改变,周围却布满了苔藓一类的植物,待所有的变化停止之后,蒋文降了下来,走进了那口枯井,不可置信地是,原本的枯井竟然有了水,蒋文施咒,一股水冲了上来,蒋文捧了一口水,忍不住喝了一口,这井水冷冽甘甜,一只蝴蝶闪动着翅膀落在了蒋文的肩膀上。 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是真实的发生在蒋文面前。 玄秘之境!这就是玄秘之境! 第85章 召唤出千里梭,蒋文慢慢地在半空中飞行,这玄秘之境果然是名不虚传,灵石灵兽,应接不暇,随便哪样都是珍宝,千里梭对法宝之类的东西有很敏感的感应,一路上停下数次,蒋文一开始还摘了几株平日小七喜欢吃的灵花灵草,后来发现,捡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蒋文索性吩咐千里梭不必理会,一路前行,那左右两边的景致,权当是欣赏风景了,如此竟然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这边蒋文顺风顺水,另一边娄望和蒋肆却是被折腾的够呛。 娄望先是遇到了会唱歌的女妖,被女妖的歌声所迷惑,在女妖构造的环境中,差点自行了断结果了自己的性命,而后走到一棵槐树下,做了一个南柯一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竟然进阶了,一跃成为元婴期的高手,娄望高兴的忘乎所以,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把他打醒,原是蒋肆。 这一切只是个梦中梦。 娄望沮丧不已,但是看到了蒋肆那些沮丧就被抛在了脑后,定眼一看,蒋肆竟然比自己还要狼狈,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周身的灵压气场也发生了变化,竟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往日的青涩丝毫不见,眼神里也出现了几分沧桑。 让娄望震惊的是,蒋肆竟然进阶了,而且是一跃两阶,直接迈入了辟谷期。 娄望忙不迭询问蒋肆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蒋肆支支吾吾,却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误闯环境,经历了很多事情。 两人接头,自然是一起走。 娄望隐隐感觉修为应该突破,却没有找到合理的时机,纵然这样,他的修为也比蒋肆要高,为了保护蒋肆,他有意走在蒋肆前面。 这玄秘之境,处处暗藏杀机,两人不敢放松警惕,一前一后,神经紧绷,只想着赶紧和蒋文小七回合,神农氏之事,两个人却是半分都不记得了。 “肆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娄望走在前面,这还是一片郁郁葱葱,娄望背过了《药典》,却发现面前的植物自己竟然一株都不认识,原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博览群书,没有想到竟还是井底之蛙。 蒋肆握着九节鞭,皱着眉头,“望哥,小心,这股香气来得蹊跷。”也不知蒋肆之前经历过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 越走,香气越是浓郁,娄望心下大惊,这香味竟然有迷幻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之前娄望遇到女妖,陷入了女妖的歌声中,对迷幻之类的格外警惕,精神力经过淬炼高度集中,他倒是有几分担心蒋肆,毕竟蒋肆年纪小,回头一看,却见蒋肆双目清明,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自己在这玄秘之境都有了奇遇,肆儿一定也经历了很多的东西,眼下他不愿意说,自己不问就是了,等他想说的时候再告诉自己也不迟。 正想着,却听到一声尖锐的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 “何人闯我噬灭谷!” 两人大惊,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 “大胆狂徒,竟然还敢往前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顺着这个声音,两人望去,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一棵树。 两人皆想起很久之前遇到的槐树精,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昔年的槐树精,娄望颇有印象,合他们师徒三人之力才勉强将那槐树精拿下,眼下师父不在,只有自己和娄望两人,他们两个都不是高阶弟子,若是这树精也和那槐树精一般,两人恐怕今天要命丧这玄秘之境之中了。 娄望这样计算衡量着,却听身旁蒋肆的说道:“我等入玄秘之境寻找神农氏所在,阁下可愿意放行。” 蒋肆酷似其父蒋思衡,蒋思衡当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蒋肆这些年修行,比蒋思衡又多出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气质上更胜两分,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比娄望更像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弟子。 一拱手,一行礼是说不出的好看,娄望心里暗暗感慨,小肆儿也长大了啊。 却不想,那株不知名的树并不买账,“神农氏,哼哼,世人阴险狡诈,你这黄口小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神农氏竟然就要诈我,想要从这里过,给你树爷爷,花奶奶们磕几个头,或许我们乐意放行!” 二人听后大怒,这精怪竟然羞辱他们口出狂言,当即就要念咒和这精怪斗法,却不料,他们周身刚举起灵团,周围各种尖锐的声音迭起,嘻嘻哈哈,仿若百鬼夜行。 刚才周围那些不知名的植物一个个都伸出了手,张开了嘴,纷纷开口说了话,娄望和蒋肆对视,真是太大意了,这里灵力充沛,这些精怪周身的妖气竟然被灵气所掩盖,两人都没有察觉,竟然在无意间被包围了。 在玄秘之境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还被算计,两人皆为自己的大意苦恼,纷纷想对策。 这些花草树木主动出言挑衅,言语中竟然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定不肯罢休了。 二人勉强压下怒气,娄望挤出笑容,“敢问各位,意欲何为?” 娄望功法平和亲切,周身气质会让人产生二十分的好感,就算是蒋文在的时候,与人周旋的一般也是娄望。 不曾想到百试不爽的娄望这次碰上了钉子,他话落,周围的草木精怪笑得更加厉害了,纷纷叫嚷着,“虚伪的世人”“跪下”“爬过去”。 竟然是半分回旋的面子也不给。 娄望也是骄傲的世家弟子,如此一看,傲气也被激出来,灵压大开,整个人处于备战状态,侧头看蒋肆,发现蒋肆早已手聚灵团,只等娄望一声令下直接开打。 “既然如此,那么吾等就不客气了!”娄望升到半空,玄铁剑光芒大盛,对着那树精就刺去。 蒋肆冷笑,“早该这样了!”说着就挥起了鞭子毫不犹豫地像周围的草木精进攻。 “黄口小儿,胆大妄为!”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吵杂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尖叫声不绝耳语,两个人的耳朵轰隆隆,只觉得心烦意乱。 只见无数条触须状的枝条从四面八方朝两人涌过来,两人法器流光溢彩,战斗中熠熠生辉,剑气纵横,灵气逼人,鞭一挥,剑一斩,草木精怪粘稠的血浆喷溅,腥臭味道熏得两人几乎要吐了出来。 “真恶心!”蒋肆捂着鼻子说道,娄望只见蒋肆嘴巴一开一合,却听不到蒋肆嘴里说的话。 “肆弟,这精怪叫的我心慌!”娄望大喊。 蒋肆大叫,“望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见状,那些精怪更加嚣张。 两人朝夕相处,配合自然默契十足,无奈这精怪叫声扰人心性,娄望只恨自己不能一剑将这些人杀绝。 但见周围的草木精怪越来越多,那些触须也越来越多,两人皆不能应付。 娄望斩断冲向他的根须,飞到蒋肆身边揽住蒋肆的肩膀,大声叫道:“敌强我弱,我们走!” “想要跑,门都没有!”那树精怪叫。 只见黑压压地根须从四周涌来,两人心下大骇,不由自主升起同一个念头——莫非就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震撼,天崩地裂,一股强力的旋风从天而降。 “啊——” “抓住我——” 两人大叫,身体就像是被撕裂一般被这诡异的飓风卷起,不知旋转了多久,周围景象越来越模糊,视野渐渐黑了下来…… 第86章 蒋肆和娄望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在一处空地上。 周围是低矮的灌木,和刚踏入玄秘之境的时候并无二致,两人对视,他们这是,出来了? “你们来了?”却听耳边响起一声清冷而熟悉的男声。 娄望和蒋肆不禁惊喜地喊出来—— “师父!” “二叔!” 但见眼前的男人仿若天神一般俊朗,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蒋肆和娄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叔/师父好像和平常的时候不一样,但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也不知道。 看到蒋文,两人都很兴奋,娄望恨不得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但是看到蒋文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娄望又退却了,师父好像不是那么喜欢听自己说话。 “二叔。”蒋肆有些胆怯,他想上去拉一拉蒋文的袖子,却被对方闪开。 “别碰我,废物!” 一句话,仿佛是一枚炸药,炸烂了蒋肆和娄望的兴奋。 蒋肆脸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文。 “二叔……”蒋肆低呐着,脏兮兮的小脸,再也看不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娄望忍不住开口,“师父,您太过分了,肆儿的体质您是知道的,您怎么可以这样说肆儿!” 让两人皆意想不到的是,蒋文指尖突然聚齐一团白色元素团,像娄望扔去。 “望哥,让开,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二叔!”蒋肆大喊。 娄望和蒋肆一左一右闪开,元素团在两人刚才落脚的中间炸开,然后出现非常大的一个坑。 要是刚才没有躲开。两人不敢想象后果,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元素团,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蒋文。 “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我师父!”娄望登时召唤出玄铁剑,眼前的人既然不是师父就没有客气的必要。 蒋肆这个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这人胆敢顶着二叔的容貌来欺骗他们,蒋肆只觉得异常气愤,刚才心有多疼,现在就有多么想要宰了这个人。 “两个废物!”“蒋文”冷冷地说道,言语神态和蒋文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冒牌货眼睛里一点没有温度。 “废话少说,看招!”蒋肆只觉得眼前这个冒充自己二叔的家伙,无论是人是鬼必须死,他释放出所有的灵压,然后将灵气和自己法器的法力融合在一起,蒋肆和自己手上的九节鞭仿若一体,蒋肆猛一挥鞭子,呼啸的风,卷起沙粒,只听“轰”一声,在地面炸开一条深深的沟壑。 冒牌货一跃跳开,冷笑着说:“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足以对付你!”娄望玄铁剑泛着冷光,和蒋肆密切配合,左右开弓。 冒牌货不知是什么变得,出手动作招式和蒋文平时习惯非常相似,但是蒋肆和娄望发现,眼前的冒牌货动作明显不如自己师父连贯,想必他也在思考的。 “望哥,我负责下盘,你比我强,负责主攻。”蒋肆迅速吩咐。 娄望依言点头。 蒋肆的九节鞭是王奉歌赠予的,王奉歌是技巧性的进攻方式,要求以最小的灵气实现最大的进攻力,以弱胜强,这种进攻方式最适合蒋肆这一种先天不足的修士,所以当年蒋文有意让蒋肆和王奉歌相处,主要也是让王奉歌帮助蒋肆发挥功法的最大进攻力。 蒋肆的九节鞭,每一节鞭子都可以储蓄法力,进攻的时候,可以根据主人的力量法力调节,灵巧可以自主攻击,娄望的玄铁剑则是彻底的力量型,弥补娄望自身功法的缺憾。 娄望招式朴实,但是每一招都非常扎实,和蒋肆两个人朝夕相处,彼此熟悉,可谓是最好的搭档。 冒牌货虽然拥有蒋文的实力,但是功法运用上却明显不熟悉,每一招都会出现停顿。 蒋肆和娄望看准这一点,两个人快准狠,快速进攻,一时间冒牌货竟然处于下风。 但是娄望和蒋肆都知道,这场比试,他们已经输了一头,因为冒牌货并没有运用师父的法器。 蒋肆仔细观察眼前和蒋文并无二致的冒牌货,惊喜的说道:“望哥,这个家伙头上没有弑神箭。” 娄望定眼一看,确实如此,不仅是这样,而且冒牌货腰间的紫色玉带也没有任何的法力,也只是装饰物,也就是说,冒牌货最终只模仿了师父的外形。 “对付两个废物根本不用法器。”冒牌货双手施展法术,一个巨大的发着金光的八卦出现在面前,娄望和蒋肆大惊,竟然是清风八卦阵,这个冒牌货竟然施展出了师父的绝技!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哼,竟然是清风八卦阵!”蒋肆不信这个邪门,也默念咒语,他双臂间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八卦图。 娄望看到蒋肆的动作,也收回了玄铁剑,同样施展出了清风八卦阵。 冒牌货的金色八卦图“轰——”一声向两人炸去,蒋肆和娄望同时将自己怀中的八卦图扔了出去。 但听“碰——”的一声,地动山摇,三个同样的法阵碰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光晕,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冒牌货又织了一个八卦阵,金色的八卦向蒋肆的方向冲去。 “肆儿!”娄望失声大叫。 八卦阵速度奇快,蒋肆迅速后退,呼啸的风,撕裂着蒋肆的耳朵,金光越来越近。 “铮——”一声嗡鸣,蒋肆但觉身体一轻,天旋地转,一个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清凉的体温,厚实的肩膀,仅仅是一个侧面就是如此的完美。 “二叔!”“师父!” 这一次,他们有感觉,这个人是真的蒋文。 但见蒋文一手抱着蒋肆,单手聚集了一个元素团,“轰——”一声,竟然直接将冒牌货的八卦阵炸得七零八碎,元素团不禁没有减小并且变得越来越大,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冒牌货。 但见冒牌货一声凄厉的叫声,竟然化成一阵烟雾,就这样消失了。 蒋肆和娄望目瞪口呆,什么叫秒杀,什么叫绝杀,他们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都没有干掉那个冒牌货,蒋文竟然一击就中。 “师父,太厉害了!”娄望兴高采烈的奔过去,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他在跑到距离蒋文三尺的地方,身体立马停了下来,然后警惕地打量着蒋文。 “看什么?”蒋文瞟了一眼娄望,若无其事地问道。 “看你是不是冒牌货!”娄望脱口而出。 蒋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傻子,绝不是他的徒弟! “扑哧——”蒋文怀里的蒋肆一下子笑了,还未等他说什么,只听“嗷嗷”一声,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冲了过来,一股极大的力冲击了蒋肆,蒋肆“啊——”一声从蒋文怀里滑了下来,愤怒抬头,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被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取代了,除了小七还能有谁? “臭小七!你踢我干嘛?!”蒋肆非常气愤,他好不容易有和二叔亲密接触的机会,竟然让小七破坏了。 但见小七得意洋洋的在蒋文怀里打了一个滚,摇了摇尾巴,异常得意地看着蒋肆,一脸“你奈我何”的嚣张样。 有小七,有法宝,娄望终于确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师父,不是哪里冒出来的假货,于是高高兴兴凑上去,“师父,肆儿进阶了,我感觉自己也要进阶了,但是眼下一直无法突破,嘿嘿嘿,看到你,弟子真是高兴啊!” 蒋文听言,诧异看向蒋肆和娄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被蒋文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地下了头,但是耳朵因为高兴,都红了。 “出去之后,我助你。”但听蒋文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娄望自然是惊喜异常,有离合期的师父帮助,自己进入元婴期是再稳妥不过的了。 因为太过兴奋,娄望没有察觉蒋文话里的意思,蒋肆却注意了,忍不住问道:“二叔,什么是‘出去之后’?” 蒋文摸着小七凝声说道:“你想的不错,我们现在应该还在玄秘之境里。” 娄望和蒋肆大惊,娄望忍不住说道:“我们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走出来么?” “二叔,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一辈子就在这里了?”虽然这里山清水秀,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但是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因为这里的东西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突然,蒋文阴测测地说道:“马上现形,若再不出来,我就将这个鬼地方化成水!” 娄望和蒋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蒋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但见蒋文手中拿出了炼妖壶,炼妖壶金光大盛,蒋文施念咒语,炼妖壶慢慢地升到天空,顷刻间,乌云滚滚,狂风大作。 “唉唉唉,玉容公子,火气不要那么大啊,一切都好商量嘛!”一个拖着长腔的男声响起。 “就是就是,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啊——”另一个男音响起。 一行人四处寻找,却发现周围半个人影也没有。 蒋文目光冰冷,手上举起一个白色的元素团,对着西南一隅掷去,但听“轰——”一声,那个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元素团在保护罩之上湮灭,一白一黑,两个相同容貌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出现视线中。 好强的保护罩,什么样的保护罩能抵挡离合期修士的进攻,娄望绝对没有看错,刚才那个元素团,就算没有用师父十分也有八分法力,什么样的实力能谈笑间化解离合期修士的全力一攻。 但见暴露身形,两个人并没有感到尴尬,反而非常得意。 “我们一直打赌,你们多久能发现我们。”白衫年轻人说道。 “我说五十年。”黑袍的说道。 “我说一百年。”白袍的接话。 “没有想到,你们只用了三十年。”白袍黑袍两个人同时说道。 “真是可喜可贺。” 蒋文只觉得眼皮忍不住抽动,他有种冲动想要拼尽全力宰了这两个喋喋不休的家伙。 但听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蒋文的念头。 “这里至少一千多年。” “没有外人来到这里。” “蓬荜生辉。” “三生有幸。” “这里是玄秘之境。” “也叫神农山庄。” 第87章 蒋肆和娄望喜不自胜,他们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曲折,东奔西走就是为了寻找神农氏,眼下神农氏就在眼前,他们怎能不开心,没有让他们想到的是,本最应该高兴的蒋文此时却一言不发。 蒋文抱着小七,冷冷地看着一黑一白两人,“你们一直都知道?” 哎?什么意思? 众人一愣,不明白蒋文是什么意思。 “一直看戏,是不是?”蒋文凝声问道,他的声音并不大,言语也没有针对性,可是莫名就让双生子一颤。 蒋肆娄望忍不住后退一步,师父/二叔这是生气了。 蒋文很好看,双生子发誓,这是他们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但是也是他们见过的最恐怖的男人,明明只是个离合期的修士,怎么会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场。 两人忍不住释放出灵压。 “教训,如何?”蒋文拍了拍小七。 双生子暗道不好,只见蒋文怀里的小七嗷叫了一声,扑扇翅膀飞出了蒋文怀中,周身金光一闪,变成了几丈长的巨兽,嘶吼着,跺脚整个大地在颤动。 双生子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震惊。 “狴犴,竟然是狴犴!” “引路者那个家伙竟然没有说这家伙身边有狴犴,娘啊,被坑了!” 两个人就要施法离开,没有想到被小七一爪子捏在手里,钓了起来,小七庞大的身体,比照着两个人就像是一白一黑正在挣扎的小乌龟。 “唉唉唉,神兽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开个小玩笑。” “玉容公子,我们不是故意的啊,都是引路者那个家伙啊,和我辈无关啊。” 引路者? “引路者是谁?”蒋文凝声问道。 “他整天背着一个竹篓,一副穷酸书生样。” “把济元丹当饭吃,奸诈无比。”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老妖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引路者的描述出来,蒋肆和娄望面面相觑,竟然是那个将他们踢进来的神秘书生。 那家伙竟然叫引路者,听起来就非常厉害。 “壮士饶命!” “饶命壮士!” 两个人对话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娄望和蒋肆乐不可支,要知道修真者随着修行的时间越长,修为越高,情感就会流失的越多,修真者一般都给人感觉很严肃,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荒诞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修真者。 “回来吧,小七。”蒋文说道。 但见小七一甩,将两个人扔在地上,然后缩小变回可爱的样子,哈皮的奔向蒋文。 双生子被小七重重摔在地上,一身土,也不敢施展法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兽,两个都不好惹啊。 蒋文看不破双生子的修为,本能蒋文感觉他认识的修为最高的娄空长老不是双生子的对手,这两个人应该已经可以随时飞升成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逗留在修真界。 双生子黑袍的叫做神农子鹿,白袍的叫做神农子獐,果如蒋文所料,两个人都是天劫期的高手。 蒋肆虽然在修真界这么多年,但是对修真界的各阶段的修士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他自来到修真界以后,见到的最厉害的修士就是二叔,蒋肆一直以蒋文为榜样,但是娄望不一样,来自修真世家的娄望清楚的知道天劫期意味着什么,天劫期就是准仙人,实力强的天劫期高手,就是飞升成仙的真仙都不一定是天劫期修士的对手,娄空长老在寂灭期几乎已经可以横扫整个修真界了,没有想到在这蜀地竟然有一个家族有两个天劫期的高手!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天劫期的高手竟然被小七提溜起来,就像是丢玩偶一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小七的实力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可以能让心甘情愿跟着的师父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双生子一拱手,一改刚才的玩世不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玉容公子所求为何我等已经知道,神农氏和清风门昔年有旧,就算引导者不出现,神农氏也会尽力完成公子的要求,但是神农氏丹药素来不会赠送而是交换,公子愿意拿出什么和我们交换丹药呢?” “你们这不是趁火打劫么?”蒋肆忍不住说道。 神农子鹿摇头说道:“神农氏乃上古黄帝在修真界一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神裔,这个规矩已经有几万年,若是不答应的话,我等也没有办法,必须要交换。” 蒋文摸了摸小七脑袋上的一撮毛,默念咒语,手上多了红蓝两颗珠子,“它们如何?” 小七嗷嗷叫了几声,似乎有点不乐意,蒋文揉了揉小七的脑袋,有些愧疚地说道:“委屈你了。” 小七耷拉着脑袋,默认了蒋文的做法,算是同意了。 娄望忍不住说道:“师父,这……” 这两颗珠子非同一般,是师父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就这么换了,实在是遗憾! 双生子对视了一下,神农子獐似是不相信地说道,“玉容公子可知道手上的是何物,丹药虽然珍贵,但是……” “蓝色的是水灵珠,红色的我也不知道,它可以喷出三昧真火。”蒋文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丹药。” 神农子鹿和神农子獐皆满意地笑了,显然他们对这笔买卖极为满意。 “既然如此,修士不要后悔。”神农子獐说道。 神农子鹿点头,双手在胸前划“十”字,一道青色的光芒从他掌中飞出,然后落到蒋文身上,两个人连成了一条线,仿佛是立下了某种誓约,只听他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咒法,但见青光越来越亮,“契约成立!”紧接着青光消失。 “玉容公子,刚才我已经与你订下契约,交付丹药之日,就是那两件法宝留下之时,您已经没有办法反悔。”神农子鹿严肃的说道。 蒋文点头,只要能救蒋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这法宝虽然厉害,但是最终只是身外之物,蒋幺若是能醒过来,他便是再无遗憾了。 “轰——”但听双生子周圈一声巨响,一朵爆炸的蘑菇云出现在蒋文一行人面前,还不等大家有所反应,周身已经被白雾笼罩,蒋肆娄望近在咫尺,蒋文却丝毫看不到他们。 “师父!” “二叔!” 耳畔传来二人的声音,蒋文稍稍放心。 “玉容公子,合作愉快啊啊啊!”但听到双生子欢脱的声音,话落,白雾散去,周围景象已经改变,一座气势磅礴的建筑赫然矗立在大家面前。 神农山庄! “一千多年,吾辈没有接待过外人,不知外面的礼数,招待不周还望玉容公子不要介意。” 和双生子一样,先闻其声不见其人。 蒋文周身处于戒备状态,因为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灵压波动,但见眼前空气出现停滞,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面前。 一道紫光仿若划破空气,从里面走出五个人。 蒋文登时就愣住了,因为,因为他们的灵压波动,和双生子无几。 全是飞升期的准仙人!!! 蒋文觉得自己对修真界的认知被眼前的一群人给颠覆了。 一路上,他跟着神农氏五个人一路前行,见到的修士,多数都在元婴期以上,离合期的更是不可胜数,若是这些人离开玄秘之境到外面的蜀地转一圈,蜀地的修真势力也要重新洗牌了。 娄望和蒋肆两人修为比较低,这些修士纵然收敛了灵压,他们还是被这些人不经意散发的余压给压的喘不过气,两人的进度,虽然比不上蒋文,但是在修真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娄望,娄氏若是知道娄望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元婴期一定是乐不可支,他们自然不会拿着娄望和蒋文这种逆天的人比,这个进阶速度,比崆峒逍遥子也不逢多让啊,若娄望不是拜蒋文为师的话,任何一派,都足以让娄望以“天才”名扬修真界。 不过,实力和虚名,还是实力更加重要一些,娄氏的人还拎得清。 这些人看到蒋文一行人也是非常惊讶,大约是给蒋文带路的几个人辈分实在是高,一路那些人纵然是十分好奇,但也行礼退下了,娄望和蒋肆两个人都出身在世家,自然懂得到人家家做客不能东张西望的道理,但是神农山庄的一花一草,让他们很难做到目不斜视。 娄望和蒋文都是熟读药典的,在药典里记载的,那些难得一见,罕见的花草药材,在这里竟然是成片长的,那些上品仙石,极品仙石,就像是不值钱一般,当成了园林的摆设,真是太奢侈了! 蒋肆注意到,这神农山庄建造的木头并不是普通的木头,竟然是平日做法器用的镇海木,少数是用红木做的,非常的罕见珍贵,在外界一点点就能让人羡慕的东西,在这里竟然是丝毫不值钱。 这神农氏真是太有钱了,就是号称修真第一派的崆峒派,也不会有这等败家的行为。 第88章 接待蒋文几人的神农氏都为家族的长老,双生子外加后来出现的五个人,就是神农氏现任的七位长老,让蒋文意想不到的是,七人中修为最高的竟然不是双生子,而是另一个叫神农子豹的人。 而神农子豹是真正的仙人,因为他已经经过了雷劫,只是不知他运用了何种秘术,或者是神农氏有何种手段,他并未飞升去仙界而是依然选择留在了修真界。 蒋文听到神农子豹是仙人的时候心思动了一下,他本身亲缘凉薄,虽然收了娄望做徒弟,但是真正在法术上指点娄望的很少,朝夕相处蒋文自然是希望娄望学到更多东西,还有蒋肆,自己答应了蒋思衡,要照顾蒋肆,蒋肆现在修为因为身体的原因进阶缓慢,若是有仙人指点,那肯定会大不相同。 蒋文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娄望和蒋肆留在这里的感觉。 不过在这之前,他最先要做的,就是拿到丹药去救蒋幺。 蒋文的来意,双生子已经告诉神农氏各位长老,蒋文要交换的东西,大家也已经知道,红珠子是火明珠,和水灵珠一样同属人间至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被人分割了好几份,神农氏本身有一部分,如今蒋文又送来了另外两部分的合体,这对神农氏来说无意是天降横财,更何况蒋文还送上了人间炼药至宝水灵珠。 神农氏作为上古传下来的神裔一族,自然不会沾蒋文这个便宜,知道蒋文为何求药,又听他自言是救清风门的养父,对蒋文印象也非常好,当即答应,七人联手,用最快的速度炼丹。 蒋幺元神已经分成好几个碎片,修补元神的丹药和平日蒋文炼制的丹药不同,可以说,天下只有神农氏能炼出这种丹药,因为神农氏炼丹的炉子,是神农鼎的分身,神农鼎本体在仙界或者是神界,虽然只是分身也非同小可,虽然不能炼制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这种逆天的丹药,却可以炼制出只要活着,就能痊愈的神奇丹药。 但是炼制这种丹药也是非常费心力和精力的,修补元神的丹药需要炼丹师自己分出自己一部分元神作为弥补,稍微不慎可能会引起反噬,蒋文和神农七长老探讨炼丹的各项事宜,娄望和蒋肆平日无事,就在院子里到处逛,两人是外面来的,神农家族的小辈们从未出过玄秘之境,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又见两人谈吐不凡,娄望和蒋肆也觉得神农子弟没有架子,懂得还很多,一来二去,两人竟与神农子弟打成一片,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叫成一片,真是好不热闹。 神农氏和清风门有旧,蒋文天赋异禀,为人虽然冷淡,但却非常对神农长老的胃口,尤其是双生子,对蒋文的印象更好一些。 那个被叫做引路者的神秘书生,他的来历,神农长老也不清楚,活得最久的神农子豹告诉蒋文,一千年前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见过引路者,那个时候引路者就是这个样子了,他看不破引路者的修为究竟如何,少不更事时曾出手试探,神农子豹甚至没有看清楚引路者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就被打趴了。 引路者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在星象异常的时候才会出现,神农子豹推测引路者对蒋文感兴趣八成是因为蒋文命格特殊,他已经是准仙人了,却看不透蒋文的命格,蒋文和他身边的神兽狴犴一样,都不在三界命格中,属于不确定因素,稍微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别人命盘。 这大概就是引路者会频频出现在蒋文身边的原因。 这些都是神农子豹的推测,到底是不是真的神农子豹自己也不确信,双生子听言之后,对蒋文命格也是非常感兴趣,两人精通命算,算来算去竟然也没有结果,于是也死心了。 几人算了一个好日子,然后开始炼丹,神农氏并非小七的家族,没有阻止蒋文的观摩,双生子甚至有意无意指点蒋文药理,用双生子的话说就是蒋文这个人顺眼。 双生子不仅帮了蒋文,而且还顺手推了娄望一把,让娄望平安度过停滞期,成为了元婴期修士。 蒋文在《药典》里见过关于神农鼎的文献,却从未直观上看到过神农鼎,毕竟撰写《药典》的清风老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农鼎。 描写的再详细和实物也会有误差,神农鼎非常大,不用法术的静置体比炼妖壶大得多,有着很古朴很大气的花纹。 七位长老呈北斗七星状分布,神农鼎在七星阵中阵心,双生子两人算一星,神农鼎连着七人正好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神农子豹取出火明珠,催动法宝后,火明珠的三昧真火和神农鼎的光芒相互呼应,将密不透风漆黑一片的的炼丹室照的仿佛白昼。 蒋文坐在阵外,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是一片澎湃,因为强大的灵压和强烈的灵气波动,让蒋文大受震惊,他感觉到与神农七长老的差距。 不是沮丧,而是兴奋,因为他知道,这都是他日后要超越的人,他会超越他们,站在修真界的最顶端。 随着温度不断的升高,神农子豹开始往神农鼎内添加药材,仙石和灵草一一投放在内,随着药材投掷其中越多,三昧真火烧的就越来越旺,所有药材都投放其中的时候,神农鼎开始缓缓上升,七位长老也随着神农鼎上升而上升,在漆黑的炼丹房里,就像是明亮的北斗七星。 不知真火燃烧了多久,药香开始渐渐弥漫。 蒋文心中大喜,以为这丹药成了,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炼丹并未结束。 “碰——”一声,蒋文只觉得胸被重物重击了一下。 这是自身灵压被他人灵压压制的才会有的感觉,这七人突然释放出灵压,蒋文赶紧运用抵挡,勉强稳住了心神,但见七人念咒,每一个人从体内分出一小股元神,他们的元神缓慢地像神农鼎聚集,接着火光,蒋文看到几人苍白的脸和额角流出的大颗的汗珠。 果然,如药典所说,这种丹药极难炼制,就连神农七长老如此高的修为竟然也遇到了如此困难。 蒋文紧紧盯着七位长老,除了修为最高,已经是仙人的神农子豹脸色并未多大改变,其余众人不同程度出现了反应,双生子中处于暗星地位的神农子獐嘴角甚至流出一丝鲜血。 蒋文紧紧握拳,这是非常时期,他要稳住。 神农鼎忽暗忽亮,开始剧烈晃动,七人在半空中身形开始身形不稳。 “轰隆隆——轰隆隆——” 真火越来越旺越来越旺,几乎冲破炼丹房的顶部,神农鼎开始剧烈摇晃,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严肃。 成败在此一举。 “稳住!收!”但听神农子豹一声大喝,七星阵光芒大盛,三昧真火渐渐变小,神农鼎的晃动也开始变小。 神农子豹收起了法术,神农鼎重重的砸在地上,结实的地面竟然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噗——” 只见神农子鹿喷出一口红色的鲜血,摇摇欲坠,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平安到达地面,在看余下的,包括神农子豹在内,精神都不是特别好,东倒西歪坐在地上无法起来。 蒋文很是内疚,飞升期很危险,若是飞升期受了伤,渡劫的时候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神农子豹稳住身形,将神农鼎内的炼好的丹药取出,总共是七颗,看着散发着精纯灵气的丹药,蒋文异常激动,这是蒋幺的救命药! 蒋文小心翼翼接过药,装好,放置好。 “玉容公子,令尊有了此药,不仅元神可以修补,而且修为会更进一层,若有余下的药,他年公子渡劫成仙,也可以用。” 蒋文一凛,他郑重其事的拱手,深深向神农氏各位长老行礼。 “家父康健,在下只留一颗丹药,余下的必定如数奉还。”这丹药太珍贵了,双生子已经到达飞升期,随时都可能迎来天劫,他不能如此自私,既然这丹药可以帮助渡劫,蒋文不可能独吞。 神农子豹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拿出神农令牌,有此令牌,可以自由穿梭玄秘之境不会被其幻境所迷惑,直接找到神农山庄。 令牌算是信物,代表神农氏对蒋文的认可。 拿到丹药出了炼丹房,回想在炼丹房看到的种种,和这些日子自己想到的种种,蒋文寻找蒋肆和娄望,他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蒋文觉得自身修为出现了变化,一阵旋风,乌云滚滚,五彩光芒从天而降,蒋文只觉得胸口真气翻滚,连忙就地打坐,金色八卦出现在蒋文坐的地面上,将他与周身环境隔开。 经过两天一夜,蒋文睁开了眼睛,但见神农氏子弟还有蒋肆娄望惊喜的围在自己身边,小七欢腾的扑向自己的怀里。 神农子鹿拱手笑道:“真是可喜可贺。” 他身边的神农子獐紧接道:“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 两人一同喊道:“进阶了!” 第89章 蒋文进入离合中期确实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娄望和蒋肆都非常的兴奋,但是蒋文接下来的决定却让两个人如从三月阳春丢到十月寒冬一般。 “让你们留在神农山庄,如何?”蒋文一直就没有学会兜圈子,直接就这么说了。 “师父,您不要弟子了么?”娄望当即失声咋呼了出来,一点也看不出平日的稳重。 蒋肆紧紧地咬着下巴,“二叔,您什么意思?” 蒋文摸着小七,很认真地说道:“神农山庄比清风山更适宜修行,而且神农氏最高长老是仙人,若有他指点,你们修行速度会比跟着我快得多。” 蒋文说的是实话,虽然清风门的功法有相同之处,但是蒋文自己的功法确实不适合娄望和蒋肆修炼,蒋文自己在指点娄望和蒋肆的时候常常会忽略功法限制,总之他不是一个好师父,作为长辈,蒋文自然是希望娄望和蒋肆修为更上一层楼,而不是跟着自己耽误了修行。 “师父是嫌弟子太过愚笨么?”娄望有些沮丧地说道,这几日在神农山庄,他一跃成为了元婴期修士,这确实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的时候,可是还未等他喜悦劲头儿过去,师父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大坑,他摔得几乎晕头转向。 蒋肆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他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合修行,他没有去过清风山,不知道二叔以前修行的地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在神农山庄里,自己的修为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因为身体限制迟迟未曾进阶,但是神农子鹿和神农子獐平日的指点,让他受益匪浅,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到辟谷后期,说不定几年后,也可以达到元婴期。 但是,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自己离开二叔。 蒋肆只觉得心里难受,他什么都没有了,二叔也不要他了。 蒋文知道自己突然做出的决定让两人很难忍受,但是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决定,之前他已经和神农家族的几位长老通过话,算是短暂的交流过,几人也赞同让娄望和蒋肆留下和神农子弟一起修行,因为他们觉得,蒋文进阶速度过快,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巩固修行,根本没有时间去教导两个晚辈。 几个人和蒋文这段时间相处,觉得蒋文很对他们的胃口,娄望和蒋肆的修养不错,他们也很喜欢,愿意帮着蒋文教导两个晚辈。 有了如此好的条件,蒋文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不愿意,非要跟着他。 娄望看着蒋肆难过的样子,心里也是异常不舒服,他十岁开始,跟着蒋文来到清风山,除了蒋文受伤期间,分开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和蒋文分开过,娄望感觉自己修行速度不慢,不会成为师父的累赘,但是却无法想通,为什么师父突然不要他们了。 两个少年难过的要死,蒋文也不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又不是让他们永远留在神农山庄,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蒋文再一次感觉,自己和人类的思维有代沟。 蒋文问小七,小七也是懵懵懂懂,摇尾巴摊手表示不知道。 一人一兽默默对视,完全不明白蒋肆和娄望在想什么。 蒋文不明白,但是并不代表别人不明白,当天晚上神农子鹿和神农子獐两个人就分别找到蒋肆和娄望谈话,谈话的主题并不是以他们提高修为为主,而是告诉他们,他们的师父,玉容公子蒋文,进阶太快,需要闭关,期间不能知道他们,因为不放心他们,所以将他们暂时放在神农山庄一段时间,等蒋文出关后,自然会去接他们。 双生子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说活了,蒋肆娄望一合计,觉得这两个人说得挺对的,留在神农山庄,既不耽误自己修行,也不耽误师父/二叔闭关,等师父/二叔来接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修行会提高一大截,师父/二叔也开心,他们也能给师父/二叔一个惊喜。 于是两个人欢欢喜喜决定留在神农山庄,接受双生子的调教。 双生子也非常开心,因为山庄里又多了两个可以涮着玩的小东西。 临行前,蒋文借了神农氏的炼制法器的溶洞,用炼妖壶给娄望和蒋肆两个人分别炼制了不同的元素的灵符,神农氏是炼药为主,修行很温和,功法自保有余,但是进攻能力却是不足,蒋文的灵符进攻能力非常强,制作方式也是清风门独创的方式,蒋文没有吝啬,双生子对这些很感兴趣,围观了全程的制作方式,觉得制造灵符也非常有趣,决定也炼制几个,蒋文留下了大量的灵符,留给蒋肆和娄望,并不是他不放心神农氏,而是就怕万一出什么事情。 蒋肆和娄望收下了灵符,不过两个人却不打算用,而是打算留个念想。 两人依依不舍送别了蒋文,沮丧地走了。 这一次蒋文没有乘坐千里梭,而是直接坐上了小七的真身,一路飞驰到清风山。 因为他怕半路再出岔子,小七本与蒋文心意相通,他想什么小七自然是知道,一路狂奔到清风山。 迈进了阔别了多年的清风山,蒋文的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清风门的界线有异动,娄空几乎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他守着蒋幺不知多少年,因为多年未出山,对于清风山外的消息一无所知,但是蒋文玉容公子的名头却让娄空欣慰不已,不是替自己欣慰,而是替石床上躺着沉睡不醒的这个人欣喜,他知道蒋文那么有出息一定也会非常开心。 娄空不知何人触动了清风山界线,所以几乎顷刻间,就在蒋幺身边凝了一层界线,然后大开灵压,让自己处于备战状态,但是还未等娄空有所动作,但见清风洞外一片金光,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 娄空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如此好看的男人,自己平生只见过一个,如此冰冷的男人,自己平生见过的还是那一个。 娄空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蒋文?” “嗯,我带着药回来了。”蒋文凝声说道。 娄空觉得自己嗓子就跟堵了一块棉花似的,想要说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惊喜让娄空自己不知所措,被砸蒙了。 蒋文刚要触碰蒋幺,但是一阵蓝光,就将蒋文弹开,蒋文定眼一看,娄空竟然在蒋幺周身又设了一个界限,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收起你的界线。” “哦,界线。”娄空傻乎乎地重复,但是却没有这么做,迟钝了好记秒,才察觉出蒋文说的什么,手忙脚乱地收起自己刚才设下的界线,让蒋文进去。 蒋文拿出一颗药,送到蒋幺的嘴里。 他和娄空一起忐忑不安的看着蒋幺,若是神农氏的神丹都对蒋幺起不到作用,那么蒋幺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娄空从未这么紧张,比自己第一次拿起法器,比自己接触法术更加紧张。 蒋文屏住呼吸,紧紧地锁住蒋幺,丹药入口即化,但见蒋幺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周身青光弥漫,分出一缕神识查看,蒋文惊喜的发现,蒋幺的破碎的元神在愈合。 娄空高兴的就要跳起来。 几百年他从未这般激动,两人守在蒋幺床头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早的时候,蒋幺醒了。 但是让蒋文没有想到的是—— “你是谁?” 这是床上那个躺着的,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修士,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 他认识蒋老爷,认识蒋思衡,熟悉娄空,知道清风门差点灭门,但却惟独忘记了蒋文,或者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蒋文。 蒋幺的记忆回到了几十年前,蒋文还未出生的时候。 娄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文,蒋文千辛万苦拿到了丹药,没有想到,蒋幺竟然不认识他了。 纵然蒋文喜怒从来不显于色,但是娄空也能看的出来,蒋文其实很难过。 娄空将蒋幺遗忘的事情大致给蒋幺说了一遍,蒋幺诧异地看向蒋文,这个沉默寡言漂亮的就像是仙人的年轻人,是他的养子? 蒋幺心很软,听了娄空的话,对蒋文有着无限的歉意。 这是个好孩子,虽然自己不记得他了,但是这不妨碍,蒋幺将蒋文当做亲人,虽然这个孩子原本就是他血缘上的亲人。 娄空很无奈,这个结果他也不愿意看到,但是世间的种种谁又能说得清呢,他庆幸,蒋幺没有忘记他,他所能给予蒋文这个年轻人的,也只有同情而已。 蒋文摇头,表示没什么,对于蒋文来说,这个蒋幺不是养育他,带着他来到修真界的蒋幺,这个蒋幺让蒋文陌生又伤感。 他是蒋老爷的弟弟,是自己血缘上的大伯,但是却不是自己所承认的爹。 他的爹带着对他的疼爱,消失了。 对于感情淡薄的蒋文来说,他能表达出的也仅仅是难过而已,那些和蒋幺共同经历的时光,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时光。 虽然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但是没有那些记忆,只是怀有怜悯愧疚之心的蒋幺,是蒋文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当蒋幺提出和娄空一起游历修行的时候,蒋文并未多说什么,蒋文归还了千里梭,这原本就是蒋幺的法宝,虽然蒋幺再三推辞,但是在蒋文固执的要求下,蒋幺无奈收下了千里梭。 待两人转身走远,蒋文跪在蒋幺消失的方向,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在蒋文跪下的瞬间,蒋幺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回头张望,正好看到蒋文跪下磕头的那一幕。 莫名的,他就落泪了。 这是个好孩子,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愿君安好。 往事终究不可追,今日还须努力。 “嗷嗷——”小七扑扇着翅膀,亲昵地蹭着蒋文。 蒋文揉了揉小七雪白的皮毛,嘴角露出一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微笑的表情。 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90章 亲爱哒又遇大人 没有了水灵珠,小七总有些蔫蔫的,蒋文有点愧疚,它为了救蒋幺,将水灵珠给了神农氏,小七跟在蒋文身边很久,也没有见它喜欢什么,来到清风山,蒋文见小七总是趴在一边摆弄很久以前买的九个玉石雕刻的龙子,心里有段酸酸涨涨的,小七也在想家吧。 蒋文想了想,从清风洞的库房里,找了一块上品仙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给小七重新雕了一套一模一样的龙子。 小七看到了新的龙子像,非常开心,把玩了好久,然后跳到蒋文的怀里蹭啊蹭的。蒋文心里开心,但是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娄望和蒋肆不在这里,身边安静了很多,总觉得少点什么。 蒋文进阶速度太快,需要闭关,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心思,一切都走向了正规,蒋文一心巩固修行,不吃不喝,在清风洞闭关的山洞里关了一年。 一年之后果然见修为精纯了很多,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蒋文给自己炼了丹药巩固身体,又继续闭关。 清风山上飞禽走兽非常多,灵气充沛,小七也会自娱自乐,蒋文又闭关了半年,觉得周身通畅,非常舒服。 察觉到蒋文出关,小七欢快的跑到蒋文面前。 此时蒋文已经是离合中期,以他的资质和修为,在修真界已经少有敌手。 依着蒋文的性子,一辈子不出清风山,直接修成正果渡劫成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七不行,小七已经玩野了,呆一年两年暂且可以,清风山虽然灵气充沛,也有很多生物开了灵智,但是毕竟和小七不能比,小七觉得和那些东西赶不上自己一个小指头,神兽本来高傲,蒋文不在的时候,它寂寞死了。 察觉到小七的心思,蒋文也有意补偿小七,也决定出山走走,说不定也会有奇遇。 千里梭重新还给了蒋幺,蒋文又不愿意委屈小七做坐骑,蒋文抱着小七,一路瞬移,也不分东南西北,随便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一路前行,哪知道方向不甚准确,竟然一路荒芜,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一问,这一路竟然是西行。 这是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子,一个村子都是普通人,蒋文长相扎眼,穿着气质都是不俗,自然非常引人注目。 离合期已经属于高阶修士,就是普通修真者在蒋文面前尚且有距离感,更何况是普通人,蒋文这般的俊杰,给他们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盘问招呼。 蒋文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枯瘦如柴的年轻人,蒋文皱了皱眉头,刚才未用神识扫射,这方察觉,这户人家周身竟然弥漫着久病的阴气,十分不舒服。 “路过,讨碗水喝。”蒋文干脆的说道。 他这态度几十年都没变化,一直没碰钉子,长相真的是给蒋文加了很多分,要是换个长得丑的,八成被直接关在门外,还得被人啐一口“疯子”。 给蒋文开门的年轻人虽然神色颓废,但是眉宇间非常善良,听到蒋文这十分不客气的话,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俺家好几年没招待过客人了,哎,你等着。”年轻人爽快的答应了,然后进了屋子,舀了一瓢水,双手捧到蒋文面前,“俺家碗有个药味,您是贵人,不能冲撞了您,您勉强用这个吧。” 蒋文道谢,喝了一口水,一路小七也未喝水,蒋文想了想,将这普通的水倒在手上,然后捧给小七喝,本以为小七不会喝没有灵力的水,没有想到小七竟然将蒋文手上的水舔干净,一滴不剩。 “这是一家好人。”蒋文自顾自地说道,可惜命途多舛。 蒋文从年轻人的面相上看出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度过此难关就可以逢凶化吉。 遇到这户人家也是缘分,蒋文想了想,手上多出了一颗丹药,他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一愣,不知道贵客什么意思。 “此药可治令慈。”蒋文凝声说道。 年轻人傻乎乎接过丹药,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刚才像他讨水的年轻公子已经不见了。 这,他,他遇到了神仙? 昔年,蒋文没有办法挽回蒋思衡的命,因为那是死门,他不能擅自更改凡人命运,有的时候蒋文会想,若是当年他一狠心,救下蒋思衡,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蒋文一直以为,这些年他会忘记蒋家的那些事情,毕竟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在蒋家的那些事情,会让蒋文有一种怅然的感觉。 小七嗷嗷地叫着,换回蒋文的思绪,蒋文揉了揉小七的皮毛,收起了那些无所谓的情绪。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脚下,沧州。 这座城镇的气息很奇怪,走动的竟然有修真者。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蒋文抱着小七,进了城。 世俗城镇远比修真城镇热闹,小七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是还是忍不住张望,这里和记忆中的临川繁华程度差不多。 小七伸长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街边的吃食,这是它最喜欢世俗的一点。 蒋文看出了小七的心思有点无奈,这种心境有点类似于长辈对晚辈一般。 蒋文拿出许久未用过的银钱,给小七买了一堆。 小七吃了一条街,饶是神兽食量大,此时它的肚子也有点圆了,蒋文怕小七积食,无论它怎么哀叫都不给小七买半分吃食,只是揉着小七的肚子,让它赶紧消化食物。 蒋文走到一处客栈,想要多住几天,一方面是为了小七,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在这里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高阶修士,直觉有时比掐算更准确。 未曾想到,第二天,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让蒋文措手不及。 两鬓白发的妇人拄着龙头拐杖,慢慢地走到蒋文面前,颤巍巍地伸出手,她身后跟着两个壮年汉子。 “是二弟么?”妇人红了眼眶。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眼神,却是不熟悉的面容。 世俗中人,衰老这个词,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展现在蒋文面前。 蒋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唤出那一声“大姐”。 几十年未见,红颜变白头,君风采依旧。 蒋菲菲老了,她已经是古稀之年的人瑞,她的夫婿,昔年的林榜眼还活着,神智依然清明,只是说不出话来。 蒋菲菲果如昔年蒋文所预,一生平顺,两儿两女。 蒋家抄家了,或许是圣上的补偿,林家并未受到太多牵扯,新皇登基之后,反而受到了重用,不过林榜眼接触了娄家那样的修行之人,对权利的欲望很少很少,等藩王尽亡,皇权巩固后,他便交出权利告老还乡,沧州也算是繁华古城,林榜眼和蒋菲菲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蒋菲菲的两个儿子也考了功名,不过对做官兴趣不大,大的那个只当了一个地方小吏,小的那个去做了镇上学堂的夫子。 两个女儿嫁得都不错,夫妻相敬如宾,感情很好。 蒋菲菲觉得早在娘家败落的时候,自己就对这世间悲欢离合看开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多少激动的情绪,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侧脸的时候红了眼眶,激动地追了上去。 她一直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她的二弟。 林家老大和老二挨着自己娘亲非常近,自然是听到了娘亲和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人之间的对话。 双双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这个人就是娘亲时常念叨的,他们的二舅?怎么,怎么会如此年轻! 两兄弟将疑问咽到肚子里,看着娘亲领着他们年轻的二舅来到家中。 他们的父亲虽然已经不会说话,但是见到此人,也是非常高兴,竟然多喝下去半碗粥。 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二舅看起来和他们的儿子年纪相仿,说是驻颜有术未免也太过于荒唐。 老两口将孩子们赶出房门和年轻的二舅谈了好久,傍晚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一阵白光,他们闯入之后,发现那个神秘的二舅已经消失了。 他们的父亲,重新开口说了话。 两兄弟大喜,却不想久病卧床不能言语的老父一开口竟然是交代后事。 老两口让孩子们准备棺木,然后分了财产。 半年后,林榜眼安详的去了,有过了半个月,林老夫人也去了。 此时蒋文正在灵山里用炼妖壶给小七烤鸽子,云淡清风,旁边是留着口水的小七,一切安然,心莫名的闷了,手指一掐,沉默了。 渡劫成仙,与天同寿,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蒋菲菲的死,让蒋文很是难过,他和蒋思安不亲厚,曾经为那个不熟悉的三弟卜过一卦,蒋思安会活得很长,不需要他做什么。 蒋菲菲死了,在这世上,蒋家和自己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 不对,还有蒋肆,他的侄子还在。 想到蒋肆,蒋文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他摸着吃的欢快的小七,“我们去找他们吧。” “嗷嗷——”小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蒋文嘴角稍微上扬,他一直不是一个人。 第91章 亲爱哒提亲大人 蒋文已经动身决定去神农氏找娄望和蒋肆,他却不知蜀地两个少年掰着手指头天天在等蒋文的出现。 饶是神农双子都觉得自己苦心教导了两个白眼狼。 蒋文用人间至宝交换丹药,虽然丹药很珍贵,但是神农一族都觉得是自己这边占便宜了,所以对于蒋文提出让他们照顾蒋肆和娄望的事情并无异议,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娄望蒋肆和神农氏的子弟已经打成一片,有神农双子的亲自教导,两人的修行可谓是顺风顺水,日行千里,娄望初入元婴升阶自然不会那么快,但是炼丹水平非昔日可比,蒋肆却实打实的体会到了昔年二叔将他们留下的苦心,因为经过神农氏的指点,他的修行速度飞快,已经到了辟谷中期,对于蒋肆的身体来说,这个修行着实让人惊叹。 虽然蒋肆娄望在神农山庄认识了很多朋友,但是始终他们关系最好。 娄望的修为对于他的年纪来说算是青年才俊,蒋肆又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然两人的相貌都不如玉容公子那般逆天,但的的确确算是万里挑一了,神农山庄不乏秀丽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女修士,朝夕相处,自然有很多少女会对这两个外姓的青年产生好感。 常年跟蒋文在一起,寻常姿色自然不会入两人之眼,但是神农氏得天独厚,人杰地灵,美女也是非常多的,一来二去,娄望也有了相好的少女,娄望年纪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为了修行,忽略了个人问题,他是娄氏嫡传的唯一血脉,修行固然重要,但是绝对不能忘记成家立业,血脉传承问题,娄氏也希望娄望早点成亲,先有个孩子再谈修行的事情,修真界有自己的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就算是亲生骨肉,都不必长在双亲身边,修行和成家并不相撞,若是感情水到渠成,娄望并不反对成亲。 娄望比蒋肆大一些,一直在蒋肆的生活里扮演兄长的形象,对于这半个师弟,娄望是真心非常喜欢,眼下师父不在身边,他就要操心蒋肆的事情,怕蒋肆常年跟着没有情趣的师父耽误了终生大事,于是单独抽出一个下午,郑重其事开始询问师弟的私事。 这个话题也着实让娄望为难了一会儿,望着蒋肆懵懂天真的双眸,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心里忍不住稍稍埋怨了一下师父,师父啊,您清心寡欲了,可是肆弟却什么都不懂啊。 “望哥,您要给我说什么啊。”蒋肆看着白天神神秘秘将自己拉到角落,小声吩咐今天下午有重要事情交代的娄望,好奇地问道,望哥这样子真是,莫非望哥打算成亲了? 蒋肆胡思乱想,却没有想到娄望说的话,和自己想得差十万八千里。 娄望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尴尬地说道:“肆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有考虑过终生大事没,神农氏好姑娘很多,你,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说完娄望脸就红了,为什么自己要过问师弟这么私密的问题,这不应该是师父应该做的事情吗? 蒋肆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娄望的意思,脸登时就红了,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望,望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师父不在,你的事情我要放在心上,可有看上的姑娘,神农氏的女修都很好,若是喜欢,等师父来了,我替你禀明,将婚事办了。”娄望笑着说道。 岂料蒋肆一听,面如白纸,断然拒绝,“不要。” 娄望一愣,这是…… “我不要成亲,我要等二叔来接我。”蒋肆认真地说道。 娄望哑然失笑,“肆儿,找伴侣和陪着师父并不冲突,和修行也不冲突……” “我不要,我不要找什么伴侣,我不要成亲。”蒋肆打断了娄望的话,口气半分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肆弟,你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可以再这样任性。”娄望正色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蒋肆为什么对成亲这般抵触,却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作为世家弟子,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唯一嫡传血脉,后嗣是必不可少的,蒋家已经没有人了,娄望还记得蒋伯父的模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我没有任性,这事你不用说了,望哥,我是不会成亲的。”蒋肆将话说死了。 见蒋肆如此,娄望叹气,看样子只有等师父来了才能让肆弟回心转意。 娄望无奈的离开只留蒋文一个人在房间里,蒋文望着屋脊发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些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成亲。 他怎么说也是世家弟子,耳熏目染,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望哥有意娶一个神农氏的姑娘做妻子,并且也希望自己赶紧定下来终生大事,神农氏的姑娘虽然很好很好,但是他就是不喜欢。 但是他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蒋肆自己也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蒋肆在房间辗转反侧,睡梦中朦朦胧胧,好像看到了二叔,惊喜的正要呼喊,却见自己容貌无双的二叔解开了衣服,露出了白玉一样的身体,细腰窄臀,一点赘肉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紧绷结实,蒋肆觉得自己嗓子发干,那声二叔是再也叫不出来了,只是怔怔地望着望着望着…… 一夜酣睡,醒来的蒋肆觉得身下的床单湿漉漉粘稠稠的,他又不是懵懂的顽童,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脸不禁红了,慌忙施念咒语毁尸灭迹,若是让神农双子看到了又要拿自己开玩笑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蒋肆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鞭子,二叔天神一样的人,自己梦里竟然有这么龌龊的心思,实在是该死,但是越想越脸红,越想越深入,本来梦里没有发生的事情,让他一联想,竟然又多了几分旖旎,蒋肆连忙运功打坐,驱散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 一定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有见二叔,或者是望哥提到成亲的事情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蒋肆静下心来打坐,不一会儿陷入冥想中。 到了傍晚的时候,蒋肆从冥想中醒过来,然后吐出一口浑气,刚睁开眼,但听“轰”一声,自己的门被人撞开,是一直教导自己的神农子獐,在修行上,蒋肆非常尊重此人,但是平日生活上,蒋肆抽抽嘴角,这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心里腹诽着却听神农子獐笑盈盈地说出一个让自己惊喜异常的消息—— “小鬼,你二叔来了,正在大厅和族长喝茶呢,你要不要跟我凑凑热闹?” 蒋肆一路狂奔,神农子獐在后面跟着,摇摇头,真是个小白眼狼,蒋肆跑到半路,看到了同样心急火燎的娄望,昨日娄望的话蒋肆还记得,两人发生了争执之后第一次见面,稍微有些尴尬,不过蒋肆娄望是什么关系,两人朝夕相处,算是最好的知心兄弟,哪有隔夜的仇,于是两个人一起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厅,果然看到一袭蓝衣的蒋文坐在大厅左上方的位置,怀里是许久不见的小七,蒋文一手端茶,一手将果脯喂到小七嘴里,一人一兽就像是一幅画一般。 蒋肆心里莫名一酸,但听耳边娄望已经唤出声来: “师父!” 但见神农子豹坐在上面满脸笑意地看着娄望和蒋肆两人,娄望脸一红,身后慢悠悠进屋子的神农子鹿和子獐两个人摇摇头,子獐叹道:“白当了这么几年的师父,你们看看,果然是两只白眼儿狼,听到蒋兄的消息,跑得跟什么似的。” “伤心了,这小崽子就应该直接扔出去。”子鹿接着说。 一屋子的神农氏长老都笑开了花,娄望和蒋肆尴尬地低下头。 这个时候听到蒋文清冷地说道:“多谢各位前辈帮忙照顾小徒和内侄。” 神农子豹最欣赏蒋文不卑不亢,双生子和蒋文关系最好,此时忍不住拿蒋文打趣,“你一张棺材脸有什么好的,怎么让这两个小鬼天天念叨,真是……” 还未等他说完,蒋文怀里的小七不干了,龇牙咧嘴扑上去将说话的神农子鹿压倒在地,然后在神农子鹿胸口跳啊跳。 小七肉球一般的身体,看着小,事实上重达千斤,这个重量反复压在神农子鹿的胸口,还一下一下的,让他几乎内伤了,登时哇哇大叫,“哎,你这神兽欺负人啊,别啊,快从我身上起来……” 一屋子人又是哈哈大笑,蒋文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幕让大家看了个正着,所谓冰川融化,万物苏醒不过如此,神农子獐捧着心口开玩笑道:“蒋兄弟,你可别笑了,这一笑我的心都停了,会死人的!”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屋子里的人有说有笑,蒋文却注意到从进屋到现在,自家侄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蒋文心下诧异,但是却未当面点出,只等私下询问一下,蒋肆的异常蒋文注意到了,大家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少年心思,大家笑笑就过去了,小孩子嘛,屋子里很多修士的年龄比蒋肆年龄高十倍不止,蒋肆和娄望在大家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孩子。 等散了之后,大家有意让蒋文和蒋肆娄望两人多待一会儿,说会儿悄悄话,便找个借口三三两两离开,蒋文带着蒋肆娄望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扫袖子用法术关门。 只等两个晚辈将他们在神农山庄的收获告诉自己。 蒋文自然是看出两人修为变化,但是他更希望是他们告诉自己。 在蒋文有意引导下和娄望倒豆子一般的叙述里,蒋肆也放开了,和娄望争先说着这两年在神农氏的变化,加上小七的凑趣,几个人都很开心。 修为问题交代清楚之后,娄望就开始说起了私事。 “师父,徒儿有事求您。”娄望脸红红的说道。 蒋文微微一诧异,点头,“说吧。” “徒儿喜欢上神农氏一个姑娘,想要和她成亲,想让师父提个亲……”娄望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越来越红,都红到耳根了。 神农氏的,蒋文虽然不通男女情事,但是也知道娄望作为娄氏的嫡传弟子,成亲是必要的,神农氏源远流长,家世好,想必子女教育和非常好,能让娄望入目的女子想必不会很差,蒋文想了想,说道:“为师是没有意见,你可给娄家写信说明?那姑娘可愿意?” 娄望一听,知道蒋文不反对,当即欢喜地说道:“她自是愿意,徒儿也给家里说了,祖父说一切由师父做主。” 蒋文听后,点头,平时没有表情的脸上,线条变得柔和,目光和软和了些,“那这样,明日一早,为师去找神农族长说一下。” 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蒋文已经答应了,神农氏早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也不会反对,娄望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 娄望瞅着自己师父大约有什么事情要单独给蒋肆说,于是找了个理由,强抱着小七离开了房间。 娄望一走,蒋肆就变得尴尬了,单独面对二叔,蒋肆总是忍不住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梦境。 脸忍不住发烫,但见蒋文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看着自己,两颊更加灼热连身子都烫了,但是接下来蒋文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了蒋肆一个透心凉—— “肆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女子?” “二叔,你,你什么意思?”蒋肆结结巴巴地问道,脸有点白。 蒋文看着面前五官张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神色有些恍惚,蒋肆酷似其父,和蒋思衡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昔年,我答应你的父亲要抚养你长大成人,看着你成亲生子。”蒋文声音带了一分惆怅,“等你成亲之后,带着伴侣给你爹娘上柱香吧。” “二叔,我不要什么伴侣,我这辈子都不要成亲……你你不要想了!”蒋肆“轰”一下站起来,放声说道,神情很激动。 蒋文皱眉,周身的气息变得冰冷,蒋肆明白,这是二叔发怒的表现,蒋文不轻易生气,但是生气的蒋文是非常可怕的,蒋肆身体本能的一哆嗦,但是眼睛却半分退让都没有,挺着蒋文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蒋文,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第92章 亲爱哒报仇大人 蒋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不明白蒋肆在纠结什么,在他看来成亲生子是人类传承繁衍的义务,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蒋肆这般抵触。 蒋肆为了躲蒋文,干脆避而不见,在娄望看来,这是叔侄两个人在冷战,事实上,这根本就是蒋肆一个人单方面别扭。 蒋文始终记得娄望之前说的,关于看上了神农氏一个女修想要成亲的事情,娄望是蒋文收的第一个弟子,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弟子,对于自己弟子的终生大事,蒋文当然非常重视,他也没有盲目的就跑到神农氏那边提亲了,而是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娄望喜欢的女修,因为修行会让修真者驻颜有术,实际年纪和真实年纪差距很大,娄望相中的这一个女修难得是娄望的同龄人,修为要和蒋肆一样是辟谷中期的修士,对比了记忆中的女性,蒋文觉得这个女修很不错,比最初见到的蒋菲菲要稳重一些。 蒋文还询问了一下小七的建议,神兽是可以直接穿过皮囊看本质的,小七虽然对那个女修非常不屑,但是却并无太大反应,这也就是说,在人品这一关上,女修是过关的。 人品过关,娄望又喜欢,年纪相当,修为也不是拖油瓶,在蒋文看来这个女修各方面都很不错,蒋文比较满意,觉得这个女修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徒弟,蒋文也非常骄傲,娄望从十岁就一直跟着他,就算女方来自神农家族,要是不够优秀,还是配不上娄望的。 蒋文选了一个最近比较好的日子,郑重其事到神农氏长老聚集的地方,为娄望提亲。 神农氏也没有想到,依照和蒋文这么好的关系,蒋文竟然会如此郑重其事,蒋文扒拉了一些书籍,认真学习了修真界提亲的各项事宜,然后从空间袋里选了二十多颗极品仙石作为聘礼,这些仙石都是平日小七让他找的,能让神兽看上眼的,自然会是非常好的东西,蒋文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让神农氏感觉到他的重视。 活了几百年的修士,各个都是人精,这些东西神农氏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这么多极品个头还大的仙石,还真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解决的小问题,神农氏对蒋文的举动也非常满意,当即开始商量成亲的日子。 娄望的亲事很快的敲定了。 修真界的成亲没有世俗界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一个仪式而已,蒋文作为男方的长辈,观摩了全过程,心想着等蒋肆成亲的时候,也用得上。 蜀地离临川太远,神农山庄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娄望举行了成亲的仪式,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娄家人在也说不过去,所以举行仪式几天后,娄望就向蒋文辞行了,想要带着新媳妇去临川娄家,让祖父和娄氏其他的叔叔伯伯们看看。 蒋文觉得娄望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于修行百害无一利,于是对娄望订了规矩,必须带着妻子游历五年,不够五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娄望知道蒋文是为了自己好,想着五年时间也不长,欣然答应,带着自己的伴侣前往临川。 蒋肆自然知道自己半个师兄娄望被二叔轰出身边历练的事情,娄望离开让蒋肆觉得惶恐,蒋肆更加排斥成亲这种事情,因为他一步都不想离开二叔身边。 考虑到蒋肆比娄望年纪要小,蒋文并没有逼迫蒋肆非要从神农氏找一个伴侣,人类不是说,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么? 蒋文单纯觉得自己侄子只是缘分不到,将蒋肆之前孩子气的话一笑了之,小七在这件事情上诡异的保持了沉默,蒋文稍微有询问的苗头,小七就呜呜呜的岔开话题。 娄望离开之后,蒋肆看着蒋文也不那么着急让自己找伴侣,于是渐渐不那么躲着蒋文,就跟小动物似的试探性的蹭上去和蒋文说上几句话,发现蒋文没有丝毫往成亲话题上延展的意思,就放心下来,和蒋文的关系变成了从前的正常状态。 蒋肆自然不知道,他二叔其实也想将他轰出去的,只是因为蒋肆现在水平不够,还不能自理,只能跟在他身边,蒋文寻思着,给蒋肆炼个丹药,一直喂他吃,然后监督蒋肆练功,让蒋肆的修为到了元婴期,蒋肆到了元婴期就将他轰走去游历。 要是蒋肆知道蒋文这个心思,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无知是一种幸福啊。 蒋肆得到了神农氏的指点,修为才会提升的如此之快,蒋文要带着蒋肆离开,于情于理,都要蒋肆亲自去给神农氏的长辈们道别,蒋肆非常舍不得神农氏,毕竟从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和这里有了感情,但是这些感情是不能和蒋文去比的,在蒋肆心里谁都没有他二叔重要。 蒋文依照以前的说的,将没有用上的丹药留了下来,神农氏再三推辞,但是蒋文还是坚持留下来,纵然修为有所不济,蒋文也看得出来,神农双子比最初相见的时候,修为停滞了许多,看样子是负伤未愈,蒋文不希望自己带着愧疚离开玄秘之境,离开蜀地。 神农氏看到蒋文如此坚持,觉得再推迟就是虚伪了,于是欣然收下丹药。 蒋文带着蒋肆小七一路穿过玄秘之境界线外,蒋文想着天山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昔年蒋肆又得王奉歌教导,蒋文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拜访一下天山派,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心里有了行程路线,蒋文自然知道要带着蒋肆去什么地方。 蒋肆一路忐忑,蒋文一路带着蒋肆北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建筑,蒋肆突然有种胆怯的感觉。 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果不其然,等他们停下的时候,高大厚重的城门,士气磅礴的建筑,京城到了。 很久以前蒋肆曾经想过,若是有天重新踏入京城,一定要手刃皇帝老儿的狗命。 蒋肆没有想到的是,二叔真的带着他去见了皇帝老儿,他来到了皇宫,来到了皇帝的病榻,让蒋肆意想不到的是,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野心勃勃的新帝已经老了,对于他弹指一瞬的时间,对于世俗界真的很长,长到曾经的血海深仇如今只剩下一丝惆怅。 对于蒋肆说,这个皇帝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对于百姓来说,这个皇帝却是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旷世明君。 “他命数已尽,你杀了他只是顺应天道,不会受到惩罚。”蒋文平静地说道。 蒋肆拿着他的九节鞭,所谓的真龙天子不过是肉眼凡胎,一鞭子下去足以让这个天子去见大日如来。 蒋肆拿着鞭子犹豫了很久,童年父母双亡的惨剧和今日卧床不起的老皇帝,画面反复交织,手最终垂了下来,蒋肆抬起头,对蒋文说:“二叔,走吧。” 蒋文看着蒋肆,“不后悔?” 蒋肆笑了笑,此时他残余在眉心的郁结之气也散开,整个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有了几分看破红尘的味道,“二叔的教导侄儿铭记于心,这人负了我,负了蒋家,但却有大恩于天下,他已经老了,要死了,我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辛苦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晚景却如此凄凉,我于一个可怜的老人计较什么呢?” 听了这话,蒋文伸出手,拍了拍蒋肆的肩膀,听了蒋肆这番话,蒋文才确定,蒋肆是真的放下了。 两个人去了昔年蒋家的院落,曾经那个承载着两人太多记忆的宅子装潢院落焕然一新,注入了新的活力,因为它有了新的主人,太子的女儿。 郡主很喜欢这个院子,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蒋文的院落变成了一片荷塘,蒋肆住的院落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动,郡主喜欢哪的清凉,改成了书房。 小七趁着蒋文和蒋肆不注意,顺着香味溜到厨房里,偷吃了好多东西,还叼跑了一条鱼,蒋文看着他吃的心满意足眯起眼睛的模样就知道,味道想必极好。 蒋肆到了京城附近的山头,那里除了有蒋老爷、蒋夫人和蒋思衡夫妇的墓碑,还有一个新立的坟头,墓碑上刻着蒋思安几个字,蒋肆在几人的坟头前郑重其事的磕头,许诺自己会在修真界好好学本事,不堕蒋氏之名。 蒋肆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蒋文从来没有见过蒋肆说过这么多话,一直喜欢和蒋肆作对的小七非常安静,它老实的在空间袋里,看着祭拜的蒋肆。 蒋肆笑了,又哭了,最终擦干眼泪,站起来。 “二叔,我好了,可以走了。”蒋肆嗓子还是有点沙哑。 蒋文点点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蒋肆,他习惯性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曾经那个倔强的孩子,在静谧的岁月中,悄然无声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选择蒋肆作为小攻,其实蒋肆的性格和我很像,我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阴影,对待事情非常偏激,我曾经想,长大以后要狠狠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 后来,成长的道理上,因为我的偏激,我走了很多弯路,但是同时,那些挫折又让我性格变得平和起来,我学会了一分为二的冷静看待问题。 小七的起点太高了,它一眼就可以看出人的本质,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生活,蒋文最初吸引蒋肆的,就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灵魂,小七因为它本身就很强,它的成长空间太狭小了,而蒋肆不一样,蒋肆的路还很长,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棵苍天大树。 这是我对蒋肆的期望,也是我对自己的期望。 第93章 亲爱哒坏蛋大人 蒋文的计划中,是想要带着蒋肆四处转转,见见世面,蒋文并不希望蒋肆跟自己一样,对修真界知之甚少和世俗脱节。闭门修行,因为蒋肆和自己修行体质是不一样的,蒋文估摸着,照着自己这个速度修行下去,渡劫成仙,就是近百年的问题,眼下的问题就是,他到了仙界,蒋肆怎么办? 蒋文想要在自己彻底闭关修行之前,看到蒋肆成亲生子,过上安稳日子,这样他就可以无牵无挂的渡劫去了。 他答应过蒋思衡的事情,从前不敢忘,以后也不敢忘。 蒋肆自然是不知道蒋文这个想法,最近他单独和自己二叔在一起,虽然他很喜欢望哥,但是他更喜欢和自己二叔单独在一起,若是没有那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小七就更好了。 小七和娄望打打闹闹,之后好得不得了,但是小七同样和蒋肆打打闹闹,一人一兽闹了几十年,也没有握手言和的趋向,蒋文也就死心了,蒋肆和小七差距太大了,小七都懒得伤及弱小,蒋文对小七很放心。 于是小七就在蒋文默许下,正大光明欺负蒋文这个心思诡异的侄子。 蒋肆得神农双子因材施教的指点,又扫清的郁结,修为速度进步很快,再过几年,到元婴期也不是问题。 蒋文心里其实很满意,但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棺材脸,什么也不说。 蒋肆心里美死了,就算是二叔不笑,也依然和漂亮,蒋肆觉得自己二叔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纵然二叔说神农氏的几位长老修为都比他要高,但是在蒋肆心里,还是自己二叔最厉害。 自从蒋肆做了那个诡异的梦的时候,每次看到蒋文,身体总会怪怪的,心跳得很快,嗓子也发干,傻乎乎盯着蒋文,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蒋文注意到好几次了,开始还以为蒋肆病了,神识查看,发现没有任何不妥,于是就认定蒋肆在冥想。 这里唯一清楚蒋肆心思的大概就是小七了,作为神一级,狴犴生下来就懂得很多东西,它不去注意,并不代表它不懂,于是小七就乐呵呵在一旁看笑话,每次看到蒋肆呆呼呼的样子,它都会诡异的捂着嘴巴笑,当然,它不会让蒋文看到。 千里梭不在这里,小七有意炫耀自己的本事,变回了原形,蒋文稳稳地坐在小七背上,蒋肆却因为小七的速度过快有点心惊肉跳,到了一处山间,小七停下的时候,蒋肆忍不住大吐特吐,小七可以正大光明的鄙视蒋肆,蒋肆狠狠地咬牙,对着小七龇牙咧嘴,就在蒋肆难受万分的时候,一颗丹药出现在蒋肆鼻尖。 “吃下它。” 蒋肆傻乎乎地看着蒋文白皙纤长的手指,蒋文的手很大,手型却很漂亮,蒋肆使劲儿回忆,二叔的手上有薄茧,摸上去不剌人,有一种安全感,蒋肆痴痴傻傻地就这么直接摸上去了,张开嘴,对着丹药咔嚓一口,嘴唇直接覆盖上蒋文手心。 蒋文皱了皱眉头,抽回了手,蒋肆嘴唇软软湿湿的,那样的触感,怪怪的。 此情此景落在小七眼中,小七圆溜溜的眼珠子一亮,然后扑扇着翅膀,一脚将蒋肆跺到一边,然后腻在蒋文怀里撒娇。 蒋肆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他一眼就看到小七那软骨头的模样,呕,恶心死了。 蒋肆恶狠狠瞪着小七,小七扭过头,冲蒋肆吐了吐舌头,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早晚揪了你的龙角!蒋肆恨恨地想着,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小七可以窝在二叔怀里而恼怒。 小七甩甩尾巴,根本不理睬蒋肆。 一行人在山间吵吵闹闹,突然蒋文感觉到空气间有异动,有一股强势的灵压迎面扑来,蒋文怀里的小七挣脱蒋文的怀抱,闪着翅膀戒备的看着四周,蒋文护住蒋肆,灵压来势汹汹,一股血腥味突然弥漫开来。 蒋文拉着蒋肆向后退,双手凝结成元素球,在四周做了一个结线,这样灵压的主人就不会发现他们的所在了。 但听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身着一青一玄,两个修士正在打斗,战况相当激烈,他们出手的速度很快,灵气纵横,但是蒋文却发现,青衣修士受了很重的内伤明显不敌玄衣修士。 蒋肆拉拉蒋文的袖子,惊讶地指着玄衣修士,蒋文点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玄衣修士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崆峒派逍遥子。 只见逍遥子拿出上品灵符,念咒朝着青衣修士掷去,灵符红光刺目,打在了青衣修士身上,在青衣修士身上炸开了花,青衣修士大叫一声,下盘不稳,从半空中落下,摔倒在地上。 “逍遥子,你们崆峒派滥杀无辜,难道就不怕成为修真公敌么?”青衣修士喷出一口血,怨恨地看着面色如常的逍遥子。 逍遥子笑了笑,他本身长得就邪气,脸上又沾染上了青衣修士的血,更显得妖异,逍遥子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说道:“空冥子,杀了你,就没人知道了。” 蒋文有些诧异,不禁重新看向被打伤的青衣修士,他竟然是点苍派的空冥子,不是说空冥子修为早已经到了寂灭期么,为什么还被逼的如此狼狈。 接下来空冥子的话解答了蒋文的疑问,“卑鄙鼠辈,你打不过我,就用下九流的手段给我下药,逍遥子,你们崆峒派不得好死!” “有功夫废话不如想想下辈子投胎到哪里吧!”逍遥子速度甩出一个元素球打在了已经脱力的空冥子胸口上,空冥子一下子喷出了血,然后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逍遥子冷笑着,“我今日大发善心留你全尸。”说完再也不看那地上的空冥子一眼,直接瞬移消失了。 蒋文停了一会儿,感觉逍遥子波动彻底消失之后,解开结线,直接瞬移到空冥子身边,从掌心凝聚灵力输送到空冥子身上,输了好几次,空冥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蒋文一愣,随即笑了。 “咳咳,是,玉容公子?”空冥子不断地咳嗽,从嘴角涌出鲜血来,纵然他依靠着蒋文的灵力醒来,也是于事无补,因为他元神已经被逍遥子震碎,连散仙也不能修了。 昔年蒋幺的伤势和空冥子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逍遥子果然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空冥子抓住蒋文的手,吃力地说道:“先个是天山派,现在是我们点苍派……玉容公子,拜托,把我带回点苍……”空冥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法术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分离出来,然后装到随身携带的容器里,重重放在蒋文手里,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修真者七情六欲淡薄,蒋文给空冥子输入灵气只是想知道那逍遥子究竟做了什么,没有想到空冥子交代的太多,蒋文反而不好收手了。 蒋肆早非以前那个初踏修真界的懵懂,空冥子对他来说是陌生人,他不会特别难过,只是担心蒋文。 “二叔,我们要怎么办?”蒋肆犹豫地看着蒋文,他知道,本来此行,他们是要去天山的。 “去点苍派。”蒋文用法术凝固住空冥子的遗体,将空冥子抱起来,其实蒋文可以将遗体放在空间袋,但是蒋文不想辱没了这位和娄氏空长老齐名的修真前辈。 危险解除,小七老实地爬进空间袋,蒋文望着刚才逍遥子消失的方向,抱着空冥子的手紧了紧,崆峒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么? 第94章 亲爱哒你太敢想了 点苍派的宗门在南面,但是分舵却分布修真界各个角落,蒋文不相信,那逍遥子有能耐南下将点苍派全部覆灭。 蒋文带着空冥子的遗体,找到了点苍派最近的据点。 但见空冥子遗体,点苍派众人大惊,最近听到传闻,说是一伙儿神秘势力正在对点苍派门人下手,继天山派之后,点苍派的弟子人人自危,但是谁也不曾想到,这次出事的,会是点苍派的长老,空冥子。 蒋文将空冥子留下的记忆瓶交给点苍派弟子就要离开,因为他还要去天山,未曾想到,竟然被拦住了。 还未等蒋文说话,但听蒋肆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点苍派弟子缩缩脑袋说道:“纵然有空冥子师伯的记忆,玉容公子您的嫌疑也无法洗清,谁能看出,这瓶记忆是不是作假了呢?” 蒋肆怒斥,“混账,你们竟然怀疑我二叔!” 点苍派弟子是元婴期,修为在这个年龄也算是非常不错了,但是面对蒋文这样冷冰冰的眼神,他还是觉得慎得慌。 “你觉得凭你们可以留下我么?” 蒋文淡淡地说道。 “就算是留不住也要试一试!” 但听点苍派为首的大弟子说道。 欺人太甚! 蒋肆没有想到这批修真者竟然如此无耻,二叔帮了他们,他们竟然恩将仇报。 其实点苍派弟子心里也不舒服,他们知道这件事和玉容公子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但是空冥子的记忆大家都看到了,下手的崆峒逍遥子,逍遥子只是离合期修士,但是却能将空冥子这个寂灭期的修士打死,想必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这些人也是害怕逍遥子的手段,他们想要报仇,但是却没有能力,正好送上门一个玉容公子。真是天助点苍,无论如何玉容公子也要留下来。 就算事后玉容公子找他们算账他们也不会说二话。 蒋文平静地看着这些点苍派的弟子,他们心中打什么主意蒋文不是不知道,他们觉得逍遥子恐怖,难道自己在他们心中就是好相与的么? “你们觉得我不会杀人?” 蒋文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却让在场每个人心里一颤。 蒋肆明白二叔这是生气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二叔是什么人,竟然还想着妄图将二叔留在这里。 “你,你是成名已久的修士,你您还要对我们出手不成?” 胆子稍微大点的点苍派弟子硬着头皮说道。 未曾想到蒋文突然受伤聚集一团元素团,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迅速扔向他们,他们一慌,但见元素团光芒大盛,擦着他们的脸颊轰一声炸开了他们,身后的大树,但听蒋文平静的说道:“出手,有何不可?”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位玉容公子,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富有正义感,若是惹了他,还不等逍遥子找上门来,说不定这位玉容公子就将他们灭了。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不禁升起一种绝望感,莫非天要亡点苍。 蒋肆看到这些人这个样子有些不忍,但是他更不希望二叔出事,那个逍遥子的手段蒋肆也看到了,那人阴险毒辣,二叔和他法力相当,针对上不知会出什么事情。 蒋肆一狠心,还是觉得这事不管比较好。 点苍派弟子没有办法留住蒋文只好放行,蒋肆看着蒋文大摇大摆走出点苍派,莫名的心里有些慌乱和自卑,要是自己也有二叔这样强的实力该有多好,那样自己就不用躲在二叔后面,而是可以和二叔并肩站在一起,不是二叔的拖油瓶。 可惜蒋文并未察觉到蒋肆心中所想,只有小七诡异地看着蒋肆,似乎重新认识了蒋肆,眼神有点古怪。 蒋文一心想要到离合后期,所以在游历的时候,并未放松下来,忘记了修行,有的时候他也会短暂闭关,留小七和蒋肆单独相处。 蒋肆和小七仿若天神不对盘,蒋肆最嫉妒小七每日可以缠在蒋文身边,小七也看不上蒋肆这个弱鸡竟然是蒋文的亲侄子。 两个人见了面就打,这中间一直是小七占上风,昔日娄望就是这样被小七牢牢的压制,最后训练成了一个老妈子,如今小七又想着“调教”蒋肆,小七教导蒋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耍着它玩。 蒋肆的修为,在小七眼中很不够看,充其量就是个玩具,小七单方面玩的很开心,蒋肆非常气愤,每次都被小七翅膀扇得到处跑,小七没有变回原形,翅膀也可以制造出旋风,蒋肆被刮得东倒西歪,每次都要费劲力气,才不让自己太狼狈。 后来蒋肆和小七玩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会用上法力躲避,蒋肆无意间发现,自己在和小七的打闹中,修为似乎稍稍提升了一点,这样让他不由得看小七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终于有一天,蒋肆确定,小七并不是真的和自己玩闹而是指点自己的时候,蒋肆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虽然在这之前他也曾别扭过,不过想起娄望哥曾经也被小七这般耍弄过,蒋肆又变得谦虚起来。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来到小七跟前,然后说道:“那个啥,谢谢你啊。” 蒋肆这副样子,吓得小七翅膀一挥差点掉到地上,这孩子到底是抽哪门子的疯啊,小七上上下下打量着蒋肆,确定这个芯子没换人,就是蒋肆本人,神兽眼神不禁有些诡异了,这家伙不会想要通过我去买好蒋文吧! 不要怪,小七会有这种诡异的念头,实在是蒋肆的反应太奇怪了,太让人疑心了,这家伙不是一直讨厌自己么,什么时候竟然这么谦虚的对自己道谢了。 蒋肆看到小七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他握拳头怒视小七,“喂,我是向你感谢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七一下子放心了,这才是蒋肆啊。 蒋肆说完又有点后悔了,自己这之前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好好和小七相处,怎么到了这时候又炸毛了呢。 蒋肆想着就说道:“我最近修为提高了不少,那个我知道你是一直在帮我,以前是我不识好歹了,误会你了,那个,谢谢你啊。” 小七这下子是真的摔倒在地上了,它忘记闪动翅膀,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小七怒视蒋肆,自作多情的小子,谁在帮助你啊,本座就是看你不顺眼啊! 但是蒋肆听不到小七内心的话,还以为小七是害羞了,于是蒋肆也不好意思了,原来这只神兽还是挺好相处的,他一直帮助自己,以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蒋肆伸出手,然后放在小七面前,说道,“那以后我们和解吧,我我们做朋友吧。” 说着竟然红了脸。 谁要和你做朋友啊,白痴!小七内心狂躁,但是看到蒋肆这害羞的小样,大手一挥,想,算了,本座不和你一般见识。 于是小七也伸出了它胖胖的小爪子,一人一兽就这般诡异的和解了。 蒋文出关的时候,就发现气氛好像变了,原本小七和蒋肆一见面就打的场景竟然没有了,两个人竟然和平相处,在他闭关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纵然是奇怪,蒋文还是很开心的,蒋肆和小七相处不好,一直是他很在意的事情,因为两个都是他在乎的,他一直希望小七对蒋肆能和对娄望那样,小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训练却是有很大的成效,要是小七对蒋肆上心的话,日后自己离开修真界到了仙界,也不会记挂蒋肆的。 蒋文自然不知道,在他想着日后离开修真界安排蒋肆事情时候,蒋肆却将心中心事一股脑告诉了小七。 小七不会说话,小七嘴巴严,小七是神兽懂得多,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这日,练功完毕,蒋肆扭捏地就像是一个大姑娘,然后蹲在小七身边,说道:“小七啊,问你个事儿啊,怎么才能让二叔喜欢我啊,我似乎喜欢上二叔了呢?” 殊不知,蒋肆这番再纯情不过的言论在小七这个早熟的神兽耳中,被自动转换成了—— 小七啊,我想上二叔,怎么让二叔乖乖趴下让我压倒呢?! 纵然早就看出蒋肆的心思,小七还是忍不住咆哮,小肆侄儿,你真是太敢想了!你的理想真是太强大了! 第95章 亲爱哒男男大人 小七虽然是幼兽,但是神兽天生就开了灵智,神兽的思维一直都是彪悍异于常人的,比如小七选择跟在蒋文身边。 此时但见闷闷不乐掰着手指头万分纠结的蒋肆,小七只想着撇嘴,你不要外貌没有变化心智也没有变化啊,蒋肆听不懂小七的意思,以为小七嫌他烦,就自己一个人忧郁地托腮。 蒋文虽然平时为人处世都非常冷淡,但是也看出来了,蒋肆好像有心事。 蒋肆现在心态变了,蒋文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探测蒋肆心里想什么,蒋肆跟在蒋文身边那么久,虽然感情比不上蒋幺和小七,但也是让蒋文上心了,蒋文一直以为蒋肆是为了修为的事情苦恼,哪里知道自己就是蒋肆苦恼的根本。 蒋文想了想,觉得自己平日太严肃了,于是僵硬地伸出手,拍了拍蒋肆的肩膀说,“别勉强自己。” 蒋肆脸一红,他闻到了蒋文身上的药香味,扭捏了一下,蒋肆就嗯啊的答应了。 现在先不让二叔知道,他会慢慢地让二叔知道他的心意的。 蒋肆觉得自己的修为可能是日后追求二叔的阻碍,于是发奋的练功,小七有些同情地看着刻苦练功的蒋肆,只觉得蒋肆侄儿的前途是一片灰暗。 它和蒋文心意相通,小七自然明白蒋文想什么,蒋文根本不懂情爱,蒋肆恐怕就是媚眼使给瞎子看啊。 这一路蒋肆是又甜蜜又苦涩,蒋文欣慰蒋肆的刻苦,觉得蒋肆这孩子长大了,他希望蒋肆快点修到元婴期,自己好闭关。 小七是即明白蒋文的心思也明白蒋肆的心思,它挠着胖爪子,到底自己是站在蒋文这边呢,还是站在蒋肆这边呢? 为了避开点苍派的人,一行人这几日都走得山路,小七一路口水,它舌头已经厌倦了炼妖壶炼化食物的味道,急需要新鲜口味,于是小七要进城。 蒋文一贯宠着小七,觉得进城也无妨,于是一行人到了一座新城,这座新城确实世俗的城池,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修真者,蒋文一行人进城的时候,正好和这几个修真者打了一个照面,几人一见蒋文的容貌面露惊艳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几人冲蒋文点头,因为他们看不出来蒋文的修为,觉得是修真前辈,但是蒋肆却一眼认出来,其中一个穿的正好是点苍派的袍子。 蒋肆看了看蒋文,蒋文摇摇头,一行人就这么擦肩过去了。 无论点苍派怎么样,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蒋文带着蒋肆和小七吃了很多东西,其实蒋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但是蒋文出于公平还是小七一份蒋肆一份。 蒋肆高兴的是,二叔对自己和小七一样,蒋肆不开心的也是,二叔对自己和小七一样。 小七察觉到了蒋肆的心思,扭过头,不去理他,这个家伙得寸进尺,待遇和我一样,是抬举你! 未曾想到,到了酒肆小坐,蒋文一行人又遇到了之前进城遇到的几个修仙者。 一个圆圆脸的青年张嘴说道:“崆峒派太嚣张了!逍遥子——唔唔——” 还未等他说完,他身边一个年长的修士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年长修士警惕地看向周围,然后小声地说道:“你不要命了,崆峒派眼线遍布各地,想死自己自裁去!” 蒋肆只觉得那个年长修士一本正经说起来的话却非常有趣,蒋文却将视线放在那个他们旁边那两个女修士身上,蒋文通过目测,那两个女修士都和蒋肆年纪相仿,看起来也像是世家子女,到是不知道是什么派别的。 想着却见那女修士双眼通红,“天山几乎灭门,我们连凶手也找不到。” 蒋文心念一动,怪不得那女修的周身灵压和蒋肆有几分相仿,蒋肆曾经得王奉歌指点,在灵压上和天山派也有几分相似,蒋文抬眼看了一眼蒋肆,然后继续低头喂小七。 蒋肆只觉得自己二叔那一眼怪怪的,蒋文一直在喂小七,想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夹给蒋肆一点菜,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也吃。” 蒋肆一愣,然后脸红了,连耳根都是红的。 但见此景,小七忍不住拿着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是太丢人了。 蒋肆夹起蒋文给的菜,放在嘴里,只觉得太幸福了,啊,蒋肆周身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小七只想说,你这个二缺。 傍晚在蒋文打坐的时候,蒋肆又偷偷摸出来找小七了。小七一见到蒋肆这个家伙就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其实按照凡世时间推算,蒋肆年纪也不小,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时间和静止的差不多,蒋肆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蒋肆一直专心修炼,感情的事情很懵懂,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比他还要懵懂,蒋肆一下子郁闷了。 “小七啊——” 蒋肆手指戳了一下软趴趴趴在地上的神兽,小七给了蒋肆一个白眼。 蒋肆小声地说,“小七,有什么办法让我最快的速度升到元婴期呢?” 小七一激灵,因为它是知道蒋文的心思的,当蒋肆升到元婴期的时候,蒋文就会将蒋肆赶出去历练。 蒋文一心想要渡劫成仙,根本就没有将世俗的事情放在心上,想到这里小七有点同情蒋肆了。 喜欢上蒋文,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 小七诡异地上下打量着蒋文,它始终记得很久以前,蒋文曾经对它说,让它帮忙指导引导这两个笨蛋小子,好吧,蒋文的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 小七想着,其实蒋文挺寂寞的,蒋幺走了之后他好像全身心都放在修仙上了,这样的心态实在是不好,小七觉得有必要帮蒋文一把。 于是小七决定出手了。 小七对于蒋肆的训练,和娄望是不一样的,当年它认识娄望的时候,心智还未完全成熟,将有点捉弄娄望的意思,蒋肆这样一本正经的提出来,它自然也要认认真真的对待。 小七每天都抽打着让蒋肆去训练,蒋肆稍微想要偷懒,小七就会一爪子将蒋肆甩到山那头去。 于是蒋肆每天都灰头土脸的回来,蒋文只觉得蒋肆和小七玩得疯,却没有多想。 蒋肆心里酸酸涩涩的,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二叔不知道。 蒋文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比如这天,在蒋肆再一次被小七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有人登门找蒋文了,正是在酒肆遇到的那伙人的其中一个。 “阁下可是玉容公子……” 蒋文不语,可就是这样让那人坚定了心中的答案,他扑通一下跪在蒋文面前,“玉容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阳弟,阳弟快被崆峒派那伙人打死了。” 蒋文想不起来阳弟是哪个,眼前的男修士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蒋文修为比这人高,于是窥探了这人的记忆,然后有些惊讶:“你们,什么关系?” 那跪在地上的男修士脸上有丝红晕,他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在下的伴侣。” 男人和男人。 蒋文觉得有些古怪,这个时候蒋肆正好和小七进门。 看到蒋文和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有些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但听蒋文说道:“小七蒋肆,跟我走一趟。” 蒋文看着那惊喜异常的男子,他只是想看看男修士和男修士究竟怎样才能成为伴侣? 第96章 亲爱哒对峙大人 男修士不知道蒋文单纯只是因为好奇男修士和男修士怎么成为伴侣才愿意出手帮忙,蒋文本体模糊的记忆里,有种职业叫做小倌儿,本体以前挺恶心,蒋文看了也是皱眉头,对于这种关系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这男修士记忆到没有那么猥琐,看上去也算是美好,蒋文想要亲眼看一下。 男修士脸哭的红红的,眼圈也是红的,蒋肆看得直皱眉头,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二叔欺负这个人了呢。 男修士带来了飞行法宝,请蒋文和蒋肆站在法宝上,蒋文看到这个法宝有些感慨,因为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千里梭。 也许是察觉到蒋文心里所想,但见蒋文身上的十方丝和头顶的噬魂箭还有小七脖子上的动神锤发出了光芒,男修士一愣,他刚才也察觉出蒋文周身气场不对劲,没有想到玉容公子的法宝如此灵敏,竟然像是开灵智一般,玉容公子,自出来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人,只知道他有一徒一侄,徒弟是娄氏嫡孙,地位非凡,有人曾经揣测,玉容公子也是娄氏的亲戚,但是从未听说娄氏联姻的家族里有哪个是蒋的,也从未听过修真界有姓蒋的高修士。 娄家的人不说,大家也问不出个一二三,大家公认,玉容公子肯定是出身名门,如今见了这三样法器,男修士越发肯定,玉容公子的来历不凡,心下决定,一定要回去好好修行,以后不让自己的阳弟在受到欺负。 一转眼的功夫,男修士说的地点就到了,蒋文本来以为双方人都很少,真看到以后也惊讶了一番,因为眼前的法器斗争,死伤惨重,到处都是元神崩裂的声音,随处可见血浆。 站在蒋肆头顶上的小七躁动不安,这地方到处弥漫着不甘心和怨气,小七甚为正直的狴犴,闻到这样的气味异常不舒服。 它小爪子揪着蒋肆的头发,蒋肆觉得疼,但是却不敢打扰小七,因为神兽暴动,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就是十个飞升期的修士都不一定能给神级的修士一点伤害,更何况是神级最高级别的神兽,龙子狴犴,若是小七不舒服,大概会将整个修真界端了。 让蒋文意外的是,他竟然再次见到了逍遥子。 男修士但见逍遥子,咬牙切齿地说道,“逍遥子!” 蒋文一愣,“你认识他?” “就是他,就是逍遥子将我阳弟打伤的。” 男修士指了指不远处地上昏迷不醒的一个穿着白衣非常清秀的男修,蒋文一挑眉,在逍遥子手下竟然只是打伤而不是打死,那炼神期的修士是怎么做到的。 男修士接下来的话回答了蒋文的疑惑。 “我们师门有护身符,若不是师门传下来的护身符,阳弟此番就没命了,说着跪在蒋文面前,但求玉容公子出手相救。” “你拿什么和我交换?”蒋文冷冷地说道。 男修一咬牙,“我愿交出所有法器。” 蒋文摇头,说,“看不上。” 男修脸上赧然,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交换了。 蒋文说,“先欠着吧。” 男修士苦笑,能让和逍遥子齐名的玉容公子出手,已经很不容易,就是对方要他的命,只要可以救出阳弟和师门,他都无二话。 蒋文回头拍了拍蒋肆的肩膀,然后对小七说,“拜托了。” 得到小七放心的眼神,蒋文挥动召唤出十方丝对着一片混战的屠宰场飞去。 对上逍遥子这种修为的,蒋文并未有全胜的把握,所以一定要用法器。 一股霸气的灵压让所有人侧目,逍遥子只觉得身上的血都沸腾起来了,势均力敌,他好久都没有这么感觉了。 但见来人逍遥子笑了,他袍子上都是血却笑得一脸纯良,“玉容公子,好久不见了。” 他悬在半空,对逍遥子点点头,混战的好像是三个门派,崆峒派一派对点苍派和天山派。 天山和点苍派以前都是修真界的大派,却因为挡道,被崆峒派血洗,若不是点苍派宗门远在南边,恐怕这次也是在劫难逃。 “前辈?”显然里面有人认出了蒋文,没有想到这个长得就像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是玉容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玉容公子,您这是要和崆峒派作对了么?”逍遥子笑得无邪。 没有想到蒋文说道:“我就是想要揍你。” 似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蒋文又补充了一句:“你和你的师门,我都看不顺眼。” 说着挥动十方丝对着逍遥子就甩过去。 饶是逍遥子见多了各种对手,还与蒋文有过一战的经历,此事也是措手不及,蒋文看功法出身名门,所谓的名门正派无一不是装腔作势,力求公平,就是因为这样,逍遥子才屡屡得手。 没有想到这个玉容公子竟然直接出手打,半句废话也不肯说,逍遥子只在心中想,实在是可惜了,若不是两人关系对立,他实在是不想与此人为敌,这样对胃口的人,真是很难找了。 逍遥子拿着他的法剑,十方丝从法力上不及这把剑威武,但是蒋文的修为比逍遥子淳厚,一时间两人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灵气纵横,两人你来我往,逍遥子伸手非常敏捷,但是剑的杀伤力巨大,蒋文却出手暴虐,但是手上的法器却是灵巧性,就是在一旁对打的三派弟子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情不自禁地看向两个人,昔年两人在绝色城一战已经成为经典,很多修士用法器录下来回去给弟子放映。 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有幸,看到同为高阶修士的两人再次对决。 绝色城一战,逍遥子败于玉容公子的手上,就算是最后娶了上官云烟,上官云烟也是闷闷不乐,整天愁眉苦脸的,逍遥子本来就是为了绝色城上官家的势力娶了这个女子,结果这个女子还心有所属,这是逍遥子此生的污点,妻子喜欢对手,逍遥子决定,今日一定要彻底的斩草除很,不能让玉容公子威胁到自己。 逍遥子出手十分毒辣,招招对着蒋文的命脉,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逍遥子想要蒋文的命。 点苍派和天山派都知道玉容公子是帮自己这一方的,所以非常感谢,此时但见逍遥子的杀招,心中亦是十分替玉容公子揪心,甚至有些人觉得逍遥子打在玉容公子身上和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些修士觉得玉容公子为了他们才这般拼命,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此情此景,不禁士气大增,对上崆峒派丝毫不见胆怯之色,进攻再进攻。 无数个夜晚,逍遥子都希望有机会一雪前耻,但是这也要看蒋文同不同意,蒋文心中冷然,他始终记得清风门的仇恨,就算是今日逍遥子不出杀招,今日他也不会放过逍遥子。 蒋文出手也毫不含糊,观战的蒋肆心下大惊,二叔也起了杀心了么? 蒋肆对头顶上张望的小七说道:“小七,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小七咧嘴一笑,这一刻蒋肆竟然读懂了小七的表情——小样,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要是平常蒋肆就跟小七火了,但是这一瞬间,蒋肆觉得小七瞧不起自己是正确的,他确实一直一直是一个拖油瓶。 小七察觉了蒋文低落的心思,然后揪了揪蒋肆的头发,权当赔礼道歉,接着目光重新转向蒋文。 这一刻,蒋文周围泛起金光,蒋肆一瞪眼,出现了,二叔的绝招,清风阵! 蒋文在胸前画出一个阵法,挥动十方丝挑起阵法扔向逍遥子,逍遥子何等人才,知道此招不是自己可以接下,就开始躲闪,没有想到玉容公子那古怪的阵法竟然追着自己,而且越来越大,灵压越来越强,逍遥子最终躲不过,背部被重重击倒,噗一口,吐出血,脚下漂浮无法聚力,从空中摔下栽倒在地上。 “师兄!”但听崆峒派弟子大叫道。 蒋文正要再次出手,却见逍遥子凝聚手中灵压,向自己扔过一个元素团,蒋文躲闪,元素团擦着蒋文的肩膀,在地上炸开了,一阵白烟升起,再一看,逍遥子竟然不见了,只留下没有反应过来的崆峒派弟子。 第97章 亲爱哒心意大人 逍遥子逃走,蒋文也没有追的意思,蒋文素来十分不喜逍遥子为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蒋文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的这么痛快。 他几乎是神清气爽的回到住的地方,他见到了想要看到的男男修士,不知为何蒋文想到了蒋肆,然后觉得,若是蒋肆找个男修士他一定会将对方弄死。 蒋肆必须结婚生子,这是蒋文的底线。 蒋肆观战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小七倒是明白将肆的心思,蒋肆既然想要升阶就必须付出努力。 蒋肆此时还不知道蒋文的心思,他努力练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和蒋文在一起。 蒋肆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有想到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蒋文觉得蒋肆太累了,作为修真者,只要打坐冥想就可以,但是蒋肆竟然累到睡着了的地步,蒋肆现在已经比蒋文略高,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但是在蒋文心中,蒋肆还是和小孩子无异,蒋文抱着蒋肆上床,觉得蒋肆直接这样睡在山野间不大好。 在抱着蒋肆的时候,蒋文的手摸上了蒋肆的头部,蒋文这一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未曾想到,这一举动,让蒋肆的心思彻底暴露到蒋文的面前。 蒋文看到了蒋肆心里想什么。 小七看到蒋文的脸色的时候心里大叫不好! 蒋文和小七心意相通,小七的心虚蒋文也感觉的到,第一次,蒋文对小七发了脾气,“你都知道,你还跟着他胡闹!” 蒋文从未这般严厉的训斥小七,小七一唬,然后连忙撒娇,它跟蒋文的关系非比寻常,蒋幺将蒋文抚养长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七是蒋文亲手抚养的,跟孩子一般的人物,蒋肆也是,如今自己的侄子竟然对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蒋文气得差点背过去。 待蒋肆清醒之后,就看到蒋文冷冰冰的眼睛。 “收拾东西,去娄家,从此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但听蒋文冰冷的声音响起。 蒋肆五脏都拧在了一起,似是不相信,他低呐地说道:“二叔……” 蒋文冷冷扫了蒋肆一眼,然后说道,“我虽然是你二叔,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放纵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蒋肆还是不知道为何蒋文这般生气,他强挤笑容,“二叔,您听到什么了么,娄家再好,侄儿也只想留在你身边……” 哪料到蒋文冷笑,“留在我身边,让我看你你那龌龊的心思!?” 蒋肆如遭电击,蒋文那句“你那龌龊的心思”,实在是让蒋肆难过,蒋肆一下子明白了,蒋文什么都知道了…… “男女阴阳调和,你年纪也到了,找个伴侣吧。”蒋文似乎也意识到之前说得太过,然后劝道蒋肆,但是对于是否让蒋肆还留在身边,蒋文始终不愿意松口。 蒋肆没有想到,蒋文如此独断,他看着冷冰冰的蒋文,心突然觉得有点寒,这是自己的不苟言笑的二叔,面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纵然很早就知道,蒋肆还是觉得难过。 修真者的心性是非常好的,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耐让修真者心情起伏变大,未曾想到,蒋文刻薄的话,让蒋肆突然觉得天都塌了。 蒋肆也有自己的骄傲,蒋文不喜欢他,但是并不妨碍他喜欢蒋文,他知道蒋文看着自己恶心了,不想让自己在出现在他的面前,蒋肆冷笑一声,他走就是了。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妨碍你,我知道我笨,我傻,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能得到你回应,我只想着在你身边看着你……”蒋肆神色哀恸的说道,不过他转眼笑了,“走就走,二叔,我也有自己的骄傲,不用你费心撵我了,我自己走。” 说着,蒋肆竟然真的起身离开。 小七一直在外偷听,蒋肆踏出屋门的时候,小七一直咬着蒋肆的衣角,不让蒋肆离开,它看着蒋肆,似乎在说,你舍得吗,你要放弃吗? 蒋肆摸了摸小七,然后抱了抱小七,对小七说:“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好好陪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蒋肆这样说,小七有些心酸。 蒋文看着蒋肆的一步步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有种想要开口挽留的欲望,蒋肆的背影,让他想起了蒋幺,昔年蒋幺也是这般,从自己面前慢慢消失的,就算是蒋幺离开的时候,蒋文也不曾有这么大的心理波动。 不过想到曾经自己答应蒋思衡,看着蒋肆成人娶妻生子,他就不得不狠心让蒋肆斩断自己的心思,蒋文对自己说,蒋肆还小,还不懂,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就会看到更大的天空。 小七看着沉默不语的蒋文,它飞过去蹭了蹭蒋文,它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很孤单。虽然蒋肆离开让小七觉得很难过,但是它心里蒋文的地位更超然。 小七和蒋文一起看着蒋肆消失,小七知道,蒋文并未完全的放弃蒋肆,因为蒋肆身上有蒋文的结线,若是蒋肆遇到危险的话,蒋文会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蒋肆的事情,蒋文一直心绪不宁,他觉得这样实在是影响修行,所以蒋文决定找个地方闭关,他告诉了小七,小七帮助蒋文划了一个界线,蒋文可以在里面尽情的关,直到自己愿意出来的时候。 蒋肆并未想到,在跟着蒋文的时候,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升阶一直没有升上去,离开蒋文之后,自己大病一场倒在山中,竟然成为了元婴期的修士。 蒋肆几乎要哭了,元婴期,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二叔不要他了,二叔不要他了…… 蒋肆脑子里反复萦绕着这个,心绪不定的蒋肆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哦,不是人,是一只非常大的蜘蛛精。 这只蜘蛛精一只跟着蒋肆已经很长时间了,作为妖修,植物要比动物难修成正果,动物要比人难修,人尚且要达到千年时光,才能渡劫成仙,一千年的大妖精不一定能打赢一个几十年的修真者,所以很多妖精采取了旁门左道的办法。 这只蜘蛛精也一样,它五百年,却已经有了八百年的修为,因为它一直吃低阶修真者,低阶修真者入了它的网中,一般挣脱不开,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让它遇到了一个高阶修真者。 这个高阶修真者灵压翻涌,心绪不定,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蜘蛛精趁着蒋肆疲倦不堪打坐的时候,发出了进攻! 千钧一发之际,蒋肆睁开了眼睛,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就像是小型茅屋一样大的蜘蛛精。 它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蒋肆努力回想,竟然想不出来,太大意了! 蒋肆召唤出法宝,对着蛛丝就是一折,蛛丝比不上蒋肆的法器,从中间断掉了。 按理来说一击不中,蜘蛛精看着蒋肆来了精神,应该逃走才是,但是这只蜘蛛精察觉蒋肆是新踏元婴期,灵压不稳,而且只要吃了蒋肆,它就可以直接化成人形,拥有一千年的法力成为大妖精。 蜘蛛精舍不得,决定放手一搏。 它的银丝,冲着蒋肆飞去,蒋肆升到半空,然后凝聚一个元素团,打向蜘蛛精,蜘蛛精个头小的动作敏捷,但是这个大的蜘蛛精,动作相对比较慢,蒋肆的元素团打到了蜘蛛精的腿上,蜘蛛精不会说话,但是表情相当痛苦,愤怒。 满天铺地的银丝,蜘蛛精的丝是有毒的,只要一根能插进蒋肆的身体里,它就可以吃了蒋肆。 蒋肆不敢大意,这几日的气闷让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急于发泄,蜘蛛精的行为让蒋肆起了杀心,蒋肆周身气压暴虐,鞭子里带着嗜血的杀戮,他的九节鞭大力挥动,蒋肆被小七训练的臂力异常有力,鞭子缠住了蜘蛛精,然后将蜘蛛精直接甩起来,扔了出去。 蜘蛛精的命脉在肚脐眼,蒋肆连续几个元素团向着蜘蛛精的肚脐处进攻。 蜘蛛精后悔不跌,今日要丧命于此了。 有些人心中有事会就此消沉,但是有些人会化悲痛为力量,蒋肆明显就是后者,幼年父母双亡,家破人亡让蒋肆心性异于常人坚定,就算是有了蒋文的打击,蒋肆也不会一蹶不振! 蒋肆看得出,这个蜘蛛精吃了不少人,蒋肆双眼怒瞪,“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说着大吼一声,想着招式,在胸前凝了一个阵法,若是蒋文和小七在此一定会惊讶,因为蒋肆用的,就是蒋文经常使用的清风阵! 蒋文每一个动作蒋肆都铭记于心。 “邪修,杀无赦!” 蒋肆一字一顿地说道,与此同时,蜘蛛精的内丹被震碎,轰然倒在地上。 蒋肆灵力消耗过大,头有些晕,但是心情却骤然变得愉悦,他转身,坚定地望着回去的路,他要让二叔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他对他的心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发生改变! 第98章 亲爱哒完结进行时 蒋文在山洞里闭关四十年,终于到了离合后期,闭关的时候时间和静止一样,蒋文不知道,他出关的时候,修真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娄望和她的妻子神农氏有了一个孩子,算是将娄氏的嫡血脉传承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崆峒派对上了娄氏,虽然只是小范围的对峙,但是双方都有很多人因为立场不同无辜丧命。 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就是灭门近百年的清风门竟然还有传人,清风门蒋幺竟然没有死,而且他有了弟子,这个弟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在玉容公子身边的少年,玉容公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曾有人说,玉容公子曾于崆峒逍遥子对上,逍遥子差点被玉容公子打死,玉容公子之所以那么讨厌逍遥子,就是因为崆峒派于清风门有灭门之仇。 蒋文带着一顶草帽,遮住了脸,空间袋里的小七听得津津有味。 修真界不好争斗,崇尚自然,就算是有宗门被灭通常解释也是物竞天择,但是这一次,崆峒派有犯下众怒的意思,已经有好几派联合说要攻上崆峒派,然后将崆峒掌教魂飞魄散,连散仙也不能修。 很多人都响应,主要是曾经被崆峒派灭门的一些残余弟子,这些弟子在修真界回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让蒋文皱眉的是,这其中竟然有蒋肆。 四十年蒋文在闭关,四十年蒋肆在历练,蒋文欣慰的是,这些人说,蒋肆已经是元婴期的高阶修士,让蒋文有些伤感,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那孩子了,昔年是他将那孩子赶走,蒋文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没有想到那些画面回想起来竟然历历在目。 小七蹭着蒋文,仿佛安慰蒋文一般,蒋文摸着小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已经四十年了,蒋肆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蒋文去了京城,蒋家的坟地,无论是蒋老爷还是蒋夫人,又或是蒋思衡夫妇的夫妻坟头上已经是长满了野草,郁郁葱葱,让人伤感,曾经判蒋家罪的皇帝早已死去多年,现在当政的皇帝,是他的曾孙。 蒋文还记得当年刚下清风山的事情,不自觉的,蒋文自己沿着曾经去过的地方,慢慢走了一遍,那些城池依然繁华,蒋文甚至还看到了当年拿到水灵珠的那个小镇,那口井还在,井边有一个石雕,让蒋文意外的是,那个石雕的人物明显是自己,石雕有香火供奉,石雕还有石碑,镇尸上仙。 小七乐不可支,蒋文不由自主的想要到那石雕那摸一摸,但是被当地的百姓制止住了,因为他们怕节哀那个文冲撞了神灵,更让蒋文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这里听到了蒋肆的消息。 大约是十年前,蒋肆竟然也来到这个小镇,他看到了蒋文的雕像,还未蒋文的石雕那里盖了一座遮风挡雨的庙,当地百姓都说,那也是一个神仙,蒋文心下好笑,他和蒋肆竟然都成了这些百姓下凡救济的神仙。 蒋文又来到了那个茶摊上喝了一口茶,小七大约也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虽然这水不再有灵气,但是依然清冽,小七竟然没有嫌弃这凡世的水。 蒋文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越来越意外的是,这些地方,都有蒋肆的痕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能听到蒋肆曾经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蒋文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蒋肆想要将他们走过的地方重新再走一遍不成。 蒋文只觉得荒唐,四十年,四十年自己从离合中期到了离合后期,四十年蒋肆从辟谷期到了元婴期,娄望都有了孩子,蒋肆说不定也有了。 莫名的蒋文心中有些惆怅,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所谓沧海桑田,自己已经老了。 不知不觉,蒋文走到了绝色城附近,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上官云烟。 修真者驻颜有术,上官云烟依然很美,而且比以前更美,这种美和上官云烟以前的天真烂漫不一样,而是带了一种沧桑感,仿佛看破红尘一般,上官云烟也成了元婴期的修士,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叫她娘亲,就算是没有审美观的蒋文也不得不承认,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上官云烟美极了。 蒋文带着面罩可是上官云烟还是一眼认出了蒋文。 “是玉容公子么?”上官云烟轻柔地声音问道。 既然被认出,蒋文也没有做掩饰,“正是在下。” 上官云烟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靓丽的少女,或许曾经她还有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如今。 上官云烟笑得云淡风轻,她就像是一个老朋友对蒋文说道:“昔年,我很仰慕公子呢,做姑娘的时候我无数次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是怎么样的,公子就是我心中夫婿的样子。” 蒋文和上官云烟根本不熟悉,所以这话也不接,但听上官云烟又说道:“绝色城的上官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绝色城已经是崆峒派控制了,哥哥嫂嫂都死了,我不愿意再和逍遥子在一起,所以我带着孩子离开了。” “他从未喜欢过我,我也从未喜欢过他。”上官云烟有些怅然地说道。 蒋文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少年,只觉得这个孩子目光清明,灵气纯正,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蒋文说道:“逍遥子的孩子?” 上官云烟摇头,“不是,这孩子的爹已经去世了。” 蒋文没有多问的意思,上官云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坐了很长时间,蒋文初见到晚辈,也不知道送什么,从空间袋里取出一本修炼典籍送给了少年,这个典籍不是清风门的功法,但是也是很难找到的,蒋文自己熟记于心,所以就拿它当见面礼了。 上官云烟欣喜的收下功法,然后让那孩子给蒋文磕了一个头,那那孩子很听话,从少年身上,蒋文似乎看到了曾经蒋肆的影子,这个孩子身上有着和蒋肆一样的阴郁。 蒋文对那孩子说:“若是他年有缘再遇,你可拜到我门下。” 那沉默的孩子听到蒋文的话,眼睛一亮,然后再次跪拜,这一次,他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因为听娘亲的话才磕头,而是自愿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蒋文想着向南去神农氏那里看一看,未曾想到走到半路却听到另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逍遥子死了,死在了蒋肆和蒋幺两个人的手里。 崆峒派掌教大怒,要清风门蒋幺和蒋肆两个人血债血偿! 第99章 亲爱哒完结倒计时 四十年的光阴,在一个俗世或许就是一个人的一声,蒋肆无法忘记,自己枉死的爹娘,甚至三十未到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蒋肆笑了笑,二叔一定以为,自己对他的心思,只是一时迷恋,其实有的时候连蒋肆都迷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二叔,是不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别人,而二叔长得又那么好看,蒋肆曾经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他发现没有用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蒋文,看别人一眼他都觉得多余。 蒋肆也没有想到,他跟在蒋文身边的时候没有见过曾伯父,和蒋文分开之后,却见到了曾伯父,更让蒋肆意外的是,是蒋幺先认出的蒋肆,因为蒋肆和他的父亲蒋思衡实在是太像太像,蒋幺失忆后,完全不记得蒋文的样子,但是他还记得蒋思衡和蒋菲菲。 于是他喊了一声思衡,于是蒋肆和蒋幺相认了。 这些年,蒋幺虽然一直和娄空在一起,但是他从没有一天放弃报仇,他记得清风门的仇,那些师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却只能依靠法宝苟且偷生,蒋幺没有忘记蒋文,他还记得是那个孩子将自己救了出来,听蒋肆说,自己是跟着二叔长大的,他就知道,蒋肆是那个孩子抚养大的。 蒋幺很高兴,他知道蒋肆练了清风门的功法,为了亲上加亲,他让蒋肆拜到了自己名下,成为了清风门的弟子。 蒋肆非常高兴,不仅是因为见到了蒋幺,更因为自己无意间增加了辈分,变得和蒋文平起平坐,成了蒋文半个师弟。 蒋肆觉得从某种意义上,他通过蒋幺实现了和蒋文并肩在一起的目的。 蒋肆这些年修行也是蹭蹭往上长,四十年不仅是蒋文升阶了,蒋肆也升阶了,蒋肆成为了元婴中期,在他这个年纪,他已经算是天才了。 他很想念二叔,非常想念,他想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之后,他要去清风山找二叔。 这些事情,就是帮助蒋幺曾师伯找崆峒派报仇。 娄长老和蒋幺师伯已经成为了伴侣,虽然只差一个名分,娄师伯为了蒋幺曾师伯,选择了彻底站在崆峒派的对立面上。 他们遭到了崆峒派的暗杀,不愧是修真第一大派,果真是人才济济,派出来的都是元婴期的弟子,蒋肆几次都是死里逃生,不过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死伤也是非常惨重。 崆峒派大约也是意识到问题之所在,所以崆峒派不再派弟子暗杀,而是不知从何处集结了一群妖魔,各种各样的精怪,蒋肆从一只怕死的精怪那里知道,崆峒派的掌教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出手,到时候崆峒派将自己门下一本秘籍功法送给这些妖怪,并且祝他们成仙。 这是多么大的利润和诱惑,很多大妖怪因此沦陷在这陷阱里面,为了崆峒派去拼命。 妖精比人天真多了,为了一个理想,就可以无限制的投入,不计后果。 蒋肆他们也非常狼狈,和蒋肆他们一样狼狈的,是那些已经看不惯崆峒派行为的修真门派,崆峒派独霸修真界已经太久太久,不管为了什么,很多人都看这个门派不顺眼,希望它永远消失。 大战在所难免。 蒋幺曾伯父一心想要杀了崆峒掌教,他带着一群人刺杀了五六次,次次失败越挫越勇。 就像现在,蒋肆知道,刺杀的一群人里,自己的实力属于比较弱的,所以称为了崆峒掌教的击破对象。 他被崆峒掌教的元素团击中,胸口非常疼,他的肚子被崆峒掌教的法器戳了一个洞,身体里的血潺潺流出。 蒋肆苦笑,他可能等不到事情结束了,他觉得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二叔了。 蒋肆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静。 蒋文接受到蒋肆身上感应的时候,胸口一阵刺痛,他知道蒋肆出事了,当他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接近了尾声,血,满天的血,将崆峒派气势恢宏的建筑染上了一层抹不掉的红色。 蒋文一眼就看到了蒋肆,他安静地躺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经染成了红色,但是脸依然非常干净,他表情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蒋文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小七,他知道,他此时不能运功,否者,他一定会走火入魔,这个孩子,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孩子,这个会在自己面前羞涩的红了脸的孩子,他不是喜欢自己么,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看自己一眼呢。 蒋肆拿出曾经神农氏给他的,助他渡劫成仙的丹药,塞在蒋肆嘴巴里,蒋幺是靠这个丹药好的,蒋肆还没有元神聚散,他一定会好的。 蒋幺最擅炼丹,他炼了很多很多的丹药,却没有办法填补蒋肆的伤口,蒋肆的伤口是被崆峒派掌教的仙器所伤根本就无法愈合。 无论蒋文怎么做,那个大大的血洞依然在蒋肆的小腹,嘲笑着蒋文的愚昧无知,嘲笑着蒋文的无能为力。 小七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朝着天空大吼了一声,瞬间天崩地裂,崆峒派掌教本来就受伤严重,小七的这一生,让他元神破碎,他肉身没有死,但是三魂七魄却不在了,他成了一个活死人。 蒋幺报了师门之仇,那些所有的和崆峒派有仇的,结怨的,都报了仇,可是蒋肆怎么办呢? 蒋肆再也醒不来了。 蒋文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就像是心缺了一块,小七此时却像是完全不理解蒋文的心情一般,它朝着蒋文嘶叫,蒋文不理他,于是小七干脆将蒋文和蒋肆一起摔到背上飞走了。 等蒋文意识到小七将他带到那里去的时候,小七已经带他飞到了蜀地边境,蒋文的理智重新恢复过来,他万分喜悦,是了,神农氏一定可以帮忙的,神之裔的神农氏么,一定可以帮助自己。 蒋文进了玄秘之境,拿着昔年神农氏给自己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神农七子当然察觉到界线动了,有人闯了进来,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体型庞大的狴犴神兽和它背上驮着的蒋文和蒋肆。 那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蒋文还没有进院子他们就闻到了,一行人冲了出去,但见蒋肆肚子上的血窟窿,大吃一惊,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蒋肆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神农子鹿和神农子獐一下子冲了过去,他们只是扫了蒋肆一眼,脸就沉了下来。 蒋文看到神农双子这般表情,心无限下沉,却见神农双子从袖子里拿出一瓶丹药,全部倒进了蒋肆的嘴巴里,然后又用法术保护好蒋肆的肉身和元神。 他们对蒋文点头:“蒋兄,快将蒋肆抱进来,我刚才封住了小肆的肉身和元神,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好。”蒋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蒋肆的伤势太重,神农氏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发动族里离合期以上的修士,然后一起到藏书楼去翻书。 最终,神农子豹对蒋文说道:“蒋兄弟,令侄伤得实在是太重,恐怕难以回天。” 蒋文脸上哀恸一闪而过,他心智异常坚定,他摇摇头说,“没事的。” “这是他的命。” 没有想到接下来神农子豹的话又让蒋文重新燃起了希望:“并不是没有办法让蒋肆复生,只是需要代价,不知蒋兄弟可能接受?” “什么法子?” “令侄可通过炼妖壶……炼成活尸。”最后几个字,神农子豹也是说得非常艰难。活尸,其实就是僵尸。 修真者对魔物深恶痛绝,蒋文是修道之人,自然也应该如此,让他侄子变成魔物,蒋兄弟恐怕难以接受。 “没有问题。”蒋文一口答应了。 “蒋兄弟,你可知炼成活尸……”神农子豹忍不住说道。 蒋文打断神农子豹的话:“我知道,没有问题。” 蒋文还记得当初蒋幺说的话“……需要施术者有离合中期以上的法力费极大的功夫,才能让死去的肉体塑化成僵尸,而这种行为本身是老天不容许,会引来九道雷劫的,比渡天劫更要危险……” 蒋文自己是离合后期,正好达到了要求,九道天雷,他不怕。 只要能救了蒋肆,什么都好。 第100章 完结章 蒋肆还有气息,是神农家通过秘法留下来的,元神完整,若是想要将尸体通过秘法变成僵尸,需要元神完整,但是气息全无,这需要施术者眼明手快,虽然知道方法,但无论是神农氏还是蒋文,他们都没有实际操作过,也就是说,他们此生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试验品,就是蒋肆。 蒋文看着蒋肆,蒋肆紧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蒋文想着成为僵尸的蒋肆,僵尸是很可爱的生物,蒋肆也许以后会怪他,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蒋肆一定要或者,这是他的信念。 神农氏摆上游龙八卦阵,小七负责护法,神农鼎的复制品和真正的炼妖壶相呼应,蒋肆和蒋文则在阵心。 神农氏所有弟子被责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随便出来,九道天雷,可不是说着玩的。 蒋文嘴中念念有词,长长的咒语念错一个字就以为着满盘皆输,神农七位长老焦急地在阵外看着,纵然和蒋文关系非常好,九道天劫也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所以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用了上好的玄铁放在阵周围,这样可以引雷,以求度过雷劫。 但见天雷阵阵,狂风大作,炼妖壶和神农鼎发出光芒罩在蒋肆身上,蒋肆周身被金光笼罩,慢慢升上半空,蒋文只觉得周身压力让他五脏六腑收到了极大的挤压,纵然如此,他还在念咒,嘴角慢慢流下血。 慢慢地蒋肆周身由金变成黑,此时一天一夜已经过去,蒋文不知道,但是神农七子都知道,这是蒋肆入魔化尸的重要一步。 蒋文只觉得周身灵压翻滚,灵力从自己身上抽出来跑到了蒋肆的身上,蒋文身体疼痛,忍不住想要吼出来,此时阵外神农子鹿大惊,因为蒋文开始七窍流血。 血一滴一滴,沿着阵四方流到蒋肆身上,这种记载就是书籍里也没有。 蒋肆周身的黑色光芒弥漫着血腥的不详,蒋文的血越流越多。 只听神农子豹说:“不要,肆儿在吸食蒋兄弟的血。” 周围人倒吸一口气,不祥开始弥漫。 每个人都是那么不安,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这雷声,蒋肆周身的黑色光芒越来越亮。 “轰——” 九道天雷就要来了! 蒋文一跃而起,开始念咒,他看到闭着眼的蒋肆,蒋肆很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蒋文微微笑了,这一笑,宛如天神。 我会救你的! “轰——”第一道雷,劈了下来,嘭嘭嘭,那雷快迅猛的打在了玄铁上。 还有八道! 果然老祖宗的法子是有效果的。 就在大家都放心的时候,却见第二道雷劈了下来,这道雷没有对准蒋文也没有对着蒋肆,而是对着这里修为最高的神农子豹。 “天哪,大哥这下是必须要到仙界去了!”神农子獐大叫道。 神农子豹用全身法力抵抗了雷劫,一道金光划破天际,神农子豹消失在云端。 神农子豹渡劫成仙去了! 这应该是一项高兴的事情,但是大家还来不及喜悦,第三道天雷下来。 这道天雷直接打在了蒋文身上,“噗——”蒋文用离合后期的修为生生的抗住了天劫,然后吐出一口血,这血直接喷溅在蒋肆身上。 三道天劫,蒋肆身体似乎动了动。 还有五道天雷! 众人心中默念。 第四道天雷被蒋文身上的十方丝化了,十方丝和天雷同归于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件法器这样做了,第二件法器噬魂箭同样选择了这种方式抵抗第五道天雷,动神锤是雷属性的法宝,经过第六道天雷的淬炼,反而化为了仙器! 还有三道! 天雷震怒,只觉得几次打不到蒋肆身上去,于是老天像是发疯一般,三道天雷同时向蒋肆砸去。 蒋文一个转身,扑到在蒋肆身上,所有的法力抵抗天雷,天雷让蒋肆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疼,蒋文只觉得浑身都在焚烧。 小七一声怒吼,似乎是在替蒋文担心。 九道天雷过去了! 每个人心开始揪了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蒋文用最后的力气念了咒语:“苍天为诺,点尸为人……” 五行元素源源不断输入进了蒋肆的身体。 蒋肆的身体由血肉之躯慢慢地变硬,便白。 蒋肆睁开了眼睛。 “二叔……” 不会说话的僵尸竟然开口说了话,众人大喜,难道是因为中途吸了血的缘故。 蒋文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说:“你好……” 还没有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手慢慢垂了下去,身体以慢动作从半空摔了下来。 小七一声怒吼,挥动翅膀,一跃而起,将蒋文和蒋肆驮到背上,飞向九霄。 自此修真界再无玉容公子消息,几千年后,清风山一带地动山摇,修真界大为震惊,什么人渡劫,竟然是这等惊天动地的效果。 但见清风山的方向,乌云压山,就像是地要塌下来一样。 那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了好久好久,直到霞光满天,三道云霞划过。 修真者们非常奇怪,怎么会是三道,难道又三个人同时渡劫? 而临川娄氏的方向,当家家主娄望对着这三道云霞重重一拜,此时他已经是升仙期的绝顶高手,离渡劫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我会去找你们的,娄望微笑。 ——————————番外·蒋思衡——————————— 番外 我的弟弟 我叫蒋思衡,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年纪大一点的弟弟叫做蒋思诗,小的弟弟叫蒋思安。 我喜欢小弟,不喜欢二弟,因为二弟非常笨,总是被人欺负,被欺负哭了不知道打回去,只知道跑过来跟自己哭。 那个时候我想,你不打回去找我做什么? 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大家都知道蒋家思衡是一个非常有才华上进的人,我名声非常好,自然不会帮着弟弟大家,顶多劝阻而已,听不听,自然不是我的事情,至少我劝了不是么? 二弟总是喜欢缠着我说一些事情,我却觉得他蠢,鼻涕长长的,人也不干净,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夫子训斥,连爹也厌恶了他,人前人后只提我,似乎,蒋家没有二儿子,只有听话上进的大儿子还有乖巧懂事的小儿子。 渐渐地弟弟变得沉默,不再缠着我。 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开心,但是开心之余又会有失落,你是我弟弟,怎么还记仇呢? 可是当看到二弟一次又一次被人嘲笑,甚至成为对手进攻我的把柄的时候,我又再次厌恶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的二弟呢? 他怎么这么没用,怎么这么无能,怎么这么笨呢? 连喜欢上一个女子,都不敢说出口。 我们蒋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可是二弟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自杀。 自杀,天下竟然有这么蠢的人,为了一个女人自杀。 可是看到二弟那气若游丝的样子,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十分不舒服,幸好二弟被救了过来,若是他死了…… 若是他死了…… 我不敢想象,因为在我心里二弟不会死,他会活得很长,没心没肺的这么活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一条鲜活的生命会因此在我生命里消失,而那个人还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二弟。 那个时候我想,等他醒来,我一定能好好地对他。 可是没有机会了,醒来的二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得沉默,不吃不喝不睡,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二弟,说二弟疯了,看到三弟没心没肺在娘怀里哈哈笑,我突然觉得心酸,因为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二弟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再也不得展颜。 我以为,我会有机会补偿的,可是,生活总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想当然。 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我曾经的过失,我的二弟走了,跟着大伯踏上了一条和我们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条通往长生的修仙之路。 仙人,多么令人向往,可是那个陌生的世界有多么憧憬就有多么残酷,我傻乎乎的二弟能应付过来吗?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那个傻子这么笨,神仙的世界那么聪明,若是他呆着不习惯,从那里回来,当哥哥的一定养他。 嗯,我一定养他。 可是这句话,我没有机会说出来,后来我考了功名,娶了妻子,等我再次见到二弟的时候他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一个我完全陌生的,高大优秀俊美的男子,若不是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出父亲和娘亲的样貌,我一定不会以为这是二弟,我胖胖的,傻傻的二弟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他怎么不笑呢? 是了,他为什么要笑,这个家,他的爹,他的哥哥,都抛弃了他,他对这个家已经失望了。 再看到二弟,我真的很开心,很满足。 我们是凡人,凡人短暂的生命对于神仙漫长的寿命如沧海之一粟,他的二弟要修练,要修行,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也许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已经是耄耋老翁,他却依然是挺拔的少年。 时间在他身上永远的定格,却不会在我身上停留半分。 他走了,临走之前留给我一颗丹药,他知道我多年无子,这颗丹药可以让我的妻子平安生下孩子。 我让他给孩子起名字,他却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肆”字,于是八个月后,我有了一个叫蒋肆的儿子。 后来,我的官越做越大,蒋家的地位在京城越来越高,皇恩浩荡,蒋家百年,将在我的手里走向辉煌,那个时候我忘记了,伴君如伴虎,天子可以将你捧上天,也可以将你推落深谷。 几乎是一夜间,蒋家完了,我的爹娘死了,娘先死的,自从二弟走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好,爹下大狱之前她已经病入膏肓,她没有看到衰落的蒋家,在她合眼之前,蒋家依然是那个百年名门,娘亲不会料到,她还未下葬的时候,爹也去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爹是被皇上逼死的。 可是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我的儿子这么小,还未成人,我的妻子多年一直以我为重心,我就是她的全部,若是我死了,她一定会追随我而去,可是那个时候,肆儿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二弟再次出现了,就那么无声无息,没有丝毫预兆,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真的没有想到,兄弟两个再次见面,我会身着囚服,身处天牢,我知道圣上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在等着我自行了断。 我看着眉宇间气质越发成熟的二弟,心里感慨万千,对不起,二弟,我终究是要麻烦你了。 我将肆儿托付给了二弟,爹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把思安过继给了蒋家旁支,肆儿是蒋家嫡脉的唯一血统,一定要延续下去。 肆儿带着我的全部希望,我希望我的儿子能走遍大好山河,不为名利所累。 所以当二弟答应我的要求时,我真的放下了,如此,九泉之下,我也可以安心了。 我将二弟撵走,不是我不想看到他,而是我怕他看到自己的兄长又哭又笑的疯狂场景,我年少得志,弱冠之年为官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不悔,我从来不悔! 我至死也没有写下天子所期待的悔过书,当我将早已藏好的毒药吞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不悔”。 弥留之际,我仿佛看到了蒋家的荷花池,荷花池边,胖胖的二弟对着我笑,伸出他的小胖胳膊,笨拙地奔向我,哥哥抱…… 爹娘,还有未出嫁的大姐,他们都笑着看着我。 这一次,我张开了怀抱…… ———————————————————— 一些故事的后续—— 蒋肆跟着蒋文到了仙界,让蒋肆非常不舒服的是,他是以蒋文的仙器的身份去的,从人变成僵尸,再从僵尸便成人,这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不过若是没有这个身份肆一点都不介意,我喜欢我二叔,嘿嘿嘿嘿嘿! 蒋文喜欢蒋肆么,说不上来,蒋文连自己都是淡淡的,更何况蒋肆。 蒋文最激动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理智,他天生就是薄情的家伙,蒋肆的追妻之路漫漫啊。 到了仙界,一切要重新开始。 蒋文在修真界很厉害,但是在仙界就一般了,仙界厉害的多了去了,不过蒋文也并不挂在心上一心修炼,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接地气的人。 不过蒋文不去关注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就不关注他。 仙界永远不缺女仙,有一些女仙实力不俗,长相也好,自然会关注蒋文,蒋文的外貌实在是好,就算是俊男美女齐聚的仙界,蒋文原本就是顶级的,就算在这一群俊男美女里也丝毫不逊色,所以围在蒋文周围的男男女女分外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蒋肆是僵尸,在这些仙人眼中自然是不入流的,他们也看不起他,这让蒋肆非常难受。 他只能每天拼命的汲取仙界的灵气,然后让小七教他拳脚功夫,僵尸也有僵尸的优势,僵尸的出拳会非常快,比仙人还要快,既然法术上无法超越这些仙人,那么就比武技。 蒋肆这么努力是怕蒋文有一天会忘记他,丢下他,却不知蒋文将蒋肆的努力看在眼中,在没有人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 这孩子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可是自己的心思他自己却不明白,不过有什么关系,他有一辈子可以去弄明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