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千冥 墨夷紫凝   番外《采花案》《孤星痕VS景羽》《狐狸VS若100问》《孕夫风波》《家有难缠小鬼》   文案:   他无心考取功名,机缘巧合竟成了县令。   才上任便是接二连三的诡异案子。   然而,他却不晓得这个陪伴左右的捕快,竟是那个一直在深夜侵犯自己的妖狐。   “断弦琴,注定你我两离分。”   “纵是无弦琴,我也能懂你弹的曲子!”   妖狐酷哥追美心得:   身,一定要先强占了!心,耍些手段慢慢骗来便是!   作品关键字:古风,悬疑,1V1,HE,雪千冥,宇文若寒(文若)   第一回千年的孤寂   天地初分,渺茫无人。而后,天与地,阴阳相交-合。遂万物生,渐分三界。   大汉永建六年(西元131年)   一日,天师张道陵与一妖狐斗法,终将其封印于五弦琴之中。   他却未将那五弦琴藏匿,只是吹一口仙气,任其飘忽远去。   弟子不解,问曰:“师父费尽心力将其擒获,怎就这般任之不管?若他破琴而出,怎生是好?”   天师张道陵闻言,笑答曰:“徒儿有所不知,纵是妖狐有千年道行亦是解不开那封印,出不了琴。一切皆有天意,定待那千年之后,得遇有缘之人方能寻得那五弦琴。”   弟子又问曰:“弟子愚昧,师父既将他擒获,怎又放他归去?不懂。”   天师曰:“他与那旁的孽畜不一般,颇具灵性,只是少了些东西。为师给他一千年,好让他修身养性。待千年之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何如了,能否寻得他缺少的东西。”   弟子续问:“如若待到千年之后,那妖狐不思悔改,祸害人间,那时又该何如?”   天师遥望远方,叹曰:“后人自有后人福,吾等不必为此费心。一切自有定数!”   言罢,天师带着弟子驾长风而去。   且说那封印妖狐的五弦琴,飘飘落落至一处偏远之地。触目所及之处,了无人烟。   永寿元年,张道陵自知大限将至。他授给长子衡斩邪二剑,叫他要驱邪诛妖,佐国安民,世世由一个子嗣来继承他之地位。   永寿二年,天师道祖师张道陵,以一百二十三岁的高龄,在鹤鸣山中羽化。   从此,再也无人提及那五弦琴与封印其中的妖狐。   人世间沧海桑田,战火纷飞,更朝换代不断。   终至靖康二年,金兵攻陷汴京,北宋灭亡。   同年,赵构南下至陪都建康即位,为南宋高宗。之后,赵构一路从淮河、长江,到杭州恢复宋朝,升杭州为临安府。   于此同时,金兵也一路南扑,直逼临安。   中原大地战乱不止。   南宋绍兴元年(西元1131年)   原隐居于临安府内的一宇文姓人家,为避战乱,举家搬迁。   行至一陌生地界之时,忽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大道之上竟不得前行。   无可奈何之下,遂改行林间小道。   ……   幽幽密林之中,鸟兽尽绝踪。   此时虽是夏暑时节,但行于此林之中,寒气甚重,众人竟俱披了冬衣以御寒。   不时有阵阵阴风拂过。那风声,幽怨如鬼魅般,在耳旁哭诉。纵使是再胆大的汉子也会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娘亲,寒儿害怕……”   但见那不过幼学的小娃儿,苍白的小脸埋在美貌妇人的怀中,瑟瑟发抖。   那妇人将小娃儿紧紧搂在怀中,不住的安慰着,可她自己心中却也战战兢兢。   当家的男子见状,一把将小娃儿从妇人怀中拉出,训斥道:“身为男儿,怎能如此胆怯!你可还是我宇文家的孩子?!”   小娃儿不哭也不闹,咬着下唇听着男子的教诲。   那美貌妇人忍不住道:“官人,寒儿尚小,你莫要这般为难于他……”   男子叹道:“娘子,我们孩儿生得这般模样,正是因他尚年幼,为除后患,我才要好好管教。子不教父之过啊!作为我宇文家的后人,就应当立于天地之间!现如今,虽是对他严厉了些,可却是为了他好!望娘子能明白为夫的这番苦心……”   妇人闻言,瞧了瞧在旁的男娃儿,有些不忍的说道:“官人……这般小的娃儿,日后怎会……想不成,你也会听信那江湖术士之言?”   男子寂然不语,他也曾不屑于那江湖术士之言。只是,近来慢慢发觉,对着自己这年仅十岁的娃儿,他竟会有了那些不齿的念想……   这番话,但教他更与何人说?!   江湖术士之言,至此,也由不得他宇文询不信!   车马又前行少时,天色渐晚,夜路难行,遂停车下马,燃起篝火歇息一晚,待次日天明再赶路。   待众人安歇了之后,迷迷糊糊之中,林中忽有琴声徐徐响起。小娃儿被这琴声惊醒,坐立起身,四下望了一望,却不见有一人醒来。   那琴声绕过他的心,让他不觉一怔,遂紧了紧白色的披风,提着一盏小灯笼循声而去。   他虽年幼,但也通晓音律,不禁暗自思付:这是何人在深夜抚琴?   无知无觉之中,兜兜转转,渐行渐远。   耳畔的琴声愈来愈清晰,忽然,一团月白色的暗光在前方闪现。   他颤着身子,小声喊道:“可是有人在那……”   琴声戛然而止,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第二回血祭五弦琴   年幼的他不敢再出声。   于此同时,手中提着的灯笼竟毫无征兆的灭了,只剩前方那团月白色的暗光愈发的明显。   趋于害怕,他急忙忙朝着那团暗光跑去。   那团暗光近在眼前之时,却在眨眼间消失了,他登时心惊,忽脚腕一凉,被人拉倒在地……   小娃儿落地之时,自觉压上了甚么东西,硬硬的,咯的身子生疼。伸出小手一摸,才发现竟然是一张五弦琴!   小娃儿心中甚疑:何人将此琴给遗落了?   瞧着那张五弦琴,他的心中带着几分惊喜,又有几分胆怯,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轻轻触碰着琴身,深吸一口气之后,但见他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琴弦。   只听“嘣——”的一声,弦断了。月白色的幽光从断弦出飘出,如梦似幻。   正当他怔怔出神之时,那断了琴弦忽然伸长绕上了他的手腕。   弱小的娃儿被吓得瘫倒在地,不得言语。   冰凉的弦,慢慢由手腕绕及全身,将他禁锢住,那断弦的另一端,竖立起来,对着他纤小的左手,猛的刺入,狠狠的扎在无名指根,不住的往里面探。   血顺着手指缓缓流出,一点一滴落在那五弦琴之上。   那根刺入手指的断弦,忽然抽离出来,温热的血登时喷洒而出,染红了琴。   小娃儿也昏厥了过去。   然他并不知道,这断了弦的琴竟将他撒出的血吸食殆尽。   饱食鲜血之后,但见一股月白色的流光从那五弦琴中脱离出来,渐化成一只银狐,冰蓝色如琉璃般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瘫倒在地的小娃儿。   妖狐走近他,伸出舌头舔舐着他满是鲜血的手。   被封印千年的妖狐,今终得见天日,又得此美味,难抑心中的狂喜。   忽然男娃儿稍稍动了一动,微睁眼,望着眼前这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和那张断了弦的琴微弱的张口道:“那琴……我是无心的……”   半化成人形的妖狐,这才看清了把自己从封印中释放出来的小人儿,原本想要以他为食的念头断然间烟消云散。   但见他伸手,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小娃儿的小脸,如琴般悦耳的声音在小娃儿耳旁响起:“小孩儿,你叫甚么名字?”   小娃儿迷迷糊糊应道:“宇文若寒。”   妖狐一笑,暗自付道:张老匹夫,你将我封印千年又何如?!你早已作古,而我雪千冥却永生不灭!你竟想以这么一个小娃儿牵制与我,可笑!   但见他挑眉,手指由上至下,划至小娃儿双-腿之间,忽然停住,嘴角微微抽动:“男的?有趣!”   他俯下身子,靠近小娃儿,细细打量着,皱眉道:“小孩儿,你既然能解开那张老匹夫的封印,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可我怎瞧不出你有甚可取之处,除了这小模样有几分合我心意……”   正当他想得入神之时,冰凉的小手忽然拉扯住他的的衣袖,迷迷糊糊道:“哥哥……那个琴,寒儿不是有心弄断的……”   妖狐闻言,怔了怔,哥哥?!竟会有人如此唤他!   银白色的尾巴拂过小娃儿的身躯,他渐渐沉睡过去,但见妖狐一把将他抱起,飞向那边的篝火营帐。   吹一口气,令那一行人昏睡后,妖狐才将小娃儿放下,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寒儿么?倒也有趣的紧!”   他虽是千年妖狐,但却是一直冷冷清清,孤身一人,特立独行,且从不与别的妖魔合流。无人明白他那孤寂了千年的心。   有心么?他不禁按了按胸口。   温热,跳动着……   他是有一颗心的,可为何那张老匹夫却说他少了一颗心?   为这等荒谬的事情,竟将他封印了千年。   “老匹夫,可是得多谢你给我这千年的清修,现如今这世间上,又有何人能降得住我?哈哈……”   他仰天长笑,可心中却莫名的燃起一丝失落。   他无心成仙,就连众妖魔皆趋之若鹜的人之精气都变得食之无味。   在那被封印的千年里,他也曾思量着张道陵的话,也许,他真的是少了些甚么罢。   他的目光又一次兜回至小娃儿的身上,指尖点了点小娃儿的鼻子,默道:“你就是那老匹夫所言的东西么?我正闲的慌,就陪你耍耍!”   第三回深夜入眠来   这一行数人竟昏昏沉沉睡至正午时分方才醒来,他们谁也不曾思疑,只道是这林中的参天树木遮蔽了光亮,一时间的错觉罢了。   可小寒儿醒来之后,却傻眼了,只因自己怀中正抱着那张断了弦的琴。   “娘亲,这琴……怎会……”   言未毕,就见美妇人慈爱的摸着他的小脸,说道:“寒儿莫怕,只是弄断了一根琴弦而已,又不是甚么大事,你爹爹不会责备与你的。”   小寒儿拼命的摇着头道:“娘亲,娘亲,不是这样的,昨夜寒儿遇见一位大哥哥,这琴是他的,可是寒儿不留神弄坏了,后来琴弦咬了寒儿的手,留了许多血……”   他说着便将自己的被琴弦所伤的左手在夫人眼前晃了晃。   妇人笑着,拉过他的小手道:“定是寒儿做了噩梦,你瞧,这不是好好的么?”   “诶?”   小寒儿望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手,眨巴着双眼反反复复瞅了数遍,果真是不见一点伤。   他心中不禁思疑道:果真是个梦?然而,他却未曾注意到无名指上那一点微小的淡红。   宇文询走过来,将披肩与妻子披在肩上道:“娘子小心身子。”   妇人道:“官人,还要行多远方才能到?”   宇文询道:“即刻起身,明日夕食之前便可抵达。娘子且稍忍耐一日。为夫还有一事要交代与你们。”   妇人道:“官人且说。”   宇文询道:“待我们到了这新地界,将宇文一姓更为文姓!且万万不得向他人提及。寒儿,即日起,你便姓文,名若。你可听明白了?”   小寒儿点点头:“寒儿听明白了。”   妇人颦眉道:“官人,你莫不是在担心……”   宇文询叹道:“娘子所言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妇人轻声询问道:“官人,那他们……你作何打算?”   宇文询道:“此事娘子不必费心,为夫早已安排妥当,到时文师兄会替我们办妥。”   妇人闻言,望着不远处那个同宇文询称兄道弟的男子,虽说他只是自己丈夫的同门师兄,可却不知为何,每每见着他总觉着心中不安。然而,这份不安却从他进宇文家以来就不曾消失过,甚至是越加厉害。   妇人默道:“这些年来,真是辛苦文师兄了……官人,等我们安定下来之后,若是有甚好姑娘,你便给文师兄说个亲,好让他夜里也有个伴儿。”   宇文询笑道:“这等事情,那也得师兄欢喜才是。不说了,你和孩子收拾一下,我们好赶路。”   少时,宇文询同妇人带着孩子先行。须臾间,见文姓男子独自一人策马赶来。不消多问,妇人便知晓他们走后林中出了甚事。   但见她眼中含泪道:“官人,莫要再造罪孽了……”   不等宇文询向她解释,文姓男子开口说道:“弟妹,你莫要责备询,这全是我的主意,为绝后患,那些人确实留他们不得!”   一路之上,再也无人言语,快马加鞭。逢夜,稍做歇息之后,天刚破晓,他们便又急忙忙赶路。   终在次日夕食之前赶到了那南翠镇,寻到了早前买来的宅子。   稍做整理了之后,小寒儿由于一路上赶的太急,有些不适,便早早安了寝,歇息去了。   这宇文询自打听了那江湖术士之言,便令年幼的孩子独自一人安睡,任何人不得亲近与他,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双亲、文伯伯。   连日以来的奔波劳累,岂是一个仅十岁的小寒儿说能承受的。但见他身子一着了床,便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紧闭的腰门忽然之间开了。一身着月白色华服的半人形男子走进房中,他那条银白色毛绒的尾巴和那对狐耳异常醒目。冰蓝色的双眸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不曾离开过床榻之上的小寒儿。   但见他一挥手,腰门锁合上。他径至向着床榻走将过去,和衣侧卧在那床榻之上,一把将小寒儿捞起,揽入自己怀中。   并未醒来的小寒儿,仿佛很享受这突如其来的怀抱,但见小寒儿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美滋滋的睡着,时不时还用小脸轻轻的蹭着他裸-露在外边的胸膛。   他轻挑起眉眼,饶有兴致的瞧着怀中不太安分的小东西,心中暗道:如此弱小的东西,也只能是果腹之物罢了,我倒想瞧瞧,你日后有甚作为!   (备注:月白色=淡蓝色;南翠镇:臆造,并无实地,若有重名,实属巧合。)   第四回是梦还是真   寂静的深夜,无一人知晓妖狐的潜入。   正当他闭目养神之时,忽然小寒儿的手挠上了他的脖子,从未被人如此搂过的妖狐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但见他皱眉将小寒儿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下来。   一时之间没有了依赖物,睡梦中的小寒儿不太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又一次伸手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身子还往上蹭了蹭,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但见他眉头舒展,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舒舒服服的睡着。   待看着怀中小东西这一连串动作,表情。   修行千年的妖狐兀自怔怔出神,他竟然会如此放纵一个弱小的凡人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然而,还不到半个时辰,更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发生了。   也不知小寒儿是腹中饥饿,还是在那睡梦中得了美食,忽然张开小嘴咬住了他的衣衫,任凭他怎么拽,小寒儿愣是不曾松口。   他的性子不消一会儿便被小寒儿磨光了,只见他微启唇,露尖牙,低首就要朝怀中毫不知情的孩子咬去。   谁又料到,就在他低首之际,小寒儿却松了口,只听得小嘴叭咋了两声之后,便翻了个身,离了他的怀抱,独自睡去。   徒留他愣在那儿。   ……   次日清早起身,小寒儿长长的舒了个懒腰,揉了揉蒙蒙睡眼,转而是一脸笑颜:昨夜真好眠!   小寒儿发觉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新宅子,虽是无人陪伴着自己,可却不知为何,在这儿,他竟不再有往日的感觉。   他暗自心道:也许,是因为寒儿长大了。正如爹爹所言,寒儿是男子!是宇文家的孩子!   宇文询说来也怪,他只让小寒儿习文,不允许他习武。在寒儿尚年幼之时,便请过不少先生教他认字读书。   这寒儿倒也聪慧的紧,先生只消说一遍,他便明了,举一反三,学得好不快哉!   自打来到此处安居,寒儿每日更是愈加勤奋。宇文夫妇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喜在心里,想着待寒儿成年之后定会大有出息。   宇文询常常感叹,这若不是生在战乱时期,他宇文家定会出个状元郎,那么他宇文询也对得住列祖列宗。   随着寒儿一逐渐长大,每到金乌西坠,月兔东升之时,他心中却惴惴不安。   只因,每到夜深之时,总有人潜入他的房中,将他双眼蒙上,拥他而眠。   虽不见有别的举动,但却也能感受到对方不是人……那是会是甚么?这个疑虑他百思不得其解,总想找时机揭开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可每每被那人拥在怀中之后,便沉沉睡去,一觉直至天明,醒来之时,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他想将这一切讲与旁人听,却不敢开口,怕会打草惊蛇。   日月如梭,就这般过了近十年,寒儿年及弱冠,早已出落成翩翩美男子。   南翠镇的媒婆早已经将文家的门槛踏平,都说这女子应上门求亲,可这文家的公子文若(宇文若寒),他的才学,他的容貌,在这南翠镇中,有口皆碑。   竟不知有多少妙龄女子为他相思成狂。每一日,总是才遣走王媒婆,又来了林媒婆。这应付媒婆反倒成了文家每日必修之功课。   原本没甚想法的妇人,天天耳濡目染,也渐渐动了心,遂找来文若,问道:“寒儿,而今,你已成人,要不成了家,你爹爹与娘亲也好了却了这桩心事!”   文若应道:“娘亲,孩儿尚未立业,谈何成家?”   妇人有些犹豫:“这……”   宇文询道:“我儿言之有理,男子应该以大事为重,这等儿小事不必操之过急!”   文若作揖道:“爹爹。”   宇文询笑道:“我儿不必烦忧,那些个登门的媒婆只有爹爹替你打发,这不久便是科举,你且好生备着!定要中三甲,光耀门楣!”   文若笑而不语,以读书为名,辞了双亲,直至去了自己房中。   他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是无心考取功名,他不喜官场中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   正烦恼之时,无意中瞥见了角落里的那张断了弦的琴,说不清、道不明是怎回事,他竟将那张琴端放于案几之上,细细擦拭着。   忆起儿时的自己竟会被一个梦给吓着,不觉笑意涌上心头,指尖轻轻随意的拨弄着琴弦。   他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何我总觉着那不是一个梦呢?”   “那确实不是梦!”   忽然,那个如琴般悦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如同在梦中这个声音问自己姓名那般……   “谁?”   文若慌忙转身,还未曾见着人影,就被一缕白绫蒙住了双眼。   他的心骤然一紧,惊道:“是你?!”   妖狐笑着揽住他道:“寒儿,你我共枕多年,怎今日方才认出我来?”   他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你是何人?!”   妖狐轻笑着含住文若的耳珠,尖牙小心的咬磨着,说道:“寒儿,不要吵闹,若是惊动了旁人,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拿他们当吃食!”   第五回捐出个县官   雪千冥并不是危言耸听,借此来要挟文若。若不是他早已经厌倦了那令他作呕的人味儿,这宇文一家只怕是早就葬身于他的腹中。   文若定了定心神,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何故此般纠缠于我。”   雪千冥轻笑道:“寒儿此言差矣,我不是人,我也不曾纠缠于你。”   文若寂然无语,顾自拨弄着琴弦。不多时,方才道:“我知你并无伤人之意,只是不解,这些年以来,你一直呆在这儿不愿离去确是为何故?”   但见雪千冥的手亦抚上那张五弦琴,说道:“我在千年之前被封印于此琴之中,后遇见你,方破了封印,重见天日。”   文若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成了你的恩人。”   雪千冥闻言,望着文若,慢慢抬手,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心口,说道:“你告诉我,心是甚么东西?”   这意外的一问,倒是让文若愣住了,也不曾多想,他便答道:“你指的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更何况是你。并且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同你说清的事,这全都要靠你自己细细去体会。”   雪千冥一把将文若的手抓住,急道:“可我不明白,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注定你将那封印打破,那么我要找寻的东西就一定与你相关!”   文若想将手从他掌中抽离,只因他的指甲刮得自己生疼:“这就是你不愿离去的原因么?可你这般夜夜与我同眠,纵是再过千年,你也不会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可以想明白的。你可以去世间走走瞧瞧,说不定哪日,你就会明白你要找寻的是甚么。”   雪千冥也觉着文若说的有几分道理,活了上千年的他,竟然会将那老道的话放在心上,果真是因为自己太闲了么?   随后,一阵清风拂过,雪千冥消失在房中。   在他消失的同一瞬间,蒙着文若双眼的那缕白绫亦消失不见了。   文若长舒一口气,却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黏着自己数年的人,竟会如此的简单就被自己给说走了。   望着那根断了的琴弦,回想起适间两人的言语,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被封印在这里边整一个千年,那该有多么孤独……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文若说罢,扯一锦布将那张琴掩盖上。   忽然响起的叩门声,将他飘忽的思绪拉将回来,只听门外小厮道:“公子,老爷有要事商议,请您过去。”   文若闻声,将门打开道:“我晓得了,你下去罢。”   这才与双亲话别不多时,怎又有事找自己商量?文若思疑之间便走至宇文询的书房外头,瞧见了正与父亲商议着的文伯伯,施礼道:“文伯伯。”   文颔首道:“寒儿来了,我与你爹爹方才商议过了。这当下时局不稳,还是待在这无战祸的小镇来得安生,也算是天赐良机,这南翠衙门正缺一小官,你爹爹捐了三千贯钱,替你捐出了个县官,过几日公文来了,你便可上任。”   文若一听此说,惊道:“文伯伯,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这百姓的父母官,我怎担当的起!若是出了甚么岔子,怎生是好?”   宇文询笑道:“寒儿莫操心!这天高皇帝远,哪里还管得了这偏僻的地界!你成了这的县官,倒也落得逍遥自在,自是比旁人快活的多。”   文若闻言,颦眉不语。   文见他似乎不太情愿,遂又续道:“寒儿,你自幼不是爱读些关乎狱案之类的书么?这眼下不就正好有个施展自己才学的地方,何乐而不为?”   文若道:“那些俱是纸上谈兵,这如若是错断了案子,可就误了大事……”   宇文询见他多番推脱,便皱眉道:“此事已定,无须多言。待官文来了,你便上任!”   第六回有关的传言   果不其然,五日之后那官文便送抵了文府,除却即将上任的“文大人”,文府上下无不欢欣雀跃。   这在当地也算是件大事,可怪的却是竟无一人前来贺喜。   对于乡民的这般态度,文若倒是起了兴致。   这县官说的好听,可竟连件朝服都没,无奈之下,文若便着常服去往南翠衙门,这一路上所见之人无不对他躲躲闪闪。他心奇之下,随意问了一人,那人只是吱吱呜呜,不愿说。   当文若行至衙门口,确是被眼前的这番景象给惊呆了,这哪里是衙门,要说这是义庄倒还是有模有样。   但见那满目的破砖残瓦,蛛网堆积,文若不禁笑道:这可真是个好差事!   却也不知为何,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遂大步走进衙门。   这衙门里边倒是与外边不同,虽说有些破旧,倒也收拾得干净有序。文若环视四周,忽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晃动,喊道:“何人?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男子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跳将出来。   这两个男子皆长得相当壮实,他二人一见文若,相互对了下眼神,其中一肤较白者,走上前一步,问道:“可是文大人?”   文若道:“正是,你们是?”   另一人抢道:“俺叫阿发,是这里的衙役。他叫财子同俺一样。”   文若问道:“这衙门里怎都不见甚么人?”   财子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阿发。   但见阿发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四周,见四下里无人,才小声道:“回文大人话,这衙门风水不太好,来此上任的新官,总不过三日便会卧床不起,或是莫名失踪……”   话至此,阿发停住了,不住的打量着文若。   文若笑道:“怎的?你且继续说下去。”   阿发小声问道:“文大人,您不害怕么?”   文若道:“我为何要害怕?你们还不曾回我话,这衙门怎都不见人?”   阿发道:“文大人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怪事接二连三发生,至后来,这衙门也就半废了。俺和财子还有小喜原本都是这里的衙役,但在衙门废了之后,俺们也就另谋生路去了。就是前几日得知大人您即将上任,于是俺们几个才又回来的。”   文若瞧了瞧四周,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二人。但见财子拼命的点着头,示意阿发所言不虚。   便问道:“那如此说来,这衙门里头就你三人?”   阿发摇了摇头,说道:“文大人说笑了,怎会只有俺们三个,还有师爷和狱卒。”   文若颔首道:“这衙门既已荒废了多时,那么想必之前堆积未处理的案子定有不少罢。”   财子闻言,笑道:“自打衙门荒废了,也就无人递状子,就算有案子,俱是些陈年旧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俺们这个偏远的地界能有甚大案子,都是些偷-鸡-摸-狗的芝麻绿豆小事,大人不予理会也不妨事。”   文若听完这话,一笑了之。   随后在阿发与财子的领路之下,在这衙门里兜转了一圈,发觉不少地方皆有焚烧过后的痕迹,遂问道:“衙门早前可是遭了火事?”   阿发与财子一闻此说,顿然神色慌张。   文若将他二人的变化看在眼中,心中确也料定了这衙门之内必定有甚不可告人的秘密。   磨叽了半响,阿发才道:“不瞒文大人,这衙门早些年确是遭了一场大火。”   财子又补充道:“是无名大火!乡亲们都说是天火!”   文若闻言,挑眉思量道:“无名天火?”   “嗯嗯……正是……”   但见阿发与财子满脸至信无疑的点着头。   文若笑道:“那场火可曾伤了人?或只是烧了衙门?”   阿发仔细的瞧了瞧四周,才小声说道:“大人啊……此事您就莫要再问了……那场火几乎将整个衙门都毁了,怪的却是只烧死了一个人……”   “哦?”文若越加的觉得蹊跷,故意打趣道:“这确倒是件幸事。”   阿发道:“大人啊,您有所不知,这哪是件幸事!居说,那被烧死的衙役冤魂不散……所以这才有了后来每逢有新官上任,不出三日,定有祸事发生……大人,您可要多多留心才是!”   “阿发!你在胡说甚么!莫要吓坏了大人!”   忽然一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惊得阿发与财子浑身哆嗦。   文若循声望去,只见一约摸有六旬,身着狱卒服的老者慢慢走来。   那老者见了文若作揖道:“大人,老朽是这南翠衙门里的狱卒,您唤我老四就成。”   文若忙将他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阿发道:“四叔啊!你方才忽然那么一吼可是吓着俺们了!”   老四闻言,瞪了阿发一眼,小声喝道:“活该你被吓!这世间上哪有甚么冤魂索命,你莫要胡言!”   文若忙道:“无妨。”   阿发嘟囔道:“四叔你也是的,你瞧人家文大人都不在意……”   文若问道:“四叔,你可是知道那场火事怎回事么?我猜测阿发和财子也只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老四脸色微沉,说道:“那只是一次意外,大人不必深究。老朽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说罢,老四便施了礼,退将下去。   财子小声道:“这四叔总是神神秘秘的,从不多言,今儿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了……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文若笑道:“不碍事。你们且随我去大堂瞧瞧。”   他三人便从内庭出来,径直去了大堂,文若一脚才踩迈进门槛,就听见阿发与财子大声喊道:“小心啊!大人!”   文若闻声抬首,只见一横梁向着他砸来……   第七回衙门有诡异   阿发与财子不忍的紧闭双目,心中暗自叹道:这下完了,文大人定会伤的不轻。   只闻得重物落地之声,随即一男子的声音响起:“有伤着你么?”   原来在文若来不及躲闪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一人迅猛的扑离横梁砸落之地。   文若仰卧着地,瞧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俊逸男子,总觉着此时他二人这般姿势,有些难以名状的异样。   有意的避开男子关切的眼神。   文若含笑道:“那个,这位少侠……你若是再这般压着我,可是真会伤着了……”   男子闻言,一惊,才发觉文若的手腕被自己无意中扼出了红印,他连忙爬起身,也不再言语。   阿发与财子瞧见文若平安无事,大喜,遂跑过来。   财子拍着男子的肩笑道:“恭,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若是晚了那么一步,文大人可就惨了!对了,你不是和小喜出去买的东西了么?怎就你一人回来了?”   那被唤作恭的俊逸男子,神情冷漠的说道:“她很烦,浪费时间。我就回来了。”   文若细细查看了一下那根砸落的断梁之后,便立定一旁,打量着他面前的这三个男子,不难看出,那适才救了他的男子也是这里的衙役。   “恭、喜、发、财?”   文若忽然间问道:“你们四人在这儿当差多久了?”   他三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阿发道:“回大人话,俺、财子和小喜在这儿当差已有三年了。恭是前两日才来的。”   文若瞧了瞧一旁不言语的恭,又问道:“你们四人这起的可是绰号?”   财子笑道:“也不算是,阿发,小喜还有我,皆从名字当中取一字,只有恭,他是为了给我们凑成恭喜发财四字才得名的。”   阿发走进文若,在他耳旁小声续道:“文大人,恭他是个可怜人,听说是遭了灾祸,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人,且还失忆了……师爷见他无家可归,遂将他留在衙门里当差。只是没想成他竟有此般好武艺,呵呵……”   文若闻言一笑,走将上前,对恭说道:“恭,方才多谢你。”   恭望着文若瞧了许久,愣是没回应。   财子暗地里推了推他小声道:“恭……莫要失礼!”   文若低首,将自个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恭道:“怎了?可是有甚不妥?”   恭这才摇了摇头,说道:“并无不妥。”   只见一女子跑将过来,气喘吁吁道:“文大人,今日大伙在云来阁为您定了接风宴,到时您可一定要来啊!”   文若打量着来人,见她差不多双十年华,容貌较好,比之其他女子却是少了一分温婉,多了分豪气。   阿发在他耳旁轻道:“大人,她就是小喜。”   文若颔首笑应道:“辛苦诸位了。这日后还望大家多多提点才是。”   待小喜缓过来气,看清了文若之后,痴痴笑道:“文大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还道是旁人传言不可信,今天见着了真人,果真是不一般!”   文若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小喜话才出口,就发觉自己有失礼仪,遂红着脸背过身道:“那个,我去找师爷……”   说罢,她便跑开了。   阿发道:“大人,俺们也退下了……”   文若颔首应道:“嗯,你们忙自己的事情便是,不用特来招呼我。”   阿发同财子踏出大堂,却见恭还是纹丝不动的站立在那儿瞧着文若,财子无奈,只得返身折回去,拖着恭就往外走,这一边走,口中还不住的嘀咕着:“恭,你今日怎了?那文大人纵是再好看,你也不能那般直勾勾的瞅着人家罢!”   “……”   待他们离去之后,只剩文若一人在大堂,他细细的查看了大堂里的每一处,后至案前,轻抬手,指尖轻叩案面,若有所思。   忽然,风吹窗动“吱呀——吱呀——”之声不断,一条长长带着血渍的白绫从他眼前迅速飘然而过,消失在内室的入口处。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着实让文若一惊,待他定了定心神之后,便寻着那条白绫而去。   文若虽是给自己壮了胆,但却也掩饰不了心中的那份害怕。至于他,确是相信这世间上是有鬼的。想他同妖怪“共枕”数年,还有甚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顺着道,他一步步往里边走去,时不时有几只老鼠从他脚边蹿过。   文若仔细的端详着每一寸走过的地段,发现都有明显焚烧过后重新修葺的痕迹。   他不禁自言自语道:“看来,那场火,确是烧的挺大……只是……”但见他的手摸着立柱,轻轻的来回蹭了两下,皱眉思索着:“天火吗?”   正当他出神之时,忽然身后出现一人,压低着嗓门说道:“大人,您到此处来作甚?”   “……”   文若差点被吓得喊出声来。这头一天来衙门,一惊一乍数次,若是承受能力不够,定会被吓出病来。   文若急转身,瞧着来人,但见那人站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对着那样的眼神,文若不禁打了个冷颤。   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的目光依然不曾从文若身上移开,他道:“自然是在这衙门当职的。”   还不等文若问他,他便三步并两步走至文若面前,说道:“大人似乎对这衙门有兴趣?”   他的声音很深沉,明明是在身边,可却有种从远处传来的感觉。   文若听他这么一说,笑道:“我难道不能对衙门感兴趣么?”   那人又道:“敢问大人何故来此为官?”   文若道:“说来惭愧,来此当职,确乃是迫于无奈。”   那人闻言,亦笑道:“大人可是真性情。不过,依在下看来,大人确实是不适合为官,劝大人还是莫要涉入这官场为好……”   文若道:“你这话说的倒也中肯。只是,这人身不由己。我既然接任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你说,可对?!”   那人并未回应文若的话,而是问道:“大人不害怕那些传言么?”   文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都能在这衙门中安然无事,我怎就不能?”   那人又问道:“大人可是不相信神鬼之说?”   文若一笑:“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人闻言,原本凝重的神情,稍稍有些放松,他道:“那么,希望大人你能够平安无事。”   文若道:“你叫甚么?”   那人应道:“我姓叶,单字:铭。是这衙门里的师爷。”   “哦?”文若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番,但见他近而立之年,书生装扮。   遂说道:“原来是叶师爷,这往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叶铭道:“不敢当。大人言重了……只是在下劝大人一言,无事莫要在这衙门里乱走。若是出了甚岔子,可就不好了。”   文若闻言,一笑置之,他将话题一转,问道:“不知叶师爷在此当差多久了?”   叶铭道:“不长不短,也已有五年了。”   “哦……”   文若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问下去。   之后,他便跟随者叶铭出了内堂,去往内庭,至内庭后,发觉恭喜发财他们四人皆在内庭中闲散着。   他们一见文若同叶铭来到此地,急忙立定好。   小喜道:“文大人,叶师爷,来了。”   文若颔首示意。叶铭道:“小喜,云来阁的接风宴,你可定好了?”   小喜正要开口,却被阿发抢道:“叶师爷放心,小喜办事,向来比俺们兄弟俩靠谱。呵呵……”   叶铭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阿发憨笑着挠挠头,财子却不太高兴的暗中踹了阿发一脚:“谁同你一般不靠谱了!”   文若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这般融洽的相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羡慕。   只是……除了一人。   文若将目光放到了一直冷冰冰不怎么言语的恭身上,但见他走将过去,站在他身旁,望着嘻嘻闹闹的其他几人,说道:“你怎不同他们一起?”   恭冷眼瞅了那疯癫的三人,说道:“无趣。”   “……”   【备注:恭与雪千冥的外貌是一样的,宇文若寒由于一直被他蒙着双眼,所以并不知道雪千冥的样子,也不知道恭与雪千冥就是同一个人。】   第八回云来阁接风   阿发一时玩的兴起,竟将那兵器架给搬来了内庭,拉住财子不放,愣说是要教他功夫。小喜对此赞同不已,并还说,身为捕快若没得一点功夫,岂不丢人!   瞧着叶师爷亦是同意小喜的说法,无奈的财子只得任阿发摆弄。   财子挑来拣去,后来在众人的建议之下,刀剑枪棒……一样未选,只选了那轻巧的暗器。据说这若是练到那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一石一木皆可成利器。   阿发得意的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本领,但见他双指夹一梅花镖,腕稍一使力,那梅花镖脱手而出,直中靶心。   小喜同财子大声赞道:“好手法!”   那阿发更是得意,他遂将自己双眼蒙上,正要掷镖之时,忽然腿不知被何物击了一下,惹得他一个急转身,梅花镖急向文若飞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恭右手一挥,将那梅花镖接住。众人俱是一身冷汗,皆道是有惊无险。   财子敲了阿发脑壳一下,喝道:“让你显摆!差点伤了文大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才不屑哩!就算是要习武,找恭也不找你……”   阿发满脸委屈,嘟囔道:“俗话说的好,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俺又不是有心的,方才有甚么击了俺的腿,才招致如此。”   财子瞪了他一眼道:“狡辩!”   他二人又不得消停。   文若并不以为意,他依然笑呵呵的瞧着嘻嘻闹闹的他们。   一直未出声的恭,此时却说话了,他道:“你且小心些!”   “嗯?”文若侧首望着恭,含笑道:“无妨,只是意外罢了。恭,真得多谢你才是,今日,已被你救了二次。”   恭闻言,寂然不答,依旧是那副对甚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文若忽然抬起胳膊,一把揽上他的肩,笑道:“你若是不介意,从今儿起,你与我便以兄弟相称何如?你若是有甚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他这与素日不同的举动,着实让恭吃了一惊,恭的嘴角微微抽动:“你这算是报答?”   恭脸上那一点细微的变化皆被文若看在眼中,但见他笑道:“不算。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你我便是兄弟!你的生辰?”   “……”   见他的反应,文若差不多明了,之前阿发曾说过恭不知何故失了忆,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文若道:“那你与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怎样?”   恭闻言,回了他一句:“我比你大!”   “……”   文若笑而不语,只在心中暗道:真不知你是真失忆还是佯装的!   恭见文若没吱声,又补了一句:“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兄长了。”   “……”   文若一闻此说,哭笑不得。不过,他却也见着了恭不再如之前的那般冷漠,但见他转身走了几步,回首笑道:“恭,其实你蛮可爱的……若是不绷着脸。”   文若的这句话说的不算小声,在场的所有人皆听得明明白白。小喜暗暗笑道:“文大人说的没错,其实恭蛮可爱的。”   阿发不屑道:“他跟块木头似的,傻乎乎。”   财子道却道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恭倒是特别关心文大人哩。”   “嗯嗯……”   阿发同小喜闻言,皆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小喜道:“文大人一表人才……若是方才在他身旁的不是恭,是我的话,那么我就可以一展身手,定让文大人刮目相看。”   阿发同财子翻了翻白眼道:“做梦!”   小喜怒道:“你们二人除了吃喝还懂甚么!文大人可是这南翠镇所有女子倾慕的对象!”   “咳咳——”   但见一直不曾开口的叶铭轻咳了几声,说道:“你们几个可曾商议妥当了,谁愿作大人的贴身侍卫?”   小喜首当其冲喊道:“我我我!”   叶铭皱眉道:“小喜不成!文大人乃男子,男女授受不亲!”   财子小声道:“叶师爷,我就免了罢……若是文大人遇见甚事,我也没那个本事……”   阿发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这若是同文大人整日待在一块儿,那些姑娘哪里还会瞧俺一眼……这差事,万万做不得,做不得!   遂说道:“俺也不成,就让恭去罢,他比俺们几个都成。”   叶铭思量了一会儿,颔首道:“那就这般定了。”   小喜欲哭无泪:“恭,我恨你!”   一晃终到那晚食之时,他们几个便结伴去往那云来阁。   云来阁,乃是南翠镇最旺的酒楼,正如其名:客似云来,生意好不红火。除却云来阁的酒香,更吸引人的便是那云来阁的老板娘,芸香。   那芸香虽是前些年才丧偶,但花信之年,容貌甚好。遂不少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之人俱爱往云来阁跑。   这人常有云:寡妇门前是非多。可芸香倒是个聪明人,但见她八面玲珑,在那些心怀鬼胎的男子之间兜兜转转,却不沾一点儿身。   芸香笑脸迎上前道:“哟,叶师爷来了,你们定的席子早已备妥。”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笑道:“文大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哩。小女子芸香有礼了。”   文若道:“芸老板不必多礼。今日有劳了。”   “大人说的是哪话,若是大人能够天天来我这云来阁,倒是我的福分哩。”   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几人便去往了楼上包厢。   还不等开席,却听闻外边传来了阵阵急促的叩门之声。   第九回宝藏之谜言   小喜站起身来,走将门打开,却见一翩翩男子站立在门外。   遂问道:“这位公子你来此找谁?”   那男子开口道:“冒昧打搅了,敢问文大人可是在此处?”   小喜点点头,说道:“文大人确是在此处,但公子若是有状要告,可等明日去衙门击鼓鸣冤。”   男子笑道:“在下并非是要告状,而是有事想请文大人帮忙。”   叶铭闻声,走将过来道:“这位公子里边请,你有何事且与大人道来便是。”   那男子闻言,欣喜,遂跟着他们进了包厢。男子一见文若便施礼道:“文大人,在下姓张,今日唐突至此,乃是有要事相求。”   文若道:“张公子请坐,不知找我有甚么事?”   张公子遂坐下,与他们将事情的原由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张家祖上传下来一个有关宝藏的秘密,然而传至他父亲这一辈,却决定解开那个秘密,将宝藏取出与他两个伯父均分。怎奈,又担心有人图谋不轨,遂想找个公正。   众人听罢,皆感兴趣。   文若道:“那依你之言,就是要我将那宝藏均分成三份与你父亲与伯父?”   张公子颔首应道:“也是也不是。听闻大人才学出众,也想请大人一同参与破解宝藏的秘密,这乃是家父之意。”   “哦?”文若饶有兴致的问道:“甚么秘密?”   张公子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与文若。   文若伸手正要接时,却被恭抢先接过,他将那纸条儿翻看急遍但见并无异样,才复交与文若。   文若将纸条儿展开,见上面用篆文写一句:日落西时,芳草枯,白水尽,富贵显。   览毕,他心中却已有几分明了,遂笑对张公子道:“张公子,你这般就将谜言告之我这个外人,就不担心我破解了迷言之中的秘密,暗自将那宝藏取走么?”   张公子闻言,亦笑道:“文大人说笑了,这若是旁人或许会那么做,但文大人您却不会。”   听了这么久,阿发忍不住问道:“这若是家中有宝定是遮遮掩掩,不让外人晓得,你们却倒好,竟如此大张旗鼓。”   张公子道:“并未大张旗鼓,除却家父与两位伯父之外,就只有在座的各位知晓了。”   文若却一直在心中琢磨着张公子的话和那句迷言,还有今日在衙门中的所见所闻。良久,他才问道:“不知张公子何时要这谜言的答案?”   张公子道:“不急,不急。五日之后我便会差人来请文大人,至寒舍同家父还有两位伯父一同探寻这宝藏的谜言,若是文大人在那日之前便将谜底揭开的话,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文若笑道:“张公子且安心,这谜言所指的是甚么,我自是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张公子闻言,站起身来作揖道:“在下信得过文大人。那么五日之后见,今日唐突之处,还望见谅!在下这就告辞了。”   言罢,他便退出了包厢。   叶铭问道:“不知大人有甚么打算,五日之后可是真的要去他那儿?”   但见文若端起酒盏置于唇边,饮一小口,才道:“我既已答应了,定是会去。何况此事确是有趣的紧。”   小喜道:“那大人您可是猜着了那谜言所指的是甚?”   阿发同财子目光直直的落在文若身上,却见文若淡淡一笑,只道了一句:“佛曰:不可说。”   阿发嘟囔着:“大人竟也卖起关子来了。”   叶铭道:“想必大人早已有了打算,只是那关于衙门的传闻,大人可莫要轻心。”   叶铭此话一出,包厢内顿然寂静了下来。阿发、财子同小喜皆低首皱眉不言不语。   忽然,只听恭说道:“无论是人还是鬼,我皆可保文若平安无事。”   众人闻言,俱是怔在当地。   待回过神来,才发觉恭竟敢直呼文大人名讳!然而那肇事之人却不自知。   倒是文若不以为意,笑道:“只是传言罢了,大家不必较真。”   他见众人皆不语,遂将酒斟满,挚酒盏道:“今儿不是我的接风宴么?来,文若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说罢,他便将那盏酒一饮而尽。   叶铭同众人亦举杯应道:“不敢当!”   唯独恭坐在那儿望着杯中之物,眉头紧皱,不愿举手。   财子推了一推他,小声道:“恭,大人敬我们酒哩,你还傻愣着作甚!”   文若留意到了恭面有难色,遂与他解围道:“想来恭不甚酒力,无妨,不必在意。”   阿发却道:“这哪成!好男儿当千杯不醉!”   恭也不言语,只是拿过一旁的小酒坛,抡着就往腹中灌,一口气将那坛子酒饮光。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第十回夜探鬼门关   阿发见那一坛子酒已空,遂又端来两坛,将其中一坛丢与恭,笑道:“来,今日不醉不归!”   恭接过酒坛,二话不说,揭开盖子,抡起酒坛就要灌,却见文若的手将坛口掩上。   这正主还不曾表态,就见阿发大声嚷道:“大人啊,难得有机会,今日就让俺们兄弟好好喝上一回罢!”   文若侧首,对着阿发说道:“今日,除却恭之外,你们几个怎么喝都成!我不会拦着。”   阿发嘟嘟囔囔道:“大人不在理!”   文若闻此言,却只是笑而不答,但见他将唇凑近恭的耳旁,轻声说道:“你莫要多喝,回头且随我去衙门一趟。”   文若的话语很轻,只能够令恭一人听清。   然而对于文若所说的这句话,恭并无半点吃惊,他只是微微的点了一点头。   但在座的其他人却震惊于文若同恭这番“亲密”的举动。   阿发现在可是连肠子都悔青了,闷闷的喝着酒:早知作为大人的贴身侍卫,便可以同大人有这般好的关系,就算是被姑娘们少瞧上那么几眼又何妨!   这真是越想越悔,他不禁想抽上自己两下:阿发呀阿发!你可真是目光短浅!   此时,但见一双手搭在他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阿发扭头,才发觉是财子。   但见财子开口小声道:“不妨事,文大人同那些当官的不同,大人他绝不会厚此薄彼的。”   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除却文若与恭,其余四人皆各自回去了,临走之时,那云来阁的老板娘芸香还不忘亲自相送。   朗朗星空之下,文若与恭并肩走向衙门,一路之上,文若只顾自个儿深思着,并不曾与恭说上一句话。   恭见他一直眉头紧锁,遂问道:“你这么晚去衙门作甚?”   “嗯?”文若这才回过神来,侧首,向着恭一笑:“自然是去捉鬼。”   恭闻言,竟然笑了,但听他道:“你不害怕?若是恶鬼怎办?”   文若止步,望着恭说道:“若是真有‘鬼’,那可倒还好些。可若是有‘诡’,那就有些麻烦了……”   文若又续道:“恭,你怕死人么?”   恭摇了一摇头,文若道:“如此甚好,你且随我来。”   言毕,他却带着恭转道去了义庄。   站立在义庄门口,恭皱眉问道:“不是去衙门么?你怎到此处来了?”   “嘘——”文若示意他小声说话,轻声道:“这里阴森森的,你莫要出声,若不然这猛的听见人声,瘆的慌……”   “……”恭这才发先文若的脸色不太好看,想必定是吓的,但见他稍俯身,附耳轻道:“你都怕成这模样了,怎还要来此处?还是在这月黑风高之时。”   但见文若一把拉住恭,说道:“这大白天的若是来这儿定会被人瞧见。”   见文若吓得不轻,恭笑道:“那你这般偷偷摸摸的来此作甚?难不成偷东西?”   “你倒是猜对了……恭,你身上带火石了么?”   望着那阴森可怖的义庄,文若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带火石,这若是没了火,该怎么找东西?   心想着恭身上一定带着,可哪知恭却摇头说道:“我从不用那东西。”   “……”   瞧见文若愣愣的样子,恭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这里面要是有火光,不也同样会引人注意么?”   文若一闻此言,心中大呼有理,心道自己差点儿犯了错误。可是当他走近门口之时,却迟迟不愿跨进那道门槛。   话说文若,没有别的缺点,就是有些胆小。他这自幼起就有的毛病,却不曾改变过。   “噗哧——”   恭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活了上千年的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人人,明明心里头已怕得动弹不得了,为了目的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但见文若的手紧紧捂住恭的嘴,小声喝道:“不许笑!你在这儿笑可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恭掰开文若紧捂自己嘴的手,挑眉轻道:“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可你却是要去偷拿他们东西,你不害怕他们深夜来找你么?”   “恭!你再敢胡言……”   文若言未毕,便见他身子不住的颤着,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就要扑倒在地,所幸恭一把将他抱住:“你瞧,这都害怕成甚么模样了!你既害怕就莫要来逞强!”   文若闻言,对着恭说道:“恭,你若是不害怕,能进去帮我瞧瞧,里边可有一具白骨,无任何衣物傍身的白骨。”   恭皱眉道:“你要那东西有何用?”   “你取来便是,到时你便晓得了。记清楚了,是无任何衣物傍身的白骨。”   文若再一次细细叮嘱着,恭颔首应了一句之后,便踏进了义庄之中……   望着恭渐渐消失在那片阴森的黑暗之中,文若忽然一惊:这么暗,他可怎么找!   第十一回难忘惊悚夜   文若正担忧之时,却见恭提着一脏兮兮的破布包从义庄里走了出来。   恭将那破布包搁在文若面前,说道:“你要的。”   文若将信将疑的把破布包打开,借着点点星光,看清了这包内的东西,是一副人的骸骨。虽是有些心理准备,可这猛的一见,文若还是心惊不止。   “瞧清楚了么?这个可是你要找的?”   但见文若紧闭双目道:“天太暗了,瞧不清……待明日天明之时再看罢……”   恭闻言,笑道:“那这副枯骨你作何打算?是丢在这儿,还是你带回府去明日慢慢研究?”   文若将那破布把骸骨遮掩上,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恭,衙门里可有空房?”   恭道:“不少。”   文若展颜道:“走,我们回衙门。你把这个东西也带去衙门。”   于是,恭又提着那破布包径直向衙门走去。与来时不同,这会儿,文若走在恭身后,忌讳他手中提着的那副骸骨,不愿靠近他一步,可趋于害怕又不敢离得太远。   至于文若的这般举动,恭皆瞧在眼中,忽然他心中生起一个念头,就是想吓他一吓。遂暗中悄施妖术,幻出一只手,携住文若的手腕……   这手腕上突然间的一凉,像是被人拉着了,文若顿时惊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恭……”   恭闻声,转过身折回他身旁,见他竟然摔倒在地,故意皱眉道:“你怎好好的走着路都会跌跤?”   但见文若惊魂不定,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恭摇头。   看着一脸尘土,受惊过度的文若,恭却笑不出来了,好像他真的是被吓的不轻。恭放下手中的破布包,就要去扶文若。   文若却摇着头示意他别过来,颤着声音,小声的喊道:“恭……有鬼,真遇见鬼了……别管我,你自己快些离开这里……”   一闻此言,恭的心猛的一怔,叹了口气,伸手将文若扶起,说道:“这儿就你我两个人,哪里有鬼,定是你方才在义庄被吓的。”   “哎呀……”   却见文若皱眉低吟一声,身子一斜正落入恭的怀中。   “怎了?”   文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脚崴了,疼的紧。”   恭二话不说,背过身子,半蹲下道:“上来。”   “……”这文若还不曾被人背过,他道:“那个……这般成何体统,不用,不用。”   恭命令道:“你若是能自己走回衙门,就不用。别磨蹭,快些上来!”   虽是不情愿,但文若终究还是乖乖趴在了恭的背上。   须臾间,他二人便回到了衙门,恭背着文若找了间空房,才将他放下,燃了灯。   恭将那包着的骸骨晃了两下,问道:“这个你打算怎办?”   “那个先放在外边罢……”   恭闻言,便要提着破布包开门出去,文若又喊道:“恭……你别走。”   “害怕?”   文若这次却很老实的点了点头,应道:“嗯。”   瞧着吓得有些精神恍惚的文若,恭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走,只是按你说的,将这东西拿去外边。”   待恭将骸骨搁置好之后,他便回到了房中,原本有些紧张的文若一见到他,稍稍松了口气。   “你今夜就待在这儿,不回文府了?”   文若颔首应道:“不回去了,明儿一早还有事情要办,来来回回的跑,有些费时。”他说罢,瞧着恭问道:“听阿发说,你早前遭了难,现今也失忆了。你可对以前自己的事情有映像么?”   “现在这般也不错。”   “呵呵……”文若笑了一笑,又问道:“那你现居何处?只有你一人么?”   但见恭挑眉望着文若,说道:“无处居住,也用不着。”   他说的确是实言,然而文若却当他是在说笑,遂道:“想不成,你也会说笑。实属难得!难得!”   “……”   文若单脚跳至床边,坐下,借着烛火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一番,这是间新修葺的屋子,不曾有人住过。然而所谓的床却只有床板,上边的尘埃已被恭揩干净。   “你脚怎样了?让我瞧瞧。”   恭不由分说的走过来,将文若的鞋子给褪去,脚腕果然是伤的不轻,明显的肿了一大圈,稍稍碰一下,文若便疼得龇牙咧嘴。   同文若“共寝”多年的雪千冥自然是知道他怕疼。   但见他将手抚上文若的头,如同念咒般轻言:“夜深了,好好歇息……”。   渐渐的,文若阖上了双目,沉沉睡去。   恭见他睡着了,便又将手抚上他肿胀的脚腕,只见淡色的蓝光从手与脚腕的间隙中透出来,伤处瞬间痊愈。   自从那日离开文府,他就不曾去找过他,想来也有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今日初见时的那种心情,他有些难以理解,很怪。   但见他的手抚-摸上文若熟睡的脸,轻轻的替他擦拭去脸上的灰尘,指尖点了点文若的鼻子,笑意不觉漾在恭的脸上。   “而今的你,倒是更有意思了。”   第十二回妖也很悲剧   正当恭细细端详文若之时,忽然间阴风四起,烛火灭,恭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房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盗取我的东西!”   阴风吹开房门,一阵腐臭扑来,森测测的声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半妖物,但见它那突出面部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恭。   恭瞧了那半妖物一眼,眼中俱是鄙夷之色,他不屑道:“我当是何物,竟是个不成形的噬尸妖。”   那半妖物闻言,竟然咧开满是黑色血迹的破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笑道:“噬尸妖?你可知我最爱的却是那新鲜的人肉!”   说罢,那半妖物添了添它那张破嘴,咽着口水又续道:“尤其是如你二人这般年轻男子的皮肉,鲜美异常!”   但见恭的眼眸忽然转成冰蓝之色,冷冽的眼神瞧着那半妖物,嘴角带着嘲笑道:“想吃我?就凭你这等低俗之辈,纵是再修炼个千年也不及我的一根毛发。”   “我呸!”   那半妖物闻言,怒道:“你这厮好大的口气!竟敢小视于我。就算是天师张道陵在世,他也不敢奈我何如!”   它不提倒好,这一提及张道陵,恭便怒从心生,但见他化成妖狐半人模样,对着这不知好歹的噬尸妖喝道:“你这孽畜!张道陵不敢奈你何如,我却敢!”   那噬尸妖不敢相信这眼前的男子怎转眼间成了这般模样……   这个模样?!   噬尸妖将那突出的眼珠又瞪大了几分:冰蓝色的双眸、红玉单耳坠、一袭月白色华服、墨色长发、银色的……   它不禁一个寒颤,心中大呼不妙:难道……他是……!那个传说中被天师张道陵封印住的上古妖魔?!   娘嘞!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那噬尸妖越想越怕,但见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雪千冥不住的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道:“爷爷啊!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您老人家在此……那个尸身您既然喜欢,拿去便是,这若是不够,小的那儿还有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俊的、丑的……要啥样有啥样……”   雪千冥皱眉怒道:“闭嘴!”   那半妖物被他这么一喝,登时将它那张破嘴闭得紧紧的,虽然残缺的嘴唇有些合不拢,但它确是不敢再吱声。   “限你破晓之前离开此镇!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若是再让我瞧见你,定叫你飞灰湮灭。”   雪千冥也无意灭了它,只是这半妖物的味道实在难闻,留它在此地有煞风景。再言之,要是哪日让文若瞧见了,还不得吓得昏死过去!   那噬尸妖一闻此言,欲哭无泪,真是悔不当初,为了那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小尸身,竟会惹到了,它至于么!   但见它动了动那张破嘴,想要说点甚么,可是瞧着雪千冥那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模样,还没出口的话,愣是被咽回了肚子。   这妖若是倒霉起来,也不比人差。   原本来想着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可谁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现如今甭说吃了,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逮着空,偷偷瞅了床上熟睡的人儿一眼,那白嫩嫩的小脸,好似随便那么一掐便可掐出水来……如此思量着,它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唾沫。   但是一瞧见雪千冥,便甚么都不敢再想了……   它偷瞧文若时的那副馋样,令雪千冥勃然大怒,但听他怒喝一声:“还不快滚!”   “爷爷息怒!爷爷息怒!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噬尸妖慌得急忙一边磕头一边往后退。   待那噬尸妖离开之后,雪千冥又复坐到文若身旁,指甲划过他的面颊,雪千冥自言自语道:“好吃?!”   但见雪千冥低首,将自己的脸贴近文若的脸,在他脸上反反复复闻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味道,雪千冥很熟悉,也很喜欢。   忽然,他伸出舌头在文若的脸蛋上添了一口,慢慢落至唇瓣,一路往下,直至脖子。   他的舌,缓缓的舔着文若的脖子,弄得文若痒痒的。但见还没醒来的他,颦眉,想要去挠挠被雪千冥添过的地方。   遂大力的将手一挥。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文若的手,说巧不巧,一巴掌正拍在雪千冥脸上。   第十三回首番验尸骨   这突然间的一下,对雪千冥而言,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始料未及,他自出世以来就不曾被人这般打过……   他一把扼住文若的手腕,只消他稍稍一用力,文若纤细的手腕瞬间就会折断。   腕间传来的疼痛感令文若不觉眉头紧锁,想要抽回被雪千冥扼住的手,可倒是越扭越疼。   “恭!你做甚么!”   被疼醒的文若一睁眼便是黑漆漆的一片,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了,没多想,便料定是恭。   在文若醒的瞬间就变化回去的雪千冥,依然没松开手,他说道:“你刚才打了我。”   “……”   文若暗自猜测是不是自己在梦中挠痒,结果失手打着了他?   嗯,定是这么回事。   确定之后,但见文若笑道:“无心之过,你就不要计较了,我向你赔罪成不?”   雪千冥闻言,挑眉道:“岂敢让大人赔罪!”   “恭,你我不是兄弟么?你怎这般见外了!那个……你能将灯燃上么?屋里边太暗。”   雪千冥这才松开手,径至桌旁,轻挥手,便将那支蜡烛点燃。   忽然间有了光亮,文若有些不太适应的眯起了眼睛,弯下身子,将鞋袜穿上,他却惊奇的发现自己那原本扭伤的脚腕,还不曾经过一夜,居然不痛也不肿了!但见他细细端详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又抬起头,望着雪千冥瞧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懂医术?”   雪千冥摇头应道:“不懂。”   文若盘起腿坐在床上,秀眉微频,托着下巴,思量着。   但听他自言自语道:“怎会呢……不可能……想不明白……幻觉?”说着他便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不是在做梦。那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说之前的那些是梦境?”   雪千冥忍不住说道:“以你的智慧,纵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的!”   文若一听这话,猛的从床上跳起来道:“我怎会想不明白!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罢了!若我的感觉无差的话,那么就是你向我撒谎了!”   雪千冥闻言,走近他道:“大人高见,我愿闻其详。”   文若朝着雪千冥挤挤眼,笑道:“定是你将我脚伤医好了,虽不知道你用了甚么妙方……不过,你既然不愿承认,我也会强人所难,想必你不愿让旁人知道定有难言之隐。”   雪千冥笑道:“大人果然高见!”   文若又道:“本大人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往后你便会慢慢知晓了!”   雪千冥忽然拉住文若的手,附耳轻道:“大人,传言衙门闹鬼你不害怕么?”   文若接话道:“此鬼非彼鬼。恭,在天明之前,你能帮我弄来这些东西么?”   雪千冥问道:“甚么?”   文若应道:“草席、酒、醋、柴炭。”   雪千冥道:“这些好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备齐。”   文若道:“还有,我需要一个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的土坑。”   雪千冥一笑:“这也不难办。你若是需要,顷刻便成。”   文若闻此说,笑道:“不着急,我先得瞧瞧那副骸骨可对。不过……恭,你确是有不少过人之处……”   雪千冥亦笑着,学着适才文若的话,说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往后你便也会慢慢知晓!”   文若道:“本大人拭目以待。恭,你将那副骸骨拿进来罢。”   “你不害怕了?”   文若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害怕的毛病是改不了了,但眼下我只想弄明白一些事。”   雪千冥应了一声之后便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他就将那个破布包提进屋内。   为了瞧得更清楚些,文若又燃着了两盏灯,那破布包打开,里边是一副完整的骸骨,无一处有骨折的迹象。   文若虽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但还是不敢去触碰那骸骨,但听他道:“恭,你帮我瞧瞧,这骸骨的头颅,自头顶到两耳连同脑后共几片?当正直下到发际可另有直缝?”   雪千冥端着头骨,瞧了一眼,应道:“自头顶到两耳连同脑后共八片,当正直下到发际确是另有一条直缝,且脑后横有一缝。”   文若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这是男子的骸骨……女子自头顶到两耳连同脑后只有六片,且当正直下没有缝。这骸骨完整无缺,粗观之,无任何损伤,且无衣物残留……待天明蒸骨之后,即可对他的死因做定论。”   雪千冥问道:“你可是在查当年衙门的那场火事?”   “嗯。”文若道:“我只是想知道前因后果,衙门有鬼,这种谣言传多了,不太好。”   雪千冥道:“若真是人为,你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文若笑道:“不会要我性命,只是想将我吓走或是赶走罢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好奇,才想要弄明白。”   雪千冥道:“即将天明,我去替你备齐你所要的物件。”   文若拉住他道:“适才我同你说的话,你莫要同他们提起。他们若是问起这尸骨,你就说是当年衙门被烧死的那个衙役。”   “你信我?”   “嗯。”   “为何?”   “直觉。”   “……”   第十四回尸骨诉过往   待雪千冥离开备物,挖坑之际,文若却一直在房中回记着早前在书中读到的那些狱事检验。   文若从未对旁人提及自己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见他在心中将那蒸骨,以及各种尸伤的检验都细细过了一遍。   他深信尸骨是永不会说谎,哪怕是被人做过手脚,只要检验之人仔细,就一定会让真相显露。   少时,但见雪千冥推门而入道:“你所需要之物,现已备妥。离天明还不剩一个时辰,要等么?”   文若笑道:“不用,正当时。”   他望着雪千冥停顿了一会,又续道:“恭,有累了。待一切水落石出,你要甚么奖赏,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给予你。”   雪千冥一闻此言,挑眉问道:“此言可是当真?”   文若站起身,开了门,回首应道:“自然是当真!绝无虚假。”   雪千冥将尸骨提起,走将过来,对着文若笑道:“既有如此好事,我可得好好思量思量才是!”   文若跟随着雪千冥来到内庭,但见一个与所需大小分毫无差的土坑已备好,周围还摆放着草席,酒、醋各一大坛,柴炭若干。   一见此景,文若大惊,他疑惑的望着雪千冥,暗自思付:他才出去不到盏茶功夫,怎能如此之快就可将这些物件备齐?偌大的一个坑,纵是两个汉子同时挖掘,也得废不少时辰……   可是他仔细瞧了瞧雪千冥,却见他身上一尘不染,文若忽然拉起雪千冥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手指抚过他的手掌。   皱眉问道:“恭,你切莫瞒我,这个坑你是怎么挖出来的?”   雪千冥闻此言,才知自己一时大意,忘记了凡人的能力有限。但见他不慌不忙道:“我体力有异常人,想来是之前入过玄门的原故罢。”   文若将信将疑道:“哦?这世间之上可真有玄门么?”   雪千冥颔首应道:“怎无?想那大汉时期的张道陵不正是出自玄门!”   文若笑道:“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谁道那张天师之事可是以讹传讹?不过,我确也信这。只是,你这异于常人的本事倒是着实让我惊讶。”   雪千冥一笑:“我早就有言在先,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往后你便会慢慢知晓!”   文若对着他眨眨眼道:“一会儿你便可以瞧见本大人的本事,此番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说罢,文若便让雪千冥先以清水将尸骨净洗,然后将身体各部分的骸骨依序,用席子盛好。   又把坑中垫上柴炭烧煅,烧至坑中土地见红,除去火。再用酒二升,醋五升,泼到土坑之中,然后乘这热气抬骨放入坑内,再以草垫盖好。   雪千冥望着这个奇怪的方式问道:“此般就成了?”   文若道:“这只是一个过程,待着尸骨蒸至一二个时辰左右,等地冷了,取去草席,将尸骨抬出,搁置在平坦明亮的地方即可。”   忽然文若惊道:“哎呀!我怎还忘了一样东西……恭,这里哪儿有红油伞?”   “大人若是要红油伞,这衙门里就有。是原先仵作留下的,只是一直搁在那儿。”   只闻得叶铭的声音从他二人身后传来。   文若转身,略为惊讶,问道:“叶师爷怎这个时辰就来衙门了?”   叶铭应道:“大人如此尽职尽责,我这当师爷的怎能偷闲。”   当叶铭走近,瞧了瞧地上的状况,问道:“大人也懂蒸骨之法?”   文若含笑道:“俱是纸上谈兵之耳,并不曾得以验证……想必叶师爷也懂这些罢。”   叶铭却摇了一摇头,说道:“不懂,只是早前见过仵作用过此法。大人方才不是要找红油伞么?我这就去取来。大人且稍等。”   文若道:“有劳叶师爷了。”   叶铭便作了揖,退将下去。   直至地冷,已是“朝食”之时,但见雪千冥将那蒸过的尸骨抬出,放置在清晨的日头之下。   文若将红油伞撑开,走近尸骨,将那油伞罩在尸骨之上,由头颅骨起,一点点慢慢移动至趾骨,惊现不少淡淡的红色纹路。   只见颅骨右上偏后之处,有一块长形紫黑晕,两肋以及其它各处,均有不少小小的圆形或长形的青晕。   仔细的检验完毕,文若将红油伞收起,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怎了?那些事甚么东西?”   叶铭瞧见原本的白骨之上竟然会出现那么多红纹与青紫晕,很是惊诧,忍不住问道。   文若道:“你们瞧见没,那颅骨处的那道长形的紫黑晕,是死者生前被人用棍棒之类的硬物击打所致,看着晕的颜色,以及方才的那些红纹,这个伤,怕是致命伤了。这重重的一击,导致颅内出血……”   文若又指着尸骨的两肋道:“这些小小的青晕,圆形的是拳头击打所致……”   雪千冥在一旁只是毫无表情的听着文若讲述的一切,与雪千冥不同,叶铭更多的却是惊讶。   “叶师爷,当年的那场火,究竟发生在何年?”   “那场火老朽晓得是在哪一年,是绍兴五年,六年之前……”   只见狱卒老四望着地上的那具尸骨,默默的说着。   他只是打清早瞧见内庭中有烟火,当下一惊,遂急忙赶来,远远的便瞧见文若与雪千冥在准备蒸骨,安了心的他,也未离去,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直到文若问了那么一句,他才忍不住说了。   文若早就知道老四在一旁瞅着,于是他便问道:“四叔,那年是何人在此当职,你可还记得啊?”   第十五回肉包子闹事   “那是被贬至这南翠镇的官,至于叫甚,老朽倒是记不得了……只是说来也怪,自打那次衙门遭了火事之后,没隔几日,他便在家中猝死……”   老四闷闷的说着,文若听罢,问道:“他又是怎么死的?衙门里头对此可有记载?”   只见老四摇了一摇头,应道:“老朽只是个小小狱卒,这些事情确是不太清楚。只是文大人啊,这些陈年旧事,提它做甚?”   文若道:“我只是弄明白为何衙门会有这样的传言。”   叶铭道:“那么大人可有甚头绪?难不成真是鬼怪作祟?”   文若望了那尸骨一眼,默默说道:“有一些事情,我还不曾理清……一些将这所有事件串联在一块的东西……”   但见他忽然转身,至池边蹲下,净了净手,说道:“现已不早了,你们去忙自己该忙的事情吧,我且去外边散散闷。”   叶铭作了个揖,问道:“那么不知大人如何处置这副尸骨?”   文若闻言站起身,应道:“找个地方,将他好生安葬了吧。”   “是,明白。”   文若侧首,对着雪千冥道:“恭,陪我去外边走走。”   雪千冥也没说甚,但见他走在文若身后,随着他一同出了衙门。   脚才踏出衙门,就见文若仰面,伸起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笑道:“有些饿了。走,我们先去寻些吃的,祭下五脏庙。”   “……”   文若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虽说我也在此居住有十年了,可却不晓得这里有哪些吃食……这说来也可笑,六年前衙门的火事,我竟会一无所闻。”   他忽然见止步,瞅着雪千冥,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颦眉思索道:“还有件事情,我一直就不明白,为何那具尸骨上还有细细碎碎的齿痕?不似动物的那种齿痕,有些像……有些像人的……”   “是噬尸妖。”   “呃?!”一闻此说,文若惊道:“那是甚么东西?”   雪千冥道:“一种以人肉为食的尸妖,喜居于坟地或是乱葬岗,它们……”   言未毕,雪千冥就被文若死死捂住嘴:“打住……别说下去了……你说得我腹中翻腾。就当我没问!”   雪千冥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笑道:“你有想到吃甚么了吗?我曾听财子说,这里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包子铺,不错。”   文若摆了摆手,皱眉道:“我这会儿哪里还有食欲……你陪我随便走走吧。”   一闻此说,雪千冥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文若的胳膊就走,但听他笑道:“我倒是饿的紧,又帮大人跑前跑后,大人先前承诺与我的,我不求甚么,只要大人请我吃顿包子便可。”   “……”   力气不敌雪千冥,文若只得任由他拉拽着自己就往那百年老字号包子铺走去。   一见有客到,店伴笑迎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雪千冥拉着文若找了个稍稍幽静之处坐下,那店伴笑道:“二位客官吃点甚?本店的包子可是远近闻名哩!”   文若瞧了一眼在旁大快朵颐的众人,遂问道:“你这儿可有素包子?”   店伴忙道:“有有有!各式素包子具备,不知客官要哪种?”   “我要……”   “不要素包子,给我们上些荤包子!甚么肉的都成……只要不是人肉包子!”   还不等文若开口,雪千冥便抢先说道。   那店伴一听,笑道:“这位爷可是说笑了,我们这店里怎会有人肉包子。二位且稍等,荤包子即刻就上来!”   说罢,那店伴便退将下去。   文若小声怒道:“恭!你敢戏弄我!”   雪千冥笑道:“岂敢,只是我从不吃素。”   “……”   雪千冥强抑笑意,又续道:“你也该多吃些荤的,那样才有气力!况且你又不是那吃斋念佛的和尚,一清早吃甚么素包子。”   文若心道:那还不都怨你,一清早的就给我说甚么噬尸妖……这叫我还如何咽得下去!   须臾间,只见店伴端了两笼热腾腾的包子走上前道:“荤包子两笼,二位客官请慢用。”   雪千冥笑着拿起一只包子,将它掰开,递与文若道:“很新鲜,快吃吧。”   文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瞧着那里边油光光的肉馅,脑子里满是怪物啃食尸体的模样,登时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在一起般,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看着文若的样子,雪千冥故意皱眉道:“你真吃不下?”   文若捂着嘴,对着他摇了摇头。   雪千冥将掰开的包子递到自己嘴边,大大的咬了一口,笑道:“果是名不虚传的百年老店,不错!你真的不尝尝?”   但见文若站起身道:“你且在这儿慢慢吃,我去外边走走,这里边的腻腻的味道叫人不舒服。”   雪千冥闻言,放下手中的包子,说道:“我陪你。”   文若道:“你不是饿得紧么?怎就不吃了。”   雪千冥瞅了一眼桌上的包子,应道:“你既不喜待在这儿,我边走边吃便是。”   说罢,他便让店伴将包子给他用纸包装好。文若付过钱之后,他们二人遂离开了那家店。才不曾走多远,文若忽然止步不前,望着前方。   “怎了?”   文若思疑道:“方才前边刚走过一人,有些眼熟……只是,又不太可能……算了,定是一时眼花。”   “咕噜噜——咕噜——”   只听得文若的腹中传来不雅的声音,文若摸着肚子,对着雪千冥尴尬的笑了笑。   雪千冥将包子塞在他手中道:“还说不饿,快吃吧。你放心,这里边不是人肉馅的,我尝了。”   “……”   原本文若倒有些渐渐淡忘了那事,雪千冥这么一提,文若哪里还吃得下去。但见他复将包子塞回雪千冥手中,自己跑至墙角,不住的呕了起来,由于腹中早已空空,也只是一阵干呕。   雪千冥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无事吧?”   文若眉头深皱道:“无事……只要你别再提及那个肉字。”   雪千冥笑道:“不提便是。”   “文大人!恭,你怎在此处?”   只见阿发从拐角处走过来,正瞧见了他二人。可他的目光瞬间落在雪千冥的手上,咽了咽口水道:“恭……”   雪千冥将那些包子递给阿发道:“你拿去吃吧,大人不喜这些。”   阿发一把夺过包子,拿出一个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道:“这包子俺最爱吃了,尤其是这肉包子,汁多味美……”   那腻腻的肉味……加之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阿发的话还没说完,文若又干呕了起来。   “呃?”阿发惊道:“大人厌荤腥,不会是有喜了吧!”   “噗哧——”   “……”   第十六回寻迹南翠衙   文若怒瞪阿发道:“阿发!说话也不用脑子想想,男子怎会有喜!”   阿发口中嚼着包子嘟囔着:“文大人,您若是扮成女子,定会将那风月楼中的头牌给比下去……”   文若面部有些抽搐,但见他平了平心神说道:“阿发,你是不是闲的慌?若是闲的慌,这往后巡街之事就交与你了!你也好顺路去瞅瞅那风月楼中的姑娘。”   哪知阿发闻言,却乐呵呵道:“这巡街本就是俺同财子在干哩!不过,话说回来,文大人真乃好眼力,一眼就瞧出俺是巡街的一把好手!不过那风月楼里的姑娘,俺都瞧遍了,除了那头牌梦蓉姑娘之外,这其他的人还真不怎样。”   “……”   有下属如此,文若很是个头疼。   阿发抬首望了望日头,惊道:“大人,时辰不早了,俺该巡街去了,若不然今儿个又该被财子唠叨了。”   说罢,阿发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雪千冥问文若道:“你想去哪里逛?”   文若思量了一会才道:“恭,你觉得若是杀了一人,有诸多毁尸灭迹的法子,在何种情形之下你会用火烧?”   雪千冥闻言,不加思索道:“现场留下的痕迹太多,若不然就是为了将事故化为意外。”   文若颔首笑道:“嗯,你所言不虚……恭,我想到现在我们该去何处了。”   说罢,文若便有如释重负般转身而去,一袭白衣的他沐在和煦的日光下,好似那出尘脱俗的白莲,叫人想去摘来独自观赏……   雪千冥一个急步,赶上文若,问道:“去哪?”   文若莞尔一笑道:“回衙门。”   雪千冥也不再问甚么,只是默默的跟着文若。   从昨日的再次重逢到今日,还不过整天,雪千冥好似瞧见了一个与之前都不一样的宇文若寒。   想要了解,看透他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雪千冥思付道:寒儿,作为世俗间的凡人,你的味道确是比他们好得多……   须臾间,他二人便回到了衙门。小喜一见文若,满面欣喜道:“文大人!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文若道:“随意走走。”   小喜问道:“大人可要小喜陪同?”   文若笑道:“有劳小喜费心了,有恭陪着就成。对了,这儿怎就只有你一人在?叶师爷呢?”   听闻不用自己相陪,小喜有些失落,她道:“师爷不是去办大人您交代的事情了么?”   “哦……”   文若这才想起出衙门之前,叶铭问及何如处理那副尸骨,想来他应该是去安葬了。   遂说道:“瞧我自个儿都给忘了。好了,无事了,小喜你忙去吧,不用招呼我。”   雪千冥跟着文若把整个衙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逛了一遍。   若是要找六年前的现场痕迹,定是找不到的,可是文若却对这衙门里的瓷器起了兴趣,不论是花瓶,还是茶盏,文若皆会细细端详。   那些瓷器大多很是平常,但是其中却有一瓷瓶与众不同,但见那瓶儿胎质细白,釉色润泽,更特别的确是上边的印花。   文若将那瓶儿反反复复看了数遍,除去那落款之处有被人刻意磨掉的痕迹之外,其它好似无异。   但见文若眉头深锁,良久才展颜道:“原来竟是这样……”   雪千冥闻言,瞧了一眼文若手中的瓷瓶,问道:“不过是个普通的瓷瓶,怎了?”   文若轻声说道:“这瓷瓶不算普通,六年前的火事,我已差不多明了。只是还差一点就将这整件事串起来了……就差一点……究竟是为了甚么呢……”   只见文若说着便拍着自己的脑袋,雪千冥连忙将他的手扼住,问道:“怎了?”   文若一笑:“无事,只是就差那么一点,找不到突破点。”   雪千冥叹了口气道:“若是想不通,就别去想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有甚么可追究的。”   文若闻言,摇头道:“不止是那件事,而是有关这衙门的传言之谜。”   第十七回迷雾仍未散   见文若一直愁眉不展,雪千冥道:“你当心想出病来!”   文若闻言,直愣愣的望着雪千冥,问道:“你方才说甚么?”   “……”   雪千冥重复道:“我是说,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当心想出病来!”   却见文若秀眉舒展开来,笑道:“对!我怎没想到呢,是我一时疏忽了,那尸骨在蒸之前确是有异色的……恭!多谢你!走,随我去药铺瞧瞧。”   虽然不明白文若的用意是甚么,但雪千冥心知,他定是解出了这衙门传言之谜。   但见文若拉着雪千冥风风火火出了衙门,直奔南翠镇的药铺,无论大小,他二人将这镇上所有的药铺都寻了个遍。   每回,文若都只问药铺掌柜的一些相同的问题:   “近年来,可有人来此买过贱草?”   “这贱草可治何种病症?那患病之人有何表现?”   ……   正要从最后的这家铺子离去之时,那掌柜的说道:“二位若是想要找你们想要的,可去城里再瞧瞧,这离南翠镇最近的就是定西城了。”   文若问道:“那厢距离此处有多远?”   那掌柜的道:“不远不远,这行路只需三日便可来回。”   文若笑道:“多谢掌柜的。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   出了那家药铺,雪千冥问道:“你要去那定西城?”   但见文若摇了一摇头,应道:“不必去了,若是来回需要三日的话,我定赶不上先前张公子之约。更何况,也无必要,我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文若说着忽然转身,望着雪千冥问道:“恭,我且问你,法理与人情,孰轻孰重?”   雪千冥笑道:“你心中既早已有了定论,又何故来问我!”   文若闻言颇为惊讶,但见他走上前道:“我们回去了,这有关南翠衙门之事也可告一段落。”   雪千冥问道:“你不打算告诉众人吗?”   文若摇了摇头道:“有些事,用不着让无关的人晓得,一会儿我找他聊聊便可,你想弄清吗?”   雪千冥道:“我对此无兴趣。”   文若一笑:“恭,你很与众不同。”   “是吗……”   “嗯。”   从棺材铺里打听到了那副尸骨所葬之地后,他二人便径直往那儿去了,快至坟地之时,雪千冥忽然止步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若是有甚事你大叫一声就成。”   文若颔首道:“嗯,我明白。”   离开雪千冥,文若独自一人向着那新起的坟走将过去。   望着那无字的墓碑,文若开口道:“怎不把他的姓名给刻上?”   忽然出现的文若,着实让叶铭吓了一惊,他忙道:“不知他的姓名……”   文若淡然一笑,续道:“叶师爷,我说个故事给你听。话说,以前有一对弟兄,相依为命,哥哥为了能让弟弟读书考取个功名,于是去了衙门当起了衙役,这日子本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可谁知有一天,那衙役发觉了县官的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诛九族的大罪。那县官也早有察觉,遂将其杀了,一把火将那些罪证连带衙役的尸首一并葬于火海之中……而后,弟弟也来了衙门,他痛恨这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想尽一切方法的将他们赶走……”   叶铭笑道:“文大人的故事说的倒是不怎样。”   文若道:“叶师爷莫要心急,听我慢慢道来。那哥哥就是正长眠于此处的他,而弟弟不正是叶师爷你吗?”   叶铭道:“文大人可是说笑了。”   文若道:“六年前,南翠衙的那一场大火,按理来说,在当时的节气里,多阴雨,然而那失火之地又无燃点,若是起火,定是人为,这点你肯定也晓得。不知叶师爷可有留意衙门里的那个白釉印花瓷瓶?”   叶铭道:“不曾。”   文若续道:“那个瓶儿乃是金朝的定窑瓷,虽落款被刮去,可那印花工艺在当时却是金朝所独有,叶师爷若有兴趣,就去去瞧瞧那个瓶儿吧,那可是内有乾坤……”   叶铭道:“大人为何说我与此人是弟兄?”   文若一笑,从腰带间掏出一片小小的干叶,说道:“这东西名唤贱草,素有清热解毒,消痈排脓,活血行瘀只功效,加入治肺痈的药中功效增倍。可是这贱草汁液入骨能令骨头变色,仵作验骨最怕遇见有人以贱草汁液作假来隐瞒真相。叶师爷可是也有肺痈?”   叶铭笑道:“大人,这有肺痈之人多了,你怎就认定了我呢?”   文若道:“患肺痈的人是多,可是你这种却不是一般的肺痈,乃是早前瘟疫所致,据我所知这南翠镇百来年间并不曾有过瘟疫……不知叶师爷,你可知道滴骨认亲之法?”   “……”   文若转过身,背对着叶铭道:“叶师爷,你嫉恶如仇,这些年来为了不让官吏鱼肉这南翠镇的百姓,你总想尽一切法子将他们驱走……”   叶铭默道:“不知大人为何与我说这些?”   文若道:“因为我至今尚有一事不解。”   叶铭不解:“何事?”   文若道:“那日在衙门飘过的那条带血渍的白绫,怎会忽然间消失了,毫无踪迹……”   叶铭闻言,脸色忽变:“这我确实不知……”   文若惊道:“这难道不是你为引我去内堂故弄的玄虚吗?那突然坠落的断梁,阿发的突然失手……”   叶铭摇一摇头道:“只有那断梁是我所为……至于大人说的其它确实不是我……”   想起那条血渍斑斑的白绫,文若忽然脊背一凉:难道真有鬼?!   叶铭道:“大人你既已晓得了,你将怎处置我?”   半响,文若才回过神,说道:“叶师爷说笑了,我甚么都不晓得,那些俱是乱猜想。只是,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再对旁人提起。”   叶铭满是惊讶的望着文若:“文大人……”   文若笑道:“既已安葬妥当了,叶师爷早些回衙门吧,大伙儿都等着呢。”   叶铭回到衙门,便取来文若所说的那个瓷瓶,反反复复瞧了数遍,除去那瓶底的痕迹并无异样。   但想起文若的那句“内有乾坤”,他将信将疑的把手慢慢伸入瓶内,手指触碰到内壁时,他愣住了。   内壁上刻着一些东西……   叶铭遂找来白绢,将那瓶内壁之上所刻尽数拓印下来。   览毕,但见他目中含泪,哽咽道:“文大人……多谢你,我定会完成哥哥的志向……”   第十八回失踪的新娘   南翠衙大堂之中,但见文若望着那内堂的入口怔怔出神。   “怎了?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雪千冥走到文若身旁,望向那暗暗的内堂,他不觉的皱了皱眉。   文若摇了一摇头,说道:“恭,这一次真的是有鬼了……”   雪千冥闻言,笑道:“有我在,任它是何物都伤不了你。你不必为此担忧。只是,我确不曾觉得这里有鬼气。”   文若闻言,瞧着雪千冥问道:“你懂那降妖捉鬼之术?”   “降妖”一词令雪千冥颇为不悦,但听他回道:“不懂!”   文若一笑:“鬼乃阴灵也,一日至晚,申酉亥戌时方出,今日还在未时,哪里有鬼敢出来,自是觉不得有鬼气。”   雪千冥道:“你所言不尽然,若是有了一定修为的鬼,一日至晚除却阳气最盛的午时,其它时刻皆可活动自如。”   “……”   文若听着便觉有阴风吹入衣衫之内,但见他打了个寒颤道:“恭,莫要再说了……”   然而,雪千冥并未停口,他续道:“这鬼也分多种,如同人一般,有善,有恶。它们多被囚禁于幽冥鬼府,得正道者可修炼成为鬼仙,极凶极恶者将会堕入恶鬼道,但多数皆会去往轮回道……”   言未毕,就听外边传来阵阵击鼓之声。   又见叶铭匆忙跑将过来道:“大人,外边有人击鼓鸣冤。”   文若有些迟疑的问道:“升堂?”   叶铭颔首应道:“这不必升堂,待将那诉状之人请进来问清便可。”   少时,但见小喜领着一年轻男子来到大堂,那男子一见文若便声泪俱下道:“大人啊……我那家娘子失踪多日,不见得归,寻遍了,问遍了也无一点踪迹……”   叶铭将那男子扶起道:“你且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大人听,也好让大人有所头绪。”   那男子瞧了瞧叶铭,又瞧了瞧文若,但见文若对着微微颔首,他才抹了把眼泪道:“草民姓丁,家住南翠镇,镇西,祖祖辈辈乃以染布为业,虽说不上有财,但也算衣食无忧。本月初三才将婚配,次日我家娘子按礼去给老太太请安,哪知这一去便不见回来……”   文若问道:“距你家娘子失踪已过去了几日?”   那男子答道:“已有五日了。”   文若闻言,颦眉道:“你怎到今日才来报官?我且问你,你家老太太可是最后见你娘子之人?”   那男子却遥了遥头,说道:“我已问过老太太,她老人家说是不曾见到我娘子去给她请安……”   “是么?”   文若暗自思付:这新婚的娘子忽然失踪,可是与红杏出墙有关?   但他却并未直接问那男子,只是想着待弄明白之后才问,毕竟此事,是关女子的名节,不可胡乱造次。   遂又续道:“我同你回去瞧瞧,看可有甚么线索。”   男子闻言,忙谢道:“多谢大人。”   文若侧身对叶铭道:“师爷也随我一同去瞧瞧吧。”   叶铭作揖道:“是,大人。”   于是文若,叶铭与雪千冥跟着那丁姓男子去往那镇西丁宅。至丁宅时,业已日落。他们才走进丁家宅子,就闻得附近传来阵阵小孩儿的哭声。   但见一直寂然不语的雪千冥忽然开口道:“这孩子的哭啼之声不一般。”   文若细细听了之后,颔首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有同感……你们可曾听见这哭啼之声中还夹杂着猫儿的叫唤声?”   叶铭仔细一听,果然是有猫叫,遂道:“确是,我也听闻了。”   那丁姓男子道:“也不知怎的,这几年,每到日落之时,便会有孩子啼哭不止……猫叫,倒是夜深之时才方能听见。”   文若深思道:“你这么一说,倒是奇怪了。”   丁姓男子道:“这起初,不知是何故,大家还有些担忧。但日子久了,也不见有甚么异样,渐渐的也都习惯了。”   这丁宅倒也弄得考究的紧,只是自打走进之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之感,文若觉着这宅子有一处地方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远远的,有一间独立的屋子,低低矮矮,上边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和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小暗窗,与这宅子很不谐调。   文若指着那屋子问道:“那处是甚么地方?做何用的?”   丁姓男子答道:“回大人话,那是我家老太太的居所。”   文若颇为吃惊,问道:“老人家怎住在那儿?”   丁姓男子道:“大人有所不知,老太太特别吩咐了,她欲一人居于那儿,旁人不得打扰,自打老太太搬进去之后,就不曾见她出过那屋子一步,每日的饭食也由下人们送至门口。”   “哦……”   文若思量了一会,问道:“敢问,能否让我见一见老太太?”   此话一出,还不等那丁姓男子回答,就见雪千冥一把拉住他道:“莫要去!”   第十九回道人号一梦   文若正惊愕之时,却听那丁姓男子道:“大人莫要去,就算是去了,也见不着老太太一面。只因老太太的性子有些怪异,不愿见人,想来我也已有多年未见过她。”   雪千冥道:“不是性子怪异,而是她就不在这世上了。”   丁姓男子一闻此说,登时脸色大变,怒喝道:“你这小厮怎出口就咒他人!”   雪千冥却对此不予以理会,文若忙道:“你不必动怒,只因他是心直口快之人,这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这若是老太太不愿见人,那么可否让我至屋前问候她老人家一声?”   “这……”丁姓男子稍显犹豫,但终还是领着文若一行三人走至小屋之前。   但见他毕恭毕敬道:“奶奶,孙儿给您请安了。这位是南翠衙的文大人,特来查阿琳失踪一事。”   屋里并无任何声音传出,文若上前,轻叩门道:“丁家奶奶……”   他言未尽,就听里边一个声音喊道:“可是大人?进来吧,老身等着哩。”   话音刚落,就见那扇紧闭的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隙,一股腥臭的味儿从中传了出来,文若禁不住又呕了起来。   此时,好似有一双无影的手,从狭窄的门缝里飘忽而出,欲要扼住文若的手腕,将他往拽进屋去。   只见雪千冥将那无影的手扼住,喝道:“你欲何为?!”   在场的众人皆不解的望着他,只闻得“嘭——”一声响,那道门被狠狠的关上。   “里边……”   文若确信自己方才所闻着的味道是尸身的腐臭之味,他疑惑的望着雪千冥。   雪千冥颔首道:“确是。”   但见文若径至丁姓男子面前道:“事关重大,现在,我要强行将这屋子打开来瞧瞧。若是有甚么冒犯之处,务必见谅。”   说罢,文若对雪千冥点了点头道:“恭,将门打开!”   就见雪千冥右手一推,那门便轻轻松松的被推开,一阵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喵——”紧跟着一只黑猫逃蹿了出去。   文若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那丁姓男子亦是疑惑不已:这屋子里怎会有猫呢?老太太可是十分不欢喜这些东西的啊……   当这扇许久未曾大开的门被雪千冥推开之后,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   蛛网遍布每一个角落,除却了地上那一推被啃食的只剩下的血淋淋骸骨之外,别无其它,那丁姓男子瞧见骸骨旁的那一堆衣物之时,登时失声大哭道:“那是阿琳的衣裳啊!是阿琳的衣裳……”   文若闭上了双眸,不忍去瞧这一切。   叶铭也怔怔发愣,不敢相信自己这竟是亲眼所见之景,他声音微颤道:“丁大官人……你家老太太呢?”   然此时痛失爱妻的丁姓男子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的问话,丁宅内一片抢天呼地的哀号。   雪千冥道:“我适间就说了,根本就无甚么老太太。那老太太早就死了,一直是恶鬼占据着这屋子。”   “既是恶鬼,那它之前怎不伤害过人?”   文若自觉脑中一片混乱:屋里的一具白骨,一只逃离的黑猫,消失的丁家老太太……   杀人案吗?   依着那具骸骨上血肉残留的样子来看,并不似刀削,也不是野兽所致……忽然脑中又明晰的浮现出妖物啃食人肉的景象。   这若真是鬼怪所为,但教他如何结案?!难不成要写上:恶鬼食人?   “恭,你怎晓得这不是人为?”   文若极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不明白多年来相安无事,怎又会忽然间吃了人?   忽然一道人手持拂尘而至,但听他道:“它早些年得居于此处,尚不能自由出入,方才的那只黑猫乃是它的坐骑。每日待日落阳气渐消,阴气渐长之时,它便骑着黑猫出去吸取小孩的精气,那些被吸取了精气的孩子自然是哭闹不止,虽看似无病无痛,可是俱不长命。”   文若打量了这道人,但见他已过花甲之年,鹤发童颜之貌,一身仙风道骨,遂问道:“敢问道长你是?”   那道人瞧了文若一眼,一甩拂尘,笑道:“贫道号一梦道人。”   一梦道人言语间还瞅了雪千冥一眼,惊诧之色被他瞬间掩饰过去,然而雪千冥此时也警惕的瞧着那道人,生怕他会突然使甚么手段。   “哈哈……”道人仰天笑道:“人生在世,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   文若道:“敢问道长,您方才所言可确是真?”   道人望着文若,捋着白须道:“自是真。”   叶铭听罢,心觉有些稀奇,便问道:“想那黑猫不过丁点儿大,那恶鬼怎能将它当成坐骑?”   道人笑道:“恶鬼可幻化,自然就能以黑猫为坐骑。”   言罢,他瞧了瞧文若,又看了看雪千冥,才道:“不知这为小哥可愿听贫道一言?”   雪千冥道:“请道长赐教。”   一梦道人道:“一生情,千古困,碧落黄泉,地老天荒,寸断琼枝,化做相思烬,终是人妖殊途难成双。”   雪千冥道:“不懂。”   一梦道人捋须道:“往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罢,那道人竟驾鹤而去,天际边传来道人那如洪钟般的声音:“那恶鬼贫道已将它收了,汝等不必烦忧……”   第二十回一碗阳春面   除却文若他们三人,其他众人见此道人竟能驾鹤行于天,遂慌忙叩拜道:“老神仙啊”   叶铭道:“大人为何对此无动于衷?”   文若笑道:“师爷不也是无动于衷吗?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道人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言罢,他瞧了瞧雪千冥,又续道:“那道人好似专程为寻你而来的,恭。”   雪千冥道:“不是。他是专程为收那恶鬼而来,只是碰巧了,随口对我说了那几句,我却不懂他说的什么。”   “呵呵……”   文若闻言,不禁笑道:“我倒是可以同你说说的,那个道人的意思是你往后会有一段情缘,可这段情却注定无好的结局,他是在劝你莫要深陷。”   “哦?”   雪千冥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文若又续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对你说‘人妖殊途难成双’?难不成,往后恭你所倾心之人是妖?”   雪千冥自是明白那道人口的妖绝非他人,而正是他自己,只是他不懂何为“情”。   世人的“情”与“欲”,之与他,是陌生、也是一无所知的。   叶铭笑道:“那道人有未卜先知之术?他怎就断言恭日后会爱上妖?”   文若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这世事难料,也说不定。师爷,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好好看着恭比较好,免得真遇上了女妖……”   “嗯。”叶铭颔首应道:“大人所言有理,只是有些事,若是注定了的,却是无法避免。”   文若闻言,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话又说回来,叶师爷,这件案子可如何结案?难不成真要写上恶鬼食人?”   叶铭道:“此案并未记录,既是如此结果,大人就随之去吧。”   文若道:“那就也只得这么办了。”   叶铭又道:“大人,那日在云来阁相遇的张公子,他所求之事,可是真的答应了?”   文若道:“嗯,我既已答应了他,自然会替他办妥。二日之后,那张公子应会来找我。”   ……   文若同叶铭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很是投机。   瞧着文若同旁人言语时展露出的笑容,雪千冥的心中顿然生起了莫名的不悦之感。   那一时间,雪千冥仿佛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文若的一切只能属于他雪千冥一人。   经过那么一闹腾,早已是夜幕时分。   一日未食的文若,此时已然腹中空空,饿的紧。遂,提议道:“我们三人一齐去寻些吃的吧。”   叶铭应道:“甚好,不知大人想去何处?”   文若环视了一下,但见街边之上有个面摊,倒也有不少食客,那清淡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于是便指着那面摊说道:“要不我们就尝尝那个何如?”   叶铭一瞧,惊道:“大人愿吃那些?”   文若一笑:“为何不可?我瞧着蛮好。恭,你觉得怎样?”   雪千冥道:“我皆可。”   说罢,文若便拉着他们二人至面摊坐下,文若喊道:“两大碗牛肉面,一碗阳春面。”   那面摊的老汉,应道:“好嘞,三位客官且稍等!”   文若对着他二人笑道:“我瞧这的牛肉面不错,且恭喜荤食,所以给你们俩要了。”   雪千冥闻言,喜上眉梢。   倒是叶铭有些不解,问道:“大人怎不吃?怎就吃那阳春面?”   文若笑道:“这都怨恭,若不是他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又怎会好端端的空腹一日……”   言语间,就见老汉将三碗面端至他们桌上,文若道了谢之后,他三人便吃了起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腹,文若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叶铭吃完之后,对这面是赞不绝口:“这面果真不错。”   那老汉闻言,笑呵呵道:“客官若是喜欢我老汉的这碗面,可以常来。”   文若颔首应道:“那是自然了,老人家,近来这生意可还好?”   老汉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谁知,一直默默无语的雪千冥忽然喊了一句:“老人家,再给我来碗阳春面,要和他方才的那碗一样。”   “好嘞,马上就来。”   老汉转身又在那灶台旁忙活开了。   文若有些吃惊,问道:“你不是不沾素食的吗?”   雪千冥道:“我看你刚才的那碗不错,想尝尝。”   “……”   叶铭笑道:“大人,看来,这往后我们闲时,真要带恭出来多走走,多瞧瞧。”   “嗯。”文若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那碗阳春面便端到了雪千冥的面前,可是雪千冥只是望着那碗面,迟迟不见动筷。   文若不解:“怎了?”   只见雪千冥将那碗面推至文若面前,说道:“你先尝尝这是不是你方才吃的那个。若是不是,我不吃。”   雪千冥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想吃的并不是这碗阳春面,而是想拥有文若的一切,包括他吃的东西。   “……”   叶铭同文若一闻此说,皆是怔怔发呆,不知所措。   第二十一回忽遭夜侵袭   瞧着雪千冥认真的样子,文若不好意思推脱,说道:“你不介意吃旁人吃过的东西?”   雪千冥摇了摇头,应道:“不介意。”   “……”   文若执起筷子,又看了雪千冥一眼,复道:“那我可就真尝了?”   “嗯。”   只见文若用竹筷从碗中挑了几根面,尝了尝,然后搁下筷子,将那碗面复递至雪千冥面前道:“吃吧,同我方才那碗一样的。”   雪千冥这才着筷开吃。   将他二人的这些举动尽数瞧在眼里的叶铭,眼神中满是异色,但见他不动声色偷偷瞅了瞅正埋头吃面的雪千冥,却看见雪千冥的脸上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这叶铭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是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   他思量着又瞅了一眼文若,文若却出神的望着不远处的一顶轿子,咬着唇,若有所思。   “大人,在瞧什么?”   “嗯?”   文若收了收神,手支着下颌,微颦眉,朝着那顶轿子努了努嘴道:“喏,我只是在瞧那顶轿子,这南翠镇上竟会有人出门这么大排场”   那之前被咬得泛红的唇,在他努嘴的之时倒是显得格外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叶铭忙将目光从文若身上移开,望着那顶轿子,说道:“那轿子,我曾见过,就是未见过它的主人。每一回也都是挺在那风月楼门口。”   “客官不晓得吗?那是高公子的轿子,他每月都会来南翠镇小住几日。”   得闲的老汉,瞧了那顶轿子一眼,笑呵呵的说着。   文若问道:“高公子?他是何许人也?”   老汉道:“那高公子是定西城中颇有声望,就连官家都会敬他三分。”   文若的好奇心又上来了:“那他每月来南翠镇做什么?”   那老汉闻言,笑道:“这位小官人,看你问的。你说一个男子去那烟花之地作甚?”   “……”   就听他们三人唠叨着,谁也没有注意到雪千冥的异样,就连雪千冥自己也不知何为现在文若的总让他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可是越靠近,身体里边就会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去占有他,占有他的一切。   叶铭忽然问道:“大人,你今夜还回衙门?”   文若道:“无什么事,我今日回文府,明日再去衙门。”   待三人就要分道扬镳之时,叶铭将雪千冥喊住:“恭,我有些事想对你讲。”   雪千冥道:“何事?”   “咳咳……”   瞧着文若走远了,叶铭才开口道:“恭,你对我讲实话,你可是对大人心生爱慕?”   “爱慕?”   雪千冥从未爱过任何人,甚至也不曾喜欢过任何人。   见了他的反应,叶铭揉了头眉头,又道:“恭,大人与你同为男子……终有一日,大人会成家立室,娶妻生子。那道人只说是‘人妖殊途难成双’,可而今,这断袖亦是难成双!”   雪千冥闻言,寂然不答,只是眉头紧锁。   叶铭叹了口气道:“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不愿瞧见你们终落得心伤……”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在叶铭心底深处,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生,他只爱过一人,也将会是唯一的一人。   “恭,你若是有勇气不理世俗,那么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够去爱他……千万莫要像我这般,连心迹都无法表露……”   叶铭收拾了心情,却未回去住处,而是去了坟地。   他只想去瞧瞧他,去陪陪他。除了这些,又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成家立室,娶妻生子?!”   雪千冥口中不住叨念这些,仰头望着半空之上的那弯残月。   “寒儿,若是我不允许呢!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忽然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转身,消失在暮色之中。   风起,云动,残月渐隐。   整个南翠镇在这雪千冥消失的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生灵都远远的避开了……   文若回府之后,向双亲请过安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更衣,沐浴,但见他将身子浸泡在暖水之中,想要除去连日以来的疲倦。   谁料,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门开了,又被锁上。   又见那月白色华服的身影,一步步走向浴桶中的文若。   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浴桶中的人,只见雪千冥手一挥,文若的身子便从浴桶中升起,瞧着那湿漉漉的身子,雪千冥一皱眉,一挥衣袖,一块红绸将文若包裹住。   “谁?!”   忽然醒来的文若一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他知道双眼被蒙住了……   “是你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文若知道是那个与自己“同寝”多年的那人回来了,雪千冥没说话,只是将文若往床上一丢。   猛的被这么一丢,那裹着他身子的红绸在瞬间滑落,如此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子,文若很惊慌,但见他忙伸手去抓红绸或是锦被,想要借此来掩住身子。   纵是他文若手再快也快不过雪千冥,伸手在床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摸着可以遮羞之物。   只见文若脸颊绯红,小声喝道:“你让我把衣衫穿上可好?”   第二十二回生米成熟饭   “寒儿……”   那宛如古琴般的声音,让文若不觉一怔。紧接着,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身子。   文若一颤,喊道:“你做什么?!”   “嘘——”   雪千冥竖起食指,贴上文若的唇,轻道:“你是想让旁人都知晓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吃了他们?”   “……”   虽不知他的话有几分真假,文若也不敢拿人命去冒险,只得紧闭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原本还算温柔的动作渐渐变得有些粗-暴。   只见雪千冥一把将他拉入怀中,抬起他的脸,狠狠的吻了起来,蛮横的舌撬开了他紧闭的唇,窜入,肆意的掠夺开来。   “唔唔……唔……”   自觉即将窒息的文若不住的想要推开这个侵-犯自己的人,可无论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   当文若即将因缺氧而昏厥的刹那间,雪千冥才松开了口,望着文若那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得意的笑容从唇边漾开。   在旁的文若,伏在床上,一边缓气,一边想法子,想要将那蒙住双目的布缕扯下,也许是因为施了法的原故,除却雪千冥,任是谁也摘不下。   正当他思计策之时,雪千冥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去,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身子向着文若压去。   一个骇人的炙热抵在了文若的小腹上,同样身为男子的他,自然明白那是何物。   “你疯了吗!”   文若死命地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雪千冥舔-吻着文若的脖子,笑道:“寒儿,你最好乖乖的,免得一会儿伤了自己!”   胯间的炙热在文若的腿间蹭着,由于害怕,文若趁机将双-腿交叠,把那炙热紧紧的夹住,不让它在自己身上蹭。   这一夹,反倒让它的主人身子一颤,猛吸了口气。   但见雪千冥亟不可待的将文若双-腿强行掰开,粗暴的狠狠将他占-有。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文若的脸色一下煞白,但他却没有喊出声,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   第一次与人合-欢的雪千冥,从占-有文若的那一瞬间起,便沉醉于这种感觉之中。   他不愿意停下,不愿意离开文若的身体……   他变得有些疯狂,胯部肆意的摆动着,床晃动的厉害,好似随时便会散架一般。   可是他却还觉得不够,一把揽住文若的腰肢将他抱起,坐在自己的身上。   痛……身体的痛,心中的痛……   这一切,来得太快,文若不明白,为什么“同寝”多年都相安无事,而今夜怎都变了?   温热,殷红的血,从两人的交-合处流淌出来。   不知在文若体内动了多久,也不知已经释-放了多少次,见文若昏了过去,雪千冥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原本对血腥味及其敏感的雪千冥,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由于自己的莽撞,弄伤了他。   不知为何,这一刻,雪千冥有些害怕了。   他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这种不好的感觉让他有些惊慌……   但更多的却是害怕文若会讨厌自己。   他害怕失去,害怕失去文若……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文若放下,伸手覆上伤处,幽幽的蓝光之下,伤口慢慢愈合。   “寒儿,你是我的!你的身子,你的心,你一切都属于我!”   此话才说出口,雪千冥就愣住了:他方才说了什么!心?   他竟然想要文若的心……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天明之前就离去,而是一直坐在文若身旁,等着他醒过来,等着他醒来面对昨夜发生的一切。   忽然文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雪千冥没有说话,他在等,在等文若开口,他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不知道文若会怎么做,是恨?是骂?还是要杀了他?   “你怎么还没走。”   文若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何如。   “寒儿……”   雪千冥对文若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文若很早就苏醒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情形,难道要像失贞的女子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你叫什么?”   文若淡淡的问着,他觉着应该要知道这个侵犯自己的人是谁。   雪千冥用他那如古琴般的本音应道:“雪千冥,。”   “哦。”   听到那妖狐二字,文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他早就晓得对方是异类,而今,至于是什么,对文若而言都无所谓……   但听文若应了一声之后便坐起身来,说道:“我现在看不见,摸不着路。你能将我的衣衫拿过来吗?”   只见雪千冥一挥手,衣衫便飘至文若身旁。   文若摸索着将衣衫穿上,自己身上也无任何不适,他晓得定是这妖狐以妖法治愈了自己。   “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雪千冥直言不讳道:“从你将我放出来的那一刻起,你便就是我的。我只是以你们凡人的方式明确了你的归属。”   文若暗自心道:他只是一个不懂得情感的异类,为了这样的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此,文若不禁苦涩一笑,这也算是自己咎由自取吧。   “那么为什么不愿让我瞧见你?是怕你的样子会吓到我?”   文若觉得,他是妖,应该是担心他的样子会吓到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蒙住自己的眼睛。   “你若是真想看,我便让你看。”   雪千冥说着便要去解那缕布……   第二十三回画上所属印   “不必了!”   文若的这句话,让雪千冥伸出的手,猛的停在半空。   看着这样异常冷静的文若,雪千冥心中好像有些抽搐的疼。   明明很怕疼,可昨夜他却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明明很胆小,很怕鬼怪,可当他知道自己是狐妖的时候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   “寒儿。”   雪千冥的手在片刻犹豫之后还是落在了文若那一袭柔滑的长发上。带着怜惜与悔意的触碰,倒是让文若有些慌了手脚。   发丝从手指间滑过的感觉,让昨夜的一幕幕在雪千冥脑中不断的涌现着,腹间一阵燥热,昨夜“行凶的利器”又在高昂的叫嚣着。   初尝欢愉的雪千冥,怎能抵挡得住这身体内的需求,归根究底,他只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狐,是兽。   当欲-望来袭之时,他只会……   在文若发觉雪千冥的手心传来的热感之时,他一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果不其然,只见雪千冥俯下身子,吻上了他的唇,湿滑的舌蹿进了他的口中,搅动着他的舌。   不安分的手,拉开了文若的衣衫,捏住了他胸前的那一点。   “唔……”   文若身子一个激灵,忍不住一声低吟。   倒是雪千冥忽然一愣,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只是觉着那两处可爱,想要捏捏,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方才文若的那一声低吟,他很喜欢。   唇离开了他的唇,吻上了胸前,含住,吸允着。   明明不能也不该有感觉,可是文若总归还是正常的男子,男子的欲-望竟然会被这个狐妖给挑弄起来,此刻,他更多的是羞愧!   文若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莫要让欲-望将理智吞噬。   可是不行,这个该死的妖……   忽然,只见文若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他想要以疼痛来驱赶这种羞耻的感觉。   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血腥味让雪千冥停了手,他迅速的将文若的手拿开,不解的望着文若。   “你!”   文若惊讶,这个狐妖竟然在添着自己咬破的手腕,一下,一下,腕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雪千冥又俯身,添去他唇边残留的血迹。   他的血,很美味,雪千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晓得了。   “有意思。”   雪千冥抓着文若的手,才发觉他无名指,当年被琴弦所伤之处竟然泛着幽幽的蓝光,那是属于雪千冥的幽光。   只见雪千冥将长长的指甲掐在文若那根手指上划着,一个淡红色,如花般的小印记刻在了无名指上。   雪千冥的吻落在那印记之上,脸上俱是满意的笑容:“寒儿,你记住:从现在起,你的身子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碰。”   “……”   文若张张了口,想要说什么,可是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本想告诉雪千冥,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做出这等事情本就不该,而且人与妖,安能苟-合?   人与妖?!   文若忽然很想笑,那个一梦道人是不是提醒错了人……   这遇见妖的竟然不是恭,而是他。   只是……   文若坚决的否定了心中忽生的可怕念想,他不会爱上这个侵-犯自己的妖,绝对不会!   雪千冥知道文若今日还得去衙门,遂在他耳畔轻语道:“寒儿,别想逃离我,晓得吗!无论你逃去哪里,我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你找到。”   文若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亲了文若一口,笑道:“寒儿,往后夜里我都会来陪你。”   说罢,雪千冥便消失在房中。   衣衫不整的文若躺在床上,听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不觉倒吸了口凉气。   他起身,依靠在床头,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淡红色的印记,发呆。   直到家丁叩门喊道:“公子,您可起身了?有个自称是恭的男子,正在外边等着您哩,说是保护公子去衙门。”   “恭……”文若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我晓得了,你且下去告诉他,我就来。”   “是,小的明白。”   文若飞快的起身,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随后将这些衣衫脱下,从柜子中取来干净的衣衫换上。   待洗漱完毕,从不照铜镜的他,今日倒是仔仔细细对着镜子将自己查视了一番,见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   远远的便瞧见变化为恭的雪千冥站在那儿等他,文若喊道:“恭,你怎过来了?”   雪千冥望着文若,眼中尽是不明的笑意,但听他道:“身为大人的护卫,自然是要寸步不离了。”   “……”   文若端详着雪千冥,微微颦眉,说道:“恭,我怎觉着你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雪千冥笑道:“哦?为何?”   “呵呵……”文若大力的拍了一下雪千冥的肩,笑道:“说吧,你遇上什么好事了?一大早便这么高兴!”   雪千冥并没回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移至文若的左手上,佯装问道:“大人,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觉着有趣,才画上的。”   文若闪躲着收回手,快步朝着府门口走去:“走,去衙门吧,时候不早了。”   “嗯。”   雪千冥应了一声,便跟上文若,此时正心乱的文若,根本就没有瞧见雪千冥眼眸深处的笑意。   第二十四回心有些混乱   待他们二人到衙门时,财子正气呼呼的追着阿发满院子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阿发又偷吃了财子买的枣泥桂花糕。   衙门里头被他二人搅和得鸡飞狗跳,文若只觉头痛的紧,伸手揉一揉眉头,对雪千冥说道:“恭,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就莫要跟着来了。”   还不等雪千冥开口,文若说罢,便径直去了内堂。   其实文若并不是觉得他们吵闹,只是经过昨夜一事,他心烦意乱,更心烦的却是那狐妖毫无放过他之意。   逃?天下之大却无他安身之处。他自然是晓得自己躲不掉。   对了!找人去降妖!   文若忽然茅塞顿开,如此简单的法子他怎就给忘了呢!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该往何处去寻高人?若是不成功,惹恼了那狐妖,那么后果便是可想而知。此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切莫打草惊蛇。   沉思了许久,文若才打定主意:自己先好好却说那狐妖一番,让他专心向道,也好早日成仙。若是那狐妖不听劝,只得求高人相助了……   门,被推开了,雪千冥轻着步子走到了文若身后。   然而,文若想得入神,并未察觉。   “你今日怎了?若有难处可以同我说说,你我不是好兄弟吗!”   昨夜,原本雪千冥也不在意被文若晓得自己的身份,可当今早他以恭的身份出现在文府之时,文若瞧见他时,那眼中流露的温情,让他眷念。   那一刻,他便改了主意,他决定不让文若知道恭就是雪千冥。   “嗯?!”   他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文若吓了一跳,但很快,文若便对着他笑道:“你怎来了?进来也不敲个门,可是会吓着人的。”   雪千冥没有立刻回答文若的话,只见他走近了几步,漂亮的眸子盯着文若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轻声笑道:“你做亏心事了?还是有什么事不愿意让别人晓得?”   被雪千冥这般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文若脸颊不禁有些发烫,尤其是当听见他说自己有什么事不愿被旁人知道,身子微微一颤,好不心虚,但见他强挤出笑容掩饰道:“哪有什么,你多想了……”   “哦?”   文若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被雪千冥看在眼中,他又故意凑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扑在文若的脸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本来两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说着这样的话,只要是常人都会觉得有些暧昧不明。   但此时,文若听了这句话,心中更多的却是感动。   就是这一刻,文若真的很想将一切都告诉他……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毕竟那是难以启齿之事。   “恭,多谢你。我真的无事。”   雪千冥却怔住了,不是因为文若对他说的话,而是文若竟然搂住了他!   他伸手也将文若抱住,这样抱着文若的感觉,让雪千冥有些心动,与昨夜的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他腹间一热,喉咙动了动,慢慢的低下头,想要……   然而在他正要亲文若的时候,却被推开了。   只见文若尴尬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恭,我还不曾吃早点,有些饿了,去找点吃的……”   “……”   被文若忽然推开,雪千冥虽然很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微微一笑:“正巧,我也不曾吃早点,同去。”   他便不由分说的跟着文若,文若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文若并不饿,他只是被自己方才荒唐的行为吓了一跳,想来男子与男子相拥,纵是兄弟手足也是件有悖常理之事。   却见文若偷偷瞅了雪千冥一瞅,见他毫无异样,心中也稍稍舒了一口气。   雪千冥自然是知道文若偷偷瞧了他,但他却佯装不知,笑问道:“那日的包子不错,只是可惜了你没尝到,走,陪我去。”   他也不管文若是否愿意,便拖拉着文若就往包子铺走去。   这一次,雪千冥却要了一笼素包子和一笼荤包子。   当包子上来时,雪千冥将素包子放在文若面前,文若也没说甚,抓起一只就咬了一口,还不等咬第二口,他手中的那个包子便被雪千冥拿了过去。   “……”   文若一脸疑惑:“恭,你做什么?”   只见雪千冥在文若咬了一口的包子上,咬了一大口,半天才皱眉说道:“你怎喜欢吃这种,还是荤的好吃些。”   “……”   文若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可仔细想了想也只当是他不懂事,待回过身来,便伸手抓过一个荤包子咬了一大口,对着雪千冥笑道:“谁告诉你,我爱吃素包子了?我也觉得荤的好吃。”   第二十五回危险的男子   “是吗。”   雪千冥低声应了一句,继续咬了那只素包子一口,看着文若吃东西唇动的样子,他又想起了昨夜:不知道那个时候文若被蒙住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是什么神情……   他如此思量着,心中难免会生出些遗憾来。   文若见雪千冥有些发呆,便道:“恭,在想什么?你若是不喜素食,就别吃那个了,吃这个吧。”   说着便将荤包子推至雪千冥目前。   忽然雪千冥的脸色沉了下来,文若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正打算询问之时,却听雪千冥小声道:“有人一直在盯着你。”   “嗯?”   文若有些惊讶,四处张望了一下,也不见有什么异样。   却见一锦衣华服男子迎面而来,对着文若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文若文大人了,久仰!久仰!”   文若思疑道:“你是……”   那男子黠长的眼眸带着不明的笑意,作揖道:“鄙人姓高,名远。”   文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诡异得让他有些不安的男子,出于礼节,他亦起手笑道:“原来是高公子,幸会!幸会!”   高远与文若随意寒暄了几句,中途,他也用余光瞥了雪千冥一眼,将雪千冥的不悦尽数瞧在眼里,但见他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故意凑近文若,在他耳边轻言:“文大人,可要留心你身边的那位捕快。”   文若皱眉,将身子往边上一闪,瞧了高远一眼,冷道:“有劳高公子提醒。”   见文若刻意疏远自己,高远也没多大的惊讶,这也正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道:“文大人,相遇定是有缘。不久你我还会相见。”   说罢,他便拂袖扬长而去,出了铺子,上了一定华贵大轿。   这顶轿子文若记得,是昨夜停在风月楼门口的那顶,想来这个高远就是那面摊老汉口中的高公子。只是,这个人怎会晓得自己呢?他只不过是捐来的一个小官,才上任不到五日。   “你要小心那个人,他绝非善类。”   看着想得出神的文若,雪千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雪千冥确是有些反感高远,在雪千冥看来,这个叫高远的男子,他身上的气息很危险。   文若闻言,莞尔一笑:“我晓得。他很令人不安……不过,你们二人倒也奇怪,初次见面,就如此反感对方。”   雪千冥道:“他让你防着我,你呢?心中是怎想的?”   文若望着雪千冥,说道:“旁人我或许会有所提防,但是,却不知为何,对于你,恭,我信你。”   文若的话,很真诚,这一点雪千冥从不怀疑,这样的话也着实让他高兴。   寒儿,若是某天恭变成了,你还会这般信他吗?   这个疑问忽然出现在雪千冥的心中,但他没有去问,去寻答案。   见雪千冥沉默不语,文若也并未在意,他早已习惯了对方缄默的性子。   过了许久,文若才道:“明日便是与张公子之约,到时若是可以的话,你就随我去张府吧。”   “嗯,好。”   雪千冥简单的应了一声。   其实,就算文若没有要求他陪同,他也会暗中跟着,在他心中,文若虽是才智过人,可却毫无自保的能力,而且,太过心善……   待他们二人出了包子铺,行在回衙门的途中,文若却向他问起了一件事。   “恭,我若没有记错,你曾提过自己入过玄门。”   雪千冥道:“不错,你有事?”   “嗯。”   文若虽是有些迟疑,但也颔首应道:“我确是有些事。你可知道降妖之法?”   雪千冥闻言,心中一顿,他自然是明白文若言下之意,遂,答道:“略懂一二。”   他瞧了瞧文若,又续道:“你遇见妖怪了?”   只见文若秀眉微颦,低首轻声道:“不曾……”   “哦?”   雪千冥挑眉望着他,问道:“那你怎问起这个来了?”   文若道:“自打我上任以来,遇见这么些光怪陆离之事……这夜里头总睡不安生……”   雪千冥闻言,笑道:“你是想求个心安?”   文若淡淡一笑:“算是吧。”   他的那番话,倒也不假,衙门里头究竟有没有鬼,还未知,噬尸妖,外加上恶鬼食人一事,想起来确实是有些心惊。   而且,这夜里面睡不安生就更是真了……   “你若是睡不安,我陪你。”   “啊?!”   雪千冥语出惊人,吓了文若一跳。   “你若是不敢一个人睡,我陪你便是。这样也能保护你,一举两得,你说可是?”   见文若一头雾水,雪千冥又重复说了一遍。   听他这么一说,文若倒是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与他在一起,文若确实感觉很安心,可是眼下的问题却是,缠住自己的是狐妖,若要是真与他在一起,只怕会累及他的性命。   “恭,无事。我也只是随意说说。”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雪千冥忽然止步,抓住文若的双肩,凝视着他。   第二十六回幻境话悲凉   当双肩被雪千冥抓住的那一刻文若愣了。满目疑惑的望着雪千冥:他是不是有些紧张过了头?!   雪千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   他也不明白,自从昨夜强要了文若之后,冥冥之中好像有些东西开始变了样。   正当他二人尴尬之时,文若犹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说道:“恭,不瞒你说,我现在真的害怕很多事情……那些我不能掌控,也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用害怕,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雪千冥低语着,抓住文若双肩的手臂往回一收,将文若靠在自己胸膛上。   “恭?”   文若轻昂起头,望着雪千冥,明眸中尽是迷惘,虽然现在他二人的姿势有些怪异,可不知为何,文若觉得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很安心……   在听到雪千冥心跳的那一瞬间,一个意想不到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一把长剑插在巨石之上,淡紫色的轻纱拂过长剑,剑柄之上所镶嵌的那一颗彩石忽然坠落,如泪滴般落在巨石上,破碎。   雪,六出雪花,纷纷扬扬。   瞬间,白色取代了所有的颜色。   红梅花瓣一片片飘飘而下,滴落在莹白的雪地之上,那花瓣如鲜血般红得有些刺目,红得有些惊心。   长剑在巨石上颤动,悲鸣着……   那悲鸣之声恍如就在文若耳边响起,震得他胸口发怔,难以名状的心痛感忽然袭来,他痛苦的捂住了双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雪千冥对文若的异样很是吃惊,更吃惊的却是他看见了文若流泪,这是他第一次哭吧。就是昨夜,他也不曾掉泪……雪千冥伸出手,轻轻将还有些温热的液体拭去。   雪千冥的声音替代去了长剑的悲鸣,回过神来的文若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在那一瞬间,有种刻骨铭心的凄凉与哀伤,痛了心。   “恭,你听过剑……”   文若的话还不曾说完,就听闻得一声清脆的叫唤:“大人!”   只见小喜飞跑至他二人身旁,气喘吁吁道:“大……人,可……让小喜……好找。”   文若问道:“这么慌张,衙门出事了?”   小喜摇了摇头,说道:“哪是,是那个张公子来衙门找大人。师爷怕耽误大事,遂差我来寻大人。”   “有累了。我这就回去。”   小喜见文若双眼有些红,便暗自推了一推雪千冥,小声道:“恭,你刚才做什么了!怎么把大人给弄哭了?”   “……”   雪千冥自己还纳闷着呢,他适才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   小喜见雪千冥没有搭理自己,又续道:“早就告诉师爷了,让我做大人的贴身护卫。你们这些个粗汉子怎可能照顾好大人!”   小喜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雪千冥停住脚步,小喜一头撞在他手臂上,但见她捂着脑袋怒道:“你怎硬得像块石头,突然停下来也不打声招呼!”   “他由我照顾,用不着你们操心。”   雪千冥没有理会小喜,只是望着前面文若的背影,冷冷的吱了小喜一句。   小喜闻言,瞪了雪千冥一眼,说道:“你……大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雪千冥眉头紧皱,正要发难之际,就见文若回首道:“你们在争论什么?快点跟上。”   小喜也不再与他闹腾,快步行至文若身旁,瞧着文若那俊美的侧脸,小喜不觉心如小鹿乱撞:大人真好看……   去衙门的路倒也不远,还不曾走近衙门,就看两顶四人轿子停在衙门门口。   雪千冥对文若道:“看来他今日就来接你过去了。”   “嗯。”文若颔首道:“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吧。不过也无妨,我们静观其变。”   第二十七回再次遇故人   他们一行三人穿过大堂,径至内庭中,便见那张公子笑脸迎上,起手道:“文大人,在下此番打扰了。”   文若笑应道:“让张公子久等。”   “张公子不必拘礼,请坐。”文若示意他坐下,有道:“公子怎提前了一日来接文某?”   那张公子坐定之后饮了口茶,说道:“只因去往家父的别院有一日路程,先前考虑欠佳,所以今日才冒昧特来接文大人。不知大人可方便?”   文若道:“好说。只是文某有一事相求。”   张公子闻言一愣,忙道:“文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下能办到,一定会办。”   “张公子既如是说,我想携个伴儿前去,可有不方便之处?”   文若说这话的时候便瞧了一眼那张公子的脸色,见他略有迟疑,又补充道:“是我的贴身护卫,张公子不必担心他会泄露了秘密,他的一切皆有我来担待。”   虽有些犹豫不定,但那张公子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旁的叶铭忍不住问道:“不知张公子与大人何时启程,又何时归来?”   张公子道:“现在就起程,至于归期,短则三五日,长也不过十日。”   “现在?可我还未收拾行囊。”   文若听罢,微微颦眉,这也有些太赶了。哪知那张公子道:“文大人不必忙,在下都已替你准备妥当。”   “哦。”文若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说道:“张公子有心了。”   待对叶铭交代了几句之后,文若带着雪千冥同那张姓的公子离开了衙门。   文若与张公子各乘一顶轿子,雪千冥就一直跟在文若的轿子旁边,不多时,便出了镇子。又行了一段路,来到一个渡口方才停下轿子。   雪千冥将轿帘掀开,文若走下轿子,那八个轿夫便抬着空轿往回走,只有他们三人留在渡口处。   文若站在渡桥上,迎着风,沐着明媚的阳光,望着眼前这条通海的河道,思绪有些飘忽。   远远的就看见一帆慢慢驶来,待有些近了,就听船上有人高喊:“可是张亦杭张大公子在那儿?”   那张公子闻讯,也不答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块大红绸,高高举起,醒目的红色,让文若又想起了适间的那个幻境。   “恭,你可曾听过剑的悲鸣。”   文若侧身,对着雪千冥轻声的说着,好像是在询问,又好像不是。   雪千冥闻言,一愣:“听过……嵌在巨石之上的上古神剑,颤动悲鸣着,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了。”   是的,他听过的,那把剑的悲鸣。   只是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过,是在自己被封印之前吧,或许是在更久之前。   “是吗……”   文若对于雪千冥的回答没有惊讶,而是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又淡淡的说道:“我也听过,但却不是想要挣脱,而是在遗忘,忘了过往,往了存在。”   可是那份心痛又是什么呢?   文若听不懂。   忽然,文若转身对着雪千冥嫣然一笑:“不说那幻境之物了。恭,这趟随我出来,你就当散散心吧。你老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当心往后不招姑娘喜欢!”   雪千冥哼了一声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   他的话有些指代不明,究竟是对散心不感兴趣,还是对姑娘不感兴趣?文若暗自摇头笑了笑,也没去问他。   正当他二人言语之时,船就拢上了岸,那舟子朗声道:“张公子久等了,请上船吧。”   张亦杭、文若、雪千冥上了船,那舟子吆喝着渔歌便起了船,渐离渡口。   文若站在船头,与那舟子搭起了话:“阿公(舟子看着年过六旬)我们这是去哪?”   那舟子瞧了文若一眼,憨笑道:“俺只是将诸位送往入海口,公子莫要着急,这顺风顺水的,不须多时便到了。”   “唷!文大人,你与我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船舱中传出。   只见一锦衣华服男子悠哉的踱着步子走将过来,望着文若的黠长眼眸,还是带着初见时的那种不明笑意。   文若惊道:“高远!”   锦衣华服男子笑的更深了:“正是!”   【备注:舟子,指船夫。】   第二十八回是敌还是友   在此处遇见高远,令文若始料未及。   他这次乃是应张亦杭之邀前去为他解宝藏的纠纷,但高远为何也会同行?他与那张家宝藏又有什么关系?   文若的心中满是疑问,倒是高远走近他,笑道:“文大人,我亦是应那张老爷子之邀而来的。”   “哦。”   文若不冷热的应了一声。   高远皱眉,打量着文若,心中也甚是疑惑:那张老贼为何会邀他前去?不怕被他揭发吗?但转念有一想,这文若也未必有那个本事晓得。   他二人离得很近,高远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文若的左手上,他看见了无名指上的那个淡红色的印记,便伸手想要去触碰。   手还不曾接触到文若就被人一把扼住,耳边响起的是雪千冥波澜不惊的声音:“你做什么?”   高远轻挑起魅-惑的眸子瞥了雪千冥一眼,泰然自若的笑道:“你这么紧张作甚?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高远的眼神越来越深刻。   “……”   被夹在这两人之间的文若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怎的,他忽然感觉这二人是认识的。   “想不到文大人与高公子竟是相识,可真是巧了。”   总觉得气氛有些异样的张亦杭故意提高了嗓门,吆喝了这么一句。   高远闻言,笑道:“若真是与文大人相识相知倒也是件美事,只是……”他将声音故意拖长了几分,续道:“高某人与大人缘浅……啧啧……可惜,可惜。”   言语间,他的目光扫过雪千冥:“这位兄台你说可对?”   雪千冥依然没有理睬高远,但见他侧身对文若道:“江上风大,你去里边坐着吧。”   “嗯。”   不带一丝迟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文若转身径向船舱中去。   见身旁无人,高远走近雪千冥,立在身旁轻道:“你有些变了。”语气中明显带着些惊讶。   “是吗。”   雪千冥应了他一声,听不出,也看不出此刻的心情,除却拧紧的眉头。   早就对雪千冥冷漠的反应习以为常的高远,并不在意,他瞧了船舱中的文若一眼,问道:“千冥兄,你此番来世间所谓何事?”   “与你无关。”   雪千冥面无表情的扔给他四个字。   高远笑道:“千冥兄,要不要小弟支你两招?这凡尘俗世间的事情,我可是比你懂。”   雪千冥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说道:“不必。”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停下,侧首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只是休要打他的主意。”   高远道:“千冥兄你我千余年不见,怎不与小弟多叙叙旧?”   “不感兴趣。”   “……”   “对了,你现在用的这副皮囊很难看!”   “……”   高远算是彻底没话了:这只死狐狸,没心的死狐狸!活该被张道陵封印一千年!   现在这个皮囊真的难看吗?   高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笑:这个皮囊确是没有你这只狐狸好看,可本大爷的本相不比你差!   “高公子,你与文大人身旁的捕快很熟?”   张亦杭见雪千冥进了船舱,便出了舱,走至高远身旁。   只见高远的嘴角扬起,应道:“熟,确是熟的紧。”   张亦杭有些惊讶,他只是随意问问,没想成这高公子竟然会认识一个不知名的捕快。   “高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高远微微挑眉,问道:“何事?”   张亦杭道:“家父为何会让公子你也参与进来呢?你……”   高远闻言,转身走向船舱,笑道:“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又何必我来道破?还有我不曾告诉你,邀我来的可不止他,还有你那两个伯父……呵呵,有趣,有趣!”   张亦杭望着高远的背影,深深皱起了眉。   船舱内,雪千冥不言不语的站在文若身旁,文若倒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顾自思考着。   “文大人怎么不问你的小捕快刚才同我说了什么?”   高远有意的想要挑起话题。   雪千冥闻言,怒视了他一眼,转眼又将目光放在文若身上,他同样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见文若莞尔一笑,看了高远一眼,有瞧了瞧雪千冥,说道:“这是恭自己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第二十九回世事如棋局   文若话音刚落,忽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雪千冥立刻揽住文若的腰肢,将他护在胸前。   “嗯?”   “别担心,只是遇到了暗流。”   不经意的四目相对,说不清彼此眸中的含义。   文若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有些心慌的将雪千冥推开。被推开的雪千冥,却十分诧异。   “得,高某是知趣之人……大人同小哥慢慢聊……呵呵……”   高远说罢,便笑着退出了船舱。   直到高远离去,舱内的气氛仍然有些让人放不开手脚,文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心慌。   也许,是因为那样的触碰让他想起了那只妖狐。   果然是因为这样吧……   那夜的种种羞辱忽然涌上心头,文若一下滑坐在地,双手抱膝,一言不发。   不明情况的雪千冥走上前,伸手抚上文若的头,想要给他些安慰,可哪知才碰到他,就被他狠狠挡开。   “走开!别碰我!”   一向温和的文若竟会有这样的举动,雪千冥大吃一惊。   但聪明的他转眼间就明白了为何文若会有这样的举动,轻轻的叹了口气,不顾文若的反抗,将他从地上提起,搂在怀中。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这样说着,还不住的轻轻拍着文若的脊背,文若一直盯着雪千冥的脸,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   望着雪千冥,文若的双眸变得明亮起来:这是恭,是自己的好兄弟,不是那个他……   他呢喃着:“恭,抱歉……方才我……”   “嘘——”   雪千冥摇了摇头,阻止了文若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不碍事,你不用对我说。只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的……”   文若只觉得心头一热,有些感动,反而忽略了雪千冥话语中的感伤与心中的矛盾。   雪千冥这一次,真的有些心痛了,原以为他原谅了自己那夜的掠夺,没想到……还是伤了他。   寒儿,你真的那么讨厌我碰你吗?   也是在这一刻,雪千冥心里做了个决定,他要让文若心甘情愿的被自己占有,心甘情愿只属于自己。   “咳咳……”   舱外一阵轻咳,在提醒着舱内这搂在一起的两个男子。   文若这才反应过来,蓦地脸颊一红。   瞧着文若脸红害羞的模样,雪千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泛起了笑意。   见到此情景的张亦杭有些抹不开脸,心中开始思疑起他二人不寻常的关系,但这面子上却不能说破。   “文大人,船将抵岸了。我特来吱一声。”   “有劳张公子了。”   文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经意间,他竟然瞧见了张亦杭脸上的一抹淡红。   他们四人下了船,并没有上渡口,而是转上了一帆海船。   这海船看样子像是在此处候了多时,船上的两个中年男子明显等的有些焦躁。   其中一个虬髯胡须,大着嗓门道:“贤侄,你怎这时才来!叫我们好等!”   张亦杭忙作揖道:“二伯父莫怪,我们这就启程。”   “呵呵……”令一满脸堆笑的男子道:“二哥,你就莫要动怒了。走,高远贤侄陪张二叔下棋解解闷。”   高远笑着迎道:“那可说好,今日只下三局。”   虬髯胡须闻言,朗声笑道:“不成!得下五局!你我分个胜负。”   说着便拉着高远径至去了内舱,这虬髯胡须张二爷,压根儿就没将文若瞧在眼里。   倒是笑面虎张三爷,瞅了瞅文若与雪千冥,笑问道:“这二位是?”   文若作揖道:“在下文若,应张公子之邀而来。”   那张三爷笑道:“既然是大哥邀来的,就不必见外了。”   在旁的张亦杭续道:“三叔,这位是南翠衙的文大人……”   他不必说完,那张三爷也晓得这里面的意思。   依然是那副笑脸,说道:“甚好!甚好!我去瞧二哥下棋,你们自便。”   文若留意到了这张三爷听闻他是衙门中人时,又被掩饰的那一丝不悦与意外。   想来,这次寻宝,说不定会有意外……   第三十回千冥晕舟记   今日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可在海上航行不比在内河上航行,一望无际的海面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确是暗流涌动。   雪千冥自打起航之后就独自坐在一旁。   这船上呆得他是翻江倒海,天旋地转……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是个明摆的问题——他晕船了!(其实此番是他头一回坐船,正如那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也难免。)   文若也看出他有晕舟之症,也不多问,在舱内转了一圈后,就看他提着一串葡萄走到雪千冥身旁,将那串葡萄递与他道:“恭,给你。吃点会好一些。”   雪千冥倏地抬头,望见的是文若明媚的笑靥。   “我尝过了,挺酸的。呵呵……”   见雪千冥迟迟没有接过手里的葡萄,文若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说话的同时还摘了一颗塞进雪千冥口中。   “……”   雪千冥一愣,口中的小葡萄粒,其实并不怎么酸,甜甜的,还不错。就是那一瞬间,他被文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试问在这世间上有何人敢往他的口中塞东西?!   他默默的接过文若手中的葡萄,摘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好像是比刚才舒服些了。   文若见他的双眉不再拧到一块,便笑呵呵道:“怎样?好多了吧?”   雪千冥点了点头,没有再瞧文若,只是盯着手里的葡萄,若是被人晓得了竟然有晕舟之症,那他这一世英名何在?!定会被旁人当做笑柄。   越想越头疼,不过所幸此刻只有文若一人在。   两人彼此沉默了很久,一个低头埋首啃葡萄,一个侧身支颐自思量。   “我和他不熟,没有任何关系。”   “呃?”   雪千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文若楞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他自己同高远之间的关系。   文若淡淡一笑:“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而且这种事情,恭,你不必对我说明的。”   雪千冥闻言,只是静静的望着文若,没有言语。   文若发觉了身旁有些异样的目光,转身疑惑的瞧着雪千冥:“嗯?怎么了?”   只见雪千冥嘴角微微上扬,说了一句差点令文若绝倒的话。   “你,很好看。”   “噗嗤——”   看着雪千冥一本正紧的模样,文若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见他芊芊素手抚上雪千冥的额头:“晕傻了?”   雪千冥摇摇头:“没。”   文若歪着脑袋盯着雪千冥的脸也瞅了一会之后郑重其事道:“你也很好看。”   “……”   雪千冥没有想到文若竟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然而文若却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恭,我才发觉,其实你比财子和阿发还有意思……哈哈哈……”   一听这句话,雪千冥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   在同“恭”相处的这几日里,文若真是觉得他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和他在一起会很舒心,也很开心。虽然他会说些不着调的话,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但文若从来不曾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这些。   只是文若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他纯良的表现给骗了。   夜幕浓重,船上早早掌起了灯笼,月下夜行舟,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这一路之上倒是安静的很,除却初上船时彼此打了个照面,文若同那张家二兄弟不曾多说一句话,那二兄弟也对文若视而不见。   “各位爷,即将抵岸了。”   舟子高喊了一声,舱内的几人才窸窸窣窣准备着什么。   前方不远处,有星星点点光亮,看样子像是个小小的岛。文若问那舟子:“这边行舟可方便?”   那舟子道:“这边荒岛罕有人至,若是没有预定,是没有船的。不过近日来也怪了,到有不少人预定。呵呵……”   文若闻言,只是一笑。   船终于拢上了岸,一行数人下了船,就见一年轻的小厮提着灯笼在那儿候着,见有人来了,便上前迎道:“二爷,三爷,诸位公子,你们来了。老爷命我在此等候各位。”   张亦杭忙道:“我爹他可好?”   那小厮笑道:“回公子话,老爷安好,小的带各位去见老爷。”   “走,走,走。真不知这大哥将我们叫来这个荒岛作甚!”   那虬髯胡子张二爷,显然有些烦躁与不满,对着那小厮大声吼着。   那小厮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二爷莫急,小的我这就带各位去。”   第三十一回他是他的手   不知是什么时候,云遮住了月,没有了黯淡的月光,那些灯火更是显得阴森可怖。   路上没有人再言语,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气息声。走在那一群人的身后,文若总有一种错觉,一种近似于走在黄泉路上的错觉,如此思量着,他不觉起了寒颤。   忽然,左手被一个温热所紧紧包裹。   文若微微侧抬头,便对上雪千冥的双眸,他也正望着自己。   “有我在。”   “嗯。”   文若笑着应了一声,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忽然一下就安了心。   左手传来的温度,很暖。   文若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雪千冥的手,冰凉的指尖渐渐开始有了温度……就这样,雪千冥拉着文若的手,跟在他们后边,一直走着,直至一间木屋前。   雪千冥皱了皱眉,他闻到了血的腥味。   那小厮对着众人作了揖道:“老爷就在里头,怕是安歇了。”   虬髯胡子张二爷望着暗暗的木屋,张口就骂道:“娘-的!这才几时,就熄灯安歇了。老子一路辛苦,他可倒好,温香软玉暖被窝!”   笑面虎张三爷笑道:“二哥,大哥有这个好兴致,说明他老当益壮正当年啊!”   高远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笑嘻嘻的瞧着。   文若同张亦杭听到这番话,也默不作声,与高远不同,他们两人竟然有些脸红。   在他们正犹豫要不要进屋之时,张亦杭面带难色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二爷没好气道:“哪里不对劲?”   张亦杭望着屋子,有些担心道:“爹爹知我们今日此时会到,他又怎会撇开我们独自睡去……”   众人一听,皆点头称道。   只见高远走进屋内,将灯火点上之后招呼他们进来。   进了屋里,里边摆设简单,并无异样,只有是内室的门是紧闭着的。   小厮熄了灯笼,至内室门前,叩门道:“老爷,你邀的客人都来了。”   敲了半响,不见回应。张二爷急了,飞起一腿就将门踹开。   门开的同时,一股尸臭也从门内扑出。   张老爷的尸身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文若特留意了一下众人的神情,很怪,除了张亦杭之外,其余的人并无半点哀伤。   张二爷正要上前一探究竟之际,文若喊道:“别动,你们莫要靠近尸身。”   张二爷闻言,不屑的瞪了文若一眼,但也没再往前走,而是转身在前厅坐下,还命小厮去备茶。   文若道:“你们都去外边歇着吧,我先瞧瞧尸身。”   张亦杭含泪点了点头,便随着张三爷去了前厅。   高远笑道:“文大人可需要我帮忙?”,他说着便要往文若身边靠。   雪千冥快步至文若身旁,将高远挡下,冷冷的看着他。高远止步,故作自讨没趣道:“得,有小哥在这儿,大人哪里还需要我的帮忙。”   说罢,他也转身去了前厅饮茶。   雪千冥将内室的灯点燃,见文若一副想走近尸体又不敢靠前的样子。   “来,别怕。”   雪千冥抓过文若手,拉着他走至尸体前。   只见那尸身衣衫不整,口鼻内有液体外流,全身膨胀发臭,口唇翻张,想必已死了有三四日。望其表面并无任何伤痕。   文若粗粗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床上那一滩滩不明的痕迹上,便忽的脸上一热。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他伸手朝着尸身的胯间摸去。   雪千冥知文若的意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手拉回:“别碰。”   “嗯?为什么?”   文若不解的望着雪千冥,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阻止自己验尸。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脏。”   “……”   文若对此哭笑不得,正想着如何解释,雪千冥又道:“你说怎么做,我替你。”   “呃?”   文若一脸惊愕的望着雪千冥,原来他是不想自己碰尸体,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文若笑道:“不用,我来吧,仵作验尸都这样。”   “我说了,我来。”   雪千冥坚定的将文若的话给打了回去,实在拗不过雪千冥,文若只得妥协,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心里对雪千冥确是十分感激的,他自己确是不想去触碰那个地方。   文若小声道:“恭,那个你瞧瞧他那里是什么状况……是萎的,还是……”   “明白。”   雪千冥应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副手套戴上。   文若很是吃惊:“你身上怎么会备有此物?”   雪千冥道:“临行前,师爷给的,说是怕你会用得着。”   文若笑道:“师爷想得可真周到。”   雪千冥有些不太高兴,但他也不说什么,走到尸体旁边,便拉开尸身的裤子,只见那男子的象征之物依然昂首。   文若想了一会,又道:“再瞧瞧他的其地方可有伤。”   雪千冥闻言便将头、项、口、眼、耳、鼻、咽喉至心胸、肚脐、小腹、手脚等遍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   第三十二回宝藏的诅咒   “有异样吗?”   文若看着雪千冥将尸身翻了个遍,便问了一声。   雪千冥摇了摇头:“没有看见什么异样,周身没有出血点,不知道那血腥味是从哪来的。”   文若闻言,低首支支吾吾道:“这个……若是我没有估计错,他应该是淫-欲太多,精气耗尽,作过死……你瞧那些污渍,有的还带血……”   雪千冥一瞅,还果真如文若所说,床上那一滩滩不雅的污渍,虽然已经风干,但确是能看清里面掺杂着的暗红色血迹。   “那他是死于意外?”   高远忽然倚靠在房门口,望着床上直挺挺的尸身,淡淡的问了一句。   文若摇摇头:“不太像……应是服了药物所致。”   一直在外边听着他们谈话的引路小厮,胆怯怯的走进房内,小声道:“大人……小的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若瞧了那小厮一眼,不知他为何会神情紧张,浑身颤抖,便说道:“有何事,你且但说无妨。”   那小厮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道:“大人你不知道,这儿有个传言……张家的宝藏是被诅咒的,那是给狐仙的供奉之物,旁人不得动歪心思,若是动了邪念,便会得到惩罚,狐仙乃是妖-媚之物……自然……那个……大人明白的。”   文若只是听着,却没有说话。   倒是高远听了之后,有意无意的瞧了瞧雪千冥,笑道:“哦?狐仙啊!果真是妖-惑之物呢,呵呵……”   雪千冥不动声色的瞪了高远一眼,那种凌厉的眼神让高远倒吸了口冷气。   狐仙吗,若真是狐仙,既已成仙,又怎会这般……   文若陷入了深思,相对于这样的传言,他还是倾向于人为,若是人为,料他再仔细,也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文若问那小厮道:“这个传言,传了有多久了?”   “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   “关于这个传言,附近的人都晓得吗?”   那小厮摇摇头:“张家人都晓得,外人都不知道。”   文若侧目又瞧了一眼那尸身,默道:“哦,是这样啊。”   然后对雪千冥说道:“恭,我们去前厅。”   出了内室,来到前厅,就见张二爷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张三爷笑呵呵的对着文若点了点头,张亦杭却有些呆滞的坐在那儿。   文若走至张亦杭身旁,说道:“张公子节哀……”   张亦杭望着文若,问道:“家父是怎么死的?”   虽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文若还是将实情告诉他道:“是作过死。”   张亦杭闻言,闭目皱眉叹道:“都怪我,早知会这样,就该劝劝他的,莫要沉迷于女-色,莫要乱服用那些什么壮-阳-药……”   文若有些惊讶:“你是说张老爷有服用药物的习性?”   张亦杭颔首应道:“确是如此。”   文若又问:“张公子,现如今张老爷已过世,那么关于那个宝藏的事情,将如何处理?还要去寻吗?”   “关于那宝藏……”   “关于那宝藏当然要寻出来了,就当是完成大哥的遗愿。”   张亦杭张口刚要回应,就被张三爷将话打断。   “你……”   “贤侄,你三叔说的不错,大哥死了,宝藏总不能留着给他陪葬吧!”   躺在太师椅上的张二爷,眼皮抬也不抬一下,就这么缓缓的说着。   张亦杭沉默片刻之后,应道:“既然二叔和三叔都这么说,那么就将着宝藏寻来便是。”   那小厮在张二爷耳旁小声道:“二爷……可是那宝藏是被诅咒的……这老爷去的蹊跷……”   那张二爷闻言,吹胡子瞪眼,怒道:“你这厮休胡言!哪里来的诅咒!皆是唬人的把戏!”   小厮吞吞吐吐:“可是……”   文若觉得这小厮定知道些什么,便问道:“你说张老爷去的蹊跷,为何这么说?还是你晓得些什么?”   那小厮一惊慌,忙道:“不瞒大人。小的……小的在那天夜里确是瞧见了一女子从这屋子里走出来……”   第三十三回迷雾一重重   “女子?”   张二爷闻言,竟倏地睁开的了眼,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一把揪住小厮的衣衫问道:“说清楚,是什么女子?”   那小厮被张二爷这么一唬,登时吓的两腿直打颤,抖着声音道:“回……二……二爷……当时夜深,小的也没看清是什么模样……只是瞧见一个背影。”   文若思量着小厮的话,皱眉道:“只是一个背影,你怎就能肯定是女子?”   小厮道:“应当不差吧……小的记得她穿着粉色罗裙,对了,发髻上还有珠花簪,哪有男子头戴珠花簪子的,大人你说可是。”   “嗯。”   文若淡淡的颔首应了一声。   “呵呵……”   张三爷乐呵呵道:“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他这爽得两脚一登,怕是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吧。”   文若望着那小厮问道:“这里边平日可有人来往?一共有多少人在这岛上?”   小厮应道:“平日里并无外人往来,老爷这八年来都居在此处,不曾回过张府。这岛上也就小的和一厨娘照料着。”   也不知是见众人面有异色还是怎的,那小厮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厨娘年有六十有余……”   “噗哧——咳咳……”   高远闻言,强忍住笑意。其余众人皆有些抹不开面子,就连雪千冥的嘴角都有些微微的牵动。   “文大人。”   张亦杭至文若身旁,扯了扯文若的衣袖。   “嗯?”   文若被他这个小小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解的望着他。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适才有失礼仪的举止,张亦杭猛的收回手,脸颊微红,低首,轻声说道:“文大人……关于宝藏一事,还是按他们说的照旧吧。”   “嗯,成。我并无异议。”   文若莞尔一笑。   雪千冥侧目瞥了张亦杭一眼之后,拉过文若的手,对着小厮道:“客房在哪?大人累了。”   “……”   突如其来的一问,那小厮一愣,然后回过神道:“有,有,有……随小的来。”   小厮便带着雪千冥和文若离开了这间木屋,沿着石子小路一直走,没过多时,在一间小屋前停下。   “大人不嫌弃,就在此歇息吧,里边早已收拾妥当。”   安顿好文若之后,小厮提着灯笼便要待雪千冥去别处,不想却被文若拦下。   “他就同我住一处吧,不必再麻烦了。”   雪千冥闻言,眼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倒是那小厮有些惊讶:“大人,此屋就只有一张床……”   文若一笑:“不碍事,又不是孤男寡女。再说两个人也有个伴。”   见文若执意如此,那小厮也不敢说甚,只在心里嘀咕着:大人啊,就你那模样,别说姑娘家了,就是男子也……   他又瞧了瞧雪千冥,虽说是一张万年不变,毫无表情的脸,倒是……他不禁咽了下口水:这衙门里的人怎都这么美呢?!不懂!   小厮提着灯笼叹着气往回走,他还要将剩下的那些人安排妥当。   文若将屋里的灯燃上,然后左瞧瞧,右瞅瞅,终半倚在床头,按着自己的脖子,绕了两圈。   “累了?”   一双手按在了文若的肩上,文若笑着闭上了双眸,享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手法。   “嗯,有点。”   慢慢的,文若昏昏沉沉睡去,雪千冥将他轻轻的搂在怀中,手指描画着他的唇,只见雪千冥俯首,将自己的唇印在文若的唇上。   正要解开文若腰带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声,雪千冥便将文若的衣衫整好,将他唇旁的津液擦拭干净之后,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   “嗯……”   文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猛的对上雪千冥放大的美颜,脑子忽然一下清醒了。   “恭?怎……怎么了?”   雪千冥笑道:“暗处有人在偷偷说话,你不去瞧瞧吗?”   文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含含糊糊道:“嗯……好……”   雪千冥的眼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他拉起文若的手,带着他悄悄的转到树林后,黑暗中果然见两个人在那里言语,声音虽小,但文若却是听清了。   “你说奇不奇,那厮明明喜欢的是男子,怎么会作死在女子身上?”   “说不准是因为那人死的早……他才找女子发-泄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些年来,你我可曾见过他和女子亲近?”   “……你说的也是……”   “我看那,定是有人在做鬼!当年你可真的确定那人死了?”   “那还有假,他不是在我们面前断的气吗……”   “……”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文若记得这两人的声音,是张二爷和张三爷,还想更清楚的听听他们说什么,文若便又往前走了一步,踩着枯枝咯吱作响。   “谁?!何人在此?!”   暗处的人吼了一声,雪千冥一手揽住文若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   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不知是黑夜的缘故,还是怎的,温热的气息扑在文若的耳根处竟然会让他有些脸红心跳。   第三十四回午夜惊魂记   噗通——噗通   文若此时能听见的只有自己悸动的心跳声,在他精神恍惚之际,雪千冥稍低首前倾,低语道:“他们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言刚落,就见雪千冥松开捂住文若唇的手,移至腋下,另一只手勾住他的双-腿,就这般在文若的疑惑与震惊中将他抱起,走向小屋。   “恭……”   文若望着雪千冥,本想让他将自己放下,可是话还未到口,就被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伸手搂住雪千冥的脖子,闭目安心的将侧脸贴在他胸前。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恋起他身上的温度。   感受着怀抱中人儿的动静,雪千冥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却有些苦涩,他明白,这些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只是属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恭。   雪千冥将文若轻轻放在床上,拉过锦被将他盖上,便想转身离开。   “恭,你去哪?”   在雪千冥转身的那一刻,文若拉住了他的手。   身子微微一颤,雪千冥站立不动。   “你也累了,快点睡吧。”   文若起身,将雪千冥推坐在床上,皱眉道:“今夜你给我在此好好歇息。”   不顾雪千冥的抗议,文若硬是用被子将他裹得紧紧的,放下幔帐之后,瞧着床上闭目的雪千冥,文若浅浅的笑了,他转身在桌边坐下,轻吹一口气将灯火熄灭,倚靠在窗边呆呆的望着外边的夜色。   “睡着了吗?”   文若的声音很轻,恍如柔和的清风拂过雪千冥的耳朵。   “没。”   雪千冥侧过身子望着倚窗的文若,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很美。   “睡不着?”   文若的目光依然望着窗外,很平静,很安静,可是雪千冥却瞧见了他眼中的哀伤。   “嗯。”   随后便是沉默,似乎对于这样的沉默他们都早已习以为常了。   一个望着窗外,一个却望着另一个,就这样过了许久。   雪千冥忽然起身径至桌边,在文若对面坐下。   “有心事?”   “嗯。”   雪千冥没有想到这一次文若居然没有掩饰。   “在想之前他们暗中说的话,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简单了。”   文若将视线从窗外移落在雪千冥身上:“原本我还想这次可以让你散散心的,没想成竟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雪千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文若面前,搭着他的双肩默默的注视着他。   “恭?你……”   不等文若说完,雪千冥将他的身子按倒:“别动。”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窗外射了进来。   夜幕下,一个黑影在不远处闪过。   望着箭射来的方向,雪千冥的眼中透出一股戾气。   文若这才明白,若是方才不是他将自己按倒,那支箭就会直直的刺在自己的头上。   雪千冥道:“有人想杀你。”   “……”   这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文若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当疑惑不解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文若一惊:不妙!   一时间,积聚在一起的众人都有些慌乱。   “出什么事了?”   “方才那声是谁喊的?”   “……”   一群人,你瞧着我,我瞅着你,都不解的摇了摇头。   细细一看,张家两兄弟安然无恙,张亦杭,高远和那小厮也无恙。那么方才的那声惨叫是谁呢?   文若晓得并不是厨娘,那声音很清晰,是男子的声音。   “这岛上可还有旁的人?”   那小厮应道:“并无其他人……老爷在时,极少与外人往来。这儿只有老爷,厨娘同小的三人而已。”   “哼!”   张二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那他怎还将女子带来这里厮混?”   “这……”   小厮抹了把汗。   “啊……”   从木屋那边又传来了一身惨叫,待众人闻声赶去的时候,就瞧见一老婆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怎么了?王妈。”   那小厮走上前将老婆子扶起。   被称作王妈的老婆子颤抖着手指着内屋,惊魂未定道:“老爷……老爷……诈……诈尸了……”   顺着王妈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直躺在床上的尸身,不知何时端坐了起来,凸出的双目死气沉沉的正瞧着屋外边的众人。   无意中那尸身的眼珠与文若的目光相遇,文若顿时吓得晕了过去,雪千冥手疾眼快将他抱在怀中。   雪千冥冷眸望向高远,高远皱了皱眉头:千冥兄,这可不是我干的……   第三十五回遥远的思念   正襟危坐的失身在扫视过众人之后,张开已经溃烂的嘴,往外吐了一口污浊的血色之气。   雪千冥一见此情形,以手捂住文若的口鼻,防止污浊的尸气侵入他的体内。   其余众人却被尸气入侵,齐齐倒地。   高远瞧着这番景象,笑道:“想不到也会如此爱惜一个凡人,这区区尸气又伤不了他分毫。”   雪千冥闻言,并不理会他,只顾自己将文若抱起,转身便要离去。   “千冥兄,且慢!”   高远一个飞身将雪千冥拦下。   “做什么?”   雪千冥冷冷的望着高远,戒备着,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高远无奈的以食指揉了揉鼻梁,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带着他走了,那么那些人怎么办?你就由着他们被这行-尸咬噬?”   “他们是生是死与我有何干系?”   雪千冥连瞧都不瞧地上昏倒的人。   “是与你没有什么干系,可是若是你怀里的宝贝醒了之后问起这件事,你怎么回应?他总是不愿意出人命的吧。”   高远说着的同时还不忘暗自瞧瞧雪千冥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提及文若,雪千冥明显有些犹豫。于是,高远趁热打铁道:“千冥兄还是将那行-尸解决掉比较好,再者,这也算是替你的宝贝排忧解难。”   雪千冥望着怀中昏睡的文若,淡淡的笑容从唇边漾开,他轻抬起眉眼,瞥了内屋的行尸一眼,说道:“此等小事,又何劳我出手,你自己解决便是。”   “……”   高远闻言,虽是满脸笑意的望着雪千冥,可却不住的腹诽:死狐狸!又不是不晓得我最厌恶这些低等的死物。   看出高远心思的雪千冥,也不与他多言,只是提醒道:“你且抓紧了,再过一会儿那行尸便可以自由行动,待它吸足七七四十九人的精-血之后便可以飞天遁地。”   高远自然是晓得这些,他望着屋里那具行尸皱眉道:“究竟是何人施的法咒,以生灵祭魂,缔结如此恶毒的契约……”   雪千冥道:“因缘果报,作孽者自会遭业障所报。那些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懂。”   高远闻言一愣,随后又笑道:“千年不见,千冥兄怎也说起这些来了,若是张道陵晓得了,定会开怀!果是不负他将你封印一千年的苦心。”   此话一出,自然是惹来了雪千冥一记眼刀。   但见雪千冥一言不发,抱着文若消失在夜幕之中。   “……”望着消失的雪千冥,高远陷入了深思:“这是哪个雪千冥吗?竟会为了一个凡人动心。这回倒是有意思的紧了……文若……”   想罢,高远一个转身,迷烟散尽,只见一个黑衣长袍俊美男子从高远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他,便是高远的真身。   黑发随同长袍一起飘荡着,他有着与雪千冥不分上下的美貌。   只是,在他无可挑剔的脸上,有着一个明显的约莫一寸半长的淡紫色印记,梵文印记。   他伸手抚上右脸颊的那个印记,这是那个人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你在哪……我在三界之中寻了你千余年,却没有找到你的一点点讯息……恍如你就不曾出现过……”   有些哀伤的阖上双眸,往事如昨。   “你是神仙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你好美,不同妖精的美貌……”   那是他与他第一次相遇之时,初修行的他遇见了神仙般的他。   “星痕,好好修行,也可早日得道。”   “别离开我!若是没有了你,我纵是得了正道又有何意义!”   “……你,我缘尽于此……”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留泪,他其实明白,他是人,而他是邪魔。   终,他以印记封住了他的魔性。之后,他便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在他恍恍惚惚之时,就见那行尸摇摇晃晃的朝着他扑过来,孤星痕(高远)皱眉,厌恶的瞧了它一眼,卷起长袖,一道白光将它紧紧困住。   行尸挣扎着嘶吼着,想要挣脱禁锢。   孤星痕口中念着咒,伸手对着行尸打了个手印,金色的符印打在它身上,它便化作一滩恶臭的血水。   小屋内,文若静静的躺在床上,雪千冥却依靠在窗前,若有所思。   忽然一个酒罐子从窗外丢了进来。   雪千冥伸手接住,只见孤星痕躺在树杈上,抡着酒罐就往口中灌,酒顺着嘴角流下,湿了衣襟。   他对着雪千冥晃了晃手中的酒罐,笑道:“千冥兄,若是睡不着,陪小弟喝上一杯怎样。”   淡蓝色的光芒一闪,雪千冥提着罐子在他临近的树杈上坐下:“解决了?”   “嗯,那种小事,呵呵……”   孤星痕望着雪千冥,有些犹豫,却还是忍不住道:“我有些事想问你一问。”   雪千冥往口中灌了一口酒道:“说。”   孤星痕透过窗口,瞧着幔帐中熟睡的文若,问道:“你,爱他吗?”   雪千冥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孤星痕笑道:“若是哪天他消失了,你会怎样?”   “他不会消失的。”   雪千冥又坚定的续道:“上天入地,我也会将他找回来。”   孤星痕长叹一声,将罐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可我却找不到他了……”   雪千冥闻言,停下了饮酒,怔怔的望着孤星痕。   第三十六回复杂的心情   孤星痕扯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笑道:“想不到你同我竟也有这样把酒言欢的时候!”   雪千冥兀自饮了口酒,对他的话并不予理睬。   孤星痕双臂枕在脑后,仰望星空,翘着二郎腿道:“千冥兄,你何日位列仙班?小弟到时也好去凑个热闹。”   “不感兴趣。”   雪千冥冷冷的回应了一声,若是他有心,早在千年之前就飞升了,又何苦待到今时今日。   “哦?”   孤星痕闻言确是有些惊诧,转念又一思量,心中忽觉有压抑的痛感,那一抹熟悉的人影隐约现在夜空中,他抚上自己的双目,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千冥兄,你不愿飞升可是为了他吗?”   “谁?”   雪千冥确是不清楚孤星痕所指何人。   孤星痕猛的坐直身子,直勾勾的盯着雪千冥,似乎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回答。   于是,孤星痕略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景羽,你不记得景羽了?”   “……”   这个名字雪千冥有些熟悉,可却想不起究竟是何人?   看着雪千冥的样子,孤星痕心中也有几分明了,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有些心酸,也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他重要吗?”   雪千冥淡然的问了一句。   孤星痕点了点头,闭上双眼,脑中满是那个恍如神仙般的男子:“很重要……之于我,真的很重要……可之于他,我却不是最重要的……”   言语间,他还不忘悄悄的瞅了瞅雪千冥,但见那只妖狐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模样,心中顿然一股怒意涌出:“我对你这种无心、无情的狐狸说这些作甚!”   雪千冥瞥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我让你说的。”   “你……”   孤星痕胸中憋闷,若不是顾及有凡人在此,他早就想痛扁这死狐狸一回了。   只见雪千冥身子一轻,从树杈上飘落而下,向小屋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住,转身对着还在树杈上的孤星痕说道:“景羽还在这个世间,只是你现在寻不到他。”   言未毕,就听“啪嗒——”重物落地之声。   见到此情形,雪千冥的嘴角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的这番话,竟然惊得孤星痕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死狐狸!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回事!”   雪千冥笑道:“猜测。”   言罢,他便瞬间回到了小屋内。然而树下的人却早已呆滞。   望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人,雪千冥挑开幔帐,将文若的左手从锦被中拉出,慢慢贴近自己的唇边,在无名指的印记处舔-吻着。   忽然雪千冥有些不受控制,只见他尖牙显露,妖气外散——他知道,自己饿了,需要进食。   然而眼前的人,对他而言却是上等的美味,将文若扶起,撩起他的长发,露出嫩白的脖颈。没有多想,在本能的驱使下,尖利的牙刺入后颈,喉咙一下一下的动着,香甜的液体(从千冥的口感)缓缓流入自己腹中。   文若的血就像香醇的美酒,令他沉醉,让他忘了克制,忘了若是再如此饮下去,便会毫无疑问的要了文若的性命。   体内血液的流失,令文若一下瘫在雪千冥身上,略微有些冰凉的体温才让雪千冥回过神来,慌忙停止了索取,看着后颈出的血口,以及文若苍白的面容,雪千冥心痛难抑。   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渍,宁了宁神,妖气也不再外散,一切又归于平常。   伸手抚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淡光散去未留一点痕迹。   等到天明,文若醒来之时,却看见雪千冥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一脸担忧之色。   文若便对他笑道:“只怪自己胆怯,恭不用担心……对了,后来怎么样了,他们都无碍吧?还有那个……”   “别说了……你无事便好……我……怕你再也醒不来了……”   雪千冥将文若紧紧的搂在怀中,他说的是实话,自己真的差点就把他害死了。   文若微笑着:“我无事,就是有些头晕……那个,恭,你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要被你勒-死了……”   “……”   雪千冥闻言,立刻放开文若。   文若慢慢起身,双脚落地,只觉得浑身乏力,还没迈出一步便向地上倒去。   那一刻,一个有力的臂膀将他揽住。   “多谢你了,恭。”   虚弱的他,靠在雪千冥身上,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了声谢:总是麻烦他了。   哪知,雪千冥竟双手环上他的腰,下颌抵在他的颈窝处,轻道:“抱歉……”   “嗯?”   这声道歉让文若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七回千冥附上恭   文若纵是再聪明也不会知道此刻雪千冥正对吸血一事铭心镂骨,耿耿于怀。   “你除了头晕乏力之外,可还有别的不适?”   雪千冥有些紧张的瞧着文若毫无血色的脸,关切的问着。   文若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口渴……对了,昨夜……”   还没将话说完,就被雪千冥一把抱起,返身向床榻走去,轻放于床上。   “别说话,好好躺着。”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文若还未回过神来,又再一次被雪千冥扶起:“喝吧。”   只见一杯茶水已搁在自己唇边,他张开嘴,凉凉的水一点点慢慢流入口中,待茶盏见底,文若轻轻抿了抿还有些干燥的唇,不等文若开口,雪千冥执着空茶盏至桌旁,又复斟满了一杯。   文若接过茶盏,咕噜一口气又喝了个底朝天。   雪千冥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拭去文若唇边的水渍,眼中满是无尽的温柔:“还要吗?”   “……”   这样的雪千冥着实吓了文若一跳,疑惑重重的美眸愣愣的望着雪千冥。忽然,只见文若伸出手,在雪千冥的脸上捏扯了起来。   雪千冥抓住文若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皱眉道:“做什么?”   手被他抓的太紧,文若想抽也抽不会来。   “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你。”   “……”   雪千冥闻言,深情的望着文若,慢慢朝着他靠过去,眼见鼻尖就要碰到鼻尖时,雪千冥不再靠近,笑道:“看清了吗?”   文若的心猛的一跳,垂目躲开雪千冥炽热的眼眸。   “看着我。”   手指将文若的下颚缓缓抬起,强迫着他望着自己,如古琴般的声音从薄唇中轻轻吐出:“你说我是谁?”   这个声音,文若永远都不会忘记,脑子里“嗡——”的一声。   “雪千冥?”   雪千冥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用了真声,皱眉正思量着该如何应对,却见文若,的手抚上他的手:“你这样附在他身上会伤到他吗?”   “……”   雪千冥怔怔的望着文若:原来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见他挑眉笑道:“你放心,不会伤到他的。”   文若闻言,松了口气,用几乎旁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是吗……那就好……”   可是雪千冥却听得很清楚,莫名的怒意黯然升起。   “你怎如此关心这个人?”   文若闭上双目不愿意看他,也没有去回应他的话。   早已平静的心却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乱了,在他眼中,恭的样子,配上那个声音是一种折磨,他便索性闭目不去看。   像是看透文若心思的雪千冥,手指捏住下颚的力道重了一分:“不许闭眼!看着我!”   他近乎是怒吼着。   任凭雪千冥如何强迫着,文若仍是紧闭着双目。   雪千冥一挥手,幔帐落下的同时,他亦压在了文若的身上,像是要将身下的人剥皮拆骨吞了一般的吻-咬着。   “你是我的……不许你想着旁人……”   雪千冥声嘶力竭,怒意蒙住了他的心,他自己都忘了,恭就是雪千冥,明明都是自己,可为什么寒儿的对待却是不同的。   如果以恭的身份要了你呢?你又会怎样?   会恨吧……   那就恨吧!   如此思量着,他便解开了文若的腰带,手滑进了衣衫内,肆意的抚-摸着。   文若一惊,猛然睁开眼,对上的却是那张每日陪伴在自己身旁熟悉的面容,他奋力的想要推开雪千冥,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失血过多的他,虚弱不堪的身子,疯了一般的反抗着,对着雪千冥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   雪千冥没有还手,任凭着他踢打着自己。   不知是文若怕伤到恭,还是因为太虚弱的原故,他下手并不重,也没有攻击到要害。   文若的举动,雪千冥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他的时候,他只是忍着,逆来顺受。而现在以恭的身份来索取,他却这么拼命的抵抗着。   打到自己筋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千冥解去彼此的衣衫……   当陌生的炙热侵-入身体的时候,文若哭了,无声的落着泪。   然而,这种久违的快-感,使得雪千冥忘了一切,只是一味的沉迷在欲-望之中,并未察觉这些,当一股灼热喷薄而出之后,雪千冥恋恋不舍的从文若体内退出,他明白若是自己再索取的话,文若受不起。   雪千冥安安静静的搂着文若,有些满足,也有些失落的阖上双目。   股间有温热的浊液缓缓流出,这样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太快,难以接受。   文若很乱,很糟糕,也很无措。   对于他来说,虽然是雪千冥又一次侵-犯了自己,可是,这一次却是恭的身体……   若是恭醒过来之后会怎样呢?   只要想到这一点,文若就害怕,好想逃走,好想在他清醒过来之前消失……   可是,身子却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昏昏沉沉的,文若渐渐失去了意识,待他在此醒来之时,就见雪千冥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一脸担忧之色。   就像第一次醒来时一样,恍恍惚惚之中,文若有种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的感觉。   望着雪千冥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他不知道此刻在自己面前究竟是谁。   忽然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盆水时,文若下意识的掀开锦被看了看自己,脸色惨白。   身子已被清洗干净,也换了衣衫。   “你……”   明白文若想要问什么的雪千冥,用恭的声音淡淡道:“那个……衣衫是我替你换的。”说话的同时,他也在一直留意着文若的反应。   第三十八回心事难描绘   文若当下就懵了。   是恭替自己换的衣衫,那就是说他肯定晓得之前发生了何事……   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呢?   又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文若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去面对这件事。   “没弄伤你吧?”   “啊?!”   文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的望着倚靠在桌旁,静静看着窗外的雪千冥……   此时已过正午,外边的阳光好刺眼。文若不禁眯起了双眸,光影之下,他的侧颜真的很美,可是却为什么给人一种很孤寂,虚无的感觉,就仿佛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   “我没有弄伤你吧?”   雪千冥见文若没有回应,又重复了一遍,低沉淡漠的声音重重的敲击在文若的心上。   “……没……我很好……”   面对如此尴尬的问题,文若一时间慌了神,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雪千冥缓缓转过身,目光在文若身上徘徊着,他没有放过文若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见他面颊泛起的微红,雪千冥皱了皱眉。   这样的注视令文若无法适从,他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雪千冥,哪知着一动却牵扯到了臀间的胀痛。   “痛就说,不要强忍着。”   雪千冥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怜惜的抚上他的面颊。   从指间传来的温暖,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了文若心中的那一处柔软,泪渐迷了双眼,却没有滴落下来。   感觉到文若的颤动,雪千冥轻叹一声,将他从被中捞起,搂在怀里。   其实雪千冥一直都处在矛盾之中。   对于文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对待。   然而,文若却不同,或许只是由于来得太突然才会一时间惊慌,不知所措。等到他将一切理清之后,他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没有挣脱出雪千冥的怀抱,问道:“恭,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了?那尸身怎会坐立起来?难不成真是诈尸?”   雪千冥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此刻文若问自己的会是这些,松开手,稍思量片刻之后,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只不过中间略过了自己与孤星痕的事情。   文若听了之后,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个高远竟然可以将行尸轻而易举的解决。   只是这究竟也算是件命案,那张老爷之死疑点重重,文若暗中将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忽然秀眉紧皱:“那小厮有些问题。”   雪千冥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文若梳着长发,整理着衣衫。   他不明白,身上欢-爱过后的痕迹那么明显,可为什么文若还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视而不见。   心里头有些生气,这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雪千冥一直认为,文若可以恨,可以哭,可以疯,甚至可以报复自己……但就是不能同现在这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当他看见文若每走动一下都疼痛难忍的模样,一下子所有的怒气都被心疼所替代。   寒儿,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雪千冥复将文若抱至床上:“别乱动,你想见谁,在这等着,我带他过来。”   这样的雪千冥,总是令文若莫名的感动。   可是,文若却只将这份感动深埋在心底。   文若有意的不去瞧雪千冥,淡淡道:“那个引路的小厮,我有话想要问他。”   “好。很快,你等着。”   雪千冥说着便出了小屋,去寻那小厮。   听见那沉沉的关门声响起,故作坚强的文若,如释重负般垂首扶额,青丝掩盖下的唇勾出一弯弧度,看不出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恭,抱歉……我没能够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而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等时间久了你便会忘了……但愿不会影响到你……”   文若自顾自的呢喃低语着,他并不知道雪千冥已将这些看在眼里,收入耳中。   寒儿,恭之于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苦涩的笑容在脸上转瞬即逝,雪千冥转身消失在青石小道上。   少时,他便带着那小厮来到了小屋。   那小厮见文若虚弱的靠在床上,便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大人身体有恙?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问,你据实回答便是。”   那小厮一愣,应道:“大人只管问,小的定会如实作答。”   文若瞧着那小厮说道:“你是在何时,站在何处见到有女子从你家老爷房中走出的?”   那小厮道:“是在四天前的夜里,小的没记错的话,那时应当是子时,正巧小的在巡夜,快走近老爷屋子的时候便瞧见了那女子。”   文若又问道:“我且问你,为何你一直没有发觉你家老爷出事了?”   小厮应道:“皆是因为老爷之前吩咐过,说是这阵子莫要去打搅他,所以小的……”他说着,还瞧了瞧了文若,但却看不出这个大人究竟是何用意。   “你说那晚,你瞧见的女子着粉色裙裳,并头戴珠花簪子可是?”   小厮点了点头:“正是。”   “你说谎!”   第三十九回谜样施咒者   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文若,故意这么对着那小厮喊了一声:“你说谎!”   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厮一闻此言稍显不安,但却又佯装惊讶道:“大人何出此言?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欺瞒大人。”   文若道:“那我又问你,你见到的女子是侧面还是背面,或者是正面?”   小厮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背影了。”   “是吗……”   文若微微颦眉,那小厮战兢兢的等着文若的下文,可等了半宿也未听见文若继续说下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只见文若缓缓开口道:“想不到你的夜视能力竟这般好,离得那么远,又是匆匆一眼,连头上所戴之物都能瞧得如此细致。”   文若言语间瞥了那小厮一眼,又续道:“我甚是好奇,这夜视之下,颜色多有差异,罕见粉红,你又是怎瞧见的呢?”   那小厮闻言,当下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   文若步步逼近:“莫不是你与那女子相识,或是你臆造?”   那小厮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文若,眼神一暗,瞬间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受到这样突然的惊吓,文若一把将站在自己身旁的雪千冥抱住。   雪千冥先是一愣,随后便反手将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紧紧搂住。   “我在,别怕。”   他的话,总是能让文若平静下来,能让文若觉得安心。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文若不知道,也不愿去深究这个问题,回过神的文若从雪千冥的怀抱中挣脱开,虽是故作镇定,可却掩饰不去脸上的那一抹红晕。   瞧着这样的文若,雪千冥只能是轻叹一口气,但见他走至那小厮的身边蹲下,探了鼻息之后,又按了颈部脉搏,说道:“他死了。”   文若不解,怎么好端端的一个活人会突然猝死呢?莫非是有甚么病症,如此思量着,他说道:“让我瞧瞧。”   雪千冥将手套递给他道:“你……可以?”   “嗯。”   没有再看雪千冥一眼,文若只是低头应了一声,便讪讪的从他手上将手套接过,戴上,细细查看着尸身,但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全身血液早已凝固,怕是死了多时了……可是,方才又是……”   文若的声音在颤,他在害怕,不敢相信这样的实情,尸身不会说谎,确实是死了多时。   雪千冥将文若从那尸身旁拉开,摘去他的手套,说道:“他被人下了咒,应当是在昨夜死的。”   他平静的说着,可听者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雪千冥轻轻的抚着文若的背,说道:“昨夜不是听见了一声惨叫吗?想来那个应是他。”   文若抬头疑惑的望着他,他淡然一笑:“有一种咒法,叫做离魂咒,抽取出中咒之人的三魂七魄,操纵着躯体的活动,就像你看见的,和平常并无两样,但是只要施咒者将魂魄打散,那躯体便瞬间成了尸身。”   雪千冥指了指地上那小厮的尸体道:“就如同你现在所见这般。”   想着自己竟然同一个死人说了那么多话,文若只觉一阵凉风吹得脊背发凉,只是这小厮之死与宝藏有甚么关系,那施咒之人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恭,那小厮的离魂咒与张老爷的咒可是出自同一人?”   雪千冥点了点头,应道:“确是同一个人。”   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只要那个施咒之人不会对文若构成威胁便可,其他的那些事情,他也懒得去过问,除非是应文若的要求。   “你怎连这些都晓得?”   文若听了这么多,才发现原来“恭”真的不简单。   “我入过玄门,对这些自然是听说过一些的。”   “说的也是。”   对于这样的回答,文若并没有起疑,也许在他心中,对于“恭”的信任是深入骨髓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不止我们几个人,好像还有一个人在……总觉得多了一个人似的……”   文若喃喃自语着,他并不是指曾附在“恭”身上的狐妖。   “昨夜想要暗中伤人的又是谁?”   雪千冥摇了摇头,那黑影闪的太快,连他都未看清,作为一个凡人身手达到如此地步,确是难得。   “我之前观察过,那张亦杭十指芊芊,无伤无茧,步态如常,不似习武之人。那张二爷同张三爷,倒是曾习过武,只是我见他二人皆是右手虎口处有厚茧,并不是惯用弓箭之人。”   说罢,文若拉着雪千冥至小厮的尸身旁,说道:“你瞧,这小厮倒也稀奇,双手竟会如此细-腻,不像平常的下人。”   雪千冥望着文若,有些惊讶他竟会如此留心身旁每一个人。   文若也瞧着雪千冥深思着:“恭,其实我也有些疑惑,你应是习武之人,可为何你看起来却书生无异,若是人人都同你这般样子,我可就犯难了。”   “我习的内功,又不使兵器……”   文若闻言,颔首应道:“也有道理。难道张亦杭同这小厮也习内功?”   如此想着,文若不觉皱起了眉头。   雪千冥忍不住笑道:“他二人确实不曾习过武。”   “也对,既然恭都这么说了,那这些我就不考虑了,呵呵……”   得到了雪千冥肯定的答案,文若忽然觉得轻松不少,竟也忘了之前两人的事情,对着雪千冥粲然一笑。   看着文若的笑颜,雪千冥不由自主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第四十回彼此心相近   轻抚着嫩-滑的小脸,雪千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文若由于惊讶而微启的唇瓣上,指尖滑向下颌,将他抬起,雪千冥俯下身子,慢慢向着唇瓣贴近过去……   看着渐渐在眼前放大的美颜,才恍过神来的文若猛的将雪千冥推开。   只见雪千冥眉角微微上扬了一分,带着些许疑惑望着文若:他明明是喜欢“恭”的,却又为何要将自己推开?   “那个……”   文若心慌失措之下瞥见了小厮的尸身,便借此指着那尸体道:“这尸身该如何处置?”   “嗯?”   “你之前不是曾说他是被人下了离魂咒吗,那么这样的尸体该如何处理才合适?”   文若有意避开雪千冥的目光,一口气说完这些,连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临“危”不乱。   雪千冥看都不看那尸体一眼,只饶有兴致的望着文若,说道:“魂魄都被打散了,这尸身也已被废,若是你担心起尸,就索性一把火将他烧了吧。”   “那……”   “你……”   他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不言。   沉默片刻之后,文若道:“只是,不知他家人现在何处,若是我们如此贸贸然的擅自将尸体烧毁,有些不合礼仪……那个……”   雪千冥见文若对着自己低首垂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便说道:“待我差过此人的详细情形之后,你再做定夺。”   文若闻言,抬起头,两湾清水般明澈的美目,傻傻的望着雪千冥,轻道:“……那就有劳你了……”   雪千冥却只是对着他淡淡一笑,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停下看了地上的尸身一眼,二话不说便俯身伸手抓住尸身的衣衫就往外拖着走。   这小小的举动文若看在眼中,却记在了心里。   雪千冥才走开没多久,就有人来到了小屋外,轻叩门道:“文大人,在下有事相求,方便吗?”   听出是张亦杭的声音,文若支起身子,忍着疼痛行至桌旁,安坐下之后,方才应道:“张公子请进。”   “吱嘎——”   木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   张亦杭走进屋子,反手将门合上,对着文若起手道:“文大人打扰了。”   文若回礼道:“无妨,无妨,我这正闲着,想不成你就来了。”   张亦杭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瞧见另一人的身影,便问道:“怎就大人一人在此?”   “嗯?”   虽是有些意外,但文若却平静的笑道:“他出去办事了,张公子有事寻他?”   张亦杭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适间我遇上大人身边的侍卫,他问了我膳房在何处,说是大人今日有些不适,想叫厨娘替你顿些汤水。”   “……是吗……”   笑意瞬间在脸上逝去,听了张亦杭的那番话,文若此时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大人?大人……”   见文若兀自怔怔出神,张亦杭连连喊了好几声,才将他喊过神来。   “嗯……不知张公子寻我有何事?”   文若定了定神,随口问了一句。   “……”   张亦杭心中暗自思疑:这文大人方才到底是不是走神了?   “是这样的,文大人。”   张亦杭顿了顿又续道:“原本好好的去寻宝藏,竟然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家父已经过世,二叔同三叔那边又逼得紧……我想早日将宝藏寻来与他们分了,也好了事。”   文若听罢,淡淡道:“张公子,继你父亲身亡之后,你张府的那个引路小厮也已遭难……”   “怎……怎会……今日我才见过他……”   张亦杭闻言,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若续道:“张公子莫要慌张,其实那小厮同你父亲一样,都中了咒。能否告诉我,你们张家可有宿敌?”   张亦杭摇了摇头。   文若想起昨夜张家两兄弟在林中的谈话,心中甚疑,正巧张亦杭在此,本想问他一问,可细细想过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亦杭望着正深思的文若,轻声问道:“大人,怎问起这个来了?莫非大人怀疑家父同小厮之死乃是他杀?”   文若却没有即刻回应他的话,只是微笑着说道:“张公子方才不是说想要早点寻回宝藏吗?”   “嗯……”   张亦杭不明白文若话语之外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个大人说话向来都是这般出其不意。   “所以这次来寻大人就是想问一问,关于那宝藏的谜言,大人可解出了?”   “差不多吧,里边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到实地才可确认的。”   文若如此说着,渐渐收起了笑容:“张公子,你可确信那宝藏就埋在此岛上?”   张亦杭颔首应道:“确是无疑,这也是家父为何会一直守在此处的原故。”   “何时去寻?”   “我已同两位叔叔商议过了,明日一早便开始,到时就有劳大人了。一会儿厨娘便会将汤水送来,我就不便多扰了,大人好好休息。”   送走张亦杭,果然才不过盏茶功夫,就见那厨娘王妈提着食盒来了。   王妈不说话,只是对着文若笑笑,她将食盒打开,从里边端出一个紫沙汤煲,又将一上等白瓷汤匙,一副象牙筷至于桌上,示意文若尝尝。   文若将那紫沙汤煲的盖儿揭开,一股浓香,随着热气飘散在屋里,是加了黄芪当归等中药炖制的鸡汤,上边原有的那一层重油也早已被撇干净。   轻拿起汤匙,浅尝了一口,不腻不淡,恰到好处。   文若抬起头,对着王妈笑道:“王妈,多谢你了。很好吃。”   王妈闻言,竟十分欢喜,收拾了下空食盒便离开了小屋,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瞧文若一眼。   带着些依恋与不舍,仿佛又有许多话想说,可却又是欲语还休……   文若不明白为什么这王妈会用那样的眼神瞧自己,但细细想过之后,文若淡淡一笑:应是看见自己,想起了什么人吧。   且说雪千冥拖着那小厮的尸身离开之后,也不知该如何去打听有关那人的事情,便索性直接拖着尸体去了幽冥鬼界。   在阴阳两届门处,那些守门的鬼差一见雪千冥来了,顿时急得抓耳挠腮,放也不是,拦也不是。   那四个鬼差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宿之后,只见一白面鬼差哆哆嗦嗦上前作揖道:“敢问爷爷,这是欲往何处去啊?”   雪千冥目不斜视,直望着两届门,冷冷道:“找老鬼的!”   “……”   那白面鬼一闻此言,登时咋舌,暗自心道:鬼界之中自认都是鬼了,可那老鬼又是什么?   “爷爷啊,就别逗小的们开心了,这幽冥鬼界阴气,怨气甚重,你还是回去吧,莫要污了你的……”   白面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雪千冥硬生生的用眼神瞪了回去。   这时,两届门内一道流光闪出,一个身着青莲色长袍的男子乐呵呵吆喝而来:“啧,啧,啧。我道是何人在为难小鬼差呢,原来是千冥兄啊!”   雪千冥冷冷的瞥了那男子一眼道:“我不曾为难他们。”   那男子对着鬼差们摆摆手,他们便知趣的退了下去,男子嬉皮笑脸的伸手想要搭上雪千冥的肩,却被雪千冥一把扼住手腕。   “疼,疼疼……我不惹你了,还不成吗?”   雪千冥皱眉,松开了手,淡淡淡道:“老鬼,我有事找你。”   那男子揉了揉手腕,看了一眼雪千冥脚边的尸身,说道:“说吧,何事?我们可是千余年不见了,这一见面,你怎给我带了这个东西过来?”   他说着还时不时踢了踢地上的尸身。   “这个不是给你的。”   只见雪千冥右手一翻,月白色光芒散尽之后一白玉酒壶忽现手中,他将那酒壶递给老鬼道:“拿去。”   老鬼接过酒壶便独自饮了起来,赞道:“好酒!”   雪千冥指了指尸身道:“我要这个人生前的详情。”   第四十一回故友相见欢   “噗——咳咳咳……”   饮酒正欢的男子着实被雪千冥的话给惊住了,只见他抹了一把嘴边的残酒,便盯着雪千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数遍,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雪千冥在如此审视的目光之下依然是从容不迫,神色自若。   冰蓝色的双眸扫过老鬼,淡淡道:“看什么?”   老鬼摸着下颚,笑道:“狐狸,一千多年不见,你倒是变了……该不会是被张道陵那老匹夫打坏脑子了吧!”   雪千冥闻言,怒瞪了他一眼。   老鬼酒劲儿一上来,哪里还管对方是什么眼色,他只管自己嘴巴子说得舒服。   “狐狸,当年你是怎么被张道陵封印住的?这若是真要斗起法来,我看就是两个张道陵也奈何不了你。”   只见雪千冥的双眉越锁越深,眼中的怒意愈发浓烈。   老鬼不禁一颤,心道:祸事了!我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狐狸的臭脾气一上来,那还不把我这死人骨头给拆了啊……   “这个人生前的详情。”   雪千冥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老鬼蹲下身子,食指抵在尸身的眉心处,闭目之后睁开眼:“三魂七魄全散了。这凡人有时下手还真够狠的,连投胎轮回都不能了。”   “嗯,是离魂咒。”   老鬼闻言,看着尸身叹了口气道:“啧,啧……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雪千冥问道:“何解?”   老鬼起身冲着雪千冥挤眉弄眼笑道:“我说狐狸啊,你莫不是不晓得这离魂咒若是要成功,必定需要施咒者同受咒者相交-合之后方才可。”   言罢,老鬼还不忘瞅了雪千冥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又续道:“此人姓张,名亦杭,生于……”   当张亦杭此名一出,处事不惊的雪千冥亦是有些动容:“老鬼,你说的这些可是无错?”   “这怎会有假。”老鬼见雪千冥脸色不太好,又问道:“狐狸,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凡人了?难道此人与你有甚关系?”   老鬼这么问却不是空穴来风,他与雪千冥相识数千年,对于雪千冥的禀性也算晓得个七七八八,“空谷幽兰,孤芳自赏”用以形容他也不为过。   “此人与我无任何关系。除了他,任何凡人都与我无关。”   雪千冥不冷不热的回应着老鬼的话。   “……”   老鬼一听这话,嘴巴张的老大,半响说不出一句话:狐狸竟然会去关心一个凡人……   瞧见老鬼的模样,雪千冥微微一笑,幻出一个馍馍塞入他口中:“素馍馍,吃吧。”   老鬼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拿着雪千冥塞给他的素馍馍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狐狸,你跟我说说,他是何许人也?要不要我替你查查他的前世,家底……”   “不必!”   老鬼百折不挠,死缠烂打道:“嘿嘿……狐狸啊,这你瞧上的定是美人,难不成你也想学凡人传宗接代?”   雪千冥闻言,盯着老鬼瞧了一会。   老鬼倒是被他瞧得心里头直发毛。   少时,雪千冥才说道:“他传接不了。”   “……”   老鬼觉得自己得去查查黄历了,惊道:“男……男子?!”   雪千冥轻挑眉眼:“有差别吗?”   老鬼合上下巴,说道:“差别大矣!”   只见他伸出双手做抓摸状:“前边没有这个……女子肤白,滑-嫩……”   而后说了种种,最后还不忘添一句:“好搂又好抱。”   雪千冥听罢,淡淡一笑:“他也好搂又好抱。”   老鬼抖了抖身子,恶寒!不止是由于雪千冥所说的话,更多的却是由于他发自内心的笑意。   “狐狸,你也有断袖之癖?”   “没有。”   “……”   “老鬼,我走了。”雪千冥说罢便拖着尸身要离去。   老鬼喊道:“你拖着这尸体做什么?既已到了这幽冥地界,将这交给我处置便是了。”   “不必,我答应过他,说不定他还有用处吧。”   雪千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鬼,自打他从老鬼这得知这小厮的身份之后,就一直担心着文若,现在自己手上的这具尸身是张亦杭,那么那个自称是张亦杭的男子又是何人?   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是那个自称是张亦杭的男子会不会伤害文若……   距自己离开文若已有多时,这期间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雪千冥心里一急,便如疾风般离开了幽冥鬼界。   回到小屋,一把推开木门,却没有瞧见文若身影,只有桌上那一罐没有吃完的鸡汤。   寒儿……   第四十二回情愫暗中生   雪千冥端过那罐鸡汤一瞧,稍松了口气,所幸并不曾被人下毒。   只是寒儿去那儿了?   但见他阖上双眸细细感受着小屋中残存的气息,当下一惊:那个张亦杭,他来过!   心,在这一瞬间全乱了,他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懊悔自己不通晓那周易之术,算不出文若究竟在何处,有无险。   雪千冥忽然睁开眼,他感觉到了远处有动静,心中一动,夺门而出。   此时,正直那日落之时,夕阳的余辉柔和的散下,在林间落下斑驳的树影,微风轻轻拂动着,远处的人身上所披的玉色轻纱外衫随着风微微的飘起。   寒儿……   就算距离再远,雪千冥亦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身子一轻,闪现在文若面前。不顾面前人儿的惊诧,他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你无事就好。   “那个……恭……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雪千冥搂的太紧,文若被勒得憋气。   安心的笑容在雪千冥唇边漾开,他松开手,又有些不满文若随意乱走动:“哪去了?”   “嗯?”   文若一愣,后才想明白定是他回来之后没有看见自己,着急了。于是指了指手中的食盒,应道:“我心想着,你也一日未进食了,所以……所以就去膳房替你备了些吃的,如此一来,待你回来了便可……”   “诶……做什么……”   不等文若说完,雪千冥就将他抱起:“不疼了?下次不许这样。”   看着怀中安分的文若,想着他竟然会忍着疼痛给自己去寻吃的,心里却也是美滋滋,但见文若低首不语,他又轻道:“我会担心。”   “……”   文若闻言,抬头望向他,心一颤,有种莫名情愫暗中生起。   与雪千冥不同,文若明白这种情愫若是任之发展下去会意味着什么,他在心中不住的告诫自己,他们可以是知己,可以是兄弟,可以是小县官与小捕快,可以是……但独独不能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想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见文若一直颦眉无语,雪千冥还未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晃过神来,所以他没有读懂现在文若心中所想的事情。   “没……没有不舒服,不用担心,我很好。对了,你之前离岛了吗?事情怎么样了?”   “嗯,算是离开了一会儿。我们回去说。”   回到小屋中,雪千冥将文若放下,伸手想要将他的腰带解去。   文若一惊,倒退了几步:“你做什么?”   雪千冥一愣,走上前,抓住文若的手道:“让我瞧瞧你的伤。”   一听这话,文若登时脸儿羞得绯红:“不用了……无碍……”   遭拒绝的雪千冥,脸色一沉,从衣衫内掏出一小盒膏药,不由分说的将文若按在床上:“别动,上药!”   这药是去幽冥鬼界的路上顺手牵羊,牵来的。原本自己可以用妖法治愈,可总捞不着机会,另一方面,这凡人的身体,受多了妖法并不好。   “不要!”   文若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衫,躲开雪千冥,但又不想辜负他一片好心,遂讪讪的伸出手,轻声道:“那个……给我……我自己来。”   僵持了好一会儿,雪千冥才将膏药交到文若手上:“嗯。”   文若拿着膏药,望着雪千冥,意思是想他回避一下,可雪千冥并没有理睬。   “恭,你能别盯着我上药吗?”   文若此刻真想一闷棍将他敲晕。   雪千冥不言不语,只是盯着文若又瞧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只见他原地一个洒脱的转身,背对着文若。   “你上药吧。”   “……”   第四十三回将爱藏心底   文若将玉色轻纱外衫脱去,轻手轻脚的将长袍撩起,退下裤子。虽是很小心,不想发出任何尴尬的声响,但难免还是会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当指尖触碰到股间的那处肿胀,文若不由的悄悄望了雪千冥一眼,顿然脸颊绯红,发烫。   将药盒打开,一股异香飘散开来,不似一般的创伤药,此药膏状如凝脂暖玉,细闻之竟好似女儿家用的香脂。   只见文若拔下玉簪,轻轻挑出一点搁在指尖,往肿胀处抹去,冰凉滑腻的药膏触及痛处,文若不觉皱眉低吟了一声。   此时,小屋内的气氛很怪异,他二人都在心中默默祈求着快些过去。   一个是一心想着快些抹完药,但总是事与愿违。疼痛让他不得不缓下手中的动作。   然而对于另一个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听着强忍的低吟,内火中烧,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装作充耳不闻……   待到身后又传来窸窣之声,雪千冥暗自舒了口气,也生出了一个疑问:自己这定力什么时候变得禁不起考验了。   文若也松了一口气,那药的效果真不错,肿胀感消了不少。   望着床上的药盒,文若将他放在掌中细细的端详起来,这才发觉此药定是价格不菲,且不说药盒的质地,就连盖子的上端都还镶嵌着一颗猫儿眼。   在衙门当差,俸禄并不多。恭他怎会有钱买这种东西……   转身后的雪千冥瞧见文若盯着药盒发愣,一下就明白了他心中的疑惑,遂说道:“一个行医的故人给的。”   “嗯?”   出神的文若听见雪千冥的声音,一惊,抬起头望着他,看他指了指自己掌中的药盒,这才回想起他刚才说的意思。   更是有些惊讶:“恭还有行医的故友?你不是失忆了?”   “嗯。是他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晓得他。”   雪千冥发觉自己说起谎来,竟然不比善于欺骗的凡人差。   不过雪千冥有一点却是没有瞒着文若,他口中的这个行医的古人便是老鬼,那盒药是在老鬼的住处拿的,原本是去住处寻他,可他竟然去了地府办公。   听着雪千冥淡然的语气,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口气却更让文若觉得哀伤:一个人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那该是何种滋味……   心里面一酸,文若走近雪千冥,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往事不记得了就随它去吧,无论往后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   雪千冥惊讶的望着文若。   见雪千冥瞧着自己发愣,文若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心里一慌张,吞吞吐吐掩饰道:“那个……恭,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不想你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想瞧见你伤心……那个……其实,我是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弟兄……所以无论往后会怎样,我都不会离弃你的……”   一时间,文若总觉得自己怎么说怎么错,急的只想敲自己脑瓜。   文若急的手忙脚乱,脸儿红红的样子,在雪千冥眼中煞是可爱,但见他笑着将文若揽入怀中,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旁,轻抚着。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更加贪恋这个怀抱,这个温度,这个人……可文若却无法,也不舍将他推开:就这样,再让我任性一次,可好,恭?   深深的吸一口气,带着他的气息。文若缓缓的伸出手,抱住雪千冥。   想永远记住这么抱着你的感觉……   被文若抱住的雪千冥,难免有些意动,他将文若从自己身上稍稍拉开,低首,便向着那柔软的唇瓣吻去。   一个侧身,文若避开了雪千冥的吻。   他不能再错下去,任性一次就够了。若是这一吻下去了,那么他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纵是“恭”不介意断袖,可是妖狐会放过自己吗?   文若下意识的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印记,他是妖狐的“东西”,哪里还有资格和“恭”在一起。   不敢直视雪千冥,不愿瞧见对方眼中的疑惑与失落,文若走至桌边,一边将食盒内的吃食拿出,一边道:“你也饿,先吃些东西吧。对了,那小厮的事情怎样?”   雪千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望着文若。   这已经是第二回被推开了……   对此,他有太多的不解。   等了许久也不见雪千冥吱声,文若心里也明白,他定是生气了。   文若左后为难,愁眉不展的模样,雪千冥瞧着就觉得心痛,只见他轻叹一声,走过来,在文若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着筷吃了起来。   看着雪千冥愿意吃东西了,文若微微展颜。   “你要小心张亦杭。”   雪千冥停着,望着文若说了这么一句,不是他不愿意告诉文若真正的张亦杭就是那小厮,只是这么说的话,他定会问及原由,这些雪千冥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回应,眼下也只能瞒着。只要自己在文若身边,纵是那冒名的张亦杭想图谋不轨也不会得逞。   闻言,文若倒是不惊讶,只是颔首应了一声。   “那小厮家人已故,尸身你可放心处置。”   “嗯。”   文若想了一会儿又道:“明日一早,我便要随张亦杭去寻宝藏,你去吗?”   雪千冥微皱眉,说道:“你去哪,我都会陪着。”   “今日你离岛了吗?怎来回那么快?”   文若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原先还以为他会去向王妈或是张亦杭打听那小厮的事情,可是谁知他竟然没有向他们提过,那么这样的话,他一定是离岛去打听了。   “……”   雪千冥有些头疼,这文若怎么想事情会如此细致,只听他道:“是离岛了,没有行船,我用了日行千里的道术,所以很快。”   “诶?!”   匪夷所思!文若不敢相信这世间上真有这样的道术。若是旁人这么说,他一定不会相信,可是换做面前的人,他却是信的。   雪千冥也晓得文若一定会相信自己说的,他暗自笑了笑:是相信恭说的。   待文若将这件事情消化之后,他如同孩子般满是纯真的双眸带着惊奇与渴望,目不转睛的瞧着雪千冥:“恭,那个,你还会什么道法?穿墙而过?隔空取物?”   “……”   面对如此渴求的眼神,雪千冥无奈的笑道:“你想看?”   “嗯,嗯,嗯。”   文若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   雪千冥站起身,问道:“你想看什么?”   文若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下说道:“穿墙吧。呵呵……”   雪千冥似模似样的学着一般的道人,右手一翻,翻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口中胡乱念了几句,反若听不懂,他做个样子就成,凌空将符纸燃尽之后,雪千冥便直接从墙壁穿出,接着又穿回屋子。   “啊……”   文若目瞪口呆:这不是真的吧!茅山道术是竟然是真的。   只见他在雪千冥穿过的墙壁上又敲又摸,甚至自己还用身体撞了两下,揉了揉撞疼的身子,对着雪千冥兴-奋的笑着。   看着文若傻呼呼的笑靥,雪千冥的眼底泛起浓浓的溺爱,其实这些对他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就用不上什么符咒。   文若又满是期待的望着雪千冥,问道:“恭,你会隐身术吗?”   “……会……”   雪千冥嘴角微微抽动着:他这是把自己当江湖卖艺了吗?   “那可以让我看看吗?”   终还是敌不住文若,不愿看他失望的样子,也是因为喜欢看他那如孩子般纯真的笑颜,雪千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文若安安静静的坐着,直勾勾的盯着雪千冥,想看看他是怎么在自己面前消失的。   没有燃起符纸,只是随意的念了几句咒语,雪千冥就这样在文若面前渐渐隐去……   眼见着雪千冥越来越虚无的身子,文若忽然一惊,起身想要拉住他,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他,他便消失了。   “不要!”   脱口而出的一声,伴随着泪水滑落脸庞……   第四十四回身陷迷局中   忽然间,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被温暖所包裹。   隐去的雪千冥显了身,紧紧的握上文若想要抓住他的手,雪千冥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欣喜的他,此时竟会如此忧愁。   “往后你若是敢在我面前消失的话,我定不会饶过你!”   看着自己眼前毫发无伤的雪千冥,文若破涕为笑。   “……”   雪千冥一闻此说,望着文若挂着泪痕的笑颜,明白了适间文若反常的举动。   拇指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   对于文若的话,雪千冥并没有给予回应或是承诺。   不是他雪千冥给不起,而是这样的承诺,他真的做不到。   因为文若的这句话只是对“恭”说的,并不是对着他雪千冥……总有一天,“恭”会消失的,在文若的世界中消失。   胸口竟然会如此压抑,雪千冥不禁自嘲:自己何时会有了这样的牵绊。   照此情形来看,雪千冥觉得待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有必要再去找老鬼一趟。那老鬼虽说是鬼仙,可毕竟变鬼之前也是个凡人,他一定能够给自己出些主意。   也许是馊主意……   不过自己可斟酌着瞧瞧。想到此,雪千冥稍展眉。   这一夜,他二人皆无眠,不同的却是一个满怀心事,一个无须睡眠。   天刚破晓,文若便起了身,思量起宝藏的事情:若是张老爷的死同宝藏有关的话,那么小厮之死又做何解?内讧吗?还是杀人灭口?   但从张家兄弟口中听来的那些话来看,那个早已死去的人又是何人?   更让人费解的是,为何定要寻自己来?   文若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就像是事先设好的棋局,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此时只是充当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局?   “你在担心?”   雪千冥一直在旁瞧着文若起身,梳洗,怔怔出神,他也看明白了文若心中所想。   文若闻言,侧首望着雪千冥,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嗯,确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会保护你的。”   “……”   文若这才发现,无论发生了何事,或是将要发生什么,“恭”唯一考虑的却只有他的安全,根本就不曾去想他自身亦会陷入危险之中。   “走吧,他们应在那边等着了。”   “嗯。”   雪千冥走在前,文若跟在他身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与他总是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仅仅只有三步,不远,也不近。   两个人就这般寂然无声的行走在林间小路上。   忽然一个转身,雪千冥往回走了两步,走神的文若与他撞了个满怀。   错愕的扬起头,正对上雪千冥深邃的双眸,樱-唇微微翕合,却不知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雪千冥轻叹一声,拉过他微凉的手。   只道了一声:“跟上。”   没有一点挣脱,也没有一丝的抗拒,仿佛这一切自然得理所应当,他任凭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走着。   其实这样也蛮好的,又何必去弄清究竟是何种情呢。   文若释怀的笑了:只要彼此相伴就好……   感觉到身旁人儿的步子轻快了起来,雪千冥的脸上也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颜。   待他们抵至木屋时,张亦杭早已在那儿候着,他正与高远谈论着什么,并未注意文若的到来。   看着与冒名张亦杭交谈甚欢的高远,雪千冥好看的眉拧到了一块儿。   老远就瞧见文若与雪千冥的高远,别有用意的对着雪千冥眨了下眼,随后只听见他对张亦杭说道:“故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   张亦杭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文若身旁的雪千冥,在与雪千冥目光相对的刹那,张亦杭心慌的躲闪开。   那个男子锐利的眼神仿佛可将人的内心看得透透彻彻。   甚是可怕!   无意间张亦杭瞧见了文若同他相牵的手,一惊,又想起之前所见的种种:难不成他二人是那种关系?   高远朝着雪千冥走去,也瞥见了两手相牵,没有惊讶,只是脸上不明的笑意更加重了几分。   但见他笑呵呵道:“文大人,高某有几句话想对你身旁的这位小哥说,你不介意吧?”   文若不着痕迹的将手从雪千冥掌中抽回,瞧了高远一眼:“你们且聊,我也正好有事情找张公子商议。”   言罢,他便向着张亦杭走将过去。   “你我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雪千冥冷漠的看了高远一眼,瞧他方才同那冒名张亦杭交谈的模样,就能肯定他是晓得实情的。   “啧啧……”   高远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真是冷淡!千冥兄,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想必你已晓得此张亦杭非彼张亦杭。”   “你的目的。”   我说不拐弯抹角,你也不用这般直接!   高远暗暗骂了两句,续道:“我与此事并无甚关系,只是受某人之托来协助他一下,仅此而已。你且放心,若非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会插手的。凡人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便是了……”   “和我说这些的目的。”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也不要插手此事。”   死狐狸,就不能聪明些吗?这都听不出来吗!老子之前都已经说得够直接了!   “其他我不会过问,也懒得过问。只是不要把他牵扯进去!”   雪千冥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此事与文若有关,那么他一定会插手。   高远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果若如此,那到时千冥兄就别怪小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人可真是神机妙算,好像一早就晓得似地,所以才会用我来牵制你。呵呵……”   雪千冥不屑道:“你真的认为凭你就可牵制住我?”   “呵呵……到时比划比划不就清楚了。”   在高远返身之时,雪千冥喊住了他:“那个人是谁?”   高远止步,脸上笑意全无,他摇摇头,说道:“三界之内竟查不出他的详情,你问我,我问何人?”   “他的目的。”   这回高远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容。   却说另外一边,文若找了张亦杭,原本只是想与他商议下宝藏之事,可那张亦杭却以朝食为由,趁着雪千冥与高远交谈之时,悄悄拉着文若去了膳房。   “王妈,可还有吃食?”   推开膳房的门,张亦杭便对着在灶前忙碌的人喊了一声。   王妈闻声,转过身,同张亦杭彼此交了个眼神之后。只见她将拿出两只瓷碗,又将一旁的锅盖掀开,用勺子将里边的白粥搅拌了一下,盛出两碗,加了四碟小菜,各端至他二人面前。   文若道了声谢之后,便同张亦杭一起坐下。   “大人啊,昨日的吃食怎样?还合胃口吧?”   王妈望着文若,将沾了些锅灰的双手在身前的褂子上蹭了几下。   “嗯。”文若颔首应道:“昨日有劳王妈了。”   “哪儿的话,只要大人喜欢,王妈天天做给你吃。”   从文若进门开始,王妈的目光就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   面对这么热心的老妈妈,文若按理来说应是倍感亲切才是,可是每每对上她的双眼,文若却总会有些心惊。   “大人,这热粥不错,你多喝点啊……”   苍老低沉的声音如同催眠般钻进文若的耳中,他的身子好像越来越来重,文若慢慢的阖上双眸,趴倒在桌上。   【注:高远就是孤星痕,大家都知道的。只是有一点需要在这里说明,当他以真身出现的时候,在文中会用孤星痕来称呼,同理,借皮囊出现的时候用的则是高远。也许会有点乱,但是便于想象。】   第四十五回往事恍如昨   朦朦胧胧之中,在失去最后的那一丝清明的时候,文若好像听见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难道他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吗?   还来不及多想,他便昏昏睡去。   “快些醒来……快些醒来……”   轻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文若缓缓睁开眼,环视四周,才发觉这儿是个山坡,碧草蓝天,星星点点的紫色花朵在草地上随意的绽放着。   不经意间,目光与另一道目光相遇,那是一个穿着丁香色长衫的男子,他的脸被一层轻纱所遮掩,只露出一双熟悉的眸子。   “你是何人?这是哪里?”   文若明明记得自己是在膳房内莫名的昏睡了过去,怎么醒来会在这样的山坡上。   “我就是你,这是在你的梦里。”   那温润如水的男子说着,便向文若伸出了手,拉上了他的手。   看出文若眼中的惊慌,温润如水的他,浅浅一笑:“别害怕。”   只见他手腕稍一使力,便将文若从草地上拉拽起来。   “你真的是我吗?这真的是在我的梦里?”   文若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子所说的话。   稍显犹豫,那男子将面纱解下。   望着面前的这张脸,文若目瞪口呆:真的是同自己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什么?”   男子闻言,笑了:“我是你被封印的记忆。”   “封印的记忆?”   文若伸手抚上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那么你是想让我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   “不是。”   男子摇摇头,笑意褪尽后,满是忧伤。   “这是你自己封印住的,除了你,谁也解不开……我来只想告诉你,那个人他找上你了……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不明白,你能同我说清楚吗?”   文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心切的问着。   男子变得越来越模糊,只听见他不停的呢喃着:“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眼见着另一个“自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还来不及反应,耳边又传来了那阵剑鸣。   “啊……”   “没事了,我在这里……”   古琴般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呼唤着,有人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寒儿,我在这里。”   文若猛然一怔,身子僵硬:“雪……千冥……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自己的梦境,但是为什么妖狐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还会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也不应该是他,不应该……   忽然间,手腕处传来疼痛,四周一片漆黑,搂住自己的雪千冥也不知去向。   一块冰凉敷在前额上,文若缓缓的睁开眼睛,身子很沉,头很痛。   “你醒了。”   看着面前的人,文若欣慰的笑了,干涩的唇翕动了两下:“恭……我怎么……”   “嘘——”   雪千冥的指腹抵在文若的唇上:“别说话。”   文若拧紧了秀眉,手腕处的疼痛是真的,不是梦,他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右手瞧去,只见腕上缠着纱布。   “你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   雪千冥将他腕上缠绕的纱布一层层解开,一道血色的刀痕横在腕上。   只见雪千冥小心翼翼的替他重新敷上药,又以洁净的白纱重新缠上。   “出什么事了?”   自己只是记得在膳房昏睡过去后,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然后醒来便是这样的情形:昏迷了三天两夜吗……   雪千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伤口仔细包扎好,然后望着文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没事了,都过去了。”   “恭,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文若坚定的眼神,雪千冥轻叹一声,缓缓说道:“那日,你同张亦杭离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话说,那天雪千冥同高远交谈之时,他总是在暗中注意着文若,当看见文若随张亦杭悄悄离开之时,原本想要立刻追上去的他,却被高远缠住,过了许久才得以脱身。   顺着文若的气息,他寻到了膳房,可是里边却无一人。   文若不在,张亦杭不在,那个王妈也不在……   但是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文若就在此地,只是被人以结界隔空了,无奈之下,他便以妖法冲破了结界。   在破除结界的刹那,眼前的那一幕,竟会令他心惊胆战。   只见高高的青铜祭台上,文若安安静静的躺在上边,若不是还有那似有似无微弱气息的残存,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死去。   一袭圣洁的白衣,被划开的手腕,殷红的血顺着青铜祭台缓缓流下,流入下端的那一尊青玉莲花中……   祭台的四周盘坐着八个高僧,他们各自手持一件代表“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的法器,口中念着梵文禁咒。   雪千冥顾不上思量,便朝着祭台飞去,还未触及祭台,他就被一道金光给弹了出去。   “臭和尚!想活命的话就快些给我住手!”   只见雪千冥恢复了妖身,冷冽的妖气,嗜血的戾气,让在座的八大高僧也不觉颤抖。   正当众高僧心神动摇之时,一赤焰锦缎华服的男子不知从何处飞出,落在祭台上,他背对着雪千冥,将毫无知觉的文若抱在怀中,笑道:“小若,你在忍耐一会,等这仪式结束了,我们便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你可知,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吗……”   “放开他!”   雪千冥瞬间化作流光,朝着祭台冲撞过去。   第四十六回赤焰斗妖狐   金光与月白色流光相碰撞,电光火石间,雪千冥便冲破了之前将他弹出的那一重屏障。   只见那赤焰男子将文若放下,转身面向雪千冥,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如魅影般悬于青铜祭台之上,他口中捻着诀,结着手印,幻出一张金色符箓,妖娆的脸上尽是骇人的冷笑。   “缚神镇妖咒。”   看着赤焰男子手中的那张金色符箓,雪千冥不觉皱起了眉。   那男子颇有几分得意的笑道:“妖狐,此物乃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雪千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过奖!”   言刚落,就见那符箓在空中竟幻化成一张金丝网朝着雪千冥劈头盖脸扑来,将他紧紧束缚其中。   见竟这般轻而易举就将妖狐擒住,男子虽是有些惊讶,却未曾放松警惕。   只见他往青玉莲花中扔去一张银色符箓,青玉莲花中里边所盛的血,一遇到那张银色的符箓,便在顷刻间沸腾起来,终成一团银红色的天火。   男子念着咒,操纵着那团天火直指雪千冥。   在金丝网中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的雪千冥,面对着那团飞向自己的天火,竟毫不动摇,甚至连躲避的意思都无。   男子的眼神一黯,好似预知了什么,可他却又不愿将目光从雪千冥身上移开,只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原本被金丝网困住的雪千冥内心之中确是有些慌乱,可当他瞧见男子接下来的那些举动之后,却露出了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只见金丝网连带束缚其中的雪千冥瞬间被银红色的天火所吞噬。   祭台底座的八大高僧见此情形,顿然松了口气,然而那男子却一刻不离的盯着燃烧着的那一团天火。   “嗞啦——嗞啦——”   几声响之后,本事银红色的天火,颜色竟会渐渐淡去,直至变成白色后化作一缕烟雾慢慢消散。   烟雾散尽处,却见一绛紫色的身影显现。   “这是怎回事……”   那男子一见此情形,竟一下慌了神,呆若木鸡状。   雪千冥原本月白色的华服在天火燃尽后,竟会吸食了天火之色,转成绛紫。   男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雪千冥一把扼住喉咙,扔下祭台。   没有与男子继续纠缠浪费时间,雪千冥将频临死亡的文若抱起,噙着他的唇,往他体内度气。   早前文若已被雪千冥吸去不少血,而今却又遭遇如此血祭,若是一般的凡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文若却还有一口气尚在,确属奇迹。   但摸-着他越来越冷的身子,雪千冥眉头紧锁,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见他指尖泛出一点银光,将那银光向着西边一打。   银光才消失,就听一人拽着腰带骂骂咧咧的打西边而来:“狐狸啊!我正同美人耍的正欢,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将我揪出来作甚?若是几次三番如此,万一被美人数落误解,可都是你的错……”   “老鬼。”   雪千冥抱着文若飞至他跟前落下:“我要他完好无损。你办得到的。”   “……”   瞧了雪千冥怀里的人一眼,老鬼急的直跳脚:“都成这模样了,你叫我怎令他完好无损!”   雪千冥二话不说,将文若塞在老鬼手上,便转身一脸杀气的朝着那赤焰男子走去。   老鬼更急了,一把抓住雪千冥吼道:“狐狸!你之前拿了我的那盒镇宅之宝,这笔帐我还没同你算哩!你倒好,还把这个大包袱丢给我!”   雪千冥看了老鬼一眼,淡淡道:“医药费,会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不过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一定不会将你的宝贝带回地府的……呵呵……”   老鬼嬉皮笑脸的瞅着文若。   摸着下巴,不禁暗自思付道:闷骚狐狸!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没想成,竟会……   雪千冥瞥一眼胡思乱想的老鬼,说道:“手。”   “嗯?”   老鬼不解的伸出手,只见雪千冥衣袖拂过老鬼的手心,一个四四方方的镂花银盒显在他的手中。   “这个是?”   老鬼有些疑惑的望着雪千冥:死狐狸,不会这就是你给我的医药费吧!   雪千冥道:“给你用的。”   老鬼将那镂花银盒打开,就见里边藏着一颗雪白的药丸,将那颗药丸轻轻拿起,至于鼻下一闻,脸色一变,嘴角抽搐道:“狐狸!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千冥微微一笑:“你过分沉迷于酒-色之中,这颗九转正阳丹正好给你补上一补。”   “……”   老鬼正要同雪千冥争理之时,就听一声怒喊:“妖狐!你将他给我留下!”   雪千冥对着那赤焰男子冷道:“休想!”   “雪千冥,你是禽-兽,竟然将他给玷-污了……若不是你侵占了他,那么适才以他的血为引的天火,纵是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你卑-鄙……”   雪千冥皱眉,不愿理睬。   倒是在旁的老鬼一闻此言,笑道:“啧……啧啧……那位小兄弟啊,雪千冥本就是妖狐,是兽类,难免会兽-性大发,你说可对,哈哈……”   男子气得浑身颤抖,老鬼仍然不饶不依道:“小兄弟啊,且听哥哥我一言,瞧你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既然你心上之人已成他人妇,你就别在纠缠了,俗话说的好:君子有趁人之美。再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住口!”   这老鬼不说倒也好,这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啧啧……你瞧你这水灵灵的模样,怎火气就这么大?若不然,让哥哥替你瞅瞅。”   老鬼说着,便走向那赤焰男子。   但见那男子一个闪身,一把利剑抵在老鬼咽喉处:“你还想再死一次不成?这把剑可是能将你打的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呵呵……哪能啊……狐狸!我若是魂飞魄散了,你的心上人儿可就……”   老鬼侧目望了雪千冥一眼。   “多事。”   只见雪千冥以两指将剑锋夹住,稍稍使力,便将抵在老鬼咽喉处的利剑轻轻拨开。   老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瞧了瞧那男子,对着雪千冥小声道:“狐狸,我说你好歹抢了别人的……”   雪千冥瞪了他一眼:“寒儿是我的。”   老鬼笑道:“成成成!我又没说不是你的……只是,希望你手下留情,别要了那人的命……”   “他伤了寒儿,我不会轻饶他。”   那男子闻言,笑道:“我不需要你饶。妖狐!我定会将你剥皮抽筋。”   话语未落,只见一道赤焰与一道月白色流光在祭台上空争斗起来,老鬼叹了口气,返身至文若身边,将文若腕上的血止住,仔细包扎着。   “唉……真不晓得狐狸与你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老鬼抬起头望着上方正斗得不可开交的二者,目光落在那赤焰之上:“那人究竟是何人?怎连冥界都无法查出他的底细……非鬼,非仙,非妖……”   那八大高僧见雪千冥一直处在上风,皆有些心急,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   只听一声巨响,赤焰重重坠落在青铜祭台上,霎时间,祭台断裂,坍塌,紧接着是一串脆响,底座的青玉莲花,花瓣一片片碎落。   “你是何人?为何对寒儿做这样的事情?”   雪千冥冷漠的望着重伤倒地的男子,这样的祭祀,他是第一次见,不明白其中的用意。   那男子望着远处昏迷不醒的文若,笑道:“你不配知道!”   “你既不愿说,那为了寒儿,我不能留你在这世间。”   雪千冥说罢,一记流光朝着男子的命门打去,千钧一发间,就见一道白光挡下了雪千冥的光剑。   “善哉!善哉!”   一老道人手持拂尘,驾鹤而来。   第四十七回未解前路事   “浮生梦尽梦中梦,三生缘灭缘生缘……世事皆有定数,又何必强求于此。”   只见那老道人别有深意的瞧了雪千冥同那男子一眼,便从仙鹤之上缓缓落下,轻挥衣袖,那仙鹤竟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纸鸢,老道人将纸鸢藏入袖中。   “一梦道人。”   雪千冥望着意外来此的老道人,心中甚疑。   然而,那被一梦道人所救下的男子却不以为意,他甚至连瞧都不愿去瞧道人一眼。   一梦道人捋着白须,笑道:“小哥,别来无恙啊……”   倒是那男子一听此言,原本毫无情绪起伏的他,眼中充斥着浓重的怒意,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直至一梦道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道袍,质问道:“你晓得他?你早就晓得小若同他在一起,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瞒着我?”   一梦道人叹着气,任凭男子揪着自己的道袍,只是笑而不语。   “老道士!你怎不说话了?心虚了?素日里你不是总对我说大道理吗?”   “……景羽……”   一梦道人的双目紧紧的盯着男子,轻声低喃着,如同法咒一般令他昏昏欲睡。   “老……道士……你……不要……”   话还未说完,男子便卧倒在地,只见一梦道人复将袖中的纸鸢掏出,往空中一仍,一声鹤鸣,道人以拂尘将男子卷起,放在仙鹤背上。   “带他回去吧。”   得令之后,仙鹤朝着道人曲一曲颈,便驮着男子展翅飞离了此地。   “景羽!景羽……方才那是景羽?”   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高远,没有追去,只是痴痴的望着仙鹤离去的方向,释怀的笑着:一千多年了,终于还是找到了你……   雪千冥望着昏迷的文若,想起那个名为景羽的男子,不觉眉头微紧,此刻,他有些怀疑自己在千年之前是不是遗忘了一些事,一些人。   他俯下身子,伸手抚上文若的脸庞,指尖轻柔的将他散乱的青丝撩开。   “啧啧……我眼睛出毛病了,一定是出毛病了……竟然也会有如此似水柔情的时候!三界之奇观啊!”   一见到雪千冥这般举动,老鬼登时跳离开来,摸着下颚一阵深思。   雪千冥闻言,侧首,淡淡一笑。   “有些事情是不是被我忘了?”   老鬼闻言,一愣,惊诧过后又恢复成原先那种放-荡不羁的模样,笑道:“怎会!呵呵……我说,狐狸啊,你不会真被封印给弄傻了吧!”   雪千冥将文若从冰凉的地面上抱起:“他的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的。呵呵……”   老鬼舒展了一下-身肢,懒懒的说着。   雪千冥瞪了他一眼,老鬼忙满脸堆笑道:“安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要不,我再帮你给他配他药,让他……”   “不必!”   雪千冥将他的话打断,老鬼仍不怀好意的笑道:“那若是有什么好药,我一定替你留着,不要也方便你尽情享受床第之欢!还有,狐狸啊,往后你要温柔些,他身子弱,经不起你瞎折腾,呵呵……”   “你在地府不是很忙的吗?怎还有闲工夫在此晃荡!”   雪千冥的声音愈发的冷冽,老鬼无趣的对他摆摆手:“狐狸!医药费!莫要忘了,我可不赊账!”   临了,老鬼望了他二人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狐狸,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说清的,既然是他决定的事情,就顺着他的意愿这样下去吧……呵呵,你们俩啊,真是的!   老鬼笑着晃着脑袋,渐渐隐去。   雪千冥抱着文若,八大高僧欲上前将他的去路拦住,高远阻止了他们。   一僧道:“高公子,主子吩咐过,一定得将那人带回去的。”   高远笑道:“你们能拦得住他吗?”   另一僧道:“可是……主子那边又如何交代?”   高远道:“我自会去交代。你们且先回去吧。”   “是。高公子。”   八大高僧收拾了法器,撤掉结界,匆匆离开了岛。   高远笑嘻嘻的望着雪千冥:“千冥兄,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雪千冥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你我无话可说。”   “喂!你若是真喜欢他,就看好他!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下次。”   雪千冥闻言,止步:“不会再有下次。”   雪千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隐去了一些不愿文若知道的,听完他所叙述的话,文若的疑问更多了:“恭,那个景羽是何人?他为何要用我来当祭品?王妈、张亦杭他们呢?还有……”   “别说那么多话,等身子好了,我就告诉你。”   雪千冥止住了文若的发问,早知文若有这么多疑问,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文若紧紧的皱起了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无事,只是昏迷了这么些天,可是耽误了他们的事?”   文若猛的想起当天本是要去寻宝藏的,可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失踪了。”   雪千冥端着一碗汤药,舀了一汤匙,轻吹两下,至与文若唇边。   无须任何言语,文若喝下了他喂给自己的每一勺药。   “失踪了?何人?怎回事?”   “他们四人皆失踪了。”   见文若不解,雪千冥续道:“张亦杭,那个厨娘,还有张家两兄弟,他们四人失踪了。”   第四十八回犹念梦中景   又一勺汤药递至唇边,却见文若好看的眉扭拧在一块,迟迟不肯张口。   “怎么?担心他们?”   其实那些人是死是活,在与不在,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置若罔闻。也不论究竟那宝藏之事是真是假,但他能明确的就是其中的一个目标竟然是文若。   而今,那些人不在了,更好!   “恭,这是什么药?”   文若好似没有听见他刚才的问话,迷蒙的双眸只是盯着雪千冥手中端着的那碗深褐色的汤药。   雪千冥看了手中汤药一眼:“疗伤药。”   “……”   文若闻言,稍抬颌,只见本清澈的眼眸,此时早已水雾缭绕,微启唇,蹙眉轻道:“好苦。”   兴许是这番景象远远超出了雪千冥的料想,他一怔,拿着汤勺的手一抖动,深褐色的汤药倾洒而出,尽数洒落在文若的下襟。   “等下……”   回过神来的雪千冥,将药碗搁在床头,急忙从床沿上站起身来,径向桌旁走去,回来之时手中却多了一个纸包。   雪千冥将纸包打开,里边竟是杏脯,不顾面前人儿满脸的惊讶之色,只见雪千冥笑着夹起一块就塞入文若口中。   文若惊讶的是他竟会如此心细,连这些都事先给备好了。   顿然千般滋味暗中生,想必他为自己寻这杏脯也费了不少事吧。   文若的心思,雪千冥一点不差的瞧在了眼里,他没有告诉他,这些杏脯是高远给的。   他在膳房煎药的时候,高远忽然闯入,丢给他一包甜甜酸酸的东西,他不明白这是何意,高远只是笑着对他说:“他若是嫌药苦,受不了,你将这个塞进他嘴里就成。呵呵……”   只是这些文若不问,他不说。就是他问起,他也不打算说。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唇齿间满是果香,文若傻傻的望着雪千冥,微笑着。   “喜欢?”   雪千冥闻着酸甜的气息,忽然想起行舟之时,文若塞给自己的葡萄。   “说不上喜欢吧……只是在尝过苦涩之后,这样的滋味会让人稍稍舒服一些罢了。”   文若支着下颌,想了一会,伸手从纸包中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又说道:“其实,仔细尝来,有些不是过甜,就是过酸,恰到好处的少之又少……所以……”   在雪千冥还在思量文若话中之意时,一块杏脯塞入了他的口中。   “所以,要懂得浅尝即止。”   言罢,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雪千冥吃杏脯的样子。   这番话,文若并不是说给雪千冥听的,而是说与自己听。   却见文若端起搁在床头那碗有些凉了的汤药,憋足气,一咕噜将其喝光。   药碗才拿离嘴边,雪千冥就将杏脯递了过来。   浅浅的一笑,文若伸手接下了它。   雪千冥一愣,不知他何意。   “给我一碗清水便好。”   文若复将杏脯塞入雪千冥口中。也许,此刻只有这淡淡的苦涩才能够让自己思路明晰。   望着雪千冥去倒水的背影,恍惚之间,这个影子竟然同年幼时遇见的那位大哥哥模糊的影像相重叠……   自然,而今的他是晓得那位大哥哥就是。   有些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文若即刻否定了自己突发的想法。   只是,有些害怕与担心,为何那妖狐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莫不是他与自己真的有渊源?   低首望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淡红色印记,较之昏迷之前,颜色好像变得深一些了粗看之,竟如同缠绕了一根打了花结般的红线……   右手颤抖着摸上那个印记,食指轻轻在上边摩挲着。   暗自思付道:这可是表明你与我之间的羁绊较之先前更深更重了?   早回到文若身旁的雪千冥,已将他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只是这次,雪千冥没有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发愣而发愣。   印记的颜色变深,雪千冥在祭台上抱住他的那一刻便发觉了。   这是表示你同我之间的羁绊更深重了吧。   “……”   感受到身旁的目光,文若拉上锦被掩上手,稍稍侧过身子,对着雪千冥一笑:“有些失礼了……”   雪千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轻道:“无妨。”   “恭,我忽然在想,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想出去走走,去四处转上一转。”   其实,文若想去寻找梦境中的场景。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是,总觉着自己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下了……   “衙门怎么办?”   雪千冥淡然的问着。   “有叶师爷他们在那儿,我想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我会回来的。”   “我陪着你。不论去哪,我都会陪着你。”   雪千冥的话,说的很坚定。   听了这番话,心,又一次悸动着。   “恭,你并不是我文若的附属,你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不需要你永远陪着我,不需要对我许下这样的承诺……”   眼中闪着点点泪光,文若笑的很灿烂。   雪千冥没有吱声,只是将他揽入怀中,轻抚着他的长发。   良久,雪千冥才道:“我有事,要离开此处一趟,很快会回来。你在这安心养病,不要到处乱跑。”   “嗯。”   没有表示出一点儿的惊讶,文若点了点头。   随后,确认了文若的安全之后,雪千冥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将整个岛以结界封住,任是何人都进来不得。   他去了老鬼的住处,为的只是想要早日令文若爱上雪千冥而不是恭。   也许这样有些可笑,可是他明白,老鬼没准真的能帮上自己。   雪千冥走后,文若换了衣衫,准备出门。   张亦杭一行人失踪的事情,他是一直放在心上的,既然整件事情是与自己有关,那么现在“恭”不在身边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至少,你不会遇上危险……”   合上门的瞬间,文若低声说了一句。   “这不是文大人吗?多日不见,憔悴了不少,倒是愈发的我见犹怜了。”   还不曾走上几步,就见高远笑呵呵迎面走来。   “躺时间久了,出来散散闷。”   出于礼节,文若报之以淡淡的笑容。   高远道:“小捕快怎将大人一人留在此处?真是的,大人,你还是好好回屋歇着,有什么需要唤我也一样。”   文若起手道:“多谢高公子好意,我身子并无碍。”   高远心道:那狐狸究竟在做什么?他为何放心将此人留在此处?虽是设下结界无人能进得来,可他忘了这岛上还有人在吗?难道他就不防备我?纵是我真的不会伤他的宝贝,可还有几个凡人……   思疑了许久,高远差点儿没捶胸顿足:死狐狸莫不是让我当便宜保镖吧!老子才不管他死活呢!关老子何事!   只是……   高远转念一想:这若是真出了事,我没有帮他,往后被景羽晓得了,他还不得怨死我!   几番激烈的心理争斗之后,高远终是以不能令景羽伤心为由,决心好好保护文若。   文若纳闷的瞧着高远脸上丰富多变的神情,正一头雾水之时,就见高远一步步走近自己。   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扣在自己的双肩,有神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自己。   下一刻,高远郑重其事的说道:   “大人,你且放心!我会帮小捕快好好照顾你!人言常云:往而不来,非礼也。往后,你也别忘了助我一臂之力!”   “……”   文若唇瓣轻轻颤动,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个……我说,高公子……礼尚往来,不带这般强买强卖的吧!”   第四十九回谜言前半解   高远轻挑起眉眼,玩世不恭笑道:“怎会是强买强卖,高某人可是对大人揣着一颗赤诚之心呐。”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文若说罢,视而不见般与高远擦肩而过,却在走过他身旁之时被高远一把拉住手臂。   “你想做什么?去找他们?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仅凭你一人之力,就是将这岛翻个遍也需不少时候。而且,也不能确信他们还在这儿……”   文若侧身,淡淡的看着高远,似水的双眸明澈见底。   只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眉眼含笑:“他们一定还在此处,不消多时我便可寻着他们的踪迹。”   “……”   虽然文若总是淡淡的瞧着高远,可是每一次,高远触及他的双眸时,总也是不知不觉的被吸引进那一弯深潭之中。   不为别的,只是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初见时的景羽……   可后来,自己从景羽的眼神中再也瞧不见那样的清澈。   文若无尘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记忆。   他不明白,为何这样的眼神景羽无法永远拥有,而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何时都可以这般无垢。   撇过脸,微阖目。   “还望你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孤星痕担不起……”   高远只是唇微微动了几下,根本就不曾发出声响。文若虽不知高远在言语着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出他此刻别样的心情。   “你不是说想要跟着我查案吗?别愣着了,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麻烦。走了。”   文若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一下,便转身朝着西边走去。   “……我何时说过想要跟着你查案了!我只是说……”   高远嘟囔了两声,微笑着,快步跟上文若。   二人并肩在树丛中走了许久,期间,各怀心事,谁也没说一句话。   “日落西时,芳草枯,白水尽,富贵显。这宝藏谜言,你应当也晓得吧。”   “嗯。我自是晓得。”   高远颔首,那些人确是对他提过这些,可是自己对宝藏提不起兴致,也一直未在意。   文若一直望着前方,又问道:“你可晓得这儿可是有湖泊?”   高远一愣,应道:“我来过此处多次,可真不曾见有什么湖泊,小积水潭儿倒是有那么几个。”   “是吗……”   “这些和宝藏有关系?”   “嗯。”   文若解释道:“确是有些关系,一般人都会将首句,日落西时,理解成时辰或是方位,而在此处,它却又更深的意思。日落西时,也就是酉时。酉,五行属金,在卦象中属兑。而兑代表泽。若是我没有猜错,宝藏应是藏于这个泽字当中。”   “那后边两句岂不是做了摆设?”   文若摇了摇了头,笑道:“不是摆设,后边的那两句才是关键所在,只有解开那两句才能找到宝藏。”   高远望着文若,粲然一笑,打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莫不是大人你以寻人为名,却是为了宝藏?不过,大人怎般皆可,高某人瞧不见,也听不见。呵呵……”   文若闻言,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忽然文若同高远同时止步,面有难色,望向对方。   “前面你也瞧见了……”   “嗯。”   高远点了点头,续道:“需要我去弄下来吗?”   “可以,只是要当心,莫要弄出新的痕迹。这个给你。”   文若打量了前方的树,从随身的包袱中掏出一副手套递给高远。   高远戴上手套,走至树下,本可以法术弄下来,可文若在此处,不方便,他便一个纵身上了横枝,将上边的麻绳解开,将吊着的那具尸体缓缓放下。复将手套还至文若。   文若屏气凝神片刻之后,走至尸身旁,蹲下,行仵作之职。   “是张三爷……麻绳勒在喉头之上,勒痕呈黑淤色,交与耳后。周身没有伤痕,面色青黯,两眼闭合,嘴唇青黑,唇开露齿。”   说罢,文若双手使力将尸身口掰开,续道:“牙关咬紧,舌头抵住牙齿不出来……与勒痕相符。”   站起身目测了一下横枝离地的高度,与麻绳的长度。   “确实是符合自缢……只是,张三爷这么大年纪的人,这儿没有垫脚之物,他是怎么上去的?而且还不过一日”   文若思量着,总感觉张三爷这样的人会自缢却是件匪夷所思之事。   且这尸身有不协调之处,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文若瞧见了他紧握的右手。一般上吊的人,双手成散状,他怎会如此,在高远协助下,掰开了他握拳的手,除了被指甲掐出的四道血印,掌中竟空空无物。   “这是什么意思?”   高远皱眉盯着那空空如也的右手。   思量过后,文若却道:“我晓得他的意思了……”   “高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与他们之间有何关系?还是说,你参与其中究竟是何人安排的?这岛上一直隐藏的那个男子又是何人?”   高远一笑。   他不想隐瞒,也不愿将一切都讲明,只是说道:“我与这些宝藏,张家恩怨案并无半分关系,确实是来凑个热闹的。若是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寻答案……”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文若说道:“张家案子确是与你无关,我想知道,我所见到的那个王妈是何人?当时我虽迷迷糊糊,可是那个男子的声音确实是王妈口中所发出的,而他的目标是我。”   “那个人,以后便会知道。小大人,往后莫要离开你的小捕快,在他身旁,应该可保你平安无事。”   高远退去玩味的笑容,带着几分认真瞧着文若。   文若浅浅一笑,未回应他的话。   高远见状,叹气心道:呵呵……死狐狸,老子替你悲哀!   第五十回狐疑鬼施计   话说雪千冥离岛之后,径直去往了老鬼的住处。   在离阴阳两界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以法术幻化而出的庭院。   外墙边,几簇青竹相拥,一扇朱漆大门忽然打开,从中走出一双纸扎男女。   只见那双男女对着雪千冥作揖道:“公子,请——”   雪千冥拂一拂衣袖,走进门内,就见老鬼躺在太师椅上,架着腿,眯着眼儿瞅着他。   “哟!狐狸,这么快就想我了。还是说,你是来结账的?”   老鬼没有起身的意思,狡黠的双眸中透着浓浓的笑意,他伸手从旁边的银盏中抓起一个红果,咬上一口。   雪千冥没有回应他,只顾自己走到他身旁,一把将他从太师椅上揪起来,随手扔至一旁,然后自己往上边一趟,阖上美眸。   “……”   老鬼气结,却又端着笑脸,一边啃着红果,一边道:“狐狸,你这唱的是哪出?不会是看上我这太师椅了吧。”   “我要他。”   雪千冥淡淡的说了这么三个字。可老鬼却将“他”字,当做“它”。   “不成,我不给。”   闻言,雪千冥倏地睁开眼,直盯着老鬼。   老鬼不示弱,也回盯着雪千冥,心道:这椅子,说什么也不会给你!   不多时,雪千冥移开目光,又复阖上美眸,似有似无的笑容在脸上稍纵即逝。   “老鬼,你且放心,我不要你的椅子。”   “呵呵……”   老鬼笑道:“狐狸,说吧,你来找我做甚?不会就是为了在我这儿躺上一躺吧。若是真想躺,也应抱着美人才躺得舒服。”   雪千冥没有吱声。   早已习惯了的老鬼,从不以为意,就只听他一人絮絮叨叨:“要说到美人,不是我老鬼吹,你想要何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到,当然了,你想要仙女的话,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我只想要他。”   兴许是觉得老鬼有些聒噪,雪千冥一句话将他打断。   “谁?”   其实老鬼清楚雪千冥说的是何人。   “宇文若寒。”   老鬼没有疏忽掉雪千冥说这个名字时,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   “怎么,想通了?要让我替你查他的详情?”   啃完最后一口红果,老鬼将果核远远的丢出。   雪千冥睁开双眼,双手十指交错,至于腹上,说道:“不是。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令他爱上我。”   “……”   老鬼一闻此言,身子一抖,哈哈笑道:“我说狐狸,你逗我玩是吧!他不是已经爱上你了吗?”   “他爱上的不是雪千冥,而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名为恭的捕快。”   雪千冥微侧首,轻叹一声。   老鬼皱眉嘀咕道:“雪千冥也好,恭也罢,只是一个代称,不管叫什么,不全都是你吗。真不明白你在意什么……”   “不一样的。”   雪千冥满斟一盏酒,一口饮下,续道:“雪千冥是妖狐,而恭是人。他害怕雪千冥……我抱他,他的身子在我怀中颤抖。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只会默默承受,不会哭,也不会笑。那样的他,不是我想要的。”   老鬼算是明白了雪千冥的意思,捂着嘴,心里偷偷乐:活该!谁让你憋不住,霸-王-硬-上-弓了!   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老鬼收敛起笑意,故作深思。   说道:“狐狸,这就是怪你不懂人心了。”   “何解?”   “咳咳……”   老鬼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之前可有同他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瞧着雪千冥一脸茫然,老鬼摇头叹气续道:“我就是白问,肯定没有过。而且你又强-暴了他,要他爱你,怎么可能。”   雪千冥一愣:“你怎知道?”   “呵呵……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会不晓得。”   老鬼那笑得叫一个灿烂,他总不能对雪千冥明说:狐狸,你已经不是第一回对他来强的了,就我老鬼亲眼瞧见的,数数就不下三次……   雪千冥看了老鬼一眼:“老鬼,你继续说。重点,莫要多说废话。”   “狐狸,你知道为何他会爱上恭而不是雪千冥吗?呵呵……这人呐,总有个毛病,要么日久生情,要么一见钟情。尤其是两人朝夕相处之后,或多或少彼此间都会有些情感。”   “可我与寒儿共枕了多年,恭却只不过与他相处才几日。”   老鬼闻言,脸面抽搐不止:“唉……我说狐狸,他人都是你的了,心也算是在你身上,你告诉他恭就是雪千冥不就成了。”   “我怕他接受不了。”   雪千冥懒懒的瞪了老鬼一眼:若是可以,找你何用。   黠长的双眸再一次眯起:“狐狸,他很聪明,你们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他会发觉的。你既然不想直接告诉他,那么就有意无意的给他些提示,让他自己去发觉。”   雪千冥没有说话,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椅子把手。   老鬼又道:“不过,狐狸,在他发觉之前,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更爱恭,离不开恭。呵呵……”   “不要。”   雪千冥撇过头,不愿再搭理老鬼。   “……为什么,这法子不错。”   老鬼不解的瞧着雪千冥。   “我说过了,他爱的只能是雪千冥,不可以是恭。”   “唉……狐狸,不是我说你,你这又何必呢……人与妖,相恋本就有为天伦,终会遭……算了,前事不提也罢。而今,你们既然逃不过那个缘字,就不要去计较那么多。”   好险!   老鬼暗暗擦了把汗,这一激动,差点儿就把老底给揭开了。   “怎么不说了,你的话还没说完。瞒了什么?”   在祭台救文若的那日,雪千冥就发觉了老鬼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一些与文若有关的事情。   “呵呵……”   老鬼谄媚的笑道:“你与我知根知底,何来隐瞒。不过,狐狸,你若是真心想要同他在一起,我老鬼倒是有一计策,可保你们躲开天谴。”   “哦?”   雪千冥轻抬眉眼,微微一笑:“何计?说。”   那些所谓的天谴,雪千冥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不在意。可是,文若终究只是个凡人,他没有能力,逃不出。   只见老鬼手一挥,一幅丝帛卷轴落入雪千冥怀中。   雪千冥狐疑的望着老鬼,老鬼指了指那卷轴,示意他瞧瞧。   展开卷轴,上边那一行行蝇头小楷所讲述的事情,又加之卷底的那张人像,让雪千冥不觉一怔。   那卷轴之上所画的人像不是别人,正是恭的样子,且旁小字书:完颜恭。   “这是?”   将卷轴卷起,雪千冥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   “这个,是天意啊!”   老鬼将卷轴从雪千冥手上拿过,笑道:“这完颜恭乃是金国亲王所生世子中的一个,却不知因何失了踪,那亲王寻了许久都毫无踪迹。”   “那你应当是晓得他的下落,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倒是这世间上,竟然会有人长得像我,怪哉。”   “呵呵……”   老鬼不怀好意的笑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与雪千冥说道:“其实这完颜恭的肉身早已消散了,只留得三魂七魄在这玉牌之中,你将此牌带在身上,便可以假乱真,瞒天过海。狐狸,你放心。此事,天不知,地不知,就你知,我知。”   “你言下之意是……”   雪千冥捏着那块玉牌,果然遮住了自身的妖气。   老鬼颔首:“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这是天意,这块玉牌,乃是三界中所传闻的辟灵。得一人之魂魄开祭,妖或鬼有缘得之,便可借它自在行于人间。这样的话,你与他在一起,他就不会受你妖气侵蚀而丧命。”   这一点,老鬼确是说到了雪千冥的心上。   文若本就体弱,这些年又与他在一起,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一点小伤竟久不见好,弄得自己都不敢以妖法替他疗伤。   “你是要我以完颜恭的身份同寒儿在一起?”   想到此,雪千冥有些犹豫,毕竟有违自己的初衷。   “我说狐狸,究竟是他的性命重要,还是别的重要?你们若是感情深重,以后你将真相告之他便是。”   老鬼说着,揉了揉眉头,续道:“不过,你这次怎这么心急,不早些过来同我商量下,就将他强-暴了!你叫他怎放得下!那孩子,现在一定左右为难……”   第五十一回彼此的默契   “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   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那块玉牌,温润的玉质之中,竟会有重重暗流涌动,雪千冥眉宇间不觉的紧了紧。   这辟灵神玉是活物……   只见老鬼轻挽衣袖,食指在桌上写下一个“离”字。   不等雪千冥开口询问,老鬼说道:“这一离字,就是欲擒故纵。狐狸,你护犊子护得太过,之于你,之于他,皆不是什么好事。其实,他并没有你想得那般娇弱。”   “我晓得。”   雪千冥有些疑惑,这老鬼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青莲色长袖拂过桌面,那写在上边的“离”字顷刻间化作点点微光,消散。   老鬼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狐狸,而今,你要做的就是让他认清他自己的心意。雪千冥也好,恭也罢,他必须得去面对。”   “真的就一定要这般去逼他吗……”   雪千冥想起文若强颜欢笑不让旁人担忧的样子就觉得有些不忍。   “方法,我已教给了你。这最后要不要去做,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只是,狐狸,我还要提醒你一下,若是下定决心要同他双宿双飞的话,那就不得不舍弃飞仙……你不会后悔吗?”   还有一句话,老鬼没有说出来,也不能说,只能在心中问着自己,这样对他二人来说,究竟是对还是错?   若是狐狸晓得千年之前,那孩子封印住彼此的记忆,就是为了让狐狸能够忘了情,修成正果。   将会何如?   雪千冥笑了。   虽然只是如常的淡然,可却掩饰不住眼眸中的流光溢彩。   他回应道:“我只想和他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闻此言,老鬼也只是微颔首。   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彼此相忘,却还又能相聚。也许,从他们二人首次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谁也无法逃离谁。   望着雪千冥渐行渐远的身影,老鬼灌下了一口闷酒。   “小若……抱歉啊……我还是没有办法替你拦住他,莫要怪我……”   孤岛,密林中。   高远同文若皆默默无声的行走着。   “文大人,我说你何必这般执着这宝藏?若是你真想要,回头我曾你个十箱八箱的,保证不比这儿的差。你说何如?”   瞧着身旁一直闷闷的文若,高远忍不住的想要逗他以逗。   “不稀罕!”   文若撇撇嘴,侧首望向高远,眼神分明在质问:我的表现,真有那么贪财吗!   高远只觉得有趣,便以眼神回应了文若的话:是的,大人!确是贪财的紧。   “……”   正当他二人眼神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文若立刻循声而去,可因旧伤未愈,体力不支,他只觉目前发黑,双膝一软,便要倒在地上。   一只胳膊揽住了他的腰,文若的身子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   揽住自己的人,一言不发,只是这么望着他,眼中满是担忧,怜惜,其中也夹杂着几分责备。   迎面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文若的脸颊不由自主的一片粉色,唇瓣微微翕动,轻柔,悦耳之声从中溢出:“恭……”   雪千冥的气息毫无保留的喷洒在文若的脸上,脖颈间。   此刻,红鸾心微动。   文若慌乱的撇开脸,想要掩饰,却又欲盖弥彰。   “别动。我带你去。”   说罢,不顾旁边高远的惊讶之色,一把将文若抱起,步子一轻,向着声音传来之处飞身而去。   高远见他二人独自离去,便加快了脚程紧追了上去,狠狠瞪了正被雪千冥抱在怀中的文若一眼。   心中“唾弃”道:“啧啧啧……不止贪财,竟还是个重-色-轻友之徒!”   读懂高远之意的文若,回了他一记眼刀:“你才是酒-色之徒!”   感受到文若同高远之间异常气氛的雪千冥,侧目瞥了高远一眼。   异常寒冷。   出了林子,文若的视线被地上那星星落落的积水潭所吸引。   在心中默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恰好十二个。   “恭,停下。”   好像发觉了什么,文若轻轻扯了扯雪千冥的衣衫,唤了一声。   将文若放下之后,雪千冥的手依然没有从他的腰上拿开,扶着他,不经意间将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为的只是想他省些气力。   “文大人,怎么在此处停下了?不是赶着去救人的吗?”   高远环抱着双臂,倚靠在树上,笑嘻嘻的瞧着文若。   没有搭理高远,文若对着雪千冥指了指中间那个较大的水潭:“好像有人在里边。”   “嗯。”   雪千冥应了一声,便移形换影般闪现至那个水潭边,却看见水面地下半浮着一人,头发散乱,面朝下。   于是便伸手将其从水中拉出。   第五十二回被拒的表白   由于尸身在水中浸泡多日,面色发赤,头脸膨胀,样貌走形。观之,竟然是五尺三寸高的老妪一名。   “我想……若是无意外,此人才是真正的王妈……”   文若敛一敛神情,将手伸进了那个水潭。   此时乃是暮春,这潭中之水竟是如寒冬积冰般冰冷刺骨。水才没过手指骨节,他便猛吸一口气,急抽回手。   起身,瞧着尸身:“她应死了有六日以上……换句话说,就是,她在我们来此岛之前就被杀了。”   雪千冥只是静静的听着文若说着话。   只是,因为喜欢极了他现在专注、投入的样子,哪怕是他颦眉深思之时,也是可爱之极。   “她说不定是失足落水,而遭致溺水身亡,你怎如此肯定她是被人所杀?”   高远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对着文若眨了眨眼。   “她的面色不正常,怎会有人因溺水而面色发赤?原因就是在此处。”   只见文若,将尸身的鞋袜褪下,尸身的脚腕处有明显的紫黑色淤痕:“这些痕迹是死之前造成的,她是被人,扼住脚腕倒提起来用水闷死的。”   高远也瞧见了。   他嘴上虽是不愿承认,可在心中确是开始赞赏文若的心细与缜密。   看着文若的侧颜,眼中开始有些模糊起来,渐渐与景羽相重叠起来……   “嘶——”   高远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痛感袭来,才让他回过神:老子大白天的发什么情!又不是那只思淫-欲的死狐狸,一定是思念景羽过度所致。   他心如明镜,文若与景羽是不同的。   文若,就像是一朵圣洁的白莲,永远都是那么纯净、美好,教人不忍,也不敢去触碰。尤其是自己这样子的邪魔,能够远远的看着,就足够了。   瞧着雪千冥望着文若那饱含深情的目光,高远阖目,嘴角微扬。   也就只有他敢如此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也就只有他了……   景羽,终有一天你会放手的。   我一直在等你,我才是这三界之中最适合与你在一起的人。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清风拂过水面,荡起微波,同时,也在文若的心中吹起了涟漪。   “你总瞧着我做什么……”   避不开雪千冥的目光,文若只能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轻声的说着。   雪千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走近他,将他搂入怀中,附耳低语了一句。   四周一片寂静。   文若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别推开我,永远同我在一起。”   那一瞬间,忘记了回应,忘记了所有,耳畔回响的只有这句话,文若仰面怔怔的望着雪千冥。   眉眼扬起,薄唇勾出魅惑的笑容。   雪千冥轻捏住文若的下颌,唇瓣相贴,柔-软-湿-滑的舌,舔舐着文若娇-嫩的双唇,一手揽住他的纤腰,一手托住他后脑,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探入口中的舌,舔掠着里边的每一寸地方,当碰到那一处柔软之时,便将其缠绕住,律动般的绕着口中的舌尖,原本轻柔的动作,现在越加的肆动起来。   “唔……嗯……唔唔……”   喘不上气的文若双手抵住雪千冥的身子,想要将他推开。   听见了暧-昧声响的高远,一睁眼,便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顿然脸颊绯红,发觉到自己胯间某物有抬头的迹象,急忙背过身去,忍不住在心中谩骂道:淫狐!就算发-情也要挑挑地方吧!老子好歹也是个男人……   高远第一回开始觉得耳力好,不是一件好事,耳边绵绵不断的喘息声,唇齿相碰之声,令某物抬头之势愈发猛烈。   忍!   高远一咬牙,捂上双耳,紧闭双眼。   正他忍无可忍之时,暧-昧的声响忽然静止,气氛有些怪异。   雪千冥与文若面对面站立着。   “为什么要推开我?”   质问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失落与心伤。   文若别过脸,淡淡道:“你与我同为男子,这么做有悖人伦……”   雪千冥瞧见了他紧握的双拳,微红的双眸,以及强忍的心痛。   为什么要说违心的话?寒儿,对自己坦诚一点就那么难吗?你若是这般逃避下去,就不要怨我逼你了。   “可是,我却喜欢你,怎么办?”   文若闻言,身子一颤,惊诧的望向雪千冥,雪千冥欣喜,等着他对自己的回应。   却见文若眸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背过身,右手狠狠的掐住左手无名指上的印记,轻道:“恭……那就忘了我吧,你与我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是吗……”   雪千冥不再说话。   文若心痛难抑,他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是爱他的,很爱他,只是自己不能够与他在一起。   泪水充溢眼眶,却只是在里边打着圈圈,没有落下。   仰起头,让泪水流回心里。   眯起双眸,扬起唇角:宇文家的男儿,是不可以流泪的。所以,宇文若寒,你不可以哭。   望着这样的文若,高远皱起了眉。   忽然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只死狐狸,高远走至雪千冥身旁。   “他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   雪千冥看着这样文若又何尝不心痛。只是,为了往后,他必需要让文若踏过心中的那道坎。   “你们二人在聊什么?”   不远处,文若笑着对他们招招手。   高远朝着他走去,笑道:“怎么了?文大人又有什么发现?”   文若笑道:“我想我们就要找到宝藏了。”   “啧啧啧……”高远哼道:“大人果真是满脑子的宝藏。”   “不明白了吧,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要理清了。”   文若望着那十二个积水潭,寻思道:这是有人故意挖出的,宝藏就藏在其中一个,但那人设计巧妙,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选错了,这里就会崩塌,变成一个大湖,而我们正处在湖中心,纵是想逃命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深吸一口气,文若闭上双目,细细琢磨着谜言。   可是为什么要设十二个?   只见文若半蹲下,折了根树杈,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将那十二个水潭按各自方位画下。   竟是十二星宿的方位。   “我找到了!”   远处,文若兴高采烈的对着雪千冥喊着。   雪千冥淡淡的笑着,忽然神色一敛。   一个人影闪现,冰凉的刀刃抵在了文若的脖颈间。   “张二爷,你这是作何?”   这持刀挟持自己的正是失踪多日的虬髯胡子张二爷。   “我只要宝藏。这么做也只是求自保。”   他说完之后,便大声,对着喊道:“死丫头!你若是敢杀我,我就拉他陪葬!”   “你杀了他啊!我巴不得他去死!”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粉衣女子从林中走出,她一步步走近,文若看清来者之后,惊道:“张亦杭?!”   那女子笑道:“我不是张亦杭,真正的张亦杭早已经死了。”   “既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为何不肯放下?杀了这么多人,你父亲也不会复生……”   文若望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着。   “你知道什么!公子答应过我,只要将你交予他,他便有法子令我父亲重生!本来都要成功了,可你竟然被人所救……我才晓得,公子所爱之人竟然是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仇我可以不报,可是我不能没有公子……为何你还要抢走我的公子!既如此,倒不如拉着你们一同死!”   女子有些疯狂的说着,只见她纵身往身边的那个水潭中跳去。   第五十三回鬼计之前凑   “不要……”   来不及阻止,女子早已扎入水潭之中,忽然的冲击,竟然惹得地面微微有些震动。   除却文若,其余三人皆不以为意。   “啪嗒——”   抵在文若脖颈间的匕首落地,雪千冥毫不留情的将张二爷的手臂折断,这个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汉子,竟然会疼得在地上扭做一团。   摆脱了禁锢,文若冲向女子落水之处,只见粉色的衣衫却是往深处游去。   再细看这一处水潭,只见有一股褐色的不明之物从潭底冒出,浮上水面,文若心中大惊:不妙!   “快走!”   对着他们三人喊了一声,转身拉住雪千冥,就往远处的水潭跑去。   文若交待着:“来不及了……你们什么都不要问,只管往这里边跳,总之尽可能的往深处潜。”   雪千冥与高远相互望了一眼,高远二话不说扎入水中。雪千冥却颦眉望着潭中之水,寸步不移。   文若此时却瞧着被折断了右臂的张二爷,将其扶起:“你若是想保命,就要按我方才说的去做……还能行吗?”   张二爷忍痛点了点头,继高远之后跳入水中。   “恭,快!”   一把拉住发呆的雪千冥,文若就要往潭中跳,可是身旁之人却是纹丝不动。   面对文若着急不解的样子,雪千冥撇过脸,轻道:“我不谙水性。”   “……”   这样突发的状况却是超出了文若的预计,一时间,他也犯了难。可是此时,地面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女子落水的那个水潭之上竟燃起了火,火势迅猛,烈焰直扑他们而来。   脚下的地面变得异常绵软。   来不及多想,文若将头上缠着的银丝发带解下,将雪千冥的右手与自己的缠在一起。   “闭息,跳。”   文若带着雪千冥跳入水中,拉拽着他,奋力的往深处潜去。   身后一热,整个湖面好似火海,十二潭早无了踪影,瞬间变成一个大湖。   由于急速下潜,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崩裂,透出了厚厚的纱布,随着手臂的摆动,血在水中淡淡散去,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顾不上这些,文若用尽全力的带着雪千冥逃离火海,前方,高远向他二人招手,文若指了指上面,摇摇头,然后又示意高远跟上他。   忽然,停下,右手拉过高远的手,在他掌心写着:他们呢?   高远便在文若的右手上写:南边。   文若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究竟是命重要还是宝藏重要!   高远又在他手中写道:怎办?   文若回写道:走。   说罢,他便拉着雪千冥朝着东边游去,高远跟在旁边。感觉到雪千冥已经失去意识了,文若揽过他,冰凉的唇贴了上去,往他口中度着气。   高远这才发现他们二人竟然是将手绑在一起的,有些意外,打量着雪千冥思疑道:这死狐狸怕水?不可能吧!   雪千冥半眯着双眸望向拉着自己游动的文若,散开的长发,在水中飘着,纤弱的身躯,裂开的伤口,他应该早已到极限了吧……   傻瓜,为什么不放下自己,这样只会更费体力。   雪千冥有些不忍再欺骗下去,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紧闭上双目,不再去瞧这个令自己心碎的身影。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文若知道自己是撑不住了。   只见他将银丝发带解开,拉过高远的手,将雪千冥交与他,并在他手上写道:带着他,一直往东,出口。   高远明白了文若的意思,另一只手却将他拉住,做着口型:一起。   可是文若却看不清高远对自己说了什么,阖上了双眸,从东边涌入的水流,将文若从高远手中震开。   “寒儿!”   雪千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抓住,紧紧拥入怀中,仿佛他会消失一般。   “你这玩的算哪出?差点出人命了!”   高远气急败坏的瞪了雪千冥一眼,这死狐狸果真是恶劣!   “走。有人触动了机关,这里要爆炸了。”   雪千冥抱着文若冲出了水面,浮在半空,高远随后跟上。雪千冥将文若交给高远:“我去将那两个给弄出来。”   高远笑道:“稀奇了,你也会关心凡人的死活?”   雪千冥只是望了昏迷中的文若,淡淡道:“他不会希望看见他们死。”   说罢,雪千冥化作一道流光坠入湖中,湖面的火,还在持续的燃烧着。   在雪千冥拧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再一次冲出水面之时,巨浪翻滚,火光冲天,就见整个岛屿渐渐下沉,直到蔚蓝的海水将其淹没   高远叹道:“你说,若是凡人,他们又该怎么避开?”   “在湖中,一直往东游,也许真的会得救。”   雪千冥看着海水之下淹没的岛,岛的东边正有一块土地缓缓抬起。   高远惊道:“真是没有想到,这藏宝之人竟能够使出再生劫,搬山造湖。只是他怎么知道往东会得救。”   雪千冥重新抱过文若:“只是因为,他摸透了那藏宝之人的心思,这藏宝人专心五行术数,所以,无论用什么阵法都会留有一个生门,金藏于泽,置于南,而南边有火,人总是会为了金而迷失心智,根本就会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木之东方,乃生也。”   说罢,他在文若唇上,落下一吻,眼中满是疼惜之色,轻言道:“我说得可对,寒儿。”   “孤星痕,帮我做一件事情。”   雪千冥望着高远,脸色沉重。   高远被吓了一跳,死狐狸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也不懂得客气些。   遂,问道:“说吧,何事?”   第五十四回高远的无奈   雪千冥便对高远说了长长的一段话。   “……”   听罢,高远终不再是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摸样,但见他蹙眉道:“这般的恶人,我不愿做!”   “孤星痕,你必须做。”   “你凭什么来要求我!”   其实高远并不是不愿意去帮他。   只是,他这一次的要求,真的很让自己为难。   有些意外。   对于高远的回绝,雪千冥并没有生气,他望着高远淡然的一笑:“那么景羽呢?”   “你威胁我!”   高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确实是失去了理智。   “不是威胁,是合作。”   雪千冥的脸上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很美。   高远一愣,双颊略微有些发烫,他急急忙忙撇过脸,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死狐狸!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还笑得如此淫-荡!老子我不吃这一套……   瞧着高远那阴晴不定的模样,雪千冥忽然间像是找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玩意儿。   “你是童子身。”   “你……我这是洁身自好!”   高远被这话登时激得直跳脚,结结巴巴才回了这么一句,待折回来一想,他暗自钦佩自己的口才,这一语双关,顺道嘲讽了一下那只死狐狸。   妙哉!妙哉!   正洋洋自得之时,却听雪千冥叹道:“果真是个毛头小子……”   高远却因此想起了那不该想的一幕:雪千冥同文若拥吻之时,文若那惹人上火的诱-人模样。   不由得神游天外,咽了咽口水。   若是景羽的话,应该也是会那么诱-人的吧。   雪千冥轻笑:“怎样?合作吗。”   “好!”   身体永远都比思想来得诚恳,高远那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可说完后,便开始有些后悔。   见他答应了,雪千冥俯下身子,抚上文若的长发,脸颊……忽然间发现少了一件东西。他的手上没有,自己的手上也没有。   “银丝发带。”   “呃?”   高远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应是遗失在水里了吧。”   “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找发带。”   说罢,雪千冥跃入海水之中,朝着沉没的岛屿潜去。   “疯了!一根小小的发带,真可比是大海捞针,谁晓得会被水流带到何处……”   高远大声的吼着,但却不见雪千冥回来,一跺脚:“罢了!罢了!你乐意疯,高兴疯,我管什么闲事!”   瞧了瞧身旁躺着的三人,高远微微皱眉,一个转身,化为真身,弯腰将文若抱起,又一拂长袖,一条闪着黑色暗光的绳子将那二人捆住,他便拽着绳子的另一头拖着他们行于云雾之中。   当文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那日等船的渡口,高远站在一旁,而那女子与张二爷竟然也在,只不过他们却是被绑着的。   只是……   文若慌张的四下里张望着:他没在。   “恭呢?”   高远看着文若期待却又焦急的目光,有些不忍,但在几番挣扎之后,才说道:“他应该死了吧……你昏迷之后没多久那里就沉没了……”   只听得脑子里“嗡——”一声。   至于高远后边说的那些话,文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寂然无声的望着河面,不觉已是泪两行。   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习惯了被他拥入怀中。   而他却总是对自己说着:“有我在。”   阖上双目,以手掩面,脑中浮现的却是他被自己三番五次推开后失落的神情。   一旁的高远,看着文若的样子,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帮着死狐狸演这出戏:“那个……尸体没有找到,说不定他命大……”   终还是忍不住这么安慰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嗯……”   文若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大人现在有何打算?”   高远想要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却不敢伸手,对于他,永远都不敢逾越。   “回衙门,这案子该结了。”   文若瞧了那被绑着的两人一眼。   高远垂目,不愿再看文若梨花带雨的模样,背靠在竖杆上,说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才说完,就听见了阿发的声音,那一声“大人……”像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站起身子,拭去泪痕,望着远处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阿发,文若扬起微白的唇,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阿发跑至文若身旁,顾不上喘气,将文若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便嘟嘟囔囔不停的抱怨着:“大人消瘦了不少,脸色还不好……真是的!恭那家伙,怎不好好照顾大人……”   忽然,纵是再迟钝的阿发,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只见文若眼睛红红,阿发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他没心没肺的笑容便这般僵在了脸上。   “大人……怎了?恭那臭小子呢?”   “出了些意外,恭遇难了。”   文若强抑住泪水,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   “大人……”   阿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个身份不明却又身手不凡的男子怎会说没就没了呢。   文若拍了拍阿发的肩膀:“我无事,带着他俩回衙门。”   阿发应了一声便走过去,从地上将那还没苏醒的两人从地上拽起。文若走至高远身旁,说道:“高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救出那二人。”   “不是……是……”   “是什么?”   看着高远慌乱的模样,文若有些疑惑。   高远拧了拧神,笑道:“那两人不是我救的,想是被他人所救。”   “那他应该也会被人所救吧……应该会这样的……”   听完高远话,文若只是在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句话,根本就没有在意高远当时心虚的样子,倒是高远为此松了口气。   目送着文若他们远处,高远只是说了一句:“文大人,又会有期。”   一片树叶落地,一个黑衣蒙面人半跪在高远跟前:“高公子,主子有命。请移步风月楼。”   “哦?”   高远眯起凤眸:“他也来风月楼了?”   黑衣蒙面人道:“小的不知,只是奉命传话。”   “我就去,你回去复命吧。”   高远一挥手,便朝着翠南镇走去。   才行了一段路,高远懒洋洋的往路旁的树上一靠,笑道:“怎么没被淹死?”   “你的戏演得真差。”   古琴般悠扬悦耳的声音又带着戏谑,雪千冥正倚在高远靠着的树杈上。   “呵呵……可是他却深信不疑,往后的事情,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去处理吧!”   高远说着伸了个懒腰,又续道:“你倒是逍遥自在,我可是替人办事,人不由己。”   雪千冥从树上一跃而下:“你替何人办事?”   “你不晓得?”高远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你认识完颜恭。”   雪千冥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所以他说的不是问句。   高远倒也没有否认,只是笑道:“这世上竟会有人长得同雪千冥相似,我又怎会不留意。只是他失踪了,多番查询未果。”   说着,疑惑的打量着雪千冥:“你问这些做什么?”   雪千冥笑而不答。   高远却瞥见了他手上系着的那根银丝发带,不禁大张着嘴:“你找到了!居然还可以找到!”   雪千冥抬起右手,瞧着上边的银丝发带,他微微一笑:“只要我想要,没有办不到的。”   高远暗自替自己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想要的是景羽而不是文若,要不然,还不知这死狐狸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走了。不在寒儿身边,我不放心。”   雪千冥对高远摆摆手,消失在翠南镇的方向。   高远浑身一哆嗦,怔在原地:这狐狸不是脑袋进水了吧!竟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又装死,又要守在他身旁,搞什么!拿老子开涮呢,是吧!   想起那个人可能在风月楼等自己,高远皱起了眉,化作一股烟雾朝着翠南镇飞去。   第五十五回谁撩相思苦①   文若一行人才入城门,就听阿发喊道:“停轿!”   轿夫稳稳当当的将轿子停下,文若掀开轿帘问道:“阿发,怎忽然停下了?”   阿发将手中的佩刀挂于腰间,走上前。   “大人,你看……是先回文府还是直接去衙门?”   “先回衙门吧。”   文若放下轿帘,又续道:“还有一些事情我想亲自去办……”   “起轿!”   阿发喝一声,众人便径直朝着翠南衙行去。还未走近,就见叶铭同小喜立在府衙门口等待着,见轿子近了,小喜欣喜的指着那一行人,喊道:“师爷,师爷,大人回来了!”   “嗯。”   叶铭原本放松的神情,却在落轿的那一刻变得凝重。   只因他瞧见了从轿中渗出的点点血迹,一点一滴的鲜红,落在尘埃之上……   “大人!”   一个箭步冲向轿子,猛的将帘子掀开,叶铭证在原地。   只见带着泪痕的文若晕迷了过去,再次崩裂的伤口,血染红了白纱。   “师爷……大人怎么了……”   望着这番景象,小喜惊慌失措的望着叶铭,就连阿发都被吓到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铭颤着手,缓缓伸向文若,想要探一探鼻息。   气息很微弱,可总算还是有气的,叶铭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时,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快!请大夫!阿发你脚程快,速去!”   阿发急忙往镇中最好的医馆跑去,可是才跑出衙门,就撞到一人。   “哎呦……”   被撞的男子喊道:“跑这么急作甚!赶着去投胎啊!”   阿发心急,就要跑开,却被男子一把揪住衣衫。   “怎么?撞了人就想逃?”   “我这急着救命的!大哥,有什么事回头说可成!!”   听阿发这么一说,那男子更是不松手:“你家有病人?那你可是撞对人了,我是行医之人,走,带我去瞧瞧。”   他便不由分说的拽着阿发就往衙门走去。   阿发一愣,却听他说自己是行医的,便打量起这个被自己撞到的男子,但见他面容俊秀,身着一袭青莲色长袍,手中提一木箱,带着淡淡的药香,想必真的是行医之人。   想到此,狂喜道:“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快走!”   “师爷!师爷!大夫请来了!大夫请来了!”   叶铭有些惊讶,怎才出门就找着大夫了,可文若命在旦夕,容不得他多想,便迎上去,说道:“我家大人身受重伤,还望先生能够妙手回春!这边请!”   领着这个奇怪的大夫进了内堂,来到安置文若的房中。   男子一进门,便将随身带着的木箱打开,又从里边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娴熟的给文若处理着伤口。   “大夫,大人怎样?”   “呵呵……算你们运气好,遇见了我,他没事。”   男子望着文若惨白的脸,不觉的皱起了眉:这狐狸一点分寸都没,小若本就伤的这么重,他竟然还要小若带着他潜游,想来个鸳鸯戏水也不是这么个戏法!   提笔,书了一张药方交与叶铭,说道:“按此方抓药,先抓五贴,一贴一日,五日之后,我再来瞧瞧。”   “嗯。”   叶铭接过药方,应了一声。   “师爷,我去抓药。”   小喜从叶铭手中拿过药方,小跑着出了门。   “那么我就告辞了。”   他站起身,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儿的丢进木箱,又望了文若一眼才转身离去。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哪家医馆?”   叶铭这才记起,自己在翠南镇多年,镇中的每一家医馆都熟识,可就不曾见过眼前的这个男子。   “我无名无号,居无定所,只医有缘人。”   细细琢磨着男子的这番话,待回过身来之时,却发现那男子早已无了踪迹。   其实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老鬼。   雪千冥这一路上都跟在文若身旁,只是,他没有显身,也就无人可以瞧见他。当他瞧见文若伤口又裂开了,便返身去寻了老鬼。老鬼这才化作行医之人去了翠南衙。   “寒儿……”   雪千冥抚着文若的脸,这张被自己抚-摸了无数的脸,早已不再是儿时那般的丰盈,却更让人怜惜。   俯身,吻去他眼角沁出的泪珠。   “别走……不要丢下我……”   文若呓语不止。   “恭!”   忽然睁开双眸,却发现空空的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原来只是在做梦……   明明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明明感觉他就在自己身旁,可为何却是这样……若是这样,那么宁愿不要醒来……   抱膝坐在床上,文若泣不成声。   “你是骗子……”   “嗯……”   只是文若不知道,他自己此时正被雪千冥从身后紧紧拥入怀中。   第五十六回谁撩相思苦②   “吱呀——”   门被轻轻的推开,文若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恭?!”   “大人,是我……”   只见叶铭端着汤药走进屋里。   掩饰不住眼中失落的神情,文若自嘲的一笑,却又化不去那浓浓的苦涩:“是叶师爷啊。”   接过那碗汤药,忆起不久前他曾一勺勺喂自己喝药的情形,不觉眼前一片迷蒙,阖上双目,仰头将那碗药一气饮下,很苦。   “大人你……”   叶铭已从阿发口中得知了恭遇难的消息,见文若如此心伤,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倒是文若,抹去唇边残留的药液,说道:“叶师爷……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问。”   “大人尽管问我便是。”   文若抬头,望着叶铭。   良久,方才问道:“我想知道恭的事情,他可有东西留在这儿?因为我听阿发曾经提过,恭早前遇了灾祸,孤身一人且还得了失忆症,是师爷你将他留在衙门的。”   叶铭颔首道:“却是如此,那还是大人来此上任前几天,那天我正巧要去外面办些事,路过荒郊,就见他呆呆的一个人坐在树下,当时没在意,等我次日回来之时,途经那处,他依然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怕是出了人命,便上前一探,幸好他无事,后来就将他带回了衙门。”   “那他一直都住在衙门里吗?”   叶铭摇摇头:“没有。”   想起那晚的硬板床,空无一物的屋子,想起他对自己说,没有住处。那时还以为只是句玩笑话,可哪知竟然是实话,文若难抑心中酸楚:若是多多留心,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那他素日里都爱做些什么?”   文若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听财子说,他曾见过恭经常停在琴行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琴行?”   文若有些惊讶:他喜欢音律?   “大人,那两个犯人怎办?他们究竟是犯了何案?”   “嗯?”   文若半响方才回过神来,说道:“一起杀人案,还有一起,若是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多年前的劫金案,这案子衙门有卷宗记录,可却没有结案。”   叶铭有些吃惊,正待问下去,就见小喜大咧咧跑来:“师爷,文府来人寻大人了!”   “家中有人来寻我?”   小喜一见文若,立马欢喜道:“大人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大家都担心着呢!来人说是大人的叔伯。”   “是文伯伯!”   文若急忙整一整衣衫就要下床,却被叶铭拦住:“大人莫急。”   又转身对小喜道:“小喜,你且去将他请进来。”   “是。”   小喜返身出了屋,没多久,就见文一脸担忧的冲进屋子:“寒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可知你爹爹与我都在担心你。”   “文伯伯……前几日,有些事情所以不在此处,下次若是出门,一定先告知家中。”   文若调皮的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你啊!”   在文若床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发,笑道:“无事就好,这几日总有年轻男子莫名失踪,你又好几日没有消息,所以我们才会着急。”   “怎么回事?又出事情了吗?什么莫名失踪?”   叶铭连忙接话道:“是这样的,大人。就是大人走的那天,衙门里有人来报案,说是杜家公子失踪了,前日,李秀才也莫名失了踪……怪的就是,这失踪之人皆是一些青年才俊。”   文若一闻此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师爷,你让阿发与财子多打听些消息,明日将所有收集来的信息都交与我。”   “大人!有人往衙门送来了一箱东西!快来瞧瞧!可是不得了!!!”   财子大声喊着往文若的房中跑来。   叶铭立刻喝止住他道:“何事如此惊慌!大人现在需要静养。”   财子大气不敢喘:“真是不得了!是一整箱的黄金!黄金啊!!!”   “什么!”   在场的众人异口同声。   第五十七回风月楼之约①   “是何人送至衙门的?”   望着眼前这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文若眉头不禁拧在了一块儿,更怪的却是不断有水从箱子里边渗透出来。   “不晓得,我到这儿之后就瞧见了这个箱子,一时好奇便打开瞧了瞧,竟然是满满一箱的金子!”   财子言语之时,他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那个箱子。   文若将箱子打开,里边果真是金灿灿的一片大好风光,伸手抓了一块金锭在手中掂了掂,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   “大人可是有什么线索?”   叶铭见他逐渐展眉,心道应是晓得了这箱金子的来龙去脉。   文若将手中的那块金锭搁在叶铭的掌中:“这是官银。”   叶铭细细一看,脸色忽变:“这……这确是多年前遗失的那匹官银……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何人将它送来的?”   “……”   文若不再吱声,只是怔怔的瞧着那箱金子发愣:难道是救出张亦杭他们的人,将这箱金子打捞出来的?但是,又为何要送来衙门?可我记得当时岛上并无旁人……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支飞镖钉在铁箱之上,上边绑着一支细竹筒。   却在飞镖钉在铁箱的同时,雪千冥追了出去。   “寒儿,你瞧瞧。”   文将飞镖上的细竹筒取下,递予文若。   接过竹筒,从里边抽出一张薄丝绢,上边写道:   此乃失窃的官银,得知大人急需此物证,特差人奉上。   今夜,风月楼特摆筵席,望与大人把酒言欢。   “大人,这是何人?他怎晓得这些是失窃的官银?”   “寒儿,你打算怎办?果真要去赴宴?”   “……”   文若却只是问道:“一般人家可会用这上等的丝帛用作书写?”   叶铭一愣,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后,便答道:“自然是不会了。这也正说明此人非富即贵。”   “可我并不认识这种人。”   文若说罢,又转身对着文,欲言又止。   知晓文若心中的疑惑,他淡然一笑:“寒儿,你父亲同我乃是一介布衣,家中情形你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嗯。”   文若默默的点了点头:“文伯伯,想来我也多日未归家了,双亲定会担忧。我今夜便回府。”   “不去赴宴了?”   “去,我去瞧瞧,然后回府。”   “那文伯伯这就回去将这号消息告之你父亲,他定会十分欣喜。”说罢,在他转身之际,又对文若轻声说了一句:“寒儿……多加小心。”   “……嗯。”   文若一愣,转而却是笑颜相送。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个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的男子,总是替父亲分担着一切,长大之后文若才发觉,原来父亲与他之间的情感比对母亲更深,更重。   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何他不愿娶妻生-子,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是因为父亲吧……   “大人……大人……人走远了。”   叶铭小声提醒着兀自出神的文若,笑道:“若是外人不晓得,还以为他是大人的父亲呢。”   文若闻言,浅浅一笑:“嗯。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大人,这箱官银怎办?”   “既然有人将证物送上门,我们岂有回绝之礼,那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文若说着便背过身,快步朝着牢狱走去。没有人发觉他笑颜之下,眼中噙着的泪光。   曾经,他说等案子了结了,他便要去各地走走。   而他,却说要陪伴着他,天涯海角。   而今,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且说另一边,雪千冥追出之后,一直追至城外无人之地。   “你追着我做什么!”   孤星痕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雪千冥,气不打一处出。   “目的。”   雪千冥却只是冷冷的仍给他两个字。   “……”   长叹一口气,遇上这只死狐狸,也只能自认倒霉,孤星痕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替人办事。究竟他有什么目的,我怎晓得!你有这个闲工夫追着我问东问西,还不如寸步不离的跟在你家宝贝身边来得实在些。”   雪千冥细细一想,他说得不无道理,以不变应万变,只要自己在寒儿身旁,就不怕别人打歪心思。   如此思量着,他便身体力行。   “雪千冥!”   孤星痕却忽然间叫住了他。   雪千冥轻挑眉眼,望着他:“嗯?”   孤星痕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那个……之前你同我的约定,可是当真?”   “约定?”   雪千冥微颦眉,思量片刻之后才明白他指何事:“我既答应过你,自然是当真。”   “我要景羽。”   “……”   瞧着孤星痕微红着脸,义正言辞的说出那四个字,雪千冥忽然间很想笑。但那一瞬间却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孤星痕,景羽同文若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这……”   他没有想到雪千冥回突然问起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雪千冥半眯起双眸:“不愿说,还是不能说?”   “这个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他们之间没什么,只是景羽的一己私欲罢了。”   雪千冥不再追问下去,从孤星痕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和老鬼一样晓得一些自己所遗忘的事情,他们不愿对他再提起,纵是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也只是更加肯定那些事情与文若相关。   可是,自己之前从未与凡人接触过。   那么文若又是?   等到雪千冥回到衙门的时候,文若已经将那一男一女带到大堂中。   文若不动声色的瞧着他二人看见那箱金子的反应,笑道:“不知张二爷可是觉得这箱金子眼熟的紧?”   那张二爷哼了一声道:“这天底下的金子都一个模样,怎会不眼熟!”   “是呢。”   却见文若抓起一块金锭:“可是这寻常人家能见着这样的官银却是不简单。市面上所流通的也只是银票,铜钱儿,顶多外加一些碎银子。”   “九年前,翠南镇发生一起劫金案,作案之人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半点线索留下。据我所知,当日作案的一共有四人,这其中就有你张二爷,自然那剩余的三人便是你的结拜兄弟。”   那张二爷闻言,一怔。   文若续道:“其中一人名叫苏锦鹏,乃是你们的四弟,此人机智过人,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数,那起案子也是由他所策划的,藏金地也是他计算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分赃,他就意外身亡。”   “你怎晓得他的名字?”   问这话的不是那张二爷,却是在旁一直默默无声的粉衫女子。   文若望着那女子:“我自然是晓得的,从我听见那个谜言的时候,我就知道与他有关。”   “怎会!”   女子不觉杏眼圆睁,惊诧的望着文若。   “因为我的五行术数就是他所教授的。虽然那时我尚年幼,可是我却是记得他。”   “哈哈……哈哈……”   女子忽然大笑,笑到后来,竟满是凄凉之色:“原来爹爹离家的那一年,竟是在教授你五行术数……娘……原来爹爹没有抛弃我们,他没有抛弃我们和那个男人走……”   “你却又为了什么要杀死他们?为了泄恨?为了报仇?还是说……”   文若停了停,瞧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女子,一字一顿道:“你被别人利用了。”   女子红着双眼,盯着文若,冷笑道:“是啊,文大人你果真是聪明。但我甘心被他利用!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要他高兴,哪怕是让我给那对恶心的父子下咒,同他们交-合,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会去做。他答应过会让爹爹复活,可渐渐的我才发觉,比起让爹爹复生,能够永远留在他身旁,才是我所期待的……”   她越说,眼中的柔情越深,那是少女对情郎的爱慕之情。   “可是……”   柔情褪尽,她举起手,想要狠狠的甩文若一巴掌,还未触及文若,就被雪千冥给震了出去,顿时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第五十八回风月楼之约②   阿发忙跑上前,将女子扶起,却怔在当地,只见一枚飞镖直插女子咽喉,再探鼻息,早已是一命呜呼。   “大……大人,她死了。”   文若直直的望着咽喉间的那枚飞镖出神,那是同之前一模一样的飞镖。   “杀人灭口。”   文若凄然一笑,暗自心道:她如此倾慕于他,怎会将他的身份告知于众呢。那个人又何必多此一举,我也未打算问那是何人。不过,这般一来,他倒是自报身份……这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叶铭瞧着那两枚相同的飞镖,不觉一阵心慌:“大人,那人究竟有何目的,这风月楼之约,摆明了就是鸿门宴,不去罢了,谁又晓得他有何居心,防不胜防啊!大人。”   “不,正是如此,我才更应当去。”   “可是眼下,何人能够保大人安然无恙……若是恭还在就好了……”   叶铭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倒是说者无心,听着有心。   文若的耳边总是回响着他对自己说的话   “有我在”   “别怕”   “我陪你”   心痛难抑,扶首苦笑:混-蛋!   “大人,你怎了?不舒服吗?”   见文若摇摇欲坠,阿发说着忙要伸手去扶住他的身子。却被文若笑着挡开。   “我无事,只是有些饿了。”   叶铭道:“大人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出去走走,顺道寻些吃的。”   “……”   望着文若的故作坚强的样子,叶铭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却也只能在心中替他们叹息:“大人,那此人?”   文若侧身看了张二爷一眼:“师爷按大宋律法处理便是……”   走出衙门,才发觉外边如此刺目,文若如同失了魂一般,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忽然一阵琴声传入耳中,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琴行。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琴?”   琴行的掌柜,一见有客登门,便笑脸相迎。   文若有些犯难了:恭他究竟喜欢听何种器乐?   在旁的雪千冥瞧出了文若的心思,却见他微微一笑,指尖轻轻一弹,搁在柜上的鸡毛掸子落在了一把五弦琴上。   “老板,这儿可有琴弦卖?”   “有,公子且稍等。”   文若终只是买了一根琴弦便离开了琴行,紧跟在他身旁的雪千冥,却是笑意深重。   此刻,雪千冥只想将他拥入怀中,尽情的去疼爱,可是现在却不能,因为老鬼曾交代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复生”。   “狐狸!嘿嘿……”   那个总是挂着吊儿郎当笑容的老鬼忽然站在他们前方,正热情的对着他招手。   “老鬼……”   雪千冥头一次觉得他是如此欠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怎来了?地府近来很闲吗?”   “我可是特地来看看你,有没有忍不住。”   老鬼一脸坏笑的瞧着雪千冥,又摸着下巴看着文若,叭咋着嘴,戏道:“小若可真是越瞧越可口呢……呵呵……”   “我的。”   雪千冥恶狠狠的掐住老鬼的脖子。   “咳咳……”老鬼掰开雪千冥的手,摸着自己还尚在的脖子:“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说吧,找我何事?”   “我不是来找你的,只是路过,正好瞧见你尾随着小若,就来瞧瞧你有没意图不轨。”   “……”   “不同你说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走了,狐狸!”   老鬼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雪千冥眨眼一笑:“忍耐!”   说罢,便笑着拂袖而去。   第五十九回风月楼之约③   “小相公可是来吃面的?”   苍老却又和善的声音在身旁询问着。   文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一碗阳春面。”   “好嘞。”   老汉乐呵呵的在灶边下起了面,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被端至文若面前。   想起他第一回吃阳春面时的样子,文若忍俊不禁,轻笑着:“阳春面哪有牛肉面好吃……”   雪千冥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在文若额前落下一吻:“傻瓜,因为是你吃的。”   “……”   额前忽然的一热,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文若放下竹筷,指尖触碰着自己的前额,温热熟悉的感觉依然还在,是自己在做梦吗?还是他回来了?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回魂?   文若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不会的,恭没有死,怎有回魂一说。一定是我的幻象。”   “小相公,可是头痛?”   卖面的老汉,觉得文若举止有些失常。   文若一愣,遂弯起双眸:“嗯,有些头痛,不碍事。”   老汉点点头,笑呵呵说道:“小相公,近来这城里头不太平,你可要当心,莫要独自出门才是。”   “阿公为何这么说?”   “近日,又有年轻男子莫名失踪了,弄得人心惶惶……”   一听此说,文若才想起之前在衙门他们曾说起过,遂问道:“阿公,莫不是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老汉说道:“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正好赶上科举之期,许多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此地借宿,哪知却接二连三的无故失踪,官府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那些失踪的书生究竟是死是活,至今也无人晓得。”   文若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只是觉得事情蹊跷的紧,何故失踪都是年轻男子,且还是风华正茂,颇有才学之人。   老汉又续道:“小相公,老朽提醒你,莫不是没有道理的,听说那犯案之人专挑你这样才貌双全的。”   文若莞尔一笑,问道:“那阿公可晓得那些赶考的书生都是在何处借宿?”   “是叫做云来客栈的地方,不过当年已被官府查封,客栈老板意外身亡,现在那儿已经变成酒楼了。”   “云来阁?”   “正是,那云来客栈之后成了云来阁。”   离开面摊,文若一个人坐在护城河的河堤之上,喃喃自语着:“恭,原本我说,等那案子结了,就四处去游历,其实呢,说是游历是假,我只是想要去寻一个地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儿了……”   “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那么多人无故失踪,而且又是在我地盘上,总不能不管吧。”   文若支着胳膊,望着身旁的空地,就好似他还在自己身边:“等这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你说,我们会相遇吗……”   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雪千冥拥着他,轻道:“无论你去哪,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海角天涯,上天入地。”   他如誓言般说着这番话。   只是,文若却听不见。   不知是不是累了,文若渐渐睡去,雪千冥方才显身,抱着他,坐在河堤树荫之下。   睡梦中,文若带泪的脸上漾出了浅浅的笑容,雪千冥满是溺爱的望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心中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塞得满满。   “究竟还要我等多久!”   想起老鬼,雪千冥不满的哼了一声。   待文若醒来之时,已是夕阳西下,沐着黄昏的余晖,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堤,心中满是失落,他梦见他回来了,他还将自己紧紧抱住……   这个梦,好真实。   想到梦中之景,文若的脸一片绯色。   时候已经不早了,文若叹了口气,自己竟然就这么在外边睡着了,真是有点不可思议。起身,朝着风月楼的方向走去。   眯起双眸,望着落日余晖之下的城门。   鸿门宴?   文若泰然一笑:“若只是为同我把酒言欢,绕了这么多的圈子,真是够累的。”   在旁的雪千冥却拧起了眉。   风月楼前,阿发和小喜正站立在一旁,看情形,像是在等文若。   “阿发,小喜,你们怎来了?”   不等阿发开口,小喜抢道:“是师爷让我们来的,若是有个状况也好有人顶着。”   忽然一对黑衣蒙面大汉,走出风月楼,拦住想要进入其中的阿发和小喜。   其中一男子,对文若说道:“主子有令,请大人一人前往!”   “你……”   文若拦住了发怒的阿发,对那男子说道:“莫要为难他们,我一人进去便是。”   转身对他二人笑道:“你们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大人……”   阿发和小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文若被那两个大汉带入楼中。   雪千冥怒气冲冲,差点就要将这风月楼给拆了。   究竟是何人,竟然调出了天兵神将禁妖令,将自己挡在门外不得入内。   第六十回遭遇怪公子   文若跟着那两个壮汉走进了风月楼,只觉得今日楼中有些异样。   按理来说此等烟花之地必定是高朋满座,可是此刻却竟会冷冷清清。既看不见那些姑娘们出来招呼,也看不见一位客人在此流连,就连老鸨都远远避开了。   再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两人,想起之前其中一人说话有些生硬,文若便开始怀疑他们并不是中原人。   思量了一会儿,笑嘻嘻问道:“敢问二位壮士,你们主子是何人?我也好有些个准备,免得到时失了礼。”   那二人却只将文若的话当做过堂风,吹过就过了,并未加以理睬。   “嘻嘻……”   一女子笑吟吟朝着他们走来,她未施粉黛,着碧色对襟袄裙,轻摇纨扇,婀娜小蛮,摇曳生姿。比起一般的青楼女子,眼前的这个女子倒也算是清水芙蓉。   只见她行至文若身旁,扣万福道:“大人,请随小女子往这边走,主人早已在那厢恭候多时了。”   文若回礼道:“那就有劳梦蓉姑娘了。”   女子闻言一愣:“大人认识小女子?”   文若笑而不答。   他记得阿发曾提过风月楼的头牌梦蓉,而眼前这与众不同的风尘女子,想必一定就是梦蓉。   可他却不知,自己这随意的笑颜一时间竟让梦蓉有些恍惚:若他是女子,定会被世人定论为祸国殃民……   梦蓉领着文若上了阁楼,左转径直朝着最里边的那间厢房走去。   至门前,梦蓉没有推门,却只是在外边扣万福道:“公子,文大人已到。”   “你下去吧。”   厢房中一男子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文若微微一怔,这个声音自己曾听过,拧了拧神,细细回想,才发觉竟是自己在岛上昏迷之前听见的。   “是。”   梦蓉又福了一福方才离去,徒留文若一人立定门外。   “吱呀——”   在文若走神之时,房门毫无征兆的自动打开。   屋里的男子低笑一声:“大人请进,不必拘谨。”   文若垂下的双手握拳之后,又松开,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入房中,后脚才踏入房中,房门便自行关闭。   进了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四联半透明丝织四大美人大屏风,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屏风对面男子的影子。   文若此刻能肯定的便是,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子。   而现今自己的处境,只能小心翼翼,见机行事,但见他起手道:“多谢这位公子送至衙门的物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过了一会儿,屏风对面的男子才开口。   “祺。”   “嗯?”   文若不解的望着对面模糊的影子:棋?难道想同我下棋?   “祺,寿考维祺的祺字,我的名。”   看出了文若的疑惑,男子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   文若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彬彬有礼道:“不知祺公子邀我来此有何赐教?”   “祺。”   “……”下棋?   “喊我祺。”   “……”   文若首次觉得自己与人交谈出现了困难,究竟是自己的悟性低了,还是对方的表达太过简洁。   见文若没有吱声,屏风那边的男子又开了金口:“祺”   “……”   对此,文若的无力感越发强烈,却也只能在心中埋怨着: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可成?!我不是神仙,真的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喊我祺。”   “……”   文若心道:我不耳背,晓得了,你不必再三提醒。   见文若一直没说话,呆呆的站在自己对面,屏风这边的男子倒是有些急了:只是想听你喊我一声,就这么困难?   唉……罢了。   男子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小……”若字还未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他续道:“今夜如此良辰美景,能够同你把酒言欢,真是人生一大幸事。请——”   只见文若身旁的案几上,酒壶悬浮而起,自行斟满了一盏酒。   那满斟的酒盏竟然飘至文若面前,文若伸手接过,望着杯中之物,微颦眉:“若是祺公子以酒会友,倒是选错了人,我不胜酒力,怕只会坏了公子的雅兴。”   屏风那边响起了倒酒之声,男子轻酌一杯,笑道:“你可是满腹疑问?”   文若将手中的那盏酒搁置案几之上,应道:“你若是愿意说,我倒是愿闻其详。”   “陪我饮酒。”   “……”   思量之后,文若复将案几之上的那盏酒端起,一饮而尽。   见文若饮下了酒,男子舒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此番,我只是想与你同饮一次酒,案几上的那箱东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瞧瞧可喜欢。”   那案几上确是放着一个刻花鎏金小箱子,文若将那箱子打开,里边竟是满满的珍珠,颗颗都是难得的佳品。   “这个……”   文若不明白,这个男子送自己一箱珍珠做什么。   “里边的每一颗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可观赏,佩戴,也可捻磨成粉内服外用。若是你用完了,我自会送至府上,这个你不用担心。”   “……”   见文若那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样子,男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文若将箱子合上,望着屏风那边的男子:“这个我不会收的。若是无事,恕我不能久留。”   这个男子究竟有什么目的,文若一点儿也琢磨不透。   见男子没有回应,文若便当是他默许了,遂转身朝着房门走去,手还未触及房门之时,那门却自行打开了。   “那个我会送到府上。”   文若止步:“你究竟有何目的,不必拐弯抹角。”   “我要带你走。”   原来他的目的真的是自己,文若淡然一笑:“我不会跟你走的。”   对于文若的回应,男子倒也不惊讶:“晓得。”   没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文若头也不回的出了厢房,那男子端着酒盏,细细的品味着,唇渐渐弯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原来你的记忆被封印了,可是有些麻烦了呢,不过,你的元神我可是等了千余年,不过再多等些时日又何妨。既然你们都流连于这个凡尘俗世,那么我就陪你们在这凡尘俗世间好好游戏一番。而且……小若,你很有意思。”   风月楼的暗处,见文若安然无恙的从厢房中走出,高远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晓得雪千冥被挡在外边根本无法进来,所以,自己也矛盾,若是真有什么事,自己该怎做,只能在心里期望着那只狐狸能够破了禁妖令。   那个男人怎会如此防备狐狸?   这一点高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作为上古妖魔确实是令一般妖众闻风丧胆,可若是真要斗起来,那个男人确是占了上风的。   高远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自己一个小小邪魔,还是不要搅和在里边为妙。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外边的雪千冥,面对禁妖令,倒是有几分熟悉之感,自己以前就被这禁妖令挡住过一次。   可是,他却忘记了后来是怎样的了……   为什么很多应该记得的事情都被忘了?   雪千冥不禁拧起了眉,真的是被封印一千年而忘记了这些事情吗?老鬼说的没错,自己的道行远在张老匹夫之上,怎会轻易的就被他所封印。   正当雪千冥陷入深思之时,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靠近自己,回过神来,便瞧见文若正从风月楼中走出来。   这一刻,雪千冥差点儿没抹脖子自行了断:幸好寒儿无事,若是真出了事该怎办……自己竟然在一直发呆!   带着极度羞愧之心,雪千冥默默的跟在文若身后。   天知道此时,他多想文若可以狠狠揍自己一顿。   文若忽然停下脚步,回眸往身后唤了一声:   “恭……”   第六十一回拥你入怀中   那一声轻唤。   使得雪千冥心骤然一紧。   若不是文若望着他的明眸少了往常的光彩,雪千冥真的会以为他瞧见了自己。   却只见文若蓦然转身,仰首望着黯淡的夜空,喃喃自语道:“不知为何,总是感觉你就在我身旁,不曾离开过……”   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声叹息,却将雪千冥那孤寂了千年的心搅得生疼。   文若缓缓将视线垂下,双眸之中一片迷蒙,他暗自心道: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可怕,只会让我觉得你已不再存活在这个世间。   望着自己的左手,那个鲜红的印记是如此刺目。   像是忽然之间记起一些事,文若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了几分。   驻足于阔别已久的文府大门前。   记得上次离家,却是同他一起离去的。为何能够一同离开,却不能够一同回来?   努力的将笑颜绽放,双手将朱漆大门推开:“爹,娘,文伯伯,寒儿回来了……”   妇人搂住儿子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向来严厉的宇文询此刻望着母子重逢之景,也忍不住暗地里抹了把泪。   那双强而有力的手按在了宇文询的肩上,微微一笑,他回首轻唤道:“师兄……”   文颔首道:“莫要多担心,寒儿已经长大了。”   宇文询点了点头,握住了文的手。   “询,我还有些话要同寒儿说,时辰也不早了,你同弟妹早些歇息去吧。”   文抚了抚宇文询的手。   走在回自己厢房的路上,文若见文一言不发,遂问道:“文伯伯?”   “嗯。”   “不知文伯伯想对寒儿说什么?”   文没有说话,少时,但见他止步,望着文若道:“寒儿……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文若闻言,虽是为之一怔,但也未觉有任何唐突之处,只是轻颔首,应了一声:“嗯。”   没有一点意外,文揉了揉文若的头发:“是那个孩子吧?就是上次你离府的时候,在这儿等你的那个孩子。”   “嗯……可是……”   文若万分惊讶的看着他:可是恭是男子,他又是怎瞧出来的?当时的自己并没有……   瞧着文若的样子,他却笑了:“无妨,文伯伯会替你保密的。寒儿,你回来前没多久,有人往府上给你送来了一箱珍珠,那些珍珠绝非中原之物,寒儿什么时候认识了外族人?”   “寒儿并不认识那个人,文伯伯,你说那些珠子不是中原之物?”   “嗯。”   他颔首续道:“我同你父亲年少时曾一起游历过,去过不少外族之地,这种品质的珍珠倒是像极了金国的特产。寒儿,现如今,天下虽是有了这片刻的安宁,但金国始终是对我朝虎视眈眈……我看那人必定来头不小,你且要万事小心,切莫掉以轻心。”   文若秀美深锁,应道:“多谢文伯伯提醒,寒儿自有分寸。”   “你还有伤在身,快去歇息吧。早日将身子养好了,莫叫你父亲担心。”   “嗯,寒儿明白,文伯伯也早些歇息吧。”   回到房中,掌了灯,将那一块锦布掀开,抚上那断了弦的五弦琴,从腰中掏出买的琴弦,将那根断弦换下,芊芊素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凭着记忆弹了一曲。   古琴声,仿佛又将他带回十年之前的那个诡异的深夜。   密林,古琴,暗光   模糊的人影忽现眼前,银白色的狐耳,飘逸的长发……冰蓝色的双眸……那个面容!   “嘣——”   弦断了。   文若一怔,飘忽的思绪才被这断弦给拉了回来:自己方才在胡乱想些什么!只是个模糊的面容,怎会像恭呢……   望着案几之上的断弦琴。   “断弦琴,可是注定了你我俩离分……”脸上的泪痕尚尤在,笑靥自然开,这般梨花带雨之态,却直教人心疼。   心痛难抑的雪千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心道:寒儿,纵是无弦琴,我亦能听懂你弹的曲子。   被人忽然从身后紧抱的感觉,倒是让文若身子僵住,瞬间清醒了过来。   “雪千冥?”   略带着疑惑,文若轻问了一声。   雪千冥没有说话,回应文若的只有那落在耳根,颈项上的舔-吻。   舌尖滑过颈项上的每一寸肌-肤,留下温热的湿痕,腰带被解下,他想要做什么,文若很明白,若是以前,自己一定可以忍耐,任由他去,可是现在……   一想起恭,文若再也忍不下去。   “够了!住手……住手……雪千冥你给我住手!”   文若紧紧的拽住被退至臂弯的衣衫,对着身后的人怒喊着。   雪千冥没有松手,搂住文若的胳膊收得愈发的紧了,他在他耳旁不断低语着:“寒儿……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   一缕薄烟绕过纠-缠着的两人,文若便软软的倒在雪千冥怀中不再反抗。   雪千冥回首,怒瞪着那缕薄烟散尽。   “别这样看着我……若是我晚点来,你可就又犯错误了。呵呵……”   只见老鬼以美人侧卧的姿势倚在床上,笑嘻嘻的瞧着雪千冥。   雪千冥将文若抱起,走至床边:“走开!别妨碍我!”   老鬼收敛起笑意,从床上跳下,一把揪住雪千冥的衣襟,吼道:“狐狸!你想和他长相守?还是只贪图一时之快?若是后者的话,我不拦你!也算我老鬼错看了你!”   半响,二人谁也没有吱声。   雪千冥自顾自的抱着文若坐在床上。   “我真的只是想抱抱他……没想做完……”   “……”   千冥堵左边,高远堵右边,咱们出来打劫了~~~   第六十二回老鬼名梦雅   老鬼微颦眉,手指蹭着下巴,一直看着雪千冥将文若半退的衣衫重新整好。   忽然,一丝狡黠的笑意从老鬼墨色的眸中泛出,但听他开口问道:“那个狐狸,我说你晓得何为闺房之乐?”   “……”   “不懂?我看也是。真是可怜了我们家的小若。”   老鬼一边叹息一边说着。   “重要吗?”   雪千冥垂目望着文若的美颜,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声。   “还重要吗!异常重要!”老鬼抓过椅子,正对着雪千冥坐下。   今夜,他打算给这只处于蒙昧状态的狐狸好好的教导一番,想到此,老鬼不禁暗自感叹,自己真是心肠太软,总是见不得美人受苦……   “做这种事情,一定要讲究情趣!情趣你懂不?一定不懂!首番最重要的便是两情相悦,方才能够达到水-乳-交-融,欲-仙-欲-死的境界。”   见雪千冥那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老鬼从袖中掏出一本书,丢给雪千冥道:“给你的。这可是我从老阎王那儿拿来的,那家伙就爱收集这些活色生香的男-色-春-宫-图,你可别瞧他那一本正紧的模样,下了堂之后,便一个人猫在屋子里抱着书流着口水,哈哈……”   老鬼一想起这些忍不住捧腹大笑。   雪千冥接过书,随意的扫了两眼之后,略微思量了片刻,便将此书夹杂在文若经常翻阅的那一堆书籍之中,露出一个令老鬼也震撼的魅惑笑容。   “……”   “老鬼,你不是特地来监视我的吧?出什么事了?如此频繁的来回于阴阳两界。”   雪千冥可不认为老鬼会真的无聊到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行踪。   “呵呵……”   老鬼食指蹭了曾直挺的鼻梁,笑道:“近来又出现了以人之魂魄提升自己修炼的妖物,老阎王怒了,连我都被派出来调查此事。”   雪千冥闻言,说道:“哦?这个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来。”   “嗯,”   老鬼颔首应道:“这初始,我也猜可是他,但却不是,从近来魂魄被吸取的方式来看,不是他所为。”   “那可是与年轻男子无故失踪有关?”   不知怎的,这些倒是让雪千冥想起了文若马上就要接手的案子。   老鬼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那妖物吸取的全是处子纯阴的魂魄,并不曾碰过男子的魂魄。”   雪千冥锁眉深思道:“我倒是未曾听说过何物修炼是以这种方法走捷径的。”   “连你也不晓得吗?妖界之中就没有用这种修炼之法的?”   老鬼满脸俱是失落之色,本以为雪千冥应该对此有些头绪,但他竟然也一无所知。   雪千冥看着老鬼垂头丧气的模样,遂笑道:“我已很久未进入妖界,里边的事情,也不曾过问。不过,你若是真有困难,我倒是可以去一趟妖界,问一问妖王。”   “真的!”   一闻此说,老鬼满目流光:“狐狸啊,我就晓得你最讲义气了。”   雪千冥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从齿间挤出四个字:“不必客气。”   说罢,雪千冥替文若盖好锦被,心满意足的瞧了半天才斜目望了老鬼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往案几上一指,说道:“好兄弟,讲义气。老鬼你帮我把那张琴修好。”   顺着雪千冥的手指之处,老鬼瞧见了那张断了弦的琴,忍不住直翻白眼。   终,老鬼还是在雪千冥的“威逼利诱”之下,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将那琴儿修好。没有办法,去妖界不难,可是见妖王可就是难事,比让老阎王那家伙一日不看书还要困难千百倍。   但是为何狐狸去见妖王,就好像是去自家后院一样?   难道……   嘿嘿……   想到此,老鬼脸上的笑容阴暗了几分。   只听“咣当——”一声响。   凭空急速飞来一本书,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砸在老鬼俊美的脸上。书落地,两行红色的可疑液体从鼻下流出。   老鬼捂着鼻子,闷声道:“狐狸,你暗杀我!”   雪千冥冷笑:“你欲-求-不-满到胡思乱想,所以我就替你放点血。”   “对了,老鬼,说起来,我感觉他应当也重现人间了……”   雪千冥的脸色一沉,之前风月楼前的禁妖令,十有八九就是他安置的。   “是吗……”   老鬼只是应了一声,之后也不再言语。   “老鬼,我去妖界了,若是无事的话,明日正午之前我便可回来。”   “嗯……狐狸,你自己多加小心。”   老鬼笑着对雪千冥摆摆手:若是他真重现人间的话,我也是时候该去见那个人了。   夜空之中,两道流光划过,一道月白色,一道青莲色。   青莲色的流光落入风月楼中,触地之时,老鬼显身。   “好久不见,梦雅!”   一头戴紫金束发冠的男子背对着老鬼,但见他弯腰抚上身旁的盆栽花卉,手触碰之处,花草皆枯。   老鬼怒道:“不要喊我那个名字!”   “哦……我忘了你不喜欢。”   男子低笑一声,拂袖飘然而去,老鬼身子一轻,追了上去。   至一厢房之中,此屋正是文若当时进的那间屋子,那男子卧坐在屏风的那边,阖上双目:“叙旧?”   “你为何又重现人间?”   老鬼盯着屏风那边慵懒的男子,忍住心中的怒火,问着他。   男子笑道:“我说,梦雅徒儿,怎关心起师父来了?你好像有千余年都不曾来拜会过为师我了吧!只是可惜了我的徒儿竟然会做起地府的鬼隶……你叫为师情何以堪。”   “住口!”   老鬼的拳头紧握:“我早已与你脱离了师徒关系。”   “那你找我有何事?”   “我是想告诉你,小若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纵是你取了他的元神也无任何用处。”   “哦?”   男子缓缓的睁开眼,望着屏风那边的老鬼,那本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儿,竟会为了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而背叛了自己。   “梦雅,你还是如此俊美啊……为师可真是后悔当初放你走了,不过想起来,为师还是比较喜欢小若那种样子的,好欺负。哈哈……”   老鬼不禁浑身一哆嗦:“疯子!”   男子忽然止住笑意:“梦雅,辟灵玉,拿来。”   “辟灵玉?我怎晓得在哪。”   “别以为你将辟灵玉给了那只该死的狐狸我不晓得!为师不明白,你怎会如此帮那妖狐,还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鬼冷笑道:“因为他是小若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不是……”   老鬼停顿了一下,方才道:“这次来,我只是来还东西的,千年之前来不及还你的,这次还给你。”   男子不再说话,只是目无表情的望着老鬼,只见老鬼拉下自己的衣衫,露出胸膛,上边赫然显现出一朵魔印,紫红色的魔印,暗光闪过,一颗珠子从那莲花之中吐出,老鬼将那珠子丢入屏风内。   “这是当年拜师之时,你赐给我的五百年道行,现在还给你。”   说罢,老鬼拉上衣衫,身上那魔印在渐渐消失,那中如释重负的感觉,让老鬼发自内心的笑了,只是强行分离出那五百年道行,却让他虚弱了不少。   走出屋子,老鬼昏倒在地。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高处落下,望着地上的老鬼,有些犹豫,却还是将他扶起,带走了。   待老鬼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黑色的纱幔,黑色的床,手一挥,点亮了房中的灯。   “你醒了?”   看见了那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还有他脸颊上的那一抹淡紫色印记。   “小星星!”   老鬼一高兴,从床上跳下,一把搂住孤星痕的脖子,奋力的捶打着他的背:“好久不见了!”   “放手!放手……”   想起这个大师兄,孤星痕极度后悔:老子就是手-贱!真不该好心拖你回来。   第六十三回美人钓鱼记①   老鬼松开手时还不忘在孤星痕带有淡紫色印记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嘟囔了一句:“没小时候可爱了。”   “……”   孤星痕强忍住怒意,咬牙切齿笑道:“梦雅师兄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已经和你师傅无任何瓜葛了,不必喊我师兄,不过身为长辈,我倒是愿意劝你一言:莫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老鬼伸了个懒腰,对着孤星痕暮然挥手一笑:“小星星,自求多福。若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你要背叛他?”   孤星痕晓得,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男子确实是那个人实际意义上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同自己是不一样的。   “我只是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任何人。”   老鬼淡然一笑。   他不愿被他所束缚,不愿成为他的所有物,不愿唯唯诺诺的活着。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孤星痕有些羡慕的望着这个活的自自在在的男子,自己又何尝不想呢。   从孤星痕那儿离开之后,老鬼并没有回地府,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文府。   文若依然不曾醒来。   老鬼手指轻蹭下颌,笑道:“哎呀……昨天一时失手,那个量可是足够他睡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只见他从青莲色的长袍袖中掏出一个黑玉瓶儿,打开瓶盖,瓶口至于文若鼻下,轻轻用手在瓶口扇了扇。   文若皱了皱眉。   老鬼忙将那黑玉瓶儿收好,身子渐渐隐去。   一睁眼,文若惊慌的掀开锦被,发现自己并无异样才算松了口气。   倚靠在床头,思量了许久,昨夜那雪千冥为何会放过自己,难道说,他真的只是想抱抱吗?   披上衣衫,推开门,文若喊道:“来人,备水沐浴。”   “是,公子。”   不多时,便见两小厮,拎来了两桶水倒入浴桶。   小厮们退下之后,文若合上门,宽了衣衫,散开长发,白-皙纤弱的身子慢慢浸入浴桶中,沐浴之处只有一道薄纱遮蔽,透过薄纱,那曼妙的身影却是越发的朦胧柔美。   “……”   原本要离去的老鬼,一时兴起,就留了下来,哪知瞧见了这一幕,想要避嫌,却鬼使神差的挪不开步子,移不开双眸。   登时气血上涌,自己不仅有了反应,而且鼻下还不争气的又见两道红。   虽说房中春光无限好,可若是被雪千冥晓得自己竟然窥见小若沐浴,那还了得!   于是,便紧紧捏住自己的鼻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不喜男-色,我喜欢美人……不对!我喜欢女子……嗯……我喜欢的是女子……”   老鬼不住的自我催眠着。   可是自己胯间那一柱擎天竟毫无罢休之势,老鬼忍不住仰天长叹:狐狸啊……我终于明白你有多不容易了……你乃真英雄也!   文若舒舒服服的沐浴之后,换了衣衫正要去衙门,却一眼瞥见案几上面的那张五弦琴。   琴弦不是断了吗,怎一觉醒来却是完好无缺?   抚上那张古琴,竟发觉琴身下压着一张纸条儿,文若抽出一瞧。   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八个字:“你若不愿,我便离去。”   文若一愣,将字条儿收起,轻道:“雪千冥……我……谢谢……希望你能够早日得偿所愿,寻到你所要找寻的东西……”   “大人今日气色不错。”   回到衙门,文若不知是第几回听到这句话了。   “关于失踪者的案子,你们都找到了些什么?”   文若翻着以往的卷宗,想要找出当年类似的案子,可翻遍了好几遍也没找着。   “……”   阿发同财子没有吱声。   文若见状,笑道:“无事,我自有法子。若是我得到的消息确切的话,那么我们就来一招请君入瓮。”   “大人你的意思是?”   “不错。”   “那么诱饵?”   文若指了指自己:“你们觉得本大人怎样?”   “不成!不能让大人以身涉险。”   叶铭立马否定了文若的提议。   “这儿由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从今日起,我便在街上招摇过市,你们且不可与我同行,尽可能的让人以为只有我一人。”   “可是……”   “我们要快些将此案了结,以免又多了受害之人。”文若对着阿发笑了笑:“阿发,你在暗中跟着我就成。”   “大人,这南翠镇的人几乎都认识你,这计可成?”   “正是因为大家都认识我,所以这计才容易成。莫要忘了失踪的皆是些青年才俊,我想,我应当合要求。”   第六十四回美人钓鱼记②   话说今日的南翠镇好不热闹,几乎城中的适龄女子们都满面含春的偷瞧着在街上走动的那一位翩翩美公子。   却见他一袭飘逸的白衫,手执一把玉骨折扇,一开一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绝代风华。   只是时不时的那回眸一笑,竟叫人看得痴痴。   此时,一心想引人上钩的文若,只想如何才能够让自己再更招摇一些。   若是恭在此的话,没准会敲自己脑袋,骂上两句吧。   忽然之间,想起了那个与世无争的男子,总是对一切不上心的样子,可他的目光从不曾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从第一回相遇起,就是这样。   文若并不是一个神经大条如阿发的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晓得。   恍神的文若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一人在默默的注视着他。   赤焰色的华服,男子背过身,对着身后的随从一招手,一小厮忙走上前,跪立在地听候吩咐。   男子俯身对那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便起身朝着文若走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   小厮喊住了正在漫步的文若。   上钩了?   文若心中一紧,定了定神之后,转身笑道:“你有何事?”话语间,将眼前这个喊住自己的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小厮作揖道:“我家公子想要与您交个朋友。”   “哦?那敢问你家公子是何人?”   那小厮往街那边的茶楼里指去:“我家公子在那儿等着您哩,您有甚不解可直接问我家公子。”   文若瞧了那小厮所指之处,将手中的折扇合上,轻轻的敲着掌心,故作风-流-倜傥状:“那我且去会他一会。”   第一眼瞧见那抹赤焰色的背影,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   曾经见过吗?   还是……   被对着自己的男子转身,望着文若,彼此目光交错之间,竟好似沧海桑田。   “你好吗……”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令文若自己都诧异了。   然而,那男子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我……我……”   声音在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自己一点儿也不好。   文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起手道:“在下文若,不知公子贵姓?”   “景羽……我叫景羽。”   望着男子看着自己的期待眼神,文若竟然有些无法是从。   疑问在心中黯然升起:这个男子与案子有关吗?不太像……   “今日得遇景羽兄,真是三生有幸。”   文若笑呵呵的打着官腔。   这样的疏远之感,令男子原本激情洋溢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有些委屈。   他?   细细瞧了瞧眼前这个名为景羽的男子,文若越瞧越觉得面熟,只是为何他会显得如此忧伤……   “小……文若兄不嫌我唐突就好。”   “怎会。”   “相请不如偶遇,文若兄要是不嫌弃,可否与我畅饮一番?”   “好。”   “那文若兄有甚好去处?”   “云来阁何如?”   “与文若兄相伴,哪儿都成。”   文若同景羽二人,如此这般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去往了云来阁。   那寡妇芸香瞧见文若带着一贵公子来了店中,急忙笑脸相迎道:“真是稀客!文大人与这位公子到此,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老板娘,此处可有雅间?”   酒楼中的吵闹声令景羽紧了紧眉。   “有,有,有。公子这边请。”   芸香见景羽那一身不俗的装扮,无意间又瞧见了他腰间所佩戴的饰物,心下里惊道:这可是个有钱有势的主,万万不能错过了。   如此心想着,她拢了拢云鬓,不着痕迹的靠近景羽,笑道:“这位公子好面生。”   景羽心中满是厌恶,恨不得将这进行贴上来的女子一脚踢飞,但碍于文若在此,他便忍了下来,却也不理会此女。   芸香见那贵公子对自己视而不见,觉着无趣,倒也自行闭了嘴,招呼了几声便出了雅间。   “文若兄喜欢此处?”   景羽替文若满斟了一盏酒。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喜欢。”   “那为何要与我来此处?”   “饮酒自然是要选个热闹之处。”   发觉景羽的目光一直不曾从自己脸上移开,文若轻笑道:“景羽兄,你瞧着我做什么?”   “无事……”   景羽急忙端起酒盏道:“来,文若兄,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   文若亦举起自己面前的那盏酒,同景羽对饮了一杯。   忽然,景羽放下酒盏,一把握住文若的手。   文若一怔。   却听景羽吞吞吐吐道:“文若兄,我……我对你……一见……一见如故,若是不嫌弃,你我结为兄弟何如?”   “……”   文若使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手从景羽的手中抽出,应道:“承蒙景羽兄看得起我。”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雅间中尴尬的气氛。   “启禀公子,属下有要事相告。”   景羽站起身,将门打开,就见自己的随从神色有些慌张,他在景羽耳边轻言了几句,景羽不觉皱起了眉头。   “景羽兄不必在意我,正事要紧。”   文若莞尔一笑。   “那你在此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就回来……可成?”   看着景羽期待的眼神,文若不好意思回绝,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见文若答应了等自己回来,景羽这才带着那随从急匆匆的离开了云来阁。   “咚——咚——咚——”   又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文若以为是景羽,便喊了一声:“门未关,进来便是。”   店伴推门而入,对着文若作了个揖,便将手中端着的那个个熏香炉搁在桌上。   “这个是?”   店伴道:“有位公子让我将此物拿来此处,说是可以提提神。”   说罢,那店伴便带上门离开了。   “提神?”   文若端详起那个熏香炉,很普通的一个瑞兽铜质香炉。   渐渐的,他开始觉得头有些晕沉沉,眼前也变得模糊,当下一惊:那熏香有问题!   待文若倒地不醒之后,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屋子,只见他轻车熟路的将案几移开,拉动了隐藏着的那个拉环,只见一暗道现于地上。   他一把将文若扛在肩上,走入暗道。   身影没入黑暗之后,那送熏香炉来的店伴闪进了屋内,将暗道合上,又将房中的一切归于原位,临走之时还不忘将那熏香炉给带走。   一切发生的人不知,鬼不觉。   没过多时,景羽回来了,却四处不见文若的踪影。   小若走了?   景羽不相信,因为他晓得,小若永远都不会骗人。   闻着房中残存的异香,景羽一惊:不妙!小若被人掳走了!   “公子。你该回去了!莫要忘记此事你不能插手。”   身旁的随从挡住了景羽的去路。   “哼!若是他有何事,我定不会放过他!”   景羽忿怒的甩手而去,   只记得自己闻过那阵异香之后便失去了知觉,文若缓缓的睁开眼,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被铁链锁住,身处一个封闭的房中,这里边除了自己和这些铁链之外别无它物。   上钩了吗?   只是……   他望着四肢上的铁链,自己这次身陷险境还能脱逃吗?   忽然间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喘息声。   文若慌忙转身,竟瞧见一男子满身血痕的躺在那儿。   拖着沉重的铁链,他走到少男子身旁:“你……”   那男子缓缓将头抬起,纵是脸上有淤血,也掩饰不了他的美。   “你是谁?怎在这里?”   那男子先开了口。   “我……我叫文若,好像是被人抓来此处的。你呢?”   男子闻言,看着文若,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想要抚上文若的脸:“想办法逃……快……”   “哐当——”   门开了。   第六十五回如梦方初醒①   那个高大的身影晃进了文若的双眸中。   待看清了那张脸之后,文若竟愣在了那儿:“你……”   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个人竟然会是财子!   文若想起身后的人,他猛的侧身,往身后瞧去,却不见了那个满身伤痕的男子。   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文若慌了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怎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   为什么财子会在这里?   难道那些失踪案真的会与他有关……   一连串的疑惑涌上心头,竟连财子已经走近自己也全然无知。   下颌被捏住,脸强行的被财子抬起,正对上对方那双愤怒得发红的双眸:“你在看什么?”   “他……”   文若困难的吐出这个字。   只见财子俯下身子,紧紧的盯着文若,说道:“他?这儿除了我们二人之外并无外人。文大人,你不会是吓傻了吧!”说着,他奋力的将文若的脸掰向后边,轻笑着:“你瞧,你身后根本甚么都没有!”   可是……   之前明明有人在的。   现在,文若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空空如也。   财子撩开文若散落在额前的秀发,望着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姐夫……别怕……是我啊,君昊,你最爱的君昊……忘了吗……”   财子的手温柔的抚上文若的脸,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坏了一样。   “姐夫,你越来越美了,怎么办,君昊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以前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喜欢君昊,会一直和君昊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你要忘记你对我所说的誓言,人不能始乱终弃的。所以,你不能离开君昊!”   财子一直不停的说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已经成年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   眼前的这个男人,形如疯子……   可文若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整日笑呵呵的财子,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因为那人的眼神却是很清明的。   “君昊乖,你姐夫不会离开你的。”   面对着言行举止疯癫的男人,文若努力的笑着,温柔的笑着。   无论如何,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喜欢做戏,那么就陪他做戏好了。   只是,这个疯癫的男人真的会与案子有关吗?   “是真的吗?”   “嗯。”文若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姐夫是不会欺骗君昊。只是,君昊你为何要将我关在此处?”   哪知一听这话,男人一变,语气中透着不满,说道:“姐夫!你又不听话了!想要君昊惩罚你吗?”   文若一惊,不再说话。   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根本就无法揣摩他的想法。   见文若乖乖的不再吱声,男人站直身子,俯视着文若,良久,他满意的笑道:“文大人,确实是与那些庸俗之辈不同,乖乖在这儿待着,莫要耍花样!莫要做无谓的事情,恭死的真是时候,若是他还在,要将你请来这里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说着便以手指轻挑起文若的一缕长发,至于唇边。   “姐夫听话,君昊一会儿再来看你,陪你玩。”   男人锁上了唯一的门。   文若怔怔的望着那扇上了锁的门。   财子方才提到了恭,文若的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很痛。   果然,那些失踪的男子与他有关。只是那些男子还活着吗……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文若的思绪。   转过身,又看见了那个满身伤痕的男子,伏在地上。   文若登时吓得不敢动弹。   “你……是人是鬼?”   满身伤痕的男子慢慢支起身子,望着文若,轻道:“吓到你了吗?”   文若微微颔首。   男子却笑了。   “其实,我已死很多年了。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你……”男子往文若身旁挪了挪,续道:“你还是第一个可以瞧见我的人。”   “……”   这次真的见鬼了。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怎么死的?”   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鬼公子,文若心头一酸:他生前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他低下了头,乱发遮住了他脸,文若看不见此刻男子脸上的神情。   “我……已经死了,又何必再提……你要想法子离开,莫要耽搁,在你之前的那些男子,都死了……他……作孽啊……”   “都死了?他杀的?可是几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少年,怎么能够杀死那些男子?”   文若不愿相信,那么多的男子怎会全死了,也不敢相信财子竟然会是凶手。   “可惜,我想帮他们却帮不了,虽是成了鬼,但却连离开这里的能力都没有,你可知,魂魄离体,若是在阳间久待,三魂七魄便会渐分离,终究是魂飞魄散。”   “那你……”   “我大限将至了,不过所幸能够在飞灰湮灭前遇见你。不瞒你说,我其实就是君昊的姐夫,那个孩子……唉……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六十六回如梦方初醒②   男子告诉文若。   他是个孤儿,是被君昊家所收养的孩子,那姐弟俩从小就同他在一起,他便一直如兄长般呵护着两姐弟,后来为报他们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他便同君昊的姐姐成了亲。   成亲还不到半月,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天,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拉拽着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没有意外的,他果断的回绝了他。   他说,他不喜欢男子。   少年之后也不再纠缠着他,一切又回归正常。   可是有一日,他偶遇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两人一见如故,很是投缘,便成了交心的知己好友,哪知却被少年误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不寻常的感情。   就这样,少年以为自己被骗了,心中所有的怨恨一触即发。   他被少年囚禁在了此处。   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好友,竟被少年残忍的杀害。   说到此处,男子忍不住落了泪。   文若清楚的瞧见那落下的泪水,竟是血红色。   鬼,也是有眼泪的吗?   之后男子没再说话,文若也没有再问后来发生了什么,其实也不用问。   文若忽然生出手,轻轻的拨开掩住男子脸庞的乱发,拂去他脸上的血色泪痕,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要留在这里等着魂飞魄散?”   男子却只道了一句:“赎罪。”   “可是你并无罪,何来的赎罪?”   文若不明白。   男子道:“他如今成了这副摸样,也是我间接所致,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罪孽深重,入了轮回也不知会有何果报,我……只是想替他减轻一些罪孽,好让他少受些报应。他其实是个可怜孩子……”   看着这个即将飞灰湮灭的男子,文若心中难受的紧。   为何如此善良的人要承受这般结果?   他握住男子满是血痕的手,冰凉透骨的感觉从手中传递开来。   “自己所种下的因果,应由自己所承受。纵是你这么做,也无法替他承受他所种的因果……”   “是啊,这个我也明白。也许,我只是为求一个心安。”   男子淡淡的说着。   他忽然抬起头,对着文若微微一笑。   “文大人,谢谢你……我……我有一事相求,不知……”   “你但说无妨,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办到。”   “大人,我晓得君昊终难逃一死,能否将我的尸骨安葬在他身旁,我想能够陪着他。”   “……嗯,好。我答应你。只是,你的尸骨在何处?”   “我的尸骨被埋在他的床榻之下。”   “我若是能够活着,一定替你完成这个心愿。”   财子是真的爱着这个男子吧,只是这般扭曲的爱,不仅毁了彼此还毁了无关的人。   “大人,你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我看得出,君昊他并不舍得伤害你。莫要绝望,抓住机会一定能够逃出去的。”   文若笑着点了点头。   男子如长辈般揉了揉文若的头,望了一眼文若左手上的印记,轻轻笑道:“大人,你相信鬼说的话吗?”   “嗯?”   “呵呵……大人有了命定之人呢。为了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诶?!命定之人!”   文若惊诧的望着一脸笑容的男子。   “嗯。”男子郑重其事的颔首应道:“确是命定之人,对方还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呢。”   本以为文若听了之后会很高兴,可他却发现并非如此:“怎了?不开心吗?”   文若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我已经有所爱之人了,只是他现在生死未卜……”   男子闻言一愣,揉着文若的发,笑道:“他不会丢下你的。”   “和你聊了这么久,我还不晓得你的名字。”   男子在文若的掌心中,一笔一画的写了两个字:“君遥,是养父给我的名字。”   “君遥……”   文若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带着温和的笑容,听着文若轻唤着自己的名字,男子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   “文若,我走了,你多保重。”   文若闭上双眸不忍去看这样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却是财子的脸。   “姐夫,怎么坐着就睡着了?”   第六十七回依稀回梦中①   文若忙偏移开脸,意图避开财子喷洒在身上的吐息。   哪知财子却冷哼了一声,强行将文若的脸扳过,正对着自己。   财子说道:“文大人,你难道不好奇那些失踪的男子都去了哪儿了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做?”   “财子……你……”   那一刻,文若似乎感觉到了财子极度痛苦,歇斯底里的挣扎。   “我现在很想知道,若是如大人你这样的人遇上那种情形之后会变得何如?”   财子话语间,扼住文若的肩膀,双手猛的一使力,便将他双臂的关节给卸了下来。   脱臼的双臂,剧烈的疼痛着,刹那间,文若便晕了过去。   “文若,文若,真是够文弱的!”   将文若扛在肩上,出了这间屋子,拐入屋后。   然而,被扛在肩上的人却睁开了双眸,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形。   这样的荒芜之地倒是杀人埋尸的好去处。   少时,他便被扛至一间废弃的宅院。   院子不大,却是断壁残垣,满目苍凉。怪的却是,无论院外还是院里都贴满了黄色的道符。   才走近院子便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不愿再接近半分。   感觉到肩上之人身子的颤动,财子笑道:“大人可是醒了。”   文若没有吱声。   “大人,你可知这是何处?”   财子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也没有减缓。   “呵呵……这儿可是鬼屋,就是三五个壮汉也不敢在此逗留的鬼屋。就是不晓得,大人在此借宿一阵子会何如……哈哈……哈哈哈……”   对于这些鬼神之说,文若本就很忌讳,当下便惊恐得脸色煞白。   这儿静得让人窒息。   偶尔踩上枯藤朽木发出的声响都会令文若心惊。   随着一步步的深入院中,空气中弥散着的死亡恐惧气息越来越浓烈。   财子在一间无窗的屋子前止步。   此时,他伸出推门的手,竟然会颤抖不止。   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一发力,狠狠的将文若整个人扔进屋中,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将铁门锁上。   “……”   文若被撞得不轻,好巧不巧的一头撞上硬物,瞬间右额前一片鲜红。   晕呼呼的他还未回过身来,便置身于黑暗之中。   门外,财子一直在哭哭笑笑,疼痛感令文若没有办法听清他说的什么。   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之后,屋子中惨叫声不绝于耳,但也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常般寂静。   文若只晓得,自己清醒之后,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骨……   满屋都是散乱的白骨,残烂的衣衫。   而他自己则是躺在那片白骨之上。   脱臼的双臂根本无法让他支起身子。   为什么……   为什么财子会将自己丢在这种地方?   文若平复不了此时的心情,也无法克制住胆怯与恐惧,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疑问。   “恭……我真的很没用……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会害怕,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文若低语呢喃着。   额前的血一直在流,流淌进身下的白骨中。   一只挂着腐肉的手慢慢的伸向恍恍惚惚的文若,好似兴-奋、狂喜所致的粗重喘息声,其间还夹杂着“滴答——滴答——”的水落之声。   越来越靠近着文若。   第六十八回依稀回梦中②   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半妖物。   残缺的唇上不断有松脂般粘稠的液体滴落,“滴答——滴答——”落在白骨之上。   看清那缓缓朝着自己移动的物体之后,文若惊恐万分,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沦为此物的腹中餐了吗?   那丑陋不堪的东西凑近文若之后,添了添破唇,犹犹豫豫,好像有所顾忌。   瞪着铜铃般凸出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美味瞅了许久。   怎会越瞧越觉着有几分眼熟呢?   它歪着脑袋,细细琢磨。   忽然,一拍脑壳,心中惊叫道:娘嘞!天老爷啊……   它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惊悚恐怖的夜晚,那个可怕的人不,是可怕的妖。   那一晚,可怜弱小的它,逼不得已被迫背井离乡,流落在外。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却又……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而眼前的人确是万万动不得的。   “唉……”   它沮丧的耷拉着脑袋,自怜的深深叹息着。   目光却又离不开文若那细腻、嫩-白、水润润的肌-肤,额前留下的鲜红,更是为那张脸添了一抹撩人心火的妖异。   然而,所幸的却是,它是一只毫无情-欲的半妖物,它所懂的只有咬噬,吞咽的快-感。   所以,这样的文若在它眼前只是一份无与伦比的食物,一份自己看得见,吃不得的食物。   听着耳边那阵阵口水的吞咽声。   文若心有不甘的怒视着眼前丑陋的怪物。   它添了添唇,颤巍巍的又凑近了几分,在文若的脸上嗅了嗅,真香……   “让我舔一口,好不?就一口……你别告诉他,好不好。真的就一口……”   文若不可思议的盯着它:这是在和自己商量吗?敢情是自己遇上了一个脑子坏掉的妖怪?   壮了壮胆子,文若肯定的回了它一声:“不好!”   “……”   它满是失望的又低垂下了头。   要不是它丑陋的可怕,文若会相信,它这时的样子像极了委屈撒娇的孩子。   少时,它有些忍不住了。   眼睛滴溜溜的死死盯着文若,心里头一直在琢磨着:妖狐怎会任由眼前这个人被丢在此处,难道说,他是被妖狐遗弃了?   如此想着,不觉喜上心头:若要是真的这般的话,我吃了他,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着眼前怪物的眼神逐渐闪着异色,文若的心猛的一惊。   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天真。   它不顾一切,忘乎所以的张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朝着文若扑去……   面前一阵疾风闪过,柔软的衣物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   只听见重物落地之声,一声惨叫过后,文若怔怔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心骤然一紧,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千言万语在此刻也只是化作了两行相思泪。   它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爷爷啊……我……”   “滚!”   一声厉喝。   它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忽如其来的噩梦。   雪千冥厌恶的瞪了它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噬尸妖!   不再去管那个半妖物,雪千冥转身在文若的身旁俯下身子,伸手拭去他额前的鲜红。   “我回来了……”   “嗯……”   泪,如决提般倾注而下。   望着被折磨成如此的文若,骇人的戾气在雪千冥的眸中更重了几分。   手抚上文若的双臂,手中纤弱的身子忍不住颤动着。   “会有些痛,忍一忍。”   “嗯。”   文若轻咬唇,点了点头。   随着雪千冥手上的动作,文若紧皱起眉,闷闷的低吟了一声。   还顾不上双臂未消失的痛楚,文若紧紧的抱住了雪千冥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雪千冥一笑,也将他紧紧搂住。   “恭……”   文若仰起头,腮晕微红,美目含情的望着雪千冥,娇涩轻言细语道:“可以让我抱会儿吗……”   雪千冥指尖将他的下巴轻轻挑起,俯首吻了下去。   一个温热,一个微凉,两唇相触,竟再也无法分离。   自己有多么渴望怀中的人,贪恋着他的一切,狠狠的噙着他的唇,舌在他的口中肆虐的律动着,不住的挑-逗着他青涩的回应。   这一次   文若再也没有将他推开。   努力的回应着他的吻,双手不知不觉已经勾住了他的脖颈。   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多么的思恋他。   幸好,他还活着……   恭,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如果,禁断的爱会让人万劫不复,那么,你可愿意同我一起沉沦?   像是明白了文若此时的心语,雪千冥在他白净的颈侧深深的吸吮了一口,留下一个紫红色的暧-昧痕迹,像是宣誓所有物般的印记。   文若笑了,很美,也很魅惑。   他攀在雪千冥的身上,将他的衣襟来开,一口咬在他的颈上,留下一串红红的牙印。看见这个自己咬出来的印子,他心疼的伸手摸了摸。   轻轻问着:“疼吗?”   文若咬的并不轻,这样的疼痛对于雪千冥来说,完全是可以忽略的。   对上文若关切的目光。   雪千冥故皱眉,应了一声:“疼……”   文若更是心疼不已,但见他扯开自己的衣衫,脸儿红红,羞道:“那个……我也给你咬一口,我们算扯平了。”   “好!”   雪千冥强忍住笑意,郑重的应了一声,这样的文若,真的很可爱。   当雪千冥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颈上时,文若却缩了缩脖子,询问道:“恭,可以不咬吗……”   “不行。”   他紧紧的抓住这个“逃兵”。   “可是,你也在我脖子上留下了印子,我们早就扯平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人!”   雪千冥在他耳边轻笑着。   “那……你咬轻些……”   文若依然不放弃的讨价还价。   “嗯。”   雪千冥迫不及待的将文若的衣衫又拉下几分,唇贴上他的颈,张开口,却没有咬下去,只是用舌尖舔吻着,一路往下,直至胸前的那点嫣红,毫不犹豫的一口含住,轻咬厮磨着。   “……嗯……”   文若身子一颤,颈往后一仰,双手紧紧按住雪千冥的肩。   “别……恭……不要……”   努力的晃动着身子,想要从他的口中挣脱出来。   雪千冥看着被自己弄得红艳艳的茱萸,满是情-欲的美眸望着文若,却没有再一步的动作。   “嗯?”   忽然没有了一点动作,文若不安的瞧了瞧雪千冥,却又不敢正视他,垂目,伸手将自己的衣衫缓缓解开,撇开脸,鼓足勇气轻道:“可以吗……”   “……”   雪千冥狂喜不语,再一次扑向文若,吻上他的身子。   “嗯……”   在这个满是白骨的屋内,这样春意盎然的一幕竟是如此诡异。   “恭,我好饿……”   雪千冥的笑意更深了,这样的话语从寒儿的口中说出,令他更是热血沸腾。   可知谁料,文若却软倒在他的怀中。   “……”   雪千冥扶额,溺爱的搂着文若笑了。   原来他是真的饿了啊……   文若自从被财子囚禁开始,就滴水未进,早已腹中空空。   雪千冥将他抱起:下次,我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你!   第六十九回狐狸猎兔记   “往后若是你再这样以身涉险,我定会重重的惩罚你!”   “你可知道,不见了你,我有多担心……幸好我及时赶到了,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   隐约听见恭一直在对自己说话,文若闭阖的双眸微微颤动着,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得不愿再醒来……   因为梦见他了呢   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寒儿,醒了吗?”   耳旁回响的却是双亲和文伯伯的声音,真的是自己在做梦?文若一惊,蓦然睁开眼。   急切的四下环顾,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那个满是白骨的恐怖黑屋里了,这儿是自己的房间,可是却没有看见那个身影。   “我怎么在这?”   文若不敢直接问起恭,害怕真的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却见宇文询脸色一沉,说道:“是衙门那个一直跟着你的捕快送你回来的。”   宇文询的视线死死的落在文若颈侧的那个紫红色的痕迹上,深深锁眉,他自然是懂得那个痕迹是怎么回事,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正欲质问之,却被文暗中制止。   文笑道:“寒儿方才醒来,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莫要多言了。”   宇文询带着质疑的目光望着文,文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询,我有些事情想同你商量商量。”   “嗯。”   宇文询应了一声之后,便跟随着文离开了文若的房间。   妇人见他二人一同离去,眸中更是无了光彩。   “娘,怎了?”   文若觉得母亲好像有些心事。   “无事,只是寒儿受了这么多苦,娘亲心中不好受……寒儿,你好生歇着,娘亲去给你弄些好吃的,想吃什么?”   妇人笑着抚上文若的长发,如同小时候那般的安抚着。   文若搂住妇人,也如同小时候那般撒娇道:“嗯……香酥鸡,明珠豆腐,素炒鳝丝,熘鱼片儿,焖冬瓜,酒酿丸子,红豆粥,水晶龙凤糕,玉露团,豆沙糕,还有蜜饯青梅。”   “这么多,也不怕撑着。”   “不怕撑。”   文若轻声问道:“娘,那个送我回来的捕快,可是之前来过府上的那个?”   “嗯,你这么问起来,我倒是有些印象,我就说,怎瞧着眼熟的紧,想不成是来过的。”   文若闻言,笑靥如花。   不是梦,恭真的回来了……   “娘,那他人呢?可曾有说去哪了?怎不将他留下?”   “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人家早就离开了,再说衙门里头也有正事,怎好耽搁。”   “三天!娘,你说我整整睡了三天?!”   “可不是,你爹同你文伯伯都急煞了,这三天里竟将城中的大夫都寻了个遍。现在你醒来就好了。”   妇人说到动-情之处,不觉落下泪来,真怕这孩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抬头,却看见文若从床上跳下:“寒儿,你怎不好好躺着,起来作甚!”   文若将衣衫着好,笑道:“都躺三日了,若是再躺下去,只怕我就起不来了。娘,我有急事要去趟衙门,若是爹爹同文伯伯问起,就说我办完事会尽快回来。”   “寒儿,那些吃食怎办!”   “回来吃……”   说罢,文若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只因心中惦记着某一个人,想要见到他,而忘了此时自身的乏力与虚弱。   才出文府大门,就撞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满是磁力的好听嗓音,此时却带着些责备。   文若不抬头也晓得,这个怀抱,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他紧紧的搂住他,笑眯起了双眸,轻声道了句:“找你。”   他也笑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会从府中跑出来寻自己,所以算好了位置,就站在此处等着他跑入自己怀中。   这算是“守株待兔”吧。   狐狸爱吃兔子,但是这只名为雪千冥的妖狐却独独只喜欢一只名为宇文若寒的小兔子。   “你怎在这里?我以为你回衙门了。”   “没。我一直在此处等你。”   文若一听,心中满是酸楚,一拳砸在雪千冥的胸膛上:“你是傻子吗!哪有人一直站在人家门口的。”   雪千冥宠溺的捧起他的脸,深情款款道:“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处。”   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炙热目光,文若羞红着脸讪讪撇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别扭道:“你……文不对题……”   第七十回敞开的心扉   半眯起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雪千冥伸手挑起文若愈见削尖的下巴,俯身落下一吻,没有一点儿的深入,却只是蜻蜓点水般那样,两唇一触即离。   “文大人莫要与我咬文爵字。”   “哪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多了,文若忽然之间觉得“死而复生”的恭有些不太一样,无论是对着自己时的言行举止还是神情,与之前相比真的有些不同。   变得有些妖异,有些魅惑……   甚至觉得像换了一个人。   对此,文若有许多的疑问,可他最终是没有去问,而是选择了自行忽略。对他来说,只要恭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了。   偷偷瞅了一眼雪千冥脖子上那个依然清晰的牙印,如梦般的景象重现在脑中,文若的脸颊一热,紧抿着唇,闷声的笑着。   “笑什么?”   雪千冥食指的指尖在文若紧抿的唇上拨弄,轻抚着。   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倒是弄得文若痒痒的,正开口说话之时,抚着唇的食指一个不小心便滑入了他的口中。   暖暖的,湿湿的……   雪千冥如触电般,身子一颤,竟然不想将手指从这样温湿的美好中抽离。   然而文若惊慌之下却在这个“入侵者”上咬了一口。   “……那个……恭,我不是有意的。”   雪千冥不舍的抽回手指,看了看那被透明粘液润泽得亮晶晶的指端,又瞧了瞧面前羞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文若,十分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   见他没怎么在意,文若长吁了一口气,原本自己是出来找恭的,现在找着了,那么之后呢?这个问题好像自己还没有考虑过。   正在纠结之时,他手却被雪千冥轻握住。   “嗯?”   带着询问的目光,有些不解的望着雪千冥,迎上文若看向自己的目光,雪千冥粲然一笑:“礼尚往来,你也让我咬上一口才是。”   “这个就不必了……呵呵……”   文若急忙忙的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   雪千冥握住他的手不放松,眸底的笑意更重了:“要的!大人不必客气……”   红晕未退的脸颊上又蒙上了一层浅粉,“不同你耍嘴皮子了,还有正事要办呢。”文若低着头,不敢瞧雪千冥,文若不得不承认,他的笑颜美得让人窒息。   心,跳得好快。   如小鹿般乱撞。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雪千冥将掌心贴在文若的胸前,俯身,附耳轻道:“怎了?心怎跳得如此之快。”   言语间带着无尽的暧-昧。   看着雪千冥一脸得逞坏笑的打量着自己,文若算是明白了,自己正在被调-戏!   很混乱!   文若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虽说自己早已敞开心扉的想要接受恭,可是却没有料想到会变得如此暧-昧,在他的想象中,应该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如同兄弟般的相处。   如兄弟般的相处?   文若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自己对恭的感情已经不是手足情了,而且……虽说那次不是真正的恭,可那身子确实是恭的,两人又发生了那种关系,早就已经回不到之前单纯的兄弟情谊。   只是,恭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又会怎么看待彼此之间的感情?   他对自己,真的也是那种感情吗?   这些是文若不明白的,也是文若担心的。   熟悉的味道贴近了自己,雪千冥在文若的额前亲了一口,拉过他的手,就往衙门走去:“不许乱想。走了,回衙门,不是有正事要办吗。”   “……嗯。”   任由雪千冥这般招摇的拉着自己的手在街上走着,时不时悄悄的望望身旁的人,他总是能读懂自己,无论何时都是先想着自己,而自己呢,又为他做过些什么,甚至都没有去关心过他,关于恭的一切,自己所了解的,都是经他人之口。   恭之前的遭遇,恭平日的生活……   所有所有有关恭的一切,自己都不曾细细留心过。   “恭……”   握住的手紧了紧,雪千冥止步,侧身望着文若,微笑着等待他后面要说的话。   可是过了许久,还是沉默。   不想见文若为难,雪千冥正欲打破这份沉重的寂寞无声时,文若却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文若是笑着的,可是这份笑带着歉意,带着心疼。   “恭……抱歉……一直以来,我都不晓得你喜欢什么,需要些什么。也从来没有为你想过,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   雪千冥轻叹一声,将文若搂入怀中:“想不到向来聪明的文大人也有犯傻钻牛角尖的时候。真的很想为我做些什么吗?”   “嗯。”   满是渴望的期待,文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雪千冥在他耳旁说了四个字,说得很小声,只有文若才能听清。   “做我娘子。”   第七十一回一切归如常   忽闻此言,文若不免瞠目结舌,手足无措,似水的明眸圆睁着,怔怔的望着雪千冥。   淡然却情深的笑容一直不曾从雪千冥的脸上消去,微勾的唇,翕合了几下,又对着文若轻言了一句。   “大人,做我娘子可好?”   然而此时,文若的脑子里早已炸开了锅,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只有自己那狂乱的心跳。   “胡闹!”   撇开雪千冥牵着自己的手,文若逃离了这个案发现场。   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   宇文若寒又不是女子,他怎能这般随意的就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强行抑制住将要跳出胸腔的心。文若明白,其实他的话虽是万般不妥,但却是真的让自己欣喜不已。   逃离,只是因为若是自己再多瞧他一眼,定会患上心疾,无药可医。   瞧着慌慌张张逃跑的文若,雪千冥有点不明所以,但见他支着下巴,静静的跟在文若身后。   暗自思付道:老鬼不是说,若是想同寒儿在一起,就一定要让他知晓自己想同他共结连理的心意。我确实是想要寒儿做我娘子,并无半分的虚假,怎寒儿他会觉得我是在胡闹!   才行至衙门就见阿发神情忧郁的依靠在墙根处,若有所思。   “阿发?”   文若走上前,唤了他一声。   阿发一听见文若的声音,忙紧紧扼住文若双肩摇晃着,有些失控的喊道:“大人!大人!你告诉俺,为何要将财子关入大牢内!为什么!”   身子被阿发不分轻重的晃的生疼,根本就连话也说不上来。   “住手!你做什么!”   雪千冥将阿发扼住文若双肩的手打开,怒瞪了他一眼。   “恭,我无事……”文若对雪千冥一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转而又对阿发道:“阿发,你方才说什么?财子被关押在大牢之中?这是何时的事?”   阿发也知自己适间有些过火,他低垂着头,说道:“就是在三日之前,恭莫名其妙的就将财子绑来了衙门,说是定要看管好,等大人回来定夺。可是大伙问起来,恭没说究竟是何事,问财子,财子也是不吱声……”   “大人……财子被关押在牢中的这几日,不语不食,大伙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但是财子若是再这般下去,定会饿死的……大人……”   见文若看着自己,雪千冥道:“那日,我将你救出之后,因担心财子再生事端便将他给捉回了衙门。”   “嗯。”文若颔首应道:“我去狱中瞧瞧他。”   才走两步,文若忽然止步回首对阿发道:“阿发,你去备些吃食随后拿去狱中给我。”   “是,大人。俺这就去办!”   阿发得了令,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急急忙忙前去备吃的。   而雪千冥却是自然而然的紧跟着文若去往监牢。   “恭,当日,你是怎找到那处荒院的?”   有些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太过匪夷所思,文若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雪千冥从身后将文若揽入怀中,吻着他的发,说道:“我本是回来找你的,可哪知却不见你的踪影,后来晓得你最后出现是在云来阁,我便暗中去探访,发现了里边的密道,顺藤摸瓜,就找到了你之前被关的屋子,可我到时,你已经不在了。我便顺着你的味道找到了那处荒院。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这些确实属实,那日,雪千冥从妖界回来,将自己所得的消息告诉老鬼之后便回去找文若,当时寻不着他,却是急了。   可就在同时,一纸传书告诉他,文若在云来阁被人掳走。所以他才从那儿着手。   只是给自己通风报信之人究竟是何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雪千冥没有告诉文若,只因他觉得文若没有必要晓得这些。   “顺着我的味道?你当自己是小狗?”   对于恭的能力,文若从来就不曾怀疑过,而且他也告诉过自己,他曾经入过玄门,所以那天忽然出现在暗房中,轻而易举就将那怪物制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说是顺着自己的味道找到了自己,这句话有些好笑。   可雪千冥却异常认真的搂着他,在他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回应道:“我不是小狗。若是你的话,无论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的。”   “……”   文若白-嫩的脸上又不争气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啾——”   冷不防的,雪千冥忍不住在他粉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的不雅声响,令文若顿然脸上发烫。   文若转身,虽是面对着雪千冥,可是视线却不敢落在面前人身上,他红着脸道:“朗朗乾坤之下……你怎能……”   话才出口,却说不下去了。   难道要说:莫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自己又不是女子……   看着文若那张红透了的小脸,蹙眉深思,咬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雪千冥虽觉得煞是可爱,可也不愿他一直这么纠结。遂,又趁其走神之际,在他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口。   拉起文若的手,笑道:“走了。”   “……”   博学多才,神机妙算的文大人又再一次被“沉默寡言,忠厚老实”的小捕快给调-戏了。   “恭……”文若低声唤了一句之后,雪千冥停下脚步。   文若道:“你将财子带回衙门之后,他可曾提过那些失踪男子的下落?或是,你可有发现些蛛丝马迹?”   雪千冥摇了摇头,对于那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上心,又何来的调查。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慌院屋子里的那堆堆白骨,并不是那些失了踪的男子,从所有遗骸的残留程度看来,里边最近的遗骸也都有十年之久……只是,为何财子会将我关在那里?”   想起当日财子推门之时,手不住的颤抖,以及他当时无法掩饰的恐惧,文若喃喃道:“财子究竟又是在害怕什么……”   监狱外,老四坐在木凳上,见文若来了,他起身整了整衣冠,迎上前道:“大人,你怎来了?”   “四叔,我来瞧瞧财子。他这几日怎样了?”   老四叹了口气,满是担心之色:“那孩子,自打那日起,就一直呆呆坐在里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大人……我是不晓得他犯了什么错,可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还望大人能够劝劝他。”   “嗯。我自是明白,四叔不必担心,待我去瞧瞧他。”   老四领着文若和雪千冥进了牢房,久不见光照的牢房,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大人,这里边的味道不太好闻,你且忍着些。”   “无妨,不碍事。”   南翠衙的监牢很空,没有其他关押在此的犯人,站在财子的牢房前,文若示意老四将牢门打开让自己进去。   老四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将牢门打开,文若进去之后对老四招招手:“四叔,你去外边休息吧,年纪大了在这里边待多了不好。一会阿发来的话,你让他进来。”   “诶,好。”   财子坐在草铺的木板上,一动也不动,文若进来,他也只是侧目斜视了一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雪千冥则站在一旁盯着财子,以防他暗中伤害文若。   看出财子不愿意搭理自己,文若并不在意,他在财子身旁坐下,说道:“君遥走了。”   “……”   财子虽没有说话,可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文若继续道:“他说,若是可以,想要将自己的坟挨在你的旁边,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说完这些,文若没有继续下去,他在给财子时间。   财子依然没有吱声,可是布满血丝的双目中却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少时,财子闭上双目,问道:“文大人,那满是骷髅白骨的黑屋,滋味如何?”   文若淡淡一笑:“滋味不好。”   “呵呵……”   财子掩面笑着,可是坐在他身旁的文若却瞧见了指间的泪光。   第七十二回一局定输赢   其间没有人再说话,牢房中只有财子如抽泣般的虚弱笑声。   干涩的唇,裂了数道口子。   财子微微添了一下血腥,止住笑,满带着嘲讽的眼光瞥了文若一眼,说道:“大人你可真是好命,我还想瞧瞧,你在那黑屋里被关上一阵之后会变成何种模样……”   财子言语间,望了雪千冥一眼,又续道:“只是可惜了……终究是没能看见……”   原本还要不冷不热的讽刺上两句,可当他看见牢房外渐渐走近的人影时,却闭上了口,背过身坐着不愿瞧。   原来阿发已经提着食盒立定在牢房外。   文若起身走向阿发,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轻道:“阿发,交给我吧。”   “嗯……那俺走了……”   阿发应了一声,望着牢房中财子的留给自己的背影,却也迟迟不愿离去。   文若将食盒打开摆在财子跟前,财子根本连瞅都不瞅一眼。   “财子,其实,若不是恭将我救出,我想自己一定会在那黑屋中疯掉,或是被怪物吃掉……”   财子闻言,侧目不屑的瞧了文若一眼。   文若并不介意他的无礼,着筷,夹了一口菜,递至他嘴边,说道:“可是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却是瞧不起,财子,你相信吗,纵是你什么都不愿同我说,我也会找出真相。”   财子别过脸。   文若夹着菜的手一直保持着不动:“你我赌一次怎样?若是我赢了,你就给我乖乖吃饭。”   “若你输了呢?”   “任凭你处置。”   财子将信将疑的瞧着文若:“赌什么?”   文若将筷子搁下,撸起袖子:“猜点数,赌大小,你任选。”   “……”   财子愣住了。   文若站起身,对着还没离去的阿发说道:“阿发,衙门可有骰子。”   此话一出,无论是阿发还是雪千冥皆惊诧万分。   “傻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找骰子来,我要同财子赌一次。”文若催促着。   “……我这就去找……那个大人且稍等……”   阿发像见了鬼一般跑出了牢房。   财子依然愣愣的望着文若,与这些沾不上边的文大人竟然要和自己赌骰子!   雪千冥倒是饶有兴致的瞧着文若:寒儿何时学会这些的?自己怎一点也不知晓,有趣!   不多时,只见阿发气喘吁吁的跑来,将手中的东西交与文若。   但见文若将三颗骰子放进盅中,问道:“猜点数还是赌大小?”   “……”   财子一时半会儿还不曾回过神来,文若又问了一遍:“猜点数?赌大小?”   “那个……大人你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当真,一局定输赢。”   “那就赌大小吧……”   “好,你先来。”   文若将装了骰子的盅递给财子,财子接过骰盅熟练的摇晃了两下,打开:“四,五,六,十五点。”   文若复接过骰盅,屏气凝神,娴熟的摇晃着。   “啪嗒——”   他将骰盅扣在床板上,打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三个六。   财子一愣,心想定是碰巧的运气而已,于是说道:“大人,之前你可未说清是赌大还是赌小。”   文若挑起眉眼望着财子,微微一笑:“那再来一次,赌大还是赌小,你说。”   财子思量了一会儿,才道:“赌小。一局定输赢。大人,你先。”   “嗯。”   文若神色自若的拿起骰盅,一阵摇晃之后,开盖,却是三个一点。   “怎么会这样……”   财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旁的阿发更是崇拜的瞅着文若,由衷的感叹:大人不去赌坊,真是太浪费了!   文若将骰子收起,将吃食推至财子面前:“你输了。”   “大丈夫愿赌服输。”   “如此甚好。”   “大人……我既是将死之人,你又何必做这些,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财子,你可知,人命大如天。你也晓得事情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样,我又怎能轻易的给你定罪。你既不愿说,那我就自己去找。”   文若看着寂然无声,默默吃东西的财子,又瞧了瞧阿发,也不再说什么,带着雪千冥离开了牢房。   “不许给别人喂东西!”   雪千冥忽然揽住文若的腰身,之前,看见文若要给财子喂菜,心中说不出的气愤。   “……”   “答应我。”   见文若没有吱声,雪千冥一口含住了他粉-嫩的耳珠。   “……嗯……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先放开……叫人瞧见了不好……”   “咳咳……那个俺只是不小心路过,什么都没瞧见……”   跟在他们出来的阿发看见这样的景象后,结结巴巴的丢下一句话便逃开了。   雪千冥一点也不在意被人看见,他依然搂住文若不放松:“往后只许喂我吃东西。”   “可以……不过,东西可不能白喂。”   “嗯?”   “我要那荒院的详情。”   “好。”   第七十三回重访云来阁   “恭……你上哪儿去?”   文若紧紧拉住转身欲将走开的雪千冥,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要离去就没来由的担心。   是担心失去吧……   雪千冥轻抓住文若的手,说道:“找荒院的详情,很快的。”   文若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方才我所说的那些都是在说笑,你还当真了!”   哪知雪千冥却沉下了脸,一本正紧道:“可我不是在说笑。”   却见文若讪讪地垂下长密上翘的睫毛,小声轻道:“若是恭的话……我甘心情愿的为你做任何事……所以,并不需要恭去做什么来交换……”   雪千冥此刻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拉过文若,顺势将他揽入怀中:“为你,纵是赴刀山火海,下阿鼻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不许乱说!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不许你丢下我!”   “好。”   轻柔的拨开文若额前的青丝,那一处用白纱蒙着的伤口,不由得令雪千冥心疼,小心翼翼的抚上那处伤,问道:“怎还不好?还疼吗?”   感受着雪千冥手掌的温度,文若满不在意的说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言刚落,却又想起大夫说过,可能以后额前那处伤会留下疤。但是,文若也没有放心上,又不是姑娘家,脸上有疤是破相,自己是男子,有疤没准会更有男子气概。   他偷偷的瞧了瞧雪千冥那张白璧无瑕令女子也汗颜的脸,更是期待那道疤会增添自己的侠客风。   看到时谁更像谁的“娘子”!   想到此,文若不觉笑意涌上心头。   “受伤了还要笑!”   雪千冥尖尖的食指,百般宠溺的轻轻戳了戳文若的脑袋。   “呵呵……办正事要紧。”   文若双手背在身后,走在雪千冥的前面,脚下的步子很轻快,走上一段路,他忽然回眸一笑对着雪千冥一眨眼:“心情好,所以就笑了!”   雪千冥走上前,在他的脸上轻拧了一下,又将他的手拉起:“想从哪里查起?”   “我想先去云来阁瞧瞧,你那日在云来阁寻密道之时可有被旁人瞧见?”   “没有。”   “那我们再去走访一趟,这次不用暗访,我们光明正大的查。”   “……”   “怎么了?拽这么紧,不会有危险的。”   被紧握住的手,明显的感觉对方此时的担心,雪千冥望着文若白里透红的脸,虽说很美,可是雪千冥明白,双颊的那抹绯色并不是自然生成。眼前的人现在有多虚弱,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想要知道什么,我替你去查,你好好休息。”   雪千冥怜惜的抚-摸上的脸,将额前的绷带解开,伤口处结起的褐色痂还没有脱落。文若还来不及回应他的话,就感觉温热的柔软贴上了自己前额的伤口处。   “我去找人来给你看看,不会有事的。”   文若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伸手摸摸那块硬硬的痂,笑道:“这个不碍事。没准会给我增添一分豪气,男子还是粗犷些好……”   “……”雪千冥看着文若半响没有吱声,随后不明深意的笑容在眼底漾开:“哦,你喜欢粗犷的?!”   “诶?”文若被瞧得心里边发毛,待仔细一想,才晓得定是他将自己的话给想歪。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多些男子气概。”   “……嗯。”   雪千冥笑着应了一声。   可文若却急了:“恭!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笑。”   “……”   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竟也不知不觉来到了云来阁,文若带着雪千冥直接去了那日的厢房,老板娘芸香告诉文若,那个厢房由于背阴,所以素日里极少有人去。   “文大人喜欢这间厢房?怎这次还特地挑了此处?”   芸香笑嘻嘻的问着,可目光却未从雪千冥身上移开,自从第一回见到此人,就一直在心中对他念念想想。   文若随意的应着她的话:“只是觉得此处雅静罢了。”   “文大人,这位是?”   芸香向文若询问着,文若虽不曾谈及儿女情,可也是懂得女子的心思:“他叫恭,上回的接风宴,芸老板也曾见过的。”   雪千冥的心思全在文若身上,根本就没在意身旁女子打量自己的目光,也就没有同芸香打招呼。   文若温和的对着芸香笑着:“芸老板不必亲自招呼我们了。”   人家已摆明了送客,芸香也不好再多做停留,遂替他们掩上门,退出了厢房。   芸香一走,文若示意雪千冥不要出声,但见他斟一碗茶水,食指蘸水,在桌上写道:“小心,隔墙有耳。”   雪千冥点了点头。   文若继续写道:“此处早已经被人清理过,想必之前的密道也被封上。”   只见雪千冥将案几搬开,暗藏着的拉环已经被铁水浇筑,就连缝隙处也被填满,密道果真是被封了。   复将案几摆正,雪千冥忽然神色一敛,在桌上写道:“那次,你同何人来此?”   却见文若写了两个字:“景羽”   第七十四回相似的玉佩   雪千冥稍思量片刻后,在桌上写道:“他是何人?”   文若摇了摇头。   其实除了名字之外,文若是真的对景羽一无所知,但稍后,却又见文若写道:“但总觉得自己认识他。”   雪千冥见此,眉头紧锁,虽说景羽并构不成威胁,且自己也从未在意过,但确是不喜欢文若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有任何的亲近之感。   “此店有诡。”   文若写出这四个字之后便瞬间抹去,拉近雪千冥,正要附耳上去之时,却听见门外有动静。   “来,抱紧我。”   雪千冥揽着文若的腰,拽过搁在一旁的屏风,抱着文若一跃而入。   文若则将双臂紧紧的箍住雪千冥,他晓得雪千冥要用隐身之法。   两人身躯如此亲密的交缠在一起,文若不禁脸红心跳,他小声道:“带上我,你那隐身之法可还能行?”   雪千冥薄唇微勾,淡淡一笑:“没问题。”   既然他说没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只是文若有些不解,为何他二人要这般鬼鬼祟祟,说好了是明察,又不是暗访。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近,在厢房之中亦能听清外边来人的说话。   “这间厢房中已经有客在了,这位公子可选其它雅间。”   “我家公子就是喜欢这间,怎了!有客在的话,轰出去便是,这么多废话作甚!”   “阿鲁!莫要如此无礼。老板娘,本公子就是喜欢这间厢房的雅静,我同这间厢房中的客人说说,看看他们能不能割爱。”   “……”   门被推开了,其中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汉子嚷道:“老板娘,你不是在框我家公子吧!你瞧瞧,这儿哪有人!”   芸香四下里一看,却是不见了文若同那美男子的踪影,心下也觉得奇怪,自言自语轻道:“明明之前还在的……他们二人又是何时离开的呢……”   “老板娘,将方才我家公子要的酒菜端这边来,顺便叫上舞-娘、乐师来助兴。”   说罢,那络腮胡子丢给芸香一块金锭。   芸香哪里见过如此豪爽的客人,捧着那锭金子,笑得合不拢嘴,忙退了下去。   隐身中的文若肆无忌惮的观察起这进来厢房的二人,其中,那一位被成为公子的男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却是穿的锦罗绸缎,十分阔气,他右手拇指上还套着一个翡翠玉扳指。   青年男子忽然站起身,腰间胭脂色的流苏摇曳,文若一愣,那块玉佩好像在不久之前见过,是那日景羽腰间所佩戴。虽然说不上是一模一样,却是很相似。   那玉佩上所刻之物并非瑞兽,也非祥云,却是中原人根本就不会用的海东青。   海东青乃是金国人所崇拜的一种神鹰,就好像中原人崇拜神龙一般,将海东青做为图腾,由于文曾经对他提及过那箱珍珠,文若得闲时便查阅了一些有关金国的资料,所以当他第一回瞧见景羽那块海东青玉佩时才会印象深刻。   “在想什么?”   雪千冥见文若盯着那男子的腰间发愣,一时间有些吃味。   “在看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哦?”   雪千冥闻言,撇了一眼那块玉佩,也觉得十分眼熟,细想一下,才发觉上次老鬼将辟灵玉交给自己之后,还给了他一块普通的玉佩,但见他从怀中将那玉佩掏出递至文若眼前。   “可是同这块玉佩颇为相似?”   文若定睛一看,这玉佩上刻着的果真是海东青,不同只是每块玉佩上系带流苏颜色有所差异。之前景羽的那块,流苏是青玉色。这个男子的是胭脂色,而雪千冥手中的这块却是明黄色流苏!   “这玉佩是你的?”   “嗯。”   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老鬼曾交代过,无论是何人问起这块玉佩,都要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只是莫要挂在腰间。   文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情却有些沉重起来,他晓得这三块玉佩定有关系,而拥有这三块玉佩之人,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关系?   这块玉佩十有八九会与恭的身世有关。   那么这个男子同景羽是不是相识?   ……   忽然一下子觉得有好多问题需要解决,有些头疼。   文若望着雪千冥,若真是与他的身世有关,那么他恢复记忆之后又会变得怎样?   应该不会再留在此地了吧……   “恭,这块玉佩可是从你遇险失忆时起就在你身边?”   “应该一直在的。”   文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玉佩放回道雪千冥的手中:“你且收好,莫要弄丢了。我定会帮你查明此物的原委。”   没一会儿,店伴端着酒菜进了厢房,随后跟着进来的是乐师和舞娘。   那男子打赏了店伴离开之后,上下打量着舞娘,频频皱眉,似乎不太满意。   “爷?”   在旁的络腮胡子看出了主子的不悦,于是谄媚道:“需不需要将他们支走?”   男子摆了摆手,乐师和舞娘便知趣的退出了厢房。   “爷,这云来阁不比那风月楼……你瞧,是不是改去风月楼?”   “不必了。这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   “是,爷。”   男子并没有碰桌上的酒菜,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瞧,“阿鲁,你说他到此处小城来做什么?”   络腮胡子闻言,立马恭敬的应道:“这个奴才猜不着。”   男子一笑:“阿鲁,你就莫要同我打马虎眼,你且实话实说。”   “嘿嘿……”络腮胡子低笑了两声,说道:“爷,我听闻那人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个小城,只怕他也是为了寻那人而来的吧。若是被他寻着了,弄不好……”   络腮胡子说着,便以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可是真的觉得他会与我作对?”   男子挑眉略带不屑的瞧了络腮胡子一眼。   “奴才不敢……只是,爷,你不得不防,必要之时还需先下手为强。”   “哼!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如何做!”   “是,是,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络腮胡子畏缩的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小心问道:“爷……那现在怎办?”   “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一个字:等。”   随后,那男子便同络腮胡子聊了一些男人们之间随意的话题,无外乎是哪儿的姑娘美,哪家的酒香,哪儿的小倌更会伺候人……   文若听着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他二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厢房。   “你很在意房中的那个男子?”   雪千冥见一路上文若默默无语,颦眉深思,想起适才在厢房中,文若的目光就不曾从那男子身上挪开,心中顿然不快。   “嗯。”   不明所以的文若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文若一惊,立即回过神来,四下里张望,才发觉雪千冥在他身后远远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文若返身折回,走到雪千冥身旁,问道:“恭,你怎了?这么瞧着我作甚……”   “你真的很在意房中的那个男子?”   “……”   见雪千冥满是怒意的口气质问着自己,文若立刻变晓得是出何事了。遂,笑着拉过雪千冥的手,温声细语道:“我说的在意,只是在意那人的身份和他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   雪千冥没再说话,文若挠了挠脑袋,笑道:“那这回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说着,文若芊芊细指勾起雪千冥的下巴:“来,给本大人笑一个。”   “……”   雪千冥一愣,半眯起眸子,望着喜笑颜开的文若。   像是发觉自己做了件不可弥补的错事,文若收回了手,转身便想逃走。还未抬脚,就被圈入怀中:“大人,这么着急,想去哪儿?我陪你!”   “呵呵……回府吃饭!”   第七十五回初识归梦雅   “大人很饿吗?”   雪千冥环住文若的手在他的腹部上轻抚按压着,而另一只手则挑开了他的衣领,指尖在颈侧那个紫红色痕迹上来回打着旋儿。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你与我好像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这次是不是该补上?”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文若的脖颈间,令人遐想的暧-昧言语,无不挑逗着怀中的人儿。   想起那日迷迷糊糊的自己竟然会主动献身,文若不由得全身僵硬,但却又故作镇定道:“那天只是幻象……所以,过了就过了,恭不必放在心上。呵呵……”   “幻象?”   雪千冥微颦眉,将文若的身子扳过,面向自己。   迎上雪千冥灼热的危险目光,文若撇开脸,低垂下睫毛,小声道:“我后来没了知觉……谁晓得你有没趁人之危……今日,你还拿这个来说事……”   “趁人之危?!”   咬牙切齿般说着这句话,雪千冥擒住文若的下巴,俯首吻上了他的唇,奋力的啃咬着。   “……唔……嗯……”   还来不及咽下的津液,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尽显淫-靡之色。   一吻完毕过后,雪千冥抚上被文若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将他的身子紧紧贴住自己。   倏地,文若的脸更加红了。   雪千冥胯间的昂立之物正抵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衣物依然能够感受到的火热,正在自己身上轻蹭着……   文若想要逃开,却被他抱得死死。   “别动。”   雪千冥轻声喝止住了文若在自己怀中的扭动。   但见他叹一声,幽幽道:“你若是再这般火上浇油,我真的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忍住……”   一听这话,文若圆睁着水汪汪的美眸不解的望着雪千冥。   雪千冥无奈的轻笑着:“你现在身子太弱,经不起我的……”   “……”   得到这般直白、毫无遮拦的回应,脸皮子薄的文若自然是闷声不吭,可心中却也意外的甜蜜:恭,很体贴呢,不是吗。   “可我好像等不了太久……所以……”   话还没说完,文若就被打横抱起,“恭!你做什么!快将我放下来!叫人瞧见了不好……”   “别吵,不会有人瞧见。”   “大白天的……”   文若的声音越来越小,雪千冥带着淡淡的笑意,提气一跃,竟飞走起来。   “恭,你这是想要带我去哪?”   文若有些急了,紧拽着雪千冥的衣襟。   看着被文若双手“蹂-躏”得皱巴巴的衣衫,雪千冥唇角微微勾起,说道:“一会儿便晓得了,不用这么心急!”   “谁……谁心急了!”   “呵呵……”   雪千冥在一处苍竹簇拥的庭院前落下,才将文若放下,朱门忽然打开,文若还来不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又再一次被雪千冥搂住,脸紧贴在他的肩窝。   但见雪千冥一挥衣袖,从门中走出的一双纸人瞬间化为灰烬。   “我说,狐……”   老鬼有些奇怪这次狐狸过来怎么会烧了自己的傀儡仆人,本想出来瞧瞧,哪知一眼就瞥见了被狐狸紧拥在怀中的人,立刻改口喊道:“我说,糊涂鬼,今日怎有空来哥哥这?”   “……”   糊涂鬼!哥哥!   雪千冥狠狠的瞪了老鬼一眼,却因文若在此,不好作甚,遂,冷着脸应道:“带他来让你看看,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的身子给调理好。”   “啧啧啧……”   老鬼懒懒的踱着步子走过来,全然不顾文若的惊讶,一把将他纤细的手腕抓过,手指搭在脉络之上,闭目颦眉,叹气道:“瞧这腕儿细得,竟比姑娘家还细弱。只怕是快不了喽,最少得需半个月。”   被人如此评价,文若汗颜不止,私下里瞧了瞧雪千冥,却见他正紧抿着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发愁。   又打量了一番这个替自己把脉的人,想着他之前竟然会唤恭为糊涂鬼,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定不寻常的吧,知己好友还是……   不过糊涂鬼,这个花名儿倒是挺有意思的……   “文大人,你在想什么?都走神了哦。”   老鬼笑眯-眯的瞅着文若,“好心”的提醒他道。   “你怎晓得我?”   “嘿嘿……”老鬼摸蹭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我曾见过大人一面,只是那时大人重伤昏迷未醒,所以不记得我。”   “哦……呵呵……原来那天救我的大夫是你啊。”   “那个,大人,我呢,姓归名梦雅。你叫我梦雅就好,大夫大夫的,多见外。”   文若闻言莞尔一笑:“我是文若,梦雅你既然是恭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小若,今日,我真是太高兴了,能够同小若成为知己好友,真的太好了……”老鬼说到激动之时,竟展开双臂欲将文若拥入怀中。   文若身子一闪避开了他。   与此同时,雪千冥也手疾眼快的一把将文若护住,对着老鬼冷言冷语道:“你够了。”   “……”   老鬼自讨没趣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了两句: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这年头,果真是好人难当,唉……   “你们傻站在外边做什么,快进来,小若头一回来我家,可要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才是。”老鬼不等文若回应,对着他一眨眼:“不许推辞。”   第七十六回见招就拆招   盛情难却之下,文若全然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境,悠哉的跟随着老鬼逛起了“鬼宅”。   虽说老鬼不经常待在此处,但这儿倒也收拾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就连花苑中的枯枝败叶也不见有残余。   只是偌大的一个庭院,里里外外不见有一个人,冷清的紧。   文若有些疑惑的望着老鬼的背影:难道只有他一人住在此处?   老鬼领着雪千冥和文若穿过花苑来到一间房前,还未进门,就闻到了阵阵的药香,也不似寻常药铺里常有的那种浓烈的草药味儿,淡淡的,夹杂着些许不明的花香,倒也十分好闻,有些像老鬼身上的味道。   推门进去,放眼望去,黄梨楠木镂花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俨然是一间药房。   老鬼指着那一排排木架子笑道:“小若,这儿便是我的药库。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拿,不必同我客气。”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真没有什么需要的。”   面对着如此热情的老鬼,文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老鬼闻言,意味深长的瞅了文若一眼,然后走到最里边的那个黄梨楠木架子,从最上边取下个红樟木匣子,打开,从中挑出了一圆形掐花瓷盒交与文若道:“这个你且收好,日后肯定能用得着,嘿嘿……”   文若拿着那看着普通的瓷盒,又瞧了瞧老鬼,却见他正对着雪千冥挤眉弄眼,心下也有点明白了这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这个……我还是不要了……”   文若红着脸想要将那盒药塞回老鬼手中,老鬼愣是不接,这时,雪千冥却道:“那个不用还给他,你收着吧。”   老鬼在一旁看着手足无措的文若,笑而不语。   “那你可是需要我帮你收着?”   雪千冥见文若迟迟没有动作,便伸手要去接他手中的那盒药。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收着吧……”看着雪千冥伸来的手,文若一惊,慌忙将药重新塞回自己身上。   稍后,也不知老鬼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摆出了一桌酒筵,招呼雪千冥与文若坐下,各自斟满了面前的酒盏。   老鬼先饮一杯道:“小若近来在忙着些什么,衙门里头很多事吗?你现在可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要多多修养才是。”   文若笑道:“有劳梦雅费心了,说起来近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衙门人手不够,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自己来。”   老鬼瞥了雪千冥一眼,乐呵呵道:“我说,恭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应当替你家大人分忧的不是,怎还让他累着,真是不应该啊。”   “梦雅说的哪里话,恭已经替我分担很多了。”   一见这话锋指向了雪千冥,文若急忙上来打圆场。   老鬼是什么德行,雪千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然是没有因这些话而动怒,但见他挚起酒盏,淡然的看了老鬼一眼,说道:“西郊三十里外的那一处荒院,你可是晓得详情?”   “西郊三十里外……”   老鬼重复着雪千冥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雪千冥抿了一口酒,续道:“嗯,你再仔细想想,那荒院里边可是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你应是有印象的。”   “不同寻常的东西啊……”   此时,在旁的文若也停住了饮酒,直直的望着险些挠破头的老鬼。   “那荒院至少已被废弃了十年之上,若是梦雅的话,那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他又怎会晓得那荒院的详情。”   文若的话才刚说完,就听雪千冥说了句:“他早-熟。”   “噗——”   正自斟自酌的老鬼,听了这话,还来不及下咽的酒,顿然尽数从口中喷洒而出。   雪千冥这般口不择言,却是让文若大吃一惊,可更令文若刮目相看的却是老鬼竟会若无其事般优雅的从袖中掏出白色丝绢,轻拭去嘴边的残酒,笑道:“穷苦人家的娃儿早当家,我比同龄的娃儿懂事些,自然是难免的。”   “……”   文若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风趣的人,很有意思。   老鬼满是笑意的望着文若:“不过,那荒院的事情,我倒是真的记得,小若想知道?”   “嗯。”   文若点了点头。   老鬼那黠长的双眸中闪着不明的笑意:“可是,小若能不能回答我一个简单的,显而易见的问题。”   “好,什么问题?”   文若好奇,究竟他要问的是什么问题,简单并且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那样的问题还需回答吗。   但见老鬼指了指雪千冥,又指了指自己,笑问道:“我同他呢,一直很烦恼。究竟我们二人相比,谁更英俊潇洒?小若,你觉得呢?”   第七十七回荒院的秘密   “……”   闻此言,文若拿着酒盏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险些将琼浆玉液倾洒出来。   文若的目光在老鬼与雪千冥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数遍,本以为恭会阻止自己回答这样荒唐的问题,但是瞧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何动静,依旧处之泰然,自顾自品尝美酒。   他们两人的目光在无意间相遇,雪千冥对着他淡淡一笑。   这会儿,文若更是不明白了:恭不像是会为这种事情心烦的人吧,可是为何总觉得他竟然有点期待自己的答案……   “我说,你们两人就别再眉来眼去了,小若就给个痛快话,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当不难回答的哦。”   老鬼的笑,很美,也很勾-魂。   可惜的只是现在面对他的两人对此竟毫无意识,视之若无。   文若再一次认真的将他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两人确实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可是若要真的说谁更英俊潇洒,那么应该是……   “其实,你二人皆属极品。要是论英俊潇洒的话,梦雅却是更甚一筹,怎么说呢,应该梦雅是更能得姑娘芳心。不过,单单论长相,恭自然是比梦雅更显精致一些。”   说完这些,文若松了口气:“你的问题我可是很公正的回答了,那么荒院的事情?”   老鬼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有些得意忘形的对雪千冥挑了挑眉,然后对着文若笑道:“小若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为何那院子会被荒废,还有为什么里边那间暗房会堆满了白骨。”   老鬼放下手中的酒盏,笑意渐渐在脸上淡去:“小若没有注意到吗,那间暗房与那宅子根本就是在一个时期建造的。”   “这个我确实不曾注意过……”   文若不是没有注意,而是当时的情形之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留心那些。   老鬼续道:“那间暗房,在很久之前,本是城中大户人家用来处置背-夫-偷-汉的妇人和失贞的女子。”   “怎处置?”   “关在那暗房中,直到她们被活活饿死,日积月累,就积出了那满屋的白骨。”   “那为何后来又要建那个院子?难不成还有人想住在哪儿?”   “自然不是那个原因,只是因为那暗房中的怨气太重,时常闹鬼,惹得那些大户人家们夜夜不得安宁,后来,众户集了钱,请来道行颇深的法师作法。那法师做完法事之后,又命他们围绕着那间暗房建起个院子,那不是个普通的院子,是依照锁魂阵建造的,意在将那些怨死的鬼魂封闭于那个院中,不让她们出来作祟。”   得知是这样的真相后,文若不觉后怕了起来:“可是为何我当时不曾见有鬼魂……”   “哦?竟然有这样的怪事?没道理啊……”   老鬼听文若说他不曾见有鬼魂,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因为噬尸妖。”   半天没有吱声的雪千冥,冷不防的说了这么一句。   “啧啧……噬尸妖,难怪小若说没有见到鬼魂。”   提及噬尸妖,文若真可谓是记忆深刻,那个还得他一日未食的罪魁祸首,怎能轻易忘记。   “那噬尸妖不是啃噬尸身的吗?怎么……”   “嘿嘿,这个小若就有所不知了。噬尸妖虽是因啃噬尸身而得名,但是它们修行的提升却是需要吸食冤魂,所以它们的落脚点都会选在乱葬岗,或是义庄。那儿死去的人基本上所带的怨气都很重。”   “……”   文若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俊逸男子竟会通晓这么多,不由自主的瞧了雪千冥一眼,才发觉雪千冥也正瞧着自己。   看出了文若心中的疑惑,雪千冥道:“他出自玄门正宗,所以这些东西,自然是懂得比较多。”   有些意外,对此,老鬼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声。   “你们是同门师兄弟?”   “噗哧——同门师兄弟!怎么可能!我和这个家伙……”   老鬼笑得花枝乱颤:“若是我那个前任师傅有他这个徒弟,还只管被气得天天吐血……”   文若听老鬼这么一说,有些同情的望向雪千冥,自言自语轻道:“恭不像是那么没有悟性的人……”   老鬼止住笑,将手搭在文若的肩上,完全无视雪千冥那盯着自己手掌的如刀目光,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若,有时看人不能看表面的。其实,在某些方面,他的悟性真的很低。”   现在想起来,老鬼都有些佩服自己,当初帮狐狸想办法的时候,真可谓是劳神劳心,费尽心血。   但令人欣慰的却是卓有成效,辛苦算没有付之东流。   文若虽不明白老鬼所指为何,但自从他听到了这些与那暗房有关的事情之后,慢慢的,在心底也开始懂得了一些事情。   第七十八回彼此的联系   “在想什么?”   雪千冥不知何时来到了文若身旁,他将老鬼搭在肩上的手打落,而将自己的手搭在上边。   “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一些事,果然是因为当时被吓傻了,呵呵……”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没有过多的言语,彼此会心的一笑。   此情此景,在旁的老鬼不忍去打扰,却只是微笑着默默转身离去。   也只有老鬼明白,而今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双璧人,能有如此安宁的时刻,对他们来说,是有多么的不易,身为他二人的知己好友,他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梦雅呢?怎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少了一个人酒筵,竟然会变得格外的冷清。   “你对他可有印象?”   “你所指的可是梦雅?”   “嗯。”   “虽然没有印象,可是能感觉到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恭,我有些不明白,按照你的意思,我应当认识他的吗?”   “无事,你莫要放心上。我只是随意问问。”   “……”   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借口,文若亦然不会相信,但他也没有刨根究底的追问下去。   “怎的,少了我,你们连酒都喝不下了?呵呵……”   神出鬼没的老鬼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中攥着一个瓷瓶儿,脸上依旧挂着那不羁的招牌式笑容。   但见他将手中的瓷瓶丢给雪千冥道:“喏,接着。这是给小若调养身子的药,每日一粒,那里边不多不少正好十五颗,半个月的药量。”   雪千冥接住瓷瓶,应道:“谢了。”   老鬼摆了摆手,又提醒道:“呵呵……还有此药每日得需以酒送服,切莫忘了。”   “嗯。”   雪千冥应了一声将瓷瓶收好,对老鬼说道:“我有事想单独问你。”   老鬼笑着摊了摊手。   雪千冥同老鬼走至一旁,老鬼压低着嗓音问道:“狐狸,何事不能当着小若的面说?”   “他前额上的伤,你可有法子治愈。”   老鬼闻言,侧身往文若那儿瞧了瞧,说道:“上次你从我这儿拿走的膏药就可。”   “……”   “不过,这事还用背着他问我?”   雪千冥半眯起眸子瞧着文若,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他想留着那道疤痕的心思,我又怎不会晓得。”   “啧啧啧——”   老鬼摸着下巴望着文若,别有意味的轻声笑道:“看不出小若竟然还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不过,很难……”   “你们俩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本来他二人背着自己偷偷说着话,文若就有被排斥之感,而后又见他们一同打量着自己,心下便晓得这两人的商议对象定是自己。   “哦,只是在商量,天色渐晚,今夜是否在舍下小住一宿。”   老鬼的话无一丝破绽,文若自然是相信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留宿一晚之时,却听雪千冥说道:“你这儿有给人住的地方?”   “怎没有,只不过不多罢了,两间房,我自个儿一间,剩下的那间,你同小若住便是。若不然,你独自一间,我不介意小若同我共宿。”   “他同我一间。”   雪千冥冷冷丢给老鬼这么一句,便拉着文若的手离开了酒筵。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老鬼用手指蹭了蹭鼻子,暗笑:“我可是在帮你,不领情算了……我倒是想瞧瞧你美人在怀,如何能安眠。”   雪千冥拉着文若走了一段,文若却一直抿着嘴,强忍着笑。   “想笑就笑,憋着不好。”   文若一愣,对着雪千冥灿烂一笑:“我刚一直在想,你同梦雅是如何相处的,你们就像是两个掐架的孩子,很可爱。”   “他并不是你所想的这般没有正形。”   “嗯,这个我看得出来。”   笑容在脸上散去,文若的声音也变轻了:“他总是装作一副洒脱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他却很在意你,无形中总是在照顾着你……恭,你能有这样的朋友,我替你高兴。”   雪千冥抚上文若的脸,指腹轻抚着他的脸颊,却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撇向了暗处躲着的那个身影。   他晓得那个身影也听见了文若方才的话。   虽然雪千冥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一直以来,他和老鬼之间是由一个联系所维系着的。   然而对此,他们二人也都是心照不宣。   第七十九回花好月圆夜   有一些事情不必说破,放在心里就好。   文若虽是个明白人,可也免不了有犯浑的时候。其实方才的那一通酸溜溜的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是我唯一的知己。”   雪千冥一边抚着文若的脸颊,一边说着。说给文若听,也是说给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听,这也是雪千冥第一次对那个人说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藏在暗处的老鬼蹭着鼻子笑着走开了:“真是的,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文若伸出手覆上雪千冥轻抚自己脸颊的手,紧紧的贴着。   恭,往后你不再孤单了,我会一直陪伴你……   “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文若微垂着眼眸对着雪千冥羞赧一笑。   “好。”   两个人,两手相牵,慢慢的走在红烛灯笼摇曳的长廊里。   “恭,我曾听叶师爷说过你没有住在衙门里头,那么之前你都住在哪儿?梦雅这里吗?”   “不是。”   “那是住哪儿?总归有个落脚之处吧。”   “城外的半月亭。”   “……”   文若猛的一怔:半月亭。   那儿可是与荒郊无异,他是怎么度过数个夜晚的……   握着的手紧了几分,文若对雪千冥说道:“往后不要再去那儿了,到文府来吧,府上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这样也好同我做个伴,明日便随我回去可好?”   “嗯……”   雪千冥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依然平静,但是心中却因文若的邀请而泛起了波澜。   穿过长廊,通过花苑中的葫芦形石洞门,走过石子小径,才到房门前。   文若左右瞧了瞧,才发觉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问道:“梦雅不是说有两间吗,怎……”   “还有一间不在此处。”   雪千冥说着便推开门,掌上灯,借着烛火,文若吓了一跳。   只见房中大大的喜字贴在中堂,两只红烛不知何时被点亮,床帐中,大红龙凤被已经铺好,上边竟然还撒着红枣、花生、桂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若望着雪千冥,然而雪千冥却若无其事,从容不迫的将被褥上的那些果品一个个拾起,搁在桌上。   “恭,你说梦雅是不是准备成亲的?”   雪千冥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文若。   文若随手拾起被褥上的一颗红枣,继续说道:“将这红枣和花生撒在新人的被褥之上,是寓意:早生贵子。而那桂圆则是表示圆满。这若是梦雅的新房,我们却是不好住在这儿。”   雪千冥拿过文若手中的那颗红枣,塞入文若口中,微微一笑:“我们就住这。”   “……”   在这种近似洞房花烛的房中,再加上此时与自己在一起的人,总有种怪异的感觉,所以文若说什么都不愿就寝。   雪千冥终是忍不住这般两人对着床愣愣发呆,他走到桌旁,斟了杯酒,将那盏酒递给文若之后,又掏出之前老鬼给的那瓶药,取出一颗药丸搁在自己手心,说道:“吃药。”   文若从雪千冥掌心中拿过那颗药丸,抿一口酒将药丸咽下。   却见雪千冥忽然将他手中的那盏残酒拿走,一仰头,便饮了下去。   “恭……”   文若对他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雪千冥将酒盏搁下,对着文若别有深意的笑道:“我们方才可算是饮过夫妻合-欢酒了。”   “……”   “娘子,我们歇息吧。”   不等文若反应,雪千冥便一把将他拉过,轻挥手,瞬间熄灭了里里外外所有的烛火,拉下幔帐,双双落入龙凤被中。   待文若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外衫已被退去,一双温暖的手正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恭,你……”   未说出的话被手指止住。   “嘘——别说话……”雪千冥的吻落在文若的脸上,脖侧,肩窝,胸前……   忽轻忽重。   两人仅剩下的那件贴身的衣衫终于还是被扔出了床帐。   雪千冥的吻,很专注,很动-情,让人无法拒绝。   抑制不住的低吟声,从半阖的粉-唇中一点点溢出。   雪千冥满意的看着身下人儿意乱情迷的模样,在他耳旁厮磨道:“可以吗……”   如此花好月圆夜,但教雪千冥如何成为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忍了这么久,那么今夜就做一次,哪怕是解解馋也好……   “嗯……”   没有半分的考虑,文若点了点头。   第八十回恶灵破阵出   接过文若递上的瓷盒,雪千冥再一次吻上了他,嘴巴、舌头动不停,手依然也没有闲着,瓷盒被打开,纤长的食指从中挖出一块滑腻的膏体,慢慢滑入文若的身后。   被外物突袭的不适之感,让文若拧起了眉,抱住雪千冥身子的手,下意识的抓了两下。   手指传递来的湿热、紧致,早已令雪千冥疯狂,迫不及待的想要侵入。   可是自己已经伤害过怀中人两次了。   所以,这一次,不能够再伤了他……   感觉到差不多之时,才缓缓的将手指从文若体内退出,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胯间那炽热的雄伟,天晓得此时此刻他是怎么按住性子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慢慢探入,直到整个没入那温暖的紧致之中。   身后的膨胀感,以及那清晰的脉搏跳动,让文若无意识的收缩了一下。   “嗯……”   忽如其来的刺激,雪千冥忍不住哼了一声,紧握住文若的腰,胯部肆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撞得很深,很重。   床帐中相爱的人正用身体相互倾述彼此的爱意。   屋外,月圆如盘,苑中花开朵朵,果真是好一个花好月圆夜。   老鬼倚在长廊的美人靠上,挚一壶酒,仰起头,细弯的壶嘴凌空对着张开的唇,晶莹透亮的玉液映着月光倾落入口中。   他的目光却一直望向那间房,一手扶额,寂落的笑容漾在俊美的脸上。   “小若……我祝你和他,能够百年好合……”   忽然老鬼神色一敛。   却见阴风四起,黑云遮月,长廊上的红烛灯笼刹那间竟全变成了白色。   “不好!”   老鬼皱眉,掐指一算,暗自心道:怎忘了今日乃是破日,又恰逢十五月圆,积阴地中煞气在今夜亥时抵达最盛,现已将至亥时……   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但见老鬼随手将酒壶往身后的花丛中一抛,站起身来,右手一翻,一柄宝剑握在手中,泛着青莲色幽光的兵刃低鸣作响。   忽一双模糊的人影由远及近,现于老鬼面前,跪立道:“神君。”   知这二人来意的老鬼,挥手道:“不必说了,你们的来意我自是晓得。你们且会地府告诉老阎王,今夜积阴地由我坐镇,你们但且回去将阴阳门关闭,看好了地府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不到鸡鸣破晓之时万万不得大开。”   “是,小的们这就回去。”   老鬼再次望了那间房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急向积阴地飞去:有狐狸在这里,小若应该不会有危险,眼下最重要的却是积阴地中封印着万世恶灵。   当老鬼抵达积阴地时,那里早已是煞气冲天,玄天锁被震断,方圆百余里内,草木皆枯,飞禽走兽俱成枯骨。   手中的宝剑不安的鸣动着。   晚来了一步?   万世恶灵借着极煞之气冲破鬼界的封印,挣脱玄天锁,不知逃之何处……   这下可真是出大事了,怎连那老阎王也算错了时辰?   老鬼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遂闭目念着咒,剑离手飞起,直刺入玄天锁下的泥土中,青莲色的幽光由剑身传递至土中,一圈圈的荡漾开,不一会儿,那原本无平常无异的泥土竟变成了暗红的血色,不时还有丝丝粘稠的脓液从泥土中冒出。   地上那些散落的动物骸骨沾上粘稠的脓液之后,竟然能够站立起来。   召回宝剑,老鬼手持利刃,但见那青莲色的剑光闪过,那才站立起来的骸骨便被劈倒,瞬间化成碎末。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象,现在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那万世恶灵早就已经逃脱,欺瞒了所有人。   老鬼相信,单凭那恶灵一己之力是怎的也不可能从这儿逃脱,定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可是,又是何人呢?   老鬼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忽然想起数日前,从妖界回来的雪千冥告诉他,妖王不在妖界,寻不着,应当是失踪了……   难道说此事与那失踪的妖王有关?   不安宁的日子又来了……   为了避免这积阴地中的脓液再使尸骸异变,老鬼皱眉深思:难道真要我用那招将这些污秽净化?可是变成那个样子真的是不太好看呢。   黯淡的夜空中,几道闪电划过,满是玉色鳞片的身躯在云雾中翻腾着……   第八十一回黯然隐患生   穿行在云雾之中,在积阴地的上方盘旋不止,暗哑的青莲幽光一点点将整个积阴地覆盖。   暗红的血色泥土慢慢的恢复正常,从中冒出的粘稠脓液开始往玄天锁所在之处积聚,逐渐的凝聚,缩合成一团血色的圆球。   只见从云雾中落下一阵细雨,雨水所淋之处,皆冒出一缕缕黑烟,黑烟散去,积阴地又恢复如常。   “这次可废了我不少功力,改明儿,一定要去老阎王那里讨回来。”   老鬼一边说着一边捏捶着自己胳膊,感叹道:“还是人身好啊,那个样子还真是有损我俊逸不凡的形象……”   回到府邸还未天明,身子有些倦怠的老鬼本想歇息一会儿的,可是想到天亮之后雪千冥便会带着文若离开,而积阴地的事情还是应该同雪千冥商议商议。   于是他以清水抚了把面,换下沾了煞气的衣衫,一把三昧真火将那些烧了个干净。   这才去找雪千冥。   站立在他们二人的房门口,老鬼轻咳了一声。   雪千冥只随意穿了件衣衫出现在他面前,虽然被打扰好梦有些不悦,但他也晓得老鬼不会没事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出何事了?”   “大事。”   雪千冥瞧了老鬼一眼,说道:“你且等会儿。”   说罢,但见他在屋子中设下结界,以确保熟睡的文若不会被打扰之后,方才对老鬼道:“现在可以说了。”   雪千冥的对文若的细心,老鬼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狐狸还不算呆,也知道疼人。   “呵呵……狐狸,昨儿的洞房花烛夜怎样?”   “你放在房中的是什么酒?”   “那可是我珍藏多时的绝品,仅此一瓶。如何?”   “嗯,不错……”   想起昨夜的缠绵,雪千冥意犹未尽。   “老鬼,昨夜煞气甚重,又又地府的鬼差来寻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啧啧啧……”老鬼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呵呵……我说狐狸啊,昨夜,你抱着小若,这花烛暖帐的,怎还有心思关注起我院中的详情,不专心。”   “那么重的煞气,我怎会感觉不到。”   “唉……”   老鬼叹气道:“狐狸不瞒你,这次可是真的出大事了,那被封印在积阴地的万世恶灵早就逃脱了,不知是何人所为,你应当晓得那可是积聚了万世的恶灵,若是就这么被人放了出去,恶灵渗入人世,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雪千冥闻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老鬼又续道:“那些凡人又有几个可以撇开七-情-六-欲,四大皆空?只怕更多的人是贪婪的,这样的人越多,人世就会被恶灵搅和的越乱……”   “果若如此,那也是世人自食恶果,与我有何干系。”   雪千冥淡漠的应了一句。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你不觉得这间事情蹊跷?究竟是何人将恶灵释放,目的又是什么?”   “嗯。”   “狐狸,能将那玄天锁震断的人,可是不简单呢,我自问就没有那个能力。”   “你说玄天锁是被震断的?”   “正是。怎了?”   “谁人能将玄天锁震断,我却是不晓得。但我能确定的,便是,妖王有能力将那玄天锁完好无损的打开。”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妖王无关?”   “应当无关。”   “那他怎不见踪影?”   “我怎晓得。”   “你不是与他相识吗?对了,三界之中就属那妖王最为神秘,他的真身竟无一人知晓,你可晓得?”   雪千冥摇了摇头:“不知。我并不曾见过他。”   “怎会!”老鬼对此很是惊诧。   “确实如此,你不信也罢。”   “可你不是每次会妖界,那妖王都会接待你的吗?你又怎没见过他?”老鬼越弄越糊涂了。   “是接待我,可他从未现过身。再者,我也极少去妖界,每次回去待的时间也不长,见不着他,也正常。”   “我见他对你有求必应,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   “老鬼,上次我并未告诉过你,妖界现今很乱,看样子那妖王已经失踪了很久。”   “妖界的事情,冥界也不方便插手……”老鬼少见的神色凝重起来。   随后两人也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倚靠在长廊的立柱上,一个深思,一个沉默。   良久,雪千冥忽然道:“老鬼,你最好闭关修行一阵子,你的法力消耗了不少,这个给你。”只见微亮闪烁的五彩光芒闪过雪千冥的掌心,一个小巧精致的碧玉葫芦忽现,他将那葫芦丢给老鬼。   初见那碧玉葫芦,老鬼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狐狸,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知道,自我出了那张道陵的封印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百宝盒中多了不少意外的东西。那个葫芦你留着用吧,可助你修行,也算我答谢你的。”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老鬼晃了晃手中的碧玉葫芦,又试探的问道:“狐狸,你可还记得这是何人之物?”   雪千冥摇了摇头。   老鬼倒是暗自松了口气,很宝贝的将那葫芦收好。   第八十二回套住文若兔   雪千冥一直默默注视着老鬼的举动,见他是如此珍惜那个碧玉葫芦,除却那葫芦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之外,更多的却像是他所珍惜的,只是那个曾经拥有该物的主人。   “你知道的,这个是何人的东西。”   老鬼闻言,稍稍一愣,随后便又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揶揄道:“我还想知道呢,狐狸啊,你运气好得令人羡慕,也不晓得是哪路高人宝物大清仓,竟给你得了个便宜……你说,想我这等俊逸潇洒之人,怎没遇见过呢……”   明知老鬼是在敷衍自己,有心瞒着,雪千冥倒也不动怒,只是淡然的望着他。   “狐狸,这次我闭关修行,得此宝物相助,也得稍许些时日,我不在的这阵子,你可莫要胡来,对小若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雪千冥一听这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算是应了一声。   老鬼倒是像个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起来:“还有,那辟灵玉一定不要离身,你还是找根红绳挂在脖子上来得保险……”   “之前对你交待的事情,你可莫要忘了,那可是关系到我家小若的终生幸福……”   “还有,还有……”   “闭嘴!”雪千冥终还是忍不住了。   老鬼撇了撇嘴:“真是没耐性,让我怎么安心的将小若交给你……”   “给你次机会,说完最后一句话,立刻给我闭关去!”   “我走了之后这里你别忘了替我打扫,花苑里的花草三天修理一次,浇水、除虫……池塘里的锦鲤不要忘了喂食,房中的草药天晴之时一定要搬出来晒晒,既然要晒草药,那就顺便将那些发霉的书籍也搬出来一同晒晒好了……喂!狐狸……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不是说好的让我说最后一句吗,我这最后一句话还没交待呢!狐狸……”   “喂,你听完我最后一句话呀……”   “……欠我的那些医药费什么时候给我啊!”   完全无视掉那边聒噪啰嗦的老鬼,雪千冥头也不回的朝着文若所在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中,除了结界,雪千冥钻入暖帐之中,宽去衣衫,躺入龙凤被中,一把将文若的纤腰揽过,摸了两把,发觉怀中的人身子有些僵,雪千冥轻笑,附耳轻道:“装睡?”   怀里的人脸一红,本是阖上的双目闭的更紧了。   “你想在床上一直待着?嗯?!”   “不想!”   忽然明白这话的含义,文若羞怒的将雪千冥踹出被窝,抓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了个严严实实。   “……”雪千冥不太明白,寒儿究竟怎了?昨夜自己真的有克制,只一次,没有食言,虽然时间久了点……但他可以指天发誓,这回真的没有弄伤寒儿。   看了一下自己光-裸的身子,雪千冥挑眉一笑,近乎哀怨的轻道:“娘子,为夫没有被子,冷的紧。”   话语间还不时用手指戳了戳文若包在被子里的身体。   果然,一听这话,被子里动了两下,只见一只细嫩的胳膊拽着被子的一角给雪千冥。雪千冥不做声,也没有接被子,甚至还将自己的身子往外挪了一挪。   拽着被子的胳膊比划了半天见没有动静,忽然垂了下来。   “恭!”   躲在被子里的文若坐起身来,见雪千冥还在,并未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却发觉雪千冥满是笑意的望着自己,文若一把抓过枕头狠狠砸去。   “混蛋!戏弄于我!”   潇洒躲过枕头的突袭,雪千冥趁文若不备,将他紧紧搂住,身无衣物的两人就这么相拥在暖帐之内。   本还有些气他戏弄自己,可当触碰到他身子时,本是暖热的身体这会儿竟比自己还凉,文若说不心疼是假,便用锦被将他紧裹住:“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晓得好好盖被子,若是染了风寒怎办!”   “……”   “你之前去哪了?我醒来不见你,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了。”   文若说话时,在雪千冥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这个挨千刀的家伙,让自己白伤心了一次。   “你哭了?”雪千冥这才发觉文若的眼睛有些红,他双手捧着文若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轻声说道:“我没有不辞而别,只是他有事找我,我见你还没醒,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谁哭了……”   如此贴近的面对面,雪千冥的气息直扑他的脸,想起昨夜的那翻-云-覆-雨,文若的心又快跳了几分。   “没哭啊,那你给我笑一个。”   雪千冥的话,很软,很温柔,就像天上绵绵的云,一个不小心就让人深陷了进去,爬不起来。   “你当本大人卖笑的!”   “好,好,好……我们不卖笑,我们卖-身……”   “你才卖-身呢!”   “我卖!不过只卖给你。”   “……”文若一愣,立刻涨红着脸,一拳砸在雪千冥脸上:“你当我什么!”   雪千冥揉了揉被揍的脸:“我娘子。”   第八十三回易结不易解   此时,文若才算是体会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究竟是哪般体会。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在这嘴皮子的功夫上胜过眼前的人,却无意间瞥见雪千冥缩在大红的龙凤被中,只露出一明眸滴溜溜的瞧着自己,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孩儿。   “噗哧——”   面对如此怜爱的表情,文若忍俊不禁,只是因为,他真的不太合适这个表情……   见文若开心的笑了,雪千冥的眼底也泛出深深的笑意。   可是,就在文若笑出来的瞬间,他的脸色一变,又羞又恼,抓起枕头往雪千冥头上毫不留情的砸去。   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   雪千冥更是摸不着头脑,老鬼说,女人善变,可他的寒儿怎比女人还善变?   也顾不得思量,一把将娇嗔着的文若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可怀里的人似乎更气了:“走开,走开!”   不加以理会,欺身压了下去,手在他光洁的腿上向上游走……   当触及到腿上的粘液时,雪千冥一愣。   原来,在文若笑的时候由于腹部的用力,使得还未被清理的东西流出了体外,忽然从中流出的大量粘液让他措手不及,像是在提醒着自己,昨夜发生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气。   哪有人一次可以出那么多的……   立刻反应过来的雪千冥轻轻擒着文若的下巴,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去弄些水来,我们一同洗洗。”   “谁要与你同浴!”文若讪讪的撇过脸。   雪千冥撩开幔帐,从地上拾起随意丢弃的衣衫搁在屏风上,转身对文若说道:“新婚燕尔,鸳鸯浴不可少的。”   “这哪算新婚……我又没同意嫁给你……”文若闻言,哭笑不得,但见他裹着锦被小声的抱怨着:“再说,别人成亲还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倒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雪千冥将文若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下了,虽是抱怨的话,可是雪千冥却意外的高兴。   因为,寒儿不是不愿意做他娘子,而是自己不懂,原来人世间要成亲,是需要这些的。那么等备好这些东西的时候,寒儿就是自己的娘子了。   既然文若已经认定自己入玄门,懂得一些变幻之法,所以雪千冥也就不必避嫌,索性就在房中幻出一个大浴桶,足够二人同浴用,半桶热度合适的水,保证二人入水之后不会溢出水来。   将同样光溜溜的文若从帐中抱出放入浴桶后,自己也不客气的坐进浴桶。   两个年轻的男子就这般面对面的坐在同一个浴桶中,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忽然一瓢水泼在雪千冥脸上,“乱瞧什么!洗澡!”   上升的热气蒸的有些闷热,在加上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这般模样,文若有些憋得慌。   以前都没注意,原来恭的体格是这么好的……   望着文若闪烁不定的眼神,雪千冥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全然不顾文若眼神的抗议,自顾自的欣赏起眼前美丽的身体。   感受到那“如狼似虎”的目光,文若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想着自己已洗的差不多,便伸手去拿浴巾,可摸了半响也没摸着半块布片,望了望偷笑的雪千冥,颦眉道:“闭上眼睛。”   雪千冥这次居然乖乖的阖上了双眸。   文若一愣,原以为还得磨他个半天才行,趁着这时机,文若迅速的起身,从浴桶中爬出,冲向屏风之后。   只是文若不知道,雪千冥的眼睛闭是闭上了,却没有闭紧,他的举动被瞧得一清二楚,连身子,比起在水雾缭绕的浴桶里,这下更是一目了然……   被撩起火的雪千冥猛的一下子从浴桶中站起,以文若难以想象的速度移到他的面前。   正在穿衣的文若一惊吓,抓过屏风上的衣物就扔在他身上:“快把衣衫穿上!”   没有接住丢向自己的衣物,只是任由它们掉落在地,走近文若,低哑的声音满是魅惑:“你就这么将我丢下不管了?”   一眼瞥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文若的脸一下绯红,慌忙移开目光,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衣物,说道:“我怎会丢下你……快将衣衫穿上,莫要着凉了……”   拾起衣物,却从里边掉出一块精致小巧玉牌,正是那辟灵玉。   文若思付着:这东西应该十分贵重的吧,想来定是他的家人给他的护身之物……也不收好,就这么随意扔着。   四下里张望着,看看有无合适的绳子,明白文若想法的雪千冥解下手腕上银丝带递与他道:“这个。”   “这个……”   看着雪千冥递给自己的那根银丝带:“你怎会有这个?”那根是自己用过的发带,这个文若还是认得的。   “你的发带,上回你用它将我们的手腕绑在一起的。用这个吧,我喜欢。”   “这种东西你也一直留着?”文若接过发带,心中自有百般滋味难以描述。   “嗯。”   “为什么?你若是喜欢这种发带,回头我带你买根新的便是……”   “不要,我想要的,只是这根。”   文若没有再问下去,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他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文若低着头,将银丝发带穿过玉牌,对雪千冥笑着:“过来……”   雪千冥稍稍欠身,但见文若将那玉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要系结的时候,文若问他:“活结还是死结?”   “何为活结?何又为死结?”   文若告诉他道:“活结,系上了,再解下来容易。死结,就难了。”   “哦”他应了一声之后,说道:“死结。”   文若便在他颈后将银丝发带系了个死结,一个牢牢的死结。   第八十四回能言鸟   结一个死结,从此谁人也无法将你我分开。   脖子上挂着这样的一个东西有些不习惯,但是雪千冥却很高兴,很开心。   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明显,可是,文若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就像一个得到心爱之物的孩子般满心欢喜。   文若也笑了,他将衣衫一件件的替雪千冥穿好,又将那块玉牌塞入衣衫内。   “这种护身的东西不要放在外边,要贴身佩戴着,晓得吗。”   “嗯……”   “噗嗤——嗤——嗤——”文若抿着嘴,笑出了声。   “笑什么?”雪千冥的手抚上了文若头,在他柔软的发上轻揉了两下。   “只是,这样的感觉有些怪异……”   “怪异?”雪千冥不解,为何寒儿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嗯。”文若点了点头,对着雪千冥俏皮的眨了眨眼:“你觉得方才,我像不像你爹爹?”   雪千冥挑眉:“爹爹?难道不是更像娘亲吗?”   “……”   文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雪千冥笑着将他拥住,附耳轻道:“爹爹与娘亲,都不像……你方才的样子,只像我的娘子。”   “……”遇上这样的问题,文若学会的最简单易行的方法就是不吭声,装傻充愣。   “来。”   雪千冥拉着文若的手,走至床边,坐下。小心的揭去他额前的纱布。   “你做什么?”   “别动……帮你上药。”   拿出那盒入香脂般的膏药,指尖轻沾一点,温柔仔细的将那凝滑的膏药抹在伤疤处。   文若垂下睫毛,轻声问道:“你很在意?”   雪千冥闻言,停住手中的动作,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不在意,但我会心疼……”   “油嘴滑舌……也不知你是跟谁学的……”   文若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心中确是无尽的甜意。   “没有,我只是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而已。”   “算了……不同你说这些,总是说不过你。”文若讪讪的别过脸。   “恭,你若是无事,我们今日回去可好?不知为何,昨日离家之后,心中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雪千冥紧握住文若的双手:“好,等我去他的药房瞧瞧,看可有用得着的,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去。”   微笑着目送雪千冥离开房间,文若想了想,是不是应当去向梦雅道个别,再怎说毕竟自己也在此叨扰了别人一个晚上。   随即,文若也出了房门。   凭借着记忆,沿着昨夜来时的路一直走着,走到长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窥视着……   宁了宁神,稳住脚下变得有些慌张的步子,轻落脚,慢前行。   文若四下里环顾,果然在假山后边瞥见了一些红红绿绿的东西。乍看之下,像是衣衫,再仔细一瞅,却又好像是纸。   心下疑惑不解:明明昨日来这府里的时候并不曾瞧见除梦雅之外的人……   文若再三思量之下,还是决定上前去一探究竟。   倒是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一见有人靠近,便有点慌张的往假山里钻,窸窣声不断,忽然其中的一个掉落在假山下的池子里。   那东西在水中扑腾了两下,便化开了。   方才落入池水中的是什么!   纸扎的人……可是那纸人竟然会动……文若一惊,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了一个硬物。   诧异的转身,却不想身后出现的,自己撞上的竟然是一道门。   何时又出现了这样一间屋子?   本来应当该是立刻逃离的,可在这节骨眼上,文若竟未移动半步,怔怔的看着那扇门,那个从天而降的屋子。   也许,在他的理解中,因为这是梦雅的宅子,而梦雅又和恭一样是玄门弟子,那么,自然在他家遇上这些事情也应该是怪不怪的吧……   想起梦雅说过这儿只有两间房,那么这一间是他自个儿住的?   有些举棋不定的将手抬起,弯起的指骨节敲在门上:“梦雅,你可是在里边?”   叩门连唤了数声也不见有人回应,正纳闷时,却见“吱呀——”一声响,门缓缓的打开,白色的薄烟从里边飘出,带着一股异香,淡雅的异香,恰也沁人心脾。   异香入鼻,好像有人在他背后狠推了一把,硬是将他推入了房中。   一个趔趄跌撞进了屋子,门慢慢自行掩上……   屋中的异香好似有安定的神效,文若在此时竟会觉得很平静,这个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稳住身子,在屋子里打量了起来,里边的摆设极为朴素,更像是一间空房,一桌,一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桌上摆着一壶酒,一卷轴。   有些好奇,拿起卷轴想要瞧瞧里边是什么,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经过主人同意随意乱动东西有些不妥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偷偷看上一眼。   随着卷轴一点点被打开,文若的神情一直在变化……   末了,默默无声的将卷轴收起,复搁在桌上。   谁料那卷轴好似长了脚,自己落到离桌有一臂距离的紫檀木贵妃榻上,更怪异的是,那卷轴竟竖立起来在榻上蹦跶了两下后才趴在榻上。   文若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愣是呆了好久还没回过神来。   “美人!美人,来帮我把身上的绳子解掉……”   一声声怪异的喊声从榻上传来,不怎么好听的声音。   文若闻声,左顾右盼,却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美人,往这里看!我在这里……榻下面,在榻下面!”   “……”   弯下身子往榻下一探,只见一只黑羽的鸟儿正笑着盯着他瞧。笑?文若没有感觉错,这只黑鸟确实是在笑……   “快,把我身上的绳子解了!”   黑鸟扑腾着双翅,双足却被一根金线缠绕,拴在榻下。   文若见状,却是往后退了数步。   任凭这只黑鸟怎么说,就是没有替它解开绳子,文若只是思量,这样一只会说话的黑鸟,被拴在这里,十有八九定是梦雅捉来的妖物,他怎能将它给放了。   “美人啊……本大爷不是妖物,我是神仙!”   “神仙又怎会被人拴在这儿!”   “本大爷只是一个没留心,便中了小人的奸计。美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本大爷从来不对美人扯谎。你替本大爷将那绳子解了,功名利禄,壮-男无数,任由你挑……”   一听闻那“壮-男”二字,文若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那黑鸟见状心知不妙,但见那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又道:“美人,你若是将我那绳子解开,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三个秘密!可好?”   “飞禽的秘密,我不稀罕。”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一个神仙会被拴在这里?不想知道这间宅院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哪怕这些你都不屑知道,那么关于你身边那个人呢?他的事情你应当很想知道的吧……”   果然,提及他,文若便望着黑鸟,黑鸟得意洋洋的扑扑翅膀。   暗自欣喜道:本大爷再添把柴,就不信不能把你那求知的欲-火给旺起来,嘿嘿……   “不想知道吗?有关他的事情,只要你将绳子解开,本大爷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虽说自己确是很想了解他的一切,可是……文若淡淡道:“你们神仙不是经常说: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么急着的想要露天机,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回却是哑口无言   “怎了?被我说中了?”   “本大爷告诉你,在你身旁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   “就不什么?”   暴跳如雷的黑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冽的声音给堵了回去,只见雪千冥站在门口:“怎么不说了,你的话还没说完。”   第八十五回:毕月乌   雪千冥的忽然出现,不仅文若没有想到,黑鸟亦是没有想到。   文若望着雪千冥:“恭,你怎来了?”   雪千冥走至文若身旁,搂住他的腰,虽然这里没有旁人,可是还有一只黑鸟在,文若轻声挣扎道:“还有别的东西在这儿……”   可搂着他的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旁观的那个黑煤球,雪千冥亲昵道:“我见你不在房里,很担心。”   看着眼前这超凡脱俗的情意绵绵,黑鸟瞪大了双目:原来美人不喜欢壮男,喜欢的是美男!   失策啊……失策!!   正当黑鸟悔不当初,唉声叹气之时,又听见了那个实为难得的冷酷之声问道:“你想出去?”   “废话。”黑鸟撇了雪千冥一眼,又道:“不过,就算你想放我出去,怕是你也做不到吧。”   雪千冥没有理会它,却款款柔情的对文若道:“你既然与它有缘,你就替它解了那根绳,也算是它欠了你一回,这个恩情它往后定会还的。”   “放了它真的没有关系?”文若不明白为何恭会要自己放了那只黑鸟。   “没关系,它不做恶。”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应该是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那只黑鸟却像是有些畏惧恭?   文若在榻边蹲下,三两下便将那根金线从黑鸟的身上解了下来,有些发愣的盯着手中的金线:看着很普通的金线,怎这鸟儿会说恭解不下来呢?   解开了束缚,黑鸟飞落在榻上,对着文若笑道:“美人,你的这个恩情,本大爷不会忘记的。”   说着,从口中吐出一颗白色的明珠,那颗珠子飞向文若手中,黑鸟道:“你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本大爷,只要将那颗珠子丢向西边,喊我名号,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记住我的名号:毕月乌。”   “……”   文若看了看黑鸟,又望向雪千冥,却见雪千冥对自己微微颔首,这才将那颗明珠收起。   忽然文若问道:“是不是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   “呃……”毕月乌有些惊讶,说道:“你有事?不过,我可说好,本大爷从不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文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雪千冥,对毕月乌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忙?什……什么忙?”   “我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你可能帮他治好失忆之症?”   闻此言,雪千冥一愣。   “失忆?!”   毕月乌显然很意外,但见它那尖尖嘴儿张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瞥了雪千冥一眼,对文若喊道:“美人!你逗本大爷玩儿呢!他会失忆!”   似乎毕月乌这种过激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文若的预料,本来也不过是两种结果,一它同意替恭医治,二拒绝。   但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   看出了文若眼中的思疑,雪千冥半眯起眸子瞄了毕月乌一眼。   感受到不友善的视线射向自己,毕月乌不禁瑟瑟发抖,暗自咽了口唾沫:这妖狐的眼神真是他大爷的太危险了……   识时务为俊杰。   却见毕月乌说道:“嘿嘿……我的意思只是如他这等气色俱佳之人怎像有病之人。”   “失忆的人一定要是病怏怏的?”   文若觉得这个毕月乌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神仙。   面对对自己能力的质疑,毕月乌有些恼火,却又无奈屈服于雪千冥的“威胁”之下,只得陪着笑脸道:“本大爷,只是区区二十八星宿之一,又不是大夫,纵是他真患了失忆之症,我也无力治之……”   “你还真的神仙啊!”   文若原先听到毕月乌一名,还以为是巧合的重名,没想成,这黑鸟竟然真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毕月乌。   “那你怎会被人拴在此处?”   被人提及自己的心伤,毕月乌闭口不言,它总不能告诉世人,自己是因为偷窥了危月燕那小子洗澡,结果被天地贬下了凡间。   这倒也怨不得旁人,都怪自己不小心,谁让它在三千两百五十五次偷窥成功之后,一时得意忘了形,在第三千两百五十六次犯案之时却载了……   只是可恨自己只能以这模样在人世间晃荡,说是何时断了淫念,便是自己重新归位之时。   毕月乌想到自己那心酸到令人落泪的苦命史,不禁黯然神伤。   文若见它垂头丧气,寂然无声,知是自己说错了话,遂顺了顺它光亮的黑羽道:“你而今不是已重获了自由?我不需要你的报恩,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说罢,他将那颗明珠拿出,放在毕月乌脚边。   手中的明珠才搁下,就见那明珠泛出五彩的光芒,待到光芒褪尽之时,那颗明珠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此情形,毕月乌大惊,乌溜溜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文若。   毕月乌记得那人曾和自己说过,能让那颗明珠消失之人便是自己重新归位的关键所在,那么眼下……   “美人,从此刻开始,本大爷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做你的守护神,直到自己重返天庭。”   “啊?!”   听完如此浩然正气的一番话,文若嘴角微微抽动:“不需要了……”   “你把本大爷的珠子弄没了,就该要对我负责!”要是比起撒泼耍赖,毕月乌自认为,自己要是认了第二,就没谁敢认第一。   雪千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文若身旁看着这一切。   而今被罚下凡的毕月乌有多少实力,雪千冥自然很清楚,他若是真能守在文若的身边,也不算件坏事,换句话来说,至少这只蠢鸟对文若做不了什么。   只是,它自称的“守护神”让雪千冥很不舒服。   “你可以留在他身边,但是,你要清楚现在的状况,你只是一只黑羽鸟,若是让人知道你会说话,你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雪千冥淡淡的斜望了它一眼,冷笑道:“你应当也知道,一只会说话的黑鸟,是不吉利的,你现在法力差不多尽失,捉你还是易如反掌,之后你会被绑在柴堆上烧死,烤熟了之后可能被什么吞入腹中……”   毕月乌闻言,紧闭上尖嘴,不再出声。   文若瞧瞧的拉了拉雪千冥的一角,轻道:“你莫要再吓唬它了。”   毕月乌暗自思忖,着妖狐所言不虚,要不是一直有老大的庇佑,自己估计不是葬身狗腹,就是死于野娃娃的弹弓之下……灵光一闪,乌溜溜的眼眸子一转,计上心来。   于是便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文若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现今得了自由又如何?飞出这屋子,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现如今连美人你都嫌弃我这个落魄神仙,但教我……唉……”   “你别误会,我并无半点瞧不起你,你若是真想待在我身边就待好了,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我也不会阻拦于你。”   毕月乌闻此言心中甚喜。   “我们回去吧,你不是正担心吗?”   雪千冥说着便拉过文若的手,文若莞尔一笑,也握住了他的手,雪千冥却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拉,抱了起来。   文若对于他随兴所至的举动满是无奈:“这是……”   “这里距南翠镇有千里,难不成你想自己走回去?”   闻此言,文若讪讪的将脸埋在他的怀中,自己都将这事给忘了,只不过,“恭,我们不向梦雅道别吗?”   “他有事,一早便离开了。”   眼见这卿卿我我的二人即将离去,毕月乌急道:“喂,带本大爷一起走啊!”   雪千冥皱眉道:“自己飞过来。”   毕月乌扑腾着翅膀飞落在文若的怀中,堂而皇之的伏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感受文若怀里的温暖,它就被人远远的扔了出去……   “往后不要让它这般和你亲近。”   “嗯……”文若应了一声,在雪千冥怀中不住的笑。雪千冥自然是晓得文若为何而发笑,只是他不知道的,在文若,看过那卷轴上边得内容之后,已经在心中暗自替他做了个决定……   少时,他们便回到了南翠镇。   一到文府,文若便怔在当地,只见那官府的封条在大门上画了一个叉。   离开之前还一切安好,怎自己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文府怎会被封?家人又都去了哪儿?还是说都被抓了?   文若想要让雪千冥带他入府中一探究竟,可雪千冥却望着文府微微皱眉,不想让文若进去,可也拗不过他,终还是带他入了府。放眼望去,里边尽是被洗劫一空的杂乱,来到厅中看到那撒落一地食物,都是他离开之前对他娘亲所说的吃食……   第八十六回:牢狱劫   毕月乌见状,那张利嘴想也不想,张口就叫道:“美人,你被抄家了!”   “闭嘴!”雪千冥瞪了它一眼。   文若纵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打自己懂事以来文府之人向来行事低调,且从未与他人结过怨,更别说是惹上官司。然而外边的封条绝不是仿冒之物,难不成追究的是那买官之事?   可自古以来买官成风,很多时候朝廷也都默许了,尤其是自顾不暇之时,哪有闲工夫来管这偏远小城的芝麻绿豆小官!就算朝廷真的想要追究也不至于会落到被抄家的境地……   心中正七上八下之时,就闻得宅院中一阵躁动。   但见以对衙役闯入院中,将文若与雪千冥团团围住,领队的捕头瞥了雪千冥一眼道:“吾等奉旨捉拿朝廷重犯文若,私藏重犯者连株罪。”   像是知晓雪千冥将要的举动,文若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对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他切莫要轻举妄动。   毕月乌倒是自在的很,没有人会在意这只黑鸟,它飞离了众人的视线,落在院墙之上静静的观望着,并无半点担忧之色。   却见文若对着那捕头起手道:“这位差爷不知在下究竟是犯了何等重罪?”   “哼。”那捕头斜睨了文若一眼,厌恶的说道:“不知在你眼中,那通敌叛国之罪算不算得上是重罪!”   那捕头生性嫉恶如仇。平日里,他最是瞧不起的,便是如文若这般光有一副锦绣皮囊的弱质书生。而今,就是这样的书生竟会犯如此大罪,那捕头自然是越发的厌恶文若。   “通敌叛国之罪……”怎会?   文若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这样的罪名。   见眼前的书生兀自怔怔出神,毫无伏法之意,那捕头一声令下:“将重犯文若拿下!”   “等等!”   文若抬手高声一喝,望了雪千冥一眼之后,对那捕头说道:“你且放心,我自会随你回去,只是他不是我文府之人,也与此事无关,你们莫要为难于他。”   那捕头哼一声道:“我们钦差大人明察秋毫,自是不会冤枉了不相干之人。”   闻此言,文若垂下眼帘,淡淡的笑容从唇边漾开:“是吗……那样就好……”   文若的声音很轻,轻得宛如和煦的柔风,可这些却如尖刀般扎在雪千冥的心上,但见他抓起文若的手:“我带你走!”   “恭!不许胡闹!”   狠狠的甩开被雪千冥抓起的手,雪千冥愣住了:他从不曾这么对待自己。   瞧见这一幕的毕月乌,差点儿惊得从那高墙之上掉落: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对那妖狐!果然能助本大爷重新归位之人不简单呐!   文若别过脸去,不愿看着雪千冥:“恭,清者自清。我相信那位钦差大人定会查明真相,我不会有事的,你莫要担心。”   那捕头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提着铁链拿着刑枷走至文若面前,冷道:“话别完了?”   知他来意,文若伸出双手,只见两衙役接过那捕头手中的刑枷就要往文若的颈间套去,还未近文若身,就见那两半枷锁落地。   “恭!”对上文若哀求的眼神,雪千冥的眸子暗了几分。   确定了他不会再对这些衙役出手,文若对那两衙役说道:“上刑枷吧。”   二十斤重的刑枷就足以使文若逃脱不得,可那些官差竟还将他的双脚套上沉重的铁链。   雪千冥再也不忍见自己心爱的寒儿被人如此对待,可是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让他生气,只能强抑住怒意,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带走……   “喂,妖狐!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毕月乌一边咋舌,一边朝着雪千冥飞去,想要停落在雪千冥的肩头,却被他一袖挥到一旁。   “我说,你真就这么随他去了?”   “他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但若是会离开我,那就得另当别论。”   “……”   毕月乌抖了抖身上的黑羽:老大的话一点都没错,这个妖狐惹不起!吃人不吐骨头!   见雪千冥欲要飞身离开,毕月乌叫道:“喂!妖狐,你去哪?”   “与你何干?”   “话不能这么说,本大爷好歹也是你们家小美人的所有物,他不在了,你是不是应当代替他照顾我?”   雪千冥闻言,侧身蹙眉瞧了毕月乌一眼,没有理会,追上文若,渐隐起身子跟在他身旁。   那群差役将文若押送回了南翠衙。   此时的南翠衙早已易主,那钦差正坐在那明镜高悬之下等着文弱的到来,而叶铭,阿发,小喜却不在公堂之上,他们三人只能在外围观。   “大人……”   三人一见文若到来,伤心之色尽显,这样的情形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他们都认定了,文若遭人陷害。然而文若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怕是更明白。   想那钦差奉命来办此案,临安距此处遥远,快马加鞭,日夜不停歇也得需三五日。可这钦差又有如此多的随行,算来也得需要上十日,外加上那举报之人所传去的小喜,这一来二去少则也需个把月。   如此算来,自己早就被人算计了,怕是爹爹买官一事也是那人的一步棋……   还能够逃得掉吗?   “威武——”两旁的衙差手持水火棍敲击的地面,彰显堂威。   跪立在堂中的文若,暗自笑道:这正宗的官儿果真与自己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这般似模似样的。   惊堂木落下,但见那钦差道:“堂下所跪何人?”   “文若。”   他微抬首,淡然的望着堂上高高在上的钦差,并无半点卑躬屈膝的奴颜,纵是成了堂下之人,他依然高洁。   只是这么一眼,年轻的钦差霎那间晃了神。不禁心中思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会通敌叛国吗?   “文若,本官问你的话,你可要如实回答。”   面对这样的人儿,那钦差的语气不由自足的柔和了那么几分。   “是,大人。”   “你可有考取过功名?”   “回大人话,我并不曾考取过功名,连童生也算不上。”   文若说的却是不假,他虽饱读诗书,所学甚多,但他却不曾上过一天私塾,不曾参加过任何考试,连童生都算不上,又何谈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   钦差很是惊讶,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如何成为县官的,买官之风真是纵容不得。   “文若,如今有人告你通敌卖国,有证有据,你有何话要说?”   他闻言一笑:“文若不知自己究竟是通了哪敌国,还要劳烦钦差大人告知与我?”   不等钦差说话,在旁的那个捕头怒道:“大胆文若!竟敢藐视公堂!”   没有看那捕头一眼,文若伊然淡淡的笑道:“藐视公堂?只怕是捕头你自己在公堂上喧哗吧。”   钦差眉头一皱:真是好一张利嘴!   却见惊堂木再一次落下,钦差道:“本官就在此提醒你一下,有人告你与金国显贵暗中往来,不时还有名贵珍珠送至你府上,也有不少人瞧见你与那金国人把酒言欢。”   文若一愣,竟然是金国……   见文若没有回应,钦差又道:“可是说了实情,你也无话反驳了?文若,你可知与你暗中往来的那金国显贵是何人?他乃是大金的沐亲王完颜祺!”   “完颜祺……”   文若轻声的念着这个名字:难道是那次风月楼之约的祺!他是大金的沐亲王,那么……   当自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文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见他轻叹一声,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你同那完颜祺相识了多久?他为何会赠你如此多的珍宝,你可知他赠你的珍珠,随意的一颗,就足够一户寻常百姓过上数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文若根本没有在听那钦差说的话,此时,他心中却在思量着另外一件事,也有些庆幸自己在不久前看过了那卷轴,完颜恭、完颜祺……   恭,抱歉,这一次我真的是不能逃脱了……   “文若,你还有何话要说!”   文若闻言,抬起头,轻道:“大人,不用再问下去了,此事只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家人,文府上下并无半点关系,也同南翠衙的其他人无关,还望钦差大人明鉴。”   “本官只要你明确回答,认还是不认?至于和其他人有无关系,本官自会定夺,你勿须多言。你若是认罪,就在那状子上画押!”   第八十七回:劝君行   那一纸状书放置在文若面前,但见他在那白纸黑字上扫了一眼,慢慢伸手将拇指按在印泥上,抬手将红色的指印按在了那装书之上。   公堂里外鸦雀无声,只有在外边围观的人群之中发出了阵阵抽泣声。   一直在旁的雪千冥也怔怔望着文若。他不解,明明是清白的,却又为何要画押认罪?   看着已经画押的状书,钦差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案子刑部那边的批文早就已经下来了,念在你并无造成灾祸,就许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大人……大人……”   公堂之外,小喜早已哭花了脸,叶铭与阿发这两个铮铮汉子也是眼眶红红。   雪千冥抚着文若的长发:寒儿,任是什么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你是我的……   却听惊堂木一声重落:“来人!将重犯文若押入天牢,三日之后午时三刻行刑!退堂!”   衙役将文若从地上拽起,想要将他拖进天牢。文若却甩开他们伸向自己的手,淡淡道:“我自己会走。”转身离去之时,他的视线扫过堂外,在人群中瞧见了叶铭他们三人,却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文若对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唇翕盒了两下:保重!   没有看见他,文若遗憾却又安心。想见他最后一面,可又不敢见,不为别的,只是怕自己见着他之后会放不下,会舍不得离他而去……   拖着粗制的铁链一直走到死囚牢,脚腕已被磨破,押着文若进牢房的那两个衙役一路之上视线就没有从文若身上挪开过。其中的一个衙役将牢门打开后便一把将文若推了进去,厉声道:“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文若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找了个稍显干燥的地方闭目坐下,不言不语。   那两衙役并没走,他二人又瞧了瞧文若,相视一笑,心中之意不言而喻。但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入牢中,将牢门掩上,不怀好意的笑着。   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文若猛的睁开眼,却见那两人一边扯着腰带一边向着自己走来。   “你们做什么!”   一衙役猥琐的狞笑道:“既然你三日后就要死了,倒不如现在同我们哥俩好好快活快活,也不浪费了你的身子。”   文若怒目喝声道:“你们敢!”   “有何不敢!”另一个衙役道:“这里是死囚牢,关在此处的犯人被怎样对待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管!看你那样子真是比头牌小倌儿还勾人,这儿也没别人,你就不要装什么清高了……”   言语猥亵之间,竟将爪子朝着文若的脸伸来。   文若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却只听“咔嚓——”两声之后,牢中发出一阵惨烈的叫声,那两人皆捂住自己的胳膊,见鬼一般瘫坐在地。   “有……有鬼……鬼啊……”   全然顾不上被折断的胳膊,那两衙役连滚带爬狼狈的逃离了死囚牢。   看着落荒而逃的那两人,少见的鄙夷笑容闪现在文若脸上:不知道那位钦差大人瞧见自己下属的这般龌龊行径,他会作何感想?   可是,方才又是谁在帮自己?   紧按住胸口,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恭?是你吗?”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微颤的唇中溢出,想要极力的去掩饰此时心中的万千波澜。   双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紧紧盯着自己的前方,看着那如水影般渐渐清晰起来的人形,原本倦怠的眸子一下子又重新透水清亮了起来。   “嗯,是我。”   雪千冥走至文若面前单膝跪下,纤长的手指轻抚上他柔嫩却消瘦的脸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画押?”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我不认罪画押,只怕往后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恭,原谅我……”话到此处,文若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极力的压制下夺眶而出的泪水,闭上双眼紧紧的感受这手掌带给自己的温暖。   “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望着雪千冥认真用情的样子,文若觉得若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纵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也是值得的。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付出性命,也是可以幸福的无怨无悔。   却见文若忽然伸手将雪千冥拉向自己,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刹那,温热的泪沿着脸颊滑落,故装淘气似的别过脸,文若说道:“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答应你,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离。”   “真的?”雪千冥闻言,满是欢喜的将他搂住。   “嗯。”文若点了点头,“你答应我,不要再来这里了,离开之后,必须一路北上,你有日行千里之术,相信很快就会到达那里的……”   雪千冥的眼色一沉,轻问道:“你呢?”   文若顿了一下,含笑道:“我自然会去找你,要是命不该绝就一定会去找你的……”   雪千冥没再说话,只是轻抚着文若的脊背,他的寒儿哭了……因为肩上湿了一片。   至于文若为何一定要自己北上,雪千冥心中早已了然,他已经看过那卷轴。   老鬼,你的用意何在?为何故意让他瞧见那卷轴?又为何要让那只蠢鸟跟着他?等你闭关回来之后一定要给我个交待!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文若,慌忙擦拭去脸颊上泪痕,自我开脱道:“那个……被铁链磨的太疼,一时间没有忍住。”   雪千冥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对了。”文若开始小心翼翼的望了四周,确定无人才轻道:“恭,你另外那块带明黄色流苏的玉佩一定要收好,那个一定与你的身世相关,不出大宋地界就一定能让任何人瞧见,明白吗?”   雪千冥点了点头。   文若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要他一人去北方,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呢?   很多问题都经不起深思,一旦思量便会越来越叫人担心害怕。   现在的文若也正是如此。   反复再三思量之下,文若还是决定让他北上。无论那边状况会怎样,但是至少总比在这儿来得安全得多。   “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还有切莫要叫旁人瞧见你。”   文若正催促着雪千冥离开,就听外面有人声道:“大人,你怎亲自来这死囚牢了?有什么事,让我们来就好。”   “你们在外边候着,我有些话想单独同犯人说。”   “是,大人且当心,这牢中的味儿不太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文若急了,要是那钦差看见恭在这里,定会询问,问多了自然会起疑,但见他推开搂着自己的雪千冥道:“快走!”   雪千冥意味颇深的望了文若一眼之后,转身渐隐在牢房之中。   是走了吗?文若的心,一下子就空了,这时那钦差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钦差大人怎来了?大堂之上我不是已经画押了吗,不知你大驾有何事?”文若面无表情的望了那钦差一眼。   “那两人的胳臂是你折断的?”   钦差不敢相信这个柔弱的男子竟可以将壮汉的手臂给活生生的折断,骨肉皆断,皮却无伤,这样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手法就是顶级的杀手也难做到……难道真是小看了这个男子?   文若淡淡一笑,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却问道:“敢问钦差大人可是会为民请命?有案子可还会管?”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还想替你自己伸冤?”   “不是。”文若摇了摇头,说道:“钦差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只因在此之前,我正在调查一件案子,这件案子想必你也听说过,数年间,总有青年才俊莫名失踪,至今找寻未果。那与此案有关的人已在普通监牢之中,我有些事情想同他谈一谈,不知大人可允许?”   “你已不再是这南翠衙的县官了,而且三日后便会斩首示众,你竟然……”   “大人你也说了,三日后我就要脑袋搬家,这样做只是想让自己走得安心一些罢了,并无它意。大人你若是不放心,可在此旁听。我想大人应当也很想将那案子解决吧。”   “你为何要这么做?依我之见只怕是因为那犯人是原南翠衙的衙役,你想替他脱罪?”   文若闻言应道:“原来钦差大人对此事也有所了解。那究竟到底是不是在替他脱罪,你可以听上一听再做定断。”   第八十八回:爱成伤   那钦差望着文若良久没有说话,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这样一个温润如水的男子念念不忘,自退堂之后,文若的音容笑貌久久萦绕在脑海之中。一旦想到这个男子三日后便会身首异处,他便没有来由的憋闷。   而今,在这死囚牢中再一次见到文若之后,他才渐渐有些懂了,自己念的不是那温润如水的性子,而是那宛如幽兰般雅洁的气节。   真是可惜了这即将香消玉殒的人。   如他这般美好的事物果真是不属于这凡尘俗世的吧……   “明日,我会将他带来这里见你。”钦差转身,背对着文若丢下了这句话。   “多谢钦差大人。”这个钦差会同意自己的要求,文若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看得出来这个钦差除了有些愚忠,墨守成规不懂得变通之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至少此人不会作奸犯科。   看人,文若可以看的很准,只要那个人与自己没有关系。   所以对于叶铭,阿发,财子乃至面前的这个钦差大人,他都能看得很透彻。   “文若,若是你没有犯法,我想我们或许能成为知己……”钦差忽然回首说道:“撇开这个钦差的身份,我姓杜名擎苍。”   先是一愣,但又很快明白过来的文若起手轻笑道:“擎苍兄,久仰。”   杜擎苍亦是回礼道:“久仰了!文若兄。”   文人之间客套的招呼,此时在这个死囚牢中颇显怪异。   然而杜擎苍也只是止步于这样客套的称呼,除此之外,没有半步的逾越。   杜擎苍走后,文若靠坐在墙角里。牢房里很湿冷,很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有多久,算起来也应当入夜了吧。蜷缩在角落的文若又将身子缩了缩,很冷。   迷迷糊糊的他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毕竟身子太虚、太累,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睡梦中,文若好像看见恭回来了。他将自己搂在怀里,他的身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暖。梦中的他还用嘴喂了自己一口酒,一颗药丸……   果然是太想念他了,已经一刻都离不开他了吗?   文若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睡眼朦胧中却见杜擎苍带着财子站在牢中看着自己。   “让你们见笑了。”   随意的笑了一下,想起昨夜的梦境,文若起身后便背过身去呵了口气闻闻有无酒味,可是却没有。果然只是一个梦,心中有些许失落。   “看来你昨夜歇息的挺好。”   杜擎苍一早去监牢中提出财子将带来文若这里,没有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沉睡的文若,财子想要将他喊醒,却被杜擎苍制止了。有人竟然会在死囚牢中睡得这么沉,可真是少见。   文若,你的心里面,到底都在思量些什么?   文若对着他二人淡淡一笑,说道:“是啊,我想自己是真的倦了,不过这下可好,往后我就能够一直睡着,也算是回本了。”   “文大人,你不替自己伸冤吗?甘心做替死鬼?”   财子根本就不信文若会是那通敌叛国之人,可一见他那满不在意的样子,财子就来气。   文若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去回应。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就快点问吧。”   财子闻言,望向文若:“文大人找到真相了?”   然而文若却是问杜擎苍:“杜大人,我有件事想请教于你。”   “何事?”   文若道:“若是一个不过孩子被人关在一间黑屋子里,而那间屋子中却满是尸骸。杜大人,你说那孩子从黑屋中出来之后将会如何?”   本只是来当听客的杜擎苍没想到文若会问这些,稍稍思量之后便回道:“自然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事后多半应该会大病一场。”   “正是如此,那个孩子确实是重病了一场。”文若侧目望向财子,手掌按上自己的心口,对着他续道:“只不过他病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你都知道了?”财子显得很沉重。   “在那天我就应该想到的,你将我关入那屋中,看你的反应,我就应该想到的。可还是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文若言语间怜悯的看着财子:“为了那样的一个噩梦,毁了自己,毁了自己深爱的人,还毁了那么多不相干的无辜人,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财子低垂的头忽然抬起,望向文若:“其实你也没有真的完全明白。也是,在这个世间上,哪会有人真的可以知晓一切。若是我说我身不由己,有人会信吗?我根本就不想杀君遥的,也不想杀那些人,可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   财子说,原本爹爹对他很好,可是在他十一岁的那年,娘亲和另一个男子厮混之时,竟被爹爹捉奸在床。可是那个与娘亲私会的男子丢下娘亲自己逃了。爹爹勃然大怒将娘亲关入荒郊的那处黑屋中,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日,娘亲便活活饿死在那屋中,可是爹爹却没有将娘亲的尸身从那屋中搬出,任由她在里边腐烂。   从那之后,爹爹对他的态度愈加的恶劣,动不动就拳脚相加。   终于有一天,他步上了娘亲的后尘,被爹爹关进了那间饿死娘亲的黑屋。   他永生都不会忘记,被推入黑屋的那一瞬间,他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冰冷腐臭的怀抱。这个怀抱不是别人,正是娘亲,死去并开始腐烂的娘亲!原本美丽的娘亲却变得丑陋无比。   盯着眼前的娘亲,他只想呕吐……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间黑屋与腐烂的尸身对视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濒临死亡之时,黑屋的门被打开了,爹爹一脸忏悔的抱住了他。   后来他才晓得,原来爹爹派人捉住了那个与娘厮混的男子,从那男子的口中才得知他真的是爹爹的亲生子,并未经他人之手,而娘亲的背叛,只是因为爹爹的冷淡。   也是从被爹爹带出黑屋的那一刻起,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的爹爹竟会比娘亲还美。   爹爹不仅样貌出众,而且博学多识。   他近乎疯狂的崇拜着他,甚至不愿旁人多看爹爹一眼。   本以为就这样和爹爹永远在一起,可是爹爹却娶了一个女子,一个有孩子的女子,一个孩子比自己还大的女子,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女子抢去了爹爹,更忍受不了爹爹对那对母女的好。   直到后来,爹爹又收养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便是君遥。   君遥真的和爹爹很像,他们俩一样的美,一样的博学多识,他很喜欢君遥,因为看着他就仿佛看见了爹爹。很多时候,他都会怀疑,其实君遥才是爹爹的孩子,而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像爹爹,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爹爹不再属于自己,君遥也不再属于自己。他开始恨他们,甚至恨那些同他们一样才貌双全的男子,那样的男子只会让人心痛,他们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间上去害人。   所以,他想要将这样的男子全部毁掉,彻底的毁掉!   财子痛苦的回忆着往事,他的心,因得不到爱而扭曲。   看着这样的财子,文若终于明白为何当时君遥会说他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个不懂的爱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爱得很深的孩子,他痛苦并绝望着。或许他的姐夫君遥是明白的,这个可怜的孩子由始至终,他深爱的从来就只有他爹爹一人而已……   “文大人,我也真的很像毁了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下不了手,也许因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可现在竟然连老天都不愿意放过你,你最终还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财子说完便放声大笑,毫无顾忌的笑声,却让人哀伤的想哭。   听完这一切的杜擎苍,呆若木鸡: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荒唐!   “财子,那些人的失踪并不是你一人所为的吧?”文若之前向杜擎苍提出想要见财子,为的就是这个问题。   然而财子却凄然一笑:“事已至此,是不是一人所为又有何干系?文大人,有时候做人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才会活的比较自在。”   文若笑道:“我倒是也想活得自在些,可已经没有了机会。”   第八十九回弄青梅   “既然文大人你已经知晓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财子,这一次你可是说错了。我并不知道那个与你合谋的人是谁,或者说只是怀疑,还未找到确凿证据。”说罢,文若瞥了杜擎苍一眼,又道:“我想,这位钦差杜大人一定会找到的。”   财子闻言,无奈的叹声笑道:“文大人,现在将所有的事情我都交代清了,罪我也认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了。那些人也确实是因我而死。要怪也只是怪他们自己偏偏对上了我的要求。你们若是没有别的事了,我也该回牢中去了。”   杜擎苍闻言往文若那边瞧了瞧,没看出他有留财子之意,遂对外喊道:“来人。”   听到钦差喊人,守在外边的衙役赶紧跑将过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杜擎苍指着财子对那衙役道:“把他带回去。”   “是,大人。”那衙役对杜擎苍作了个揖,转身拽过财子身上的铁链就往外拉。   见杜擎苍没有离去之意,文若问了一声道:“杜大人你还有事?”   杜擎苍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确是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一问。”   “哦,大人你有何事尽管问我便是。不过,若是你问有关那大金沐亲王的事情,我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文若无可奉告!”文若靠着粗糙的墙壁坐下,淡漠的说道。   “宇文若寒!”   杜擎苍对着文若如此唤了一声。文若很是愕然的望着杜擎苍:他怎么晓得这个名字?   “想不到真的会是你……”   杜擎苍看了文若听到那名字时的反应之后,不免露出一丝苦笑,“文若,宇文若寒……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你是?”文若不晓得这个杜擎苍是怎晓得宇文若寒这个名字的,自从十年之前举家远迁,宇文询早已将宇文一姓改为文姓,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故友还是宿敌?   只见杜擎苍走到文若面前蹲下,伸出右手在他面前对着空气一抓,紧紧握住,然后又将拳头伸向文若,慢慢的将手掌打开,却见一块小小的蜜饯青梅在手心中,杜擎苍像少年一般笑道:“给你吃,我叫子桑,你叫什么?”   似曾相识的这一幕勾出了文若幼时的回忆。   那一天爹爹和娘亲带着他去一个友人家,他独自一人在园子里坐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自己大些的男孩,来道自己面前手舞足蹈之后将手中的那块蜜饯青梅递到自己面前,笑着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给你吃,我叫子桑,你叫什么?”   而他当时的回答是:“我叫宇文若寒。”   “子桑哥哥……”文若下意识的轻声唤了杜擎苍一声。   “没有想到再次遇见你会是这样的情形,我还以为自从那次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杜擎苍的心中满是懊悔与痛苦,“你们一家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怎都打听不到消息,这些年来我也在一直找你。”   “究竟家中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是搬迁之后爹爹给我改了名。”   “寒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与那完颜恭暗中勾结吗?”   “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能够再遇见你,我很高兴,子桑哥哥。”   心知文若有意回避着这个问题,杜擎苍没有继续追问,两个人只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起笑着回忆着儿时。   “寒儿,你那时真的很喜欢吃那蜜饯青梅吗?”   “现在依然很喜欢,喂,快拿出来!”   “什么?”   “青梅,刚才你用小把戏变出来的。”   杜擎苍笑着将那青梅放在文若手中,看着文若津津有味的将它吃下,“寒儿,你可知道我娘亲曾和我说,她在你母亲有孕的时候指着她的肚子说,她肚子里的,往后就是儿媳妇。呵呵,没想成我们俩竟还是指腹为婚呢!”   “噗——”文若闻言,捧腹笑道:“子桑哥哥,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娘亲说,她生下我之后为此还大哭一场,只恨我不是个女娃子。”   杜擎苍陪着文若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对了,你怎么也改了名字?杜擎苍,擎苍,清仓……怪怪的。”   “我没有改名,我本就是叫杜擎苍,子桑只是我的字,寒儿,你没有字吗?”   “没有,又不是你们读书人,要弄那些字啊号啊什么的。”文若笑了笑。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杜擎苍拉住文若的手,轻声问道:“寒儿,当时让他们抄你家的人是我,现在判你处斩的人也还是我。你会恨我吗?”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怎会,你只是在依照律例办事,我怎会恨你。”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文府里的其他人呢?怎都不见了,都被抓了吗?”   “被抓的文府家丁,我第二日就将他们放了。说来也怪,好像有人通知过一般,我到文府之时,整个府中一片狼籍,只剩下几个还来不及逃跑的家丁,我一瞧这情况当下就认定了你是做贼心虚。”   “你是说我爹爹和娘亲还有文伯伯已经逃走了吗?”   杜擎苍点了点头,文若不解道:“可他们怎会晓得你会来抄家?还是你之前走漏了风声?”   “我也纳闷,可要是说走漏了风声,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次我是奉旨秘密来处理此事,目的就是害怕打草惊蛇。”杜擎苍很肯定的说着,“寒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可能会与你爹爹有关?你仔细想想,当年究竟出了何事,你们会改名换姓隐于市。”   “爹爹不曾提起,可我爹爹根本就不认识那完颜祺,也从未与外族人有过交往。”   “只剩一天了……”杜擎苍握着文若的手紧了紧,“寒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文若颦眉抽回杜擎苍紧握的手,别过脸,淡淡道:“方才的事情,你忘了吧,就当从未遇见过那个叫宇文若寒的人,你是钦差,是朝廷命官,千万不能徇私枉法,但教你对头抓着了你的把柄,那就为晚为矣。”   杜擎苍闻言一怔:“可是,寒儿你会没命的!”   “我画押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了,这些你不必介怀。走吧,杜大人,你在我这儿待久了不好,我也晓得你在朝当官不容易,时时刻刻得防着。你回去吧,要是探子晓得了对你不好。”   文若执意的要将杜擎苍赶走,确是为了他好。   因为杜擎苍没有看见,暗处有个人影正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文若发现时也晚了,不知那人是何时在那儿偷听的,究竟偷听了多少。   这天夜里,文或又做了昨夜那个相同的梦,在梦中恭来看他,将他搂在怀中,还是会喂下他一口酒,一颗药丸。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再次醒来之时,还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口中依然没有一点点酒味……   由此,文若开始怀疑究竟哪边才是梦?正如庄子与蝴蝶,是人变蝴蝶,还是蝴蝶变人?   思量过后,文若自嘲的笑道:“这人若是一闲下来,就是爱胡思乱想。”   空望着墙壁,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自己在世间的最后一天了吧,若是今夜还能再做那个相同的梦就好了……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就算是在梦里能够见到他,我也死而瞑目的……他现在会在哪?回到金国了吗?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危险。   正当文若神游之时,却见杜擎苍急冲冲的出现在文若面前:“财子死了!”   “什么!”文若不敢相信,但见他腾的一下站立起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在牢中的吗,怎会突然死了呢?”   “我也不晓得,只是刚刚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他吊死在牢中。”   “死因呢?他的死因是什么?不可能是自缢的……”文若眉头紧锁。   杜擎苍道:“我并未带仵作随行,南翠衙也没有仵作,所以没人知道。”   “能让我去瞧瞧吗?原先在南翠衙做县官的时候,仵作一职也是自己来的,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尸体,并不会做其他打算。”   第九十回帝皇星   杜擎苍将信将疑的看着文若,问道:“你懂那些?”   “我也是略知一二,曾看过不少书,之前倒也验过一些个尸体。”   文若见他稍显迟疑,遂又说道:“你不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了吗?昨日,我才与财子谈及那件案子,问及他可有同党,今日,他便被发现吊死在牢房之中。”   杜擎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其中的蹊跷。只是因为昨夜至今根本就没有人去过财子所在的牢房,他也见过财子的死状,而且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这样唯一的可能就是财子真的是畏罪自杀。   然而现在文若却是肯定财子乃他杀,还要坚持去验尸求证,这倒是让杜擎苍很意外。   他原本只是来告诉他财子身亡的这个消息,并未想过其他。经过这两日与文若的接触,文若给他的惊讶与意外却是一次比一次多,现在又告诉自己,他懂得验尸。   杜擎苍很想知道文若这些年究竟都做过些什么。   “那好,我带你去瞧瞧他的尸身。”杜擎苍说罢便弯下向子想要将文若脚腕上的铁链取下,但却被文若拦下,文若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别取下来,千万不要对我与对其他犯人有所不同。”   杜擎苍一愣:“为何?等你回来再戴上便是,戴着这链子碍事。”   文若一把扼住杜擎苍的手,小声道:“子桑哥哥,你可知你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晓得,朝中的党派之争,我已不能置身事外,被盯上是自然的。”杜擎苍默默的说着,忽然抬头望着文若,问道:“你怎知道我被人盯上了?”   “昨天有人在此偷听,我也是之后才发觉的,所以我怀疑财子的死或许与那有关。”   杜擎苍苦笑道:“是吗……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盯我盯到这个地步。”   文若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财子的尸身。”   衙役押着文若走在前面,杜擎苍独自跟在后面,看着拖着铁链行走的文若,脚腕处早已被磨得血迹斑斑,这个样子每动一下都会很痛吧……   看到此,他的心中说不尽的难受,甚至多次萌生了想要私自放走文若的冲动,可根深蒂固的责任感让他拼命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   来到关押财子的监牢,带路的是老四,只见老四对文若笑了笑:“大人,你来了。”   “嗯,四叔我是来看看财子的。”文若也对老四笑了笑,转身对着杜擎苍说道:“杜大人,这位是老四,他是南翠衙里唯一的狱卒。”   杜擎苍对着老四微微颔首,老四瞥了他一眼,走上前作揖道:“钦差大人,我们家大人定不会做出那通敌叛国之事,你可是要查清楚啊!千万莫要误了人命……”   “四叔……”   文若拉了拉老四的衣衫,小声道:“四叔,多谢你在这会儿还替我说话,文若惭愧,我确是与那事情有关。钦差大人他是个好官,不要误会了他。”   老四瞪了杜擎苍一眼:“好官?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上断头台,那也算是好官?”   文若觉得有些奇怪,今日的老四怎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又暗中瞧了瞧杜擎苍的脸色,见他并未动怒,文若倒是松了口气,于是劝老四道:“四叔,别再说了,带我进去看看财子吧。”   老四收声,领着他们进了监牢,来到财子尸身前,文若看了一眼已经被放下的尸身,本想问些相关的事情,可还没开口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将那些想要问的话都通通咽回了腹中。   杜擎苍对那些跟着进来的衙役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来。”   衙役们连同老四一并离开了监牢。   望着地上的尸身,文若下意识的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每一次,遇到这些情形,恭都会将手套递给他,有时为了不脏他的手,恭甚至还会代替他去触碰那些腐财的尸身……   见文若盯着双手愣愣发呆,杜擎苍问道:“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   说罢,文若在尸身旁蹲下,并没有下手去翻弄尸身,只是在一旁细细的看着。   然而杜擎苍却一直在盯着文若瞧,就在他刚才发呆的时候,杜擎苍看见了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虽然是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可是却是发自内心的笑意,那个神情就好像在思念所爱之人。   杜擎苍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也很想知道他爱上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他不是上吊死的,是被人用东西压塞口鼻,出气不得而命绝身死的。”文若站起身对杜擎苍这般说着,可却发现杜擎苍并没有再听自己说话,“杜大人?杜大人?”文若连唤了他几声,方才听杜擎苍脱口而出问道:“哪家姑娘?”   “啊?”文若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牢中待久了耳朵也背了:“杜大人,你问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杜擎苍慌忙道:“你方才对我说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财子他不是自缢,而是被人活活闷死的。”   对上杜擎苍望向自己的质疑眼神,文若指着尸解释道:“你看,他眼开睛突,口鼻内流出清血水,且满面血荫赤黑色,还有你看他身后的衣衫,皆被便溺污坏,这分明就是被人堵住口鼻窒息而死。”   说罢,文若又复蹲下,以手中的铁链将尸身的下颌微抬:“还有,你看看他的项下。”   杜擎苍顺着文若所指之处一看,项下有一条勒得很深的痕迹,但是颜色却很淡。   文若道:“这要是死后被人用绳索绑项下,其人已死,气血不行,绑痕虽深入皮,但是无青紫赤色,只是淡淡的一道白痕,这便是假自缢。”   听了文若的一番话,杜擎苍不禁点头赞道:“没想到你对这些竟会如此精通,改日,你倒是可以去当仵作了,你若是成了仵作没准还能收一串徒儿……”   话还未说完,杜擎苍却忽然止住了言语,文若明日便要处斩了,自己竟还说这样的话。   看出他此刻的尴尬,文若笑道:“我看还是别了,我要是收徒,定会是误人子弟。”   杜擎苍笑了笑,文若看了财子的尸身一眼,对他道:“有一件事情,我先前答应过别人的,只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能帮我完成吗?”   “何事?”   “曾经有一个人在临死前拜托过我一件事,是让我将他的尸身埋在财子的身旁。”   杜擎苍也看了财子一眼,说道:“好,我帮你去完成。”   “那个人的尸身在财子的床下埋着,将他挖出来,再重新安葬吧。”   “嗯,记住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比如还想见一见什么人?我帮你去找。”   “没有了,就这样吧,有时候相见争如不见。”   文若微微一笑:“走吧,我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以后的事情就有劳你了。对了,明日,我被处斩之后,你可以将我的尸体葬在这里最高的山头上吗?要可以一直看得见帝皇星的山头……”   “为什么想要葬在那种地方?”杜擎苍很难受,他垂下双目低沉着声音问着。   文若嫣然一笑,回答道:“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知道他在哪里,就不会迷了方向。”   “帝皇星指向的是北方,你爱的人,她是在北方吗?”   “是啊,他还在那里等着我,可是我却欺骗了他,我已经不能够去找他了,死了之后能够一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我也知足了……所以啊,你可一定要将我葬在那里,若不然,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呵呵……”文若见杜擎苍眉头紧锁,又续道,“同你说笑的,你让他们带我回牢房吧。”   “嗯……”杜擎苍不敢去看文若,也不敢不想明日午时三刻,文若身首异处的情形。   文若一边走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轻声嘟囔着:“希望明日的那把刀快些,千万不要一刀没砍断又给我再补一刀,不然没被砍死却先被疼死,那可真就不值当了。”   可是杜擎苍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寒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从小就不会讲笑话,现在长大了果然还是一样。   忽然,只见杜擎苍快步走上前,将文若一把拉住,说道:“寒儿,我替你将骨灰带给她吧。你告诉我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不想让他看见那种东西,不过子桑哥哥,真的谢谢你……只要将我葬在那个可以清楚看到帝皇星的山头就好。也不用替我立什么墓碑了,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我还没有告诉过他,其实我叫宇文若寒。我还来不及替他弹上一曲……子桑哥哥,其实我真的舍不下他……”   “寒儿,能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很温柔,也很厉害的一个人,嗯……怎么说呢,有点像个与世无争的大侠!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的关系,他不怎么爱笑,而且话也不多。可是,无论遇上何种险境,他总是护着我,从未想过他自己,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忘记,有天那个笨蛋居然要我做他娘子,你说我一个男子怎做他娘子……”   “等等,寒儿,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叫做她的娘子?我怎感觉你在说的是个男子!”   第九十一回诉衷肠   “他本就是个男子,你以为我在说何人。”   面对杜擎苍的质疑,文若并不以为意,想一想,这还是自己头一回向人提起自己的爱人。   但是,这对向来传统守旧的杜擎苍来说确是如同那晴天霹雳,脑子一下便炸开了锅,但见他神色不明的盯着文若,半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寒儿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子!   文若见他脸色难看的很,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都忘了那些所谓的人伦常理,虽然古往今来皆有断袖分桃,但那毕竟少之又少。在世人的眼中,一个男子倾心于另一个男子,是不能够接受的,杜擎苍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寒儿,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个男子在一起还怎能传宗接代?”   文若一闻此言,却是开怀笑道:“传宗接代?人活在这世间上,若只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还同那些飞禽走兽之类耳有何差异?子桑哥哥,你成亲了吗?”   杜擎苍拧眉摇了摇头,却又义正言辞道:“大丈夫自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文若侧目,意味深长的望了杜擎苍一眼,说道:“国家大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更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对于我来说,能够让他好好活下去,便是我此生的意义。若是真有来生的话,我亦是会等他。”   “寒儿,我从不相信那些来世今生,人只有一辈子,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文若微垂首,前额的长发滑落半掩那惹人怜惜的苍白。   却听他轻叹一声,说道:“不相信的,不一定是不存在的。你说的,我心中都清明很。若是可以,我更愿意与他相守到白头。我那般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安慰与希望,亦不至于走的太难受……子桑哥哥,有些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好,对于有些事情真的不必那么较真。”   文若的话,杜擎苍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他现在心里头乱的很。   为明日的行刑乱了心,也为了文若对那个男子的痴心而乱。   回到住处的杜擎苍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饭也不吃,就将自己关在房中,将那装满蜜饯青梅的瓷罐子抱在怀中,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还有文若所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杜擎苍并不喜欢吃这种酸甜的蜜饯,可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一次相遇,从那天起,杜擎苍每天都会在自己身上装上一些青梅,为的就是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可以给他变那个戏法。喜欢看他津津有味的吃东西,肉呼呼的小脸,嘟着小嘴,很是可爱。   杜擎苍从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他在一起。   然而,现在自己见着了他,可却是亲手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咚咚咚——”   一阵叩门声扰乱了杜擎苍的思绪:“何人?不是说了,莫要来打扰我!”   门外的人道:“大人,小的不是有意来打扰大人。只是老夫人来急报,说是老太爷病重,想让大人办完这案子就赶回去,还说……”   “还说什么?”杜擎苍走上前将门打开。   “老夫人还说,已经替大人选了个不错的姑娘,就等着大人回去拜堂成亲……”   那小厮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敢看自家主子,他自是晓得,自家主子年纪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可主子却一直借口推脱,娶亲之事竟然延后了一年又一年,而今老太爷病重,心事未了,这不是成心来逼主子吗……   杜擎苍很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那小厮说道:“你叫人带信回去,就说这边还有一起命案未结,脱不开身。娶亲一事稍后再议。”   “可是……”那小厮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他那张铁青的脸,又咽了回去。   杜擎苍回到房中,一拳狠狠砸在圆桌上:“娶亲!娶亲!寒儿将要赴黄泉了,你们却要我洞房花烛!为何你们总是要逼着我……”   一下子,心中所有的怨气都被倾吐出来,杜擎苍到了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么多年了,推脱娶亲,为的不是什么壮志雄心,却竟然只是为了他!   杜擎苍哑然失笑,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好像已经都晚了……   钦差大人的行馆外,一只黑羽鸟对着身旁的空地,张了张中,似乎在说些什么。   “哈哈……妖狐,你怎有闲工夫在这儿转悠?有情敌,担心了?”   “闭嘴!”在旁的雪千冥喝斥了毕月乌一句,但见他薄唇微勾,半眯起眸子望着房中的杜擎苍,不屑的冷哼道:“情敌?就凭这个不懂爱的懦夫!哼!”   毕月乌朝雪千冥翻了个白眼:他大爷的!敢情你懂什么是爱!要不是我老大,你这死妖狐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蹲着哭呢!   “妖狐,你说那钦差明日会暗中放了美人吗?”   “不会,他没那个胆子。”   毕月乌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嘟囔着:你当然是不希望他放人了,他要是放了美人,美人一感动,没准儿就来个以身相许。   偷偷看了雪千冥一眼,明日美人就上断头台了,这妖狐还如此气定神闲,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遂,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怎办?该不会是想学英雄救美,劫法场?”   “劫法场?英雄救美?”雪千冥别有深意的瞅了毕月乌一眼,“听着好像不错!”   毕月乌惊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打算的?”   雪千冥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想今夜就将他带走的,不过,听你那么一说,感觉不错。嗯,英雄救美……对了,劫法场是什么?怎么个劫法?”   “什么!”毕月乌暴跳如雷:“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去劫法场!他大爷的!不是你疯了,那一定是我傻了!真不知道那美会喜欢你什么!不管怎么看,我老大都比你好的多!”   雪千冥斜睨了它一眼道:“你本来就蠢,连偷看个洗澡居然都会被逮住。”   “……”和雪千冥在一起的这些天,毕月乌自觉心力交瘁,命不久矣,这只妖狐的嘴可真不是一般的毒!他大爷的,就在美人面前装吧!   毕月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定要让美人认清这只妖狐的恶劣行径。   这天夜里,雪千冥又再一次潜入了死囚牢,做了之前两晚一样的事情,喂药。老鬼交代过,此药定要连服十五日方可有效,中途不可断下,一中断,便是前功尽弃,又得要重头再开始。   他可以等,但是寒儿的身体却不能再拖了……   “寒儿,明日,我便去劫法场将你带走。这一次,我纵容了你这么久,让你胡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你既然舍不下我,又为何要选择那条路,那些人根本就奈何不了我……”   雪千冥搂着熟睡的文若,在他耳边轻言着:“我不喜欢你喊那人子桑哥哥,毕月乌说你们两人是青梅竹马,什么叫做青梅竹马,我不懂,你也不需要什么青梅竹马,你只要有我就够了!你要是爱吃那个东西,我也可以天天变给你吃。”   “我没有不爱笑,只是不知道怎么笑……”   “我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你对那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你可以对一个外人说,而不亲自对我说?”   “你叫宇文若寒,我又怎会不知道。第一次和你相遇的时候,你就已经告诉过我了,你还叫我哥哥,很好听。所以,我不喜欢你喊那人哥哥!其实你不知道,我现在很庆幸自己那时没有杀掉你。”   “……”   夜深了,雪千冥却一直抱着文若絮絮叨叨。这一夜,他说的话,都比几千年还多。   这一夜,文若睡的很沉,才醒过来没多久,便有衙役拿着刑枷进了牢房,文若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文若,你该上路了!”那衙役喊了一声便将刑枷套在文若的颈间。   就这样,文若被衙役们押解着,出了死囚牢,上了囚车,慢慢朝着行刑处驶去。   原本还是朗朗晴天,万里无云,现在一下子就变了天。灰蒙蒙的,很阴郁,好像快要下雨物样子……   第九十二回劫法场   行馆中,几乎彻夜未眠的杜擎苍退去常服,换上紫色罗料曲领大袖官服,穿上白绫袜黑皮履,又将那进贤冠戴上。伸手欲将门打开之时,去又返身行至桌边,从瓷罐中挑出一些蜜饯青梅用纸包好带在身上。   杜擎苍神色凝重的将房门推开,对守在外边的小厮道:“现在几时?那边可是动身了?”   小厮道:“回大人话,衙门那边早传来了话,说是犯人已经在押往刑场的途中。”   杜擎苍闻言,抬首望着灰暗的天,轻叹一声道:“备轿,去刑场……”   “是。”那小厮应了一声,又问道,“大人可是要去监斩?”   “嗯……”杜擎苍缓缓收回昂起的下颌,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欲将要拂袖而去之时,却又被那小厮喊住:“大人,老夫人还交待了,让大人千万不要接近煞气之地。所以,大人还是莫要去监斩了。”   “大胆!竟敢用老夫人的话来压我!”杜擎苍怒瞪了那小厮一眼。   “大人……小的不敢……只是老夫人在大人临行前曾交待过,这次犯案之人可是大人的故交,老夫人是不忍心你瞧见故友身首异处,还望大人能够了解老夫人的一番苦心……”   杜擎苍闻此言,如同当头棒喝,一把揪住那小厮的衣襟:“你说什么!老夫人怎会晓得这次的犯案之人是我故交?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那小厮战兢兢道:“大人,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夫人除了这些,就没有再说别的了。只是说这次案子了结之后,大人一定会安心回去娶亲……”   “娶亲!”杜擎苍苦笑着松开了小厮的衣衫,拂袖扬长儿去。   娘亲,你为何会晓得这些?还是说你一早便知晓得了?你究竟瞒了我多少?难道说……   一个十分不祥的念头忽然出现,杜擎苍来不及多想,提官袍就往外跑去。   一出行馆,杜擎苍便夺过衙差的马,一跃上了马背,策马朝着行刑地飞驰而去,此刻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想快些赶到刑场。   然而另一边,雪千冥带着毕月乌也严阵以待。   刑场四面已经围满了人,在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高挑的男子格外的显眼,但见他头戴笠帽,帽檐压的极低,只能看见削尖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并且还有一只黑羽鸟落在他的左肩。   雪千冥不明白为什么那只蠢鸟会要求自己做这个装扮,只听说是为了增加什么神秘感。   毕月乌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莫要出手,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到行刑时刻,这劫法场,要的说是一个惊心动魄,高手一定要在关键时刻出招!你一定要等那刽子手举刀之时才可!”   雪千冥皱了皱眉:“哪那么繁琐,只要寒儿一到这,我便带他走。”   “没品位!”毕月乌打从心里唾弃雪千冥:“劫法场当然要劫的似模似样了!你那算什么!还不如直接作法,来的干净!”   刑场四周人潮攒动,只听见车辇之声,押送文若的囚车向这边缓缓驶来,雪千冥远远的就看见了囚车里的文若,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他。   囚车快要接近雪千冥身旁的时候,毕月乌躲到了雪千冥的身后,文若疑惑的望了那头戴笠帽的男子一眼:为什么这个人会那么像他?   直到囚车从雪千冥身边碾过,那种熟悉的感觉令文若不禁心颤,蓦然回首间,他想要再去望那戴笠帽的男子一眼,可却被当街的牌楼所挡。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牌楼,文若凄然笑道:“怎么可能是他呢……”   而雪千冥却看见了文若的这一次回眸,那样的眼神却令他当场醒悟,寒儿危在旦夕,自己竟然会听了那蠢鸟的话,装什么英雄劫法场!早就该把寒儿带走的!   想到就做,但见雪千冥抬手幻出一道幽光向着前方行径的囚车挥去,可此时,打另一边也飞出一道暗光挡下了雪千冥的幽光。   这些却非肉眼凡胎之人所能瞧见的,自然也就没有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雪千冥凝眉将那笠帽一丢,在人群中隐去身子,那暗光闪现之处,只见一梦道人驾鹤而来。雪千冥一个飞身凌驾于一梦道人之上,俯首责问道:“老道!你何故挡我!”   那一梦道人,一甩拂尘,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还记得老夫当日对你所说的话吗?”   雪千冥冷冷道:“那种没用的话,没有必要记得。”   一梦道人也不恼怒,仍是一脸淡然道:“想必你还记得天师张道陵吧?”   提及张道陵那老匹夫,雪千冥就没来由的生气,一梦道人瞧了雪千冥一眼,捻了捻白须,说道:“天师张道陵乃老夫之先祖,当年先祖将你封印,为了就是要你用那一千年好好去静修,好好去悟道……”   “老道,我没工夫听胡扯,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雪千冥言语间褪尽眸中的黑色,转为冰蓝,满是戾气的望着一梦道人。   那一梦道人无半点畏惧之色,但见他闭目结着手印,口中还念念有词,忽然睁开双眼,朝着下边的刑场一甩拂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封!”   封字一出,一个五彩线网将刑场网住,此网对凡人有如虚设,但对妖邪之类却是不同,纵是雪千冥这种有高深道行的妖,想要通过那个五彩丝网还是需要费不少气力。   “老道!你做什么!是何人命你前来的?”   雪千冥显然有些急了,怕等不及通过那个五彩丝网,寒儿就要行刑了。   一梦道人望了一眼正待行刑的文若,又看了看雪千冥,叹气道:“你莫要动怒,且听老夫一言,这凡间的事,自有凡间的规矩和定数,我们都不得进行进一步,一旦插足便将其打乱。”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他平安无事!若是他有什么事,我定会让你神形俱灭!”   一梦道人自己明白雪千冥的这番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你且稍安勿躁,他命不该绝,若是老夫骗你,不用你动手,老夫自会一命赔一命,如何?”   雪千冥哼一声道:“你的命,我不稀罕!”   一梦闻言,捋长须笑道:“呵呵……若是吞了老夫的元神可是能够提升不少道行。”   雪千冥根本就无心同他在这儿耗下去,他现在满心都是文若。   “你看,我说的定数来了。”   一梦向着那人群处一指,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直逼向刑台,他们三人一个持长剑,一个挥长鞭,而另一个身形稍显矮小的人却是拿着一根长棍。   雪千冥收敛住肆意散发的戾气,看着那三个人,微微颦眉:“是他们……”说罢,他又望向一梦道人,说道:“老道,你此番不光是为了这个而来找我的吧!”   一梦道人闻言,颔首应道:“不是我要来找你,而是我带来一个想要见你的人。”   “何人?”   “我。”赤焰色的流光闪过雪千冥面前,却见景羽一袭赤色华服出现在一梦道人身旁。   雪千冥望了景羽一眼,淡淡道:“你同我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景羽微微一笑,说道:“本来是没什么好说,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只见他从腰间解下那块海东青玉俩,在手中晃了晃,“这个东西,你也有的吧!”   “有又怎样?”   “我可是知道的,这个东西并不是属于你,而是属于完颜恭的。归梦雅那个多事的人!竟然替你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只是现在此物到了你的手中,你就必须跟我回去!你若留在这里,小若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雪千冥冷冷道:“会害死他,想要害死他的人是你吧。”   他没有忘记在孤岛的那一次,那个祭台之上,这个叫景羽的男子差点就要了寒儿的命。要不是之前与孤星痕有过交易,他根本就不会让景羽有机会站在这里。   第九十三回暂别离   被雪千冥含沙射影的提及那件事,景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要不是这只死妖狐突然闯入,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成功的将小若唤醒,景羽一直相信是这只死妖狐封印住了小若的元神,才让他一直都寻不着。   景羽打从心里排斥着雪千冥,但见他望向雪千冥,魅惑人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即使三界之内的所有人都会背叛小若,我景羽也绝对不会背叛他。无论小叵会变成什么样,我景羽也绝对不会抛下他不官。妖狐,我同你永远是不一样的。”   他的话却让雪千冥不由得深思了起来:若是寒儿只是一个普通人,景羽为何会牵扯出三界。   景羽继续道:“就是以前的你,也不会明白我的话,更何况是现在的你!”   雪千冥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俯视着刑场上的情形。   看见之前那三个黑衣人已经将文若从刑台上救下,雪千冥稍稍放了心:应当安全了……   然后他唤来毕月乌,又从衣袖中掏出那个装着药丸的瓶子,将那个瓶子绑在毕月乌的背上,交代它道:“你将此物带去给他,每日都要提醒他以酒服下一颗。”   毕月乌不太情愿的扭动着身子:“本大爷才不要背这种没品位的东西!”   雪千冥瞪了它一眼:“你好好跟在他身边,要是有什么事,千里传音通知我。”   毕月乌瞅了在旁的景羽一眼,又瞧了瞧雪千冥,厉声叫道:“喂,妖狐,你去哪?你不是想背着美乱来,想要对美人始乱弱弃吧!本大爷最瞧不起这样的男人,不,是男妖!”   雪千冥抬手重重敲了它的头一下:“不许再他面前乱说话,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哼!”毕月乌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搭理雪千冥。   “物以类聚!”景羽撇了毕月乌下发。他是讨厌雪千冥,但是却更讨厌老鬼。在他的印象中,老鬼分明就是帮助妖狐“拐骗”小若的罪魁祸首。   面对如此不友善的目光,毕月乌狠狠的给他回瞪了过去:“穿大红衣衫的死女人脸!”   景羽闻此言,秀眉紧拧在一起,抬手之间却见指端的流焰迸发而出,直向毕月乌射去。   但见一梦道长拂尘一甩,将那团流焰灭去,道人对景羽道:“羽儿,它只是贪图口舌之快,你若是真伤了它可就不成了。你可知道,它乃是天上的星宿,伤不得。”   道人又对毕月乌温和的笑道:“星群,你还是快些去追赶他们吧,再磨磨蹭蹭的,他们可就要走远了。”   毕月乌恹恹的扑扇着翅膀朝着那三个黑衣人带着文若逃跑的方向飞去。   最近望了南翠镇一眼,雪千冥也跟着景羽离开了此地:寒儿,待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我一定会来寻你的。   当冰蓝色与赤焰色流光闪过天际的时候,文若微仰起头,怔怔的望着那两道流光消失的方向:方才闪过的那两道光是什么?   “别发呆,小心从马上掉下去。”   苍老的声音在文若耳旁响起,这个声音是……文若惊讶的望着左边那个黑衣人,试探的问了一句:“四叔?是你吗?”   “呵呵……”那人闻言,取下黑色的蒙脸布,果然就是老四!   那么另外两个,不会是阿发和叶铭吧!   文若如此想着,便望向另一旁齐头并进的那两个人,却见那二人对视之后,很默契的将黑布摘下。文若万万不曾想到,这二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爹爹和文伯伯!   “爹爹,文伯伯,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不是已经躲开了吗?”   文若此时的震惊绝不止这些,当时他们三人在刑场救自己的时候,他们的身手如何,文若看得很是明了。   那执长剑的便是文伯伯,舞长棍的是老四,那挥长鞭的竟然是自己的爹爹!可在他的印象中,爹爹从来就不曾碰过那些东西……更不解的是,为何老四会同他们在一起,也从没有听谁提起过……   看出了文若的重重疑惑,文对他说道:“寒儿,我知道你现在定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可是现在不安全,待安全之后,文伯伯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嗯……”文若点了点头,双腿轻夹马腹,加快了速度,一路之上四个人策马疾驰。   一直到定西城郊外,未有停歇。   “吁——”老四轻勒缰绳,缓下速度,对他三人道:“也不见有追兵,应是安全了,我看寒儿身子有些吃不消,还是先歇息下吧。”   “嗯,如此甚好。”文也缓下了速度。   “我晓得那边有个破庙,罕有人至,天色也晚了,我们不如去那里歇息歇息。”   宇文询说着,便下了马。拉着缰绳就往密林小道走去,他们也随后跟了进去。   走在老四身后的文若,忽然感觉脚腕上一凉,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一坠……“寒儿,你没事吧?”身后的文,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关切的问着。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文伯伯不必担心。”   文只是望了他的脚腕一眼,神色一变。立刻将马栓在身边的树干上之后,将文若抱起:“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文若看着左脚腕上鲜红的血印,很是纳闷:自己只是小小的擦伤,怎会有这么多鲜血?   一路走到破庙,文若左脚腕上的鲜红越来越多,一滴滴的落在泥土中。这样的诡异,文也注意到了,但见他扯下一块布,轻轻的擦拭去脚腕上的鲜红,可那些鲜红刚擦完又浮出……   “询,你们快来看看,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询与老四走上前一瞧,皆是大惊,可无一人知道这是什么。   见一如此情形,文若心中忐忑不安,他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衫,索性将那脚腕扎住,怪事出现了。就在文若的左手触碰到那诡异的鲜红之时,那些鲜红竟然像是会害怕般消失的无隐无踪……   “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更是不解,齐齐看向文若,就好像他刚才做过了什么似地。   文若傻笑着挠挠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用布将脚腕缠上罢了,我也没想到。”   “等等!寒儿,你手上的那个是什么?何时有的?”老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神却是异常的好,他一眼就瞧见了文若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怪异的红色痕迹。   文若右手抚上那个红色的印记,故装轻松的笑道:“没什么,只是以前在古籍上看见的一种避邪符印,一时好奇,就自己画了个……呵呵……”   “再给我瞧瞧。”   老四似乎不太相信文若的话,无奈之下,文若只得将手伸向老四,老四拉过文若的手,仔细的端祥起那个红色的印记。众人见他神色凝重,都屏住气。   过了一会儿,但见老四松开文若的手,又将文若上下打量了一番,直看得文若心里发毛。   宇文询见老四半天不说话,有些急了,便问道:“师叔,寒儿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四并没有回答宇文询的话,而是对文若笑问道:“寒儿,说实话,你手指上的那个符印真的是你自个儿画上去的?”   文若一惊,心中甚是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   “寒儿,问你话,你怎不说?那个符印是不是你自己画上去的,这个不难回答吧!”   见文若不吱声,宇文询沉不住气了,虽是不愿对寒儿动怒,可是一想起当年那算命的术士的话,他就心难平,自己唯一的孩子,竟被人说成是:千年妖孽降世,当尽早除之!   一直以来宇文询都是将信将疑,可是现今,遇见如此多诡异之事,他是不信也不难了。   文一把将宇文询拉住,对他使了个眼色后,对文若道:“寒儿,你爹爹也是一时着急,他并不是有意吼你的,莫要放心上。”   文若点了点头道:“我晓得,只是手上的那个印记我真的不知是怎么来的……”   “寒儿啊,你可知道你手上的那个符印是什么?”老四笑眯着眼睛望着文若。   “师叔你就不要卖关子,直说了吧,你再不说,询可就真急了。”文在一旁催促着老四。   第九十四回顺其然   他们在破庙中生了堆火,围着火堆,但见他们四个盘腿而坐。   老四这才对文若他们三人慢慢说道:“自古就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三界之中有一只妖狐,他纵横于妖界,连妖王都对他畏惧三分,且谣言相传,若是得到那千年妖狐的一点精血,便可长生不老……”   文若闻得此言愣在那儿:要是四叔说的那只妖狐果真是他的话,那他自己岂不是……却被文无意间看见他面色的忽白忽红,于是问道:“寒儿,怎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些只是谣传,哪会是真的,呵呵……”文若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与害怕,若是真的能长生不老,那自己岂不也成了妖。   宇文询道:“师叔,可是这些与寒儿手上的符印有什么关系?”   “询,你不如文那么有耐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顿了一会儿,老四继续说道:“于是很多人为了长生不老,便四处去搜寻那狐妖,为的就是他的一点精血,可是古往今来却没有一人得之。这寻得人多了也就慢慢发现他有个习惯,就是给属于自己的东西画上一个奇怪的符印。有人记下那个印记,只是过了千年,知道这些的人早就不多了。”   宇文询听完之后,直盯着文若质问道:“寒儿,你说实话,你可是遇见过那狐妖了?”   “怎会。爹爹多心了,那狐妖不是早在千年之前就被张天师封印了?又怎会被我遇见。”   “恩,寒儿说的也是……”老四闻言点了点头。   文若见他们不再疑心,当下松了口气,便转移话题道:“对了爹爹,当日,那个给你们报信之人不会就是四叔吧!”   老四笑道:“寒儿果真聪明,暗中报信之人正是老朽。”   “那娘亲呢?她可安好?”   宇文询道:“你母亲听说来办你案子的钦差就是杜擎苍,她便想去找她的好友了解此事,所以我们逃出去之后,她便于我和你文伯伯分开行事了。”   “寒儿,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这些本就是上一代的恩怨,只是连累到你。我们躲了十年,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在宇文询说完之后,文倒是语重心长的补上了这么一句。   “嗯,此事我本就不愿再查下去的。”文若点了点头,能够捡回自己的这条命,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做的事情,就是去找恭,无论以后会如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在旁的老四没有说话,只是很仔细的擦拭那根长木棍,文若此时才发现那竟是用乌金打制的,这一棍子下去,怕是没有人能够挨得住吧。   “爹爹,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文若拿着树枝拨弄着火堆,心中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想去找他的事情说出来。   “我与你文伯伯本是打算四处游历的,可你娘亲此去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所以我们打算潜回去临安府瞧瞧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宇文询话语间,不经意的与文目光相触,火光之下,他的脸竟然会微微泛着红晕。   文看着询,笑得很温柔。   “寒儿,你呢?又有何打算,和我们同行还是?”文问了一句。   文若抓着树枝的手不禁微微抖动了一下,但见他思量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其实我是另有打算的。我想去找一个人,曾经相约好了的。”   “哦。”文笑着揉了揉文若的头发,“是去找他吗?那个孩子。”   文若点了点头,笑得有些腼腆。   “找何人?”宇文询的这句话却是向着文问的。   “找…咳咳……”文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咳一声才道:“询,你不用这么紧张,寒儿只是去找一个很可靠的朋友。”说罢,他趁宇文询没有注意的时候朝着文若眨了一下眼睛。   文若抿着唇儿笑了:“正是如此,爹爹,我们已经约好了。”   宇文询心中甚疑,寒儿常年待在府中,有极少与外人接触,相识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什么所谓的朋友。正想质问之时,却见文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示意自己装糊涂。宇文询也不傻,当下明白了这其中的秘密。   却见宇文询看了看自己的师兄,又瞧了瞧自己的孩子,想起一些过往,难免心中有些泛酸。   “那你自己要当心,千万别让官府的人给抓了。还有…还是算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们。”宇文询本来还想细细的打听一下对方的底细,可这样做,又有点太过明显,所以他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老四道:“这儿是定西城,寒儿在此找个安身之处应当不难,要不我们今夜就在此分别吧,我也有些年没有见过你们师傅了,所以我想回去一趟,看看那个老小子死了没。”   老四走后,早已入夜,文若却无法入眠,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生离死别,如此大起大落的人生,真是够惊心动魄的。只是,自己被爹爹他们所救,会不会让杜擎苍难做?他的对头又会不会以此来弹劾他?   “美……人……”   毕月乌的声音,忽然传入文若的耳中,文若一惊,四下里张望,却不见那只鸟儿的影子。   “美人不用找了,本大爷不在这儿,呵呵…这个是千里传音,本大爷现在正在定西城外等着你,那个人有东西要我交给你哦。”   那个人,文弱自然知道是何人,他急忙忙的起身就往破庙外边走去。   “寒儿,一路当心。”   身后,文的声音传来,文若讪讪的转过身,笑了笑:“那个,我……”   “去吧,莫要让人等久了。等我和你爹爹安顿下来之后,你带着贤婿回来瞧瞧我们。”   贤婿!文若的脸顿时一片绯红:“文伯伯,你在胡说些什么,那个,我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我家爹爹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罢,文若几乎逃离一般的跑出了破庙。   文笑着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在旁的宇文询,轻道:“不用装睡了,寒儿已经走了,这个孩子……真是和你当年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宇文询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文继续道:“你若是担心他,就直接说出来,这么些年了,你还在意那江湖术士的无稽之谈寒儿是你的骨肉,就算那江湖术士说的话是真的,又怎样!如寒儿那般纯善之人,说他是哪路神仙转世,我倒是会相信。”   “我…师兄,你说寒儿他和那个人会有结果吗?”   “询,这些我们就不必去担心了,一切就随他们的缘分吧,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嗯。”   破庙之中,二人十指相扣,火光摇曳中,时不时会有零星的火星从火堆中蹦出来。   然而在定西城外,毕月乌停落在老柏树上等着文若的到来,他看见文若的身影从密林小径那边过来正想飞上去时,却看见文若身后有个暗黑的影子,正欲张开双臂将文若捆住。   毕月乌双目登时射出两道赤色的光芒,逼退了那道暗黑的影子。   “美人,多日不见,本大爷可想死你了!”毕月乌飞扑进文若的怀中。   “……”文若被它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小乌,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恭呢?”   “小乌?”毕月乌黑溜溜的圆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文若笑道:“美人,你是在叫我吗?小乌……还好你没有叫本大爷小黑!对了,这个给你。”   毕月乌挥挥翅膀指了指自己的背。   文若望去,就看见上边绑着一个白瓷药瓶,他将那药瓶取下,一愣:“这个就是他让你带给我的东西?他人呢?他现在在哪……”   见文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毕月乌在心里诅咒了雪千冥万千遍,可却不好对文若直说他相公和一个死女人脸跑了,只得安慰:“他离开了这里。”   “嗯。”文若点了点头,“我要去找他,说好的,他一定在那里等我。”   “你知道去哪里找他?”   “我知道,他在北方,在大金国。我去那里就可以找到他。”   文若说是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是没有底,大金国不算小,他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呢?他不怕走遍每一座城,只怕阴差阳错,相遇却不得相见,害怕错过之后再也见不着了……毕月乌此时却有些羡慕雪千冥,可以得到如此爱人,但见他吸溜了一下发酸的鼻子,郑重的说道:“美人,你且放心,由本大爷在,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他大爷的!死狐妖,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本大爷一定要拔光你的狐狸毛!   “可是,美人你打算怎么去北方?走着去?”   “……”文若如梦初醒般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尴尬的说道:“我差点忘了!自己没有盘缠。”   “你别这么看着本大爷……本大爷可是神仙,从不变那种铜臭的东西!”毕月乌心中发虚,打死它也不能承认自己现在变不出金银的事实。   第九十五回茗香院   “我差点忘了,他交代过了,美人你每日都要用那个药丸,这个给你。”   但见赤色的微光闪过,一壶酒现在文若的手中,毕月乌没有告诉文若,其实这壶酒也是雪千冥一早就备好的,它只是用搬物之法将就挪来而已。   文若含了一颗药丸,抿了一口酒,将其咽下。   当他尝到这酒的味道之时,却愣住了:这酒与那几夜梦中的味道竟是一样的!   果然不是梦吗…   随后,文若望着毕月乌一会儿,对它说道:“小乌,之前还没有谢谢你呢。”   “呃?”毕月乌被文若的这一声的谢谢弄得弄不着头脑,心里思量着:难道他看见了本大爷将那暗影逼退?没有道理啊,他应该不会知道才是。   文若又道:“就是之前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东西,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真的能看见?”毕月乌大为吃惊。   “恩,我从那破庙里出来就感觉有东西一直跟着我身后。”文若想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   毕月乌双目射出的赤色光芒扫过这一片林子,说道:“这林子阴气重,易生邪物。”   “那我爹爹和文伯伯还在那破庙中,他们可还安全?”   “他们不会有事,阳刚之气足,这些邪物不敢靠近。而你就不同了,你现在气虚,气虚则阳弱,所以那些邪物能够缠上你。不过……”   毕月乌说着打量起了文若:“按照常理来说,你若是被缠上,根本就出不来这林子的,可我却见你没有什么影响…真是怪了。”   文若却笑道:“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或许它们本来就无恶意。我想并不是所有的邪物都会害人的吧,正如人有好坏,鬼也分善恶。”   毕月乌闻言,摇了摇头:人与鬼确实有是非善恶之分,但是这些邪物却是没有的。   只是这些话它没有对文若说,现在它不禁开始怀疑文若的身份。   这个被自己老大如此珍视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想到此,毕月乌在心里对比起了那些被贬下界历劫的神仙,数来数去,竟然没有一个队得上的。   文若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对比毕月乌道:“你能不能把我变成女子?”   毕月乌一闻此言,惊道:“女子?美人,你不想当男子?”   文若笑道:“不是,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给我变一身女子的衣裳,我只有用处。”   话语间,只见毕月乌绕着文若周身飞了一圈,转眼间,文若被变换上了一袭丁香色的女子裙衫,看着这身衣裳,又瞧了瞧脚下那双别致的绣花鞋儿,文若颇为满意。   毕月乌赞道:“只要你别说话,没人会怀疑你是个男子。”   文若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倒是。不过女子与男子还是有差异的,有心的人,仔细一望就可以分辨出来了。”说道,文若指了指自己微凸的喉结,和胸前的一马平川。   毕月乌嘟囔道:“你多虑了,那些人一见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工夫去看那些细处…不过,话说回来,美人,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啊?”   “城门一开,我们就进去。你只要跟我来晓得了,不过,千万不能说话,可晓得。”   “嗯嗯。”毕月乌连连点头。   依靠在树上,打了几个盹儿,醒来时,早已天明。   整一整衣衫,文若便带着毕月乌朝着定西城的城门走去,那些看守城门的人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这也没有多问一句,文若很顺利的入了城。   文若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去了此城中最大的烟花之地:茗香苑。   毕月乌大惊:“美人,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纵是他弃你而去,你也不能自甘堕落啊!”   文若微颦眉,小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若是能够在这里卖艺,应该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赚够北上的盘缠。”   “……”   一大早的,很多姑娘都还没有起身,茗香苑里倒是难得的冷清。文若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站在大堂里左顾右盼,不知老鸨在哪里。   “哟,姑娘,咱们这儿呀,是不招待女客的。”   但见一上了年纪,浓妆艳抹的女子,朝着文若扭走过来,文若不能出声,只得对她笑笑。   “你不会说话?”那女子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文若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写道:“小女子想在此卖艺。”   “卖艺?”那女子打量了文若一番,啧了两声:“只卖艺真是可惜了……不过,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才貌双全,你倒会是些什么?”   文若这次只写了一个字:“琴。”   “这个啊……那你先给我弹一曲,我瞧瞧怎样。”   说罢,那女子命人拿来了五弦琴、琵琶还有古筝,那女子道:“这些都是咱们姑娘最擅长的,你随意挑一样,我听听看。”   文若的手搭在那五弦琴上,却又离开了…最后,他还是选了琵琶。   并不是因为文若他琵琶更顺手,而是,此生五弦琴只会为一人而弹。   “犹抱琵琶半遮面”文若思量着这样也许效果会更好。   低眉素手轻轻拨弄着琴弦,满腹的相思又有谁人知晓,对琵琶手生的文若也渐入佳境,那女子虽是觉得不错,可还是觉得不够,遂说道:“虽是不错,可是不比咱们家的姑娘强,你可还有别的技艺?”   文若微颦眉思量之后,将心一横,在桌上写道:“舞”   “哟,这个不错,咱们这儿正缺舞娘,姑娘可真是来得及时。”   那女子一见文若写的那个舞字,顿然眉飞色舞,又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儿?不过来我们这里,都要用艺名,要不我替你取一个,你看成不?”   文若点了点头,努力的谁维持着女子该有的娇羞微笑。   那女子看着文若想了一会儿,才道:“梦雅。往后你就叫梦雅。”   “……”文若一听这个名字登时一愣,压制下笑意,忍不住暗自心道:若是梦雅他晓得了此事,不知会是何等神情。   在旁的毕月乌亦是努力地忍住笑意,对老鬼掬一把同情的泪:舞娘!舞娘梦雅!   女子将文若带入后院,给了他一间小屋:“往后你就住在这里,需要什么衣衫只管和我说,你好好准备准备,今夜我为你安排一下。来咱们这儿的客人个个非富即贵,你舞得好了,那赏银可不会少。”   送走女子,文若掩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喂,我说美人,你可是真的会跳舞?”毕月乌实在是想象不出文若跳舞的模样。   文若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打算怎办?这个可是不能滥竽充数的。”毕月乌大惊失色,从未想过文若这般的人儿,竟然也会有和妖狐一个毛病的时候。   这倒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文若倒是不着急,但见他莞尔笑道:“这个我自有法子,只要仔细瞧瞧她们是如何舞的,回头练习一下,我也能够舞了八九不离十,你不用担心。”   稍作歇息之后,文若便出了门,毕月乌心中甚是好奇,于是就悄悄跟上。   却是文若轻手轻脚,像个偷儿一般溜进了大堂,躲在暗处,想要偷师学艺。往那台上瞧去,就看见五个露胳膊露腿,甚至还露着肚脐眼儿的女子在台上搔首弄姿胡乱的扭动着身子。   文若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五个女子跳的是那波斯舞蹈。   只是……自己真是要和她们一起吗?   且不说自己扭不成那个模样,就是那些没两块衣衫挂在身上,到时不露馅才怪!   “我说,美人你可曾见过仙子起舞?以前在天庭我可是经常见呢。”   看到台上的舞者,毕月乌也开始怀念起在天庭的日子,虽然做神仙的时候很无趣,很无聊,整日的无所事事,可怎样也比现在强,至少自己那时还是俊朗的人身,而且更重要的却是还可以时不时偷偷瞅瞅自己心爱的人。   而现在……毕月乌重重的叹口了气。   正为此犯愁的文若听了毕月乌的话之后,倒是有了主意:“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随后,文若向女子要了些衣衫之后,便紧闭房门,在屋子里忙活了很久。   终是到了日暮西沉之时,茗香苑早已是门庭若市,就见那些纨绔子弟在这逍遥窟中沉醉。茗香苑外,一顶奢华的轿子停落,小厮忙将轿帘掀开,却见高远从轿中走出。   第九十六回掷千金   那小厮毕恭毕敬作揖道:“高公子,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到我们这儿来了。”   高远笑道:“近来忙得脱不开身。”   那小厮见无人注意到此,便对着高远小声道:“高公子,今夜你来得正是时候。”   “哦?”高远不羁的笑着,将手中的扇子洒脱的打开,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今夜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吗?不会是又是来了新姑娘吧,那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小厮闻言低笑了两声,说道:“确是来了个新姑娘,不过这个姑娘只卖艺。”   高远不禁笑道:“这倒是奇了。我可是不曾记得你们茗香苑会收下只卖艺的姑娘。我猜那姑娘定是有不错的姿色,若不然,你们老板娘怎么会做这等吃亏的买卖。”   “呵呵……高公子你一会儿看过便晓得了,今夜就是那姑娘的首次献艺。”   小厮说到此处,又瞧了瞧四周,小声道:“高公子,这次咱们老板娘可没打算做吃亏的买卖,实话告诉公子,今夜不止是那个姑娘的首次献艺,老板娘还会将那姑娘的第一夜给卖出去,价高者得之。”   “你们就不怕人家不从?”   小厮一听这话,乐了:“咱们老板娘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在她手下,哪有不听话的姑娘,之前倒是个个三贞九烈的,之后还不是一样乖乖顺从。”   高远笑道:“那我倒想看看谁是这个倒霉的姑娘。哈哈哈……”   进了茗香苑,高远特地选了和楼上正对着下边台子偶的一处坐下,要了些酒水,并随意选了两位姑娘相陪。高远在这儿从不点姑娘过夜,茗香院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只因为他出手阔绰,姑娘们倒是很乐意伺候着他。   高远抿着酒,眼睛却一直不曾离开过下边的台子。   “高公子,你老瞧着下边做什么?这舞娘还没有来呢。”   一女子笑吟吟的再替他满斟一杯,另一女子却笑道:“高公子从未看上过咱们这儿的姐妹,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方能入高公子的眼?”   高远笑着用扇子挑起那女子的下巴,调侃道:“不是你们入不得眼,而是你们个个皆是天姿国色,让我挑花了眼。”   “公子只会拿我们姐们寻开心。”   高远道:“来茗香院,自然都是寻开心的。对了,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新姑娘。”   身旁的女子笑道:“可不是,不过那姑娘可真是够矫情的,来到这种风月之地居然还要故作清高的,弄个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噱头。真是笑话!”   另一女子却道:“也不能这么说她,我倒是觉得,如她那般神仙一般的人儿,去哪里不好过活,没准真是哪个大户人家落难的小姐。”   高远听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争执不下,便打断道:“那姑娘叫什么?”   “真名倒是不知道,她是个哑巴。咱们老板娘给她起了个艺名叫梦雅。”   “噗——咳咳……”高远差点儿没有呛着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个名字:梦雅?这下他更是对那个交梦雅的新姑娘来了兴趣。   女子用胳膊推了推高远,指指下面楼下,说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高远一望,却是瞧见了一个穿着品红色长裙的女子,长长的绢纱挽在双臂间,梳起发髻,发间只别了三只长发簪。高远有些纳闷:这个女子的背影,怎会这么眼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那长裙女子上了台,转过身,竟是以纱巾遮住了面容,一双如水般剔透的美眸,顾盼生辉。   但见她以右足为支点,甩开长长的绢纱,曼妙的身子旋出一个优雅的圈儿,裙角飞扬之间,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紧紧的握住,如仙子般灵动的舞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男子和女子。   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人,毕月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些它已经看了一天了。   文若现在所舞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毕月乌“细心地指导”,凭借着那些仙子起舞的印象,它愣是给文若凑了这一出。   有些鄙夷的瞧着那些眼睛都看直了的男子们,毕月乌暗自心道:妖狐啊,妖狐,你放着这么好的美人不要,硬是要跟那个死女人脸走,真不知道你端的什么心!   楼上的高远也不再饮酒,他直勾勾的盯着楼下的那起舞的人,脸上却是没有了笑意。   一曲完毕,起舞的女子解了面纱,她正是茗香院的“新姑娘”,梦雅。   老板娘很是满意的走上台,递给她一杯酒,文若接过酒,饮下。老板娘见她喝过酒,便让人将她扶着,面对台下的人说道:“今日,茗香院这位梦雅姑娘的第一夜,五百两起价,价高者得之。”   文若一听这话,直觉不妙,可是身子却变得绵软无力。   看着台上撩人心魂的美人儿,男子们都忍不住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准备一掷千金。   “五千两,我要了!”   一见形势不对,在楼上的高远忍不住一下喊了个高价,他很是意外在这里见到文若,也知道若是自己不买下这个“梦雅姑娘”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文若循声望去,看见了高远,心中满是感激之情,被他买去,总比落入其他人之手强。   “一万两,我们家主子要了!”   众人一听一万两,顿时没有了声音,都齐齐望向那个叫价的男子,看见的却是一个站在那里的络腮胡子,和正饮酒的青年男子。这两个人,文若却是有印象的,他们正是那日在云来阁遇见的主仆。   高远急了,大声喊道:“两万两!”   老板娘大喜,没有想到今天撞到财神爷了。   但见那个青年男子在络腮胡子耳边轻言了两句,络腮胡子也高喊:“五万两!”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和自己扛上了,高远准备再喊价时,却听那老板娘说道:“这位公子,你可是想清楚了,梦雅是个哑女,不会说话,这你要是后悔了,可是不能退货的。”   男子优雅的起身,望了台上的文若一声,微微笑道:“他,我要了。”   说罢,有对那络腮胡子使了个眼色,那络腮胡子掏出一沓银票给老板娘道:“这是十万两银票,那姑娘我们主子带走了。”   “这个……”老板娘有些犹豫,迟迟不愿接过票子。   “五万两买初夜,另外五万两替他赎身。”男子补充道。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老板娘心中激烈的斗争着,最后还是接下了票子,对台上扶着文若的两人道:“将她送到这位公子的房中。”   “不必了。”男子道:“将他送到我的马车上。阿鲁,你带他们去。”   “是,主子。”络腮胡子应了一声,便领着那两人架着文若出了茗香院。   众人皆是窃窃私语,以为这个男子喜欢在马车上做那档子事,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男子倒是潇潇洒洒的走出了茗香院。见文若被人买走,高远急忙紧跟其后。没有想到有如此意外的毕月乌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本想千里传音通知雪千冥,可细细一想,觉得不妥:要是那狐妖以此为由抛弃了美人,可怎么办!不成不成,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对方是妖邪还好,自己有法子对付,可对方是凡人,若是自己伤害凡人罪加一等,归位就遥遥无期了。愁~老大还在修行,狐妖又不能通知…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敢动美人一下,本大爷就啄死他!   毕月乌也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马车上,男子对那络腮胡子道:“阿鲁,我们回去。”   络腮胡子扬鞭驾着马车,男子转身钻入车厢中,却见车厢中,文若正瞪着自己。   男子一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起舞的样子,很美。”他说着,便在文若身旁坐下,伸手拔下他的一根发簪,在手中把玩:“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男子也可以舞得那么美,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女子?”   第九十七回东厢楼   见自己被识破,文若也不想再装,淡然笑道:“我是谁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怎会不重要!”男子以发簪拨弄文若的衣衫,微皱眉道:“你可是我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得。从现在起,你便属于我,作为你的主人,我有权知道这些。”   文若凝眉望着他,看不出此人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也不觉得他是对自己感兴趣,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波澜,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点发慌。   “你的那十万两又没有给我,我也不曾与那茗香院签过卖身契,所以你这钱算是白花了。”   男子闻此言,微微挑眉:“那依你之意,归根是我落得个人财两空?”   文若点了点头,又道:“你中原话说的倒是挺好,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你是外族。”   “哦?”男子眯起眸子,开始有些认真的打量起文若,问道:“那么,你又是怎样察觉出来的?我可是不曾记得自己有露出过什么蛛丝马迹。”   文若只是笑而不语。现在,他还不想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在留意那块玉佩。   现在想起来,文若却是后悔了,自己这才是真的人财两空,忙活了变天一点银子没有捞着,还把自己推入了火坑。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赌坊赌上几把,那还来的方便些。   但是再想一想,既然让自己遇见这个男子,没准儿能从人入手,查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买下你吗?”   男子话语间,将手中的那根发簪重新别入文若的发髻上,续道:“很简单,因为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对我有用处。”   文若从未想到他会这么说,像他这样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究竟是敌还是友?文若很平静的望着他,说道:“承你吉言,那我还算是个有用之人。”   却见男子抬手之间,一记手刀将文若打晕。   没有过多久,马车在城中的别院前停下,那络腮胡子下了马,生怕会惊扰到自己的主子“办事”,就不敢上前询问,只管在车厢旁驻足等待。   “阿鲁,到了?”男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回主子,到了。”   “到了你怎么不说话,傻站那里做什么!”男子有些不悦的下了车,又指指车中的文若:“将他带去东厢房。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是,主子。”阿鲁抱拳应了一声,顺带瞧了车厢中的文若一眼,虽说是难得的美人,可就是……这美人的身材倒是不怎么凹凸有致啊!也不知主子尽兴没。   男子见阿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衣衫不整的文若身上,又说道:“还是我带他去吧。阿鲁,你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得踏入东厢房一步,这别院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和他说话。你可记住了?”   阿鲁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主子何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了?   男子将文若抱起,直径网东厢房走去,阿鲁跟在身后,看到这样的情景直咋舌。   “那个,主子,还是让阿鲁来吧,阿鲁有的是力气。”   “不必了,你没个分寸,会弄伤他。”   “那主子你今夜睡在那里啊?”阿鲁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男子侧目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想我睡哪?”   “呵呵……”阿鲁伸手抓了抓头,没有再说话。   男子并没有留在东厢房,他只是将文若放在那里,临走之时,还不忘给他把被子盖好:“要不是你对我还有别的用处,就这般将你圈养起来倒也不错,希望你还有让我意想不到的地方,让我舍不得将你拱手送给他人……”   正要离去的阿鲁却突然看见主子从东厢出来,他很吃惊,问道:“主子,你不住在这里?”   男子微皱了眉:“阿鲁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婆娘了!”   这二人才一离开东厢,就见一黑影闪入文若的房中。见文若只是被打晕了,并无大碍,高远这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还是打算将文若带走来的安全,于是掀开被子,伸手就要去拉他,还没有碰到身子,手就被尖锐之物狠狠的啄了一口。   “喂!混球,你想做什么?”   但见毕月乌停落在锦被上,满是戒备的盯着高远,一刻也没有放松。   高远捂着被啄的手,不悦的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见它护主心切,便忽生作弄之意,遂佯装坏笑道:“哦?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吗。”   毕月乌鄙夷,且又恼火的瞪着高远,他可是知道此人就是那个在茗香苑争夺美人的登徒子:“你个小邪魔,胆子倒是不小啊!”   “哦呀,连我是邪魔都知道,你这个黑煤球的眼神不错嘛。”   “他大爷的!你才是黑煤球!本大爷可是天上的神仙!”毕月乌气结。   高远闻言,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毕月乌不乐意了,说道:“你对本大爷那是什么态度!”   “切!我可是没有闲工夫和你扯淡。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他,我要了。而且现在我要带走他!”高远指了指文若,对毕月乌挑了挑眉。   “你休想!”   “……”   在一片吵闹声中,文若蹙眉想来,满耳的叽叽喳喳,更让自己头疼,想要捏捏额头,可身子却还是使不出力气,那茗香苑的药力还真猛:“你们两个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再吵下去,着整条街都听到了。”   吵闹声瞬间停住,毕月乌激动的蹭着文若的衣衫,说道:“美人,你没事吧?”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事。”   说罢,他望向高远,问道:“高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说道:“我担心那人会对你图谋不轨,所以跟来瞧瞧。不过,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呵呵……”   “高公子有心了,那男子倒是不会对我何如,只是我现在还想从他那弄清一些事情。”   “我刚从这别院的侍婢那里听说他们主子过不了几日就会北上……那你?”高远提醒着文若,因为看样子,那个男子定是会将文若也一并带走。   得知此事的文若,自然是喜上眉梢,但听他道:“我也正有北上之意,这下倒好,省去不少麻烦。不知高公子你可晓得那人的底细?”   高远确是认得那个男子,或者说,是晓得那个男子是何人,但他并不打算告诉文若,于是他便说了谎:“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人。文大人,你北上做什么?”   “高公子你往后就不要再称我为大人了,出了一些事情,我早已不是南翠衙的官儿。高公子,你在此处见过我的事情可以保密吗?我不想被外人知道。”   “嗯,好。你且放心,我自是不会对旁人说起。”   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毕月乌倒是奇快了:为什么美人会和这个邪魔熟识?不过,看美人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文若同高远小叙了片刻,这期间,文若没有对他提起近来所发生的事情,高远也没有问起他为何会到定西城来,又为何会到茗香苑中卖艺。这样倒也聊得比较融洽。   高远一直在笑文若现在的这个摸样,文若却说,自己乃是生活所迫。   末了,高远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对他说了一句:“其实,文若兄你穿红色很好看。”   “噗嗤——”文若忍不住笑道:“高远兄,你这可是在磕碜我了,哪里有男子穿红装的。”   毕月乌翻了翻白眼,心道:就是有男子爱穿红衣,那个死女人脸就是!   高远笑了笑,他想起了经历千年之后那次见到的景羽便是那一袭赤焰之色的衣衫,他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景羽穿的一直是白衫……他也曾问过景羽是不是只喜欢白衫,那时景羽笑着点了点头。   而现在呢?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   高远收了收神,对文若说道:“文若兄,现在你有什么打算?真的决定了留在这儿跟着那个男人北上?若要不然的话,你就跟我走吧,那个男子并不简单,我怕你再待下去会吃亏。”   文若笑道:“高远兄,你说的这些我也是明白的,不过眼下,我确是有目的想要留在此处。再说了,我有什么亏好吃的。呵呵。”   “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小铺快呢?他…回来了吗?”高远问得小心翼翼,甚至开始怀疑那只死狐狸还没有在文若面前“死而复生”,要不然,文若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回来了,很平安的回来了。只是,发生一些事,我让他走了。”   第九十八回君难缠   高远在房中审视一番,走到书桌前,捻磨提笔,在一方寸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他将纸给文若道:“若有何事,你可到这个地方来寻我。”   文若接过纸条,对高远心中甚是感激,这个或许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吧。   文若显然很不放心,对文若再三提醒道:“文若兄,不要和那个男子太过接近。”   被遗忘很久的毕月乌却狠狠给了高远一记大白眼:他大爷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高远离开之后,先前受到冷遇的毕月乌此时却和文若赌起气来,无论文若和他说什么,它都一言不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文若也不在意,只当它是个在闹脾气的孩子。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文若却听见了野狗的叫声,一时很近,一时却又很远,但是每一声都很清楚。文若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那些叫声吵得人心烦。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躺在床头边的毕月乌,小声道:“小乌,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熟睡的毕月乌扭了扭身子,嘟囔着:“燕儿,燕儿,来,亲一口……”   文若暗自心道:这么吵它居然都能睡着,还在做春梦!可是乌儿会做这样的梦?   想道此,文若无奈的笑了笑,正要睡下的时候,却见窗子上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像虎,却又像牛,还长着翅膀。文若见状登时吓得不敢动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也看不见那巨大的影子有什么动静,只在窗子外边徘徊着,过了一会儿,那巨影便离开了。   “呼——”文若长长的松了口气。   被这么一闹,文若后来也就没有睡了,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东方才见白,他便起身去窗外瞧了瞧,竟未发觉一丝异常,附近连一个兽爪印都没有留下。   “那个究竟是什么怪物?还是说,只是幻象?”   回到厢房中,合上腰门,文若也还一直在想昨夜的窗上的怪影和那一阵阵的野狗声。   文若坐在梳妆镜前,拔下发簪,将青丝披下,一抬眼,却发现黄铜镜中映出的人,那张脸,难以言表的妖艳,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当下一惊,手中的篦子掉落,一声响,再往镜中瞧上一眼,却又变了回来。   文若双手掩面,心急速的跳着,不敢再对上镜子,生怕下一刻又有什么异样出现在铜镜中。   毕月乌也已经醒来,它闻到了很浓重的妖气,就在附近,正想去寻,却看见梳妆镜前文若掩面发抖。   “美人,你怎么了?”   “小乌,我看到自己变了个样子……就在刚才……”   “呃!”毕月乌飞到梳妆桌上,仔细看了看那面铜镜,并没有发现诡异。于是,它又盯着文若瞧了一会,说道:“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嗯。”文若点了点头,将双手从脸上拿开:“你看我可有异常?”   但见毕月乌双目泛着赤包的光芒,仔细的扫过文若的脸,它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你,没变样子。对了,你昨夜可有看见或是听见什么异常?”   “昨晚,我听到了野狗的叫声,还有一个像虎,又像牛,还长着翅膀的影子,就在那窗子外徘徊了许久。”文若说着便指着昨夜出现巨影的窗户。   毕月乌闻言,飞向那窗子,上上下下来回嗅着:“果然这里的味道最重!”   文若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毕月乌回答,却见那男子推门而入,弊了文若一眼道:“你方才在同谁说话?”   “你不是瞧见了,这儿只有我一人,自言自语还不成吗?”   男子的突然到来,文若始料未及。   “你怎么一见我来,就有些慌张?嗯?”男子忽然将脸凑近文若,一字一顿的说着。   文若顺势往后退了一步:“你连门都不敲,说进来就进来,如此唐突,是人都会慌张了。”   “敲门?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这是我的地方,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昨夜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何人?”男子说着便想伸手去抓文若,毕月乌一见势头不对,冲上来对着那男子的手就是一下。   “嘶——”男子疼的收回了手,怒瞪了毕月乌一眼:“哪来的畜-生!”   文若一惊,急忙将毕月乌护在怀中,生怕这死小子一时忍不住开口骂人。毕月乌虽性子比较直,可也是分得轻重缓急,它强忍住没有吱声,只在心里骂道:他大爷的!你才是有眼无珠的畜-生!本大爷可是神仙!   “阿鲁!”男子捂住被啄出血来的手背,转身对外部候着的络腮胡子怒声喊道:“快将那只畜-生给我剁碎了喂狗!”   毕月乌身子一抖:不是吧!   文若却将毕月乌护得更紧了,对于正披头散发,衣着不整的美人,阿鲁虽是粗人,但却是个讲究的人,他不敢看文若,也不敢接近,他在心里认定了这个美人是主子的宠,自然是要忌讳一些。   男子见阿鲁一动不动,喝道:“你做什么!我的话,你没有听清吗!”   阿鲁挠了挠头面有难色的指了指文若。   男子也明白了阿鲁的心思,遂对他挥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是。”阿鲁松了口气,退将下去。这在他眼中,方才发怒的主子不过是小夫妻吵个架。   男子走到文若面前,伸出手道:“把它给我!”   文若却抓紧毕月乌,藏到身后,说道:“它不是有心的,之时以为你会伤害到我,所以它才会冒犯到你。还望你别放心上…”   男子拧起了双眉,目无表情的盯着文若:“伤害你?”   说罢,男子绕过文若,脱去外袍半倚在床上,对文若笑道:“你过来!”   一见到这个男子的笑容,文若心里就发毛,明明是很好看的笑容,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很假,很冷。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哪怕是笑,也是带着目的性。   文若小心翼翼的微笑着走过来,站在床边。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再为难你的鸟儿。”男子说的很慢,很缓。可是见文若还是有些迟缓,又续道:“我记得你们中原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相信我?”   文若道:“看情形,你倒是很热衷中原文化。只是,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现在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男子笑了笑:“你就是有恶意,我也没放心上。”   “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有何事?不会只是想来问我身份的吧?”   男子抬眼,直勾勾的盯着文若半天,才说了一句:“昨夜一别,有些思恋你。”   闻此言,文若吓了一跳,毕月乌也吓了一跳:他大爷的,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图谋不轨!   文若轻咳了两声:“有些词不能乱用的。看来,你还是请个先生来好好学学。”   男子没有理会文若的话,他笑着说道:“给我舞一曲吧,就你在茗香院所舞的那一曲。”   “‘’‘’‘”文若此时真是骑虎难下,但他却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再跳一次,那种丢人的事情,此生做一次就足矣!   “怎么,你不愿意?”   男子看出了文若的为难,可他并不打算罢手,文若越是为难,他就越有兴致。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却听外边有小厮来报:“公子!大事不好了!”   被打扰到的男子,披上外袍,下了床,很是不悦的皱起眉头:“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的!”   却见那小厮连连磕头道:“回公子话,昨夜…昨夜院中有五个人被妖怪给吃了!”   “被妖怪吃了?”男子显然不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文若心里头登时“咯噔”一下:莫非那怪物就是那个映在窗子上的巨影?   “那五个人怎死的?你怎知道是被妖怪给吃了?”男子漫不经心的问着。这样的小事还要来烦他,死了的人,埋掉或是丢掉,才五个人而已,就慌成这个摸样。   第九十九回会错意   “回公子的话,昨夜院中有异动,今儿个一早起来,便瞧见了五具血淋淋的白骨,大伙儿吓得不轻。后来点了人数,才发现是自家少了五人,想必那五具白骨就是那消失的五人。昨儿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一定是被妖怪给吃了。”小厮说到此,不禁呜咽了起来。   男子一听这话,微颦眉道:“那些白骨现在何处?我倒是要去瞧瞧,看看是哪个妖怪敢在我这里撒野!”   小厮道:“都在院子后边堆着,谁也不敢上前碰。”   “阿鲁,跟我去后边瞧瞧。”   “你等等!”文若喊住了将要出门的男子。   “哦?”男子闻声止步,一回首,深邃的眸子望着文若,他倒是没有问什么,只是在等文若将话说下去。   “我与你同去。”   “……”男子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拒绝,依然是毫无波澜的盯着文若瞧。   文若被他看到很不自在,却也不好避开,索性也打量起那个男子。那气势,谁也不输睡。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那男子低笑一声,道了一个字:“好。”   男子转身间,留给文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男子的举动都让人琢磨不透,文若也想浪费心神去琢磨,跟着男子出了东厢,一直往南走。沿途,那些正忙碌的家仆,一见那男子过来,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跪立在路的两旁,头也也敢抬。   穿过长廊,走入花苑,文若就不明白了,明明还有其他捷径,可是这个男子为何却要带着自己绕弯子?敢情他是想顺道赏花喂鱼?   简易纤细的竹桥横跨在池塘之上,人走上去,有些摇晃,好像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文若手扶着横栏,一步一挪走得很慢,很小心。   忽然桥下波光微微闪动,文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惊得他落入了水中。   听到身后的声响,男子和阿鲁都同时转身,却见文若在水中怔怔发愣。   池塘不深,正好及文若的胸口。香肩微露,水湿的长发紧紧的贴着身子,品红色的衣裙半浮在水面上,阿鲁急忙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看。   然而,这些在那男子眼中,他竟当做是文若以美人出浴这样的香艳来引诱自己,遂饶有兴致的笑道:“哦?你这是在做什么?想要在此跳出水芙蓉?”   听得男子对自己的嘲讽,文若才回过神来,有些吃力的往池塘边走去。   文若没有搭理男子,只是觉得事情很诡异,连自己是怎么落水的都不知道,明明有横栏,难不成是自己跃过横栏跳下来的?   可是那个水中倒影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和铜镜中一样的妖异?   忽然从桥上向自己伸过来一只手,文若抬起头,正对上男子的笑脸:“上来。”   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文若伸出了手,男子一用力便将把拉拽上来,男子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文若身上,文若惊讶的望着他,他轻笑道:“往后别在这种地方跳了,下次就在浴池中跳给我看吧!”   “……”   文若终于才明白过来,为何这个男子的心思难以琢磨,只是因为这个男子所思量的事情根本就不能按照常人的思想来判断。   自从经历那一次牢狱之灾,文若总是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道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现在的感觉很糟糕,如此下去,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的见到恭吗?   他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毕月乌,毕月乌似乎也明白文若的疑惑,它却是对他摇了摇头。   毕月乌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文若会看见异象,在文若被拉出水面的时候,它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水中有异物一闪而过的,快的连它都无法看清是何物。   见文若从早晨起就一直魂不守舍,毕月乌开始担心了,很明显,文若已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现在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自己微弱的能力。   该怎么办?向老大寻求帮助,还是直接千里将这些告诉妖狐?   毕月乌很头疼。老大在闭关,不能打扰。妖狐不知道哪温柔乡里去了,就算告诉他,他还会来吗?他还会在乎美人吗?再三思量之后,毕月乌还是打算告诉妖狐。   如果他来了,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没有来,那么自己就将事实告诉美人,长痛不如短痛,美人也好早日对妖狐断了念想,另觅他人。说不定,因此老大会得到一个机会!   哈哈哈……   想到此,毕月乌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开始期待妖狐不会来。   想到就做,毕月乌悄悄的飞开了,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开始它的作战大计。   三个人一直走着,没人说话,阿鲁觉得有些闷了,想起前几日的一些谣传,于是说道:“主子,阿鲁前阵子听得一些谣传,说是这定西城中有吃人的野兽出没,近一个月来,好像已经有几十人被吃了。”   “我怎没听说过此事?”男子晓得阿鲁从不撒谎。   阿鲁憨笑道:“主子事忙,哪会有功夫听闲人话聊。”   男子望了文若一眼,说道:“你怎没不说话?你不是对此事很感兴趣吗?”   “我没有想说的。”文若心不在焉的应了他一句。   看出文若的心不在焉,男子不满的拧起了眉:“和主人说话的时候要专心。”   文若没有理会他,只顾自己想着心事,而阿鲁听见美人的说话声,顿时吓了一跳:原来美人不是哑巴,原来美人是个男的!难怪没有凹凸有致的身材…   可是主子会喜欢男子?主子明明喜欢的是水灵灵的姑娘,以前和主子说起小倌,主子都有些反感,这次怎没对一个男子?主子啊!你可不能学那个人,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阿鲁越想越害怕,在心里一直祈祷着,祈祷着自己的主子还是个正常的男子。   男子见文若依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又说道:“你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其实你叫小若,这个我可是知道的!”   “嗯?”文若一惊:这个人是不是先前听过睡这么叫自己了?   前面带路的阿鲁忽然停下了脚步,但见他指着前方那堆血腥,喊道:“主子!”   文若忙跑上前,他只想确认这些白骨是不是被野兽啃食所剩下的,仔细看过之后,那些白骨之上果真留有齿痕,像是猛虎的齿痕。可是老虎吃人不会再一夜之间就吃得这么干净,而且此处自古以前就不曾有猛虎出没的记录。   男子望着那堆白骨,神情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   阿鲁小心的问道:“主子,要不要去请些个和尚道士来护院?”   男子却对阿鲁挥了回手,示意不用去找。   “可是…主子,要是真是妖怪可怎么办?”阿鲁想要说服男子。   男子道:“你觉得那些和尚道士会起作用?”   阿鲁有些急了,忙道:“那可怎生是好?要不,主子,我们起身回去吧,不要待在这儿了。”   男子思量了一会,又看了看文若,才点了点头:“好,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在日落前出发。”   见主子应允了,阿鲁急忙退下去准备。只留下文若他们二人在那儿。   “今天我要带你走。”男子走到文若身旁,挑起他一缕湿乎乎的头发,轻笑着:“这一趟中原,果真是没有白来!竟然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收获。”   “要是走的话,请尽早。日落前……有些晚了……”   文若的目光落在那堆白骨上一直没有离开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昨夜的那个巨影还会回来,而且很快…怕是等不到天黑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昨夜那家伙没有袭击自己,是已经吃饱了?还是有所忌讳?   “你好像很期待跟我离开啊!”   男子忽然伸出手臂将文若的腰揽住,在他耳边轻言着。   文若一惊,猛的用力将男子推开,蹙眉怒道:“你发什么疯!”   男子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微扬的唇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不是想要勾-引我的吗?故意在我面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又故意下水,吧自己浑身弄得湿漉漉……现在,我只是如你所愿罢了。怎么?你还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嗯?”   男子一步步逼近文若,将他抵在院墙之上。   “我没有!”文若别过脸,想要避开男子。   “没有?”男子很不满问若的反应,也很生气。本来就对男的不感兴趣,现在被他撩得有兴致了,他竟然要拒绝自己,“要是你没有,为什么昨夜不和那个男子走?”   第100回度思量   见文若没有回应,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文若,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和那个人走?”   “不为了什么,只是我想留下来。”   “哦?”男子的笑意越来越深,“为什么想留下来?你喜欢上我了?”   这个男子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文若瞪了他一眼,说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上你……”   “嘘——”男子闻言,眼色一沉,手指贴上文若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小若,这人呢,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话不要说得那么绝,以后的事情,谁也算不准,可是?”   文若将他的手甩开,说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不必同我拐弯抹角!”   但见那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文若,开口道:“这些你就没有必要晓得了。现在,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不要生事就好。”   或许是清晨的风凉,又加上之前落了水,文若现在只觉阵阵寒意难挡,唇齿微颤。   “你?还好吧?”   男子见状,心疑的伸手抚上他的额,很烫。   “你染上风邪了。”男子收回手,望着文若微微皱眉:只不过是落了水,吹了一会儿晨风,就染了风邪,这风华正茂的男儿,身子骨怎会这么差!   文若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袍,说道:“我无事。”   “嘴硬。”男子一把拽住文若的胳膊,蹙眉道,“走,给我回去歇息。”   拗不过男子,文若只能任由着他拖拽着自己往东厢走去。   恍惚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来。虽然是很温柔的人,可是骨子里却是强势到不行,这一点文若很清楚。   “恭……”   文若的声音很轻,可那男子却还是听见了,他竟然止步,侧过身子很意外的望着有些迷糊的文若,双眉锁得更紧了。   男子有些过激的反应,文若可是全部瞧在了眼中:这个人果真是认得恭的吧!   他虽然有些头疼脑热,可这心里却是清明的紧。   “你认得他?怎么认识的?”男子抓着文若的胳膊的手有些大力,文若很是吃痛。   “谁?”文若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开男子的手,却被男子制止住。   “恭。你认识他?”   文若点了点头:“认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和恭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自己若是说不认识,任由谁人也不不会相信。   男子捏住文若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正对着自己:“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文若没有答话,只是暗自心道:我还没问你和恭是何种关系,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你……和他睡过了?”   男子问的很直接,文若不由得面颊发烫。一见文若对这问题的反应,男子神色一敛,捏住下巴的手落至文若的脖子,掐上。   不知为什么,得到文若这样的答案,男子很是恼怒。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自己开始珍惜的时候,被别人给窃走了。   被掐的喘不上气,文若怔怔的望着男子,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就在即将断了最后那口气的时候,男子送了手,他并不是想真的杀了文若,只是心中气愤难平,借此来发泄一番罢了。   “咳咳……咳……”文若咳的很厉害。   男子弯下身子,伸手抚上他还未干的长发,叹了口气,轻道:“什么都要和我抢吗?”   文若知道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就没有理会。对于面前这个喜怒无常,性子怪异的人,还是少惹为妙,自己还要留着这条残命去见他。   “你喜欢他?”   不等文若回答,男子又道:“可我劝你不要付出你的心,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心伤,你并不了解他,像他那种人,根本就不会真心去爱一个人,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他对你,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   男子的话,却让文若的心猛然一震。   文若知道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半点虚假。但是,真若如此的话,那也只是以前的恭。而他认识的恭,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的……   也许,失忆之后的人会变得单纯吧。   “我是不了解以前的他,可是,我知道现在的他,和你说得,完全不一样。”   男子闻言,却笑了:“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你忘了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文若释然一笑:“我相信他。”   男子看了文若一眼,不再说话。两人回到东厢,男子便立刻吩咐小厮去备热水,又命人去请大夫:“你先洗洗换身衣裳,我一会儿来找你。”   擦洗过身子,拿过那男子给自己备好的衣裳,文若顿时就傻了眼,这些衣裳分明就是风月之地那些小倌儿们所穿的式样,文若将那些衣裳扔出窗外,拉过被子将自己郭乐个严实,想了想,文若还是将那将品红色的裙裳凉在屏风之上。   文若这次宁可穿女子的衣衫也不愿受辱穿那样式样。   没过一会儿,男子领着大夫来到东厢,远远的就瞧见被仍在地上的衣裳,似有似无的笑意漾在眼底。推门进去,就见文若裹着被子窝在床中。   那大夫一瞧挂在屏风上的裙裳,一下子蒙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相公,快让你家娘子将那帐子放下。要不然,这病,老朽可是不敢瞧。”   男子低笑,满是鄙夷之色:这中原的男人,无论老少,都是一般的虚伪,明明想看,却还要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   文若一听那大夫的话,倒是来了气:“我不是女子,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那大夫闻言,瞧了瞧文若,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俊逸男子,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一下子就绿了,直摇着头,叹什么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大夫将手指搭在文若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大夫,他怎样?”男子则在一旁悠闲的饮着茶。   大夫捋着胡子道:“不是太好,我先来几服药,吃着调理调理。”大夫挥笔,龙飞凤舞写了一张药房,交给男子之后,还是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你若是想他早点好,就少房事!”   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文若一眼,对那大夫笑道:“我记住了。”   送走了大夫,男子坐在床边:“给你准备的衣衫,你怎么都丢了?那可是最流行的款儿。”   “怎么,你不喜欢?还是说,你嫌弃那些不够勾魂?”明明是知道的文若的想法,可是男子却要故意这般的挑衅着,或许只是想看他发怒的样子。   “你要是闹够了,就请出去吧,我累了,像歇息。”   文若没有动怒,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男子,紧闭上双眸,不愿再理睬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面对文若,这个运筹帷幄,将一切玩与股掌中的男子似乎有些迷了方向,也正如文若看不清他一样,他也看不懂文若。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可是问什么心中的城墙却筑得那么高,那么厚。   此时,他只想要将文若心中的那堵墙摧毁,比任何事情都想。   所以,他才会更喜欢看见文若因为他的话而动怒。   他不是不喜欢文若的笑容,只是,在他的认知里,笑容,就是一种手段。   男子没有出去,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文若也不再管他,蒙着被子,顾自睡了起来。   “主子……”阿鲁在门外轻声的唤着。男子这才起身:“什么事?”   “都准备好了,主子,你看何时起身?”   男子望了床上的文若一眼,轻声说道:“现不走了,我想他现在也不适合远行。等他好些了再说吧,不急。”   “可是那妖怪要是还来怎办?这里真的不安全啊!主子你就不要管他了。先走吧!”   “阿鲁!”男子小声怒喝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是。阿鲁知错。主子,刚有人来府上送帖子,说是那户什么人家过寿,可是主子。咱们在这儿从不与外人往来的。会是何人呢?”   “你可曾仔细了?”   “问过了,那送帖子的小厮只说是,一位姓高的公子前来相邀的。”   男子挥挥手道:“我晓得了,你先退下吧。”   “那主子,你可要去吗?”阿鲁双手将那张贴在递上。男子接过帖子瞧了一眼:“去,我倒是想瞧瞧,那个姓高的想和我玩什么花样。阿鲁,你替我去备一份厚礼。”   第101回完颜煜   听了男子的吩咐,却见阿鲁的两道粗眉拧成了团,他抓着脑袋,煞是为难的说道:“主子,按照这中原人的习惯,究竟何为厚礼?阿鲁不晓得。”   “不喜财,便喜色。你看那些中原人,读个书也是为了黄金屋和颜如玉。”男子说着,忽然不怀好意的笑道:“算了,阿鲁你去这里最好的玉器行,买一双玉如意。至于大礼,我已经有了主意。”   “呵呵……阿鲁这就去办。”   男子点了点头,又续道:“记得挑成色好一些的,莫要失了面子。”   “主子但管放心,阿鲁定会办得妥当。”得了指令的阿鲁,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男子望了裹在棉被中的文若一眼之后,也出了东厢。   听见关门的声音,文若这才从被中探出头来,方才男子和阿鲁的话,他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心中的疑惑更是深了:高远兄为何会请此人?他不是不认得这个人吗?   当然,更让文若想不到的,这个男子竟然会为了自己放弃了逃命的机会。   要知道,那妖怪随时都会出现,只要在这里,只要在这定西城中,就会有性命之忧。   “咕——咕——”   文若正思疑时,却听见自己腹中传出不雅的声音,文若才想起自己从入狱起,就不曾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之前一直没有察觉,现在倒是前心贴后背,饿得慌。   裹紧被子,从床上下来,四处里瞧瞧,整个屋子里只有一盘点心和一些水果。   顾不得雅观与否,文若抓起盘中的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糕点太干,吃的又太急,竟然给噎住了。文若一边拍着胸膛,一边找水,可找到的,也只是半壶凉了的茶。   哪管什么凉茶伤身,文若直接对着壶嘴就往自己的口中灌去。   半壶凉茶下腹,文若舒服了不少,伸手又在盘中挑了一块大的。这一次,他不再着急,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着。糕点一点点被咽下,对于正饥饿的人来说,什么都是美味的,可是此时文若只是感觉这些糕点甜得有些发腻……   以至于后来,手中的那块还剩下一半,他就吃不下去了。   忽然腹中一阵翻腾,五脏六腑像是全都错了位,文若冲出门去,便是一阵狂呕。   一只手在自己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你还好吧?”   是那男子的声音,他刚离开去拿了些衣物给文若,就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没想到自己再踏入东厢的时候,就看见裹着棉被的文若从房中冲出。   一直等到文若不再呕了,男子才扶着他进了屋子,进屋之后,男子一眼就瞧见了桌上那啃了一半的糕点,和喝光的那壶凉茶,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见他用白色的绢帕擦拭去文若嘴边的残污,将那一堆红红绿绿的衣裳放在床上。   “你挑些先穿上,我去去就来。”说罢,男子又离开了,离去时还不忘将门掩上。   文若瞥了床上那堆红红绿绿一眼,瞧那颜色,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便随意的翻弄了一下,果然!全是女子的衣衫,而且看式样,应当都是舞娘所穿之物。   挑了半天还是选了一件湘妃色的裙裳,外边套上湘妃色的直领对襟裙裳,束上一根腰带,随意地将青丝挽成个发髻,简单的别了根发簪。未施粉黛,倒也淡雅脱俗的紧。婷婷袅袅,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门不知何时开了,男子倚靠在那儿对文若笑道:“你若是个女子,我定会想要娶你。”   文若回眸一笑:“幸好我不是女子。”   男子闻言微微皱眉:“小若,你怎总和我过不去?”文若道:“别,这位爷。小的只是你‘买’来的,你如此称呼,真的是折煞我了。”   男子的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但见他拉过文若的胳膊,淡淡道:“随我用膳去吧。”   文若也没有推辞,自己本就饿了,犯不着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再说这个人既然“买”下了自己,那么吃他点东西也是理所应当。   跟着男子来到厅中,一桌的吃食早已备好,怪的确实没有一点儿荤腥,全是开胃可口的小菜,连主食都是容易消化的清粥。   往后则那一碗热乎乎的清粥,文若说不感动是假的。   男子笑道:“一碗热粥就把你给打动了吗?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骗呢!”   文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热粥,男子也没有说话,除了时不时给文若加些菜,倒也算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一餐。   男子放下碗,看着文若,说道:“今晚,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没有一点犹豫不决,文若立刻答应了下来。   “你怎连去哪儿,做什么,问都不问一声就答应了?”   “问与不问都是一样,我想我应该猜到了你会带我去哪。”文若望着男子,平静的说着。   男子闻言,站起身来,走至文若身旁:“把手伸出来。”   文若伸出手,眼中满是疑惑。却见男子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个字,然后对文若说道:“以后你这么叫我就好。”   男子在文若掌中写下的那个字是“煜”。   “完颜煜?”   不知道为什么,文若第一个反应边就是这个名字。   “哦?”男子有些意外的盯着文若:“你知道?是他告诉你的?”   文若自然是晓得完颜煜口中的那个他是何人,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猜的。”   完颜煜略微地拧起双眉,问道:“你怎么不问,他同我是什么关系?”   文若瞥了他一眼,却道:“相对于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要是你能告知的话。”   “他在何处我确实不晓得,不过,有无危险,我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   文若一怔,恭有危险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那种滋味不好受。   “你担心了?你应当是晓得他身份吧,那种身份的人,怎会没有危险。”   完颜煜说的风轻云淡,文若听得出来,这个人根本就不在意恭的生或死。相比较此,她倒是更在意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完颜煜道:“小若,你想不想知道他对你,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   “你想要做什么?”   完颜煜别有意味的笑道:“小若,你别那么看着我。我有办法可以试出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你就不想试试?”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   对于文若的回绝,完颜煜并没有在意,但听他道:“你是不敢试吧!”   文若释然一笑:“因为我相信他,所以我不会去试他。我不会去怀疑他对我的心意。”   完颜煜垂下眼道:“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他?可是她的过去,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说过的,我相信我所认识的他,我也相信我自己,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一抹嘲讽的笑意在完颜煜的唇边扬起,他道:“人呢,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总是喜欢想当然,总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话,很多时候都会忽略掉其他的东西。小若,你看着吧,以后你定会后悔自己今天说过这些话。”   文若并没有反驳完颜煜的话,他只是微笑的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你应当没有爱过人吧。等你爱上之后,便会明白了。”   两人有说了一会儿话,没有聊别的,只是说今夜出门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收到毕月乌消息的雪千冥早已赶来了,而此时,雪千冥正在外边看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雪千冥都听见了。   文若的话,让他很欣喜。   雪千冥本来就不是那个完颜恭,所以,文若爱的完颜恭永远都不会负了文若。   第102回爱相见   毕月乌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到文若的身旁,却被雪千冥一把扼住。   “你个偷窥成狂的妖狐,抓着本大爷做什么!本大爷要到美人身边去!”毕月乌挣扎着。   雪千冥没有松手,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这么晚才通知我?”   毕月乌颇有气势的回瞪了雪千冥一眼,义正言辞道:“谁晓得你是不是对美人始乱终弃!”   “你这只蠢鸟,你都对寒儿乱说了些什么!”   “哼!”毕月乌哼一声道:“你既然是清白的,还会怕我乱说?”雪千冥一收到自己的千里传音,立刻就赶了过来,这倒是让毕月乌很意外,它以为他会借口托辞,或是敷衍了事,所以自己早就准备了去天栈找老大的计划。现在可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只是不想让他受到一点委屈,哪怕不是真的,可是他也会难过。”   每次说及文若,雪千冥总会变得异常温柔,毕月乌浑身一哆嗦:他大爷的,肉麻死了!   “对了,你说的那个池水中的怪影是怎么回事?我一来就去那池中看过了,并未异样。倒是那些人是被何物吃的,我却是知道。”   毕月乌很意外:“怎么可能,本大爷明明看见池中闪过一个影子。”   雪千冥凝眉深锁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所看见的东西并不在池中。”   “不在池中,那在哪?”毕月乌说着,忽然望向雪千冥惊道:“难道?是在……”   “嗯。”雪千冥点了点头。   毕月乌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没道理啊,为什么连我一直都没有发觉呢?无论是恶灵还是怨魂,在本大爷的神眼之下,都会无所遁形。我也曾瞧过的,真的没有瞧出什么。”   雪千冥闻言,问了一句:“你现在能看出我的真身吗?”   毕月乌像是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是,那个东西也有那么厉害?”   “不是它厉害,是你太弱。”   雪千冥的话一针见血,扎的毕月乌那个心痛啊:他大爷的!不用你来提醒本大爷。   就在雪千冥和毕月乌说话期间,文若有些闷闷的回到了东厢,原来那完颜煜竟然是要自己以舞娘的身份陪着他去高府,更加过分的却是他还要自己在晚宴上以舞助兴。   怎奈自己现在“寄人篱下”还指望着能够通过完颜煜寻得恭,所以文若也只能同意了。   忽然间才发觉耳根子清静了,文若这才想起毕月乌不知道跑哪去了。“小乌?”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离开了吗?那个家伙……”   听见文若再喊自己,毕月乌急了:“美人在找我,你让本大爷过去!”   “我同你一起过去。”   “哼!”毕月乌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雪千冥提溜着来到文若房前,但见雪千冥轻轻的推开门。   “不都说好了,你又来做什么!”   还以为是完颜煜来了,正头疼舞衣的文若并没有转身去看来人。   “你不想见我?”   那刻入灵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噗咚——”文若的心颤动着,缓缓的转过身,却看见自己日夜思念的人正站在房门口,微笑着。   是惊喜还是意外?很久,文若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望着雪千冥,呆呆的。   等反应过来之后,却飞扑过去,一把将他推到门外,将门紧紧闭上。   雪千冥一愣,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对?他看了看毕月乌似乎在向他求解。   而毕月乌此刻也正目瞪口呆:看着文若扑了过来,还以为是扑入妖狐的怀抱,没想到却是将他“扫地出门”。毕月乌真想放声大笑:活该!   文若在房中手忙脚乱,三下五下脱下了身上的湘妃色裙裳,拔下发簪。满屋子找可以穿出见人的衣衫。文若只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也不想被他笑话……   看着这样慌慌张张的文若,雪千冥明白了。他将门推开,不顾文若的抗议,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其实,刚才的样子很好看。”   雪千冥在文若这般说着,文若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高兴。   但见文若望着雪千冥,想从他的眼中找答案:“我是男子,并不是女子。”   “我知道。”雪千冥说着,松开抱住文若的双臂,伸手隔着衣衫摸上他胸前的那一马平川,噙着一抹坏坏的笑意,说道:“就是穿了那些裙裳,你也变不了女子。”   文若将雪千冥那恶劣的爪子从自己胸前打落:“想摸突出的,别找我!”   在旁的毕月乌笑得很欢:这个妖狐分明是找骂!太逗了,回头和老大说说,让他也乐乐。   在毕月乌乐不可支的时候,被雪千冥狠狠地扔了出去。   反身看着有些气愤,又有些伤心的文若,雪千冥知道,寒儿一定是误解了他的话。   “我不想摸突出的,我只喜欢摸你。”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雪千冥却说得义正词严,文若的脸红透了。雪千冥伸出双臂,将他圈入自己的臂弯,软软的唇有意无意的轻蹭着她的耳珠:“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雪千冥的话还没说完,肩上却传来一阵疼痛,文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我想你了……”   文若松开口,没有抬头望着他,只是低垂着双眸,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雪千冥笑着应了一声,将他紧紧拥住:寒儿,我一刻也不愿再离开你……   “你不是离开中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太想你,所以,等不及你来找我。”雪千冥轻柔的抚着文若的长发。   文若笑了,很灿烂,很开心:“恭,你瞧,我没有骗你。我说过的,只要我有命活着,就一定会去找你!也一定会找到你!”   “嗯。”雪千冥一挥手,将门锁上。将文若抱起。   幔帐落下,遮掩住里边的风景。   “你干什么,不要乱摸!”   只听见“咚——”的一声,雪千冥竟然被文若踢出了床帐。文若整着被扯开的衣衫,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见面就这样很奇怪!而且我也不想在这里……”   雪千冥将文若拉入怀中:“为什么不愿意在这里和我做?你在意那个人?”   “你乱说什么!只是在这里我感觉不舒服,和完颜煜无关。”   雪千冥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前,指着那品红色的裙裳问道:“这个从哪来的?”   “是茗香院的人给的。”   “茗香院?”雪千冥拽过那裙裳,脸色一变:“怎回事?”   文若只好将自己被爹爹他们从法场救出开始,一直到自己被完颜煜“买”走。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雪千冥,但有一件事,出于私心他没有说,就是在破庙中,那个关于妖狐与印记的事情。   “所有事情就是这样。”   也许是自己心虚,文若一直在注意雪千冥的神情,看见他神色凝重,文若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用右手紧紧抓上左手,生怕自己所隐瞒的事情会被他识破。   “怎么了?恭?有什么问题吗?”文若问的小心翼翼。   雪千冥望着文若,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诶?”文若心惊肉跳:被发现了吗?完了……怎么办?没关系,镇定!镇定!于是他强装笑道:“没有,我都说了。呵呵……”   “没有?可是毕月乌和我说,你三番几次见到自己的异样。这些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啊?”文若一愣:原来是这些事情……当下就松了口气,笑道:“这些没有什么,应该是近来累了,所看见的幻象罢了。”   “不是幻象。”雪千冥将那品红色裙裳紧抓在手中对文若说道:“这件衣衫有问题。”   文若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雪千冥续道:“你仔细的想想,你可是穿着这件衣衫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异样?还有,你穿着它的时候,是不是总有一种身不由己之感?”   第103回衣中魂   文若细细回想着穿着那件品红色裙裳时的情形,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经他这么一提起,文若不由的头皮发麻。要说那种身不由己之感,确实有的,那就是在自己起舞的时候,本来生涩的动作却可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舞动。   “怎么办?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文若紧紧地抓住雪千冥的手,也许只有他手中传递来的温度才能让自己安心。   雪千冥反手顺势一拉,将文若微颤的身子拉入怀中:“有我在,没事的。”   文若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雪千冥问道:“那现在我该做些什么?”   雪千冥满是溺爱的揉了揉他的发,笑道:“你不用做什么,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言语间,他看了一眼被文若扔在地上的那件湘妃色裙裳,将它捡起,披在文若身上。又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才道:“风邪还未退,别胡乱脱衣衫。”   “……”文若微红着脸扯了扯衣衫,小声嘟囔道:“适才,也不知是谁想要脱我衣衫!”   雪千冥想了想,伸手又拽下文若披在身上的那件裙裳。   “你做什么!”文若大惊,还以为他来了兴致。   却见雪千冥将手中的品红色裙裳递给他道:“穿上这件。”   “啊?”文若很意外,这可是件“鬼衣”,他往后退了两步,求助的望着雪千冥,死也不肯接过那件“鬼衣”。雪千冥道:“你信我吗?”   文若点了点头。   他相信他是没错,可是对“鬼衣”的惧怕还是令文若退避三尺。   “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雪千冥说着便将那件裙裳往文若身上套去……   “不要!!”文若下意识的抗拒着。   血色的光芒闪过,那件裙裳落地,但是长长的绢纱却如蛇一般缠绕上文若的身子,就在即将绕上脖颈的时候,雪千冥急速伸手抓住绢纱。   “不想魂飞魄散,就给我出来!”   感受到雪千冥的怒意,那条绢纱一下子像是被抽去灵魂般从文若的身上飘落,却见一个穿着相同裙裳的人跪立在雪千冥面前不停的磕头,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文若,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却是很奇怪,那人只是对雪千冥磕完头,竟然转身跪对着文若,雪千冥身子一闪,挡在文若身前:“你想做什么?”   那人缓缓的抬起头,乱发掩面,看不清它的面容,但见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只有喉咙发出嗯嗯啊啊的呜咽声。雪千冥皱了皱眉,他对这种连鬼都算不上的家伙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文若却越过他,俯下身子,颤巍巍的伸出手撩开那人面前的乱发。   在乱发被撩开的瞬间,文若看见了一个面容算得上清秀的男子,那人看着文若,竟对他诡异的一笑,然后张开了自己的嘴,低哑的声音从中传出:“啊——”   文若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的舌头没了……不是被割掉,却是硬生生的被拔去的!   雪千冥忙将文若抱起,很是不悦的看了那人一眼。   可那人这一次并没有害怕雪千冥,他伸出苍白的手拉住文若的衣衫,口中依然是嗯啊之声。   文若紧闭双目不敢去看,雪千冥知道她在害怕,怀里的他,身子很冷,一直在颤抖。可是那人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仿佛在恳求文若一般,拉住他的衣衫摇晃着。   吧嗒——吧嗒   是水滴落地的声音,很轻。是那个人在哭泣。   连雪千冥都疑惑了,在他的印象中好像鬼只会干嚎的吧,这样滴泪的,真是没有见过。   这样的场面,倒是令文若想起了君遥,那个流出血泪的魅力男子。这一下,他也不害怕了,“你……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吗?”那人点了点头。   “你说不出来的话,可以写下来。”   话刚说出口,文若就觉得自己太唐突了,这不是正戳了他的痛处吗?   可是那人却又摇了摇头。   “你可是不识字?”   这次,它微微的点了点头。   说不出话,又不识字,这不是存心让人为难吗!文若望了望雪千冥,雪千冥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雪千冥却对鬼魂之类并不通晓,要是老鬼在的话,定是有办法。   不过……却听雪千冥喊了一声:“毕月乌过来!”   毕月乌很不乐意:他大爷的,你当本大爷是何物,让你呼来喝去的!   不过看到美人期待的眼神,毕月乌顿时抖擞了精神,大模大样的飞到那人面前,心里那个美啊,却见它瞥了雪千冥一眼:死妖狐,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不行了吧!这会让你瞧瞧本大爷渊博的学识!   雪千冥根本就不理会它,只防备着那人,生怕会对文若不利。   毕月乌围着那人飞了数圈,最终很是诧异的停落在文若怀里,脚还没站稳,就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毕月乌翻了翻白眼:小气鬼!   “小乌,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知道他想说的话吗?”   毕月乌颇为得意的说道:“这个人的魂魄被人用七煞锁魂阵所禁锢,现在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并不是真的魂魄,而是他生前怨气所凝聚成的幻象,至于为什么会附在衣衫里面,那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七煞锁魂阵?”雪千冥拧了拧眉。   自从他从封印中出来,这是第几次遇见这种残忍的禁咒或是阵法了,凡人虽是弱小不堪,可是他们对同类却是可以这般冷血无情,这些雪千冥一直无法理解。   毕月乌看着那人,深吸了一口气道:“究竟是怎样的执着才能产生如此的幻象?”   “他会不会是想我们帮他从那个什么七煞锁魂阵解救出来?”一想到可以救人于危难,这种英雄的行为让文若的情绪有几分高涨。   那人一听文若这么说,却摇了摇头。   “不是吗?你不像我们救你?”文若十分不解,按照常理来说不就是这样的吗、毕月乌对文若说道:“美人,我可是有法子让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毕月乌说着,侧目瞥了雪千冥一眼,续道:“只是怕有人不愿意。”   “什么办法?你倒是说来看看?”   毕月乌犹豫了许久,不知到底该不该说。雪千冥见此,说道:“你只管说。”   “他并不是魂魄,所以无法如一般鬼魂那样附在人身上,但若是得人的一点阳气,便可与他心意相通。”毕月乌越说越小声,因为他晓得雪千冥明白给阳气却是要以口对口的。   雪千冥会肯同意让文若与他人口对口?   果不其然,雪千冥听完这话,脸色顿时就变得很不好看。可文若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奥义,还一个劲儿的问阳气是怎个给法?   这让毕月乌好不为难。   倒是雪千冥不知在文若耳边低语了些什么,文若一下子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毕月乌和雪千冥不是人,所以这儿能渡阳气的只有文若一人,见不得文若为难,雪千冥道:“你等一会,我另有办法。”   “嗯。”有他在身边自己永远都那么心安。   雪千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便笑着离开了屋子。   当着别人的面被他亲了,文若又羞又气。毕月乌和那人却是惊愕……   一转眼,雪千冥便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根细细的竹管,他将那竹管给文若道:“用这个给它吹口气就可以。”   文若欣喜地接过那根竹管,看了看雪千冥,雪千冥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他拿着那根竹管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将竹管的一端递至唇边,那人便一口含住,文若也噙住了竹管的另一端,鼓着腮帮子,往里面狠吹了一口气。   气顺着竹管吹入那人的口中,气才入口,那人便一点点淡去,与此同时,竹管的另一端的文若却慢慢闭上双目,倒下。   雪千冥及时接住了他,正想发问,毕月乌忙道:“没事,你别紧张,一会他就会醒。”   第一百零四章蝶恋花   雪千冥紧张的盯着文若,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   在文若双眉微微蹙起之时,雪千冥果断的掐上他细嫩的胳膊,想要将他给掐醒。   “啊——痛痛痛——”   文若大吼一声,满是怨念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一块红痕:他怎么都不晓得怜香惜玉!   心里才冒出这个想法,文若差点儿没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词不能乱用!   雪千冥心疼的拉过文若的胳膊,温软的唇贴了上去,湿热的舌尖在那块红痕上打了个圈,雪千冥抬起头,冲着文若一笑:“会疼就好,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抬眼,一个微笑,搁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是不同的效果。   这一瞬,文若竟然联想起了为博美人一笑的“烽火戏诸侯”,要是那个褒姒笑起来真有恭这般诱惑的话,那倒是也有些值了呢……   察觉到自己的这个,不禁暗自笑道:我的恭啊,你不会真是妲已,褒姒之类转世吧?   “傻笑什么?”   雪千冥眯起美眸,轻捏住文若的下巴。文若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见文若不肯招认,雪千冥俯身上前,在他耳旁轻笑道:“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文若还是摇了摇头,总不能对他说:你真是笑得祸国殃民!   在帝的毕月乌实在是看不下去:美人啊!本大爷真不知道你是单纯还是迟钝!你可知道,你一直在被调-戏!难道你没有瞧见那厮脸上的**吗?!   “好看吗?”   雪千冥六班的问了这么一句,文若竟然点头应了一声:“好看!”   毕月乌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绝倒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文若羞愧难当,只想逃走。   雪千冥一点逃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将他的腰紧紧抱住:“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以后只许对着我一个人笑,晓得吗?”   “啊?”文若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敢情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对自己那么笑?   文若微张着唇还来不及合上,便有一灵巧的柔软滑入其中,挑-逗着自己的舌。   “唔……唔……”   吻到酥麻,吻到文若快要窒息,雪千冥才松开了口。   指腹轻轻抚上文若被吻得红润的唇:“可有舒服了一些?”   虽是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他这样的问题,可文若还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只因为原本还有点心闷,被他这么一吻,像是将那些闷气一下子都给抽走了,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甚至连之前的那点头疼脑热也不见了。   一直在边上观察的毕月乌却是瞧得真真切切,刚才雪千冥给文若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吻,他将一股暗色的怨气从文若的体内吸出。   “那个东西对你说了什么?”   虽然没有感觉到那附在裙裳的执念对文若的威胁,可雪千冥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是一个被七煞锁魂阵所困的冤魂,而绝大部分这样的冤魂最终都会变成厉鬼。   “他只是想我替他做一件事情,去完成他的一个未了心愿。”   “只是这样?”雪千冥猜疑的眯起了眸子。   文若点了点头,道:“嗯。你不必担心,没事的。”   雪千冥应了一声,想起今夜文若要随完颜煜出去,心中甚是不悦,他不喜欢自己的寒儿同旁人亲近,哪怕那个亲近的对象是老鬼,雪千冥说道:“你今夜要出去?”   “嗯。”文若没有想瞒他的意思,“本来是完颜煜要求我跟着去的,可是现在,我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文若说着又看了看雪千冥:“恭,你想同去吗?”   雪千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反问道:“你想我同去吗?”   文若微微蹙眉道:“怎说呢,我想与你一起,可也又不想……”   “嗯?”雪千冥挑眉望着文若,深邃的目光似乎想将对方的想法看透,“哦……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随你同去了。你自己小心。”   雪千冥的话,倒是让文若一时难以反应,有些小小的失落,便更多的却是感觉爱人对自己的体贴,看出了自己的矛盾,不想让自己为难,所以,他替自己做了决定。   “恭……”文若将雪千冥抱住,“你也要小心,这里有吃人的妖怪,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很近。”   雪千冥不知怎么回应他的话才好,那个东西想伤到他雪千冥确是天方夜谭,只是很奇怪,文若竟然能够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雪千冥在那次祭台上救下文若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但是过了这么久,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就是文若他确实是一个人,一个没有修过道,平平凡凡的人。   见与完颜煜相约的时辰将至,文若便催促着雪千冥离开,在无法确定完颜煜是否会对恭不利之前,他不愿意让完颜煜看见恭。   可是雪千冥却不高兴离开,但见他将毕月乌丢出屋子,关上窗子,掩上门,对着文若笑道:“现在没外人在了,我想再仔细的看看你。”   文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撇撇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雪千冥将那件品红色的裙裳递给文若,别有深意的说道:“换衣裳吧,我想看着你换。”   文若的脸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你……算了……”   看着他成分期待的看着自己,文若想问的话,也没有再问,接过他手中的衣裳,讪讪的瞥了他一眼,背过身道:“你就在那儿别动!“有些迟疑,但还是慢慢退下了里边的白色长裙,正要将品红色的长裙套上身的时候,自己光溜溜的后背却贴上了温暖结实的胸膛,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将他紧紧围住。   雪千冥低下头,尖尖的下巴搁在文若的肩上,有些觉醒,有些痴迷:“除了你说想我,你还有没有其它的话想要对我说?”   “我……”纵是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清自己对他的眷恋。   但见文若转过身子,面对着雪千冥,双臂勾住他的肚子,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雪千冥感觉到了文若此时,发烫的面颊和快速的心跳声,这样的寒儿,好诱-惑……   文若在雪千冥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差点没让雪千冥瞬间就将他扑倒。有意的将对方那双写满欲-望的双眸无视,文若收回胳膊,拍掉雪千冥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的手,自顾自的穿上衣衫。   雪千冥将那长长的绢纱绕上文若的胳膊,亲昵的笑道:“方才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只要你高兴……”   “嗯,那我现在就开始好好想想,到时候,我们究竟几天几不下床的好。”   一听这话,文若的脸都要绿了:这世间哪会有这样的人!自己只是说给他一次尽兴的机会,他怎能有这种夸张的想法,还几天几夜呢!人早就力竭而亡了……   “咚咚咚——”   叩门声传来同时,完颜煜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小若,我们该出门了。”   文若慌忙将长发挽起,雪千冥地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根紫玉簪子别在文若的发髻上。   满意的看着文若,轻道:“好看。”   文若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门,跟着完颜煜走了。   看着文若与完颜煜走在一起,雪千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毕月乌在心里替完颜煜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暗自捏了把汗:自求多福!   “我说妖狐,你真不同美人一起去?”   雪千冥撇了毕月乌一眼,冷冷的笑道:“我只说不同去,又没说不跟去。”   “……”毕月乌正腹诽之时,却闻到一股沉重的妖气向这边过来。   远远的一个怪异的影子,一点点逼近,雪千冥却不为所动,只是转为冰蓝色的眸子朝着那影子一瞪,那影子便消失在白雾之中。   “妖狐,那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意相逢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雪千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只是一个尚不能幻化成人形的异兽而已,不必在意。”   毕月乌恹恹的瞅了雪千冥一眼,嘀咕道:“若是能入昨了你的眼,那还了得!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雪千冥闻言,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月白色的点点暗光散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便消失在文若与完颜煜行径的路上。   这一次出门,完颜煜却是独自待着文若步行出门的,就连一直跟着自己的阿鲁都被支开了。他二人一前一后,离得不算远,最多也不过是五步之遥,可完颜煜还是一步三回头,催促着文若快快跟上。   一路走,一路催。   向来性子温和的文若也有些烦了:“你若是嫌慢,大可骑马\坐轿,何必……”   话音未落,文若只觉得双脚离地,自己竟然被完颜煜打横抱起。   瞧见文若惊慌的模样,完颜煜倒很是得意的挑眉道:“我是嫌你慢!总是落我几步之后。”   完颜煜这般唐突的举动令文若很是难堪,文若甚至有些反感自己与完颜煜的这咱接触。但见他紧蹙眉,小声怒道:“你放我下来,这般成何体统!”   完颜煜却朗声笑道:“你这及地的长裙要是给弄脏了,可就不雅观了。”   闻此言,文若下意识的伸手将裙褂微微提起,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那双穿着绣花鞋儿的脚和亵裤下那一截纤白的小-腿。   “完颜煜,你可是认识高远高公子?”   “不熟。”完颜煜的目光移黏上文若那露在那边的腿儿之后就舍不得移开,着心里面纵是在如何波涛汹涌,可这面上倒是风平浪静的紧,“你和他很熟?怎么我见那日在茗香院,他倒是很急切的想要将你买走。”   “他只是惊讶会在那种地方遇上我,怕我遇险,所以想救我出来。”   完颜煜闻言,却是笑道:“可他终究还是敌不过我。你还不是被我给买走了!”   “完颜公子财大气粗,高家公子自然是敌不过的。”文若没好气的白了完颜煜一眼。   哪知完颜煜却呵呵笑了两声,狡黠的双眸中精光闪过,戏谑的打趣道:“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我那话儿才叫粗,你可想要试上一试?定不会比你那情人差。”   文若不是那初出茅庐的小伙,也不是那养在深闺的姑娘,完颜煜如此露骨的话,他又怎会不明白。顿然恼羞成怒:“完颜煜,你少在这儿口不择言!”   完颜煜皱眉,点住文惹的穴道不让他在怀中挣扎。   “文若,你可知,我呀,就爱看你生气发怒的模样!也许,只有在我面前的你都会如此。”完颜煜望向文若的目光中闪烁着令人窒息的不明情愫。   文若别不开脸,只得闭目避开。见他有意躲着自己,完颜煜倒是更来劲了。   “我说过的,你若是女子,我定会娶你为妻。而你却是个男子,所以呢,你就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对男子不感兴趣,没有那种嗜好!不过,还是那句话,你爱上完颜恭,注定会为他流尽毕生的眼泪。”   “为君生,为君死,流尽一生的眼泪又何妨……”   良久,完颜煜与文若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二人各有各的心事,抵达高府时,府院之内早已是宾朋满座。但见高远一身锦衣玉服,春风满面的站在院中迎宾。当他乍见完颜煜抱着文若走进来时,顿时目瞪口呆,碍于众人在此,他收敛起惊讶之色,换上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高远笑呵呵的对着完颜煜作了个揖道:“家父五十寿宴,得煜公子大驾光临,实属难得。”   言语间,他又望了望文若,微皱眉,佯装不解的问道:“这位是?”   完颜煜解开文若的穴道将他放开,挑眉笑道:“这便是我送给高老爷的一份特别贺礼。”   忽闻此言,文若与高远皆脸色有变。   高远笑了两声,说道:“家父年事已高,只怕是享受不到煜公子如此的厚礼。”   虽是装的很镇定,可高远心里却是不安:这小子究竟想要搞什么鬼!要是被那狐狸给晓得了,老子还不得吃不完兜着走哇!   完颜煜笑得坦荡荡:“高公子误解了。这若是你想的那般,我倒是万分舍不得了呢。想必你也是晓得的,这是我新买进府的舞娘,今儿只不过是借此机会给高老爷舞一曲助助兴罢了。”   “如此甚好。”高远面带尴尬的应声道:“方才唐突之处,还望煜公子莫怪。”   随后,高远亲自引完颜煜入座,两人言语中倒也没有提及那日茗香院“争美”之事。文若一声不吭的站在完颜煜身旁,众人皆相谈甚欢,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中的不安。   自从踏入高府之后,文若就感觉体内有种起舞的冲动,他自然是了解这种冲动来自何处,自己来此也正是为了这件事。只是这其中却又夹杂着另一种可怕的情绪,可怕的让人想要逃走。   下踌躇之时,只听门外的小厮一声高喊:“京畿提点刑狱大人到——”   热闹的高府瞬间变得一片寂静。文若一怔:京畿提点刑狱怎么会来这里?   高远双眉紧拧,对完颜煜作了个揖之后,便拂袖迎上去,行礼道:“不知是京畿提点刑狱大人的大驾,有失远迎。”   “本官只是代表家父母至此,高公子不必多礼,往后也是自己人了。”   闻此人声,文若更是不敢回头去瞧,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杜擎苍!他怎来了?!   高远应道:“有京畿提点刑狱这样的未来妹婿,真是高某人的福分。大人这边请。”   杜擎苍也不再多言,一甩衣袖跟着高远在完颜煜身旁坐下。见他过来,文若有意的往后退了几步,低垂着头站在完颜煜身后。   无意间注意到文若反常的完颜煜,心下便觉得这两人定有纠缠,他并未在当场说破,只是轻啜一口酒,侧目打量了杜擎苍一番,笑道:“不知这位是?”   高远忙道:“煜公子,这位可是京畿提点刑狱,杜擎苍杜大人。”   “哦?”完颜煜微微挑眉,起身,对着杜擎苍起手道:“杜大人声名远扬,久仰久仰!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是国之栋梁,器宇不凡。”   这样的恭维,杜擎苍嗤之以鼻,颇为反感,却又处于礼节,但见他起手笑道:“哪里哪里,煜公子过奖了,杜某愧不敢当。”   杜擎苍说话间,虽是看向完颜煜的,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女子装扮的文若身上,完颜煜是晓得他在盯着文若瞧,于是戏谑的笑意在眼底闪过。   “这是我府上的舞娘,今日特带来给高老爷助助兴。”   说罢,完颜煜将文若拉至自己身前,轻抬起他的下巴,对着杜擎苍玩味一笑:“杜大人,这舞娘我喜欢的紧,可是舍不得割爱的。”   杜擎苍却在文若被抬起下巴的那一瞬,迷了双眼,顾不得身旁有人,腾——的一下站起,直勾勾的盯着文若。看着杜擎苍如此不加掩饰的目光,完颜煜的双眸深邃了几分。   在旁的高远见气氛有些怪异,便轻咳了两声道:“杜大人,我妹子还在梳妆,一会就来。”   “嗯……”杜擎苍应了一声,可目光却还是在文若脸上流连,带着疑惑低声道:“这位姑娘,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友。”   文若没有吱声也没有看向杜擎苍,此时,他心中思疑的却是:高远都能够一眼认出自己,杜擎苍会认不出吗?倒是完颜煜哼了一声,笑道:“想不到杜大人也会难免落俗。”   完颜煜的这番戏言却引来杜擎苍的反驳,但见见对着文若郑重其事道:“不!不是的!这位姑娘确实是与那故友有九分的想你。要不是我晓得他乃独子,定会以为姑娘你是他的姊妹。”   虽不知杜擎苍心中究竟是何种打算,文若也不敢有所疏忽,以不变应万变。   但奇怪的是,高远与完颜煜似乎都没有拆穿文若的意思。   四人正沉寂之时,就听见叮叮当当的珠翠相撞声传来。   “擎苍哥哥——”妖腻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让人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被喊到的人却无一点儿反应,目光依然停留在文若身上。   那姑娘见自己被心上人无视,倒也不气垒。她自是明白那杜擎苍向来冷淡,但是只要他肯娶自己,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还怕融不掉那块冰!   高家姑娘暗暗给自己打气:高彩云,莫要退缩,就是千年寒冰,也要一口口啃掉!   整一整心情,高家姑娘笑吟吟的对着杜擎苍喊道:“擎……”才开口,就看见那块千年寒冰闪着异样的火花,那些火辣辣的目光却是投向一个“不正紧”的女子!   第一百零六章魂飞散   她的擎苍哥哥什么时候会这么看姑娘了?一定是那狐狸精迷惑擎苍哥哥的!高彩云霎时间天崩地裂,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儿。   高远见妆,皱了皱眉,伸手将高彩云拉至暗处小声道:“彩云,今日可是爹爹的大寿,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你也得给我忍住了!要是你做了什么不得体之举,当心被杜家退婚!”   高彩云抽泣了两声,点了点头,一抹眼泪,顿时弄花了一张俏脸。   “去,洗洗脸。你自己瞧瞧都成什么样了!”高远递给她一块锦帕。   高彩云接过锦帕,擤了把鼻涕,才说道:“哥,我晓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擎苍哥哥的心,不会让他被那只狐狸精给迷走的!”   “嗯。”高远无奈的笑着应了一声,目送高彩云走后,他又看了看文若与杜擎苍两人: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对小若有意思。真是可惜了,注意是得不到回报的单恋!谁让情敌是只真正的狐狸呢!   那边的三人,完颜煜若无其事的饮着酒,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杜擎苍望着文若,文若垂目看着地面。海里,文若在完颜煜耳边轻言了两句之后便离了席。   杜擎苍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就跟了上去。   “寒儿——”   杜擎苍伸手想要拉住文若,腕上一疼,强而有力的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杜大人,我家的舞娘就这么吸引你吗?”   闻言,杜擎苍惊愕的抬头,却正对上完颜煜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没有理会完颜煜,杜擎苍仍是急切的喊道:“寒儿!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你不认我?为什么你要做这副打扮?”   文若没有转身也没有再走动,只是背对着杜擎苍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是明白的,要是自己表明了身份,那么依着杜擎苍现在的地位与处境,是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原本认为死也无所谓的他,现在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寒儿?”完颜煜果断的将杜擎苍的话打断,他微微颦眉望着文若,目光中有着太多让人不懂的情愫:“杜大人,你定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家的舞娘梦雅,一会儿你便会晓得我所言不假。”   完颜煜说完,又上前在文若耳旁低语道:“你去准备吧。”   文若对着完颜煜福了一福,便快步离开了。   “晚宴就要开始了,你二位怎能离开!却见高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呵呵的拉拽着正对峙的两人重新入了席。”   寿宴中,众人正喝在兴头上时,就听那丝竹声声入耳来,戏台上花瓣洋洋洒洒的萍,口红色的长绢飞舞,只见花雨之下文若一人在台子中央翩翩起舞。他望向台下众人的每一个神态都娇艳到了极致,台下观赏之人,皆屏气宁息,目不转睛。   席间,杜擎苍更是惊得呆在了那儿。   在他的映象里,寒儿应是天上的仙,而现在如此妖娆魅惑,更像是妖!勾魂夺魄的妖精!   反观完颜煜,他虽也震撼,但表现的倒是很平常,依然端着酒盏,轻啜琼浆。   高远却无心观赏,他倒是对自己的“父亲”现在的表现更感兴趣。   只见那高老爷颤抖着手悄悄抹去眼角溢出的浊泪,痴痴呆呆的望着台上起舞的文若,喃喃自语着:“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失魂落魄的一步步走近戏台,干枯的手微颤着缓缓伸出,想要拽住那飞舞的长绢。   忽然一个带着丑恶面具的男子从天而降,双足还未落地便一把将文若的芊腰搂住,带着他一个旋转,稳稳落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   “你……”   “不要说话,走!”   温和如微风般舒服的声音在文若的耳畔轻拂着,闻声,文若的眸子亮了,惊喜的笑容澜在脸上:“你怎来了?我现在还走不了,等我将这一曲跳完。”   搂住腰的手臂更紧了几分:“不成,不许再跳下去了!”   文若笑着摇了摇头,双臂勾上对方的脖子将其拉下,在那丑恶的面具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台下惊呼声连成一声,完颜煜却是捏碎了手中的那酒盏,高远朝着戏台上你侬我侬的二人白了白眼。   “琴儿……是你回来了吗……”   高老爷仍是痴痴的望着台上的文若,不知从他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中看见的究竟是何人。   早已感受到高老爷注视的文若,示意雪千冥松开自己,雪千冥瞥了高老爷一眼才松开手。   文若走向老者,扯开身上的那条长绢,抛向老者,口红色的长绢像是借了风一般落在老者的双肩上,文若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爹——”“高老爷——”……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老者与文若同时倒下,不同的是,老者是直直的跌落在地上,文若却是落入雪千冥的怀中,纤长的食指抵住文若的额头,雪千冥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缕黑色的怨气从文若的印堂中飘出。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的高远,望着倒地的“父亲”,微微颦眉:“怎么回事?”   雪千冥淡淡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倒地的高老爸被人抬进了房中,小厮更是急急忙忙忙的去请大夫,高远退散了寿宴,除却杜擎苍与完颜煜外,其余的宾客都已离开。   完颜煜看着倒在面具男子情中的文若,很是不悦。本来并猜不出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是何人,可当瞧见文若的那一吻,他便知晓了这是何人。蹙眉道:“有劳了,这是我家舞娘,还望你归还于我。”   我家的娘子,何时成了你家的舞娘?   雪千冥接下那丑恶的面具,半眯着眸子看着完颜煜。   完颜煜闻言,却是笑道:“哟,我道是何人呢!没成想是我家那失踪多时的兄弟。”   高远有些担心狐狸会忍不住杀人,便上前做和事佬道:“前日来了些新茶,二位一同去品品,再说这夜间风大,还是进屋说吧。”   “嗯。”雪千冥倒是意外的配合,应了一声之后便撇下高远他们抱着文若走入屋中。   见完颜煜也去了,高远对杜擎苍作揖道:“杜大人,今日之事,真是成分抱歉。”   杜擎苍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那两人究竟是何人?高远兄,你也莫要瞒我,煜公子家的那个舞娘,就是文若可对?那么另外的那个人……”   话到此处,杜擎苍的声音轻了下去,他不敢问,答案其实已经是一目了然,自己又何必去揭开心口的那道伤,那个男子就是寒儿的那个帝皇星吧……   高远微笑的点了点头。   “杜大人,你可是想将文若缉拿归案?”   杜擎苍苦笑的摇摇头,自己怎会将寒儿缉拿归案呢!那日行刑之时,自己快马加鞭的赶去刑场本来是想阻止行刑的,可是赶到之时,看见的却是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这些话杜擎苍并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了又怎样?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大夫摇头叹气的从高老爷房中出来,高彩云哭哭啼啼的着着大夫问长问短。大夫也只是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哥——”高彩玉一见高远便飞奔过去,哭道:“爹爹走了……”   高远安慰的拍了拍高彩云紧拉自己衣袖的手,应道:“彩云,你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推开高老爷的房门,高远一挥衣袖,挥散里边那股浓重的怨气,径至高老爷床连,张开左手,掌心中腾升出黑色的火焰,但见他将那团火焰塞入高老爷的口中之后,那团火焰在他手指的牵引之下,在周身的脉络间游走了一圈之后才从口中吐出,重新回到高远的掌心。   看着依然毫无反应的高老爷,高远低声默道:“不管怎样,我孤星痕占用了你儿子的身躯数年,而今你的命我却是救不回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尽量去保住你女儿的性命吧!”   第107回断魂香   由于高老爷死得突然,且他人又是正当年,连个寿材也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这下葬之事也就只能多拖沓个几日了。   高远交代过府内下人之后便回到了大厅。   完颜煜同杜擎苍正在品茶,雪千冥却只是抱着文若坐在一旁。   “高老爷怎样了?”   杜擎苍放下手中的清茶,转脸看向高远之时却又悄悄的望了文若一眼。   高远故作悲伤说道:“家父不治身亡……”   “怎会!”听到如此消息,杜擎苍煞是惊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说去了就去了?他很是担心的看向文若:“是不是让大夫也来替他瞧瞧?”   雪千冥冷冷的瞥了杜擎苍一眼,将文若护住,说道:“不必了。那些庸医……”   “可是……他一直昏迷不醒,不让大夫瞧瞧能行吗。”   原本杜擎苍对雪千冥是颇为欣赏的,毕竟那个男子能够虏获文若的心,怎么看来都比自己强,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想法却改变了,那个男子再好也无济,一瞧就晓得不会照顾人,文若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吗?   对此,杜擎苍犹豫了。   “不必你操心,他马上就会醒。”   雪千冥对杜擎苍依然很冷淡,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与文若亲近的男子。   “你又不是大夫,也不懂得岐黄之术,怎会晓得他会何时醒?”完颜煜侧目望了雪千冥一眼,这失踪之后再度回来的兄弟好像比之以前有不少的改变。   年想到此,完颜煜心中难免一震:难道他真的会为了另一个男子来改变自己?   对于完颜煜的冷嘲热讽,雪千冥并不以为意,他懒得同这些凡人多费唇舌。   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雪千冥轻抚上文若有些冰凉的脸颊,轻声询问道:“还好吗?可还有不适之处?”   “嗯?”初醒的文若似乎还不明白现状。   “你方才在戏台上晕倒了。”雪千冥微笑道。   “哦……”文若揉了揉眉心,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模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雪千冥的胳膊,焦急道:“恭,高老爷怎样了?”   “家父已经去了。”却是高远回应了他的话。   “怎么死的?”   高远挥手支开了厅中的侍婢,才说道:“实不相瞒,家父去的煞是诡异,不像人为。”   完颜煜倒是来了兴趣:“高公子,有句话怎说的,人怕鬼三分,鬼敬人七分。”   高远道:“煜公子不信鬼神之说?”   完颜煜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瞧见的。”   “有时自己亲眼瞧见的也不见得是真的。”杜擎苍垂目端详着杯中的清茶。   高远笑道:“杜大人所言倒是不需。”   文若对此却意外没有发言,妖魔鬼怪,他倒是见得多了,要说鬼杀人,他确是相信的。之前就已遇见了恶鬼食人案,这鬼作案较之人作案确是很难办。   “不要担心。”   在文若迷惘之时,总会听见他的声音。   “嗯。”微微颔首,两人相视一笑,不知不觉中,相牵的两手已经紧紧相扣。   “咳咳……咳……”高远煞风景的轻咳了两声。   文若红着脸想要缩回手,雪千冥却不愿松开,紧紧的将柔软的手握在自己掌中。   “少年!少年……”   只见老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出事了,出事了……三夫人她……她死了!”   “死了?”高远闻言神色一敛:“你别急,慢慢说。什么时候的事?”   老管家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才道:“就是在刚才,翠儿给三夫人送洗浴的香精时,发现三夫人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她上前一瞧,发觉三夫人断了气……这老爷才刚去,三夫人怎就……”   老管家声泪俱下,高远双眉深锁。   “这才一会儿,怎就死了两个人。看来,我却是不能坐视不理了。”杜擎苍站起身,走向门口,对老管家道:“老人家,你且带我去瞧瞧你家三夫人的尸身。”   “这……”老管家犹豫不决的望着高远,小声道:“我家夫人死时衣衫不整……大人乃是男子,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高远有些意外,与高家血脉并无关系的三夫人怎会死了呢?   高远对老管家微颔首:“不必有这样的顾虑,管家,你且带着杜大人去瞧瞧便是。对了,大夫人与二夫人怎样?有异样吗?”   “少爷,大夫人与二夫人都无事。老奴这就带杜大人去瞧瞧三夫人。”   老管家说罢,对着杜擎苍深深作揖道:“大人,老奴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杜擎苍将老管家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在意。”   见杜擎苍跟着高府的老管家离去,文若暗自拽了拽雪千冥的衣衫,对他眨了眨眼。   雪千冥会意一笑,拉着文若的手,走到高远身旁,望了完颜煜一眼,说道:“我出去散散闷,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高远笑道:“可还要我给你备一间厢房?”   雪千冥看了文若一眼,应道:“甚好!”   闻此言,完颜煜愣了半天。“煜公子,你的茶凉了,可还要换一杯?”高远笑嘻嘻的吹了吹自己的那盏冒着热气的清茶。   “不必了。”完颜煜看着高远,笑问道:“高远,你何时同他那般亲近了?”   “呵呵……”高远笑了两声,放下茶盏道:“煜公子说笑了,就是借我百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你们这二位爷啊。”   “我家叔叔可好?他这一趟中原之行可还顺心?”   “主子好得很,煜公子费心了。”   “高远,你是聪明人,我不喜欢我家兄弟与我家的舞娘走得太近……”   “这个恐怕我是做不到了,煜公子。”   完颜煜哼了一声道:“给我备间房,今夜我在此留宿。”   “是,煜公子。高某这就去准备上房。”   高府院内,文若与雪千冥携手并肩走在小径上,文若的眼就不曾离开过雪千冥完美的侧颜。   “看着我做什么?担心脚下。”雪千冥轻笑着一把搂过文若:“我有些后悔了,往后不许你穿成这个莫颜,这个样子,只准给我一人看。”   文若负气的别过脸,嘟囔着:“我不说你,你倒是说起我来了。”   “你想去看尸身还是想去看那杜大人?”   “胡闹!自然是尸身了。我就看看是不是人为。”   “其实,今夜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并非由你引起,你不必自责。”   文若一愣,反手将雪千冥拥住:“你为何总能明白我的心思。恭,我只是不相信这些是那人所为,他不像是这样的人,明明自己受了那样的极刑,却毫无怨恨……”   雪千冥默默道:“只要是你所想的,我都会明白。只要是你想要去做的,我都会陪着。”   “花言巧语……”   “不是花言巧语,是我的真心话。”   “噗——”看着雪千冥一本正经的模样,文若忍不住笑了出声:“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恭,你真的好可爱!”   雪千冥带着文若渐渐隐去。高家三夫人的房中,杜擎苍正在查看尸身,所有的男仆都以避开,杜擎苍本不懂刑狱验尸之事,可那日见过文若验尸,这几日来,他倒是翻阅了不少这方面的典籍。依着他的学力,现在也可相当于一个才出道的小仵作。   那三夫人生前倒也算是个美人,年纪不比高远大,杜擎苍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高老爷竟也是个贪恋美色之徒。收了收心神,他细细看了看尸体,只见那尸体口眼多开,面部紫黯,嘴唇紫黑,手脚指甲皆是黑黯,口眼耳鼻中有血溢出,这分明就是被人毒死之状。身子还有些温热,应是刚死不多时。   吩咐下去将这三夫人所食用接触过的物件都检查了一番,。却未曾发现一样有毒物。   一直在旁观看的雪千冥问文若:“你怎看?”   “他忽视了一些很重要的细节,可是我不能给他提示。”   “嗯。”雪千冥明白文若话中的意思:“我可是晓得她是怎死的。”   “啊?”文若很是意外。   雪千冥笑道:“她死得不一般,是断魂香。一般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文若忙捂住彼此的口鼻:“那我们岂不是都中了那种毒!”   “无妨,断魂香不是毒,而是一种叫人送命的道术,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道术,既是人为?”文若皱了皱眉。雪千冥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那些生前懂得道术的人,死后依旧能够用道术,而且这样的道术较之生前会更加厉害。”   第108回怨无尽   文若望着忙碌的杜擎苍,低声道:“恭,你说他能够晓得真相吗?”   雪千冥摇了摇头:“不会。”   文若道:“你虽是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可我也算是个引子。”   “怎么做?我帮你。”   文若盯着地上的尸身看了一会儿,莞尔一笑:“这次我不愿你替我,男女授受不亲,我也算是个仵作,可不必避嫌。”   说罢,文若从裙褂上撕了一块布,裹住自己的右手,走到尸身胖蹲下,裹住布的手按上尸身,忽然手在尸身的小腹部停下:“她有孕在身。”   站起身,续道:“从心口以下到肚脐,以手拍之,硬如铁石,则是有孕在身;没有孕的话,应是绵软的。不过这点会与案子有关吗?”   思量之后,文若拔下发髻上的一支银钗,探入死人的喉内,良久才取出,却见那支钗的颜色鲜白。   “果然不是中毒而亡的,而且身上也无其它伤口。那断魂香为何会令死者呈现中毒之状?”   雪千冥微微蹙眉:“这些我倒不是很清楚,只是略有耳闻。”   文若解下缠着右手的那块布,意外的发现品红色的缎子颜色正在一点点褪去,低手望向身上的裙裳,却见原本崭新的裙裳竟然变得破烂不堪。   “鬼衣……恭,怎么办?”   雪千冥扯去文若身上的那件裙裳,将自己的外衫披在文若身上:“没事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魂让你做的是什么?”雪千冥轻抚着文若的背。   文若道:“它倒是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要求我替它最后去舞一曲,舞给高老爷看。我倒是觉得或许它是高老爷以前的爱人吧。”   雪千冥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恭,我们离开这里好吗?在这里待着的话,你很危险。”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雪千冥拨弄着文若发髻上的簪子。   “嗯。”文若颔首应了一声,抬眼望着雪千冥,唇动了两下,没有出声。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雪千冥笑了:“你想问什么?”   “我……”文若再三犹豫之后,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记忆可是恢复了?”   “没有。”雪千冥明白文若的担忧,他又道:“我只要记得你就足够了,别所想。”   他二人正欲离开之时,却又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在大夫人的房中找到了一瓶毒药,杜擎苍神色一敛,跟着那来报的小厮风风火火的赶去大夫人住处。   雪千冥拉着文若的手,问道:“你想去瞧瞧?”   文若看着同样急速赶去的高远,笑道:“这次可不必鬼鬼祟祟的了。”   两人牵着手,跟在高远身后,来到大夫人房中时,才发现完颜煜竟然也在。完颜煜瞥了一眼文若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衫,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不屑的哼道:“你们俩可真是好兴致!”   完颜煜是什么德行,这两日来,文若算是摸清楚了,所以对于他的嘲讽,文若只当是过堂风,根本没去理会。完颜煜的心思,文若或许不明白,但雪千冥确是清楚的,但见他将文若的腰搂住,对完颜煜挑眉道:“这是自然。”   雪千冥这般示威的动作,在完颜煜看来却是好笑:“幼稚。”   “高夫人,本官有些话想要问你一问。”   杜擎苍对着里室喊了一声,屋里顿然鸦雀无声,只闻得轻敲的木鱼声,半响,木鱼声止住,里室的人长叹一声,道:“大人且稍等,容老身整理一下。”   少时,蓝布帘子掀开,一妇人从里室走出,却见她做寻常贫妇打扮,手捻一串佛珠,朝众人看了一眼后,垂目轻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之后才道:“不知大人找老身有何事?”   “高老爷今夜死了,三夫人也刚刚去世。你可晓得?”   妇女一怔,不悲不喜,只是默默的捻着佛珠。   杜擎苍倒也不说废话,也不旁敲侧击,直接将那小瓶毒药放在妇人眼前,道:“这是从大夫人你这儿找到的,我想知道大夫人为何会有这种毒药?这种可不是寻常铺子里能够买到的砒霜。”   妇人也没看那瓶子一眼,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确是老身所有,是老身留给自己的。”   “娘……”夺门而进的高彩云,一把抱住妇人哭道:“你为何想要寻死!不是都好好的吗!爹爹走了,三娘也走了,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妇人慈爱的抚着彩云的背,缓缓的说道:“彩云,娘亲并没有想寻死,只是厌了,累了。”   “娘,这么多年了,我们不都好好过来了吗。”   妇人苦笑道:“彩云,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不过,不明白更好。远儿……”妇人对在旁的高远招招手,高远走道妇人身边,妇人拉过他的手,叮嘱道:“远儿,你是兄长,往后要照顾好你妹妹。”   “我会的。”高远也握住了妇人的手。   妇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对杜擎苍道:“大人,老身也晓得你想知道什么。老身送你一句话,请代老身转达给你家母亲,善恶到头终有报,人可欺,天不可欺。”   杜擎苍作了个揖道:“多谢大夫人。”   妇人点了点头,又道:“大人,你宅心仁厚,心地纯善,定会有福报的。”   “擎苍哥哥,我娘亲是不会杀人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吃斋念佛,连房门都很少出。”高彩云抹着泪,拉着杜擎苍的衣袖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的。”   妇人道:“我虽没有动手杀死他们,可是我心里却是盼着他们死的!”   “娘!”闻此言,高彩云一声尖叫。   妇人将手中的那串佛珠放下,叹道:“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依然难消我心头的怨恨。他是死有余辜,二十年前就该死的,那个女人,与别人暗结珠胎,死得倒也不冤枉。”   “大夫人,你方才说什么?”   妇人道:“我说他们二人都该死。”   杜擎苍道:“你说三夫人有孕在身?”   妇人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是意外发现的,她那种反应定是怀上了,不会有错的。”   “那你怎晓得她腹中的不是高家骨肉?”   妇人凄惨一笑:“这个本是我们高家不为人知的秘密,老爷他……他不喜女色,这三房的夫人,他从来就不曾染指过,又何来的骨肉!”   “娘!你怎能乱说啊!那我同哥哥那?”   妇女望着高远,说道:“你们并不是他所亲生的,你们的生父早就死了,现在的高老爷只是你们父亲当年的结拜兄弟。而我是你们的生母……”   高彩云愣在那儿,不愿相信母亲所说的一切。   高远倒是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那个高远。   妇人释怀的想要回屋里,在转身之际,却盯着文若久久不动:“你……你是……”   文若疑惑的望向妇女:“大夫人认识我?”   妇人慌忙转身摇头:“不认识!不认识!老身并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这里,现在高家已经完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求求你,快些离开吧!”   文若越听越糊涂:“大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听不明白。”   妇人止步,慢慢转身看向文若:“你忘了?还是……”   妇人走进文若,仔细的打量他一番,笑道:“我真是老眼昏花了,你怎会是那个人呢!这都多少年了,看你的样子才不过二十,算起来,那人要是活着,应该也四十多了,你果真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呢……”   妇人絮絮叨叨不止,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见妇人疯疯癫癫的样子,高彩云吓坏了,她紧紧的拉住妇人,恳求道:“娘,你怎么了?”   忽然妇人心口一疼,一口鲜血出,轰然倒地,闭目时,却是带着笑的。   第109回莫相问   杜擎苍面色凝重的蹲下身子,伸出二指探其鼻息,又按住手腕,却无脉搏的跳动。   “她死了。”杜擎苍话音刚落,高彩云便由于受惊吓过度而晕倒在地。   “你们别动她,都散开,或许还有救!”   文若想起曾在书上见过的救死方,这高大夫人忽然暴死,按照书中所言,说不准真能“起死回生”。顾不得周围人惊讶的目光,文若上前喊道:“取酒来。”   高远闻言,忙对下边人道:“去,取好酒来!”   须臾间,就见小厮怀抱着一坛成年佳酿进来:“少爷,这酒可成?”   高远接过那坛酒,想也不想,就将封盖揭开,顿然醇厚的酒香溢满整个屋子,他将那坛酒搁在文若面前道:“你瞧瞧这酒成吗?”   “嗯。”文若应了一声道:“我倒一盏,剩余的酒温上一温就可。”   文若斟满一盏之后,高远便命人将那剩余的酒拿下去温。   雪千冥上前,端过酒盏,说道:“要怎么做?我来。”   “不用了,不麻烦的,我来就好。”文若将那盏酒从雪千冥手中复拿过。但见他掏出锦帕浸入酒中,拿出,轻贴上大夫人的鼻下,手捏使酒汁滴入鼻中,再将其双手提高。   不多时,温酒的小厮提着酒来了,高远接下了酒,示意那厮离开,他将那温好的酒交给雪千冥,低声笑道:“狐狸,看样子你已抱得美人归了,我那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的交易。”   雪千冥接过酒,应道:“放心,我从不食言,会替你找个伴的。”   闻言,高远喜滋滋的眯起了眸子。   文若将那温好的酒倒入小酒杯中,一杯两杯的灌入大夫人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   已被断定身亡的大夫人在一阵咳嗽声中复生,她一睁眼,见着的便是文若关切的脸。   “老夫人,你感觉怎样?”文若将她扶起。   大夫人别开脸,不愿去瞧文若,她甩开文若扶住自己胳膊的手,怒道:“老身的死活不用你来过问!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   雪千冥将文若护在怀中,大夫人看他两人的目光满是鄙夷之色,但见她冷冷道:“一个男子却做这身打扮,有伤风化!”   高远皱眉,他不曾见过大夫人如此刻薄的说话,也不太明白为何她会一直针对文若。   “你这老妇人倒是不讲道理,人家怎说也救了你一命。”坐在一旁的完颜煜哼了一声道。   大夫人并不以为意,也不去理会完颜煜,在她眼中,这个翩翩男子不过也是个好男色之徒。她心知这些个翩翩佳公子皆是高远的相识,心中甚是担心,遂扶额说道:“远儿,你过来,扶我进房,我有话要同你说。”   高远应了一声便扶着妇人进了里屋。   妇人坐下,拉着高远的手,语重心长道:“远儿,外面的那几人可是你的朋友?”   “朋友?”高远犹豫之后方才笑道:“要是说朋友,只有一人才算到上。”   妇人道:“远儿,那种人你还是远离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尤其是那做女子装扮的男子,他虽美,可是你要晓得这美色却比那断肠的毒药还要毒,一旦沾染上便无药可医……”   “你多想了,小若心很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闻此言,妇人峨眉紧蹙,怒气冲冲的甩了高远一记耳光:“我看你也会死被鬼迷了心窍!心善?!远儿,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也会变得那般不堪!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怎能瞑目!从此刻起,你不许再同他们往来!无论是何种权贵,你都要同他们断绝关系!”   笑意在高远的脸上渐渐散去,但见他走进妇人,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你需要修养,好好歇着吧。”   暗光射入妇人的眸中,妇人便如失了魂的人偶一般起身卧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高远这才出了里屋,文若很是不安的望向他,问道:“高远兄,她那般却是为了何故?”   高远笑道:“无事,你不必介怀。”   “书房在哪?”避开杜擎苍,文若小声的问着。   “跟我来。”高远带着文若与雪千冥去了他自己的书房:“这儿不会有人来,有什么事你且但说无妨。”   文若却径至案前,捻磨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人像,雪千冥确是认得的,那人就是附在裙裳上的那一缕执念。文若将那人像在高远面前展开道:“高远兄,你可认得这个人?”   高远盯着那人像看了一会,说道:“此人我倒是没有什么印象?”   “那你可有从高老爷说起过有个叫做琴儿的人?”文若忆起当时那告老爷曾对着他喊过一声琴儿,琴儿会是那人的名吗?   高远道:“这个我也未曾听说过,他生前从来不与我说这些,除了生意上的交代。”   见文若在犯愁,高远又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另一个人,要是你亲自问的话,我想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你去查,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定能查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高远所指是何人,文若心中自然是明白的:“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雪千冥淡淡的说道:“去吧,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文若闻言惊讶的望着他,雪千冥又道:“这高家的命案不正是他接手的吗,你想帮助那人的话,就去找他吧。我们已经不再是衙门的人了。”   雪千冥的这些话一时间让高远反应不及,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这只狐狸的口中说出,鼓励自己的亲亲宝贝去找别的男子,这狐狸真有这么大方?!而且他雪千冥什么事情办不到,这狐狸究竟想搞什么鬼!   最后文若还是听了雪千冥的话,他便拿着画像去找那杜擎苍。   “你放心?”高远对雪千冥挤挤眼。   雪千冥挑挑眉,说道:“有何不可放心的。”   高远又道:“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你明明就可以回答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雪千冥瞥了高远一眼,美哞中带着笑意说道:“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我若是什么都说了,他便会觉得无趣。现在这样很好,是他愿意的,我就会依着他来。”   高远直咋舌:这狐狸果真是不可小觑的。想必归梦雅都被他骗了!   “那个……狐狸,我那大师兄现在怎样了?听说万世恶灵破阵而出,就是善后的话,他应当废了不少气力吧。”高远想起最后一次见老鬼便是他强行分离出五百年的修行。   雪千冥道:“你不必担心他,过不了纪日他就会从天栈闭关出来了。”   “不过,老鬼竟然是你的大师兄,真是匪夷所思!话说回来,你们那师傅收了老鬼这样的徒弟,可真是不明智!没被气得英年早逝可着实是不容易。”   高远汗颜:“狐狸,你这话说得可真是……”   他暗自心道:归梦雅与你相识那么久,能够与你处得来,没被你气死才是奇迹!   “你倒是弄错了,若是你和老鬼相处过千年,你便会晓得了。”雪千冥丢给高远一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   高远愕然,摸着下巴轻笑了两声:“我可是不相信着世上会还有比你更恶劣的人!”   高府院中的一处雅静厢房中,杜擎苍正捧着一本书在读,文若在门外徘徊着,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罢了……”文若摇头笑了笑,轻叩门道:“杜大人,可歇息了?”   一听文若的声音在外响起,杜擎苍猛的起身,扔下手中的书,冲向房门,将门拉开,便瞧见文若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些受宠若惊道:“寒儿!你……”   文若淡淡一笑:“我有事找你,屋里说。”   “好好好!”杜擎苍连连点头。   文若进了屋,微微掩上门,他将那画像展开放在杜擎苍面前:“杜大人,我想此人或许与这高家的命案有关。不过此人已不在人士,若是查出他死因,或是和高家人的关系,定会对案子有……”   文若话未说完,就见杜擎苍将那画像收起:“寒儿,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些?”   第110回初异变   忽闻此言,文若一愣,沉寂片刻之后方才答道:“我只是想将自己知道的这些告之杜大人,希望能够对大人你侦破此案有些帮助。”   杜擎苍复将那画像展开,指尖在那墨迹浓重之处蘸了蘸,说道:“这个是你才画的?”   “嗯,技艺虽不是太好,加之画得有些匆忙,不过也有七八分相似。”   “寒儿,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文若笑道:“你看高我了,棋艺我可是一窍不通。”   杜擎苍闻言,淡淡一笑,却又在突然之间笑意全无,只因之前被诸多琐事所扰,以至于现在才注意到文若身上所披的那件衣衫,文若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着实让他人遐想无限,杜擎苍紧捏起拳,强抑住心头的妒火。待心情舒缓之后,他走进文若,轻唤了一声:“寒儿……”   “嗯?”文若抬眼看着他,却见他右手一翻掌心向上,蜜饯青梅现于手中:“给。”   “你又将我当成小孩子了!”文若戏言着,拿过杜擎苍手中的青梅。   见文若吃了自己的青梅,杜擎苍笑了:“再如何说,我也比你痴长几岁。所以,在我眼中,你啊自然还是个孩子。”   文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得,你才比我大不了多少。”   杜擎苍叹道:“寒儿,我还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认我了。”   文若渐收起笑容,微微垂目道:“我只是不想再上那断头台。你之前说得没错,这人死了就是没都没有了,所以,能够死里逃生的我现在更想好好的活着。”   “寒儿,你且放心,你那通敌叛国的罪证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捣的鬼,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将你缉拿归案。而今,我也只盼着你能够逃得远远的。在定西城,我也从未见过文若,文若早已被不知名带走,下落不明。”   “子桑哥哥……”   听见文若喊自己的这一声子桑哥哥,杜擎苍很想将文若拥入怀中,就算是找个兄弟情谊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杜擎苍也只会在心底唾弃自己。   “寒儿,能否陪我去外边走走?”   杜擎苍望着窗外的那一弯明月,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寒儿,我的心思你可能明白?怕是永远都明白不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困扰,我还可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你身旁。去杜擎苍是你永远的子桑哥哥……   望着杜擎苍那有些寂落的背影,文若不禁想到,这个曾经有着爽朗笑颜的少年,历经官场多年,在明争暗斗中存活,他确实是十分艰辛的吧。   “好,我陪子桑哥哥散散闷。不过,可是说好的,是子桑哥哥,不是杜大人。”   杜擎苍闻言一怔,转身对着文若慎重的颔首道了声:“好!”   他们二人并肩走在高府的花苑中,夜很静,风很轻,石子小径上,投下一双人影。   “寒儿,今夜那个忽然出现在戏台上的男子可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那人?”没有什么谈资之时,杜擎苍却揭起了这个令自己心伤的话题。   羞赧却又甜蜜的笑容在文若的脸上漾起,他点头应了一声。   杜擎苍陪着文若傻傻的笑了两声,又问道:“他对你可好?”   “嗯,很好。”每每忆及恭,文若总是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看着文若不加掩饰的快乐,杜擎苍总想避开,心很疼,可他依然会笑着对文若说:“若是他对你不好,子桑哥哥一定会替你出气。”   “子桑哥哥,你与高家小姐定了亲?”   杜擎苍苦笑:“是啊,是我娘亲定下的这门亲事。”   文若道:“那高家小姐确实不错,与子桑哥哥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   杜擎苍闻此言,忽然止步,望着文若道:“你可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吗?”   没有注意到杜擎苍神色的变化,文若点头应道:“虽是不了解那高家小姐,不过看样子是个很好的姑娘,若是子桑哥哥有她相伴,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寂寞。”   杜擎苍却是笑了笑。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只是当杜擎苍问及雪千冥身份之时,文若只说他是先前男翠衙里的捕快,可杜擎苍却感觉到文若对自己的隐瞒,通过自己与雪千冥的寥寥数语,对方隐藏着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让人难以招架,他能够肯定的就是那个男子绝非等闲之辈。   “寒儿,你认识那个煜公子?怎成了他府上的舞娘?”   在杜擎苍看来,那一对兄弟都有着相似的气势,文若被搅在这对兄弟之中却是麻烦。   文若笑道:“我接近他是别有它图,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杜擎苍微皱眉,有些担忧的说道:“那煜公子也不知究竟是何人,他城府太深,若是与他往来,你定要多加留心。不过,想那高家公子高远,倒是个不错的人,这些年高家的产业也是靠他一个人在撑着,实属不易。”   文若道:“子桑哥哥看人倒也看得清明。”   杜擎苍却说道:“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自然是若此了。”   文若淡淡一笑,紧了紧外衫道:“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杜擎苍有些不舍的慢慢踱着步子。   他二人正要返身之时,忽然起了大风,吹卷着落叶尘埃,猛然间一声野狗般的狂吠,只见空中急速飞来一物张牙舞爪直扑向文若。   文若躲闪不急,那怪物尖锐的爪子在他背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被眼前的怪物吓得失了魂的杜擎苍,看见那滴着血的兽爪这才恍过神来,他冲上前想要护住受伤的文若,却被那怪物的尾巴扫走,重重的摔了出去。   那怪物伸出满是肉刺的舌头,舔舐着沾着文若鲜血的爪子,就在那怪物收起舌头再一次扑向文若时,却意外的扑了空,只见雪千冥抱着文若飞落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它。   “恭……手……”背上的疼痛已让文若大汗淋漓,雪千冥抱着自己的胳膊正巧压在那伤口处,文若现在更是疼得脸色煞白。   雪千冥赶紧将文若放下,看着自己然满血的衣袖,雪千冥此刻只想将那不知好歹的异兽碎尸万段,还未出手,就见那异兽双翼萎靡,很痛苦的趴在地上,它对着雪千冥低鸣了两声,似乎说了什么,雪千冥闻言神色一敛,侧首望了望文若。   只听一声彻天动地的悲鸣,那异兽竟全身爆裂而亡。   见到此情形,雪千冥惊讶不已,自己分明还没有动手,而且也绝对不是孤星痕所为。   在一边的文若也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恭竟然如此厉害,甚至是如此残忍……   奇怪的事情就在那异兽爆裂而亡的瞬间发生了,原本背上那难忍的疼痛,竟一下子就消失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竟然发觉后背上一点伤痕都摸不到!   这一下,文若却是怔在了那儿:明明是很深的三道大口子,怎么转眼间说没就没了!   “怎么了?疼的厉害?”   文若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雪千冥也没有追问,他扶起文若:“没事了,我们回去歇息。”   一路上,雪千冥没有向文若问起过伤痕的事情,就是回到屋中,雪千冥也没有提出要帮他看一看伤势。正心乱的文若并没有注意到雪千冥的反常,不是雪千冥不关心文若,而是他看见了文若光洁的后背根本就没有一点伤!   雪千冥伸手拔下文若头上的簪子,长发披散下来,他走到床边放下幔帐,拉过文若亲一口道:“不许想别的了。”说罢,一把将他抱起放入锦被中,熄灭了烛火。   细碎的吻落在文若的脸上、身上,当两人除去贴身衣物之后,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文若无意上触碰到雪千冥的炽热,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伸手抓过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体:“恭……我……”   “嗯?”雪千冥竟也意外的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恭……如果我不是人,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雪千冥却轻笑道:“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会要你的!”   第111回夜难眠   “恭!我不是在说笑,你看看我这里!”   文若起身下了床,复将烛火点燃,但见他背向着雪千冥撩起自己过臀际的长发,整个背部便暴露出来,文若反手指着自己的后背道:“你看清了吗?那么深的伤口瞬间就不见了……”   雪千冥却从身后紧紧困住文若:“不见了不是更好吗?”   文若在他怀中挣扎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这要是正常的人,伤口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掉吗?恭,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不是人……”   雪千冥淡淡道:“不是人又怎样?你还是你。”   文若不再挣扎,垂下双臂任由雪千冥紧抱着自己,他阖上双目,却有几分听天由命的意味:“若真是那样,可能我不会再是现在的这个模样,可能生命不再是短短的几十年,更可能连性情都会改变,那样的我还会是我吗?”   雪千冥轻道:“你要是变了样子,我也会变个样子陪你。你的生命变长了,我也会变长陪着你。就算是性情变了,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待你。我只认定了你。”   闻此言,文若却是哭着笑了:“你老说我是傻瓜,可你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傻瓜,那些怎是你说便就能随心改变的!”   雪千冥将文若的身子扳过,面对自己,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俯身贴近他的侧脸,低笑了两声,故意将声音压低,说道:“方才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们继续……”   不等文若反应,雪千冥便一把将他抱起钻入帐中,文若仰面望着撑在自己身上的雪千冥,那块自己亲手系在他脖子上的玉牌坠在自己的面前,文若伸手摸上那块带着雪千冥体温玉牌,说道:“我倒是有些羡慕它了,能够与你这般的形影不离。”   雪千冥笑着拉过文若握住玉牌的手,至于唇边轻吻道:“我也一刻都离不开你。”   来不及熄灭烛火,轻纱帐中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缠绵在一起,吻得那雨意云情正浓之时,却却听外边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被打扰到好事的雪千冥深蹙眉,文若却笑吟吟的推了推他。   “不必管他,我们继续。”   但见雪千冥弹指一挥,熄灭了烛火。见房中的火光灭了,那敲门声竟变成了拍打:“恭兄弟,你给我出来!我有要事找你!”   完颜煜急怒的大力拍打着门,明明晓得眼下房中是何等状况,可他偏偏就忍不下。   文若抬腿轻轻踢了踢雪千冥笑道:“去吧。”   雪千冥不满的下床裹上衣衫去开了门,完颜煜见他开了门,忍不住想要探头王五里往屋里瞧,可雪千冥却反手将房门带上,对着完颜煜挑眉道:“你现在找我做什么?”   完颜煜斜睨了雪千冥一眼,道:“你离家多时,想必父亲想你想的紧。你倒好,在外边风流快活,也不知道回去看看父亲,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雪千冥冷道:“我不归家,不正好称了你的心。”   完颜煜笑道:“兄弟此言差矣,我怎么会自残手足呢!对了,我离家之时,父亲曾叮嘱道,说是你年纪不小了,这次若是能够寻你回来,让为兄替你某件好亲事。”   雪千冥道:“兄长还不曾成家,我这后辈又怎敢逾越!”   完颜煜闻言一愣,满是疑惑的望着雪千冥道:“兄弟莫不是忘了吧,为兄早已有了婚约,只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将你嫂嫂迎进门。”   “哦?”雪千冥狐疑的瞥了完颜煜一眼。   完颜煜却更是怀疑了:自己的这门亲事,整个部族的人都晓得,完颜恭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完颜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难道真如外边所传的那样,他失忆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恕不奉陪了!”   完颜煜见他要转身进屋,忙拉住他道:“兄弟莫要这般急着走。”   他拧眉瞥了瞥房门,又笑道:“怎么,你怕他等不及跑了?我记得以前不知有多少美人躺在你的帐中,伺候你时日最长那个好像还不过三晚。这个你又打算消遣多久?”   完颜煜的这番话虽是对着雪千冥说的,可却是明明白白说给房中的人晓得。   他的用意,雪千冥又怎会不明白:“你废话说完了就快给我滚!”   完颜煜放声笑道:“为兄就不打扰你好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浪费了。”   说罢,完颜煜扬长而去。   雪千冥回到房中,却见文若闷声不吭的裹着棉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以前……”   不能否认,完颜煜的话确实对文若有些影响,恭对自己的心意,文若自然是清明的,可是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多少都会有些疙瘩。   “那个人并不是我,我永远只有你一人。”   雪千冥抚上他的长发,轻声说着,黑暗中这样的抚摸,掌心中传来的那种相似的感觉却让文若身子一颤。此时,他竟然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狐妖千冥。   感觉到文若的颤动,雪千冥抱住他道:“你冷?”   文若摇了摇头:“不,我不冷……只是……恭,你能点上灯吗?我想要看着你。”   雪千冥拿着灯盏轻吹一口气,便点燃了。   “可以放在床边吗?”   文若轻语了一声,直到雪千冥拿着灯走进自己时,他才抬起头看着雪千冥,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勾住雪千冥的脖子,安心的阖上双眸:“要我好吗?”   “好!”   雪千冥低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将文若从棉被中扒出……   这一夜,谁也没有合眼,面对这夜意外热情的文若,雪千冥自然更是热情高涨,吻遍了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抛开思想上的顾忌,文若由雪千冥摆弄出各种羞人的姿势。   “恭,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心,还有身子。”   文若纤白细腻的双腿紧紧地勾住雪千冥有力的腰,承受着猛烈的撞击,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深藏在心中的话。   “我的心里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我……啊……”雪千冥忽然的加速让文若说不出话来。   帐中一片狼藉,处处是淫靡的气息。   直至旭日东升,文若才沉沉睡去,雪千冥在一旁紧盯着他安静的睡颜,红晕未退的双颊,少了分病弱,更是好看。情不自禁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那吹弹可破的脸蛋。   忆起幼时的文若,那带着淡淡奶香的肌肤,雪千冥低声笑了,他的寒儿,真的是长大了。   想起自己今日必须去做的事情,雪千冥在文若额上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温柔乡。   雪千冥才着好衣衫,就听外边有人叩门道:“公子,我家少爷有急事请你去商议。”   轻推开门,雪千冥对那来传话的小厮小声道:“我晓得了,房中还有人在歇息,你在此看着,莫要让人去打扰他。”   那小厮应道:“是,小的会看好门的,不会让人打扰到。”   “嗯”见这小厮乖巧,雪千冥放心地朝着高远那处走去。   还未走近,就看高远笑嘻嘻的迎上来,对着雪千冥挤眉弄眼道:“狐狸,怎样。那房中的床不错吧!实不相瞒,那可是这高府里手工最结实的一张床了,纵是你怎么倒腾都不会弄坏。”   雪千冥淡淡一笑:“你何时变得像老鬼一样爱管这些闲事了!”   高远坏笑道:“我只是在尽地主之谊罢了。”   雪千冥问他道:“那异兽的碎尸,你可处理好了?”   高远微蹙眉道:“我还想问你呢,怎将那异兽弄成那样,看不出你挺残忍的!”   “那不是我弄的。”   高远闻言,笑道:“不是你?难道还是小若弄得?”   雪千冥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嗯,你猜的确实不假。”   高远惊诧的望着雪千冥:“怎么可能!小若?狐狸你逗老子了呢吧!”   第112回戏星痕   雪千冥看了高远一眼,淡淡道:“逗你乐?我不感兴趣!”   高远惊道:“那可是一只穷奇啊!小若怎么可能使它瞬间全身爆裂而亡!”   “可他确实是做到了。”但见雪千冥左手一挥,暗光闪过之后,昨夜被染了血的那件衣衫忽现高远面前:“你若是不相信,可以随意去抓个妖物试上一试。”   高远抓起地上衣衫,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雪千冥指着衣衫上那大片的血迹,说道:“他的血,一般的妖物都承受不住。”   高远闻言,命小厮拿来一小茶盏,施法将那早已干了的血迹从衣衫上剥离开来放入盏中,在黑色的火焰焚烧之下,盏中被剥离出的血块恢复成血液。他以食指沾了些血液,将信将疑的想要放入口中,却被雪千冥一把拦下。   “你做什么!”   高远一愣:“如你所见,我试试。”   雪千冥毫不避讳道:“你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高远却是脸上一烫,讪讪的收回手,又将那装了血的茶盏收好。   雪千冥道:“你还没说,这么急找我何事?”   只见高远从身后扔给雪千冥一坛子酒,笑道:“喝酒!”   顺势接过酒坛,雪千冥脸上微微抽搐:“你喊我来此就是为了喝酒?”   高远兀自抡起一坛,揭开封盖,仰起头就往口中灌,一抹下颚的残酒,他对雪千冥笑道:“喝酒怎就不是大事了?这酒就是我的命,独自一人喝久了真是闷得紧,所以就找你来陪。”   “呵呵……”高远又豪饮一口道:“还真别说,与你饮酒最是尽兴!”   雪千冥没有说话,但见他揭开封盖抡着酒罐就往口中灌,一坛酒好说也有三斤,可他竟能一口气灌完,扬手随意地将那空酒坛一丢。   一声脆响,触地坛碎。   高原朗声笑着,又丢给雪千冥一坛:“给老子留几个酒坛!”   雪千冥一手接住丢来的酒坛,微皱眉道:“我不爱喝酒。”   “噗——”高远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喷洒而出,他一抹嘴道:“骗鬼呢你!”   若是说雪千冥不近女色,他确是相信的。可若是说雪千冥不爱酒,他怎都不会相信。只因他是曾亲眼见过雪千冥酒不离身。   雪千冥复将手中的那坛酒扔给高远,说道:“你回头找老鬼吧,他和你一样嗜酒如命。”   见雪千冥要走,高远喊道:“喂,我说,你去哪里?”   “天栈。”   话音刚落,雪千冥便化作一道月白色的流光飞向天际。   看着那道流光消失在天际,高远将酒坛丢下,端详了一会儿茶盏中的血,在府里吩咐了一下,便坐着轿子起身离开了高府。   却见高远的轿子在茗香园前停下,那老板娘笑脸相迎道:“哟,高公子怎这么早就来了,这姑娘们都还没起身呢!”   高远笑道:“今儿个我来不是找姑娘的,而是来找住在你这里的客人。”   只见高远递给老板娘一张银票,说道:“这个客人,老板娘你一定印象深刻。”   老板娘将那银票塞入怀中,笑道:“这是自然,我向来对那些出手阔绰的爷印象深刻。只是那位大爷性子很是古怪,姑娘们都害怕得紧。”说着,老板娘指了指最里边的那间厢房,续道:“他就在那厢里。”   “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笑道:“高公子甭客气。”   收起笑脸,高远站立在那厢房门口,轻轻叩门。   门自行开了。“进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却令高远心里一紧。   他恭敬的走进厢房,将门掩上。   又听侧卧在榻上小憩的人,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高远将那装着血液的茶盏捧在双手道:“发生一点事,我想主子必定会感兴趣。”   “哦?”榻上的男人并没有起身,只是缓缓的睁开眸子,黠长的双眸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冷意瞥了一眼高远手中的茶盏,问道:“你手里端着的是何物?”   高远没有看着男人,只是注视着地面说道:“小若的血。”   一闻此言,男人竟坐直了身子:“拿来我瞧瞧!”   “是。”高远上前将那茶盏递给男人,男人拿过茶盏,纤长的食指伸入茶盏中搅动道:“不是新鲜的啊。而且……”说到此处,男人顿了一顿才道:“而且还沾了那家伙的味道。”   只见那男人将沾了血的食指放入口中吸吮着,良久他也不说话,却是一脸沉醉的模样。   高远道:“昨夜,一只穷奇舔了小若的血之后遍全身爆裂而亡。”   男人将食指从口中拿出,用用锦帕擦拭着:“他的血可不是那些异兽能够承受的。”   高远忍不住低声道:“小若他究竟是什么人?”   “人?”男人冷哼一声道:“小星痕,你在这人的皮囊中待的时间久了,也变傻了。”   高远没再吱声,他心中已经了然,眼前的男人定是知晓文若的身份,可是他也奇怪,为何雪千冥会不知道,归梦雅也不知道。按理来说,这两个人与文若走得最近,加上他们的修为不知道确是稀罕。   男人将茶盏搁下,支着胳膊看着兀自想事情出神的高远,忽然开口说道:“小星痕,脱了你这身难看的臭皮囊,让为师好好瞧瞧你的样子。”   高远闻言一惊,疑惑不解地望着男人,男子微微颔首,黠长的眸中带着不明的笑意。   一个转身却见迷烟过后,一黑发黑袍俊美男子从高远的身体中走出,那没了灵体的皮囊便如纸片般倒在地。孤星痕对着男人行礼道:“主上。”   男人走上前,抬手挑起孤星痕的下巴,打量着他,低笑了两声才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我的小星痕竟会如此貌美。”言语间,男人的手抚上孤星痕脸颊上那个淡紫色的梵文符印,皱眉道:“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张脸上竟会留下如此的瑕疵!小星痕,你告诉我,这个究竟是何人所为?”   孤星痕低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男人冰凉的指端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描绘着那个符印,孤星痕身子紧绷,不明白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只听男人轻叹一声,收回手,道:“小星痕,你可曾怨过我?”   孤星痕道:“不敢。”   “小星痕,你可还记得你那大师兄梦雅?为师这般苦心的栽培他,可最后他还是背叛了我……上千年来,为师一直在等他回心转意,可到头来,等到的却是他那般的决绝。你可莫要学梦雅。小星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定不会亏待你。”   男人说着,伸手搭上孤星痕的腰带,轻轻的一拉。   孤星痕大惊,想要护住即将掉落的衣衫,却被男人扼住手腕。   “主上!”他惊喊了一声。   “嘘——”男人笑着捂住他的嘴,说道:“乖,听话。”   孤星痕急了,他自知是逃不出,可他是万分的不愿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他恳求道:“主上,你放过我吧……我这就马上去找美貌的少年来服侍你!”   男人一笑:“小星痕,你就这般不愿意吗?”   “望主上恕罪!”孤星痕低下头。   “你知道为何我想要你吗?”男人将孤星痕低垂的头抬起,抚上他的脸,说道:“因为我喜欢美人,在这三界之中,我独独欣赏的美人有三个,梦雅、小若、雪千冥。可是这三人却视我如无物,看得见,摸不着。方才我才发觉,你倒是不错,虽是有些瑕疵,但我也能凑合着。”   孤星痕一听这话,忍不住心道:敢情你能凑合,老子我还不乐意呢!   “景羽是吧?”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个让你留下瑕疵的人是景羽吧!”   孤星痕拧紧双眉,听他提及景羽,难免有些心慌。   “小星痕,景羽虽是不错,可你没有发觉吗,他就像是小若的影子,一颦一笑,举手抬足间无不是在学着小若,对他来说,小若就是他的世界……”   孤星痕一怔,这些自己是晓得的,只是不想说明了:“我不明白为何主上会对我说这些。”   男人挑起孤星痕的一缕长发,戏谑道:“因为我现在兴致来了,想要你。”   第113回危机隐   闻得此言,孤星痕甚是惊诧的望向他:“主上!”   却见男人忽然松开缠绕上孤星痕发丝的手转身往那软榻上一坐,支着胳膊托着头侧卧下,半眯起眸子,懒懒的说道:“自己脱了衣衫过来!”   孤星痕没有动,此时他正在心中盘算着,这软榻之上的男人,美则美矣,就是太强势,太危险。自己真要是过去了,注定会是下面被压的那个,开玩笑!老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要做也一定是做上面压人的那个!   看孤星痕想得出神,男人低声笑道:“你想上我?”   “啊?”孤星痕一愣,不明所以的望着男人。   只见男人抬起另一只手取下头上所戴的紫金冠,又半解开衣衫,薄唇微勾,似笑非笑道:“小星痕,休要怪我打击你,你还是比较适合被我上。”   孤星痕别过脸,心里头嘀咕道:有这样的师傅,大师兄不会逃走才怪!   懂得读心之术的男人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小星痕,我且问你,你据实回答我,若是梦雅或是雪千冥,你觉得你能够压得住他们吗?”   闻言,孤星痕双颊一红,讪讪说道:“没试过怎么晓得,再说了,我也未曾想过!”   男人笑道:“我都没那个本事能够压得住他们,你觉得你可以吗!”   孤星痕的脸更是红了。   却见男人对着孤星痕伸出手,一股吸力将他拉至自己的身旁,男人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孤星痕大惊:不会要真来吧!   见孤星痕咬牙切齿紧绷着身子,男人轻笑道:“小星痕,我晓得你是第一次,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定会让你舒服的死去活来!”   孤星痕顿然气得七窃生烟。   忽然却见男人好看的眉紧拧在一块,有些痛苦的捂着心口,男人的脸色却是愈发的苍白,额前也蒙上了一层薄汗,他躺卧在一旁,低吟着。   “主上?”孤星痕试探的问了一声。   男人对孤星痕摆了摆手,说道:“今日看来我是临幸不了你了……你走吧。”   能够逃出魔爪,孤星痕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想上老子,门都没有!连天都在帮老子!   不过,纵是心里再怎么乐,他表面上却装作一脸担忧之色:“主上,你无事吧?”   “走!滚出去!”男人愤怒的将他推走。   孤星痕重新回到那副皮囊中,化作高远,对着男人作了揖,便离开了厢房。   高远走后,只听房中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男人紧捂着心口蜷着身子倒在地上,原本的黑发却在瞬间变成了白发,就这么过了许久,男人才从地上爬起,虚弱的卧在榻上,抚着自己变白的长发,思疑着:一百年才发作一次,这一次离上次才间隔不到六十五年……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那打散在地的血液,这才恍然大悟。却见他暗自笑道:“小若看来离你解开封印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只要我取得你的元神,就再也不会受这般束缚!”   男人起身走向屏风之后,宽衣解带,只见他心口之处赫然浮现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暗紫色符纹,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在心口割了数刀,割至皮开肉绽。   口中念着不明的咒语,右手掌心腾出一个碧色的光球,那碧色的光球在他掌心中旋转,却见一缕缕五彩的薄烟从光球中溢出,他深深的吸气,将那些溢出的五彩薄烟尽数吸入。   随着薄烟的吸入,他心口的符纹渐渐淡去,就连那一头白发也逐渐恢复成黑色。   将光球中的五彩薄烟吸食殆尽,他满意的阖上眸子:这些生魂的效果真是不错!只是收集起来太麻烦,符合要求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男人将那光球收起,穿好衣衫之后,盘腿而坐,画下一道金符,金符腾空飞起,消散。在金符消散之处,凭空出现了一道门,只见那门一开,花香四溢,粉红的花瓣从里边飘洒而出。   “不知你招我来有何事?”   却见一窈窕身影隐现在花瓣之中,魅人心魂的声音,分辨不出究竟是男还是女。   男人一笑:“自然是好事!”   “我可有什么好处?”薄纱飞舞间,就见一双如白玉雕般的手伸出接住飞落的花瓣。   黠长的眸中带着一丝冷淡,男人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轻笑道:“王,我的心思,你明白的。”   男人拨开那双手,笑道:“若是办好了,我自会封你为后。”   且说另一边,雪千冥去往天栈,确是去找老鬼的。他来到老鬼闭关的洞口,还未站稳双足,就听里边传来老鬼的笑声:“狐狸,怎么想我了?”   雪千冥哼一声道:“你进展如何?”   “这碧玉戎葫芦比预计的要好使,我已经恢复了,明日就可提前出关。”   “这就好。老鬼,这次我来是有事要问你。”   “何事?”   雪千冥微颦眉,说道:“寒儿不是凡人,昨夜一只穷奇舔了他的血之后便爆裂而亡,我实在想不出寒儿的身份,所以来问你一问。”   洞中却是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听老鬼说道:“狐狸,这次我不瞒你,小若的身份我是真的不清楚。”语气中没有了往常的不正经。   过一会儿,又听老鬼说道:“小若确实不是凡人,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还要早,也是因为他,我才认识了你。小若从来就没有提过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事情是关于他的。有时候,连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三界中存在的。”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老鬼的话。   “狐狸,你告诉我,你在乎他的身份吗?”   “我只在乎他,与其它无关。”   老鬼长叹一声,笑道:“这不就结了,你管他是什么呢!”   雪千冥却道:“可我有些担心,怕他自己会承受不了现实。”   “呵呵……”老鬼由衷的说道,“狐狸啊,我发觉你现在真的是变了,好事情啊!”   雪千冥微仰起头,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暗自心道:我真的变了吗?那么以前的我又是怎样的呢?好像有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收回飘忽的心神,雪千冥右手一翻,却见一卷轴现于手中,他将那卷轴往洞里一扔,对老鬼说道:“老鬼,我回去了。这个你收着,明日出关之后就来找我吧,有些事情还必须你出手。”   山洞中正打坐静修的老鬼一把接住雪千冥扔来的卷轴道了声好。   将那画轴展开,老鬼笑了,却又忍不住“数落”道:“狐狸啊,你果真是愿意为了小若放弃了成仙的机会。等小若忆起来之后,你就等着被他收拾吧!枉费了他花了那么多心思!”   老鬼将面前的那碧玉葫芦端在手中,勾起食指轻叩着葫芦,自言自语道:“一千多年,兴许在我们眼中不算什么,可人间已是沧海桑田,你自己又可曾想明白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又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忽然,老鬼将碧玉葫芦收好,在眉宇间捏了捏,高声道:“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呵呵……”只见毕月乌从缝隙中探出黑黝黝的小脑袋:“老大,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嘛!”   “你个混小子!少恶心我,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毕月乌飞到老鬼身旁,老鬼伸出手,它便落在老鬼的手背上。毕月乌用羽翅扑了扑自己的头,委屈道:“老大,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实说了吧,我不喜欢和那死妖狐混在一起!”   老鬼笑道:“为什么?狐狸不错啊。”   毕月乌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但见它滔滔不绝的将雪千冥的“恶行”细数了一番,尤其是和那死女人脸“私奔”的事情。   不等毕月乌数落完,老鬼早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溢泪。   好不容易止住笑,老鬼道:“我倒是觉得你跟着他们不错。再说你的那颗珠子确实是因为小若才消失的。你想要早些归位见你的危月燕也必须得跟着他。”   毕月乌叹气道:“跟着小若,我倒是欢喜的很。要是也能跟着老大就更好了。”   言道此处,毕月乌嘿嘿笑道:“老大,你怎么瞧都比那死狐狸强,要不……”   听懂了毕月乌的弦外之音,老鬼扶额道:“停!你个混小子给我打住!”   第114回乱倒腾   此时已近正午,高府中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锅粥。   昨夜的那一番闹腾,一夜之间就死了两个人,人多口杂,随后竟然流传出高府内有恶鬼索命的传言,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甚至有不少家仆收拾好包袱准备辞工走人。   从茗香院回来的高远还来不及喝口茶水便开始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与店掌柜商议寿材,寿衣出殡之事,还说不到几句话就见家仆陆续不断的求见,不是张三告假,就是李四要回乡娶亲,这边还没处理完,那边又有人来报,说是小姐哭着闹着要亲自照顾受伤的杜大人……   高远不耐烦了,抬手啪的一掌,登时将身边那张红木圆桌拍得稀烂,断喝了一声道:“还嫌老子不够忙是吧!”   这可吓着了在场的人,老管家递给高远一杯茶道:“少爷息怒,喝杯宁神茶中。”   高远哼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又叫道:“管家,你吩咐下去,有哪一个不想在我高府待了,可以直接去账房领钱滚蛋,这种小事不要再来烦我!还有,小姐她爱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不必拦着。”   “是,是,是。老奴这就照少爷的吩咐去办。”老管家弯腰点头。   在旁的店掌柜看着那被高远一巴掌拍烂的红木圆桌,身子不禁抖了抖,暗暗抹了把额前的汗。他晓得这高家公子爷正在气头之上,不知此时自己究竟是留好还是走好,颇有些骑虎难下之意。   耳根子忽然清静下来,高远的闷气倒是消去了大半,却见他靠坐在椅子上,轻抬眼望了那店掌柜一眼,说道:“那些东西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只要一般的就可以了。”   店掌柜点头应了一声,小声问道:“这三夫人可是要与高老爷同穴?”   高远闻言,略微思量了一会儿才道:“不必同穴,三夫人的话,另外找块坟地安葬。”   “这……这样好吗?”店掌柜很是吃惊,按理说若是不同穴也是要葬在高家的坟地里,可这另寻一块坟地只怕是不合常理。   高远眉头一皱,那店掌柜见他脸色变了,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高远瞥了那店掌柜一眼道:“掌柜的,有些事你不必多管,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办就好!”   闻得此言,那店掌柜慌忙起手作揖道:“高公子说得极是,我定会按公子所要求的去办,绝不多事。”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高远,询问道,“那么高公子若是没有其它交代,我这就回去了。”   高远微微颔首:“你回去吧。”   那店掌柜陪着笑脸又起手作揖之后方才离去。   高远独自一人在厅中坐着,他也知方才自己的火气大了,可也怨不得他,之前在茗香院里受的冤枉气正无处释放,现在这么借题发挥的一闹腾,这心里确是舒坦了不少。   只是……高远瞅了一眼身旁支离破碎的红木圆桌,轻叹道:“真是可惜这上等的红木桌儿。”   “来人呐!”但听他高喊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心中正疑惑之时,却见老管家蹒跚着步子走过来作揖道:“少爷有何吩咐?”   高远指着空荡荡的高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人怎都跑光了?”   老管家叹了一声说道:“少爷,大家伙都害怕那些谣传,为了保命,基本上都走光了。”   高远望着眼前这两鬓苍苍的老人,温和的说道:“那你怎么不走?”   老管家憨憨的笑了笑,说道:“老奴打小就被卖进高家,高家待老奴不薄,再说老奴的这把老骨头大半截都早已经埋进了黄土,也就看得淡了。”   高远淡淡一笑,有些动容的伸出手掌按在老人的肩膀上,轻拍道:“这里没有什么事,你先歇着吧。那些只是谣传,就算真是有鬼索命,也肯定是那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可对。”   老人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道:“少爷所言极是。”   高远问道:“对了,杜大人的伤势如何了?煜公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老管家回话道:“杜大人那边已经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瞧过了,说是这身子里边受了重创,光是肋骨就断了数根,能够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至于那煜公子倒是安静的紧,晨起之后就一直待在花苑中未曾离开。”   高远微微皱眉道:“那杜大人果真是伤得那般重?”   老管家应了一声道:“吐血不止,连那些大夫都不忍看,那景象真是骇人的紧。只怕杜大人是活不过今日了……少爷,这朝廷命官在我们高府身亡,会不会?”   高远道:“只是那些大夫医术不行,回头我去瞧瞧,另请个大夫,保证那杜大人死不了。”   两人便往杜擎苍所住的厢房那边走去,路上,高远又问道:“对了,昨夜住在玲珑阁的人,怎样了?”   老管家道:“少爷阿是说那两位漂亮的公子?”   “嗯。”高远想了一会儿又补弃道,“是其中那个比较温柔的公子,他可起身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奴倒是不太清楚,今日还不曾去过玲珑阁。少爷,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必吞吞吐吐,你且但说无妨。”   “是,少爷。”老管家说道,“老奴瞧住在玲珑阁的那两位漂亮公子有些不寻常,若是没有猜错,他二人应当是那种关系。少爷,你可知大夫人为何会厌恶那个公子,只因在二十多年以前,高府来过一个男子,那男子却是有几分与那位公子相像。自从那男子来过之后,老爷和他那结拜的兄弟就像丢了魂儿一般,后来老爷那结拜兄弟就莫名失踪了,说来也怪,老爷在之后不久便就娶妻生了子。”   老管家又续道:“少爷,老奴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明白大夫人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少爷若是同那位公子走得近了,大夫人定会伤心的。”   高远神色一敛,说道:“我自有分寸。”   才至厢房门口,就听里边啼哭声不断,高远有些烦躁的将门一推开,就见高彩云趴在杜擎苍床边哭得好似个泪人儿。“彩云,似你这等哭法,活人都要被你给哭死了!”   只见高远阔跳走至床边,拍了拍高彩云的肩膀。   高彩云闻言,愕然的抬头望着高远,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夫说擎苍哥哥不行了,让我们好好替他准备后事。哥,你想想办法啊!我还没嫁给擎苍哥哥呢,他不能死哇……”   高远皱眉拍了拍她道:“你听话,给我回去歇着,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夫君。”   说罢,他转身对老管家道:“管家,你带小姐回去歇着吧。”   “是,少爷。”老管家扶着高彩云的胳膊,“小姐,随老奴回去歇着吧。”   支开了房中的人,高远将那腰门合上,但见他屏气凝神,伸出一掌,隔着衣衫贴上杜擎苍的胸腹,黑色的暗光在掌中流窜,奋力的想要将折断的肋骨接好,将那些受创的肝脏治愈,可这施加在杜擎苍身上的法术竟石沉大海般毫无效果。   高远正纳闷不解之时,就见雪千冥站在一旁,看着奄奄一息的杜擎苍,冷道:“他是被异兽所伤,你别白费气力了,你的那些法术根本就无法将其治愈。”   高远闻此言,立刻收功,给了雪千冥一记白眼道:“知道也不早说!害老子白费功夫!”   雪千冥挑挑眉,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又没问我。”   高远嘴角抽搐,自我安慰着:这死狐狸欠扁也不是一两天了,老子忍!   “那不知你可有什么法子保住他的命,他要是在这里死了,别的我不多说,你思量下看看,小若他会怎么样?”高远对着雪千冥撇撇嘴。   雪千冥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为了寒儿,我才不会来这里管他的死活。”   只见雪千冥对着杜擎苍吹了一口白烟,那白烟窜入杜擎苍的体内之后,重创的伤口不再流血,“我这只能帮他先吊住这一口气,等到明日老鬼来此就可。”   高远摸着下巴,思索道:“你可以治好他的,为什么不治?”   雪千冥一瞥眼,冷道:“我要是治好了他,他就得为此少活二三十年。”   第115回眷依恋   闻得此言,高远望向雪千冥的目光分明在道:“你就给老子扯淡吧!”   雪千冥道:“他伤得太重,我若是以妖法将他还原,那些伤痛虽是好了,可他也被妖气侵蚀,依他这等体力,过不了数年便会精力枯竭而亡,这是种饮鸩止渴的做法。”   高远这次倒是妄作了一次小人,他不好意思的冲着雪千冥咧嘴笑了一下。   雪千冥却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外加两个字:“难看。”   笑容霎时间僵在脸上,高远冲出门外对着远走的雪千冥大声叫喊道:“你这是存心嫉妒!有本事你也给老子笑个灿烂的啊!就你那张面瘫脸,笑起来别把人给吓死就算不错了!还敢说我难看……”   “少爷……”不知何时回来的老管家一过来就看见高远张牙舞爪乱飙。   高远停住了口,望向老管家,一把将老管家拉近自已面前,有些急切的问道:“管家,你觉得我难看吗?”   老管家一愣,说道:“少爷别拿老奴开玩笑了,这谁人不晓得高家公子玉树临风赛潘安。”   高远听得此言却哑然失笑,那老管家更是被自家少爷弄得一头雾水。   却见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了?”   高远伸手扶住额头,摇了摇头道:“我无事,你去忙你的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望了望杜擎苍所住的厢房,道:“少爷,那杜大人他?”   高远道:“明日便人有名医来此替他医治,只是这期间莫要让人接近他才是。”   “是,少爷。”老管家默默的应了一声。   花苑中的奇花异草倒是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依然是争先恐后的绽放出最美的样子。从杜擎苍所在的那厢到文若睡的玲珑阁,中间隔了这样的一个花苑,雪千冥轻踱着步子。   昨夜,他的寒儿可是与那姓杜的在此散过心……   想道此,心中略微有些不快,但见他脚下生风,飞速的离开了花苑来到玲珑阁前,早前那小厮此时正靠在门前打着盹儿。   雪千冥走上前轻轻的推一推他道:“醒来了。”   “是。”正昏睡的小厮被雪千冥这么轻轻一推竟然一跃而起,但见他很大声的对着雪千冥报告道:“回公子话,自打你出门后,至今还未曾见有人来此叨扰。”   雪千冥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给那小厮,淡淡道:“拿去,这是给你的。”   小厮接过银票顿时目瞪口呆的望着雪千冥:这个公子不但人好看,而且还很好心!   看着那少年呆若木鸡的样子,雪千冥微微一笑,他的这一笑却令那少年双颊绯红,只见那少年低垂下头轻声道:“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我便是。”   见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那少年才欢欢喜喜的跑开。   轻推门,慢移步。见轻纱幔帐中的人儿还未醒,雪千冥更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撩起幔帐,用银勾儿勾好,细细看着裹在锦被中的人,只见他伸手捏上人儿的鼻子。   “唔……”文若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雪千冥轻笑着松开了手。   文若睡眼惺忪的望着雪千冥,笑着对他伸出双手。雪千冥会意的牵住他的双手将他从锦被中拉起。文若顺势搂住雪千冥,侧脸贴在他胸前道:“你一夜未睡,不会累吗?”   雪千冥笑道:“我倒是不累,只是昨夜确是累着你了。”   只见文若的手在雪千冥衣衫上摩挲了几下,微颦眉道:“你去花苑赏花了?”   雪千冥低首,唇落在文若的发顶,说道:“只是路过。”   文若却仰面那一双清泉般水润的眸子望着雪千冥,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外边走走可好。”   “好。”雪千冥忍不住伸手在他水嫩嫩的脸上轻拧了一把。   文若皱眉捂上被拧的脸颊:“你拧我做什么。”   雪千冥却轻捏住文若的下巴,笑道:“嫩嫩的,手感很好。”   文若笑眯起了眸子,伸手抓上雪千冥的脸,戏道:“难不成你的是粗皮老肉?”言语间,文若在雪千冥脸上捏抓了两把,愣是将他的双颊给揉红了方才松开手。   纤弱的手抚过雪千冥的脸,文若对他抛来一记眉眼,调戏道:“哟!让本公子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竟生得如此水灵,果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   雪千冥唇角微微抽搐,还不等他开口回应,又听文若声调一转,搂住他的腰自演又簧道:“这是我家独有,不外借,也不许旁人观赏!”   却听雪千冥笑了两声,挑眉瞧着文若,略带威胁的口气说道:“小娘子?”   文若发觉势头不对,迅速的收回手,装傻充愣笑道:“你觉得一会儿我们上哪儿游玩?”   “你想上哪儿游玩?”雪千冥将一套男子的衣衫替给文若。   文若一边穿着衣衫,一边歪着脑袋思量着,口中还不住的念念有词:“我曾在一本古藉上读到,说是这定西城中有一座山,山中有一桃花谷,据古书上记载,那桃花谷颇为奇异,谷满是桃树,可这些桃树却只会开花,不会结果,所以那谷中一年四季都是桃花朵朵。”   听文若提及此处,雪千冥却是模糊有些印象:“那我们今日便去寻那桃花谷”   “真的?”闻此言,文若却是惊喜异常,可惊喜过后却有些担心道,“那些只是古籍上所记载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瞧这定西城中的山也不过是寥寥数座,若真是有那样的地方早就该传开了。我猜,那桃花谷或许真的只是前人所杜撰的。”   雪千冥走上前,将文若圈在自己的双臂中,轻声笑道:“真也好,假也罢,我们一同去瞧瞧,就算是去看看那山中的风景也不错。”   “嗯,说得也是。最重要是能够同你在一起。”   文若笑着将脸埋在雪千冥的颈窝中,食指的指尖轻轻戳着他的胸膛道:“恭,你现在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兴许哪天连我都说不过你了。”   雪千冥将文若那不太安分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道:“不会。我会让着你的。”   “让着我?”文若笑道,“想我文若饱读诗书,虽不曾考取过什么功名,但却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不算含糊,才不需要……”   话还未说完,文若的唇瓣就被雪千冥紧紧含住,深舔舐,轻啃咬。   雪千冥松开口,抚上那被自己蹂躏得充血的唇瓣,扬起唇角道:“往后我还得陪着你多练练这嘴上功夫,你学得真慢。”   “啊?”文若急闻此言却是瞠目结舌。   看着雪千冥那得意的笑容,文若才发觉自己算是“错上了贼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那纯良纳闷寡言的外表之下,竟然会是如此的模样……   “傻瓜,发什么愣。走了。”雪千冥微笑着抬起手在文若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文若揉了揉头:“那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游玩。”   雪千冥拉过文若的手,紧紧的捏握在掌中“吃包子去。”   “啊?那要不要同高远兄说上一声?还有昨夜杜大人好像受了伤,也不知现在怎样了……唉,我怎么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个时候我们却还要出去游玩可是不合时宜?”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出去散散闷。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样浅显的道理自是不需要我来说明了吧。”   “诶?这话倒是没错,只是……不对!你何时变得这般多话了?”   雪千冥微侧过身子,对着文若淡淡一笑:“你不喜欢?”   “不是,只是这样有些不大习惯罢了。”   雪千冥的双眸却黯淡了几分,只听他问道:“你心中所喜欢的可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恭?那个在南翠衙与你相伴的捕快?”   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文若却是心中一震。…   第116回遇黑店   文若郑重的握住雪千冥的手,情真意切的看着他道:“沉默寡言的你也好,能言善辩的你也罢,无论是哪一面,这些都是你。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那般,无论我变成何种模样,无论我是不是人,哪怕我变得不像我了,你都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那么今日在此,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苍天为证,我此生永不会负你。”   亲耳听到文若对着自己说出了那一个爱字,雪千冥动情的将他拥入怀中。   “松……松开些,你勒得太紧了!”文若拍打着雪千冥的背,“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雪千冥松开胳膊,满是期待的望着文若。   文若嫣然笑道:“我只是个平民老百姓,可以终生不娶,终究也只是落得个不孝的骂名,却也无碍。可是你却不同的,我不能因为一已私欲而坏了你的前程……”   雪千冥闻得此言,但见他神色一敛,斩钉截铁道:“我要娶,也只会娶你!”   “你啊……”文若却是轻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我不再提了。”见雪千冥如此坚持,文若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就顺其自然吧。   暮春的正午,日头虽不毒辣,却也有几分灼热。   被雪千冥拉着手一路小跑的文若,额前也沁出了点点汗液,感觉身旁人儿的气喘,雪千冥放慢了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他从哪儿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文若额前的汗水。   “可是走得急了些?”   雪千冥问得很缓很慢,就如同他手上擦拭的动作一般,满是温柔与疼爱。   文若笑道:“不急,不急。不碍事的,想来是我许久都不曾跑动过了,这老胳膊老腿的,确是需要好好的炼上一炼了。”话语间,文若忽然笑呵呵的直盯着雪千冥。   雪千冥倒也不做声,只是微微挑眉的瞅着他。   “恭,你有如此好的身手,赶明儿教我两招,这强身健体不说,没准遇上个三五歹人,我也好求个自保。你觉得怎样?不过,我没有底子,学起来会有些慢,你这师傅可是不能嫌弃徒弟。”   看着文若两眼放光很是期待的望着自己,雪千冥斟酌着他刚才的话,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那句强身健体之上,果若如此的话,倒也是件美事,至少自己会因此得到最好的回报……   想到此,雪千冥亦是两眼放光,便一口应允道:“好。”   两人走进一家人气颇旺包子铺,前边却是排起了长队,文若拉着雪千冥也排到了队伍的后边,此时,在旁倚墙而站的一中年男子却是冲着他们二人一笑,走上前,小声道:“这二位公子,你们可不必在此排队,只要肯花上些许钱便可入贵宾席。”   文若笑道:“这吃包子还有贵宾席,可真是奇了,我倒想见识一下。”   说罢,他侧身望了雪千冥一眼,雪千冥对着他微微颔首。   随后,他二人便跟着那中年汉子进了包子铺的侧门。   一进门,就见里边正忙碌的人齐刷刷的将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扫上一眼之后又都各自忙碌起来。那汉子微欠身子,伸手笑道:“二位爷,这边请!”   他们便由那汉子领着走进一间很普通的厢房,待那汉子走后,文若却是对雪千冥笑道:“我们这次可是入了家黑店。”   雪千冥挑挑眉,说道:“进了黑店,你还这般高兴?”   文若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才压低嗓音道:“回头他们肯定不是用迷药就是用迷香。恭,你有什么办法不被迷晕吗?”   雪千冥点了点头。   文若又道:“一会他们使伎俩的时候,你便装晕,然后等待时机将他们一锅端。”   雪千冥只是微微一笑,搂过文若,在他耳旁轻道:“你就不怕我到时会丢下你不顾?”   文若一听这话,佯装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之后文若却寂然无声,雪千冥轻捏了他脸蛋一下道:“怎了?我是同你说笑的。”   文若抬头望着他淡淡的笑道:“我晓得,只是我朋些怨自己,怎么就将你当成天下无敌了呢,这要是寡不敌众的,他们万一伤了你可怎办!都怨我!怎就不多为你想想,总是说风就是雨的。”   “你啊,想太多了,他们伤不到我的。”   二人正低声细语时,却见之前的那汉子端着两笼包子满脸堆笑,推门而入道:“热腾腾的包子来喽——二位客官,请慢用!”   只见他将那笼包子搁在桌子上,双眼暗自瞟了他二人一眼,心道:这次可真是两只肥羊!   “嗯,你下去吧,有事自会唤你。”文若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那汉子低笑了两声,应道:“是,是,是。”便转身出去将房门虚掩。   文若望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闻着那阵阵的香气,这早就空空如也的肚皮却是更加饥饿难忍。伸手便要去抓那包子,却只见雪千冥皱眉将他的手腕一把扼住,说道:“慢!这东西吃不得!”   “吃不得?”文若讪讪的收回手。   雪千冥从中拿出一只包子掰开,露出里边喷香细腻的肉馅,对文若道:“你可知这其中用的是什么馅?”   文若大惊,难以置信道:“莫不是说……这里边的是人肉做的不成?”   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正是。较这畜生的肉,这人肉可称得上异常的细腻鲜美,用此为馅料所做出的包子想必那口味定是无与伦比,令人难忘。”   “可他们哪来的人肉?难不成还是从死人身上割的?”   文若这么问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还在南翠衙的时候,他曾听说过这定西城,数十年来不曾发生过一件命案亦不曾走失过任何人口。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掰开的人肉包子,走到一旁装着清水的铜盆中净了净手。   文若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这人死了之后尸身便会从内到外慢慢腐败,要是将人当做食物的话,应同就同猪牛羊一样,还是现杀现做的味道最好。”   雪千冥闻得此言,缓缓的点头笑道:“不若你我二人同去瞧瞧他们是如何做这人肉包子的,可好?”   “这个……这个……还是免了吧。我怕瞧了之后被噩梦缠身。”   此时,只见一小厮垂首进门道:“二位客官,酒来了。”   文若对那厮道:“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要过酒?”   那小厮依然是低垂着首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此乃我们店的规矩,贵宾席间的客人赠送本店陈年佳酿一壶,请慢用。”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退下。   文若看着桌上的那壶酒,对雪千冥眨眨眼,低声道:“恭,我有一个想法。”   雪千冥知他的意思,笑道:“好,陪你做一次任人宰割的鱼肉。”   只见雪千冥举起酒壶就要往口中灌,文若却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来不及反应就冲上去捂上他的嘴,压低着声音吼道:“你疯了!这可不能真的喝下去啊!”   见文若如此紧张自己,雪千冥心中却是美滋滋的。   文若气恼的戳着他的脑袋,责备道:“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怎这会儿就犯浑了!咱们可以装作被这酒迷晕,用不着真的去喝啊,要是你真喝下去了,可怎么办……”   雪千冥乐呵呵的抓住文若的手,任凭文若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愿松手。   “嘘——别闹了,他们来了。”   雪千冥朝外边望了一眼,搂着文若就装晕趴在桌子上,被他紧抓住手的文若没有办法,只得顺势晕在他的身上,果然,很快就听有人进了屋子。   “他们可是被迷晕了。”   “你要是担心,戳上一刀试试不就成了!”   其中一个满胸黑毛的粗壮大汉觉得甚是有理,便从腰间拨出一把亮晃晃的菜刀,身旁的小个子一把抓住他道:“你用这刀如何戳得了人!用我这把,拿着!”只见小个子掏出一把剔骨尖刀递给那大汉。大汉接过尖刀,在自己的菜刀上“噌噌噌”的磨了几下。   嘿嘿一笑,朝倒在桌上的雪千冥和文若走去。   第117回案中案   眼见着那刺骨尖刀就要刺入文若的背上,却听在旁的小个子一声高喊:“慢动手!”   被他这么一喝,大汉握刀的手一抖,只见他转过脸,压低了声音对那小个子吼道:“俺滴个娘嘞!你对俺咋呼个啥!人吓人,吓死人!”   “我呸!”小个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吓你个死人头啊!剁人肉的时候也没见你哆嗦过一下,这会儿怎么就变孬种了!”   大汉一听这话,顿然面红耳赤道:“那不一样!他们现在可是活的!”   小个子白了白眼不屑道:“要不是二子哥今日不在,我也不用与你孬货来搬人。”   “俺本来好好的,就是被你那一咋呼……对了,你刚为甚要咋呼?”   小个子对大汉勾了勾手指头,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大汉应了一声,便乖顺的走到那小个子的身旁。   “头低下来。”小个子微扬起下巴,那大汉虽是不解却也依着他的话低下了头。   只见小个子扬起手朝着那大汉的头就是一记暴粟。   “嘶——”皱眉呲牙摸着自己敲红的手指骨节,埋怨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你忘记掌柜的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了吗?”   “掌柜的可交待过啥事?俺不记得了。”大汉摸着被敲疼的脑袋,一脸憨样。   小个子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掌柜的说,这要是遇见皮相好的年轻男子,万万不要伤了他们的皮相,要将他们的皮完好无损的扒下来,回头好做人皮面具。”   大汉嘿嘿笑着:“想不到俺们掌柜的还是个手艺人啊!”   小个子笑道:“切!掌柜的本事可大着呢,是那种云里来雾里去的神人!”   “俺咋就越听越觉得玄乎呢,嘿嘿……不过,你方才为甚还要俺戳他们一刀?”   “我那会儿不是没看清他们样貌嘛!废话少说,咱们动作快些,他们还等着宰肥羊呢!”   只见小个子去拉文若,大汉想将雪千冥扛起,却怎奈文若被雪千冥搂得太紧,怎都分不开。   小个子哼一声道:“两个大男人搂得这般紧,成何体统,恶心!”   大汉却有些疑惑的嘀咕着:“俺瞧你和二子平日里不也是勾肩搭背的……”   小个子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不同的!算了,和你这样的傻子也讲不明白,说多了那是浪费我口水。这两人一起,你可能扛得动?”   大汉得意的拍拍满是黑毛的胸脯道:“你但管放心,俺没别的,就是力大无穷!”   小个子摸着下巴笑嘻嘻道:“你块头是蛮大了……也不知道你那里是不是也很大?”   听得此言,那大汉更是得意:“不是俺吹牛说大话,俺那里大着呢!上回弄得醉乡楼的姑娘一直哭着求饶。”   “没想道你这呆头呆脑的模样,在这方面倒是挺开窃的啊!”   得到称赞的大汉,卯足了劲,抓住雪千冥和文若的腰带,吼上一声,将两人扛在后背。   闻着大汉身上那浓重的异味,文若只想作哎,听完他二人的这一番对话,自觉好笑:想来那掌柜定是心计颇深之人,怎就雇用了这般傻的伙计。只是那掌柜真有他们说得那般神乎?不过,此时文若心中却有另一种有些匪夷所思的联想。   大汉扛着他二人走到后厨之时,早已是汗流浃背。   后厨里一围是满是血迹的围裙的男子,走上前,扫了一眼被放在案板上的文若和雪千冥,皱眉道:“怎这二人这般精瘦,炼不出几俩油来,做成肉馅估计会有些柴,不够滑腻。”   却听另一人道:“我瞧着这次的货不错,细皮嫩肉,做成肉馅,不肥不腻,恰到好处。”   小个子道:“这两人的皮相不错,数佳品,咱们是不是等掌柜的回来再弄?”   那兜着血污围裙的男子磨着刀,哼一声道:“不就是扒个皮吗!我来就好,这种小事不必劳烦掌柜的出手。你们先将他们衣物脱了,细细检查一下,他们身上可有伤痕,这要是有了伤,可就坏了一张好皮,不值得废力气去扒了。”   其他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那男子的说法。   小个子便走上前,想要去解雪千冥和文若的衣衫,他的手才触碰到文若的腰带就被雪千冥一把捏住胳膊,疼得小个子直掉泪,这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胸毛大汉喊道:“你……你……没被迷晕?!”   文若也不再装晕,从案板上爬起来对那汉子笑道:“我也没被迷晕。”   倒是另外那两个男子很镇定的持刀冷笑道:“没被迷晕更好,这样的肉更为鲜嫩。本来你们二人可以不用受这皮肉之苦,在美梦中不知不觉的死。”   文若一眼瞥见还没来得及收走的骷髅架子,血淋淋的甚是可怕,忍住怒意,对那四人道:“你们怎能用人肉做包子!那些被你们做成包子馅的人,那些吃了你们人肉包子的人……”   血污围裙男子哼一声,打断文若的话道:“为何人肉就吃不得了?人还吃鸡鸭鱼,吃猪牛羊,哪种飞禽走兽入不得人的口?为何这人肉就吃不得了?我瞧那些吃过这人肉包子的客人却是喜欢的紧,个个来得都比较频繁。有人爱吃,我们就做。”文若一时间却也无言以对,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自古以来,以人肉为食的例子确是屡见不鲜。若是以道德伦理来游说,实在是……   “你说得确是有些道理,可是却不能以此为由而伤害他人性命!”   “不必同他们多费唇舌。”雪千冥一手交文若护住,冷冷的目光扫过那四人。   那四人竟失了神般“噗通——”齐齐跪在地上。   见此情形,文若望向雪千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雪千冥笑着在文若脸上轻啄了一口,笑道:“现在起,他们会知无不言,言无不知。你若是想问什么就问吧。”   文若愣愣的看着雪千冥,雪千冥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问吧。”   在雪千冥的鼓励下,文若问道:“你们做肉馅的人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有人送来,偶尔我们自己也会挑这里来的异地人下手。”   文若又问道:“那送来的人里边,可有从南翠镇过来的?”   “有,南翠镇送来的货算是最好的了,皆是年轻的男子,掌柜说,那样的肉最为美味。女子的肉太腻,娃儿的肉太嫩,这些都不适合做包子馅。”   果然……文若神色一沉,继续问道:“那么我问你们,近来可还有南翠镇的货送来?”   “有的,南翠镇的货一直就未断过。”   闻得此言,文若身子一颤,雪千冥将他揽入怀中,握住他发凉的手。   “那么……南翠镇送货来的是何人?”文若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瘦小的漂亮男子,也不晓得他的名字。”   小个子却补充道:“我知道那人是订买过掌柜的人皮面具,所以,我们所看见的样子也不一定是他的本来样貌。”   “那你们掌柜的是何人?现在又在何处?”   “我们掌柜的每次出现在店里都不是同一个样子,他变化万千,我们确实是不晓得。”   文若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又怎晓得那人是你们的掌柜?”   “掌柜的左臂丰有一个奇异的纹饰,每次掌柜的来此都会将左臂丰的纹饰露出以作辨别。”   雪千冥在文若耳旁问道:“你现在想怎么做?这些人,这家店,你想怎么处置?”   文若垂下眼帘:“我……”   雪千冥道:“你若是放心的话,那么由我来替你处置他们可好?”   文若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雪千冥笑着将他的下巴抬起,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文若便迷迷糊糊的倒在他的怀中,雪千冥将他抱起……   只见后厨中一阵暗光闪过,晴朗的天空落下一道赤色的闪电,正好击中包子铺,无名的火肆意的吞噬着铺子。瞬间,在赤焰中变成灰烬。   后来的人说起那场火,都说是那是一场鬼火。   铺子的左邻右舍皆是毫发无损,独独毁了包子铺,更怪异的却是,没有人看到店里的伙计从那场火中出来,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尸体残骸……   第118回桃花茶   文若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眸子,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桃树林。   这个时节正恰逢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但见那些枝头上满是淡粉色的花朵,时不时还有片片花瓣飘飘落下。   “喜欢这里吗?”   从他头顶上方传过来的声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令人着迷。   此刻,雪千冥抱着他倚靠在一株桃花树下,席地而坐。   文若笑着点了点头,满心欢喜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雪千冥拂了拂飘落在文若衣衫上的花瓣,轻笑着说道:“这里不是你在古藉上看到的桃花谷,而是一大户人家的桃园。我看这里不错,心想着你也许会喜欢这里。”   “我觉着也是……”文若微微扬起头看着雪千冥,说道:“恭,我们这么跑进来,主人家不会介意吗?那个……别告诉我,你是偷偷带着我遛进来的!”   “嗯。”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   文若一惊,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张口正有大声喊的趋势,就被雪千冥抢先一步捂住嘴,“嘘——小声一些。”   “唔……唔……”文若对着雪千冥眨着眼,示意自己晓得,雪千冥这才松开手。就见文若从他身上一骨碌爬起来,压低的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兴奋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这般做贼的经历!真是太刺激了!”   雪千冥闻言一怔,望着一脸欢喜的文若很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因为文若此刻的反应完全出乎了雪千冥的意料,原以为他会一本正紧的对自己说教一通。然而现在这样的反应,真的是太意外了。   看着怔怔的雪千冥,文若莞尔一笑。   “恭,你可是觉着我就该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夫子,说出的话也应该是满口的仁义道德?”   只见他搂住雪千冥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带着满足的笑容,在雪千冥怀中续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去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但并不是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可惜的却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好了,你算是帮着我做了一回登堂入室的小贼!”   雪千冥微笑着伸出手,摊开掌心,接住粉色的花瓣,他将那带着淡淡香味的花瓣递至文若眼前道:“我觉得你比这些花好看,而且味道也比这些花好。”   听到这样的称赞,文若扯动着嘴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雪千冥说道:“昨夜抱你的时候,发觉你的身子好像比以前更加软了……”光天化日之下,雪千冥这般说道的同时,竟然还将手伸进文若的衣衫里,隔着亵裤在他的臀上捏了两把,续道:“这里好像长了些肉。”   “……”闻言,文若的脸顿时黑了几分。   只见他松开楼住雪千冥的手,站在桃花树下,将长袍掀起,拼命伸手摘下枝头的桃花丢在其中。   雪千冥也站起来身帮他摘桃花:“你若是喜欢这花,回去我种一株给你。”   “不是,我……”文若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这桃花有减轻身体的功效。”   闻言,雪千冥强忍笑,抓住文若正在摧残花儿的手,道:“不必减,软软的我喜欢。”   文若气鼓鼓地瞪他一眼道:“我摘回去晒干了泡茶喝!我……我就是爱喝这香喷喷的花茶!”   雪千冥轻挑起眉眼,一个飞身跃上树梢,将树顶上那些够不着的花朵一扫而空,扫落下的花瓣尽数落入文若的兜中。   他二人才走后不久,这家便有巡园的人发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只见那满园开着的桃树,独独有那么一株,光秃秃的不见一点粉红。   在回高府的路上,兜着桃花的文若,却是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一路上,他也只是低头走着,没有说话,其实,他在雪千冥跃上树梢为他摘花之时就已经后悔自己做出的这般冲动又可笑的举动……   回到高府,无论是高远还是完颜煜,皆是捧腹大笑,尤其是那完颜煜,理是落井下石道:“小若,你要是喜欢喝桃花茶,也不必亲自去采摘啊。只要你说一声,哪种上等的干花买不来,你想喝多少便会有多少。真是跟着什么人,就会变成什么样。”   文若却是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道:“我就爱喝自己弄的!”   望着文若气呼呼远去的背影,高远碰了碰雪千冥的胳膊,掩饰不住笑意,低声问道:“不是见你们欢欢喜喜,手拉着手出去游玩的吗?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雪千冥却淡淡一笑,说道:“不是生气,是在和我撒娇和闹别扭。”   “……”高远心道:娘的!感情是老子多管闲事了!   雪千冥回到玲珑阁,却见文若猫在门口将那一兜子的桃花全数铺在地上。   “明日一早在晒吧。”   雪千冥倚靠在立柱前抱着胳膊,微笑着望向铺桃花的文若。   文若头也不抬,手中的动作也不停歇:“先晒晒月光,吸收一下日月精华。”   闻此言,雪千冥首次破天荒的笑出了声,“难不成你想让你的桃花变成精?”   “嗯?”文若这回倒是不再对雪千冥视而不见了,“为何是变成精,成不了仙?”   雪千冥走到了文若面前,轻捏了一下他的下巴,笑道:“傻瓜,吸收一下日月精华就能成仙的话,那这世间就满是神仙了。”   文若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当精怪比做神仙好。”   “哦?为何?”雪千冥饶是有兴致地望着文若。   文若道:“这当神仙的,总要遵循那么多清规戒律,还分三六九等,和这人世间没有什么两样,顶多是多活一段时间。而这精怪嘛,应当比神仙要自在得多。”   “你怎么晓得?”雪千冥微微皱眉。   “都是这么传的,书里也是这么说的。”   雪千冥淡淡的笑道:“其实也不尽然,这三界里,无论是哪一道,都有它的规矩,就算是精怪,也不是地般自在,不过,无论是仙还是妖魔,都有天人五衰,这个倒是没错。”   “恭,这些东西你懂得真多,加上你的日行千里,隐遁之术和穿墙术,都可以开堂授课了。都上一群有志人士,没准还能够自成一派。”   “我有你这一个乖徒弟就够了,其实我最厉害的功夫……”   “打住……”却见文若紧紧捂住雪千冥的嘴,“不许说那种不正常的话!我都忘记问你了,明明之前还是与你一起在包子铺前排除等买包子的,我怎么后来就无知无觉的睡着了呢?”   雪千冥拿开他捂住自己嘴的手,温柔的抚上文若的头,说道:“你只是累了,别想太多,你可是一日未进食了,饮茶立马就送来,我们去屋里等着。”   一点都没有怀疑雪千冥的话,文若被雪千冥牵着手进了屋子。   只见雪千冥将干净的帕子在清水中蘸湿了之后,微微拧干,轻轻的擦着文若的脸。   文若却是傻傻的愣在那里,这么温柔的恭,好像有点……呃……父爱泛滥!   直到雪千冥拉过文若的手,湿润润的帕子贴上手心的时候,文若才回过神来,他慌忙夺过帕子道:“我不是小娃娃,还是能够自理的!”   雪千冥也没有去争帕子,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文若。   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在清水中净了净手,用干帕子擦干水渍,文若的脸,早就红透了。   这时,饭菜也送过来了。   送饭菜的还是白天那个守在门口的少年,少年转身离去的时候,还不忘记偷偷瞧了雪千冥好几眼……   “慢些吃,还有很多,你小心别噎着。”   饭桌上,雪千冥给狼吞虎咽的文若盛了一碗汤,实在饿得紧的文若也顾不得形象,一眨眼功夫便埋头消灭了三大碗饭,看着桌子的那一片狼藉,他不好意思的对雪千冥小声问道:“要不要让他们重新给你做一些?你好像都没有吃……”   雪千冥道:“我不饿。”   文若疑惑的瞅着他,若有所思。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雪千冥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我……”却见文若放下碗筷道:“我们今日不是说好去游玩的,可是我却睡着了……”   “没关系,你要是想去游玩,我们随时都可以去,不用在意今日的事情。”雪千冥伸手抚上文若的额头,盖上被子,才刚将幔帐放下,就听他瞥了门口一眼,说道:“进来吧,他睡着了。”   第119回青莲绽   一抹青莲之色,带着淡雅的药香飘飘而至。   只见老鬼挂着那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笑容出现在房中,他的手里还捻着两片文若之前铺在地上准备晒月光的花瓣。   无视雪千冥待客的冷淡,自来熟的老鬼对着雪千冥挥手喊道:“呦!狐狸!好久不见!”   雪千冥挑眉哼一声道:“没记错的话,我今日晌午之前见过你。”   老鬼却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笑道:“你今日和我说过话,这倒是没错。不过,我们并不曾打过照面。那时,你在外边,而我呢,却是在洞中。呵呵……”   雪千冥轻抬起眼皮,瞅了老鬼一眼,问道:“你不是明日才出关的吗?怎现在就过来了?”   老鬼并没有回答雪千冥的问题,却只是将手中的花瓣搁在鼻子下闻上一闻,说道:“这桃花好啊。人面桃花相映红……啧啧……这桃花有活血悦肤、轻身之功效,小若本就是人比花儿俏,这要是再注重起养颜来,那还了得!”   听闻此言,雪千冥看了一眼外面那地上满铺的花瓣,又侧目瞅了瞅床上沉睡的文若,心有所思,却也没有说话。   只见老鬼二话不说就伸手要撩起幔帐,雪千冥挥袖拦住他道:“做什么?”   “我是大夫嘛,自然是来看看我们家小若的身子如何了。不要那么小气嘛,狐狸。我又不做什么,再说了,有你在这儿,我哪里还敢做什么。可对!”   老鬼一边说着,一边从锦被中拉出文若的手,以二指搭在他手腕的静脉上。一探,神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文若,又转脸望向雪千冥。   脸上早已没有了不羁的笑意,俊目中却是透着些许忐忑不安,但见他问雪千冥道:“这脉象怎这么奇怪……狐狸,小若近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只见雪千冥将文若的衣袖挽起,在他细白的手臂上划下一道。   登时,殷红的血从中溢出。   老鬼皱眉,不明白雪千冥此举的意思,于是便问道:“狐狸,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话才说完,老鬼就看见那道刚划出的伤口,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就连溢出流淌在臂上的血迹也一同销声匿迹……就仿佛方才所见过的,只是幻想。   “这是怎么回事?怎连你弄出的伤口都会消失?这没有道理啊!”   一直处惊不变,镇定自若的老鬼,这一次确是真的被惊住了。   按理来说,有一定修为的妖魔和神仙,都有自我修复的法力。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伤都可以完全修复的,尤其是被上古妖魔所弄出来的伤,纵是天帝被人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慢慢治愈。   而眼下,文若手臂上的那道伤,虽是很微小的伤,但却是被作为千古妖魔的雪千冥所伤,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除了雪千冥本人的妖法,再厉害的,也做不到。更别说是毫无法力修为的文若。   “嗯。”从雪千冥的语气中倒是听不出意思的波澜,“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能瞬间让穷奇兽所弄的伤口消失已经很不简单了,现在连你妖法所造成的伤搜可以修复,这可真是……狐狸啊,你好好想想,这三界之内,有谁拥有这样的能力?”   “不,我只是怀疑寒儿只能恢复妖兽所弄出的伤口。”   雪千冥将文若的衣袖拉下,将被子掖好,抚上他的脸,轻道:“可是要证实心中的疑惑就得去用各种方式弄伤他,我确是不舍的。”   老鬼走到一旁,坐下:“狐狸,有件事情,我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那等你不再犹豫的时候再同我说吧……”   老鬼展颜笑道:“狐狸啊,你咋就对什么都不好奇呢!这若要是一般的人,定会紧追着刨根究底了,你怎好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闻言,雪千冥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老鬼,这次让你来找我,确是有件事情让你帮忙的。”雪千冥站起身,扯好幔帐,对老鬼道:“你随我来。”   这边凳子还没坐热,那边老鬼就被雪千冥托着出了玲珑阁。   “喂,我说狐狸,我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让我缓口气好不?唉……交友不慎啊!”   老鬼的哀怨声响彻了整个高府,正悠哉喝着茶的高远,差点儿没将手中的定窑白瓷茶盏给摔了。看着被滚烫的茶水淋红了手背,高远暗暗骂道:“娘的!老子和你有仇是吧!为何每次遇上你,老子就倒霉!”   高远正抱怨之时,就听老管家来报:“少爷,那漂亮的冷面公子拖着一个怪人去了杜大人那厢。你可是需要过去瞧上一瞧,老奴担心杜大人他……”   “去!当然得去!老子的手被热茶烫了,正好找他算总帐!”   不等老管家说完,就听高远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甩手也朝着杜擎苍那厢走去。   望着自家少爷远去的潇洒背影,老管家唉声叹气道:“少爷何时变得这般不斯文了……”   “归梦雅——”   听见有人喊自己,老鬼一回首便瞧见高远怒气冲冲的一脚将房门踹开。   “呦!小星星!好久不见!”灿烂的笑容,热情的招呼。   而面对如此巨大的声响,雪千冥竟然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   高远很难想象这归梦雅和雪千冥是怎么相处的,看着他们二人,高远的表情明显有些纠结。   “呦!小星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给烫着了?来,这个给你!接着!”眼尖的老鬼一眼就瞅见了高远被烫红的手背,便掏出一盒药膏丢给他。   高远接过药膏,皱眉道:“你给我这种东西做什么!”   老鬼抬手架着下巴,眨眨眼,一脸不解道:“咦?你不是因为烫伤才来找我的吗?   “那种伤,我摸一下就消了,哪里还用得着找你!”高远说着将药膏塞入怀中之后,便抚上被烫到的手背,光芒一闪,那片红痕便消失不见了。   “哦,原来不需要啊。”只见老鬼转身走到高远面前,修长灵活的手指从他的衣衫里夹出那盒药膏,放回自己身上。然后回眸,眨眼,崔然一笑,道:“不需要就不能浪费了!收回!”   “……”高远在心里唾弃他:吝啬鬼!   “啧啧……小星星,暗地里骂人可是不好。你可笑得那一盒小小的药膏得花费我多少气力,而且你又不给医药费,这年头生意难做!我若是不省着些,还不去得喝西北风啊!”   “嘁!”一直未吱声的雪千冥闻言,微拧眉道:“闹够了,就可是做正事。”   老鬼对高远一眨眼:“小星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雇我当你府上的御用大夫?价钱嘛,好商量。看在你我以往的情谊上,给你个八折,不过得包吃包住外加四季的新衣哦!”   高远哼一声道:“承蒙错爱,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天色已晚,你们不去歇息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只见完颜煜一改往日的华丽装扮,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白衫,手里头还抓着一只黑羽鸟,款款而来。   黑羽鸟?!   雪千冥与老鬼同时望向完颜煜手中那鸟儿,完颜煜微微一笑,提起手道:“这是我家舞娘的鸟儿,不知怎的飞来了此处,所幸被瞧见了便将它抓住,免得这宠物丢了,主人落得心伤。”   “煜公子,应是伤心。心伤一词,用在此处不恰当。”高远笑呵呵的提醒道。   完颜煜不冷不热的笑道:“多谢高公子提醒。你们忙,我去寻我家舞娘去了。他若是见者这鸟儿,定会欣喜。”话语间,望向雪千冥的目光中确实夹杂着几分锐利。   老鬼对雪千冥小声道:“狐狸,这个就是你那挂名的兄长?”   雪千冥瞥了我一眼道:“闲事莫问莫管!”   老鬼看着提着毕月乌离开的完颜煜,有些纳闷道:“你们说,那人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只是偶然路过罢了!”对于老鬼的话,高远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老鬼却摇了摇头:“不对,我觉得不是。那人很有问题。”   “何以见得?”雪千冥看了老鬼一眼。   “感觉。”老鬼很肯定的说道,“一个凡人面对狐狸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泰然自若的神情,我瞧他那气势不小。还有,据我所知,金国之人大多数都生得磕碜,一小部分只能凑合,可却出了如此翩翩佳公子,可是怪哉!”   高远却是不赞同老鬼的说法:“你别忘了,那真正的完颜恭可也是金国之人!”   第120回救死人   老鬼看了雪千冥一眼,呵呵笑道:“所以,就更有问题了。这世间之上怎可能会有人长得貌若呢!”   这弦外之音,高远却是似懂非懂,皱眉深思。   只听得雪千冥冷淡的道了一句:“在你眼中的世人,又有几个入得了眼的。”   老鬼摊摊手道:“这也怨不得我,谁教你们老在我面前晃荡。”说罢,瞥了一眼床上重伤晕迷的杜擎苍,说道:“让我来此就是为了救这个人?”   “嗯。”雪千冥手一挥,之前被高远踹烂的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翻了跟斗,啪的一声响,牢牢的扣在门框之中,一圈流动的宝蓝色光芒将此地围住。   “可以开始了,我已经下了结界,这里没有人可以进来。”   老鬼看完杜擎苍的伤势之后,对雪千冥道:“你将他身上的那些妖气清理完,那样我下手可以医治他。”   雪千冥有些不乐意的走到床边,俯下身子,伸手捏住杜擎苍的下巴微微抬起,可是,就是不见有下文。见雪千冥如此为难的样子,强忍住笑声的老鬼双肩不住的颤抖。   见他们这般耗着,高远有些急了:“吸个妖气会要你命啊!”   老鬼笑道:“要不了命,只是他吸不下去……”   他二人正没心没肺的调侃着,就见雪千冥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压在杜擎苍的心口之上。本就只剩半口气的杜擎苍被雪千冥这么一拍,身子一颤,猛地吐出一口血之后便就一命呜呼了。   “死狐狸!你疯了!现在是救人,不是让你杀人!”   高远冲来就一把抓住雪千冥的衣衫,就是一阵狂吼。雪千冥皱眉不悦的拍掉高远的手,很淡然的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高远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死都死了,还生个屁!”   老鬼拉过激动的高远,漫不经心道:“小星星,你说话可真是不文雅!还有就是,有我在这儿,你担心个什么。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就算他的魂魄已经到了鬼界,我也能够令他还阳。”   说罢,老鬼瞅了瞅雪千冥,叹了声道:“不就是让你将他体内的妖气给吸出来吗,你不乐意也不要用这种法子消去他的妖气啊。唉,给我添麻烦。遇上你们,我就是劳碌的命啊!”   “趁他现在魂魄还未离体,你快些动手。”雪千冥铜盆中一边净手,一边说着。   但见老鬼脱下鞋子**铺,拔下头上的一只紫金簪,定住杜擎苍的命魂之后,才盘腿在他身旁好好坐下,闭目凝神。只见老鬼微微张口,一颗泛着青光的珠子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看见老鬼居然动用自己的内丹来救人,高远很意外。   只见那颗内丹飞入杜擎苍的口中,在老鬼的指引下,内丹游在他体内的伤患处。   阵阵青光从杜擎苍的体内透出,直到所有的伤都已经完全愈合,老鬼才慢慢收回珠子。   而雪千冥和高远都瞧见了那从杜擎苍口飞出的内丹却是被染成了暗红。   他们二人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可老鬼对此却并不以为意。   拔下定住命魂的紫金簪,老鬼幻出一张银色符,将其刻入杜擎苍的眉心,幽光闪过,那银色符入体,在他的眉心中显出一个淡淡的符印,若是不留心的话,也不易发觉。   那张银色符,高远是认得的。那是用来聚魂、锁魂的禁符。   “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鬼有些疲惫的起身,抬了抬眼皮,对着高远道:“此人其实阳寿已尽,本就不该活过今日的。现如今要救他,我也只是动用这禁符了。不过,这事儿,就我们三人晓得。你们可万万不能将我给兜出去啊,要不然老阎王那里也不好说话。”   老鬼虽是说得无所谓,可是高远明白这让阳寿已尽的人继续活在人间,这确实是违背了天归。要是东窗事发,那可是大事。   “你确定这么做自己没有问题吗?”   雪千冥望了老鬼一眼。   老鬼展颜一笑:“有什么问题!我自有分寸。唉,都说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也却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有时候,我会在想,为何要前世因,今世果?还是现报的好啊。”   高远别过脸,轻道:“你突然讲出这样一堆道理,可真是让人不适应!”   老鬼一笑,指着杜擎苍道:“他的魂魄正在聚合重新与肉身融合,需要一个整日方才能苏醒。这段时间,小星星就多多费心,注意莫要让鬼界的人接近这方圆百里。”   “这个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办。”   高远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却忽然回头对着老鬼,微垂目轻声说道:“归梦雅,多谢你。”   老鬼很诧异的看了高远一眼,随后便眉眼微挑,噙着那吊儿郎当的笑容,眉飞色舞的说道:“要是真想谢我的话,就多给些银两!要是你肯改变主意雇我做你府上的御用大夫,那自然是更好了……”   高远的脸抽搐着: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一点都没错!   心中原本对老鬼的那几分敬重和改观,在这一瞬间被磨灭的一丝不剩。   伸手推门想要出去的高远却被雪千冥设下的结界给挡住了,他扭头对雪千冥道:“现在可以把你的结界收掉了。”   只见雪千冥袖子一挥,便解除了那围在这里的宝蓝光圈。   “有人闯入过这里……”   雪千冥深颦眉。老鬼和高远闻此言,顿然惊住。   老鬼亦是皱起了眉,道:“狐狸,你可真的确定方才有人进入你的结界?”   “嗯。”雪千冥点了点头,又道,“有异常的灵动,我能感觉到。不会错。”   “可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一人发觉此事呢?”高远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   雪千冥没有说话,老鬼也沉默不语。   “你们看这个……”   只见高远指着地上的一片粉红的花瓣,他弯下身子伸手将那花瓣捡起,可是才将花瓣搁在手中,还来不及仔细端详,就看那花瓣便化作点点碎光消失掉了。   看见如此情形,老鬼和雪千冥心中却是了然几分。   “你们晓得是何人了?”   见他二人如此神色,高远试探的问了一声。   雪千冥道:“它不是人。”   “不错。”老鬼笑着应了一声道:“只是,我不晓得那东西来这儿做什么。”   雪千冥淡淡的说道:“我想,不久之后便会晓得了。”   老鬼颔首道:“我想也是。”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高远根本就不明白这两个家伙在说什么,只能眨巴着眼望着他们,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万世恶灵。”老鬼笑道。   雪千冥抬起眼,万分肯定的说道:“能。它们究其根本,只是人世间千万年来所积聚下来的恶念与邪念。我的结果自然是挡不住它们。”   经过今日的这些事,高远才发觉,自己以前的这个大师兄确实是不简单,也难怪男人会如此看重于他。忽然间,高远想起了在茗香院男人问自己的问题……他偷偷的瞅了瞅老鬼,又看了看一旁的雪千冥,良久,方才在心里深叹一口气道:“难道老子的气势就真的不如这两个家伙吗?”   “小星星,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嘛!我和狐狸还是很大方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英俊不凡,心生羡慕?”老鬼话语间,还不忘摆出自己觉得很酷很帅的姿势。   高远登时脸儿通红,怒道:“滚!老子本身就不比你差,我才不会羡慕你们!”   “嘿嘿……”老鬼磨着下巴,一脸坏笑。   倒是雪千冥瞥了这两人一眼,冷道:“无聊!”   “老鬼,你跟我来。”雪千冥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儿。   看着总是这么专横的雪千冥,老鬼无可奈何的对高远笑道:“小星星,我回头再找你!记得多备些好酒!呵呵……”   见识了这两人如此奇怪的相处模式,高远很是不解,为何归梦雅会对死狐狸言听计从呢?他不像是那种会受制于人的家伙啊……难不成,他们两人只见也曾定下过什么交易?   其实,老鬼这般任由雪千冥“差遣”,除却了他们是好友之外,却是还有另外两人原因。   只是,这个老鬼从来就不曾对人提起,也不打算让人知道。   第121回忧心劫   完颜煜抓着毕月乌的双翅,提着它向玲珑阁走去,这越走越感觉怪异。   按理来说完颜恭并不应该会认识高远,可看样子他们二人却像是熟识。还有那个陌生的男子,他也不记得完颜恭有过那样的朋友。   他想得入神,也没有发觉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当走过花苑之时,就算是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踩着落叶和枯枝。   “什么人?”完颜煜止步,侧身回望了一下,却见树影暗处有些异动。淡漠的双眸中透着一丝不屑,完颜煜依然若无其事般走着自己的路。   走出花苑时,忽然四周一片死寂,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完颜煜只是个凡人,对此,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毕月乌却不一样了,它晓得方才的那一片死寂,是因为有东西从他们身旁走过。不只是走过,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还盯着他们看了好一阵。   走进玲珑阁,一眼就瞧见了门前那铺满地的桃花。   回想起文若当时兜着桃花时的狼狈小模样,完颜煜启颜一笑,轻轻将门推开,就看见文若微微垂首坐在那床沿边,那坠下的长发掩住了他半边的脸。   还不等完颜煜开口,就听阴冷的声音说道:“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忽闻此声,完颜煜一愣环视四周,确定并无旁人在此之后,便思疑的望向那边坐着的文若。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文若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他也没有抬头看来人,冷冷的呆滞模样不像平常的他。   完颜煜走上首,笑道:“你怎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你瞧,这个是什么?”   只见完颜煜将毕月乌提至文若跟首,放在他并拢的双腿上。   然而,文若依然是纹丝不动。   见他是这般反应,完颜煜微微拧起了眉。   脱离束缚的毕月乌舒展了一下双翅,抬眼瞅了瞅文若,却见他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   毕月乌一惊,慌忙用小尖嘴轻轻啄着文若的腿。、文若依旧是没有一点儿的反应。   此时,完颜煜却也是看出了些端倪。只见他一把拉住文若的胳膊将他拽起,提高了声调,唤道:“小若!你给我回魂了!”   闻此言,只见文若猛的抬头,阴森森的一笑,说道:“你被东西盯上了,完颜煜。”   完颜煜见他双目无神,表情也诡异的紧,怒道:“你自己才是被东西缠上了!”   文若继续垂下头,不再说话。   而这样的文若可真是吓坏了毕月乌,它趁完颜煜不注意,便偷偷溜出了玲珑阁,心急如焚:美人啊!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本大爷这马上去找老大来救你!   完颜煜看着文若,心中料想他必定是被那些不洁之物附身,他觉得那种东西属阴,而中原人总说阳可以制阴。那么以阳治阴的方法是不是会有效?   如此思量着,他也决定这般去做了。只见他放下文若,又返身将门锁好。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完颜煜唇角微扬,别有深意道:“帮你。”   话毕,但见他笑着走过来,伸手撩开文若长发,解下他的腰带……   被腰带绑住双手的文若,冷冷地看着完颜煜道:“放开!”   见文若的情绪起一些变化,完颜煜笑道:“不错,小若,这样的你才更像是个正常人。”   “你放开我,你……”   团起的帕子被塞入了口中,完颜煜的手指轻轻滑过文若的脸:“别和我闹!我肯这么救你,你应当感激才是。我可是与你的完颜恭不同,我是纯阳之身,懂吗!”   指尖顺着下巴一直往下,滑至衣襟处,轻轻的一挑,便将文若的衣衫弄开……   只见完颜煜欺身而下,正要吻上文若的身休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至一旁。   忽然间房中花香四溢,粉红的花瓣从房梁之上飘扬而下。   “他,可不是你能碰的哦。”   不辨雌雄的魅感之音伴着浅笑在屋子里响起。   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中,轻纱漫舞,只见一窈窕的身影慢慢显现,白玉般的手解下捆住文若胳膊的腰带。完颜煜神色凝重的望着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只能看清一双手的影子。   “你是什么东西?”   面对如此情形,这要是一般的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完颜煜竟可以很镇定的持在那里质问这怪异的东西是何物。   很显然,那东西对完颜煜的反应也很吃惊。   “哦?我啊……别人叫我万世恶灵。不过这个名宇我不喜欢,我给自己起了好听的名宇,你想知道吗?俊哥哥。”   完颜煜冷哼一声道:“你爱说不说。”   见完颜煜如此态度,那恶灵不但不气恼,竟然高兴的柏手笑道:“哎呀呀……俊哥哥,你可知道人家就迷你这般冷酷的人。我叫美花,就是美丽的花朵。好听吧!嘻嘻……”   “恶俗!”完颜煜懒得搭理它。   “不好听吗?可是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花呀……”   忽然,那一双白玉般的手伸向了完颜煜,想要勾住他的脖子,完颜煜一个闪身,避开了那双手。美花显然很失望:“俊哥哥,好哥哥,你可知道我救了一命哦。”   完颜煜一甩衣袖,哼了一身。   见他不相信,美花又道:“你可知,你方才要是真的碰了他,你现在可就没命了。”   完颜煜瞥了它一眼道:“你这么好心的救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碰不得他。只是这个阶段你碰不得,若是你的真阳入了他的身体,会很麻烦的。我的王一生气,你自然就活不成了。不过,等过了这个阶段,以后随你高兴。”   虽然不明白它话中的意思,可完颜煜倒晓得了文若这样定是它或是它口中所说的那个王搞得鬼,“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嘻嘻……”美花笑道:“俊哥哥,知道多了可就活不长了哦。我走了,不要太想我,不久之后我们会再相见的。”   话音刚落,只见满屋飞舞的花瓣,模糊的影子,甚至是花香都一起消失了。   完颜煜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正想去瞧瞧文若怎样了,就看雪干冥急冲冲赶来,拽起一旁的衣衫盖在文若身上,愤怒的看向他。   完颜煜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兄弟莫不是忘了,兄长我对男子不感兴趣。”   一同赶来的老鬼,暗地里拉住即将暴走的雪千冥,小声道:“狐狸!看小若要紧。”   完颜煜看了看一旁的文若,续道:“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待完颜煜走后,毕月乌才敢开口说话,但见它扑入老鬼怀里,哭道:“老大啊!我本一早就去寻你了,可你那处有结界,我进不去,连千里传音都被挡在结界外……所以……”   老鬼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我们又没有怪你。”说罢,他侧身问雪千冥道:“你觉得小若这次是怎么了?”   “我无恙,你们不必担忧。”   一直未开口的文若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雪千冥没有说其它话,只是将他从地上扶起,微笑着说道:“你说无事便无事。”   将文若安顿好之后,雪千冥便要带老鬼和毕月乌离开。   只因为当时他们从杜擎苍那厢一出来就看见了来搬救兵的毕月乌……以至于,本来要帮老鬼做的事情还来不急做,就赶了过来。   “你别走……”冰凉手拉住了雪千冥的衣衫,文若望向他的目光依然是涣散的。   雪千冥抚上文若的脸,疼惜地看着他,轻道:“我一会儿就回来,很快。”   文若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松开手,也不说话。   雪千冥替他掖好被子,放下幔帐之后才安心离开。只是雪千冥不知道,文若在他离开之后又腾——的从被中挺直的坐了起来,微垂着头。   可是却见一颗泪珠从被长发掩住的那半边脸上掉落……   落在被褥之上竟晕开了淡淡的血色。   第122回假爱人   夜空中,两道异光闪过,一道月白,一道青莲。   天栈里,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狐狸,我明明是见你施法让小若睡着的。按理来说他不该醒过来才是,而且他那样子很是怪异,我都看不出究竟是何故。”   雪千冥难得的揉着眉心,说道:“应当是异变开始了。”   闻言,老鬼也很是担忧道:“要是那样的话,也不知现在的小若还是不是清醒的。”   “老鬼,我带你回天栈是为了帮你净化内丹,我们开始吧。”   雪千冥说罢便盘腿坐下,老鬼本想推辞的,因为他知道这可是要耗费狐狸不少道行,而眼下文若突生异变,到时可能会有些麻烦……可见雪千冥如此坚持,他也只能无奈的盘腿而坐。   只见他二人缓缓将自已的内丹从体内吐出。   一颗莹白剔透,而另外一颗则是被染污的暗红。   却见那莹白剔透的内丹围绕着那颗暗红不停的转着,白色的光强行的渗透进那被染污的内丹中。渐渐的,暗红退去,显现出本来的青色。   见大功告成,雪千冥和老鬼各自收回了内丹。   “狐狸,多谢你了啊!”   得雪干冥相助被净化过后的内丹确实令老鬼倍感清爽,整个人的精神也在瞬间好了许多。   “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雪千冥淡淡一笑。   “狐狸,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何事?你但说无妨。”   “你为何要将小若那日在包子铺的记忆消去?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雪干冥站起身,看了老鬼一眼,道:“老鬼,不瞒你说,那家包子铺却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与寒儿之前追查的案子有关。若是我晓得是这样,根本就不会让他靠近那里。”   “无所不能”的老鬼这回却是不太明白了,他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愿意他继续追查下去了?可是由于他已经不是县官,不用再管那些案子?”   “并不是这样。”雪千冥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愿意他在继续查那件案子。”   老鬼笑了,他道:“狐狸啊,其实那些人世的不堪,小若看得却是比你明白,比你通透。有些顾虑是你自已太过担心了,其实你不必太刻意,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兴许是吧。”雪千冥垂目看着天栈下的无底深渊。   忽然脑子里却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心,猛然揪起。   “狐狸?”见雪千冥有些异样,老鬼唤了一声。   雪千冥侧目对他说道:“无事。我回去了,老鬼。”   “我同你一起回去。”老鬼喊住他,笑道:“我向老阎王告了病假,那老小子大笔一挥,给了我一个长假。这下我倒是可以好好逍遥快活一阵子了。喷喷……”   雪千冥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大叠银票递给老鬼,“给。”   却见老鬼攥着那大叠的银票,脸上乐开了花:“跟着你可真是吃喝都不用愁啊!”   回到高府,雪千冥回去了玲珑阁,而老鬼却是去了高远那厢。分道扬镳之前,老鬼是一脸的坏笑,说什么他的前任小师弟现在可是家财甚丰,这自已要不趁此机会多捞上一点,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自已了。   蹲在门口打瞌睡的毕月乌见是雪千冥来了,立马抖擞了精神。   “我家老大呢?”没见着老鬼的身影,它有些失望。   雪千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毕月乌了然,于是便煽动着翅膀朝那厢飞了过去。   “我回来了。”   如同晚归的丈夫对守在家中等候着的妻子一般,雪千冥浅笑着推开门。却发现文若竟然不在房中,顿然神色一敛。   忽然身后有一个人影在靠近自已,雪千冥一把扼住那身影的喉咙。   “你……,你回……来啦……”   雪千冥猛的松开手,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自已最心爱的人,可是为什么却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文若缓上了气,对着雪千冥甜甜一笑:“你回来啦。”   “嗯。”雪千冥皱眉应了一声。   只见文若微微垂目,脸上泛着红晕,带着娇羞小声轻道:“我们歇息吧。”   说罢,他讪讪的伸手想要去拉雪千冥的手,却被雪千冥意外的闪开。他不解的睁着水灵灵的双眸委屈的望着雪千冥,扁了扁嘴,道:“怎么了?”   雪千冥冷冷道:“你好好歇息,我明日来看你。”   一听这话,文若却是一副很诧异的表情,他望向雪千冥,眸中闪着点点泪光,轻道:“我们不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忽然间……”   话到此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有事,不能留在这里。”雪千冥有些不耐烦了。   他伸手拉住雪千冥的衣衫,“别走,陪我好吗?我害怕……”   雪千冥拂开他的手,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出了玲珑阁,径直往高远那厢走去。   一路上,雪千冥心乱如麻,方才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寒儿!虽然样子不差分毫,可是气息完全不对!就连举止神态都不对……   为什么会有人来冒充寒儿?寒儿现在又究竟身在何处呢?   一脚刚踏进高远的屋中,就见迎面飞来一把椅子。雪千冥一挥手将那椅子折返扔了回去,“嗷……”老鬼一声狼嚎般的叫声,揉着自己的后背,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那里神情凝重的雪千冥,道:“狐狸,你怎么来了?”   “寒儿失踪了。”   闻言,毕月乌叫道:“妖狐你说笑的吧!本大爷一直守在门口,美人根本就不曾出过门。”   老鬼问道:“狐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千冥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随我来。”说罢,便化作一道流光飞走,老鬼也随后跟上。   高远一跺脚,恨恨道:“老子还没变身呢!”   只见瞬间三道不同的光穿过高远院落。   玲珑阁外,他们三人站在外边看着屋子里正坐在那里发愣的文若。   高远不解道:“你这大半夜的,让我们来看什么?小若不是好好的在里面待着的吗?”   老鬼却道:“那个人不是小若……”   “嗯。”雪千冥也道:“他确实不是,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一样。”   老鬼摸着下巴皱眉道:“啧啧,这人还是和我们家小若有些区别的,虽然很像。不过看起来好像他比小若更显年少啊,我说狐狸,你这次倒是也不亏。嘿嘿……”   雪千冥冷冷的瞪了老鬼一眼。   老鬼又打趣道:“你瞧,人家还在等你回去呢!孤枕难眠啊……”   雪千冥哼一声,道:“那你去陪他。”   老鬼笑道:“人家等的是你,又不是我。大丈夫绝不趁人之危。”   高远瞪了老鬼一眼,问道:“他要真不是小若,那么小若人呢?该不会是被……”   不等高远说完,老鬼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微皱眉道:“小星星你说什么昏话呢!我们家小若一定没事,你说是吧,狐狸。呵呵。”   老鬼方才虽是在调侃着雪千冥,看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在他看见房中的那个文若之时,心里就一直很担心,恨不得马上将三界翻个底朝天将真的文若给找出来。   雪千冥道:“老鬼,你看得出来那个是何人吗?”   “他是个人,这要是个什么妖魔之类的,我想你也不会这么烦心了。”老鬼淡淡一笑。   “老鬼,我想知道那人的底细。他既然在此冒充寒儿,那么寒儿的下落他也一定知道。”   “没问题。”只见老鬼应了一声之后,就在门口显了身,伸手轻叩了两下门。屋里的人一听有人在敲门,于是满心欢喜的跑过去开门,门开了,看着外边站着的这个陌生男子,文若先是很失望,然后便很礼貌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要找何人?”   老鬼暗自在心里哼一声道:连我都不认识,你果然不是小若!   但并不着急着将这人拆穿,于是,老鬼佯装很惊讶地叫道:“啊?不会吧!若儿啊,你怎么能假装不认识我这个未婚夫呢!”   见此情形,屋外看戏的两人皆是一怔:这家伙太搞了!   很显然,一听这话,那假文若也愣住了。始料未及的他慌了神,惊道:“你方才说什么?”   第123回未婚夫   老鬼微挑俊目,噙着那一林不羁的笑容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假文若,故作暖昧的语气缓缓的说道:“我方才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你不是真想把我给忘了吧?”   见那假文若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话,老鬼故长叹一声,恍如被情所伤至深至重的模样。   他当着假文若的面,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之中,然后从最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了一个鹅黄色的鸳鸯绣花荷包。只见老鬼修长好看的手指小心翼翼,斯里慢条的将那鸳鸯荷包打开……   假文若目不转睛地盯着老鬼手里的动作,很想知道那里边究竟装的是何物。   与此同时,在屋外看戏的雪千冥和高远也盯着那个鸳鸯荷包。   老鬼将食指与中指伸进荷包里轻轻一夹,拿出,就看那双指间夹着一根细细的东西。   假文若不解地看着老鬼手中的东西:“这个……”   老鬼故作被伤透了心,一下子连眼神都变得忧郁之极。   只见他将那东西紧攥在手中,幽幽地说道:“若儿啊,你真的就这么想忘记我吗……还记得你与我第一次相遇,那时你正在弹琴。被你的琴声所吸引,我就这么傻傻的蹲在旁边听着。你从日出弹到日落,我就从日出蹲到日落……”   “噗——”高远忍不住笑道:“这家伙也太能扯了……”   雪千冥此时也是一副想笑又笑不出的纠结模样。   老鬼倒是越说越入戏,也根本不去管自己说的这些在假文若眼中是不是合理。   “从那个时候起,我每日都会到那里偷偷的听你弹琴。就这么过了不少日子,有一天,下起了大雨。你依然在亭子里弹琴,而我就在雨里听你弹。忽然琴声止住了,我一惊,才发现原来是你发现了我。”   “那天,你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衣衫。第一次瞧见你的样子,我当时就呆住了。真美……”   “你撑着伞朝我走来,将那伞的一半遮在了我的头上。你拿出帕子擦去了我脸上的雨水,你问我可是喜欢音律。我说喜欢。你又问,想不想学?我说,我只想听你弹。你笑了,从那天开始,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上最幸福的人,每天都可以坐在你的身旁听你弹琴,和你一起说说笑笑。”   “直到一天,我在老地方等了很久也不见你来。可是你的琴却还在那里,我就想啊,你是不是有急事先走了?等得急了,我便好奇的拨弄起你留在那里的琴。”   “可你也知道,我手笨啊。这一拨弄倒是将琴弦给弄断了……”   “我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你来了。看见断了弦的琴,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我说,不要紧的,让我不必在意。那天我们两个人说了很多很多话,后来你告诉我,你要离开了。可我舍不得你走,于是你就将那根断了的琴弦取下,塞在我手里,对我说,若我不嫌弃的话,就将这个作为定情信物吧。你说,你会一直等着我。”   老鬼将那个鹅黄色的鸳鸯荷包在假文若眼前一晃:“这荷包,你还记得吗?”   “唉……也罢,你定是忘了。”故事说到此处,老鬼深深地叹了口气。   用那满是受伤的幽怨眼神望着假文若道:“若儿,我一直在寻你,在等你……可你……”   假文若面对着如此深情的英俊男子,心中暗暗有些动摇。   只见他微微垂目,轻道:“我……那个……其实,我是真的不记得你了。只因之前大病了一场,所以从前的事情有很多都忘记了。”   闻此言,老鬼佯装道:“原来是这样啊!若儿你现在身子可还好?要不你让我替你瞧瞧。我可是个大夫,这以前你有个什么不舒服的,都是我给瞧的。”   说着,老鬼便要丢搭他的脉。   或许是心里有鬼,那假文若慌忙推辞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了。真的。”   他对着老鬼甜甜的笑着,似子想用这样甜美的笑容蒙混过关。   老鬼倒也不硬来,只见他笑着拉过假文若的手,含情脉脉道:“等我在这城里的事情办完,我们就回乡成亲,可好?”   一听这话,那假文若吓了一跳,“你与我皆是男子,这世间上哪有两个男子成亲的道理。”   老鬼却笑道:“那有何不可?只要你情我愿,那还管旁人说三道四!”   “可是……”看着自己被老鬼握住的手,假文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老鬼并不是想要吃他豆腐,只是透过此来查看这个人的详情。   只是……老鬼皱起了眉,看了那假文若一眼,温柔地说道:“你瞧我这人,一着急都忘了时辰。你快快歇息吧,我明日再来寻你。你可想好了到时我们去那儿游玩。”   “嗯,好……”一听他要离开,假文若当下松了口气。至于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眼下得将这个麻烦的人送走才是。   他喃喃自语道:“未婚夫?定情信物?为何这些事情那人都不曾对我提过……”   “老鬼,怎样?”   见老鬼出来之后,雪千冥问了一句。   老鬼却是摇了摇头,道:“很怪,有人将他的信息给封住了,我查不出。”   雪千冥的脸色沉了下去:“是吗……”   老鬼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狐狸,莫要着急。至少小若现在还活着,这点我们都是能够肯定的。至于这冒牌货,我们再多试探试探,看看情形。”   半天没有说话的高远,这时却道:“归梦雅,你那个定情信物不会是真的吧?”   闻言,雪千冥也侧目看向了老鬼。   老鬼呵呵一笑,道:“这世上哪有人会用断了的琴弦做定情信物,真不吉利!”   雪千冥皱眉问道:“那你手中的断弦是哪来的?”   老鬼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个断弦真的是小若的哦!”   高远惊叫:“什么?!”   老鬼续道:“别激动吗,听我说完。这就是狐狸你那日让我给小若修琴,我这不是顺手就将那根换下的断弦顺手拿走了。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你……”雪千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封闭的屋子里,没有一点的光亮。   文若的手脚都被紧紧的捆绑住,嘴也被堵上了。更怪异的却是他的身上竟然还贴了三张金色符,那是茅山道术的符。   不知多久之后,文若方才醒来。此时的他也恢复了七八分的请明。   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文若这才回想起来,当时好像有个神秘人忽然出现的房中,跟着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文若拼命的想要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可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就好像有一大块记忆被人挖走了一般。绳子绑得太紧,都能明显感觉双手双脚变得肿胀,要是再这般得不到缓解,只怕自己的手脚都要被废了。   在地上翻了个身,文若挪了挪位置,想要看看可有什么能够将绑住自己的绳子弄断。   屋子虽然很小,可是很黑,很空。   什么都没有,连地上都异常的干净,别说找什么尖锐之物,就是想找粒沙子都难。   不过……文若索性整个人往地上侧身一躺,腰向后弯,曲起双膝,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努力的丢够绑住脚腕的绳子。不一会儿便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一下子得到缓解的双足,发麻,刺痛。   文若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地窖。   沿着阶梯往上,打开盖子便可以出去。文若用身子顶了顶那盖子,却发觉已经被人在外边封得死死的。看来将自己绑来此处的人是想他活活的困死在这地窖中,甚至连符咒都给自己贴好了。   文若看着这地窖,苦笑:这死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双手此时已经胀痛,无奈之下,文若只能借着阶梯外延拼命的磨着绳子。   不知道磨了多久,期间意识又消失了好几次,断断续续的,竟然最后也将绳子给磨断了。   “我究竟被关在此处多久了?”   这里看不见日月星辰,也没有任何可以计时的物件。   文若只是知道,自己越来越虚弱,而且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现在,甚至连可以稍稍思考一下想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了。   头,剧烈的疼痛着……   身子有时也疼得紧,就像里边的骨头就要被碾碎了一般……   第124回结伴游   一大早,老鬼就悠哉的来到了玲珑阁,可那假文若竟然还没有起身。   老鬼在外叩门道:“若儿,今日可是个晴朗好天。你快些起来,我们一同去外边走走。”   床上的假文若皱眉翻了个身:这个人怎就如此的难缠!   见屋子里的人没有反应,老鬼脑子一转,又笑着叩门道:“若儿,你快些起来。今日出游的可不是你我二人,我那好兄弟,恭,特也去。你这要是让人等久了有失礼仪,不好。”   果然,一听见恭也去。那假文若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飞快的捣腾起自已来,就看他在那铜镜前瞧来瞧去。直到自已满意了方才离开。   只见他打开门,对老鬼道:“你怎不早说。这让人等急了不好。我们走吧!”   老鬼见他这般焦急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仍是笑呵呵的带着他去大厅里找雪千冥。   看见老鬼和那假文若朝着自已走来,雪千冥拧起了眉。   老鬼却对着他挥挥手,高声喊道:“恭兄弟,真是抱歉,让你等候多时!”   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雪千冥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应了一声。   倒是那假文若,一见到雪千冥就挪不开眼了,却见他走近雪千冥,轻道:“你今日可是也要出去游玩?我们再去摘一次桃花好吗?”   雪千冥闻此言,极度不满的瞪了老鬼一眼。而老鬼则是对他无奈的笑了笑,那意思是在说:狐狸,我是没办法了。这个家伙你自已搞定!小若就靠你了!   冷淡的瞥了那假文若一眼,看着他望着自已那羞涩爱慕的模样,雪千冥也明白了老鬼此举的意思。但见他对那假文若说道:“喊上高家兄妹吧,出去游玩人多才热闹。”   老鬼在心里暗笑:狐狸啊狐狸,你不拉人下水,心中就不平衡啊!   “这个……”那假文若一听见雪千冥还要喊上旁人,心中甚是不乐意,可又不愿意违背雪千冥的意思,只好将想要说的话咽下腹中。   老鬼也笑着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恭兄弟说得极是。昨儿个高公子还向我念叨着,说是想要带我这远到而来的客人在定西城里好好走上一走。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请高公子过来”   说罢,老鬼装腔作势的对着雪千冥起手道:“恭兄弟且稍等,哥哥我去去就来。”   听老鬼竟然对着自已自称哥哥,雪千冥的脸上微微抽搐着。   老鬼转身才走,那假文若就走到雪千冥身旁,轻道:“昨夜,你为何不愿同我在一起?”   “你有未婚夫了。”   想到不知所踪的文若,雪千冥忍住心里的愤怒,不冷不热的回了他这么一句。   他一听这话,脸唰——的就红了,只听他支支吾吾道:“我并不爱他,是他一直缠着我……那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他并没有什么。”   见雪千冥没有搭理自已,他咬了咬下唇,又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马上和他说请楚。你看可好?你为何现在对待我就像对待陌生那样……我们之前明明……”   说着,他的声音便哽咽了起来,眼泪也抑制不住的唰唰往下掉落。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刚给大夫人请过安,路过此处的高彩云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她看向假文若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难怪娘亲会如此讨厌那个人,真是的!比个姑娘还柔弱。还是我的擎苍哥哥好!   只见这时高远和老鬼一同迎面走来,喊道:“彩云,你来得正好。哥哥正想找你呢。”   “诶?”高彩云一愣,“哥,你找我有事?还是说擎苍哥哥他?”   高远笑道:“在你眼中只剩下你的擎苍哥哥了!就连我这哥哥都被你忘在了脑后。”   高彩云嘟起嘴,一把拉住高远的胳膊撒娇道:“哪有!哥你竟爱胡说。哥和娘都是彩云最重要,最爱的人。彩云怎会忘呢!”   忽然,高彩云盯着高远身旁的老鬼瞧了瞧,轻轻的拉了拉高远的袖子,低声问道:“哥,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你何时认识了这么多俊美的男子?”   高远笑了笑,低下头,也小声对她说道:“现在发觉有很多比你的擎苍哥哥更好的男子了吧!怎样?你看上哪个了?和哥说,哥给你拉红线。不过那边的那个冷面公子是有爱人的。我身边这个不错,你可以考虑下。”   “去,去,去。我只要我的擎苍哥哥!这其他的人再好,我也不会心动!”   高远叹气笑道:“我家妹子怎就这么死心眼呢!那个固执的小子有什么好的!”   “不和你说这些了!“高彩云白了他一眼。   轻咳了两声,只听老鬼道:“高公子,高小姐,我们起程吧?”   “起程?去哪儿?!”   高彩云看了看高远,高远一拍脑袋,微微一笑:“哦,瞧我这记性。彩云,我想告诉你,今日随我们一同去外边散散闷吧。等你回来,就可以看见你的杜擎苍哥哥了!”   “哥,你这回可不是在糊弄我?”   “我糊弄你做什么。走吧,他们都等着呢。”   高彩云应了一声,便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前面那个一直在讨好冷面公子的人,高彩云嗤之以鼻,她悄悄的对高远道:“哥,你怎还认识那种不要脸的人!”   “你是说他?”高远暗地里指了指那假文若。   高彩云点了点头,续道:“可不是嘛,你瞧,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他还那么不要脸的贴上去!一个大男人,却还对着另一个男子哭哭啼啼,我都不好怎么说!”   高远却是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高公子,不知你可有什么推荐的好去处?”老鬼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高远摸着下巴,亦是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这两人那一脸的奸笑,高彩云也跟着笑了,只见她悄悄的对高远道:“哥,我们整整那个讨厌的人,好不?”   高远一脸意外的假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高彩云笑道:“我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做!细细……”   老鬼微微抬头,望着那蓝天白云,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随后,这三人彼此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望着那暗度陈仓的三人,雪千冥微微挑眉,唇角扬起似有似无的狐度。他们想要做什么,雪千冥自然懂了。高远和那姑娘的整人功力有多深,他是不知道,可这老鬼若是真要整起人来,自己都招架不住。   然而那个全然无知的人,依然是一颗红心全然扑在雪千冥身上,别无其它。   只听高远笑道:“归公子初到贵地,我却是有个极好去处,保证你会乐不思蜀!”   老鬼附和道:“高公子说得我倒是有几分期持了!”   高彩云压低了声音问道:“哥,什么好地方?我怎不知道这城里有这么好的地方?”   高远闻言,唰的一声,很是潇洒的将扇子打开,笑道:“茗香院!”   “……”高彩云翻了翻白眼,暗自心道:这男人都爱花天酒地,就正如那猫儿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哼!低俗!   于是,这一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开往了茗香院。   那老扳娘一见这阵势,忙笑脸迎上道:“姑娘们出来接客啦!!高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群浓妆艳林,体态撩人的女子笑盈盈走过来。   “高公子,你这次来是找人?还是?”   却见高远将扇子合起,笑道:“我自然是来找你们的啊!这回可不止我,还有我身旁的这几位公子,还望姐姐妹妹们莫要怠慢了他们才是!”   老扳娘看了高彩云一眼,对高远道:“高公子,这儿的规矩可是……”   高远道:“那是我家妹子,不碍事。”   言语间,就见他将银票塞入老扳娘手中。这有钱都能使鬼推磨,还办不成这点儿破事!   第125回齐逼问   接过银票,老板娘便领着他们那一大帮子人进了厢房。   但见那好酒好菜桌上摆着,风情万种的姑娘身边陪着,老鬼是笑得最惬意的那一个。   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候,那老板娘对高远小声说道:“高公子,你可还记得你昨日来我这茗香院寻的那个人吗?那人竟然在半夜里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高远听闻此消息之后,略微有些吃惊地问道:“他真的走了?”   那老扳娘道:“可不是!说不见就不见了,弄得我们还以为是见了鬼!”   高远笑了两声道:“他向来就是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往后久了,你便会习惯了。”   之后,那老扳娘热情的招呼了两声之后便走了。   高彩云暗地里推了推高远,对他眨了眼:“哥,那讨厌鬼方才找借口谎称自已不舒服,要走了。归公子正好言相留呢,你看?”   高远往假文若那儿瞅去,只见他一脸委屈的站在雪千冥身旁,一副欲去还留的样子。而老鬼则是在一旁陪着笑脸。高远不屑的哼了一声,暗自心道:归梦雅,你真是不够义气!才同我们结了盟,现在又在讨好那骗子,你究竟想搞什么鬼!   雪千冥自斟了一杯酒,慢慢饮着。   忽然,心猛然一悸。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却是雪千冥捏碎了手中的酒盏。   众人皆是疑感的望向他,其他人都不明白他是怎了,可老鬼却是差不多懂了。   于是,老鬼将那些姑娘都打发走,问道:“他出事了?”   雪千冥点了点头,他像是在强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抬眼对老鬼一字字道:“够了!”   还不等老鬼反应,就见雪千冥一手扼住那假文若的脖子,满是杀意:“说!文若在哪里?”   始料未及的假文若不愿相佶眼前的这一幕,他圆睁着双眼怔怔的望着雪千冥,带着些委屈,带着些恐惧。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生怕雪千冥杀了那人,老鬼一把抓住雪千冥的手臂,说道:“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怪法子才让我们找不着小若,你要是这么杀了他,小若可就找不回来了!”   雪千冥垂目思量了一会,松开手,又问了一遍:“你们将他藏在哪了?”   那人强装起笑脸,满是无辜的眼神直直的望着雪千冥,似子要哭出来那般说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什么藏不藏的,什么在哪里,我不就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见他还如此嘴硬,雪千冥双眸中的杀意更深了几分。   那人看到这样的雪千冥,那人此时却是真的有些惧怕了。   身子抑制不住的在颤抖着,却见他紧闭上双眼,咬住下唇,似乎是宁愿一死也不愿多说半句有关文若下落的话。   老鬼叹了口气,拍了拍那人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心中只有小若一人,纵是你外表再如何一样,可是你也永远不能取代小若。若是他只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外表而爱一个人,我首先就第一个鄙视他!孩子啊,你想一想,要是他真的这样就和你在一起了,又能如何?你也只不过是个代替品。到头来,这最心伤的人还是你自已!”   那人听了老鬼的话,虽然心是认同的,可是他却不愿认输,不愿放弃……   高彩云很疑感的望着他们三人,小声问高远道:“哥,他们在说些什么呀?什么替身,小若又是哪个人?我都被他们给弄糊涂了!”   高远看了那三人一眼,说道:“小若就是那冷面公子的爱人,不过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能有如此佳人相伴,那死小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这个冒牌货又怎么能够与他相提并论!”   “冒牌货?“高彩云这下子,倒是更糊徐了。   “彩云,你一个姑娘家在这种地方待长了影响不好,若是传到你擎苍哥哥耳朵里……”   高彩云撇撇嘴道:“我的擎苍哥哥才没这般肤浅呢!”   高远笑了笑,说道:“那是你自已一厢情愿这般认为的!你可知人言可畏,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被人口口相传,到最后也会变了原样。”   高彩云倒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我这就回丢了,对了,哥,擎苍哥哥现在情况如何了?听管家说,你已经请了名医替他瞧过了?”   “嗯,那名医就是那边的那个公子,你见过的。对了,你回去之时给娘亲稍些香烛回去吧。我瞧她屋子的里的那些都用完了。”   “好,我记住了。”高彩云应了一声之后,有些不太放心的叮嘱道:“哥,你也别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久待,我可不愿意你从这种地方给我带个嫂嫂回家!”   送走了高彩云,他们几人却是可以放开来说话了。   只见高远收敛起笑意,走上前,用手中的扇子挑起他的脸,冷冷道:“你说,我若是在你这张脸上划个几道会何如?”   那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高远又道:“说吧!你们将小若藏哪里去了?你究竟是何人?胆子倒是不小啊!竟然敢在我府上捣鬼!别人都道我高家是经商有道方才富甲一方。可是,我却不怕告诉你,实情可不是这样。就算我今日在此杀了你,我依然可以活得逍遥自在。”   在旁的老鬼却是笑呵呵道:“小星星,你不要吓唬这孩子了。我瞧这孩子不错,虽然不知本来样貌如何,可是这副身架子倒是不错的紧。想必定有不少喜男色的大爷会喜欢。”   高远心道:逼良为娼啊!归梦雅,真是看不出来,你还够狠的!   假文若依然低着头,不愿开口说话。   高远急了,抬起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怒道:“老子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你可倒好哼也不哼一下。老子倒是想看看你小子的骨头有多硬。”   那人一抹嘴角的血渍,轻蔑的瞥了高远一眼,“想知道那个文若的下落,倒也不难。我只要他肯陪我一夜!”那人指着雪千冥,胜券在握的笑着。   闻得此言,老鬼和高远都一同望向了雪千冥,可雪千冥竟然会面无表情的对他二人说道:“你们俩先出去。”   高远一听这话,那还了得!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去。却是老鬼硬是抱着拽着将他给弄了出去。   “你放开我!死狐狸疯了,你也陪着他疯!老子我瞧不起他!”   高远一边挣扎一边骂着。   老鬼却很平静地说道:“骂完了?我相信狐狸,更相信小若……”   厢房中很安静,只剩下雪千冥和那个假文若。   那假文若见雪千冥将高远他二人给支走,心中甚是惊喜。只见他慢慢的解下自已的腰带,将衣衫一一退下。可是才发觉由始至终雪千冥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他一咬牙,对雪千冥发了狠话:“我命令你看着我!要不然,你休想知道他的下落!”   话音刚落,就见一阵怪异的白烟升起,他忽然身上一阵异动,低头看时,却是吓得失魂落魄,只见自已的身上被千丝万缕的丝线所缠绕,丝线的一端竟然有一只大蜘殊正对他虎视眈眈。   他想向雪千冥求救,却发现那个俊美异常的冷面公子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   他不敢相信自已双眼所看见的这一切:“你……你……”   化作半妖身的雪千冥对着惊吓过度的他微微勾起唇角:“你要我陪你一夜?”   那人吓得根本就无法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雪千冥。   这样的雪千冥依然很美,可是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却是恐惧与震惊,他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就的男子竟然是妖怪……   雪千冥冰蓝色的眸中闪着骇人的戾气,但缓缓地说道:“你们究竟将我的寒儿藏到哪里去了?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连老鬼都找不到人?”   雪千冥那如古琴般悠扬悦耳的声音,此时却是变得像催命符。   那人惊恐的胡乱摇着头:“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无法找到他想要藏起来的人。他说他的道符很厉害,他封起来的魂魄,就连鬼差都无法找到……”   “他是谁?”雪千冥冷冷的着看着那个人:“你又是谁?”   第126回寻高人   那假文若被雪千冥一看,便像那天包子铺的那些伙计一样,失魂的回应着他的问题。   “他是……”   刚一开口,还没将话说出,就见他的面容扭曲着倒在地上,一命鸣呼。   雪千冥心中一怒,冷冽的目光扫了那在旁的大蜘蛛一眼。   那蜘蛛却是吓得慌忙将自已与这件事情撇清关系,说道:“爷爷啊!这可不是我干的!没有您老人家的吩咐,小的我可半点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看了一眼地上那人的尸休,又道:“你可以走了。”   那蜘蛛有些扰豫的瞅了瞅那很是新鲜的尸休,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妖狐爷爷……那个,您瞧瞧能不能赏给小的?”   雪千冥道:“这人的尸身你吃不得。睁开你的眼睛看仔细了!”   那蜘蛛闻言,真的将它那大大小小的八只眼睛都争得老大,可是看见的影子依然模糊,蜘蛛欲哭无泪:妖狐爷爷这不是存心为难于它么!明明晓得它们蜘蛛生来不是近视眼就是瞎子,怎看得仔细啊!   虽然是看不清,可是它也发觉了那尸身的异常,新鲜美味的肉感顿然全消,只剩下残骨的气息,俨然就是那种被别人吃光了之后所剩下的一具空壳。   蜘蛛向雪千冥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拽着自已的蛛网回去了。   雪千冥皱眉看着那个已经变成干尸的人,那干尸脸上蒙着的一张人皮飞入雪千冥手中。他将那张人皮展开,竟是一张凡人用来改变容貌的面具。   这张人皮面具工艺精湛,任何的一点细微之处都惟妙惟肖。看样子那做这个面具的人应该曾经观察过文若,若不然,怎可能做出如此以假乱真的面皮。   只见雪千冥指尖流光一闪,一团幽火将那干尸烧毁。   他将门打开,对着外边着急上火的高远和淡定自若的老鬼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人皮面具去给老鬼。老鬼接过面具,朝屋子里望了一下,说道:“死了?”   “嗯。”雪千冥的眉头这些日子就没有舒展过。   高远一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见那冒牌货的尸前,于是便问道:“我说,那个尸体呢?难不成你将他给吃了!”   雪千冥瞥了高远一眼,毫无表情地说道:“烧了。”   “狐狸,那他可有说过些什么?”老鬼对那张人皮面具似子不太感兴趣,那种恶心的东西……他一甩手便扔得老远,人皮这种东西还是让它归于尘土的好!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寒儿被人用道符给封住了,连他的魂魄就是鬼差也寻不到。”   一听这么说,老鬼确是深思了起来。   不多时,却忽然见老鬼忽然释然的一笑,说道:“我怎将他给忘了呢!真是的!早就该想到他的。果真活得太久,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哈哈……”   高远不解地看着眉飞色舞的老鬼,问道:“归梦雅,你笑个什么?!”   老鬼对他眨了眨眼,道:“自然是想到好事情了。”   “老鬼,不必故弄玄虚了。你快说,那个能帮我们找到寒儿的人是何人?”   见老鬼的模样,雪千冥这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虽是不晓得老鬼口中的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既然老鬼都如此相信那人的实力,那么应该寻找寒儿的下落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老鬼道:“是我到鬼界之后认识的一个朋友。性子倒是和狐狸有几分相像。不过却是个很神秘的人。嘿嘿……他叫老〇(quan)老阎王特殊对待的人,阴阳两界任其自由出入,谁也不得过问。不过他好像一直都很忙,也不知终日在忙些什么。”   “那么如何找到他?要快!”雪千冥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很是担心文若的安全。   “嗯。我晓得,会尽快找到他的。”   老鬼应了一声之后,就见他闭目念起了咒语,一道紫色的符飘飘而下,落入老鬼的手中。老鬼将那紫色符折成一只纸鹤,朝着它吹进一缕青烟之后,那纸鹤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跟着它!”   老鬼一声令下,雪千冥与高远瞬间化作流光跟随着那纸鹤飞去。   只见那纸鹤飞了很长的一段路,却在一小村庄里停下。它慢慢的飞入一间破旧的屋子……   老鬼却没有让雪千冥和高远进屋,只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个眼神,在外边等着。   很快,破烂的木门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黑衣男子手中捏着那纸鹤走了出来,他清冷却能够将一切都看透的双眸扫过门外的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到老鬼身上,开口道:“找我何事?”   此时的老鬼却不似平时遇见雪千冥和高远时那般的随意,他倒是很得体的微微一笑,对着那个男人起手道:“老〇,我这次来,是想麻烦你替我寻找一个人。”   “何人?竟然连你都找不着。”   老鬼道:“我的一个故友,现在变成了凡人身。听说被人用道符封住了,连鬼差都寻不着。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够有办法找到。”   老〇淡淡地看了老鬼一眼,道:“我明白了。不过我不曾见过他,也不知他的气息如何,所以需要一些属于他的东西才可以找到他。”   “这个不难,我有。”   老鬼说着,便急冲冲的从衣衫里面掏出那个嫩黄色的鸳鸯荷包,从里面将那根断了的琴弦取出交给老〇,又说道:“这断弦之上曾经沾过他的血,我想这个应该可以帮你找到他。”   “嗯。”老〇点头应了一声。   眼前的这个银发男子果真是很神秘,他身上的气息竟然是死亡的味道。   “老〇,是何人来寻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虚弱的声音从破屋中传来,只见一个病怏怏的纤弱男子扶着门往外边担心的探着。   “晓彬,你身子不好别出来。只是朋友在拜托我去寻一个人。”   老〇很紧张的将那男子楼在怀中,侧目对老鬼他们说道:“我先带他去歇息。你们且稍等。”   高远见他二人进了破屋,高远小声道:“真是可惜,那个叫晓彬的男子好像就快不行了。”   老鬼叹了口气道:“他终于又找到晓彬了,可是他们一相遇就注定了分离……你们都不知道,老〇的心比谁都苦,每一次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开而无能为力。这样的轮回也不知要持续到何时方才能够结束。”   “没有办法打破吗?”雪千冥有些动容的问了一声。   老鬼摇了摇头:“有啊,就是两人不再相爱的时候……”   之后,他们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老〇出来了,他对他们小声道:“你们随我来。”   他们跟着他去往了一处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只见老〇将那根断弦搁在左手的掌心中,口中念着难懂的咒语,却见一缕缕绿色的光绕上那根断弦,他紧闭上双眸,那一缕缕的绿色的光松开断弦,重新返回手中。   老〇睁开眼,对他们三人道:“找到了,跟我来。不过,你们最好要有些准备。”   “老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鬼的声音意外的有些发颤。   老〇道:“我的意思是,我确是找到了他。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究竟是死还是活,就连我都无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若是别人这么说,老鬼一定不会相信。可是老〇从不骗人,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雪千冥对着老〇一宇一顿的说着。   老〇看了雪千冥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他应了一声之后,凌空一划,就见一道门显现在天明面前,“想要快的话,就跟我来。”   说罢,老〇独自走进了那道门。   雪千冥想也不想也走了进去。随后跟进去的是老鬼。见他二人都进去了,高远一咬牙也跟着钻了进去。   等他一进去之后,那道门便凭空消失了。   第127回微雨过   当他们从那幻出的空间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竟然是在一个地窖之中!   没有一点光亮的地窖,很黑。   可并不是常人的他们却能够视如白昼。   只见文若闭目倚在阶梯上,呼吸也很均匀,就像睡着了一样,很安静。他除了手腕处有些淤痕和擦伤之外,并无其它的伤痕。可是他们却是一个个神色凝重。   因为,文若竟然没有了心跳……   老鬼这时才明白当时老〇为什么会说他生死未知。   “这是怎么回事?!”高远想从银发男人那里获知答案,可老〇却不知在何时就走了。   雪千冥很沉默,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文若身上那三张碍眼的道符撕了个粉碎,并将他抱起。   “狐狸,放心吧。我们家小若一定会没事的。”   老鬼努力的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也很努力的维持着笑脸。可是,他第一次发觉,这样的笑竟然扯痛了嘴角。   雪千冥看着怀里“熟睡”的人,低低的颔前应了一声:“嗯。”   这是高府,他们从那个空间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他们的眼皮下作案!高远捡起被雪千冥撕碎的道符,皱眉道:“此人的道术修为颇深。连这种道符他都能够调用,可真是不能小觑。”   老鬼道:“想不到,这高府之中竟还有如此高人。我倒是疏忽了。”   高远的手紧握起了拳,他道:“隐藏的可真深!居然连我都没有发觉!”   三个人带着文若出了地窖。雪千冥原本想带文若回天栈的,可是老鬼说什么都不让,硬是让雪千冥将文若带去了玲珑阁。   “诶?那个讨厌鬼怎么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黑着脸回来,高彩云扯了扯高远的袖子。   高远示意高彩云别乱说,“以后别乱叫!他就是小若,不是什么讨厌鬼!”   高彩云扁扁嘴,心里头有些委屈:“哥,你心情不好也犯不着对我说话这么冲啊!”   叹了口气,高远对她笑了笑:“走,我带你去瞧瞧你的杜擎苍。”   一听可以见杜擎苍,高彩云心中的委屈霎时间一扫而空。   走在半路上,高彩云却忽然道:“对了,哥。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何事?”   高彩云道:“今天是二娘的祭日,娘亲和管家去祭拜了,说是会晚些时候回来。”   “哦。”高远淡淡的应道:“今天是她祭日啊,我都忘了。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同去祭拜?”   却见高彩云嘟着嘴,说道:“娘亲没让我去,说是嫌我话多,会烦着二娘。”   高远笑了笑,道:“这倒是一点都不假。”   “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高彩云气得跺了跺脚。   “嘘——”高远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上,眼睛看着床上的杜擎苍眨了眨,“你小点声,不要吵到了他。人家神医可是废了很大的气力才将他救活的。”   高彩云闻此言立马闭上了嘴,她瞅着杜擎苍看了半天,小声地问道:“可是为何擎苍哥哥还没有醒过来啊?”   “神医说过了,他今夜便可醒来。”   “啊!这个神医可真厉害,连什么时候可以醒都能看出来。”高彩云想了想便转身就要走。   高远觉得新奇,于是便问道:“你不是吵着闹着要看杜擎苍吗?怎么现在看见了就要走?”   高彩云笑道:“神医不是说擎苍哥哥今夜会醒吗。我现在就去好好妆扮一下,回头好守在他的身边,这样他一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我!”   “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又怎样!”   “怎样?哥,你傻了吧!擎苍哥哥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那么他一定会印象深刻,说不定我还会因此在他的心里有持别的感觉。”   高远听着她的话,想起了自已的往事。   他也曾经因为重伤而晕倒过数次,每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   见高远兀自愣愣出神,高彩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你在想什么呢!回魂了啊!”   “你不是去妆扮自已了吗?怎还没走?”   “你这都去魂了,我这做妹妹的能放心去下你去妆扮吗!”   高远想起了那个藏文若的地窖,于是问高彩云道:“彩云,我们府上有几个地窖啊?”   “啊?”高彩云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已这个,她回答他道:“咱们府上就只有一个地窖啊,不过有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上那个地窖玩过呢,不过,娘亲不太愿意我进去玩,说是在地底下的东西不吉利。”   她说完,不解的望了望高远:“哥,你怎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想起,就问问罢了。”   高远又道:“你说那个地窖有很多年没有用过,那么这府里知道那地窖的人应该不多吧?”   “不是啊,在高府持过的人都知道那个地窖。”   “为什么?不是说多年不用已经废弃了吗?”   高彩云疑感的瞅了瞅高远,问道:“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什么?”   高彩云道:“那是因为你八岁那年偷偷躲进那个地窖里,后来娘亲找到你的时候你竟然病得都快要断气了。连大夫都说你活不了。可是后来你却一下子就好了,大家都说那个地窖有古怪。于是从那之后起,高府就有规定,谁也不许接近那个地窖,大家都害怕,就算是路过也都要绕道走。”   八岁?高远这才恍然大悟,自已占用这个身休的时候,好像这个娃儿就是八岁。   那么活不了的人却一下子好了,应当自然也是这个原故吧。   从杜擎苍那厢离开之后,高远闷着头一直走着:那个地窖的存在竟是人尽皆知,想要找到那个人,可真比海底捞针。就算是把海水抽干,老子也要把你给揪出来!   听见不远处有异动,高远眉头一皱:娘的!老子正心烦呢,这哪个识蛋敢偷到我头上来了!   只见他大喝一声:“何人!给老子滚出来!”   刚吼完,就看以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从草丛里一跃而出。高远认得此人,他是完颜煜的随从。   阿鲁对着一脸怒意的高远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学着汉人的礼数,作揖道:“我有急事来寻我家主子,这冒犯之处还望高家公子多多包涵。”   见这汉子还懂得些礼数,高远也不是小气之人,遂也笑道:“你家主子确是在我府上。不过,我正有事脱不开身,你可能自已去寻他?”只见高远往那边一指,道:“喏,煜公子就住在那厢。”   阿鲁抱拳道:“多谢高家公子!”   “喂,你等等!”高远却突然将阿鲁喊住。   阿鲁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高远,很礼貌地问道:“不知高家公子还有何吩咐?”   高远一笑:“这吩咐不敢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若是你在那厢寻不着你家主子,你可以去花苑瞧瞧。若是花苑还没有,那么你走过花苑去那边的玲珑阁,我想你家主子一定在那儿。”   听高远交代的如此细致,阿鲁心生感激,暗自叹道:这高家公子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果然就如高远所交代的那样,阿鲁找到完颜煜,却是在玲珑阁。   看着满头大汗的阿鲁,完颜煜微微挑起眉毛,道:“你怎到这里来了?”   阿鲁见了主子,行了礼之后上前对他轻言了两句,完颜煜脸色微变,对他一挥手:“我晓得了,你先去准备着,随后我们就出发。”   “是,主子!”   想来有好几日未曾见自已主子了,阿鲁便暗地里瞧瞧主子,看主子脸色不错,应当没有受屈。   只是……阿鲁的目光落在雪千冥身上的时候却怔住了。   “主……主子……他……,阿鲁指着雪千冥结结巴巴。完颜煜瞥了他一眼:“你这奴才!怎的,连你家二公子都不认得了?”   阿鲁惊道:“这真的是二公子?可是二公子不是已经……”   “不是已经什么!”   完颜煜打断了阿鲁的话,语气变得有几分严厉:“阿鲁,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我家恭兄弟平安无事就好,你个奴才胆子倒是不小啊,都敢咒起主子来了!”   “奴才不敢!主子,阿鲁知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你先下去准备吧,我一会就来。”   完颜煜将阿鲁给打发走了,他可不愿意让这个没头脑的粗汉在这多待,天知道他还会捣腾出什么岔子。   第128回固执爱   雪千冥的注意力全然都放在文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在意阿鲁刚才看见自已时的异常反应。   然而,这些却被老鬼瞧在了眼里,但见他对着完颜煜桃挑眉,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对上老鬼投向自己的目光,完颜煜也对他淡淡一笑。   看似友好的眼光却暗藏种种不明的威胁。   老鬼道:“既然煜公子有急事,那么就请回吧,莫要被耽搁误了大事。”   完颜煜坐在桦木交椅上的身子未见挪动过半分。他将脸微微转向文若那边,瞥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老鬼道:“小若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醒不了了。煜公子就是在这里一直坐着也是无济无事。”   闻此言,完颜煜目光微转,瞧了老鬼一下,口中缓缓道出了两个宇:“庸医!”   老鬼呵呵一笑,这完颜煜说得一点儿都不假,自已真和庸医差不多,既然都想不出办法,各种灵丹妙药也都已经试过了,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难道这次真的耍听天由命了吗?老鬼望着文若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鬼!”   雪千冥忽然的一声,却是打断了他的思路,老鬼快步至床边:“有异样?”   “身子没有温度了……”   雪千冥紧紧的握住文若冰凉如尸体般的手,要不是呼吸还在,现在的他真就和死人没两样。   老鬼听雪千冥这么一说,伸出贴上文若的脸一探,久久没有说话。   此时完颜煜却是起身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了玲珑阁,出了高府。只见一辆马车在外边候着,站在马车旁的阿鲁见他来了,忙行礼道:“主子,皆以备妥,可起程?”   完颜煜望了马车一眼,皱眉道:“扔了它,替我备一匹干里良驹,我要尽快赶回去!”   阿鲁点头弯腰道:“是,奴才这就去办。只是路程遥远,主子要是独自策马前往,只怕不安全,也太伤神伤身。还望主子三思……”   “我可以等,可是我怕他等不了了……”完颜煜揉了揉眉心,“我想要尽快见到沐王叔。”   阿鲁一惊,自家主子可是极少与那沐亲王打交道的。主子曾说过,那沐亲王为人阴险狡诈,还是少来往为妙。可现在主子急着要去找他了呢?   前思后想,阿鲁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感觉主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还有刚才主子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阿鲁这回倒是开了窍,没有再多舌。用最快的速度为完颜煜寻来了一匹良驹,完颜煜一上马,挥动鞭子便绝尘而去。   看着那扬起的尘土,阿鲁转着上了马车,扬鞭驾着车朝着完颜煜首行的路径驶去。   玲珑阁外,老鬼将那铺满地的桃花拾起。   玲珑阁中,雪千冥将文若除尽衣衫泡在盛满温水的浴桶中。   桶中热气蒸腾,文若的身子渐渐回暖,雪千冥手指轻轻楼起他垂在水中的长发,擦干挽起。   他的手心一直按在文若的心口上,只是在期待着那里会忽然重新跳动起来。   雪千冥俯下身子,在他冰凉的唇上轻轻的吻着:“寒儿,我回来了。你起来看看我好吗?”   热气在文若的脸上凝结成细细密密的水珠,雪千冥拧了拧蘸水的帕子,轻柔的帮他擦拭。   他低语着:“是我不好,没能时刻在你身边……”   “不要和我闹别扭了,好吗?”   “我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我却会害怕失去你……”   “别人总觉得我无所不能,从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上天入地,可是现在却没有能力救你……我……”   “吧嗒——吧嗒——”   一滴一滴水珠滴落在浴桶中,漾出一个个淡红色的圈圈。   雪千冥惊讶的望着那水面上逐渐漾开的淡红色,抬眼才发觉那竟然是文若落下的泪珠。   他伸出手接住一颗正掉落的泪,微凉的泪水在触到手掌的时候变成了淡红色的,他看着那淡红色的痕迹,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不是说泪水都是咸的吗?   可是为什么寒儿的泪却是苦涩的……   寒儿,还是说你的心里很苦?   “你可以听见我说的话,对不对?”雪千冥抚上文若的脸,“那么可以醒过来吗?”   除了滴落那怪异的泪,文若再无其它的反应。   只是那滴落在浴桶中的泪,颜色越来越深,至后来竟然如同血一般。明明是透明的眼泪,可是为什么一接触到其它东西就会变成红色。   雪千冥将他从浴桶中抱出,拽过衣衫裹住,放入锦被中,将门拉开对外边的老鬼道:“你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鬼立刻赶了进去:“出什么事了?”   “你看那。”   顺着雪千冥手指的方向,老鬼看见了文若枕畔的两片血红。   老鬼伸出手,接住了一颗,看着手心中那鲜红宛如血的泪痕,老鬼握紧了手。   他没有看文若,却是望向了雪千冥,说道:“狐狸啊……我问你,如果小若醒了之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会怎样?”   “什么意思,老鬼?”   老鬼笑了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雪千冥满是疑感地看了老鬼一眼,道:“我待他一如既往。”   “我想你也是这样……”老鬼呵呵笑了两声,又道:“这次算我多言了。小若会醒的,为了你,他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狐狸啊,不要问,也不要多想。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我去找小星星喝酒了,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老鬼伸了个懒腰,转身踱着步子哼着小曲就要走出了玲珑阁。   雪千冥却将他喊住:“老鬼,那根断弦并不是那次我让你修琴,你所拿走的那根可对?”   不知为何,雪千冥忽然问起了这个,只是隐隐约约感觉那根断弦和自己有关。   老鬼闻言一愣,伸手摸了摸鼻子,笑道:“不是吧狐狸,一根断了的琴弦你也想收回?那可是小若和我深厚友情的见证!呵呵……”   雪千冥皱眉道:“老鬼,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小若究竟是何人,但他却是和我有关的吧?”   “小若不就是你的寒儿吗?狐狸你不会真变傻了吧!”   “就连孤星痕和景羽都认识小若,可为什么我却没有一点印象?你们口中的小若应当不是凡人,可是为什么他会变成凡人?”   “景羽那小家伙当然认识小若了,他可是从小就跟着小若的。小星星嘛,应当是由于景羽的原故才认识了小若。而你可真是让人羡慕,因为你是小若的爱人。”老鬼深深地看了雪千冥一眼。   那一眼却饱含了许多雪千冥不太明白的意思。   雪千冥却冷淡地说了一句:“我爱的只有寒儿,与小若无关。”   闻此言,老鬼的脸色竟然变了:“狐狸明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为何你要说这样的话?”   雪千冥看了文若一眼,眼中满是温情,他说道:“小若我真的是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的心里有的只有寒儿。老鬼,这么说的话,你应当明白的吧……”   老鬼一怔,苦涩的笑了笑:“狐狸啊,你怎就这么死心眼呢!”   他叹着气,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想,我有必要再问一下之前的问题了……”   “狐狸,我问你,要是你的寒儿变了,我是说他要是变回了小若,你又会怎样?”   雪千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坐在文若的身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良久,才听他道:“我曾许下过承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对待他。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老鬼确是笑了笑:“是啊,狐狸我才发现你真的很狡猾!我也相信你会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可是你却没有说,你会爱他永远不变,我想小若心里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小若为什么不愿意醒吗?本来我还不明白,可是看见那些,我却明白了……”   第129回妒心起   老鬼轻叹一声离开了,都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现在老鬼自已都有点被弄糊涂了,明明那时看他们两人也挺好的,难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起了变故?就说,怎么好好的小若会封印起两个人的记忆……   雪千冥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文若,在思考着老鬼刚才对自已说的每一句话。   微微勾起的食指滑过文若的两腮,轻道:“我不知道你和老鬼究竟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好像比我更能懂你……我开始嫉妒了。”   “要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你变回了小若,还会再爱我吗?还是你会变成他的小若……”   “我,很不安……如果那个人是老鬼的话……”   “你对老鬼来说真的很重要,连我都看出来了。那么老鬼对你也重要吧。”   “寒儿,也许我比自己想的还要爱你。”   话到此处雪千冥释然的笑了,他轻轻的捏了捏文若的鼻子,俯身在耳旁轻道:“我会等你醒来的,不论将会等多久。不过,你可要在我天人五衰之前醒来。”   天色渐暗,毕月乌飞落在窗拦上,对屋里的雪千冥道:“妖狐,老大有急事找你。”   雪千冥看着文若,淡淡道:“有什么事?让他过来过我说吧,我得守着寒儿。”   毕月乌想起老鬼交代的事情,自已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老大两肋插刀它也在所不辞,只见它硬着头皮飞向雪千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雪千冥神色一敛:“确定要这么做?”   毕月乌点了点头,说道:“老大是这么说的。”   雪千冥站起身,看了文若一眼方才跟随着毕月乌离开。   玲珑阁只剩了文若一个人,雪千冥离开不久,就看见玲珑阁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拿着匕前的身影闪进了屋子里,亮晃晃的匕前朝着文若高高奉起。   手起刀落,却见匕前竟然不受控制的狠狠扎在文若身边的床板上。   那行刺之人大惊,还未恍过神来,就听高远一声怒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高府行凶!”   高远身旁站着的却是雪千冥和老鬼。   待看请那行刺之人的身形,高远一愣,走上前拦住欲要逃走的人,一把拽下蒙在脸上的布,高远双目微垂,语气中满是冷淡与失望,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我错了,是我一时昏了头。”   高彩云哭着拉住高远的手臂解释道:“只因娘亲和我说这个人会抢走我的擎苍哥哥,我才鬼迷了心窍……哥,原谅我好不好,反正我也没有伤着他……”   面对高彩云的哭诉,高远无动于衷道:“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只怕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就算我想要保你性命,怕也只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说罢,高远甩开她拉住自己的手,侧身对雪千冥和老鬼道:“至于她,我不会再过问,也不会插手。任凭你们处置便是。”   雪千冥看着那深深扎入床板之中的匕前,却是一言不发。   老鬼笑道:“算了,我瞧她也只是受人蛊惑,反正小若无事就好。”   高彩云一听他要放过自已,挂满泪痕的脸感激的望着老鬼。他不向高彩云追究此事,高远心中也有几分感激,毕竟对于高彩云这个妹妹确是有些兄妹情谊的。   可是高远又看了看雪千冥,他还没有表态。   雪千冥知他意思,便去了一句话:“老鬼都不追究,我又有何立场追究。”   这句话却让老鬼一怔:狐狸这是什么语气!   高远也听出了这句话中不寻常的意味,于是他瞧瞧老鬼,又看看雪千冥。果然这两人都臭着一张脸,为避免殃及池鱼,高远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既然你们两人都不追究此事,那我自会处理的。”高远又对高彩云喊道:“彩云,还不跟我走!还想留在这里做什么!”   高彩云忙抹着泪跟着高远出了玲珑阁。   玲珑阁中,老鬼与雪千冥皆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在门外的毕月乌哆嗦着身子不敢靠近半分。   良久,却听老鬼开口先道:“狐狸,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雪千冥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正如你所听到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鬼拧眉:“狐狸,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直说,不必如此!”   雪千冥冷笑道:“我心里痛快的很!”   老鬼道:“是吗?这可不太像是平常的你。你若是误会我和小若有什么,那么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对此,我不会向你解释半句!”   雪千冥道:“我不需要任何解释。”   老鬼笑道:“狐狸啊,原来你也有吃醋的时候!这可真是……唉……”   雪千冥却对老鬼道:“老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寒儿让给你的!”   “哦?”老鬼玩味的挑了挑眉,他像是要存心挑起祸端地说道:“我老鬼想要的东西,可是不需要别人让的。呵呵。”   雪千冥闻此言,脸色更是难看。   老鬼似子还嫌不够,他对着雪千冥略带挑衅地说道:“狐狸,你要是打赢了我,我保证不会和你抢小若,怎样?要是我赢了你,那么小若我就带走了。”   雪千冥冷冽的目光直视着老鬼:“我不会将寒儿当赌注的。不过你要是真想和我打,我会奉陪。不过,你赢不了我。”   “哈哈……”老鬼朗声笑道:“狐狸啊,能够让你感觉受到了威胁,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有些话,我多说无益。往后你便会明白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是刚才同意了我的提议,那么无论我是赢还是输,我都会将小若从你身边带走。”   老鬼说着便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道:“有机会的话,比起和你打上一次,我倒是更想和小若尽情的干上一架。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了!凡人都说打是情,骂是爱。我早就想这么和小若试试了!”   “……”雪千冥真想狠狠的将老鬼海扁一顿,这种愿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狐狸,你和小若打过架没?小若骂过你没?”   完全无视即将暴怒的雪千冥,老鬼依然一副悠哉的样子。   “……”被老鬼这么一问,雪千冥倒是愣了一下。看见雪千冥发愣的样子,老鬼棒腹大笑:“狐狸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依你寒儿的性子怎会骂人和打人,要是打你的话,顶多就是在床上捶你两下,踹你两脚。不过……”   老鬼停顿了一下才续道:“要是小若的话,情况可就不太一样了。别看他一副文文雅雅的样子,这要是脾气上来了,连我都招架不住。说到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们俩第一次闹意见的时候便是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那场面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   “狐狸啊,其实我很佩服你。虽然每次和小若打架,你都没有占过上风,可是为什么,在床上你每次都能把小若压得翻不了身呢?啧啧……我真的是很佩服啊!”   老鬼喋喋不休的说着,未见有停歇的趋势,倒是越说越上瘾了。   “你怎么知道?”雪千冥皱眉。   老鬼闻言,摸了摸鼻子道:“嘿嘿……老鬼曰,不可说。”   “老鬼,那个小若……”雪千冥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问道,“小若为何会转世成寒儿?”   “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妙,你被封印一千年,小若就失踪了一千年。一千年之后是他将你从封印中放出,要不是你来找我,我还真不知道小若已经转世……”   “老鬼,你最后一次见小若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啊……时隔太久,我都记不请了。”   老鬼陷入了深思。   他并不是记不得了,而是他不愿意再去揭开那块伤。他永远都忘记不了的一幕,一千多年了,现在想起来他依然会觉得心疼。   第130回恨意深   之后,雪千冥和老鬼就一直待在玲珑阁,待在文若身边,哪里都没有去。   毕月乌也没有进来,就这么蹲在外边吹了一整夜的凉风。   这天夜里,杜擎苍醒过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文若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高彩云的心被杜擎苍的话扎得生疼生疼,她的擎苍哥哥真的就如同娘亲说的那样,魂儿被那个人给勾走了。可是这次她却没有哭,依然是笑呵呵的对着杜擎苍。   “擎苍哥哥,你才苏醒,身子还很弱。要好好养养身子才是!”   只见她端着精心煲好的汤想要喂给杜擎苍喝,可是杜擎苍却道了声谢,从她的手中接过碗自己喝了下去。   “他现今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杜擎苍喝完汤,抬头看了高彩云一眼。   高彩云别过脸她发觉自己真的就要支撑不下去了,她小声道:“现在天色已晚,人家应当都歇息下了。明日,你再去瞧他也不迟的。”   “嗯。”杜擎苍觉得她言之有理,这么晚去打搅他确是不太好。   他又看了看高彩云,说道:“高小姐,真是麻烦你来照顾我了。这夜深人静之时,你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是不便。若要是传出去,只怕会坏了小姐的名节……”   他的意思,高彩云明白。只见她站起身将汤罐收起,对杜擎苍福了一福,道:“彩云告辞了,擎苍哥哥你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来看你。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杜擎苍想了想,问道:“不知府上可有蜜饯青梅?”   高彩云闻言一愣:擎苍哥哥喜欢吃这个!待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点头应道:“有,我那儿有不少。明日,我给擎苍哥哥带些过来。”   “那就有劳高小姐了。”   “不妨事的,那擎苍哥哥,我走了……”见他待自己如此客气,高彩云心里更是难受。直到走远了,她才将忍着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高彩云循声望去,却见大夫人一脸怒意的站在那儿看着自己。   “娘……”慌忙抹去脸上的泪,怯怯的唤了一声。   大夫人走到她身边,青筋凸出的手抚上高彩云的脸,老妇人语重心长道:“彩云啊,这种小事你都承受不了,往后要是遇上了更严重的事情,你可怎么办?听娘的话,就算了牙被打掉了,也得咽回自己的肚子里去!只要你能忍,他终究还是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人不收他,天也会收他!他定会不得好死!”   高彩云虽然是一时犯浑才去刺杀文若,可她却真的没有那么恨他。   老妇人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于激动,她舒了口气,又道:“我听说他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可是真的?”   高彩云点了点头,她又将自己去刺杀他的事情尽数告知了老妇人。   却没有想到老妇人扬起手就狠狠的扇了她一记耳光,垂着自己的心口,怒道:“彩云啊!你想将娘亲气死是不是!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情,就算你巴不得他死,也不能亲自动手啊!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为了那个贱人,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合适……”   “娘,以后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乖。”老妇人擦去高彩云脸上的泪。   “这世上男儿皆薄幸。你又是何苦要如此执着于那个杜擎苍,他虽是不错,可他却也是喜男色的。彩云啊,你可是知道,你的舅舅,也就是我的亲弟弟,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他男人凌辱之后,拨出舌头之后就那么活生生的被埋了。”   老妇人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就好像根本就是在说和她无关的事情一般。   “他死得是挺惨的。可我却是觉得他是自找的,谁让他没事去招惹男人呢……勾引自己的姐夫不算,还要勾引姐夫的结拜兄弟。是我找人去教训他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做得过火了……”   高彩云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老妇人,久久不能言语。   老妇人朝暗处看了一眼,对高彩云道:“彩云,夜深了,快回去歇着吧。”   高彩云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恍过来,只见她趺趺撞撞的走回了自己的闺阁。   “你都听见了?”老妇人对着暗处的人影很平静的道了一声。   暗处的影子没有说话,老妇人续道:“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你让我一等就是二十年。我自知罪孽深重,这些年吃斋念佛也只是为了能够希望报应不要落在彩云和远儿的身上。”   “他是你亲弟弟,你竟然都可以看着他那般惨死。试问你的良心何在?!”   暗处的声音有些苍老,老妇人笑道:“我的良心?我的良心在你和他背着我胡搞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以为你炸死就可以瞒天过海吗,我们毕竟做过夫妻,你这样的人怎会那般轻易的死去!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连你的结拜兄弟都不放过,让他替你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不算,到头来却还是惨遭毒手。”   “他不该觊觎我的琴儿,不该对琴儿有念想。而你,作为琴儿的姐姐却竟会不了解他的为人。不怕告诉你,是我强要了他的,我爱他,可是他不愿我们俩的关系伤到你,就一直避着我。一个处处都替你着想的好弟弟,却被你那般残忍的弄死了。要不是我曾答应过琴儿不伤害你,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你能安然无恙的活至今日,真的该好好谢谢琴儿!”   暗处的人冷哼了一声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啊!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老妇人的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   “因为我想看你生不如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老妇人失魂落魄的走着,嘴里一直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自从琴儿死后,她每夜都睡不安。就算是请了高人用七煞锁魂阵将他的魂魄锁住,她还是睡不安生。   每次一闭上眼,便是琴儿的脸,笑着的,被拨舌头的,还有当时望向她求救的样子……   错了吗?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她痛苦的挣扎着,一定是他为了让自己良心不安才故意编出的这些谎话!   忽然背后一阵刺痛,她万分痛苦的转过身子,看清来人之后,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该死!你们高府里的人都该死!”   冷冷的话语,厌恶的将老妇人抓住自己的胳膊的手撇开,老妇人倒地。   看着老妇的尸休,那人狠狠的踢了两脚:“就这么让你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了!”   说罢,他念着咒手中幻出一张符,他正想将符打入老妇尸身的时候,却被另一双手扼住:“够了,你怎能让我违背了对琴儿的誓言!”   “我只是在帮你除掉这些该死的人。”   “够了,你杀了这么多人。用了这么多禁咒,总有一天你自己会得报的!”   “四弟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你为何要把自己弄得这般苍老?四十好几的人,却要把自己故意弄成六七十的老头儿。”他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被他挥开:“你不也是故意将自己变得这么苍老。你动高府的人我没什么意见,只是你为何要想杀文若!”   “你怎么在意起那个人了?是因为他和多年前的那人很像,还是因为他舞得像极了琴儿?”   “都不是,因为文若是我师侄的孩子。”   “哦?难怪呢。听说你师侄生了个祸害人间的妖孽,果然呢!不过,他竟然会被人给救了,不过就他的那些人可真是不简单。你这个师侄的孩子还真是个妖孽,这会儿倒是半死不活的,想来,我也是替天行道了!”   “住口!”   一声厉喝,一根乌金铁棍抵在男人的心口:“你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你!”   男人笑了笑,转身戴上人皮面具道:“等我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离开。”   忽然这两人神色一敛,异口同声道:“何人在那?滚出来!”   杜擎苍一惊慌,转身就想逃走。他只是想去看看文若,没有想到竟然会撞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131回难触碰   只听得耳旁一阵风响,但见其中的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落于杜擎苍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杜擎苍才算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竟然是你!”对于事实的震惊,杜擎苍深深皱眉,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真实处境。   戴着人皮面具的男子摸了摸这张易容成的老管家脸,阴险的笑道:“被发现了啊。呵呵……”   那手持乌金铁棍的男人神色一敛,身子一跃,落在老管家身旁,说道:“你想杀他?”   老管家笑道:“四弟啊,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他可是京畿提点刑狱!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不小!”   “你也知道他是京畿提点刑狱啊,听到这么多不该听到的话,那么就更不能活了。”   言语间,寒光一闪,从衣袖中落出一把锋利的短剑,直指杜擎苍。   “当--”   却见那乌金铁棍挡下了来势汹汹的短剑。   “住手!也不一定非要取他性命不可。或许可以和他达成交易,只要他答应不再追查高府的案子,就放他一命吧!”   在一旁的杜擎苍一听这话,连忙正义凛然道:“要杀就杀!不必啰啰嗦嗦!我定是不会为了自己的这一条命而做出愧对良心之事!”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说四弟啊,这世间真的还有这般愚蠢之人!”   老管家笑的眼角溢泪,他现在的言行与他现在的样貌真的是格格不入。   看着如此固执死板的人,老四无奈的摇了摇头:“年轻人,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不明白生命的可贵。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重道义讲原则是好事,可太固执就变成了傻。”   老四续道:“我且问你,你若真的就这么死了,会遗憾吗?”   遗憾?怎么会不遗憾呢……   杜擎苍望着老管家手中那柄差点就要了自己性命的短剑,闭上眼睛,咽下内心真实的想法,冷冷道:“我自然会遗憾,遗憾不能够亲自将他绳之以法!”   老管家举剑道:“四弟,和这般不受教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一了百了!”   “大半夜你们在我告府吵什么呢!”   只见高远抱着酒坛子坐在屋顶上居高而下的看着他们。   他是什么时候呆在那里的?老管家同老四目光相触,彼此都带着相同的疑问。   高远抡起酒坛,昂起头咕咚咚灌下一大口,手臂拭去嘴角的残液,笑道:“彩云与杜大人在房中的时候,我就在此处饮酒赏月。”   高管家眼中杀气尽显:“那就是说,少爷什么不该看的,不该听的,都已经看到听见了!”   高原瞥了那管家一眼,哼一声道:“少爷?你装的可真像!”   “既然已经东窗事发,那么我也就不必在此装这种恶心的狗奴才。高远,你可知在我身边的这位,是什么人?”   高远并未看老四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老管家道:“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原高家四公子。”   高原淡淡的应道:“哦,他不也正是原南翠街的狱卒老四吗!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远儿……”老四轻声的唤道,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儿,将里边的液体倒出一些在掌心中,双手揉搓,再将蘸满药液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   不多时,待掌心中的药液借着体温慢慢渗入脸皮中之后,他才一点点将那张面皮揭开……   一张同高远有七八分相似,但却更有韵味的脸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原本一个看似六七十得小老头儿,瞬间年轻了二三十岁。   杜擎苍惊讶,高远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那管家却是痴痴地看着老四。   “远儿,你瞧,不用说,只要旁人一看我们二人便会晓得我们是父子。为父很惭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未曾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也知道,自从你成年之后便一人担当起整个高家……真是累着你了……”   对于高远,老四在外多年却还是一直记挂着的。   得闲的时候,一边会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不过,这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办过一件错事,高家在他的手下倒是被弄得风生水起。当就这一点,老四觉得这个孩子比自己强。   高远的情绪却没有多大的起伏,他淡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父与子之间的对话,竟然会变得如此客气。老四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远儿……”老四很想听他唤自己一生爹爹,可是怎的都无法将这个奢望说出口。   老四看着高远那不喜也不怒的脸,心中叹然,是啊,只是真的只是奢望……   高远看了看杜擎苍,忽然起身从屋顶上展臂飞下,稳稳落地之后径直走向他,说道:“杜大人,真是抱歉。让你在我高府受惊了。”   杜擎苍闻言一愣,有些摸不着情况,“那个……不妨事。”   高远笑道:“大人既如是说,高某便就放心了。这犯人,杜大人该怎处置便就怎么处置。”   “哦……”杜擎苍麻木的点了点头。   那管家冷笑道:“处置我?只怕你们都活不过今晚!”   “不要伤害他……”   老四紧紧的扼住那管家握短剑的手,眼神中带着些恳求。   那管家一怔,双眸中的杀气渐渐褪去,只听他叹了一声,无奈的自嘲道:“四弟啊!你就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般看着我……罢了,罢了……”   他说着却忽然间仰天长笑,抬手将那柄短剑一下没入自己的胸口。   老四惊得瞪大了眼:“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对着老四笑了笑,很苍白,也很无力:“四弟啊……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不顾,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我的命。而你却一直就没有在乎过……每次想到,或是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很痛……恨不得将所有那些与你有关系的人都杀光……”   他艰难的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想要去触碰自己这一生唯一爱的人。   可是这一臂的距离还是太短……   他够不着他。只差那么一点点。   只要他往前挪一点点,或是稍稍朝他伸一下手,那么他就会够到他了。   可是老四一直没有动过半分,只是看着那努力想要够着自己的手慢慢垂下……   这个男人的爱,老四不敢接受,也害怕接受。   老四走上前,弯下身子,伸手揭开那人的面具,轻道:“为何你要这么执着呢……”   那人的尸体很沉,老四有些吃力的将他抱起,摇摇晃晃的朝高府大门走去。   “你要去哪?”杜擎苍却喊住了他。   老四没有停下步子,只是微喘着气,说道:“杜大人,犯案之人现已身亡。高家的案子就这么了结了吧……他的尸身就让草民带回去安葬……”   杜擎苍有些犹豫,这样草率的结案根本就是不负责任!   高远道:“杜大人,事已至此就这么了解吧……”   杜擎苍没有说话,看着刚才的那一幕,他的心里却泛起了另一层波澜。   自己和寒儿不也就是那般吗。   他离自己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自己费尽所有的气力还是够不着他,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和别人亲亲密密。   杜擎苍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微弱的点点星光。   寒儿,我就真的不能再靠近你一点了吗?   看着如此忧郁的杜擎苍,高远吓了一跳:娘的!这呆头鹅什么时候学会装忧郁了!   “那个……我说,杜大人,你若是没有意见,那个人的尸体可就真的要被带走了。”高远朝大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人都死了,早点入土为安也好。”   杜擎苍虽是这么说的,可他心中却是苦笑:那人是死不瞑目,就算入了土,又怎能安!   第132回爱归来   高远将杜擎苍送回住处,两人却是小聊了一会儿。   “杜大人,而今我们高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和我妹子彩云的婚事,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代表高家提出解除。”   杜擎苍心中念想的是何人,高远是明白的。   但他向杜擎苍提出解除两家的婚约,只是因为他听过也看过太多的悲情故事。   不相爱的两人一起或许真的可以过上在外人看来是相敬如宾的日子,但是又有谁能够明白当事人心中的苦闷与无奈。   只靠责任而维系在一起的两人,真的很凄凉,很可悲……   高远的话,很显然是出乎了杜擎苍的意料。   但见他抬起眼皮很认真的看着高远,说道:“不必了,我想家母不会因此变化而改变初衷的。”   高远差点没被他这话给气吐血,真想狠狠一拳砸醒这个迂夫子:娘的!当孝子当到你这份上可真是感天动地啊!我呸!老子这是在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你个迂夫子竟敢将好心当成驴肝肺!   高远在心里唾弃了杜擎苍一番,正想开口对这个迂夫子进行再教育,就听杜擎苍又继续说道:“我和谁结亲都一样,若要是高小姐不愿意结这门亲,那么还望高公子可以说服我母亲。毕竟姑娘家的幸福我杜擎苍耽误不起。”   高彩云会不愿意?!她做梦都巴不得嫁给你呢!   高原没有将这话说出口,他现在只是觉得这杜擎苍活得太累。   这大半夜的一闹腾,高远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就着躺到上边,干睁着眼,不停的在叹气。   不知为何忽然间感觉自己睡了这么多年的床,忽然变得很大,很空。   一个大翻身,抬腿将锦被压在下边,不知怎的却想起死狐狸和笑若那甜蜜蜜的一幕幕,这下他本就躁动的心就更难平静了。   烦!很烦!   高远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自己的胯间,碰见那意外有些抬头的阳刚,他顿然一惊:老子我不是欲-求-不-满了吧!还是说,真的该找个人暖被窝了?   “呸!呸!呸!孤星痕你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你又不是人,不需要暖被窝!”   他抓过被蹂躏的皱成一团的被子狠狠地蒙在自己的头上。   天还未亮,他就起了床,胡乱的熟悉了两把,想也不想就拎起两坛酒去了玲珑阁。   “老子闷得慌,你们两个谁来陪老子喝酒啊!”   只见高远大脚一踢,张大嗓门一吼。   雪千冥和老鬼齐齐回头,就看见高大官人满脸怨气的站在门口。   先老鬼一步,雪千冥转过脸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深情的望着床上的文若。   高远眼巴巴的瞅着老鬼,撇撇嘴:归梦雅,那个你喝不喝……   老鬼笑着摸了摸下巴,轻挑起眉眼看着高远,说道:“可以啊,不过小星星你刚才唤我什么?嗯?”   高远自然是知道老鬼最讨厌被人喊那个名字,但见他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大师兄了,我自然得喊你名字了。”   “老鬼。以后和狐狸一样,就喊我老鬼吧。”   老鬼走上前,接过高远手中的一坛酒,微微一笑。   “老鬼……”高远脸上抽了两下。   “嗯,乖。”老鬼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就如同平日表扬毕月乌一般。   “乖你个头!你当我是那只笨鸟啊!”高原狂喊了一声。   “他大爷的!你说谁呢!谁笨了!你个见不得光的家伙!”毕月乌冲着高远就是一阵咆哮。   高远毫不示弱的吼道:“你个笨鸟!谁是见不得光的家伙?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然老子拔光你的鸟毛,煎炸炖煮,你自己挑一种!”   “你本来就是见不得光!要不然你怎么总是躲在别人的肉身里面!见不得光的胆小鬼!”   一听这家伙竟然想拔光自己的毛,吃了自己,毕月乌顿然火大:“本大爷诅咒你一辈子欲求-不满,无处-发-泄……”   毕月乌口无遮拦,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听到后来就连老鬼都忍不住皱眉,高远更是被气得毫无还嘴之力。   “行了,他说不过你的!”老鬼一把揪过毕月乌的双翅就往外一丢。   “老大……你偏心……明明是那个家伙先说我的……”   被老鬼丢出屋子,毕月乌心里委屈极了。   “小星星,你也是的,没事去惹它做什么!她那张嘴可是出了名的不留情。”   老鬼拍了拍还未平复过来的高远,“来,哥哥陪你喝酒去,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说罢,老鬼一把揽过高远的肩,硬是将他带出了玲珑阁。   此刻,忽然安静下来的玲珑阁中却发出了一声轻叹。   雪千冥一怔,直直的盯着床上的文若,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只见文若对着他一笑:“终于安静了,方才真是吵死了,死人都能被小乌吵醒……”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被雪千冥紧紧的抱住。   文若伸出胳膊回抱着他:“让你担心了……”   雪千冥摇了摇头。   文若微微抬起脸,望着雪千冥,说道:“陪我去外边走走吧,睡久了,人都快坏了。”   看着那双灵动水润的双眸又恢复了原本的光彩,雪千冥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那双眼睛。   “我爱你……”   此言一出,文若稍稍一愣,随后心动的将雪千冥搂住,轻声嘟囔着:“一醒来就对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惊喜的晕过去?”   “不怕,因为是晕在我怀里,放心。”   文若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便打趣道:“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我就是惊吓的晕了。”   雪千冥微微皱眉:“不行!不许有别人。”   文若闻言,松开手,望着雪千冥,叹道:“没有别人,永远都不会有的。我这里只会有你。”他将雪千冥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温暖的手贴上文若的心口处,掌心中传来的跳动,虽然不是很有力,但毕竟是在动了。   只是……他的身子还是很凉。   “怎么这般的凉?冷吗?”雪千冥将被子拉过,踢他裹了裹。   文若浅浅的笑道:“不冷。我无事的。”   雪千冥将裹着被子的他抱起,说道:“不成,带你去让老鬼瞧瞧,可是真的好了。”   “你啊……”文弱无可奈何的笑着,值得任由他抱着自己出了玲珑阁。   “啊”“呃!”   看见雪千冥抱着文若走来,正在拼酒的高远和老鬼一脸的诧异。   “小若,你醒了?”老鬼放下手中的酒坛。   文若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懂了。”   “老鬼,她的身子很凉,你快瞧瞧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雪千冥此时只顾着担心文若,根本就没有去细细体会方才文若与老鬼那看似平常的一问一答。   老鬼搭上文若的脉,望了他一眼:果真是很凉,脉象也很乱……   对上老鬼的目光,文若微微眨了下眼。   老鬼一笑:“这次是真的没事了。不必担心。”   闻言,文若转过脸对雪千冥道:“你瞧,\我都说了无事,你偏不信。”   雪千冥宠溺的看着他,道:“你又不是大夫,说的不算。”   文若故意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理会他。   雪千冥在他耳旁,轻声笑道:“带你去摘桃花,可好?”   文若道:“我又不是采花贼,才不要去采花。”   哪知,雪千冥却道:“那我去当采花贼,替你去采可好?”   “……”文若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忍不住扶额:这娃儿也太纯洁了吧!   倒是在旁的老鬼和高远哈哈大笑。   文若朝着那笑的就差在地上打滚的两人白了一眼:真是一帮最佳损友!   第133回暗忧心   雪千冥亦是瞥了那两人一眼,对文若道:“不必理会他们。”   说罢,他抱着文若返身就走了。   “换好了衣衫,我们就去外边走走。”   玲珑阁中,文若毫不避讳的在雪千冥面前换起了衣衫。当将外衫披在身上时,文若忽然之间对着他回眸笑道:“好看吗?”   雪千冥点头道了声:“好看。”   无论怎样的文若,在他眼中都是最美,最诱惑的。对其他人,雪千冥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冲动。   文若转身,面向着他,眸中流动着别样的光彩。刹那之间,雪千冥的心底却像是被激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也同样看着文若,只是略微的带着些深思。   望着他,文若浅浅一笑:“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雪千冥的心却不知为何紧张起来,他有些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   他的紧张,文若却是看在了眼里。   但文若却只是装作视若无睹,他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应当一早就告诉你的。我本名是宇文若寒,以后,你叫我寒儿好吗?”   雪千冥一愣:自己是真的多心了,寒儿没有离开……   “寒儿……”雪千冥伸手揽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文若便整个人落入他的怀中。   他微微闭目,深情的低语道:“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也不许抛下我。”   “寒儿,你可在?我可以进来瞧瞧你吗?”   杜擎苍的声音伴着轻轻的叩门声一同响起,打断了雪千冥正要对文若的回应。   文若讪讪笑着从他怀中溜出,将门打开,“子桑哥哥的身子可好些了?理应是我去看你才是,怎能让你来瞧我呢。”   杜擎苍见他无恙,一直悬着的心便就落了地。   正想开口说话之时,却被另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盯得不自在。   杜擎苍往屋子里一瞧,这才看见了那个俊美男子,那个让自己羡慕、嫉妒的人。   “他……一直和你住在这儿吗?”   杜擎苍不受控制的问了这么一句,文若倒是很淡然的颔首应了一声:“嗯。”   杜擎苍脸上的笑容很僵硬,这样的话,不就意味着寒儿与那个男子,他们已经……   “子桑哥哥,你寻我可是有事?”   “嗯,我要走了,提刑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这是杜擎苍突然间的决定。   或早,或晚。自己总归是要离开的,又何必再去贪恋,再去幻想。   “哦。”文若竟没有意外的应声道:“子桑哥哥,你多保重。伴君如伴虎,若是太辛苦太累,就索性辞官归去吧,闲云野鹤却是落得自在。”   杜擎苍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在文若面前又变起了戏法。   当手心中的蜜饯青梅被文若笑着拿走时,杜擎苍也笑了,此生,这兴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看着杜擎苍远去渐消的背影,文若轻轻的叹了口气。   “舍不得?还是在担心他?”   雪千冥皱眉望向杜擎苍离去的方向。   文若抬眼,看着雪千冥淡淡一笑。然后垂首却将那青梅递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小口,默默的说道:“为什么这次的味道会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我想,以后都见不着他了吧。这样以好……”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雪千冥不明白文若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文若道:“完颜煜都回去了,我想,你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嗯……好像是应该去那里了。”雪千冥拉过文若的手,问道:“我带你一起回去。”   “好啊。”文若反拉过他的手,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外边大采购,然后明日一早就出发。”   “怎么这么急?”   “从未出过远门,很期待。”   雪千冥没有怀疑文若给他的这个理由,因为他记得文若曾经说过,他想要离开南翠镇,去外边走走,长长见识。   虽然自己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上街,可现在看着文若兴高采烈的拉着自己在街上买这买那,雪千冥居然会感觉这样其实也不错。有些像夫妇,娘子买东西,相公提东西。想到这,雪千冥不由自已的笑了。   文若在一家琴行门口停了下来,他望着里面的器乐在发呆。   雪千冥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那琴行。   等他们大包小包提回高府的时候,高远和老鬼却已经是醉的不知方向。   文若在屋子里整理着行装,没有留意雪千冥的消失。   不多时,待他发觉屋子里少了雪千冥时,正要去寻,却见雪千冥手中抱着一张古琴,站在门口。   “这个……”   文若惊讶的看着雪千冥递到自己面前的古琴。   他惊讶,并不是因为雪千冥买了一张琴给他,而是那张琴本身。   哪是文若之前的那张五弦琴,那张曾经封印过的琴!   “我帮你取回来了。”   “这么晚出去就是为了帮我取回这个琴?”   文若的心有些酸:“在店里买就可以了,又何必要冒险回去拿呢……”   雪千冥却说:“因为这古琴很重要。”   闻此言,文若笑了笑,对他道:“我弹一曲给你听,好吗?”   “好。”雪千冥在文若的对面坐下,专心致志的看着他抚琴。   悠扬婉转的琴声从玲珑阁传出,本已经和高远一同醉倒在地的老鬼,忽闻琴声,竟瞬间醒了酒。   让人怀恋的琴声啊……   看来,他是真的回来了。   老鬼阖上双眸,静静的听着琴音,心中难免会担忧起一些事情来。   那个人应当也知道他回来了吧……   老鬼忽然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抓过醉卧在自己身旁的高远:“小星星!你给我醒醒!我有要事必须同你商量!”   醉了的高远,被老鬼这么抓着衣襟很不舒服,他不满的拍着老鬼的手,迷迷糊糊说道:“不要和老子开玩笑……归梦雅才不会和我商量什么事呢,更别说是要紧事……骗我!开玩笑!老子才不容易上当呢!”   老鬼一皱眉,右手一翻,只见一颗药丸现于手中,他将那药丸塞进高远的嘴里。   “咳咳……咳咳……”高远只觉喉咙异常难受。   “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会……”   高远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直到后来都发不出一点声响。   眼下的事实告诉他,他被老鬼给毒哑了!   愤怒的看着那个一脸不关我事的老鬼,高远用眼神质问道:为什么!   老鬼笑道:“不为什么,我就是高兴弄哑你了,怎么着!”   高远强抑住杀人的冲动,继续问道:怎么样你才能给我解药?   哪知老鬼却一摊手,说道:“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毒药,所以也就没有解药。”   在高远即将忍无可忍之时,老鬼又笑嘻嘻的对他说道:“小星星,其实呢,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让你重新开口说话。你要是不同意呢,也没有关系,我依然会让你开口说话,不过……嘿嘿……”   高远一脸戒备的看着老鬼。   老鬼对他眨眼一笑:“只不过就是,我忽然觉得景羽那孩子不错,有些小若的影子,留他在身边来个睹物思人倒也是个好法子。”   高远闻言,大吃一惊:难道老鬼……他对小若……不是吧!   老鬼不怀好意的笑道:“小星星,你不知道吗?景羽可是对小若言听计从,凭我和小若的交情,我要是告诉他,我想把景羽留在自己身边,小若一定会帮我的,你说,那时候你还有机会吗?”   卑鄙!高远从来没有觉得老鬼会这么恶劣,死狐狸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怎么样?你同意帮忙不?你要是同意了,没准我也会帮你哦!”   高远的心在徘徊,在动摇……   老鬼确是笑得灿烂如花:小星星果真是最好威胁的!   算了,老子豁出去了。高远对着老鬼狠狠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鬼说完,只见他将手指收高远咽喉处一点。   喉咙顿时就舒服了。   “那个,你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呢?”高远这时才发现,老鬼连什么事都没有说,自己就答应了,这万一要是那家伙使诈怎么办?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了!   第134回互隐瞒   看着高远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老鬼也不忍再逗他,便会他说道:“你且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你去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你的一个承诺罢了。”   高远满腹疑惑的望着老鬼,不敢轻信于他:“你当真只是需要我的一个承诺?”   老鬼收起不羁的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别无他求。”   高远凝视着老鬼,良久,方才颔首应道:“好,你且说说,究竟你要怎样的承诺?我以我孤星痕的名义起誓,只要我给得起,就一定会遵守。永不食言!”   见他竟会为此立誓,老鬼甚是惊讶,他在心中暗道:这孤星痕倒是真如小若所言的那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想来,我与他虽有过同门之缘,却不曾深交,真是有些可惜了……   收起自己飘忽的思绪,老鬼对高远道:“小星星果真是爽快之人。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只是要你保证不得助纣为虐。”   高远微皱起眉,问道:“你此话是何意?不妨直说。”   老鬼道:“很简单,就是你从此不得再帮你那无良的师傅做事。”   高远闻言,垂目,似乎是思量他的话。   老鬼又道:“我想不久之后,他便会对小若小手了吧。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何会盯上小若,可能这也与小若的身份相关。但我所知道的就是,他要是真得了小若的元神,那么后果将会无法想象……三界也许将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想不到,你的心中竟然装下了三界众生。”   高远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那人只是得到小若而已,没有想到那人念想的竟是小若的元神。   老鬼对于高远这句听不出褒贬的话,只是付之一笑。   三界众生与他何干?这种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也只有天界那些虚伪无聊的人才整日挂在嘴上!他归梦雅,为的只是那个自己重要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   高远看了看暗自出神的老鬼:他这是第几回发呆了?   发觉自己竟然担心起眼前这个“品行恶劣”之人,高远惊得一身冷汗。   “怎样?这样的承诺,你给得起吗?”   老鬼忽然转头望着高远,被他这样一看,高远顿时有些心虚,慌忙掩饰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我一个小小的邪魔,就算给了这样的承诺,却也起不到什么偌大的作用。”   “有没有作用,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说来,你还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过,可不能妄自菲薄哦,年轻人。”老鬼别有深意的笑着。   “……”高原愕然:年轻人?别以为你喊自己老鬼就真的高人一倍了!   玲珑阁中,颤动的轻纱暖帐之内,两具美丽的身子紧紧##在一起。   雪千冥望着身下被情欲染红了双颊的可人儿,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当他将自己的释放在这**的身子里之后,并没有退出去。   感觉到深埋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又将开始蠢蠢欲动,文若猛的张开迷蒙的双眸望着身上的人,雪千冥忍不住吻住了他,文若抬起胳膊勾住雪千冥的脖颈,趁他意乱情迷之时,往他的口中渡进了一缕月白色的真气。   真气进入雪千冥的身体之后,一心二用的文若,微动手指在他的颈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画下一个小小的淡紫色符印。   雪千冥身子一沉,便睡在了文若的身上。   这一下可真是压的不轻。   文若深吸了一口气,自作自受的笑了笑,很小心的将雪千冥从自己身上弄开,他一将那埋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弄出,那股浊白便从中溢了出来。   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可文若却还是有些羞怒。   但见他的轻轻拧了雪千冥的胳膊一下,小声埋怨道:“你弄那么多在我里边也无用,我又孕育不了生命!”   抚上雪千冥的脸,文若俯首深情的问了他一下,轻道:“千冥,我爱你。”   说罢,文若微红着脸起身,下了床。   右手轻轻一拂,闪闪白光闪过,一个温水池显现,文若走入其中,沐浴过后,又见他一拂手,水池如幻影般消失了,他却是一身整齐的站在那里。   一直背对着床帐的文若并没有发现,雪千冥正眯着眸子看着他。其实从他往他口中渡那缕真气开始,雪千冥开始防备了,看着文若出去之后,雪千冥伸手抚上后颈处的那个符印。   “你符印的威力比以前弱了不少……”   文若出了门,才不多远,就看见老鬼正抱着胳膊倚在树下笑呵呵的看着他。   “哟,小若,好久不见!”   老鬼式热情的招呼,文若粲然一笑:“好久不见!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呵呵……”老鬼笑了两声,走到他身旁:“你这么出来,狐狸不知道?”   文若挑眉,看了看老鬼:“我自然是有办法让他乖乖睡觉了。不和你扯了,梦雅,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老鬼笑嘻嘻的一胳膊搭在文若肩上:“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说一直在这里等你喽。你来得可真慢!不过,你今天醒了,我倒是有些意外。”   “去去去。”文若将老鬼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拿下,瞥了他一眼道:“我自己都奇怪,怎么会不受控制的就醒过来了。后来仔细想想应该是千冥的缘故吧。”   “小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   “他不傻,总有一天会发觉的。我呢,就这样被动的等着那天吧。”   文若淡淡一笑:“不说这个了。梦雅,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份的秘密。”   老鬼摸着下巴说道:“怎么想起来要告诉我这个了?我们认识这么久,这个知不知道都不是无所谓嘛。”   “你不是奇怪为什么褀想要我的元神吗?我的身份就是答案。”   文若在老鬼耳边轻言了一句,老鬼顿然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文若。   “小若你……真的?”   文若点了点头:自不会有假。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老鬼平复了一下这个秘密所带来的震惊,说道:“实在是太惊讶了,不知道狐狸知道以后会怎样。不过,我就纳闷,你们朝夕相处,狐狸怎么就一点没怀疑过你的身份呢?”   文若笑道:“你认识我更久,那你怎么没有猜到我的身份?”   老鬼道:“我嘛,只要知道你是小若就足够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梦雅,这个给你。”文若摊开手掌,一颗泛着寒冰之气的药丸出现在文若掌心。   “这个是……”老鬼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可是仙妖魔都求之不得的神品。”   “嗯,没错。”文若并不以为意:“三界之中只有我有,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的,不过此物只有两颗,这颗是给你的。吃了吧。”   从文若手中接过那颗药丸,老鬼一口咽了下去。   药丸入腹,老鬼有种全身都被净化了一番的感觉,身上所留下的所有旧伤都在顷刻间消失了。老鬼知道,此药最重要的地方并不是疗伤,而是此药能够让仙妖魔逃开天人五衰,那就是获得真正的不死之身,与天地同寿。   “小若,你将这两颗都给了我们,那你自己呢?”   老鬼这才想起来,另一颗,小若定是给了狐狸。   小若笑道:“我不同,我只要元神不灭,就可以无休止的重生。”   “对了,梦雅。明日一早,我便要随签名去大金,也是时候会一会褀了。我想你随我们一同去,现在我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将千冥的封印解开,要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有你在,我也放心。”   老鬼颔首应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同去的。”   “还有,千冥就有劳你多费些心思。孤星痕那边,我也会想办法让景羽除去他身上的封印。”   “小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鬼隐约的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害怕,这样的小若很少见。   第135回前路险   听闻此言,文若倒是一愣。老鬼可是从来就不会对自己问这种问题的。   他微扬起头,看了看老鬼,虽是有些犹豫,却还是告知他道:“梦雅,这个我自己都不太确信。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一次天劫,我本以为在千年之前就应劫了,可是现在才隐约的感觉不对……那一次并不是天劫。”   文若并未将话说完,可是老鬼确是听明白了。   “你是说,你即将应劫?”   “对。所以,若是这一劫,我没有撑过去的话……”   “没有撑过去的话会何如?”老鬼问的很平静,孰不知,却是压抑住了多大的哀伤。   文若笑了笑,很淡然的从口中吐出四个字,道:“神形俱灭。”   老鬼亦是笑了笑,说道:“你啊,真是残忍。骗一骗人都不会……”   文若说道:“要是骗得久,骗的多了。到时想说真话的时候都不会说了。”   老鬼摸了摸鼻子,戏言道:“那你和我说的话,又有几成是真的?几时是假的?”   “九成真,半成假,还剩半成不真也不假。”   老鬼笑道:“哎呀,我倒是真的知足了,至少有九成五分。比起某个人来,真的好了不少。”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文若走了几步,却忽然转头,面有愠色的看着老鬼,说道:“那个……梦雅,往后你少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鬼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下巴,想着文若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思量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我教他那些,还不是为了让你在床上少受些累!也不想想,以前是谁老疼得乱发脾气!   老鬼深信,为朋友他可以两肋插刀,但是为小若,他可以插雪千冥两刀。   想到这一茬,老鬼无奈的笑了:狐狸啊,希望你最终能够明白自己的心,可别让我最后来一两刀!   感觉到文若的靠近,雪千冥又继续装作昏睡。   只见文若进了屋子便轻手轻脚的退出衣衫,钻入自己的怀中。   两人身体之间的触碰,文若那让人流连的触感与气息,对自己的诱惑不但一分没有减弱,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雪千冥也开始迷惘了……   究竟自己是因为爱寒儿才不舍小若?还是,他由始至终爱的只是小若?   要是前面的那个结论,雪千冥会很欣然接受。   但,真的是后者,他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有些心神不定。   似乎是雪千冥忽然心神的飘忽不定引起了文若注意,只见他微微皱眉,伸手收回了那印在雪千冥后颈上的符印。   “怎么了?不舒服?”文若轻轻的推了推他,关切的问着。   雪千冥佯装着刚刚苏醒的样子,抬起眸子看了看文若,说道:“无事……你怎么醒了?睡不着吗?”   文若摇摇头,双臂绕上雪千冥,将自己的侧脸贴上他的结实温暖的胸膛,轻轻的在上面蹭了两下。   这样的一动,竟然令雪千冥不由得身子一僵。   文若疑惑的抬起脸,望着雪千冥。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僵住……   发丝抚过身上的细微感觉,雪千冥发现自己竟然会差一点忍不住……   感受到那抵住自己的昂扬之物正在叫嚣,文若的唇角意外的抽动了两下:这个就是他身子发僵的原因吗?   文若比谁都清楚,雪千冥从来都是一个冷情的家伙。   他没有任何的欲望,一点点都没有……   可是这样的他,竟然会对自己有欲望,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从前他们在一起,这么坦诚相待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那时的他对待自己就像是本能的泄-欲一般,这些并不是文若所希望的。所以他会反抗,可无论怎样,都会由于不忍而没有真的拒绝……   想起过往,文若不知自己该是何种心情,但看看现在的他……   应该是变得温柔了吧!而且,好像……可爱了!   脑子里忽然蹦出的这个词,着实令文若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爱?想着文若便走了神。只见他伸出双手在雪千冥的头上揉了揉,印象中,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在的话,应该更可爱吧!   文若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真的很可爱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受了伤的他,不小心撞到自己,虽然是一脸怒意的看着自己,可是那个样子却让文若害怕不起来……   “笑什么?”   雪千冥皱眉,将文若在自己头上乱抓的双手给扒了下来。   “噗--”强忍住笑,文若讪讪的收回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雪千冥盯着文若瞧了好一会儿,将他拉人怀中,说道:“睡吧,还要早起赶路。”   “嗯。”文若应了一声之后,便在他的怀中佯装睡去。   各怀心事的良人,谁也没有睡着。   想到后来,两人的心思却又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上:还得要假装多久?骗他(我)多久?   终于熬到了天明,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醒了?”   “嗯。”又是相同的回答。   文若和雪千冥彼此又瞧了瞧,颇为不解:怎一觉起来就变得如此合拍了?   “哟!你们俩怎这么慢。我都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着雪千冥和文若朝着这边走来,老鬼高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文若没有说话,只是对老鬼笑笑。   雪千冥也没有说话,只是直接越过老鬼上了马车。   看着有些怪异的两人,老鬼摸了摸下巴:这究竟是怎么了?气氛怎就有些不太对劲。   正当老鬼陷入沉思之时,就听两个声音同时说道:“老鬼(梦雅),你赶车。”   “……”老鬼也愣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啧啧啧……你们俩倒是一同欺负起我这个老实人来了!”   只听得“嘭--”一声响,马鞭落在了老鬼的面前。   叹了口气,老鬼拾起马鞭充当起了车夫。   老鬼的马车驾驭的太好,一路平稳,连小小的颠簸都不曾有。   后面的车厢中,文若与雪千冥彼此相依在一起,却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要是文若稍稍心细一些,便会发觉,雪千冥从那以后起,就没有再喊过他,无论是寒儿,还是小若,都没有喊过……   可是,老鬼今天却一眼看出来了。他料定雪千冥知道了什么,可这一次,他并不打算文若知道。   有一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吁……”看着不远处,朝他们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老鬼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   掀开帘子,文若探出头问了一句道:“出何事了?”   老鬼微扬起黠长的眉眼,对着文若笑道:“像是有人来接我们了。”   雪千冥下了马车,面无表情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那队人马,说道:“应当没有人晓得我们今日会到。”   怪的却是那队人马忽然间停住了,就见一先锋,独自一人扬鞭策马而来。   那先锋下马,对着雪千冥行大礼道:“我等奉王爷之命在此等候公子多时!请公子速速前往沐王府,我家王爷已经为公子备好了接风宴。”   那先锋话语间又扫了马车一眼,续道:“王爷有令,还请公子同行之人一起前往。”   文若在马车中却是听的一清二楚,要是自己没有记错,那个王爷肯定是褀了。   微勾起唇,淡淡的一笑:这样也好,早见,晚见,总归都是要再见的。我倒也想看看,千年之前,你取不走我的元神,千年之后,你又有什么法子来夺得我的元神。   雪千冥却只是默默的往马车望了一眼:小若……   第136回明挑衅   还来不及欣赏北国的风光,他们被迫丢弃下来时的这辆马车,被请入另一辆马车。   厚厚的雪貂披风落在了文若的身上。仍然能够嗅出血腥味道的披风让文若紧皱了双眉。   但见他一把将那雪貂披风拽下,狠狠的扔给那随行的侍卫,厌恶的说道:“将这种东西给我拿走!我不需要!”   那侍卫万分委屈的将那件披风收好,这个王爷亲自交代的,说是一定要给跟随二公子来的那个美丽男子披上。他依然记得王爷当时拿着披风的样子,似乎是很高兴。   “小若……”老鬼明白文若为何会如此生气。   雪千冥也晓得用来制那件雪貂披风的皮毛出自哪里,那是由数只三五年道行的雪貂身上所扒下的。   雪貂精吗?雪千冥暗自瞥了文若一眼,却又立即否定了这个可笑的猜疑。   文若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妖气,也没有飞禽走兽的气息。这些雪千冥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才可是吓到你们了?”文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反应,但见他冲着雪千冥和老鬼笑了笑:“只是忍受不了那种东西上所带的浓浓血腥。”   “嗯。”雪千冥微微颔首,然后就看见他的手覆上文若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的手很凉,是冷吗?”   不似活人的那种温度,令雪千冥拧起了眉。   文若打着马虎眼儿,笑道:“应当是如此了,没有想到这北方果真是冷得紧。”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那件外衫替文若披上,又用自己的双手将他的手包在中间,暖着。然而文若早已感动的不行,这样的暖度足以将他融化千万遍…   雪千冥却是一直垂目,没有去桥文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身不由己的去做这样的事情,纵使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是那个身份不明的小若,那个曾经是自己爱人的小若,并不是属于他的寒儿。   可一切就是好像是理所应当。   自己理所应当该对这个人好,理所应当的将他捧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呵护,永远,永远。   在旁的老鬼,看着如此别扭的两个人,不禁捏了捏眉心,狐狸啊,你真的是爱惨了小若!就算没有了一切关于小若的记忆,你还是会下意识的这么做。   老鬼将身子放松的靠在车厢壁上,带着释然的微笑,饮下了一杯温好的酒。   那一队人马“押送”着马车进了城,这里并不是大金国的首府,这里只是沐亲王的封地。浩浩荡荡的车马驶进了,街道上的行人无一不退避三舍,就连很多商户都纷纷提前打烊了。   文若瞧了外边一眼,心中已了然: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沐王府并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气势雄伟那般就算了,它竟然可以称得上是阴森恐怖。   府中尽是枯死的草木,整个王府只有三种颜色:灰,白,黑。   白色的灯笼悬挂在府中的各处,却有些庆幸那些灯笼上并没有写上黑字,里边也没有蜡烛,只是一个简单的空壳灯笼。   在这府中走动的那些丫鬟小厮穿得是非白既黑。   见如此奇景,老鬼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道:“口味真重!”   文若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可雪千冥却没有半点反应。   三人被领进了大厅,正在厅中喝茶的人,一见来人,却是一愣:“你们怎到这里来了?”   雪千冥淡漠的看了完颜煜一眼:“他请我们来的。”   完颜煜无事雪千冥,目光直直的落在文若身上,但见他笑脸迎上道:“小若你病好了?我走那。还是生死未卜呢。这果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说,如你这样的祸害,阎王爷又怎么让你这般轻易死去。”   文若亦走上前,对完颜煜笑着作揖道:“婉言公子抬举我了。”   老鬼看着文若在心里叹道:“老阎王哪有个胆子敢来收他!”   “小若,梦雅…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轻笑,从身后传来。完颜煜神色一敛,他真的是不喜欢这个王叔。   华贵俊美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微微抬眼,瞥了瞥雪千冥,却没有理会。   “小若,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就连我这个贤侄,为了你的病,竟然到我这处来求医。”言语间,完颜祺似笑非笑的看着完颜煜,嘴角漾着一抹玩味的笑。   完颜煜却面不改色的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爱护奴才的好主子。”   “只不过…”完颜煜看向完颜祺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劲儿:“不知王叔为何要将我恭兄弟请来这里?难道你不晓得,父王想他想得紧吗?”   完颜祺挑眉笑道:“煜贤侄,看来你可是孤陋寡闻了啊,你父王可是没人缠身,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管你们这些人毛头小子!”   老鬼低笑了两声,问道:“也不知,这接我们到你府上是来看叔侄斗嘴的呢?还是来吃筵席的?”   “自然是来吃筵席的了!不过同时表现一下我们叔侄间的亲密无间。”完颜祺说着,瞟了完颜煜一眼:“我的好贤侄,你说王叔讲的可对?”   完颜煜笑呵呵的回敬了他一眼,道:“这等事情,不必对外宣传,弄得人尽皆知了,我的好王叔!不然,以后的叔嫂会认为王叔你有断袖分桃之嫌!侄儿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王叔你身份高贵,落得这样的谣传,可就被天下人给笑话了!”   完颜祺倒是更加来劲儿了,只见他一把掐住完颜煜的腰,魅惑的笑道:“贤侄都不在意了,我这个做长辈又怎会在意呢?”   然而,他完颜煜是何等人。他暗自冷笑道:跟我玩!今日,我就让你下不了台!   但见他,伸手勒住完颜祺的脖子,将他拉至自己怀中,在他脸颊上来了个香吻。   “王叔,这儿还有这么多客人在此,你就这般的忍耐不住了吗?还是说,这几日侄儿都没有好好满足你?你那销魂的小口,可真是个无底洞!幸亏侄儿我年轻力壮,这若要是换了一般人,那王叔还不得爬墙去找野男人啊!”   完颜祺不恼不怒的挑眉看着完颜煜,他之前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凡人男子了吗?   真是有意思,这个世间胆敢如此挑衅我的人,可真是罕见!   能够看到这样意外的一出戏,哪怕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场戏,但老鬼和文若更意外的却是,为何完颜煜可以活到现在?祺怎能忍受得下这种挑衅的?   看来千年不见,那个男人的城府倒是更深了…   从开始到现在,雪千冥脸上的神情就没有变换过一下,注意到此的老鬼暗地里用胳膊肘碰了碰文若,附耳小声道:“小若,你可有觉得狐狸进了这王府之后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文若又怎会没有发觉呢,只见他也对着老鬼,咬耳朵道:“不是进王府之后,而是从昨夜醒来之后就有些不同了。”   “这样啊……”老鬼瞥了雪千冥一眼。   “过来!”看到文若和老鬼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雪千冥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还没思想过来,身体就做出了最好的反应。那就是一把将文若抓回了自己的怀中!   “……”文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雪千冥,又瞧了瞧老鬼:他吃醋了?   这样突然的行为,老鬼也有了几分错愕。   对上文若疑惑的目光,老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狐狸吃醋了!   他竟然会吃老鬼的醋?   文若还没来得及从这种震惊中舒缓过来,就听完颜祺道:“小若,听侍卫说,你可是扔掉了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雪貂披风?”   不等他回答,完颜祺又笑道:“唉,早知你要是不喜欢学貂皮的,我就弄一件狐狸皮的给你好了!想来那种白色的狐狸皮毛倒也不错,和小若也是般配的紧!”   第137回再对峙   完颜祺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皆变脸色。   完颜祺却若无其事的笑道:“哎呀,诸位这是怎么了?可千万不是在我这里吃坏了肚子才是啊!”   最先回过神的完颜煜哼一声道:“你倒是给我们东西吃啊!王叔果真不是什么风雅之人,用那种血腥之物来衬小若,根本就是污了人的眼,恶俗!”   完颜祺闻言,怒目盯着完颜煜,现在他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动了杀机。   文若瞥了完颜祺一眼,暗自将雪千冥的手握住。   微微侧过身子对完颜煜说道:“煜公子,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语海。这样的道理你是明白。”   完颜煜挑眉,望着文若,笑道:“多亏了小若这么一提醒,想来,原来我竟然是在对牛弹琴啊!”却见他忽然接着对完颜祺说道:“王叔得闲的时候,也应当多习些中原文化才是!”   完颜祺没有说话,双眸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就是想让这完颜煜知道,他对他已经动了杀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雪千冥开口问了他一声。   完颜祺笑道:“你可终于说话了,我还当你什么变哑巴了呢!既然你如此直接,我要是再遮遮掩掩就没有意思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把小若给我就成。”   雪千冥神色一敛,将文若护在身后,冷冷道:“休想!”   完颜祺微皱眉,一副,看吧!我就晓得会如此的样子。   他道:“所以啊,今日就当我给你下了战书。好东西,能者居之!”   说罢,就见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张金帖,他将那金帖丢与雪千冥,有些不屑的说道:“你敢接吗?”   雪千冥伸手接过那张飞向自己的金帖,看也不看一眼:“有何不敢!”   完颜祺啧了一声,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文若从雪千冥的手中将那张金帖抽来,打开一看,却是眉头紧锁。   那金帖上所言的意思竟然是,祺并不打算与千冥斗法,他决定用此时他们的凡人身份来一次高低,换而言之,就是斗志不斗勇!   “啪——”只见文若重重的将那金帖一合。   众人不明所以,皆望向他。   文若却对完颜祺,说道:“这份战书,由我来接如何?”   完颜祺笑道:“你想接?这可不成……还是说,你对他没有信心?”   寥寥数语,可却是真的能够挑动雪千冥的心。   只见雪千冥冷冰冰的将那张金帖从文若手中拿过,翻开,扫了一眼之后,在上边按下印记。   除了完颜煜,他们都懂,这是规矩,一旦受战一方按下印记,这份战书便是生了效。   见事已如此,无法挽回,文若垂下了眼帘。   要说斗法,只要他的法力回复之后将雪千冥的封印解开,那么祺也不一定会是雪千冥的对手。而现在这种凡人间的方式,他确是有些担心。   论心计,论狡诈,雪千冥根本就不及祺的一分。   而且祺采用这样的方式,虽然目的是他,可实际上却是将所有的人都牵连了进来。   祺,你果真是变了不少…   只听文若对完颜祺道:“我有话想要同你单独说。”   完颜祺眸中的笑意深了,他故意对着雪千冥挑了挑眉,应道:“好。只是不知,你想问我在哪儿单独说?”   文若懒得去理会完颜祺言语中的轻薄,淡淡道:“随意。”   却不知此时雪千冥低垂的双眸已经在渐渐转为冰蓝…   老鬼见状,忙走上去,一把揽过雪千冥的肩头,笑道:“走,咱们兄弟喝酒去。我可是知道这王爷的府上可是有不少佳酿。”   走时,老鬼还不忘将完颜煜也给一并拖走。   “都走了,你想同我说什么?”   完颜祺饶有兴致的看着文若,他从不否认,眼前这个人的无神,他真的等得太久,久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要的只不过是我的无神罢了,不必绕那么大的圈子!你要是胜了我,无神你拿走!你要是败了,请回你的魔界,永远不得出来!”   完颜祺低笑了两声,说道:“你这么着急的想要同我速战速决,可是因为你觉得雪千冥根本就无法胜过我?这要是他知道你会对他如此没有信心的话,你猜,他会是何等的伤心!”   文若看着完颜祺道:“不,只现在的你,比以前更难懂。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梦雅和我都会帮他,相信一定能够胜过你。只是,你心里真正想的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这么做。也只是不想牵扯到更多的人。怎样,你接受不接受?”   “为什么要这么做?以你现在的法力,根本就无法胜过我。你这样和将无神双手奉上又有什么区别?”   文若笑着,没有说话。   完颜祺一怒,抓过文若的衣襟,质问道:“为什么小若…你当初另可用那么珍贵的东西去救一只素不相识的狐狸,也不愿给我!而现在,你又将所剩的唯一那个给了梦雅。他何德何能,能够受用那种东西!”   拂开完颜祺的手,文若说道:“很多东西都是讲究缘分的,那两颗药丸也是一样。你与它们无缘罢了。”   “缘分?”完颜祺冷哼一声,说道:“那还不都是你的东西,你愿意给谁,不就是给谁了!少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文若淡淡道:“相信也罢,不信也罢。就算还有第三颗,我也不会给你。”   闻言,完颜祺苦涩的笑道:“小若,这天地之间,三界之内,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我最恨的也是你…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宽容,独独对我确实那般苛刻?”   “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针对过你,一切都是就事论事。”   “收起你这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我看着就心烦!”   对着文若吼完这一句,就见完颜祺缓着声音道:“若,你就骗我吧!可你骗得过你自己的心吗?你看看这个……”   只见完颜祺扯开自己的衣衫,文若一怔:“你……”   完颜祺冷冷一笑“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你却可以看见。这个伤,我百年痛一次。那种痛,你应当很清楚。当初,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自信,你爱我,不会离开我。而现在这个却是我的耻笑,每痛一次,你在我心里的影子就清明了一分。若,你真的很无情啊…现在我想要解脱了,也就只能让你彻彻底底的消失。”   “得不到的,亲手毁掉。这样的道理我要是早几千年明白就好了…”   完颜祺将衣衫整好,续道:“若,你为什么要和妖狐在一起?”   “我喜欢他。”   “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就很喜欢。有点笨,有点闷,有点霸道…可是,我就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他。可能这是我的劫吧。”   完颜祺没有想到文若竟然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掩饰住心中的怒意,他故意轻蔑的瞥了文若一眼,道:“你可真是让人意外呢!放着堂堂的魔主不要,而选择了一只妖狐!”   文若道:“祺,我不是想和你讨论这些的。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送上门的东西,我怎么能够不要!跟我来!”   只见完颜祺化作一道玄青色的流光飞出,文若身子一转,随即也化作一道白光跟去。   云雾之中,完颜祺一身暗紫色长袍,手持神刃。与之对峙的文若却是一身赤焰之色,赤手空拳。   墨色的长发随着赤焰的衣衫飞舞,这个才是他印象中的若。   “你的剑呢?”   完颜祺火红色的双眸盯着文若空空的手。   “用不着那个。”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他不喜欢他这么不在乎的口气。   “不是,只是我现在招不回它。动手吧,不要浪费时间。”文若飘然而起。   却见完颜祺手中的神刃被收回,他对文若笑道:“既如此,要是我用神刃岂不是对你不公。”   第138回争锋对   红与黑相互交错。   衣袖挥舞,身影闪动。   白色的云雾中,两个极致的男子看似欲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对战,却是柔和而唯美的。   越打下去,完颜祺的脸色越难看。   忽然,完颜祺停了下来。文若趁机想要将他制住。哪知完颜祺右手一翻,神刃在手,一下刺向文若,却在直指命门之时偏走剑锋,只是划破了他的胳膊。   “为什么……”   今日见到文若,他已经问了无数个为什么。   数十个回合下来,文若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而完颜祺却是毫无影响,就仿佛刚才之时在散步一般。   如此不堪一击的文若,完颜祺震惊不已:“不应该是这样,你不应只有这样的力量!”   方才的数十个回中,文若的每一招看似无懈可击,可是完颜祺却知道,那些皆是徒有虚表!根本就伤不了一分一毫。他从他出的第一招就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试探着和他过了些合数。   “天劫?是不是你要应天劫了?”   看着文若,完颜祺忽然想起了这个理由。   “应该是吧。”   “那你就是想趁自己身形俱灭之前将无神送给我是不是?”   文若将连撇向一边,没有说话。   心猛的一痛,完颜祺仰天长啸:“你给我听好了!我还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夺回来!你就算要身形俱灭也必须是我亲自动手!”   文若闭上双眼,不愿,也不敢去瞧他。   完颜祺望了他之后,甩袖而去。   恢复原样的文若,用丝绢将流血不止的伤口紧紧缠住。完颜祺下手狠劲,那道剑上并不重,若是以文若的法力是可以止住血的,可是现在却无力为止…   直到应当发现不了的时候,文若才回去。   掩盖不住的血腥味,还是让雪千冥和老鬼起了疑心。   只是看见文若如此用心的在隐瞒,他们也就没当面拆穿,接风宴,没有醉酒欢歌,没有笑语连篇,有的只是沉闷,压抑。   从开席到离席,雪千冥一直盯着完颜祺,杀气满满。   完颜祺则一直盯着文若,目光难懂。   而文若却默默无言的垂目饮酒。   老鬼一直看着雪千冥,生怕他会一时冲动对完颜祺下手。   完颜煜与他们都不同,他是每个人都循环反复的瞧着,深思。   被刺伤的右臂隐隐的痛着,举止间又扯开了伤口,殷虹的血一点点渗出。文若起身对完颜祺起手,笑道:“王爷,请怒在下稍离片刻。”   完颜祺看他一眼,挥手道:“无妨。我瞧大家都无意在此浪费时间,那就散了吧…”   此言一出,文若便要匆匆离席。谁料却被雪千冥一把抱住腰:“去哪里?”   文若覆上他的手,轻声道:“如厕。”   “同去。”雪千冥没有放手。   “……”文若一愣,虽说他与雪千冥已经那般亲密,可是这一起如厕的事情,却是重来没有做过,而眼下,他是想要去处理伤口的啊!   “害羞?”雪千冥轻轻的咬上文若的耳朵,湿愁的气息让他的耳根都红了。   文若略思量片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雪千冥笑道:“你哪儿我不曾见过?有何害羞的。不怕。”   文若这么身不由己的被雪千冥拖去了茅厕……   “解手?”见文若站在那里没动作,雪千冥倒是大方的将他的长袍撩起。   文若将雪千冥的手拍开,撇嘴道:“你解手,撩我衣衫做什么!”   “不是你要如厕的吗?”雪千冥的手锲而不舍的绕上文若的衣衫。   “你……”文若哭笑不得,哪有人会在茅厕动手动脚,“出去吧,虽然是王府的茅厕,再精贵,也还是茅厕。”说罢,微红着脸走了出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散了散身上所沾上的秽气。   雪千冥轻轻的抓过他的右臂:“怎么弄得?是他伤得你吗?”   文若捂住袖子,不让他撸起,微微笑道:“没什么,一点小伤。他也是无心的。”   雪千冥放下他的右臂,收回手,望着文若的双眼,问道:“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文若垂下眼帘,“看着我。”雪千冥擒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   “为什么要替他说话?为什么不让我接受他的战书?你真的对我没有信心?”原本该是愤怒的言语,却被平静的说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怪。   文若知道,这是雪千冥在强忍情绪,不对自己发火。   “不是…我……”   吞吞吐吐的半宿,文若愣是想不出什么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其实文若也知道,就算他随意扯一个理由,雪千冥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他真的不想再欺骗雪千冥。   如果说,他对老鬼说的话有九分是真的。那么他对雪千冥所说过的话,真的还不及五分。   不及五分啊!出去那些表明心意的话之外,真话却是寥寥无几。   雪千冥的手,抚摸着文若的脸,拇指抚过他满是哀伤的眼眸,”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低下头,吻住文若。   看着相拥激吻着的两人,完颜祺血红色的双眸满是冷酷:”雪千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守住他的。我真是同情你,连他身份都不知道的可怜虫,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争!”   当老鬼看见文若右臂上的剑伤时,惊讶的神情虽是一闪而过,却没有逃出雪千冥的眼睛。   这道剑伤,虽不深,却带着浓重的魔气。   难道真如之前所猜想的那样,文若只能恢复妖物所造成的伤?   可是依着他现在的法力这种伤得恢复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老鬼第一次在处理病患的时候,恍了神。   “老鬼,你来一下,我话想和你说。”雪千冥看了看处理好的伤,说了一句便出了屋子。   老鬼应了一声,又对文若笑道:”小若,你好好休息,狐狸那边你不用担心。”   文若点了点头:”梦雅,多谢你。千冥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老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雪千冥,笑道:“哟,狐狸,笨深沉呢!”   雪千冥没有转身看他,淡淡说道:“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老鬼还以为他会问自己那道剑伤得事情,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那个邪魔和他是什么关系?”雪千冥又重复了一遍。   “关系啊……”老鬼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着,说道:“狐狸,我要是说,我也不晓得呢,你会相信吗?”   雪千冥侧目,看了看老鬼一眼:“相信。”   “呵呵。”老鬼笑了两声,说道:“狐狸,我想有一天,他一定会告诉你的。他现在不想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千万别去逼他……其实,你是知道的吧。他是小若!”   “知道。”雪千冥没有否认。   “狐狸,要是有天小若身形俱灭了,你会怎样?”   雪千冥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老鬼道:“他对我说是有把握,可我知道,他没有把握。九分的真话,偏偏那句是假话。这个我还是可以分辨的。”   “怎样才能够帮他度过这一劫?”   “不知道。我就连那天劫到底指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说。”   “老鬼谢你告诉我这些…”   老鬼摸了摸鼻子:“你一下子这么客气,我还真的是很适应啊!”   第139回忆往事   雪千冥喷之以鼻,应了他一句道:“你要是会有不适应的东西,才怪!”   老鬼呵呵一笑:“不错,还会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你没事了。”   憋开的窗子,大开的房门,风肆无忌惮的吹了进来。   文若穿着中衣坐在桌边,夜晚的风吹拂起他的长发。微勾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上,若有所思,一时间的心血来潮,他隐去自己的气息,跟去偷听雪千冥和老鬼的谈话。   这是他第一次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老鬼“出卖”的时候。   “归梦雅、雪千冥。你们死定了!两个没义气的家伙,竟然敢串通起来骗我!”   可是一想到雪千冥已经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寒儿,那么自己现在还需要假装吗?   正头疼时,就见雪千冥走进屋子,看见门户大开,他微微皱起了眉,自己动手将门窗都关好之后,将坐在那里的文若抱起扔入帐中。   文若想要起身,却被雪千冥搂住双肩。   “你……”   文若刚想问他是怎了,可是还不等问出口,自己身上的中衣就被雪千冥给粗暴的扒了下来。   看着向来都很温柔体贴的爱人,一下子变成这样,文若愣住了。   可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弄错了,温柔体贴的千冥才是不正常的吧……   还不等他细细思量雪千冥的变化,胸前某处一疼,文若这才发现雪千冥正在自己身上啃咬着。很快便是霸道的,迫不及待的占有。   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   最后一次在文若身体里宣泄而出之后,他竟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笑容,然后接着文若安安静静的睡觉。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文若狠狠的瞪着他一眼,一定是为了保留体力在床上折腾,所以连说话的气力都给省下了!   要不是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文若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文若发觉身旁很怪异。   一睁眼,就看着雪千冥目光深邃的盯着自己,而且还有火热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蹭着。   文若一惊,顿然睡意全无,身子往床里边缩了缩。   雪千冥一把将他拉过,吻住,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从昨夜到现在,这样的雪千冥真的很不正常,不会是他的发情期到了吧?   “我……爱……你……”   雪千冥闭目伏在文若身上声声低喃着,嗓音因为情欲而变得压抑和沙哑。   文若伸手抱住雪千冥的身子,是因为爱,你才会变得如此反常吗?   “小若…小若…”   闻言,文若身子一僵,同时,雪千冥也愣住了:自己刚才喊了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之后,雪千冥才从他体内退出,换上衣衫紧紧的坐在床边,为了那情不自禁喊出口的话语而深思。   文若看着他,却又想起了从初次相遇一直到现在的一幕幕。   忍不住起身,从身后将他圈在双臂中。   这样的动作,好像一直都是他给予自己的,也都是他一直保护自己。   那么,千冥,这一次,就由我来保护你,好吗!   可是,我也想倾我所能去保护你…   雪千冥抚上文若抱住自己的手,返身将他拥在怀中,说道:“我会保护你,永远!”   简洁明了的话语,如他一贯的作风。   文若忍不住心酸,微咬下唇,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募地抬首,望着雪千冥说道:“千冥……我有话想对你说。”   听见文若喊自己千冥,他并没有意外,那日,他就已经听过了。   雪千冥看着他,点头应了一声:“嗯。”   文若却从他的身上起来,披上外衣,拉住他的手,与他并肩坐着。   “千冥,我……抱歉,我骗了你。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我保证都是真的。”   “嗯,我相信。”   文若想了一会儿,问道:“嗯…说来话长,你想从哪听起?”   雪千冥侧过身子,伸手抚上文若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想告诉我什么,就说吧。”   “一日,我在天栈附近游玩,说是游玩,其实是为了躲一个麻烦。”   “天栈往东不远处有一个湖,那里的水很清澈。我一时兴起,见四下里无人,正准备下去洗添,哪知这时那个麻烦却赶到了附近,我就躲进了树林中,没想到,一个家伙狠狠的迎面撞来,我一看,是个受了重伤的小妖狐,都快死翘翘了,还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听见那句小妖狐,雪千冥的双眉拧了起来。   文若笑道:“虽然那个样子真的不是很讨人喜欢,不过我却是被吸引住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很纯净,然后,我就义不容辞的英雄救美。后来,美人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然后从此英雄和美人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说至此处,文若对雪千冥眨眨眼:“这就是你和我的甜蜜爱情故事。”   雪千冥却对他不明深意的笑了笑:“你英雄救美?我以身相许?”   “呵呵……”文若下意识的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我是逗你玩儿呢。不过,英雄救美是真的,以身相许也是真的……”   闻此言,雪千冥嘴角抽了抽。   “我们接着说,正被麻烦追着得我,就这么遇见了小妖狐……”   那天还不等他伸手去将小妖狐扶起,就听小妖狐问道:“你有麻烦?”   他一愣,点了点头。哪知小妖狐竟然将文若的手拉住:“跟我来。”   任由小妖狐拉着自己往林子深处跑去,忽然小妖狐一把抱起他飞身而起,那一瞬,他开始怀疑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装的?   小妖狐将他带去了天栈,小妖狐告诉他,这儿是他的家,没有人来。可以放心的躲在这里。   说完这些话,小妖狐便脱力的瘫倒在地上……   文若告诉雪千冥,其实,那次是他先救了自己的。   雪千冥挑眉笑了笑:“我救了你,所以你就以身相许?可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文若垂下眼帘,轻道:“那是因为你的记忆连带一部分的法力都被封印住了。”   本以为雪千冥会问下去,可是他却意外的安静。   文若望了望他,问道:“你还想听吗?”   “你说。”雪千冥淡淡的应了一声。   文若继续说道:   小妖狐伤得很重,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他这次出来,身上正好带着一颗三界众生都趋之若鹜的神药,他将那颗药丸给了小妖狐,很快,小妖狐便恢复了。而且更神奇的,因为那颗药丸的关系,小妖狐一瞬间变成了大妖狐。   妖狐盯着文若看了很久,冷冷的眼神中夹杂着莫名的情愫。   他有些不习惯被这么盯着看,于是就笑着对妖狐自我介绍道:“我叫若,你叫什么?”   “雪千冥。”   “哦,呵呵…”面对忽然一下变大的妖狐,若还是无法适应。   哪知变大的妖狐,开口的第二句话便是:“我喜欢你!”   “啊?”他顷刻间呆若木鸡。   “我喜欢你,我要娶你。”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三句话,依然很震撼。   “噗——哈哈哈……”看着妖狐一本正紧求爱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我要娶你,现在你就是这天栈的女主人。”   他强忍住笑,伸手指着自己问道:“你娶我?女主人?”   妖狐点了点头,他却像是想明白了,想来这妖狐是将自己当成女人了吧,于是,他叹了一声,拉过妖狐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前那一马平川摸去。   “看见没?我不是女子,嫁不了你,成不了女主人。”   这一次妖狐倒是没有说话了,不过他的手依然还在他的胸前摸着……   第140回活死人   就看那妖狐很有兴致的摸着他的前胸,时而按按,时而抓抓……   然后在文若很是疑惑的目光中收回手,在他自己的前胸按了按,开口说道:“你的软一点。”   “呃——”   接下来,就看见妖狐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脸,闻了闻,伸出湿湿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口:“又香又软。”   “嘣——”文若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崩坏了,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啊”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抱着脑袋蹲到了一旁。   不行了!不行了!梦雅啊,你快来救救我!不对,梦雅啊,我错了……不该给小狐狸乱吃药,好好一聪明孩子现在被我给弄傻了,你快来救救他吧……罪过啊!罪过!   文若在心里很真诚的替小狐狸祈福,强大的负罪感让他只想躲避狐狸渴望的纯真眼神。   正当他沉浸在祸害了幼苗的罪恶中时,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妖狐倒在地上,紧蜷着身子,很痛苦。   “小狐狸,你怎么了?”   若轻轻的碰了碰他,却发现果真是那颗药,超出了妖狐的承受范围。   将他的衣衫解开,身上那本消掉的一道道符印又重新的浮现,而且他的身体也渐渐变小。   当下一着急,就见文若俯下身子……   “你怎么不说了?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救的我?”雪千冥挑眉。   文若讪讪的别过微红的脸:“那个本来就是我不小心造成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为这个感激我……”   见雪千冥没有再问,做贼心虚的文若,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被你知道,当时我主动献上初吻,你还不得美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呢?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啊!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当时雪千冥吃过药之后发生的那种意外,真的是和那颗药无关。   而是因为妖狐自己受了重伤之后,胡乱地吃了很多草药。天栈不同凡间,它处在妖界与人界的交界,那里生长的草药,很多都带有污秽之气。   体内的污秽之气越多,药所带来的反噬就会更严重。   所幸当时被文若歪打正着,想要将那颗药丸吸出来,结果药丸没吸走,倒是将那些七七八八的污秽之气给吸得一干二净。若要不然,雪千冥当时可能就会被打回原形。   不过从那之后起,狐妖就不愿意多说话,无论他怎么逗他,他就是不说话,很多时候一天都不说一个字。这件事情,让文若郁闷了很久,一开始还对自己疯狂表白,后来却对自己不理不睬。   “千冥,你说,你那时究竟为什么突然间就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呢?”   文若有些垂头丧气的将脑袋搁在雪千冥的肩上,雪千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一定告诉你。”   闻言,文若却将身子坐直,小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封印解开。”   雪千冥将他搂在怀里:“你既然要封印住,就有你自己的理由吧。要是不想解,那便不解就是。那些无所谓,我有你就够了。”   文若许久都没有说话,要是可以,他也真的不愿意解开封印。   可是再想一想自己,封印竟然会自行解开。也许当自己再次遇上他的时候,那个封印就在慢慢瓦解了。难道这真的是天命不可违吗?!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雪千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嗯……我刚在想,要是千年之后帮你从琴处放出的人不是我,那么现在又会怎样。”   “我们还是会遇见的。因为……”   “因为什么?”好奇地文若竖起了耳朵。   “因为你就是我的心,没有你,我便没了心。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雪千冥这么说着,文若听后,却道:“你别听那张老道士胡诌!如果不是你当时被封住了法力,他怎么能够将你困个一千年呢。”   “小若……”雪千冥抓住了文若的手,“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转生变成凡人?”   文若浅浅的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只要元神不灭就能够重生,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可是重生后的身体,寿命都很短……”   “你的真身呢?用真身就好了,问什么要不停地重生。”   文若摇摇头:“我没有不停的重生……只有两次而已,千年之前,与你相遇的那次。还有就是这次。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真身,所以将真身藏了起来。”   “真身有什么不好?还是因为觉得难看?”   听文若这么一说,倒是挑起了雪千冥的好奇心。文若看这雪千冥,忽然问道:“千冥,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雪千冥点了点头。   文若蹙眉道:“你嗯一声是什么意思?多说几个字不成吗?”   憋了半天,就听见雪千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好看。”   “你喜欢我,因为我是这个样子的。那要是我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你还会再喜欢我吗?”   “无论你变成何种样子,我都喜欢。只要是你。”   文若听他这么说,显得很高兴,却又掩饰不住的有些担心,雪千冥淡淡一笑,问道:“是不是你现在这个身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文若的眼色一沉,就听他默默说道:“其实……其实那日在地窖,你们找到我是时候,这个身子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我现在相当于一个活死人……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雪千冥抚上他冰凉的脸:难怪当时没有心跳,体温会一直在降低……就连现在还是这么凉。   “你法力变弱,就是因为你将法力都用来支撑这个身体了?”   文若没有吱声,雪千冥只当是他默认了。   “走,换回你的真身!要不然,这样下去,你会力竭而亡的!”   雪千冥真的很害怕,他不能够驶去他,只要他能够好好活着,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告诉我,你将真身藏哪了?我去取来给你。”   文若拉住雪千冥对他摇摇头,说道:“千冥,我法力变弱不只是因为这样。你应当听梦雅提过了吧,天劫就要到了,就算这个身子好好的,我的法力还是会一天天减少。当我所有法力尽消失之时,天劫至。”   雪千冥紧紧的抱住他:“那时候,你怎么躲?”   文若倒是以外的平静了:“躲不过,就不躲了……”   “不过,我要趁自己法力还未消前,想办法将你的封印解掉。”文若对雪千冥灿烂的笑着。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却被雪千冥果断的拒绝。   文若扁扁嘴,他自有自己打算,封印是一定要解开的。为了雪千冥的安全,也必须解开。至于解开封印之后的问题,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来,方才我问你说到哪里了?”在雪千冥怀中的文若,笑着勾住了他脖子,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去想,不许奥去烦。由我来解决就好。   见雪千冥有了回应,文若继续道:“之前不是说,我是为了躲避麻烦吗?唉,那颗真是个大麻烦啊……”   是呢,真的是个大麻烦,就像一个小尾巴。   只是因为刚刚将真身隐藏,得到重生之后的身子,他便高兴的想要好好的在三界游玩一番,可是总有这样一个小尾巴在自己身后甩啊甩。   “小若,还有一大堆公务需要处理,你不能出去游玩啊!”   “小若,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外面的男子各各如狼!”   “景羽啊!你别这么跟着我可好?我哪里都不去了,成不?!再说了,我也是男子啊!不怕!”   “景羽,你看你看!我现在不是真身,这个样子出去,没有人回多瞧我一眼的……”   “景羽,现在这里这么安全,那些公务,你帮我随意批批就可以了……”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文若悄悄的逃出了那个禁锢着他自由的地方,外面的风景虽好,可是心情却不是那么太愉快。因为,后面的追兵很缠人……   第141回真身现   和小狐狸在天栈“同居”的日子里,竟然意外的没有被景羽打扰。   文若不禁开始留意起小狐狸,慢慢的才发现,原来这只小狐狸并不是一般的狐妖,而是一只上古妖魔。可是为什么现在连身形都控制不住了?   一会儿是俊美的成年男子,一会儿又是清秀的少年。   “小狐狸,过来!”   趴在一旁观察多时的文若终于还是忍不住面前那个闷声不吭的狐耳少年招招手。   狐耳少年拖着毛茸茸的尾巴乖乖的走到文若眼前,蹲下,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   “嗯,好乖!”文若伸手揉着那对银白色的狐耳,爱不释手。   小狐狸的冷冰冰的脸竟然慢慢的变红了,猛的甩开文若的手……   “千冥,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个别扭的孩子。”文若忍不住轻笑。   雪千冥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这么凉的身体,无论他怎么暖都暖不起来。看着他笑靥如花,而自己却是真的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的下巴抵住他的发旋,轻道:“告诉我,真身在哪里?我们换回来好吗?”   文若离开他的怀抱,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千冥,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并不是文若,也不是宇文若寒。而是真正彻彻底底的另外一个人。”   雪千冥却是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文若垂目,续道:“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就会和现在不一样了……你会后悔吗?”   “不会。”   “……好……”文若淡淡一笑,却无法掩饰住眼中的那一抹哀伤。   雪千冥的心一窒:他一定隐瞒了重要的事情。要不然,没有人会放着好好的真身不用,而去经历重生之痛。   见雪千冥出了神,文若拉过他的手:“来。”   交缠着的两道光,划过天际。   看着文若带自己来的地方,雪千冥愣住了。这里是天栈,不会错的!   “你的真身在这里?”   雪千冥很疑惑,因为老鬼曾经和他说过,千年之前这整个天栈都是他的,所以,无论是神,是妖,还是魔没有他的允许根本就进不了这里。可是文若的真身竟然会藏在此处,这不是奇怪吗?   按时间的推算,文若藏匿真身的时候,应当不曾遇见过雪千冥……   “嗯。是我亲自藏的,怎么会弄错呢。”却见文若指着那裂谷,对雪千冥说道:“就在那深渊之下。”   那裂谷深不可测,老鬼曾说,那里好像是被人下了结界,根本无法靠近。   雪千冥跟着文若朝着那裂谷走去,可在接近的时候,雪千冥却错愕的止步不前:这根本就是他自己设下的结界!难怪他会被他所一直忽视。   见雪千冥神色异常,文若不解:“怎了?”   拧了拧神,淡淡道:“无事,只是有些惊讶,我在天栈这么久,却没有留意到这里。”   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发现,他不想让文若知道。只因,他看得出来,文若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更离奇的却是,文若竟然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的结界。   “呃?你做什么这样一直瞧着我?”   文若感觉进了天栈之后,雪千冥就变得有些奇怪。不过,文若却以为他只是想多看自己一会儿,毕竟换回真身之后,现在的身体就毁了吧。   “走吧。”不再多问,文若拉着雪千冥的手,一同跳下深渊之中……   穿过无尽的黑暗,抵达的地方却是一片清明的天地。   似曾相识的景象,就好像自己不久前才来过一样:碧草蓝天,星星点点的紫色花朵随意的绽放着。可究竟是何时来过的呢?   文若闭目冥思……   终于还是想起来了,感觉不久前才来过,是因为在孤岛上昏迷的那次梦中来过此处。还有一个穿着丁香色长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曾说,他是他被封印住的记忆。   雪千冥此时竟然也有熟悉之感,他肯定自己也一定来过这里。   “你确定真身藏在这里吗?”   这里不算小,可却是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连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藏不住,更何况是偌大的一个人身。   只见文若笑了笑:“不要眨眼哦。”   点点白光闪过,就看见一块东西从眼前的草地中顶出。一点点的挣脱地面的束缚,待完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雪千冥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具棺材!   他皱眉看着文若,文若却对着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感觉这样很有意思。”   “……”雪千冥无言以对,哪会有人喜欢将自己装在棺材里的。   文若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对雪千冥说道:“准备好了?我可要开馆啦!”   雪千冥点了点头,看着那具棺材,他竟然会没来由的紧张。   棺盖被打开,文若趴在那儿看了半天,却没有伸手将蒙在真身上的锦缎掀开。   少时,他站起身,扑进雪千冥的怀中:“我要走了,你回记得我吗?”   雪千冥挑起他的下巴,俯身想要吻他,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你能记得我就好。那个,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接受真实的我……还有……”文若吞吞吐吐羞赧道:“还有就是,真身没有被人碰过的……要是以后再一起了,你要温柔一点……”   “……”雪千冥大惊,实在是难以想象会听见文若对自己交代这种事情。   念念不舍的推开雪千冥,文若径直走向棺材。   只见他微微张开口,一团包裹这一颗雪青色珠子的丁香色云雾从里面飞出,飞入棺材中。   那团东西一出,文若的身子便僵硬的倒下,落入雪千冥怀中。   怀中冰凉僵硬的身体让雪千冥一时间失了神,忽然那块锦缎从棺材中飘出,缓缓的落在棺材旁。雪千冥将目光移向那块锦缎,却有一双白色的织锦缎鞋子映入眼帘。   雪千冥缓缓的抬眼……   却见一个穿着白色提花绸直裾的人站在他面前,过臀际的长发如绸子般坠下,没有繁冗的发饰,只在发顶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用白绸系着,上边随意的别了一支紫玉簪儿。   眼前的人,真的很美,美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千冥……”   他向雪千冥伸出了手,雪千冥却没有去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美人一愣,讪讪的收回手,嫣然一笑:“我叫若。”   “嗯。”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矛盾?看见我。”若的声音很好听,他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可以撩动人的心。   雪千冥垂目,没有看眼前的美人,也没有看怀中人。   若的出现,真的很意外,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每看若一眼,他的心就会沉沦一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因为他害怕会忘记寒儿……   “可以把那个身子交给我吗?”   雪千冥点点头,若走了过来,从雪千冥手中接过那身体,返身走向棺材。   如此近的一个小小接触,雪千冥的心猛的一颤,若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似乎像生了根一般,怎都消失不了。   雪千冥就这么看着若,看着他将那身体重新放回棺材中,盖上棺盖。衣袖微拂,生起一团火,连棺带人一并烧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在火焰中渐渐消失的棺材,若转身,对雪千冥问道:“会舍不得吗?”   雪千冥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若拉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你摸,是暖的。”   触碰到若脸颊的手忍不住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心慌。   “嗯。暖的……”他低声说着。   “千冥。”若唤了他一声,放下他的手,身子靠了过去,轻踮起脚尖在雪千冥的脸上落下一吻。   第142回契约显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柔的吻,却在雪千冥本就乱的心中扬起了万丈波浪。   “很抱歉,我唐突到你了。”   依然是不温不火的温柔说着每一个字,可是却又好像这些只是表面的温柔。   雪千冥半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人,无可挑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高雅的笑,不做作,但也并不是发自内心。或许只是习惯性的待人接物之礼。   “没有。”雪千冥终还是回了他这两个字。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元神,可是却会弄出不同性子的人。”   雪千冥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确实,他说到了自己的疑惑。   “你现在所看见的,是真实的我。千年之前遇见的小若,和你千年之后遇见的寒儿,也都是我,或者说是我的元神。元神按照我的意愿重生出新的身体,那个身体并不能虚化出来,而只能通过肉体凡胎来练成。样子我也可以随心所欲,可是性子却不能受我的控制。所以,就如你现在所见这般。”   若说完这番话,见雪千冥一直皱眉,又补道:“明白?”   “嗯。”雪千冥颔首应了一声。   若笑了笑,又说道:“我并不认识你,可是却知道你的名字。真的很意外,所以,我想,你和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一闻此言,雪千冥确是倒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小若补愿意换回真身。   看出雪千冥心思的若,很平淡的对他道:“元神要是脱离重生的身体回到真身,那么就会忘记一切,无论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都将回到最初始的记忆。”   “明白?”每次解释完,若都会不厌其烦的问上这么一句。   “我明白……”雪千冥接受了所有的现实,自己选择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我被重生之后的你封印住了一部分记忆和法力,你有办法解封吗?”   雪千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也许是因为他都忘记的事情,那么自己再忘掉,就是真的被遗忘了吧……   若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要求,只是静静的看了看他。良久才道了一声好。   从宽袖中伸出的手按在了雪千冥的额前,雪千冥闭上双眼。可就是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雪千冥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却见若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背向雪千冥,说道:“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绕出一条红线。”   雪千冥看见了,和寒儿手上印记的位置一模一样,只是若的这个却是真的绕了一个红线圈。不是普通的红线圈,而是……想到此,雪千冥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绕着一个红线圈。   这个红圈的一丝,雪千冥是明白的。   每一个上古妖魔。自出世,便会同三界之内的某一个特定的人订立下主仆契约。   原来,第一眼见到若的那种等待的感觉是这样啊……   心中忽然有点失意,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雪千冥看了看彼此手中的红线圈,有些不解:主仆契约不是应当是绕在手腕间的金色线圈吗?那么现在两个人的这个红线圈又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若也为此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就见若再一次抬起手,按在了雪千冥的额前。   “我帮你解开记忆封印吧。”   雪千冥目光一沉,覆上若的手,说道:“要是不行,就不勉强。”   若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不妨事。我先瞧瞧是什么封印。”   “嗯。”雪千冥点了点头,收回覆上他的手。   若闭上眼睛,就见一缕丁香色的光圈从上而下,将雪千冥整个人都罩入其中。那在光圈中,雪千冥慢慢显出真身,月白色的华服,狐耳,狐尾……   光圈从身上褪去之后,雪千冥发现若的神情很怪异,还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何事?你且但说无妨。”   只见若微微垂目,轻咬下唇,良久才隐晦道:“这个封印本不难解,可是现在要想解开此封印,却是有些麻烦……”   “哦,那就算了。不解了。”   雪千冥看出了若的为难,他并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所以只是简简单单的这么说了一句,也没有再多说。   可是若的轻声回应,他却是听清楚了。   他说:“你不必担忧,给我一些时日,等我下了决心,你的封印我会解的。”   “不必了,我不愿你为难。”   闻言,若寂然无声。   雪千冥看了若一眼:既然他现在已经换回了真身,呀忘了我,忘了一切。我们究竟是重新开始,还是就这么结束?   他抚上脖子上挂着的玉牌的那根发带。   系的是个死结,解不开。也正如雪千冥此刻的心,系了个死结在他的身上,也解不开。   仰起头,遥望着裂谷的上端,不知所思。   一只柔软的手却在他迷惘不知所措的时候拉住了他。   “你?”   雪千冥侧目疑惑的看着身旁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之间有契约的。你不愿跟着我,那么我跟着你好了。”   “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话才出口,雪千冥就愣住了。他连若究竟是何人都不知道,怎就脱口而出说了这样的话呢!   谁知,若并不感觉奇怪,他很自然的淡淡说道:“有人会替我处理的,浙西你不必担忧。况且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你……既然你现在一切归于初始,那么天劫呢?”   “天劫将至。所以,我更要跟着你了。我们定下了契约,要是我躲不过天劫,你也会同样应劫。我不想你无辜陪我丧命,所以,在跟着你的这段日子里,我会想办法将这个契约毁掉,还你自由。”   雪千冥动情的将他搂入怀中,低喃着:“不用这么做。”   从未和人有过如此接触的若,身子一僵,若有所思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雪千冥松开手,恢复了往常的淡漠,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跟着我?”   若点了点头:“对。”   雪千冥长长的叹了口气:老鬼,你要是看见小若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又会有何种反应?   “走吧。”雪千冥牵着若的手,两个人一同飞出了深渊,飞出了天栈。   牵着若,站在沐王府外。   神情淡然的若却皱起了眉:“这里邪气很重。你怎么带我到魔主这里来了?”   雪千冥望着若,问道:“魔主?你说完颜祺是魔主?”   “完颜祺是何人我不晓得,可是祺是魔主,你还是少与他往来的好。”   “妖狐!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你就……”远远的,就见毕月乌怒气冲冲的飞来,当它看清雪千冥身旁的人,却忘了扇动翅膀,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毕月乌?”若淡淡的看了一眼这只会飞着掉下来的黑羽乌。   一听从大美人口中喊出自己的大名,毕月乌瞬间就忘了指责雪千冥的‘阜新薄幸’。就见它乐呵呵的对若说道:“大美人你怎么知道本大爷的名号?”   “二十八星宿的星君,我还是能够对的上号的。”若很认真的回答者毕月乌的问题。   雪千冥拉过若,对毕月乌道:“老鬼呢?”   “你还说呢!死狐妖!老大正四处找你!”   提及老鬼,毕月乌顿然暴跳如雷:“你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吗!要出去,也得事先和老大说一声。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会让人担心的!还有小若,你把小若带哪去了?”   雪千冥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看了他一眼,对毕月乌道:“他是出去找我了。”   “啊”   毕月乌这才意识到了这个本想忽视的现实:妖狐真的做了负心汉!虽然眼前的人美得无可挑剔,要是自己的话,一定也会……呸,呸,呸。本大爷只爱燕儿一个!   “狐狸,这位是?”   其实老鬼早就看见了他们,看见雪千冥和这样的一个人牵手走在一起,他还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出来问个明白。   第143回将情锁   只见老鬼装作毫不在意的朝他们走来,迎上若清冷的目光时,他一怔,转而微微颔首。   “老鬼,这是……”   “我是千冥的契约人。”不等雪千冥将话说完,若很意外的回应了老鬼的疑问。   老鬼微皱眉,带着求证似的眼光看了雪千冥一眼。   契约人?   寒儿,我们只是契约人吗?雪千冥似乎不是很喜欢将他们的关系给予这样的定位。他没有回应投向自己的疑问,却是道:“他是若。”   若侧目看了看雪千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却见他走上前,向老鬼伸出手,淡淡一笑:“我就是你认识得小若。”   “什么!小若!怎么可能!”嘴巴永远比脑子转得快的毕月乌顿时惊叫道。   老鬼还没有摸清眼下的情况就被这样的意外弄了个措手不及。他看着若,只觉得这个清清冷冷的人,竟然会有几分和雪千冥相似的性子。   轻握住若伸向自己的手,老鬼想暗自探一探这人的底细。   良久他二人,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在一旁的雪千冥脸上却早已经阴云密布,他忍不住上前将若的手从老鬼手中抽开,对老鬼道:“他才换回真身,有些累。我带他去歇息,有什么话,待会说。”   老鬼不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鼻子。   若对雪千冥的举动倒是没有在意,任由雪千冥牵着自己。   行路间,若不由自主的瞧着雪千冥。   景羽曾经告诉过他,喜欢上一个人,就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看不见的时候,会很想念。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   那么他应该是喜欢上这个人了吧。醒来时,一看见雪千冥就莫名的心安。但是看着雪千冥抱着那身子的样子,他却有些不高兴,所以就将身子给烧毁了。   只是,若没有告诉任何人:和雪千冥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没由来的紧张。   低头看着彼此相牵的手,若忽然停下了步子,雪千冥侧身,不解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解开那个封印?”   雪千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真的很想解开封印吗?这个问题雪千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当他深思的时候,却见若突然凑近的脸,真的很近,自己的唇就要碰到了他的眉心。   若这样盯着雪千冥看了一会儿……   少时,他与雪千冥拉开了些距离,说道:“我明白了。”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若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好像一旦染上之后就丢之不去了。雪千冥就这么看着若,竟然发现自己有了很强烈的反应。   将他带到厢房之后,雪千冥转身就想逃开,他害怕再在这多待上一刻,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去伤害若。   “你在这,哪里都不要去。明日,我们就离开。”   雪千冥这么交待着,只是不想完颜祺和完颜煜看见若。   若拉住想要离开的雪千冥,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躲开我?你不喜欢我?”   “……”雪千冥微蹙眉,避开若的目光,道了一声:“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明明是这样很有感情的一句话,从若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是温和的,可是却没有情绪的起伏,平静的太过异常。   本是令人心跳的表白,在此时却平淡就如同吃饭夹菜。   若望着雪千冥,思量了一会儿。   只见他拉着雪千冥的手,走到床边,指着床对雪千冥说道:“坐。”   虽然不知道若想要做什么,雪千冥难以拒绝的乖乖坐下。   见雪千冥坐下了,若浅浅一笑。   脱下鞋袜走到雪千冥面前,拔出紫玉发簪,解下发带。雪千冥惊讶的看着若的一举一动,若神情自然的解开腰带,褪去身上的那件白色提花绸直裙。   若正要解开中衣的时候,却被雪千冥制止住:“你做什么?”   若疑惑的望着雪千冥,说道:“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闻此言,雪千冥的脸色从没有这么难看过,他确实很想要若,可是面对这么主动直接的若,他却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愤怒什么。   强抑住怒气的声音很低哑:“我不想……”   若依然很平淡:“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雪千冥深吸了一口气,转为冰蓝的双眸盯着若,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若伸手抚上雪千冥的头,轻轻的安抚道:“我希望你高兴。”   雪千冥一怔,为了让自己高兴,他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若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那么悲伤,这样不好。景羽说,当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一定不要让他伤心。可是我很笨,不知道这么逗人开心…”   “傻瓜!”雪千冥将若紧紧搂入怀中,还以为他的寒儿换回真身之后会是个怎样了不得的家伙呢,没有想到竟然更笨了!他轻笑道:“你一下子变得这么笨,我真的有点无法适应。”   “诶?”若微垂眼眸,讪讪道:“我会努力去学的,我会变聪明的。”   “不用。”雪千冥之前的愤怒顷刻间瓦解,“你不用学,不用变。我来适应你就好。”   若点了点头,然后瞧了瞧雪千冥,问道:“你要做你想做的事吗?”   看着如此纯真的人,问着这样的问题,雪千冥左右摇摆,终还是忍下欲望,说道:“我现在心情很好,不需要做那些。”   “哦。”若相信了他的话,因为若看见雪千冥脸上的笑容了。   “千冥,你笑着的时候很好看。”若伸手抚上了雪千冥的脸,然后拉过他的左手,又将自己的左手与他的手掌心相贴。就见两人的无名指间红光闪现,那线圈在他们的手指上化成符印。   见状,若从雪千冥怀中站起身来,恢复了如常的淡漠:“你从此以后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这是情锁,它将你和我锁在了一起。这个解开的唯一方法就是毁掉我的元神,只要我神形俱灭,你才能够恢复自由。”   雪千冥摩挲着手指上的印记,淡淡一笑:“这样我就没有理由离开你了……”   “若,”雪千冥唤了他一声,并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我们重新开始吧。”雪千冥在他的唇上轻轻吻着,没有深入。   闻此言,若如梦初醒,他微蹙眉,将脸别向一边,说道:“等我将你的封印解开以后,再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好吗?”   雪千冥同意了。   他愿意等,就是再一个千年,他也愿意等。   雪千冥不知道,若的心里有些难过:重新开始?我和你明明就没有开始过……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只是不愿意成为自己的替身,不想被雪千冥当成小若或是寒儿的替身。   所以,他要将雪千冥的封印解开,哪怕解开封印的代价是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要告诉雪千冥,这个封印一旦解开,要是雪千冥没有真心的爱他,他将要为之承受惩罚。   若不要被情锁锁住的雪千冥,要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雪千冥。   所以,若决定去赌一次。   此时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对话:   “爱会让人受伤。所以,若不需要爱情。我会永远陪着若,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来伤害你。”   “景羽也会有自己爱的人。”   “我只要陪在若的身边就够了。”   “景羽,你说我会遇到我喜欢的人吗?”   “不会!若永远不会遇见那个人,因为这世上能够让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景羽,这次我真的遇见了那个人了,是契约命定的。其实,景羽说的不对,若也是需要爱情的。   第144回下决心   或许是真的有些倦了,也或许只是法力一点点的消失,自己开始有点力不从心。   若就这么在雪千冥的怀中睡着了。   看着若绝美的容颜,雪千冥一时间恍了神,指尖在他的唇瓣轻轻的摩挲着。   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他连寒儿变成小若的事实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完全,上天就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看着手上的那个情锁,雪千冥若有所思:想他们上古妖魔一族虽是一出世便会与三界之人订立契约,但要是妖魔成年之后不愿意履行契约,是可以毁约的。   如此想来,若非自己不愿意,又怎么肯奉献上自己的一切,束缚自己的自由去定下情锁这样的契约,这可真是……“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雪千冥的思绪。   他抬眼望了门那处一眼,说道:“进来吧。”   老鬼推开门,抱着胳膊依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雪千冥怀里的人,问道:“说吧,狐狸,你怀里的那个东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及这个,老鬼握着若的手一直不放的景象又浮现在雪千冥的脑海中。   他微微皱眉,瞥了老鬼一眼道:“你之前不是试探过了吗?”   老鬼也知狐狸心眼儿小,缓解气氛的笑了笑,说道:“我要是试探出来了,还用得着问你?不过,你倒是先告诉我,你怀里的东西真的是小若的真身?”   “什么叫我怀中的东西?”雪千冥有些不满老鬼用词。   老鬼故意死皮赖脸的笑道:“难不成还是我怀里的东西啊!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突然好好的小若要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模样?”   “鬼样子?”   雪千冥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这么美得人,为何老鬼这般的不喜欢。   老鬼走上前,仔细的瞧了瞧熟睡的怎若,小声道:“他可是真睡着了?”   雪千冥点了点头:“睡得很熟,应当是元神才回来,身子需要适应些什么。”   老鬼看着若,摇了摇头,嘟嘟囔囔道:“怎么一点都不像啊?样子不像,好像这身段也不太像。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联系不到一块去!我原想,小若那样就已经够柔了,现在的这个,我真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   听着老鬼的一通抱怨,雪千冥淡淡的说道:“他很美。”   闻言,老鬼鄙视的瞪了雪千冥一眼:“狐狸你可是变俗了!”   “我只是说实话。在他要换回真身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了。这个真的是个意外。”   老鬼更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雪千冥眉眼微挑:“心里不平衡了?”   嗷——老鬼想撞墙的心都有了,他真的是有些许不平衡。想他老鬼风流倜傥,俊逸不凡,纵横三界看尽天下美人。错了,妖界不算,几乎没打过交道。   天上地下,会飞的,会跑的…这什么样的美人他老鬼没有见过?可是他还就真的没有见过比狐狸怀里抱着的那个更美的了。   老鬼摸着下巴,笑呵呵道:“狐狸,你就不够意思了吧!给我瞧瞧又不会少块肉!”   雪千冥却冷笑道:“你会忍不住。”   “噗——咳咳——”老鬼差点儿没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老鬼清了清嗓子,说道:“狐狸,你这么说可不是上了我的心嘛!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老鬼可是那种爱挖墙脚之人?”   雪千冥道:“你来不是为了同我耍嘴皮子的吧?”   老鬼道:“我方才不是问你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扯了一堆没用的话。”   雪千冥便将事情的始末都通通道与了他知晓。包括“活死人”,个性差异,还有记忆丢失,契约,就连那天栈裂谷结界的事情也都细细说了。   “老鬼,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老鬼坐下,背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至于腹上,拧眉深思。   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看着雪千冥,问道:“狐狸,他已经不再是你的寒儿,也不是我所认识的小若。对于我们而言,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我而言,或许我还会对他和往常一样。可是毕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小若。”   雪千冥没有说话。   老鬼续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乱。不过,你也应当感到欣慰,至少你和他之间还有契约。而我呢,却是彻彻底底的被他忘了,就好像小若根本就没有在三界之中存在过。想起来,我以前的感觉还真是灵验的紧啊……”   说到最后,老鬼抬手扶额,脸上尽是淡淡的苦涩。   “老鬼…”雪千冥很少看见老鬼会有这么无奈又痛苦的表情。   “那就让一切重新开始,让他重新认识你。”   “狐狸?!”   雪千冥的话让老鬼一惊,心中满是感动,可情面上却又打趣道:“你就不怕重新开始之后,他爱上我啊!”   “我不会让你的。”雪千冥微微一笑。   “呵呵…”老鬼挑眉笑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要不要我告诉你他的身份?”闻言,雪千冥眯着眼睛看着老鬼,缓缓道:“你知道?”   老鬼笑了两声,道:“有人告诉我的。”   “不用了,我想我自己已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老鬼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倒也不是,能够和上古妖魔一族订立契约的人,还会有谁!你随意猜猜就差不多了。不过,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当时可是被吓了一跳!”   雪千冥道:“老鬼,完颜祺好像还不知道这事情吧?”   老鬼道:“我想他应当是知道了。你要小心些,别着了他的道。”   “老鬼,我想带他离开这里回天栈,天劫将至,我想安安心心的陪他度过去。”   忽然间,雪千冥有些倦了,他在这人世间待了才不过数十年,可是却感觉比那一千年还要久。如果可以,他想带着他重返妖界。然后永远不再出来,不再理会世事。   老鬼长叹一声道:“狐狸,你也许不知道,现下魔界起逆。欲平妖界然后侵占人世,企图搅个天翻地覆。”   “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狐狸,你是忘了,千年之前你为何被封住记忆和一部分法力,这一祸事的争端却是与你有很大的关系,此事说来话长,得闲的时候我在细细说与你知晓。”   “狐狸,不要偷偷带着他带着离开。你和祺还立下了战书,当下,就走一步算一步。他虽诡计多端,可也算是个遵守承诺之人。我私下里与他谈妥了,你们对战期间,他不会起兵去妖界。”   “小诺不在了,我也不一定会尽心的帮你。至于他,我瞧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必须想办法让他帮你把封印解了,还有别忘了跟他提孤星痕的事情,让他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掉。为了他的安全,我建议把他送回他该待的地方。那样你也不会为此分心。”   雪千冥道:“老鬼,他已经很累了……他的法力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有些事情我们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唉……”老鬼无奈的叹声道:“狐狸,你真的是变了。”   雪千冥低下头,伸手抚上若的脸,笑道:“上古妖魔和别人定下契约,可不是定着玩的。老鬼,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无论是不是爱,都是我必须做的。”   老鬼闻言,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狐狸,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依着我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他可是很难搞定的。你要是遇到了困难,估计到时找我也没有用。所以,谨言慎行!”   第145回故人至   雪千冥和老鬼不知道,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若开始动摇了,他深思着自己是不是趁现在还有法力的时候为他们做一些事。   神不知,鬼不觉。他将元神出窍……   等到元神再一次回来之时,耗尽气力的若沉沉的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晃动的马车上。   只见他半支起身子。微微扶额,向雪千冥询问道:“去哪?”   雪千冥应道:“回家。”   见若疑惑不解解释道:“我在这人世间的另一个身份,完颜恭。我们这是回完颜恭的家。”   忽然有一戴着垂纱斗笠帽的人开口道:“我既然敢在这里拦车,自然是晓得里面是何人!”   老鬼挑眉看着那人,笑道:“那你是伸冤还是告状?”   “我……”那人吞吞吐吐,完全没了刚才拦车时的架势。只见他双手绞着衣衫,挣扎许久才续道:“我不是来告状,也不是来伸冤的…我是来寻人的。”   老鬼往车内望了一眼,对那拦车人玩味笑道:“你怎么知道这车上有你要找的人?”   “我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曾答应过我,我信他不会食言!”   “哦?”老鬼脸上的笑意虽然还在,可目光却变得深沉起来。   老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要等的人究竟姓甚名谁?你说出来,免得你揽错了。”   那拦车的人,似乎是有意对着车厢大声喊道:“完颜恭!我要等的人是完颜恭!”   意料中的答案,老鬼对他说道:“你要真找完颜恭,那么就请来王府。”   “不!我现在就要见完颜恭!我要见完颜恭!”   车外,老鬼与男子争执不下。   车内,若问雪千冥道:“你不去看看?”   雪千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真正的完颜恭,那人我不认识。”   若没有说话,他略思量之后,起身出了马车。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大道上早已围满了人。原本窃窃私语不止的人全都默不作声,只因他们看见了若…若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眼光,他径直走到那拦车人的面前,淡淡道:“跟我来。”   没有半点的迟疑,那人很安静的跟在若身后。   老鬼却喊住他道:“你带他去哪?”   若闻言止步,回眸说道:“带他去见完颜恭。”   老鬼不得不承认,若真的美得不可方物,他收了收神,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若看了那拦车人一眼,对老鬼说道:“你们会高兴见到这个人的。”   待若将那人带上马车上之后,老鬼扬鞭,马车继续前行。   雪千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那个带着垂纱斗笠帽的人,微微皱眉:“你是何人?”   只见那人缓缓的将头上所带着得斗笠帽拿下,雪千冥猛然一怔。   那人对他一笑,清唤了一声:“恭。”   这一眼,恍如隔世。不该出现的容颜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雪千冥双眉紧拧:“你究竟是何人?”   面前的人没有一点异常的气息,就像当初那个易容成寒儿的人一样。那这个也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吗?如此思疑着,雪千冥不禁在那人的面上多看了几眼。   看出雪千冥心思的若,开口道:“你不必怀疑,他是真的。”   雪千冥愣住了,不是因为若对他说的话,而是若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的笑容。   情不自禁伸手抚上若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他是你弄出来的?”   闻言,若没有说话。雪千冥却是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个寒儿,真的是若弄出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用问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我做不到的,他能够做到。”   依然是平静如水的声音,温柔却让人心疼的难受。   “恭,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我是他弄出来的?”此时,正在一旁的人有些急了,他听不明白他们的话。   若转过身,温柔的对他笑着,拉过他的手,淡淡道:“你不必在意我和他说的话。现在你已经找到了你一直在等人,要好好珍惜,莫要再丢失了……”   言语间,若微侧目瞧了雪千冥一眼:“你的恭,很爱你。不要再离开他了。”   他的双颊飞起红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会在离开他的…对了,你又是何人?”   若嫣然一笑:“我叫若。”   他也笑道:“真的好巧,我叫文若。”   若微微颔首,应道:“真的是很巧。你瞧,你光顾着和我说话,他可是被冷落了。”   “文若”低着头,低声说道:“若公子说笑了。若公子和恭是故交吗?我怎么没有听恭提起过啊?不过恭失去过记忆,对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可是他还能记得若公子,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文若”的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文若”的目光在若和雪千冥之间来回看了几次,心里顿生激愤怪异。正想在试探问些事情,却发现若竟然合眼睡着了。   “恭,他是不是太累了?怎么才说着话,就睡着了?回头一定要请大夫来瞧瞧,莫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雪千冥一直默默无言的皱眉看着若,他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面对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寒儿,他却高兴不起来……到了王府,若依然没有醒,雪千冥坐在他的身旁一动不动。   “恭,到了,你怎么不下车?”“文若”在一旁催促着他。   “怎么了?”见车厢里半天没有动静,老鬼只好进来瞧瞧,一眼看见“文若”,他愣了半天的神:“这是怎么回事?!”   雪千冥冷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鬼看着昏睡的若,轻声问雪千冥道:“是他弄的?”   “是。”雪千冥忍不住扶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竟然会有力不从心之感。   老鬼问道:“那么那个小若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千冥望着若,摇了摇头:“怎么会是真的。你觉得他有两个元神吗?或是他把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此话一出,雪千冥怔怔的看着老鬼。   老鬼也同样惊讶的望着他:“狐狸,他不会是真的将自己给一分为二了吧?”   “恭?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若公子病了?”“文若”见他们二人一直在旁边交头接耳自觉有些不对,他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可是心中又担忧若,所以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老鬼对“文若”笑了笑:“小若,你和恭先回王府歇着。这若公子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你可是别忘了我是个大夫。”   “那个,失礼了。我认识公子你吗?”“文若”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惹怒了对方。   “啊?!”老鬼惊讶:怎么又是个记忆不完整的!   “我真的是认识你吗?可我却不记得了,真的很失礼…”看见老鬼的反应,“文若”在心里埋怨自己怎能忘了认识的人呢,心中愧疚的他连忙给老鬼陪起了不是。   却见雪千冥二话不说的将若抱起,对它们说道:“走吧。”   老鬼和“文若”便在雪千冥身后进了王府。   那王府的家丁果真与别处的不同,见是二公子来了,鞠躬作揖。没有一个人会猜测为何二公子会怀抱着美人进府,而且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子。   只见一慈目老者走上前,作揖道:“二公子,王爷在书房里等着你。”   第146回冲突起   “嗯。”雪千冥冷冷的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缓或是转向的趋势。   慈目老者无意间瞥见了雪千冥怀中的人,惊诧过后便是摇头叹气:这小主人如今得了如此美人,那还会有什么心思!王爷的期盼怕是又要落空了!   雪千冥抱着若走在前边,老鬼和“文若”紧跟在后。绕过几条回廊,左转右转之后在一处及其雅致的别院停下。老鬼抬首一望,就看见那院落门口悬一块匾额,上书:汀宸居。   老鬼忍不住打趣道:“你之里怎看着像个冷宫啊?”   雪千冥道:“上次我来之时,就将这里边的人都遣散了。碍眼。”   “文若”却低下头,轻声说道:“没想到恭真的会是小王爷,要不是有人在梦中这般告诉我,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南翠镇等你回去。”   雪千冥与老鬼听他这般一说,更是觉得蹊跷。   老鬼试探的问道:“梦中?你可是在说笑了吧!哪有人会梦见这种事情。难不成那托梦之人是神仙?”   “文若”道:“他倒是说了很多,不过我听懂了的就一句,就是让我在路上等你。”   雪千冥和老鬼都明白,“文若”没有听懂的话,应该是咒语。   没有多停留,雪千冥直接将若拖进了内室,请放在牙床之中。看着他如此细心的呵护那绝色佳人,“文若”心中怅然若失。   他自己都奇怪,应该是嫉妒,是发怒的,为什么自己只是这样相对平淡的反应?   “老鬼,你看看他情况怎么样了?”   老鬼走上前,紧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抵在若的眉心中。   片刻之后,却是大惊失色,只见他将雪千冥拉至一旁,说道:“他果然是将自己的元神分离了出来,现在他自己身上只剩下维持生命的本元,剩下的部分,应当是转移到了那个小若身上。”   雪千冥一怔:“可我看见他将寒儿的身体给烧毁的。他曾说过养出一个肉身,是件很麻烦的事。那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是怎么弄出那个身体的?”   老鬼道:“可别忘了他的身份。他烧毁的,就自然能够恢复,大不了多耗些法力。”   “怎样才能将那部分分离出的元神回归本体?”   “啊!”老鬼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狐狸竟然愿意牺牲好不容易才能够回来的小若。   “狐狸啊,那可是小若,没有了他分离出的元神,和他法力支持住的身体。小若可就没有了。”   雪千冥望着床上安眠的若,手不禁握成拳:“老鬼,你变糊涂了。他才是真正的小若。”   老鬼道:“我只是这么试试你…狐狸,以我的修为帮不上这个忙了。这世间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祺那个家伙才可以办到了吧。”   “还以为二公子有什么急事,居然连王爷的召见都可以置之不理。谁料竟是带着一帮俊俏小官在这里厮混,可真是…唉,这要是让王爷晓得了,不知又该多生气了。”   只见一妖娆的女子摇着轻罗小扇依靠在门外,望向他们的眼神中俱是鄙夷和不屑。   雪千冥冷冷道:“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我这里闲人不得入内?”   那女子身旁的丫鬟慌忙跪地:“二公子,请息怒!二公子,请息怒!这是王爷新迎进门的十四妃,她并不知道二公子这里不可以进来…”   “出去!”丢下两个字,雪千冥不再多言。   那丫鬟起身求着那女子随她离开。   那女子返身离去之际,侧身对他们一笑,红唇开合了几下:我们走着瞧!   “文若”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并没有留意到那女子所说的话。   老鬼笑道:“你这小妈,可真够年轻的,当你娘子都绰绰有余。”   雪千冥撇了老鬼一眼,冷冷道:“我已经有娘子了。更何况,我对那种不祥的妖物并不敢兴趣。”   “呵呵……”老鬼笑道:“我瞧你那王爷老子,也是嫌自己命太长。啧啧啧……你刚才听清了吗?她是第十四房。可真是个老色鬼。”   老鬼朝着床那边努努嘴:“你可要护住了你的东西,省的你那王爷爹跟你抢娘子。”   只见雪千冥右手一翻,将一张蓝色符纸贴上老鬼的嘴:“谨言慎行!”   老鬼扯了许久才将那张符纸从自己嘴巴扯下,他揉着自己的嘴,碎碎念:“狐狸,你这明显是在嫉妒。嫉妒我有这么性感的唇!”   “……”雪千冥转过身,充耳不闻。   “嘘——”忽然“文若”侧过身子,示意老鬼不要再吵了。   “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要他怎么休息?怎么还不去请大夫来瞧瞧,还有一个问题…那个他真的是男子吗?没有弄错了,和我们三个男子共处一室,可是有损姑娘的清誉。”   闻此言,老鬼和雪千冥面面相觑。   看着那雌雄莫辩的容貌,还真是不好说。而且咽喉间…呃?不知道是不是躺着的缘故,真的看不是是不是男子。   雪千冥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若,虽说昨天当着自己的面宽衣解带,可是那时身上的中衣还未退下,就被自己制止了。至于开始,也没有留意这些问题。   雪千冥能够清楚体会得到的就是,柔柔纤细的手,软软地唇,淡淡的香味……“你也不确定?”   看着雪千冥迷茫的样子,老鬼忍不住扶额:弄了半天,原来狐狸还没有拐上床。   “他不是女子。”   终于在一阵沉寂之后,雪千冥却很肯定的道了一句。   老鬼挑了挑眉,坏坏的笑道:“你怎这么确定?”   雪千冥的唇微微勾起一个不太显眼的弧度,他没有回答老鬼的问题,原因?他不想说。   因为上古妖魔一族从来不与异性契约。   这个是千万年来从不外传的秘密。   “咚咚咚——”   “二哥这么快就要来了,也不同我说上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话音才落,就见炽焰色华服的魅惑男子推门而入。   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消去,景羽愣在那里,眼中竟然闪动着晶莹。   老鬼也一愣:景羽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若…”景羽口中唤着这个名字,不顾一切的朝若走去,根本就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景羽扑在床边,紧紧的抓住若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若,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永远都看不见你这个样子了。还是这个样子好,这个才是真正的你。”   雪千冥忍不住将若的手从景羽的爪子里抽出:“你做什么!”   景羽怒气冲冲的站起,直视雪千冥:“应当是我问你对他做过什么才是?!还有…”却见他指着“文若”,问道:“劳驾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老鬼笑呵呵的将“文若”挡在身后,对景羽道:“小景羽,怎么你连你家小若都不认识了?还有,怎么现在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差,都这么沉不住气呢。你是这样,小星星也是这样。唉,一定是受屈了。”   景羽没有理会老鬼,他看着雪千冥,眼中的怒气都转变为了哀伤:“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搅他?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忘了,也不会爱人了,甚至连真身都放弃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他?你是不是一定要看见他神形俱灭你才开心?”   雪千冥忍下心中的不悦,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羽一愣,即刻笑道:“是啊,你也忘了。我还傻到和你说这些…”   只见景羽目光一转,定住在旁的“文若”,一下扼住他的喉咙:“那么,这个东西我就先带走了。”   第147回心意明   景羽讯如闪电般得出手,让距离“文若”最近的老鬼也措手不及。   “小景羽,你这是要做什么?”   景羽拖住“文若”喉咙的手却是紧了几分;“如你所见,我只是想将他带离若的身边。”   “文若”吃痛的拧起眉,他不明把这个男子为何要袭击自己。   雪千冥却只是淡淡的看了逃命一眼,说道;“目的?”   景羽近乎嘲弄的瞧着雪千冥,哼了一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毕竟若的元神还有一半在他的体内。”   老鬼还想说什么,却被雪千冥挥手止住:“你有办法能让被分离出的元神回归本体?”   景羽侧目看了看雪千冥,又瞧了若一眼,方才说道;“方法在你自己身上。”   只见景羽双指夹着一张金色符#贴上“文若”的前额,“文若”便摊在他的怀中。他扶着“文若”对雪千冥道:“这个东西,我先收着。若醒来之后我自会带着这东西来寻他。”   说罢,景羽旁若无人的将“文若”给带走了。   老鬼笑道:“看不出小景羽其实还是很有心的,虽然他很讨厌你和他家小若在一起,可是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多加为难于你。我在想,其实他是想给你弥补的机会吧。”   老鬼将手拍在雪千冥的肩上》“狐狸,失而复得不已。你要好好珍惜。”   雪千冥有些迷惘:“老鬼,你的失而复得是指他还是那个?”   老鬼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轻笑道:“你心里的那个。自己去体会……”   “哎呀!”老鬼懒懒地伸了下胳膊:“这马车赶的我腰酸背痛,我得去找些好酒补上一补。狐狸你不必招待我了,你家就是我家,我自是不会客气的!”   “出门左转,那边有酒窖。”   老鬼边走边道:“呵呵……我早就闻到了。”   屋里又变得安静了,雪千冥在床边坐下,盯着若看了许久。   只见他慢慢伸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在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时,雪千冥却犹豫的停了下来。   片刻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握住了若的手。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此时他做起来却相似很费劲了艰辛。   在握住手的那一瞬间,雪千冥的心却抑制不住的乱跳,怕他醒来,怕他看见如此慌乱的自己,更怕他会将手从自己掌中抽回。   纤细的手指在掌心微微动了两下。   雪千冥一惊,想要松开手,却被那柔软的手反握。   “千冥……”一声低唤,若缓缓睁开眼,将雪千冥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浅浅笑道:“你瞧,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不必担心。”   “恩。”雪千冥颔首应了声,手不由自主地在若的脸上轻抚着。   在雪千冥的轻抚之下,若的脸颊渐渐发烫,他羞赧的微微侧目。却发现此时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文若呢?他去哪了?”   本应该带在雪千冥身边的人,现在却不见踪影,若有些急了。那可是自己费尽气力才弄出的复原品,要是不见了,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弄一个出来。   “景羽将他带走了。”   雪千冥平淡的反应让若感觉很奇怪,他应该比自己还着急才是。   “景羽也来这里了吗?不过,你放心,景羽不会伤害文若。我可以保证。”   “我知道……”   雪千冥的心莫名的难受起来。就连他自己都相信景羽说的话,这个无论在何时都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却一直在被自己伤害着。   看雪千冥情绪有些异常,若坐起身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雪千冥将他拥在怀中。若微微一愣,缓缓抬起手浮在雪千冥的背,安慰着他。   “别担心,只要我和景羽说,他一定会让文若回到你的身边。”   “千冥,我……”   若的话被雪千冥用唇堵上,看着闭目吻上自己的雪千冥,若呆住了,他根本就不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圆睁着双眸看着。   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双眼,耳边响起雪千冥带着情欲的低哑声音:“闭上眼睛。”   若不明白雪千冥为什么要自己闭上眼睛,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阖上双眸。   灵巧的舌撬开他的唇,滑入他的口中,轻轻地搅动着他的舌。   面对外来入侵者,他不习惯的想要将他从自己口中抵出,不经意的动作却引来了更热烈的回应。   腰间的系带给解开,他被雪千冥压在身下……   弱者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雪千冥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千冥,现在不行。”   “恩?”   雪千冥停下动作,不解的看着若。   若解释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急……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你在稍稍等等好吗?我准备一下,今夜应该就可以。”   看着若很认真的说着这些话,雪千冥无可奈何的叹看一声,揉了揉他的发,说道:“不必勉强自己,你要是不愿意就和我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没有勉强,我已经答应过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是没有准备好……”   雪千冥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虽然觉得雪千冥的反应很奇怪,可是若也没多想。他只是意外雪千冥竟然这么着急地想要解除封印,若起身将衣衫整理好,对雪千冥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今夜在这里等我。”   “……”雪千冥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只是,这样的若,真的很可爱……   看着若慌慌张张出门的背景,雪千冥扶额轻笑:应该是自己太着急,吓到他了吧。   “景羽。”   正站在鱼池边发呆的景羽闻言抬头,却看见若出现他面前。   “若,你醒了?怎么到处乱跑!”   景羽一看见他,又忍不住数落起来。其实,他很想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很想他。   “景羽总是这么罗嗦。”   若走上前,伸手轻轻的戳戳景羽的脑袋。   景羽傻傻地笑道:“我只对我们若啰嗦,别人我才不多说一句。”   “景羽,我有事想和你说。我怕现在不说,以后会来不及交待。”   “若,你胡说什么!什么交代不交代的!”   若拉过景羽的手,将一块月牙紫玉放在他的手心。   景羽看见那月牙紫玉,脸色一变:“若,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若道:“我想那边已经乱成一片了吧。你带着这个回去,会有用的。我不在的时候,只要你拿着这个,他们都不会为难你。”   景羽紧紧地攥着那月牙紫玉:“你不回去了吗?”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而且天劫将至,我不能回去。”   “若,不要瞒我。你是不是想要解开雪千冥的封印?”   “恩,我答应他的,今夜吧,说好了今夜就将他封印解开。”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若,你不能这么做。你有没想过,一旦封印解开,会发生什么变化吗?一旦封印解开,他上古妖魔的本性就会一同释放。到时候,想要在封印他就难了!若,不许任性!”   “为什么要在封印他?不会有问题的,你别忘了,他与我可是有契约相牵制。”   景羽自知若一旦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自己只能默默地在身后守着他。景羽极其不愿地递给若一颗药丸:“这个是你想要的吧。你要给他解封印,就需要这个……若,别弄伤自己了……”   若接过药丸,点了点头:“景羽,好好照顾文若。解了之后我会来找你。”   “若”景羽喊道:“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为了他牺牲这么多,究竟值不值?”   若看着景羽,良久,才淡淡的笑道:“只要他开心就好。”   第148回解封印   “若……”景羽轻轻拽住他的衣袖,魅惑的脸上露除些许恳请:“能不能让我抱一会儿。”   若看着景羽,淡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并将他拥入自己怀中。   景羽没有想到若会自己这个拥抱,他紧张地反手将若抱住,闻着熟悉的香味,他的心狂跳不止。可是一想到若即将被雪千冥所拥有,他心中的妒火点点复燃,不知不觉双臂紧勒住若的身子。   “景羽?”   被这么紧的抱着,若有点不舒服。他不知道景羽怎么了,有些奇怪,和印象中有点不同。刚才居然会对露出的表情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孩子。   “若,不要管他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去……”   “等我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经历了天劫,我就会回去。”   远处,本来担心若,想跟在身后保护他的雪千冥却是意外的看见这“情意浓浓”的景象。虽然从老鬼的口中,他知道景羽和若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而现在,这样的两个人相拥在鱼池边竟然也有说不出的美。   没得扎了他的眼,刺痛……   转过身子不想去看,雪千冥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忍耐力也可以这么强。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雪千冥有些失神地往回走:也许,自己在他心中,根本就比不上景羽。也可能,他只是被契约牵制着,才会待在自己身边。   雪千冥哑然失笑:到头来,却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没有回到答应等他回来的那间厢房,雪千冥去了酒窖。   看见失魂落魄的雪千冥突然闯入,正喝酒的老鬼吓了一跳:“狐狸?”   “老鬼,陪我喝酒。”雪千冥随后抡起一个大酒坛,解开封盖就往口中灌。灌得太急,还来不及咽下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湿了衣襟。   老鬼没有多言,他笑着也举起一个略小的坛子,仰头慢慢饮下。   酒过半巡,微醺。   老鬼将胳膊搭在雪千冥的肩上,借着酒劲儿,笑道:“这酒啊,越喝人越糊涂,可是这心倒是越喝越清明。狐狸,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雪千冥没有吱声,依然灌着酒。   老鬼有些看不过去了,一把抢过雪千冥的酒坛,说道:“狐狸,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我也不算外人。你这借酒消愁的样子,我还真是没有见过。”   手中的酒坛倍老鬼夺去,雪千冥只是手一挥,又见一坛子酒飞入手中,他正接封盖时,却被老鬼接住。   “你和他闹别扭了?”   “没有。”雪千冥拔开老鬼的手,将那封盖揭开,望着坛中的酒,确实怎的都提不起手。   老鬼看了看雪千冥,伸手将他那坛子酒拿开,说道:“小夫妻打架,那个不是床头打,床尾和。随便闹闹调个请就好,别真给闹僵了,到时候想收场就难。”   雪千冥长叹一声,身子倚在背后的酒坛上,一手扶额,问道:“老鬼,你有爱过吗?”   老鬼呵呵一笑:“爱到是说不上,不过是喜欢过罢了”   雪千冥侧目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说起来总是一套套的,还以为你经验丰富。”   老鬼亦是倚靠在酒坛上,仰面灌下一口酒:“我这不是没有找到可以去爱的人吗喝!要是哪天我找着了,你就等着瞧吧,我才不会弄得你这么狼狈!”   “连你都觉得我狼狈……”   雪千冥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狐狸,我知道你在心烦什么,也知道你在迷惘什么。这种事情人是个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这么些年了,我也算是看透了,很多东西,命中注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逃也逃不走。”   老鬼望了一眼雪千冥手上的契约印记,续道:“就像这契约一样,那么多人你不选,可就偏偏选择了他。其实,你是忘了,这要是记起来,或许你就没有这么烦了。至少你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么现在,你是想留在这里等着醉生梦死?还是回去找他?”   雪千冥一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在那放中等着他。   雪千冥看不出若心里的想法,也不明白既然她都答应了自己的那种要求,可为什么转眼间他又和景羽抱在一起?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又算什么?!   “去吧,去找他吧!你这样子,弄得我喝得也不舒心。”   老鬼将雪千冥拽起,毫不客气的推出了酒窖。   看着前面紧闭的木门,雪千冥一愣,转而轻轻一笑:“老鬼多谢你了。”   酒窖里的老鬼笑道:“你快点走,现在的样子,我看着真的很不爽!”   酒窖里那厢,很近。一个转弯,再走上遥遥几步就掉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只要伸手推开就可以。可是雪千冥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伸出手。   也许是在害怕,害怕这道门推开之后,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害怕自己满心的期待落空。   “吱呀——”   门从里边打开了,若疑惑的望着雪千冥,问道:“为什么不进来?”   若好像刚刚沐浴完一样,长发没有被束起,身上也只是随意的穿了一件白色长衫,连束带都没有系。见着他,雪千冥有些紧张的讪讪道:“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若并不明白雪千冥话中的意思,他将他拉进屋子,然后反手将门掩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雪千冥涩涩笑道:“已经说好了……这种事情……”   若没有告诉雪千冥,解开封印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准备,其实是因为真身在天栈地下埋藏的时间太久,吸收了不少秽气。在他告别景羽之后,便去灵池中净身沐浴,接着那颗药丸化去身上所残存的秽气。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他就回到了这里,却不见了雪千冥的踪影。   他一直在等他。   他在门外的徘徊犹豫,他都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时,若微微垂目:“可以将灯火熄了吗?”   “好。”雪千冥点了点头,一挥手,灭了房中的所有烛火,只留下房门外那两只红烛灯笼。   若伸手去接雪千冥腰间的系带,雪千冥轻握住她的手:“我不勉强你,不愿意没关系。”   “没有。”   若抽回手,轻轻的拉开自己的衣服,没有系带的衣服一拉就开,直接滑落在地。   虽是没有一点烛火,可雪千冥依然能够看得清楚。他别开头,不敢去直视那美丽的身子:“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这也许是雪千冥第一次可以如此忍耐,可以如此理智。   他很珍惜他,不愿意伤害他一点点。   若走进雪千冥,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恩,我都准备好了。”   触碰到他的腰,雪千冥的手再也挪不开了,他顺势将他往怀中一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若要和自己做这种事情,可是他根本就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自己本来就很想要,不是吗?   将他抱起,请放在牙床之上,放下幔帐,他也褪去衣物入了帐子。   “千冥……”   若唤了他一声,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   他正要攻城略地之时,却见若朝他口中吐出一团丁香色的烟雾,他渐渐的迷糊起来,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若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很妖娆……   帐中回旋着的是若强忍住的低吟。   不多时,若出了帐子,用蘸了水的锦帕擦拭去腿间暗色的浊液。他一自己的身体为载体,承受了雪千冥因封印解开之后而化出的毒液。   身后的胀痛,和承受毒液所带来的疼痛,若披上衣衫,盘腿而坐,调息将残毒化解。   调戏宁神入定之后,却有断断续续的模糊片段闪过脑海……   若猛然惊醒,却以为自己是入了魔障。   但见他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扶上雪千冥的脸:“等你醒来的时候,封印就已经解开了。”   第149回误会生   扬起衣袖轻轻的拂去雪千冥额前细细的汗液,手指往下,若的目光落在了雪千冥胸前挂着的玉牌之上。   “辟灵?”   只见若指尖一挑,银丝带断,辟灵玉落。   若将辟灵拾起,握在手中细细端详着,却见里边有暗光流动。   他将食指置于唇上,微启唇,将指尖咬破,沁出的血在辟灵上画下一道符。血符渗入玉牌内,暗光便不再流动。本想将玉牌再挂回雪千冥的脖子,可那根银丝发带却已经被他挑断。   若闭上眼将手覆上发带,丁香色的光芒从指缝中透出,关于发带的那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紧捏住发带,若看着熟睡得雪千冥:原来他是这么珍视此物,可自己却将它弄断了……   用法术将发带还原,若重新将玉牌挂回雪千冥的脖子。   起身将衣衫穿好,在离去之时,还是忍不住返身伏在床边,看着雪千冥,拉住他的手紧紧地贴上自己的脸颊,低语道:“千冥,我要走了……我已经有办法让你不会受到天劫的牵连。你喜欢文若,我也已经还给你了。封印我也帮你解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你做什么……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我还忘了告诉你,醒来以后第一个看见的是你,我很高兴……还有,我很喜欢你。”   念念不舍的将雪千冥的手放回锦被中,拢好幔帐。   若转身一直走出了厢房,没有停留。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只见老鬼从拐弯处走来,他怀中还抱着一坛没有开封的酒。   “恩。”若点了点头。   老鬼叹了一声,将怀中的那坛酒丢给他,说道:“你尝尝吧!为了你,他也学会别人借酒消愁。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为谁那样消沉过。”   若接过酒:“景羽说我不能喝酒。不过,你给我的这坛酒,我一定会喝。”   老鬼笑道:“你说话怎么都这么直接?还真的是和小若不一样。”   若淡淡一笑:“恩,确实不一样的……”   他的这一声轻淡叹清风吧飘入老鬼的耳朵,待老鬼惊觉,若已经消失了。   老鬼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头,怨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抱着老鬼给的酒去寻了景羽。   景羽一见了他,便急忙将他紧紧地拥住,任若怎么哄,景羽就是不愿意松开手。   “景羽,我没事。你把文若还给他们吧。”   景羽闻言,松开双手,紧握成拳:“把他还给他们,可是谁把完整的你还回来呢?”   “若,你把元神收回来吧。没有那一部分元神你根本就撑不过天劫……若,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可是不能没有你。你把我从人界救出,抚养我长大,又带我修行……对于我来说,若就是景羽的一切。没有若,就没有景羽。”   若伸手拭去景羽眼角的泪,轻道:“就算三界之中的所有人都会背叛若,景羽也不会背叛若,无论若会变成什么样子,境遇都会不离不弃。我都知道。”   “若……”   闻此言,景羽难以相信的望着若。   若对他淡淡一笑:“因为这些话,景羽已经在睡着的时候对我说过很多遍了。”   “放文若回去吧,我哪里都不去,就呆在你这里。”若推开一间厢房的门,“我有些累了,先歇一会,莫要让人来打扰我便是。”   “好,你好好歇着。我这就把他放回去。”见他愿意留在自己这里,景羽很高兴。   若掩上门,整个人一下子就如同失去力气般靠在门上。   将酒坛的封敢盖揭开,浓烈的酒味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若扬起头轻尝了一口,很烈的酒。   想起老鬼对自己说的话,若才明白为什么雪千冥身上会有那么浓重的酒味,原来,他是在借酒消愁。可是真的是像老鬼说的那样,为了自己吗?   只是,和自己在一起,他就真的那么不开心?   离开真的是对的啊……   忽然感觉很难受,心比身体还要痛。闭上双眼,将那坛酒尽数灌下。   景羽来到禁锢文若的房中,将拴在他身上的链子解去,说道:“走吧,去找你想找的人。”   文若没敢多言,生怕景羽后悔一般跑了出去。   望着文若跑走的背影,景羽暗自说道:“就算是若复原的,也和以前的那个不一样了。”   文若跑出了景羽所在的地方,正想去汀宸居,可是却不知应当是往左还是往右。   “怎么了?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好听的女生在身后响起,文若一惊,忙转身,却见那十四妃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不认得去往汀宸居的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   文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拉远与那十四妃的距离。   十四妃见他躲避的摸样,顿时就笑了:“怕我吃了你?还是怕别人的谣言?”   文若道:“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男寡女却是不好这般亲近。”   十四妃撇了撇嘴,娇滴滴道:“你可真是在说笑了。谁不晓得你是二公子的禁脔,这王府中都传遍了。要是有人传出你和我有什么,任是那三岁的娃儿都不会相信。”   被人这般一说,文若很不自在。   十四妃却是最不饶人,文若脸色越难看,她就越来劲儿。   “可怜了你,一表人才的。为何要看上这二公子?二公子风流成性,谁人不知!今儿可倒好,他竟然带了一个妖人回王府,这世间上哪有男子生得比这女子还俊俏的!我瞧那人定是妖人!”   “你自己比不上人家也不能这么乱毁人名誉,若公子他不是妖人!”   十四妃不屑道:“是不是妖人又如何?一个男子雌伏在另一个男子身下,真是够恶心的!就他那张脸也能看看,那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玩弄过,真是恶心得紧!”   “啪——”   重重的一个巴掌拍在十四妃的脸上。   老鬼皱眉冷哼一声道:“想我还是头一次打女子,你的修为可真高!”   “你……”十四妃捂住红肿的脸颊,恨恨的瞪着老鬼:“为了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妖人,你竟敢打我!走着瞧!”   老鬼道:“你该庆幸今夜是被我听见了,要是换做他,我想你现在应该去阎王殿报道了!你故意这般诋毁若,真是毫无意义!我想你的主子听见这些,也不会高兴的吧!”   “哼!”十四妃甩袖而去。   “她没事吧?”文若小心翼翼的问着,刚才老鬼那一巴掌打得确是不轻,脸颊上的那五道指印清晰可见。   老鬼道:“不会有事。对了,景羽放你回来了?”   “恩。”文若颔首应道:“他的心情好像不错,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老鬼问道:“那他放你回来的时候可还说了些什么?”   文若道:“他只是对我说,让我去找想找的人。其他的倒没有说什么了。”   老鬼闻言,却是深思。   文若又道:“若公子怎么样了?恭去请大夫了吗?”   老鬼凝了凝神,淡淡笑道:“你倒是蛮关心若公子的。”   文若讪讪道:“说来也怕你笑话,一见若公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待在他的身边。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喜欢。他病了之后,确实让人想不挂心都难。”   文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头,忙解释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很喜欢若公子罢了。”   老鬼笑道:“我明白的。不满不说,我也很喜欢他呢。就算现在变了个样子,我还是很喜欢他。其实,我才发觉他有一点没有变过,就是很透澈的眼神。”   见文若盯着自己发呆,老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我带你回去了,不过恭已经睡下了,你要是找他,明早再去吧。”   “恩,好。”   第150回欲出手   雪千冥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若主动跨坐在自己的身上,生涩的将自己的所包容,湿热紧致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还有若对自己说的那句喜欢。   最后看着他离去,雪千冥想要伸手拉住他,可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若……”   随着一声轻唤,雪千冥头痛欲裂,所有的过往瞬间涌入脑中。身体中所暗藏的力量一经解封,他恢复了真身。   “狐狸,你这是?”雪千冥忽然间的变化,让在旁的老鬼大吃一惊。   只见雪千冥从牙床上起来,冷冷的看了四处一眼,说道:“封印解开了。”   老鬼微微皱眉,他不明白:狐狸身上的戾气怎会一下子变得这么重?   似乎雪千冥很不习惯脖子上的束缚,他一把将那所挂着的辟灵玉摘下丢给老鬼,说道:“这个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老鬼手一扬,接过辟灵玉,紧握在手中:“狐狸,你要是真的有什么都记起的话,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再重蹈覆辙。”   雪千冥闻言,看了老鬼一眼,冷笑道:“我那么爱他,可为什么他却要让他们将我封印,让我将他忘记。我要的只有他,而他却给我他的替身。接受我,对他来说真的就那么难吗?”   “狐狸,或许事情不是你所想的这般。若,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还是对你……他连封印都替你解了。”   雪千冥望了一眼床上残留下的欢爱痕迹,唇微微扬起:“以前,我想要拉他的手都不敢。生怕自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他,我只是他的契约仆人,能够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觉得很满足。”   老鬼闻言,白了白眼:“你会满足?骗鬼吧!   冰蓝色的眼眸流光溢彩,雪千冥笑道:“我已经给过他机会,让他逃离我。而既然注定了我与他命定的纠缠,那么现在,我要向他讨回以前的债。他以为给我一次,解了我的封印就可以两清了吗?就算他躲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给拽回来。从他与我订下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他欠我的,我都要一次次从他身上要回来!”   老鬼摸了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得好好去备点药,看样子他有很久都不能下床了。”   “恭,你起来了吗?”   叩门声随着文若的声音响起。   雪千冥微挑眉,看着老鬼。老鬼惊道:“狐狸,你不会想?”   雪千冥笑道:“你想的不错,我就是想这么逼他。”   老鬼道:“分寸你自己把握,可千万不要弄巧成拙。若很单纯,没心机。”   雪千冥点了点头,只见他一个转身幻化成完颜恭,说道:“进来吧。”   见文若推门进来,雪千冥迎上前道:“你来得正好,我方才还与老鬼正商议着去瞧瞧若。你可要与我们一同去?”   一听是去看若,文若点了点头。   雪千冥淡淡一笑,率先走出门去。   老鬼却是无奈的跟在他身后,文若心想,这般两手空空的去看若公子似乎不太好。可是见他二人都没有在意,他还是忍不住询问道:“恭,去看若公子,这般两手空空的似乎不太好吧?”   雪千冥一愣,转而笑道:“确是不太好,再怎样,昨夜的事,我还得感谢他呢。”   文若赞同道:“正是,可是如此匆忙,该给若公子带些什么呢?又不知他的喜好。”   老鬼思量之后,道:“小若给他弹一曲如何?要不然就给他舞一曲?”   文若笑道:“你莫不是拿我开心!我哪里会这些。”   闻此言,雪千冥颇为惊讶:“你不会这些?”   文若道:“我却是不会这些。”   “可是你以前……”老鬼忽然眼神一亮,对雪千冥道,“我晓得该送什么了!”   知其意的雪千冥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打算。”   文若却是被这二人弄得一头雾水:“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我去去就来,你们不必等我。”雪千冥转身便消失在偌大的王府之中。   文若颦眉道:“我总觉得恭变得有些奇怪,和以前不一样,连话都变多了……”   老鬼笑了笑:“这世间上的事情哪会有一成不变的,人也一样。”   文若颔首应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此时,却见完颜煜迎而走来,他见文若同老鬼走在一起,却又瞧不见完颜恭的影子,心中甚是不解,遂,走上前问道:“你们欲往何处啊?”   文若见此男子衣着不凡,便作揖道:“去三公子那里去瞧一个人。”   “我三弟?”完颜煜更是心奇,心道这文若怎装成一副认不得自己的样子?他没有说破,今夜配合的演下去。   “正巧,我也想去瞧瞧我三弟,不知我与你们同去可有不方便之处?”   文若道:“哪里。多个我多份热闹。只是,公子方才称呼三公子为三弟,敢问你是?”   完颜煜笑道:“我单名一个煜字,不才,正是恭和景羽的兄长。”   文若忙道:“原来是大公子,方才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完颜煜笑道:“客气了。”   三个人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在怪异的气氛中他们来到了景羽的住处。一踏进院中,便看见景羽神采奕奕的在打理院中的花草。   “三弟真是好雅兴,一早就摆弄起这些花花草草。”   景羽侧首看了他三人一眼:“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完颜煜道:“说是今日是那十四妃的寿辰,父王特为她准备了寿宴,还说让三弟在宴席上舞上一曲以助兴。”   景羽脸色一变:“为什么要我去助兴?难道府上的舞娘都不成器吗?”   完颜煜笑道:“还不是自从那次父王瞧见你的舞姿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景羽紧抿着唇不说话。   完颜煜又道:“三弟,你虽是养子,可是父王却是没有少疼你。只是让你舞上一曲,就这么令你为难吗?还是说……”   他的话说到此处却忽然止住,只因他看见了若从远处慢慢走来,完颜煜失了神。   “若,你怎么起来了?脸色不好还不多歇息一会!”   景羽跑上去,拉着若的手,就想将他带离此处。他不愿若被那些男人看见。   可若却被文若抱了个满怀,“若公子!你醒了吗?太好了!”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来看我的吗?”   若轻轻的抚上文若的头发,文若笑眯着眼,点了点头。   若浅浅一笑,又对景羽说到:“景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正好也挺无聊的,既然文若来看我,就让他陪我一会好了。”   文若一听他要自己作陪,心中更是欢喜:“若公子,我们是在这儿说话?还是我陪着你去外边散散闷?”   不等若开口,景羽瞪了文若一眼道:“你们哪里都不许去!就在这花苑中!”   文若背着景羽吐了吐舌头:“三公子好凶!”   看着文若可爱的样子,若也笑了:“你不必理会,景羽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被若这么一说,景羽的双颊有些微红,他别过脸:“我去给你备些吃的。”   “嗯。”若点了点头。   见景羽走开,文若这才放松了下来:“若公子你怎么住在这里来了?汀宸居不好吗?”   若淡淡笑道:“不是,只是我不能在那里打扰你们。”   “那……若公子,你和他是不是?”文若不太好意思问他和景发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而且景羽也很漂亮。   “我和景羽是什么?”若听不懂他想要问的话。   在旁的完颜煜笑道:“他只想问,你和我三弟是不是情人。”   闻此言,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和景羽不是情人。我和他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完颜煜却靠近若:“在下完颜煜,敢问这位公子芳名?”   老鬼将完颜煜拽离若,笑道:“煜公子可是用错词了,芳名可是指女子名。”   文若见他二人似乎有剑拔弩张之势,遂解围道:“这个也不能怪煜公子,只是因为若公子太美,所以才会这样。”   完颜煜对若邪魅的一笑:“你叫若?”   “嗯。我是若。”若点点头。   完颜煜黠长的双眸带着不明的笑意:“在这儿,你可要小心。景羽都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住在他这里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搬去我那儿住。”   第151回议传说   若虽不知道为何景羽会出现在人间,甚至还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份,但是通过他与完颜煜之间的对话来看,或许自己真的会给他带来麻烦。   见若在垂目深思,完颜煜就晓得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   “要是三公子这儿不方便的话,若公子还是随我们回汀宸居吧。我想,要是若公子回来,恭一定会很高兴的。”文若握住他的手,很期待的想要看他点头应允。   “搬去汀宸居,是不是应当先要得到我这主人的批准?”   明朗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雪千冥单手托着一件蒙着白色绵缎的器物走来。   雪千冥的到来确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文若对他道了一声:“恭,你来了啊!”   从走进这个院落开始,雪千冥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若的身上,却见他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我来了。”这一声虽是回应文若的话,可事实上确是对若说的。   若也感受到了雪千冥投向自己的炽热目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佯装不知。   雪千冥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上托着物什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在旁的文若很是好奇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准备了什么样的东西。   老鬼却是摸着下巴笑道:“你还真的给弄来了啊!”   雪千冥笑而不语,只见他将覆盖上面的白色绵缎掀开,一把古琴现到众人的面前,不同于一般样子的古琴,该古琴通体呈暗红色,上边刻着龙纹符印。   “龙啸遗音……”   轻唤着这个名字,若伸手抚上了那古琴。   雪千冥轻笑道:“原来你还记得它的名字,我还以为连这个你都忘了。”   若抬首,望着雪千冥问道:“给我的?”   看着若微微翕动的唇,雪千冥真想咬上一口……强忍下欲望,他淡淡的笑道:“这本来就是你的。”   完颜煜却道:“恭兄弟可真会找东西,难怪会虏获那么多美人的芳心。龙啸遗音,这琴可是有个传说的,你们想不想听一听?”   文若兴起,忙应道:“什么传说?”   完颜煜道:“传说,一个妖魔爱上了一位绝色佳人,这样的爱恋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可是妖魔没有放弃,他一直守候在爱人的身边,直到有一日,他得知爱人的婚讯,痛不欲生,终犯下了大错。最爱的人却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上,待他清醒之后自是追悔莫及。抚上爱上生前所珍爱的古琴,不分昼夜的弹奏着曲子,那琴音像是有了魔性一般,能令闻者泣泪,听说妖魔的爱与悔感动了上苍,终令他的爱人死而复生。”   文若听罢,忍不住叹道:“那妖魔倒是痴情。”   老鬼淡淡一笑:“只是传说罢了。依我看,都是那妖魔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完颜煜笑道:“这世间,有那个女子不为妖魔那份坚持所打动,所以我才说恭兄弟会讨美人欢心。就是送个东西也都与众不同。”   一直寂然无语的若,却在这时开口道:“其实故事并不是那样的。”   雪千冥道:“当然不是那样的,但重要的确是妖魔最后还是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了。”   闻此言,若却是深深的看了雪千冥一眼:你也会和你所爱的人在一起的。   “你怎么来了?”   端着糕点出现的景羽,一看见雪千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雪千冥看了景羽一眼,说道:“我只是来送件东西。”   景羽这才注意到了若面前的龙啸遗音,放下手中的糕点,景羽将它夺过,对着雪千冥吼道:“你把这个东西拿来做什么?他已经忘了,这种东西还是砸了的好!”   说罢,只见景羽将龙啸遗音高高举起,甩手狠狠摔去。   “景羽!”   却见若一个转身,白衣飞舞间将龙啸遗音接住。   他将龙啸遗音抱在怀中,问道:“你为什么要摔毁它?这个我很喜欢。”   “若,你不可以喜欢龙啸遗音,你要是想要古琴,我们可以重新找。”   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怀中的龙啸遗音若有所思,雪千冥却对景羽道:“为什么你宁愿摔毁龙啸遗音,也不允许它出现在他的面前?”   景羽淡漠的瞥了雪千冥一眼之后,伸手将深思的若搂住,轻声道:“若,不要再想了。那些忘记的事情就这么忘了吧。”   “可是景羽,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很难受?”   若将手按压在自己的心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这古琴就能说出那个名字,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触碰到它就很难受,仿佛它曾经承受了自己所有眼泪。   “若……”就算记忆没了,可是痕迹却没有抹去。   “若公子,其实三公子说得没错,忘记的事情,就算永远都记不起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够记得现在和以后就好。”文若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景羽道:“文若说的没错,若只要现在和以后都是无忧无虑的就好。”   “是这样子的呢。”文若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抓了一块糕点咬上一口,“若陪我吃点东西吧。我好饿,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嗯。你慢点吃,别噎着了。”若伸手轻轻的抹去文若嘴角的残屑。   “你尝尝,这种很好吃。”文若挑了一块塞给他,他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看着他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老鬼暗地里对雪千冥笑道:“你啊,还不如装装可爱,那样更容易接近他。你看小若就是你的榜样!好好学学!”   雪千冥死死的盯着文若手中的糕点,那块明明若咬过一口了,他怎么还往自己嘴里塞!   “那个……狐狸,你要不要也尝尝?我喂你?”   老鬼嬉皮笑脸的抓过一块糕点就往雪千冥嘴里塞,雪千冥身子一侧,老鬼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真的是蛮好吃的。”   若发觉雪千冥一直在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嫌他霸占了文若,于是他悄悄的拉了拉文若衣袖:“你别顾着我了,去陪陪他吧。”   文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他轻道:“回头我们一起去外边散散闷可好?”   若微微颔首应了声好。   文若走到雪千冥身旁,附耳轻道:“恭,若公子已经答应同我去外边散闷了,你也一起好吗?要是万一若公子有些不适,有你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好。”雪千冥点头的时候还不忘看着若。   若触及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却有意的将脸撇开。   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这些细微的景羽,倒是略微松了口气,至少若还没有接受他。   完颜煜走到景羽身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三弟,我适才和你说的那些,你可不要忘了,父王对你可是满心的期待。”   景羽没有回应他的话,那个父王对自己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晓得。要不是自己逼不得已留在此处,他早就将那不齿的男人给碎尸万段。   完颜煜又道:“我忘了告诉你,十四妃似乎很讨厌若。昨夜和若的朋友结了怨,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父王是什么德行,你也是清楚的。父王虽是喜美色,却也不会夺人所爱。你要是不想他们二人被纠缠,你倒是可以骗父王说他是你的妻子,这样一来却是断了父王对你们的念想。”   景羽拧眉,只是让若与自己假扮夫妻,他会愿意吗?   完颜煜见他不说话,便道:“你长期不在王府,就算忽然之间带回来个娘子,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忧。”   “你为什么要帮我?好像你从中取不得一点好处吧!”   完颜煜极少掺和他的事情,今日却一反常态,这让他很怀疑他的动机。   完颜煜笑道:“我只是不忍瞧见那绝色美人被老家伙给糟蹋了,也不愿家里出现有悖人伦之事。”他说得倒也是合情合理,可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第152回祺出招   景羽闻言,却是盯着完颜煜瞧了许久。   完颜煜眉角微挑:“三弟,你这么瞧我做什么?”   景羽道:“我只是奇怪,如你这般的人,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却是出人意料。”   完颜煜的目光越过景羽落在若的身上,说道:“不是人人都可以如他那般表里如一的。”   正琢磨着完颜煜说的这句话,却发觉他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远。   “景羽,是不是有事想对我说?”   之前已经注意到完颜煜和景羽两人的低声密谈,又见完颜煜不是的往他这边探。若便料定他们所说之事定是与自己有关。   景羽看着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你能不能与我假扮夫妻?”有些底气不足的他还是将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其实,那种麻烦对景羽来说,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和若假扮夫妻的事情,却让他有几分心动。   景羽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够和若如情人般相处。   他对他的爱慕早就已经化成了深深的眷念。   听闻此言,若略思量片刻之后竟也应允了景羽的提议。   听到这些的文若,微微有些脸红,忍不住在心中猜测:若公子和三公子在一起的话,究竟谁上谁下?一时好奇,他悄悄的推了推一旁的雪千冥,将心中的这个疑问毫不犹豫的说出。   雪千暗却冷冷问道:“你觉得他二人般配?”   没有注意到雪千冥阴沉的脸,文若笑着点了点头:“嗯,还不错吧。”   “小若,你可就不对了。三公子虽然漂亮,但是气势还不够。”听见他们谈话的老鬼,笑呵呵的掺和进一脚,他故意对着文若一眨眼:“小若不觉得,要紧恭或者是我,和若公子在一起会更相配一些?”   文若看了看雪千冥,又瞧了瞧老鬼,在心中比较了起来。最后才发现,老鬼说的一点也没错,若公子的身旁如果是恭的话,就好像是天作之合……   当下心里一紧,拉住雪千冥的衣袖轻道:“恭已经有我了,所以不可能和若公子相配。”   老鬼笑道:“可不是吧,你们一个个都配成了双,就落下我孤单一人。看来我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找个人来陪。小若,你说,如果我和若公子的话,胜算有几成?”   文若想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既然真的喜欢,不论有无胜算都要去争取。只是,若公子和三公子他们真的不是一对吗?”   “不是!”雪千冥极不耐烦的回了他两个字。   “恭……”这好像是恭头一回这么生气的和自己说话,文若看着他望着若的眼神,一下子倒也明白了。原来恭也是喜欢若公子的……   可是,这样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   正伤心之时却感受到雪千冥的手抚上自己的头发:“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文若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雪千冥叹一声道:“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会担心。”   “啊?”文若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雪千冥。   雪千冥对着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却是让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好快,脸颊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恭还是喜欢自己的。   不远处,无意间转身的若,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温情的一面。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心痛?   若只觉心口憋闷,一股腥热从口中涌出……   “若!”景羽疯了一般将他紧紧的抱住。   “景羽,我心好痛……”若伏在景羽的胸前轻声低吟着,“景羽,让他们走……我不想看见他们。”   “好,我这就让他们走!”景羽抬头对着雪千冥笑道,“我要与若歇息了,还恳请你们离开,不要打扰我们。”   老鬼抬头看着日头,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在此妨碍别人小两口恩爱了。”   文若的脸更红了,没有想到三公子竟然如此大胆!   雪千冥却是朝景羽和若这边走来:“若,你哪里不舒服?”   景羽怒道:“我们家若很好,不用你来关心!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雪千冥没有理会景羽,他看着若,说道:“你要是想搬来汀宸居,我随时欢迎,那间房,我会为你留着。”   若一怔,雪千冥所提的那间房,他自然是晓得是什么。   只见他微微侧身看着雪千冥道:“不必留着了,昨夜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雪千冥脸色一沉,冷冷笑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我还没有好好答谢你。”   “那是我先前承诺过你的事情,不必答谢。”   雪千冥不明深意的淡淡一笑:“是不是你所作出过的承诺都会兑现?”   若颔首应道:“是。”   “你说的,我都已经记下了。你忘了以前,可是现在你总不会再忘了吧。”   若看着雪千冥,很疑惑,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雪千冥深情的望了他一眼之后,转身道:“老鬼,我们回去了。”   老鬼却是对若眨眼笑了笑,并对他做了个口型:“要有准备哦!”   若很茫然的望着景羽:“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景羽别开脸:“不知道!若也不用知道!”   入夜,寿宴已经开始,景羽携若入了席,却见雪千冥已经坐在正对面,他的身边坐着的是文若。   雪千冥执起酒盏望着若,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恭,你已经喝很多了……”   在他身旁的文若很担心的提醒着他,他淡淡道:“无妨,这点酒我还醉不了。”   “沐王爷到——”   声落,就见完颜祺着一身暗紫色华服款款而来,王府中的小厮侍婢无一人不惊叹,他们早就听闻自家王爷有一个俊逸非凡的王弟,却一直未曾见过,今日得以一见,果真是惊为天人。   那十四妃望着完颜祺的眼神更是痴迷。   完颜祺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见他手中端着一个盖着红色丝绢的小托盘朝着十四妃走去。   路过若的身旁之时,一抹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这是王弟为十四王嫂所备的贺礼,不知十四王嫂可喜欢?”   盖着丝绢的托盘被放在十四妃的面前,十四妃面带春色的挑起丝绢,却见一颗偌大的夜明珠大放异彩。   众人皆是惊叹,这沐王爷出手真是大方!   十四妃媚眼含笑道:“叔叔的这份大礼,奴家真是受之有愧。”   完颜祺道:“珍宝配美人,如十四妃这般的美人儿自是受得起。”   王爷一把搂住十四妃,在她脸上亲一口,笑道:“我这小王弟最是会说话,爱妃就收下吧。这夜明珠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王爷左右看了看,问道:“王弟怎一个人来了?连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完颜祺笑道:“王兄,王弟这次来却有一个心愿希望王兄可以成全。”   “哦?”王爷更是好奇了,他这王弟从不求助他人,今日却怎么恳求自己来了,遂问道:“你有何事且但说无妨。”   完颜祺道:“王弟有了心仪之人,想恳请王兄为我说媒。”   “快说说,是哪一家的姑娘?王兄自当不遗余力的帮你。”   完颜祺朝着若那边一指:“王弟的心仪之人就是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顺着完颜祺的手指之处看见了若,那王爷竟也看得痴痴,就连手中的酒盏打翻了也没在意。   景羽神色一敛,连忙拉着若出了席,对王爷道:“父王,承蒙王叔错爱。他与我已经私下了终身,还望……”   景羽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那王爷一把掀翻了案子,上边的吃食撒了一地。   “荒唐!谁准你私定终身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第153回送贺礼   顿时,王府一片寂静。   “父王请息怒,儿臣……”   景羽的话却被十四妃打断:“王爷你且消消气,依臣妾看来,三公子只是同你说笑的,他身边的那人臣妾却是认得,他可是被二公子抱进王府的。”   一听是被恭抱进府的,王爷的怒意竟然也消去了一半:“爱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十四妃笑盈盈的贴上王爷的身子,在他耳边轻言笑语道:“王爷,他明明就是二公子的人,怎会一下就和三公子私定终身呢……”   她的话虽是不错,可是王爷见自家的二小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时间也无法断定她的话是真还是假。   王爷的目光在景羽和若身上反复打量着。   阅人无数的王爷,第一眼看见若,他就明白:美人不是自己能触碰的。   “羽儿,你和父王说实话,你可是真的同他私定了终身?”   “他是我的爱人怎可能与三弟私定终身。”   却见雪千冥从席间走出,径直来到若的身边,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他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吻上了他……   若完完全全的懵了,忘了反抗,就这样任由雪千冥忘情的吻着自己。   “咳咳……咳咳咳……”   王爷轻咳着,意在提醒自己的儿子要注意场合。   十四妃暗地里悄悄侧目瞥了一眼完颜祺,但见他阴沉着脸,她红唇微扬却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雪千冥看着被自己吻得腮晕潮红的若,满意的一笑,伸手轻轻的擒住他的下巴,微微俯身,前额抵在他的额头上,温声细语道:“我爱你,很久以前就爱上你,小若也好,寒儿也罢,不都是你自己吗?”   若低垂下眼帘,轻道:“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了,三界出分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的你,还和现在一样,很美……”   “可我都已经忘了……”   “我记得就够了。”   只见雪千冥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若,眼眸中满是宠爱,专属于的性感声音在若耳边响起。   “我的王,我愿是你永远忠诚的仆!”   雪千冥伸出带着契约的左手,若浅浅一笑,也伸出带着契约的手。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雪千冥拉住了若的手:这一次,再也不会松手放开你。   围观的众人皆是一片唏嘘:这二公子可真是为了追美人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看着雪千冥对着美人跪下的那一瞬间,王爷却是带着几分羡慕,纵是在多情的男人,他的心中永远都会有一个谁也无可取代的人。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倾尽所有。   而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为了那样的一个人疯狂过……   可是自己却没有儿子这般敢爱的勇气。   因为他心中的那个人也是一个男子,一个长袖善舞的男子。   王爷收回心神,笑着看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完颜祺,说道:“王弟啊,你瞧这两个孩子如此相爱,我这做父亲又怎能将他们拆散。”   完颜祺眯起黠长的眼眸望了雪千冥与若一眼,却忽然唇角上扬,对王爷道:“事已如此,我也只好认了。不过还有另外的一个我也喜欢的紧,既然恭有了所爱之人,那么那一次应当不会在意了吧。”   完颜祺瞥了文若一眼之后,又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看着雪千冥,这一半的元神,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我不会把他给你的。”   “哦?”完颜祺笑道,“也不知刚才是谁在那里说自己是忠诚的仆人,现在居然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恭,别怪王叔说你,这可不好!”   若却意外的将雪千冥拉到自己的身后,他上前对完颜祺道:“祺,文若我不会交给你。”   看着若,完颜祺的眼神却是变得柔和了,他轻笑道:“若,我真的很怀念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你有多久没有用这个样子出现了?我还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你了,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完颜祺收起眼中的柔和,对雪千冥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战书。”   雪千冥冷道:“自是不忘。”   王爷确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笑道:“不知王弟对我儿下了什么战书啊?”   完颜祺道:“王兄恕罪,这个我还不能透露。”   王爷呵呵笑了两声,又道:“你们这争风吃醋的,都忘了这是十四妃的寿宴了?私事你们私底下解决,现在好好给我坐席上去。”   “是。”完颜祺在左上位坐下,雪千冥却是牵着若的手入了席。   文若倒也自觉的默默退去了一旁,只有景羽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王爷径直走到景羽身旁,如慈父般拉过景羽的手,说道:“羽儿,方才是父王太冲动了。你也是的,怎就和父王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了?你说实话,父王待你如何?你要修道,父王应允了,你不愿留在这儿,父王也没有强迫过。父王也不奢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够多看看父王,多陪父王说说话。”   景羽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可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他竟也忍不下心。   “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羽儿想开一些。他既然已经是你二哥的人,你现在就要慢慢习惯将他当成嫂嫂来对待。”王爷松开手,拍了拍景羽的肩,笑道,“去席上坐吧。”   看到王爷对景羽那不一般的宠爱,十四妃使出浑身解数,勾回王爷对自己的注意:“王爷,臣妾还没有收到你的礼物呢。”   王爷一笑,招来随身的小厮,交代了两句,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看那小厮领着八个打扮怪异的男女进来。那五人一见王爷使跪拜道:“草民叩见王爷千岁!恭贺十四王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十四妃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只见为首的一个带着昆仑奴面具的男子回答道:“回十四妃的话,草民是街边杂耍的,得王爷赏识,特来王妃寿宴上献丑。”   十四妃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们今日准备了什么节目?”   男子道:“草民准备的是八仙拜寿。”   王爷笑道:“你们且耍来瞧瞧。若是耍得好,让十四妃高兴了,本王自有重赏。”   “是,王爷。”   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对着王爷磕了个头才起身,但见他将一大块黑色的布将自己和同伴遮掩上,在一掀开,就看见做八仙戏台装扮的八人各自摆着姿势出现。先是吕洞宾一甩拂尘而出,随后跟着便是众仙……   他们将八仙演得惟妙惟肖,十四妃软软的依在王爷怀中,笑道:“瞧着这个,臣妾都快觉得自己成王母娘娘了。”   王爷道:“你若是王母娘娘,那本王岂不是玉皇大帝。”   只见快道终了之时,八仙抬着一个巨大的寿桃出现。   十四妃来了精神,在王爷耳边轻道了几句,王爷笑着占了点头。只听王爷对众人道:“你们猜一猜吗,这寿桃之中装的是何物?”   但观那作为道具的寿桃,比一成年男子还要高,那肚子里真要装东西的话,连人都可以装下。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按照一般的戏路,那里面定是装了个献礼道童或是仙女。   王爷笑了笑,示意他们将寿桃打开。   只见那吕洞宾拔出背上的佩剑,一剑划开寿桃,桃分两瓣,裂开。   众人大惊,那里面哪里是什么道童和仙女,却是大公子完颜煜!   十四妃却是捂嘴笑道:“哎呀,莫不是大公子想将自己当寿礼吧!”   完颜煜作了揖,正要说话,却听耳旁一阵剑风,众人大惊,皆为王爷护驾,哪知那吕洞宾竟一剑朝着雪千冥那边刺了过去……   其余的那七人亦是抡着兵器朝那边扑去   雪千冥眼神一暗:这些人手上的刀剑并非一般的兵器,而是附过道术的法器!   只见那剑锋一转,偏过雪千冥刺向了他身旁的若……   第154回煜谜团   逼近的利剑,却见若足尖轻轻点地,衣袂飘飘,身子往旁边一人,避开了剑气。   手指轻捏住剑身,也没见他用力,那剑便被折断。   见同伴失利,那做潇湘子装扮的人挥动铁索,铁索一下绕住若的腰。那铁索竟然出乎意料的让若身体麻痹无法动弹。   “趁现在抓住他!快!”   那人一声高喊,其他的人便将矛头齐齐指向若。   雪千冥抱起他飞出那些人的包围,却怎的也震不断那铁索。   景羽,完颜色祺和老鬼也齐上阵欲将那八个人制住。   这八个人并非常人,他们一看见那根铁索的时候就晓得了,要是一般附过道术的铁索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威力。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鬼察觉出了他们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来自幽冥鬼府的气味。   烟雾弥漫间,王府中的凡人都无知无觉的躺倒在地,只见那八人皆化作黑衣白面,他们面部僵硬,双目血红,其中一个对老鬼道:“吾等劝神君莫要插手此事。”   老鬼右手中青莲色的流光一闪,他手持利刃对那八人道:“今日这事情我还真管定了!”   只见老鬼对雪千冥喊道:“狐狸,你闪开点!”   雪千冥与老鬼对了眼神之后,会意的松开抱住若的手。   这时却听一声清脆的响声,老鬼一剑劈断了束缚住若的铁索。索断的同时,雪千冥接住了坠下的若。   那八人见铁索被老鬼劈断,顿然大惊,本就白得吓人的脸,现在更是连鬼都能吓跑。   “神君!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可是毁掉了神器!”   老鬼无所谓的说道:“知道啊,要不是鬼界的神器,哪里还用得我出手!”   “你……”那八人气结,也不知该如何回嘴。   “你们抓我做什么?”   看那八人来势汹汹,若自己也是一头迷雾,自己什么时候惹上鬼界的人了?   “你犯了何罪,吾等并不知情。吾等也只是奉命办事,还望你莫要为难吾等。”其中一略为矮小的黑衣白面人对若一板一眼的如此说着。   景羽却是怒喝道:“你们可晓得他是何人?竟敢这般大胆冒犯他!”   黑衣白面人道:“他是何人与吾等无关,吾等只晓得奉命办事!”   祺笑道:“鬼界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若感兴趣了?”   黑衣白面道:“鬼界从不管外界之事,吾等今日定要带他回去交差,还望魔主不要插手。”   雪千冥冷道:“你们有什么本事能够将他带走!”   “啧啧啧!他们八个饭桶自然是没有办法将他带走,可是你们能够护住他一时,还能护他永远?”爽朗的笑声,带着一丝轻视。   只见一个穿着朱子深衣的男子,晃着纸扇,很是潇洒的朝着他们走来。   认识这个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那八人也是摇了摇头。   祺眯起眼,直直的看着那穿着朱子深衣的男子,很面熟……可却想不起来。   那男子朗朗一笑:“不认得我吗?那么这个样子,你们其中是否会有人认得呢?”   话语间,但见那男子扬起手,将扇子一挥,顷刻间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却变成了穿着黑底红边华服的帝王模样,这与之前所显露的气势完全是天壤之别。   祺倒吸了口冷气,这个男人,他怎不会认得呢……   老鬼也是一脸的惊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见到他,竟然也出现了一丝慌张。雪千冥能够明显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发僵。   能够让若有恐惧之感的人?   雪千冥这次倒是正视起了面前这个男子,那男子也晓得雪千冥在看他,他微抬下巴,对着他淡漠的一笑:“估计这里也就你不认得我了!不过,雪千冥,我可是记你记得很清呢!”   男人在笑,可是眼神却没有一点笑意。   这个男子真的让雪千冥很不舒服,他下意思的护住了若。   男人也见不得他那护食的样子,于是便哼了一声道:“我有千变万化,而且也不常在三界内走动,你不认得我也没什么好奇怪。不过,我还有一个样子,你一定会很熟悉!”   转眼间,这黑底红边华服的帝王样男子却变成了……   “完颜煜,原来是你。”   雪千冥很平淡的反应,却让男人觉得有些无趣。   “你不惊讶吗?你瞧他们一个个都惊讶的很呢!”完颜煜微微皱眉。   雪千冥淡淡道:“你很厉害,一点气息都没有外露,连我都以为你只是个凡人。”   老鬼吧唧了一下嘴,摸着下巴,忍不住叹道:“原来,这里边还是我的感觉最灵验。”   雪千冥对完颜煜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完颜煜笑道:“我本来只是觉得无聊,所以就出来与你们耍耍。可是,你们却是给了我不少意外的惊喜。所以,有些帐,我也该算一算了。”   “……”祺看着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当真是走了眼,竟然将顶头上司当成了弱小可笑的凡人。   完颜煜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嫌丢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做成一件像样的事情!竟然还勾搭上万世恶灵那个低俗没脑子的家伙!物以类聚,难怪你们俩能凑到一块去!”   祺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完颜煜走到雪千冥身边对着若笑道:“若,很久不见了。看样子你似乎不太好啊!”   若别过脸道:“没有,我很好。”   只见完颜煜双手挥动间,雪千冥就已经与他过上了招。   完颜煜并无心在这个时候和雪千冥对上。雪千冥是个很麻烦的家伙,没认识雪千冥以前,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在间接认识了雪千冥之后,他更是觉得这个小子不仅麻烦,还很碍事!   果然,不久之后,他就毁了他的一件大事。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千年,可是每当他回想起来,还是很难咽下心中的那口气。   总有一天,这笔账他都会讨回来的!   然而,雪千冥对完颜煜的厌恶只是出自直觉。   若见他们两人越打越激烈,当下便飞身上去,将正厮打着的两人拉开。   “你们不要打了!煜,我有话问你。”   完颜煜会计室上手,挑眉笑道:“你想问什么?”   若看着完颜煜,慢慢说道:“我认识你的,我也知道自己和你应该是什么关系,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现在不会是这个情况。”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却让完颜煜不自然的微微侧目。   良久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猜测着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过了一会,完颜煜看着若,淡淡一笑:“你想知道吗?”   若颦眉思量了一会儿才回应道:“不知道。”   对这样的回答,完颜煜显然很意外:“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想起来。景羽说,有的事情想不起来反而是件好事。但是,忘记过往的人总是有些悲伤的,所以我很矛盾。”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诚恳的可怕!”   完颜煜的眼中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本来还想自己找到你的真身把你给换回来,然后带你走的远远的。哪知道天算不如人算,果真又是那死小子坏了我的计划!”   在一旁的景羽听到这话,冷笑道:“就算若什么都记得了,他也不会乖乖的跟你走!”   闻此言,完颜煜扶额轻笑:“可不是这样的吗!所以我还为此列好了详细的计划。只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真是可惜了我长久以来的细心准备。”   “就逄你真的带走了他,我也能够找到他!”雪千冥话语间将若的手紧紧的抓在掌中。   完颜煜道:“雪千冥,要是他没有帮你解开封印,我想你根本就不会记得他,你只会心心念念你的文若,哪里会想他。要不是他对你没有了指望,他会将自己的元神分一半出来去维持住那个身体?”   他近乎冷漠的看了雪千冥一眼,才道:“雪千冥,其实你的爱,也没有那么深……你只是一味的想要占有罢了。”   第155回怨灵果   “随你怎么说,我的心意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对于完颜煜的话,雪千冥并不打算作出任何解释。   爱得是深还是浅,他自己也无法衡量。占有吗?如果真是想要一味的占有,自己在很久之前就会对若下手了,要真实那样的话,哪里又会生出现在这么多的事端。   “你们闲话完了么?无论如何,人,吾等是一定要带走的。”   在一旁观战的那把个黑衣白面,对着眼前的这些非同小可的人物,虽压力颇大,但也不得不履行他们的职责。   若对那八人说道:“我不能入鬼界。还请你们回去之后告诉老阎王,真要有什么事情找我,请让鬼王或是派使者来和我说。但要让我被你们这样绑回鬼界,确实不再情理之中。”   见那八人愣愣的看着若,老鬼走过去,在其中一人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人即刻对着若作揖道:“吾等多有冒犯之处还望谅解,方才的话也一定会带给阎王大人。”   说罢,那人便领着其他七人渐渐隐去。   “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若看着老鬼,没想到那难缠的八个人却被老鬼的一句话给遣了回去。   老鬼笑道:“我只是向他们表明了一下你的身份。”   “……”   之间老鬼将宝剑收起之后,又向着那些昏睡的人撒下一片青莲色幽光,那些昏睡的人醒来,竟也忘了那“八仙拜寿”以及“暗杀”之事了。   王爷见他们几个站在那儿,颇为不解,于是问道:“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来来,过来一起陪本王和爱妃尝尝这个寿果。”   寿果?   众人望去,只见一模样怪异的大果子正摆在王爷和十四妃面前的案几之上。   那果子细细一看,有几分像西瓜,圆不溜丢的。但却又是枣红之色,远远望去,那果皮竟是光润如玉石。连他们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妖魔神仙都不曾见过这果子。   “王兄,这果子可真是稀奇。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果子?”   完颜祺上前伸手摸上那果子,却发现看似光润的果皮竟然会粗糙如锉刀。   见多识广的沐王爷竟然都不知道这果子是何物,这让王爷颇为得意。   “王弟啊,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就叫做寿果。说来倒也奇怪,果园中莫明的多出了这样的一个果子,就在寿辰的这一天。所以本王就觉得这一定是上天所赐的寿果。”   闻此言,完颜祺看着那怪异的果子,微微皱眉。   老鬼却是轻轻道了一句:“怨气很重。”   他说的很小声,只要他们几个人才能够听见。   若看了看那个果子,走上前,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只见他拿起案几上的那把小刀,想也不想就朝那果子切去……   还来不及阻止,那果子就被若一刀给切开了。   顿时浓重的血腥恶臭味充斥着整个王府,脓血一般的东西从果子里流淌出来。   众人皆捂住口鼻。   王爷和十四妃更是目瞪口呆,这果子就在他们面前被切开,所有的一切,他们自然看的最为明了。   十四妃惊慌的躲进王爷的怀中,经过大风浪的王爷虽保持着风度,但也已经是一身冷汗。   若似乎不怎么意外,只见他扯下一块席布将那果子包起,拧走。   王爷却是喊住了他,道:“美人儿,你欲将此物拿去何处?”   若看了看王爷,淡淡的问道:“你还想吃这个?”   “啊?”王爷大惊,他这种果子他哪有那个胆子吃!   王爷摆摆手,满脸堆笑道:“不吃!不吃!美人儿随意,不必在意本王。呵呵……”   “嗯。”若微微颔首,提着那果子走向雪千冥他们。   雪千冥从若的手中将那果子接了过去,转手却是丢给了老鬼,道了一句:“老鬼,你去查查这个孽果的来历。”   老鬼接了个措手不及,这果子的味道可真不是一般的难闻!   若将老鬼拉到一旁,对他说道:“这个是怨灵果,此物一旦出现,必定有大祸。此祸可能会殃及见过此物的所有人,要是将它切开,那就只会祸及触碰过它的人。以防万一,你莫要触碰到它。”   老鬼提着果子的手紧紧的握住:“你为了不殃及旁人,才去切开它的?”   若点了点头,说道:“我本就要经历天劫,这种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已经有人触碰过它,他们会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老鬼叹着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些告诉狐狸的。”   看了看手中的怨灵果,老鬼有点不解:“只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若说道:“只有你才能带它回鬼界,将它交给鬼王,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还有,这个你也一起交给他,什么都不用说,他明白的。”   却见若将头上那只紫玉簪拔下来交给老鬼。   老鬼接过那支紫玉簪,放入衣袖之中,说道:“实不相瞒,鬼王我未必能够见着。”   “不必但系,你会见着他的。”   老鬼挑眉一笑:“我知道了,你快回狐狸身边吧。要不然那泡在醋缸里的狐狸我可受不了那酸醋味儿。”   闻言,若回眸,果真看着雪千冥一脸怒意的盯着老鬼。   他淡淡一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老鬼笑道:“那个家伙,遇上你才会这样。”   “……”若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明澈的美眸却不经意的流露出笑意。   真的是遇上我才会这样的吗?   看着若,老鬼忽然想起,其实自己见过他的,还在自己修行未获得人身的时候……   老鬼提着怨灵果回了幽冥鬼府,雪千冥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己刚才会忍不住上去闹。   雪千冥紧紧的拉住若的手,问道:“方才你和老鬼说什么?又有什么事情是老鬼能知道,而是我不能知道的?”   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凑近他,在他身上闻了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若蹙眉不解道:“老鬼说你身上有醋酸味,可是为什么却闻不出来?”   “……”   雪千冥盯着若看了好久。   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不解:“怎么了?”   雪千冥轻笑着将他搂入怀中,说道:“我真想吃了你!”   若一愣,很认真的应道:“我的肉不好吃,而且也没有什么作用。”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雪千冥在他耳边轻咬厮磨着,若只得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回汀宸居!”   雪千冥一把将若抱起,对王爷道:“我有急事,现行告退了!”   他也不等王爷的回应,就急冲冲的抱着若离开。   景羽一见此情形,怎会不知道雪千冥想要对若做什么。他立马跟了上去喊道:“雪千冥,你给我把若放下!”   雪千冥止步冷冷的看着景羽。   景羽急了,只能从若那便着手来阻止。却听他道:“若,跟我回去。”   若看了看雪千冥,又瞧了瞧景羽,才道:“景羽,我不和你回去了。我和千冥回汀宸居。”   景羽忙道:“若,你不能和他回去!他会对你做那种事情!”   “什么事情?”若有些茫然的看着景羽。   景羽的脸却是蓦地一红,那种露骨的事情他怎么说的出口,“就是那种事情……就是你帮他……帮他解封印时候做的事情……”   话到此处,景羽的练已经红的不像话了。   若想起那晚的事情,又想想景羽的话,他抬头望着雪千冥问道:“是景羽说的那样吗?”   “是。”雪千冥淡然一笑,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情-欲。   若又问道:“你喜欢?”   雪千冥答道:“喜欢。”   第156回春宵短   纯净如水明眸淡淡的看着雪千冥,不带任何一点的情-欲,可就是这样淡淡的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却只见他伸手搂住雪千冥的脖子,将脑袋歪在他的肩上,轻声道了一句:“好,我们做。”   一个眼神,一句话,却也能够让雪千冥兴奋到极致。   身子隔着衣物触碰到了一个火热坚硬之物,若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轻轻的蹭了蹭那火热的刚阳。雪千冥身子一僵,喉咙发出一声闷哼,迫不及待的飞身而起……   “若!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轻易答应他!”   景羽也被他的那一句,“好,我们做”给吓到了。从来就不曾想到过,和情-欲沾不上边的若,竟然愿意在另一个男子身下承欢。   若闻言,想要回应他的话,却怎奈雪千冥已经带着他走远。   飞入汀宸居,还没走进那间有特别意义的厢房,雪千冥就搂住若疯狂的亲吻起来。   若确实被雪千冥的举动给吓住了。并不像以前的那些温热的吻,现在如猛兽般的雪千冥撕开了他的衣衫,并在他的身上啃咬起来……   虽然感觉酥酥麻麻的也不错,可是他吸允的太用力,有点痛。   若微微皱眉,可又不忍推开雪千冥。   只要他喜欢,就随他去吧……这点痛,还是可以忍受的。如此思量着,若伸手环住了雪千冥的脖子。得到应允的狐狸这下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扯下的衣衫被铺在地上,就在去厢房的这一条路上,若被雪千冥压倒在地。   所幸,汀宸居没有任何奴仆,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雪千冥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眼前的这个人,现在真的可以被自己拥抱了吗?   看着他完美身体上被自己弄上去的一个个紫红痕迹,他一惊。曾经情窦初开时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怎会演变成现在的这般鲁莽和疯狂。   雪千冥低下头,温柔的吻上若锁骨上的紫红。   “抱歉……我一时失态了……弄疼你了吗?”   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若摇了摇头,微微起身,展开双臂搂住雪千冥,并很自然的跨坐在他身上,在他的俩上吻了一下。   “没关系,你继续。我想要做你喜欢的事情。”   闻言,雪千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只见他一手拦住了若的腰,另一手固定住他的后脑。若也俯身吻上雪千冥的唇,雪千冥趁势将舌滑入若的口中,两人的舌纠缠在一起。   这种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吻,持续了很久……   然而这样的吻,对于雪千冥来说只是火上浇油,他强行忍下自己的冲动,想要一点点的挑动起若对自己的情-欲。吻,便是最好的方法。   久久才得以分离的唇,彼此离开之时,竟也藕断丝连般拖曳出长长的银丝。   若半睁得眸中显现丝丝的情-欲,因为亲吻而变得眼红的纯微微的颤抖着。   只见他那纤白细嫩的手指轻轻抹去唇边的那一丝津液,轻声的唤了一句:“千冥……”   “若,我要你!”   雪千冥拖动着若的腰,用自己的火热抵住了他身后的密地。   明白雪千冥即将要做的是什么,若并不害羞,他很大方的撑着雪千冥的肩,自己主动慢慢的往下坐,感觉后面被一点点撑开,在将雪千冥的火热刚阳完全纳入体内之后,若泛着红晕的脸上微显害羞。   胀痛,太大了……   若咬着下唇,秀眉微颦。   看出了若脸上的勉强,雪千冥不敢动,安分守己的呆在若的体内,跳动着。   待到若慢慢适应以后才开始缓缓的挺进。   若喘息着,随着雪千冥挺进的动作摆动着自己的腰来迎合着他的节奏,痛中夹杂着强烈的快感,若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这一声情不自禁,让雪千冥更是肆虐起来……   “千冥……停……下,不要……”   若开始在雪千冥身下哭喊,他想要逃走,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弄坏了。   可是雪千冥已经停不下来,也不想再停。   他却没有理会若的抗议,依然很卖力的在若身上勤勤恳恳的耕耘着。   若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只记得雪千冥抱着他从外面一直做到房中。   小径上,长廊中,花苑的亭子里……处处流连。   又一次喷薄而出的雪千冥,依然不显疲态。   只见他抓住若的手,俯身轻轻吻去他眼角沁出的泪:“乖,别闹,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雪千冥一边说着,跨步还在不动的摆动。   若睁着满是晶莹的眸子看着沉醉在欲-望中的雪千冥,咬咬牙:最后一次了,忍忍吧。   事后,若才后悔莫及。   为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陷入情-欲中的雪千冥很可怕!   “若……”雪千冥发觉身下的人没有了反映,一下子惊慌了起来:是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   他将若搂在怀中,有些惊讶,若竟会被自己做晕过去!   探着若微弱的气息,雪千冥肯定这一定与自己无关,以若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被做晕!那么应该就是元神缺失的原因吧。想到此,雪千冥起身穿上衣衫,在临出门前轻啄了若的纯一下。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一起补回来。”   雪千冥去找了景羽,正在气头上的景羽,一看到春风得意的雪千冥就气不打一处出。   “淫贼!你来这里做什么!”   雪千冥微微皱眉:“景羽,我想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若缺失的元神回本体。”   闻此言,景羽满是怀疑的望着雪千冥:“你再说一遍?”   “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若的元神回本体?”   这一次,景羽确信了自己没有听错,他对雪千冥淡淡道:“很简单。雪千冥,只要你能舍得下,以你现在的法力就可以办得到。”   雪千冥自是明白景羽所谓的舍得是什么意思,替身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   他要的只有若一个,从来就是。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好。”景羽很不愿意帮雪千冥,但是为了若,他也只能这样了。   “你只要将那身体中的元神取出,然后用你的法力一点点将这一部分元神重新融入本元中。只是取元神的话有些麻烦,必须是他自愿的才能完好无损的取出,要不然不行。”   雪千冥垂目深思,要寒儿自愿吗?   景羽又道:“你和他说说吧,毕竟那半元神爱你,只要你能说动他,就没有问题。”   见雪千冥寂然无声,景羽不屑的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决心,你会多爱若,也不过如此!原来你所迷恋的也只是若的美貌罢了!”   “不是!”雪千冥回了景羽一句:“我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   “那你怎么犹豫?很难开口对吧!”   “三公子,不要再为难恭了。我愿意,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愿意,为了若公子。”文若突然满脸泪痕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而且,雪千冥并不知道,他和若在汀宸居翻云覆雨的情景也被文若看见了。   文若并不完全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理解为应该是若公子为了救自己,把什么元神分了一半给自己吧。   恭有多爱若公子,他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若公子出了什么事情,恭一定能够会很难受的吧。   既然要从自己身上取走若公子的那一半元神,那就取回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只要若公子平安无事就好。   那样恭也不会为失去若公子而伤心难过。   文若望着雪千冥,说道:“恭,我愿意。你讲若公子的元神从我体内取走吧。”   第157回义兄弟   文若微微扬起脸,闭上双眸等待着。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轻……   还不等雪千冥动手,就看见一团淡淡的丁香色云雾从文若的身体中脱离,那团云雾一旦离体,文若便如水影般慢慢淡去,知道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千冥摊开手掌,那团丁香色的云雾便飞入他的手中。   紧紧的将那团云雾握住,没有一点触感,就好像空握住拳头一般:这个就是你的元神吗……   雪千冥转身要会汀宸居却被景羽喊住。   “雪千冥,虽然我不喜欢也不希望你跟若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下定决心和若在一起的话,那么请不要再伤害他,也不要怀疑他……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那么请你现在就离开他。”   景羽的申请很严肃,但是也少了以往对雪千冥的敌意。   雪千冥淡淡一笑,说道:“这些你就不必多虑了。”   回到汀宸居,若依然未醒。   雪千冥在他身边盘腿而坐,将手中握着的元神吹入若得体内,然后就看他运法将那一部分元神融入本元。淡淡的月白色照亮了若的全身,见元神已经融合,雪千冥想要收功,却发现自己竟然收不住,妖力正在被若在吸取。   “千冥……”   醒来的若忙起身,施法将雪千冥传给自己的妖力截断。   白色流光在幔帐中窜动了好一阵子才见停歇。   “你把我元神取回来了?”若很惊讶雪千冥会这么做。   雪千冥点了点头,若却突然展开双臂将他紧紧的拥住:“下回不要乱来了。方才要不是我及时醒过来,你得来不易的修为都将会被我吸食殆尽。”   雪千冥却是笑着搂住若的腰,在他耳边轻言道:“没关系,别说那点修为,就算我精气都被你榨干了,我也是心甘情愿。”   若良久才对雪千冥的这句话明白过来,当下就一把将他推开:“谁要榨干你了!”   被推开的雪千冥很快又粘了上去,但见他将若抱住,吻着他道:“要是我被打会原形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那样的话也不错。”若轻轻的抚上雪千冥的脸:“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千冥,你真的不愿意成仙吗?成了仙,你就可以去天界。那里可是多少妖魔都想去的地方……”   雪千冥覆上若的手,拉至自己唇边:“那里没有你。”   若嫣然笑道:“跟着我,你就永远就是妖。”   雪千冥释然一笑:“这样不错,你要是愿意,以后你可以生一只小狐狸,这样我们不就像极了一家三口。”   “……”若的脸一烫:“谁要给你生小狐狸了!”   雪千冥伸手覆上若的小腹,低声笑道:“妖王不是可以孕育出一切妖物的吗?”   若微微皱眉:“那个孕育不是你所想的意思。”   雪千冥根本听不进若的话,他就这么赖在若的身上一直念叨着想要小狐狸。   雪千冥想要小狐狸只是因为他觉得有了小狐狸,他们才更像世间上的夫妻。   当然,小狐狸不能妨碍到他和娘子玩亲亲。要不然,他会毫不留情的把小狐狸丢出去。   可是若并不晓得雪千冥的心思,他只会以为雪千冥是想要后嗣了……   “千冥,你要是真想要后嗣的话,我会在妖界给你找最美的女狐妖为你延后。”虽然从若得话语中听不出有什么波动,可是若的心里却是很难受。   雪千冥闻言,眼色一沉,翻身将若压在身下:“我不喜欢女狐妖,我只要你!”   “可是……”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外物侵袭了。   “你的惩罚!”雪千冥一脸的理所当然。   待到若起来的时候,却是老鬼从鬼界回来的时候,这一次,老鬼带来一个陌生男子。   那个陌生的男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在他面前的任何人,他都不屑去瞧上一眼,知道看见若,他刻板的脸上才有了一些柔和。   男子道:“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找我了。”   若淡淡一笑:“本来也不想找你的。”   像是习惯了若的这种态度,男子的眉眼中竟带着一点笑意:“说吧,用那种方法喊我来,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若说道:“我想让你将这一片地方封锁住。封住这里的所有人,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男子挑眉:“我就知道,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若,我上次派人来请你,你可是太不给我面子了!此次,我很生气。你打算怎么帮我消气?”   “我也很生气,你竟然会用那种方法来请我!”   “呵呵……”男子笑道:“只不过是我当初随意说的一句话,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从此以后就不再踏入鬼界。你不踏入鬼界,我也不好去妖界。结果一别就是数千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义兄我的错啊。”   “你知道错就好。”若一点也不给他留情。   “怨灵果是你给切开的?”男子开始生气了:“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别以为自己是个白痴妖王就可以无所畏惧,逞能当大英雄,到时候别给我哭鼻子丢人!”   “你下属还在这里,现在丢人的可是你!”若瞪了男子一眼。   老鬼故意别过脸,对雪千冥笑道:“狐狸,我们同去畅饮一番如何?”   雪千冥没有理会老鬼,他现在正怒火冲天,死死的盯着那个聒噪的男子。   男子发觉了自己身后射来的那道利刃般的视线,他指着雪千冥问道:“义弟,你可别告诉义兄,那个是我的弟媳妇?”   若微微颔首道:“应该算是吧,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男子一听,那还了得:“你个白痴!怎么这么容易就给别人占了便宜了!”   若说道:“不算被占便宜,是我愿意的。”   “……”男子无言的扶额,“景羽这个臭小子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好看着他!”   景羽白了白眼道:“有本事你自己去看啊!”   雪千冥越看他们三人的相处模式就越觉得奇怪,他带着疑问看了看老鬼,老鬼在疑惑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惊讶。那个男子可是堂堂的鬼王啊!   只是,他和若是义兄弟?这种八卦的事情怎么就没有听谁说起过呢?   若看了鬼王一眼:“说正紧事,这里的人开始变异了,你们也许感觉不出来,可是我能感觉的到,近来出生的婴孩都是妖抬。”   鬼王道:“所以这就是你让我封锁住这一块地方的目的。”   “嗯。”若点了点头道:“那些妖胎的气息很怪异,不像是我妖界之人所为。”   鬼王也叹道:“近来人间怪事连连,很多魂魄都收不回来,影响到了阴阳两界的平衡。弄得我那幽冥鬼府也忙得很,我连找美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到他们谈话的雪千冥,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声:“若,需要我做什么?”   鬼王瞅着雪千冥,没心没肺的笑道:“我这弟媳妇好样貌啊!和我义弟果真是一对璧人。只是……我咋瞧你这么眼熟呢?让我想想,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你的……”   鬼王收起笑脸,很认真的打量着雪千冥,却见他忽然间神色一敛:“,竟然又是你!这一次我可先说清楚,你要是伤害了若,我定不会放过你!”   雪千冥微微拧眉:为何他们都要这么警告我?我不记得自己有伤害过他,还是说,他有事情曾瞒着没有让我知道?   雪千冥看了若一眼,若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回想起景羽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雪千冥有些心慌,难道自己以前真的有伤害过他吗?   “我说怎么这里忽然之间变的阴森森,原来是鬼王大驾啊!真是有失远迎了!”   完颜煜的突然出现,却是令鬼王不悦。   鬼王怒道:“你不好好的待在你的窝里,跑出来做什么?”   完颜煜笑道:“义兄莫不是在生我的气?”   “谁是你义兄?!”   “呵呵……也是啊,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忘怀。”   第158回孕夫村   鬼王见完颜煜神色黯淡,忆及往事,也算是故交一场,而且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依然不是他的错。要是现在自己真的不待见他,在情在理也都说不过去。   “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再放到心上。”   他的态度忽然转变却是令完颜煜稍稍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当年的事情要是真的可以忘记,我今日又怎么会如此狼狈?”   鬼王不再说话,犀利的双眸带着他固有的严厉,扫过在场的这几个人。   之前也没有在意,现在看清之后,他也是有些惊讶:为何这些人会凑到了一起?这件事就是群魔乱舞,妖孽丛生!但叫这人间如何能够不乱!   “那万世恶灵即是你放出去的,那么你应该为之负起责任。”   完颜煜道:“那万世恶灵并非我所放,当年你们将它们封印在何处,我根本就不知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鬼王这才想起当年他因为那件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几度一蹶不振,后来便悄声匿迹,就连魔界的事情他也没有再插手,魔王异位如此轰动的事情,他这鬼王又怎么不知晓呢。   收了收神,鬼王道:“既然不是你,那么就一定是这新任魔主了。”   完颜煜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怎就一口咬定是我魔族之人所为?你怎就不怀疑你的妖王义弟?他可是能够轻而易举将玄天锁开启的人。”   闻此言,老鬼却道了一句:“玄天锁是被震断的。”   闻得此言,除却完颜煜之外,其他人皆是赞同景羽的说法。   倍感无趣的完颜煜也懒得与他们多言,便轻拂衣袖而去。但却在他走到若的身旁时,稍停下脚步,故意低声道:“若,其实你也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能成为妖王?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依然是那个表里如一的若。”   若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听完他说的话。   看着完颜煜远去消失的背影,若得明澈双眸中却也带上了一些旁人难懂的神情。   “不必在意他的话。”   被雪千冥忽然紧握住手,若这才回过神来。   若微微颔首,只见他将右手摊开,掌心中腾升出一团赤焰。   赤焰飞离了若的手心,向着王府外边飞去。没有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只是望着他看着赤焰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又像是在等待。   盏茶的功夫,就见远处有莹莹之火飘来,待那火光飘近,原来的赤焰却是变成了幽冥之绿。   若将那团火熄灭之后才道:“离这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落,那里已经变成了死地。所有生灵寂灭,徒留下残存行尸。我想,这所有的事情的起因,也应当是来自那里吧。”   鬼王将袖子撸起,一副找人干架的样子:“那还等什么!走,我们去瞧瞧!”   “不行。”   若将鬼王拦下,说道:“你只要将这块地方封锁住就好,那边的事情,你别插手。”   鬼王看了他一眼道:“你确定真要如此?”   若淡淡一笑:“嗯。那怨灵果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鬼王道:“义弟你这是说的什么客气话。你但管放心,我自会将它处理好。只是,你莫要勉强自己,我也知道你天劫将至,而现在你又要去处理这件事情,你叫义兄我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不妨事,人世间出现这种妖祸,也必须由我来处理。而且我现在法力尚犹存,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义弟,你且保重!”   雪千冥握住鬼王伸向若的手,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鬼王反手捏住雪千冥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是自然,他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不照顾他,谁照顾他?而且你们上古妖魔一族不都是以保护契约‘雌性’一方而生的吗?你要是连自己的‘雌性’都保护不了,可真是给你们族类丢脸!”   若凝眉,略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不是雌性!”   鬼王闻言,神秘兮兮的一笑,然后对雪千冥道:“长兄如父,妖狐,我这宝贝疙瘩可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再敢让他掉一滴眼泪,我他-娘-的阉了你!”   “……”雪千冥皱眉:有这样的鬼王,难怪老鬼会那么忙。   若面无表情的看着鬼王,下逐客令道:“你废话完了的话,可以走了。”   景羽也对他冷嘲热讽道:“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过,见到死妖狐定要将他抽筋扒皮。墙头草!叛徒!活该一辈子光棍!”   “景羽你个混小子,敢这么咒本王!”   “哼!吃闲饭的死老贵!”   老鬼前额青筋暴起:这小景羽怎么把我给绕进去了!   终于是将那聒噪的鬼王送走了,老鬼看了一眼东南边的那一抹乌黑妖气,问若道:“我和狐狸陪你一起去吧。我瞧那边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好解决。”   景羽也道:“若,我也与你同去。要是不行,我喊上一梦,他定会来相助。”   若摇了摇头,说道:“千冥黑老鬼随我去就成。你不能离开这里,而且,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   景羽问道:“何事?”   若应答道:“孤星痕,你在这里等他,并且要将他身上的封印收回。”   景羽皱眉道:“你说的是那个麻烦的小鬼?”   “正事,当年是你不对,就算不愿意接受他,也不能对他下那么重的手。要不然他现在定会有很好的修为了。”景羽和孤星痕之间的事情,他从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有想到景羽会对那个小邪魔如此决绝。   说罢,若又对雪千冥和老鬼道:“我们走吧。”   但见他三人化作流光飞向那乌黑妖气之处,还未飞入那妖气之中,他们就感受到了很浓重的煞气。比当年积阴地的煞气还要重百倍。   一阵阵哀嚎声从下边的村落传出,他们三人从云间落下。还没站立住,就看四面八方都有人涌上来。   那些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三人。   若很是不解:“按照赤焰带回来的消息,明明这里没有生灵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可是赤焰是从来不会出错的。”   老鬼道:“他们也不是行尸,身上没有那种味道、”   雪千冥却是微微皱眉:“你们可曾发觉,这里只有男子,而无女子。”   若和老鬼细细一瞧,果真是这般,这里行走着的人,无论什么年纪的,就只有男子。   之间那围观的人中走出一个白须老者,那老者笑着打量了他们一下,说道:“老朽是这个村的村长,不知三位外乡人是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   那老者不等他们回答,又说道:“我们世世代代与外界相隔,几百年来还不曾有外乡人闯入过。你们究竟是何人?来此处作甚?”   老鬼笑道:“我们只是游玩中无意落在此处。老人家莫怪啊!”   老者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鬼看了许久,说道:“你身上有药香,你是大夫?”   闻言,老鬼挑眉:“晚辈不才,只是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罢了。”   老者的眼睛意外的亮了起来,但见他干枯的手拉住老鬼就往人群中拖:“你来替他们瞧瞧,为何他们肚子都这般大了还生产不下来。”   “什么?!”老鬼大惊。   但是,当他看见眼前的情形时,向来镇定的他竟然差点儿没晕过去。   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雪千冥和若也都呆住了,眼前的十多个青年男子,他们竟然如女子般挺着大肚子。   “大夫,你可瞧瞧,这都该瓜熟蒂落的,怎么都不见动静。”   其中一个男子一手撑腰,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向老鬼求救。   老鬼还没从震惊中晃过神来,这样的刺激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大了些、倒是若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他走上前,伸手贴上那男子的肚子,掌心中传来的胎动可是千真万确。他轻声嘀咕道:“是真的有孕啊……”   第159回被告白   老鬼闻此言,英俊的脸庞更是有了几分扭曲。   那有孕的男子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讪讪的一笑,担忧的说道:“只是都已经足月了,还不见有临产的迹象。”   老鬼轻咳了两声,有意将目光偏过那十几个孕妇,说道:“这种生产的事情不是应该去询问稳婆的吗?”   老村长却道:“我们村中并无稳婆,只是这几百年来,大家都一直能顺利生产。而眼下这种情况却是近期才出现的。这里拖的最长的孕妇却是足足怀了一年零两个月有余。”   说到此,老村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有些不解:“你们几百年,都是这样自行延后的?”   忆起往事,老村长却与他们慢慢道来:原来,他们这一族人实在威唐之时,迁往此处的。   那时,他们都还是和常人无异,有男也有女。只是,后来发生了怪事。村子里的女子一个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失踪,其中上至半截入土的老者,下至才出生的婴孩,只要是女的,皆无一幸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又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无论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徘徊着。同样别人也进不来。   老鬼摸着鼻子深思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自行延后的能力的?”   老村长满是褶皱的枯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微红,但听他道:“他们并不能自行延后,也是要通过交-合才能够延后,也就是像一般夫妇那般做那档子事。”   老村长告诉他们,那是由上辈的人口口相传,传下的。   说是,因为女子的小时,村子面临着绝后的问题。   正当大家都失去生念的时候,却有一个神仙从天而降。神仙告诉祖辈,没有女子,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恩恩爱爱。那神仙在这里留宿了三日,三日之后他便离去了,离去之时,却在村子里留下了一株子嗣树。   那子嗣树,三年开花,三年结果,然而一次却只结七七四十九个果子。   只要男子吃药那果子再去另一男子交-欢,必定能够如女子般结珠胎,不过,那食果之人比是处于女子位的那一个才能够怀上。   老鬼和若听罢,却是面面相觑。   他们二人皆不曾听说过三界中有这样奇特的树,以及乡民口中的那位神仙,又是什么来头?只怕不是神仙吧!   雪千冥却突然问道:“那株子嗣树在何处?”   一闻此言,老村长却是冷冷的望着雪千冥,半天没吭声。   旁边的那些孕妇倒是窃窃私语,捂嘴偷笑。   其中一个美少年挂着甜美的笑容,对老村长说道:“阿爹,你就带他们去瞧瞧吧。”   在旁的年轻孕妇亦是帮腔道:“是啊,阿爹,你就带他们去看看吧。”   老村长思量了之后也同意了。   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少年跟上他们,伸手拽了拽若的衣衫,若看了看他,那美少年对他轻声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子嗣树可不是一般的树呢!”   “嗯?”若看着美少年朝着雪千冥和老鬼努力努嘴。   见若好像不明白的意思,那美少年继续道:“真羡慕你可以有这么两个极品的相公,我想你一定很苦恼吧,这两个都这么好,要是我的话,也不知道该选哪个呢。”   若摇了摇头,指着老鬼道:“不是,那个是朋友,不是相公。”   美少年闻言,却是两眼放光:“他不是你相公吗?可是他看起来比旁边那个面瘫有意思多了!他真的不是吗?”   面瘫?若看着雪千冥淡淡一笑,应道:“不是。”   美少年似乎很高兴,他的眼睛就没有从老鬼的身上移开过:“你和我说说,他有心上人吗?还有,他会喜欢男子吗?”   若回道:“他好像是没有心上人,他也不是会在意性别的人。”   美少年很直接的告诉若:“我很喜欢他,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他很有意思呢!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一定会特别有趣!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望着这个少年的笑脸,若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会的。”   美少年道:“其实村子里有好多人都在追求我,可是我都不喜欢。还以为我会和阿爹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完一辈子,没想到我会遇见了你们。”   美少年压低了声音,对若眨眨眼:“其实,我都看见了,你们不是凡人对不对?我看见你们从天上飞下来的。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子嗣树很邪门,所以才想让阿爹带你们去瞧瞧。”   若没有说话,看着这个很健谈的少年,他若有所思。   跟着老村长一起走到由简陋的矮房围出的圈子中心,就看见一株一人半高的怪异树木立在那里。那树看上去就好像是两个人相拥交缠在一起,现在正值花期,碧叶间却是星星点点的血红色花朵。   雪千冥从见到这子嗣树开始,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千冥,怎么了?”   若走道他身旁,伸手拉住他手。   雪千冥深拧起双眉:“这不是子嗣树。”   若笑道:“自然不会是子嗣树,三届中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千冥,你看。”   却见文若抬手轻轻撕下一片叶子,那叶片破损处却是流出了血一样的汁液。   雪千冥闻了闻那汁液:“是血。”   若微微颔首:“是女子的血。只能说,这树是靠吸食女子血肉为生的。”   “可这村子里已经没有女子了……”若松开手,那染血的残叶便随风飘落。   “是啊,可它却活的很精神。”老鬼走过来,微眯着眸子瞅着子嗣树。   老村长并不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只是见他们那么近的围着子嗣树,他的心中有些不悦。就像自己家的宝贝被恶人盯上一样。   “这便是子嗣树,我们这个村子的生命之源。”   老村长笑着,他的话外音便是:树看也看过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美少年却紧接着说道:“阿爹,我看他们误入村子,有可能也出不去了。要不就让他们先住我那里吧,我那里有空地。”   老村长有些犹豫,少年继续道:“阿爹,我挺喜欢他们的,想和他们多处处。”   闻言,老村长看了看他们三人,又看了看少年,了然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村长的允许,少年对若炸了眨眼,若会意的笑了笑。   他们告别了村长,跟着少年回道了少年的住处。   是一间木屋,比起之前围着子嗣树的那些屋子,却是豪华了不少。他们一进屋,少年便将门紧紧的掩上。老鬼饶有兴趣的挑眉看着少年:“说吧,你带我们回你这,有什么目的?”   少年却对着老鬼露出一个很灿烂很温馨的笑容:“你好,我叫阿嘉。你叫什么名字?”   “哦?你想认识我?”老鬼脸上漾起不羁的笑容。   阿嘉微红着脸点点头。   老鬼摸着下巴,笑道:“我叫归梦雅,不过呢,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老鬼。”   “你的名字真好听,就和你的人一样好看。那我可以叫你梦雅吗?”   “不可以!”老鬼轻轻的拍了阿嘉的头一下。   阿嘉似乎对这样的触碰很高兴:“打是情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踹!梦雅,我喜欢你!”   “呃……”   乍听见如此直接的表白,老鬼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美少年,暗自心道:我真是魅力无穷啊!居然可以让美少年对我一见钟情。   老鬼挑眉:“你喜欢我什么?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阿嘉脸上的笑容一直都不曾退去:“我就是没有原因的喜欢你!我不了解你没关系,你不是也同样的不了解我吗?这样的话,我们两个是公平的。在一起之后再来慢慢的了解!从身到心,你想怎么了解都可以!”   老鬼哭笑不得,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么豪放大胆的告白。   “……”在旁的雪千冥和若别开脸,不愿去看老鬼此刻的表情,因为真的是太好笑了。   第160回子嗣树   老鬼看得出眼前的这个美少年对自己的求爱是很认真的,而并非在开玩笑。   玩味的笑容在他脸上褪去,老鬼轻叹一声,说道:“我们年级相差太大了,而且,相对于男子,我还是比较喜欢抱女子。”   听他这么一说,阿嘉的眸子在一瞬间黯了下去。   “我不相信,也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就轻言放弃你。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比较喜欢抱女子,而且我也不介意你比我大。”阿嘉说着对着老鬼露出一个自己的招牌甜美笑容:“梦雅,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也喜欢上我的!”   老鬼无奈的淡淡一笑:流年不利啊……   阿嘉看了看天,微微皱眉,但听他对他们道:“你们就待在我这,千万不要出门,不要乱走动。我现在去弄饭,一会就来。”   阿嘉的异常反应却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雪千冥道:“老鬼,这个阿嘉你是怎么看的。”   老鬼摸着下巴,摇头道:“怪!”   “我觉得他不错,和这村子里的其他人不同。只有他给我的感觉是活着的。”若有注意到,这里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异常,可是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带着一团死气,只有阿嘉的眼睛带着的是生气。   “嗯。确是如此。”老鬼也赞同的点点头。   雪千冥道:“那子嗣树真的可以让男子有孕吗?”   若说道:“那子嗣树并不是真正的树,而是由什么东西幻化而出的。入夜之后,我再去看看究竟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真如乡民说所,他们都是由男子所生,那么现在这个村子里,有已经不是人了。”   “我随你去。”雪千冥哪里会放心让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若望着雪千冥,微笑着点点头:“好。”   “你们都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似乎不太好吧!”老鬼挑眉。   雪千冥却道:“从阿嘉那打探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老鬼的嘴角微微抽动:“狐狸,我可不会出卖色相。”   雪千冥瞥了老鬼一眼,说道:“相对于你,还是阿嘉的处境比较危险。”   老鬼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狐狸,我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对一个弱质少年下手的!”   之间若走到老鬼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双手,缓缓说道:“只有你才能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住,那样他就不会在意我很千冥是不是在这里。”   “可是……”老鬼做事极少会犹豫,可这回真是左右都不是。   若笑道:“你不用担心阿嘉会对你做什么,你只要陪着他说说话就好。”   老鬼暗自心道:是啊,自己还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害怕和那个少年相处呢!   没一会儿,就见阿嘉端着饭食进来。   他依然是笑着的,他将饭食放在桌上之后,迅速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习惯吃什么,就随便弄了些,你们趁热吃。”   阿嘉的小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过他们三人的眼睛。   “阿嘉,你的脸怎么了?”若发现阿嘉的下巴上有个浅浅的指痕。   阿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眼睛慌乱的在闪躲:“没有事啊。呵呵……”   若起身,来到阿嘉面前,伸手拉过阿嘉的手,被若触碰到手,阿嘉双眉一拧似乎很痛。若看着阿嘉的样子,将他的衣袖挽起,却发现这个少年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深深浅浅,重重叠叠。   “有人欺负你?”   对上若的目光,阿嘉的心头一酸,忍不住落泪。   雪千冥推了推老鬼:“给人家疗伤。”   老鬼走道阿嘉身旁,想要拉他的手臂瞧瞧,却被阿嘉闪开了。   少年躲闪自己的行为让老鬼很是不解:“让我看看伤,我给你上药。”   阿嘉微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人家的身子是不能随便给陌生男子看的。”   老鬼的脸抽的更厉害了:“那你刚才不是还给他看了?”老鬼指着若。   阿嘉垂下长长的睫毛,小声说道:“他不一样啦,他跟我是同位的人,所以没有关系。”   若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阿嘉,又看了看雪千冥。   雪千冥却是将他拉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若这才恍然大悟。   只见他指着自己问雪千冥道:“这个也是能够看出来的吗?”   雪千冥道:“是一比较就一目了然的。”   而老鬼和阿嘉那边却还在进行这拉锯战,之间阿嘉被老鬼逼退到墙边,俊美青年的“咄咄逼人”,美少年的“退缩坚守”这样的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却是有些怪异。   若轻轻的扯了扯雪千冥的衣衫,小声道:“我们趁现在去瞧瞧那子嗣树。”   雪千冥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两人便渐渐隐去。   正和老鬼僵持的阿嘉并没有留意房中突然消失的两人。   雪千冥和若一直保持着隐身的状态,当他们再一次站在那株子嗣树下的时候,就听见树叶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对他们进行警告。   若厉色道:“大胆妖物!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在我面前如此造次!”   雪千冥看着若,微微一愣,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架势的若。他是妖界的王,自然是会着这样的一面……只是,却是如此威严的若,雪千冥就越有将他压在身下的冲动。   感受在身旁的一样火热目光,若微微侧目,对上雪千冥的渴望眼神。   若微垂下眼帘,轻道:“你克制一些,现在不行。”   熟知不停的在摇晃,像是在笑一样。   雪千冥神色一敛,对那树道:“信不信我断了你的根茎。”   那树闻言,便不再乱动。   若问道:“我且问你,究竟是何人将你带来此处的?你给这里的乡民吃的果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让他们育出的又是什么?”   却听那树叶沙沙响着,若和雪千冥静静的听着……   只是雪千冥听不懂树说的话,但是身为妖王的若却是能够听懂所有妖物的言语。   听罢,若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雪千冥问道:“它说了什么?”   若伸手抚上树干,仰头看着繁茂的树叶,淡淡的说道:“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人是谁。只是知道那个人很厉害,也很恶毒。”   子嗣树,其实只是被诅咒的一双爱人。   他们被诅咒,只是因为他们都是男子。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殉情来祭奠彼此的爱……   此生到死,他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祝福。带着深深怨念的灵魂不愿进入轮回,不愿忘记彼此,他们俩一直在殉情的地方徘徊着。   终于,有一日,来了一个道人。那人问他们可是愿意永远在一起,他们自然是愿意的。于是,那人便收了他们俩的魂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醒来时却发现他们的灵魂被融在了一起。   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的他们很开心,因为,这样的话,哪怕是轮回了,他们也不会再分开。   过了很久,那人兴高采烈的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村子,他将他们的灵魂放入一株小树中,然后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树一下子拔高,长成了现在这种两人相拥交-缠的样子。   他们告诉若,那人将这个村子里所有的女子都抓来杀死用来祭树,一共杀了九百九十九个女子,有这个村子的女子,还有外面抓来凑数的。   这些被祭女子的血肉足够这株树活上一千年。   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   那些果子其实都是那些被祭祀女子的血肉所生,那种果子一旦吃下,虽能将乾坤相倒,可令男子有受孕的错觉,但是并不是真正如女子般的受孕,而是有东西借着男子的精气寄生在体内,待寄生男子的精气被消耗尽的时候,便是瓜熟落地之时,只是那些生出来的并不是人……   第161回待元凶   若和雪千冥都很想知道,既然吃了那果子之后生出来的不是人,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只是这个问题,子嗣树并不知道。   他们说,当有男子要生产的时候,都被送进一间很特别的房子里,锁上门,等足两日才会开门将人抬出。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些男人生产出的东西都会被那个人调包。   那个人会用正常的男婴替换掉生产出的东西,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人能够繁衍下去的原因。   在回阿嘉住处的路上,雪千冥问道:“你为什么不除去那棵子嗣树?”   若却是回答道:“他们的魂魄已经和那株树融合在了一起,同生同死。我要是强行将他们分离开来,也只能是落得个魂飞魄散。他们二人并无过错,生前不得善终,死后又不得善果,着实让人同情,所以我不想这么做。”   言至于此,若微微侧目望着雪千冥莞尔一笑:“至少,现在他们是在一起的。”   雪千冥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若说道:“只要抓住那个人,一切自然就都迎刃而解。”   雪千冥笑道:“他想必也已经知晓我们进入此处了,我们守株待兔便是。”   “确是如此,不过还是要担心些,莫要掉以轻心。我总觉得他弄出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你……或许是我想多了,希望不是如此。”   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心里就是会这般莫名的担心。   “是不是冲着我来的,这点不重要。只要不是伤害到你,我都不会在意。”   闻言,若忽然止步,贴近雪千冥,踮起脚尖,迅速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回眸笑道:“能够伤得到我的人很少。”   雪千冥上前将他揽入怀里,微微垂首吻着他脖颈,轻声说道:“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会受伤,害怕你伤心,更害怕你会不要我,会弃我而去……”   “千冥……”若闭上双眸,依偎在他的怀中。   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待到他们回到阿嘉的住处时,就看阿嘉红红的低头坐在一旁,而老鬼却是若无其事的坐在桌边悠哉的吃着东西。   无意中,老鬼会不时瞅美少年两眼,但是一看见他那羞涩的摸样,老鬼就只想扶额。   “我说,那个…你不用这个样子吧!我只是看了一眼的手臂而已。”   阿嘉低着头,脚尖蹭着地面,轻声道:“可是,你弄得人家好痛……”   “噗——咳咳……”   一口汤从老鬼的嘴里喷了出来,“我只是再给你上药啊!你这么说要是被人听见,会让人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越轨之事。”   阿嘉,幽怨的看了老鬼一眼,扁了扁嘴道:“可是,我的手臂真的没有被别的男子碰过。如今,我的身子不仅被你看了,还被你摸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的!”   “……”郁闷的老鬼想笑却笑不出来:这个孩子怎么就赖上自己了呢!   没有现行的若和雪千冥看见如此情形,却是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雪千冥道:“若,那个孩子你真的觉得没有问题吗?”   若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孩子很好,我很喜欢。你不觉得梦雅根本就无法拒绝他吗?”   雪千冥道:“却是可惜了他只是一个凡人。”   若道:“要是他需要的话,我倒是有不少丹药。还有一个方法,只要梦雅不介意,我可以将他带回妖界,就如同当初景羽一样,我能够让他脱离人世的轮回之苦。”   雪千冥却道:“这种事情,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只是,我真的不愿意你的身边再多出一个景羽!我怕我自己会受不了。”   “喂!你们两个太不够义气了。”   忍不下去的老鬼所幸将闷气都洒在了他们身上,谁让他们闲着没事看他好戏来着。   阿嘉闻言,却是圆睁着双眸四下里看了数遍:“还有别人在?”   老鬼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只见他对阿嘉笑道:“是啊,他们两人在这房中。其实我们都不是人,是妖怪。”   一听妖怪这个词,阿嘉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妖怪……怎么会呢,你们明明都是那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面目可憎的妖怪……”   阿嘉不相信,因为在他印象中,按照相由心生的道理,妖怪应当是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样。而像他们三人这种好看的样子的,肯定不是神仙,便是修道之人。   见他开始畏惧了,老鬼得意的朝雪千冥喊道:“狐狸,你现个真身给他瞧瞧!”   此时已经划去隐身状态的雪千冥,瞥了老鬼一眼,说道:“你自己现给他看不是一样。”   老鬼摸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害怕会吓到美少年吗!”   阿嘉看着雪千冥,又看看老鬼,问道:“那个他是狐狸精,那么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啊?”   狐狸精?!雪千冥显然有些不满这个称呼。   “阿嘉,梦雅并不是妖怪。”若走到美少年身旁坐下,续道:“我们不是凡人,这点你是知道的。我想梦雅这么对你说,或许是担心你会害怕。”   阿嘉咬唇不语,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对老鬼说道:“我不会害怕的。刚才我也想明白了,无论你是什么东西变的,我都会接受。只要你不是那种要吃人的妖怪。”   吃人的妖怪?!老鬼感觉自己对这个小鬼真的是很没辙。   大声说出自己的决心之后,阿嘉倒是松了口气。   他暗自拉了拉若的衣衫,小声问道:“你的他真的是狐狸精变的吗?”   若想了想,点头应道:“不是一般的狐妖,但是也可以这么说吧。”   阿嘉又问道:“那你们那个的时候,他会用狐狸的状态吗?”   若摇了摇头,阿嘉这下更放心了,他虽然不介意和妖怪在一起,但是想到如果要和动物做夫妻间的事实,他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那梦雅是什么东西变的啊?也是狐狸吗?”   若笑着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阿嘉顿时很崇拜的看着老鬼:“难怪梦雅会这么俊逸不凡!”   老鬼面部抽搐,雪千冥亦是有些抽动:他是从哪里看出那个样子的他俊逸不凡的?   “阿嘉,要是梦雅愿意带你离开这里,你会跟他走吗?”   若知道这里即将会有一场大战,而眼前这个无辜的少年,他不想将其卷入其中。   阿嘉点了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梦雅去哪我就去哪。就是,梦雅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他又怎么会带我走。”   若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少年说,也许感情的事情,外人真的不能插手。   老鬼收敛起笑容,问道:“若,你想让我带这个少年离开这里?”   “嗯。”若点了点头,“他不能再呆在这个村子里,要是再多呆上一阵子,他就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果若如此的话,他将永远都离开这里。”   老鬼看了阿嘉一眼,“我可以带他离开,可是我也会在这里助你们一臂之力。”   却只见雪千冥将若护在身后,眼直直的盯着门:“那个人过来了。”   “这么快?”若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行动,不过也好,免得浪费时间。   老鬼也很自觉的站到阿嘉的身旁,他暗自找理由道: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在这种时候护着他,也是自己应该做的。   “呵呵……”门被推开了,却没有人影,只有一缕绯色的烟飘进了屋子里。   “你可真是让我等得太久了啊,不过也算是来了,却没有白等,这一切也没有白费。”   很普通的男子声音,没有什么特色,不怎么悦耳,但也不怎么难听。   “你究竟是何人?怎不敢现身?”   “呵呵…没想到妖王也大驾光临,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第162回千冥父   却见那一缕绯色的烟绕过雪千冥之后又缠上若。   那缕绯色的烟瞧见了他二人手上的印记,惊道:“哦呀,你们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雪千冥将那一缕无形的烟从若的身边挥开,却有一种熟识之感传来。雪千冥的直觉便定和自己有莫大关系,但听他问道:“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哈哈…”   听不出喜怒的笑声过后,只听那缕烟说道:“千冥,吾儿。你连为父都认不得了?”   雪千冥冷哼一声道:“我从不记得自己有父亲。”   闻得此言,那烟却是笑道:“吾儿啊,你这臭脾气可是与为父或是…都不同啊。不过,为父这次是想带你走的,我们上古妖魔一族到你这代已经绝迹,我不能眼睁睁的你走上那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雪千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在一旁的若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他的神情越来越暗淡,紧握的手,指节发白。   听了他们的这番话,几经推敲之后,老鬼倒是理出些头绪。   只是,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老鬼摸着下巴,情不自禁的笑了两声。这一笑却是惹来了阿嘉的一个白眼。   那缕绯色的烟散尽过后,只见一个穿着火红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样貌却是与雪千冥有八分相似,“吾儿,这次你可是相信了?”   雪千冥不以为然,这人世间都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完颜恭,现在多了这么个八分相似的男子又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男子朗笑道:“吾儿,你可曾想过,为何你会有姓氏?我们一族的人可是从未有过姓氏的。现在为父就告诉你,雪千冥的那个雪字,乃取自你的娘亲,雪。”   那男子在这个“雪”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并颇有深意的看了若一眼。   哪一个“雪”字却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若,只觉天昏地转,身子一晃。雪千冥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若?”   男子笑道:“看来妖王还是记得的啊!”   若看着男子,一字一顿道:“你告诉他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男子昂起头,微微合上双眼,轻道:“我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雪千冥看着若,问道:“雪又是谁?”   若的唇在微微颤动,他看了那男子一眼之后,别开脸,说道:“雪是一直跟着我的侍婢。”   男人看着若,冷冷道:“是啊,她可真是一个忠心的侍婢,就连订契约这种事情,她都愿意顶替你。我们一族从不与异性定契约,她这一顶替却是将我害惨了。这几千年我所受到的惩罚又岂是你可以想象的!这些帐我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不是这样的…”若有些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雪曾经替过自己。   男人道:“雪产下千冥之后,我便杀了她。”   若问道:“你借助那株妖树,让男子诞下妖物,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回答道:“自然是将你的妖界弄得一团糟,将你从这妖王的位置上拉下去。”   若淡淡一笑:“那你要失望了。与鬼界和天界不同,自三界初分起,我便是妖界之王。我在则妖界在,我亡则妖界散。”   男人笑道:“那你要是度不过天劫,就此灰飞烟灭了呢?那又该如何?”   若道:“我度不过天劫,天意如此,自会有下一任的妖王诞生。”   男人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我在此,绝不会让你伤害若!”   雪千冥将若紧紧的护在胸前,他在向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宣誓所有。   “吾儿,不要违逆为父!”   男人的脸上已经不见了笑意,他伸手抓住雪千冥的胳膊,冷道:“我们上古妖魔凭什么要臣服于他?这妖界之王,怎么说也应当是由我们一族的人来担任才是!千冥,为父要让你成为王!让这人成为你的奴隶,你要是喜欢,便留他在你身边。你要是不喜欢了,为父就将他丢给那些饥渴的妖魔,用他的身子去安慰他们的欲望。高高在上的他,成为低级妖魔的玩物,这样的体会一定能够让他刻骨铭心!”   “……”雪千冥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男人。   “疯子!这个人分明就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才会有宁可毁了也不让别人得到的变态想法!”   阿嘉忍不住吼了这么一句。   男子却是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一抬手,只见一道血光刺来。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老鬼将那道血光拦下,挑眉看着男人,笑道:“喂,大叔。这个小东西现在可是我在罩着得,你要是伤了他,还让我这脸往哪里搁?”   说罢,却见老鬼侧身,佯装生气,对阿嘉道:“小家伙!管好自己的嘴!那么明显的事情还用你这个笨家伙来说,多此一举!就算是你口水多了,也不是这个浪费法!”   闻言,阿嘉笑呵呵的一把抱住老鬼,不住的点头道:“嗯嗯。不在这上面浪费我的口水,我要留着和你亲亲的!”   “……”老鬼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和这个美少年交流了。   望天,长叹…英俊的青年任由美少年在耳边叽叽咕咕,充耳不闻。   男人也不再理会那边的一对白痴,只见他又对雪千冥道:“千冥,我们上古妖魔一族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愿意,你便是妖界之王。”   雪千冥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他深情的望着若,抚上他的脸,将自己的唇抵在他的额前,重复了一句那日在宴席上所说的誓言:“我的王,我愿是你永永远远忠诚的仆!”   “其千冥…”若展开双臂将雪千冥拥住,“谢谢你…”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男人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上前将他们两人分开,一把拉拽住若的手腕:“贱人!别以为用你那绝色的容颜就可以迷惑住我孩儿!今日,我定要毁了你!”   “放开!”雪千冥亦是狠狠的扼住男人的手。   男人的双眸一下子变成了血红,满身戾气的他对着雪千冥吼道:“你这个忤逆子!竟敢如此对待你的生生父亲,我更是不能让这贱人有好日子过!”   只见丁香色的幽光一闪,若合目微昂着头,任长发披散开来,身上的白衣却在瞬间变成了淡淡的丁香色。带她睁开双眸时,却是一双暗紫色的眼眸。   “千行,你和雪之间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契约是你自愿与雪定下的,又没有人强迫过你。而你又将雪杀死,我还没来向你问罪,你倒是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自愿?要不是她假扮男装骗了我,我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班田地!”   却见血光从男子的手中闪过,“噌——”一柄利刃直直向若劈来,来不及多想,雪千冥徒手将那柄利器接下,血滴在了地上。若将雪千冥拉到自己的身后。   “梦雅,帮我看住千冥!”   老鬼朝他一笑:“好嘞!我一定会看好你家狐狸的!”   言语间,就见老鬼将雪千冥捆绑住。雪千冥怒瞪了他一眼:“老鬼,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阿嘉见雪千冥在凶老鬼,便上前劝道:“梦雅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冲动,要是伤着漂亮哥哥可是会心疼的。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我和梦雅会好好照顾你!”   老鬼的手按在雪千冥的肩上,示意他冷静:“狐狸,有些事情你不能插手的。就像你父亲和若之间的恩怨,他纵是宰如何,也是你的生父。你要明白若的苦心,他不愿意看你们父子相残。”   雪千冥不再挣扎,他淡淡的看着远处那血红色与丁香色之间的对决,说道:“天劫将至,若现在的法力已经快要耗尽了,那人分明就是有意等到此时才下手的…老鬼,你快放开我吧,这个捆妖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打开。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让我去吧…若对我有多重要,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不想再让他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生父。”   “唉……”老鬼叹了一声,正犹豫不解的时候。却见阿嘉哭着将那绳子解开:“狐狸哥哥,我支持你!”   第163回父与子   松开的束缚还未完全被解开,雪千冥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老鬼摸着下巴看着感动得一塌糊涂的阿嘉,暗自思忖道:看不出来这个家伙会这么容易就被感动。   老鬼笑道:“小家伙,你还真是意志不坚定啊!这么快就倒戈!”   阿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嘟囔道:“我才不是意志不坚定,我这是感动的!只是感觉狐狸哥哥和漂亮哥哥他们两人如此相爱,要是将狐狸哥哥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陷入险境,而自己又不能出手相助,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受耶!”   阿嘉抬头看着老鬼,说道:“梦雅不觉得这样的煎熬对狐狸哥哥来说很残忍吗?”   老鬼叹了口气,伸手拧了一下阿嘉嫩嫩的小脸:“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懂得这些!你说得没错,这些估计连若自己都没有想到呢。呵呵……”   阿嘉对老鬼称呼自己为小家伙这一点很是不满。   却见他别开脸,嘀咕道:“什么小家伙!我都已经可以嫁人了!”   “……”   老鬼忍不住再一次抽搐:嫁人?这个小家伙脑子里想的东西,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微微侧目瞧了阿嘉一眼,才哭过的小人儿,眼圈和鼻子都还是红红的。   呃,其实这小家伙还是挺可爱的。   感觉到老鬼再看自己,阿嘉有些害羞的低垂下睫毛:“梦雅,你不去帮忙吗?”   老鬼感觉甚是意外,那么大胆对自己示爱的少年,竟然也会有如此羞怯的表情!   拧一拧神,但听老鬼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一会儿,他们两个人应该能够撑得住的。要是动起真格的来,那个男人梦雅狐狸厉害。”   老鬼对阿嘉挑眉说道:“小家伙,我现在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收拾一下。”   “啊?”阿嘉先是一愣,随后便扑向老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很快转身拿起包袱在房中收拾了起来。   老鬼愣愣的摸上脸颊上被少年亲过的地方,上边少年嘴唇的温度和触感好像依然还在。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人亲吧……   那个小家伙!   老鬼看着少年窜上窜下的瘦小身影,淡淡一笑:试试吧,兴许也不赖。   远处,雪千冥和若正与千行斗得正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每一次与千行对掐的时候,总是避让三分。像是看出了若的有意避让,千行并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他反倒是更加肆无忌惮,什么狠招、阴招都往死里出。   然而,也是每一次千行要伤到若的时候,都会被雪千冥所挡下。   “你个忤逆子!竟然为了这个贱人与我作对!”   千行手中的利刃感觉到了主人此刻愤怒的情绪,它发出骇人的戾气,而若和雪千冥却是赤手空拳。千行的利刃直指向若:“你的剑呢?你的龙啸遗音呢?”   若却愣住了,他的剑好像真的丢了……   可是龙啸遗音和他的剑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若那茫然的神情,千行血红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记忆归于初始了?”   “嗯。”若点了点头,他不太明白只是一把剑,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雪千冥挡在若的身前,对千行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呵呵…”千行笑道:“吾儿,你看清你所护着的那个人!他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给他你所有的爱,到头来,他还是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爱上他,根本就是在找罪受!”   雪千冥怒道:“他忘记的,我会记得。你不必再在这里挑拨我和他的关系。”   千行却是对着若冷笑道:“贱人!真是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会勾男子的心!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孩儿,那么为了他你可是愿意交出你的妖王之位?”   若淡淡的看着千行,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千冥想要的,只要我可以做到的,只要我有,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但是这妖王之位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千行不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妖王之位。”   闻得此言,若却是凄然一笑:“人人都道王者都多威风,可这其中的苦楚却又有几人知晓?我宁愿去做一个无名的小妖,去过那无拘无束,自自在在的日子,也不愿如现在这般苦不堪言。”   “若……”雪千冥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   这般景象在千行看来,却是要多刺目就有多刺目。   若对雪千冥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然后转向千行说道:“千行,看在千冥和雪的份上,我并不想再过几日,你法力尽失,我倒是要瞧瞧,那时的你能够做什么!”   “闭嘴!”雪千冥一声怒喝,他冷冷的看着千行:“滚!”   “千冥…”若请拉住他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小声道:“他怎说也是你的生父,你万万不可这般待他。”   “贱人!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装作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样就可以迷惑众人眼,装得在清高又何如?还不是一样如妓一般在我孩儿身下承欢!”   “够了!你给我闭嘴!”雪千冥却是停不下去了。   若是如此纯洁,怎能容忍这样恶劣对他的亵渎。   话音刚落,就见幻出真身的雪千冥杀气冲冲的站在千行面前。瞬间,两道流光便在天上展开了一场争斗,血红色与月白色相互交映,在妖法的波动下,整个村子都在晃动,仿佛下一刻即将天崩地裂一般。   很多的屋舍都已经倒塌,子嗣树亦是摇摇晃晃。   阿嘉的木屋也出现的裂缝,紧跟着一声巨响,木屋倒了……那抹青莲色抱着阿嘉飞出了废墟,看着怀中惊魂未定的少年,老鬼问道:“小家伙,你没事吧?可有被砸着?”   阿嘉摇了摇头,伸手紧紧地搂住老鬼,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住的颤动着。   胸前温温的感觉传来,老鬼知道,少年在哭泣。   是啊,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害怕是难免的。   “梦雅,我好害怕还没有让你喜欢上我,我就死了…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别抛下我不管?”   阿嘉的手紧紧的拽着老鬼的衣衫,“梦雅,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什么事情都会做,我也不怕吃苦,只要你别赶我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老鬼长叹一声,朝着阿嘉吹了一口气,说道:“别乱想,睡一会儿吧。”   阿嘉在老鬼的怀中沉沉睡去,老鬼看着那两道斗得不可开交的流光,又瞧了瞧被震得一团糟的村子,老鬼心道:狐狸这次看来是真的被激怒了啊。   若想要上去阻止这越来越糟糕的事态发展,可是丹田处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本的仙骨却是越来越重,若依靠在乱石堆上,眼眸渐渐褪去了暗紫色,丁香色的衣衫已恢复成了白衫。   但见他凝聚起体内所剩的最后一点点法力,化作了一个屏障将雪千冥与千行分隔开来。   忽然而至的屏障,隔开了雪千冥和千行,但正愤怒的两人仍不肯罢手,想要冲破那道屏障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同为上古妖魔的两父子,第一次重逢便是这样的杀戮。   就在老鬼再一次回首的时候,却是看见若倒在那乱石堆旁,身上竟是一片殷红。   “狐狸!”   但听老鬼对着雪千冥的一声厉喝,便朝着若那边飞去……白色提花绸上,染上了片片殷红,老鬼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若的气息轻轻的抚上老鬼的手指,老鬼悬着的心才落了她。   幸好!   第164回父威胁   且说老鬼的那一声高喊,并没嘴引起雪千冥的注意,反倒是惹来了千行的关注。   千行对着屏障那边的雪千冥络络一笑,俯身向下飞去。   雪千冥一惊,这才知道千行的目标是若。可是那屏障却像是长在雪千冥身上一样,将他保护在其中。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吭吭锵锵   两柄利刃挥舞交斗,相互撞击,血色的光芒与青莲色的光芒闪耀,却见一柄柄长剑从千行的剑中分离出来,如孔雀开屏般齐齐向着老鬼刺去。   老鬼扯下外衫,向在旁的若和阿嘉身上盖去……   顷刻之间,他们两人相斗的地方遍布着剑痕。   “把那贱人交给我!   此时的千行因为争斗,激发了上古妖魔骨子里的嗜血本性。   他想将若亲手毁掉,为了久藏在心中的愤怒,为了自已这几千年所承受的天罚,也为了自己曾经懵懂的爱恋,那个还来不及发芽就被无情抹杀的爱恋……   看着若美丽依旧的容颜。暗自抚上自己因天罚而变得苍老的脸。   他心中自是百般的滋味。   看着他与自己孩儿的柔情蜜意。想起曾经,他只给过自己一个冷不热的微笑。   他也曾后悔过,为什么那时会意气用事……   他不否认自己是在嫉护。但是更多的却是恨。他宁愿若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可不愿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孩儿。   又有谁人知道与自己诞下亲子的女人,其实和自己一样,他们爱着的,是同一个人。   这究竟是可悲?还是可笑?   还是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为什么在若身边的人,会是他的儿子雪千冥?众叛亲离的滋味也不过如此罢了……   千行举剑仰天长啸,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或许,他就从来就没有拥有才过什么。   老鬼复杂的看着千行:这个男人他的心一定很痛苦吧。   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落到这如蝼蚁般苟且偷生的地步。   却见天上落下几道血色闪电,随后便是倾盆大雨。雨水打在千行的脸上,身上,分不清他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血红色的双眸直钩钩的盯着老鬼身后躺着的若。   “把他交给我……”   千行一步步逼近老鬼,老鬼执剑的手,和他的心都在微动:连若对这个男人都忍让着,自己该不该动手?老鬼侧目看了看雪千冥,目光相触之时,雪千冥却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别让他伤害若。”   老鬼了然的笑了笑:明白!   这一次。老鬼不再犹豫了。手中的剑也不再退让。   可是千行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对老鬼出招,而是做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他用自己的剑割开了合己的手腕,抬起血流不止的手,他念起了咒语,顿时,雨止风停,乌云蔽日,整个村子一下子落入黑夜之中。   他流下的血渐渐和若的血相融合……   融合之后的血一点点升上空中,在空中慢慢幻出了一个符印,但见那成形的符印飞向若,老鬼还来不及阻止,那符印便从若的眉心中没入。   “你对他下了什么咒?   千行扯下一块布,缠上自已流血的手腕,冷冷的笑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让他好好歇息罢了!”   他言语间满是挑衅与得意的侧目看了看雪千冥。   吾儿,姜还是老的辣!这就是是你违逆为父,所得到的一点小小惩罚。   “你究竟想怎样?”   雪千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那个男人真的已经疯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千行笑道:“我只要他陪我三天,三天之后,我自会解除他身上的咒,并将他还给你。   “不行!狐狸你不能答应!”   不等雪千冥回答,老兔便直接拒绝了。   千行抬起眼皮看了老鬼一眼,冷笑道:“无所谓,你们如果觉得他还是这么说睡下去好的话,我也没办法。”   “不论你下了什么咒,我们也一定能想到方法解开的!”老鬼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他一眼。   千行看着雪千:“千冥。你说。”   “……”雪千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若,良久,才开口道:“我不会答应的。”   千行的脸色一沉,略带威胁道:“别怪为父没有提醒你,他现在已经法力尽失了,要不然我的咒怎么可能成功。他要是就这样昏睡,估计等不到你们想到解咒的方法,他就己经……”   不等千行说完,雪千冥就吼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他?   “放弃他,离开他。”   千行看着雪千冥。淡淡的说道:“只要你离开他。我就不再找他麻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对吗?”雪千冥盯着千行,眼中除去愤怒之外,只剩下鄙夷。   闻言,千行怒喝道:“我要这种贱人做什么!像他这种魅感众生的妖物,根本就该死!而你,身为我的儿子,竟然会被这种妖物所迷惑,我们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老鬼却是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能够和为若订契约的是狐狸而不是你。你是个懦夫,连喜欢都不敢承认。你落得今天这步田地确也怨不得任何人。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千行的脸色。老鬼挑眉续道:“你不止是个懦夫,还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对白己的感情不负责任,对你的妻子不负责任,还对你的孩子不负责任……说到底。你就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一个只知道怨天尤人的胆小鬼!不论是若,还是你的妻子雪。或是狐狸。他们没有一个人欠过你什么!尤其是狐狸,反而是你欠他的太多!”   说到此处,老鬼故意掬一把泪,说道:“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小小的他,无依无靠,被人嘲笑,被人欺负。饥寒交迫,现如今,他能够安然无恙的长大。没让你以死谢罪,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雪千冥的嘴角忍不住抽动。   “……”听了这番话的千行显然也是很震惊:这个人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老鬼笑了笑:“抱歉,我太激动,一时间失言了。”   “不过”老鬼将声调提高了几分,说道:“别说我这做晚辈的不懂得尊重长辈,狐狸和若,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他们已经历过很多了,他们的故事,闻者没有一个不被动容的。你说你受天罚,受了几千年。可是他们历尽情劫几千年,现在能够在一起真的不容易,你应该祝福他们的。”   老鬼看着若,叹一声道:“若不是一个冷情的人,他的爱永远都是放在心里。有一些事情,就连狐狸都不知道,若,为了他真的付出了很多。你要是怨,就怨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有把握住若这样的好爱人。”   老鬼的话却是让雪千冥一怔:“老鬼,你们都菊有事情瞒着我?”   老鬼淡然的笑笑:“那是三界皆知的事情。也算不上瞒你。只是你自己罢了。”   “我不想听你们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千行一剑刺向老鬼,老鬼躲闪不及,竟也被刺伤了。   老鬼皱眉捂住被刺的肩,手中的剑再一次幻化而出。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果然光靠嘴皮子是解决不了的了!   老鬼手中剑光一闪:“我也把话拾你放这里了,就算狐狸同意你的条件,我好歹也算是他们的媒人,怎会眼睁睁看着你将他们拆散!   说罢。但见老鬼对雪千冥大声道:“孤狸!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敢给我放手的话。我老鬼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朋友!而且,见你一次扁一次!你永远都不要想再见到若!我老鬼说到做到!   第165回入魔道   在这个世间上,总有那么一种感情,它比爱情少一些,却又比友情多一些。   其实,这样朦朦胧胧,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情,却是让人又爱又恨。舍弃不下。   老鬼永远会记得以前,小若曾经笑话他:“你啊为什么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那么透彻呢?这样的话,你不会觉得很累吗?”   他也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糊涂的快乐?   只是话才出口老鬼就发现自己错了。   小若从来就没有糊涂过,他的心比谁都清明。只是永远都不放在表面上。从那个时候开始,老鬼也学会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心中。   日子久了,也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性子。   千行毫不留情的攻击打断了老鬼飘忽的思绪。   却见他褪色一敛,手中的剑不现迟疑。   他们二人正酣战之时,却有一村民忽然闯进,刀剑无眼,那村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劈成了两半,究竟是千行所为还是老鬼所为,也无从考究。   只是眼前那喷洒而出的鲜血,却是给了老鬼当头一棒。   老鬼从来就没有杀过活人,他的剑从来就没有沾染过一丁点凡人的血腥。   千行却是看出了老鬼的顾忌,只见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转眼间,那些村民都围在了他们交手的地方。老鬼不敢再出剑,对于千行肆虐的攻击,在考虑自己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那些村民的性命。为此他只能是尽可能的巧妙避开。   老鬼越是害怕伤及无辜,千行眼中的讥笑就越深,自然,下手就更狠。   剑光四射之间,血肉横飞。   这一个村的几十条人命就在眨眼间全没了。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遍地的碎肉残骸,就好像才下过一场血肉之雨那般。   这么残酷的景象,老鬼不忍去看。   而千行却好像极为享受这种血腥的屠杀,现在,他的眸子里更多的却是兴奋。   在血腥的刺激之下,千行恢复了妖狐真身,和雪千冥很相似的真身。但是原本应该是莹白的内丹,却已经变成了黑色。   老鬼眉头紧锁,心中一震,却是大叫一声:不好!他入魔道了!   雪千冥自然也清楚的看见了。   看着依然尚在的屏障,雪千冥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老鬼也会撑不住的。   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阵沉重而阴郁的铁链拖在地上前行的声音。   对于这个声音,老鬼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家伙怎么跑来凑热闹了!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高瘦男人,长发垂地。他面部煞白僵硬,没有丝毫表情,青色的嘴唇在那脸上显得极为醒目,鹰爪般的手拖着铁链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老鬼对他吼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是鬼差,往返于阴阳两界,他的任务就是将阳间的魂魄带回阴间。   鬼差看了看老鬼,没有说话,却见他手中的铁链“嗖——”的一下穿入那堆碎肉之中,等他将铁索拖回的时候,换索的那一头却是串着数个支离破碎的魂魄。   在看清那些魂魄之后,鬼差意外的拧起了眉,自言自语道:“又是这样的!就是收回去也已经没有用处了,根本就无法再轮回……”   却见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右手一翻,幻出一只笔,在本子上一边记录一边念道:“……除一人外,全村九十二口,瞬间暴毙,魂魄破碎,无法进入轮回道。”   鬼差对他们视若无睹,也没有在记录薄上写上有关他们的只言片语。那鬼差临走之时,对着雪千冥那厢扔去一道符,那道符一贴上屏障,屏障便消失了。   老鬼暗自笑了笑:鬼王这招倒是高啊!   屏障消失之后,雪千冥便即刻飞到老鬼身旁,对他说道:“老鬼,这里交给我,你带他们两先离开,去末栈或者去找景羽。”   老鬼笑道:“找景羽?狐狸你不吃醋了?”   雪千冥侧目望了若一眼,淡然道:“他在景羽那会安全。”   老鬼笑了笑,说道:“狐狸,我带他们先走。你随后跟上,千万别硬拼,若还在等你。”   “嗯,我知道。”雪千冥点头应了一声。   却见数道寒光挡下老鬼的去路,暴戾的千行怒道:“你们谁也休想走出这里!”   “那也要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将我们留下来!”   只见雪千冥双手结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凌空一道白光闪现,如流星般从苍穹坠落。千行与老鬼都盯着天空中那道诡异的白光,那个并不是一道光,而是一条银白的小龙。   雪千冥抬起右手,那条小龙便飞入他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柄宝剑。   宝剑周身泛着冷光的利刃,上边是远古的龙纹……   “龙啸?”千行显然有些惊讶这柄宝剑的出现,他是知道也是认识的,这柄剑并不属于雪千冥,字典是若的龙啸遗音中的那柄龙啸剑。   “没想到他居然将这柄利器送给了你?”   千得哑然失笑,难怪若的手上没有了龙啸遗音,原来它们已经易主了。   相比较之,老鬼却没有一点惊讶,但听他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为他狐狸,若什么都愿意付出。龙啸遗音又算得上什么呢……”   千行再瞥了那龙啸一眼,随后却是大笑:“龙啸遗音不离不弃。现如今,你的手中只有孤单单的龙啸,又怎能够发挥出这神器的威力。那个发贱人哪会真的什么都舍得!我的儿,你却是被骗了!”   雪千冥道:“你弄错了,龙啸是在我这里,但是遗音却是在若那里。龙啸遗音不离不弃,我和若亦是一样!念居你是我生父的份上,我会放过你三次。三次过后,你要是依然不肯悔改,我也就不再对你手下留情。”   千行狂傲的笑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我可不会对你留情!”   雪千冥却是淡淡的丢给他两个字:“随便。”   说罢,只见雪千冥慢慢抬起握住龙啸的手臂,千年不曾出战过的龙啸显得异常兴奋。   千行虽然已经遁入魔道,但是连番对战下来,体力明显下降,自然是有些敌不过雪千冥。   却见雪千冥忽然一剑刺出,迅捷之极,千行不及防备,急忙挥剑招架。但是却被雪千冥占了先机,连连抢攻。千行一时间竟也没有办法扳回。   眼见败局已定,忽然有人从东南边飞来,替千行挡下了雪千冥的一剑。   千行看着来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回头,却是完颜祺。只见他对千行说道:“我是祺。”言语间,完颜祺联与雪千冥又堪堪过了数招。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千行见形势逆转,又手持利刃飞身上去,却是将剑锋对准了一旁的若。   “当——”   看出千行意图的老鬼,迅速将他拦下。   “二对二正好的,大叔,你说对吧!”老鬼挑眉笑着。   千行不屑的哼了一声,四个人混战了起来。百十个回合下来,也不见有胜负。   完颜祺脸色一沉,这样下去,就是打上个三天三夜也没个准。但见他将一张金色符凌空燃着,就看金光散尽,一道巨大的乌金铁门缓缓打开。   这是通往魔界的大门,那魔界大门完全打开之后,就见完颜祺一把拽住千行的胳膊将他拉进了去。他二人就这样消失在那道门中。   雪千冥没有追进去,他看着缓缓合上的乌金铁门,轻道:“一次。”   “狐狸,他这样被带入魔界会不会有问题?’“老鬼有些担心。毕竟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他将千行带入魔界就一定不会有好事。   雪千冥淡淡道:“他自已选择是上这条路,往后的结果,他也必须自已去承担。”   蓦然转身,雪千冥将若抱起,微微笑道:“若,我们回去了。”   第166回两厢愿(老鬼的春天)   雪千冥的那一句话,却让老鬼一阵心酸:若,为了狐狸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将少年抱起,老鬼回首看了看身后那一片血肉模糊,叹了口气,从口中吐出一团焰火。霎时间熊熊烈火掩埋了所有,亦是包括那株子嗣树在到底是回天栈还是回王府的问题上,雪千冥还是听了老鬼的建议回王府。   回到王府,景羽看见若竟然是被雪千冥抱着回来的,当下一惊,可是也没有说什么责备雪千冥的话,只是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老鬼便将发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景羽。   景羽却也意外的安静,老鬼疑惑的看了看景羽,暗自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了?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不过老鬼也没有直接问,只足兜兜转转的探了探口风,虽然景羽这小子口风紧得很,根本探不出什么,但是他躲闪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秘密。   但景羽看见老鬼竟然也抱着一个少年,却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从认识老鬼到现在,景羽从来就不曾见过老鬼这样接触过任何人。   疑惑不解的目光在老鬼和那美少年身上不停的流转。   老鬼眉眼含笑道:“小景羽不用乱猜了,这个小家伙正在追求我,我呢在考虑当中。”   闻言,景羽当即就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老牛吃嫩草!”   一听这话,老鬼倒是不怎么乐意了,对景羽一笑:“是老鬼吃小鬼。”   “恋童……”看着老鬼怀中粉嫩嫩的少年,景羽甚是觉得可惜。   被景羽像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已,老鬼感觉自已很冤,真的很冤。   望着阿嘉暗自心道:小家伙,我的清白算是被你给毁了!这个黑锅,我背得可真怨。   阿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绫罗锦被中,好滑的被子啊!阿嘉开心的将被子紧紧抱在怀中,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你醒了?”在旁的老鬼看见阿嘉举动,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阿嘉不好意思的松开被搂得皱巴巴的锦被,看着老鬼,一时间,竟也看呆了。   “口水都出来了,快擦掉。”老鬼微微挑眉。   其实,老鬼还是挺享受阿嘉看着自已的眼神。   男人无论是强大还是弱小,都难以抵挡崇拜他的目光。   “啊……”那只是老鬼的一句玩笑话,可哪里知道阿嘉真的伸手抹了抹唇角。   阿嘉发现自已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而且好像还被洗过身子了。他看了看四周,又偷偷瞅了老鬼几眼。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不由的通红。   老鬼起了坏心,故意笑道:“你脸怎红了?”   被他这么一问,阿嘉差点脸没烫得冒烟:“是你给我洗的身子,换的衣服吗?”   “嗯。”老鬼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检查一下少年身上的伤,但是看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就自做主张给他洗了澡,换了衣衫。老鬼对天发誓,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儿邪念。   虽然事后回味起来,才发现少年的皮肤很白也很嫩滑,而且身子软软的,摸着还挺舒服。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不该想的事情,老鬼这下子确实有点心慌:难道自己真的被景羽那小子说中了?恋童?   他盯着阿嘉左瞧右瞧,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已的身体都没有反应。   但在阿嘉眼中,老鬼打量自已的目光却被扭曲了意思。   老鬼并不知道,此时阿嘉的内心正在斗争着,最后,阿嘉一咬牙:我豁出去!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梦雅看光光了,我还羞涩个屁啊!又不是大姑娘还扭扭捏捏的,是个男子就要爽快!   只见阿嘉奋力的将自已的衣衫扯落,扑向老鬼……   少年软软的唇一下子就撞在了老鬼的唇上,还不等老鬼反应,他的唇就被少年啃咬起来。   “唔……唔唔……”   少年的手在老鬼的身上乱摸乱扯,腰间的系带被拽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少年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老鬼压到床上。   老鬼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诉少年,自已的嘴被他咬得很痛,还有自已的背一下子撞上床板,也很痛……   被个美少年压在身下,意识到这一点的老鬼,脑袋瞬间就炸开了!   只见他伸手按住少年的后脑勺,一个翻身就改变了位置。   “不会亲嘴吗?我教你。”   老鬼温柔的将少年软软的唇含在口中轻轻吸允着,少年只觉身子一阵酥麻,情不自禁的低吟了一声。两个人吻了很久,少年双眸迷蒙的望着老鬼,似乎在等着更一步的接触。   老鬼抬起手背轻轻拭去唇边的残留的津液,挑眉一笑:“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行!”到这里就停下?阿嘉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老鬼看着阿嘉,将自己的衣衫扯发了,轻叹一声:“我不恋童。”   “……”阿嘉一怔,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再过三年就到弱冠之年了。”   “你十七了?”老鬼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看着有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有十七岁。不过十七岁,和自已相比,真的是……   老鬼淡淡道:“那你知道我多大吗?”   哪知阿嘉却吼了一句:“我管你多大!几百岁还是几千岁?我又不嫌弃你年纪大!”   不等老鬼的回应,阿嘉又道,“是个男人就爽快点!你要是不行,我也不嫌弃,大不了你为妻,我为夫。反正我就认定你了!”   什么叫我不行?!   老鬼脸色那个难看啊!为了他身为男子的自尊,他决定给这个小家伙一点苦头吃吃。   就这样两个要在床上“扭打”了起来……   “啊……痛痛……痛……”   阿嘉死命的拍抓着老鬼:是哪个混蛋和我说做这种事情很美妙了断痛死我了……   看着身下的人哭得梨花带雨,老鬼又后悔又心疼:“你放松,别紧张。我慢点就是了。”   “不行!你太大了,撑破了……下次还是让我来吧……”   阿嘉极度不合作的扭动的身子,老鬼也不好受,忍着不能动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呜呜……我还以为你经验丰富……没想到……”   阿嘉痛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话都喊了出来。   老鬼汗颜,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阿嘉一狠心,抹了一把泪:“你倒是快点完事啊!给我一个痛快的!”   “……老鬼先慢慢的动了两下,阿嘉不乐意了:“快快快!”   老鬼狠下了心,胯间快速的律动起来,一阵难以描述的畅快深入骨髓,老鬼真感觉,就是做神仙也比不上这个。真是后悔没有早点好好享受这种飞上云霄的感觉。   渐渐的,身体的痛感被快感所替代,阿嘉也不再哭喊了,他配合着老鬼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放任身子本能的去寻求快乐。   “嗯……梦雅……我爱你……”   老鬼亦是动情的吻阿嘉:看来我们也挺般配,就这样在一起吧。   在少年的体愉再一次释放了自己,老鬼将他搂在怀中:“和我在一起,你可不许后悔。”   阿嘉的手指挑弄着老鬼的头发,笑道:“后悔?我才不会呢!不过,我不行你看别的男人一眼,也不许你被别的男人看一眼。当然了,女人也不行!梦雅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觊觎。”   谁说美少年只是温顺的小猫,分明是一只老虎。   老鬼感觉自己被骗了,被少年柔弱的外表给骗了,只是,这样的体会,往后的日子更是让老鬼哭笑不得。狐狸的醋劲和阿嘉相比,还不及十分之一。   “梦雅……我还想要!”阿嘉满是欲望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老鬼。   老鬼叹了一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第167回共生死   春日的暖阳,柔和的倾洒着它的温暖。可是汀宸居内,却是冷冷清清。   清水池旁,若在一张蟠龙纹紫檀贵妃榻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他的身上盖着一件鹤氅。   雪千冥趴在贵妃榻旁,手紧紧的握住了若的手。微侧着身子,似乎也睡着了。   当老鬼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虽然不忍打搅,但却还是轻轻的走向他们二人,唤了一声:“狐狸……”   雪千冥缓缓的抬起头,望了老鬼一眼,问道:“你的那个小尾巴安顿好了?”   “嗯。”老鬼点了点头,说道:“被我折腾的累了,我等他歇下了有过来你这里瞧瞧。”   闻此言,一抹惊讶之色从雪千冥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看着老鬼,说道:“你可是认真的?”   老鬼微微颔首,说道:“自然是认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他回来。”   “嗯。”雪千冥应了一声,望着若,伸手抚上他微凉的脸,淡淡道:“他要是知道,你现在也找到了归宿。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老鬼微笑道:“一定会高兴的。我和那小家伙在一起,正是他拉的线。”   “老鬼,你放下了?”雪千冥忽然间转身,看着老鬼问了一句。   老鬼讪讪道:“我要是放不下,就不会去接受小家伙了。”   雪千冥说道:“好好待你的小尾巴,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老鬼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同你容气的!”   他们两人的声音都放得很低,就像怕吵醒了榻上的人。虽然他们知道再怎么吵他都不会醒来,可还是不愿意稍大点说话。   看着雪千冥的愁容,老鬼便咽回了想问诸如:他怎么样了?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这般的话。改口笑道:“你怎将他抱出了屋子?不怕会染风寒?”   “我见这日头不错,带他出来晒晒。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久了不好……”   老鬼抬手蹭了蹭鼻子,应道:“那到也是。不过,狐狸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冒险。不过,无论有无用,我都想去试试。”为了若,别说是刀山火海了,就算要他雪千冥的命,他都不会犹豫一下。   老鬼皱眉:“你可是真的要那么做?”   “嗯。眼下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去试一试。”   “狐狸,那你可曾想过,等你历经艰难险阻之后,到末了才发现原来那个真的只是一个谣传。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我说过了,无论怎样,我都要去试试。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也会永远陪着他。就是神形俱灭了,我也会陪着他一起。”   老鬼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去找景羽吧,这件事情,他兴许能够帮得上你。而且,为了若,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妖界一直以来都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规定,要是有妖魔可以闯过奴界禁地而到无泪石,不仅可以取代现任的妖王成为妖界的主人,而且那无泪石还可以实现妖魔的三个愿望。   只是,从来就没有一个妖魔进入禁地之后还会出来的,久而久之,也就再也没有人敢踏入那禁地半步。   雪千冥想去试一试,那样不仅可以让若醒过来,而且还可以帮他度过天劫。   当雪千冥和老鬼找到景羽,将他的意图尽数告知景羽的时候,景羽自己目瞪口呆的看着雪千冥:“雪千冥,你真的要闯禁地取无泪石?”   雪千冥坚定的点了点头。   只见景羽将之前若交予他的那块月牙紫玉双手递给雪千冥,说道:“妖界现在很乱,这个你拿着。拿着此物如同妖五亲临,他们就是再如何嚣张也不敢为难你。”   雪千冥接过那块月牙紫玉,对于这件东西,雪千冥还是有印象的,若以前就是当配饰挂在腰间的。   景羽又道:“妖界禁地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你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   雪千冥淡淡道:“我晓得。”   老鬼却复将那辟灵拿出,塞到雪千冥手中,说道:“狐狸,这辟灵你还是拿着的好。虽然不知道它还会有什么奇用,但是既然三界众人都对它虎视耽耽,那么它就一定有什么妙处。”   “狐狸,你去的话,就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若,我们会替你照顾好的。”   那只雪千冥却道:“我要带着若一起去。”   “你疯了!那根本就是没底的事情,你怎么能带着若去冒险!”   一听雪千冥的话,景羽就来气,之前还在为他的举动而感动,现在又整这一出。   老鬼拉住愤怒的景羽,说道:“小景羽先不要这么冲动。狐狸的话,你其实没有弄明白。你想,要是狐真有什么事情,若呢?他会怎样?他们俩已经秤离不开砣,砣离不开秤。狐狸决定生死与共,这样也挺好。我们也只能祝福他们,不过,我想上天也不会那么绝情,呵呵……”   景羽也知道老鬼说的没错,也就没有再对此作出反驳。   老鬼说道:“狐狸,我和小景羽要留守在这里,因为不知祺和你父亲会弄出什么祸事来,所以这次我们就不以陪你去闯禁地了。你一切自当小心。”   “我会的。你们也要当心,留心那个十四妃。”   雪千冥说罢,便返身来到若的身旁,俯身向下,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这一次,就允许我任性一次。”   将若抱起,雪千冥渐渐隐去。   老鬼对着那变得虚无的影子喊道:“狐狸,你们给我活着回来啊!”   雪千冥回首,淡淡一笑:“会的。”   直到最后一点模糊的影子消失,老鬼才肯将目光移开,只听他伤感的问景羽,道:“小景羽,你说实话,你们妖界禁地真的有无泪石吗?”   景羽低垂下眸子,说道:“信便有,不信便没有。”   老鬼问道:“这是若告诉你的?”   景羽点了点头,续道:“这样的问题我也曾经问过若。我记得若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   “是这样啊……”老鬼眯起眸子,笑道:“既然若是这么说的,那么我就放心了!”   景羽皱眉,有些疑惑的望着老鬼。   老鬼却是对他眨眨眼:“狐狸的话,一定可以寻到无泪石的。”   “梦雅!你在那里做什么!”一声厉喝,就看阿嘉朝着老鬼飞扑过来,他的样子很明显在表示自已很生气。因为他正好看见了老鬼对景羽眨眼放电!   景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阿嘉的醋意就更大了。   但是更多的却是委屈,明明才和自己做过那种亲密的事情,一觉醒来,现在又跑到外面乱勾人。   景羽瞥了老鬼一眼,冷笑道:“恋童!”   老鬼面部抽搐:那小家伙该有的都有了,怎么看都不是奶娃娃。   且说,祺将千行带回了魔界,千行就提出借一块地方来伺养自己造出的妖物。祺很爽快的同意了,但当他看见千行伺养的那些妖物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   但见那妖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一个个皆是人身兽面,且是各种不同的兽面。   只要千行一声召唤,妖物竟如同孩子般贴上他示好。   这样的景象,连祺看了都感觉头皮发麻:这个千行弄这些西究竟是要做何为?   千行邪笑道:“魔主大人,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不久之后你就会了解它们的可爱了。”   祺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这些东能稚够有多可爱。”   倒也过了没多久,就听探子来报,说是雪千冥正前往妖界,欲闯禁地取无泪石。闻得此消息,千行却是有几分欣喜,他自是以为雪千冥想通了,想要成为奴王。   那么只要雪千冥将无泪石取出,然后自已再坐收渔翁之利,将那无泪石占为己有,如此一来,自已就可以接住那个许下愿望……   祺讥笑道:“你可真是不一般呐,连自已的亲##都利用。”   千行却也是一笑,说道:“我只是利用罢了,又不曾伤了他。”   第168回小秘密   雪千冥带着若飞过天栈,站在妖界的入口处看着那萦绕在四周的冥火。   妖界,他并不陌生,来来往往也很多次了。   可是这一次却是特别的。   “若,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妖王对我总是那么特别,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现过身。现在再回头一想,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只是,你为什么要在暗中帮助我,却又不肯让我知道?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失望了?”   雪千冥看着怀中的若,释然的一笑:“若,我们要过去了,如果我没有能够带着你平安的出来,你会怨我吗?”   收敛起眼中的无限柔情,雪千冥冷冷的走过了那道出入过多次的大门。就在雪千冥将目光从若身上移开的时候,若的眼角却是沁出了一滴泪~~   大门的内外,看守的小妖皆被他凛冽的气息所怔住。   谁也不敢上前去询问一句,都胆战心惊的乖乖将道让开。   看着妖狐远去的影子,小妖们窃窃私语:“他这次来,要做什么?”   “听说是像要闯禁地,取无泪石的。你们说他能成吗?”   “成什么成?这都多少年了,你可曾见过有谁活着从禁地回来啊!别说活着的了,就连尸首都没瞧见一个。连妖王自己都没有进去过。”   “我说吧,你们就是傻啦吧唧的。妖王他本来就是妖界之主了,他自己去抢自己的位置,他脑子坏了才会这么做!   “嘘——你们小心点说话!”   “怕他个鸟蛋!妖王现在又不在妖界,谁还管我们说这些闲话!”   “你们说妖王这么老不在妖界呆着呢?难道真像别人说的那样?”   “哪样啊?兄弟我才来没多久,连妖王的面都没有见过,你们见过没?”   “呵呵~~~我们这种小妖哪有机会见妖王啊,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妖王长的那个美啊,令无数英雄尽折腰。”   “不说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刚才看那个进去的妖狐,知道不,他和妖王可是那种关系。没看他那拽的嘛!我估计回头就会变成妖界的新姑爷了。”   “两男的还干那档子事,还真是够诡异的。”   “诡你个鸟蛋!要真能够和妖王那种绝色缠绵上一次,估计死也值了!”   “啊呀----”   语音刚落,一声凄厉的叫声过后,就看那刚说话亵渎若的小妖捂着嘴,血从指缝中溢出。他的舌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断了。   其他几个小妖见状,哪里还敢再造次。   雪千冥抱着若,一直往禁地走去,沿路上引得不少妖魔的注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打扰他们。忽然一道暗光闪过,衣衫飘飘间,就看一个目无表情的男子飞落在雪千冥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雪千冥淡漠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没有作答。绕过男子,径直去了。   “你去禁地,我不会阻拦,但是你不能将他也带入禁地。”   却见男子身形一闪,又拦在了他面前。   雪千冥蹙眉望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道:“你没有权力阻止我。”   男子那一双如猎鹰般锐利的双眸望着雪千冥说道:“我是你舅舅,我有权力阻止。”   雪千冥也没有什么意外,说道:“那又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并不相干。”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不悦:“你的事情却是与我无关,但是保护若,是我的职责。”   雪千冥又看了那男子一眼,但是那男子身长有七尺八寸,容貌如画,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他高峻挺拔,站在一群妖物旁边犹如鹤立鸡群。   雪千冥淡淡道:“他不用你来保护。”   男子不悦的挑眉,说道:“你觉得你有能力保护好他?”   雪千冥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再一次直接绕过他。   他的身后,男子这次竟然没有追上来:雪,你怎么生出个这么倔的孩子!等了这么久,若,他终于还是回来了。这一次,我想我也该为他做一点事情…   看着前面的那一片空旷的荒凉,雪千冥甚是不解:妖界的禁地不是在这儿的吗?   “连禁地都找错,你真的确定自己能够从里面出来?”   还是那男子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里却少了之前的冷漠。   男子也不再多说讽刺嘲笑的话,却听他叹一声,说道:“跟我来,真正的禁地入口不在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不想让我带若入禁地的吗?”   雪千冥没有移动一步,他审视的看着男子。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不必问这么多,想去就闭嘴跟我走,要么你自便。”   雪千冥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男子,仿佛想要将他看穿。   男子别过脸,又道:“你不必怀疑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若。他中了千行的咒法,又面临天劫,也许这真的是一条出路。不过,我也不能保证禁地里究竟有没有无泪石。”   “谢谢。”雪千冥的声音很轻,可也是出自真心。   男子闻言,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个淡到极致的笑容:“走吧。”   跟着男子来到妖王的宫殿,男子一挥手,支开了所有的护卫小妖:“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是,风大人。”小妖们行礼之后便从殿中撤了出去。   男子对雪千冥道:“我叫风,是你母亲雪的孪生哥哥。我想雪的事情,你应该从从千行那里听说过了。没有想到千行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当真往费了雪的一片良苦用心。”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怀中的若。   风也看了若一眼,竟然露出了笑容,但听他说道:“我看你对雪和千行的事好像并不怎么关心。但是无论你是否接受,他们总归还是你的生生父母。”   看雪千冥依然不为所动,风无奈道:“你这孩子总是不爱说话……”   “你和我很熟?”蓦地,雪千冥问了一句。   风说道:“不算熟,不过我经常去看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当我知道和若订立下契约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逃不过命运。算了,不说了,这些你也不会感兴趣。”   真的是命运吗?   雪千冥看了看若:如果我不是千行和雪的孩子,我还会遇见你吗?   殿中很黑,也很压抑,这样的气氛雪千冥不喜欢。很久以前就不喜欢。黯淡的火光一直延绵向前,宫殿没有任何华贵的装饰,最醒目的便是那些飘动着的黑色长纱。   大殿的尽头,是一张银白色的长椅,和一桌案。桌案上边堆满了公文,似乎很久没有看动过了,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风说道:“自从他将真身藏匿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的坐在这里批过一天公文,那时候,不是景羽代劳,就是我。真身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呢。”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真身藏匿~~~”雪千冥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知道这个,或许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风闻言,复杂的看了雪千冥一眼,皱眉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不必提起。”只见风拂去桌案上的灰尘,在那一堆的公文中翻找着,找了许久,终于从最低下抽出一张折好的纸,他将那纸递给雪千冥,说道:“看看吧。”   雪千冥将若放在长椅上之后才将那纸展开,上边却是只有一个字“若”,很幼稚,歪曲的字,大大小小的写满了整张纸。   风笑道:“这是你小时候写的,你学会写的第一字就是若,也不知道若是从哪里弄来的,当宝贝似地一直放在桌案上,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瞧,还会问我们,你是不是很可爱。”“……”雪千冥难以置信看了看长椅上昏睡不醒的若,深思。   第169回养育情   握着那张写满了“若”字的纸,雪千冥确实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幼时见过若。   却见他蹙眉侧目望了风一眼,说道:“不是带我去禁地吗?怎么现在又给我看这些东西?你有什么话尽管直截了当但说无妨,不必这般同我拐弯抹角。”   哪知风却将他手中的那张纸抽走,小心翼翼的重新折好,压在公文薄下。   风一般整理着桌案上的公文薄,他的动作很缓慢,看着却是有几分漫不经心。他也没有再看雪千冥一眼,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良久,方才说道:“想听一听你在成年以前的一些事情吗?”   雪千冥道:“你为什么想要对我说这些?”   素白的锦帕一点点的擦拭着桌案,闻言,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说道:“此去前路不明,或生或死,谁也说不准。既然你为了若能够做到这般地步,我这当舅舅的认为有些事情,应当还是要让你知晓比较好。”   随后,却听风说道:   当年,他和若初次见到雪千冥的时候,那时的雪千冥才出生没有几日。   那个时候雪已经死了,千行也不知所踪。   说来也巧的很,捡到雪千冥的那日之前,若一直感觉心神不宁,于是便偷偷的跑了出去透透气。哪知却在经过天栈的时候看见一团银白的小东西在碧油油的草丛中呜咽得瑟瑟发抖。   若飞落而下,拨开草丛,才发现竟然是一只才出生的小狐狸。   怜惜的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正想埋怨是哪个粗心的父母让自己的孩子遗落在了此处,就看一张血书正压在地上。若将那血书拾起,只见上边歪歪斜斜的写道:无奈将吾儿雪千冥搁置于此,若得缘分遇之,请务必将吾儿养大,且细心教之令其走上正道,莫要误入歧途。   看罢血书,若抚上小狐狸发抖的身子,暗自心道:我道是自己为何会心神不宁,原来这么回事。   但听他对怀中的雪千冥说道:“小狐狸,你是叫雪千冥吗?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于是,若悄悄的将小狐狸藏在衣袖中带回了妖界。   “风,我今日在外边捡到了一只被弃的小狐狸,我将他带回来了。”   风看见若抱着小狐狸站在他面前,竟然没有一点儿的意外。   他没有告诉若。其实,雪千冥是他依照雪的遗愿放在天栈那里的。为的就是让若可以在不经意间捡到他,将他带回妖界。   不过,所幸若对此并没有半点的怀疑。他还告诉风,这只小狐狸并不是一般的妖兽,而是上古妖魔的后代,而且还说除了风之外,他不想让第三个人晓得这件事情。   才出生的小狐狸,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饿急了的他一直在啃咬若的衣衫。   面对饥饿的小狐狸,若和风却都犯了难,这到哪里去找奶来喂他呢?   听着细细弱弱的呜咽声,若心疼急了,一直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没有放下。这样饿着不是办法,为了先安抚饥饿的小狐狸,若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任其吸允。   虽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却也是止住了小狐狸的啼哭。   若和风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将各种果子弄成汁水来喂养,小狐狸倒也听话,喂什么吃什么。只是光靠那些果子,小狐狸长得明显营养不良,银白色的皮毛都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小狐狸也没有什么生气,整日就病怏怏的趴在若的怀里。   为了解决小狐狸的吃饭问题,风被若派去向那些有育儿经验的妖魔求教。   生命力极强的小狐狸居然就这么被带大了,等到初具人形的时候,若便决定让风教他读书识字。虽然妖魔不用学这些,可是若每每想起那血书,就下定了心思要让他读书识字,这样以后成仙了,在仙界也可以谋得一官半职,不必遭人欺凌。   上古妖魔的幼年期很短,他们一旦成年之后,对幼年时期的记忆也会一并消除。没过多久,小狐狸就已经变成了少年。少年总是喜欢缠在若的身边,总是一刻也离不了若。   风感觉这样有些不太对劲。可是若并不以为意,认为那只是幼仔对“母亲”的依赖。   可是,在一次妖魔界的聚会之上,酒力不甚的若,多喝了几杯,便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殿中,醉卧在榻上。虽然是醉了,可是却还是有几分清醒的。   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幻化成少年模样的雪千冥来到了若的面前,他俯身在若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若,我喜欢你。等我长大了之后,我就来娶你!”   若被少年的表白给吓住了,不知怎么面对他,只能装醉。   而门外,风却是将这件事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次日,若便同风商量雪千冥的事情,“若,小狐狸你打算怎么办?”   若思量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将他送走吧。”   风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听若又续道:“他还没有长大,并不懂事。昨夜的事情,你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会你就将他送出妖界,天栈那里不错,就将他安置在那处吧。有什么事情,你也好暗中给他一些照应。”   “舍不得吗?那就不要送他走。”   若摇了摇头:“那时候,我抱他回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怎么可能舍得…不过,有些事情我还不确定,也没有想好。他也不能一直活在我们的庇护之下,他是上古狐妖,不是小狐狸。他有他的天和地,要是将他束缚在这里,却是委屈了他。”   “我明白…”风默默退下,没有过多久便将雪千冥带离了妖界。   离别之前,雪千冥想要再见若一面,可是若却是对他避而不见。不是不想见,只是太想见,反而不敢见了。   那时的少年又怎么明白若的心情,他只道是自己被若抛弃了。   少年是带着怨恨离开的,深深的,无法原谅的。   从那日起,少年变得冷漠起来,无论对待什么人或事,都是冷淡的。   没有多久,妖狐蜕化成了年,忘记了曾经在妖界成长的快乐时光,可是却在选契约人的时候,不受控制的选择了那个绝色的男子。   成年之后的雪千冥,第一次看见若的时候,却是感觉心痛。   若,再次见到雪千冥的时候,却是他来妖界找自己的时候。眼前的翩翩男子真的是曾经的那只可爱的小狐狸吗?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悲伤…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若没有将雪千冥送出妖界,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   如果当时雪千冥能够明白若的心情,或许日后他就不会犯下那些过错。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风,自然是看得最明白的人。但是当时他却是选择了置身事外。   听完这些,雪千冥竟也失神了许久,自己竟然是若养大的!比老鬼要早认识若,也比景羽更早认识若。   叹一声,风说道:“我想,若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抱你回来,将你养大,他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够说服自己去接受你,接受你的感情。”   “我想,你知道这些之后,应该就会明白后来的很多事情。千冥啊,其实,当初将你送出妖界之后,若一直过的都不开心,整日忧郁寡欢。不过在别人包括在我面前,他都掩饰的很好。”   雪千冥在若躺着的长椅面前蹲下,将他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口中吸允着,就好像幼时那般。   “若,让你等了我那么久,原谅我之前的那些不懂事。当年的话还是作数的,现在我已经成年,可以娶你了。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们就拜堂成亲。到时候,让风和老鬼为我们证婚好吗?”   雪千冥轻声低语着。风走上来,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说道:“你的心意,若能感受的到。我们去禁地吧。”   雪千冥微微颔首,只见他复将若抱起。   风却是怨恨惊讶:“你还要带着他进禁地?”   第170回伤往事   风原本以为自己将前因告诉雪千冥之后,能够打消他带着若一起入禁地的想法,毕竟现在的若对雪千冥而言是一个重担。   今日禁地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能否让自己全身而退都很困难,又何况是带着一个“包袱”。虽然风也不愿意将这个词用在若身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雪千冥也知道风的用意,他深深的看了若一眼,淡淡的说道:“没有他在身边,我不安心。”   风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就连眸底也看不见一丝波澜。   “走吧,我不想再拖延时间。”   风应了一声,随后燃起一盏灯带着雪千冥一直往内殿的深处走。   在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雪千冥却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朝着左手边的那条路望去。   风见身后忽然没有了动静,便侧首望了一下,看着雪千冥盯着那条路怔怔出神,风说道:“那边是若的寝宫。你幼时就随若住在那里。”   “可以带我去看一下吗?”   雪千冥话语间,脚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往那厢走去。   这一次,风却意外的跟在雪千冥的身后,没有为他领路。   推开那扇久未开启的房门,便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从屋里飘出。那是若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似有似无,可是却是真的很好闻。   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屋子,却一尘不染,看得出,有人经常来打扫。   这里很简单,一张大大的牙床,一张榻,一桌,一椅。   矮几之上却是摆着骰子,看着这些雪千冥淡淡一笑:原来若本来就会玩这个,难怪那次在监牢中他会和财子赌大小。   见雪千冥看着那几颗骰子在笑,风走上前,弯腰捡起一颗,说道:“在这里的日子很无聊,这个是他无事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不过,你也许不知道,他有时候会欺负人的,总是喜欢和人赌骰子来决定争端。那些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永远都赢不了他。所有,每次都是会以他的意愿而结束。”   风说着这些的时候,刻板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些温柔。想起过去,他和若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风也没有被若少欺负过。可是风却是喜欢看见若得逞之时的笑容。   那时的若话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毫无心事的。   若是什么时候变得郁郁寡欢的呢?应当是那日醉后被告白吧,或者是雪千冥离开妖界的那一刻开始的。   “千冥,我希望你能够让他做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傻瓜。”   风的话却是让雪千冥一愣:无忧无虑的小傻瓜?   他复杂的看着风。   感受到雪千冥的猜忌,风一笑而之:“你别多想,我永远都只能是若的下属。”   “我知道。”雪千冥收敛起心中的一丝不悦,淡淡的说着。   风又说道:“你比以前成熟了,我想以后你和他的路,也会走得更长久一些吧。以后遇事要冷静,有时眼睛所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耳朵可以骗人,眼睛同样也是可以骗人,唯一不会骗人的便是心。好好想想我的话。”   雪千冥蹙眉望着风,想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我和你一起去禁地。”   风似乎想要将雪千冥的注意从之前的那些话上转移开,可是雪千冥却没有如他的意。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误会过若?”   风没有直接回答前面的话,只是问道:“你自己可还记得为什么记忆和法力会被封印住?”   闻此言,雪千冥却是微垂下眼眸看着怀中的若。   “那时,若和煜的婚约是真的,但并不是若对你变心,而是若为妖界所做的牺牲。不过,也幸好被你给搅黄了,婚礼并没有举行下去。只是,妖界和魔界的仇怨却是结下了。”   “你那时是真的失去了理智,你可知道,你差点就要遁入魔道了吗?你让妖界血流成河,差点连若都要死在你手上。不是他打不过你,只是,他下不了手,他不忍伤害你。”   “其实,我是明白的。你成年之后,以契约人的身份来到若身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时的你心里是带着恨意的。可是,你还是无法不爱他。后来出现了煜,你就以为他负了你。再一次将你抛弃…”   “可你不知道,若为了你,他已经和煜摊牌了,不惜背负上知恩不报的恶名,他也要将那婚约毁了。可是,你呢,却是沉不住气,看见若和煜在一起,听了一些闲言碎语,就赌气的要和他分手,竟然就丢下他一走了之。”   “若等了很久,可是你却没有回来找过他一次……”   “可是祸不单行,妖界的那些长老们,天天不断的给他施压。终于有一天,若告诉我,他已经累了,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也知道你并不好过。可是,若说,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任的,不是吗?他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了就改……”   “他还是同意了和魔界的联姻要求,他说,这样或许对你来说会是一种解脱。这样你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可以好好的修行,早日修成正果。”   “他披上嫁衣的时候,真的很美,可是却没有人看见他转身之后的绝望。”   “我对他说,要是不想勉强自己的话,我愿意带他走。”   “他却对我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他说,他的心已经丢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成亲的消息,当你出现在礼堂上的时候,我看见若脸上的笑容,可是谁知你却迷失了心智了一样见人就杀……”   “不过,我不得不说,你那个时候还真是很厉害,连祺都被你打伤了,那个伤可不容易好,怕是他现在还受那伤痛的困扰,若,并不介意自己死在你的手上,或许,真能死在你手上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可是,若忘了,他是妖王,他身上还背负着责任。忽然间明白过来的他,便和煜祺联手,费尽心力,终于才把你制止住。”   “你的杀戮惹怒了天帝,从不过问妖魔界的天帝,看着那些被你屠杀的无辜生灵欲将给你最严厉的惩罚。可是若却苦苦为你求情,天帝告诉若,罪不可恕,要是强行免其死罪,那么若就必须为之承担了相应的惩罚。”   “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天帝的刑罚可真是残酷,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要若带你受死刑。可是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连行刑的人,到了最后都不忍在下手。”   “若替你受了死刑,可因为只要他的元神还在,他就可以重生。但那刑罚真的是太重了,若的元神都被打散了…所幸天帝不忍,出手将他的元神重新凝聚,消除了他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这才有了后来重生的小若,我和景羽没有把这些告诉他,他也没有多想,很单纯。”   “从那之后,煜莫名的失踪了,祺成了新一任的魔主。而你却也失去了踪迹…”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没有想到受了伤,又被封印住的你竟然还会一直待在天栈。也没有想到小若会逃出妖界,在天栈遇见你。”   “你们真是谁也逃不离谁……”   “不会了…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雪千冥失神的让若紧紧抱住,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没有想到大家所隐瞒的事实竟然会是这样。伤了若,害他差点神形俱灭的人竟然是自己。   如果说雪和千行给他生命,那么若却是给他生存的权利,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现在的他,这条命是属于若的,与千行和雪却是没有了任何一点关系。当年的雪千冥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雪千冥,他的一切都是若给的。   所以,雪千冥只为若一人而存在。   若,对不起……   可以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不会再有那些回忆了。   风明白雪千冥此刻的心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安慰。只是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若,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你怕他伤心难过,可是,若,他是个男人,就该去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要是连这些都无法面对,那么他能够给你幸福吗?   我不相信。   第171回遇怪事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大殿走道中回响着。   风手中端着的那盏灯,是不是呃发出啦——啦——的声音,微凉的灯光轻轻的摇曳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路上,风没有和雪千冥说一句话。   抱着若走在风身后的雪千冥并没有看见风此时紧皱的双眉。   忽然间风手中的那盏灯却毫无征兆的熄灭了。   看着熄灭的灯盏,停下脚步的风看着盏中所剩的油灯兀自怔怔出神。   察觉到异常的雪千冥留心的看了一眼那盏灯。   他本来就不解,依着他们的视力,根本就用不着点灯。那么风为什么这一路上都端着这盏灯?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它会熄灭了一般。   “灭了……”   雪千冥正疑惑间,就听见风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语气却是带着深深的绝望。   “灭了就灭了,继续走吧。”   虽然知道这盏灯一定是有意义的,灯油未燃尽,灯芯却自己灭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缺钱么却选择了去忽视。   风没有回应雪千冥的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想要将灯重新点燃,可是却未见一点火光。   灯,怕是永远都复燃不起来了吧。   却见风缓缓的松开紧握灯盏的手,“啪啦——”灯盏掉落在地,盏中的灯油洒了处理啊,静静的流淌着。   雪千冥不知道风为什么要将灯盏丢掉,待要询问的时候,却见风转身,看着若,喃喃自语道:“若,灯还是灭了……你告诉我,这条路还能够走下去吗?”   “什么意思?”灯和若有什么关系?   风凄然一笑,看着雪千冥说道:“那盏灯预示着我们三个人的生命,不是最后的油尽灯枯,那就表示我们此去凶多吉少,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只是可能,又不是绝对。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要是如此的话,你真的想要拉着若陪葬吗?”   “陪葬”二字却是给了雪千冥当头一棒,他心里猛然一揪:不是陪葬……我只是不想离开他的身边……是我的自私吗?若,抱歉了……我真的不想丢下你,就算是真的有去无回,我还是想这么做。   雪千冥强抑制住内心的波澜,淡淡回应道:“是,我不会再和他分开。”   闻言,风的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便是一个转身,朝着远处的黑暗走去。   雪千冥却是听见了风在转身的时候,他口中说的那句话是:“你要是再早些明白这些该有多好……”   茫然的跟着风一直走着,远处那一抹跳动着的萤火之光离自己越来越近,雪千冥的心竟然会意外的越来越平静。   风在禁地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只见他向着雪千冥伸出手,说道:“钥匙给我。”   需要钥匙开启吗?   雪千冥微微抬眼,看可看那泛出淡血色的门。那是由光丝网织而成的门,在正中央有一个紫色的月牙印记。雪千冥将若扛在肩上,腾出的手摸出了那块月牙紫玉放在风的手中。   看见雪千冥掏出月牙紫玉,风似乎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连这个都给你准备好了。”   风将月牙紫玉放在了那个月牙印记上。   瞬间,紫色的光芒四射,那光丝网织的门缓缓抬起。可是门的另一边却是无尽的黑暗,就连雪千冥都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进去吧……”   风说着便先雪千冥一步踏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雪千冥微垂目对若轻声说了一句:“若,我们也进去吧……”   待雪千冥跨入门内,身后的那光丝网织的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随机便是一阵晕眩,雪千冥缓缓倒下。   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再是黑暗的空间,而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耳旁不时传来鸟儿的叫声,真是好一个鸟语花香。   只是雪千冥无心观赏感受这样的美景,所有的一些都变得很异常,他心急如焚。   因为,若不见了,风也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雪千冥一阵头疼,他努力的回想着进入禁地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是着了道了吗?可是这里明明感觉不到其它的异动,若和风又去了哪里?   忽然熟悉悦耳的琴声传入耳中,听见这琴声,雪千冥身子一僵,龙啸遗音!他不会听错,这是若的琴声。是幻听吗?雪千冥警觉的四下张望起来。   “千冥……”   一声轻唤,雪千冥蓦然抬头,却是看见了那一身极为熟悉的白色提花绸衣裳,未束起的长发随风飘动着,那张绝世的美颜正温柔的对着他微笑。   “若?”   看着爱人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雪千冥怎么能够不惊讶,只是,中了咒的若,现在应该还是昏睡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又是何人?   若缓缓的朝着他走过来:“千冥,别害怕。我是若,我们以后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好吗?你会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雪千冥失了神,他也向着若慢慢走去……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雪千冥,若的唇勾出一个妖惑众生的笑容,他对着雪千冥伸出手,柔声唤着:“千冥,来。”   雪千冥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手,就在两人指尖触碰到的时候,就看见雪千冥的身上射出一道丁香色的光,打在若的身上,若便如幻影般消失在雪千冥的面前。   这才回过神的雪千冥,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实一块玉牌。   是之前老鬼硬要自己带在身边的辟灵玉。   雪千冥将那辟灵玉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从辟灵玉中发出的光,带着若的气息。手指摩挲着辟灵,果真是带着若的气息。   雪千冥将辟灵贴在自己的唇边,低语着:“若,是你在保护我吗……”   “喂,你是傻子吗?一块玉牌怎么可能保护得你啊!刚才那个是你的梦魇,你要是牵了他的手,你可就永远都出不来了!不过,我倒是奇怪得很,为什么你的心魔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欢快明朗的声音从雪千冥身后响起。   还未等雪千冥回首,就看一个包色的身影闪现在自己面前。   雪千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忘了反应。   那人有些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怎么看见我好想一副见鬼的表情?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梦魇!”   “若……”   看着面前灵动的人,雪千冥情不自禁的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竟然有那个契约印记!   “若,原来真的是你。”   雪千冥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眼前的人,真的是若。相同的气息,身体的触感,还有那个契约印记。只是为什么若好想变了个人一样。   “那个我是叫若没错,可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若皱眉将雪千冥从自己身上拉开:“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雪千冥依然深情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我叫雪千冥,这里是妖界的禁地吗?”   “啊?”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凑近看了看雪千冥,问道:“这里是妖界没错。可是妖界有禁地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呢?真是奇怪!”   “……”看着若颦眉深思的样子,雪千冥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可是自己明明是和风一起进入了禁地,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172回虚与实   就看若一只手臂环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微微颦眉盯着看似发呆的雪千冥瞧了许久,才展颜道:“喂,你可真有意思,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闻此言,雪千冥晃过了神,他复将若拉入自己的怀中,低语着:“我倒是希望是自己撞坏头了。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看着这个将自己搂在怀中的俊美男子,心中却是有说不出得感觉。   是心痛,还是欣喜?   若也分不清楚,只是这个男子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一点都不想推开。   雪千冥的双手抓住若的肩,问道:“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风呢?他和我一起进来的。”   “风?”若抬起头看着雪千冥,似乎很惊讶:“你认识风?你说你是风带你进来的。那么你是风的朋友对吗?”   朋友?雪千冥淡淡一笑:他是我舅舅……   见雪千冥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若也没有在意,却见他伸手覆上雪千冥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妖魔林吗?居然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不是我碰巧来这里溜达,估计你早就成了这妖魔林的饲料。”   拉住若覆上自己的手,雪千冥的心迅速的跳动着。   若深深的看了雪千冥一眼,然后牵着他的手,说道:“走吧,我带你离开。”   被若拉着走了两步,雪千冥却忽然止步不前,神情凝重得看着若。   “你怎么不走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天一黑,待在妖魔林中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若话语间,用力地拽了拽雪千冥,其实雪千冥依然纹丝不动。   “我说,你究竟……”   “若,无泪石在哪里?我要找到它。”   虽然现在所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匪夷所思,冷静过后的雪千冥分不清是实还是虚。但是不论是实还是虚,他都要找到无泪石。   而且,他也一直注意着若的神情。   果不其然,若在听到无泪石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微动,但也很快被掩饰了过去。   “妖界哪里有这种东西,你别找了,回去吧!”   若的语气中少了之前的明朗,雪千冥也不知是不是感觉错了,他竟然会感觉眼前的若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他离开,意为离开所谓的妖魔林,实则离开是若自己。   雪千冥忽然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真的跟着他走出了这所谓的妖魔林,那么他就将永远的失去了他。   下意识的,雪千冥抓紧了若的手。   “你……”感觉到了雪千冥的异常情绪,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心!”   只见若飞身而起,手中白光一闪,一柄宝剑忽现手中。雪千冥看得很清楚,那柄宝剑的剑柄上确是镶嵌着一颗五彩石。“遗音剑。”这个名字他脱口而出。   剑光闪过,却听见一声惨叫,一些看似薄雾般的东西轰然倒地,消散。   随之,雪千冥招出了龙啸,在龙啸出现的那一霎那,若看着雪千冥的目光更是复杂了。   龙啸与遗音一相遇,便发出了一阵阵的长鸣。   若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瞧了瞧雪千冥的剑,疑惑道:“你的剑和我的是一对?”   雪千冥淡淡的一笑,算是回应了若的问题。   只是,在雪千冥的记忆中,若的遗音被封在了绝音石中,上边的五彩石是碎了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雪千冥还是问出了他这个永远都不想知道的问题。   没有感觉到意外,也没有回避雪千冥的问题。若将剑受气,看着雪千冥淡然的笑道:“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何人?反应真是挺迟钝的,难怪差点中招。你告诉我,若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雪千冥毫不避讳的应了一声。   “哦。”若却只是很平淡的点了下头,然后说道:“我确实是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若。我的话你明白吗?我想,你对若来说也很重要,所以请你回去吧,不要再来这里了。只要你同意,我便会将你送出去。”   雪千冥却道:“不找到无泪石,我是不会回去的。”   却听若叹了一声,问道:“你找无泪石做什么?就为了传言中的三个愿望?难道你不知道所以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吗?无泪石也一样,它的代价只怕不是你能给得起的。”   “你知道它在哪里对不对?”雪千冥可以肯定,若一定晓得。   若看了雪千冥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妖界之王,妖界有什么东西,没什么东西,我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迎上若望着自己的目光,雪千冥却是心中一痛: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神奇?   雪千冥问道:“什么代价?”   过了好一会儿,却见若抬起手扶额,双肩不住的颤动,强忍着笑,说道:“噗…呵呵…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你呀,可真是没救了!真是的,我就没有遇见过想你这么笨地人。”   “你刚才说的都是在骗我?”   雪千冥一把将若扶额的手拉过,让他紧贴上自己。   温热的气息撒在若的脸上,若的脸却是意外的红了,他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雪千冥手中抽出,可是挣扎了半天却是无用。若一急,张开嘴,朝着雪千冥的手就是一口。   可是雪千冥依然没有放手,任由若咬自己。   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充入口中,若慌忙停住了,看着雪千冥手上那渗着血的牙印,若不解的望着他:“为什么不松手?你为什么不松手?”   雪千冥却是微微一笑:“我永远都不会松手的,若。”   若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雪千冥,眼中带着太多旁人所看不懂的情愫。   雪千冥伸出另一只手扶上若的脸,淡淡的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醒过来,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明白为什么你想要千方百计的将我带离这里。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真是的!比风还固执!”   若只感觉有点头大,本来还以为自己在妖魔林遇见的这个人傻乎乎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好心的想要帮他,可是谁能想到竟然会这么缠人,而且这个人竟然想要找无泪石!开什么玩笑,要是被他找到了无泪石,那自己不就要永远离开妖界了吗?虽然无泪石自己也没有见过,但是空穴不来风,不得不防。   可是,看着雪千冥却又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他。   唉……要是让风知道了,一定会大骂我一顿!若忿忿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若?你怎么了?”雪千冥一把将若拍打自己脑袋的手抓住。   “这位大哥!我错了,虽然之前是我救了你,可是我真的不该戏弄你!我真的不是你的那个若,只是长得很像,又碰巧名字也一样罢了!”若的双眼充盛着晶莹望着雪千冥,试探的问道:“我带你离开妖魔林,你不要再找无泪石了好不好?我不想离开妖界,这里是我家,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雪千冥懵了。   “我没有想要将你赶出妖界,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若并不相信他的话:“可你要找无泪石啊,要是你真的找到无泪石了,我就必须要将妖王之位拱手相让。”   “妖王?你说你是妖王?!”雪千冥很激动的抓着若。   有些被他吓住的若怔怔的望着他,点了点头:“我真的是妖王,不过,我眼下还在修行。”   “若……”雪千冥哑然失笑:三界中,妖王除了若之外,还会有别人吗?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真的是遇见了若,那个才统领妖界不久的妖王,那个风口中单纯的小傻瓜,偶尔喜欢捉弄人的小傻瓜……   第173回妖魔林   还不等雪千冥开始对若倾诉自己对他的衷情,就见四周风云突变,黑色的迷雾如幕布一般遮住了晴朗的天空。   白天与黑夜,就在这一刹那转换,没有一点过渡。   夜幕之下的妖魔林却更是诡异,触目所及之处尽是点点血红色的萤火。   之前鸟语花香已经不复存在,在这密不透风的林子里,此时的气氛更是压抑至极。   风吹叶动,沙沙作响。如繁星般闪烁着的血红色萤火越聚越多,似乎也正在一点点的向着雪千冥和若这边挪动。   若凝眉望向那些往这边挪动的血红色萤火,但见他右手一翻,亮光闪过,宝剑忽现手中,剑柄上的那颗五彩石发出了一样的流光。   异兽蠢蠢欲动的气息愈来愈烈,一声声的低吼却是藏不住其中的躁动与兴奋。   “那些是什么东西?”雪千冥再一次召出了龙啸,与若背对背的贴站着。一个面向左边,一个面向右边,为对方守住了后方。   若回应雪千冥:“它们是梦魇。行于黑暗之中,侵入人的身体中,先将人的魂魄或是元神慢慢吞噬之后才最后吃掉肉身。千万不要让它们近身,集中心力,万万不要出神,不能让它们有可趁之机。要是被它们侵入,就是我也无力回天。”   “恩。”雪千冥应了一声之后,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正在接近的梦魇身上。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团团的烟雾,唯一可以辨认出的,就是每一团烟雾上边都有一只泛着冥冥之光的血红色眼睛。   没有瞳孔,就好像别人挖去了眼珠子一样的空洞。   与其说那是眼睛,倒不如说是个洞更为贴切。   只见若缓缓的将剑举起,微微侧首对雪千冥轻道:“它们的弱点就是那些红色的空洞,那里是它们的灵核所在。”   话语间就看那些梦魇飞扑而来,剑光闪烁间,就看那红色的空洞被劈开成两半,烟雾体得到年广西便倒地,消失。雪千冥和若舞动这手中的剑,剑光在暗夜中拖曳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银白,闪亮。   妖魔林中的梦魇却好似除不尽,杀不完的。   这也是为什么若之前会说,天黑了之后就会很麻烦,确实是很麻烦,整夜不能分心,整夜无休止地劈砍着它们。   砍杀了许久之后,雪千冥亦是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我一些事情?”   若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说道:“确实是,你能撑得住吗?”   雪千冥又是一剑,当下解决掉了围上来的五只,之间他问道:“撑多久?”   “到天亮。”若往后退了一步。   雪千冥一把将若拉住,说道:“我一个人来撑就可以,你不用再动手。”   若没有同意:“一个人太累,两个人好,有个伴。”   闻得此言,雪千冥心中一动,侧身望向若,却是正好瞧见了若挥剑斩妖物得样子,如起舞一般好看。也就是这样看了一眼,雪千冥出神了……   伺机而上的梦魇在即将接近雪千冥的时候却被一道剑光劈开。   “你做什么呢!不要分心!会很危险的!”   及时替雪千冥破掉梦魇的若,忍不住大声吼着。   方才可真是千钧一发,若在心里道了声“好险”。要不是自己侧目看了一眼,只怕那傻小子就成了梦魇的盘中餐了吧。   若暗自心道:我没事担心那个傻小子做什么!   忽然间双足离地,若被雪千冥拦腰抱起,临空一个华丽的转身。之间雪千冥一首抱住若的腰,一首挥剑劈开共计他们的梦魇。   雪千冥脉脉含情的望着若,笑道:“你也分心了。”   “……”若怔怔的看着雪千冥,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一时间竟也会失了语。   望着若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雪千冥却是心动的低下头,想要去一亲芳泽。   自从那次在汀宸居一夜纵情疯狂之后,雪千冥就再也没有机会和若卿卿我我。   若猛的将雪千冥推开,一剑扫开了围上来的梦魇。   若瞪了雪千冥一眼,带着几分怒意,又带着几分埋怨:“你做什么呢!脸凑那么近。”   却见雪千冥将食指竖在若的唇上,示意他噤声。   雪千冥接下来的举止可真的是把若给吓坏了,但见他将手中的剑一丢,幻出一个月白色的光圈将他们两人罩住。   光圈之外,梦魇被阻挡住,它们无法进入。   光圈之内,没有外敌的打扰,雪千冥却是将若拉入怀中,俯身就要吻去。   面对雪千冥对自己的轻薄,若毫不留情的一剑抵上雪千冥,竟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憋得脸颊通红。   遮眼法的风情看在雪千冥的眼中,却是说不出得动人。   “咔嚓——”   光圈被梦魇弄出了一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直到一声脆响之后完全裂开。   得到空隙的梦魇一拥而入,直扑雪千冥和若……   就在梦魇触碰到雪千冥的身子时,瞬间丁香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中散播凯莱,将那些梦魇尽数劈开。雪千冥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暗,若的脸越来越模糊,终于慢慢倒下,他伸手想要抓住若,可是明明就在身旁的人,怎么却像幻影一般。   “滴答——滴答——”   像是水滴的声音,很远,却又很近。   “千冥……千冥,你醒醒……”   又是谁在一次次呼唤这他的名字,好像是若的声音,若在喊自己。   雪千冥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啪——忽然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千冥,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终于可以睁开双眼了,风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若呢?雪千冥下意识的四下里一望,却发现周围不再是初入禁地时的那一片黑暗,也不是妖魔林,而是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寸草不生。   “你终于醒过来了。”   风叹了一声,好像心也放松了一般,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才一进来就忽然昏倒在地,无论怎么喊,你都没有反应。”   雪千冥一怔,问道:“我晕倒的时候你在?”   风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在了,难道我会丢下你和若不管。”   雪千冥蹙眉说道:“可我进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你。”   风也是感觉有些诡异,在雪千冥昏睡不醒的期间,他身上曾发出过两次丁香色的光芒,一次很少,后来的一次范围却是很大,所有雪千冥就醒了。   风所不明白的就是,雪千冥身上所发出的那些光芒,却是带着若的气息……   “风,妖界有妖魔林吗?”   想起那样明朗的若,还有妖魔林以及梦魇,雪千冥都不知道究竟哪一边是真,哪一边又是假。   “妖魔林?”似乎听见这个名称,风的神情就变得很奇怪。   这样却更是引起了雪千冥的注意:“有吗?妖魔林。”   惊诧过后,风点了点头:“有,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么现在妖魔林还在吗?”一听闻妖魔林是确实存在的,雪千冥不喜也不悲,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早就不存在了,三界中知道它曾经存在过的人寥寥无几,你又怎么知道的?”   雪千冥淡淡道:“刚才我就在妖魔林。若也在……”   闻言,风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雪千冥:“这不可能,一定是幻象。妖魔林在五千年前就被毁了,只因哪里不属于三界的管辖,很多妖魔都栖息那处,哪里曾经是你们上古妖魔一族的领地。可是因为你们对领地区域的不满,一度想要侵入妖界,将妖界占为己有。终还是被妖界与魔界的联合军所击败,那一战,上古妖魔伤亡惨重……后来妖魔林消失了,存活下来的上古妖魔也四处流散,不得祥踪。”   第174回至禁地   听完风所说的话,雪千冥却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他站起身,将在旁的若抱起,看着遥遥无尽的荒漠,对风说道:“这里就是妖界的禁地吗?”   风却道:“应该是吧,我也第一回进来。”   这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淡天飞舞的黄沙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此时,雪千冥和风正站在荒漠的中央,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致,分不清东西南北。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往那边走才是正途。   正当他们两人都在迷惘的时候,雪千冥低头看了看怀中若,却是忽然一下茅塞顿开。   只听他说一声道:“东边,我们一直往东走。”   风惊异的望向雪千冥,问道:“为何是东边?”   雪千冥看着若,淡淡笑道:“是他告诉我的,他曾经说过,东属生门。”   风道:“那是凡人的五行八扑之说,怎能用在此处。”   雪千冥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风细细思量之后,也感觉自己有些太过在意这些,于是但见他衣柚翻转,一个罗盘现于乎中。风瑞着罗盘站在茫茫大漠之中,看着罗盘定位。   只见风伸手指着一处,说道:“那是东边,我们一直朝着那厢走就好。”   说罢,风欲将要罗盘收起。却被雪千冥拦下,风微微皱眉看了雪千冥一眼,雪千冥望着那漫天的黄沙,说道:“先不要收起来,一直拿着。这黄沙却是会动的。”   见风疑惑不已,雪千冥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抛在黄沙之上,说道:“你且看着。”   风目不转晴的看着落在黄沙上的那块布,微微拧起双眉。   那原本在他们正前方的布片,正慢幌的移动着,不到盏茶的攻夫就移动到了他们的身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风惊却是讶于雪千冀的眼力。   雪千冥却是这么回应了风:“眼睛同样也是可以骗人的,唯一不会骗人的便是心。你闹上眼晴感受一下就会发砚这荒漠是活物并非死物。”   听闻雪千莫拥自己曾说过的话来回应自己,风却是淡淡的笑道:“果真是若带大的孩子,懂得举一反三。”,风瑞着罗盘走在前,雪千冥抱着若跟在后面。   一路之上侧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异豪出现,越平静,风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如果一切真是这般顺利的话,那么之前的那些闯禁地的人怎都是有去无回。   忽然冥间狂风大作,吹起的没没黄沙迷住眼晴。风几欲止步,可雪千冥却是神色凝重的喊道:“休要停下,一直往东前行。”   风抬起一只胳膊遮在额前扯住黄沙,一边看着罗盘定位,一边前行。   而雪千冥则是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豪在若的身上。   却听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脚下的路渐渐下沉。风心中一紧,可脚下的步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雪千冥亦是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行。   两边的黄沙流转,其中各种异类的白骨若隐若现。   那些怕是先前闯禁地之人的遗骸,风望了一眼之后便收起罗盘,立刻转过头一直朝前走,现在的情况,自然是用不着罗盘了。   走在下沉的秧窄小道上,竟然能没有被两边的黄沙所捉埋。风却是惊讶的,他惊讶为何雪千冥在着茫茫大漠中竟能够如鱼得水般泰然自若。   “千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可是雪千莫给他的回答却更是今他惊讶。   雪千冥说道:“我并不知道,是若告诉我的。”   风一下愣住了,要是不能停下脚步,风一定会拽住雪千冥好好的问上一问。   看出了风的疑惑,雪千莫续道:“你会相信吗,只要我闭上眼晴,就可以隐隐约约听见他在说话。我知道,虽然若现在中了咒处于昏睡的状态,可是他的元神却是清醒的。”   闻得此言,风却是释怀的轻声说道:“也许只有你才会听得见他的话,也许因为是你,所以若才会这么坚持。你和千行果然是不一样的,明明是父子,可是差别却是这么大……”   风的声音很轻,加上四周黄沙的流动声音,雪千莫也就没有听见风所说的话。   看着前方隐约出现的一点亮光,淡淡的笑容出现在风的脸上: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千行,有时候,天命真的是不可逆改。   就如同,我和你,你和若。我们三个人的兜兜转转却是牺牲了雪,可是最终若还是不明白你的心思,而你却是有意的去忽视我的心忍“,“千冥,你会恨你父亲吗?”   风突然间,问了雪千冥这样的一句话,毕竟是父亲想要夺走儿子的爱人。   雪千冥看着风有些寂察的背影,说道:“我对他无爱无恨。”   “是吼……”风苦涩的浅浅一笑:“他要是听到你的这句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爱他?”雪千莫却是一语道破天机。   风的身子明显一颤,却也没有掩饰,他说道:“不爱了,就算是有,也只能是怨恨吧。”   “他遁入魔道了,已经没有办法回头。”雪千冥说得风轻云淡。   风微微领首:“我知道。血色极电可是不常见的,血色极电一出定是有人遁入了魔道。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千行,他的执念可真是够深的。”   雪千冥说道:“他要是再任意妄为,会死在我的手上。”   风笑道:“我不会让你背贞上杀父的罪名……”   雪千冥没有再说话,只是很复杂的看着风,他知道风心中一定有了决定。   “千冥,要是你真的寻得了无泪石。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风说道:“永远陪着若,陪着他待在妖界。无论你们谁是妖界之王。”   雪千冥抱着若的手紧了紧,说道:“他永远是王,我永远是他最忠武的仆,也是他唯一的爱人。”   风加快了步伐,向着前方的那点光亮,他却是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若,我该说你对小狐狸的教导是成攻呢?还是失败的呢?   黄沙在四周消失,眼前出现的也不再是单调的昏黄,而是一片郁郁青青。   “你们还是第一个能够走过黄沙的人,来此作甚?”   高亢洪亮的声音从碧蓝的天际传来。   雪千冥说道:“无泪石。”   言毕,却是一片寂静,良久,就听那声音大笑道:“哈哈……这可是我自从分三界以来听见的最好笑的事情……无泪石?不是在你们那里吗,怎么跑这里来向我要了?”   雪千冥和风面面相窥,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那声音问道。   风将雪千冥身上的辟灵掏出,高举在手中,大声说道:“你说无泪石就在我们这里,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告诉我是这个辟灵玉!”   “嘿嘿……”那声音别有深意的笑道:“这个我就能说了。不过,看在你们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的人,我侧是可以帮你们将妖王的咒解开,至于其他的,我却是不能在帮了。你们觉得何如?”   “好。”雪千冥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若解咒。   雪千冥才同意,就见若缓缓从他怀中脱离开,一团青色的光芒将他裹住,若的额前一丝丝的血红被抽出,直到最后一点被抽离之后,那团青色的光猪褪去。   若的身子往下一坠,雪千冥还来不及将他按住,就看一个白色的人影将若按住,然后再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若猛然睁开双眸,怔怔的看着那白色的人影。   那白色的人影私开手,渐渐飘远。   若在诧异中坠落……   雪千冥飞身而上,伸手将若按住:“若,你醒了!”   “嗯。”雪千冥的声音将若从惊异中拉回,他对着雪千冥莞尔一笑。   第175回赌游戏   站在一旁的风,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们二人,似于不愿去搅乱那满满的温情“风,好久不见”若却是看见了风,他对着风微微一笑。   “这次回来,就不耍再走了”风看着若,淡淡的说着“嗯,等到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我便不会再离开妖界了……”若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微仰着头深情的望着雪千冥。   雪千冥会意的淡淡一笑,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旁陪着你,永远……”   闻得此言,若稍稍垂目,手握成兰在雪千冥的胸前轻轻的砸了两下,双足亦是轻微的踢动了两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可雪千冥对此却是视而不贝,抱着他就是不松手。   被雪千冥这样当女人抱着,若虽不在意,也不害羞他只是怕累着雪千冥,毕竟在这么说自己也是个男子,虽不是凡胎,却也是有此重量的,示意了许久,雪千冥依然不为所动,只见他双手攀上雪千冥的脖子,将身子往上直了直,凑列雪千冥耳旁,说道:“你这般抱着我手会酸,会累还是将我放下来吧。”   雪千冥望着若,似于还是不愿意将他放下,而且抱着他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无条之下,若只能妥协道:“你先将我放下来吧,等回头我再让你抱,你高兴怎么抱,就怎么抱,高兴抱多久,就给你抱多久,你看这样可成?”   问言,一丝怀言闪过雪千冥的双眸,那双漂亮的眸子顺间就亮了。   “好!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说罢,雪千冥才将若放下,若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眼中闪动着的异色”心下一惊,总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错觉,如此思疑之时,若又看了看雪千冥,以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却是怎的都看不出有什么……   罢了,却见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靥,对雪千冥道:“不反悔。”   “你们就莫耍再在那里你依我依了,我想我扪遇见大麻烦了”风说得很缓,也很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单单从他的声音中却是听不出一点有危险的意思,可是雪千冥和若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环境中相差无几的鸟语花香再次出现的时候,雪千冥更是警觉了起来鸟儿的叫声,他是听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但是阵阵的花香却是同环境中的味道一摸一样。   雪千冥下意识的将若的乎紧紧奉住,生怕一会儿会和幻境一样冒出相同的人来。   惊讶的不止是雪千冥,当若四下里一望之后,却是难以置信的道了一声:“妖魔林”,若的那一声妖魔林更是让人觉得不安   天际传来了之前的那个高方,洪亮的声音:“不错,这里正是消失已久的妖魔林你们走不出这个林子的话,就留下来陪着我吧,我已经孤孤单单的太久太久了……哈哈……难得遇上和自巳心意的,我又怎会轻易让你们离去!”   话音巧落,就看那白色的人影从天而降   白色的衣衫,白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除了那一双碧玉般猫儿眼,他身上的唯一颜色就是白色。   碧玉色的眸子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没有一点血色的唇呸开,笑道:“那么游戏判,在开始吧!我的占有心不大,只要你们其中最先输挨的那个留下来侍奉我就成。”   雪千冥,若,风三人问言皆是紧皱眉头   哪知那人又道:“里面三人中,最厉害的那个将会成为我的妻,还有一个不上不下的,就为妾吧。”   三人对此喧之以鼻:说那么多,反正就是不会让我们走便是了。   “什么游戏?”若背当其出   那人慧滋滋的盯着若,瞧了又瞧,说道:“妖王果真是蜓惑众生的尤一物,只是可怡了现在法力尽失,要是我的游戏没有设定好的话,你肯定会是第一个输掉,那样可真的就可惜了啊……”   容忍不得旁人对自已的爱人如此出言不逊,雪千其抬手便要向着那人劈去。   “千冥!”若和风同时将他制止住。   那人自是没有将雪千冥放在眼中,说道:“不要让我不高兴,不然你们只有死路一茶。”他看着雪千冥又道:“美是美,不过性子太烈,难以##!算了,日行一善,妖王美人留下,我将你们两个送出去。”   “不行!”雪千冥和风异口同声。   “想不到你们两人竟然会如此主动的想要留下来陪我。”   “你不是说玩游戏吗?”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说道:“要是我赢了,那么放我们回去。要是我输了,我自会留下来陪你。不过你要答应,无论输赢与否,你都要将他们二人安然无恙的送出去。”   “若!”雪千冥想告诉他,他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愿和他分开。   “恩……”,那人思量了一会,一拍手,笑道:“好!成交!”   只见风走到若的面前,行礼道:“吾王,我是你的护卫,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将你一人留在这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风极少称呼若为吾王,每次掇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便是他心意已决。   若将风扶起,回眸深深的望了雪千冥一眼,对那人说道:”我们同你玩你定的游戏,我们要是赢了,你便将我们三人都送出去。要是你赢了,我们三人便任你处置怎样?”   “既然你们三人是这个意思,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好了。”那人看着若,碧玉色的眸子却是闪闪发光。   那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要将他的衣衫除尽一般,让若很不舒服,若微微别开脸,说道:”那么你说吧,究竟是什么游戏?我们也好早些开始。”   “呵叭…妖王美人真是心刨我侧是不想费神,游戏很简单,你们逃,我来抓。被我抓住的话就算输。不过,为了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我将你们都抓住,才算我赢。要不然就算我输。怎样?”   “好。游戏时限道几时?”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机会会大很多,只要保证有一个人不被抓住。   那人笑道:“从现在开始到明日破晓之时。你们先逃着,天黑了我再开始抓。千万要用心玩,不要让我觉得无趣。”说罢,他身子一轻,如云霎般飘然而去。   那人走后,就看若示意他们两人不要说话,然后三个人围在一起。若在自己的掌心中写道:我们一直在他的监视里,我们说话,他会听见,我们用写的。   风点了点头,也在自己的掌中写道:我们躲?   雪千冥写道:无论躲在哪,他都会看见。   风写道:那我们怎样都是输了?他真狡诈。   若看过他们的话之后,却是摇了摇头:不会,我有办法。你们先四处看看,这里一定会有出口。时间多,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出口。   雪千冥赞同的点了点头。   风想了一会儿,写道:分开行事?还是一起?   若写道:分。雪千冥写的却是:合。   看着持不同意见的这对小情人,风笑了笑,拉过若的手放在雪千冥的手中,然后写道:你们一起,我单独。   雪千冥却写道:都一起。这里危险。   风写道:那到时要抓就是三个一起了!   若连忙写道:不会!我保证,他抓不到我,我们赢定了。   雪千冥和风斗惊讶的望着若,要是若的法力还在吗,那人或许真的抓不住他,但是眼下的情况,若为何会这么肯定?   雪千冥知道若一定想好了保住他们两人退路,但见他将若的手心摊开,在上面写道:一定会找到出口的。不要拿自己冒险。   若也拉过雪千冥的手,在上面写道:不会,放心。   雪千冥看了若一眼,那一眼却是饱含着无尽的爱意与疼惜,只见他在他的手心写下: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我爱你。所以,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承担。   第176回白与黑   若将被写下那三个宇的手,小心翼翼的握起。   掌心中,他的指尖在上面划过的感觉依然很清晰,每一下,就像是,在了自已的心上。   风写道:那是什么人?妖魔林不是早就已经消失了吗?   若思量了一下,才写道:这些都不用去深究,我们只要能出去就好。   雪千冥抬手拍了拍风的肩膀,然后拉住若的手,彼此默契的张开五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三个人穿棱在密林之中,虽然耳边鸟叫声不断,可是走了很久,别说鸟了,他们连一根羽毛都没有看见。“小心!”却见雪千冥忽然将若拉离原来的位置,一支由黑气凝聚而成的茸正插在若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刺中目标的昔,凝聚的黑气渐渐离散开来,消失。   风却在那箭射来的方向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他对着雪千冥和若朝那边努努嘴:“那边。”   雪千冥松开若的手,飞向那边,召出龙啸直指那黑影。利列划过那黑色身影,竟会没有造成一点的伤害。雪千冥忽然想起在幻景中若与自己砍杀梦魇的情形,若曾说过梦魇的致命点是那红色的眼洞,那么眼前的这个黑影,是不是也有相同的致命点?   但见那黑影转身,竟然与白影同出一辙,浑身上下除了那双金色的眼眸之外,只剂下黑色。   手中的刮向着那双金色眼眸袭击而去,那黑影见他冲着自己的眼睛而来,却很是惊讶,黑影反应很快,身手也很敏捷,只见他双手合掌紧紧的夹住刺向自已的剑身。   等到风带着若赶来的时候,雪千冥与那黑影却是打得不可开交。   看得出来,黑影与白影虽然很相似,但是实力却是相差很大。   那黑影一见若,金色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狠劲,他也顾不上与雪千冥过招,抬起手幻出一只箭,再一次刺向若。在旁的风接下了那只箭。   他们都看出来了,那黑影只是冲着若一人而来。   “我能帮你们逃出去。”那黑影对他们说道。   风却是淡淡一笑:”那么代价是什么?”   那黑影指着若,说道:”代价很简单,将他的命留下就好。”   黑影的回答却是在风的意料中,他笑道:”我拒绝。”   然后对着黑影,指了指雪千冥,续道:”也代表他拒绝你的交易。’;若也没有问黑影会什么想要自己的命,隐隐约约间他也明白了一些。有些事情,自然是不需要挑明的。   可黑影显然不愿意放过若,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瞬间林中阴风四起,扬起枯楼落叶,只听见类似幼苗破土而出的声音,他们脚下的土地隆起一个个小小的土包,土梨,却是从里边伸出白骨的手,白骨奋力的从土中爬出,移动间骨骼咯咯作响。这些被黑影召唤出来的“骷髅军,”品种多样,有人形,也有各种各样的兽形。   风和雪千冥却是认得的,这些都是之前掩埋在黄沙中的那些遗骸。   此时,雪千其也顾不得那黑影,他一列劈去,却是将那些骷髅斩断无数。可是那些被斩断的骷髅在瞬间又重新聚合在一起,被斩断多少次,它们就能够聚合多少次。   却见风右手暗光一闪,一把弓出现在他的手上,风的手搭在弓弦上,一拉,便有银白的光箭伸出,风将箭对准了黑影,一松手,厉岳急射出。还在操纵着骷髅军的黑影,一个躲闪不急,被刺中的心口。   金色的液体从昔伤处溢出。   黑影狰狞的将风的箭拨出,手紧紧的捂住伤口,金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却是将地面灼伤出一个个洞。   风并没有收手,只见他又抬起手将另一只箭对准了黑影。   拉弓,松手,放箭。   银白的光蕾却在刺中黑影的时候被白影拦下,只见白影将手上的蕾,扔在地上,瞥了黑影一眼,唱斥道:”我好像没有准许你去打扰他们吧!”   “我……”黑影别开脸,欲言又止。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再给我丢人!”白影意外的动了怒。   只见他看了若一眼,见他并无事,才稍稍有些缓和。他走到黑影的面前,伸手覆上黑影的箭伤,随着青色光芒在上面的流转,伤口渐渐愈合。   白影收回手,碧玉色的眸子看了黑影一眼,冷冷道:‘。不要打揽我的游戏。”   黑影低垂下头,心有不甘的轻轻应道:”是。”   在白影转身离去的时候,黑影暗自轻道:”我知道你等了五千年,可是他终究不是你的,据算你想尽办法将他留在身边又能怎样……他根本不会休会你的心情,也不会知道你这五千年的寂寞。你现在这种样子,你以为他会喜欢?”   白影止步,瞪了黑影一眼:”我的事情,不必你来过问。”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你变成这个样手,我也将自己变成相同的样子陪着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啊……”黑影痛苦的喊叫着,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闷气都一次喊出来。   听到黑影的这番话,白影依然无动于衷,他转身,碧玉色的眼眸中依然是冷淡,他只回了黑影一句话:”因为你永远都不是他。”   闻言,黑影心痛的捂住了心口。那里的伤,只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吧。   风和雪千冥从这一白一黑的言语中也算是听了个大概,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若。   可是若自己却是一脸的茫然。   白影却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样,走到若的身边,笑道:“游戏继续。你们再不逃的话,一会天黑之后就没有机会逃了。”   若怔怔的看着白影,问道:“你是何人?”   白影没有回答若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雪千冥却是将若狠狠的抱在怀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怨恨道:”我真的很想将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你!”   若笑着伸手抚上雪千冥的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安慰着吃醋的狐狸。   “那就把我关起来,除了你,我谁也不见,好吗?”   “若……”家中有这样的宝贝,雪千冥就算不怕贼偷,也会怕贼惦记着。   风笑呵呵的依靠在村干上,看着他们,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若会爱上小狐狸,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吗?细细一想,也不是,自己和景羽和若相处的时间也很长,怎么就没有见若生情了!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无法用常理来说明的吧。   就像自己会喜欢上千行一样……想起千行,风的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风,你在想什么?”若牵着雪千冥的手,走到风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风回过神,对着若和雪千冥淡淡一笑:”无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琐事。”   雪千冥说道:”你会他见面的,到时候,你可以把话和他说清楚。’,风说道:“说清楚了,他也不会不会明白。他的性子,我比谁都明白……”   若看了看雪千冥,又瞧了瞧风:”你们再说什么?”   风回应道:“没什么,这些事情和若无关。”   若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示意雪千具将他带到村上坐着。雪千冥接住他的腰,飞身上了村,若坐在村上,晃着垂下的双腿,笑道:“我现在法力尽失,天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我也在想,不知道会是什么,会不会是劈我几道雷,又或是其它的什么近似天罚的东西。”   雪千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若用手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千冥,有些事情并不能忽视的。我们说好了,要是我能够好好躲过这一劫,那么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只对我一个人好。如果,躲不过。那么你就忘了我吧……你要是忘不了我的话,你会活得很痛苦。我不希望看见你那样。”   雪千冥将若捂住自己的手小心的掰开,扳过若的身子,直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第177回何时休   若却是轻轻抬手,照着雪千冥的脑袋就敲了一下。微微怒道:“乱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以后不许提这种话了!”   雪千冥将自己的手从若的的双肩上拿开。捧着他的脸。轻声道:“你也知道不吉利!你可知,你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以后还要对我说那些话了。好不?”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理亏。若低垂下眸子。不敢直视雪千冥。   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雪干冥慢慢靠近。两人都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有些迫切,也有些热。   “若……”雪千莫轻唤了一声。便一口咬住了若的唇瓣。轻轻的添啃着。温湿的舌舔过若的双唇。   “唔……恩……”销一魂的低吟声,从若的喉咙中溢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千莫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他总能很快的抓住亲吻的要领,总能够轻而易举的一起若的情一欲。只见若伸手勾住雪千冥的脖子,主动的张开唇去配合着他。雪千冥一下含住了若的舌,轻轻的吸吮着。动作缓慢而轻柔。他的舌尖还时不时的绕着若的舌尖。画圈儿似的舔吻……   吻从唇上一路慢慢下移。在若微微突出的喉结处。雪千莫伸出淡红的舌头舔吻着,惹得若浑身颤栗起来。   雪千莫微微抬眼。看着动了情若。只见他白哲的皮肤上此时却是索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很。   唇在锁骨的凹凸处轻一下。重一下的摩擦。时而是轻如羽毛般的用舌掠过。时而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吸吮。若却是被雪千冥这样吻得又痒又难过……   不知该阻止,还是任由他继续。   只能表明。雪千冥现在的技艺更高了。   听着树上那惹人联想的亲吻啃咬声音。风却是红着双颊,将双眼闭上。   这两人怎也不分分场合!真是的!   忘乎所以的雪千冥将手探进了若的衣衫里。插一捏起胸前的那点楼红。   小不点在雪千舅的手指的折磨下立挺了起来。似乎再要求更多的爱一抚。雪千冥喜欢看此时若意乱情迷的样子。他坏心的将手从那处抽离。沿着腰线一路往下,燎开若的长袍,将手探入亵裤中,手指滑入臀间……   很明显这样单纯的吻。对于雪千冥来说已经不够。他想要的更多。   “这里不行……千冥……”若按住了那在自己身上肆意揩油的手。   “若,我想要你!很想!”雪干冥将若的手拉往自己的胯间。那里果然已经在叫嚣着要发泄不满。   雪千冥忍的很辛苦。他没有告诉过若。自己只要看他一眼就会想要。更何况这些天,他一直抱着若,软软的身子,香香的味道无一不在刺激着他。所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忍耐,真的忍得很辛苦。   若依然很坚定的将自己的手从雪千冥那不安分的利器上拿开。整好被他弄乱的衣衫,说道:”这里真的不可以,你再忍忍。出去之后补偿你。”   若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避开了雪千冥看着自己的目光。   他不忍心去看雪千莫那幽怨的失落眼神。雪千莫对那种事情的需求量有多大;若比谁都清楚。所以,他知道让雪千莫忍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不允许。   强忍住欲一望的雪千冥将若从村上抱下。   听见他二人下了树。风这才将双眼睁开,淡淡的说道:”其实你们不用在意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只见若脸不改色的回了风一句:”现在这里不合适。”   雪千冥看着若,有些疑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害羞的吗?为什么若不害羞?   细细回想起来。从他们的第一次吻。到第一次的结合。若好像都很放得开,一点儿都不扭捏,就好像这些发生的都是理所应当。不过。这倒是让雪千冥很尽兴。也说明了他们不止是心很有默契,就连身体也很有默契。   雪千冥这般思量着。却是又想起了若与自己缠绵之时的种种神态。   这使得原本就未消退的欲望,更是膨胀了几分。   对此,雪千冥苦不堪言。他背过身。说道:”我先去探探路。你们随后跟上。;’   看着雪千冥急冲冲的背影。风有些不斩:“千冥居然能会将你丢下?这可真是奇了。”   若却是扬起唇,眉目含笑道:“忍得太难受,他应该离开一下缓缓的。”   ‘……”听明白话中意思的风。旭尬的笑了两声。   若又说道:“他精力太过旺盛。让他探探路。耗耗精力也不错。”   风却是笑道:“千冥年轻气盛。需求大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别总让他忍着,那样对身体不好。”   闻此言,若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只要他要。我都会满足他。”   能将如此对话;说得这般正儿八经。风不由得佩服起若来。   风看了看若,又望了望天,说道:“你和千冥方才的举动。那个应该都看见了吧。”   若淡淡道:“嗯。应当是看见了。”   风低笑了两声,说道:“若。其实你有时候还是挺残忍的。”   若侧目,在风的脸上看了几个来回:“或许吧。不过。风,你现在好像接喜欢笑的。”   风说道:“你忘了吗,以前我和你两个人可都是阳光少年。只不过,人总会变得,尤其是在经历过一些变故之后。你变了,同样的,我也变了。”   若微微垂目。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回头看了风一眼,问道:”风,你快乐吗?”   风闻言却是一怔。两个人都没有再在说话,许久,若才说道:“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希望到时不会太晚。”   若看了看天,脸色微吏“夜幕将至。风。带我去找千冥。”   “好。”风揽过若的腰,带着他飞身而起,去追探路的雪千冥。还未找到雪千冥,妖魔林却已经黑了。   “风,小心梦魇。”若看着林中成堆的梦魇。不由得担心起雪千冥。   风带着若,飞行在林子的上空。可是这样也无法避免梦魇的袭击,有若在身边,风根本没有办法使用他的弓箭,只能随意的幻出柄刮来抵挡。   “它们的致命点是那红色的空洞中的灵核。只要伤及那处就可将它们击败。”   在若的指示下,风很顺利的劈开了围上的梦魇。另外一边,在探路的雪干冥同样也是遭遇道了梦魇的攻击,不过所幸在幻境中他已经对这种妖物很熟悉。所以也就没有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由于梦魇的出现。雪千冥才发现自己丢下若,是一件多么不理智的事情。他一路挥剑。着急的想要赶回若的身边。就在看见风和若的时候。白影忽然出现。挡在了他们的中间。   “想不到游戏这么快就要结束了,你们的表现真的让我有些失望呢。”   只见白影衣袖挥舞间,青光闪过,瞬间清理掉了四周的梦魇。   雪千冥和风目睹这一切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白影确是有几分修为。   若却是对白影说道:“我们三人还没有一人在你的手上,现在游戏只是刚州开始。”   碧玉色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白影说道:“那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抓住。你说我是先抓谁比较好呢?”   但见若想前走了一步。说道:“我倒是建议你先抓我。因为,你要是不将我先抓起来,只怕这个游戏你就输定了。”   白影确是静静的看着若,没有说话。   雪千冥将若拉到自己的身后,他将若护住。对白影说道:”我们三人谁也不会被你抓住。”   看见雪千冥,白影的眼中却满是浓浓的怒意。   正如风和若所料。他看见了雪干冥和若在村上的亲热。那时若的每一个神情都让他抓狂,他恨不得将这个占有若的妖狐捏得粉碎。   除了愤怒,更多的便是失心之痛。   只是因为五千年前的那回眸一笑,他便傻傻的等待着,遣散了族人,毁了居住地,可是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第178回妖之惑   白影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对若说道:“你这种激将法对我无用。不管我先抓的是谁,你们三人都逃不了。”   风却是哼了一声,淡淡道:“要抓便抓,何来那么多废话。”   见白影神色有变,若往后退了两步,拉住雪千冥的手,凑上去轻声说道:“千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仔细了。你和风先将他拦住,不需要太久,只消盏茶的功夫便可。期间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分神,也千万不要往我这边瞧。切记。,‘闻言,雪千冥疑惑的点了点头。   而相对于风,若却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莫分心。   风却是了然的应了一声,立即将弓昔幻出,拿在手中,做好了备战的姿态。   对于风和若之间的这点默契,雪千冥有些嫉妒。   风看出了雪千冥的心思,他只是笑了笑,对雪千冥小声道:“你不用为此心生不满,其实我也不知道若想要做什么。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雪千冥和风已经上前与白影教了手,若静静的退到一旁,闭目捻着诀,结着手印。   霎时间妖魔林中电闪雷鸣,雪千冥不知道若在做什么,可想起若之前交代的话,他便忍下想回头看上一眼的冲动。雪千冥没有去看,风也没有去看。可是白影却不一样,他却是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只见那电闪雷鸣间,将那些曾经枉死在此处的妖魔精魂从沉睡中惊醒。   那些精魂一丝丝尽数被若吸入体内……   白影确是睁大了碧玉色的双眸,怔怔的看着若,甚至忘记了他现在正被两个人同时攻击。   雪千冥和风看着白影出神的摸样,心中更是不安:若,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们两人抓住时机,齐齐攻向白影的要害,雪千冥的刮,风的箭没入了身体,只是击中的不是白影。是黑影在白影发愣的时候用自己的身子做了他的盾。   金色的液体在黑色的衣衫上流淌,黑影金色的眼眸有些暗淡,可他看见白影平安无事,却又欣慰的笑了。白影伸手扶住了黑影摇晃的身躯。   黑影曾幻想过自己躺在白影怀中的感觉,可是终了也只能是被扶住。   此时,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些累了。   黑色在他牙上慢慢褪去,等到褪尽的时候,他恢复了之前的样貌,很平常的一个男子,没有一点可以拿来炫耀的地方。   雪千冥和风都没有再动手,看见这样的情形,他们心底却是有几分动容的。   只见黑影伸出沾满自己金色血液的手,他想要去抚摸白影。   白影面无表情的伸手握住黑影的手,黑影笑了:“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你原来的样子?”   白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伪装的白色褪尽之后,却是绝代的风华。   黑影心满意足的笑着:“这样多好,没有必要将自己伪裴起来。”   白影却说了一句:“我喜欢美丽的东西。”   黑影轻咳着。金色的血液从口中溢出,他笑道:”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美丽的东西,妖王是他所见过最美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他念念不忘。而平凡的自己,他连看都很少看上一眼。   忽然间。雪千冥和风感觉到了异常的妖气,也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从若的那边传来的。   白影用青光将黑影包裹住,送离了此处。   他看了看雪千冥和风,说道:”你们侧是光明磊落的很啊,没有抓住机会袭击我。只是你们会后悔那瞬间的仁慈。”   风却淡淡说道:”我们要是光明磊落,就不会以二敌一了。”   白影的心思却是不在这里,他一直看着若,惊讶于眼前所见的一切,但是更惊讶另外两人的视而不见。   “你们怎么都不回头看看他?”   雪千冥没有说话,只是执刮的手握得很紧,连骨节处都已经发白了。   白影叹了一声。说道:”看来,他之前给我建议侧是真的啊。我要是没有先将他抓住,那么失败的那个,一定是我。是我小看他了,原以为失去法力的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可我却恰恰忘记了他的身份。”   雪千冥和风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失去了法力,妖王依然可以操控一切妖物。   雪千冥想要回头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风却是按住了他的双肩不让他回头:”若交代过你的,不要忘了。”   此时若已经将这妖魔林中的所有妖魔的精魂都纳入了身休中,各异的妖气在他休内冲撞着,却见若缓缓睁开双眸,其中竟会闪动着摄人心魂的流光。白哲的皮肤,此时更是隐隐有光泽流动。   微微张开的唇,不再是先前的淡粉,而是魅感的红。   较之以往,更是想让人狠狠的咬上一口。   只见若一点点的撩开自己的外衫,如灵蛇般娇俏的身子舞动着……   白影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如若那般的人,也是可以如此的魅感。   其实,若只是想借用这里的妖力以及这些妖物的记忆来寻找,打开出去的通道。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里的妖魔多半都是狐媚的妖物,他们的精魂带着浓重的淫一欲本性,连若都无法控制住这种狐媚妖物的本能。   一眼瞥见白影望着自己的摸样,若真是又急有气,他狠狠的在自己的腰上一掐,想要克制住那种妖惑众生的本能。不过,幸好他有交代过雪千冥和风不要回头看他。   可是掐腰的疼痛,不仅没有让若保持清明,反而更是火山浇油。   无法抑制的呻一吟,从口中溢出……   白影愣了,风懵了,雪千冥却是被这突然的呻一吟声吓了一跳。   若在做什么!雪千冥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更是将若之前的交代都抛之脑后。   他转身。一看,惊诧之余却是不假思索的飞到若的身边,将被若扯开的衣衫拢好,又脱下自己的外衫将若裹住。雪干冥的眸中却是充满了愤怒,他的若怎么能够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如蜘……如此一的样子!   “千冥……别碰我的身子……”若艰难的想要从雪千冥怀中脱离,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紧紧贴上去,甚至还用自己的腿,蹭着雪千冥的刚阳……   若感觉自己快要崩渍了,堂堂妖王竟然连这种妖物的淫一欲都无法控制,真是丢脸!   若一边恳求着雪干冥离自己远一些,一边又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引诱雪千冥。   看着若如此矛盾的反应,及时他那含着雾水的双眸,雪千冥明白了,别有深意的笑容深深的漾在雪千冥的眸底,他咽了咽口水,将若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低声笑道:“若,乖。先将通道打开,我们出去之后,我在好好满足你。”   “……”若有些生气,气雪千冥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为什么要回头看他。   “我不会让你们出去的!”白影一下子也站到了若的身旁,伸手想要将若从雪千冥怀中拉出。风却将白影的手拦下,没让他碰到若。   “若,我知道你可以撑住。”风深深的看了若一眼。   若咬住自己的唇,闭上眼睛,在身体中仔细的寻找这些妖物生前的记忆。   “找到了!”若猛的睁开眼,伸手朝着林子里的一处指去:“就在那边。”   雪干冥抱起若,立刻往那边飞去,而若却是情不自禁的在他怀中低吟着……真是太丢人了!对这种磨人淫一欲的深切体会。若终于晓得了为何能成仙的妖物会那么少……   白影一见雪千冥抱着若离开,他哪里肯罢手,便追了上去。   “不要去追他们了……不要在让自己伤心了……好吗!”   黑影拖着重伤的身子将白影一把抱住苦苦哀求着:”美丽的东西不一定都要占为已有,五千年了,我还以为你有一天会想明白。看见你这样,我很难过。放手吧,就当是放过你自己好吗!”   白影垂下了双手,任由黑影抱着自己。   其实,等了五干年,他已经习惯了等待。   若的忽然到来,是意外,也是惊喜。但是同时他却是失去了等待的意识……   没有了等待,现在的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所以,他想要将若留下,不想让他离开。这样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弥补吧。   第179回若非妖   眼见着他们里自己越来越远,白影中还是忍不住对着若喊道:“你要是离开这里,你会死的!留下来!我答应不碰你,这里不为三界所管,你可以在这里很好的活着!”   闻此言雪千冥却是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若。   若却是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从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以后的结局。躲也躲不掉,有一线生机我都想试试。”   “若……”只是轻唤了一声他的名,雪千冥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若强抑制住身体的躁动,将脸侧贴在雪千冥的身上,浅笑着:“什么都不用说,这么陪着我就好。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伸出左手,指尖丹蒄流转,若将之前吸入体内的妖灵凝聚在一起,当做最后的一击袭向前面的一株盘根错节的古树。却听一声巨响,那树从中间分开,光从另一边透了进来,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皆是一片焦土……   “快点离开,等到此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这里也就被毁了。”   “风,跟上!”雪千冥化作流光钻入树的缝隙中,随后风亦是钻了进去。   树干缓缓地合上,白影却是失了神:“我将妖魔林再造,就是为了帮他避劫。为什么明明知道出去就是死路,他还要走呢?”   虚弱的黑影却是淡然的笑道:“因为他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他想真真正正的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愿意为了自己让那个人被禁锢着。”   白影募然:“可是他又怎么知道那人愿不愿意陪着他被禁锢?”   黑影说道:“也许,就是因为那个人会愿意,所以他才更不愿委屈他。妖王给他的爱,是自由,并不是占有。”   闻言,白影却是露出了一点微笑:“妖王果真与别人是不同的,我想,我开始更喜欢他了。”   黑影不再说话,金色的眼眸一直望着若消失的方向:幸好之前我没有伤了你,希望你真的能够逃过一劫。从树干的缝隙中出来,雪千冥他们才发现自己来到的地方是妖结与人界相接的地方。“那两个人就是什么东西?”风感觉那两个人似乎对未来的东西有一点预见。   若说道:“能够将妖魔林再造,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   “上古妖魔一族的族长?”风这才恍然大悟:“难过……不过,若,他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若淡然的笑着:“万事无绝对,真的假的都不重要。”   风低垂下眸子,轻道:“若,你不会有事的。”   若伸手覆上风的手,说道:“风,你不用多想。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快回妖界吧,记得等我回来。”   风却是反手紧紧地将若的手握住:“记得你的这句话。”   “恩。”若微微颔首:“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风松开若的手,转身抬起手拍在雪千冥的肩上:“千冥,好好照顾若。要是你欺负若,我这个当舅舅的绝不会轻饶你。”   “……”从来就是一个人的雪千冥忽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家庭成员,他真的有些不适应。   若,目送着风进入妖界。   风,对不起,这一次我想我真的是要食言了……   “走吧。”雪千冥从身后将若圈在臂弯中,轻轻地吻上他的侧颈。   若阖上双眸放任这身体倒在雪千冥的怀中:“我想去天栈看看,然后再回去。”   知其意的雪千冥道了声好之后,便将若抱起,飞向天栈。   若看着这里,手轻轻地抚上山洞的壁岩。曾经,他的千冥就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山洞的吗?什么都没有的山洞,只能够遮风避雨。   “在想什么。”雪千冥的手掌覆上了若搭在岩壁上的手,他们手指交错的握在一起。   若笑着摇了摇头:“无事。你喜欢这里吗?”   话才问出口,若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里呢……   雪千冥说道:“喜欢,因为是你在天栈捡我回去的。后来,我也是在天栈遇到你。只要是和你有关的地方,我都喜欢。若,我爱你。很爱很爱……”   腰带上的系带被拉开,衣衫褪落在地上。   雪千冥将若的头发散开,吻咬着他的耳珠轻轻厮磨着:“若,我想和你在这里……”   “好。”若应了一声。   若主动的将雪千冥的衣衫褪去,在雪千冥的惊讶中,若蹲下身子,将雪千冥的火热的刚阳含在了口中,生涩的吸吮着。   “若……”雪千冥的手捧着若的头。   若一直弄到下巴都酸掉了,雪千冥还没有一点要出来的迹象。   微红着脸,若抬起头来望着雪千冥,轻声说道:“我不太会……不知道怎么样你才舒服。”   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雪千冥,抚上若的脸,温柔的说道:“只要是若,怎样都舒服。还是我来吧。”   雪千冥欺身而下,压上若。吻住了他的唇,用力的一吸,却是将若体内的那些妖物的惊魂尽数吸出,“这种肮脏的东西不配留着你的身体里。”   多日的相思之苦,终于能够释放……   完事后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明明若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雪千冥却是有种他随时会消失的感觉。如此想着,他的双臂紧了紧。   “若,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会想一切办法回到你的身边。”   雪千冥感觉若被白影解了咒之后,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不像是初见的若,更像是若和寒儿的综合体,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这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千冥,其实我想起来,解咒之后那些丢失的记忆一下子回来了。”   雪千冥一愣,若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得。可我确实是真的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在回去之前,我要将遗音从绝音石中取出。”   “在哪?我带你去取。”   “圣雪山。”若微垂下眼眸,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将遗音封在那里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当年所犯下的过错?”   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因为我曾经用这把伤了你……”   长剑鸣歌,却是令若肝肠寸断。   “不想要它,那就不要去取了。”雪千冥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寒儿会因为一个幻想而落泪。   若说道:“不可以,龙啸遗音本是一对,只有在一起才是神器。一定的取回。”   闻言,若却是将雪千冥抱住,说道:“不用担心我,耽搁了不少时日,千行那边说不定已经开始行动了。虽然不知道他借妖树孕育出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竟然会让祺都出手了,一定不会简单。祺和煜不同,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雪千冥猜不出,他只知道祺的目标是若的元神。   “他为什么想要你的元神?”   “因为那次一站,他被重伤,至今依然被伤痛所困扰。曾经多次他也向我讨要过伤药,可是唯一能够令他痊愈的药,不是我不愿给他,而是他服不了。估计他以为我的元神有重生之能,那么吸取之后他应该也会不死不灭。大概就是这么吧。”   “若,你不是妖,为什么会是妖王?”   “因为我和鬼王,魔尊都不相同。他们都是由凡人所修炼而成。而我还未分三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非人,非妖,什么都不是。是盘古之神凝聚天地间的灵气创造了我,他告诉我,我本没有七情六欲,要是生出凡人的情感,便会启动天劫,躲不过,我也会被收回。”   若说着,拉过雪千冥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看,我也有心了……以前都不会跳的,而且身体也没有温度。千冥,你让我变成了人,不再是非物。”   雪千冥却是哀伤的将若抱住:“我不会让你被收回的……”   第180回劫祸至   “千冥,我有些累了……”爇依偎在雪千冥的怀中。   雪千冥吻着他的发,轻声说道:“睡一会吧,不过一定要醒过来。”   “现在还不行,带我去圣雪山。”若伸手去拾地上散落的衣衫。   雪千冥拿过衣衫替若穿好,在他的唇上轻吻着:“好,我这就带你去。”   六出雪花,纷纷扬扬。   圣雪山上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纯白。   “绝音石在何处?”雪千冥将若的斗篷紧了紧,可若依然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就连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白霜。雪千冥心疼急了,失去法力的若,根本就与常人无异,他又怎么能够在这种极寒之地撑住。   “告诉我,我一个人来取便是,你跟着来,却是讨罪受。”   若在将僵了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我不来,你去不出。”   他伸手指向一处,颤着唇,说道:“翻过那片山蛮,就可以看见一株梅树,那梅树旁有一块巨石。那便是绝音石。”   雪千冥将若饿冻得乌青的手拉了回来,硬是将他塞进了自己的衣衫里。   若急忙想要收回,可雪千冥却紧紧的将他抓住。   “不行,太凉了……”   “我不怕。”   抬起头看着雪千冥俊美的脸,若说道:“我不冷了,我们快去快回。”   寒风在耳边呼啸,斗篷外,是如实刀一般的雪花,若贴紧雪千冥,心中满是酸楚:千冥,我爱你。   傲雪寒梅,红梅花瓣一片片飘落而下,滴落在莹白的雪地之上,那花瓣如鲜血般红的有些刺目,惊心。而巨石上的长剑似乎是知道了主人的到来,它在颤动,低鸣着……   “让我来吧。”若站在巨石下,扬起头看着雪千冥,微笑着。   雪千冥深深地望了若一眼,便从巨石上飘然落下。只见若搓了搓双手呵了口气,让僵了的手能够活动了,他将双手按在巨石上,口中念着咒,长剑便幻化成一道七彩光从巨石中冲出,围着若绕了好几圈。   若笑着收回按在巨石上的手,将双手捧起,对那道七彩光,轻声喊道:“遗音过来。”   那道彩光很听话的重新幻化成剑落在若的手上。   若轻轻地抚上剑身,手指在利刃伤一划,将沁出的血滴在剑柄的凹槽处,那里曾经镶嵌着七彩石。血滴入凹槽中,遗音像是得了灵魂般,剑身散发着灵气。   若将剑捧到雪千冥的面前,淡淡的笑道:“千冥,从今往后,你便是遗音的主人。”   雪千冥不太愿意接遗音,但是迎上若的目光,他竟也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遗音。若松了一口气,让他将龙啸召唤来,白光闪过,龙啸忽现雪千冥手中。   忽然巨石崩裂,碎石向着若压去……   长长的拂尘将碎石扫去,一梦从仙鹤上下来,看了他二人一眼,却是道了一声孽缘。   若看着一梦,微微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还有时间……”   雪千冥却是警惕的看着一梦道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梦道人一甩拂尘,淡淡道:“自是来送妖王一程。”   “你……”若将雪千冥拉住,示意他不要与道人起争执。却见若对道人,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你稍稍等等。”   一梦道人微微颔首:“无妨。”   若将雪千冥手中的两柄宝剑拿下,只见他将这两柄剑重叠在一起,微微张唇,朝着他们吹出五彩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灵气从若的身体转移到宝剑上,双剑一点点融合在一起,遗音幻化作流光围绕着龙啸,龙啸瞬间变成了一条银白的龙一飞冲天,转而又低飞,在若的头顶之上盘旋着……   “吾以妖王之名召唤远古的神龙,借与吾强大的力量,成为吾的神剑,洁净世间一切的罪恶。   话音刚落,就见那银白色的龙幻化成神剑落在若的面前。可是若却没有伸手去取,只是对雪千冥微微一笑:“千冥,你来。”雪千冥走上前,若拉过他的手,在剑身上一划,雪千冥的血渗入剑身。   银白色的神剑,瞬间变成火焰般的赤色,闪耀。   “这是和远古神龙所订下的契约,从此,它便听命于你。”能够成功的召唤出这样的神兵利器,若显得很开心。而然,雪千冥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伸手将若揽在怀中,低语着:“若,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稀罕。我要的,就只有你。”   “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旁的一梦道人,叹了口气,从道袍中掏出一黄色的卷轴,将那卷轴抛向空中:“去吧!”   卷轴在空中自行展开,泛着金光,金光照着若的身上,若慢慢的化成五彩光点消失在雪千冥的怀中,雪青色的珠子从五彩光点中飞出,落在一梦道人的手中。   “若!”雪千冥伸手去抓那些渐渐消失的光点,却连一点都抓不住,看着一梦道人手中的那颗雪青色的珠子,雪千冥怒道:“你对若做了什么!把他的元神还给我!”   一梦道人,看着掌心的珠子,叹道:“贫道在之前就已经劝过你一次……这是他的劫,原本只是要你不再对他动情,或许他是可以逃过此劫的。孩子,不要太悲伤,这不是结束,只是考验。”   “把若还给我。”   一梦道人也知此时和雪千冥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将那颗珠子给了雪千冥。雪千冥双手捧着那颗珠子,悲痛欲绝,可是珠子却又从他的手中飞向神剑,自行镶嵌在剑身上。   “若……为什么……”雪千冥拔出剑,抱在怀中,他不明白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梦道人收回卷轴,抚上卷轴轻声说道:“希望他能够挺得住,要不然他放弃了希望,若,你可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真不知道这是在惩罚谁,还让我来唱这个白脸,真实的,弄得好像我这个老头子爱拆鸳鸯似地。   一梦道人驾鹤而去,在中途的时候,他将那卷轴展开,道了一句:“在哪儿等着他吧,要是一直都等不来,百年之后,你就会真的烟消云散。那老小子真是够无情的,竟然会让你历这个劫。不过,也怪你坏了他的规矩,生出了凡人的情感。”   五彩的光飘飘洒洒而下,落入凡间……   老鬼正在院中与阿嘉调情的时候,却看见雪千冥抱着一柄剑,失魂落魄的走来。   “狐狸?”老鬼大惊,他从来没有见过雪千冥这样,想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左右不见若,他也差不多猜出大概,只是却无法接受。   “若不见了……”雪千冥所看见的只是若在他怀中消失了,只是消失,不是死。   “不见了没关系,再找回来不就成了。”老鬼一眼瞧见了雪千冥手中的剑却是震惊:“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若给的。”雪千冥抚上剑身的那颗雪青色的珠子,就如同在抚摸爱人一般。   阿嘉拧了两坛酒走过来,说道:“梦雅,你陪他喝点酒吧,美人哥哥不见了,他心里一定比谁都难过。喝点酒发泄一番,不然这么憋着一定会出事的。”   老鬼接过酒,对阿嘉笑了笑:“你还是挺细心的。”   阿嘉微红着脸:“那是自然了!我不细心怎么照顾你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阿嘉忙捂着嘴跑开了。雪千冥看着眼前甜蜜蜜的两个人,想起自己和若,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还是这样的结果。   他真的不贪心,要的只有若而已。   老鬼借着酒。从雪千冥的口中套着话,他必然要弄清楚若的消失是怎么回事。断断续续从雪千冥那里,他基本也听了个大概。   老鬼暗自心道:看来,还是必须从一梦道人那里着手了。那道人的景羽有些往来,这件事情,景羽也不能不管了啊……   第181回千里信   一连好几日,雪千冥一直都将自己泡在酒窖中,醒了就唱酒,醉了便侍在酒坛边掩面抽泣,整日都在醉与醒之间反反复复。   设下传界的酒窖,连老鬼都没有办法进来。   每一日,老鬼都要在酒窖前转上好几次,每一次却也都是摇头叹气而返。   “梦雅,狐狸哥哥还是那样吗?”阿嘉看着老鬼的憨容,有些急了。   老鬼叹道:“是啊,他只是不想接受若消失的现实。对了,景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阿嘉却是拇了拇头,说道:“我才从景羽哥哥那厢过来,景羽哥哥的脸色也不太好,说是那什么道人的对他避而不见,正着急上火呢。”   老鬼深深蹙眉:“要真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阿嘉左顾右盼,欲言又止,老鬼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闻得此言,阿嘉垂目咬唇,不知该说不该说,终还是觉得纸包不住火,遂,说道:“近日坑很奇怪,大家都说有妖怪。前日,我去街上买东西,确也是瞧见了一个人身兽脸的怪物……”   “这么快就动手了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阿嘉,你莫要在出门了。我要出去一趟,我不的这段时间,你要是害怕,就跟去景羽那处。”   老鬼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火速离开了王府。   雪千冥醉了,抱着神剑嘴里止不住的呢喃着……   忽然间花瓣在酒窖中飘起,却见一雌雅莫辩的人从花瓣中走出,向着雪千冥伸出如玉石般的。却在即将触碰到雪千冥的时候,被雪千冥一剑抵在咽喉。   这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恶灵所积聚幻化而成的人形,美花。   “滚出去!”   雪千冥一声厉喝,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醉态。   美花笑盈盈道:“人家看你这般失意,持来安慰你一下。你可倒好,竟然对我兵刃扫向。真白费了人家的一片情意。”   雪千冥没有说话,持剑的手依然没有任何的私动。   美花见雪千冥如此,还以为他是默许了自己,于是也不顾咽喉处的剑,他脱下了自己的衣衫窃究的身材确是养眼,可雪千冥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好哥哥,你看我比之你的心上人儿如何?”   美花依旧死皮赖脸的想要缠住雪千冥,雪千冥也不与他废话,直按一剑刺了过去,美花躲闪不及时,柔美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肤颈却是被害出了一道口子,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丝丝外泄的煞气。   美花痛苦的紧紧梧住受伤的肤子,咬着牙,恶狠狠道:”妖狐!我肯这般低三下四的来与你一欢,让你忘记伤痛,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要伤我!”   雪千冥冷冷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滚!”   美花似乎不甘心,可是当他望见雪千冥骇人的眼神,以及那指向自己的神兵利器。瞬间没有了一点脾气,恹恹的转身离去,空留下满地的花瓣。   “若……你很想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但见雪千冥闭上双目,抬起持剑的手,将剑锋对准自己心口,狠狠的刺心……   可是利刃却在即将刺中的时候脱手而出,直直的插进雪千冥身后的墙中,剑身闪动着烈焰之色,似乎在抱怨着不满和愤怒。   雪千冥走上前,将剑从中根出,剑在雪千冥的手中微微颤动着,发出一丝丝的低吟,好像在雪千冥说着什么。雪千冥却是吻了那颗珠子一下:”若,是你吗?”   剑不会说话,也没有了任何的表示。   雪千冥却是很失望……   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几日,雪千冥依然是将自己关在酒窖中。只是与前几日不同,他不再饮酒。就算将这酒窖中的酒一次唱光,他雪千冥也不会醉。他一直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那契约印记。   一看就是好几天。印记还在,是不是意味着若还在,若没有死?   想到这一点的雪千冥,却是捉起了不少精神。   他也忍不住嘲笑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够早点发现这个细节。   这几日,他也想了许多,一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若的那颗珠子会崔在神剑之上?失去它的,又该怎样?若要重生,应当是离不开它的。   “若,你在娜里?”雪千冥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印记,历经多日,酒害的门终于被椎开了。有些憔悴阴郁的雪千莫从里面走了出来,外边的日头有刺目,雪千冥不禁眯起了眸子。   远远的,阿嘉瞧见雪千冥,愣在了那里,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边返身跑去,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梦雅!狐狸哥哥出来了!狐狸哥哥出来了!   闻声,老鬼却是立刻就赶到了雪千冥身边。   老鬼拐出自己的那副招牌笑容,说道:“狐狸,想明白了?”   “嗯。”雪千冥微微领首应了一声。   雪千冥看了老鬼一眼,却是看见了他脸上的倦容,遂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很累。”   老鬼笑了两声,说道:‘’坑中一下子出现了很多人身兽脸的怪物,我,景羽还有小星痕三个人轮流着在坑中巡视,见一只就抓一只。”   “他们开始行动了?”雪千冥握紧了剑。   老鬼说道:”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打算,好多天了,只有那些人身兽脸出来招摇过世,并没其他举动。幸好之前若拜拖鬼王将这一块区域封锁住,要不然定会出大乱子。”   老鬼的声音却是越说越小,只因他无意中捉到了若。老鬼暗自瞅了瞅雪千冥,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是眼中的哀伤却是怎么都格饰不了的。   “狐狸……”一向巧舌如簧的老鬼,这一次却是词穷了。他知道雪千冥的心愫,可是自己就找不到话语去安慰他。因为,除了若忽然出砚在他的面前,其它的安慰根本就是对他无任何用处、雪千冥却是对着老鬼淡淡一笑:“老鬼,不用安慰我。若还活着,我知道。”   只见他对着老鬼晃了晃自己的手,眼中闪着希望,说道:“我和若的契约没有消失,若还在。我只要找到他就好了!”   老鬼却是安心的笑了笑,此时的雪千冥真的像一个孩子。   或许,正是这点希望在支挡他,让他从时闭出走出来。   “那不就好了,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就算他不回来,我想你也一定会找到他。”   阿嘉却是背过身,价价的抹着眼泪。他从老鬼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雪千冥和若的故事,他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这样他们都不能够在一起的话,老天也太过分了……   阿嘉决定明日拉着老鬼去为他们两人祈辐,保佑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屑。   “哎呀……”只听阿嘉一声喊叫,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老鬼和雪千冥一瞧,原来是一个冒失鬼撞到了阿嘉的头上。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撞伤了你大嫂怎办!”老鬼一边帮阿嘉括着额头,一边故意凶着毕月乌。   “大嫂?”毕月乌大惊,指着阿嘉问道:”老大,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小毛孩子是我大嫂?老大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老鬼长叹:他的一世英名,全都砸了。   雪千莫却是注意到了毕月乌身旁的一支细竹筒,问道:“你有事?”   被雪千冥这么一捉,只见毕月乌用尖嘴将那支竹筒放在老鬼手中,说道:“就是这个东西,从南边送过来的。那些傻鸟说是要送到瑞王府,我一听,这瑞王府不就是这里吗,也觉得有点帮,所以就替它送过来了。老大,你瞧瞧,上边写了什么?”   老鬼从竹筒中抽出了一张宇各,上边写着:南翠镇,等你。   “什么意思?”毕月乌和阿嘉都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雪千冥却是如获至宝般将那字条从老鬼手中躲了过去:“一定是若,一定是他在告诉我,他在南翠镇。老鬼,我要去南翠镇找他!他在等我!”   老鬼却是摸着下巴思疑道:“可是这个字迹,不像是小若的啊……”   第182回南翠衙   “无论是不是,我都想要去南翠镇看看。”雪千莫将那纸条紧紧的攥在手中。   老鬼微微蹙眉:“狐狸,这封信要是个圈套的话,你这么贸贸然的前去,岂不是正中了他们下怀?要不你再观摩一阵子。”   雪千冥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神剑,说道:“老鬼,你是知道。哪怕真的只是别人算计好的,只要和若相关,我都会义无反顾。”   老鬼抬手格上雪千冥的肩,笑道:“狐狸,我陪你去一趟。”   雪千冥抬眼看了看乌烟瘴气的上空,说道:“不必麻烦了,我一人去就可以。这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还不能走开。我去南翠镇瞧瞧,要是没有若的消息,我就会到这里等解决完所有问题之后再专心的去寻他。只不过。可能要让他多等上一阵了……”   “狐狸。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去找他,这里实在不行还有鬼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何况景羽已经将小星痕的封印解开了,他现在可算得上是一员猛将。”   老鬼凑近雪千冥,以手遮捉住,轻声笑道:“狐狸,不瞒你说。有景羽在这里,小星痕做什么事都格外的卖力。一个顶俩,可是给让我省了不少心。啧啧,这爱的力量就是伟大!”   闻此言。雪千冥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孤星痕挺痴情的。”   老鬼呵呵笑了两声。捎了捎鼻子:“对了。狐狸你什么时候去南翠镇?”   “现在。”雪千冥正欲离去之时,却被老鬼拉住,叮嘱道:”狐狸,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自己注意安全。遇事莫要冲动,三思而后行。”   “嗯。”雪千冥转身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南方。   阿嘉愣愣的看着那道消失的月白色流光。叹道:”我现在发现当妖精也捉好的,想去哪里,只要嗖的一下就可以了。”老鬼笑着将阿嘉困在怀中,笑道:“有我在,你想去哪,我们也可以嗖的一下。”   “嘻嘻。说得也是。”阿嘉勾住老鬼的肤子,垫起脚尖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在旁的毕月乌却是用双翅紧紧的豪住自己的眼晴:他大爷的!老大,你果真是非同凡响!这样的,你都下得了手!   从北到南。对于雪千冥来说只需要一瞬间。   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地域,许多记忆都被打开。其实,距离上次离开,并没有多久。雪千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心中一动,竟是一个转身,挨成了当初的那个小捕快模样。   只是。自己该去哪里呢?   雪千冥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崭道上,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驻足之处却是文府。大门上的封冬已经不见了,雪千冥椎门而入,却是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拿着扫帚在那里清扫。   老人听见有人进来,依然没有抬头去看一眼,依然低着头,干着自己的活。   “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你要是找人的话,怕是找不着了。”   雪千莫走到老人身边。问道:”最近有没有人来过?”   老人这才抬起头。盯着雪千冥看了一会,才道:“有,前几日有个很漂亮的公子买了这个宅子。不过;那公子说是等些日子才会掇过来,所以我就是来替他看着宅子。”   闻言,雪千冥的心骤然一紧,是期盼,也是惊喜。   “老人家。那个公子长得什么样子?”   老人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道:“我哪里见过;是听别人说的。”   雪千冥急忙问道:“老人家,你方才不是说是那公子让你来看宅子的?”   老人想了想才道:“人老了,说话也有些不清楚。让我来这里看宅子的,并不是买主。而是叶师爷。我猜咋师爷应该是买主的朋去吧。”   雪千冥对若心心念念,现在直觉告诉他,这一定和若有关,那么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老人口中的那个买主,只要找咋铭。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看着雪千冥急冲冲离去的背影,老人摇着头,叹一声道:“这年轻人做事情就是毛毛糙糙的,难怪叶师爷会找我这老头子来看宅子。”   只是,当雪千冥赶去衙门的时候,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打听之下却是道,今日坑外发现一男尸。县官大人。咋师爷和所有的衙役都赴去了现场。   雪千冥不想多等,他问清了地方之后,也去了紊发现场。   等到雪千冥来到之后,那处却是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人群中,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说。这新上任的大人好生厉害,不比原来的文大人差。   这些更是引起了雪千莫的好奇。他利索的穿过人群,挤进最里边,还未看见人。就听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尸身为男性,年龄应在五十开外。口眼都闭,手脚拳缩,臂腮手脚细小,且手脚指甲多青,涎唾外流。这是中暗风,或是发惊搐死的。”   “那大人的意思是?”   “死因是病死,病症应当是羊癫疯。”   “阿发。你有没有觉得大人好厉害。我们真是幸运,能够按二连三的遇上这样的好官。”   雪千冥听得出来,这说话的是小喜。只听阿发哼一声道:“你个花痴喜!他再好也不如文大人好!我才不会像你和叶师爷一样侧戈!我要和他抗争到底!我的心目中就只有文大人一人!”   小喜没好气的瞪了阿发一眼:“和你这个呆瓜说不通!”只见小喜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那个穿着官服的人,“大人擦擦汗吧。”   阿发见小喜如此献殷勤,忿忿道:“女人就是这样目光短浅!”   雪千冥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穿着官服的人,这个背影,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激动,欣喜,都难以形容雪千冥此时的心情,期待着,却又害怕看见正脸,这种换失换得的矛盾情待却是让雪千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只见那穿着官服的人终于捎下手套,按过小喜的帕子轻轻的格了一下前额,微微侧首,却是对着小喜道了一声谢。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侧脸,可是雪千冥看得很清楚,那是若!是他的若!   四周围观的人皆是惊叹与这县官大人的美称……   阿发背地里,小声骂道:“一个男子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嘶--”阿发脚上一痛,叭牙看着小喜,原来是小喜狠根的踩了阿发一脚,并还在他的脚背上碾了几碾:“你那是眼红的!”   随后小喜,阿发跟着县官大人打道回府。叶铭留了下来处理后事。   雪千冥没有跟着县官大人离去,而是在众人都散了之后,走到叶铭面前。   叶铭桔头一看来人确是大吃一惊:“恭,你怎来了?文大人呢?他还好吗?”   雪千冥被问得有些窘迫,只得点了点头。叶铭私了口气:“我们都很担心文大人,现在知道他没事,他们一定也会开心的。对了,恭爱这里做什么?”   “我……”雪千莫思量了一会,才道:“方才那个人是?”   “你说方才那位大人是吧,他是前些日子来这南翠镇上任的新官。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个绣花包,没有想到这几日相处相处下来,却发现他的行事作风相对于文大人有过之而无不足”。   “你说他是被派来的官?那他叫什么?”雪千冥有些不明白。   叶铭说道:“是的,是正正规规的官儿。他姓雪,名念。人不错,就是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给人的感觉有些忧伤。不过,我们也没有多问,毕竟是雪大人的私事。”   雪念……雪千冥的手忍不住微微颤动:“叶师爷,那么之前买下文府大宅的可是那位雪念,雪大人?”   咋铭一愣,玲异的望着雪千冥:“你怎么知道?你去过文府了?这要是文大人不愿意卖的话,我和雪大人说说,他还是通情达理的。”   “不,不是。”雪千冥连忙解斧道:“那宅子空着侧不如卖了。只是,我想见见那个雪大人。他住在何处?”   叶铭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恭想要对雪念当面交代宅子的事情,毕竟恭和文大人的关系并不一般。于是,只听叶铭说道:“雪大人,现在还住在衙门里。我这也完事了,我带你去。”   雪千冥对着叶铭抱拳道:“有劳叶师爷了。”   咋铭回礼笑道:”你与我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恭你要是想回衙门了,只管说一声侦是。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待在这小小的南翠镇。有空的时候和文大人一起来看看我们这些故去就成。”   雪千冥却是看着远处,淡淡的笑道:“会回来的……”   第183回再重逢   南翠衙较之雪千莫离开那会儿,一点都没有变样,依然是那副破烂不堪的样子。   叶铭自嘲的打趣道是这个样子方才显得扑实,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衙门的清贫。对此,雪千冥却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在南翠衙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叶铭,阿发他们每个月的体禄真的是少得可怜,后来才知道朝廷拙下来的饷银早就被上边一层层的扣去,到了他们手中的时候已经是不及原先的百分之一。   雪千冥也曾不解为何他们几个还要待在衙门里头,叶铭只是说,他们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份差事。见过的凡人不少,可是对如叶铭这样的凡人确是有几分敬意的。   叶铭问道:“恭,雪大人现在这会儿应该在内堂看往年的卷宗。你瞧,是你自个儿去找他呢?还是我带你去?”   雪千冥说道:“不必劳烦叶师爷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好。”叶铭微微领首,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恭,你和大人慢聊,晚上找阿发和小喜,我们一起聚聚。他们要是晓得你来了,定会高兴的很。”   “嗯,好。”雪千冥向叶铭别过之后,侦向这内堂走去。   从这里走到内堂只需要察察欺步,很短。可是雪千冥却是走了很久。   那厢的门没有关,所以雪千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若站在木架子旁边聚精会神翻阅卷宗的样子。时而辈眉,时而微笑。雪千冥不由得想起,作为妖王的若,办公的样子是不是也会这么队真?   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爱人,雪千冥多日的悲伤在瞬间一扫而空。他甚至觉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若,很是一种幸辐。   正当雪千冥沉浸在重见爱人的喜悦中时,却见那木架子上有一个不小的盒子摇拇欲坠,而若正站在那盒子的正下方。雪千冥似乎有一种保护若的本能,只要若一有危险,他的身休就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快的反应。   就像现在,雪千冥飞入内堂,伸手抱住若的腰,将他帝离了那盒子下方。   “千冥!”看着忽然间出现,并正按着自己的雪千冥,若竟然会很惊讶。   “若……”,雪千冥紧紧的按住他,“我很想你,很想……”   若颤着双手将雪千冥拥住,他还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可以见到雪千冥,没有想到才不过几日,雪千冥就已经找到了他:“千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这个。”雪千冥将那张折得皱巴巴的字条替给了若。   若展开一看却是惊道:“这怎么可能?这是风的字迹。他怎知道我会在这里?”   雪千冥却是吻了吻若的额,说道:“不管风是如何知道的,只要我能找到你就足够了。”   若默默的将那字条收好,抬起头望着雪千冥,抚上他的面颊:”千冥,你清瘦了不少,这些日子让你伤心了。别怨我好吗?我也才是事后才晓得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这里?”雪千冥的手覆上若抚摸脸颊的手。   若说道:“那一梦道人并非这尘世间的修道人,他是盘古之神放入人世间的使臣,他会代替盘古之神在人世间进行赏与罚。我就是他处罚的对豪,那卷轴只是将我的仙休打散,现在的我却只是个凡人了。会老,也会死。待到百年之后却只是一堆白骨。我想,这个就是我的天罚吧。”   雪千冥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为什么叶铭之前会说若看着很忧伤。只见他双手棒住若的脸,低头将自己的额抵在若的额前,说道:“若,无讣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你要是介意,我便毁去我千年的道行,陪你一起终老。”   闻得此言,若却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要是敢这般做,我就永远不再见你!”   雪千冥却说道:“能够与你共白头,我求之不得。”   若的心猛的一酸,竟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好像一下子心中所有的情待都冲了出来,他轻轻的捶打着雪千冥,抽咽道:“千冥,你是这世间上最傻的人……千冥,我爱你……”   听见若对自己说爱,雪千冥高兴的忘记了反应,只管愣在那儿傻傻的笑着。   若拭去脸上的泪,说道:“千冥,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可是我却不能同你回去了。也许因为我是待罪之身,在人世间被安排了这样的身份,我就应该去好好做。想起来,我确是个不称职的妖王。现在或许是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留下来陪你。”   若摇了摇头,对雪千冥道:”不成!你不能将那些担子都丢给老鬼他们,要是你不管的话,人间很快便会乱成一团糟。细细想来,这些事情确是与你我有关,而今我却是无能为力,所以千冥,此事你万万不可将自己置身事外。我会在这里得你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在文府的宅子中,相伴一生。”   雪千莫道:“若,我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此处。”   若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在这儿,你不用担心棋或者是千行会伤害到我。而且,这里还有叶师爷他们。我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若,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一天都不成。”   “可我确实是走不开……”若低垂下了眼眸,其实他也舍不得和雪千冥分开。   “我想待在这里,那边有事我才过去,反正从这里道那边,这点距离对我来说却只是瞬间的事情。”只要一个千里传音,雪千冥就能够及时的赶过去,这不正是两全其美之计?   若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便随着他去了。   雪千冥问及若的房间在何处时,若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他,正是当他带自己落脚的那间房。雪千冥捉出今夜要与若同宿,却是被若给回绝了。   “若,为何不让我与你同房?”雪千冥甚是不解。这小别胜新婚,正是情意浓浓的好时机,若怎么就不愿意和自己同房了呢?   “千冥,你莫要忘了,叶师爷他们并不知道我就是文若,他们要是瞧见你与我同宿一间房,会作何感想?只怕你却是会落得个始乱终弃的坏名声。”   任凭若这么说,雪千冥在这一点上就是不肯让步。终究是拗不过他,若也就队了。只是与雪千冥约定好,在众人面前不许做出半点越轨之举。只要能够和若同卧在一张床上,雪千冥也同意了这个有些艰难的约定。   关上内堂的门,他们两人稍稍的亲热了一会儿,就听有人来敲门:“大人,你可在里边?”   若整了整官服应声道:“在,你且稍等。”说罢,他便要去开门,雪千冥偏拽着他不让他去,硬是索了个香一吻之后才肯放行。   门开了,叶铭感觉这里面的气氛有些怪异,他看了看若微微有些红肿的唇,又瞧了瞧雪千冥,心中顿然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可也不愿直说,只要当做不知道。   “叶师爷有什么事情吗?”   叶铭对着若作挥道:“大人,只因恭是我们的故交,他来到此处,我想尽尽地主之谊。”   若说道:“既如此你们便去好好畅饮一番,酒钱算我的好了。”   “大人不和我们同去吗?”雪千冥微笑着看着若。   若淡淡道:”我不胜酒力。而且今日,我在街上听街坊们说什么采花贼。所以想查根一下,顺便翻翻以往的卷宗,看看有无可能是惯犯。”   叶铭叹道:“大人如此尽职尽责却是让我羞愧难当!”   “叶师爷说得哪里话,你为这南翠镇的百姓操了不少的心思,我这却是算不得什么,是应该做的。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去吧,莫要让小喜和阿发等久了。”   叶铭作了揖退了下去,他问雪千冥道:“恭,你可是队得雪大人?”   雪千臭点了点头:“认得。”   叶铭道:“雪大人见过你之后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好像开心了不少,话也多了。算了,不说这个。我们好好叙叙旧,要是文大人也在就好了。”   雪千冥知道叶铭看出了他和“雪大人”之间的不一般,而有意的提及文若,却是在给自己提醒。   第184回险遭难   直到房中的光残暗淡得看不清卷宗上的字了,若这才将中的卷宗放下,点燃了灯盏。可是那伙却是有些怪异,若抽了一根竹签拙了拙灯芯,却只闻得耳旁吹过一阵阴风,熄灭了灯盏。   若心中一惊,只道是什么孤魂野鬼来衙门闹事,遂问道:“何人来此?”   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吹窗动,咬呀作响,诡异的紧。   房中的阴气越来越甚,若也觉自己身上发凉,在心中道了一声不妙;起身便想要离开这阴气腾升的内堂。可还未走到门处。就看一条染了血迹的白绫飘至若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白绫确是第二回在衙门出现了吧!   若也没有再走动一步,只是拧了拧心神,很镇定的说道:“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伸冤报仇还是有其它目的?”   那条白绫却是轻柔的缠上了若的身子。   冰凉的白绫如蛇一般从若官服的领口处钻了进去,若愣住了。这白绫不会是想轻薄自己吧!于是心里一着急,一把就将那想要钻进自己衣衫里的白绫拽出。那白绫一个横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就将若扫倒在地上。   白绫再一次挠上了若的身子,不过这一次却是脖子,一点点的收紧。   若伸出手想要将它从自己脖子上拽下,可是越拽它就勒的越紧。   若甚是不解,为何前几日一直相安无事,而今日千冥来了之后它就出现了呢?而且它对自己的故意竟然会如此之大。   就在若快要支挡不住的时候,只见白光箭闪过射中了白绫。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后。那白绫确是消失的无隐无踪。从天而降的风手上拿着一张弓。扶住倒地的若。关切道:“若,它没伤到你吧?”   若咳了很久才将气缓上来,“你怎么来了?”   “幸好我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上一步,只怕你就要去见鬼王了!”   风倒了杯茶,用法力将茶水湿热之后才递给若。若接过茶;低头啜了两口,问道:“风,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出事的?还有为什么你要以我的名义向千冥传消息?”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就在前不久来了一个很奇怪的道人,是他将这些告诉我的。他说要是我暗中帮助你的话,就不算违规,更不会受到连罪。”   若问道:“可是一个鹤发童颜驾着白鹤的小老儿,手中拿着拂尘,总是笑呵呵的?”   风微微领首:“正是他。我看他并非凡人竟能够在妖界畅行无阻。”   “他确实是不寻常,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会帮我,明明他应该是来行刑的。”若低声嘀咕了一句,却又问道:“那他有说那条白绫的事情吗?”   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他倒是没有细说。只告诉我,千冥要是找来的话,你一定会有危险。我当时也是不信,为何千冥一来,你就会遇险,可就在刚才我看见那条白绫的时候却是明白了。”   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情杀?这仔细一想我也想明白了,之前我还是文若的时候,来到这衙门就感觉有东西在针对着我,只是那个时候也没有多想,只道是冤魂之类的东西罢了。但是今日这一切却是清楚的很,只不过它是什么东西,和千冥又有什么关联?”   “这些连你都不烧得的事情,我又怎会知道。依我看来只怕是千冥自己都被索在鼓里。他的眼里心里只容了你一人,旁人对他的爱募,他定是不会留意。什么时候传下的怨;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若双手握住茶盏,思量道:”风,你不会觉得奇怪吗?为何我会被派送到南翠镇,要是真的不想让千冥再寻得我,不是应该将我流放到陌生的地方还来得干脱些。将我放在南翠镇,千冥或迟或晚都会找到我的,因为这里有我和他的回忆。所以,我方才就在思量,将我复放到此是不是为了解决某些事请?”   他顿了一下,抚上自己脖子上的那道勒痕,续道:“比如说方才的事情。”   风却是伸手截了若的脑袋一下:“你多想了,要是这种情债也算;世间早乱了。”   “不是。”若忽然间变得异常严肃。“我的意思是,并非那种情债。而是千冥或是我做了什么亏欠它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这个。”   闻言,风叹一声道:”若,你从来就不曾亏欠过别人什么!千冥也没有,他所亏欠的人只有你!这世间上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因果来解斧的。你看,人世间那么多的人,有人坏事做尽却依然风风光光安享晚年,有人是真的大善人,可却落得英年早进不得善终。”   “若,很多事情你千万不要多想,想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扯。也许;给你这样的天罚只是想让你真正的休会做凡人的滋味,毕竟六道众生,人道最是多情意,却也因此是最苦。”   “或许等你细细体会了之后才会明白。当初的无愫无苦却是另一种幸辐。”   若点了点头:”兴许你说的是对的,盘古之神造我时候,也曾是这么说的,他说一个人要是不懂情。没有情。那么他就永远不会为情所累。可是,我后来才知道有了感情会哭会笑才是一个活人。如果让我再选择的话,我想我还是会爱千冥。我宁可做短短的欺十年的有人,也不要做不死不灭的无情人。”   风却是笑道:“这话要是让盘古之神听见了,他还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他不会生气,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无情无爱的人,所以他才造了一个扫同的我陪着他,可是我却生出了情爱……我想,他更多的会是感觉寂寞吧。这个世间上,又独留了他一人……”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和千冥的情路会如此艰辛了!”   “诶?为什么?”若一愣。   风笑道:“因为雪千冥竟然拎走了盘古之神唯一的寄扛,你说他能让雪千冥好过吗?能让雪千其轻而易举的就抱得美人归?”   若却是被风的话给逗乐了:“风,我今儿才发现,原来你也挺八卦的,差不多都能赶上老鬼了。不过你可别胡说,盘古之神不是你想的那般,我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坏了他的规矩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那么,若你能告诉我,你的样子是他造出来的吗?”   “这个侧不是。他曾说相由心生,在我之前有一个和我相同的人,也是他聚了灵气造出来的,可是他嫌那个太过妖媚便丢弃了,然后就造了我出来。”   若和风说说笑笑聊了很久,知道若的腹中传出咕噜不雅之声,若才发觉自己饿了。   “瞧我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凡人,一顿不吃就饿得慌。风,你等我去换身便装,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吧。”   “千冥呢?他怎么不陪着你?”看着若消瘦的身子,风不悦的皱起了眉。   “千冥和师爷他们在一起聚聚,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跟着去。去了也只会扫了他们的兴致。”若不以为意的说着。   风等了一会才见若换好便装出来,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以往华贵的衣衫,而是和普通百姓一样的青布蓝衫。风看着这样的若,心中却怎的都不是滋味。   “若,这里的日子可是清贫了些?”   “是清贫了一些不过很好的,他们人都很好。不过,我的俸禄不多,前些日子又买了座宅子,现在囊中羞涩,山珍海味却是请不起了。”   风淡淡一笑:“你平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了。”   若想了一会才道:“阳春面,你吃吗?”   风点了点头,就在二人正欲前往那面摊之时,却听大街之上有人高喊:“救命呐!有妖怪啊。”   若和风循声望去却只见有几个人惊慌失措的往他们这边跑来。风道:“我去那瞧瞧,看看可是妖界有人私入凡间了。”只见风在街道上隐去。   刚才的那一声喊叫过去,整茶街却是在瞬间没有了人影。只剩下若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   忽然,有人的手格在了若的肩上:“没听到方才他们喊有妖怪吗,你怎么不逃?”   第185回送魂归   被人这么从身后格上了肩,若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回头去看身后的人,而是保持镇定的站定在那里不动。因为若知道,如果身后的是妖兽,那么可能自己一回头,或者微微一动,就很有可能会被咬。可要是怨魂之类的,就更不能回头。   从肩上传来的温度是暖的,若却是私了口气,不是怨魂。   只是这个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声嘶力竭之后破了嗓音的样子。   “小兄弟,你无事吧?”那人以为若是吓傻了所以才没有像别人一样逃走。   若目视前方,淡淡道:“在下无碍,这位兄台多虑了。”   却听身后的人应了一声之后,问道:“小兄弟,我想向你打听件事。”   事已至此,若也不好意思再背对着那人,只得转身对那人作揖道:“兄台请说。”   可若抬头之时看清面前的人,却是愣在当地:杜擎苍他怎么来这里了?由于作为文若时的记忆残存着,所以对于杜擎苍,若是熟悉的。   但杜擎苍并不知道他就是文若,只是在看见若容颜的时候有些玲异和震惊: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凡人吗?   若淡然一笑:“原来是京畿捉狱杜大人,下官有失远迎。不知杜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你是?”杜擎苍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当朝有这样的美人官员。   若行礼道:”下官不才,正在这南翠衙任职。”   “哦,原来你就是新派来此处的县官。想来你与我还是出自同门。我却不认得你,真是惭愧。”,杜擎苍这才想起他恩师之前曾对他提过这个师弟,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师弟竟然会生得如此好看。心中不免也有些怀疑,那向来极爱炫耀的师傅怎就没有将美人师弟拿出来炫耀呢?真是怪了。   若看了看杜擎苍,也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疑惑,不过他却不担心。   可就是眼前的杜擎苍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神情也不似以前的那般意气风发,现在看起来却是颓废,落魄。他出事了吗?还是官场失利?   杜擎苍微垂下眼皮看着手中抱着的坛子,问道:“我想问一问,之前的文府大宅可是卖出去了?那宅子的主人可曾回来过?,。   听他捉及文府,若却是更加留意了起来。   “那文府大宅正是我买下的。至于你说的那宅子之前的主人,却是不曾回来过。”若看见了杜擎苍眼中疑问,又补充道:“宅子的主人早就将文府的房契交给去人保管,也交代了卖房一事。我想,宅子的主人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杜擎苍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啊,寒儿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和那个人一定过得不错。”   见他那失意的样子,若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残忍,连这个可怜人的一点小小希望都抹杀了。   若拧了拧神,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他问道:“杜大人,你来此处寻人?”   有些失神的杜擎苍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若不明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又点头又摇头的算哪般。   只听杜擎苍开口说道:“我已经辞官了,你不用再如此称呼我。我来此,只是想将一个人带回家。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若开始就看见了杜擎苍手中抱着的坛子,现在仔细一看却是像极了骨灰坛。   “这位是?”若的心中有些闷,一种不祥的感觉顿然升起。   杜擎苍道:“这位是文夫人,是我故去的母亲……”说到此处,他却是说不下去了,眼中满是无尽的哀伤,沙哑的声音更是愈发的沉重了。   闻言,若却只觉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心底某处疼得紧。   虽然并不是生母,可却是养育了文若二十年的人,那个贤惠温婉的妇人。只记得当时被抄家查封的时候,那满桌的吃食却都是她亲手准备的,可是自己却是连尝都未曾尝上一口。   “我带你去文府,你要是相信我,可以将她放在那宅子里,兴许哪天她的亲人会回来。”若也没有多想,就将这番话脱口而出。   杜擎苍却是惊玲的看着他:“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若劝说道:“没有什么不合适,那原本就是文家的宅子。只是,我可以知道她是怎么死了吗?”   文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这突然间死了,而且还是杜擎苍带回来的,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果不其然,杜擎苍过了许久却还是只字未捉。   若也不便多做讲缠,只对他道:“我带你去文府吧,你这么一直抱着骨灰坛也不是个事。只是现在文府中什么都没有,屋子也都还没有整理,怕是要委屈你了。”   杜擎苍路淡的双眸动了动:“不会,只是打就你了。”   若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心中正在打算,自己先将杜擎苍安顿在文府,然后立刻回衙门,要是在外边久了,千冥回来看不见自己定会担心。   只是风去瞧个妖怪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今夜可真是不平静。   一路之上都极为安静,整条街都安静得让人心里发帐。迷豪的月光投射出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并排着却又相隔甚远。若扣上了大门上的钥圈发出一阵声响。不多时,就见一老人捉着灯笼来开门。   那老人一看面前的两个陌生人,问道:“你们找何人啊?这宅子的主人不在。”   若走上前道:”老人家,打就到你了。我是这宅子的买主,今夜带一朋去来此借宿的。老人家你去休息便是,这边不用你忙。”   那老人举起灯笼照了照他二人的脸:”果真是位漂亮的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老朽便是。”然后就看那老人往东边一指,”老朽就住在那厢。”   若心中惦记着雪千冥,于是便交代了老人带杜擎苍去客房,然后自己便要转身离去。   还未走上两步,就听杜擎苍说道:“你要是想知道,明天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若却是微微一愣,他没有料到杜擎苍回说这些,便回眸对着他淡淡一笑:“好。”   从文府到衙门有一段路,为了快点回去,这一路上若却是快走加小跑,就连自己的五脏庙都顾不上填了。才跑了一会就感觉上气不按下气,腿脚绵软无力。   若扶着墙歇了好一会,抬眼一望,才发现街那边竟然是云来闹。   “千冥他们应该是在那里小聚吧,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走没啊……”如此想着,若也走进了云来闹,随意拉住了个店伴就问:“我想问一下,叶师爷他们可是在这儿吃的饭?”   那店伴一看,这不是新上任的大老爷么!忙跪下叩首道:“回大老爷话,师爷却是在此,可是要小的去喊师爷?”   店伴闹的这一出却是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若旭冠的将那厮拉起,轻声道:”不用去喊了,我只是随意问问。”说罢,若急忙离开了云来闹。   “大老爷怎走得这么匆忙?难道是嫌小店招待不周?可是……”那厮暗自不解。   却听旁边的食客们计讣道:“这里竟然出了采花贼,你说那大老爷长得比姑娘还让人心痒,那采花贼会不会采到大老爷头上去啊?…   “再怎样可还是个男的,真是可惜了。”   “男的怎了?这男子做起来才叫一个够味!经折腾呗!”   只听的那些人口无遮拦越说越离谱,那店伴更是听得心惊肉跳:我的娘嘞!这要是给大老爷听见了,那还了得!指不定老扳娘这店就不保了。   在桂上雅间的人却是听见了桂下的哗然,小喜不悦的皱起眉:“这下边在闹什么呢!”   阿发却是在一旁味昧的笑着。小喜抬起手照着阿发就是一下:“你笑什么?”   就看阿发神秘兮兮道:“我方才出去小解的时候,看见了一人。你们持待是何人?”   闻言,叶铭放下手中的酒盏:“可是雪大人?”   阿发惊道:“师爷你怎晓得?!”   叶铭笑道:“你见了谁会有这么大反应?除了雪大人,我却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一直就心不在焉的雪千冥当听闻若来到此处的时候,却是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离了席下楼去寻人。阿发和小喜面面相窥:“恭这是怎么了?”而叶铭则是深深拧起了眉。   第186回妖之谜   且说若出了云来阁之后便一路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可却总是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回头望去,却没有发现有一可疑之人。   “哎呀!这不是雪大人嘛!怎一个人出来逛?听闻大人还未娶亲,要不要李妈妈我帮大人物色物色?不是李妈妈我吹,咱们这南翠镇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之乡……”   忽然见一张涂了厚厚香粉的褶子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双贼亮的眼晴却是在不停的在打量着自己。若记得眼前这个妇人,却是以前经常去文府的南翠四大名媒之一。   媒婆的嘴果真是厉害,就连铁树都能给说开了花。   待李媒婆唠叨了半天,若却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李妈妈有心了,只是我已经和人订了亲,这说媒之事确是有些不妥。”   闻得此言,李媒婆咯噔一下,忍不住的往若身上多瞅了几眼,暗自心道:这年头还真有姑娘愿意嫁给这种天仙似的男子?只是看他这种品相,怎么看都不像是精于**之人,那方面能行吗?   “他不用精通那些,只要另一个人懂就成了。这别人夫妻间的事情,你好像用不着知道的吧!”冷冽的声音从李媒婆身后传来,李媒婆怒瞪着这个让自己难堪的俊美男子,男手并不以为意,越过李媒婆,牵起若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牵着手走掉的两人,李媒婆乍然:原来雪大人不是娶亲,而是出嫁!   若撒微垂目:“你方才和她说那些话做什么。”   雪千冥的手稍稍一用力,将若带入自己的怀中:“她在笑话你,我看不过去罢了。”   “我们这样叫人瞧见了不好……你不是还在同他们小聚的吗?怎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若嘴上虽是有几分埋怨,但是心中却是惊喜。   “你去云来阁找我了?”雪千冥想起自己下楼之后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心中就来气,那些猥琐之人竟然敢对若出言不逊。   “我只是碰巧经过那里就进去问了问。”之后若又将自己被风所救的事情告诉了雪千冥。雪千冥闻得此言,却更是懊悔不已,要不是风及时出现,只怕自己又再一次失去若了。   “而且,我之前还遇见了一人。你一定想不到。是杜擎苍,他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都变了,而且这次他却是带着文若娘亲的骨灰坛来的。我将他安置在了文府,明天你也随我一同去看看他吧。文夫人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但我却是很想知道她的死因。”   雪千冥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将若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窝上,轻抚着,说道:“众人皆逃不过六道轮回,你别伤心。”   若伸手抱住雪千冥的腰,说道:“千冥,我心里难受的紧。”   “我知道。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雪千冥轻轻的吻着若的发。   若却是紧紧的抓着雪千冥的衣衫,哽咽道:“我哭不出来,一点都哭不出来。”   雪千冥知道凡人的感情很奇怪,悲伤的时候会哭,高兴的时候也会哭,似乎哭成了一种通用的情绪**方式。而现在若却却连发泄都不成,这样下去会不会积郁成伤?想到此,雪千冥决定和若做一些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事情。   将若抱起,却发觉暗处有怪影闪动。雪千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往衙门走着,他有意的避开了有灯火的道路,专挑那些暗黑的小道,其间未打消那怪影的疑心,他会在黑暗中走上两步就亲上若几口。若很聪明,也知雪千冥的用意,所以每次在雪千冥亲他的时候,他也会很主动。   “是什么东西?”若轻轻的咬上雪千冥的耳垂。   雪千冥却是吻上了若的耳后的发际:“闻气息,应该是和那边出现的妖物一样。”   “那边不是被鬼王封锁了吗?怎么会流落这边来?”   “应该是千行有意放出来的。”远远看去,只会感觉这耳鬓厮磨的景致太过撩人。   雪千冥忽然在若的锁骨上重重的吸允了一口:“若,周围盯上我们的只有两个。杀或留?我听你的。”若勾住雪千冥的脖子,抬起身手轻道:“杀。为绝后患,留不得。”   “好。”雪千冥对若这般坚决的回答很满意。就算成了凡人,若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他做出的决定从不拖泥带水。   只见雪千冥私开若,抬起右手,就见泛着赤焰光芒的神剑现于手中。雪千冥提剑侧身对着若微微一笑:“等我。”若亦是点了点头。   雪千冥的速度很快,若根本没有看清,就只见一道流光闪过,两声凄厉的哀嚎,雪千冥收起剑:“这些都是未成年的妖物,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待他们成年后就说不准了。”   若说道:“千行不会费那么多心力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些妖物的尸首还在吗?”   雪千冥却告诉若,那些妖物被神剑所伤之后就化为了一滩腐臭的血肉。若却是深蹙眉:“千行之所以放这些未成年的妖物出来,只是为了让它们吃生人的血肉来成长。没有生人血肉的滋养,它们永远都成长不了。千冥,你告诉梦雅他们对这些妖物见一杀一,千万不能留活口!”   闻言,只见雪千冥指尖月白色的流光忽闪,他草草的凌空画下些怪异的图形,然后手上一翻将那些奇怪的图形向着北方的天际打去。   “若,那些东西成年之后会很难对付?”   若说道:“一只那样的妖物要成年必须要吃够十二个凡人的血肉,一旦成年,当它们达到一定数量和种类的时候便会聚合成一种新的妖物,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妖物,我也不太清楚。妖界初开的时候,盎古之神告诉我说,世间有株妖树,以阴血灌溉之,男子服下其果,便有孕育之相,瓜熟蒂落后乃是兽面人身。得遇百种兽面即会复生成嗜血妖兽,可令乾坤颠倒,届时却是人世尽毁矣。”   “为什么当时看见那株子嗣树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们这些?”雪千冥听罢,却是有些难以想象,可以将天与地颠倒过来的妖兽那会是个怎么样。   若微垂下眼帘,说道:“只是因为我怕之前忘了……”   “那盘古之神有没有说,要是那妖兽聚合出现了,该怎么对付?”   “办法只有一个,用无泪石将它净化。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走这一步。所以,千冥我们一定不能让那些妖物成年。”若紧紧的抓住了雪千冥的手。   雪千冥知道,或许无泪石的代阶大得连若都在担心害怕。   “若,你告诉我,你是知道无泪石是什么的,对不对?”他将若拥在怀中,“我只想帮你分担一些,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担子我来顶着就好。”   若蓦地抬头望着雪千冥,良久才附耳轻言了两句。   雪千冥一怔,这样的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看着若:“怎么会是这样?”若微微颔首道:“千冥,那样的代价真的太大了,我承受不起……”   “我疯明白。”雪千冥牵起若的手静静的走回衙门。   这一夜虽是心事重重可还算情意绵绵,雨意云浓。只是雪千冥不满的是,天刚露白,自己就被若给赶出了屋子o他正用清水擦脸的时候,就见叶铭脸色沉重的站在他的面前。   “恭,你昨夜可是在雪大人房中过的夜?”   叶铭看见了他们当街的拥吻,以及他抱着他进了他的屋子……   雪千冥微微皱眉:这叶铭为何要管他和若的事情?是在替“文大人”抱打不平吗?   “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雪念发生这种关系,他或许是美得让你心动,也或许是你从他身上看到了文大人的影子,但是你已经有文大人了,你这样却是会伤了两个人。这些我也不该过问,只是我将你和文大人当朋击。恭,雪念是个很单纯的人,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雪千冥扶额:师爷啊,雪念和文大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你叫我怎么跟你说。   第187回爱成伤   今儿一早,阿发和小喜来道衙门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叶师爷的神色不太好,而一直都早早起来办公的雪大人却是到了巳时还未见其踪影。   小喜向叶铭询问,叶铭却只是搪塞的说,兴许只是大人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闻得此言,小喜更是不得不管了,她应是想要去后院厢房那边去看看雪大人。阿发却道:“真是娇气!一个男子动不动就身子不适!”   小喜蹙眉怒瞪阿发一眼:“阿发,你怎总是针对大人?”   阿发别过脸忿忿道:“俺就是瞧他不顺眼!你没见他每次一出去,镇上的男子都朝着他流口水,背后里那些妇人都说这大人是狐媚的妖物降们衙门有这样丢人的官儿,你们不嫌,俺还嫌呢!”   “阿发!”想来温和的叶铭却是怒了,“休得胡乱言语!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爱说什么便让他们去说。我却是知道的,雪大人阻止你继犊去追查财子的死因,大人既然不让你去查,自是有他的道理。阿发,财子的死,我和小喜也都很怀疑。但是现在没评没证,且财子确是犯了法的……   却见阿发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这些俺都知道,可是俺就是不相信财子会上吊!”   叶铭知逍阿发和财子之间有些说不清的情感存在,虽然说雪大人一到此上任的第一天就严禁了他们追查财子的死因,他自己也是有些怨言的。可是后来细细想过之后才发觉事情远不止表面上这般简单。可能这趟浑水,他们还趟不起。   只是这些东西,向来一根筋直到底的阿发不会明白,但是叶铭却是懂得。   阿发心里头不舒畅,便独自去巡街了。小喜说是想要去看看雪大人,去被叶铭给拦住:“小喜,雪大人有人在照顾,你不必担心。今日,你且随我去刘员外走一趟,听说昨天夜里收到了采花贼的采花通告。”   小喜一惊:“那采花贼可真有意思,竟然还会告诉别人他几时作案。这不是在公然挑衅吗!可是……叶师爷,我怎觉得不对呀?这要说镇东的刘员外,好像所出无女,只有两个公子。”   叶铭本想说兴许那采花贼采的是别样的“花”,但想到小喜是姑娘家的,也就不好意思说,只道:“可能那贼看上了刘员外家的女眷或是哪个丫鬟了吧。”   “这事情不需要告诉大人吗?”小喜有些迟疑。   叶铭却道:“大人自从上任以来就不曾好好休息过,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莫要让大人亲力亲为。”小喜点头说道:“叶师爷说的极是,那咱们快些去吧!要是将这无耻的贼给擒获,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就在小喜和叶铭去往镇东刘员外府上的时候,衙门后园的厢房中,若却是因为昨夜雪千冥做得太过,而全身酸痛的下不了床。   而那罪魁祸首却是意犹未尽的守在若的床边,若一瞧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忙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是若不愿意满足雪千冥,只是这凡人的身子太弱,根本禁不住他那样的折腾。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作过死,若却是硬起了心肠不让他随心所欲。   “千冥,我想必须同你商量好一件事情。”   将腹稿打好,若开始游说起了雪千冥。   “什么事情?你说便是。”雪千冥心中一动,有些猜到了若的心思。   “凡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知逍又很多男子就是由于泄多了元阳而落得病根或不幸精尽人忙。千冥。我爱你,所以我还想多陪你些年数。所以,我的话你能够明白的,对吗?”   果然!雪千冥眯起眸子望着若,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落下病根的。”   若的唇抽动了两下,又道:“我的意思是,细水长流。我曾读过孙思邈的医书,那书中说如我们这般年纪的男子,最佳的养生就是三或四日泄一次。”   雪千冥愕然,三或四天做一次?若的这个提议太可怕了!   “若,我不是凡间的男子。”   “我知道,要不我们两天一次?好吗,这个已经不少了。”若决定退一步。   雪千冥很坚决的摇摇头:“不成。太少!”   若抬手揉了揉自已的眉心,一狠心:“那一日一次,这回可以了吗?”   “一日两次。若,不能再少了。你知道的,我只要看见你就会忍不住。一日两次已经很克制了。”雪千冥拉过若揉着眉心的手,置于自己唇边轻吻着。   “不行,千冥。一日一次,不能够再比这个多了。”若将手从雪千冥的唇上抽回。   雪千冥看着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见他将若从被子里拉出,与他正视着:“若,一日一次可是你说的。所以,落下的那些你得补给我。从你捡我回去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你自己先好好算算,你欠了我多少天的。”   “可是千冥,以前的不算,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若哭笑不得。   “若,可是你之前并没有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最终谈判还是以雪千冥的胜利而告终。   若想起今日还得去文府找杜擎苍,便穿好了衣衫,草草吃了些东西,然后在雪千冥的掺扶下走出了衙门。可是才没走多远,若就已经接受到了无数路人的关切问候。   到了文府,却没有找杜擎苍,问过那老人才知道昨夜,就在若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杜擎苍就离开了。不过,他却是留下了书信一封,以及那个骨灰坛。   那封书信和骨灰坛都放在以前文若住的地方。   若将那封书信打开,却是写了满满数张纸。杜擎苍在信中说道:自从那日在定西城高府与寒儿一别之后,自己就回到了家中。哪知却发现宇文夫人(寒儿的母亲)竟然会在自己家中,可却是在同他的母亲吵架。   从她们两人吵架的内容中看,杜擎苍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始末。原来自己的母亲与寒儿的母亲虽是闺蜜,但怎奈杜母却是对闺蜜的未婚夫宇文询芳心暗许。想尽了一切法子可还是讨不得翩翩公子的心,失意之后远嫁他方。   可命运弄人,几经辗转,杜母巧遇了昔日的闺蜜,两人“相谈甚欢”。   谁料有一日,杜母到宇文府想找好友一同去赏花,可却在无意中撞见了宇文询被一男子欺压在身下的景象。她笑自己这么多年竟然喜欢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可悲,可叹!   原本以为就此可以放下了,哪知却被杜母看见了自己的孩子竟被宇文询的儿手所魅惑。父亲是那样,生出来的儿子也还是一个样!杜母想尽法子逼迫宇文一家改名换姓远走异乡。本以为事情可以这样结束了,但杜擎苍竟然一直对小寒儿念念不忘,甚至为了他一直拖延婚期。杜母一气之下便决定斩草除根,宇文若寒留不得!   很快她就找到了宇文家的下落,然后开始了她一步步的计划。不得不说这个女子却是有几分手段的,果不其然文家就遭劫了。本以为让杜擎苍亲手将寒儿送上刑台,断了他性命的同时,也可以断了杜擎苍的念想,让他做回那个乖儿子。   可意外却总是在发生。后来那宇文夫人竟然找上了门。   其实,女人的直觉一直很灵敏,文夫人一直都是清楚自己的丈夫和他师兄之间的关系。只是他们不说,她也不说破。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默默守了二十年的空房,她和宇文询唯一的那次接触却是在那个醉酒的新婚夜。她也一直在等丈夫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天,可是和文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感觉丈夫离自己越远。   当那天老四急匆匆的报信,当她听见杜擎苍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已经了然。所以,为了解开另一个可怜女人的心结,她决定去和她好好谈谈。   可是她最终却是被那个女人,她曾经的闺蜜给毒死了……   临死的时候,她对杜母说,她一点都不恨她,只是觉得她这么活着太累,太苦。她说,要是有来生,她还愿意和她做姐妹。   杜母却是愣住了……   他的幸福原来竟是被自己的母亲一手所毁,知道真相的杜擎苍在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叫哑了嗓子,辞了官,带着寒儿母亲的骨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第188回婚约定   杜擎苍感觉自己被命运嘲弄了一把,可是对于母亲,他却是恨不起来。   雪千冥望了一眼那满纸瘦劲清峻的小楷,展臂将若圈在自己的怀中:“难受?”   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有些意外这些竟然是因我而起。要是杜擎苍不曾遇见过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雪千冥在若的耳畔轻道:“不用放在心上,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若燃起火折子将书信尽数烧毁。死者巳矣,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了文若,宇文询和文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所有的事情也都应该就此了结吧。   至于杜擎苍究竟一个人去了哪里,若也不想知道,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自己能够从中走出来。   若想着自己和雪千冥一路都走得如此艰辛,不免心生诸多感慨。   忽然,外边响起了鞭炮锣鼓声,询问之下却是有人在今日娶亲。若一时兴起,扯着雪千冥的手跑到街上去看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喜庆队伍,若呆呆的看着那项新娘花轿,握着雪千冥的手更是紧了。   雪千冥微微侧首深情的望了若一眼。   迎亲的队伍渐渐走远,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千冥,男子和男子在凡尘俗世中确是遭人唾弃的。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怕旁人的闹言碎语……所以,千冥我们可以成亲吗?”在妖界和魔界,男子与男子成婚却是在正带不过的事情,可是在凡间呢?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   身为妖王的若确是披过一次嫁衣,只是那嫁衣并不是他想要的。   没有爱的婚礼最终也只是无疾而终。   闻得此言,雪千冥竟也呆呆傻傻的望着若,他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见的话。若要和自己成亲!待他回过神来却是将若抱起,一路狂奔回了文府。老人见状却是吓了一大跳。   看着雪千冥那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若忍不住抿嘴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我们什么都没有,这样只能算是私定终身。千冥,你会介意吗?”   雪千冥握着若的双手,郑重其事道:“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我不要和你私定终身,我要明媒正娶,让你成为我雪千冥的妻子。给我三天时间,不,三天太长。一天,我只需要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穿好嫁衣等我!”   “我那会儿是与你闹着玩的,你不必当真。这一次只要叫上梦雅他们,为我们做个见证就成。”若微红着脸。   雪千冥满是宠溺的轻轻捏了一下若的脸:“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还记得以前我的求亲吗?”只见雪千冥的手指勾起若的下巴,问道:“大人,做我娘子可好?”   美眸中透出迷蒙的水雾,若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雪千冥俯首吻住他的唇,那是带着深深爱意的吻,没有丝毫的肉欲。   “娘子,等我。”不舍的离开若那柔软香甜的唇,雪千冥在他耳边轻言了一句。   直到雪千冥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若依然怔怔的站在那儿:真的可以和千冥成亲了吗?   身旁,一直在打扫的老人亦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就连手中的扫帚落地了,他都没有发觉。“老人家你会觉得奇怪吗?”若收了收心神,问了老人一声。   老人半宿才道:“这个老朽还是有所听闻的,古往今来这断袖分桃之事也屡见不鲜了。呵呵……只要公子不怕世人的眼光,够坚定自己的心意,两个人能够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就成。”   且说雪千冥回到王府将自己要迎娶若的事情告知了老鬼,老鬼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明日?这么急,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呢。”老鬼微微皱眉,这狐狸总爱给自己出难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这些东西让他老鬼上哪儿去弄。   得毕月乌所“助”雪千冥要娶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景羽虽是不太放心,却也没有提出抗议的理由。而孤星痕却是羡慕不已,死狐狸终于得偿所愿了,自己呢?什么时候才能够修成正果?看着身边妖娆的景羽美人,孤星痕暗暗的替自己打气。   王爷得知自己的孩儿竟然要迎娶男子过门,男媳妇?听起来却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只要自己孩再喜欢,他也不会阻挠,于是也欢欢喜喜的准备起了聘礼。   老鬼和景羽商量了之后,决定将风和鬼王也一并喊来,多个人多一分热闹。   阿嘉却忽然大喊:“嫁衣呢?没有嫁衣怎么办!”   “呵呵……”只见王爷乐呵呵的走过来,双手击掌,就看小厩们抬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子进来。王爷道:“你这孩儿,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要瞒着你父王。要不是父王一早有准备,你的婚礼只怕是要黄了。”   王爷将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打开,里边是红艳艳的凤冠霞披,“这箱是嫁衣。”然后又打开旁边梨花木的小盒子,里面满是珠宝首饰,“这箱本来是给媳妇打扮用的。但是你居然给父王找了男媳妇,这箱东西只怕是用不着了,不过都准备好了,还是给他吧,指不准没事的时候扮个红妆会用得上。”   “还有剩下的那些都是聘礼,我的儿娶亲可是不能寒碜。”王爷笑语间,却是忽然语气一变:“不过,你居然要在中原办婚礼,这个父王很不满意!我们大金就比不上中原吗?”   老鬼却是待持雪千冥说道:“王爷误会了,只是你的新媳妇正好是大宋的官员,这要是来了大金,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闻此言,王爷微微颔首:“这倒也是。不过我儿还挺有能耐,竟然能拐到官儿。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可是要本王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父王。”景羽说道:“多谢父王能够同意二哥的这门亲事。”   王爷笑道:“羽儿都没有反对,我这做父亲的又怎能去毁坏自己孩儿的幸福。恭,成亲之后一心一意待人家,莫要再三心二意了,人这一辈子能够遇上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并不容易,要懂得珍惜!”   “嗯。我会的。”雪千冥郑重的点点头。   快入夜了,若坐在桌旁,一只手托着腮望着窗外。千冥现在在做什么呢?   咚咚咚——“大人,我可以进来吗?”叶铭轻叩这门。   若道了声:“叶师爷进来吧。”   叶铭进了屋子却着见若正望着外面发呆。他在若的对面坐下,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了叶铭一眼,问道:“叶师爷可是有什么疑惑?”   “雪大人,你和恭是什么关系?”忍了半天,叶铭还是问了。   若淡淡一笑:“先在的话,应该算是未婚夫婿吧。”   “啊!”叶铭大惊,未婚夫婿?这么说雪大人和恭原本就是有婚约的?那么文大人呢?   若心知叶铭的疑惑,又道:“他从未始乱终弃过,或许之前是有些误会吧。”若没有多说,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妻解释。叶铭叹了一声,小声道:“大人,衙门外有人找你,说是送聘礼嫁衣的……”   闻言,若慌得站了起来:千冥不会真的想要遵照礼法来迎娶自己吧!   “那人在哪?”若问道。   叶铭道:“也不知他们是何用意,我让他们在大堂等着。”   他们?若心中甚疑,待到大厅中一看却是阿嘉和景羽坐在那儿等着。   “美人哥哥!”阿嘉瞧见若便扑进了他的怀中,“美人哥哥,阿嘉很想你!这次,景羽哥哥和我是作为娘家人先行过来的。美人哥哥,你瞧这箱是嫁衣,那箱是首饰,还有……”   景羽也走上前抱住若,轻声的唤了一句:“若……”   “景羽,你怎也来了?”见到景羽,若却是有些惊喜,他原以为景羽会阻止自己嫁给千冥,没有想到景羽竟然会成了“娘家人”想到此,若有些不太好意思。   “若出嫁,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要是死狐狸欺负你,我一定不会饶他!”   叶铭却是瞠目结舌:“大人,真的是你要出嫁?!”   第189回分两头   若并没有回避叶铭的问题,他大大方方的颔首应道:“嗯,明日,我和恭成亲。在这儿我们的朋友不多,叶师爷和小喜要是不嫌,就一同来热闹一番,恭也必定会十分欣喜。只是阿发不愿意的话,就不必勉强了。”   叶铭听见那一句“这儿我们的朋友不多”,却是心中有几分酸楚。   “美人哥哥,今夜我和景羽哥哥住在何处呀?”阿嘉似乎还处于兴奋的状态,他东瞧瞧,西看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原,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衙门,虽然破烂不堪,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衙门在阿嘉心中的庄严。   若淡淡一笑:“衙门空房间不少,不过都没有收拾也没有被褥。要不,今夜我们三人挤一挤。我屋子里的那张床还算大。”   闻言,景羽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阿嘉却不觉得三人挤一挤有什么。兴许,在阿嘉的意识里,若、景羽还有他是同属一类,就算是抱在一起也没有什么。   当夜,叶铭帮忙他们将那几箱子东西抬回若的房中之后他便离开了。   三个人梳洗完毕之后,皆是穿着中衣围坐在床上。阿嘉一直望着若,带着羡莱:“美人哥哥,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你会紧张吗?”   若笑道:“略微有一点,不过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三人却只有阿嘉一个人在说个不停,若时不时的应上两声,而景羽则是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若。阿嘉感觉有些困了,这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挨着若躺下:“美人哥哥,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因为……那个每天晚上我都是抱着梦雅睡的,现在都习惯了,忽然身边没人可以抱着,我会睡不着。”   若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将阿嘉的手拉过搭在自己的腰上。   阿嘉很高兴,紧了紧手臂挨着若便很快睡着了。“景羽?”若发现景羽还是坐靠在床壁上,没有躺下。“睡不着?还是太挤了?”   景羽摇摇头,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阿嘉楼着若腰的胳膊上。   若看了看阿嘉,对着景羽笑道:“他很像个小孩子对吧。不过能够将梦雅搞定,他可真不简单呢。”对此,景羽不置可否。他在床的另一头躺下,说道:“若,别留在这凡间了。成亲之后让雪千冥带着你回妖界,重新修行,就像当初你从人间将我带回一样。”   “景羽,其实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   过了很久,才听景羽轻声说道:“若,我有时候会想,要是你没有遇见雪千冥,你现在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或许你会和煜成亲,妖魔两界不会有争斗,也不会有现在这么的麻烦事……”   若阖上双眼,淡淡道:“也许你的没错,可要是重新来过的话,我依然会选择将雪千冥带回妖界,只不过我不会再将他赶走。”   天还未亮,他们三人就起床了。看着那身火红色的嫁衣,若有些发愁,因为那嫁衣竟然是女子式样的!   阿嘉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嫁衣披在若的身上:“美人哥哥,其实这样的话倒是挺好的。迎亲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看出你是男子,除了自己人,也就不会有人知逍狐狸哥哥娶得是男子。虽说你们不怕别人的闹言碎语,可是有些话听多了总会让人不舒服的。”   景羽将凤冠从箱子中取出说道:“阿嘉说的不错。我也不想若被人指指点点。”   若默默的将嫁衣穿好,阿嘉将他的长友挽起,拿过凤冠欲要戴在若的头上。“等等。”景羽从阿嘉手中接过凤冠,“让我来吧。”   只见景羽将那凤冠慢慢的戴在若的头上,盯着若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   “狐狸哥哥能够娶到美人哥哥,可真是他的福气!”   若微微一笑,却是倾国倾城。“其实,能够和千冥在一起,确是我的福分。”   “大人!大人!”小喜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她的叫喊声。   “大人真是的!要同恭成亲竟然还要瞒着我们!”待她进门之后却是一愣:这美少年是谁?那个妖媚的美男子又是何人?还有……那个……不会是雪大人吧!   “小喜?”着见小喜来了,若却是很高兴的。因为小喜是凡人,也是和若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小喜没有觉得奇怪吗?男字和男子。”   小喜眨巴着眼,笑道:“雪大人和恭成亲的话,我倒是不觉得奇怪。要是雪大人和别的女手成亲,可就真的有点奇怪了呢。不过,雪大人为什么都没有和我们提过恭呢?恭以前也是南翠衙的捕快,和我们都混得很熟。不过,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恭和文大人是那种关系。没有想到大家都误会了,原来恭早就有了未婚妻,还瞒着我们这么久,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今天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将大人娶走。所以昨夜叶师爷和我商量好了,一定要给他出几道难题!”   若笑了笑:“他比较笨,你们别太为难他。”   景羽伸手戳了戳若的凤冠:“这样就心疼了?可别忘了他有个强大的军师在身边。”   阿嘉闻言,却是笑眯起了双眼:“美人哥哥,你放心!有梦雅在,一定没有问题!”   景羽却是在阿嘉的耳朵上拧了一下:“阿嘉,不许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南翠镇一早就炸开了锅,只见一支迎亲队伍从天而降。那着喜服的新郎官,还有他身旁几个男子,皆是绝色,这一路上确是吸引住了无数人的注意。也有心细的人发现,除了那几个艳色男子之外,那些抬轿,挑担,奏喜乐的人都很奇怪。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很僵硬,而且全都低着头……   老鬼今日竟披了一件红色的罩衫,他走在雪千冥的身旁,低声笑道:“古往今来,我可是第一个男媒人。狐狸,你的那些要求,我可是全给你办到了。不过鬼王带来的那些鬼差可是不能在人间多停留,回头,接了新娘手之后他们就走。”   “老鬼,谢谢。”   “呵呵……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婚礼成不成,要是不错的话,改明儿,我也给小家伙办一个。”老鬼将纸扇掩住嘴,低笑着。   风忽然问道:“千冥,你和若成亲的事情,煜知道吗?”   老鬼微微皱眉,说道:“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风说道:“这次婚礼你们还是要有些准备的好。这种大事,煜、祺还有千行,他们没有可能不知道。可是到现在却没有一点异样,有些不太对劲,不太符合他们的性子。”   老鬼摸了摸鼻子:“不管他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狐狸的婚礼是一定不能被破坏。”   鬼王亦是说道:“我们家若要嫁人,他们谁敢拦!你们不必担忧,一会我调令将文府封锁,谁也打扰不了。”   老鬼笑道:“你总是以权谋私,小心被下边参一本。”   鬼王挑眉笑道:“鬼界也就你没大没小!我说,你什么走啊,别总赖在我的幽冥地府!”   老鬼道:“不打算了走了,你的幽冥地府待着还挺舒服。”   “千冥,你和若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妇唱夫随?”风问道。   雪千冥颔首应道:“陪在他的身旁,若现在是凡人,可能会老会死。就算入了轮回道,我也要找到他。”   鬼王闻言,剑眉深锁:“若是脱离了六道轮回的。身为凡人的他要是死了,是没有轮回的。我的意思是,他彻底的在三界中消失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帮他重新获得仙体,脱离凡身。”   老鬼却是笑道:“这个却是多虑了。若有狐狸的精气的滋润,就算是凡人,不说可以青春永驻,至少也是可以延年益寿的。”   却又听老鬼语调上扬,说道:“大好日子,别说这些!前面就是衙门了,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到衙门门口,就看正中央设了一张矮几,上边摆着笔墨纸砚。叶铭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来人:“恭,过了我这关才可以将你的新娘子迎走。”   雪千冥淡淡一笑:“请出题。”   第190回风浪起   却见叶铭顾自捻磨,提起狼毫,顺了顺,这才在墨中蘸了蘸。然后再宣纸上一气呵成书了四个字。雪千莫走上前一瞧,却只道是:佳偶天成。   “叶师爷?”雪千冥不明白叶铭这道题是什么意思。于是侧目瞧了瞧老鬼,老鬼迎上雪千冥的目光,竟也微微皱起了眉。   叶铭侧是哈哈一下:“只是吓你一吓。这四个字却是赠予你和大人的。恭,快些去迎你家娘子吧!好好待他。”   雪千冥将那写了字的字收好。   老鬼吆唱了一声丢下众人独自进了衙门,谁让他今儿是媒人呢!   不多时,就看老鬼掺扶着着喜服,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缓缓而来,阿嘉和景羽紧跟其后。   上了花桥,这才喜滋滋的朝着文府走去。   哪知风忽然问雪千冥道:“干冥,文府你可曾收拾过了?东西可都备妥了?”   闻得此言,雪千冥这才惊觉,他们忘了去文府准备了。风一看雪千冥的反应,便是一脸:我猜就是这样!于是风拽上鬼王,对他们说道:“我们两先行一步,你们就在这街上多绕一阵。看信号才回来。”   鬼王一甩被风扯住的衣柚:“你这小妖,好生无礼!竟让我堂堂鬼王和你去收拾屋子!”   风却道:“少摆什么架子!今日,你的身份只是若的结拜义兄。你义弟同我侄儿成婚,你可是得出一份力!”   正巡街的阿发却是看见了这支迎亲的队伍,也一眼就瞧见了那新郎官。他也是在昨夜听叶铭提过,只是当时自已就回绝了。这兄弟成亲,应该是要庆贺的,可是阿发一想到那成亲的对象是雪念,便有些生气:难道恭这混小子也被美色所迷惑了!   转身想要避开,却在衙角看见了一鬼鬼祟祟的身影。   阿发警觉了起来,轻手轻脚朝着那衙角走去。却是看见了惊悚的一幕:一只人身兽面的怪物正在吞食着一个人,身休被撕咬开的声音,咀嚼的声音,那怪物的牙口似乎特别的好,就连人骨也被它嚼在口中,咯嘣咯嘣的碎骨之声,及血肉被咽下的声音。   让人毛骨悚然,感觉自己下了十八层地狱般……   那怪物没有一会就吃光了一个人,它转过身,意犹未尽的盯着撞上来的阿发。   就算是胆大的阿发这时却也已经是吓得浑身打跌,两个腿儿却是像被定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那怪物张开血淋淋腥臭的嘴,朝着阿发扑来……   却见眼前一道暗光闪过,一个黑衣俊美男子将那怪物给除掉了。   阿发惊瑰未定的看着那男子,哆哆嗦嗦道:“多……谢……”   这黑衣男手不是别人,却正是孤星痕。他瞥了阿发一眼:“不必谢。”阿发见他要走,便一把拽住他的衣衫道:“高人,可否收俺为徒?你州才的那一招实在是太帅了!”   孤星痕唇角微微抽搐。不理会阿发,顾自的走了。   阿发却是痴痴的望着孤星痕洒脱的背影,双手握拳道:“高人就是高人!连走路都那么有个性!俺一定要拜这为高人为师,学一身本领,除暴安良,斩妖除魔!”   孤星痕却是暗自骂了阿发一句白痴!   景羽低声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孤星痕笑道:“我来之前将那边的妖物都杀了一通,方才在街角处还杀了一只。可惜晚了一步,还是被吃了一个人。不过遇见了一个白痴硬是要让我收他为徒。”   景羽别过脸,轻声道:“那你收了便是,难得才人欣赏你。”   狐星痕闻言讪讪道:“别人的欣赏我才不稀罕,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景羽却是轻骂了一声:“不害臊!”   忽然在迎亲队伍上方下起了粉色的花瓣,扬扬洒洒。雪千莫伸手接住一片,闻了闻,竟然是桃花花瓣。   “回文府!”   文府门前大红的灯笼高悬着,若被老鬼掺扶着进了文府,跨过火盆走进大堂。雪千冥和若一人手持红绸的一端。在众人的起哄中,雪千冥和若拜完了天地。   两人面对面站着正要夫妻对拜的时候,却见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从外边飞来,哐当一声落在若和雪千莫的中间。登时一片寂然。   却只见那穿着黑色毕服的煜面带笑意的走进来,说道:“你们二人成亲这等大事怎也不向我说一声。若,你不看看吗,那是我给你的东西。”   若淡淡的看了那金盒子一眼,说道:“太贵重,你还是收回的好。”   煜走上前,故意站在雪千冥和若的中间,一挥宽袖,打开了那金盒子。   众人往里一探,却发现里边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满箱的卷轴。大家都在猜测那些卷轴里都是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老鬼默不作声的弯下腰,从中随手拿起一卷,展开。   上边却是一片的空白。   老鬼微微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煜籽老鬼手中的卷轴拿过,轻桃起眉眼看着若,似笑非笑道:“若,你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对吗?以前我对你说的那些现在还是作数的。”   没有人看看得见若此时红盖头之下脸上的表情。   “煜,以前的事情,算是我伤害了你。可是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是请你忘了吧,不要再折磨自己。这箱子里的卷轴,会有人替你填满的,可却不会是我。你要是愿意,我们依然可以是故交。”   若的声音豪无情绪的起伏,依日是那样淡淡的。淡淡的,可是却让人忍不住深陷。   小喜和叶铭却是看得惊心动魄:看着架势,难不成是要抢亲?   鬼王将那金箱子拾起,复丢给煜,怒声道:“小子,今天由我在这里,你休想捣乱!”   煜冷哼一声道:“你侧是有闲情逸玫啊,竟然还可以随意出来溜达,难道最近不应该是很忙的吗?人间可以出现了许多人身兽面。被吃掉的人应该有不少,你们不是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吗?”   鬼王的双目望小喜和叶铭那边一看,他二人瞬间倒地。鬼王对煜道:“我鬼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纵容魔界之人妖祸人间,自是不可饶恕。”   “我已经不再是魔主,这麾界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过,作为交易,只要若永远不与雪千冥在一起,那么我就助你们将魔界平定。”   风冷冷道:“只怕现在你也平定不了,你教出来的祺可是比你更有手段。”   “我们不需要你相助,这里不欢迎你,清你离开!”久久没有说话的雪千冥却是忍不住的怒道了这么一声。   若伸手摸到了雪千冥的身旁,紧紧的抓住雪千冥的手,却是对煜说道:“我爱千冥,就算真的永远不能够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在我的心里……无时无刻我都可以想他、念他,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如果我还是妖王,那么兴许我会同意你的交易,因为我有很长的时间去想他,去怀念他。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我只有数十年的牲命。这数十年对你们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永远。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他一步,我要陪在他的身边,永远。”   只见若说着自己伸手将红盖头掀开,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柔的笑容。雪千冥正出神的时候却被若勾住脖子,吻住。良久,才分开。   在旁的老鬼却是高喊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雪千冥将若抱起,兀自离开了。老鬼和景羽会意的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煜。而煜却是无意与老鬼他们起冲突,只见他笑道:“这么着急入洞房做什么!好戏还没开始呢。”   煜话音州落,就看一道血色流光闪现,千行手持利刃拦住了雪千冥的去路“你这忤逆子!谁允许你娶那贱人了!没有父母之命,你这亲事根本就不作数!”   还不等雪千冥开口反驳,就看风的白光箭指向千行:“千行,莫要再执迷不悟,否则,别怪我不顾以往的情意。”   “情意?笑话!”千行嗤之以鼻。   第191回荒唐错   “风,你莫不是还要将我当成你姐夫吧?真是可笑之极!”   千行哼一声道:“你可别忘了,那时是你亲眼看见雪死在我手上,而且我的孩儿也是你给抱走的。我和你之间的帐都还没才算清,你竟然还好意思和我说情意!”   闻得此言,若却是怔怔的望着风……   迎上若的目光,风的眼中却是深深的歉疚。如果他没有听雪的话,将千冥放在那儿等着若来捡,也就不会造成千冥与千行父子二人分别数千年。兴许也就不会造成千行现在的偏执。   若从雪千冥的怀中挣开,整个人站在风和千行之间。只听他对风说道:“风,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回妖界去!不要自责,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在旁看戏的煜却是笑道:“风,你还是听若的话回妖界去吧!你也别指望那个固执狂会开窍!有些事情就算你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风闻言,却是将手中的弓箭放下,有些自朝的仰天一笑。   煜笑道:“大家都这么无聊的话,那么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一听可好?”   闻言,风的脸色一变!却是近乎恳求的对煜说道:“煜,你不许说!”   煜低笑了两声,缓缓道:“这话说,曾经有个男子对一位美人一见钟情,可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美人身旁的侍婢为了主子甘愿做他的替代。”   “可是,就在那男子与侍婢成亲的前一天夜里,男子在侍婢房中喝多了!离开之时却是醉侧在路边不省人事,男手这气还不错,被侍婢的哥哥遇见了,给带回去安顿好。可是就有人借酒起色心,将自己的大舅子给上了……也不知道那男子是呆还是傻,竟然连与自己共度春宵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千行身子一顾,手一抖,手中的剑险些掉落。   他近乎绝望的望着若,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你?”   闻得此言,雪千冥却是将若护住怀中,怒道:“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是若!”   若摇了摇头:“不是。”   他却也听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也终于晚得了为什么千行会这么怨恨自己,会称自己**,原来千行将别人错当成了自己……   煜却是一拍双手,说道:“哦?原来是分得清男女的呀,那一夜,一定是让你终生难忘吧?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将风当成若的呢?身形上明明就差了很多。”   千行却是面色煞白,他将刮指向煜,吼道:“闭嘴,不许再说了!”   听着实情被揭露,风都难以置信!这件事情除了雪和自己!根本就没有别人知道,煜又是从何得知的?   却见煜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是对若有念想的男子,我都会去调查。所以,千行的一切行动消息,都在我的掌握中。只是,我未曾想到,自己该防范的却是他的儿子雪千冥,真是讽刺!”   千行不愿意相信,自己最难忘的那个美好的夜晚,竟然是这样的现实!   煜却是越说越来劲儿了,又道:“其实,那侍婢的哥哥要是不愿意,醉酒的千行也上不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又什么好解释的呢!你觉得我说的可对,风?”   风紧闭上双目,唇在顾动着:“够了,煜不要再说下去了。那晚的人的确是我,我没有推开千行,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已。可是我却只是若的替身,他兴奋的时候喊的人,一直是若。后来,雪也哭着告诉了我这件事。”   “要说的我都说的,千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若从来就曾亏欠过你什么,就算你心中有恨,有怨,想要报复,也不应该是若。”   风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千冥是你孩子,你自己已经深深休会了爱的苦,又何必再将自己的痛苦加倍的压在千冥的身上!我今日出来阻止你,只是不愿意见到千冥背上杀父的恶名。”   “够了!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猩!别以为你与我有过露水之欢就以为你可以说服我,我不怕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千行怒道。   本来自己就对他不抱任何的希望,可是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真的比想象中更要伤人。一向很坚强的风却是心头一疼,一段血腥涌出喉咙……   风抬手轻轻的接拭去唇边的血红,望着千行的双眸黯淡,哀伤。   “风,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快回妖界去!”   一见此情形若却慌了,他连忙喊道:“景羽,快将风带走!带回妖界!”   景羽一把拉过风,说道:“风,听若的吧,我带你回妖界。你为那种所伤了情,却是不值得,孤星痕却是上前搭了一把手,对景羽说道:“我来。”   风却是将景羽和孤星痕扶着自己的手,拉掉,淡淡笑道:“我的职贵是保护若,要是我一个人躲到妖界去了,确是失职。你们但管放心,我无事。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雪千冥伸手揽住若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俯首吻住他道:“若,在新房中等我。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些事情了,明日早些去衙门,有新人来报道!”   “千冥,小心,我等你。”若回吻着。   两人同时松开抱着对方的手,若深深的望了千冥一眼,才看了看老鬼,景羽和风,他走道阿嘉身边,拉过阿嘉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原来文若住的房中走去。   阿嘉回头对着老鬼喊道:“梦雅,我和美人哥哥在一起,你不用担心!速皮完事来找我!”   老鬼笑了笑,右手青莲色的光芒一闪,利剑现于手中。   阿嘉侧目看着若,却是看见了若在流泪,“美人哥哥,你在伤心什么?”   若笑着抹去脸上的泪,说道:“没有伤心,喜极而泣,明白吗?”   阿嘉点了点头!却又小声问道:“美人哥哥,梦雅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没事的。阿嘉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让他们才事的呢。”若侧目淡淡一笑。   阿嘉跟着若进了屋子,若将门宵紧闭,对阿嘉道:“阿嘉,聘礼里面可是有一张暗红色刻着龙纹符印的古琴?”   阿嘉微微颦眉:“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   “我们一起找找看。”说罢,若和阿嘉便将那些聘礼箱子一个个打开来翻找。终于在一个装满锦缎丝绸的箱子中发现了那张与神朵龙啸遗音同名的古琴。   阿嘉问道:“美人哥哥,你找这个古琴做什么?那不成可以调来天兵天将?”   却见若将那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几之上,说道:“天兵神将确是调不来的。不过有其他用处。阿嘉,你要是累了,就去榻上歇一会,说不定,等你醒来的时候,聚会看见梦雅在你身边。”   阿嘉却是摇了摇头:“他们在外边拼命,我又怎能没心没肺的在这儿安眠。”   只见若将端兽黄铜熏香炉搁在案几的边上,又找来一把匕首,在古琴的边上割下一块琴木。若将那块木头放在熏香炉中,然后对阿嘉道:“能哭出眼泪吗?”   “啊?”阿嘉一愣,“等等,我想可以哭出来。”   酝酿了一会儿,果然就可以看见两行清泪从阿嘉的脸上滑落。若用熏香炉接了数滴,掏出帕子,拭去阿嘉的泪痕:“好了,不用买了。阿嘉谢谢你。”   阿嘉闻言灿然笑道:“能帮上美人哥哥的忙就好。”   若自己也落了两滴泪在熏香炉中,阿嘉很好奇这些东西会有什么用处,却见若燃了那香炉,将盖子盖上,不一会儿,枭袅白烟从孔洞中飘出,带着淡淡的香味,很奇怪的香味,阿嘉从来就没有闻到过。   阿嘉问道:“美人哥哥,这个眼泪用来做什么的?”   若答道:“取两个人的眼泪是用来做引子的。”   若没有将喜服换下,他在那案几旁坐下,双手轻轻落在古琴上,指尖在琴弦上清拨着。却见若闭上双眸,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着……   第192回最终曲(完)   悠扬的琴音从若的指尖流淌出来,缥缈不似凡乐。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阿嘉恍恍惚惚中却好像看见了那张暗红色古琴在变幻着身形,上边的龙纹符印渐渐淡去,似乎才什么东西要破琴而出一般。   阿嘉屏住了呼吸,问道:“美人哥哥,那琴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若没有说话,只是睁开双眸望了阿嘉一眼,那一眼很温柔,似乎再道:不用害怕。   琴声却是传到了外边众人的耳中,雪千冥手中的神剑!好像与琴声产生了共鸣,剑身上的那颗雪青色珠子发出了淡雅的丁香色幽光,就像之前若元神的那种颜色一般。   鬼王闻得琴音,却是笑道:“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真是的,害我担心半宿!走了!走了!本王事务繁多,就不在此叨扰了,诸位慢慢切磋!”   鬼王正离去之时,却见祺忽然出现,“我才到,你就要走。可是不给我面子?”   煜侧目瞥了祺一眼,笑道:“难不成你是真心的想要将鬼王这个大麻烦给留下来?”   老鬼却是对雪千冥打趣道:“狐狸,你这新婚夜,来闹洞房的人可真是不少!快些将这些麻烦解决了,莫要让你家小娘子久等!……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只见一道金光从新房那边飞出,雪千冥手中的神剑竟然挣脱开,兀自向那道金光飞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申,一金,一银,两茶龙在天上交缠盘旋在一起,渐渐融合成一个整休,变成一块通透的双龙形宝玉。   悬在平空中的龙形宝玉散发出层层的光,那温和的光渐渐笼罩上人世,落在那些人身兽面身上,竟然可以将它们净化。   千行看着自己的心血功亏一溃,却是发了疯一般的挥剑想要将那两条该死的龙给砍了,可是还不曾触碰到它们,千行就被重重的弹开。   那光芒洒在千行的身上,也净化洗涤着他遁入魔道的执念。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全身传来,千行再疼痛中慢慢的幻化成了一只狐狸,却又从成年的狐狸退回成了幼仔。却见风手中的弓落了地!他走向千行,蹲下身子伸手千行从地上抓起抱在怀中。   幼小的仔儿,一点反抚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捏拿在手中。   风伸手小心翼翼的拥手指戳了戳千行的小脑袋,合着双眼的幼仔却是不太舒服的蠕了蠕毛茸茸的身子。淡淡的笑意在风的脸上滋开: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对你的恩典了。   老鬼却是对雪千冥桥桥眼:“你爹这回倒像是变成了你儿子。”   雪千冥却是没有一点惊喜之色,他知道这一金一银两条龙所融合成的那块双龙形宝玉,确是传说中的无泪石。只是并不打算将无泪石召唤出来的若,这又是为了什么?   龙啸、遗音是一对兄弟,同时他们也是一对恋人,他们禁忌的爱恋惹怒了盘古之神。   神降罪于二人,将两人的瑰魄化作神龙,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不得相见。女娇娘娘怜之,从盘古之神那里将这对兄弟的瑰魄和尸骨一起讨来。将他二人的尸骨溶在一起,化作一块暗红的骨木,她将那块骨木交给了伏羲,伏羲将它做成了一张琴,并将龙啸瑰魄所幻化出的神龙封在那张古琴中,而遗音却甘愿化作了两柄利剑,去寻找能够将他们带离苦海的有缘人。   不知情的人却只道是那两柄剑,一为龙啸,一为遗音。谁人又会想到真正的龙啸却是在那张古琴之中,静待着和自己爱人重新相逢的时刻。   这个秘密是若在初成形的时候从盘古之神和女娲娘娘的打赌中得知的。   要是这三界之中,有真情能够让龙啸遗音够冲破他们设下的阻碍,而得以相见的话,那么盘古就要算赌服输,莫要在为难有情人。而且,当初他们定下赌约的时候,还附加了一点:盘古之神要试着去接受伏羲的爱。   雪千冥并不知道,原来若手上的那一双龙啸遗音,却是女娲娘娘所赠予他的,而且那断木滴泪为香的方法也是女娲所授,至于为何女娲娘娘要将剑赠予若,又为何要将方法告之,若确是不解,只因当时的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爱的人,所以也就没有细细去推敲。现在想来,兴许自己早就是女娲娘娘所相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想到此,若却是哑然失笑,阿嘉不知道若在笑什么,可却能感受到那样的笑容让他揪心。   “美人哥哥,你怎么了?”   若摘下凤冠,转身对阿嘉道:“阿嘉,我没事,只是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现在,若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却是惹怒盘古之神,让他输了那个赌局。加之先前若的那些行为,要是盘古之神追究起来,为之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太大了……   若拉过阿嘉的手,说道:“去找他们吧,相信那个人马上也会显身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阿嘉有些思疑,真的结束了吗?根本就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呀……   若淡淡道:“他们要是真的斗起法来,定会将不少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到时候却又是罪上加罪,不合适。”   “美人哥哥说得也是,我想和梦雅搬过来和你们做邻居,然后梦雅开一间医馆!我就帮着他抓药,熬药……嘻嘻,这些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和梦雅说。美人哥哥,你说梦雅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若看着阿嘉灿烂的笑靥,温柔的说道:“梦雅会喜欢的。”   带着对未来的幢憬,阿嘉欢快的跟着若去寻那些正对峙着的男人们。远远的,和自己心爱的人目光相触,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变成凡人了?”见到若的祺,却是大为震惊。为了他的元神,他等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到头来却还是和千行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祺的脸色,煜却是展眉笑道:“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惦记。”   只见煜手中暗光流转,他将祺束缚住道:“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将我的魔界弄得一团糟。现在还好意思来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五彩的毕光闪过,只见女娲将那悬于半空中的双龙形宝玉收入掌心之中。   地微笑的望着下边的众人,说道:“煜,你身为魔主却任意离职,现在,带着你的下属回魔界,我将与盘古之神合力将魔界的大门封印住,从此,你们不得入凡间造次!”   祺怒气冲冲,正要出口相驳之时,却被煜紧紧的捂住了嘴,硬是拖进了魔界传送之门。在那扇门合上之前,煜回头望了深深的望了若一眼……   “等等!”在众人的惊讶中,若喊住了煜。煜一怔。   若却对女娲道:“女娲娘娘,我的内丹在那宝玉之中,你可否将其取出交给他?他身有重伤,每一个百年就会受一次苦痛。究其原因也却是我之过。要是我的内丹能让他痊愈,那么恳请女娲娘娘将内丹给他吧。”   女娲缓缓落在若的面前,抬起右手,只见掌心中有一颗雪青色的珠手泛着淡淡的丁香色光芒,那可珠手飞离女娲的手掌,却是没入了若的休内。   女娼笑道:“小若儿,你的仁慈让你有权力重新拥才它。不过,你放心,那小邪魔的伤,我会替他治好的。你要小心了哦,盘古输了这赌局,正被伏羲那家伏缠住脱不了身。要是他脱了身,没准会拿你出气。”说罢,只见她一挥手,却见五彩的震光笼罩上祺,将他胸前的那伤印一点点抚平。   五彩霞光消失之后,女娲和那双龙形宝玉也一同消失在那渺茫的天际。   老鬼摸着下巴,笑呵呵道:“没想到若的面子这么大!”   “不是,我只是……诶?她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有问题没有问呢!”若这才想起自己闷在心中的疑惑。“难不成你还想将她留下来观摩你和我的洞房花烛夜?”雪千冥轻笑着将若抱起。   老鬼笑道:“没准她还正有北如……”   来归将昏睡在地上的叶铭和小喜弄醒,说道道:“替你们家大人请个假。他可能会因身子不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去衙门办公了。”   若也听见了这番话,他想起那次在汀宸居中千冥差点没把自己做死的场景,当下却是害怕了。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抓住雪千冥的衣谋:“千冥,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一日最多两次!而且还有采花贼的案子没有办完……”   “娘子,如此良辰美景!你就莫要再同我淡公事了。你的内丹回来了?”雪千冥望着若,眼中尽是浓浓的笑意。   若点了点头,惊觉之后却是拼命的摇头:“没有!没有!”   “是吗?”雪千冥挑眉笑望着若,将他放在那鸳鸯喜被上,“娘子,我们歇息吧!”   “千冥……我们还没有饮交杯酒!”   “不喝了!”红色的喜服飞出帐外。“千冥,还没入夜,现在是不是有些早啊……”   “不妨事!”   “唔……嗯……千冥……”   “娘子,我爱你!”   番外篇《采花案》   这几日,那镇东的刘员外府上的所有女子,从八岁到八十岁皆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说来也怪,自打收到那采花贼的采花通告之后,竟然就没有了动静。   然而此时正逢春暖花开之际。   这一日,   刘家公子闲来无事,便邀上三五个好友,去郊外踏青。   一路之上这些个翩翩公子哥却是引来侧目无数,未出阁的姑娘们自是瞧得脸红心跳。   “听闻刘兄府上收到了那采花贼人的采花通告,不知现在近况如何?家中可是有女眷受到了牵连?”   刘公子笑道:“我瞧那贼人只是有贼心没贼胆。说不定,那话儿不好使才故意如此。”   众公子闻言,皆哈哈大笑,   并道:“言之有理!”   美景,美酒当前。这些翩翩公子们自是玩得有些不亦说乎。   刘家公子素来酒量小,两杯下肚之后便是晕晕乎乎,与众好友分别之后便独自一人往阵东自个儿家走去。   半路,几欲想呕,扶墙歇息。   忽然被人从身后掩住口鼻,拖进无人的小巷……   刘公子还没看清来人,就被蒙住了双眼,堵住了嘴。身上的衣衫被撕开,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的侵犯……身后被撕裂的剧痛,让未经人事的刘公子昏厥了过去……   待到刘公子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家中。   就好像昏厥之前的事情是梦境一般,可是身后的疼痛却说明了一切。   刘公子想要报官,将那恶徒绳之于法。可是刘员外却认为此事忧伤颜面,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去报官。刘公子义正言辞道:“爹爹!我要是缩首缩尾的话,那贼人定会再次欺辱于我!”   刘员外看着儿子,思量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理,于是便派人去衙门。   还特别交代了莫要声张此事。   闻言,叶铭大惊:那采花贼果真是……   小喜有些发愁,问道:“叶师爷,这下事情大了!要不要告知雪大人?”   叶铭道:“这却是一定要告诉大人了。小喜,你去大人家中一趟。”   小喜的脸一红,拒绝道:“我可不要去大人家中,前日我想去看看大人的,可是你不知道,我大人没见着,却是看见了恭。他脸色难看极了,就好像我坏了他什么事情一般!我不要去!”   叶铭:“……”   终,这二人还是决定一起去。   原先的文府已经更名为雪府,若自打新婚夜起,已经好几日未沾地气,今日难得从新房出来一次,就遇见了找上门的叶铭和小喜。   小喜一见若,便道:“大人,你的皮肤好像比以前还好了呢!可不知得羡煞多少女子!”   “咳咳……”叶铭轻咳了两声,示意小喜莫要口无遮掩。   可是若似乎没有听明白小喜的言外之意,他却是微微一笑:“是吗……对了,衙门近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喜小声道:“有,采花贼!今日,刘员外家来报案,说是刘家公子被人给糟蹋了。”   若闻得此言,双眉紧凝。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强抢民男!   “我随你们去刘员外府上一趟!”   “新婚燕尔,你撇下相公想去哪?”只见雪千冥微笑着倚在门外,半眯着眸子看着若。   “衙门有案子,你也随我同去吧!”   雪千冥走到若的身旁,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低声笑道:“娘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雪千冥却又将声音放轻,附耳道:“莫要忘了家规:下了床,我都听你的。可是上了床,你都得听我的。”   “……”若一愣: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家规了?   叶铭和小喜却也是呆呆怔怔:天呐!这个人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恭吗?!   若思量着小喜姑娘家的不方便,也就没让她跟着去刘员外府。   那刘员外一见雪大人亲自上门,那还了得,自是跟前跟后的讨好着,若问道:“刘员外,我想见一见刘公子,他现在可还方便?”   “方便方便!”刘员外不住的点头,眼睛一直在若的脸上身上晃荡:这雪大人可真是一朵奇葩!那采花贼怎就没有找上他呢?   见有人如此看着若,雪千冥很不高兴,他上前用身子挡住刘员外的视线。   刘员外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散发着怒气的男子,暗自心道:有这样的护花使者在,也难怪那贼人不敢找……   “雪大人这边请……”   跟着刘员外,他们三人来到了刘公子的房中,若看了那躺在床上的刘公子一眼,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张便签给对刘员外道:“你去这儿去找归大夫,就说是我让你来寻他的。他人很好,也不会乱说话。刘公子伤的不轻,要是拖着不医治会出事的。”   刘员外接过那便签,自是感动道:“多谢大人,老朽这就去找归大夫。”   那刘员外走后,叶铭却是笑道:“大人,你什么时候开始替人做广告了?”   却见若从衣袖中又掏出一张便签,给叶铭道:“朋友新开的医馆,让我帮着宣传一下。”   叶铭接过那便签一看,上边的地址不正是在雪府隔壁吗?!   雪千冥给若搬了把椅子道床边,若坐下,对刘公子道:“刘公子,你能将事情的始末都详细的告诉我吗?”   刘公子点了点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若见状,忙去扶他,却被雪千冥抢先一步。   “……”   叶铭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着:成亲了还这样,不让任何人近大人的身,占有欲可真是够强的。恭这小子!   那刘公子便将自己所遇之事半点不漏的告与知若知晓。   若听罢,却是没有多言。只是想要借那采花贼所留的字条一看。   不多时,只见刘府上的小厮将一张字条递上。   若接过字条,却见上边的字迹歪斜,细细一看,倒像是故意为之。   那字条上边并不干净,处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油渍。若将字条递给雪千冥,说道:“你瞧瞧这上边的是什么油渍?”   雪千冥接过那张字条,置于鼻下一闻,说道:“是生油。”   若微微侧目,却是瞧见了刘府那小厮躲闪的目光和不安的神情。   于是,若便问他道:“你有事?”   那小厮闻声,浑身一颤,忙道:“大人……府上……失窃了……”   “丢失了什么东西?何时的事情?”   那小厮回道:“是准备进贡的花草,被人给盗走了。今天清点的时候才发现的……”   若看了看那张带着油污的字条,有瞧了瞧床上形容憔悴的刘家公子,对那小厮说道:“那些丢失的花草,衙门自会帮你们寻来。”   “还望大人能够将那贼人绳之于法!要是任由得他逍遥法外,定不知还会害多少人!”   却见刘公子满腔愤怒,双手紧紧的将被子攥在手中,眼圈通红。   若叹了一声,对雪千冥使了个眼色。雪千冥了然的将门窗都紧紧闭上。   若说道:“刘公子,那采花贼的事情已经在镇上流传了很久。但是迄今为止,你确是唯一的一位受害人。刘公子,你能否告诉我。外出踏青的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吗?”   刘公子道:“是我表哥提议的。我在家中也闷得慌,便就邀上了几个同窗好友。”   若问道:“那么事发的时候,为何你表哥不在你身旁?你们不是应该一起回来的吗?”   刘公子道:“只因有铺子里有事,所以表哥还未等待结束,就提前离开了。”   若淡淡笑道:“刘公子,你家表哥素日里待你何如?”   刘公子闻言,脸微红,却见他垂眸说道:“表哥自是待我很好……”   “刘公子莫要再多想,一会儿大夫来了,帮你处理好伤口之后,你好生歇着。那采花贼的事情,我定当回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若起身对叶铭道:“叶师爷,让阿发和小喜去镇上的肉铺瞧瞧。莫要只瞧表面,要深入的去看。”   叶铭颔首道:“是,大人。”   那刘公子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大人……你的意思……难道那贼人是卖肉的屠户不成?!”   若莞尔笑道:“此采花贼非彼采花贼。”   刘公子别过脸,却道:“大人此话是何意?”   若说道:“其实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好了,别多想,好好养伤。”   留下一脸错愕的刘公子,若带着雪千冥他们离开了刘员外府。   路上,叶铭笑道:“大人怎一眼就看出那刘公子一开始就有所隐瞒的?”   若说道:“因为,他的神情不一样,带着深深的怨恨。男子与女子是不同的,要是一般男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顶多也只是当自己倒霉。可是刘公子却是不一样的,这个等水落石出的时候,就会明白了。还有,将刘公子的表哥寻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他一问。”   三人回到衙门没多久,就看小喜和阿发压着一男子过来,那男子一见到若,便颤颤的跪下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喜欢偷盗一些名贵花草罢了,并没有做什么上天害理之事啊!”   偷盗名贵花草……   在旁的众人,出若之外,皆是一片嘘唏:原来采花贼还有这个意思……   “将你偷来的那些花草都给别人还回去吧。这些日子,你可是在镇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你可知有人还假借你的名义行凶,做了那真正的采花之事?”   只见若将那张字条丢在屠户面前,屠户拾起字条,挠挠头:“大人,小的不识字……”   “你不用看懂上面的字,你只要告诉我,这种纸可是你经常用来包肉的?”   “是是是,不过这真不是小的写的,小的只会拿刀,不会拿笔……”   “你别怕,我只是问问你。你将那些花草都还回去,我就不为难你。”   那屠户磕头道了两声谢之后,便悻悻的离去。   叶铭道:“大人,那刘公子的表哥说是铺子太忙,脱不开身。”   若淡淡道:“无妨,我不忙。我去铺子找他。”   “我随你同去。”雪千冥牵过若的手,然后对叶铭道:“大人近来身体都有些不适,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来打搅的好。”   “……”   小喜忍不住暗自担忧道:恭真的是太可怕了,我们家大人一定被欺负惨了……   且说那刘公子的表哥却是开了家茶楼,生意不错,在镇上的口碑也很好。那男子一见若,却是有些惊慌。但若却对他的慌乱视而不见。   若和雪千冥要了一壶茶,两人有说有笑的喝了一会儿。   “若,我听老鬼说,女娲娘娘很疼你,曾经给你吃过不少奇怪的丹药,说不定有的可以让你的身体有孕育的能力。我想要小狐狸!”   “噗……”   一口茶从若的口中喷了出来。   他优雅的拭去唇边的茶水,讪讪道:“老鬼说什么,你就信了?”   雪千冥直勾勾的盯着若:“我们可以试试……我会很努力的……”   “噗……咳咳……千冥,这种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够实现的……”其实,小狐狸很可爱,就像千冥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吸允着他的手指头……   见雪千冥还要再说什么,若示意他别说话,因为那刘公子的表哥正向着他们走来。   “雪大人光临我这茶铺,却是让这儿蓬荜生辉。”   若将手中的茶盏搁下,淡淡笑道:“我不是来喝茶,而是来找你的。”   男子一听这话顿然一惊,   若续道:“刘公子伤的很重,身上,心上。所爱的人却要另娶他人,为了得到他,你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可是,有时候用错了方法却是会得到反作用。和他好好说说,诚心的道个歉。原本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这外人是不能过问的。可是要是牵扯到衙门的话,就麻烦了,他兴许只是在气头上,要是这样将你定了罪,只怕到头来最伤心的人还是他。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男人的脸色很差,也很慌张……   若起身,对雪千冥道:“相公,我们回家了。”   雪千冥却是高兴的揽住若的腰。在男人难懂的眼神中,走出了茶铺……   番外《孤星痕VS景羽》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邪魔,从魔界偷偷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外边的世界真的好大,好奇特。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从此刻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艰辛的道路。   遇上景羽,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在无数个夜里,他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倚靠在高高的树杈上,一边喝酒,一边思念着景羽。   被封印在五弦琴中之后,景羽也消失了……   整整一千年,他为了寻他,天上地下,苦苦寻了一千年。   可是千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只留给他一个赤焰色背影……   原来,   他一直都在不远处,未曾走远。   而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   ……   终是有一天,老鬼找到了他。他跟着老鬼一起去了端王府,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因为心里实在是太激动了,抚上脸颊上的印记,这个曾经是景羽亲自打上的东西,即将被他亲手解除。   虽然景羽总是一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他知道景羽还是关心自己的。   印记才被解开的头两天,由于身体一时间无法承受强大的魔力,他只能无力晕呼呼的躺在床上。   而这两天,照顾他的人,却是景羽。   就是在半夜的时候,景羽还会悄悄的过来看看他,替他掖掖被子。   每一次,他都感觉很幸福……   城中的人身兽面妖物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归梦雅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提议三个人分两队行事。不过,孤星痕却是很感激这个看着总有些不太正紧的“大师兄”,让他和景羽有了更多独处的时间。   孤星痕也忘不了老鬼对他眨眼一笑:“小星星,加把劲!”   他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有时候他会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归梦雅的时候会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自己好几次受师门重罚的时候,每次照顾自己的,都是这个大师兄吧……   看着现在归梦雅身边有个活泼可爱的美少年,看着归梦雅对他的宠爱,心里却是有点酸。   他也会疑惑,为什么归梦雅会突然和这个少年在一起,他以为,归梦雅的心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就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就像景羽……   他一直以为景羽喜欢狐狸,可是后来才知道,景羽在意的是若。   不过,他也知道,景羽对若,是无法割舍的亲情,是不一样的。   或许,自己对归梦雅的这种懵懵懂懂的感情也是亲情吧……   除了狐狸和若,他们俩能够明明白白的看透自己的心。其余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感情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在里边。   一抹赤焰色从孤星痕的眼前闪过。   只见景羽将那兽面妖物一击毙命:“你发什么愣!”   孤星痕傻呵呵的对着景羽美人笑了笑:和以前的那个淡然的景羽相比,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景羽,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但是更有人味了!   “呆子!”   在孤星痕灼灼的目光下,景羽美人别过脸,低声骂了一句。   声音很轻,可是孤星痕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这可真是像极了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啊!想到此,他顿然抖擞了精神。真想高喊一声:“老子现在心情很爽!”   整整一天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这下可是愁死了城中的人身兽面妖物……   看着总是挡在自己身前的孤星痕,景羽也有些迷茫了……   深夜,也不知孤星痕哪里来的胆子,他竟然潜入了景羽的房中,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美人。   看着景羽的睡颜,孤星痕想要伸手去抚-摸。   可是伸出的手却是在半空中就犹犹豫豫的收了回来。   轻手轻脚的向前挪了两步,稍稍蹲下身子,景羽身上的香味让他的脑袋一下就炸开了……   但见他涨红着脸,凑近过去……   慢慢的,轻轻的将唇印在景羽的唇上……   然而就是这蜻蜓点水的触碰,却是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老子我是正人君子,不能趁机偷袭!   他逃似了离开了景羽的房间。   孤星痕逃了之后,床上的人却是睁开了双眸。   景羽伸手抚上自己的唇,浅浅笑道:“笨蛋!”   景羽一直就没有睡着,孤星痕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装睡开始是想看看那家伙想要做什么,可是看见他想摸自己却又不敢的时候,景羽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当他的唇贴上自己的时候,景羽却是吓了一跳,可是就那一会儿,孤星痕就逃开了。   其实,景羽知道,要是孤星痕胆子再大些,继续做下去的话,他好像也不会反抗……   可是那个胆小鬼,却自己跑了。   从景羽房中逃跑出来的孤星痕,却是忍不住暗自高兴:老子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   从那晚之后,每天和景羽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的盯上景羽淡粉色的唇,回想着那夜偷亲时的美好……   景羽知道他在看什么,可每每一瞧他望着自己时的痴痴模样,景羽却是不忍去责备。   他对自己的感情,景羽是知道的。   可是景羽却没有给他一点的回应,因为景羽想要一直陪在若的身边。   若和雪千冥成亲的消息已传来,景羽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留在他身旁照顾他了。看着孤星痕对雪千冥的羡慕,景羽也在心里悄悄做了个决定:要是孤星痕真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好了。   脸上没有了符印的孤星痕,真的有着和雪千冥不分上下的美貌。   从来不照镜子的景羽,偶尔也会对着镜子发呆。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他总是在想,那个傻瓜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呢?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出魔界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   迎亲的那日,   孤星痕迟来了,来的时候居然还很开心说有人缠着想要拜他为师。   景羽看着他有些炫耀的样子,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可是他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竟然让自己的心变得有些慌张,为了掩藏住自己的情感,景羽别过脸,不愿再搭理他。   雪千冥和若的洞房花烛夜,   景羽和孤星痕坐在花苑中饮酒。   中间,老鬼来了一趟,说是狐狸家的客房少。他和阿嘉占了一间,就还剩下一间了。不过,阿嘉已经整理干净,他们要是累了,便可在里边歇息。   景羽望了一眼,却见东厢那边有空房:“那边不是还有空房吗?”   老鬼笑道:“那边是之前宇文夫妇和那个人住的。狐狸说,东厢那边还是原样给留着。”   景羽淡淡笑了笑。   老鬼摸着下巴啧了两声,说道:“小景羽还是多笑笑的好。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花前月下了。小家伙还在等我呢!”   孤星痕被老鬼的话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偷偷的看了景羽一眼,却见他对此并没有反应。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可是也有说不出的失落。   他笑呵呵的将所剩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又过了好一会儿,景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也没有说话,一个人往客房那厢走去。   行至一半,却见景羽突然转身望向孤星痕:“你不一起来吗?”   “……”   孤星痕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将手中的酒壶一丢,有些窘迫,又有些兴-奋的说道:“来……来!”   景羽转身间却是留给了他一个微笑。   那个笑容,却是让孤星痕一下子就红了脸。   只见他有些窘迫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快速的跟上。他很紧张,不敢离得太近,可也又不愿意离得太远。   景羽暗自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进了屋子,房门关上之后,孤星痕更是心慌了,这样和景羽独处一室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有时候幸福来得太快,快得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那个……羽……我打地铺就成……”   孤星痕满脑子都是自己将景羽美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景象,他避开景羽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要镇定!不要乱想!   景羽复杂的看了孤星痕一眼。   却见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外衫脱去……   孤星痕想转身,想闭眼不去瞧,可身体的反应却是诚实的。他就这么两眼放光的看着景羽脱衣衫,根本一点回避都没有。   “看够了?”   “……”   只见光裸这上身的景羽微微皱眉,他在床上躺下,将薄被拉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对孤星痕勾了勾手指:“上来。”   孤星痕很没有骨气的从鼻中流下两道鲜红,他捏住鼻子,转身就要走:“那个……我先去洗一洗!”   景羽一个飞身拦住了孤星痕的去路,他拿着锦帕将孤星痕的血迹拭去,而孤星痕却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景羽的身子,如白玉般纯净的身子,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下些印记。而胸前的那两点诱人,则在黑色长发的遮掩下,随着景羽的动作而若隐若现……   孤星痕看得心急火燎:老子受不了了!   正当他想将景羽搂住的时候,却被景羽一下推倒在床上……   “呃?!”   孤星痕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景羽魅惑的笑着,他将幔帐放下,伸手就去解孤星痕的衣衫。   仰看着景羽美人,以及他一系列的动作。孤星痕唇角抽搐着:不是吧!他想上老子?   虽然能够和景羽美人缠绵一直是自己的梦想,但是孤星痕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被压的那个。所以,但看他伸出爪子一把抓住美人纤细的腰,一个翻身就轻轻松松的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一下。   “你?!”景羽很想说,自己应该是主导的那个,可是话还没说,他就疼得双眉紧拧……   孤星痕那小子太心急了!   什么前戏都没做,就这么莽莽撞撞的冲进了景羽的身体里……   “孤星痕!我要杀了你……”   大宅子里回旋着景羽的嘶吼声。   闻声,阿嘉有些害怕的依偎在老鬼的怀中:“梦雅,景羽哥哥没事吧?”   老鬼笑道:“一定是小星星把他弄痛了,没事,我们不用管这些。”   而新房中,正在与雪千冥缠绵着的若却拍了拍雪千冥:“千冥,景羽是不是出事了?我从来没有听见他这么大声的骂过人……”   对于爱人的分心,雪千冥皱眉,故意狠狠用力的顶了两下:“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你居然还有闲功夫去管这些!”   “啊……不……不是……”若抓紧了雪千冥的胳膊,忍不住心叹:景羽,我这次要被你害惨了……   “羽儿……羽儿……羽儿……羽儿……”   此时,已经陷入情-欲无法自拔的孤星痕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景羽是他的了!永远都是!   至于等他清醒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遭遇,那个就要看景羽美人的心情了。   不过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景羽美人没有十天半个月好像都下不了床……   所以,孤星痕还是有机会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加印象分的。   番外篇《狐狸VS若100问》   受访者:狐狸,若   1:两人的名字是?   狐狸:雪千冥   若:~(@^_^@)~曾用名不少……   老鬼:你最喜欢的名字。   若:雪……念   老鬼:(轻声道)嫁作他人妇之后果真就不一样了!   2:性别呢?   狐狸:雄性   若:男   3:两人的年龄是?   狐狸:……-_-|   若:不太清楚   4:请问自己的性格怎样?   狐狸:很好   若:不错   5:觉得对方的性格呢?   狐狸:好   若:可爱O(∩_∩)O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狐狸:这个我说不清楚,应该比我记忆中要早   若:在天栈的草丛里,那个时候的小狐狸好可怜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狐狸:很多   若:可怜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狐狸:都喜欢   若:嗯……   9:讨厌对方哪一点呢?   狐狸:没有   若:我有!千冥总是过度沉迷于某件事情上。   老鬼:若,这个问题我们到后面再细细讨论。   若:(⊙_⊙)?   10:觉得自己与对方性格相配吗?   狐狸:配   若:嗯。   11:怎样称呼对方?   狐狸:娘子!   若:千冥   12: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狐狸:相公,夫君也可以   若:其实……很久以前,我想听小狐狸喊我一声爹爹的~(@^_^@)~,不过风却说我比较像娘亲/(ㄒoㄒ)/~~   狐狸:-_-#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你觉得对方是?   狐狸:……(深思中)   若:千冥本来就是狐狸啊。   14:如果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狐狸:我自己   若:他想要什么,我就送什么   15: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狐狸:若!   若:千冥就可以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   狐狸:很满意   若:嗯……   17:自己的毛病是?   狐狸:很好,没毛病   若:还好。   18:对方的毛病是?   狐狸:我娘子很好,没有任何毛病!   若:千冥……(深情对望中……)   终于按捺不住的某狐狸一把搂过美人……(哗)   老鬼:那个……我说……狐狸,注意影响!(凑近,小声道)你也不希望有那么多人看见你家宝贝最迷人的样子吧!   狐狸:(看着怀中的人儿,轻咬住他的耳珠)娘子,回去之后我们再继续。   若:(+﹏+)~狂晕   19:对方做什么会让你不快?   狐狸:拒绝我   若:不管千冥做什么,我都不会不快。   20:你做了什么会让对方不快?   狐狸:……   若:拒绝他   21:你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呢?   狐狸:正常的夫妻关系。   若:我是他的人。   全场轰动中……   22:两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若:约会是什么?   老鬼:就是狐狸第一次和你单独相处的地方!   若:(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床上!   老鬼:o_O???   若:那是他小时候我第一次抱他在床上睡觉。   23:是怎样的约会?   老鬼:跳过!   24: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老鬼:跳过!   25:经常去约会的地点是哪里?   若:千冥和我单独相处最多的地方就是床上……   狐狸:若……   老鬼:(但见他右手一翻,一本书忽现手中)狐狸,这是我从老阎王那拿的,《给你一个浪漫的约会》多看看,好好学学。   狐狸:(不动声色的接过,放入袖中)   26:会为对方生日做什么准备?   狐狸:我不知道若的生辰。   若:……我也不知道。   27:哪一方先告白的?   狐狸:我   若:嗯,是千冥。   28:有多喜欢对方?   狐狸:我爱我娘子。   若: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29:那么,是爱吗?   狐狸:……   若:是。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办法拒绝?   狐狸:除了他想离开我的话。一般我都不会拒绝。   若:每次千冥用很可怜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无论什么要求,我都觉得会无法拒绝。   老鬼:(叹气)也只有你会那么认为!   31:如果对方见异思迁会怎么做?   狐狸:(冷笑)见异思迁?!   若:(低垂下眸子)只要他愿意,我都会成全他……   番外篇狐狸VS若100问(中)   32:能容忍对方见异思迁吗?   狐狸:(笑而不语)   若:不能容忍,但也无可奈何。   33:如果约会对方迟到一个时辰以上,会怎么做?   狐狸:我不会让若等待。   若:我会一直等他,无论多久   34: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狐狸:(别有意味的看着若,唇微微勾起)都喜欢若: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狐狸:(深思)原来娘子喜欢半兽型……   若:(心惊:千冥想做什么……)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狐狸:什么样子都很撩人。   若:(低头不语)   36:两人在一起最让你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狐狸:抱他,吻他,还有做的时候   若:只要他看着我的时候……   37:善于说谎吗?   狐狸:不太擅长   若:我好像不说谎……   狐狸:?!什么叫好像?   若:……   38: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狐狸:和若一起的时候都很幸福   若:和千冥一起   39:曾经吵过架吗?   狐狸:他从来不和我吵架   若:我不会吵架。不过,有时候千冥会和我闹别扭   40:都是些什么样的吵架?   狐狸:……   若:……   41:之后怎么和好呢?   狐狸:……   若:只要主动的亲亲他就没事了。   42:转世之后还希望做恋人吗?   狐狸:无论几生几世,我会找到他。   若:嗯。   43:什么时候让你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狐狸:随时随地   若:(微微垂目)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千冥对我身体的兴趣比较大……   老鬼:狐狸你要检讨   狐狸:……   44: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对方也许不爱你了呢?   狐狸:他将我赶出妖界的时候,他要和煜成亲的时候……   若:(轻轻的覆上狐狸的手)千冥……对不起……   风: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45:你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狐狸:保护他,永远陪着他   若:让他快乐……   46:你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狐狸: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煜:(似笑非笑)就是那种禁-欲般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玷污!   狐狸:(目露凶光的盯着煜)   若:……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若:以前有,现在没了。   狐狸: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他的。   48:您的自卑感来自?   若:(疑惑的望着狐狸)千冥,自卑感是什么?   狐狸:不知道-_-!   49:两人的关系是公开的吗?   狐狸:废话!   若:嗯~(@^_^@)~   50:觉得和对方的爱能天长地久吗?   狐狸:一定   若:能   煜:(冷笑ing……)   5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若:什么意思?_?   老鬼:O(∩_∩)O~~就是压与被压的问题。   若:(恍然大悟)这个都有。   老鬼:O__O“…狐狸,你太让我意外了!   狐狸:我是攻,他是受!刚才他说的那个是体位。-_-#   52:为什么如此决定?   狐狸:(笑而不语)   若:(O_O)?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53:你的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狐狸:很满意O(∩_∩)O~   若:我也满意。如果不是那么太频繁的话……~(@^_^@)~   54:初次H的地点是?   若:H是什么?   狐狸:O__O“…   老鬼:(扶额)就是行夫妻之礼,狐狸最喜欢做的事情。   若:哪个身份的第一次?寒儿的话,是在文府,被强-暴的。小若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强-暴的。不过,真身的话,是在汀宸居……我自愿的……   众人:-_-|   55:当时的感想是?   老鬼:就说说汀宸居的那次吧   若:没有什么感想,只是想帮千冥解封印……不过,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狐狸:很意外,也很失望,很心痛。没有想到他只是在帮我解封印。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狐狸:很诱人……   若:……我很紧张,没太注意千冥当时的样子……   57:初夜的早上对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   狐狸: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了……   若:……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狐狸:没数过。   若:每天。   59:理想中每星期H的次数呢?   若:三或四天一次。   狐狸:一天三到四次!   众人:(⊙o⊙)差距啊!   60:是怎样的H呢?   狐狸:正常的。   若:嗯,千冥没有变过兽型,虽然那样很可爱,但是一起做那种事情会很奇怪~(@^_^@)~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狐狸:对方是若的话,都敏感   若:我不太清楚……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狐狸:胸……   若:那个……   番外篇狐狸VS若100问(下)   64:坦白说你喜欢H吗?   狐狸:喜欢,永远都要不够   若:嗯……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狐狸:房中   若:家中   66:最想尝试的场所呢?   狐狸:妖界,若的大殿。   若:哪都好~(@^_^@)~   67: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狐狸:都有。   68:H时双方有什么约定吗?   狐狸: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   若:/(ㄒoㄒ)/~~千冥每次都不遵守约定……   69:与恋人以外的人H过吗?   狐狸:……那个应该算没有。   若:没有,我是千冥一个人的。   70:对于“得不到心,至少要得到身体”的想法,怎么看?   狐狸:爱也是可以做出来的……以前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景羽:(#‵′)凸,所以你就三番五次强-暴若!   狐狸:(╰_╯)#   孤星痕:羽儿,他们的家务事我们就不要管了,乖!   景羽:孤星痕,你今天晚上别想爬到床上来!   孤星痕:/(ㄒoㄒ)/~~   若:其实,这种想法不好。不过,千冥的话,我会原谅他的。   狐狸:(深情的吻住)若……   71:如果对方被混蛋强-暴了,你会?   狐狸:若只能被我强-暴!   若:这个比较困难……   72:你会在H之前不好意思,还是之后?   狐狸: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若:嗯。   73:如果好朋友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晚…”并要求H,你会答应吗?   狐狸:(侧目挑眉看向老鬼)老鬼,你是这样的人吗?   老鬼:-_-|狐狸,你放心。我对你没性趣……   若:O(∩_∩)O~~~~他们不会对我提这样的要求。   74:你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狐狸:很擅长!   若:嗯……   75:那对方呢?   狐狸:很好。   若:千冥很厉害……   76:在H时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狐狸:叫我相公!   若:只要是千冥,怎么都好。   77: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什么样子?   狐狸:什么样子都喜欢,若总是让我无法自拔!   若:~(@^_^@)~千冥兴-奋的样子   78:觉得与恋人之外的人H也可以吗?   狐狸:我只会对若有反应。   若:我是千冥一个人的,永远!   79:对S-M有兴趣吗?   狐狸:不感兴趣,我不舍得伤了若。   若:(纯洁宝宝不知道S-M是何物)   狐狸:(吻了吻若)这些你不用知道。   80:如果对方突然不寻求了怎么办?   狐狸:我主动就可以了。   若:千冥不会的……   81:对强-暴怎么看?   狐狸:……   若:……   82:H时最棘手的是?   狐狸:还没有尽兴,若就不让我做了。   若:千冥总是没完没了……我怕他伤身体。   狐狸:-_-|不尽兴才会伤身子。   83:至今来说最惊险的H地点是?   狐狸:没有……   若:嗯……   狐狸:(深思中)   84:受方有主动要求过H吗?   狐狸:有!   若:嗯,有的。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狐狸:很高兴,所以一时失控多做了几次   若:/(ㄒoㄒ)/~~以后还是不主动的好。   86:攻方有强暴过吗?   狐狸:……   若:有的。不过,没有关系,我理解的。   87:那时受方的反应呢?   狐狸:他当时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可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若:……   景羽:死狐狸!你……(消音……被孤星痕扑倒吻住……)   88:理想中H的对象是?   狐狸:若   若:千冥   89:对方符合理想吗?   狐狸:嗯。   若:这个不是和上一题差不多吗!   90:H时使用小道具吗?   狐狸:用不着。   若:……   91:第一次H时多少岁?   狐狸:-_-|   若:(@﹏@)~   92:对方就是现在这个?   狐狸:算是吧……   若:是的。   93:最喜欢哪里被kiss?   狐狸:只要是若,哪里都喜欢。   若:我和千冥一样……   94:最喜欢kiss哪里?   狐狸:若的全部!   若:~(@^_^@)~   95:H时做什么对方最高兴?   狐狸:点到即止-_-!   若:答应让他再多做一次。   96:H的时候想什么?   狐狸:怎样才能让若答应再让我多做几次!   若: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幸福。   97:一晚上H几次?   狐狸:没数过。   若:最少两次……   98:H时衣服是自己脱还是对方脱?   狐狸:这个不确定。   若:嗯。   99:对你来说H是?   狐狸:我爱若。我用行动来表达!   若:……嗯,差不多是这样的吧。   100:对对方说一句话吧?   狐狸:若,我们回去制造小狐狸去!   若:-_-|   番外篇《孕夫风波》   南翠镇近日倒是风平浪静,城中是一派祥和之景。衙门因此倒落得了空闲,若也就一直待在家中与雪千冥过足了甜甜蜜蜜的日子。   这一日,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见风怀抱着一只狐狸幼仔在厅中品茶,若揉着酸痛的腰在雪千冥的掺扶之下走了出来。   “风,你怎来了?”   风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幼仔,一边说道:“我是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若却是望了雪千冥一眼,说道:“这边挺好的,我和千冥还想多待上一阵子再回去。怎么了?”   风说道:“无事,只是现在要照顾这个家伙……而且妖界现在还是一团糟,可能只有等你回去了才能够平静下来。”手中的幼仔似乎对若的声音有着极大的反应,它的毛茸茸的身子想要挣脱风的怀抱,投入若的怀中。   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幼仔,对风笑了笑:“真好动,一点儿都不像千冥小时候……”   风笑道:“千冥那是因为饿的,现在这个每日可都是吃得饱饱。”   却见雪千冥一脸不高兴的将若的手从幼仔身上拿开,风和若相视一笑,风却是盯着若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你脸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近来总觉得犯困,其它的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若也感觉奇怪,明明每天都有好好睡觉,可是近来的这几天却总是感觉全身倦怠,总是懒懒的不想动。   风瞥了雪千冥一眼,说道:“千冥你要收敛一些,别把若累着了。”   若尴尬的笑了笑:“风,要不要带千行去给梦雅瞧瞧?看看你们家小千行的身体是不是建康。”   看着怀中好动的幼仔,风点了点头。   老鬼的铺子就在雪府旁边,只因老鬼不常开张,所以铺子总是冷清的很。   “哟!好久不见!”   看见他们,老鬼便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老鬼,若近来总是犯困,你帮他瞧瞧,可是需要调养?”雪千冥心中可是一直惦记着,他早就发觉了,可是若却总说无事,今日则是好时机。   “我无事,梦雅你帮千行看看就好了。”   老鬼却是笑呵呵的伸手握住若的手腕,搭上他的脉络:“无妨,先大,后小。”   探了好一阵,老鬼也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怪异。见状,雪千冥却是担忧了:“老鬼,若怎么了?”   老鬼说道:“这个我现在也不好说……若,过几日,我再帮你瞧瞧。要多休息,千万别累着。”   若有些疑惑的看着老鬼,而雪千冥却是被吓了一跳,难道若真的有事?怎么连老鬼对此都有托辞。众人正顾自思疑之时,就听见一明朗的声音笑道““咦,美人哥哥来了啊!正好正好,我刚做了饭食,大家一起吃吧!”   来喊老鬼吃饭的阿嘉,一进铺子便是看见了他们。   看着一桌子足够六七人分量的美味,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老鬼和阿嘉:“你们二人平日都吃这么多?”   阿嘉却是有些羞赧道:“不是……今天是碰巧了,我在试新菜……”   “……”   闻言,众人皆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美味,果真是挺特别的。真不知该怎么下筷。   老鬼首当其出的夹了一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方块之物放入口中,嚼了两下,笑道:“这块地瓜挺好吃的。”   阿嘉微微垂目:“那个不是地瓜……是苹果……”   “……”   “呕……”只见若捂着嘴,离了桌。   阿嘉看着若的反应,双眸中满是晶莹:“失败了吧……真的不好吃吗……”   闻言,若对阿嘉摆了摆手:“不是,阿嘉,只是我忽然间有些不太舒服,不妨事的。”   风淡淡笑了笑:“若,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女子的话,别人会以为你害喜了。”   老鬼却是望着若,紧紧的皱起了眉。   “老鬼,你有事?”   雪千冥一早就发觉了老鬼的不对劲。老鬼叹了一声,放下筷子:“我说一件事情,希望你们不要太吃惊。”   “你说。”   老鬼定了定心神,看着雪千冥,郑重其事道:“狐狸,若真的可能是害喜。”   老鬼的这一句话却是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霎那间,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心思,雪千冥自然是欣喜的,他“不辞辛苦的劳作”果真是得到了回报。而若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但见他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难道真的被老鬼猜中了,女娲娘娘给自己吃的仙丹中真的有这种可以颠倒乾坤的本事。   可是若却是感觉有些怪异,根本就感觉不到腹中有新生命的迹象。   “老鬼,我感觉不太像……”   闻言,老鬼起身欲要伸手在若的小腹上一探究竟,却是被雪千冥给抢先了一步。老鬼窘迫的笑了笑,要是自己真摸上去了,可是真的有些不太好。毕竟若已经为人妻了。   雪千冥的手小心翼翼的在若的腹上探着,原本欢喜的脸色却是一点点的退去,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对老鬼说道:“确是没有生命的迹象……”   老鬼深思道:“那可真是怪了,明明我之前探到的是喜脉,而且若又有那样的反应。想不通……”   许久没有说话的风,在这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有说。其实,若确实是可以孕育生命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魔界愿意与妖界结为姻亲。不过,不同于凡人的孕育。新生命是通过两人的结合,在若的体内一点点凝聚而成的,并非一日之功。我想这个过程从千冥和若的第一次就已经开始进行了吧。”   “……”   阿嘉有些惊讶的望着若,说道:“那岂不是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可是现在才初显。要是等到完全成形,得需要多久呀!”   风的脸有些不自然的红了,他看了雪千冥一眼,续道:“本来过程会更长的。可是由于行-房太过频繁,加速了凝聚的速度……过不了多少时日,若就能够感觉到体内有两颗内丹。到时候,是要将那颗新生的内丹从身体分离出来,就可以了。”   “风哥哥,那那颗内丹会变成什么什么东西呀?和狐狸哥哥一样还是和美人哥哥一样?”   阿嘉的疑问却也是同时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风看着怀中的幼仔,温和的笑了笑:“应该是只小狐狸吧。毕竟千冥是父亲。”   若也笑了,千冥想要小狐狸的愿望,终于能够实现了。虽然有些奇怪……   然而雪千冥听完这些话,却是在心里萌生了别的打算,为了让若少受些苦,他想要快点让他和若的孩子出生。   方法?   当然是让凝聚的速度加快了。   大伙儿一起欢欢喜喜的吃完这顿饭,风提议将若接回妖界养胎,雪千冥对此是赞同的。可是若却担心自己这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可能回来的时候,人间却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老鬼说道:“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或早或晚。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瞧,毕月乌那小子还不是回了天界。天界我是不想回去了,待在鬼界挺自由的。你和狐狸也是时候回去了,有空我会带着小家伙去看你们,咱们离得近,串串门子也不错。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随时来鬼界。”   若笑道:“鬼界我是不会去了。毕竟当年的誓言还在……”   却见老鬼对雪千冥轻言了两句之后,将若拉至一旁,小声说道:“若,其实鬼王也是挺希望你能够去看看他的。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可是,他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有些话,他确是拉不下面子对你说……”   若淡淡道:“梦雅,我和他就这样吧,挺好的。况且我已经是千冥的妻子了,他也应该明白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千冥知道。梦雅……谢谢你。”   老鬼笑了笑:“若,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就偏偏选中狐狸了呢?”   若侧目深情的看了雪千冥一眼,轻道:“因为我好像在梦中见过他……比任何人都早,那个梦境很奇怪,是个妖魔林。而且,他告诉我,他叫雪千冥,是风带他进来的。很奇怪,不是吗……”   番外篇《家有难缠小鬼》   经过千冥的不屑努力,终是等到了“瓜熟蒂落”的这一天。   只见两颗银白色的珠子从若的内丹中分离出来。   两颗?   雪千冥和风不禁目瞪口呆。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就看那两颗珠子落地变化成了两只狐狸幼仔。   精疲力竭的若看着两只软绵绵的小东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此时,对妻子的关心却是远远胜过了初为人夫的喜悦。就看雪千冥疼惜的将若搂在怀中:“若……”   若确是满脸的担忧:“千冥,我们是不是该给它们找个奶妈……”   “……”   闻言,雪千冥和风一脸愕然。   看着自己怀中正在肯果子的千行,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若,妖界最近好像都没有生育且在哺乳期的女妖。”   若皱眉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又瞧了瞧两只才出生还没喝上一口母乳的小可怜,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雪千冥,身为父亲的雪千冥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两只小家伙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知道了自己注定挨饿的悲惨命运,皆嗷嗷大哭起来。   一路磕磕绊绊,两只小东西也长大了,或许是积聚了双亲的灵力,两只小东西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幻化出人形。看着他们两,一个酷似小小千冥,一个酷似小小若。若心里很高兴,总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傻傻的笑着。   明显感觉自己的孩子夺走了爱人对自己的注意。千冥表示很愤怒。   看着爹爹阴云密布的脸,小小若害怕的躲在小小千冥身后。小小千冥高昂起脸:“爹爹你吓坏我的亲亲忆寒了!”   雪千冥微眯起眸子,冷笑了一声:“带着你的忆寒,离你们的母亲远些!要不然,你们两从今天起就给我分房睡!”   闻言,小小若哭着从小小千冥的身后跑出,小手拽着千冥的衣衫,娇声恳求道:“爹爹,我不要和忆恭睡一起!我和要娘亲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张和爱人酷似的脸,千冥却是狠不心了……   小小千冥不高兴了,他将身子挡在小小若的面前:“爹爹!你已经有娘亲了,不许打忆寒的主意!”   “你们三个人在做什么呢!”   远远的,若就看见了他们三人。小小若一听见娘亲的声音,离开晃颠颠的跑过去,一下子扑在若的怀中:“娘,我不要和忆恭睡一起,他总是欺负我。我想要和娘睡一起!”   若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温和的笑道:“好,让你爹爹去陪忆恭。忆寒陪我,好不?”   “好!”小小若甜甜的笑着。趁着若不注意的时候,他回头对着雪千冥示威的笑了笑:哼!娘亲是我!就是爹爹也别想!   全然不顾某人的暴怒,小小若抬头看着美丽的娘亲,伸手撒娇道:“娘……抱抱!亲亲!”   若将他抱起,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若……”雪千冥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初想要小狐狸的想法是多么的不明智!可是面对这样的劲敌,他却是没有了对策。无奈之下就只能去搬救兵了。   但见雪千冥立刻书信一封:老鬼,有要事商议。速来!   收到信函的老鬼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这狐狸搞什么,一家四口不是过的好好吗……”   “阿嘉,走。咱们去妖界看你美人哥哥去。”   好兄弟,讲义气。第二日,老鬼便带着自家的小媳妇来到了妖界。初次到妖界的阿嘉,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梦雅,梦雅,你看!这里的人长得都很奇怪呢!”   “梦雅,我好喜欢这里!我们可不可以从鬼界搬过来啊!”   “……”   “喂!你们两个什么人啊!”   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透着威严。老鬼挑眉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千冥:“小千冥,连你老鬼叔叔都不认识了?”   “哼!我叫忆恭。才不叫小千冥!”   老鬼暗自心道:这小东西一定让狐狸头疼的紧吧!   可是,直到老鬼遇见小小若之后,他才知道为何狐狸会那么急的将他找来。   连老鬼忍不住赞叹:呵呵O(∩_∩)O~~扮猪吃老虎啊,果真是比你那狐狸爹爹有智慧!   “娘亲~~~忆寒好想你!”   若才跨进房门,就看见粉嫩嫩的小娃娃展开小胳膊晃晃荡荡的朝着自己飞扑过来。   “忆寒乖!”若半蹲在身子,伸手抱住了软软的小娃娃。   “啾~~~”忆寒在若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说是亲,倒不如用啃还来得更贴切一些。若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一片亮晶晶的水渍。   “娘亲,娘亲,你最爱的人是谁?”忆寒歪着小脑袋,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若。   若笑了笑:“娘亲最爱的人自然是你们爹爹了。”   一听见这个答案,忆寒瘪瘪嘴,大眼睛里立刻充盈着泪光:“娘亲不喜欢忆寒吗?呜呜……”小娃娃说哭就哭,这下可是心疼了若这个当娘的。   “忆寒乖,不哭……娘亲最爱忆寒了!”若努力的安慰着小家伙,小家伙趁机紧紧的搂住若,将小脸埋在若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娘亲好香!好好闻!   这边正上演着母子情深的大戏,那边看戏的人却是按捺不住了。   雪千冥气急败坏的想要这个吃若豆腐的小家伙从若怀中扯开,老鬼却是将他拉住,对他使了个眼色:狐狸!切莫轻举妄动!   在旁的忆恭不管那么多,就看他冲了上去,拉了拉若的衣衫:“娘,忆恭也要抱抱!”   “……”   若伸手又将忆恭搂住,他不禁纳闷: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忆寒不高兴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忆恭,想要将他从若的怀中赶走。可是忆恭却趁机将忆寒的手抓住。   忽然忆寒不动了,忆恭扭头看了看他,却看见忆寒正直勾勾的盯着若的胸前,顺着忆寒的目光,忆恭看见那一片被泪水淋湿的衣衫,紧紧的贴着身子,由于衣物的摩擦使得胸前的突起微微有些立挺……   忆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上了若胸前的小突起……   “完了!”   老鬼长叹一声,抬手扶额。   只见雪千冥闪现在若的身后,伸手护住他的前胸,满脸怒意的瞪了孩子们一眼。   忆恭一惊,知道爹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忙拉过还在神游的忆寒,离开若的怀抱:“爹爹,娘亲。我带忆寒去读书了……”   “不要!我要娘亲抱抱……”   忆寒想要挣脱忆恭,可是忆恭却是死都不松手,只见他在忆寒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以后还想见到娘亲,现在立刻跟我走!”   “可是……可是……”   忆寒恋恋不舍的望着自己美丽的娘亲,忆恭生拉硬拽的将他给拖离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老鬼一把搂住阿嘉,笑呵呵道:“走,找风去,让他带着我们好好逛逛妖界。这几天估计都不会看见狐狸他们两夫妻喽!”   阿嘉笑眯着眼,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美人哥哥……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好了!   房中现在只剩下了雪千冥和若。   雪千冥的手在若的身上肆意游走着:“若,你将我冷落很久了……”   话语间,他的手指轻轻的掐住了那一点红珠。“嗯……”若情不自禁的微昂起下巴,呻-吟了一声。许久未被碰过的身子,较之以前更是敏感了几分。   雪千冥眼色一沉,衣袖一挥,将房门紧锁。   但见他狠狠的吻上若的唇,就这般将他就地正法。从地上到床上,再到一旁的案几上……两人紧紧的交缠在一起,久久都不曾分离。   之前的那些烦心事,之前所有的怨气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雪千冥深深的将自己埋在若紧致温湿的身体中:“若……我后悔了……”   “嗯?”   闻言,若却是从沉醉中惊醒。   雪千冥喘息道:“就这样一直两个人挺好……”   若笑了笑,双腿将雪千冥的腰缠得更紧了。两个人是挺好的,可是现在加上两个可爱的小东西之后,千冥就不能把自己一直压在床上,这样也挺好的。   而且,若并不打算告诉千冥,其实他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比两个小家伙都可爱……   咳咳……最近风声比较紧,河蟹大军太过强大,所以那个什么就这么带过好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