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魔 作者:木兮娘 文案:安德烈为了更为清晰地描述出恶魔的恐怖,于是参加了异教徒们召唤魔鬼的游戏。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因为恶魔似乎盯上了他。 排雷:1、生子,短篇。2、暗黑,杜撰。3、文案和名字全修改。 内容标签: 生子 西方罗曼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德烈、茵蔯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圣经·启示录》第八章 十一节,第三位天使吹响了号角,燃烧的星从天而降,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 这星名叫茵蔯,众水的三分之一变为茵蔯,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 “耶稣在路加福音中提到撒旦从天堕落,而启示录里面,米迦勒将撒旦扔到地狱,所以茵蔯就是堕落的天使,他是撒旦,带着苦毒和死亡从天而堕的魔鬼。使徒保罗称呼他是‘空中大军之君王’,他能将一切腐败堕落的苦毒洒到人间,致使人们失去一切的慈悲心和信仰心,抛弃上帝,永堕地狱。” 幽静的房间中,窗帘紧紧地拉上去,密不透风。墙壁上挂着一盏马灯,马灯里面一簇火焰照亮底下铜制鎏金的书桌。 书桌上趴伏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背影有些瘦削,弧度很美,尤其是那被束缚在小马甲之下的细腰。他的头发是红色的,非常的浓密漂亮,用黑色发带在后脑勺绑了一个马尾。 拥有红色头发的人都天生漂亮,无论男女。 画家总喜欢让他们笔下的缪斯女神拥有红色的头发,仿佛那就代表一个天性热烈而奔放的女人。 人们也总希望灵感能够永远热烈而奔放。 可惜因魔鬼对红发的偏爱,致使世间的人们产生偏见。红发的女人被视为邪恶的女巫,捆缚在死刑架上烧死,红发的男人被处以绞刑。 安德烈的左手拿着一根鹅毛笔,墨水用干了,于是一边蓄上墨水,一边审度着桌上的小说。他挑选出几个错误的词语,然后用小刀裁剪掉,继续埋头写作。 写到一半,安德烈停下来,将纸揉成团扔到地上。而此时,地上已经有四五个纸团。显然他陷入了瓶颈。 安德烈修长的十指插|进头发里,撕扯着原本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发带被扯下来,及肩的红色长发垂落下来,犹如最上等的丝绸。 他扬起头,火光落在他的脸上,足以令人看清他的容貌并为之惊叹。比例完美的五官,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藏着绵绵不尽的多情缱绻。 他是安德烈,假如他能出现在巴黎社交场,假如他能自由出入凡尔赛皇宫,那么有哪个人能及得上他的美丽呢? 他是当之无愧的玫瑰美人。 法兰西美人天生风情万种,气质优雅迷人,而这些优点全都赋予安德烈,或许是上帝也舍不得剥夺。 安德烈是巴黎文学圈刚刚展露头角的年轻作家,他喜爱用蜜糖和花瓣的文字包裹笔下讽刺当今时势政客们的辛辣刻薄,当然有时候也会使用怪诞扭曲的手法来达到嘲讽的目的。 这很正常,对于每个年轻气盛又年少成年的作家而言,辛辣和尖锐远比忠厚的说教更能激发灵感。 不过安德烈遇到了瓶颈,他在描述恶魔的时候因为想象力不够而碰壁。他觉得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描述出恶魔的恐怖、贪婪,进而没办法说服人们去相信,那名为‘茵蔯’的撒旦拥有轻而易举摧毁人们坚强意志力的能力。 安德烈想起白天里,他在普罗可布遇到的一个女人。 她本来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为追求舒适的生活,又迫于金钱的压力,于是堕落了。她近总是出入歌剧院,并且正在和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陷入爱河中。 ——显然,她获取了来路不明的金钱。 她知道安德烈最近触碰的题材,也知道他灵感枯竭的事情。 于是她告诉安德烈:“如果男人和女人们没办法带给你灵感的话——哦,我忘了,我的小安德烈并不热衷情爱,那句话怎么说?情爱最终目的是上床,而上床是为了获得快感,那么一杯咖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徒有灵魂的精致人偶上面?哈!好吧,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尝试着亲自去了解魔鬼呢?” “如果你满怀一腔的欲望和贪婪,魔鬼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将你拖入腐烂的地狱里,成为腐朽中的一堆白骨。 作者有话要说: 《圣经·启示录》第八章 十一节,第三位天使吹响了号角,燃烧的星从天而降,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这星名叫茵蔯,众水的三分之一变为茵蔯,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 ——摘自《圣经·启示录》 修文。 2 第2章 杜兰德夫人曾经是社交场上的名媛,她的穿着和妆容一度成为时尚的代名词。直到她那位有名无实的丈夫染上爱情病死亡,她不得不面临巨额欠款的窘境。 她所居住的公馆和公馆中所有的珠宝首饰、家具、名画和古董等等,全部被拍卖换取钱财才勉强还清债务。而此时杜兰德夫人已经身无分文,陷入困境。 杜兰德夫人是个穷奢极欲的人,她根本无法忍受贫困的生活,所以尽管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了富裕的生活依旧选择投入恶魔的阵营。 她就是安德烈在普罗可布遇到的女人,一个劝他投入恶魔阵营的女人。 安德烈在废掉一晚上的稿子后,终于将杜兰德夫人的提议纳入考虑中,并为此而心动。毕竟他需要一部完美的新作品,需要丰厚的稿费,否则他就要交不出房租,没办法出入普罗可布和歌剧院。 安德烈下楼,遇到住在楼下的珍妮。 那是个好姑娘,聪明而有能力,听说在诺曼底公爵府上担任高级女仆。 珍妮将一个装点着美丽鲜花的篮子递给安德烈并说道:“嗨,你不想要来点甜饼吗?” “谢谢你,我可爱的姑娘。”安德烈接过篮子,里面叠放着珍妮亲手制作的甜饼。“甜饼和咖啡毋庸置疑是绝配,不是吗?你今晚会回来吗?我带一点冰巧克力回来。” 冰巧克力是最近流行的甜点,非常受女士们欢迎。 珍妮的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但还是拒绝了。 “我必须在公爵府上工作,直到下个礼拜日才能再回来一次。”她看着安德烈,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全是羞涩的情意。 安德烈笑着凝望她,像在看心爱的姑娘,可他又从不像社交场上的其他绅士那样趁机做出点亲近的动作。他看似对谁都温柔多情,却始终保持距离,若即若离。 “那真是可惜。” 珍妮附和:“是的,但是感谢诺曼底公爵,至少支付了我足够的薪酬。我敢说,整个巴黎,甚至是整个法兰西再也找不出比公爵更加慷慨的绅士。” 安德烈笑了笑,却没有附和。实际上他心底不屑于珍妮口中的诺曼底公爵,尽管这位公爵大人在法兰西拥有很多拥趸者。 那位公爵大人曾经在拿破仑时代大放光彩。 尽管现在法兰西已经不是一个帝国制国家,但拿破仑时代的爵位依旧保留下来。那群贵族们自傲于血统,就算民众和政府已经不承认,就算国王被砍头,就算宫廷已经成为一个议政厅,他们还是整天穿着光鲜亮丽出入于社交场上,在负债累累的情况下仍旧维持可笑的贵族尊严。 诺曼底公爵是世袭制的爵位,祖上曾经参加过十字军,深受国王信赖。不过在安德烈看来,如今荣光更盛从前的诺曼底公爵比任何一个落魄贵族更叫他看不起。 因为诺曼底公爵是个彻彻底底的投机者! 不!说错了,应该是整个诺曼底历任公爵都是彻底的投机者。 他们曾效忠教皇,后来又去效忠国王,当王朝即将覆灭时,他们又高唱民主主义,帮助民众将国王送上断头台。而现任的诺曼底公爵不仅是个知名的资本家,更成功打入政府内部,很有可能当选为总统。 安德烈非常鄙视诺曼底公爵,那是个卑鄙、没有廉耻、没有信仰的可怜家伙——可惜不值得同情。 安德烈来到杜兰德夫人就住的公馆。 杜兰德夫人今天没有陪她的男伴,在听到安德烈拜访的消息后,非常高兴的出来迎接。 “我很高兴你来看我,我的小安德烈,你越来越漂亮了。” 杜兰德夫人总爱用漂亮、性感、火辣之类的词来形容男人,整个社交场的人们都知道。 安德烈轻碰杜兰德夫人的指尖,行了吻手礼:“比起我来,杜兰德夫人,您看起来才是真正的漂亮。我想问问您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有现在的青春美貌?” 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住这样的夸赞,哪怕只是场面话,可安德烈的眼睛多么诚挚,他看上去就像个从不撒谎的天使。 杜兰德夫人捧着心口,好像是要窒息过去了。“我的小安德烈,怪不得所有的女人都爱你。你知道的,前两天卡洛林夫人向我打听你——如果你愿意的话,陪她一个月就能得到一笔钱财。卡洛林先生是个绅士,他不会介意。”她对着安德烈眨眼睛:“甚至,他很喜欢你。” 卡洛林夫人和卡洛林先生是社交场上的名人,两夫妻都拥有巨额财产,而且很爱玩。他们的关系很好,经常分享彼此的情人——这在名人圈子里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夫妻结合不是为了爱情,仅仅是为了地位、名声以及财产不分割。当他们生下孩子后就会各玩各的,而双方像朋友那样相处,偶尔共同享有美丽的情人。 如同卡洛林夫妇那样的人很多,也曾经在安德烈面前提过要求,也有过疯狂的追求。但是安德烈拒绝了。 “我能够养活自己。” “哦是的,你的剧本很受欢迎。不过陪卡洛林太太一个月获得的报酬,可能是你一年的稿酬。” “听起来令人心动,但还是算了。我更崇尚自由的爱情,而不是金钱交易。假如我爱她的话,即使她一个法郎也没有,我愿意跟她在一起。” “真是浪漫——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安德烈:“我想亲自见一见魔鬼,您能帮我吗?。” 杜兰德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怔,目光飘到安德烈如最鲜艳的红玫瑰那样灿烂耀眼的红头发,笑容慢慢扩大:“当然,我的小安德烈。” 你要知道,恶魔喜欢红发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再说一遍哦,换了文名和文案。 之前疯医那个过得太久,一时没感觉了,不知道怎么写。 这篇跟《遇魔》是同个类型。 我对法国不了解,至少没有英国了解。以前就看过《茶花女》,但是太久之前看了,不记得对法国的描述,最近在重温。 时代背景设定在1843年左右,拿破仑时代刚结束十几年。 嗯……想问问有没有同时代的电影或者书本能介绍?简短点、浪漫点,让我找找感觉。 3 第3章 安德烈和杜兰德夫人将时间约定在满月那天,“那么,我到时候再来拜访您。”他戴上高帽,拿起手杖就起身要离开。 杜兰德夫人也起身送他:“明天下午将有新歌剧搬上舞台,听说非常精彩,它曾经在意大利和德意志的歌剧院赢得所有观众的喝彩。”她露出个较为神秘的笑:“我听说诺曼底公爵也会出现在大歌剧院,陪同伊莎贝尔小姐——这对于巴黎所有的未婚女士和未婚绅士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 安德烈神色不变:“哦,是吗?可惜我明天下午没有时间。” 杜兰德夫人:“如果是一位女士的诚挚邀请呢?” 任何一个绅士都不会试图去拒绝一位女士的诚挚邀请,所以安德烈只能答应:“但是我可能来不及买票。” 杜兰德夫人:“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准时到场,站在我的身边微笑。我敢保证,到时候所有的女士都会嫉妒我——说不定还有绅士们。” 安德烈无奈的笑了笑,对着杜兰德夫人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一位可爱女士的邀请,我保证会准时到,亲爱的夫人。” 他笑起来多么迷人——杜兰德夫人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像是安德烈放在心尖上热烈爱着的女人,尽管她知道这只是安德烈温柔而寻常的社交礼仪。 ——真是可惜,他如此迷人。 .. 安德烈向卖花女买下一束花,反手赠给她一枝郁金香,在卖花女羞红的注视下进入马车。马车将他送到杜兰德夫人的公馆前,而杜兰德夫人早就已经准备好,穿着时下流行的天鹅绒服装,肩膀上披着一条价值四五千法郎的克什米尔披肩。 安德烈轻吻着杜兰德夫人的指尖,向她问好并将花送给她,然后上了她租借的卡拉施马车。马车哒哒,朝着香榭丽舍大歌剧院奔驰而去。 香榭丽舍大歌剧院的门口围堵了许多辆马车,显然今天下午的歌剧确实很受欢迎。但是不应该造成堵塞的情况才对,毕竟大多数人的马车都是租借的,只要将人送到地方,马车自然会送回商店里。 那么,造成现在堵塞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安德烈有些好奇,他伸长了脖子向前看,但是只能看到一条被开辟出来的道路——他明白了。 道路堵塞主要是因为中间的道路不允许通车,被清理出来,也许是为了迎接某位大人物。很快,身旁同样在等待的夫人小姐们兴奋的私语告诉了他答案。 是的,确实是位大人物。 诺曼底公爵和伊莎贝尔小姐即将来到大歌剧院,而他们——哦,准确来说,应该是伊莎贝尔小姐是大歌剧院的贵客。 她经常包下整个大歌剧院,而且出手非常阔绰。她是个出身高贵、具有良好的教养以及高等教育的贵族小姐。 伊莎贝尔小姐是诺曼底公爵唯一的亲妹妹,当然不是说上一任公爵没有私生子,可外面的私生子连诺曼底这个姓氏也不配拥有。 安德烈在听闻是诺曼底公爵后就失去了兴趣,如果是别的人,他会像在场其他绅士那样站起来看,或许还会脱帽致敬。 但卑鄙无耻的投机者还是算了吧。 突然,杜兰德夫人压抑着激动低喊道:“来了,你看到了吗?我的小安德烈,你看到公爵大人的马车了吗?那是贝尔利努马车,我必须要猜一猜——这一定是公爵府上的马车,他应该不止一辆,因为上次我见过伊莎贝尔小姐坐另外一辆蓝色金边的贝尔利努,我还曾经见过她坐着卡拉施马车。” 这回,不仅仅是杜兰德夫人激动,安德烈身旁的未婚女士们也非常激动的讨论着。她们不像英格兰的淑女们那样拘谨,而是在礼仪允许的情况下表现着她们天生的热情。 “我们可以猜测公爵大人有多么富有,他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富有。” “伊莎贝尔小姐真是幸运,公爵大人很宠爱她。她会拥有一笔可观的嫁妆。” “如果谁能够成为公爵夫人,那么实在是太幸运了。” 女士们可以大胆的讨论着,而绅士们则要含蓄一点,但从他们的神情来判断,此时应该也是蠢蠢欲动。 安德烈百无聊赖的看过去,他瞧见了那辆黑色漆金的贝尔利努马车,颇为心动的站了起来。 天知道他多么想要一辆贝尔利努马车! 整个巴黎的绅士、女士们都想要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因为那是财富的象征。可惜一般很少有人养得起马车。 如果一个绅士家里拥有一辆贝尔利努、一辆卡拉施,或者蒂尔伯里,那么他就一定很有钱。他在社交圈子里可以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以及某些人的吹捧。 年轻人约会时通常要租借马车,而这很可能花光他所有的钱。就想是在场的众多人,包括安德烈以及杜兰德夫人,他们的马车绝大可能都是租借的。 即便是租借也只能租借两个座位的两轮马车,而且费用按照小时收。 贝尔利努是如今最昂贵的四轮马车,需要两匹骏马。车厢密闭,具有良好的保密性,车厢中一共有四个车位,而前后还有提供仆人落脚的地方。 贝尔利努马车停在大歌剧院的门口,马车上的两个仆人先跳下车,打开车门。绅士和女士们不太从容的伸长着脖子看,而安德烈的位置比较巧妙,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马车里先是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扶住车门,然后是手杖,接着就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落地。他看上去非常的高,至少比安德烈还要高上许多,而且健壮。 他戴着高帽,穿着不像其他一些对于时尚不太敏感的绅士那样花里花俏。而是时下非常流行的男士套装,外罩一件长款夫拉克外套。 有人热烈的出来欢迎他,显然他就是诺曼底公爵。 安德烈看不清他的模样,距离得太远,而且因为角度问题,这位诺曼底公爵是有些侧着背对他。 但是听到一些女士们反馈回来的热烈反响,说明诺曼底公爵应该很英俊。 安德烈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到马车下来一位女士。那是位有着窈窕身段和高贵气质,以及无人能够与之匹敌的美貌的伊莎贝尔小姐。 安德烈的目光顿时被伊莎贝尔小姐牢牢吸引住—— 他的缪斯,他的索菲亚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1、安德烈不会爱上女孩子。 2、贝尔利努、卡拉施、蒂尔伯里:代入成豪车品牌。前者四轮,超豪华配置。后者两轮。 马车一般人养不起,主要是马养不起,有时候还需要频繁换马。 那个时候,很多人选择租借马车,租借费用也很高。不过一些年轻人(or女士or贵妇)为了约会,或者是宴会,就会选择租借马车。回去的时候则通常走路,因为没钱了。 巴尔扎克、司汤达等作家在约会时就曾因买马车(租借马车)而搞得自己身无分文。 那个时候有跑长途的马车,还有一些‘巴士’,12个位。也有跑长途的‘客车’,16个位吧。但是乘客会特别多,连车顶也没放过(巴尔扎克就曾因马车而身无分文,做过车顶)。 其实马车主要还是马,养马负担不起,车厢还好。 3、克什米尔羊绒披肩(也叫开米司披肩):在当时非常流行,而且很昂贵。我记得好像是约瑟芬皇后吧,她有几千还是几百条披肩来着(数字记不太清),一条价格比一条钻石项链还贵。 现在就不那么贵了,因为羊绒不好。 4、夫拉克外套:就是英剧、法剧里面那些男人穿的长到大腿处的外套。 5、写到车厢密闭的时候,我居然在想车|震,可怕。 6、明天可能会有一更,后天有事要出门,更新真就不能保证了。 7、忘了有个苏菲牌子,改下名字。 4 第4章 索菲亚,安德烈新的小说里的女主角,一个身份高贵、受过高等教育的美丽少女。如果说在这之前,索菲亚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么现在就是伊莎贝尔小姐的模样。 安德烈很激动,天知道他多么热烈的爱着索菲亚——如同热爱着过往笔下的女主角。你总要先爱上她,才能让她在书里面活过来。 “我们现在能下车了吗?” “当然。公爵大人和伊莎贝尔小姐已经进入大歌剧院了,我们可以进去。” 安德烈跳下马车,转身搀扶着杜兰德夫人进入大歌剧院。歌剧院一共有两千多个座位,而杜兰德夫人的座位在二楼的包厢。 包厢并不大,只有用于观看歌剧的里间。真正昂贵的包厢是在第三层,分为里外两间。里间看歌剧,外间则是茶室、休息室等作用。 而第三层曾经就是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地方,理所应当的,诺曼底公爵和伊莎贝尔小姐在第三层。并且听说公爵阔绰地包下了整个第三层的包厢,众所周知,他喜欢身边能保有一定的安静。 安德烈看向通往第三层包厢的楼道,已经有许多人上去,然后下来。男人和女人都有,他们向公爵大人问候,如果能说上一句话也足够成为谈资。 当然,在礼仪背后也藏着所有人都懂的小心思。 杜兰德夫人:“事实上,公爵大人并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我认为他现在应该很不耐烦,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凑上去问好。” 安德烈抬头,盯着天花板看:“是的,您说得对。”半晌,他低头:“杜兰德夫人,我想我可能没办法陪您一起观看新的歌剧。” 杜兰德夫人很失望:“失约可不是绅士应该具备的品格。” 安德烈:“我明白,您还是可以看到我的。”他靠近杜兰德夫人,眨了眨眼:“相信我,夫人。”说完,他就转身大步下楼。 杜兰德夫人甚至只来得及瞧见他红色的马尾,她双手捧着心口,不得不承认就在刚才,安德烈眨眼睛的时候,她的心口忽然剧烈的跳动,像是回到少女时候的第一次心动。 “……迷人的孩子。”越是迷人,她就觉得越可惜。 .. 安德烈和大歌剧院的编剧家是好友关系,新出的这一出歌剧实际上还有他协助编写过情节。而这位好友也来到了巴黎,正在后台叮嘱演员们对于情节和感情的把控。 安德烈的出现让他非常的高兴和欢迎,而当他提出要上台时,他却犹豫了。 “我的朋友,我并不是在拒绝你,但是演员至关重要,而角色已经确定下来。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的请求。” 安德烈:“我不需要多么重要的角色,只要能够让我上台。” “那么观众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你——还是说,你只是好奇台上表演的感觉?” “我想吸引一位女士的注意。” 朋友陷入思索,突然击掌,双眼放光:“我保证这是最妙的主意,最棒的一次演出。我的安德烈,我亲爱的小安德烈,有一个角色只属于你。” 安德烈愣住,他有些疑惑于朋友突如其来的热情。接着,朋友将他带到女仆面前,要求她们替安德烈换上衣服、化上妆以及戴上首饰。 安德烈:“等等——你提到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是朋友歌剧里出现的一个角色,并不是重要的主角,也不是重要的配角,但她令人印象深刻。她是剧本里最璀璨的红宝石,但不一定有出色的女演员能将她的璀璨表现出来。 重点是,艾格尼丝是位女性。 她是剧本里最美丽的女性,凭其姿容迷倒了神和恶魔,国王为她动干戈,诗人传诵着她的美貌,大臣们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 好吧,说再多也不能掩盖她是女性的事情。 “你在拒绝吗?你介意吗?你讨厌女性吗?我的小安德烈,你说过,淑女是上帝的恩赐。千万别拒绝成为上帝恩赐的机会——你们还要站在旁边看多久?将衣服和首饰先拿过来,快点。”朋友赶紧拉住安德烈,不允许他离开:“亲爱的小安德烈,我正忧心找不到扮演艾格尼丝的人。你要知道,这真的是我的遗憾。尽管歌剧大获成功,但是居然没有人提到艾格尼丝?!” “我的天啊,艾格尼丝是瑰宝!是唯一的灵魂!如果她不能活过来,那么这出歌剧再成功也是失败,令人遗憾的失败。” “但是,瞧瞧你,亲爱的安德烈,亲爱的朋友,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就是艾格尼丝呢?” 安德烈虽然喜爱女孩子,但他可不愿成为女孩子站在舞台中央被几千个人看着。要知道,平常追求他的男性已经足够多了,他可不想再惹来麻烦。 可惜朋友并不愿放过他,吆喝女仆们过来强行装扮安德烈。安德烈奋力挣扎,但他只是个文人,天知道这群姑娘们力气到底有多大。 朋友,不——应该说是整个后台的人们都在盯着‘艾格尼丝’看,他们的目光中全是痴迷和惊艳。即使是姑娘们也没办法嫉妒这样的‘艾格尼丝’,她真是美丽。 “我保证,今天以后,我的歌剧口碑将会呈现高谷和低谷,两个极端。” 因为见过这样的‘艾格尼丝’,他们一定会疯狂。可是正因为见过这样的‘艾格尼丝’,还有谁能接受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梗,又来了。 ——那什么,因为看了读者评论,攻可能是伊莎贝尔的猜测,我就突然有了个不得了的脑洞。所以,攻的马甲暂时改为不确定。(这句话先随便看看,我现在头很晕,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明天不更,后天不确定能不能更,我会尽量的。 明天大早上坐车、赶飞机、再坐车,算下来起码8个小时奔波,三分之二条命要没了。 PS:这章可能会修改,码这章的时候眼前发黑,头很晕,码了什么我可能也没多大印象了。 5 第5章 巴黎的人们热爱浪漫,于是浪漫主义文学蓬勃发展。歌剧在文学的基础上进行改编,因而发展出以浪漫为基调的歌剧。 巴黎的人们对于歌剧的热爱,即使是一个街头妓/女都可以对新出的歌剧说出一两句评价,而那评价又是如此中肯,显然有自己的见解。 香榭丽舍大歌剧院,作为巴黎最大的歌剧院,新歌剧一出,首场演出一定爆满。 演员们在台上表演时,往下面一看,满满当当全坐满了人,没有一个空位。 每个人手里必定带着望远镜,以便于看清剧情,或者更好的欣赏心爱的演员。 有时候他们会带一些简易方便的小零食,通常是淑女和小孩子。 有时候他们的手边会放着一簇鲜花,也许是茶花,也许是玫瑰。 剧院门口有太多卖花女缠着漂亮的淑女,或是缠住带着漂亮女伴的绅士。后者比前者更容易交出口袋里的铜币。 安德烈曾经是台下的一员,他喜欢带一点蜜饯,一捧在剧院门口看上眼的鲜花,一副望远镜。 有时候他的身旁会坐着一位诸如杜兰德夫人这样的女士。 他们交头耳语,声音低到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然后等待着歌剧开场。 可是,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事实上,安德烈并不介意上台表演,前提是他扮演一个正常的角色。 好吧,这句话有歧义——至少不应该扮演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安德烈强烈的抗议:“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甚至不懂艾格尼丝!” 朋友:“噢,别担心,她只是个草包美女,尽管她的美貌令人倾倒,但确实脑袋塞满稻草。所以你只需要站在台上,即使一句话不说,所有观众都会原谅你,都会爱你。” 后台的姑娘们在朋友的示意下,将安德烈推到台上。 安德烈高声喊:“艾格尼丝——我是说安妮难道不介意吗?” 安妮是艾格尼丝的原扮演者。 朋友凉凉说道:“噢,别担心,她很高兴。问前看,我的小安德烈,她在等你。” 安德烈向前看,果然看到正笑得温柔的安妮——她扮演一位风流浪荡但深深迷恋着艾格尼丝的男爵。 男爵对艾格尼丝求而不得,曾试图强迫她——但是为什么安妮愿意弃艾格尼丝一角而去饰演男爵? “安妮打败了后台的姑娘们才抢到男爵的角色,千万别辜负这可爱的姑娘。” 安德烈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到了舞台中央。他想离开,姑娘们立刻围上来拦住他。 幕布拉开,台下灯光熄灭,台上灯光亮起。安德烈背对着观众,艾格尼丝狂热的追求者唱起台词,姑娘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艾格尼丝,阻拦狂蜂浪蝶。 这并非高潮剧情,仅是歌剧开始的部分。台上的观众大多知道剧情,因此没有期待,此时反应平平。 “艾格尼丝?”伊莎贝尔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打开来挡住脸,低声说道:“歌剧中堪比特洛伊战争的绝代美女海伦,她是人间最美的女人,足以引起神明的贪欲。” 诺曼底公爵没有说话,他站在伊莎贝尔的身后。他们此刻的关系很古怪,如果让公爵府以外的人见到,必然惊讶。 即便诺曼底公爵再宠爱伊莎贝尔这个理由也无法说服他们——因为此刻,诺曼底公爵反而像是伊莎贝尔的下属。 伊莎贝尔轻笑了两声,她的声音有别于普通女性那细而软的嗓音,而是显得更为低沉性感。 “可惜……” 话没有说完,但诺曼底公爵却知道那意思。眼前这位‘伊莎贝尔’热爱歌剧,曾亲自前往意大利和德意志观看这出歌剧,可惜没有一个演员能完美演出美丽的艾格尼丝。 伊莎贝尔最喜爱艾格尼丝这个角色。 伊莎贝尔意兴阑珊地观看剧情了然于胸的歌剧,扇子折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如果艾格尼丝依旧不能令她满意,或许这位任性的小姐将不再光临香榭丽舍大歌剧院。 台下的杜兰德夫人跟座位旁边的夫人互相带刺的聊天:“听听看,堪比人间美女海伦的艾格尼丝,我真难想象有人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当然没有。因为艾格尼丝并没有面对我们,我的意思是,直到歌剧结束,她也没有转过身。” 杜兰德夫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等同于被告知剧情,顿时失去了神秘感一样不好受。她不再说话,但也知道座位旁侧的婊|子有一位亲戚从意大利回来,那么提前打听剧情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她转而想到安德烈,于是用望远镜寻找安德烈的身影,可惜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 此时,舞台最左侧的观众猛然爆发出热烈的声响。杜兰德夫人看过去,那边似乎很轰动,一群绅士和淑女们仿佛在眨眼间失去了十几年来的教养,纷纷倾起前身朝舞台看过去。 杜兰德夫人很好奇,她又看向舞台——噢,艾格尼丝朝那个方向转过了正脸。 当她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时,便见到舞台中央的艾格尼丝转过身来,面向三个方向的观众,而围绕着‘她’的姑娘们已经散开,男爵和所有的观众们一样,终于见到了绝代美女艾格尼丝。 相信很多人跟杜兰德夫人的反应是一样的,他们先是愣住,然后脑海里的艾格尼丝(或者海伦)终于拥有了名副其实的身影。 接着,他们开始惊叹、疯狂,纷纷倾起前身想要涌向舞台。幸好早有人预料到情况,派了身强体健的男仆们过来拦住疯狂的绅士们。 但这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只见鲜花、绅士帽、女士丝巾等轻柔而美丽的事物全部抛向舞台中央的艾格尼丝。 艾格尼丝站在舞台中央,似乎受到了惊吓。 她是如此美丽,如此耀眼。 她是玫瑰园中最灿烂的一朵,她是烈火中不死的菲尼克斯,最璀璨的美丽。 她穿着一条精致柔软的花边长裙,一条长及地上的克什米尔披肩以及火红色卷曲的长发。火红色卷曲长发分向两边梳到脑后,洁白的额上佩戴精致的宝石坠,如古希腊中的美神。她美丽而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价值几千法郎的钻石耳环,脖子和胳膊也带着精致贵重的首饰。 她就像是真正的艾格尼丝,从剧本中走出来的艾格尼丝,迷倒了众神、国王和大臣们的绝代妖姬。 “艾格尼丝!艾格尼丝!” 绅士们不再绅士,化身成为见色而动的男人。甚至还有女人也心动了,毕竟人都无法拒绝美丽。 杜兰德夫人心脏砰砰跳,因为她认出了舞台上的‘艾格尼丝’就是安德烈。 无论如何,她也猜不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安德烈。 这可真是…… “一个大惊喜。”伊莎贝尔弯唇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半夜十一点半还拖着行李在大马路上溜就没更啦,今天一边走路一边抽空拿手机码了点儿。 嗯……攻是伊莎贝尔,也是诺曼底公爵,马甲有点多。 划重点啊,(某些场合的)公爵和伊莎贝尔都是攻。 修改主要是说一件事,这章很多参考了茶花女。 比如看歌剧,带点蜜饯、茶花、望远镜这里是茶花女的习惯。 安德烈的女装描述也是参考了茶花女的两个女装描述(类似的女装装扮) 另外,上上一章写到的是开司米披肩,不是开米司,打错了。 晚点看一看能不能更一章,因为明天可能没时间。 6 第6章 在艾格尼丝之前,巴黎上流社会最出名的女人是一名叫做兰格·艾略特的高级交际花。她流连于许多个手握权势的男人,同时成为他们的情妇。 情妇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件令人羞耻的事情,相反,因妇女地位的提高,法国宫廷接受女人的智慧,致使情妇成为令人艳羡、敬佩以及模仿的职业。 出色的情妇不仅要求必须拥有绝色的容貌,还必须要有超人的智慧和学识。哪怕不必爬上公爵和国王的床,她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一席之地。 兰格·艾略特就是这样一位合格而出色的情妇,她在上流社会的地位相当于地下王后——假如君主制还没有覆灭的话。 艾格尼丝被视为超过了兰格·艾略特的女人,而这仅仅是凭借容貌,她甚至只是一个草包美人。两相对比,足以说明艾格尼丝的美貌有多么惊人。 或许称她是祸国殃民的海伦也不为过,又或许,当她被命名为艾格尼丝的时候就说明了她的美貌。(艾格尼丝·索瑞尔,法国很有名的国王情妇,被誉为第一美女) 不过兰格·艾略特已经老了,艾格尼丝是虚构的人物,但是扮演艾格尼丝的演员是真切存在的。所以任何人都有机会追求到她。 歌剧一结束,安德烈的朋友以及其他演员全被堵在后台,他们要求见一见‘艾格尼丝’。安德烈一下台就赶紧换上男装离开,幸运的是没人会去注意一名男子。 安德烈在文学圈才刚崭露头角,他并不热衷社交,因此即便被视为社交场的玫瑰。可实际上这个社交场的规模并不太广阔,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认出他。 杜兰德夫人是其中之一,可惜直到歌剧结束,她也没能再见到安德烈。 安德烈穿上一件长款夫拉克外套,拉起领子挡住下半张脸,另一只手压着高帽低头匆匆走进一辆供租用的马车。 马车夫甚至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进去了。 安德烈进到一半,忽然回头问马车夫:“到塞纳河左岸多少钱?” 马车夫看向车里,随后回答:“12法郎。” 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他:“不用找了,赶紧走吧。” 他关上马车门,脱下夫拉克外套和头上的帽子,长长的松了口气,陡然听到轻笑声。那声音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耳边,热气呼在敏感的耳朵、脖子上,属于另一个人的香气——冷淡的雪松松香萦绕在鼻间。 安德烈猛地睁大眼睛,立刻跳离座位,差点儿就跌坐下去。而他的行为似乎逗乐了马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马灯亮起来,安德烈看到端正坐在他面前,以一副觑见趣性的姿态俯视着他的男人。 安德烈在看清面前这男人时,眼睛里一闪而过惊艳。他远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英俊迷人,鸦羽一样的黑发,湖水一样深邃的宝石蓝眼睛以及苍白如久病之人的皮肤。 他恍惚间记起第一次来到巴黎见到夜晚的塞纳河,当天晚上就将夜晚的塞纳河描述下来——巴黎黄昏时分的灯光,那照亮了整个不夜城市的千万束的灯光容纳在塞纳河的怀抱里,金光璀璨之下依稀可见白天的塞纳河的颜色。 繁华、奢靡、雍容是属于夜晚的塞纳河的形容词。 眼前的男人正如夜晚的塞纳河,千万束火光跳跃其河面之上的塞纳河,雍容而奢靡。 毫无疑问,他是一位贵族出身的绅士。 这是辆公共的马车,所以车上还有其他人在。 安德烈能理解,只是不可避免被吓了一跳。他以为歌剧院的男人们全都涌进后台,那疯狂的场面真令人后怕不已。 他回过神来,半弯着腰朝男人脱帽行礼:“您好,先生。” 男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脱下绅士帽回礼。 “加洛林。”他自称加洛林。 “安德烈·莱格里斯。”安德烈坐在他的对面,并不太热衷于交谈。 他陷入了沉默,火光在跳跃。马灯放置的角度很有趣,恰好照亮安德烈所做的位置。而火光正好照不到加洛林先生的位置,这让安德烈产生一种不安感。 他试图躲避那位陌生的先生的注视,但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坐在加洛林先生的旁边,二是下车,徒步走回去。 两个都不是完美的选择。 安德烈只能坐在原位,接受这令人尴尬的时刻。 “刚从歌剧院出来?”加洛林突然开口,打破马车里的安静。“莱格先生?” 安德烈:“莱格里斯,先生,是莱格里斯。” 面前的这位绅士点了点头,却没有道歉或者纠正错误的意思,高傲得理所当然。 安德烈皱着眉,他实在不愿意交谈。但无视另一位绅士的询问很不礼貌,于是他勉强回应:“是的,刚出来。” 希望这位先生看在他勉强的份上停止继续交谈的念头。 可惜,安德烈的愿望落空。显然他的回复引起了加洛林先生的兴趣,他提到了艾格尼丝,又说起了历史上著名的美人:“她确实漂亮,尤其是红色的头发。” 安德烈的心在一瞬间高高提起,他恐惧自己被认出来——一个男人恬不知耻地假扮成一个女人并且被追捧,他一定会成为文学圈的笑话。 好吧,这其实没什么。对于荒诞的文学圈子,只是扮成女人走上舞台而已,他实在不应该过于担心恐慌。 但可能是被刚才的疯狂所惊,安德烈的心里出现一个强烈的感觉,倘若他就是舞台上的‘艾格尼丝’这个秘密被戳穿的话,就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那是一种即将被危险笼罩的直觉。 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他的头顶上,一旦说出来就会万劫不复。 可怜的安德烈像只仓皇的小松鼠,抱着过冬的粮食在笼子里寻找安全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所以他也没有发现此时牢笼的门还未关上,因此错失逃跑的良机。 “……我才发现你是红色长发。” 安德烈吓了一跳,瞪眼过去:“不,算不上是红发。只是火光造成的错觉。” 对面的加洛林先生沉默片刻又说道:“不如打开马车窗?” 安德烈有些紧张,舔了舔唇:“抱歉,先生,我不太喜欢坐在马车上被风吹的感觉。” 加洛林先生低笑着,“你看上去很紧张,你在害怕什么?或者是在心虚?别误会,只是我见过很多做错事的孩子,他们坐立不安,时刻在惶恐——” “您指我是小偷吗?”安德烈恼怒不已:“我可以指控您诽谤我的罪名。” 加洛林先生低低应了声,好像是在赞叹什么,但安德烈听不清,他只是愤怒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愤怒让安德烈变得更加的耀眼,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安德烈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向你道歉,为我不恰当的言论。”他笑着,然后轻声哄着,像是在哄闹脾气的情人——把情人当成孩子来哄的,处于上位者的姿态,又夹带了些许的暧昧。 “你能原谅我吗?安德烈。” 安德烈拒绝他的称呼,并表示希望他称呼自己为‘莱格尼斯先生’。 这表达了他不愿意亲近的态度。 “好吧。”加洛林先生妥协:“但是比起莱格尼斯或是安德烈,我想我更愿意叫你——艾格尼丝。” 安德烈几乎要尖叫起来,但他在最后一刻稳住了自己,而此时,马车停下来。他镇定的说道:“抱歉,您认错人了。我明白您喜欢艾格尼丝的心情,但是请保持理智以维持您表面上的绅士。” 一番话夹枪带棍,讽刺了冒失的加洛林先生。后者又笑了,好像遇见了多么有趣的事情。 安德烈点了点头,非常完美的保持着绅士风度,然后执起手杖准备下车。加洛林喊住了他,将一支火红色的还未剔除尖刺的鲜艳玫瑰别在安德烈的发髻上。 娇艳的玫瑰别在火红色的头发上,而即使是它们的美丽叠加起来也比不过安德烈的笑容。 加洛林先生在安德烈的耳边说道:“难道你觉得舞台上的艾格尼丝和舞台下的安德烈相差很大吗?我的小安德烈,你对自己的认知并不太清晰。” “你是艾格尼丝,你是安德烈,艾格尼丝就是安德烈,没人会去否认这个认知——当他们亲眼见到真实的你的时候。”他用着看似亲密实则疏离且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晚安,安德烈。” 安德烈下了马车,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拽下发髻上的玫瑰,却不小心被刺到手。血珠冒出来,他下意识松手,玫瑰掉落到地上。 安德烈此时完全没有怜惜的心情,他抬起脚狠狠地碾碎玫瑰花,猛地扭头看过去,那辆马车还静静地停在原地。 而他忽然发现这是一辆贝尔利努四轮马车,马车上的小挂饰俨然是白天看到的,独属于诺曼底公爵的贝尔利努四轮马车。 安德烈愣在原地许久,突然转身埋头匆匆前行,到了后面已经开始小跑起来。他的背影看上去很仓惶,像是后面有凶猛之物在追赶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逗逗小美人。 7 第7章 安德烈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有些不安。 加洛林这个姓氏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上错马车后就想起来了,曾经的卡洛林王朝的姓氏。曾有人指控从不对国王奉以忠诚的诺曼底公爵正是已经覆灭的卡洛林王朝的后代,不过这个说法被诺曼底公爵否认了。 那辆马车属于诺曼底公爵,那么除了诺曼底公爵本人,谁能够乘坐公爵府的马车? 安德烈曾在公开场合中抨击过诺曼底公爵,他是厌恶以及不齿这位公爵,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畏惧这位素来以冷硬和铁血闻名的公爵。 “他在戏耍我吗?”安德烈思索着,他以为诺曼底公爵是在报复他、嘲笑他。 安德烈不会联想到情\\欲那方面,因为他从诺曼底公爵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丁半点的感情和欲望。作为一个创作者,拥有一颗敏感的心和善于观察的眼睛是必要的修养。 尽管诺曼底公爵的姿态很暧昧,连表情细微之间的变化也掌控得恰到好处——适当的感兴趣以及合乎身份的高傲。 诺曼底公爵对他产生了兴趣,应该是缘于相貌。但这兴趣是意兴阑珊的,是一缕刚刚升起的轻烟,很容易就会被吹散。 安德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安心下来:“别担心,安德烈。如果他要报复,我就把他的恶行写进书里,让后世都流传着他的恶行。别害怕,上帝不会容许失德之人迫害无辜。如果——” 如果诺曼底公爵真的要报复他,那么安德烈只好逃回热尔伯鲁瓦,他的出生地。 热尔伯鲁瓦,一个贫穷但极为美丽的地方,那里就是安德烈的家乡。 说实话,安德烈并不是个非常勇敢的人,他可以大胆地抨击巴黎最有权势的诺曼底公爵,也会因为对方瞥过来的一眼而吓得缩紧尾巴逃回家乡。 他也不是个恪守教条到迂腐的绅士,遵守绅士准则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喜欢。而受人喜欢的好处是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安德烈可是个聪明的人。 时间大概过去一个礼拜,诺曼底公爵没有任何的动静。仅在房间和咖啡馆来回的安德烈终于放下心来,出门参加沙龙。 他在花店里购买了一束鲜花来到杜兰德夫人的府上拜访,恰好遇到了杜兰德夫人的访问——卡洛林夫妇。 卡洛林夫妇一见到安德烈,立刻热情的招待他,仿佛他们才是主人。 安德烈脱帽行礼,中规中矩,一点也不热络。因为实际上他不喜欢卡洛林夫妇,这对夫妇私生活糜烂,经常享用同一个情人。 男女皆可,而他们也同样对安德烈表现出兴趣,尤其是在得知他就是艾格尼丝之后,经常请求杜兰德夫人游说安德烈成为他们共同的情人。 卡洛林夫人走了过来,伸出手到安德烈的面前。 安德烈不得不握住她的指尖,然后低头,在吻到自己手背时,卡洛林夫人突然拽了下手,即将擦过安德烈的唇。好在安德烈早就习惯了她这些小动作,及时抬头避开。 卡洛林夫人遗憾的叹了声,但很快打起精神:“你怀里的花真漂亮,我相信一位年轻的绅士不会拒绝女士可怜的请求,对吗?安德烈,我想要一支蔷薇。” 安德烈抿着唇,从怀里的鲜花抽出一支蔷薇送给卡洛林夫人。后者接过蔷薇花,亲吻着花瓣,目光却牢牢盯着安德烈。 安德烈感到不适,他将花送给杜兰德夫人:“我先回去。” 杜兰德夫人喊住了他,让他去旁边的小客厅等候。显然卡洛林夫妇很不满,他们希望安德烈就在身旁。但是不知道杜兰德夫人冲他们说了什么,这对夫妇只好悻悻离开。 杜兰德夫人来到安德烈的面前:“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艾格尼丝?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惊讶。” 安德烈:“那只是意外。” 杜兰德夫人:“一个美丽的意外。”她笑着,然后起身在壁炉旁边的酒柜上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猩红色的酒递给安德烈:“喝下去吧,安德烈。” 安德烈:“抱歉,我不喝酒。” 酒精会腐蚀灵感和理智,所以安德烈从不喝酒。 杜兰德夫人:“不是酒,这只是一种新的饮料。喝下去吧,如果你不喝下去,那么接下来的任何请求,我都不会答应。” “好吧。”安德烈确实有事要求杜兰德夫人,他接下这杯味道闻起来很刺鼻的饮料喝了下去。口感非常古怪,至少平常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喝干净,安德烈。” 安德烈把难喝的饮料喝干净,杜兰德夫人露出平日里亲近的笑容:“让我来猜一猜,你想请求我帮你什么?为了女人吗?为了一个美丽而高贵的女人……让我猜猜,伊莎贝尔?” 安德烈:“是的。”他并不否认,而是双眼发光,像是任何一个陷入爱河的青年。“我希望能亲自见一见她。” 杜兰德夫人答应帮忙:“看在你经常送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鲜花的份上。” ——看在恶魔中意你的份上。 杜兰德夫人这样想着,内心充满了慈悲和怜悯。 .. 伊莎贝尔经常出入于巴黎各大歌剧院和一些顶级沙龙会上,最近因为‘艾格尼丝’扮演者的消失,许多歌剧迷难过得不愿意去歌剧院,包括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出现了,南方再次出现反叛党,公爵大人带领军队去平乱。暴|动被成功镇压,公爵即将回来,伊莎贝尔小姐心情很好,所以她这一次会出席艾略特夫人的沙龙。” 安德烈怔住,原来诺曼底公爵不在巴黎。 “艾略特夫人?” “兰格·艾略特。”提及这个巴黎上流社会地位最高的女人时,杜兰德夫人露出显而易见的嫉妒和不屑。“她曾经试图引诱诺曼底公爵,可惜失败了。” 人们在讨厌另一个人时,总是不厌其烦的陈述其缺点。 “如果你早一点来到巴黎就会听到她和公爵大人的风流韵事,他们曾经成双成对的出入公爵府,所有人都以为诺曼底公爵最终也拜倒在艾略特那个女人的裙衬底下。但事实上,艾略特从没上过公爵的床。”杜兰德夫人说起这件事时,满脸的嘲讽和快意。 这大概就是她最拥戴诺曼底公爵的原因之一了。 安德烈此时不太想提起诺曼底公爵,不过如果想见到伊莎贝尔,难免会遇见诺曼底公爵。 好在他目前不在巴黎。 通过杜兰德夫人的引荐,安德烈得以进入巴黎顶级沙龙。他的衣着不太昂贵,面孔也很陌生,但确实是一张漂亮的脸。 他们看到安德烈身旁的杜兰德夫人,自然以为是她的情夫。不过他的面貌看起来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安德烈凭借着‘肖似’艾格尼丝的相貌顺利得到伊莎贝尔的允许,在高级男仆的带领下,来到伊莎贝尔小姐的书房。 房间里只有两三个人,当男仆敲门的时候,房间低低的交谈离开停下。过了一会儿,管家出来对着安德烈说:“先生,请稍等片刻。” 安德烈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靠在墙上,小腿发酸,差点就近找块地方睡着了。书房的门这才打开,从里面走出两名高大的男士。 安德烈从他们的身上嗅到军人的气息。 这是两名军人,从伊莎贝尔小姐的书房里走出来,他们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或许会传出一些淫|乱的谣言,但在安德烈眼中,大概就是有关于诺曼底公爵的消息吧。 管家过来,平静地说道:“莱克尼斯先生,请进。” 安德烈一想到可以近距离接触心中的女主角,即使被怠慢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任何怨言。这让管家有些惊讶,不过他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将惊讶表露出一分一毫。 书房精致而奢华,三面墙壁全是各国名作典藏的书籍。中间还摆放着许多个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精美的书籍。管家领着安德烈绕过书架来到被包围在中央的小客厅,小客厅正对着壁炉。 而伊莎贝尔小姐正面对着壁炉、背对着管家和安德烈,膝盖上摊开一本书籍,仿佛正沉迷于书籍中。 管家来到她面前,低语了几句。伊莎贝尔微微侧头,也说了句话。管家就将安德烈带了过来。 安德烈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伊莎贝尔,他只能看到她侧脸的一点轮廓。那轮廓有些熟悉,但她的背影依旧窈窕。 之前他是在远处匆匆一瞥,依稀记得那种被惊艳到的感觉。这回终于能够面对面的,见到了。 安德烈的心情很激动,他单膝跪在伊莎贝尔面前,握住她戴着干净没有花纹的白手套的指尖,轻吻一下:“您好,伊莎贝尔小姐。”他抬起头:“请允许我在您面前自我介绍,我是安德烈·莱格尼斯——” 剩下的话堵塞在喉咙口,震惊之情充斥胸腔,脸上全是错愕的表情。安德烈瞪着眼前似笑非笑睨着他的‘伊莎贝尔小姐’,失声喊道:“加洛林先生?!” 是的,她长得跟加洛林先生很像。而双方都知道,加洛林先生正是诺曼底公爵。 伊莎贝尔弯唇笑了起来:“我想你是见过我的兄长诺曼底公爵了?” 不是公爵? 安德烈感到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恶魔还没有动心的,他是作为女装的时候被美人猛烈的追求给打动哒。 然后就……最后就……emmmm。 8 第8章 直到伊莎贝尔站起来,安德烈才确定她的确不是诺曼底公爵。 他们长得很像,但伊莎贝尔的轮廓更为柔和。她的身材很高挑,甚至比安德烈还高了一些。 当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时,安德烈忍不住要悄悄踮起脚尖。伊莎贝尔不太在意安德烈的出现,她就在壁炉的旁边找了辆椅子坐下,有些懒散的说道:“我想见的人是艾格尼丝,不是你。” 安德烈有些窘迫:“她就是我扮演的。” 伊莎贝尔抬起眼眸,与诺曼底公爵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眼睛极其漂亮,但是没多大感情。好在她听到这句话时,稍稍有了点兴趣。 “过来。”她对安德烈说。 安德烈犹豫一瞬,单膝跪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近距离看着伊莎贝尔,心中女主角的形象更为清晰。心湖涟漪一层又一层的荡开,左心口里面的动静大得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不仅在伊莎贝尔的身上看到了女主角的影子,还看到一朵真正的奢靡雍容的宫廷之花。 他原本觉得心中的女主角缺了点什么,但伊莎贝尔完美的补足了这个缺陷。 “伊莎贝尔小姐,我爱您。”安德烈呢喃着,目光里全是一览无遗的深情:“我热烈地爱着您,自香榭丽舍大歌剧院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听到心动的美妙声音。我踟蹰而彷徨,冒失地假扮成女人走上舞台吸引您的注意,终于得到您的垂怜。当我站在您的面前,我无比深刻的意识到,我深深的被您所吸引。请允许我冒昧而唐突的告白,请怜惜我无助而热烈的情意,请允许我追随您的身影……” 多炽热的爱意,多真诚的告白,尤其这甜美的爱意来自于一个非常漂亮的青年。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心肠再冷硬的人也会心动并亲吻眼前青年的脸庞。 他如此漂亮,像盛开到极致的玫瑰,像瑰丽精致的瓷器,明明是高冷而带刺的美丽之物,偏偏跪倒在你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盔甲,露出最为软弱的一面,敞开了胸膛还要将匕首亲自送到你的手里,以祈求、献祭的姿态。 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个虔诚的信徒。 伊莎贝尔,或者应该用较为准确的称呼——诺曼底公爵。 诺曼底公爵伸出手,他脱下了手套,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象牙。手掌抚摸着安德烈的脸颊,动作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你对我一见钟情?” 他低声的问着,声线在一刹那变得很是低沉。安德烈听到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懵住了。他恍惚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就迷迷糊糊的盯着诺曼底公爵,整个人像是置身于深海中,深海里暗无天日。巨大的鲸在远处长鸣,海底涡流疯狂却被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之下,那些呜呜咽咽的深鸣扩开一圈圈声波,催眠了安德烈。 “是的,我爱您。”安德烈点头,望着诺曼底公爵的目光充满深情,而且赤诚。 “嗯?”诺曼底公爵轻笑,食指悄悄爬上安德烈的眉眼处,他喜欢这样的赤诚。“你刚才还没有见到我的时候,情绪起伏不大。” 安德烈坦白一切,他将‘伊莎贝尔’和心中女主角‘索菲亚’的相似之处告知,他说‘索菲亚’是他最深爱的人,从十四岁那年,她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并直到现在。 她未曾消失,未曾离开过,她是他的精神支柱、灵感泉源。 ‘伊莎贝尔’就是‘索菲亚’。 安德烈呢喃着:“我没有认错,感觉不会错的。您就是‘索菲亚’——不,如果您不喜欢,那么‘索菲亚’就是您。” 他捏着诺曼底公爵的裙角,仰着脸,迷恋而依赖:“我爱您。” 这大概就能解释安德烈忽然对‘伊莎贝尔’产生格外强烈感情的原因,因为他把‘伊莎贝尔’当成了小说女主‘索菲亚’,进而产生移情作用。 几乎所有的作家都有这样一个通病,他们热爱着笔下的人物,有时候会疯狂的迷恋着女主角,如同爱上了亲手创作出来的完美雕像的皮格马利翁。 大多数著名作家的私生活都很乱,他们热衷于从女人的肉体上寻求灵感,尤其喜爱交际花,热衷于为了一个妓.女而进行死亡决斗,更喜爱将一个荡|妇塑造成贞洁圣母。 诺曼底公爵的脸上带着懒散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问安德烈:“碰过女人吗?” 安德烈的脸颊红了:“不……没有。”他否认了,有些手足无措:“我只对您动心。” 笑意终于入了眼里,诺曼底公爵低头,亲吻安德烈的眼睑:“好孩子。” 即使是移情作用,安德烈似乎也是真切的爱着‘伊莎贝尔’,没有撒谎,感情纯粹而热烈。一如其本人,俗气和高雅,贪生和无畏,有时候很世故,却又在某些方面保有纯粹的天真。 诺曼底公爵那曾因‘艾格尼丝’而萌生的一点点脆弱不堪的兴趣,在此时终于稳固了下来。 诺曼底公爵收回手,安德烈渐渐的清醒,他感觉刚才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记得起来,画面也很模糊。 “怎么?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伊莎贝尔小姐在关心他?安德烈很惊喜,将疑惑抛之脑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允许我的追求吗?” 诺曼底公爵睨着面前的安德烈,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那是感兴趣的意思。 “我很期待,好孩子。” 安德烈很高兴,因此忽略了听到‘好孩子’时忽然产生的怪异感。 作者有话要说: 安德烈对‘伊莎贝尔’的感情就类似于皮格马利翁对伽拉忒亚的感情,所以才会忽然对‘伊莎贝尔’产生那么强烈的感情。 诺曼底公爵询问安德烈有没有碰过女人就是以为他跟其他作家一样私生活糜烂,四处欺骗女人,随意播撒感情,如果是的话,那安德烈就会被扔出去了吧。 我怎么觉得这个阶段的公爵容易追妻火葬场呢? 9 第9章 杜兰德夫人每隔两天就会来找安德烈,有时候她会亲自坐着马车过来,有时候聘请一两个卖报的小孩或是干脆让府上的男仆过来一趟。 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一小瓶猩红色的液体,味道并不怎么好,而杜兰德夫人坚持让安德烈喝下去。安德烈不喜欢,曾拒绝过几次,但杜兰德夫人称这是参加招魔仪式必不可少的步骤。 安德烈无奈,只好喝下那杯猩红色液体。发现对身体无害后,他就不抗拒了。味道不好闻,喝多几次渐渐就能接受。 心中有了真切存在的女主角形象,灵感犹如泉涌,安德烈很快就完成了稿子开篇的部分,后面涉及到恶魔的描述,他去教堂读圣经,向神父告解,依旧找不到感觉,只好放弃改而润色已写好的部分。 自上次在兰格·艾略特夫人府上举办的沙龙之后,安德烈再也没有见过伊莎贝尔。公爵府进不去,而最近巴黎各大歌剧院都没有新奇有趣的歌剧上演,近段时间也不是舞会盛季。 安德烈每天早上都会花费两个法郎购买一大簇鲜花,再雇佣一个卖报男孩替他将鲜花送到公爵府。好在伊莎贝尔小姐没有拒绝鲜花,以及鲜花上的信笺——那是安德烈每天晚上临睡前借着灯光写出来的情书。 一天一封,已经送出去十一封情书,伊莎贝尔小姐没有回应。 安德烈患得患失,他以前是自信的,现在却惶恐而自卑。他在伊莎贝尔小姐的面前放下姿态,低到尘埃,犹如世界上任何一个陷入爱河的男人,可怜而深情的哀求着心爱之人的一个目光,即使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也是最甜美的梦境。 他把心情写进了书信里,从一开始的期待、激动、热情,到后面的忐忑不安、徘徊彷徨、紧张失落,一一借由书信展现在诺曼底公爵的面前。 这位被热爱着的公爵从漫不经心到每天期待新信笺的到来却始终不松口见安德烈一面,他站在高处,无论是现实中悬殊的身份地位还是爱情中的地位,他都高高在上,可以轻易的选择要或不要。 他拥有着主导权,而他恶劣和冷漠的性格作出的决定就是继续逗弄着新的追求者。 安德烈将新一天的信笺放进鲜花里,将鲜花和钱币交给卖报男孩,让他送到公爵府去。而他在回去的途中拐了个方向,前去拜访杜兰德夫人。 上次杜兰德夫人提到招魔仪式在满月之夜,今明两天正好就是满月之夜。 杜兰德夫人得知他的来意,向他表达了歉意:“我很抱歉,安德烈。我再三申请陈述你的诚意,最终他们虽然答应了,但必须轮到下一个次。” 安德烈:“我等得太久了。”他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听上去颇为荒诞的招魔仪式上面,或许本来就不该参与。 他真是疯了,怎么会冒失地跑来参与异教徒们的招魔仪式? 杜兰德夫人看出他想要放弃的意思,心中顿时慌乱,连忙拦住安德烈:“不用等到下个月圆夜,月初就可以。相信我安德烈,这次只需要再等十几天。” 安德烈犹豫,思考半晌才妥协:“好吧,我再等一次。” 杜兰德夫人放心下来:“我听说你在追求伊莎贝尔小姐?”她倒了猩红色的液体递给安德烈。 安德烈接过后一饮而尽:“您知道了吗?” “我想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了。”一名穷困潦倒的作家妄想追求一位身价不菲的淑女,所有人都在看笑话。“我当然是祝福你,安德烈。” 安德烈微笑:“谢谢。” 他看上去很幸福,尽管因为心爱之人没有回应而时常苦恼,可是依旧幸福。 .. 安德烈曾经想过爬树、爬墙,任何能够进入公爵府的途径他都想要尝试。可是绅士的礼仪束缚着他,事实上,安德烈几乎不会为了遵守绅士礼仪而委屈自己,他只不过是害怕吓到伊莎贝尔,害怕伊莎贝尔讨厌他。 即使罗密欧也曾抛弃绅士风度夜会朱丽叶,但他们热烈的爱着彼此,这就是允许抛弃绅士风度的前提。 而他和伊莎贝尔之间,只有他沉醉其中。 他尝试过很多办法,终于打听到伊莎贝尔离开公爵府打算前往郊外的树林。那儿有一座诺曼底公爵府的山庄,她经常在那里度假。 安德烈雇佣了一辆马车跟随过去,中途下起了大雨。马车夫在送到郊外树林外边时就停下来,拒绝再往上走。 “抱歉先生,即使您给我两个法郎也不能驱使我进入树林。大雨已经将我的车厢弄脏,泥泞的道路会让我的马车陷在里面。” 马车夫还算好心,借给他一把雨伞:“请记得还给我。” 安德烈无奈:“好吧,谢谢。但能不能给我指一个方向?” 马车夫:“只有一条道路,而且下雨了,马车车辙痕迹很明显。您就照着痕迹走吧,祝贺您先生。” 安德烈撑着雨伞在暴雨中前行,泥水打在他的裤脚上,雨水几乎是以泼洒的形式打湿了他的下半身。走到半途,他差点摔倒,雨水将他整个人都淋湿了。 天将黑时,安德烈终于到达诺曼底公爵山庄。此时的他浑身都湿了,刺骨的冰冷让他只能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他拉着门铃,引来守卫。 守卫见到他狼狈的样子,万分同情,告知管家。而管家也将安德烈的到来告诉了伊莎贝尔小姐——也就是诺曼底公爵。 公爵感到诧异,随即让人将他带进来。他从卧室里出来,在客厅见到了浑身湿透的安德烈。安德烈原本一丝不苟的红色长发被雨水打湿、打乱,垂了下来,发尾还滴着水珠。 脸颊上沾着几缕发丝,红色发尾黏在细长的脖子上,一直延伸进衣领。脸颊上都是水珠,水珠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沿着白嫩的皮肤,莫名就有了情|色的味道。 红色的发丝和沾了水之后变得更加白嫩的皮肤,以及精致漂亮的五官,映入眼帘极具冲击力。他站在地毯上,表情无辜又干净,还带了点可怜,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丽和诱惑。 干净、青涩、情|色。 真漂亮。 这样的念头在公爵阁下的脑海里滚了过去,他走了下来,命令其他人先下去,吩咐管家准备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 然后他站在安德烈的面前询问他:“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安德烈一见到‘她’,立刻露出灿烂的笑,炽热的爱意和纯粹的欣喜从眼中迸出来。那个样子过于耀眼,以至于公爵阁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刺眼的光。 安德烈原本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当他见到‘伊莎贝尔’就立刻站直起来,于是露出了藏在夫拉克外套里面的,被紧紧簇拥在怀抱里的鲜花—— “今天的花,您还没有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千里送花\情书,hold不住惹。 第10章 那是一束今晨刚从花圃里剪下来的玫瑰,因为买下它的青年精心的呵护,依旧娇贵的展示着它的美丽。 暴雨淋湿了青年的头发和衣服,却只是打落了几片花瓣,透明的水珠装点了这娇气的玫瑰。 诺曼底公爵抬起眼眸,那远比天空、大海还要深邃幽蓝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狼狈的青年,这漂亮而赤诚的青年,这敞开了胸膛把赤|裸裸的爱意捧在掌心献到眼前的青年,比任何一个信徒还要虔诚。 上帝不会拒绝信徒的爱意,他将最忠诚的信徒视为最可爱的孩子。恶魔也不会拒绝,他甚至比上帝更宠爱虔诚、单纯的信徒。 诺曼底公爵笑着,接过安德烈怀抱里的鲜花:“谢谢。”他领着安德烈到点燃着柴火的壁炉旁边,“脱下湿衣服,安德烈。” 安德烈犹豫,在心爱的女士面前脱衣服也太失礼了。 诺曼底公爵:“或者,你需要别人帮你一把。你想要谁?男人或者女人……或者我?” 安德烈猛地瞪大双眼,红了脸颊,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诺曼底公爵。心里想着,伊莎贝尔小姐是在挑逗他吗?这可真让人害羞,或许他应该坦荡一点回应,作为一名浪漫的绅士。 安德烈清了清喉咙,微微侧过脸,有些不好意思但强自镇定,企图营造出一名虽非身经百战但至少成熟稳重的男人形象。 “如果是您的话,我自然万分渴望您的触碰。但正因为是您,我珍视着您,所以即使烈火灼烧我的理智,我依然要尊重您。我不能让一名未婚淑女蒙上浪荡的名声。”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诱人。 那些美丽的词汇融成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滚到了喉咙,又在舌尖上滚了一圈,然后吞了回去。诺曼底公爵微微眯着眼睛,冷静而从容的回答:“我相信诺曼底山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诽谤你我。” 如果这一幕传扬出去,如果那些人亲眼来看一看眼下的情况,那么情形应该会扭转过来。他们一定就会知道,真正蒙上浪荡名声的人应该是安德烈——这句话的意思是,任何人都会觉得真正的尤物是安德烈。 安德烈才像是那个被冒犯的人。 安德烈微微瞠大双眼:“但是,我的全身心都在尊敬您。” “那么,你背对着我就好了。哦,我也会背对着你。即使共处一室,我们仍然遵守礼数。还是你觉得此时我应该离开?” “不——当然不。我珍惜和您相处的每一刻。” “从现在开始,你就背对着我,我也会背对着你。赶紧脱衣服吧,山庄里并没有医生,如果你得了热病,没人救得了你。”诺曼底公爵漫不经心地捏着玫瑰花的花瓣,双眼紧紧盯着安德烈的背影。 显然,他并没有要遵守诺言的意思。 安德烈早已经转过头,背对着诺曼底公爵,羞涩而真诚的表白:“倘若能让我亲眼见您,和您说上话,得了热病死去也不会感到遗憾。”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解开扣子,扯下领巾。先脱掉夫拉克外套,露出里面的基莱马甲和衬衫。小马甲将他美丽细瘦的腰身塑了出来,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皮肤,让安德烈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单薄青涩。 诺曼底公爵的目光黏在安德烈的背影,从脖子到背部再到腰身和挺翘的臀部,一一看了过去并细细描绘了起来,心里还给出了尺寸。 他随意应和着安德烈的话,接着又不经意的让他挪位置,行动间展示更加美丽诱人的身体曲线。 安德烈脱下了基莱马甲,里面是一件很长的衬衫,长到了大腿处。这个时代的衬衫特色就是白天里能当内衫穿,夜晚则可以成为睡裙,真是方便又实用的衣衫。 衬衫是白色的,湿透了,黏在安德烈的身体上,曲线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也湿透了,绑在后脑勺上显得有些难受,于是解开来。那头发有些长,相比起一般男性而言,已经长到了背部。 诺曼底公爵幻想那红发要是长到腰、到臀部时的美景,于是他决定还是留长点比较好看。 安德烈脱下了长裤,露出两条白嫩笔直的长腿。他有点冷,于是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壁炉的火焰,搓了搓手,温暖了很多。 诺曼底公爵的目光落在了那双腿,往下滑落,骨肉匀称的小腿、小巧可爱的脚踝,要是盘在腰间,或是捏在掌心把玩,应该是风光无限。 安德烈对身后的目光一无所知,他单纯而快乐的烤着火,为与心上人同处一室而满心欢喜。 “伊莎贝尔小姐,您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吗?” 安德烈羞涩而不好意思的询问了一遍,他觉得这有些不知廉耻,毕竟伊莎贝尔小姐的身份如此高贵,而她本人又是那么美丽。 “我会永远爱您,永远不会主动离开您——直到我死亡。” 只有死亡能将他对伊莎贝尔的爱剥离。 “永远?”诺曼底公爵琢磨着这两个字。 安德烈以向上帝发誓的诚心来保证:“是的,永远!” 诺曼底公爵无声的笑着:“我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噢~诺曼底公爵这个老狗比! 520快乐呀,宝贝们。 2 第11章 管家低着头出现在门口,走路没有声音,也还没有开口,非常具有职业素养的,也没有抬头去看不该看的东西。 尽管没有发出声响,诺曼底公爵依旧知道他的到来,他举起手,轻轻一挥,管家就退了出去。 公爵阁下看了眼毫无所觉地烤着火的安德烈,转过身并说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去洗澡吧。” 安德烈下意识回头,他看着‘伊莎贝尔’窈窕的背影,想到脱成一件内衬的自己跟她同处一室,不禁觉得一阵甜蜜。 他穿上了裤子,走到‘伊莎贝尔’的身边,本想靠近一点道谢却尴尬的发现‘伊莎贝尔’小姐比他还高。这让安德烈有些尴尬,他不得不悄悄踮起脚尖,尽量让自己达到‘伊莎贝尔’小姐的身高。 “伊莎贝尔小姐,谢谢您。我、我先去洗澡。” 诺曼底公爵只要稍稍侧头就可以看到安德烈仰着脸,双眼像是装了星星一样的望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是春风青草的气息,羞怯而又执拗地,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公爵阁下沉默片刻,低头在安德烈洁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晚餐是血鸭和烤鹿肉,希望你会喜欢。” “喜欢!我一定会喜欢!”安德烈被管家带去洗澡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诺曼底公爵,那个模样真是个黏人的小宝贝。 可惜公爵阁下并不投以安抚的目光,也不回以笑容,这让安德烈感到些微的失望。他喜欢的姑娘对他并没有那么热情,不过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安德烈的失落眨眼即逝。他很快就洗完了澡,换上一套新衣服,衣服不太合身。 管家告诉他:“抱歉,莱格尼斯先生。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为您准备合身的衣物。但您放心,已经派人连夜进城购买合适的衣服。” 安德烈惊讶于管家的办事能力,但是想想,或许这就是贵族的日常生活,实在不该那么惊讶。 “谢谢。” 直到将衣服完整的穿戴好,安德烈才震惊地发现这是一条高腰束身长裙,他惊讶地张大嘴巴:“等等,先生,您拿错了衣服。” 安德烈很无奈的说道:“这是女装。” 管家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女仆们弄错了,但是再找到适合您的衣服恐怕有些困难——”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她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竟然把伊莎贝尔小姐的衣服拿错了。” “等等——您说这是伊莎贝尔小姐的衣服?” “是的,先生。”管家面无表情:“伊莎贝尔小姐上次才穿过的裙子。” “咳,我想伊莎贝尔小姐应该等很久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只是穿着裙子而已,现在外面还在下着暴雨不是吗?不必麻烦其他人,我想你们应该也很忙,那么就这样吧。”安德烈努力绷着脸。 管家:“先生,您不介意吗?” 安德烈严肃地说道:“我更介意伊莎贝尔小姐的等待,作为一名绅士,不应该让淑女过久地等待。” 他偏过头,心虚的咳嗽着,洁白如玉石的耳朵悄悄红了,比山庄里种的红玫瑰的花瓣还多了份艳丽妖娆。 管家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一眼,眼前的贵客也许比魔鬼还懂怎么诱惑人心。 安德烈拖着裙摆明显过长的裙子,小心翼翼捏着裙子跟随在管家身后,耳朵和脸颊都红了起来。他感到害羞,又有些小小的心喜。 这是伊莎贝尔小姐穿过的裙子,他却为此而激动,实在……太羞耻了。 他们路过大厅的时候,听到收拾屋子的女仆们在悄悄的聊天。安德烈本来想走快点,尽量不被发现,但他听到了奇怪的事情。 “听说了吗?” “什么?” “有人在下水道排水口的地方发现了一具被放干血的女尸,而且发现了异教徒举行祭祀的仪式。巴黎的淑女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她们希望诺曼底公爵可以尽快解决南方的战事。公爵阁下不喜欢异教徒,他在的话,异教徒们就可以被抓捕,女人们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哈哈,我听说异教徒们只需要处女的血,奥黛,你是吗?” 她们打闹着,而安德烈听完后却感到不适——异教徒?他知道异教徒是一群崇尚魔鬼的自由信仰者,但他从不知道那需要人命。 在安德烈的认知中,信仰魔鬼已经是最大的恶。他以为招魔顶多是需要一些奇怪的动物的血液、牙齿、指甲和头发,如果是人命……无辜的女孩子的人命…… 安德烈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杜兰德夫人以及其所在的异教徒团体。 管家先是严厉地呵斥了女仆们,之后才带着安德烈去餐厅。 诺曼底公爵在那里等待着安德烈,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正踟蹰着的安德烈,眸色暗了下来。牙根有些痒,心口有某种欲|望在叫嚣着,企图冲出来破坏。 火红色的长发还带着一点湿气,乖顺地披散在背后,皮肤犹如象牙般白皙细腻,本来就能凸显出女性高挑美丽身段的长裙穿在安德烈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圣洁、美丽,表情羞怯,目光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热烈爱意和欣喜。他对自己的美丽毫无自觉,无辜地站在那里诱惑任何一个生命体。 公爵阁下想了想,觉得或许该让安德烈试一试自己的男装,不过那更不合身,应该让裁缝来修改。将自己的衣服修改到合身的时候,让安德烈穿着,再一件件地脱掉。 他喜欢这个有趣的想法。 “过来,安德烈。”公爵阁下的声音变得温柔低沉:“喜欢今晚的食物吗?” 安德烈走了过去,然后坐下来,期间目光没有离开过‘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实在是太漂亮了,无一不是照着他理想中的爱人长出来的,美中不足的是声音,不太甜美。 安德烈不无遗憾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杜兰德夫人招的魔不是公爵,公爵才不会要处女血这种低级召唤方式。 大概两三章内就是招魔的情节了吧。 直男·安德烈嫌弃公爵的声音太粗犷不够甜美惹。 3 第12章 暴雨下了一整夜,到凌晨的时候转为朦胧小雨。起床的铜铃声刚响起,整个山庄立刻忙碌起来,仆人们训练有序的起床梳洗,穿上仆人制服和鞋子,匆忙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 当然他们的忙碌并没有影响到楼上的主人房和客人房,房间里依旧是令人舒服的安静。微雨渐渐停了下来,少许光亮透了进来,外面的声响逐渐大了,安德烈睁开眼,神思依旧混沌,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赤着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 窗口正对着远方无边无际的平原,阴翳的天空与平原连成一线,从线的那段蔓延开的水雾,以山庄为中心点,将线内万物笼在了圆罩子里一般。 安德烈收回目光,落在了山庄内的葡萄园。 诺曼底庄园除了诺曼底这个姓氏的辉煌,还因其拥有巴黎最大的葡萄园以及最大的葡萄酒庄。诺曼底酒庄,提供了半个法兰西宴会所需的葡萄酒。 此时,一列男仆提着桶在晨雾中井然有序的前往葡萄园。还有两名女仆前往马棚,正在跟马夫聊着什么,聊过之后,马夫准备好草料和马鞍,看样子似乎是庄园主人要在今天外出狩猎。 安德烈眉头皱起,他刚转身就有人敲门。 “进来。” 管家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仆,男仆手里还准备了全套的衣服。 “先生,早上好。” 安德烈点了点头,回应了声。然后他开始在男仆的协助下穿上衣服,一套质量上乘的狩猎装。安德烈惊讶地询问管家:“今天要出去狩猎吗?” 管家:“公爵的习惯。” 安德烈愣住:“公爵……阁下回来了?”他不太愿意面对那位捉弄过他的诺曼底公爵。 管家停顿片刻,说道:“不,还没有回来。雨后早猎是公爵的习惯,山庄里也维持了早猎的传统,伊莎贝尔小姐偶尔会参加。昨天她提起过,所以今天早上准备了一切。” 安德烈:“好吧。”他有些无奈,毕竟雨后早猎不太安全。 路滑而且泥泞,容易出事。可也不得不承认,雨后的树林里会出现更多猎物。 狩猎是绅士们最喜爱的活动之一,但不包括安德烈。狩猎的技术、马匹的健壮和专业程度等一系列细微动作都能成为判断是否是‘贵族绅士’的标准,进而决定是否有资格进入某个圈子。 安德烈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花匠,在他来到巴黎之前,可没有足够的钱将他培养成一名熟知一切马术以及狩猎技巧的‘贵族绅士’。 安德烈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却会担心在‘伊莎贝尔’小姐面前不够完美。他将红色长发整齐的绑在后脑勺上,戴上狩猎帽,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餐厅。 ‘伊莎贝尔’小姐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她的身上同样是狩猎装,却不是女式狩猎装,而是男式。她身材本就高挑,长发藏在帽子里,穿上男式狩猎装之后便多了份雌雄莫辨的俊美。 安德烈愣住,心里陡然产生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伊莎贝尔在他心里不断经过美化,因此印象中的伊莎贝尔一直是堪比美神的形象。 实际上,‘伊莎贝尔’并没有那么好看,至少在巴黎上流社会单凭容貌而言,构不上时尚审美中顶级美人的级别。‘她’五官精致,相貌极为漂亮,但那是偏向中性的美丽,气质冷淡而强势,永远自信、强大,即使不说话也会成为人群的焦点,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伊莎贝尔’是因为气质、身份以及自身教养才跻身巴黎顶尖美人的行列,而不是单凭容貌。 安德烈却不知道,在他认识‘伊莎贝尔’之前,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个绝顶美人,而他深信不疑。 可是穿上男式狩猎装的‘伊莎贝尔’却让安德烈感到不适应,心中生起荒诞感、不确定以及一丝恐慌感,仿佛男装和女装有着天堑般的区别,让安德烈近乎于恐惧的,希望‘伊莎贝尔’赶紧穿回女装。 诺曼底公爵抬头,欣赏着安德烈身上的狩猎装,然后满意地说:“过来我身边。” 安德烈迟疑一瞬,走了过去。 “坐下。” 尽管是平和甚至于温柔的词汇,听在安德烈耳里,却像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上位者高高在上惯了,就算没有命令的意思,语气也会不知不觉的带上点强硬。 诺曼底这个姓氏太尊贵了,它屹立于法兰西历史上,居于国王之下也曾效命于教廷。可是直到现在,王朝更迭直到君主制灭亡,教廷几度苟延残喘,而诺曼底公爵之名未曾因此蒙上阴霾。 莫大荣耀加于身,自然高人一等,相比较起来,‘伊莎贝尔’实属平易近人。 安德烈想通后也就将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抛之脑后,随即又因晨猎而紧张:“您邀请我参加晨猎吗?” 诺曼底公爵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改变主意:“不,邀请你看一看雨后的树林早晨。雨天路滑,不适合狩猎。” 安德烈松了口气,随即颇为兴奋的说道:“雨后郊外的树林,空气很清醒,林间被层层水汽笼罩。我以前出去走一趟,回来后,衣衫总会湿了一半。” 诺曼底公爵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安德烈热闹而欢快的描述郊外树林,时不时回一两句,引起安德烈滔滔不绝的话题。 一顿早饭下来,安德烈差不多把自己祖辈的底儿都告诉给公爵阁下了。当然公爵阁下对安德烈的祖宗不感兴趣,他更愿意知道有关于安德烈本身的,哪怕是提及安德烈小时候在林间追捕一只松鼠却不慎碰倒要送出去卖的牛奶的小事情。 管家在一旁伺候着,同时心里诧异于公爵大人的耐性。 从很久以前开始,眼前的这位大人就很少有过耐心,以及从未对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感兴趣——好吧,这么说不对,感兴趣的事物和人还是很多的,但那跟安德烈不一样。 出发点不同。 打个比方,现在有个异教徒组织,利用处女血召唤恶魔,这也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探听到的消息,听说私底下进行一些特殊的、名为‘夏娃’的实验,这就让公爵大人有点感兴趣,并付出了一点精力和耐心在上面。 至于安德烈阁下……除了美貌,颇有学识,赤诚可爱的性格,聪明而不卖弄,以及对公爵热烈奔放的爱意……好吧,他理解公爵大人出乎寻常的耐性了。 管家默默的沉思,已经从‘安德烈=(等于)诺曼底公爵夫人’思考到了‘公爵府应该如何改革才能让公爵夫人满意’这一高度上了。 不得不说,每一位优秀的管家都非常的深谋远虑。 安德烈:“我希望可以见到恶魔。” 诺曼底公爵一顿:“恶魔?” “是的,因为我对恶魔缺乏想象,导致新文陷入瓶颈。我拜托过杜兰德夫人,但是鉴于最近发生的命案,我想我不应该掺和其中。” “你做得很好,别去试图招惹恶魔。”诺曼底公爵冲着安德烈露出赞赏的笑。 安德烈立刻就激动:“回去后——不,我今天就修书告诉杜兰德夫人,我会放弃参与招魔。” 公爵阁下点点头,然后告诉他赶紧吃,吃完他们就带上猎犬,骑上马到郊外树林里走走。 安德烈:“好。” .. 中午的时候,安德烈收到一份来自于杜兰德夫人的包裹。他拆开来,里面装着一瓶红色的饮料。 诺曼底公爵也在场,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份饮料询问:“这是什么?” 安德烈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并保证道:“我已经决定拒绝杜兰德夫人的邀请,所以不喝也没关系了。” 诺曼底公爵:“确实喝不喝也没关系了。” 安德烈不解:“嗯?” 公爵阁下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下去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惹来什么东西的安德烈,微微眯起眼睛,舌尖轻轻舔过上颚,像是蛇盯住猎物无声无息地吐着信子。 “没什么。” 反正已经被圈住了,傻就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本来想今天早点更新的,不过今天还是到了十点多才回来。 PS:今天突然知道我有个大学同学领证了,日哟,才刚毕业,人家领证,我还是一条狗,单身的那种。 PPS:公爵其实也不知道红色饮料具体作用,只知道不是好东西。 4 第13章 前两天暴雨,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晴朗。安德烈没有借口逃避狩猎,而诺曼底公爵又热衷于狩猎,因此他也只能陪同。 起先,诺曼底公爵还有闲心陪着安德烈慢悠悠地骑马,在林间穿梭,到了林间深处的时候,见到逃蹿飞快的麋鹿,他吹着口哨呼唤猎狗,驱驰骏马团团围攻麋鹿。临走时,嘱托仆人照看好安德烈。 “安德烈,别乱跑。” 安德烈还没回过神来,诺曼底公爵就已经策马远去,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瞪圆了眼睛讷讷说道:“伊莎贝尔小姐,请注意安全……” 好吧,她的骑术好极了。 安德烈抱着来福枪,这种连军队都很少配备的枪支居然出现在诺曼底山庄里,可想而知,诺曼底公爵干出多少中饱私囊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对诺曼底公爵依旧充满偏见。 安德烈盯着来福枪,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枪递给旁边的仆人:“交给你,你先拿着吧。” 说实在话,他并不是害怕这种枪|支走火。作为一名绅士,他更热衷于冷|兵器,那给他一种属于骑士的浪漫。容易走火的枪|支失去了绅士间决斗的浪漫——如果非要选择枪|支,那也应该是小巧的铜制手|枪。 安德烈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理直气壮地拒绝来福枪靠近自己。而且他不太擅长骑术,只能在林间慢悠悠的走着,直到见不到诺曼底公爵等一行人以及猎狗们的身影。 好在他身旁还有一名仆人以及猎狗,这就让安德烈放心了。 身后不起眼的男仆策马上前,对着安德烈说道:“先生,看不见其他人了吗?” 安德烈瞟了他一眼:“是的。” 男仆:“我们需要赶上去吗?树林里有狼出没,我想我们待太久不是很安全。” 狼?安德烈点头:“好吧。”他试着策马,但只要速度一快,他就会紧张的夹住马腹。 男仆:“先生,您不会骑马?” 安德烈:“我当然会……好吧,不是特别擅长。这并不太稀奇对吧?巴黎街道的人太多,骑马容易出现事故。不擅长骑术是件可以被谅解的事情,我想说的是——咳,麻烦别告诉伊莎贝尔小姐。” 男仆:“遵从您的意思,先生。”接着,他举起来福枪,想要击毙猎狗。一枪出去,警惕的猎狗躲开了。 安德烈震惊地看向他:“你在干什么?” “抱歉,但是先毁约的是您,先生。”男仆毫不犹豫地再度击杀猎狗,猎狗呜咽着逃跑。他低骂一声,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将枪口对准安德烈:“请您跟我走一趟,先生。” .. 诺曼底公爵放下枪,回头看向从林间奔跑过来的猎犬。那只猎犬的身上被枪|弹擦过,血流如注,一见到公爵立刻蜷缩起尾巴呜咽。 “大人?” 诺曼底公爵面沉如水,眼中结了一层寒冰:“异教徒再次集结成群,死灰复燃,他们藏在巴黎建筑群的阴影底下,伺机破坏和平,杀害无辜的女性,其罪不可赦免。我以诺曼底公爵之名,命令军队找出所有异教徒,若反抗,当场格杀。反之,择日处以火刑。” 他对异教徒们失去了耐性,选择全数格杀。 身旁一名虽是男仆装扮,实则是公爵下属,军队里出来的将士当即领命,毫不迟疑地策马离开诺曼底山庄,来到巴黎军政处,将公爵阁下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军队立即出行,抓捕那些藏在平民中的异教徒。异教徒反抗,则奉命当场格杀,反之,被抓捕的异教徒则被抓至刑场,当众火刑。 目睹一切的巴黎民众,心思各异。当然没有利益纠葛之下的平民们更加支持诺曼底公爵的统治,因为他们憎恶着那些比魔鬼还令人恶心的异教徒。 铁血公爵及其军队威名再次震撼整个法兰西。 .. 安德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铁链拷住,而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昏暗的石屋。他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不过很快就有烛光亮起来。 他看向烛光后面的人,杜兰德夫人。 杜兰德夫人穿着简朴的衣裙,照着一件黑色披风。她手执烛台,放到一旁,摘下兜帽,看向安德烈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安德烈。” 安德烈瞪大眼睛:“为什么?” 杜兰德夫人:“说起来很长,不过我很愿意为您解答所有的疑惑。您愿意先听哪个方面的呢?听我解释您的疑惑,还是听我对您悲痛的控诉?” 悲痛的控诉?安德烈不明所以:“您在说什么?” 杜兰德夫人用食指按着太阳穴,来回踱步片刻,再次对上安德烈疑惑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喜欢你,安德烈。假如你曾有一刻接受我的话,我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你。可惜,”她冷了语气:“你跟其他平庸的男人一样,选择了拥有嫁妆和身份的伊莎贝尔小姐。” “我把您当朋友。”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吧。”杜兰德夫人耸肩:“安德烈,让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把你当成了祭品,献给恶魔。” “你知道吗?恶魔喜欢红发美人,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漂亮的、年轻的红发女孩,可惜都是一群不自爱的婊|子,连血都脏污不堪。干净漂亮的女孩子却不是恶魔喜欢的样子,没办法,只能用一点她们的鲜血。” 安德烈:“你果然是异教徒!” 杜兰德夫人:“很惊讶吗?可是当你找到我,说要招魔的时候就应该猜得到吧。还是你单纯的以为,召唤恶魔不需要付出代价?” 安德烈知道需要代价,却没有想过是以生命、以鲜血为代价。 “那么,为什么您要抓我?我不是处女。”他甚至也不是女人。 “干净的灵魂就足够了。”杜兰德夫人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夏娃’计划吗?” 安德烈摇头,心里陡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要干净的身体来孕育恶魔的子嗣,迎接新魔神的到来。”杜兰德夫人停顿片刻,没有再说话。 安德烈:“我不会对不起伊莎贝尔。”他以为杜兰德夫人是想利用他的身体作为恶魔降临人间的容器,然后再让其他无辜可怜的女孩怀孕。 闻言,杜兰德夫人的笑容更为诡异。 安德烈见状,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散。 .. 安德烈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圆形台上,四肢瘫软无力。他偏过头,看见四周围满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色披风,分不清性别,看不到面孔,各自执着一根蜡烛。 安德烈想起身,起不来。他又想说话,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音节。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招魔的祭品,恐慌和紧张攥住他的心脏。 这是一群崇拜魔鬼、杀害无辜少女的异教徒,他们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可言。 安德烈曾经在书籍中阅读过关于异教徒的描述,但他以为那只存在于未开化之地,绝对想不到巴黎这样一座先进文明的城市竟然藏着庞大的异教徒群。 异教徒们围绕着安德烈,窃窃私语,下一刻,他们井然有序地排队离开。人群一散开,安德烈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有多广阔,四周围是类似于斗兽台的位置,每个人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 接着,安德烈看到自己的正前方有五个少女。少女的头部套着黑色布袋,她们穿着白裙子,看上去纯洁又美丽。 她们被绑在十字架上,如待宰的羔羊。 这时,有五个人走到少女面前,用锋利的小刀割开少女的手腕,鲜血滴落下来,顺着凹槽流到安德烈身旁,鲜血将他团团围住。 闻着鲜血的腥味,安德烈难受得几乎作呕,他的胃部在燃烧,恐惧本来侵袭了他的心脏,在看到异教徒的暴行后,愤怒又驱赶走了所有的恐惧。 安德烈瞪着异教徒们,他认出杀害少女的其中一个异教徒,那是杜兰德夫人。 鲜血逐渐填满圆形台上的凹槽,仿佛是被烈火围绕,安德烈渐渐感到灼热,那种灼热感是从血管里开始燃烧的,由里到外,折磨着他的灵魂。 假如他能发出声音,现在应该会尖叫。 安德烈瞪大双眼,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的声音。腹部像是被撕裂开,又有一只手伸进去撕扯。 他几乎要晕过去了,却又在下一刻被痛醒过来。 渐渐的,他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水烧开了冒出来的咕噜声,沼泽地里淹没庞然大物后升腾上来的泡沫又碎裂后的、伴随着臭气的画面,一一出现在安德烈的脑海中。 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有一只黑色的,羊头人身的黑色怪物爬了出来,尖锐黑长而且脏污的指甲触碰到他的脚踝,异教徒们敬畏的狂欢,还有魔鬼灼热的视线——告诉了安德烈,他将会遭遇到什么。 “不……”安德烈虚弱的喊着,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太疯狂了! 这不可能! 他是男人,并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 异教徒都疯了吗? 安德烈试图挣扎,惊恐得眼里泛出了泪花。魔鬼已经爬到了他的腰腹,他真的在疯狂的尖叫——假如能发出声音的话。 谁能救救他?他会死吗?死后还能不能见到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小姐还没有接受他……今天的花,还没有准备好,他应该提前订一个月的鲜花。 就在安德烈哭得泪眼朦胧的时候,陡然间发现环境忽然变安静。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周围,此时他的神智并不太清醒,从灵魂深处而生的灼热感让他全身都在出汗,恨不得赶紧跳进冷水。 燃烧的火把‘哧溜’一声熄灭,蜡烛也在眨眼间熄灭,瞬间陷入死寂和黑暗。异教徒们以为是恶魔所为,尽管遗憾但没有慌乱,直到他们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鲜血喷洒在空中。 他们开始惊慌,四下逃窜,可是死神就像是跟随在他们身边一样,无论跑到哪里去,生命随时会被收割。 杜兰德夫人惊恐的逃跑,在出口时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向安德烈的方向,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清黑暗中发生的那一幕—— 黑发头发的恶魔有一双比深海还要湛蓝深沉的眼睛,犹如傲慢的君王降临,以其残酷铁血手腕镇杀一切反叛者。他怀里抱着被灼热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可怜的安德烈,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底下卑贱臣民们临死前无用的反抗。 他的脚边是一具被撕成两半的似羊非羊的怪物尸体,赫然就是刚才被召唤出来的魔鬼。 杜兰德夫人吞咽着口水,惊恐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恶魔看了过来,深海中涌过来的海潮将杜兰德夫人完全淹没,她几乎要窒息于此。 杜兰德夫人逃跑了,而诺曼底公爵的军队出现在这个地下祭品场,抓捕所有的异教徒,解救了尚未死去的五个少女。 他们没有发现死去的魔鬼,也没有见到被当成孕育新魔神母体的安德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隔日更,时间比较空的话,就会尽量日更。 明天赶行程,不一定能更,如果更的话就字数补充在这一章节。 补充:下章你们懂的,应该后天更吧。 5 第14章 ——此星名茵蔯。 安德烈的神思已经开始模糊,眼前一片炽热的红色,不知道是否因身体灼热带来的错觉。他想起自己的家乡和幼时的回忆,家乡种满了玫瑰,路边、院子、窗台、屋顶,全都是各色各个品种的玫瑰。 他们那儿是远近闻名的玫瑰镇子,也是远近闻名的玫瑰美人镇子。 那儿的姑娘很美,但是美丽有时候会成为灾祸的根源。 安德烈小的时候,隔壁的白色房子里住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有着一头朝霞一般美丽的红色长发,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和美丽的面孔,后来的某一天,她去城里带回一个英俊的爱人。 再后来,英俊的爱人回家,美丽的姑娘在等他,没有等到他。她等回教廷的人,教廷说,红发女巫是恶魔的爱宠,她诱骗了善良无辜的骑士。于是,美丽的红发姑娘被送上刑架,活活烧死。 镇子上的人们热爱着一切美丽的事物,包括红发,包括美人。但他们没有能力与教廷对抗,无能为力被打成女巫阵营。 安德烈见过镇子上漂亮的红发姑娘不愿意将头发染黑,于是衣着体面,从容赴死。她们说,红发是罪吗?美丽是罪吗?教廷是光明吗?魔鬼是恶吗?为什么光明不能包容,而魔鬼愿意接纳并衷心赞叹她们的美? 宁愿体面的死去,留下花朵一样美丽的模样,也不愿意丑陋地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招魔。 懂就能懂,有缘可见。 15章被锁了,锁得我挺懵的,不知道咋改就不改了。我无能为力去修改,这章还没有明确提示去哪儿看就被锁了,无言以对,简直有病。 反正15章不改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改,放哪儿也不能提示,还是那句,有缘再见吧。 心里有一万句MMP。 第15章 无内容,勿看 第16章 无内容,勿看。 第17章 【重发16章,因内容相似不能发表,所以把阉割版的15章贴在这章,16章发到下章去。】 安德烈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梦回童年,黑夜里在漫无边际的平原上没有尽头的奔跑,双腿几乎要跑断了,直到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才一把倒在湿润的草丛里。 昏天暗地的睡着了,陷入黑甜的梦乡里,第二天醒来,第一缕晨光落在他的眼皮上,浑身的酸痛让他连翻个身都成了苦难。 安德烈疲惫的动了动手指,侧过头看着柔滑的床被,上面的图案很熟悉。夜里的时候,他的脸颊就贴在这图案上,喘着气,爬不起来,没办法反抗,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呼唤,那些微不足道的挣扎和反抗,在魔鬼的眼中显得尤为可笑。 他曾犹如提线木偶,失去自我的掌控权。 什么时候了呢? 应该是晨光,但他记得天光亮起来的时候,还是没办法被准许休息,最后一次从地毯上回到床上,接着就陷入昏迷。那么现在,他是睡不到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吗? 安德烈混沌地想着,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么疲惫,原来是休息不够充分。过了很久,缓解过腰部和腿部那阵的酸痛之后,安德烈缓慢的爬起来,犹如一个八旬老妇人。 梦中永无止境的奔跑带来的疲乏,似乎在这一刻作用在现实里。 双脚落地,又休息了一阵才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来。 还是在诺曼底庄园,卧室是主人房,可以猜测是谁的,但安德烈暂时不去想。走廊没有人,很安静,他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看向外面,发现原来现在不是早晨,而是黄昏。 庄园很安静,仆人们轻手轻脚,像是怕吵到哪个人。那样谨慎的表情,仿佛他是易碎的玻璃,连大点儿的声音都会震碎他。 安德烈没有引起仆人们的注意,循着记忆来到书房,他在书房里找到‘伊莎贝尔’。她还是那么美丽,夕阳落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上去就像是掌管云霞天光的黄昏女神。 ‘伊莎贝尔’抬头看见他,连忙站起来环抱住他的腰身,半搂半抱的带到宽大的椅子上。安德烈一心沉浸在悲伤和‘伊莎贝尔’难得的亲近温柔里,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么古怪。 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完全的拥抱进怀里,‘伊莎贝尔’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餍足和喜爱,环抱住他腰身的手臂充满禁锢意味,而这像是颠倒了男女之间的位置。【麻烦高审人员看清楚,此处为正常拥抱,并无色情暗示,请勿高潮。】 “不困了吗?”诺曼底公爵低哑着声音问他。 安德烈张开嘴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吓到。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到不能听的地步,不想开口了。说出来的话,‘伊莎贝尔’会不会嫌弃? 安德烈整个人像是浸在悲伤里一样。 诺曼底公爵亲亲他的脸颊,更加温柔的安慰、轻抚:“我的小安德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再睡一会?还是你想要吃点什么东西,饿了吗?” ‘伊莎贝尔’越温柔,安德烈觉得更难过。他抬眸,很是愧疚的看着她。 诺曼底公爵呼吸一窒,抬起手掌遮住安德烈的双眼:“别哭了。”眼眶红彤彤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哀求他轻一些。“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现在的公爵阁下像是一个昏庸的国王,只要安德烈提出来的任何要求,他一定会满足,即使那些要求有多不可理喻也无所谓。 安德烈的额头轻靠在‘伊莎贝尔’的肩膀上,犹豫半晌询问:“谁救了我?” 诺曼底公爵将安德烈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耳朵后面那一整块的皮肤全是嘬出来的红痕。他笑着亲吻安德烈的耳朵:“你说是谁?” 安德烈的侥幸心理彻底被打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个男人是诺曼底公爵,他回来了。在抓捕异教徒的过程中发现了他,或许是看在‘伊莎贝尔’的面子上救了他。但他们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亲密关系,安德烈害怕‘伊莎贝尔’知道。 安德烈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诺曼底公爵连忙安慰他:“别害怕,所有异教徒都被处决,他们再也伤害不到你,谁都伤害不到你。” 安德烈迟疑着问:“杜兰德夫人也被处决了吗?” “她正在接受惩罚。”公爵阁下不太愿意提及其他无关的人,他想看安德烈开心的样子。他轻抚着安德烈的头发,静默许久后突然说道:“头发留长,别剪掉。” 安德烈:“您喜欢吗?” 公爵阁下:“我喜欢。” 安德烈点点头:“好。” 乖巧的样子惹来公爵的怜爱:“乖孩子。” 安德烈浑身一僵,不知为何感到害怕。这称呼,在不久前听到无数次,男人用低哑性感嗓音的喊他,哄着他,一旦做得好就会得到一句‘乖孩子’、‘好孩子’。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软了身体,如砧板上的鱼任人予取予求。身体不争气,脑子却格外清醒,清醒得可怕。 安德烈终于发现他们两人的拥抱有多么不对劲,他发现‘伊莎贝尔’小姐比自己高,身体比自己强健,背部靠着的胸膛很平坦,说话时的声音总是低沉得不像个女孩子的声音。【注,拥抱为正常拥抱,不含色情和性暗示,作者清白的,别污蔑她。】 他开始颤抖,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姐,伊莎贝尔小姐,您是伊莎贝尔小姐吗?”安德烈祈求般的询问。 诺曼底公爵凑到安德烈的脸颊旁,极为亲昵的嗅闻着安德烈:“我不是伊莎贝尔又是谁?我的小安德烈,你可能太累了。” 安德烈吞咽着口水:“那么,我能见见诺曼底公爵吗?” 诺曼底公爵:“当然可以。” 安德烈:“真的?!” 诺曼底公爵:“但不是现在,他在城市里,如果你想要见他至少先把身体养好。” 安德烈有点儿讨好着他的意思:“我会,我保证,但我希望,我能同时见到你们……可以吗?” 诺曼底公爵垂眸,静静地看着安德烈。后者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笑脸,可能自以为假装得很完美,实际上僵硬的表情和身体都在排斥着他。 “可以。” 安德烈松了口气,习惯性对他露出个充满爱意的笑容。 公爵阁下则是漫不经心的捏着安德烈的耳垂,食指刮着他的皮肤一直往下,在肩膀那处逗留。 “安德烈,索菲亚和伊莎贝尔,你更喜欢谁?” 索菲亚是安德烈的缪斯,伊莎贝尔是安德烈爱的女孩子。但安德烈爱伊莎贝尔出于对索菲亚的移情作用,在正常人的眼中看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情况,而在安德烈看来,这并没有区别。 安德烈天真的回答:“我都喜欢。” 公爵阁下眼中的笑意褪下不少:“没有区别?” 安德烈:“当然没有。” 索菲亚就是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就是索菲亚啊。 公爵阁下不再笑了,盯着安德烈半晌,确认他没有一个字在撒谎。接着,他又笑了,没有一点笑意。 安德烈犹不知死活:“我想明天回城里,可以吗?” 诺曼底公爵:“等你没那么难受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乖。” 安德烈以为他答应了,却被软禁在诺曼底庄园两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16章重发,我看还会不会再锁,再锁就只能发其他地方去了。 被锁是下面这句—— 【公爵阁下将安德烈环抱在怀里,亲昵地亲了亲他的头发和脸颊:“今天还是很不舒服吗?”】 摊手,我没违反规则啊,没有涉及色情也没有性暗示,没有性联想,亲吻是脖子以上,不应该被锁吧。 打电话给客服,客服说抱在怀里是脖子以下哦。 我说这样那整个晋江都得锁了吧,客服她让我去举报那些写了拥抱的文哦。 2 第18章 诺曼底公爵在卧室旁边的小书房里处理公务,他似乎不打算在安德烈的面前掩藏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地,白天里作女装伊莎贝尔得到安德烈的欢心,夜里又变成安德烈最害怕的诺曼底公爵没有节制的索取。 安德烈睡到中午,肚子饿了才起身,偷偷打开门,门外是公爵阁下的亲信。那名亲信汇报完毕就离开,而诺曼底公爵——哦,现在他还是伊莎贝尔。 公爵阁下看过来,沉声说道:“安德烈,醒来的话就到我身边来。” 安德烈犹豫片刻就开门出去,他曾违抗公爵阁下的命令,没有听从而是试图把房门锁死,结果他两天都没有力气吃饭。他也曾试图逃跑,可是每次都会失败,而失败过后就会面临可怕的惩罚。 公爵阁下将安德烈环抱在怀里,亲昵地亲了亲他的头发和脸颊:“今天还是很不舒服吗?” 【高亮!高亮!高亮!作者自证清白,此处环抱虽是脖子以下但仅仅是平常的拥抱,没有色情,没有性暗示,没有性联想,请高审人员理解,作者她很无辜,她写的是个充满社会主义之情的拥抱,请别污蔑她,谢谢。】 安德烈最近精神不太好,吃的也很少,总是犯困想要睡觉。他听到公爵的询问时,正玩着自己的手指,不太爱答应。 诺曼底公爵哄着他:“回答我,安德烈。”在一些小事上,公爵不至于生气,而且乐意于哄着他美丽的小情人。“如果你让我高兴,过两天我就带会回城。” 安德烈瞟了眼:“真的?” 诺曼底公爵:“嗯。” 鉴于此刻的公爵阁下是伊莎贝尔的模样,安德烈也没办法狠下心来,于是他回答他:“还好。”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只是有一点困,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能撑到下午。” 安德烈依偎在公爵阁下的怀里,事实上,他依旧会对伊莎贝尔心软。如果不是两个月来,安德烈在试图逃跑的时候,三番两次被伊莎贝尔迷倒,接着被骗回来的话,现在他早就哄着伊莎贝尔了。 安德烈:“你怎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爵阁下望着安德烈,深蓝色的眼眸像是大海的最深处,看似平静却可怕。“安德烈,你想问什么,可以直观、明确的问出来。” 安德烈抿唇,颇为委屈:“你为什么是伊莎贝尔?你为什么不是伊莎贝尔?”怎么突然就变了? 安德烈的目光落在公爵阁下较为粗壮的手和平坦的胸,之前即使轮廓比一般人高大,但手指纤细修长、脸部轮廓也很柔和,而且有胸。现在却像是懒得伪装了一样,穿着女装也不伦不类。 这也是近来安德烈越来越不对伊莎贝尔迷恋的原因。 诺曼底公爵:“本来就没有伊莎贝尔。” 安德烈不信:“你骗我?” 公爵亲了亲怀里受惊的安德烈,安抚道:“伊莎贝尔曾经存在但早已经死亡,她在七岁的时候因为热病而死亡,就葬在庄园外边的玫瑰园里。” 安德烈停止挣扎:“早就死了?”他愣了许久,才缓慢的看向公爵,接着开始说道:“我想睡了,先、先回去……” 公爵:“你想知道真相。” “不,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安德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已经……没什么意思,所以我不想要知道……求您,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了。” 公爵笑得很温柔,把安德烈搂得跟紧,拉下安德烈捂住耳朵的双手,不顾他的惊恐和抗拒,在他的耳边缓慢地说:“诺曼底公爵的祖先只不过是一群海盗,母亲是妓|女,父亲是不知名的海盗,他们烧杀掠夺,肮脏卑劣,但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安德烈浑身颤抖,他不想听到这些话。可是公爵执意让他知道这些秘密,他想把安德烈拉到自己灰暗的世界里,而且不给他上诉辩驳的机会。 他说第一任诺曼底公爵不过是个诺曼人,一个恶劣的海盗首领,从法兰克北部来到塞纳河流域,在法兰西国王的妥协下,不得不授予诺曼底公爵之位。 而历任诺曼底公爵,从不忠于法兰西皇庭。 诺曼底公爵也曾征服英格兰,而历任诺曼底公爵都拥有自己的法兰西公国领土。他们在英格兰和法兰西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但没人知道最开始的诺曼底公爵许下过什么承诺才获得几百年长盛不衰的荣耀。 “因为他招来魔鬼,出卖灵魂和子嗣得到财富和权势地位。恶魔有时候会附身在新诞生的子嗣身上,伪装人类成长直到失去兴趣,接着死亡,回到地狱里,等待下一次的降世。” 诺曼底公爵笑着,眼底的深蓝色变得越来越浓,浓得像是有黑雾要渗出来。安德烈甚至觉得他能从公爵的指尖看到那些黑色烟雾,散了又会重聚,黑雾里头是浓郁而可怕的毒|液。 安德烈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说道:“我、我真的,不、不想知道,您放过我行、行吗?” 那只仿佛从未见过阳光的惨白而修长的手沿着安德烈的脸颊往下,轻轻扣住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黑得反光,却不显得脏,而是意外的漂亮。 可是安德烈害怕,他怕得眼前所见都模糊扭曲了。 他怕死的,很久以前,那么辛苦的活下来,东躲西藏就是害怕教廷的人抓到他然后烧死。好不容易活下来,安德烈根本不想那么早死,他甚至恐惧死亡。 诺曼底公爵俯身吻掉安德烈睫毛上的泪珠:“吓坏了吗?”叹了口气:“胆子真小。” 胆子那么小,怎么就敢来招惹他呢? 诺曼底公爵和伊莎贝尔是双生子,而恶魔降世时因双生子的缘故,影响到作为妹妹的伊莎贝尔。后来伊莎贝尔病亡,诺曼底公爵也受到一些影响,一部分力量留存在伊莎贝尔的身体里没办法取回来。 为了将剩余的力量取回来,恶魔就将伊莎贝尔的身体当成容器来蕴养。事实上,以前的伊莎贝尔只是一个容器,没有自己的神思。直到恶魔想要融合那部分力量,进而附身在伊莎贝尔的身上,接着就遇到疯狂追求伊莎贝尔的安德烈。 最近就是融合的关键时期,伊莎贝尔将会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诺曼底公爵。 安德烈惊呆了,甚至来不及哀悼自己爱恋的对象只是一个容器。 诺曼底公爵:“你自己跑过来的。” 那么漂亮的小东西,每天天不亮就殷勤的跑到他面前蹦蹦跳跳,送鲜花、送礼物,甜言蜜语不间断,主动投怀送抱,稍微靠近一点就高兴坏了。又痴迷,又深爱的模样,谁能抗得住呢? 安德烈欲哭无泪,反悔也没地方反悔,就抓着公爵的衣襟不死心地询问:“能不能……还能不能有伊莎贝尔?女、女的伊莎贝尔……” 诺曼底公爵面无表情的睨着安德烈,明明怕得浑身颤抖还不死心。 真有那么爱伊莎贝尔? 恐怕不是。 安德烈吃痛一声,他的嘴唇被诺曼底公爵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冒出腥甜的血珠来。他忽然就觉得委屈,没来由的难过、委屈,想要发脾气,但是想想身旁的人是个随时会杀了他的恶魔,又硬生生把脾气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一下评论吧,整得我头疼死了。 神特么拥抱是脖子以下的色情,服气。 3 第19章 安德烈越来越嗜睡,他几乎整天都在昏睡中度过,然而谁也没能看出他的问题。 医生诊断的结果就是提议将水蛭放到他的脑门上吸血,再割开他的手腕放一点血——别说公爵不同意,就是安德烈本人都从床上爬起来,抄起床沿边的鞋子朝医生的脑门上砸过去。 “一群该死的屠夫!” 谁能不憎恶医生?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屠夫,发明出各种酷刑当成治疗病人的手段。安德烈听过好友向他描述的,来自于东方国家治疗病人的方法,因此他格外讨厌这些提议放血、在脑门钻孔的讨厌的医生。 安德烈抱着绵软的枕头,背对公爵阁下并拒绝他的靠近——公爵现在已经完成变成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绅士服装、戴着单框眼镜的标准上流社会贵族。 伊莎贝尔没有了,她消失了,她死亡了。 安德烈的心也碎了,即使在昏睡日益频繁的情况下,依然不忘写下诗歌怀念伊莎贝尔。失去伊莎贝尔的悲伤让他灵感爆发,很快就完成了之前写到一半的作品。 “我不想见您,先生。” 公爵阁下坐在床边,已经没办法哄安德烈恢复一点活力。不管是威胁还是好言好语的说话,安德烈就是油盐不进,除了必要的交流,但睡完了就翻脸不认人。 想要的时候就抱得紧紧的,流着眼泪低声啜泣,完事就翻起被子蒙住头,多说一句话就不耐烦,而且很快就睡着。 公爵阁下还想用威严吓一吓安德烈,或者冷落他、惩罚他,可是安德烈的脾气变坏。脸色一冷,诺曼底公爵还没发难,安德烈先尖酸刻薄的骂回来。 他本来就是巴黎文学圈挺有名气的新锐作家,而且以尖锐辛辣的文风出名。一席话下来夹着铁钉子,差点没把人扎穿。 饶是稳重如诺曼底公爵也一度被气得甩门离开。 见着伊莎贝尔就迷恋热情的可爱模样,已经随着伊莎贝尔的死去而消失。现在的冷淡、阴阳怪气,令公爵阁下很不习惯。 “伊莎贝尔不过是你幻想中的女主角,你对她产生的感情只是移情作用。” 安德烈猛地坐起身,眼眶红红地瞪着公爵阁下,气得有点口齿不清:“你不能污蔑我对伊莎贝尔的感情!” 诺曼底公爵冰冷着脸:“她就是我。” 安德烈:“不是。”他的目光落在诺曼底公爵的胸膛,又移到那俊美的面孔,心里一阵悲愤突然涌上心口:“你不是她!” 诺曼底公爵猛地沉下脸,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安德烈:“脾气应该闹够了,我的小安德烈。你能不能接受,喜不喜欢,选择权都不在你。” 停顿片刻,公爵又说道:“先休息,我们该离开了。” 安德烈被那冷如毒蛇的目光攫住,下意识缩进被子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更觉得悲伤。他心想,如果是伊莎贝尔,她一定不会这么冷漠。 诺曼底公爵铁血、冷漠、投机……他还是个魔鬼,他怎么比得上伊莎贝尔呢?男人怎么比得上那么美丽的伊莎贝尔? 安德烈很难过,然后摸到肚子上的赘肉。大概是最近经常睡,导致肚子长满赘肉,捏捏还是很舒服的,容易上瘾。 最近压力大的时候,安德烈就会捏捏肥肥的肚子。 他想,怪不得好友总是腆着一个肥胖的大肚子,怎么也不肯减下那个肚子,原来捏捏可以让人暂时忘掉那么多烦恼、难过,减轻好多压力。 捏着捏着,安德烈又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愣了好半晌才发现他在马车里,橘黄色的灯光照亮马车的一角。 安德烈抬头,自下而上的见到诺曼底公爵的下巴。在这样一个可怕的角度,公爵依旧很好看。安德烈的脑袋枕在公爵的膝盖上,公爵正在看书。 安德烈不认识那本书的文字,书籍被合上,公爵低头:“醒了?” “我睡了多久?”安德烈询问。 马车内即使点上灯火依旧很黯淡,窗户关得很紧,不过依旧能看到外面微亮的天色。 他不确定现在是黄昏还是凌晨。 “现在是凌晨。” 那么,他应该睡了半个白天和整个夜晚。他们也快回到城里了,诺曼底庄园距离城里并不太远。 安德烈起身,靠在柔软的天鹅绒背垫,垂眸沉思。 诺曼底公爵静静地注视着安德烈,半晌后,他迟疑着问:“你是不是……胖了?” 安德烈瞪圆了眼睛,狠狠瞪着公爵,那头本来就红的头发此刻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般,更加的耀眼。 “哪里?我哪里胖了?” 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公爵指出哪里,他就要扑上来咬一样,胆子变大了。回想两个月前,刚得知诺曼底公爵的身份,安德烈吓得见到人就瑟瑟发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比面对伊莎贝尔时还要乖巧。 公爵笑了下,长手一伸就把安德烈揽到怀里,捏了捏安德烈软软的肚子。肚子上面的肉非常的明显,当然脸颊也小小的胖了一圈,触感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我喜欢。” 安德烈冷笑了声,“很多人都喜欢我。” 社交场上的绅士和夫人乐意于给他钱,文学圈的朋友们喜爱他,连卖花的姑娘见到他也会脸红。区区公爵阁下的喜欢算什么? 公爵对怀里的美人实在没有办法,捧不能捧,骂更不能骂,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这样棘手的事情。暂时找不到处理的办法的公爵阁下,只能选择闭嘴,顺着越来越骄纵的安德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芽芽刚□□就被残忍阉割,头秃啊。刚刚写到公爵想要捏捏安德烈肚子上的小肉肉,我产生了犹豫,怕被锁了。我之前最怕的情况就是我一本正经没往性那方面想,但审核就是觉得涉及到了。 PS:明天有空我就再码点,还放这章。 话说回来,有没有人知道19世纪初欧洲国家的医术水平?那些医生能不能诊断出女人怀孕?诊断方法是什么?我查不到,突然间就好奇。 因为19世纪初及之前的西欧医生简直是庸医!被称为‘屠夫’,治病手段跟酷刑差不多,头痛就在脑袋钻孔,生病就放血,还给重病者喂泻药!腿受伤就让屠夫来把腿砍断,砍不好,患者就直接死了。治疗肾结石就是用钩子伸进□□捅出来……还有精神病,掀开头皮,看到脑叶(这时候,没有麻醉,人是清醒的,活的,还得站着。) 另外,哪个国王来着,生病了,被放掉好多血,还被喂超强泻药,24小时内over了。死前还很抱歉的跟医生们道歉,说他没能好起来。 4 第20章 安德烈不肯住进公爵的庄园,他宣称那里的环境不适合他寻找创作灵感,只有塞纳河左岸的咖啡馆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诺曼底公爵拗不过他,再加上时政不稳,时势又开始动荡,而公爵府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只能放任安德烈回到他在塞纳河左岸租借的房子里,毕竟人们对于文学家总会多几分谅解,就算起军队杀进凡尔赛宫也不会动文学家。 诺曼底公爵亲了亲不太情愿的安德烈的额头:“那么,你得听话,别去乱七八糟的沙龙,别再结识杜兰德那样的女人以及……拒绝接见那些想要出钱资助你的男人、女人,别再穿着女装站在歌剧院的台上。” 安德烈皱眉,有些不悦:“先生,您在命令我吗?” 诺曼底公爵:“如果你愿意这么解读我话里的意思,那么就是命令。但安德烈,我希望你理解成我对你的请求。” 听到前半段,安德烈心中产生了怒气,听到后半段的时候,怒气消失,转而变成不知所措。无论是伊莎贝尔还是诺曼底公爵,在他面前一向是主导地位,他们强势、高高在上,习惯性命令,一旦软和语气请求,安德烈就不可避免地心软、愧疚。 他抬头望着诺曼底公爵,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脸部轮廓,甚至比伊莎贝尔还更为吸引人。安德烈曾见过诺曼底公爵,那时的公爵阁下也有着英俊的面孔,可似乎并不能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的公爵阁下却俊美得过了头,时常让人不自觉就看呆,或是根本不敢直视那双比深海还莫测的眼睛。或许是恶魔本身就危险而神秘,引人堕落。 安德烈有时也会看得心跳加速,不过他否认这是心动,更愿意倾向于人对漂亮无可抵抗的天性。 “好、好吧,但这并不是我听你命令的意思,而是沙龙、歌剧院太无聊的原因,以及我本来就讨厌结识那些人。” 诺曼底公爵:“晚上我去找你。” 安德烈捏着肚子软肉的手下意识扶住腰,犹豫地说道:“我会把门窗都关起来,你绝对进不来。” 接着,他又觉得其实还是很舒服的,虽然公爵阁下在结束的时候总爱抱他先去洗澡,以及睡觉的时候搂着他导致翻身困难之外,一切都还好。如果结束后,公爵阁下能够自觉离开,不要总是打扰他睡觉的话,那么就是一件好事。 不过两厢比较起来,公爵阁下的出现未必不是件好事。 于是,安德烈又软了语气:“好吧,我不会把窗户锁起来……哦,我住在比较高的楼层,或许你得非常狼狈的爬起来……不,如果被别人看到的话就太糟糕了。算了,我会把门打开一条缝,只是一条缝而已。” 他大概在一时之间已经忘记公爵是恶魔才会觉得区区一扇窗、一道门可以拦住诺曼底公爵。 公爵双手捧着安德烈的脸颊,将他吻得气喘吁吁才勉强放过:“谢谢。” 安德烈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公爵好看的脸和特别棒的吻技,听到道谢时,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说道:“不、不用客气。” 公爵憋着笑,目送安德烈离开,差点没忍住失礼地爆笑,于是只能拳头抵着唇,闷闷地、低沉地笑出声。 .. 安德烈苦恼地望着肚子上的肉,肉越来越多了,肚子也越来越大。 有一天出去,他见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那个女人跟他说她怀孕了,已经四个月大。安德烈的肚子比她还大,他的肚子比一个怀孕的女人还大,安德烈终于感到惊恐。 当他回到租借的房子时就脱下衣服,捧着圆圆的肚子很苦恼应该怎么减少这些肉。昨天夜里的时候,照例做完事情,安德烈问诺曼底公爵能不能帮他将肚子上的肥肉减掉。 公爵阁下往白嫩嫩的肚皮上亲了一口,然后简洁的拒绝:“不能。” 无论安德烈怎么祈求,公爵就是不肯答应。 鉴于他是恶魔,应该有能力,而安德烈急于恢复过往的美貌,毕竟现在珍妮已经不愿意送他自制的饼干了,所以安德烈格外的听话,按照公爵的要求做了许多高难度动作。 可是结束后,还是被拒绝了。 气得安德烈当场红了眼眶,根本不管是不是半夜就把公爵赶出去,并且命令他不准再来。 差点气哭的安德烈睡着又醒来,吃完饭之后就继续苦恼越来越圆的肚子。朋友们发来邀请,安德烈全都拒绝了。 他可实在不愿意让一向最光鲜亮丽的自己以肥胖的形象出现在朋友面前,如果被发现这个模样,安德烈一定会选择永远离开巴黎,躲回到他的小乡村里一辈子也不回来。 掌心贴在肚皮上,安德烈陷入沉思,或许可以在必要时候再求一求诺曼底公爵,他一定有办法。 突然,掌心处传来微动,安德烈下意识低头看,当然看不到肚子的动静。但是掌心处非常微妙的动静,越来越明显,肚皮好像踹动了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一共动了八下。 “???”安德烈迷惑不解,瞪着圆圆的肚子,脸上越来越惊恐——肚子会动!它会动!!它会自己动!!! 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藏了魔鬼?还是患上什么可怕的疾病了吗? 安德烈惊恐不安,他怀疑是上次招魔带来的恶果。他现在疑心病非常重,一会觉得是招魔后遗症,一会觉得是杜兰德夫人让他喝的红饮料的问题,一会又觉得难道是公爵睡他睡太多次的后果。 夜晚,诺曼底公爵没有来,因为繁忙的公务和家族上的一些经济问题,正在忙着处理这些事。一只翅膀绕着黑烟的红眼乌鸦落在安德烈的窗前,把公爵阁下不能赴约的原因告诉他 安德烈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第二天颇为憔悴的来到公爵的庄园。 诺曼底公爵立刻从书房里出来,见到小可怜安德烈,将他抱在膝盖上:“我的小安德烈,你看上去很没精神。” 安德烈:“肚子在动。” 公爵:“什么?” 安德烈的神色憔悴却严肃:“我的肚子在动,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动了八下,我数得非常清楚。我在想,我是不是患上什么可怕的病症,或者是上次杜兰德夫人喂我喝了奇怪的东西,还是说,魔鬼已经爬上我的肚子了?它打算侵占我的身体吗?” 诺曼底公爵皱眉,他的确在安德烈的身上感觉到了魔气,但那是因为安德烈沾染了他的气味。魔气与他的,如出一辙。 安德烈突然浑身僵硬:“动了,在动!” 诺曼底公爵立刻将手掌贴上去,向来沉稳的表情有一点崩裂。他确实察觉到动静,同时也发现了生命。 一个新的生命。 安德烈问:“我会死吗?” 诺曼底公爵沉默不语。 安德烈沮丧:“我不想死。” 第21章 安德烈:“您有办法救我吗?” 诺曼底公爵将手掌贴在安德烈的肚皮上,微微用了点力,肚皮底下的生命仿佛是在响应他的父亲,踹动的频率快了一点,吓坏了安德烈。 不过肚子里的小生命很快就感到疲惫,不再动弹。 安德烈紧张地问:“里面是不是有东西?您能帮我把它赶出来吗?” 公爵阁下:“我尽量。” 安德烈:“难道您也感到为难?”他瞬间就忧心忡忡,毕竟连身为恶魔的公爵也只能说出‘尽量’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情况非常棘手。 那么,肚子里真的藏进一只魔鬼了吗? 诺曼底公爵:“的确藏进一只魔鬼。” 安德烈受到惊吓,瞪着诺曼底公爵:“您会救我吗?” 诺曼底公爵亲了亲安德烈的额头:“你不会有事,我保证。” 安德烈半信半疑,但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只能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公爵手上。 眼见肚子越来越大,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安德烈也越来越忧郁……好吧,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忧郁,但他很快就会忘记。 不得不说,明知道自己要死而且也很怕死的安德烈却表现得很无忧无虑,他不会每时每刻都沉浸在死亡的恐惧和忧虑中,而是尽可能地忘记,然后去享受。 公爵将他带回郊外的庄园,他们在离开诺曼底庄园两个月后再度回来。好在庄园里有很多有趣的活动,安德烈不会感到烦闷。 安德烈乐意离开,毕竟他受够了朋友的邀请,更讨厌在街上行走时,那些人看过来的奇怪的目光。 诺曼底庄园附近的土地都属于诺曼底,没有允许就不能踏进这块领土,因此人少安静,安德烈不必忍受那些奇诡的目光。 至于公爵阁下,最近经常留在庄园里,每天都待在书房中翻看书籍查找如何驱魔的方法——对于这个说法,安德烈感到惊讶。 同样身为恶魔,公爵阁下竟然不懂怎么驱魔? 公爵阁下可能只是低等的、没有知识的恶魔吧,否则他就不会感到为难,更不需要去查阅书籍寻找解决的办法。 安德烈曾躺在公爵阁下的胸膛上,说出这些话来,并且表示:“我必须得感谢您的付出和努力,不过这件事告诉我们,学习永无止境,知识永远有备无患。先生,您真应该多看书。” 话里的意思是在嫌弃公爵阁下活了那么多年却是个文盲。 诺曼底公爵:“……”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就压着安德烈继续刚才的事情,疏导魔力对孕夫有益,还是多干点正事,结束无聊的话题吧。 .. 事实上,在发现安德烈肚子里有了个新生命的时候,诺曼底公爵怀疑是低等恶魔寄生在安德烈的肚子里,但他很快又发现环绕着新生命的魔气跟他身上的同出一辙。 换句话说,安德烈肚子里的生命是他的孩子。 恶魔的孩子。 恶魔跟男性人类的孩子。 诺曼底公爵确实震撼到了,毕竟恶魔很难拥有自己的孩子,更别提恶魔跟人类。结果身为人类的安德烈有了他的孩子,他还是个男性。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诺曼底公爵也震惊了一瞬,随后就开始担忧新生命对安德烈身体的伤害。 恶魔从来不是善良的生物,他们代表邪恶,这并非只是一个空泛的词汇。恶魔的出生需要血肉的祭祀,母体通常是最好的养料。 公爵对他的孩子暂时没有属于父亲的慈爱,如果会伤害到安德烈,那么他就不必出生了。 因此,公爵才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查阅恶魔的典籍。 他曾经见过男性人类怀上恶魔的孩子,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神的足迹还没有从人类的世界里消失。 那名人类男性似乎是长时间饮用一种魔鬼调制的红色液体,生下孩子后就死亡。 人类女性怀上恶魔的孩子的例子不在少数,但母体都成为养料。那名人类男性也是因为身体成为孩子的养料,最终虚弱而死。 诺曼底公爵需要确保安德烈的安全。 幸运的是孩子的存在并不会伤害到安德烈,比起脆弱的母体,孩子似乎更喜爱恶魔父亲的力量。而原本应该憔悴、骨瘦如柴的安德烈……他又胖了。 白白胖胖,像一只吃得圆滚滚的小绵羊,五官依旧很好看,就是少了点艳丽感。 公爵闲来无事就爱抱起安德烈捏他身上的软肉,不然就是亲一口,软软滑滑很舒服。 安德烈偶尔还是会叹气,好在他相信公爵,公爵说过只要将肚子里的小恶魔弄出来就会恢复瘦下来。 最近,安德烈经常问公爵能不能快一点把他肚子里的小恶魔弄出来,因为他感到很不舒服,站一会儿就会特别累。肚子太重了,完全是个累赘。 “您不是一直在寻找能够把他弄出来的办法吗?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为什么一点进展也没有?”安德烈还不知道他是怀了小恶魔,而不是被恶魔附身。 公爵阁下曾委婉地提醒过,安德烈自然而然认为是恶魔附身,他当然不会想到男性生子这样的奇事怪闻。 面对安德烈的质问,公爵阁下含糊道:“应该快了。” 安德烈不想再被糊弄,他不满的问:“什么时候?” “这几天吧。” 预产期应该是这几天,如果他没有算错的话。 当天晚上,安德烈就开始肚子痛,起先以为拉肚子,疼痛一阵就不疼了。安德烈迷迷糊糊打算继续睡,刚睡着又被痛醒,一阵比一阵痛,他死死地拽着身旁的公爵,把人拽醒了就哭得很凄惨:“我要死了!恶魔要撕裂我的肚子爬出来——” 公爵连忙爬起来,好在早有心理准备,真正面临时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乱,接着完全镇定下来,摇铃指挥管家和仆人以及有经验的女人过来。 安德烈疼坏了,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从朋友到卖花的小姑娘,从巴黎到家乡,他还提到了早已去世的父母以及曾见过的漂亮的红发姐姐。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疼痛的时候哪来那么多精力说话。 公爵心疼他,想让他别说话省点力气。 但是有过生产经验的女人告诉他,还能说话代表着有力气,还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过需要注意别让他因为疼痛而咬到舌头。 公爵抱着安德烈,又亲又哄,立下一堆承诺,给了安德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安德烈在疼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听到这话,虚弱的问:“真的?” 公爵点头:“我从不撒谎。” 安德烈哭得打嗝,揪着公爵的衣袖提出要求:“我想见一见伊莎贝尔,女、女的……不要你。” 公爵又气又好笑,在这当头他还想着根本不存在的伊莎贝尔。 安德烈缩了缩肩膀:“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我答应。”公爵无奈,在这种时候能反悔吗? 安德烈很精明:“要现在看。” 房间里的生物有些非人,有些是人类但已经堕落,因此恶魔没有掩饰就让自己在安德烈的面前慢慢变成伊莎贝尔。 安德烈眼里都是疼出来的眼泪,专注地盯着伊莎贝尔,眸光温柔而深情。 恶魔渐渐感到不悦,即使伊莎贝尔也是他,但诺曼底公爵更接近于他本人。安德烈喜爱伊莎贝尔更甚于恶魔本人让他感到不悦。 安德烈吸了吸鼻子,打着哭嗝移开目光,小声说着:“怎么还没有公爵好看?” 恶魔登时给气笑了。 自从力量融合,诺曼底公爵的模样越来越接近于恶魔本身极尽俊美的容貌,而他原就是从天堕落为恶魔,自然不是那些低等而丑陋的魔鬼可比拟的。 接下来,安德烈的神智彻底被疼痛席卷,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痛到麻木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从身体里掉出来,然后浑身一松,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能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 小恶魔嘹亮的哭泣没能吵醒安德烈,公爵单手抱着新生的婴儿,拨开昏睡中安德烈湿漉漉的额发,亲了亲,接着低语:“我的小安德烈,你确实独一无二。” .. 安德烈靠在床头,瞪着床尾爬来爬去的小恶魔:“我生的?” 诺曼底公爵背对着安德烈假装在认真处理公务,有点心虚的应了声。 安德烈瞪圆了眼睛:“恶魔附身人类,来到人间原来需要人类生出来的吗?” 诺曼底公爵背影一僵,旋即点头,表情深沉:“对,人类之所以抗拒恶魔就是因为他们附身在人类身上需要被生产出来,而人类因此遭受痛苦,几度濒临死亡。” 安德烈松了口气:“果然是这样,我以为我像个女人那样怀孕了。”他摇摇头:“男人怎么可能会像女人一样怀孕呢?简直是荒谬。” 好在他一直坚信自己没有怀孕,不然一定会疯的。 不过,或许男人怀孕是个有趣的题材。 安德烈琢磨着新的写作题材,同时说道:“我们要趁这只小恶魔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先解决他。” 公爵赶紧起身抱起小恶魔,塞到安德烈的面前:“你动手吧。” 安德烈吓住了,瞪着小恶魔。 小恶魔特别小,一个巴掌就能把他圈住一样。蓝色的眼珠子,浅红色的胎发,一见到安德烈就咧开嘴笑,还伸出小手要抱抱,特别可爱。 安德烈不太自在:“或许我们应该再等等,犯人也有上诉的机会不是吗?” 没过两三天,安德烈已经爱惨了小恶魔。当公爵提起解决小恶魔的事情时,难以置信的安德烈抱着小恶魔控诉公爵的残忍。 他显然已经忘记曾经想要解决小恶魔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合格的魔鬼,即使半路出家,也是一名成功的妇产科医生。 PS:对于安德烈来说,男人怀孕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短时间内,他不会信的,潜意识里也会否决。以后才会相信。快完结啦,还有两三章吧。 2 第22章 小恶魔跑出来后,安德烈也在慢慢变瘦。 当小恶魔会爬会站起来的时候,安德烈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模样,就是比从前更加艳光四射罢了。 小恶魔其实不粘人类,但他们都喜欢红头发的美人,所以同理,他也很爱安德烈。 至于他的生父诺曼底公爵,说实话,对于恶魔而言,他们天生都有非常强烈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所以两只恶魔共存,自然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争斗。 于诺曼底公爵而言,他只是堕天使,没有过同为小恶魔的经历。于小恶魔而言,争斗是本能。 而且他们共同爱着安德烈,这就导致两魔之间经常硝烟弥漫。 安德烈不知道他们争斗的情况,因为两魔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敌意,虽然他们相互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好感就对了。 恢复身材后,安德烈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巴黎,他得漂漂亮亮的走在大街上,去普罗可布见他的朋友们,到歌剧院看一场歌剧顺便和夫人们讨论,然后在无可匹敌的礼仪下完美退场。 不过这回他要带上小恶魔,出生三个月后的小恶魔漂亮极了,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他,无论谁看到他都会尖叫。 安德烈抱着小恶魔,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我真爱你,你爱我吗?” 小恶魔‘啊啊’叫了几句,口水流出来,挥舞着小手不断想要靠近安德烈——安德烈的心肝都要被融化了。 “是的,我能够明白你也爱着我……我得想想该怎么称呼你,必须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啊……公爵阁下取的名字,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谁会替自己的孩子取恶魔的名字?我想想……约翰怎么样?不然就查理或者路易斯?” 小恶魔抱着安德烈垂下来的一束红发头发,陶醉的眯起眼睛,根本不愿意去听安德烈替他取的名字。 当然他或许还听不懂,只是本能的嫌弃罢了。 虽然小恶魔不喜欢诺曼底公爵,但对方的很多做法都深受小恶魔喜欢,比如名字。 公爵定下小恶魔的名字,玛门。同为堕天使之名,从不侍奉主,只忠心于金钱,他是财富的化身,四方恶魔王之一。 当然,作为人类在人间生活的话,最好还是有个普通一点的名字。 关于这点,诺曼底公爵并不排斥安德烈所取的那些名字。 “那么,就定下来叫做路易斯吧。” 小恶魔沉迷于安德烈的美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名字,即使知道,恐怕他也没有能力更换名字。 等他长大到懂事的时候,突然发现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叫路易斯,还有一个叫路易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愿意在公众场合介绍自己。 而且拒绝安德烈这么称呼他,导致安德烈在那段时间十分疑惑,甚至于苦恼过小恶魔的教育问题。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小小恶魔和小小小恶魔,于是教育问题就从小抓起了。 . 在诺曼底庄园休息三个月后,诺曼底公爵带着安德烈回到城里的公爵府,并带着安德烈去退租,让他在公爵府住下来。 安德烈没有反对,退租后就住在公爵府。 生活一如从前,他会经常去普罗可布的咖啡馆和朋友们讨论写作的秘诀和灵感,当然现在他也时常出入歌剧院。 毕竟已经没有不长眼睛的人妄图包养他。 安德烈很清闲,生活上不需要烦忧,公爵尽管事务繁忙但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伴他和小恶魔。而且小恶魔非常受上流社会的女士们欢迎,安德烈以为上流社会是看在小恶魔的份上对他宽容。 事实上,他不知道,他们这对极为漂亮的父子都非常受欢迎。 相比起小恶魔,漂亮得如同一朵精心供养的宫廷之花的安德烈才是最受欢迎的人。 如果他不是诺曼底公爵的禁-脔的话,那些疯狂的男人和女人早就用下流的手段将他强占。然而安德烈不知道真实的情况,诺曼底公爵用铁血残酷的手段镇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致使这样一朵被富贵荣华娇养的宫廷之花更加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在物欲横流的巴黎上流社会中成为一个传说。 他拥有着艾格尼丝的美貌,上帝还格外的偏爱他,让他一生都被捧在掌心的宠爱着,没有忧愁,不会经历坎坷、颠沛流离以及被抛弃的可悲命运。 他如此幸运,如此美丽,多年之后,当年的人们再见他,惊叹于他依旧优雅如年轻时,而年轻的男女们仍会心动而疯狂的追求。 不过,他的身边总会跟随着一个男人。 他们举止亲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行啦,下面是番外。我瞅瞅今天能孵出几个番外,看能不能完结,么么哒。 第23章 番外 安德烈再一次见到杜兰德夫人时,他正从波尔多回到巴黎,马车经过一条街道。小恶魔非常好动,调皮的上蹿下跳,打开窗户,差点就跌下去。 安德烈吓得呼吸一窒,好在诺曼底公爵眼疾手快拎住小恶魔的衣领把他甩回来。安德烈松了口气,正要关窗的时候忽然瞥见暗巷里有一个苍老的女人,面孔很熟悉。 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安德烈认出她就是失踪很久的杜兰德夫人。 那条暗巷是有名的流莺街,巷口经常站着裸-露-胸-脯的女人,只要给一两个生丁就能快活。他没有想到那个高傲的杜兰德夫人会成为一只流莺,不过安德烈没有同情。 安德烈虽然心地不坏,可也不是个愿意原谅曾经想杀死自己的人。更何况,杜兰德夫人曾经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就为了金钱和奢侈的生活。 诺曼底公爵从背后抱住他,然后关上窗,那条暗巷、流莺以及杜兰德夫人都被马车远远的抛到后面。意外一面,往后一生都不会再见面。 安德烈:“您当初为什么不杀了她?” 所有人都被杀死,除了杜兰德夫人。 公爵漫不经心的回答:“人的罪不应一死而抵消,她应活在当世赎罪。” 困厄、病痛、欺辱……曾累积下多少的罪责,就应当活着偿还。当初她用无辜少女的生命献祭魔鬼换取安逸富贵的生活,现在就应当还回来。 安德烈倒是有些惊讶于身旁这只恶魔的赎罪观念,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似乎比法律更为公平。偶遇杜兰德夫人是个意外,事实上,安德烈早就忘记她了。 最近,安德烈有了个心烦恼——“为什么我又胖了?” 脸圆了一圈,肚子上又多长了很多肉,他必须得穿上很宽大的衣服才不至于肥胖得很明显。 诺曼底公爵眉心一跳,垂眸看了眼安德烈的肚子,含糊说道:“可能……吃太多了。” 小恶魔在旁听到,突然大声地嘲笑起来。 安德烈很茫然:“你在笑什么,路易斯?” 讨厌死路易斯这个名字的小恶魔顿时笑不出来,他郁闷的解释:“我只是在高兴终于回家了。” 闻言,安德烈笑道:“我也很高兴。” .. 安德烈的肚子越来越大,而且会动,就像当初有了小恶魔一样。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所以安德烈这次非常沉稳,他没有被吓到哭泣,也没有偶尔忧郁得吃不下饭——所以这回比上次还胖。 当然胖不是重点,重点是恶魔为什么总喜欢附身在他身上? 安德烈严肃的说道:“这是个需要重视的问题!我不喜欢恶魔附身,那给我带来至少十个月的麻烦。公爵阁下,麻烦您帮忙传达一声。” 诺曼底公爵:“……好。”他也没想到那些药水居然还会起作用,看来必须得去研究怎么抑制那些药水的作用。“我保证,下回再也不会有恶魔附身在你身上。” 安德烈:“行的,我相信您。” 于是诺曼底公爵去研究魔法古方,安德烈继续吃吃喝喝,顺便有点期待小小恶魔的出现,可以说他的心态非常的平稳。 以至于生产的时候,没有受到多大的折磨就生下了两个女孩子——艾莉婕和伊莎贝尔。 安德烈坚持要给其中一个女孩子取名叫伊莎贝尔,因为他认为叫这个名字的女孩都一定非常漂亮。 但对于公爵而言,这就是安德烈还对伊莎贝尔念念不忘的证据。 安德烈觉得公爵不可理喻,公爵觉得安德烈爱着别的女人,他们开始了长达五天的冷战。 之所以时间太短是因为公爵有一次不小心说出安德烈是怀孕而不是被恶魔附身的真相,安德烈深受打击,公爵自知理亏,心中担忧,至此冷战结束。 安德烈用了比较长的时间接受小恶魔和两个小小恶魔是他生的的事实,慢慢又觉得挺好,那是他的孩子,也许以后会有孙子也说不定。 百年之后,总算不会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小番外就可以完结了,哈哈!! 第24章 番外 热尔伯鲁瓦是法兰西很有名的玫瑰小镇,每年花期到来时,欧洲各个国家都会涌来大批游客。 今年也不例外,小镇上的旅馆几乎被订光了,连镇里的居民的房屋也租了出去。唯独在镇子里最偏远的一间石头小屋挂着谢绝游客观赏的牌子,那里住着一对神秘的夫夫。 他们的样貌非常出色,行为一向很低调,但不可否认他们非常恩爱。 这间石头小屋就是安德烈的住所,热尔伯鲁瓦曾经是他的家乡,历经几百年时间,它变成一个宁静温柔而美丽的地方。 安德烈和公爵在每年玫瑰花开的时候都会回来一趟,有时用自己子孙的名字,导致一些认识他们的老人还感叹他们跟祖先何其相像。 这天,安德烈正提着塑料水壶在日光下浇洒庭院矮墙上的粉红色的玫瑰花,突然就听到有一把温柔的嗓音从底下传来。 温柔的声音操着不太熟练的法语询问他:“请问您的房屋愿意出租一间卧室给我们吗?” 安德烈本来想要拒绝,但他好奇那把声音,于是从矮墙探出头来往下看,正好跟底下的人对上了眼,双方的眼中都出现惊艳之色。 呼吸在瞬间屏住,安德烈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好看了,只是没料到还有人比他更好看。 金色的头发像晨起的太阳光,绿色的眼睛犹如璀璨的祖母绿,皮肤白如东方瓷器。那简直是美神投生在人间的化身,太漂亮了。 而对于矮墙底下的人来说,从玫瑰花丛中探出头来的安德烈也很漂亮,火红色的头发,象牙白的皮肤,比他身旁盛放的玫瑰还要娇艳美丽。 安德烈连忙说道:“当然愿意,你……你们是吗?还有谁?快点上来——对了,你叫什么?” “约瑟,我叫约瑟。”约瑟笑着说道:“我的伴侣在后面,他正在过来。” 那模样温柔极了。 “你可以叫我安德烈。”安德烈直勾勾盯着约瑟看,眼里都是单纯的喜欢。他很高兴,甚至没有跟公爵商量,毕竟房子是他的。 十分钟过后,约瑟的伴侣过来了。 那是个非常典型的旧式的英格兰绅士,永远着装得体,拄着手杖,戴着宝石,连笑容也十分得体从容。 公爵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属于他的魔气,而侯爵也发现了。他们对视的时候,互相起了杀意,可是安德烈和约瑟相携着从厨房里走出来,两魔瞬间熄灭想杀了对方的敌意。 安德烈见到公爵,于是为他们双方介绍并说道:“约瑟在这里住四天,我同意了。” 公爵面上不动声色,礼仪很到位,没有表现出内心的不情愿。但是夜里的时候,安德烈正在窗外晾着长发,月光晒在红色的头发上。 公爵一边替他的头发扇着风,一边皱眉:“镇子上没有空余的房子了吗?” 安德烈:“如果有的话,他们何必到我们这里来?”整个镇子都知道他们的石头小屋不会出租。 公爵退而求其次:“四天太长了。” 安德烈:“才四天而已。难道你不喜欢约瑟吗?” 公爵一顿:“你喜欢他?” 安德烈:“谁能不喜欢——他不漂亮吗?” 公爵倾身吻住安德烈的嘴唇,呢喃着说道:“谁能比你更漂亮?我的小安德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终于完结啦!感觉这篇文的前面有点累赘,之前考虑要不要修一修,可能有空我会修一下吧。删掉一些累赘的情节和词语。 下个短篇过段时间再说(可能会选择先写完再发,免得更那么久),宣传一下新文《请听神明的话》,还有下篇预收文《神明的橱窗》,那什么,就求个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