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 作者：Alteran 备注： 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超级文明，因为一次意外，在公元2300年浮出千万年的历史疑云。 公元2300年，人类开始征服太阳系，在水星上成功建立移民基地，但科技出现了瓶颈，亚特兰蒂斯真是潜在的知识与科技宝藏？ 因为亚特兰蒂斯的意外，韩景与上将莫里斯的人生出现交集，是因欲生情，还是亚特兰蒂斯的诅咒？ 主角温柔攻，韩景，数学专家 VS 冰山强受，莫里斯，四星上将 第1章 亚特兰蒂斯 佛罗里达州的最南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浩瀚，与天边连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海面茫茫一片，目光所及处，望不见一只轮船的踪影。天地间只有最深邃的蓝，从古自今未曾改变，沈淀著千千万万年的岁月。 即使是文明发展到公元2300年，人类开始征服太阳系，在水星上成功建立移民基地，但大海，这一片万物初始、演化出陆地生物的古老海域，依旧令人类感到神秘，甚至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禁忌。 海岸线以北三百公里，是佛罗里达州的黄金海岸。那里高楼林立，夜晚灯火璀璨，是富人云集的不夜之城。 但此处的最南端，人烟罕至，只有一条沿海岸线修建的Highway。路面宽过六位车道，铺以价钱不菲的专用路基，在大弧度的弯道处全部跨海架桥，以一条趋於笔直的线横穿三百公里的海岸线。 出乎意料的是，耗费如此巨资的Highway，竟没有一辆车在上面行驶！？ 过了数个锺头，直至下午三点左右，才看见有个黑点出现在Highway与海岸线模糊的边缘。但见它时速惊人，转眼，能依稀分辨出是一辆普通的私家车。 其实它的时速不过250KM/H，对於已初步掌握中星子，Lux理论，并将其广泛运用的公元2300年，这辆车的时速很寻常，属於经济适用型一类。 “……浮生千载醒，忆往昔……轮回之间，前程已湮灭，梦中模糊容颜……”歌词古韵，飘飘渺渺，被海风从车内吹散了出来。 韩景哼著歌曲，透过镜片，注视著前方，正双手把著方向盘。他虽然眉目清朗，鼻子挺直，五官长得很俊秀，但他的齐耳短发修剪得一板一眼，再配上一副循规蹈矩的眼镜，立刻将他的灵气湮没，整个人透著一股学术研究者的严谨刻板。 这一点，倒与他的职业十分符合，因为他是一位数学研究者。 “请出示通行证。”一道白色能量柱凝聚成两米高的光墙，瞬间阻挡去前方的道路。 韩景忙踩住刹车，带起一阵刺耳声。 ‘哎！看来用得太久，必须得换辆新车了。’对这个屡修不好的毛病，韩景甚感无奈，盘算著未来的收入，双眼不禁冒光，想起了风头最盛的新款Cadillor。据说Cadillor采用了全新技术，时速竟能高达500KM/H！？ ‘再坚持几个月，等钱够了，我马上就买辆Cadillor！’韩景似是给自己下定决心般，狠踹了破车一下。 “再狠点，你这车可真要报废了。”站在车外的工作人员打趣道：“请将头探出来。” 韩景配合著探出身子，直觉眼镜被摘下，一道激光扫描过眼球。工作人员已收回手中的仪器，专注於回馈的结果。 片刻後，仪器显示通过。工作人员方解除掉光墙，望著正带眼镜的韩景，微笑道：“年轻人，你不带眼镜要好看得多。” 韩景推好眼镜，礼貌笑道：“谢谢！”忽忆起什麽，眉峰微微一颤，他侧过脸，目光似有波动。 又一阵刺耳声，汽车启动，顷刻远去。 Highway的尽头，是一处庞大的货运基地，里面建有一座座排列有序，能装放上百万吨的集装箱仓库。每一个仓库都是统一的白色，上面标涂著一个个ABC英文字母以及数字组合的符号。 韩景再一次通过盘查，将私家车停在特定指示的地方，然後由一位中尉负责带领，走进了这一个被军方严守的货运基地。 韩景一路打望，虽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四周站立的军人吃了一惊，他们的军衔最低都是军士，少尉中尉随处可见。 ‘亚特兰蒂斯……比自己预料中还要让联邦政府重视……！？’韩景心绪飘荡，目光落向远处的浩瀚大海。佛罗里达州的海域，深邃湛蓝，在北约1100海里是著名的魔鬼地带，百慕大三角。这片海域，曾吞噬掉数千人的性命，令数以千计的船只和飞机失踪，是经常发生超自然想象与违背物理定律的神秘领域。 ‘但现在，它却因半年前的意外事故，而被人类发现──百慕大三角的海底，竟埋葬著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那一个远古时的超级文明！’ 韩景忽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阖上双眼，平息微妙的燥热，又一次强抹去浮现脑海的缠绵身体。那人的喘息，滚烫的肌肤，金色的长发……这种感觉，自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後，就若有若无地，如一缕无形的柔丝缠住自己，越勒越紧，越来越强烈。 “被惊傻了吧？韩景！？”一位穿著灰色风衣的混血男子，单手插著衣角的口袋，笑呵呵地打趣而来。他不是韩景的黑发黑眸，而是一头过肩的棕色长发，被随意扎起，含笑的眸子是深琥珀色。 “学长！”韩景拉回心神，意外得扬起声音，高兴地迎了过去。他与这位学长大学相识，关系很好，因为双方的姓氏与血统。虽然当今的公元2300年，早不分国籍，统称联邦政府。但有些怀旧的人们仍然谨记曾经的国籍，而这位罗杰尔学长便有一半中国血统。 罗杰尔像过去一般，轻推韩景的眼镜，促狭笑道：“几年未见，你怎麽还带著它？” 他又向旁边的中尉颔首一礼：“後面的事由我负责。” 中尉回应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韩景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一个足足有四个足球场面积的仓库内。仓库空旷无比，打著强烈的灯光，愈显得前方的黑色裂缝格外巨大、突兀、恐怖！ 但那不是裂缝……！？韩景定神一看，又惊觉其实是一条宽度超过千米，直接通往黑色深渊的人工隧洞！？望不见尽头，黑黝黝的，就像未知的怪兽张开噬人的大嘴，令人一时打了个寒战，缓不过神来。 “我第一次看见此景时，与你的反应一模一样。”望著目若呆鸡的韩景，罗杰尔拍住他的肩膀，“欢迎来到9号基地，韩景！” “9号基地？” “亚特兰蒂斯的发现日，9月9号。”罗杰尔得意地一扯唇角，“没想到啊，你的反应还比不上我？原以为你会很镇定，毕竟你可是亲身经历过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亚特兰蒂斯的文明肯定比这一幕更让人嗔目结舌吧？” “亚特兰蒂斯……”韩景幽幽一语，那种微妙的燥热就像无处不渗透的空气，又一次扰乱了心绪。他推了下眼镜，借此敛去眸里的异色，然後抬头无奈笑道：“说了，学长也许不会相信，我根本记不清亚特兰蒂斯的经历……” 是的，自己记不清有关亚特兰蒂斯的任何细节，医学给出的结论是受到外力干扰，暂时性或永久性的选择性失忆。但自己却记住与那人不分日夜的缠绵，每一寸肌肤的厮磨，每一句喃呢细语，自己都清清楚楚，就像被烙刻进灵魂深处。 可那，或许只是亚特兰蒂斯的幻觉，一个漫长得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 韩景的心抽出一阵熟悉的空痛，他蹙起眉，忘了後面的话语。 听见韩景的失忆，罗杰尔歉意地用力一握他的肩膀，沈声道：“不必想得太多，你现在资历不深就有机会涉及联邦机密，全因亚特兰蒂斯带来的一种机缘。你只要好好把握，就像我一样，将来定会大有前途！” 罗杰尔毫不谦虚地自我夸奖。 韩景笑著点头，跟随学长走进了一个类似子弹头的传送仪器。 “这是连接9号基地的海底传送仪器，采用了Lux原理，中间应该还有亚特兰蒂斯的未知技术。”罗杰尔说得含糊不清。身为古语专家的他，对於这些原理，还是在探索卡戎星时积累的经验。同时因为卡戎星的机遇，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亚特兰蒂斯的超级文明。 韩景坐在封闭的空间内，聆听著机械提示语，安全系统扣住了他的胸腔以及腰部。他原想取下眼镜，担心严重的失重感，但没有一丝察觉，传送仪器不知不觉启动了。若不是机械声的报告，他完全意识不到，因为四周平稳得仿佛空气都被静止住。 ‘去海底深处，应该会耗费不少的时间吧？’韩景迅速预算著海里数，忽见学长左手的无名指上带著戒指，他愣了一下，立刻绽放出一朵笑容：“学长竟然结婚了？什麽时候！？真是恭喜！不知是谁这麽有魅力竟拴住了学长的心？” 罗杰尔呵呵笑道：“是格莱恩，你应该也认识的。” “格莱恩？”韩景真有点惊诧，格莱恩也是自己的学长，但并不熟悉。大学时，自己攻读数学系，格莱恩则是艺术系的美男子，不仅长相俊美，更因为一头纯金色的长发，令无数女生为之疯狂。因为种族的彻底融合，基因趋於劣势的金发碧眼已经十分稀少，只要相貌俊美者，几乎都是当今公认的美男子。格莱恩虽然不是碧蓝的眼眸，但仍脱颖而出，是这几年来红遍全球的影星。 “学长竟把格莱恩追到手了！？” “你说的什麽话？难道我就比不上他？”罗杰尔轻轻一哼，俊美的脸庞流露不满。 “学长是不错，可惜不是金发碧眼，跟格莱恩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怎麽还是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说句好听的话？”罗杰尔瞪了一眼韩景，对这个时常会一根脑筋的学弟无可奈何。不过他摸住无名指上的戒指，轻笑的容颜流露出一抹温柔的凝重：“告诉你，不是我厚著脸皮苦追格莱恩，而是格莱恩也被我迷住了。他还背著我做了基因手术，如今怀上了孩子……” “格莱恩竟然怀孕了？”韩景愕然一呆，忽严肃地注视学长，正色道：“学长！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格莱恩，不能像大学时那样风流成性！虽然当今法律承认同性合法，科技又发达到可以通过基因令男性生子，但真正愿意牺牲的人还是少数。一方面是身体的痛苦，另一方面还有人们的残余偏见，以及男人的心性，是无法接受女人一样的变化。” “格莱恩可是当红影星，他能为学长放下一切，足见对学长的情真意切……” 听见韩景絮絮叨叨、有理有据的劝告，罗杰尔直觉头疼，连忙打断了他，岔开话道：“我对格莱恩好得简直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你若不相信，下次来我家，让你见识一下什麽叫真正的会疼人！？” “对了，韩景。你虽然连跳过几级，但Doctor毕业至今也有二十七岁了吧？你不会还埋在那一堆枯燥的算法里，现在连一个恋人都没有！？” “我……”原本滔滔不绝的韩景突然哑口无言。 罗杰尔夸张地张大嘴：“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专研数学的人，我简直是无法理解……” ‘你才是异类，从事古语研究，骨子里却是一个喜欢浮华风流的人。哪像一个正经的古语专家？’韩景回瞪了罗杰尔一眼，被他的夸张表情激出心气，一不小心，道出了深藏心底的秘密：“我当然有喜欢的人。” 忽然，天地澄明，韩景没有感到一点迟疑与後悔，而是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感情滔天灭顶。原来，自己的感情积蓄如海，早已潜移默化入每一个细胞，刻骨铭心地思念著那一个人…… “你有……？”罗杰尔不信地盯著韩景。 韩景依从内心的感情，毫不犹豫地点头。 罗杰尔眸子转了转，笑道：“那好，过段日子我请你们两人来家里，可不许说不！” 韩景勉强一笑：“我跟他还不熟悉……” 罗杰尔露出恍然醒悟的神情，笑呵呵地看著韩景：“这种事我最拿手，你若有任何问题，尽管来问我。我保证让你柳暗花明又一村，对，这句古诗是这麽说的吧？” “是。”韩景勾起唇角，藏住内心的殇色。跟他还不熟？不是，自己从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中醒来，那人早不知去向何方？或则，那人真只是自己想象的幻影！？ 韩景一时痛苦，别过了脸。 幸好机械声再次响起：“已到达，两翼开启……已到达，两翼开启……” 门倏地被打开了，韩景忙抢先走了出去。 第2章 莫里斯 韩景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彻底颠覆了深海下封闭与黑冷的印象。这便是9号基地，没有各种强烈的灯光照明，而是由一种六面体，类似玻璃的物质建造。它带著祖母绿的透明，从每一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无声无息地照亮了好几海里，就像是深海下的庞大发光透明体。 若不是头顶流动的海水，游过的鱼群，韩景还以为自己身在美丽的Seidon海岛，享受著最美的阳光，四周是浩瀚深蓝的大海。 前方有两条分别向左右弯曲的弧形通道，两壁垂挂著一层层玻璃质的百叶帘，遮挡住外面的深海景观，散发出淡淡的祖母绿光芒。脚下则是透明的，仿佛行走在湛蓝的海水上，偶尔闪现发光的深海生物。 “这是从卡戎星发现的磁欧石，目前人类尚未真正了解的未知能源。”罗杰尔仰望头顶的透明苍穹，柔和的光芒，不禁令他回忆起四年前的卡戎星探索。他微眯起眼，过了一会，才指向左边的弧形通道：“你第一次来，要走专属的通行道。等你拿到通讯器，晚些时候，我带你去Nereus用餐。” 罗杰尔指了指左耳垂的一枚银色饰物，又演示著左手腕上的银表。他轻轻一点，银表立刻变幻出透明的蓝光，上面显示著数据信息。 “记住，通讯器要带在左手左耳。可别闹出我以前的笑话。”罗杰尔好意提醒。 韩景回笑点头，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两人在此分别，韩景独自一人走进左边的弧形通道。他原以为9号基地不会很大，没想走了半个小时，通过三次能量扫描，两次基因检测，才终於看见一道光能墙，耳边有机械声提示“请进入”。 韩景吸了口气，简单整理下衣服与头发，准备时刻遇见自己的上司。 当他穿过光能墙，面前是一个庞大的工作空间，比四个足球场的面积还要大。中间以磁欧石建造隔离，划分出一个个工作区域。最显眼的是一个橙色的光能柱，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橙色水晶石，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晕。 整个工作场地就像一张光路图，极易让人迷失方向。而韩景的位置，就是光路图中的微小一点。 他的前方排著四个人，正等待两位工作人员的核查。 韩景走了过去，排在最後，露出一张让人亲近的笑脸：“大家好，我是刚来的新人，请多关照。” “我也是，杰克，机械专家。” “罗德尼，生物专家。” “爱田美沙，心理专家。” 一听这几位都是专家级人物，韩景登时有了压力，不好意思地笑道：“韩景，从事数学研究员。” “研究员……？”有人捂住嘴，低语一惊。 幸好此时，有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伸出手来，主动握住韩景：“你好。我是陈琳，护理专家。”她善意一笑，盘著乌黑的头发，一双褐色的眸子平易近人。 “你好。”看出这位女子竟是中国血统，韩景倍感亲切。 陈琳松开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通讯器，回头笑道：“我已经好了，有空，我们以後再聊。”她踩著高跟鞋，朝韩景摆手离去。 “请准备扫描。”工作人员拿出光能仪器，语气很模式化。 韩景配合著睁开眼，待激光扫描过眼球，工作人员读取著光屏上反馈的数据，忍不住低估了一句：“真是一名数学研究员！？已有维布伦等最权威的数学专家坐镇，怎会突然多出一个没有名气的年轻人？” 他的声音很轻，但韩景就在面前，听得清清楚楚。 韩景只能微笑，不知从何回答。 “将军！”两位工作人员突然挺直身体，向前方来人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但见一位眸光冷冽的将军正迎面走来。他穿著笔挺的军服，身材修长，因为一头如泉水流泻的纯金色长发，显得鹤立鸡群。等他走近，才发现他的眼睛竟是罕见的碧蓝，容貌更是俊美无比，偏偏神情冷漠，如白玉雕刻的容颜像是结了一层薄冰。 ‘竟然是他……！？’韩景登时呆住，目光紧锁，眼神复杂至极。当他看清那人的军衔，竟是四星上将，又是一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竟是自己的最高上司！？ 韩景定定注视著他。而他的眼中除了寒冷，没有任何情绪，深邃的目光冷冷一扫，未曾在韩景的脸上停顿片刻。 ‘就好像陌生人一样……！？’韩景蹙起了眉，内心深处涌出一丝空，一丝痛，炽热的眼神不禁黯然。 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向两位工作人员微微点头，便直接擦肩而过。 “长得真帅啊，竟然是一位四星上将！？”望著那笔直的身影，柔柔亮亮，直垂腰际的金发，罗德尼摸著开始秃顶的头，笑呵呵道：“其实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错，还有不少女人主动追求过我。” 工作人员暗暗一笑：“那是莫里斯上将，9号基地的前线指挥官。” “官职真高啊！居然是我的最高上司！”罗德尼又道。 “你下次遇见他，可不能太随便，莫里斯上将是出名的冷漠。”这位女性工作人员笑著回答，继续处理著刚才的工作。忽然，她低声一惊，望著光屏上的数据，反复确认，最後才抬头望向有点魂不守舍的韩景。 “你是C.F.研究所的韩景？” “是的。有什麽问题吗？”韩景拉回心神。 “没什麽。”她笑了笑，将通讯器递到韩景的面前，似乎又仔细打量了韩景一眼。 “这是你的工作号。” “你的出行证。” “这里，是住所的位置。” 她点击著银表上方的透明蓝光，简单解释。 韩景仔细聆听，忽地眉峰一颤，心口直跳：“我……我的室友竟是莫里斯.诺曼，莫里斯上将！？” “我反复核实过，不会弄错的。”她好奇地看著韩景，“你与莫里斯上将很熟？” ‘不过看刚刚的情景，两人连认识都算不上，莫里斯上将怎会容忍与一个陌生人同住？’未等韩景回答，她又否认地摇头。可依从规定，莫里斯上将完全可以一人独住，他也一直都是这样，为何现在却突然有了改变？还是这麽一个没名气的数学研究员！？ 看著韩景还带著早就过时的眼镜，她头疼地叹了一声，想不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韩景小心地接过通讯器，盯住光屏上莫里斯上将这几个字，眨了好几次眼，确认不是幻觉，他才放心地勾起唇角，脸上立时有了神采。 见韩景傻傻杵在面前，连自己的话都没听见，她又轻轻一叹，忍不住担心起莫里斯上将的决定是否正确？ “若无疑问，请往前面走，不要耽误後面的同事。” “多谢！”韩景回笑一礼，走进庞大透亮的工作区域。身旁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人来人往，都没有看韩景一眼。 韩景按罗杰尔的提醒，将通讯器分别带在左耳与左手，却悲催地发现自己无法使用。看著简单，但最繁琐的启动连接，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告知。 韩景一路捣鼓，半天都无法正常连接，直到被人唤住：“嗨！没看见前面的标示吗？非能量组人员，禁止入内！” “Sorry！”韩景连忙止步，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前方就是最显眼的橙色光能柱。因为被磁欧石隔离，透过淡淡的祖母绿，能看见流光溢彩的橙色光芒，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探索研究。 不禁被未知的科技所吸引，韩景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没有通讯器的导航，自己根本走不出这个类似光路图的庞大迷宫。 ‘看来得找人问一问了。’望著各自忙碌的同事，韩景刚走到一人身边，便被那人轻轻推开。 “对不起，请让一下。”那人客气一语，无视韩景的存在，走向别处。 几番尝试，都是同样的结果，似乎所有人都应接不暇，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韩景甚感无奈，沿著橙色的光能柱盲目向前，忽然看见一个褐色短发的男子从前面走来。他边走边回头，对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指划道：“我早说过，伯杰斯！我根本就没办法感应它！就算是杀了我，它也不会回应我！” “丹伊藤，你不努力尝试，当然不行。上一次你就成功过……”後面的胖老头赶上来，欲要留下他。 丹伊藤迅速闪开：“不是上次！是三个月以前，伯杰斯！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中的意外！我当时一定是被雷劈中了，就仅仅感应到两秒锺而已！你就一直逮住我不放！” 丹伊藤苦瓜著脸，连韩景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与愤怒。 伯杰斯依旧笑呵呵的，脾气老好：“这种科技只对特殊的人体有反应，至今还是一个谜。你是我研究的希望，为了人类的未来，你就稍微忍耐一下。” “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你已经说过上百遍，伯杰斯！我不会再放任你继续虐待我，否则我会向莫里斯上将报告！”丹伊藤抬手警告，忽然察觉身後的韩景，立刻将他推向前方，自己早逃之夭夭，“他或许是你下一个希望！我知道你一定不会错过的，伯杰斯！” 韩景被推在伯杰斯的面前，看著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脑海里闪出的却是笑面虎。 “对不起，我走错方向了。”他客气一礼，转身要闪。 可惜为时已晚，伯杰斯一把拍住他的肩膀，笑呵呵道：“新来的吧？想不想见识一下亚特兰蒂斯的科技？” “亚特兰蒂斯！？”韩景登时一呆，转头盯住胖乎乎的笑脸不放。 伯杰斯毫不意外他的反应，笑眯起眼：“来，我带你见识一下，保证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虽有丹伊藤的先例，但韩景还是被亚特兰蒂斯迷惑住。他跟著伯杰斯来到一处橙光流溢的工作区域，地面有一个直径三米的能量圆环，厚度与两个石阶差不多。通体透明，里面光束流动，边缘汇聚成若有若无、半米宽的光圈，似乎还有九个三角形的凸出符号。 “这是亚特兰蒂斯的技术，只有罕见的人类个体才可以与它感应。你知道吗？亚特兰蒂斯人，或许真是我们的创世神？”伯杰斯神秘一笑，不顾韩景的疑惑，半推著他走向那一道能量圆环。 韩景犹豫著，迟迟没有走上去：“创世神？你说的什麽意思？” 公元2300年，科技高度发展，人类不再相信虚幻渺茫的神话传说，将所谓的神灵归入宗教学科。 “等你完成保密誓言，就会明白我所说的涵义。我现在是违规操作，让你提前接触到亚特兰蒂斯文明。你若还迟疑不决，就给我离开！”伯杰斯软硬兼施。 因为强烈的好奇心，韩景终是站了上去。 两脚刚刚落地，伯吉斯的嘴长得不能再大，形成一个夸张的O字：“Oh！My god！别动！千万别动！” 同时，旁边的同事都被湛蓝的光波吸引，好奇地围观过来。 但见韩景的四周出现三维立体的蓝色能量屏，上面出现几千几万的明亮恒星，耀眼的光磁风暴，微小的宇宙尘埃……仿佛身在一个星系重叠的宇宙星图内。 第3章 上下级关系 “我什麽都没做……”韩景解释著，如同置身於宇宙的中心，望著触手可及的美丽星系，似乎穿越了无限的时空，依稀能感受到曾经无比辉煌的亚特兰蒂斯文明。 “我知道，年轻人！你叫什麽名字！？”伯吉斯兴奋激动，那炽热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韩景，以前在C.F.研究所工作。”他一边回答一边移动脚步，发现下方的能量环正散发出强烈的蓝光，逐渐实体化，甚至可以清晰看见边缘的光圈凝聚成钢质感。果然有九个三角形的凸出符号，将整个能量环完美均分。 “忘了C.F.！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想象一下我们在太阳系所处的位置！”伯杰斯手舞足蹈，竭力引导著韩景，“打开你的思绪，去感应它，感应亚特兰蒂斯……” 韩景一头水雾，面对陌生又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技术，不禁有点局促。他闭上双眼，凝神想象著太阳系，地球、水星、火星……渐渐地，脑海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周围的空气被慢慢抽空，正被坚硬的巨石一点点挤压。 “Wow！？”有人低唤出声。 韩景睁开眼，最熟悉的蓝色地球就在眼前。三维立体的蓝色光屏随心变幻，展现出身临其境的太阳系，其内容比人类探索的认知还要详尽细致。在地球，与冥王星的卫星、卡戎星旁又标志出神秘符号，似乎是亚特兰蒂斯的文字？是某种坐标？ “目前人类掌握的光能技术仅是三维，但按照理论推算，亚特兰蒂斯的技术应不止三维空间这麽简单！”伯杰斯兴奋地向身旁人解释，“我需要你的配合，韩景！高度集中精力，去想象一下四维空间的太阳系！” “有时间流动的动态空间！？”虽然知道理论，但韩景从未经历或目睹过，现在竟要自己去模拟想象！？ “我们所在的空间，只是四维空间的一个点。想一想数学中超弦理论，它是四维空间的理论基础！”伯杰斯循循诱导。 脑子像被挤压在狭窄的裂缝内，闷痛得额头直冒细汗。但韩景仍闭上双眼，面对亚特兰蒂斯的科技，他选择继续坚持，很想看一眼真实的四维空间。 他的脸色逐渐发白，有冷汗低落，身体甚至在轻微发颤。排山倒海的压迫力，若是现实，早将脑袋破裂开花！但在无形的思绪空间，却是没有极限的继续压迫！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仿佛在湛蓝如海的光芒中，有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喃呢细语。 ‘在说什麽……？’近在咫尺，似又远在天涯。 突然，身体一阵强烈的意外失重，就好像被潜伏在黑暗里的黑洞瞬间吸卷！韩景一个不稳，几乎要踉跄摔倒！他忙睁开眼，惊见太阳系正以无法窥测的规律扭曲变幻！ 这就是四维空间！？ 在蓝光范围内，众人也如同身在惊涛骇浪中，甚至有人摔倒在虚幻的宇宙空间。 伯杰斯急忙大唤：“Stop！Stop！平息它，韩景！” “怎麽平息！？” “用你的脑子！你的思维！” 又听见抽象的回答，韩景气得想揍人！但他迅速控制住，因为赫然出现的莫里斯。 莫里斯蹙起眉头，碧蓝的眸子浮现隐忍的冰寒。他微绷著脸，浑身散发的寒意令人退避三尺。 “我需要一个解释，伯杰斯。” 即使在怒头上，莫里斯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波动，如同他的人一样冷漠。 伯杰斯笑得不再自然，深知这位将军的性情，他将目光投向莫里斯身旁的谢尔曼将军。谢尔曼将军年近五十，与莫里斯平级，但平易近人，是负责後线调度的指挥官。 莫里斯显然察觉，冰冷逼问：“请回答我，伯杰斯？你有没有核实他的身份？没有通过宣誓的人，禁止接触亚特兰蒂斯的任何信息，你已经违背基地的规定。” “还有你，为何随处走动？没有执行系统提示给你的信息？”莫里斯又望向韩景，眸里一片冰寒。 ‘没想到，与他第一次对话，竟是以上司的身份训斥自己……’韩景强忍著眩晕感，苍白的脸似乎在冰寒的蓝眸里微微一颤，莫里斯没有继续质问。 韩景目光温柔，透过镜面，对视著如一座冰山的莫里斯。 “我还在琢磨这个通讯器，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所以，我好像迷路了……”韩景尴尬地推了下眼镜。 “看来，他与你截然不同。”谢尔曼将军看著日益冷漠的好友，低声一笑，“既然是你亲自担保，定然没有问题，不必太过於严厉。因为这通讯器，新人闹出的笑话不是时有发生？” “至於伯杰斯……”谢尔曼望向了伯杰斯。 伯杰斯立刻道：“你也是知道的，谢尔曼将军！我负责研究的这台仪器，几乎就没有人可以感应，这机率比亿分之一还要渺小！我只是想让他随便体验一下，没想，奇迹居然发生了，将军！他没有通过专业的训练，就可以与它无意识地感应！” 伯杰斯兴奋激动，有意转移视线。他指向橙光流溢的能量环，滔滔不绝：“据目前所知，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只对特殊的体质有反应，不清楚是人类的基因，还是由於某种磁场？但亚特兰蒂斯人将它用作某种类似密码的设置！我们想了解亚特兰蒂斯的超级文明，就必须找到开启密码的钥匙。” “而他，就是最完美的钥匙！”伯杰斯又将韩景推向众人面前。 谢尔曼打量著这个带著眼镜的黑发男子，唇角微微上扬，笑望向莫里斯：“他似乎没想象中那麽差，用几分价值，莫里斯？” 莫里斯眉峰微颤，难以察觉。 可谢尔曼却敏锐捕捉到那一瞬间：“我看过他的履历表，他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你应该曾见过他？” 冰寒的蓝眸出现变化，莫里斯冷漠回答：“认识。看来你很想处理後面的事。”他对视一眼谢尔曼，金发拂动，转身离去。 待莫里斯走远，伯杰斯才松了一口气，胖乎乎地笑道：“莫里斯上将真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不知道老天爷会派可怜的谁？去融化这座能冻死人的冰山？” “注意你的态度，伯杰斯。”谢尔曼的语气并不严厉，回忆起这半年来的变化，莫里斯确实越来越冷漠，就好像用寒冰切成高墙，禁止任何人接近。 ‘他以前虽然冰冷，但绝不是现在这样……？’谢尔曼若有所思，可惜没有半点头绪。 伯杰斯厚著脸皮笑道：“幸好有谢尔曼将军在，否则我这次肯定不好过关。” “你还没有过关，伯杰斯。明日，我要见到你的检讨报告！请不要再用从前的陈词滥调！” “将军放心！我一定深刻反省！”伯杰斯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对於老油条的伯杰斯，谢尔曼不想再说。他望向气色不好的韩景，软下了语气：“你，韩景是吗？不用继续呆在这，先回自己的住所，熟悉一下陌生的海底环境。” “是，将军。”韩景抽回视线，刚才一直遥注著莫里斯的背影。 “这可不行，将军！我还需要他的帮忙！” 伯杰斯叫唤道。 “伯杰斯！难道你忘记了莫里斯上将的训斥？”谢尔曼沈下脸，正色道：“没有通过宣誓的人，禁止接触亚特兰蒂斯的任何信息！” 见谢尔曼将军发火，伯杰斯笑不出来，不敢再得寸进尺。 谢尔曼重新看著韩景：“知道自己的住所吗？” 韩景道：“应该是ROEDLAS区域。” “ROEDLAS区域？”有人低语一惊。 谢尔曼似有诧异，笑呵呵地打量著韩景：“你住在ROEDLAS区域？ROEDLAS很好找，你顺著这条弧形通道一直向前走，就会看见ROEDLAS的标志。” “多谢，将军。”韩景顺著谢尔曼手指的方向，望见是一条散发出淡淡祖母绿的弧形通道，如溪水一般流淌过庞大的工作空间。 这条弧形通道依旧是由磁欧石建造，透明剔透，仿佛行走在海水上。但每一块磁欧石都在以相同频率移动，就像透明的机场电梯，速度似缓而疾，省去不少脚力。 离开近万米的工作场地，前方就是四壁透明的深海长廊，如同漫步在神秘的海下世界。此处应该超过4000米，没有娇豔多姿的珊瑚石，也没有五彩缤纷的鱼群，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深蓝清澈的海水，偶尔有发光的深海生物闪过，或则游过几条相貌丑陋的深海鱼。 但韩景还是被痴迷住，目光紧锁後方的60°，那里正在人工挖掘。深海机器不断运作，海底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能依稀窥见一个埋藏海底的黑色圆环。它只露出一点，但上面三角形的凸出符号，令韩景猝然怔住，竟与伯杰斯研究的能量环完美重叠。 难道，那会是亚特兰蒂斯的深海遗迹……！？ 穿过深海长廊，前方便是9号基地的休息区。犹如进入古罗马的斗角场，远处环绕著一座雄伟壮丽的弧形楼群，高度近三十米，全部由磁欧石构造。根据磁欧石的厚度与雕刻方式，分别呈现出剔透、朦胧、实心等不同透明程度。抬头仰望，仿佛置身在晶莹剔透，绿光流溢的翡翠世界。 来不及震惊，脚下的磁欧石停缓下来，前方出现一道白色的能量墙。 “请选择目的地。”伴随著机械提示语，能量墙变幻出透明的三维地图，上面标记著详细的数据。 “ROEDLAS区域……”韩景很快点中它，眼前的光能再次变幻，重新生成ROEDLAS的详细数据。原来ROEDLAS区域是位於楼群的最上层，位置绝佳，不仅远离人流，还可以俯视这一座透明发光的海底奇观。 “请稍等。”系统开始扫描韩景，在十秒左右，能量墙被自动解除，出现三间透明的传送电梯。 “验证通过。韩景，权限E级，有权通过Square区域、Knowledge区域、ROEDLAS区域。ROEDLAS区域，权限，D号公寓。” 韩景走进通往ROEDLAS区域的透明电梯，看见脚下淡绿色的弧形通道逐渐远去，自己在缓缓上升，视野变得开阔，能望见极远处的深海美景。 “不愧是上将的住所……”韩景看得失神，刚推眼镜，忽又蹙眉一语：“莫里斯？原来他叫做莫里斯……” 在亚特兰蒂斯的记忆里，自己与他只是不分日夜的缠绵，仿佛从不会厌倦，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就那样疯狂地索取著对方。 “不过，现实的他与记忆里完全不同，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冷漠的人……”韩景轻叹一声，走出了已到达顶层的透明电梯。 顺从光屏提示，他很快走进专用的D室通道，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他会不会在里面？”韩景的心跳了几下，但他的想法是多余的，屋内空空荡荡，整洁干净，没有一个人。房间是平板结构，近百个平方，但只有一间客厅，一间卧房，包括洗漱间在内，空间都很开阔，两个人居住绰绰有余。 ‘可这应该是一人套房才对，还是我错过了什麽系统提示？’发现卧房内只有一间五米宽的大床，韩景登时呆怔，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 彼此的厮磨，滚烫的肌肤，炙热的喘息……无法抑制地在脑海历经回荡，那种微妙的燥热感如爆裂的火焰，刹那间，猛窜出来，激起一阵战栗的电流。 韩景愕然惊觉自己有了反应，忙冲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不断冷水浇面。 ‘不可能的……他的眼里冰寒得没有一点感情……’双手撑住洗脸台，水珠汇成小溪从脸颊滑落下来，泛起了涟漪，如同他混乱的心。想起那个似冰山的冷漠人，韩景低下了头，心头一阵抽痛。 忽然外面出现响动，韩景大惊，甚至忘记了摘下的眼镜，急忙走出洗漱间，猛然撞见金发碧眼的莫里斯。 因为视力不佳，他看不清来人的脸，本能地靠近几步。等看清是谁时，两人几乎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感觉对方的身体明显一绷，韩景忙退後一步，半响只吐出两个字：“将军！” 第4章 暧昧 摘取眼镜後的脸，眉目清朗，眼光清澈明亮，人显得温文细致，就像是春日和风中的流水，一改往日的严谨刻板。 与记忆里的模样，一模一样…… 莫里斯沈默片刻，冰寒的眸里似乎微有颤动，但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戴上你的眼镜。” 听见命令的口吻，韩景恍然一惊，摸向了眉目。 金色的长发在眼前拂过，在韩景的黑眸里映出碎碎的金。莫里斯不再多言，从他的面前冷冷走过，直接坐在露台外。他完全无视掉韩景，自个打开光脑笔记本，目光专注於光屏中的数据。 他的身体笔直如剑，以很正规的军姿坐在那里。即使长长的金发如泉水流泻，柔柔亮亮，也柔化不去无形间散发出的冷冽气势。 ‘要与这麽一座冰山相处，想想就头疼。更可悲的是，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人……’韩景戴好眼镜，看见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无可奈何。但并不气馁，若是遇难则退，他便不可能是现在的数学专家。 ‘自己攻克过无数个数学难题，难道会攻克不下他！？’韩景给自己打气，他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来自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他能确定，幻境中的莫里斯并不反感自己，最後，彼此还生出藕断丝连的情愫。 ‘或许，他真与自己一样？否则，以自己的身份，怎会有资格住在ROEDLAS区域，与上将莫里斯同住一屋？’ ‘难道，是他的意思！？他的刻意安排……！？’这念头一出，就像有蚂蚁在心房轻轻的爬行，心痒难耐，怎麽也挥散不去。 韩景从洗漱间出来，发现莫里斯依旧笔直地坐在露台外，不曾抬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万事开头难，要有机会与他说话才是？’韩景想了想，也走到露台外，站在莫里斯的不远处。 他不敢靠得太近，担心适得其反。 “远处的海景好美，唔……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第一句搭讪就蹩脚失败，他也不想想，莫里斯一直住在这里，早就俯览过所有的美景，而且话还说的吞吞吐吐，因为韩景在犹豫，究竟是尊称“将军”，还是用平易近人的“你”字。最後，他尝试用平等的称呼。 俊美的容颜就像寒冰雕刻，没有一点反应。不过莫里斯改变了光脑的设置，原本透明可视的光屏，多出了防窥视的保护层。 ‘他是在防备自己！？’韩景的心登时被重重打击了一下。幸好，他没有受挫气馁，继续坚强地寻找话题。从天上到海底，从古老传说到当今时事……他都无一不谈，但莫里斯就是一座万年冰山，即使他口干舌燥，莫里斯也不曾回应过一个字。 韩景突然感到，自己的任道而重远，一时败下阵来。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这麽久，又累又尴尬，不得不斜靠在透明的磁欧石护栏。望著流光四溢，明亮剔透的9号基地，以及湛蓝明柔的深海美景，韩景不禁有些沈醉，一边欣赏著奇观，一边捣鼓著手中的传讯器。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旁，韩景这才惊回思绪，转身一看，瞬间怔住。莫里斯竟站在自己的面前，碧蓝的眸子透著一丝不耐。 “做任何事都务必专心致志，明白吗？”莫里斯以上级的语气，强硬冷漠。 “是……”韩景抬眸对视著冰冷的莫里斯，似乎有点恼愠。刚才被人家冷漠无视，现在又被无故训斥，纵然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憋出火来。 “你！？”声音一颤，刚窜出的恼火被倏地息灭尽。韩景定定注视著莫里斯，难以置信，莫里斯拿过自己手中的传送器，亲手将银表带在自己的左腕上。 他微低著头，轮廓深邃，鼻梁挺直，碧眸泛著寒意，正调试著银表的数据。他的手指不像他本人一样冰冷，有点发热，指尖的细致碰触，令韩景恍惚地想起亚特兰蒂斯的幻境。 他的手指，似乎也越来越热…… 莫里斯忽抽离了手，对视著韩景，冰寒的眸子出现难以察觉的波动。眉峰暗蹙，似乎有所迟疑，最终他靠近过来，彼此的脸颊几乎要贴在一块，呼吸交织出炙热。 韩景能感受到丝柔的金发在脸庞拂动，灰蓝军服的衣襟下，是白皙如玉的肩胛，以及完美曲线的颈子。微妙的燥热感如同火焰摧枯拉朽地窜过枯枝，清澈的黑眸深处泛起难忍的`欲`望。 似乎……左耳垂的手，在轻微发颤，还很热？ 韩景抑制著自己，感受著莫里斯的气息与触碰，心里生出一丝无法确定的恍惚。 耳垂猛地一阵刺痛，莫里斯毫不留情地完成最後一步，狠狠压扣住耳钉般大小的银色通讯器，然後快速抽离身子，与韩景保持半米的距离。 “你，开启它。”莫里斯绷著脸，没有任何理由地冷漠，语气又一次强硬与冰冷。 ‘自己没招惹他，而且任由他摆布，他怎麽还这种反应？’韩景暗自嘀咕，只觉莫里斯捉摸不透，但他的唇角微微向上，摸著是莫里斯亲手为自己带上的通讯器，心头暖洋洋的。 他很快启动通讯器，点拨银表，立刻变幻出透明的蓝光，上面显示著各种数据信息。 韩景熟悉著通讯器，而莫里斯似乎有些生热，欲要解开衣领的纽扣，但面对韩景又有迟疑。最後他蹙起眉头，俊美的容颜像结了一层寒冰，他还是脱下外面的笔直军装，露出修身的白色衬衫。 韩景早就怔住，目光紧锁对方，直觉莫里斯在脱下衣服时的举止，都透出一股优雅气息，有种天生的贵族气质。 ‘莫里斯.诺曼……诺曼姓氏？难道他真是贵族出身？’韩景忽然想起曾经的一个古老贵族，历史上的诺曼家族。 但他的思绪立刻被打断，莫里斯像对下级一样很自然地命令他：“给我倒一杯冰水。” “……”韩景无话可应，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随时听命的士兵。 “记住多放些冰块。”莫里斯坐回原位，根本没看韩景一眼，又冷冷道。 ‘要慢慢感化他，不可以太心急……’韩景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时间还长，就像是高难度的数学题，必须有一个长时间的解题过程，要融化一座冰山，原理应该相同。 他来到客厅的酒吧台，倒了一杯冷水，却半天没有找到莫里斯指名要求的冰块。 “冷藏柜在哪里？”他没有头绪地搜索，终於无意中激活了光屏控制单。 一道绿光剔透的能量屏出现面前，上面显示著各种数据选项，有红酒、提子、鳕鱼片、Sodium、CMZP、冰块、Diclofenac…… “真是高科技啊……”韩景一阵感慨，视线忽停落在那几个陌生的英文单词上。Sodium、CMZP、Diclofenac的後面都标志著药品，难道莫里斯身体不适？ 韩景忍不住点中它们，但都被特定保密，自己没有权限开启。 “你在做什麽？”冰冷的声音透著一股恼愠，从後面赶来的莫里斯，仍没有阻止他不愿韩景发现的一幕。 “我正打算给你加冰块。”韩景瞬间选中冰块的选项，厚著脸皮，对莫里斯温柔微笑。 “不过我发现Sodium、CMZP等几种陌生的药品名字。”韩景加完冰块，将杯子递到莫里斯面前，目光澄明，关怀备至，“是你的专属药？你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望著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定定注视著自己……莫里斯的心忽然有一瞬间的松动。 ‘其实他没有过错，这一切只与亚特兰蒂斯有关，是亚特兰蒂斯将自己与他束缚在一起……’莫里斯幽幽想著，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竟会被一个意外者牵绊住，而且他还……！？ 似乎想到什麽，莫里斯的眼神再次冷若寒霜，他接过杯子，感受著指尖传来的冰冷，焦躁的心一时稍微平缓。 他喝了一口冰水，方冷淡解释：“那是治疗神经方面的药，你认为我需要它们？” ‘神经！？’韩景大为窘迫，连忙笑道：“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里斯目光犀利，寒意迫人地盯住韩景。 韩景猜不透他的心思，正在为难之际，忽听见通讯器有了反应。 “Hi！是韩景吗？”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罗杰尔的声音。 韩景忙向莫里斯微微一礼，压低声音道：“是我，学长。你怎麽连接上我的？” “难道你没有看懂系统指示？枉你还是数理高材生！？”罗杰尔在另一端讥讽道。 韩景只觉头大：“我刚启动通讯器，还没有时间仔细研究。” “你才启动？呵呵！不过还不算差劲，才用了几个小时。”听罗杰尔的语气，似乎早知道韩景会被通讯器难住。他笑得格外夸张得意，几乎能传到莫里斯的耳里。 韩景忙打断罗杰尔的笑语：“学长，你有事找我吗？” “你忘记了？我说过，晚上会带你去Nereus用餐。”罗杰尔终於察觉出韩景的异常，“咦？你身边是不是有人？” “嗯，是我的室友。”韩景不想说出莫里斯的名字，担心学长会一时失态。 “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好的，叫上你的室友一块来！晚上我请客，说不定还是我认识的熟人呢！” “啊……学长！？” “有问题吗！？”罗杰尔霸道著：“你住在哪？我马上过来接你。” 韩景汗颜，偷看了一眼莫里斯：“我住在ROEDLAS区域。” “ROEDLAS区域！？”罗杰尔的声调登时扬起，“你确定你住在ROEDLAS区域！？” “是的，学长。” “ROEDLAS区域住的可都是上将级人物，你撞狗屎运了，韩景！？”罗杰尔笑得有些粗鲁，但没有一丝不自在，只要不是冷漠的莫里斯上将，他就不用担心。凭借处世圆滑，罗杰尔与上层的关系都不错，而且他根本不会去想自己的学弟会与拒人千里之外的莫里斯上将同住一屋，这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渺小。 “好啦！不用支支吾吾的，请上你的室友，我马上就到Square区域。你从ROEDLAS区域直接下来，下面的休闲广场就是Square区域。知道吗！？” “知道……”韩景还想商议，但罗杰尔不由分说，直接挂断了连接。 听著短线後的音乐声，韩景愣了好一会，才抬头望向冷漠俊美的莫里斯。 “刚刚是我的学长，古语专家罗杰尔。他想请我们两人去Nereus用餐，你愿意去吗？莫里斯？” “请注意你的身份，应称我为将军。”莫里斯忽然纠正称谓。 韩景的心微微抽紧，说不出的失落感。他僵了片刻，方勉强笑道：“是，将军！” 他转身要走，又听莫里斯道：“Nereus深海餐厅？” ‘什麽意思！？难道他愿意陪自己一同前往！？’韩景一怔，转过头来，望著令自己心动的莫里斯。 “是Nereus餐厅。” 莫里斯眸光闪动，似乎在思考，最後淡淡的冷漠道：“你等我一下，我拿件外衣。” 第5章 Nereus 长长的犹如丝缎般的金发直垂腰际，虽然柔和去几分冰封冷冽，但那张宛如雕刻，极其俊美的容颜仍似结了一层薄冰，比湛蓝的海水还要美丽的碧眸，正泛著淡淡的寒意。再身著修身笔挺的军衣，更衬映得莫里斯如同一把锋芒的利剑，未出鞘，但有股令人震慑的气势直压过来。 韩景一直在旁暗暗打量，直觉流光溢彩的ROEDLAS，却也不敌莫里斯的明媚。 “直接去Nereus？”声音没有一点波动，令人觉得有丝冰寒。 “不，先去Square区域。学长在那里等我们。” 韩景忙敛去心绪，伸手要点光屏选择，恰巧碰上同时伸过来的人。两人登时一怔，即使是指尖下肌肤的细微厮磨，也让韩景的心历经回荡，冲动得想握住那只微微发热的手，但莫里斯瞬间抽离开。 “选择左边第二列，Square选项。”莫里斯似乎蹙起了眉，声音很冷。 “是。”韩景点中Square区域，透明的电梯缓缓下行，但他已没有心情去欣赏外面的奇观。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甚至有些莫名的燥热。他捉摸不透莫里斯的心，看似对自己无情，但又愿意陪自己前往Nereus用餐，还亲手为自己带上通讯器。 ‘这些到底算什麽？是他刻意与自己同住？而且就只有一张大床……！？’韩景越想越乱，不经意间觉得有点发热，体内烧起一团渴望。 ‘怎麽会这样！？自己不是一个很在意`情`欲的人，怎麽在他的面前，就控制不住？老想著那些缠绵的亚特兰蒂斯幻境！？’韩景真想狠狠敲醒自己的脑子，将那些炙热的淫`靡`画面全部敲碎成粉末！ 电梯已停在Square区域，莫里斯先走了出来，察觉对方没有跟上，不得不回头，望向失神的韩景。 他的唇微微动了动，然後第一次认真唤出对方的名字：“韩景？” 这时，他的声音意外的没有冰冷，反而透著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可惜韩景没有发现，冲冲跑了出来，向莫里斯歉意道：“不好意思，莫……将军！” 莫里斯用冷漠掩饰刚才的波动，让韩景误以为他的心情很不好。 韩景目光如水温柔，以无比坚韧的神经，笑呵呵地对视著冷若冰霜的莫里斯。 “既然是出来用餐，就一定要心情愉悦，这样品尝到的美食才会分外可口。这可是我的私人经验，莫里斯将军。” 眉梢轻轻一挑，莫里斯虽然没有回应，但那双冰寒的碧眸，泛出了碎碎的金色，褪去一时的寒意。 “韩景！”远处的罗杰尔风衣飘飘，挥手走来。 “学长！”韩景忙迎了过去。 罗杰尔毫不忌讳地摸住韩景的左耳垂，无形间有些暧昧：“不错嘛，书呆子！居然住在ROEDLAS区域！？嗯，你的通讯器安装得很完美，是你自己一个人搞定的？” “不是，是莫里斯将军帮我安装的。”韩景指向站在後方的莫里斯，发现莫里斯的眼神又冷如刀锋。 “唔……！？将军！”罗杰尔的笑容刹那间僵住，哑了半响，才挺直身子，向莫里斯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臭小子！你怎麽会惹上冰山莫里斯！？你的室友呢！？’罗杰尔暗盯住韩景，直向他暗示。 “他就是你的学长？出名风流的古语专家，罗杰尔？”莫里斯眸光冷冽，说话不留一点情面。 一个不祥的念头从脑海闪过。不是吧……！？罗杰尔暗暗朝韩景眨眨眼，希望自己不会如此走运！？ 但韩景的回答，令罗杰尔直想撞墙：“学长，莫里斯将军就是我提到的室友。” “将军，罗杰尔学长虽然以前风流，但他现在早有家室，已经不是过去的单身浪子。”韩景又替学长解释道。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罗杰尔恨死自己的决定。其实他之前就听出韩景的迟疑，但他素来喜欢结交朋友，本想带著韩景与这个室友尽快熟络起来，没想竟是莫里斯！？ ‘如果知道是他，就算是韩景主动邀请，自己也绝不会前来！’罗杰尔进退两难，望著冷漠的莫里斯，不得不强笑道：“韩景以後有莫里斯将军关照，我这个做学长的，就没有什麽可操心的了。” “公私分明，罗杰尔。”知道罗杰尔善於交际，莫里斯刻意提醒。 “这是当然！不过在私生活方面，还希望莫里斯将军多多关照。”罗杰尔很担心时常一根脑筋的韩景会惹恼莫里斯。 他说得无意，可听者有意，两人的神情同时微微一变。 韩景笑道：“学长放心，我没你想象中那麽差劲！去Nereus吧？我还没见识过深海餐厅。” Nereus就在Square区域，与深海长廊遥遥相望，都是四壁透明剔透，仿佛被深蓝清澈的海水包围。餐厅内，六面体的磁欧石从各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伴随著清幽的音乐，整个人的心情都愉悦起来。 刚刚走进，一道光能屏出现面前，凝聚出一个虚拟的金发美女，柔美微笑：“请问各位是否预定过餐位？” “Coral，珊瑚层。”罗杰尔点中光屏，一反往日的谈笑风生，因为不适应莫里斯的冷冽威压。 “请稍等。”片刻後，虚拟美女微微侧身，让出前方的道路。她的一颦一笑，简直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看出韩景的惊讶，莫里斯忽淡淡道：“她采用了FTL技术，是亚特兰蒂斯超空间跳跃技术的最初级。” “唔……”韩景回应点头，其实没有听懂莫里斯说的专业术语。但有一点他明白，眼前这个与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金发美女，源自亚特兰蒂斯的技术，还是最低级，果然是传说中的超级文明！ ‘若人类真正学习到亚特兰蒂斯的科技……！？’人类的未来，韩景无法想象，或许亚特兰蒂斯真是无尽的知识与科技宝藏！？ 三人走进一间流溢祖母绿光芒的传送空间，就像是封闭的翡翠电梯。待门关闭後，韩景没有察觉出一点响动，似乎传送空间一直停止不动。 但经过漫长的十分锺左右，四壁的祖母绿一瞬间变得透明无瑕，展现出外面的美丽珊瑚群！珊瑚或淡粉、或水绿、或象牙白……五光十色，不时有绚丽多姿的鱼群穿梭游动。 ‘自己竟到了浅海层！？’韩景惊愕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浅海美景。 “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的超空间跳跃，可惜无法完全破解最初级的科技，这一层，亚特兰蒂斯人没有设置伯杰斯所说的密码。” “Coral，珊瑚层，是Nereus的最佳景观层。你在这里，能够欣赏到最罕见的红珊瑚群，还有蓝色的海月水母。” 莫里斯似乎心情不错，不断为韩景亲自解说，连罗杰尔都觉得有点诧异。 珊瑚层的Nereus仍然透明剔透，但每一处用餐区都用雕工朦胧的磁欧石隔离，形成一个个相对封闭的私密空间。这里没有常见的服务人员，全部是光屏控制，你只需选择餐单，厨师便会将烧好的菜肴由专门的自动通道传送过来。 “想吃什麽？这里的红里罗、石浆鱼都是最新鲜的。”罗杰尔坐在弧形的观景台位，向韩景推荐难得的深海美食。 莫里斯挺得笔直，以军姿坐在韩景的对面。他没有说话，先为自己点出一份餐单。 韩景注视著莫里斯，身旁的浅海美景，令他想起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想要赤子、海蛎壳和多宝鱼，用最简单的蒸煮方法就可以。” “……”罗杰尔听得一愣，望著韩景，想要劝他点些经典菜式，“你怎麽尽点些最常见的海鲜？既然来Nereus用餐，就要品尝最罕见，在外面无法吃到的深海鲜类。” “不用了，学长，这里吃一顿肯定很贵吧？”韩景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始终看著对面的莫里斯，“这三道菜有我很美好的回忆，我一直都想像现在这样，再重新吃一次。” 韩景的回答含含糊糊，罗杰尔摸不著头绪。 但莫里斯的神情明显一变，碧蓝的眸里颤动著。他微微转过脸，避开温柔如水的视线，冷冷注视著浅蓝的海水，妖娆的红珊瑚，还有五彩缤纷的浅海生物。 见韩景坚持，罗杰尔笑了笑，不再相劝。 “既然你有心为我省钱，我还有什麽好说的？你的心意，我勉强收下！”罗杰尔很自然地摸摸韩景的头。 韩景忙拂开他的手：“学长…有莫里斯将军在！” 罗杰尔笑道：“我们是什麽关系？我从大学就这麽摸你的头，你现在倒矜持起来？” 罗杰尔的话很轻挑，是他素来的风格。 但韩景生怕莫里斯会误会，连忙正色道：“学长！” 罗杰尔一怔，抽离了手，不满嘀咕：“真是的……这点玩笑都开不起，简直是个木头。” 韩景尴尬地望向莫里斯，发现莫里斯根本没有在意刚刚一幕。他仍微微转过脸，眸光冰寒，似乎沈浸在美丽的浅海世界。 Nereus上菜的速度很快，莫里斯也点了三道菜，其中有两道菜与韩景的一模一样，都是赤子、海蛎壳。 罗杰尔呵呵笑道：“将军果然与韩景有缘分，连口味都有几分相似！” 莫里斯冷漠颔首，全然不顾进餐的气氛，似乎不想说话，没有刚才的随和态度。他低著头，动用刀叉，举止十分优雅。 罗杰尔想热闹些，刻意说了些有趣的闲谈野闻。韩景在旁含笑附和，但莫里斯继续冷漠，只有迫不得已时才简洁回应。 渐渐地，场面彻底冷落下来，只有清脆的刀叉声，三人一时缄默不语。韩景偷偷看了一眼莫里斯，总觉得莫里斯的反应与刚才有关，是学长的轻挑动作惹怒了莫里斯。 ‘可莫里斯……他真会因自己而恼愠？’看著像冰天使一般的莫里斯，韩景又没有了一丝底气。 “失礼，我得去一下洗漱间。”罗杰尔被沈闷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站起身，寻了个借口想出去透会气。 韩景微微颔首，目送学长离开，然後面对冰冷的莫里斯，先开了口：“我与学长是大学好友，相识已有六年，不过仅仅是师兄关系。” 莫里斯忽停下刀叉，抬起碧蓝的眸子，冷淡道：“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些。” “可是我想！”韩景一时冲动，竟脱出憋在心里的话。他先愣住，莫里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韩景定定看著莫里斯，因为清醒，语气变得婉转：“我不想你误会，莫里斯…将军。” 莫里斯手中的刀叉碰出一声清脆，他竟微微失态，不明白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慌乱从何而来。 韩景吸了口气，忽下定决心，观察著对方的神情，小心地问出纠缠内心的疑惑：“自己能住在ROEDLAS区域，与将军你住在一起……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 空气仿佛刹那间凝固住，莫里斯寒意慑人，冷冷看著韩景。 ‘自己果然不该问……’韩景勉强一笑，眸底抑不住地黯然。 “是我的命令。”莫里斯忽然回答，声音依旧冰冷得没有半点波动，却令韩景心尖发颤，眼神登时变得炙热。 可莫里斯不想解释，垂下眸子，静静品尝著盘中美食。 两人彼此静默，过了好一会，韩景才望向妖娆的红珊瑚，有一只多宝鱼从面前游动。 韩景不禁忆起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自己与莫里斯日夜缠绵，仿佛渡过漫长的一个轮回……在无数个日升日落，无尽变幻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与他不曾改变，彼此相依，曾看尽大海的潮起潮落，捕获浅海的贝壳海鱼，过著世外桃源的生活。 韩景的心开始有了颤动，眼神悠远，仿佛穿越了未知的空间，回到了令他不能磨灭的亚特兰蒂斯幻境。 莫里斯似乎也勾起心绪，幽幽注视著浅海景色。忽然他站起身来，眸光闪动：“对不起，我还有事。请转告罗杰尔，自己必须先行一步。” 不容韩景开口，他已优雅一礼，直接远去。 第6章 零距离（H） 罗杰尔在外面闲逛了好一会，才迟迟走来，不得不继续面对那一座冷漠的冰山。当他看见只有韩景一人坐在弧形的观景台位时，诧异地眉梢一挑，暗指莫里斯的空位。 “他人呢？” “莫里斯有事，必须先行一步。”韩景淡淡回答，眉目间透著一丝黯淡。自己与莫里斯就像隔著一面透明的玻璃，可以近在咫尺地看清对方，可是，却无法感受彼此。亚特兰蒂斯的往事，那一段应该是最美好的记忆，莫里斯，似乎在刻意回避…… “那座冰山终於走了？”罗杰尔有些意外，但更是喜出望外。他抬起胳膊，舒展起拘束多时的身体，然後放松地坐回位置。 “怎麽了？刚刚被莫里斯训斥过？”罗杰尔喝了一口红酒，又摸摸韩景的头，“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失落？” “来，高兴点！别理会那座冰山，莫里斯是出了名的冷漠与严肃。”罗杰尔给韩景倒满一杯红酒。 “我没事，而且莫里斯没有训斥我，只是……他有点冰冷，似乎不太愿意让人接近。” “他何止是一点冰冷，是一座冰山啊，冰山！”罗杰尔夸张地笑道：“算你运气太背，居然要与莫里斯同住。以後你可得机灵点，不要惹恼了我们的最高上司，前线指挥官。” “不过话说回来，莫里斯以前不是这样的……记得在卡戎星时，他虽然客气冷漠，但偶尔还会笑一笑，就是典型的傲慢贵族。不像现在，我已经很久没见他神情和悦过。” 见韩景听得颇有兴致，罗杰尔又道：“你知道吗？莫里斯可是当今为数不多的贵族，来自古老的诺曼家族。他那一股冷漠气质是天生的，其实莫里斯为人正直，公私分明，只要不出错，他是不会有意为难你的。” 罗杰尔宽慰著韩景。 韩景若有所思，尽想著莫里斯的事，无形间少了话，仍显得有几分呆闷。 两人边吃边聊，喝完一杯红酒後，罗杰尔伸出手指，用力一点韩景的脑额，粗鲁道：“Hi！你专心一点好不好！？不要心不在焉地敷衍我！” “学长……”韩景捂住作痛的头，笑著给学长敬酒，但罗杰尔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情还有点不好。 “怎麽，哄都哄不好你？难道你在历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在想著你喜欢的人？唔……应该是你的初恋情人吧？韩景！？”罗杰尔原本只是打笑，忽地发现韩景悄然变了颜色，登时两眼发光，追问不放。 “你喜欢的人是谁？说来给学长听听，说不定我还能指点你一二。” 韩景头都大了，但想到自己要攻克那一座冰山，他又动了心思，想求助於经验丰富的罗杰尔。 ‘学长连格莱恩都追到手，还愿意为学长怀孕生子，想必学长往日的吹嘘确实有几分手段？’韩景想了想，迟疑地开了口：“学长，唔……如果他以前对自己很好，但两人长久不见，现在又对自己冷漠，他……？” 韩景疑望向罗杰尔。 罗杰尔内心狂笑，自己这位学弟果然保守，想问又不敢点明，自己可要趁机好好敲问。 罗杰尔笑呵呵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初恋情人是男是女？男人与女人的想法可截然不同，追求的手段也完全不一样。” 韩景明显一呆，半响才道：“是…是男人。” “男人！？学弟，你果然是数学专家，第一次就能挑战高难度！”罗杰尔笑得两肩发颤，用力拍住韩景的肩膀，“你与他上过床吗？” “学长！？”韩景登时羞恼，脸颊都烫出薄红。 “你……哈哈！我还是小看你了，恭喜啊，学弟！”罗杰尔经验老道，敏锐看破韩景的秘密。 韩景後悔至极，窘迫地别过脸去，忽听罗杰尔正色道：“你与他都是这层关系，现在又对你不冷不淡……以你的性情，应该不会看上一个风流浪子？” “他与学长完全不一样。”韩景回答得口气有点硬。 “唔……如果是这样，说不定他已经爱上了别人，毕竟你说的，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相见。即使再炙热的感情，也可能会被时间与空间冲淡去。” ‘爱上了别人？’韩景的心如同被人揪了一把，深深切切地痛了起来，‘如果他在现实里另有爱人，倒也可以解释他的刻意回避，冷漠反应……’ 原本涨涨的心，涨得就像即将充爆的气球，被扎了一个针眼，无法抑制地泄气。 “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会不会也对我冷漠生疏？”韩景坚持著内心的执念。 “当然有可能，他性情如何？对你温柔吗？”察觉韩景的低落，罗杰尔又拍拍他的肩膀。 ‘在幻境里，他像太阳一样温暖炽热，可现实里……’眼前浮现出那张冷若冰霜的俊美容颜，韩景的笑透著淡淡的苦涩。 “不……他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就与……莫里斯上将一样。” “你爱上了一个冰山美人！？”罗杰尔强忍住笑，直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很有希望，不用早早就垂头丧气的模样！” 罗杰尔用力摸摸韩景的头发，打气道：“既然你选择了高难度，你就要像攻克你最擅长的数学难关一样攻下他！你听我说，韩景。一般冷漠的人，尤其像莫里斯那样的冰山，内心都是积压万年的炙热，就像被压在底壳层的熔浆！只要他对你动过真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就像喷发的火山，那感情能熔化掉所有外力。” “说不定，他是在等你，需要你再主动些……你别指望冰山性格的人会主动，不过，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有没有什麽很细微的暗示？” “暗示……？”韩景立刻想起那一张大床，心尖颤抖，说不出的蠢蠢欲动。 罗杰尔盯著韩景脸上的微妙变化，意味深长地笑道：“好啦，高高兴兴地陪我喝酒吃饭。到周末，你就可以离开9号基地，看见你的冰山恋人。说不定他也正想著你，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学长！”韩景被赤裸裸的逗笑尴尬住，忙岔开话，与罗杰尔碰杯饮酒。 ROEDLAS区域，流光寥落，随著时间进入夜晚，磁欧石被系统控制，从各个角度折射出的光芒逐渐柔和昏暗。 夜间的海底冰凉宜人，莫里斯笔直地坐在露台外，目光凝重地注视著光屏上的数据。他似乎隐忍著什麽，眉峰紧蹙，暗咬住下唇，洁白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脸颊浮动的金发使他莫名的焦躁心烦。 “可恶……”他忽猛地合上光脑，撑身站起，埋下头，笔直的身姿竟在轻颤发抖。 那一阵强於一阵的热潮毫无预警地袭向他，令他再难以坚持，完美的肩颈流下越来越多的汗水，将单薄的衬衣都浸湿了。 莫里斯十分清楚这意味著什麽，他一直强忍了半年，可身体产生了耐药性，那种羞耻的感觉竟排山倒海，如猛兽般凶狠反噬，想要彻底奴役自己！ “可恶！”莫里斯羞愤怒骂，直觉肌肤敏感得容不下丝质的衣衫，连最轻微的摩挲都令自己战栗不已。 t 莫里斯强撑著滚烫的身体，惊觉药效丧失的速度骇人，仅仅撑到客厅，自己就越来越无力，重心不断地往下移。夜晚，是他最厌恶，最畏惧，又不得不承受著亚特兰蒂斯的每日折磨。甚至，这种折磨已经蔓延到他白天的工作时间。 莫里斯慌乱地打开Sodium药瓶，甚至来不及倒水，就一口干咽下麻痹精神的药片。今晚，自己已是第三次服用，竟撑不过半夜……莫里斯愤怒地握紧药瓶，指骨因恨泛白作响。 “他怎麽还未回来？”药效还未起来，莫里斯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洁白的容颜被情欲折磨得绯红。 想到今晚的决定，莫里斯又一次觉得羞恼，不甘地绷起脸，撑著墙壁，借力想去洗漱室，用冷水缓解几分体内的喧嚣。 “莫里斯！？”韩景一进屋，就看见极度脆弱的背影。莫里斯的身姿不再笔直冷漠，正扶著墙，脚步分明不稳。 他忙冲过去，刚扶住对方，登时惊道：“你！？”莫里斯的肌肤滚烫得惊人，身体不知不觉地靠进自己的怀里。 仅仅无意的接触，但因是他，体内的欲火向毒素一样在血液里急速蔓延。莫里斯羞恨自己的反应，别过脸，长长的金发遮掩住脸上的变化。 “我带你去见医生！不！还是我去叫医生来！”韩景紧张地护住莫里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竟搂抱住炙热的身体。 “不……不用……”莫里斯一把抓住韩景，声音是充满情欲的低哑。 韩景一呆，心口砰砰直跳。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彼此不分日夜的缠绵，这特有的低哑，分外的熟悉与心动。 “莫里斯……”韩景痴痴地看著怀里的人，温柔地撩开长长的金发，逼迫莫里斯对视自己。 碧蓝的眸子不再冰寒，染满纷乱的浑浊。莫里斯紧蹙眉头，撞上那双沈柔的黑眸，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如水一样包围著自己。 “我爱你，莫里斯。”拥抱著朝思暮想的人，韩景忍不住冲动地挑破两人的关系，主动封吻住炙热的唇。 莫里斯的心一阵地动山摇，身体僵住，但被温柔的气息包裹著。等意识到身体的饥渴，欲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冲泻而出，被韩景的抚摸与热吻，情难自抑。 他渐渐拥抱住韩景，也不知是以何种的心情，与对方纠缠在床上。 “你……！？”两人很自然地厮磨缠绵，依从著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莫里斯惊觉自己倒在了下方，在韩景不深不浅的刺激下，他的硬物早就高昂炙热，肿胀得令人发疯，後面似乎也升起难耐的感觉。 ‘怎麽会这样！？亚特兰蒂斯竟彻底改变了自己吗！？’莫里斯心惊肉跳，想要抓住恼人的手，可身体却柔软得像蛇，勾缠著，迎合著对方，甚至分开了羞耻的双腿。 “我爱你，莫里斯。”韩景喃呢细语，没有强硬地索取对方，像拥抱著最珍贵的东西，耐心燃烧著对方，温柔地热吻莫里斯的肩胛，耳垂……他记得，这些都是莫里斯在幻境中最敏感动情之处。 “唔……”莫里斯很快难耐地低哼一声，又立刻强忍住。他羞恼这种折磨人，欲拒还休的方式，忽睁开染满情欲的眼，低哑怒道：“你要磨蹭到几时！？不做，唔……就滚！唔……！” 韩景一怔，猛地强吻住开启的唇，抱住这个即使沈沦进欲海，还想张牙舞爪的爱人，热吻得莫里斯几乎要窒息过去。他没想到，自己与莫里斯的关系会进展神速，但就像学长所说，有机会，就一定要紧紧抓住，尤其是面对冰山一般的莫里斯！ 莫里斯忽然浑身一绷，终於感受到那羞辱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他顿觉撕裂的痛，脸上苍白，消褪去一时的情欲。 感觉怀里的人明显僵硬，韩景连忙停了动作，恍然意识到这也许是莫里斯的第一次，而不是幻境中的无数次缠绵。 “受得住吗？” “要不要再慢点？” 韩景尝试著轻缓抽动，心中充涨满说不出的喜悦，话语愈加温柔缠绵。 不想撞上会让心松动的痴柔目光，莫里斯别过了脸去，冷漠对峙，可身体迅速适应了最初的撕痛，最敏感脆弱地地方被一次次重重厮磨著，一波又一波畏惧的战栗腐蚀著他坚韧的意志。 “啊……”莫里斯陡然死攥住床单，肌肤布满了热汗，早已沸腾的身体开始强烈地摇摆著，发出无法忍受的声音。 他要疯了，可又摆脱不掉蚀骨的快感，就像羞耻的幻境中一样，自己贪婪地索取，甚至疯狂扭动著臀部，让人那一道一道电流般的快感爆窜全身。 莫里斯矛盾至极，理智无法战胜欲望，忍不住痛苦地唤了出来：“啊，啊……” 忽见莫里斯紧闭上眼，眼角似乎有淡淡的泪痕。韩景一阵揪心的痛，不知为何，只能俯下身，紧紧拥抱起燃烧的身体，安抚著莫里斯。 直觉自己被温柔地抱坐起来，连体内也变得缓和下来，莫里斯顿感焦躁与空虚，不满地睁开碧眸，望见熟悉的容颜，缠绵沈柔的目光，心又是一阵松动。他情不自禁地攀附住韩景的身体，右手与对方紧扣相握，难耐地主动摇摆起腰肢，长长的金发黏湿在两人的肌肤上。 感受著莫里斯的强烈欲望，韩景像在幻境般搂抱住他，在他的耳边厮吻：“慢慢来，不要心急。” 第7章 Alteran ROEDLAS的深夜，柔和的光线彻底晦暗下来，海底陷入寂静，但莫里斯的理智越来越模糊，每个细胞都充涨满燃烧的难耐，他用力缠住对方，放纵在韩景带给他的情欲中。渐渐地，他迷失了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一个意乱情迷的亚特兰蒂斯幻境。 两人抵死缠绵，隐忍的喘息与压抑的声音带著高温的淫靡，不知云雨过多少次，最後莫里斯第一次精疲力竭，软倒在对方的怀里…… 苍穹的磁欧石，无声无息地调节著光芒，从每一个角度折射出明亮的柔光，悄然迎来次日的清晨，在湛蓝的深海下，流溢出淡淡的祖母绿光芒。 猛然察觉出异动，莫里斯以军人的警觉，倏地睁开凌厉的双眸，迸射出一点寒芒。但冰封的目光又一瞬间纷乱，他忽感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自己的额头，温暖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早安，莫里斯。” 莫里斯本能地垂下眼，避开那双沈柔清澈的黑眸。他怔住片刻，方撑起身子，顿觉身下难受的疼痛。 莫里斯微颤了下眉，然後睁开冰冷的眸子，对视著温柔的笑颜，冷淡道：“你只能在这间屋内直呼我的名字。在外面，你必须称我为将军。” 他的声音没有因为昨夜的缠绵悱恻，而出现一点情绪波动。 韩景微微一愣，很快接受这个命令。毕竟两人已有实质性的飞跃，韩景心情甚好，不顾莫里斯的冷漠，放肆地又吻了下莫里斯的脸。 莫里斯登时绷起脸，扭头闪开，冰冷道：“我去一下洗漱间。” 他像以往一样笔直起身，立刻感到那羞耻的地方痛得恼人，不得不一把撑住床头柜。 “莫里斯！？” 韩景紧张地扶住他，恍然意识到原因，看得莫里斯一阵羞愤，又无力自己的现状。最後他恨得推开韩景，挑起似工笔描绘的剑眉，竟站立出军姿，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这点小伤你根本不必紧张。” 莫里斯简洁得只有这一句话，便抛下韩景，直接走进了洗漱室。 听见无情的关门声，韩景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原来自己只是踏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後面任重而道远。 浴室的冷水喷如瀑布，被朦胧的磁欧石隔离开干燥区。 莫里斯脱下绸缎的睡衣，洁白的衣间有明显的爱`液`痕迹。莫里斯看得一呆，莫名的淡淡慌乱，他回忆起昨夜的疯狂缠绵，想得他忍不住羞恼。 ‘自己竟然失去以往的警觉，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还第一次破例，没有准时清醒，竟是被他的吻……！？’ 莫里斯扔下手中的睡衣，双手撑住洗脸台，望著镜中的自己，过了好久，他才恢复素来的冷漠淡然。 披著长长的金发，莫里斯走进冰冷的喷水中，意外的浑身一颤，感觉到早已陌生的寒冷。 ‘自己……！？’莫里斯任由寒意浸染，双手环抱住白皙的身体，冷漠的容颜出现罕见的波动。 他终於不被亚特兰蒂斯折磨，那些犹如一根根无形的柔丝，无息地伏蚀在自己的骨头、神经上，一根又一根缠绕出无法抹杀的`情`欲，但现在，因为那一个人消失了…… ‘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预料，但似乎……又有些不同？’莫里斯若有所思，失神地站在冷水下。 察觉莫里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在外忙碌的韩景，忍不住轻轻叩响洗漱间的门。 “莫里斯？” “莫里斯！？” 能听见哗哗的水声，但莫里斯迟迟没有回应。韩景不由担心，用力想要扭开反锁的门，忽然，门被打开了，韩景顺力踉跄进去，猛地撞在莫里斯的身上。 “对，对不起……”韩景窘迫不已。 莫里斯眉峰急颤，冷冷推开对方，抽身要走，却被韩景从後握住了手。 “你的手怎麽这麽凉？” 莫里斯隐忍著，欲要用力挣脱，但韩景却固执得不肯松手。 莫里斯不得不开了口：“我习惯冷水洗澡。” “原来是这样……”韩景的手微微一松，莫里斯迅速脱离，又意外地被再次握住。韩景拉著他，走向流光四溢的露台外，温柔道：“幸好我买来热粥，应该还没凉，你趁紧喝了它，暖暖身子。” 莫里斯被拉坐在露台的桌边，外面的磁欧石折射出美丽的光芒，明媚动人，却没有眼前的早餐吸引莫里斯的心神。 韩景像在幻境时一样，将还热著的海鲜粥端在莫里斯的手边。 感受著温暖的热度，莫里斯眸里颤动：“你去过Nereus？” “嗯，我一早就去了Nereus。听罗杰尔学长说，Nereus的早点非常美味可口，比黄金海岸的Miramar餐厅还要出色。” 韩景望著心动的莫里斯，柔声道：“我记得幻境的你最喜欢海鲜熬煮的粥。我的手艺肯定比不上Nereus，你吃吃看？” 莫里斯的眸光一瞬间泛起寒意，但他低下头，优雅地端起手里的粥。 看著朝思暮想的莫里斯，感受著两人相处的温馨，韩景满足地抿起唇角，仿佛又回到了最美丽的亚特兰蒂斯幻境。 伴随光芒的折射变化，雄伟壮丽的弧形楼群再一次晶莹剔透，变成绿光流溢的翡翠世界。远处的深海湛蓝明柔，整个9号基地犹如散发著柔和光芒的庞大透明体，仿佛与昨日，韩景初来时看见的情景一模一样。 “时间快到了。”莫里斯喝完热粥，感受著难得的温暖舒适，容颜依旧冷漠，但不再难以接近的冰寒慑人。 韩景刚想收拾餐具，左腕的通讯器突然闪烁蓝光，有信息的提示声。他匆忙开启，但见变幻的蓝光中，显示出系统安排。 “ATN？”韩景细细阅览，自己将要完成保密宣誓，成为9号基地的正式工作人员。 “知道ATN区域在哪里吗？”或许是因为两人的亲密关系，莫里斯虽然话语甚少，但偶尔会冷淡的主动开口。 韩景摇了摇头，尴尬一笑。他本想晚上好好研究一下通讯器，但昨晚的事太过突然与激情，早就将其它的全部抛之脑後。 莫里斯点开自己的通讯器，韩景很自觉得靠近他的身旁。彼此的脸几乎要碰在一块，莫里斯感受著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忽眉峰颤了又颤，有一丝说不出的淡淡感觉。最後他以冷漠掩饰内心的涟漪，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 韩景故作不知道，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莫里斯的演示。 “这里就是ATN区域。”莫里斯指出光屏中的地图，“ATN是Alteran的缩写，在那里，你会接触到最真实的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韩景目光炽热，回想起流传至今的亚特兰蒂斯传说。这一个传说中的超级帝国，在人类还是青铜器时代，亚特兰蒂斯人已掌握无尽循环的能源技术，不但制造机器人，也通过基因工程创生出半人半兽的“卡美拉”，美人鱼就是“卡美拉”的一种。 他们的文明毫不逊色与当今公元2300年的人类文明，只可惜，在大洪灾之前，这个超级帝国因为神秘的力量沈没在浩瀚的大海中。直至半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它终於浮出千万年的历史疑云，出现在著名的魔鬼地带，百慕大三角。 “是亚特兰蒂斯……”莫里斯站起身，冷冷从韩景的身边走过，碧蓝的双眸，似乎因为亚特兰蒂斯而再一次泛出寒意。 韩景匆匆收拾完餐具，将其放入自动洗碗柜，然後洗干净手，看见莫里斯金发如瀑，身著笔挺的军衣走了过来。四星上将的军衔金光耀眼，令韩景倍感压力。 见莫里斯要走，韩景忙追了上去：“等我一下，莫里斯！” 莫里斯顿了一下，还是转过头来：“你与我不同路。” “我知道，但可以一起离开ROEDLAS。”望著冰天使一般的莫里斯，韩景恨不得马上融化他，回到幻境中那一个比太阳还要温暖耀眼的莫里斯。 韩景赶到莫里斯身边，莫里斯没有异议，只是在出门那一瞬间，他以命令的口吻冷漠道：“在外面，请务必注意你的言词。” 韩景一怔，意识到莫里斯的暗示，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是，将军。” 相处的时间很短，两人从电梯下来，莫里斯不带一点迟疑地选中光屏上的Erra区域。 “请稍後。”伴随著机械提示，韩景蹙起了眉，欲要开口，莫里斯忽转过身来，向韩景微微颔首。 “我先行一步。”他的举止十分优雅，透出一股很自然的贵族气质。 “你……平时都在哪里用餐？”韩景厚著脸皮询问。 莫里斯目光微动，冷淡道：“你我等级悬殊，不在一个工作区域用餐，晚上你也不必等我。” 莫里斯简洁回答，直接断掉韩景的任何念头。 韩景勉强一笑，温柔道：“我明白了，莫里……不，将军。” 莫里斯似乎略有迟疑，但又转身无情地离开。 “四星上将……”待光能墙重新出现面前，韩景烦躁地抱著头，喃喃道：“自己怎麽也要爬上准将级，才能跟他同在一个工作区域吧？哎，差距真大啊，压力好大啊……一定要争口气，韩景！” 在他烦恼自语间，通往Alteran的弧形通道出现在面前。 Alteran区域，韩景曾经遥遥望见过，就在深海长廊的另一面。直接撞入韩景视野的，不是上千平方面积的巨大磁欧石，六个流光四溢的橙色光能柱，而是巨大的磁欧石对面的深海区域，那一个埋藏在海底的古黑蓝色的巨大圆环，以无法想象的神秘瞬间吸引住韩景的全部心神。 它，韩景曾经在深海长廊匆匆远窥，正被深海机器不断挖掘。此时近距离地观察，发现虽然只露出一处弧度，但可以推测出它的庞大，直径应该超过三百米，简直可以容下一艘巨型货轮。 它的表面是古黑蓝，不知埋葬在海底多少千万年的岁月，竟没有任何被自然力腐蚀的痕迹。上面有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向外凸出，似是抓扣住圆环的机械按键。中间雕刻有神秘的符号，在三角形的内环，均匀地分布排列，目前只能看见三个清晰的符号。 ‘不是人类的认知范围，难道会是亚特兰蒂斯文字？’韩景推了下眼镜，看得出神，忽被人拍住肩膀，听见爽快的笑声。 “吃惊吧？它是Stargate，亚特兰蒂斯人所说的星际之门，一扇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韩景惊愕不已，望著眼前人，自己居然认识，是昨天被伯杰斯追逼的那一位丹伊藤。 “当然，通向未来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它可以撕裂空间，超越我们存在的维度，到达人类永远不敢想象的世界。”丹伊藤对这位解救自己的新人颇有好感，主动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机械专家，丹伊藤。” “你好，我是韩景，只是一个数学研究员。” 两人握手一笑，丹伊藤拍拍韩景的肩膀，打气道：“什麽专家、研究员的，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专家！你可不一样，竟然可以轻轻松松感应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单凭这一点，你就是9号基地的保护对象。” “不过你可得堤防点伯杰斯，小心被他压榨成试验机器。”丹伊藤开著玩笑，压低了声音。 “丹伊藤！你过来看看，这可能是能量控制系统！”旁边的工作人员唤道。 “不好意思！”丹伊藤歉意一笑，转身走向那人，“那是一个力场，不是说被重叠的力场挡住了……” “韩景？”身材高挑的陈琳忽从前方走来，盘著乌黑的头发，有著东方女子特有的气质。 “没想又见面了……”韩景笑呵呵地与她握手。 陈琳笑道：“你还是少见我为好，我可是护理专家，专门负责疾病伤痛。” “你一个护理专家，来这9号基地，会不会有些委屈？” “虽然平时无事，但能目睹亚特兰蒂斯文明，这可是常人没有的机会。” “清闲一些，对於女子倒也挺好……”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系统指示的地点，发现都是昨日见过一面的几位专家。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才看见後线指挥官、谢尔曼将军出现在一个似乎是亚特兰蒂斯的仪器旁。 这个仪器并不起眼，正正方方，有半米多高，上面有一个缩小版的星际之门图纹。 “各位，我是9号基地的後线指挥官，是你们的最高上司之一，另一位是莫里斯上将，前线指挥官。在这里，你们应该会与我接触得比较多，等星际之门真正开启，或许，你们将有机会与莫里斯上将共事。” 谢尔曼伸手指向深海的巨大圆弧，众人不由身心一震。 谢尔曼又道：“各位都是联邦政府层层挑选出的专家级人物。你们的背景，专业知识，都是各自专业的权威，但在亚特兰蒂斯面前，我希望大家报以婴儿学语的准备。因为亚特兰蒂斯，会颠覆你们以往的认知……” “好了长话短说，请各位在保密宣誓上签字。亚特兰蒂斯属於永不公开的S级机密，各位谨记，禁止向外面泄露任何信息，即使是自己的亲人都不允许泄密。” “各位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谢尔曼语气严厉。 韩景拿著手中的保密宣誓，细细阅览，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格保密。 众人签好文件，将它们交给工作人员。谢尔曼这时才微微一笑，平易近人的双眸闪过一道异彩。 “你们应该都很好奇亚特兰蒂斯的神秘，我所知道的，也是通过她……” “她是亚特兰蒂斯的无息技术……” 但见一道柔和的光芒凝聚在谢尔曼将军的身旁，出现一个长发如云，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看不出男女之别，是一种趋於自然的极致美。他与人类十分相似，但有一头如泉水流泻的银色长发，一双金色璀璨的眸子，被四周的能量晕染出柔柔的白光。 第8章 超级文明 他的容颜已是世间的极致，可惜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冷澈如水的声音回响在韩景的内心深处。 “我们的历史要用亿年单位来计算，我们的文明突破了九维空间，创造出超越虫洞的Stargate，一扇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我们自由穿梭在宇宙中进行探索，当文明进化到极致，我们开始以寻找生命的永恒为目标，以进化出完美生命形态为追求……” “我们不断在条件适合的星球上播下生命的种子，改造环境，以实验为目的，让其进化发展。” 他平静地述说著，每一个字，每一个句话，都令众人石破天惊，流露出向往之色。亚特兰蒂斯的文明，远远超出人类的科技，那或许就是人类历史中，神话的最初起源？ 他的上方出现湛蓝的光芒，笼罩住所有人，演变出浩瀚的宇宙，在身旁无声无息地流转变幻。展现著几万几亿的明亮恒星，交织出一个庞大的美丽星系，不时闪烁出耀眼的光磁风暴…… 冷澈的声音如一湾缓缓的清水，继续流动：“经过六个星度的时光，上千个星系中都结出文明的果实。不可否认，我们曾因为实验的需要，干预，甚至毁灭过我们认为不必存在的失败品。” “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著万物苍生的命运，甚至连我们也无法逃脱？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是，有一天我们踏入了黑暗的历史……” “我们遨游宇宙亿万年，从不畏惧任何强大的生物，但宇宙中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宇宙的生命，越是进化越是致命，表现形式是一种瘟疫，不可逆转。” “我们曾竭力研究与探索，但我们失败了，甚至带来……” 光芒忽然闪烁，银发金眸的他化为一泓星光，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面对大家的骚动，谢尔曼将军清咳一声，脸上有几分凝重：“各位请耐心等待，这一段全息光影残缺得十分厉害，不过，後面会有与我们人类有关的重要信息，也是想让大家知道的部分。” “我们目前还未能破解亚特兰蒂斯的文字，但亚特兰蒂斯人能以某种力场，承载信息，或许通过脑电波，传递给未来的人，也就是我们人类，他们想要透露的信息。” 在谢尔曼将军谈话间，柔和的光芒再次凝聚，那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在缓缓述说，可此时，金色璀璨的双眸浮现一抹淡淡的忧伤。 “……最终只剩下亚特兰蒂斯，这座承载著我们希望的飞行城市。为了拯救最後的文明，我们不得不来到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希望能在银河系繁殖出新的生命。” 他的话完全无法与前段连续，但後面的内容却与人类紧密相连。 “我们曾经太过自负，如今却必须面对死亡的肆虐。为了延续文明，我们最终创造了人类，与自己形态相同的种族，希望他们可以在遥远的银河系，和平自由地进化。” “我们传播知识，让他们学会交流与探索，但我们的时间已迫在眉睫，或许无法看见人类的未来。” “Alteran，但愿Alteran文明劫後重生，探索到真正的永生。” “希望有一天，Alteran文明能回归Venus，我们的故土Alcyone-Venus……” 话很短，他又一次消失了，众人的心情无法言语描述…… 谢尔曼将军顿了半响，方凝沈道：“目前，我们能恢复的全息只有这些……” “我想大家都已听得明白，可以初步推断，亚特兰蒂斯人是我们人类的创造者，也就是传说中的创世神。只可惜，我们获取的信息不多，能断定的是，亚特兰蒂斯人已经消失在地球。” “或许他们还活在某一个遥远未知的空间，或许…他们未能逃脱所说的宇宙瘟疫，彻底灭绝……” “毕竟，我们承载著亚特兰蒂斯人的希望，可他们，似乎从未回来过，或传递一丝讯息，除了这座沈没在海底的亚特兰蒂斯。” “但我们不必气馁！我们拥有亚特兰蒂斯人的相同形态，换一句话说，我们是亚特兰蒂斯的後裔，是Alteran文明的遗存！人类的文明是无可限量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人类也会与亚特兰蒂斯人一样，遨游在宇宙中自由探索，探索到真正的永生！将Alteran文明带回亚特兰蒂斯人的故土，Alcyone-Venus！” 谢尔曼将军神色激动，语气奋昂：“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挖掘这一座蕴藏著无限知识与科技的宝藏！开启Stargate，那一扇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我可不是夸夸其谈，而是很有希望！韩景，他可以无意识地感应亚特兰蒂斯科技，但他不是特例，我们9号基地还有人，甚至比韩景更能强烈地感应亚特兰蒂斯。这说明一切绝非偶尔，而是人类中，有极少数的人残留著亚特兰蒂斯人的因子！” “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谢尔曼将军望著面露沈思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头，“各位的疑惑可以带到工作探索，现在先回各自的部门报告。快到中午休息时间，别耽误了用餐。” “将军！？”罗德尼摸著开始秃顶的头，兴奋激动，尤其是对於他这一位致力於研究生命进化的生物专家。 谢尔曼将军早有准备，知道他们肯定会与前面的人一样，喋喋不休，追问个不停。不过谢尔曼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打算照例回答几个问题，但左腕的通讯器突然蓝光闪烁，打断欲要回复的话。 谢尔曼不得不侧过身子，接通了通讯器。 韩景心口一颤，听出对面的人应该是莫里斯。 “找我什麽事？莫里斯？” “是吗？必须马上过来？我还想与新来的同事多熟悉一会……” “原来是这样……” 谢尔曼微蹙起眉，一边聆听一边颔首，“既然你正在研究，就由你负责好了？” “嗯！？真是的，将权责分得这麽清楚……算了，你中午在哪里用餐？我过来找你。” “Erra？又在办公室用餐？” “呵呵，我快受不了你了，莫里斯。” “行，让你的Cathy给我准备一份Escargots，她知道我的口味。” ‘Cathy是谁？’韩景微微一愣，听谢尔曼将军的语气，似乎与莫里斯很亲密，还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他忍不住挑了下眉。 谢尔曼挂断通讯器，朝众人歉意笑道：“我要先行一步，各位若有其它问题，可以询问旁边的老同事。当然，请不要干扰他们的工作。” 望著谢尔曼将军逐渐远去，陈琳站在韩景的身边，回头发现韩景似乎若有失神。 “虽然我早有心里准备，但仍然被亚特兰蒂斯的超级文明深深震撼住！超越九维的空间，创造出上千个星系的文明……远远超乎我的能力想象，我连四维空间都没弄明白，更别说从未听过的九维空间？” 陈琳莞尔一笑，盯著回过神来的韩景，抿起唇角：“你是数学专家，知道九维空间的意思吗？” 韩景思索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们生活的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多维世界。只是我们进化还不够，科技程度不够发达，无法感知到那些高维度空间。这个已经被数学中的超弦理论验证过。” “数学是自然科学的基础，无论现实或则抽象，都可以演化出数学模型。”两人边走边聊，陈琳托著下颚，思考著：“可惜我从小就害怕数学，不像你这麽厉害，你能形象描绘一下理论中的多维空间麽？” 见陈琳朝自己俏皮地眨眼，韩景的心情好了几分。 “科学而言，这些高纬度的空间对我们现在，是卷曲的，封闭的，是无法感知的。如果形象一点，可以从中国古老的佛学去看待。佛曰，人与佛是在不同的层次空间，佛的层次高於人类，就好比人类的层次高於动物。人可以理解动物的思想，但动物却无法理解人类的思想。而佛与人的相对空间与认知，就如同人类与动物。” “那我们且不是很悲哀？”陈琳皱眉微笑。 韩景笑道：“要从一个维度上升到上面一个维度，需要千万年的岁月。我们人类进化至今，也仅仅是触摸到四维空间的大门。但亚特兰蒂斯人，他们的历史是要以亿年单位计量，所以他们探索到，甚至超越了九维空间。” “万年岁月对於我们也许很漫长，但对亚特兰蒂斯人或许只是短暂的一个年，一个月，甚至短短的一周？” “不过亚特兰蒂斯人遨游宇宙亿万年，文明发展到极致，在短暂的万年岁月，能有另外一个文明迅速崛起，如同亚特兰蒂斯，我认为不可能……” “但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韩景沈思片刻，最後道：“亚特兰蒂斯人曾在未知的遥远星系撒下文明的种子，也就是他们眼中的实验室。那麽，如果这些星系的文明能像我们一样保存下来，他们的文明很可能远超过人类的文明！” 陈琳的眸底掠过一道光亮：“如果我们能够开启Stargate，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说不定就可以接触到他们，遥远的外星文明？” “不错，我想这也是9号基地建立的宗旨。” 陈琳盯住韩景，狡黠道：“听说你模拟出四维空间？有机会，让我亲眼目睹一次，怎麽样？” 韩景头疼地笑道：“只要伯杰斯同意，我愿意再尝试一次。” “嗯……”陈琳绽放出笑容，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光能的传送处。 “要不…你与我一同去Nereus？听说那里的环境不错？”陈琳主动邀请。 韩景婉转拒绝：“Nereus的消费可贵得惊人。” 陈琳乐道：“放心，你告诉我这麽多有趣的东西，今天我请客。” 韩景不得不认真道：“很抱歉，今天怕是没有机会，我还得去部门报告。” “你昨天没有去？” “呵呵，因为伯杰斯的事给耽搁了……” “原来如此……”陈琳微微一笑，主动伸手告别，“那下一次我请客，你可不许推辞。” “好，下次见。”韩景目送陈琳离开後，才开启通讯器，根据系统的地图，找到自己的工作地点。 “啊……！？我最近是不是走了霉运？竟然被划给了莫里斯上将管辖！？不记得自己冒犯过谢尔曼将军？难道是因为昨天的Nereus？无意间得罪了冰山莫里斯！？” “可我明明万分注意，刻意讨好莫里斯，怎麽会是这种结果！？再说，以莫里斯的作风应该不会公报私仇……” “啊！我怎麽这麽背啊！都怪那臭小子，把霉运都传染给了我！” 罗杰尔苦瓜著脸，夸张地紧锁眉头，怒冲冲来到韩景的工作部门。 韩景刚报完到，从里面走出，怀里抱著厚厚一堆算稿，见罗杰尔垂头丧气，意外道：“学长！？” “韩景！”罗杰尔终於抓住可以泄恨的人，拍住韩景的肩膀，忿忿道：“今天你请客吃饭！” 韩景一愣，倒也爽快道：“好！中午想去哪里？” “Nereus！Coral，珊瑚层！” ‘看学长的神情，自己一周的薪水怕是还不够……’韩景按以前的薪水算了算，忍不住暗抽唇角。 察觉韩景的微妙变幻，罗杰尔的心里有了丝快意，拽著他要走：“工作忙吗？不忙，现在就去！” “……”韩景无奈地推了下眼镜，其实他现在也有点不快，部门的事情，没有预想的顺利。 看著怀里的算搞，韩景忽觉自己只是那些权威眼中的打杂小妹…… “行，我正想去喝两杯。”韩景应道。 第9章 原罪 第二次来到Nereus，韩景依旧感到新奇，特别是面对眼前这位金发碧眼的虚拟美女，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她虽然美丽真实，但与亚特兰蒂斯的全息相比，其微妙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她还是给人一种很真实的虚拟感，每一寸肌肤，每一根丝发的光度折射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破绽。 但亚特兰蒂斯的全息，不仅给人青山绿水一般长存的自然感，连璀璨的金眸，仿佛都在述说著浩瀚的理智，与淡淡的情感。他的每一句话，都流露出无声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感染著聆听者。 ‘就像莫里斯所说，人类的FTL技术，仅仅是亚特兰蒂斯超空间跳跃技术的最初级。’韩景回想著昨天莫里斯的话，另有一番更深刻的领悟。 Nereus的珊瑚层，五光十色，明豔动人。现在正是午餐时间，红珊瑚的观景台位全被人预订，他们只好选择海月水母的弧形观景台。 海月水母是浅浅的蔚蓝色，大小仅有半个手指母，通体发出剔透的蓝光。在深蓝的海水中，成千上万的浮游，好似散落夜空的繁星，不断闪烁著美丽的光芒。 韩景看得沈醉，不再为学长故意点的昂贵菜单心痛。 罗杰尔喝完一杯红酒，盘中的红里罗只剩下外壳，最初忿恼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上面应该是阴雨天气，所以浅海层光线晦暗，海水深蓝，有机会欣赏到海月水母的最美一刻。”罗杰尔开了口。 见学长心情缓和，韩景故意心痛道：“景色虽美，可惜我上个月的薪水，竟被学长这一顿吃掉了大半。” “我是你学长，你请客是应该的！”罗杰尔用力摸著韩景的头发，倒也笑出声来：“你现在是9号基地的人，放心，下个月的薪水差不多会是你以前的六倍！” “半年的薪水！？” “当然……没看见你的学长身上都是顶级名牌吗？”罗杰尔伸开双臂，斜靠在舒适的沙发上，刻意展现自己的穿衣风格。 韩景配合地打量一番，笑了笑：“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也不知道它们是哪一个名牌。” “你这臭小子！故意戏弄我，是不是？”罗杰尔气得扑过来，恨恨地乱摸韩景的头，“你不懂，还让我摆这麽久的POSE！？” “我只是不想扫了学长的兴致。”韩景强忍著笑，止住罗杰尔的手，方正色道：“学长，看你的神情，似乎心情不太好？” “能好吗！？我刚刚收到命令，自己被划归冰山莫里斯管辖……”罗杰尔倏地停了手，笑得有点勉强。 ‘莫里斯！？’韩景一怔，嫉妒死他，恨不得自己能与学长的位置互换。 韩景道：“莫里斯上将虽然冷漠，但学长不是说过，他为人正直，公私分明，只要学长工作尽心，莫里斯应该不会为难学长。” “哎，我烦恼的不是这个……”罗杰尔喝了一口红酒，蹙眉道：“我是莫里斯的属下，就意味著，我很可能会参与星际之门的探索。” “星际之门！？那不是很好吗！？”脑海里登时闪出那一轮古黑蓝色的巨大圆环，能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是很好，但我放不下格莱恩……”素来风流不羁的罗杰尔，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凝重，“你刚来，还不知道。星际之门的探索将会穿越未知的时空与空间，到达人类无法想象的遥远星系，去探寻亚特兰蒂斯人所说的文明果实。” “那可是外星文明，未知的文明程度，难以估算的风险……谁知道会经历什麽，何时才能返回？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悲观推测，可我放不下格莱恩……” 罗杰尔又喝了一杯红酒：“你也知道，格莱恩怀著身孕，他骨子里很倔强，真担心他生产的时候，自己却无法守在他的身边。就算孩子生下来，还那麽小，我又要去TMD的遥远星系，无法回来，以後就要靠格莱恩一个人辛苦养育。哎！我不想让格莱恩无助……” ‘没想学长用情如此之深……’韩景陪罗吉尔对饮一杯，宽慰道：“要不…我寻一个机会，帮你跟莫里斯说一说？” “没用，你一个愣头青的新人，与四星上将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冰山莫里斯！？” “可我…现在是他的室友……”韩景不好暗示自己与莫里斯的亲密关系。 罗杰尔拍住韩景的肩膀：“你的心意我领下，但不会有好处。莫里斯处理事务，从来都是以公事的角度考虑，他可不是谢尔曼将军，会体谅下属的私人生活。” “再说了，星际之门都还没挖掘出来，说不定我杞人忧天？等真正开启时，我的子女都已经长大成人罗！”罗杰尔忽然想开了，呵呵笑道。 韩景回笑道：“学长想开了就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说！对了，学长？怎麽才有资格成为莫里斯上将的属下？我对星际之门十分好奇……” 韩景微笑敬酒，从容掩饰内心的秘密。 罗杰尔接过酒杯，笑眯起眼：“莫里斯的下属可不好当啊，至少需要上校级别。我最近刚升成上校，没想太幸运，竟被冰山莫里斯看中了。” “上校级别……必须是上校级？” 上校的上面就是准将，自己怕是准尉都没有。中间还有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整整五级……韩景不禁泄气，直觉希望遥远。 “若不是莫里斯的意思，一般是从少将级开始提拔，毕竟探索星际之门的都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少将！？”韩景深受打击，通过系统，他仔细研读过授予军衔的资格。像自己这种科研人员，专家级与少尉平级，权威级与上尉平级，若想再升，必须参与星际探索，或有创新的学术研究。罗杰尔能提拔为上校，想必与卡戎星的探索有关，至今还是联邦政府S级保密。 见韩景双眸沈郁，罗杰尔打气道：“不过也有例外，只要你有本事让莫里斯上将亲自开口要你，不过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况且还是冰山莫里斯？” 察觉韩景隐隐有些低沈，罗杰尔眨眨眼，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天早上的保密宣誓怎样？是不是很震惊？” “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破石惊天。”韩景连用三个成语，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 罗杰尔眸子一转，抿唇笑道：“那你觉得，那一个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亚特兰蒂斯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警惕著学长的狐狸笑眼，韩景琢磨不透罗杰尔这话里背後的意思？微微一思，又觉没有陷阱，方简洁道：“男人。” “果然啊，果然……”罗杰尔摇晃酒杯，毫不意外地笑道：“看来学弟没有骗我，你真喜欢上一个男人！” “你！？”韩景被笑得莫名其妙，却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罗杰尔勾过韩景的肩膀：“这是我研究的秘密成果，每一个人，看见那一个倾国倾城的亚特兰蒂斯人，都会毫无意识地赋予男女性别。但亚特兰蒂斯人，是看不出男女之别，是一种趋於自然的极致美。对不对！？” 回忆起那一个长发如云，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韩景若有所思，最後点头同意。 “不错……” 罗杰尔又道：“他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能开启人们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性别倾向。谢尔曼将军，认为她是一个女人，而我认为他是一个男人，因为谢尔曼将军喜欢女人，可我喜欢的格莱恩是一个男人，你喜欢的人也是一个男人。” “怎麽样！？”罗杰尔得意笑道。 韩景推了下眼镜，正经道：“原来学长只是这些感慨，我倒是在想，如果亚特兰蒂斯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麽他们就是人类传说中的神砥。” “学长？你是古语专家，应是精通古史。你说，那些远古的神话传说，会不会透露出亚特兰蒂斯的某些真实秘密？” ‘幸好最近在查这方面的资料，刚被莫里斯问过话，现在又被学弟问及，看来自己真得深入研究一下？’罗杰尔沈思片刻，方道：“每个文化的神话传说都不一样，神砥诞生的过程也各有不同，但以主要的东方与西方两种神话体系而言，想一想，他们似乎倒有一个相同之处。” “都认为人类的欲望是一种原罪！”罗杰尔严肃道：“在东方神话体系中，正神都是禁欲主义者，而妖魔鬼怪，时常都是淫乱的代表。西方神话体系更不用说，宗教统治的中世纪，传道士们不仅禁欲，还必须每日鞭笞自己的罪恶，其中很重要的罪孽，就是人的欲望。” “你回想一下，在漫长的人类社会，欲望一直都是负面的黑暗。直到近几百年，人类才摆脱神砥的束缚，正视自己的欲望，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的身理需要。可有一个根本的基点，当今社会不相信神话传说，人类早已认为那些所谓的创世神都是古人幻想的产物。” “但是，倘若亚特兰蒂斯人真是我们的创造者，是古人传说中的创世神，那麽一切都会颠覆……有一种可能，亚特兰蒂斯人，认为欲望就是一种原罪！”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随便分析……” “还有另一种可能，亚特兰蒂斯的毁灭就是因为欲望，这个荒唐的推论，源自亚特兰蒂斯的神话传说。据柏拉图的描述，後期的亚特兰蒂斯奢侈淫靡，因为过度享乐而远离精神，违背上帝，被神罚沈没大西洋的海底。” “恰巧的是，百慕大三角正在大西洋的北部……”罗杰尔忽停了谈笑，看著脸色微沈的韩景，“怎麽了？学弟？” “没什麽，我只是在想……亚特兰蒂斯人若知道我们人类这样的描述，他们会不会生怒？”韩景含笑著敛去眼底的异色。 “谁知道呢？来……”罗杰尔呵呵一笑，端起酒杯。 韩景与他碰杯对饮，心里却萦绕著一抹无法挥散的阴霾。倘若罗杰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人类的欲望是一种原罪！那麽，自己与莫里斯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中日夜缠绵，就意味著什麽……！？不过这仅仅是学长的随口推测，或许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低？亚特兰蒂斯人怎可能会因欲望而毁灭？ 第10章 一冷一热 磁欧石无声无息地调节著柔和的光芒，从每一个角度照亮著Erra区域。 莫里斯的身体笔直如剑，以很正规的军姿坐在办公桌前。他微低著头，长长的金发如冷冽的泉水流泻，无形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背後是深蓝的海水，宁静中带著一抹寒凉的气息。 可莫里斯眉峰微蹙，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衣领的一颗军扣，目光依旧冰冷地凝注著光屏上的数据。 “给我倒一杯冰水，记住多放些冰块。”莫里斯一点左腕的通讯器，冷漠命令。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女子的柔美声：“是，将军。” “请示将军，我已经按吩咐，通知过古语专家罗杰尔，需不需要再询问一下？” “不必。”莫里斯简洁回复，“我不需要平庸的属下，Cathy。如果他连第一个任务都无法完成，命亨德雷随时接任他的工作。” 对面的Cathy似乎一顿：“是要将罗杰尔重新划归谢尔曼将军？” “这只是准备……还有问题吗？Cathy？”感受著体内那一丝半生不熟的燥热，莫里斯的眼里泛起寒意。 察觉冷漠的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耐，Cathy敏锐道：“没有了，将军。” 莫里斯挂断通讯没多久，有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从外面请示进来。她双手托著盘子，上面放著一杯冰水，按照莫里斯的习惯，放入冰块与薄荷叶。 莫里斯神情专注，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在她欲要退下时，方抬起碧蓝的双眸，冷淡道：“谢谢你，Cathy。” Cathy清楚将军的习惯，微微一笑，无声地悄然离去。 莫里斯举起高脚玻璃杯，感受著指尖传来的冰寒，一时缓去体内的星点欲火。 ‘没想只能平静无波地度过大半天，现在，又悄然泛起一丝一缕的难耐。虽然完全可以承受，但不知道可以忍受多久？也许最多三日？’ 莫里斯很熟悉体内的微妙燥热，曾无数次经历过这种无法抗拒的折磨，但这一次要温缓许多，昨夜的疯狂……果然比麻痹神经的药物强上好几倍。 清朗的眉目，温柔如水的目光……莫里斯不禁想起那一个温文细致的人，虽然带著古板的眼镜，但给人一种春日和风的温暖。这是常年从军生涯，冷漠的莫里斯，十分陌生的感觉。 有一丝淡淡的暖意，在无意间催化起体内的难耐，莫里斯忙眸光一寒，喝下杯中的冰水，刻意抹去所有的杂念，重新专注於工作中。 但暂时的冰冷，迅速被腐蚀在骨血的欲望融化，升温，化作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热流，在体内毫无规律地流淌。逐渐汇聚成无法漠视，开始需要隐忍的恼人感觉。 莫里斯忽软了下身子，胳膊肘撑住桌面，冷静了好一会，才脱下笔挺的军衣，仅穿著一件单薄的丝绸衬衫。 ‘原来已经七点了……’莫里斯摸住微热的脸颊，对今天的状态还算满意，只是…明天或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过了…… 莫里斯不想面对夜晚，骨子里逃避著能燃烧尽自己理智的巫山云雨，即使无法避免，他仍想能撑就强撑著。 此时，罗杰尔的信息从通讯器传来。莫里斯拉回心神，点开连接，冷漠道：“罗杰尔？” “是，将军。”罗杰尔一改在韩景面前的风流不羁，谨慎小心道：“我已经将资料发送过来，请将军查收。” 莫里斯点拨光屏，眸光沈沈，严肃地仔细浏览，沈默得令另一端的罗杰尔坎坷不安。 过了好一会，莫里斯才犀利道：“连巴比伦都没有，你的报告不够详细专业，罗杰尔。” “是，将军。不过仅有半天时间，我只能匆忙赶出一部分，想请将军先过一眼。如果是将军的意思，我会继续研究……” “何时可以提交正式报告？”莫里斯冷冷打断。 罗杰尔似乎有些紧张：“应该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毕竟各个文化都有不同的文字，我还需要历史专家的协助。” 莫里斯微微沈思：“我明白了，陈寓与洛克奇会从旁协助。给你三个月时间，务必准时交给我可以接受的报告。” 罗杰尔在另一端松了口气：“请将军放心！” 在罗杰尔以为他会挂断通讯的时候，莫里斯又冷冷道：“我给你这次机会，是因为你刚才回答不像你的作风一样轻浮。但我希望你谨记刚才的回答，希望三个月以後，你的报告可以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是，将军！”罗杰尔正色回应，终於听见最渴望的挂断声。 待莫里斯处理完手边的事务，离开办公室时，Erra区域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光线已经变得柔和昏暗，夜间的寒凉浸染著莫里斯，但他手挽著灰蓝的军衣，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清凉，耳畔微微发热，穿著单薄的衬衣，走向了ROEDLAS区域。 ROEDLAS区域，流光寥落，将至深夜，柔和的光线彻底晦暗下来。 莫里斯像以往一样刚打开房门，忽感四周温暖明亮，如同沐浴在Seidon海岛的阳光下，不是记忆里惯有的黑暗与冰冷。 ‘竟然忙得一时忘记了他……’莫里斯一怔，调整著心绪，听见了一个温暖的声音。 “回来了？莫里斯？” 韩景已从沙发上起来，身边放著厚厚一堆算稿。他看了眼手腕的通讯器，很自然地走向莫里斯。 “快十一点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就像亲密的人一般问候，目光如水一般包围著莫里斯。莫里斯依旧一脸的冷漠，可碧蓝的双眸似乎微颤，眼底有淡淡的、无法察觉的情绪。 “工作。”莫里斯以冰冷掩饰内心的浅浅涟漪，不明白那一瞬间的波动从何而来。他只回应了两个字，便直接走进卧室，放下外衣，没有理会跟随进入的韩景，自个走进了洗漱间，“砰”地关上了门。 等了这麽久，好不容易见他回来，本想亲密几句，没料却被直接吃了闭门羹。韩景不得不咽下即将脱口的话，拿起床上的灰蓝军衣，似乎能感受到莫里斯的冰冷气息。 手指摩挲著四星上将的金色军衔，韩景开始寻思著等会应该如何接近这座冰山…… 莫里斯脱下了衣服，摸住发热的肌肤，暗锁眉头。那若有若无的热流早已汇聚成一股股直冒热气的温泉，在体内肆意流淌，缓缓加热著腐蚀在骨血里的欲望，仿佛腐蚀花朵样的扩大开来。 虽然还能忍受，但就像有蚂蚁在体内爬行，轻轻噬咬著每一处肌肤的难受，而数量在无声无息地增加，无法漠视，令莫里斯说不出的焦躁。 他走进浴室，登时被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包围住，猛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的战栗，自己的下身出现了变化。 ‘可恶……’碧蓝的眸子出现罕见的恼愠。 毫不知情的韩景，在外面好意唤道：“海底的深夜，温度太凉，我帮你打好了热水，莫里斯！” 莫里斯绷起脸，迅速调节到彻骨冰凉的冷水。站在冰冷的喷水下，任由寒意浸染，慢慢阖上双眸。 ‘至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温暖的舒适……’ ‘难道要永远下去，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回忆著半年来的折磨，冷漠的容颜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脆弱。 感觉体内的欲火被冰冷压制住，莫里斯才从浴室迟迟走出。随手就碰到被叠放好的干净浴巾，旁边还放著一件浴袍，位置恰到好处。 莫里斯微微一愣，然後拿过它，擦拭完身体，换上这件早已准备好的浴袍。 又发现洗脸台上放好了杯子与牙刷，杯中有漱口的温水。 莫里斯蹙了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发现与另外一个人同住，没想象中那麽简单，那麽容易漠视。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眼里…… “洗得怎样？水温可以吗？”韩景已铺好床，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终於看见莫里斯冷冰冰地走了出来。 望著长长的如丝缎般的金发，如寒玉雕刻的容颜，还有露在浴袍外的白皙的肩胛……韩景忍不住蠢蠢欲动，但又被莫里斯的冷冽气势慑住。最後他选择没有看见莫里斯的警告眼神，笑眯著眼靠近身去。 可惜，他未能搂住莫里斯，莫里斯直接抬起胳膊肘，以军人的力度毫不留情地击在韩景的胸前。韩景捂著胸口，痛得扭曲了脸。 “不要太过分……还有，以後不要擅做主张，干涉别人的习惯。”莫里斯目光如刀，寒意迫人地注视著韩景，想要震慑住对方。 见韩景没有立刻回答，也不再厚著脸皮嬉笑，他才放心地走到床头一边，以为韩景应该会老实一个晚上。 但他错了…… 他刚躺下，还未背过身去，韩景就钻上另一头的床，很自觉地迅速贴近过来。莫里斯冷绷著脸，不得不回头冷冷对视他。 韩景无辜道：“我已经洗过澡了……” 莫里斯命令道：“不准过来。” 韩景一怔，撑著头，也躺下身，与莫里斯面面相对，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想那事……”韩景似乎突然一根脑筋，盯著莫里斯温柔道。 莫里斯倏地脸色微变，来不及去想，紧接著又听道：“昨夜你就像火一样，几乎要把人熔化掉。你现在还难受吗？” 莫里斯眉梢急颤，脑海里闪过一句名言，研究数学的人，脑子跟常人不一样。他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不懂自己的颜色！？ “我们说说话吧，莫里斯？”韩景定定注视著莫里斯，温柔几近缠绵。 “我今天完成了保密宣誓，看见了那一个银发金眸的亚特兰蒂斯人。虽然只是全息，可他完美得几乎凝聚了世间最美好的元素……” “莫里斯，你觉得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韩景自言自语，故意寻找话题。 莫里斯虽然冷冷冰冰，但他似乎耐著性子，想了想，冷淡道：“男人。” “唔……”韩景笑看著莫里斯，清黑的眸子沈柔明亮，透著一抹毫不掩饰的开心。 “我也认为是男人，与你一样。” 韩景话语一顿，目光炙热，盯得莫里斯捉摸不透他为何神采飞扬，如此开心？ “不过，我们竟然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後裔，是Alteran文明的遗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韩景又主动道：“没想到啊，原来我们人类是一个潜力无限的物种，有著无法想象的历史渊源。” 莫里斯眸光变化，泛起一层寒意，迟迟没有回应。 韩景悄悄移了下身子，碰触到柔柔亮亮的金发。 “你说呢？莫里斯？” 莫里斯似乎沈思著：“虽然亚特兰蒂斯人说人类是文明的最後希望，但人类，甚至银河系，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实验室而已。他们最终有别於我们……” 声音冷澈如水，没有一点波动，却在韩景的心里激起一阵阵思想的涟漪。 “我们是亚特兰蒂斯创造的物种，而不是他们真正的後代。” “亚特兰蒂斯人是没有男女之别，是趋於自然的极致美。而我们人类为什麽却是两性，必须相依相存，否则人类就会无法繁衍後代而灭绝。” “当然，现在因为基因的突破，男人也可以生育後代，但从另一面论证，人类或许本可以双性同存。这一点，对於当今社会不算什麽，但在恶劣环境的远古时代，双性同存的适应能力远远超过相互依存的单性体。” “可亚特兰蒂斯人，为人类做出劣势的选择，没有人知道原因……不过，人类的进化在有惊无险中，拥有了当今的文明，也许，亚特兰蒂斯人确实是正确的……” 韩景思索著莫里斯的话，隐隐觉得，莫里斯对亚特兰蒂斯有一丝淡淡的敌意，不像谢尔曼将军的兴奋激动。 “你有点悲观…莫里斯？”韩景回应著，却趁莫里斯不注意，又悄悄移了下身子，伸手就可以搂抱住对方。 莫里斯终於察觉，停了话，眸光冰冷，立刻翻过身去。 韩景不知死活地凑上去，竟抱住了莫里斯，将身体伏在了他的身上。 莫里斯顿觉身子一沈，恼怒地想推开他，可肩胛、耳侧……最敏感的地方落下一阵炙热的吻，身体抑制不住地软了下来，连手上的力气都像是一种欲拒还迎。 韩景趁机搂得更紧，从背後紧紧贴在莫里斯的身上，热呼呼的，肌肤隔著单薄的丝衣紧贴。 莫里斯坚持对峙，但本已压制不住的欲火，因为这一个特别的人，像烈油浇火，爆窜出潮情翻腾的高温，身体战栗地想要对方。 ‘可恶！’莫里斯矛盾至极，理智想要战胜欲望，可肌肤的厮磨，令他的心一阵惊，又是一阵颤栗。 ‘难道…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的诅咒……！？’莫里斯有些绝望，自己竟敏感到完全受不住对方的轻微刺激。 韩景温柔搂抱著侧背自己的莫里斯，情不自禁地顺著莫里斯的耳侧一路吻下去，吻过完美的肩颈，落在渗出细汗的肩胛。直到察觉自己的下身似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才压住强烈的欲望，停下了动作。 莫里斯以为他会继续，但感到一个意外的吻轻轻落在了额头，韩景温柔低语：“晚安，莫里斯。” 莫里斯忍不住睁开染满情欲的眸子，欲望的火焰一旦腾升起来，他便再也无力忍受，每一寸肌肤都燃烧著炙热难耐的情欲。 韩景伸手按向床头，透明的磁欧石被缓缓落下的窗帘遮住，屋内转眼一片漆黑。 “晚安。”韩景又轻吻住莫里斯的肩胛，准备翻身睡觉。 忽地手一紧，被人紧紧握住。 “你！？”韩景还未回过神来，已趴在了发烫的身体上。 莫里斯想开了，反正经常会做，也不在乎这没有准备的一次，就当是Sodium的药品。 他主动抬起身子，迎合著韩景，韩景混乱得一时没有回神，不敢相信莫里斯会主动。 察觉对方的迟疑，莫里斯在黑暗中蹙起了眉，因为极致的骄傲，无法再继续主动，做出令他觉得羞耻的举动。 幸好韩景回过了神，迅速搂抱住他，脱下了两人的睡衣。 拥抱著微微战栗的身体，韩景再次热吻向莫里斯：“我爱你，莫里斯……” 两人在黑暗里抵死缠绵，只听见大床发出越来越剧烈的咯吱声。很快，高温弥漫的深夜，响起无法忍受的呻吟，一次高过一次…… 第11章 情绪低落 历经三个月，传说中的星际之门终於从海底挖掘出来，被安置在工作区域的最中央，近三千平方空地的Stargate区域。 它是一个巨大的空心圆环，直径有五百米，远远超过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航空母舰，Sirian号。Sirian号是世界上吨位最大的一级航空母舰，排水量为二十万吨以上，舰长六百米，宽一百米，加上吃水深，高也不过一百五十米。这扇巨大的星际之门，可以容纳三架Sirian号航空母舰同时通过！ 表面是古黑蓝色，用未知的，有点类似精钢的物质铸造而成。其硬度，与耐温度，超乎人类的认知，目前没有任何一种人类掌控的能量可以在它的表面留下痕迹。 它看起来巨大沈重，上面有均匀分布的三角形，共有九个，向外凸出，似是抓扣住圆环的机械键。冥冥中，与亚特兰蒂斯人所说的九维空间数字相同。这九个机械键，每一个都是等边三角形，边长三十五米，其中一角正环扣住内侧的圆环。 内侧的圆环上铸刻著三十六个神秘符号，似乎与宇宙星辰有某种联系。因为其中一个符号，出现在亚特兰蒂斯模拟出的银河系，标志地球的神秘符号中。 ‘难道会是某种坐标？’遥注著那一个熟悉又神秘的巨大符号，韩景幽幽一想，慢慢将心神从远处的星际之门抽回。 他正站在会议室，两壁是落地的磁欧石，透明剔透，直对著下方的Stargate区域。 此时会议室仅有他一人，韩景双眉紧锁，神情似乎不快，憋著一肚子的火，布置著会议室。他来9号基地已经有三个多月，但仍然还是一个打杂的小妹！不是他不努力，而是那些数学权威们始终看轻他的资历，不肯给他机会，连参加会议的正式资格都没有。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韩景烦恼得停下动作，从自己的偏位上拿出一堆厚厚的算稿。这是他两个多月来的数据分析，本来有电子版本，可是多次提及，权威们总是笑呵呵地含糊过去，没有人愿意聆听自己的意见。 ‘现在把它们都打印出来，详细标注过，放在权威们的手边，总会有人愿意看上一眼吧？’韩景拿著自己的一番心血，以坚韧的神经，不肯服输的精神，将一本本装订好的算稿放在每一个坐位前。 待他处理好一切，又回头望向Stargate区域，目光停落在那一袭笔直如剑的身影，长长的犹如丝缎般的金发上。 莫里斯正在下方命令指挥，俊美的容颜依旧冷漠严肃，从未将视线移开过自己的工作范围。 由於磁欧石的隔音，韩景听不见莫里斯的声音，只能默默注视著那一个永远不会正对自己的身影。 ‘这一个多月他一直都在Stargate区域，明明知道我就在这里，却从不抬头望上一眼。不像其他的恋人，即使隔著几个区域，也会想尽办法相聚片刻。’ ‘或许……他对自己只有欲，并没有自己一厢情愿的半点情意……？’韩景的心微微抽痛，目光不禁黯然。他回忆起与莫里斯这三个多月的相处，两人除了每夜的巫山云雨，莫里斯从不会对自己笑，永远都是被动地回应自己。甚至在彼此最亲密的结合中，也只有自己在不断地倾述爱语，他始终沈默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呼唤过…… 韩景虽然一直努力坚持，厚著脸皮缠住莫里斯，但并不意味著他不在意，他将彼此的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当时间一长，通过数据分析时，韩景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冰冷，自己就好像在唱一出独角戏，难道真是自作多情？尤其是与幻境中的莫里斯，那一个像太阳般温暖耀眼的爱人相比，两者天差地别，令人忍不住生痛。 韩景忽然觉得，自己与莫里斯的距离其实还很遥远，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份地位……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令他一时蒙蔽了理智的双眼…… 察觉有人走了进来，他忙敛去心绪，向率先进来的维布伦微笑一礼。 维布伦笑呵呵地拍住韩景的肩膀：“辛苦你了，韩景。”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韩景以东方人的思维，客气回答。 维布伦点点头，与後面进来的同事打著招呼，忽然发现桌边的一本本算稿。他拿起一本，随手翻了几页，疑望向韩景。 韩景满怀期盼道：“是我对星际之门的数据分析，希望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好，我会抽时间看它的。”维布伦微笑颔首，将算稿放回桌边，和蔼道：“行了，今天也不是什麽重要会议。你先去伯杰斯那边，他刚刚正在找你。” “我可以开完会再去伯杰斯那……”韩景婉转坚持。 维布伦笑道：“我们讨论的话题你还没有接触过，等过几日，我让派恩先教教你，然後你再来参加後面的会议。” “好了，我已答应下伯杰斯，你赶快过去。”维布伦回答得绅士客气。 但韩景看透了这只虚伪的老狐狸，可因为是没有资历的新人，只能硬忍著，不得不退出了会议室。 见韩景出去，旁边的派恩拿起手边的算稿，随手翻阅：“真要我带这一个年轻人？他虽然很努力，但他的思路太过诡异，我想应该行不通？” 维布伦坐回位置，也打开手边的算稿，摇头道：“亚特兰蒂斯人只说了九维空间，可韩景，这个年轻人竟推断出十二个维度！？也就是说，他认为，宇宙有十二维空间。” “这太过疯狂了……我想没有人会接受这个狂妄的推论，我们现在要专注的，是如何找出开启星际之门的数学原理。”维布伦将算稿随手放在远处，不再理会。 因为星际之门的出土，所有部门都围绕著它进行，伯杰斯的部门也搬至Stargate区域的附近。 当韩景来到伯杰斯的工作区，正有点想发火，这三个多月来，因为伯杰斯的不断压榨，他已深刻体会到丹伊藤的痛苦，自己更是因此，时常被那些权威们支走。如今自己不像是一个数学从事者，倒像是伯杰斯的专属试验体。 可看见陈琳正站在伯杰斯的身旁。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穿著荷花色的长裙，盘著乌云秀发，愈显得身姿高挑，纤腰楚楚一握。她望见了韩景，眸子弯弯，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桃花。 “这样看我？莫非…不欢迎自己？”陈琳笑著打趣，盈盈走到韩景的面前。 “不，只是没想到你今天这麽漂亮。”韩景直直地说出自己的感受，陈琳笑意更浓。 “在一个女人面前，你说话也不懂得婉转一点？这麽直接，或许会让人产生误会？”陈琳眨著俏皮的眼，抿唇道：“不过，你若像罗杰尔那样，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韩景。” “好啦，你可别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让我亲眼目睹一次四维空间？” “我当然记得……”韩景笑了笑，可望向乐呵呵的胖老头伯吉斯，内心又有点恼火。最近伯杰斯的试验越来越过分，他快有点撑不住了，想到每日要经历被巨石压迫的痛苦，韩景直觉自己只有被伯杰斯压榨得不剩一点一滴，他才会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见陈琳先开了口，伯杰斯笑容满脸，拍住韩景的肩膀道：“你这次可没有任何推托的借口！我看她长得不错，身材又是一流。你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有机会泡她！？” “伯杰斯！”对视著为老不尊的胖老头，韩景低声恼道：“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现在不是，但以後说不定就是！？看你这两日心情不太好，我也是作为长辈关心你。”伯杰斯厚著脸皮低笑。 ‘自己这两日的失落连伯杰斯都察觉出来，可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还是察觉，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韩景一怔，又想起了令自己心情低落的莫里斯。 “怎麽了？韩景？”陈琳敏锐察觉，走了过来，双眸关切地注视著他。 韩景笑著敛去心绪：“没事。来，我带你体会一次亚特兰蒂斯的四维空间。” “嗯。”陈琳的脸上焕发出美丽的光芒，长裙飘飘，随韩景走进了橙光流溢的能量环。 如今他已能控制住最开始的能量变化，似乎摸到一点亚特兰蒂斯的毛皮。 两人站在通体透明的能量环上，不再像第一次，蓝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如海潮一般肆意包围著四周的空间。 “你可要站稳了，等会时间与空间都会出现扭曲，只有这一点是相对静止的。”韩景笑呵呵地嘱咐陈琳。 陈琳笑道：“这一点，是因为你的存在而相对静止？” 韩景微微一思：“我想应该是的……” 陈琳俏皮道：“那你等会可要保护我，韩景。” “你不用那麽紧张。”韩景笑道：“要不你随我一同闭眼，等我唤你，你再睁开眼睛？” “没问题！”陈琳笑著点头，有些紧张地阖上双眼。 在黑暗中，韩景凝神想象著太阳系，那一个时间与空间都在流动变幻的四维空间。 渐渐地，脑子里生出一种熟悉的难受，就好像周围的空气被慢慢抽空，正被坚硬的巨石一点点挤压。他察觉这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随著自己的控制力，越来越强烈，最後会发生从量到质的突变。 是的，质的突破，就是这一片湛蓝如海的光芒，由每一道蓝芒的能量线折射，变幻构成。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在神秘的，几万几亿条蓝芒的能量线中，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变化，仿佛从某一个微妙的点，若有若无地潜移默化著韩景的思绪。还有冷澈如水，飘渺的声音在浩瀚的空间喃呢细语。 ‘那是什麽……？’韩景不明白，直觉近在咫尺，似有远在天涯。 突然，身体一阵剧烈的失重感，就好像被潜伏在黑暗里的黑洞瞬间吸卷！ 虽然只是一瞬间，陈琳惊骇出声，以为自己即将摔倒，但刹那又稳如磐石，仿佛只是幻觉！？ 她已睁开了眼，登时捂住了唇，目瞪口呆地注视著眼前的一切。她正置身於熟悉而又陌生的太阳系中，能认出太阳，火星，水星，还有蓝色的地球，以及围绕地球旋转的月亮。但一切又是陌生得诡异，太阳系正以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情景扭曲变幻！就好像是不断旋转的万花筒，里面的花图变幻无穷。 她失神看了好一会，方意识到身边的目光。 因为没听嘱咐，自己就睁开双眼，她带著歉意望向韩景。刚抬头，她倏地蹙起眉，看著那张直冒冷汗的白脸，紧张道：“你怎麽了！？” 她以职业地本能靠近过去，想摸住韩景的额头，但脚步一挪，猛地失去平衡，似是被强大的力量卷入无底深渊。 “啊！？”她花容失色，害怕得尖叫，忽觉腰肢一紧，地动山摇的世界离奇地平静下来。 韩景搂抱住她，忙控制住四维空间的太阳系。陈琳回过意识，发现自己竟在对方的怀里，脸颊发热，悄然抽离了身子，惊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站在橙光流溢的能量环上。 “刚才真的好险……”陈琳笑著掩饰尴尬，伸手摸向韩景的额头，“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 “不用。”韩景刚婉拒陈琳，目光忽滞，猛然退了两步，呆望向陈琳的後方。 莫里斯冷冷站在远处，碧蓝的眸子寒意慑人，依旧是一脸冷漠。 陈琳转过身来，有些畏惧道：“将军！” 莫里斯冷冷冰冰地走了过来，看著脸色苍白的韩景，还真是无情得很，眼里除了寒冷，居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不过他的话倒不似森寒的积雪：“你不舒服？” 面对莫里斯的命令口吻，韩景内心有说不出的滋味：“有一点，将军。” “既然护理专家在，麻烦你替他诊治一下。若是没事，各自返回自己的岗位工作。”莫里斯的话冷漠中透著强硬。 原本韩景还想解释，但见他似乎毫不在意刚刚的亲密一幕，甚至下令陈琳为自己诊治。韩景的心莫名一阵空痛，看见莫里斯冷冷一扫自己，未曾停顿片刻，便无情地转身离去。 “刚才好险，竟然是莫里斯上将！”陈琳拍拍胸，夸张地吐了一口气。 韩景强笑道：“我没什麽大碍，只需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陈琳听出韩景话语中的坚决：“如果你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 “对了，今天是Friday，晚上有空吗？我请客，去黄金海岸的Miramar餐厅？” 面对陈琳的热情，韩景忽然意识到一点，推了下眼镜，婉转道：“对不起，我已经与人有一个约会。” 陈琳微微一愣，依旧笑著：“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的。”韩景点点头，发现陈琳意外的直率。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晚了一步？原本想你这个数学呆子，应该没人要的，没想还是个俏手货？”陈琳笑了笑，褐色的眸底仍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行！下一次你带上她，我请你们两吃饭，我还记著上次的Nereus。” 韩景客气谢过，送别离去的陈琳，忽感伯杰斯搂住自己的肩膀，笑呵呵道：“你会佳人有约？真弄不懂你，竟然拒绝这麽一个美女？” 第12章 包子悄悄来 莫里斯回到办公室，如往常一样处理著手边的工作。他眸光沈沈，冷冷注视著光屏上的数据，忽眉峰暗蹙，手指撑住了额头，似乎有一点淡淡的心烦。 无法控制地，脑海里不时闪过那两人亲密的一幕…… 莫里斯根本就不介意，但它…就像无声无息的细风，在静如琉璃的心海吹起一圈圈若有若无的涟漪。 莫里斯低下了头，冷漠的容颜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 Cathy从外面扣门请示：“将军？” 莫里斯抬起头，俊美的容颜已是以往的冷漠与严肃。他望向走进来的Cathy，冷冷道：“有什麽事？” Cathy微笑道：“今天是Friday，将军。我想准时下班，已经分类好所有文件，请问是否需要现在就传送过来？” Cathy协助莫里斯多年，熟悉莫里斯的脾性，倒不像他人那般畏惧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一思，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他蹙起了眉，眸里有点颤动。 “将最重要的紧急文件发过来，其它的…放到下周再说。” Cathy意外地愣住，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见将军缓下手边的工作。不过她很快从容道：“是，将军。若无其它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莫里斯点点头，抹去心里的全部杂念，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 Cathy发完为数不多的紧急文件，然後处理著其它的琐事，心里挂念著久日未见的丈夫与刚满三岁的女儿。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中间是自己与丈夫抱著女儿的幸福照片，她不禁目光柔和，手指抚摸著照片，一时出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机械的提示音，莫里斯上将竟早早走出了办公室。他身著笔挺的军衣，金发如丝，神情十分冷漠，直接从Cathy的办公桌前冷冷走过。 Cathy好奇地望向莫里斯的办公室，发现里面一片昏暗，将军竟比自己更早离开？ Cathy连连摇头，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将军最近是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不像以前般冷漠无情，有慢慢转好的趋势？ Cathy笑了笑，她还是喜欢半年前的莫里斯，虽然也冷漠，但那只是贵族特有的冷傲气质。 站在透明的传送电梯，俯瞰著流光溢彩的ROEDLAS区域，视野变得开阔，能望见极远处的湛蓝深海。 莫里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从电梯走了出来，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想回ROEDLAS？不过当他打开房门，看见头发乱糟糟的韩景，居然没有感到一丝恼愠。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算稿。韩景盘著双腿，坐靠在沙发上，手中的笔正在疯狂地演算，连一向春日和风的容颜都变得严肃认真，他根本没有一丝心思去考虑其它。 莫里斯刚走一步，就见韩景低著头，没看自己一眼，恼火道：“吵什麽！？我正在关键时刻！” 莫里斯不禁怔住，第一次看见韩景这般强势。不过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出声，反而放轻了脚步，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张张算稿。 他拾起十几张算稿，静静站在一旁，一张又一张仔细地阅览，慢慢地，碧蓝的眸子闪烁著光芒。 过了很久，他才看完最後一张，又拾起了十几张。 终於韩景脸露狂喜，似乎灵光一现，大笑地抬起头，猛地撞见面前的莫里斯。 ‘他怎麽回来了！？’韩景像傻瓜一样霍然起身，望著乱七八糟的客厅，不好意思道：“你，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好早？” “我这就马上收拾……”韩景匆忙穿上拖鞋，尴尬地收拾起散落在沙发上，地上的算稿。待他抱起厚厚一堆算稿，准备给莫里斯让路，忽见一只修长的手，拿著几张算稿递在自己的面前。 “你的想法很有新意。” “你看得懂！？”韩景诧异地看著冷冷漠漠的莫里斯。 莫里斯淡淡道：“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韩景惊喜，又迟疑不决：“我是有想过，但我不能破坏你的原则……”这几个月，他确实动过心思，想跟莫里斯诉诉苦。但考虑到莫里斯公私分明的原则，他又绝了这个念头，就算只是想抱怨一番，向最亲密的人倾述下自己的烦恼，他也不想烦扰到莫里斯。 莫里斯的语气不再那麽冰冷：“我给你一个机会，将你的想法写份报告给我，以下级的身份向我说明。如果有理有据，我会来处理後面的事。” “莫里斯……”韩景幽幽一语，定定注视著他，原本低落的心登时涨得暖洋洋的。他情不自禁地拥抱住莫里斯，吻上那柔软的冰唇。 莫里斯瞬间绷紧了身体，虽然每夜与韩景厮吻缠绵，但未至深夜，他仍然十分抵触，那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深夜，仅仅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束缚…… 莫里斯剑眉冷挑，趁欲火没有窜起，迅速将韩景击倒在沙发上，冰寒的眸子泛起恼愠。 韩景厚著脸皮笑笑，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莫里斯绷著脸，见韩景没有大碍，想要重回办公室，忽又被韩景唤住：“你…今晚有事吗？” 莫里斯一怔，回头冷冷对视他：“你有事？” 韩景尝试著开了口，并没有抱多少希望：“罗杰尔学长今晚请客，请了我，也请了你……” 如果罗杰尔在场一定会破口大骂，自己绝不可能会邀请冰山莫里斯！但韩景也没有说谎，罗杰尔确实邀请韩景来家里赴宴，还霸道地命令韩景带上自己的另一半，好让自己帮韩景过过目。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学弟喜欢的人，竟是自己的最高上司，最不愿意撞见的冰山莫里斯！ “罗杰尔？”莫里斯冷冷一语，似乎有点意外。 “只是一个简单的家庭宴会……”韩景忍不住忐忑，寻思著如何说服莫里斯，没想莫里斯竟简洁利落地答应。 “可以，你先去洗帕脸，打理下自己的头发。”看著韩景的邋遢样，莫里斯蹙了眉。 “什麽！？”韩景欣喜若狂，发呆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顺利得就像做梦一样！？ 莫里斯目光冰冷，犀利如剑。 韩景倏地回过神，笑呵呵道：“你等我，莫里斯！” 看见他冲进洗漱间的滑稽样，莫里斯的唇角似乎微微一勾，但又瞬间眸光沈沈，想起罗杰尔的报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凝重。 两人从9号基地上来，行走在被重兵把守的货运基地。此时残阳如血，正是傍晚时分，远处的大海波涛拍岸，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海腥味道。 韩景一路神采飞扬，清黑的眸子透著浓浓的笑意，还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毕竟这算是自己与莫里斯的第一次约会？’韩景抿起唇，笑看向莫里斯，忽蹙眉道：“你怎麽了？莫里斯？” 莫里斯隐忍著锁了眉，脸色有点难看，适应著会令自己莫名恶心的，淡淡的海腥味。 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了下来，方淡淡道：“没什麽……你开车？还是让我来？” 韩景打开自己的车门，看著自己的破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知道学长家的位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莫里斯直觉自己隐隐有点不适，没有异议，坐进了韩景的车里。他系上保险带，以习惯的冷漠掩饰自己的莫名难受。 韩景吸了一口气，缓解从旁边威压来的冷冽气势。 待一阵刺耳声响起，韩景朝冷冰冰的莫里斯尴尬一笑，开车跑向了Highway。 跨越三百公里的Highway，在佛罗里达州的海岸如一条笔直的线，不曾弯曲，直没入远方的一片灯火灿烂处。 白日隐去，天空的颜色由鲑红，到晦紫，再到苍蓝……大地归於寂静，只有大海的波涛声不断在耳，凉爽的海风从窗外刮面而来，带著时浓时淡的海腥味。 莫里斯一直默默隐忍，莫名的恶心萦绕不散，不曾淡去几分。但他愈发冰寒，就好像砌成一座厚厚的冰墙先发制人，害怕被人察觉自己的不适，不肯示一丁点的弱，与禁锢自己的情欲方式相同 韩景感受著越来越慑人的寒意，以为莫里斯心情恶劣，并不想去今晚的宴会。他纠结了好久，才有些沈郁地开了口：“我不想勉强你……你若不想去……” 莫里斯强忍著恶心，耐著性子以命令的口吻冷冷道：“与你无关，继续开车。”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强硬，但韩景的心情却犹如拨云见日，望见远处的灯火灿烂，直觉无限的温暖愉悦。 韩景温柔笑道：“难得周末，别再想工作上的事，好好放松一下。” 莫里斯微蹙眉头，没有心情回应韩景。 韩景像以往一样，继续寻找话题：“你喜欢听什麽歌？莫里斯？” “是古典的曲子？还是流行音乐？” 莫里斯忍下一阵恶心後，冷淡道：“都可以，我对音乐没有研究。” “唔……那我建议你听一听东方的古曲，你应该很少听过？”韩景点中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回头欲问莫里斯是否接受，却一眼看见莫里斯微微侧过脸去，脸色有点发白，凌乱的金发散落在身上，没有印象中的冷冽气势。他不再以很正式的军姿坐著，意外地斜靠在车窗边，手指悄然撑住了额头。 “怎麽？难道不舒服！？”韩景终於察觉，紧张道。 莫里斯直觉他吵闹不已，就像有只乌鸦在耳边呱噪个不停。他忽转过头，俊美的容颜似是结了一层薄冰，冰寒的双眸闪过一点恼愠。 “我说过，做任何事都务必专心致志，开车也不能例外。”莫里斯真动了怒，永远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透出一丝火气。 韩景吓了一跳，虽不清楚莫里斯为什麽发火，但他乖巧地闭上嘴。莫里斯的耳根终於清静下来，不过那一抹萦绕不散的恶心仍心烦著他。 汽车驶进佛罗里达州的黄金海岸，此时天色已黑，高楼林立的繁华地段，人流不息，商场的玻璃墙面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迎来灯红酒绿的不夜之城。 韩景将车停靠在Gold Coast，方走向身著军装的莫里斯。 莫里斯仅仅站在不显眼的街边，但他的金色长发，笔直修长的身姿，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登时吸引住无数人的目光。有人想要搭讪，可刚走近，看见军装上的金色军衔，以及那双冰寒慑人的碧眸，立刻没了胆子，纷纷闪向两旁，无形间让出一条道路。 韩景赶到莫里斯身边，顿感压力，笑著放松气氛：“我想买点礼物，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学长家。” 呼吸著清晰的空气，莫里斯觉得舒服许多，人也不再那麽冰寒。 “你想去哪里？” 韩景摸摸头：“罗杰尔学长似乎喜欢顶级名牌，我想去Santa，那里应该不错？” “Santa？Santa主要面对中端消费，档次肯定不行，你可以去Monica。”莫里斯冷冷建议，言谈举止间，似乎对此很有经验。 “Monica？”韩景一怔，苦笑道：“我还没去过Monica，莫里斯……”放在人类的2011年，他的生活方式，可以用一个词形象描述“宅男”。 莫里斯毫不意外：“Monica离这不远，就在Gold Coast的海景边。” 两人走过一条海景大道，莫里斯的出现，莫不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韩景跟随在旁，能听见周围人的低语，除了惊叹莫里斯的俊美，更多的还是莫里斯无形间散发出的贵族气质。 相貌出众的人，尤其是整容科技发达的公元2300年，并不少见。但天生的优雅气质，自然得没有一点做作，这却需要几代贵族的悠久传承。 ‘自己就好像是吃了白天鹅的癞蛤蟆……’韩景以坚韧的神经，暗讽自个，可心里是涨涨的温暖。 第13章 格莱恩 海景大道的尽头有一座中世纪风格的美丽城堡，洁白如玉，线条的处理采用了现代元素，在繁华绚丽的黄金海岸，犹如一朵长在幽谷深处的百合。 当韩景获知它就是Monica，惊讶地张大嘴，成了一个O字型。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处封闭的展览馆，里面陈列著古典艺术。 莫里斯领著韩景走进了Monica，里面典雅别致，完全不是韩景意识里的商场，而像是行走在一座古老的城堡，偶尔会有两三对衣著华丽的名流走过。 韩景有点拘谨，打量著周围，低问道：“莫里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服装区域？难道Monica不卖服饰？” “你想买它们做礼物？”莫里斯一怔，对视著又犯一根脑筋的韩景，挑起了剑眉。 “你清楚罗杰尔的品味？”莫里斯打量著韩景，看著古板的眼镜，循规蹈矩的衣服头发，眸底似乎微微颤动。 韩景笑道：“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 莫里斯冷冷道：“Monica只做成衣订制，与其它的商场不同。” “是吗？”韩景低低一语，声音低了几分。 “怎麽了？韩景？”莫里斯意外地细问，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其中的微妙。 韩景笑道：“我本想买件衣服送你，毕竟要去学长家赴宴，你穿这身正式的军装，会不会不太合适？” 听见韩景要送自己衣服，虽然十分俗气可笑，可莫里斯愣了下，他性情冷漠，又身居高位，这麽多年似乎没有人敢送礼物给自己？ 不过俊美的容颜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莫里斯依旧淡淡的冷漠著：“这里有Felines，等会去那里取一件衣服。” “Felines？” “它是诺曼家族的御用成衣商……”莫里斯迟疑片刻，最终向韩景提及自己的一点隐私。 莫里斯迅速岔开话道：“既然是简单的家庭宴会，我建议你送一瓶红酒，不用太过正式。” “红酒？你认为Chateau Palmer怎麽样？” ‘他不仅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连了解上流社会的意识都没有……’莫里斯在内心无奈一叹，直接给出了最佳的方案：“买Chateau Latour，罗杰尔没机会借此戏弄你。” 忆起Nereus一幕，莫里斯眸光微微变化，韩景察觉出一点寒芒。 韩景连忙附和莫里斯的建议，两人在Chateau陈列区买上Latour红酒，竟花去韩景一周的薪水。韩景心疼得暗抽眉头，可莫里斯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等韩景在Felines见识到Felines的员工对莫里斯的态度，韩景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与莫里斯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两人的生活与地位如同云泥之别，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命运的交集。 但奇迹却发生了……望著璀璨耀眼的莫里斯，韩景强烈地想明白莫里斯冰冷的心，他对自己的情究竟有多深多浓……！？ 莫里斯换下笔挺的军装，穿著一身少见的休闲服，长长如丝的金发，如玉的容颜，整个人少了几分冷冽的气势，多了一丝柔和。 韩景看得心动又心乱，忙移开视线，恰巧学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韩景避开莫里斯的目光，走到一旁，一边与学长对话，一边平复自己的心绪。待他挂断电话，望向莫里斯时，清黑的双眸透著一抹深藏的坚定，他不想再忍，再继续一个人唱著独角戏。 “你的身材真好，就像是天生的model架子。”深看著光芒四射的莫里斯，韩景情不自禁道。但见莫里斯容颜变冷，他又推了下眼镜，悄然转移话题：“是学长打过来的，催我们赶快过去。” “莫里斯先生，您的衣服……” Felines的工作人员将灰蓝的军装小心折叠，放入精致的纸袋，低著头，将其双手递向莫里斯。 “谢谢。”莫里斯绅士地接过纸袋，方询问起宴会的具体细节，“晚上会有几个人？你只买一瓶Latour，会不会少了点？” “今晚就我们四个，罗杰尔，还有他的伴侣格莱恩。” “格莱恩？”听到罗杰尔的配偶竟是男性，莫里斯的冰冷声音略有提高。 韩景笑著与他走出Monica：“听学长说，格莱恩正怀著身孕，所以他不能饮酒。我们三个人喝一瓶Latour，应该是够了。” “他做了基因手术？”莫里斯挑了下剑眉，很难想象有男人愿意怀孕生子。他一直都是严谨枯燥的军事化生活，虽然知道男性可以生子，但他只是从学术的角度分析，从未真正意识过现实的情景。其实，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男人发生肉体关系，甚至夜夜缠绵，那种蚀骨的感觉，仅是一想，就令他的耳侧微微发热。 莫里斯忙敛去心绪，不敢再想…… 韩景笑道：“听说是背著学长去做的，别看学长表面风流，其实他的骨子里只喜欢格莱恩一个人。” “莫里斯？我听学长说，等星际之门开启後，前线的工作人员都可能会参与星际之门的探索？” 莫里斯冷冷对视韩景，以上级的口吻命令道：“在外面，你要谨慎自己的言词，不能随便说错一个词。” 知道莫里斯在纠正自己的错误，随口脱出了星际之门，韩景不方便再间接探寻莫里斯的口风。 “是，将军。”韩景正式一语，为莫里斯打开车门。 汽车从黄金海岸，飞驰向二十公里外的富人区，以棕榈命名的Palm区。全程不过二十多分锺，但因为韩景开得急，技术一般，在车流如织的高速行车道上时常突然大拐弯，令莫里斯渐渐胸口滞闷，莫名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强烈到逼莫里斯捂住唇，不得不难受道：“你开慢一点，韩景。” 韩景盯著出现在视野里的棕榈别墅，没有注意莫里斯的微妙变化，反而将车速提到最高档，产生明显的失重感。 “马上就到！” “你看！？” 转瞬间，韩景又猛地停下车，高墙内的别墅亮起了一盏盏的灯光，可莫里斯却迅速下了车，狼狈地撑住身旁的一棵棕榈树。他捂著恶心不已的胸口，想呕却又呕不出来，脸色发白直冒冷汗。 “莫里斯！？”韩景连忙下车，望著背对自己的身影，察觉出莫里斯的脆弱。 他紧张地扶住莫里斯，感觉莫里斯不肯抬头，欲要推开自己。 “我没事……”莫里斯刚说完，可身体的反应偏偏与他作对，忍不住又一阵干呕。 韩景环抱住他，不断帮他抚背顺气，心头一阵抽痛。 “你是不是…晕车？”韩景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眼前的情况。 莫里斯好不容易熬过强烈的恶心，方冷冷推开韩景，挺直身姿。他来不及解释，高墙内已有了响动，罗杰尔从里面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莫里斯迅速恢复以往的冷漠与冰冷，只是目光扫过韩景时，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将…将军！？”罗杰尔惊愕地望著冰山莫里斯，夸张的嘴简直长大得就要脱臼！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难以置信的目光在莫里斯与韩景的身上不停移动，最後僵停在韩景的脸上，用一副不敢流露恼火与痛苦的憋屈样盯住韩景不放。 “学长……”或许是被罗杰尔盯得心虚，或许是在踌躇如何提及自己与莫里斯的关系，韩景虽然微笑，但半响说不出下半句话。 倒是莫里斯冷冷开了口：“很感谢你的邀请，罗杰尔。不过我此次前来，主要是因为你今日的一份重要报告。” 莫里斯话语微顿，眼波似乎淡淡一扫韩景，方继续道：“等会我想与你单独谈谈，不知道你何时有空？” ‘他愿意陪自己来，原来是因为工作……’韩景的心微微抽紧，忍不住失落的难受。 罗杰尔深吸一口气，不敢在莫里斯面前放肆，强作著意外与欢喜：“我随时都有空，听将军的意思。将军来得正好，今晚的宴会有难得一见的七星螃蟹，还是韩景教我的一道东方名菜。” 莫里斯冷冷漠漠道：“在外面不必称我将军，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我想你的伴侣应该不知道你的军事背景？” 罗杰尔笑道：“格莱恩当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从事考古方面的工作。” “因为他的身子，不方便出来相迎。格莱恩就在里面，来，这边走……”罗杰尔命下人将韩景的车停进车库，自个领著两人走进幽静高深的棕榈别墅。 韩景打量著七八米的高墙，茂密的棕榈林，整个别墅十分私密。他曾经来过两次，知道这是格莱恩刻意挑选的地方。格莱恩虽然主动怀孕，但他并不想让外界知道，所以至从发现有孕後，便一直深居在这座豪华的别墅内，推掉了一年的工作。 “韩景？他就是你所说的人？”一阵笑声清澈在耳，格莱恩从里面缓缓走来。他也是长长的如丝缎般的金发，容颜俊美温和，不似莫里斯的冰封冷漠。他的眸子是浅褐色，虽然不及莫里斯的碧蓝双眸，但因为暖暖的笑意，让韩景更喜欢对视格莱恩的笑颜。 格莱恩已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开始显怀，整个人因为怀孕显然十分柔和圆润。当他看清金发碧眼的莫里斯，含笑的眸子掠过一抹惊豔，笑呵呵地拉住了韩景。 “他长得比我还出色，你比罗杰尔有福气……” 罗杰尔吓出冷汗，忙扶住格莱恩，生怕他再说下去：“格莱恩，这臭小子没有带他喜欢的人。这一位是莫里斯，我们的上司。” 听见格莱恩的话，莫里斯似乎意识到一点，目光如冰峰雪刃般刺向韩景。对上冰寒质问的目光，韩景的心又是一阵抽痛，脸上却微笑著不想解释。 幸好格莱恩紧接著伸出手：“你好，我是罗杰尔的伴侣，格莱恩。” 莫里斯抽回目光，优雅地握住对方：“你好，非常感谢今晚的邀请。” “阁下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格莱恩边说边笑，神情自若，慢慢走上了石阶，“外面夜寒，大家进屋说话。” 罗杰尔熟练地扶住格莱恩，紧张道：“天黑，小心脚下。” 格莱恩笑盯著罗杰尔：“你与韩景竟然是同事？以前怎麽没听你说过？” 罗杰尔心一紧，似乎有点害怕格莱恩：“是同事，不过叫学弟叫顺口了……” “可韩景从事的是数学研究，你可一直说自己是考古工作？”格莱恩笑如春风，心思慎密。 罗杰尔知道格莱恩的不安，自己平时只有周末可以回来陪伴格莱恩，以前的斑斑劣迹格莱恩都一清二楚，所以格莱恩看似温柔随意，其实将自己看得很紧。特别是怀著身孕以来，格莱恩就越发的敏感。 罗杰尔当著两人的面，吻住格莱恩的手，言语间透著宠溺：“别多想，我与韩景是属於一个公共系统，但不在同一部门，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而莫里斯是我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没想到莫里斯如此年轻，竟是罗杰尔的最高上司，格莱恩有些惊讶地扫了一眼冰冷的莫里斯，然後抽离被握住的手，反而重拍向罗杰尔的手背，美眸一转，笑盈盈道：“你也不努力一把？小心以後被你的学弟赶上？” “你放心，我虽然薪水不多，但理财的能力绝对一流。这栋别墅不就是我投资挣回来的？”罗杰尔无法坦白自己的真实收入，只能通过其它渠道交给格莱恩管理。 格莱恩嗔道：“你那是歪门邪道……” 罗杰尔又扶住格莱恩，无形间恩爱缠绵，全然不顾身旁的两人。韩景倒也习惯两人的打情骂俏，可莫里斯微蹙眉头，不太适应这样的温馨场面。 第14章 仓促的晚宴 大家刚进屋内，还未寒暄几句，罗杰尔就被莫里斯雷厉风行地唤道一旁，两人走上楼梯，进入书房密谈。 望著远去的两人，韩景笑著替他解释：“莫里斯性情冷漠，作风有些强硬，但他的人不坏，是一个处事公道的上司。” 格莱恩端起一杯咖啡，笑呵呵道：“在这里不谈公事，我看你情绪有点低落，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来？” “他？”韩景一愣，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自己喜欢的人就在屋里，可没有办法挑明，看莫里斯刚刚的眼神，冰寒得能冻伤自己。 ‘难道真是自己一厢情愿……？’韩景端著温热的咖啡，手指意外的冰凉。他掩饰著内心的难受，撒谎笑道：“本来已经说好的，可惜突然有事，他没办法前来，托我向你问好。” 格莱恩何等聪明，能将风流不羁的罗杰尔调教得服服帖帖，自然一眼看出话里的真假。不过他没有点破，顺著话道：“替我谢谢他，请他下次再来。” “对了，跟你闲聊，我倒忘记有样东西要给你。趁他们还没下来，你跟我来……”格莱恩撑起微沈的身子，笑著打量呆板得有点土气的韩景。 韩景推了下眼镜，跟著格莱恩走进楼梯右边的客房。 “你试试这个？”格莱恩打开客房的灯光，从抽屉里拿出VIC牌的隐形眼镜，将其放进韩景的手里。 “韩景，我与罗杰尔一样，都将你视作最亲密的学弟，就像是一家人。所以我後面的话很直，但都是为你好。” 格莱恩摘下那副古板的眼镜，看著清秀的容颜，颔首道：“你既然在追求别人，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与品位。在大自然中，雄鸟向雌鸟求偶，还要展示自己的豔丽羽毛？你也要有意识的注意自己的衣著，自己的发型，首先要丢掉这副早就过时的死板眼镜。” “以前是罗杰尔太大意，不过现在我会慢慢教你，至少让你看起来不那麽呆板土气。” 韩景直觉眼前模模糊糊，带惯了十多年的眼镜，突然要改变习惯，不禁有点抵触。 “我觉得挺好，而且罗杰尔学长从未跟我提起这方面的事。” 格莱恩笑道：“他当然不会，你越不起眼，就越能衬托出他的品位。” 格莱恩逼迫韩景带上隐形眼镜，发现韩景的五官长得很俊秀，鼻子挺直，眼光清澈明亮，虽然无法与那一个冷漠的莫里斯相比，但人很温文细致，就像是春日和风中的流水，令人十分舒服。 格莱恩抿唇道：“仅仅是取下眼镜，整个人就变了个模样……你若将心思放一点在个人形象上，我相信你会与他相处得更好。” 韩景望著镜中的自己，有些不太适应：“我想…他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人……” “虽然不在意外表，但你与他出去也不能让他失了颜面？是不？” 注视著格莱恩的笑颜，韩景忽然忆起Monica里的莫里斯，光芒四射，与自己云泥之别…… ‘也是，两人本就不在一个层次，若不努力改变自己，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变成难以逾越的鸿沟。’韩景幽幽一想，朝格莱恩感激笑道：“谢谢你，格莱恩。” 罗杰尔与莫里斯谈完话，从书房走了下来。刚走下楼梯，莫里斯忽冷冷道：“罗杰尔？韩景他…是不是有心仪的人？” 罗杰尔一怔，猜不透莫里斯的心思：“应该是，将军。” “我喜欢你，莫里斯……”不知为何，冰冷的心海闪过这一句夜夜缠绵的喃呢，熟悉到莫里斯几乎遗忘。此时，却带出一抹颤栗的热…… ‘难道！？’冰寒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慌乱，莫里斯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直觉心底隐隐有些躁动。 罗杰尔没有察觉莫里斯的异样，而是望见坐在沙发上的韩景，夸张道：“你！你……你怎麽没带眼镜？看得清楚吗！？” 韩景站起身，习惯性地一推眼镜，却发现空空的，尴尬笑道：“格莱恩送了我一副隐形眼镜，学长……” “我说得没错吧？”格莱恩慢慢撑起身子，笑看著罗杰尔的反应，贴在韩景的耳边低笑。 韩景笑著点头，目光猛地撞上莫里斯，发现莫里斯的眼神意外地恍惚，但又瞬间冷若冰霜，就好像是幻觉。 莫里斯硬生生地抽离视线，冰沈下脸，只是往事像遍野红叶，已被一簇火苗摧枯拉朽地在脑海里烧过去。他仿佛又回到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虽然厌恶情欲的束缚，然而那漫长得如同经历一个轮回的幻境，不只是在韩景的心里，同样在莫里斯的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迹。但亚特兰蒂斯带来的折磨与羞耻，深刻入骨，让他无法面对，只能埋葬在心底最深处，刻意遗忘…… 可是此时的韩景，忽与记忆深处的笑颜彻底重叠，他以为忘记，却猛然发自己根本没有忘记，甚至感到莫名的不安。 清黑的眸子如水温柔，韩景主动走了过来，望著莫里斯几近缠绵：“今天的晚宴十分丰盛，有东方菜式，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莫里斯疏冷地拉开距离，不想让韩景察觉自己隐隐的慌乱。他冷漠颔首，像冰山一样抗拒著韩景的靠近。 韩景微微一愣，仍坚持寻找话题，以坚韧的神经与冰山说笑。 莫里斯不得不开口回应，直到坐在餐桌旁，注视著对面的韩景，他才勉强恢复以往的心如止水。 宴会吃到一半，因为格莱恩的谈笑风生，气氛倒也融洽。 莫里斯动著刀叉，对视著眉目清俊的韩景，终於主动道：“眼镜带得好好的？怎麽突然想要改变自己？” 格莱恩在旁岔话道：“但他不是变得很精神？整个人也有了气质？” 罗杰尔笑呵呵地附和格莱恩：“简直是变了一个人，唔…头发好像也弄了下，显得十分清秀斯文，没以前的呆板死气。不过你看得清楚吗？韩景？” 韩景笑道：“看得很清楚，是VIC的最新款，可以自动调节视力。” 格莱恩含笑春风，满意道：“你以後就不要再带那副过时的眼镜，我想你的上司，莫里斯先生也会认同我们的看法。是吗？莫里斯先生？” 莫里斯看著一直对自己温柔微笑的韩景，手中的刀叉不禁一顿，他简洁地回答一句，便低下头，继续品尝盘中的美食。 “还不错。”甚至话音未落，恼人的恶心感又悄然涌了上来，下人呈上来一盘盘金橙色的螃蟹。 ‘自己是怎麽了？’莫里斯奇怪自己的异常，从军多年的他，身体一向健朗，即使在环境恶劣的卡戎星，他也未曾生过病。 ‘现在怎会……？’莫里斯暗暗捂住难受的胃，面前的蟹香美味扑鼻，却令他又是一阵隐隐的恶心。 “这是今晚的主菜，七星螃蟹，采用了东方的烹蒸手法，讲究原滋原味，味道非常鲜美。莫里斯，你尝尝看？”韩景拿起自己盘中的螃蟹，将其扳开，向莫里斯示范著中国的吃法。 “然後将蟹黄沾著醋吃，你试试？” 面对韩景的热情，莫里斯虽有迟疑，可还是隐忍著不适，拿起一只散发著淡淡腥味的螃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了蟹壳，动作十分优雅与熟练。 “你以前吃过？”韩景奇道。 莫里斯冷淡颔首，品尝著壳里的蟹黄，因为恶心眉头暗暗一锁。他曾经吃过几次这道东方名菜，但从未像现在这般敏感这一股海腥味，幸好有酸醋压著，才勉强可以忍受。 “是不是很鲜美？在中医里，蟹类是寒性，容易伤胃，你最好喝一杯暖胃的黄酒，去去胃里的寒气。” 莫里斯接过韩景递来的黄酒，温热的，刚喝了一口，登时後悔。手指忙暗暗捂住唇，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再一次意外袭来。幸好有格莱恩的反应，帮他掩饰过去。 格莱恩已难受地侧过身，弯下腰，失态地干呕。 “怎麽了！？”罗杰尔迅速离开座位，紧张地护住格莱恩，不断帮他抚背顺气：“刚才还好好的？要不要上去休息会？” “我没事……”格莱恩熬过这阵强烈的恶心，虽然在笑，但似乎还很难受，“我果然不适应东方的吃法，本想也喝点黄酒暖暖胃，自个却不争气，好久没这麽反应了……” 察觉格莱恩的脸色有点发白，罗杰尔立刻唤来下人：“还是上去休息，格莱恩。你可是怀著两个孩子，医生都特意叮嘱过，後期一定要小心养胎。” “听话，格莱恩。”罗杰尔吻著格莱恩的金色长发，流露出没有余地的强势。 格莱恩摸向圆润的肚子，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温柔，担心著肚里的孩子，他不再坚持，由罗杰尔扶著起了身，向莫里斯歉意微笑。 “真是失礼，我身子不便，需要先离一步。” 莫里斯已忍住恶心，按礼数站起身来，目送著格莱恩微微一礼。 罗杰尔本想逮个机会，好好修理一番韩景，竟然木楞到邀请了冰山莫里斯。但因为格莱恩的不适，他已没有了心思，而莫里斯一直隐隐恶心，韩景也看出罗杰尔的急色，於是宴会的尾声结束得十分仓促。没过一会，两人便谢别这次招待，在罗杰尔的挽留下离开了棕榈别墅。 莫里斯坐在车内，微微侧著头，呼吸著窗外的清新空气，也未能平息萦绕不散的恶心。他终於意识到，自己或许真是病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韩景看著眉峰微蹙，流露出一丝疲惫的莫里斯，刻意放缓了车速。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韩景很自然地说著，以为莫里斯会拒绝自己，没想莫里斯沈默片刻，冷淡地同意。 “去Waeber区，第六大道。” 韩景忍不住看了一眼莫里斯，发现从9号基地出来，莫里斯就有点不一样，没有在基地时的冰冷强势，连身子都不再笔直如剑，斜靠著车椅，眉目间透著淡淡的倦意。 ‘生活中的莫里斯，会是现在这般模样？’韩景暗暗想著，驱车驶出Palm区，刚进高速行驶通道，沈默的莫里斯忽然冷冷开了口。 “开慢一点，韩景。我…有点不舒服。”莫里斯微微一顿，不知道为什麽，愿意对韩景透露自己的隐隐不适。 “怎麽了！？”韩景心一紧，车却稳稳行至最慢的速度。 “可能有点晕车，我想去买点胃药。” “胃药？”韩景像恋人一样伸手摸向莫里斯的脸，刚碰至柔柔亮亮的金发，有一股冷冽的气势威压而来。 莫里斯别过脸去：“开得再慢一点……” “好。”韩景回答著，手指一顿，没有再碰莫里斯，而是帮他理了下被吹乱的金发，然後将车窗缓缓合上。 “吹进了寒风，到时候胃会更加难受。晚上我给你熬些暖胃的粥，早知道，就不让你吃寒性的螃蟹。” “不用这麽麻烦，过一晚就好。”莫里斯一直侧背著韩景，永远冷冷冰冰的声音直接回绝。 韩景没有与莫里斯坚持，控制著方向盘，轻言细语著：“先去Gold Coast，我给你买药。” Gold Coast的夜晚灯红酒绿，人流如云，五光十色。由於韩景的坚持，莫里斯被留在了车内，望著暖色系的灯光，从身边不断走过的笑颜，莫里斯忽然感到一丝淡淡的暖意，是多少年没有的感觉。 少年的往事，如一片发黄的秋叶，吹起遥远的记忆，带著夏末的残暖，深秋的寒意。 “母亲……”莫里斯幽幽一语，冷漠的容颜浮现一抹追忆的柔色。在温暖的色调中，韩景抱著一大堆东西，笑喘著气，匆匆走进了视野中。那张记忆深处的笑颜，令莫里斯一时恍惚，不经意温热了冰冷的心。 韩景打开车门，将大包的食材放到後座，然後坐回莫里斯的身边，拿出一盒胃药：“我看了下，这个牌子效果不错，而且副作用最小，只忌怀孕与心脏病者。” 莫里斯接过药盒，感觉上面还有著对方的余热。 “难受得厉害吗？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只是小事。”莫里斯透著强硬，不习惯陌生的温暖，就像一只刺蝟防御著。 “好，你先休息一会，我这就送你回去。”韩景忽扭过头来，没有征兆地吻了下冷冷冰冰的莫里斯，又迅速抽身，故作什麽都没发生般开启了车。莫里斯倏地绷起脸，眸底泛起纷乱的寒意，可耳侧却微微有些晕红。 第15章 亚特兰蒂斯诅咒（H） Waeber区的第六大道，与Gold Coast仅仅相距三公里，这里云集著世界上最著名的豪华酒店。其中的Season酒店，是第六大道最高的摩天大楼，能俯瞰整个黄金海岸的繁华夜色，莫里斯就住在三十八层。 公寓的面积有两百个平方，外面有一个带著游泳池的空中花园。虽然豪华宽敞，但只有莫里斯一个人居住，显得空空荡荡，格外冷清。 韩景打量著酒店风格的屋内，没有一盆花或一缸鱼，甚至一个相框都没有，十分整齐干净，倒是符合莫里斯的性情，可惜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你就一直住这？”韩景暗吐一口气，直觉呆在这里，自己都有了几分寒意。 “是。”莫里斯冷淡回应，直接走到吧台，习惯性地倒了一杯冰水，准备拆开手边的药盒。 韩景看得直皱眉头，一把夺下莫里斯手中的杯子：“直接喝冰水，你会很难受的，莫里斯……” 莫里斯冷冷打断：“没事，我已经习惯。” 韩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习惯了疼痛？还是习惯了难受？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我先帮你熬点温热的粥，你去休息一下。” 莫里斯想要拒绝，可感受著指尖的温暖，发现对方正握住自己。他忙抽开手，脸颊一热，竟又被对方意外吻住。 莫里斯迅速闪开，厉视著韩景，冰寒的眸里闪过一丝愕然，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隐隐感觉今晚有一点不同。 “我给你熬小米粥，再加点红糖。等会喝下温热的东西，再吃药，你才不会因为刺激又恶心反胃。” 韩景打开空荡荡的冰柜，果然与自己预料的一样，除了酒水与冰块，里面什麽都没有。他摇了摇头，从食用袋里拿出牛奶，培根，鸡蛋等等，依次放了进去。 “你还想吃点什麽？莫里斯？” 望著开始忙碌的背影，莫里斯没有回应韩景的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看了好一会，才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光脑，注视著光屏中的数据，修长的手指不时输入著信息，然而也不时停顿，因为耳边的忙碌声，还有那淡淡的香甜。 “莫里斯？喜欢吃这个吗？”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笑颜，记忆的深处浮现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子。 她停下忙碌的背影，弯下腰，碧蓝的双眸充满浓浓的爱意：“不要哭，Dad很忙才没法回来。你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莫里斯。” “吃一块这个，是妈妈专门给我的莫里斯做的，淡淡的甜味，就像是Dad对莫里斯的爱一样。” “你要学会坚强，学会不哭，莫里斯。”她抚摸著稚嫩的脸庞，温柔笑道：“你是诺曼家族的继承人，就一定要坚强。” ‘母亲……’莫里斯忽撑住额头，在今晚，他又一次回想起童年的温暖，可惜，一切都在少年时被寒土埋葬去。 ‘从那时起，自己就忘记了温暖的感觉，甚至害怕，但今晚却……’ ‘是因为他吗？’莫里斯看著走来的韩景，温暖的笑颜，恍惚的熟悉。 “明早的粥也帮你熬好了，到时候只需温热一下就可以。”韩景将热呼呼的小米粥递到莫里斯的手里，察觉莫里斯似乎有点异样，不禁又道：“怎麽了？还不舒服？” “不，已经好了很多，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莫里斯冷冷回答，品尝著淡淡的甜味，直觉一股陌生的暖流，从手指蔓延至心房。 “来，把药吃了。我给你盛得很少，暖暖胃就好。” 一杯温热的水又递在了手里，又是一股暖流，更热，暖遍了全身，热热的，是陌生的舒服。 “我喜欢你，莫里斯。今晚的宴会，我想邀请的人就是你，没有其他人。”等莫里斯吃完药，韩景忽然缓缓道出内心的感情，清黑的眸子深看著俊美的容颜，“所以你不用对我这麽客气……我们不是恋人吗？夜夜缠绵，我想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莫里斯？” ‘喜欢！？’莫里斯那格外清澈的眼神有一刹那的迷离，但又瞬间被冰寒覆盖。 “绝不可能。”回答得冰冷绝情，可与他最亲密的人，却察觉出那一丝深藏的淡淡波动。 “你有了喜欢的人？” “没有。” “你心里还想著曾经的恋人。” “你想说什麽？韩景？”莫里斯怒不可赦，目光犹如冰峰雪刃般刺向韩景。 韩景定定注视著冰山莫里斯，嘴角微微向上：“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你与我夜夜缠绵，是因为什麽？甚至愿意蛰伏在我的身下，你会不喜欢我？” 莫里斯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与他仅仅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束缚，只有他，才可以平息暂时的折磨，不过是Sodium的药品一般。 但他说不出口，一时呆住，还没想到如何回应，便觉身子一沈，韩景竟贴在了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我很爱你，莫里斯。” 韩景察觉怀里的身子瞬间紧绷，蕴藏著即将爆发的劲力。他不得不直接吻向莫里斯的耳侧，从莫里斯敏感的地方一路吻至肩胛。 莫里斯还是击向韩景，可早已极度敏感的身体，在漆黑的深夜根本经不起对方的挑逗，他的心急促顿了一下，力道顿消七分。 两人对峙著纠缠，不可避免地彼此厮磨，莫里斯迅速加重了喘息，下身忍也忍不住地高昂涨热。 抱著急速燃烧的身体，韩景明白莫里斯又动了情，他的性情真是又冷又倔，明明有情，否则怎可能轻轻一番爱吻，就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韩景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幽幽一叹，温柔地抱住莫里斯，带著丝丝凉意的手指抚过炙热的肌肤，让莫里斯倏地一软，微微颤栗起来。 “可以吗？莫里斯？”韩景有些犹豫，担心著莫里斯的不适，迟迟没有继续更深的动作。 莫里斯蹙紧眉头，感受著犹如火炽的欲望，忽然扭过了头去。他感到入骨的羞耻，羞愤自己的反应，可身体，却熟练地紧紧缠住对方。不知是泄恨还是欲火难耐，那抓住韩景的手骤然用力，似乎要捏碎对方的肩膀。 韩景忍著痛，搂抱著莫里斯起身，只觉莫里斯紧紧贴著自己，呼吸炙热，冰冷的容颜泛起情欲的绯红。 “不要在这里，我带你去卧室。”捂住急於解开自己衣服的手，韩景忽觉这几个月来，莫里斯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无法想象冰山的背後，竟会是火山喷发的熔浆温度。 “嗯……啊……”感受著在体内驰骋的异物，滚烫地与内壁不断地厮磨，摩擦出一波又一波，令人窒息的剧烈快感。莫里斯的身体早已沸腾，所有的理智与冷漠被焚烧成灰烬。他不断扭动著身躯，长长的金发凌乱在布满热汗的身躯，如寒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绯红，连锐利的眸子都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我爱你，莫里斯……” 熟悉的话语在耳畔喃呢细语，莫里斯无视著它，就好像无视著熟悉得让人遗忘的空气。他抽泣地喘息著，紧紧攀附著上面的身体，疯狂扭动著臀部。每一下，都会令他不住地痉挛，不住地抽泣，却犹如飞蛾扑火，在冰与火的矛盾中，无法忍受地抵死缠绵。 “你爱我吗？莫里斯？” 温柔的吻落在绯红的容颜，体内的抽动忽然缓了下来，莫里斯睁开染满情欲的眸子，焦躁地弓起身体，强烈地想要更深的刺激。但韩景只是温柔地搂抱著他，似乎故意的不紧不慢地摩擦著最敏感的地方，带起一阵阵无法解脱的战栗。 “你爱我吗？莫里斯？” 缠绵的低语又在耳畔萦绕，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刺激著沈沦在欲海深处的心。 莫里斯终於抽回一丝孱弱的清醒，发现自己竟像发情的动物，拼命抬起臀，分开羞耻的双腿，主动交合著对方。他登时羞恼不已，刚一挣扎，猛烈撞击到最敏感处，剧烈的快感如海啸一般将他整个人淹没，他无法忍受地失声尖叫，却又立刻死死咬住下唇。 “啊……！”莫里斯死死攥住床单，恍惚的理智，被不断缠绵的情欲腐蚀著，似一根根柔韧的丝，如蚕茧一样，无声无息地缠绕住自己。 “我爱你，莫里斯……” “你呢？莫里斯？是否也如我一样？” 逃不掉的低语，在耳边缠绵不去。莫里斯恍惚地聆听著，就像有一圈圈的水波在心海漾开。他不禁环住韩景的肩颈，本能地吻向对方，用异常炙热的肢体回应著对方。 两人吻得意乱情迷，紧紧交合的身体，仿佛是世间最完美的契合，每一次的彻骨缠绵，都能让莫里斯探摸到极度的快感。每一次都以为是极致的巅峰，但下一次，又会被对方带入更痛苦更快乐的更高峰。 感受著莫里斯从未有过的热烈回应，韩景再也强忍不住，开始不断地猛攻，无比熟悉地取悦著越来越紧绷的身体，猛地握住了他的欲望，让莫里斯硬生生地无法解脱。 “啊！啊……呜！放开它……啊……”身体剧烈痉挛，莫里斯想要挣脱令自己发疯的手，可身後又紧紧迎合著对方，两种极度的矛盾让他痛苦不堪，不知如何是好。 “再忍忍，唔…我们一起……”抱住欲要逃脱的身体，韩景感觉润滑的甬道收缩到极点。 莫里斯放纵地难耐抽泣，左手茫然地抓住对方，死死地十指相扣，被深深束缚在欲海之中而无法挣脱…… 靡靡的夜色，高温持续不散，莫里斯与以往一样，在极度的快感中眩晕过去。手指抚弄著金色的长发，轻吻著怀里的人，韩景就这麽拥抱著他，过了好一会，才轻轻走下了床。 他为莫里斯盖上薄被，望著俊美的容颜，忍不住又低头吻向莫里斯。莫里斯似乎在沈沈的梦里，嘴角微微向上，眉目透著一抹现实里不会出现的柔和。 “梦见了什麽？莫里斯？”韩景温柔笑著，眼角间尽是浓浓的暖意。今夜的莫里斯，他的炙热与主动，给了韩景想要的答案。 韩景冲了一个热水澡，穿著浴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他收拾著茶几上的水杯与粥碗，不经意间，胳膊肘猛碰了一下还开启著的光脑。 “刚才的激情，竟让他忘记关上……”韩景回头一看，知道这台光脑的里面应该有十分保密的数据，莫里斯从不让他窥视，总是在无形间保密著它。 “算了，我帮他合上吧。”韩景笑了笑，不想偷窥光屏中的秘密，只是在合上光脑的一刹那，目光无意识地扫了过去，登时脸色骤变，心口狠狠抽紧。 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动，僵停在光屏上，直觉有一块巨石慢慢沈压住胸口。 “情欲”“亚特兰蒂斯”“诅咒”“潘多拉的盒子” 这些一个个字句，出现在一份报告中，本不应该被韩景看见，却被那阴差阳错的一碰，跳出了界面。里面记载著亚特兰蒂斯的传说，旁边标注著凌乱的批语，却让韩景的手微微发抖，不禁触摸向光屏。 他搜索著相关的信息，忽然发现“韩景”两字，反复出现在一条链接的数据中。 他忍不住点开它，原来是莫里斯的日志，按著日期一段段书写著…… “三月，我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中返回，无法接受那一场诡异的幻境，只想忘记它，但没想到，它还能继续影响著我？” “四月，再也无法忍受，我不得不寻求Marco的帮助。希望Sodium，或是Diclofenac可以帮助我，让我摆脱无法开口的羞耻……” “五月，药量越来越大，可我却越来越难以忍受……难道是亚特兰蒂斯的诅咒？” “六月，我快被逼疯了，Marco证实了我的预感。身体产生耐药性，药效越来越短，我该怎麽办！？” “七月，我已经无法忍受任何一点温热，甚至，它蔓延至我的工作时间？它想要奴役自己？不行！但我不得不强忍著压抑，好几晚无法入眠，或许……不得不面对他？韩景？这个让我感到羞耻的人。” “八月，我第一次动用了私权，竟是因为那一个人。原来他是C.F.的研究员，太过普通……难道，我真要听从Marco的建议？” 九月，空白…… 十月，也是空白…… 直到最近的一个月，莫里斯终於写下短短的一句话：“什麽都不要去想……他对於自己仅仅是Sodium而已，只是诅咒，只有耻辱……” 第16章 不眠之夜 ‘耻辱？诅咒！？’ ‘自己对他仅仅是Sodium的药品！？’ 韩景只觉呼吸一窒，冰凉的心被眼前的每一个字，每一句崩碎成一片片，流露出不肯相信的痛苦。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水杯，整个人像垮了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他直直地盯住光屏，过了半响，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忽然惨惨一笑，双手抱住了空空痛痛的头。 ‘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怕是只有恶心与厌恶？’ ‘自己能进入9号基地，与他住在ROEDLAS，不过都是他的计划……’ ‘自己真是一个傻瓜，还那麽的开心，那麽的自以为是，以为他最终被自己融化，动了真情……’ ‘但为什麽！？就是到了现在，自己的心…还是无法控制地黏著他？扯也扯不掉……’ ‘为什麽！？难道会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诅咒！？’ 韩景发著呆，无数的回忆，现实与幻境交织著，破碎著，尽数上来，像是被苍茫的大雪覆盖一般，昏沈的脑子空空荡荡，心中也空空荡荡。 他觉得疼，一阵揪心的痛令他抬起头，目光停落在光屏中的报告，下方有“罗杰尔”的署名。 “学长……？”过了好久，他才幽幽一语，直觉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的无力。他慢慢伸出了手，轻轻合上了光脑，没有想象中的喜怒。 又发呆了好一会，直至深夜的寒意来临，他才站起了身，直接回到了卧室。 望著凌乱的大床，那一张沈睡的俊美容颜，韩景的心无法抑制地冰凉…… 他忽然扭过头去，迅速换上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一间无法再做停留的冰冷公寓。 “你看这，竟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可惜走了这麽久，竟没有发现一个人……茫茫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梦里的他，在幻境里挠头微笑，清黑的双眸永远追逐著自己。 他又忽然笑道：“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他握住了自己的手，那麽的温暖，令人怦然心动。 他与自己拥抱在一起，缠绵地吻在天地之间，耳边是喃呢的细语，哗哗的海水，天空的颜色如蓝宝石一样美丽。 “不，我并不寂寞，因为有你……”他停下温柔的吻，目光如水一样包围著自己。 “你呢？” “我……我会选择半睡半醒地度过余生……只要你会离开我的话。”自己与他鼻尖相触，清澈明亮的黑眸可以看见自己的笑颜。自己在他的眼中微笑，眼角弯著，像太阳一般灿烂温暖。 自己想要吻住他，可身子微倾的一刹那，心脏猛然一跳，是冥冥中的不安。睁开了眼，竟看见一双冷冷清清的金眸，冷冷注视著自己。 那人离自己很近，他的身姿，他的容颜，仿佛凝聚著世间最美丽的元素，是意识里最完美的描绘。他有一双璀璨的金眸，长长的银发垂落流泻，似被月华浸染，漾出最美丽的光芒。他虽然冷冷漠漠，可那双深邃的金眸，透著一抹藐视苍生的威压，行云流水般直面而来。 ‘他……！？’甚至来不及想第二个字，他竟以难以置信地速度穿透自己，就好像灵魂被猛地一撞，强烈到自己要被撞出躯体！？ 莫里斯霍然惊醒，冷汗淋漓，翻身坐了起来。 ‘竟然梦见了亚特兰蒂斯……自己从未梦见过他！？’ ‘他是谁！？他不是全息中的那一个亚特兰蒂斯人，难道是另外的亚特兰蒂斯！？’ ‘可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出现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里……？’ ‘他……好像最後……蹙起了眉……？’ 莫里斯撑著额头，回忆著梦里的幻境，那一双璀璨的金眸，似乎在穿透自己的一刹那，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又好像是幻觉，比光速还要快的穿透…… “……” “……” 莫里斯忽慢慢地攥住床单，感受著心底的隐隐躁动。因为回想著梦境，他不得不面对那一幕幕缠绵蚀骨的画面，说不出的感觉无法遏制地冒出来。 他忍不住摸向了手边，无意识地探出了手去，心倏地一抽，手指处一片空空的冰凉。 “！？”心中突然触动了什麽，从最深处涌出一丝空，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回过头，发现身边空空荡荡，那一个熟悉得就像空气般存在的人，忽然不见了，没有搂著自己，抱著自己……自己应该不再感到厌恶，不再隐忍著羞恼，可现在，却多出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意识到……没有空气的感觉……？ 就像有一颗微小的石子哽咽在胸口……若有若无地不适著…… 莫里斯迅速调节著呼吸，过了半响，才掀开被子，慢慢走出了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没有预料中的温暖与明亮，外面一片漆黑，能听见拖鞋的回响。他感到一丝很久没有过的寒意…… 手指按住了开关，客厅如以往般通亮起来，空空荡荡，没有他的身影。 ‘自己在想什麽……？’莫里斯抑制住飘飘渺渺的思绪，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看见吧台上的药盒，他微微一怔，然後移开了目光，披著长长的如丝缎一般的金发，来到了落地窗前。 俯瞰著远处的繁华夜色，莫里斯修然而立，流光溢彩的灯火，照映在冷冷漠漠的俊美脸庞。他就那麽静静遥望著，眼里光芒折射，深夜的黄金海岸不断地变幻，五光十色。 窗外的灯火化作一道道流光，在视野里如闪电般飞逝，韩景行驶著最高时速，飞驰在深夜的高速通道。 忽然一个大转，车盘几乎飘移，他感受著强烈的失重感，如同自己此刻的心境…… 车横驰Waeber，Gold Coast，Karidel三大区，仅仅十多分锺，竟行驶过四十公里，停在中产阶级聚集的Hybrids区。 “Hi，你以前是不抽烟的？韩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Dracs超市内，一位中年男子接过两条烟，好奇地望向这一位十分熟悉的客人。 “以前不抽，但现在离不开它。”韩景已没有心思去笑。 “心情不好？”男子笑了笑，从手边拿过一支打火机，“这个免费送你。是不是在C.F.干得不顺心？数学那玩意实在是太难了……” “谢谢。”韩景接过打火机与两条烟，扯了下嘴角：“这世上…还有比数学更让人头疼的东西……” “会有难住你的事？唔……搞数学的人？你…不会是有了喜欢的人？” 韩景一怔，强笑道：“胡说什麽呢？我忙著对付难题，哪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 “是吗？还以为你谈了恋爱？连头发与眼镜都不一样啦？” 韩景不禁摸住空空的鼻梁，心中一痛，继续笑道：“眼镜坏了，明天就能修好。” “我看你不带眼镜挺好，整个人显得很精神！”那男子笑呵呵道。 韩景扯了扯唇：“算了……我还是习惯以前的模样……” 与他告别後，韩景刚走进寒冷的深夜，便抽出一根烟，点燃。 黑夜里不时响起一阵阵被呛声，直到一座寻常的House亮起灯光，夜色才恢复一片寂静。 韩景换上拖鞋，走进熟悉的家。屋内的墙壁上挂著不少相框，每一张都是开心的笑颜；布艺的沙发旁放著一缸金鱼，一盆娇豔的秋海棠。虽然面积不大，普普通通，却处处洋溢著家的温暖。 韩景又抽了一根烟，连水都没喝，直接打开自己的电脑，坐在了沙发上。 “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史前文明。在大洪灾之前，地球上或许真地存在过的一片大陆，这片大陆拥有高度的文明，却神秘消失在大西洋中，後人将这片孕育著史前文明的大陆叫做亚特兰蒂斯。” “传说亚特兰蒂斯的生活非常奢华，那里的人们容貌俊美，举止优雅，甚至能使人体再生，返老还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个世外天堂。” “据柏拉图记载，亚特兰蒂斯人无须劳力赚取生活，整个城市都是机械管理。他们无需专门读书，知识可以从特殊装置中吸取，六、七岁小孩的智商就已远远超过现在的高等学者。” “亚特兰蒂斯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无论益与弊，他们追求心灵的高度开发，探寻灵魂的无限潜力，能与动物做心灵的沟通，传说能洞悉人类的思绪。” 电脑中显示的一条条信息，都是寻常可见古老传说，或是柏拉图的传记，或是当今历史学者的研究分析。但没有关於欲望的相关记载，甚至在所有的亚特兰蒂斯传说中，都提到亚特兰蒂斯人专注灵魂的升华，心灵的净化，反而有意抛弃自身的欲望，倒与东方的神话体系，修仙飞升有一点神似。 ‘没有报告中反复提及的欲望……’ ‘没有潘多拉的盒子？’ ‘诅咒……都没有……’ 韩景一页一页地搜索，脚边的烟头落满一地，仍没有查询到他想要的东西。最後他狠狠抽了一口烟，从肺里深吐出一口气，不禁摸住茶几上的手机，想要拨通学长的电话。 但现在正是凌晨三点…… 他硬生生忍住强烈的冲动，呆看著手机中的号码，终是放回了茶几，又点燃一根烟，烦躁地连抽好几口。 他双眉紧锁，不断地抽烟，不知疲倦地继续搜索网络，甚至烟头燃烧至手指，都没有察觉疼痛。 渐渐地，他想起与学长在Nereus的一番谈话，有关各种文明的古老传说。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原罪，人类的欲望就是一种原罪！ 学长曾说，如果亚特兰蒂斯人真是传说中的创世神，那麽，各个文明的传说其实都是源自亚特兰蒂斯，每一个神话的背後，都应该有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渗透。 这就可以解释…潘多拉的盒子？欲望？原罪！？ 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微弱的光亮，韩景一阵激动後，又感到一阵揪心的痛楚汹涌而来，人不禁一时愣住。 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却在一夜之间，竟变成自己无法承受的讽刺，真会是亚特兰蒂斯的诅咒……！？ 手指夹著烟，不能控制地微微发著抖…… 连续抽了三根烟後，韩景开始放宽搜索范围，首先输入了“潘多拉”的关键词。 潘多拉是古希腊的经典传说，而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潘多拉是宙斯创造的第一个人类女子，是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但她的诞生，竟是宙斯这位希腊神话中的主神，欲要惩罚人类的产物。 她带来的盒子，是众神对人类的诅咒，里面有世间一切的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等等。而她的绝世美豔，本生便是欲望的化身，诱惑著伊皮米修斯，从此给人间带来灾难…… 光屏闪动，韩景的眉宇刻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他看了好久，慢慢地，理出一条微弱的线索。 似乎……与欲望有关的起源，在传说中，人类都会被神砥直接或间接地提前警告，就好像圣经中夏娃被蛇诱惑的篇章。耶和华曾警告过夏娃与亚当，不可食用知善恶树所结的果，但人类总会违背神意，偷吃禁果，从此遭受世间的各种劫难。 当然，也有信奉欲望的文明传说，屈指可数，无不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遗失的文明。 韩景抽著烟，以不同与常人的思维，敏锐捕捉到一点端倪。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曾发生过，那麽……是不是可以怀疑？亚特兰蒂斯的主流文明是否定人类的欲望，但也有一个在远古就消失的可能，曾经有过认同人类的欲望，可惜被神秘的抹去了？ ‘每一个神话，都在警告人类，只要开启了欲望，就会给美丽祥和的世间带来永恒的痛苦与灾难……’ ‘可人类发展至今，并没有因为欲望而遭受巨大的灾难，甚至可以说，人类的欲望，在无形间推动著科技的创新！’ ‘还是说？亚特兰蒂斯是在以前人之鉴警告著人类，毕竟，他们的时间迫在眉睫，或许无法看见人类的未来……’ ‘或许欲望对於亚特兰蒂斯人是危险的，或许会是诅咒……？’ 韩景想著这个疯狂的念头，不经意间发现窗外由暗转明，蔚蓝的天空泛起白露。 ‘已快七点了……’韩景看了下光屏一角的时间，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罗杰尔的电话。 第17章 冷淡相处 “谁啊……？”罗杰尔从被窝里懒洋洋地探出胳膊，迷迷糊糊的摸住床头柜上的手机。他迷著眼，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忍不住低骂道：“竟敢这麽早来骚扰我！你这个臭小子！” 听见学长起床的怒气，韩景刚要抱歉，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被一夜的香烟呛得嘶哑。 “对不起，学长。” “你？你没事吧！？”察觉出对方的异常，罗杰尔倏地坐起了身。 旁边的格莱恩也被惊醒：“怎麽了？罗杰尔？” “没事，是韩景的电话。我去外面接，你再好好睡会……”罗杰尔吻了下格莱恩的额头，为他盖好被子，方轻轻走出了卧室。 “你的声音怎麽这麽难听？是不是在医院？”罗杰尔先开了口。 “我没事，只是有点感冒。”韩景嘶哑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学长……学长，你可听过亚特兰蒂斯的诅咒？” 罗杰尔一怔，声音立刻高扬几分：“你一早打断我的美梦，还惊醒了格莱恩，就是想问这个事！？” “是……”韩景微微一顿：“这对我很重要，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有关。” “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另一端的声音又软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你的失忆……？” “有一点朦朦胧胧的感觉，所以才想问学长，不知道为什麽，我老想著亚特兰蒂斯，好像有什麽诅咒？” 罗杰尔迟疑片刻，方轻轻道：“你预感得不错，不过这是S级保密，我不能告诉你。” “真有！？”韩景的心狠狠一抽。 “现在只有一点头绪，或许连头绪都不是……”罗杰尔笑著安慰道：“你别去多想，亚特兰蒂斯是超级文明，可不是蛮横无理的埃及法老，会像金字塔一样诅咒。我们可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後裔……” “好啦，你还有什麽想问的？若是不急，可以过来与我们共进午餐？” “我想不必了，昨晚有点感冒，担心会感染给格莱恩。”韩景婉转拒绝：“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学长。记得上次在Nereus，我们曾谈论过原罪，亚特兰蒂斯认为人类的欲望是一种原罪。为什麽？学长！？” “我不是说过了吗？亚特兰蒂斯的毁灭有可能是因为欲望，不过这是一个荒唐的推论，源自柏拉图的描述……所以亚特兰蒂斯认为人类的欲望是一种原罪，但这只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推测。” “不对，柏拉图的传记中根本没有提及过欲望的字句……” “你看过柏拉图的传记！？”罗杰尔诧异道。 韩景含糊道：“因为好奇，粗略看过一遍。” 罗杰尔疑惑道：“你一向只知道数学，可从不关心其它的事情？” 听见电话的另一头忽然静默，罗杰尔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对韩景真的很重要，毕竟他还有一段空白的失忆。那种感觉，或许自己无法真正明白？ 罗杰尔想了想，又主动道：“有些历史的记载，你是无法知道的，联邦政府不会将它们公布於众。我能告诉你的，唯一就是，基地正在全力修复残缺的全息，里面反复提及一个神秘古词，在巴比伦的古文曾经出现过，是关於一段巴比伦毁灭的记载，巴比伦很可能灭亡於当时人们乱交後的一场瘟疫。” “性病？”沈默半响，韩景才开了口。 “是。”罗杰尔无法再深谈下去：“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有些事，对於我也是一个未知的谜，比如那一个神秘的古词。或许等星际之门开启後，我们会有机会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星际之门……？”韩景幽幽一语，眼底掠过一丝坚毅。 “谢谢你，学长。” “你多注意身体……”听见对方的挂断声，罗杰尔微微一愣，暗觉今天的韩景有些古怪？ “怎麽了？”见罗杰尔迟迟未回，格莱恩长发披肩地走了出来。 “没事！那小子玩得太疯，打过来胡言乱语。” “韩景可不是那样的人。”格莱恩嗔笑著，想要推开搂住自己的手，“别那麽大惊小怪……” 话语忽地一哑，只见格莱恩蹙起眉，本能地捂住了肚子，身体的重心沈沈下压。 “怎麽了！？”感觉手臂一沈，罗杰尔紧张地护住他。 格莱恩缓了口气，抬头笑道：“孩子们太闹腾，是好事。” “我看……等你要生的时候，还是去Garner医院，难道你真想生在家里？”想起格莱恩的固执，罗杰尔忍不住地担忧，再一次想要劝说。 “我不想被其他人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纵然是自己主动怀孕，但男人的心性仍让格莱恩无法释怀。要像怀孕的女人一般笨拙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甚至要像分娩的女人一样张开双腿，被那些护士或是医生狼狈地旁观，他接受不了，若被传了出去，他的事业算是彻底毁了。 格莱恩眸光变冷，用不容商议的口吻强势道：“我不想听你再提这件事……我会安排好一切，况且你也经常不在这个家里……” 见格莱恩真有点恼愠，罗杰尔顺手搂抱住他，吻著格莱恩的脸庞：“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若真是在家里，到时候你只能靠自己的力气分娩，若是在医院，我想让你破腹产，少受一点罪。” “自己生对孩子有好处……”格莱恩回应著罗杰尔的吻，缓缓道：“而且我现在名气太盛，已有媒体捕风捉影，不能冒一丁点的风险被外界发现。我已经联系好Kevin医生，到时候他会全程协助。” “好吧，若是身体允许就听你的意思，若是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去Garner医院。”深知格莱恩的倔强，罗杰尔不得不退一步道：“你放心，那几日我会寸步不移地守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你能请假？”格莱恩不太放心，手指不禁微微用力地握住罗杰尔。 “请了，就等昨晚的莫里斯审批。”罗杰尔回握住格莱恩的手，知道他还在为当年蜜月的事不安，因为卡戎星的探索，自己只过了一天蜜月便被突然征召，紧急离开，将格莱恩抛下近半年。为此，格莱恩曾与自己冷战，甚至收到离婚的法律通函…… ‘哎，真是一份恼人的工作，无法自主，从签下保密宣誓後，自己已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甚至想辞职都没有机会。’罗杰尔内心暗叹，直觉自己愧对格莱恩。 “莫里斯？” 格莱恩笑道：“他真是相貌出众，连我都被比了下去……没想到，你们公司还有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是你的最高上司！？” “他再英俊，在我眼里也不上你的一根头发。我爱你，格莱恩……”罗杰尔温柔地抱住他，将内心深深的愧歉化作浓浓的深情，热烈地吻向格莱恩。 格莱恩被吻得身子发软，不知不觉躺回了床上，与罗杰尔小心地缠绵在一起。 “小心孩子……”格莱恩喘息著，金色的长发散乱在枕边。 “我知道……” 格莱恩只觉耳侧热热的，全身漾开熟悉的酥麻，忽然脸颊一热，恼瞪向坏笑的身上人。 罗杰尔低笑道：“这可是Kevin医生告诉我的，越到後期，你应该越敏感，很强烈是不是？最近你就像火一样……” “罗杰尔！”格莱恩厉声打断，可声音却是充满情欲的低哑。 “这是正常的身体变化，有什麽好羞恼的？” 罗杰尔伏下身，与格莱恩彻底紧密结合，两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 韩景站在後院的花圃旁，抽著烟，遥望著一轮残阳罩著稀薄的晚霞悠悠沈落，又一天过去了，自己还是理不出头绪，只有一团乱如麻的神话传说…… ‘又是周末的最後一晚，必须回基地去了，在那里，不得不面对他……’ ‘莫里斯……’ ‘现实就讽刺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但心，却依旧强烈地思恋著他……’ ‘难道这也是亚特兰蒂斯的诅咒？’韩景觉得自己好贱！又抽出一个根烟，望著残阳如血，不想回到曾经心乱情迷的ROEDLAS。 ROEDLAS仍然流光溢彩，莫里斯比以往要早返回9号基地。他站在透明的电梯中，俯瞰著湛蓝明柔的深海，淡淡的烦意似海水一般若有若无地流动在心底。 眉峰微微一蹙，碧蓝的双眸泛起难以察觉的波动，又迅速恢复冰寒，目光落向了通往D号公寓的磁欧石走廊。 莫里斯推开房门，忽然一怔，感到一抹意外的寒意。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习惯的明亮，还少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不，那感觉是淡淡的温暖……’手指不禁微微动了动，莫里斯在黑暗中顿了片刻，方打开磁欧石的调节，屋内慢慢明亮柔和起来。 环视著空空荡荡的公寓，就像有一颗微小的石子哽咽在胸口，已是熟悉的不适，令莫里斯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自己在烦什麽……？’莫里斯脱下笔挺的军装，长长的金发垂落在定身量制的高级衬衣间，与袖口的金色纽扣相互辉映。他喝著杯中的冰水，站在露台外，心不在焉地欣赏著流光四溢，明亮剔透的9号基地，压抑著体内的燥热，还有一抹说不出的烦意。 苍穹的磁欧石，无声无息地调节著光芒，柔和的光线彻底晦暗下来，可屋内依旧只有莫里斯一人。他终於转过如剑一般笔直的背影，俊美的容颜，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情绪波动。 望向寂静的客厅，只觉心口沈沈的，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一个人，突然不见，竟然无法从容……？ 莫里斯愣了愣，慢慢皱起双眉。他从不逃避任何事物，当察觉出内心的微妙变化，与难以启齿的羞耻碰撞时，他仍然选择正视，只是思绪不禁乱了，眉峰忽颤，终於等到那人回来。 莫里斯迟疑片刻，终是走了过去，注视著一直低著头的韩景，又蹙了下眉。 “你回来了？”冷冷漠漠的声音先开了口。 韩景心口一紧，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候自己？但自己已没有欢喜的心情…… “是。”韩景冷淡回应，连头都不想抬。他直接脱下外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坐在沙发上抽了起来。 莫里斯一时怔住，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韩景的冷落，从两人相遇以来，他已经习惯韩景的温柔体贴，就像空气一样被潜移默化著…… 两人就这麽一坐一立，沈默不语，莫里斯似乎在等韩景开口，直到闻著呛人的烟熏味，他才又一次冷冷道：“你会抽烟？” “我心烦的时候，离不开它。”韩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将烟头掐灭，终於抬头对视莫里斯，“你不习惯？那我出去好了……” 清黑的双眸意外的冷淡，不再是熟悉的如水温柔。 莫里斯的神情还是冷冷冰冰，只是握著高脚杯的手指，似乎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容忍著韩景的反常，若是平时，即使面对谢尔曼，他也会立刻转身离去，但现在，却忍了下来…… ‘为什麽？或许是由於体内的燥热，晚上还需要他……？’莫里斯暗暗想著，寻思著理由。 见韩景起身要走，他不得不又开了口：“你就在这里抽，我去洗澡……” “嗯。”韩景又点燃一根烟，坐回了沙发，等莫里斯走向卧室，他才悄悄抬头，看著心动的背影，他烦躁地紧锁眉头，狠狠抽了一口烟。 冲洗在冰冷的喷水下，莫里斯回想著周末的一幕幕，似乎没有一丝异样？不过他问及自己的心意，可笑……可！？感到心底有些的躁动，莫里斯猝然一呆，恍惚意识到什麽，但又被理智击退，他不相信羞恼至极的自己会生出其它的情愫？若有，那也是亚特兰蒂斯幻境的干扰。 ‘但他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他是喜欢自己的，一个男人喜欢上了自己……’莫里斯穿著睡衣，披著湿漉漉的长发，从洗漱间走了出来，望见韩景正抽著烟，目不转睛地注视著厚厚一堆算稿。 ‘他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而喜欢上自己？我也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影响，而有些心烦意乱？’莫里斯冷静地想著，看了眼背後的露台，光线晦暗，将至深夜。 “已经很晚，你不睡吗？” “你想我碰你？” 声音十分冷淡，如讽刺的针冷冷扎进骄傲至极的心。莫里斯脸色骤变，登时散发出冷冽的威压，但又不能动怒，因为被刺破自己的秘密。 望著那张犹如寒冰雕刻的俊美脸庞，韩景微微一笑，抽了一口烟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忙著这些算稿，想明早能汇报给你，莫里斯上将。所以，今晚很可能会通宵熬夜，你不用等我。” ‘莫里斯上将？’莫里斯忽盯住韩景，心里倏地一沈，带起一阵隐隐的疼痛。 ‘我！？’像被尖针一刺，全身都紧张了，意识到疼痛的来源，莫里斯忽转过身去，没有再说一句话，冷冷走进了卧室。 望著那个冰冷的背影，韩景停了笑，皱起眉头，又抽完一根烟，才将心神集中在破解星际之门的算稿上。 第18章 相问 “将军，你有心事？”汇报完今日的安排，Cathy注视著一直微蹙眉头的莫里斯，忽然微笑道。 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莫里斯抬起头，目光冷静得生出一丝寒意，看著协助自己多年的Cathy，并没有刻意掩饰内心的微妙变化。 “有一点心烦……不过，还没有理清头绪。”冷淡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带著思考的停顿。 “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Cathy敏锐察觉，从周末回来，将军的情绪就不高涨，整个人的冰点又降至这几个月来的最低点。 修长的手指交叉著，莫里斯冷冷漠漠道：“为什麽会这麽问？” 看著十指交叠的手势，这是莫里斯心情不悦的预兆，Cathy巧妙地带过话题，说出早有准备的答案：“因为格兰特上将会来，预定是Tuesday的今天。” 俊美的容颜微微一沈，莫里斯沈默片刻，方淡淡道：“他什麽时候会到？” “还是像以往一样，格兰特上将不喜欢确定时间。” “我知道了，Cathy。给我倒一杯冰水来。” “是，将军。”看见将军已敛去刚才流露的一丝情绪，恢复惯有的冷静与漠然，将视线重新投回光屏中的数据上。Cathy有些遗憾地暗松一口气，没有探问出将军心烦的事，若是说出，或许自己可以从旁建议一二？ ‘不过自己是有点冒失，或许是最近半个月，将军的性情似乎又回到一年前……？可惜，还是不行，将军在亚特兰蒂斯的意外中究竟发生了什麽？回来後，整个人就越来越冷漠无情，连对自己，都像一座万年冰山？’ Cathy悄悄退出了办公室，不禁怀念起过去与将军的相处，虽然还是冷漠，但那只是贵族特有的冷傲气质。那时的将军还会偶尔提点自己，问候自己的女儿，Anne。 ‘幸好有格兰特上将一事……将军，其实不愿意任何人问及他的私事，不过，等会格兰特上将前来，想必定会过问将军的私事？’一想到两人的历次见面，Cathy就停下手中的冰块，头疼地蹙了蹙眉。 莫里斯以很正式的军姿坐著，脊背挺直，眸光沈沈地注视著韩景的报告。姿势十分优雅，却略显僵硬，眉峰一直微蹙，默默承受著被强忍在体内的欲望。碧蓝的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那股半生不熟的战栗感又如电流一样爆窜至身下，猝不及防得令莫里斯的心脏急促一顿，双腿不禁用力合并在一块。 ‘可恶！’笔直的身姿竟微微发颤，光洁的额头渗出隐忍的细汗。莫里斯忙打开抽屉，毫不犹豫地服下数粒Sodium，惊觉自己对那人已到了食髓知味的地步。仅仅忍耐四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即使有抑制神经的药品，可身体就像服用惯了冰毒，一旦停止吸食，就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噬咬著每一处肌肤的难受，臀部无法控制地想要厮磨。 ‘他在和自己冷峙？为什麽？’莫里斯虽然冷漠，但不迟钝，从韩景返回9号基地，他就察觉出对方的异常。那人不再温柔体贴，言谈举止客气到令人生疏，甚至自己暗暗主动，他也视若无睹，借口便是眼前这份报告。 莫里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即使被药效镇压住的一段时间里，那人的影子仍像诅咒一样萦绕在他的心房，扰乱了他的思绪。 ‘自己得找他谈谈……’莫里斯紧紧合住双手，等待著药效的发挥，心底最深处却生出一丝无法抑制的不安。自己若无法摆脱亚特兰蒂斯的诅咒，与他继续纠缠，只会像吸食冰毒一般越陷越深，现在的身体就已经无法自拔，每分每秒都喧嚣著，渴望他的碰触，他的抚摸，他的吻…… “唔……”莫里斯渐渐深埋下头，右手颤抖著，抠著桌面慢慢移至边缘。羞耻与渴望冲撞著最後的坚持，他矛盾至极，难耐至极，不肯屈服，但任由外面的叩门声不断响起，连双腿都不敢再用力合并，硬物高昂得几乎要把裤子顶破。 他终是放下了右手，摸著令自己浑身战栗的痛苦，左手撑住了额头，挡住难堪的容颜，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啊……唔……”极其压抑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内低低响起。那里已经硬得一塌糊涂，可无论他怎麽努力，都无法释放出一点无法忍受的高压，磨得他的思绪完全涣散开，身体开始明显的发抖。 在恍恍惚惚中，似乎又看见那一个银发金眸的影子…… “……”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终於不再痛苦，撑起疲惫的身体，欲望仍然没有得到一点的释放，但药效上来了，将其强行压住。可欲望如洪水，又高出数米，被积蓄得远远超出了警戒线，不知会在何时何处咆哮而下，摧毁一切！？ 莫里斯越想越绝望，俊美的容颜变得苍白，流露出罕见的脆弱，慢慢地，双手捂住了脸。 “你这两天是怎麽了？没见你如此主动过？”伯杰斯望著脸色发白的韩景，竟了破例，不想继续压榨他。 韩景喝了一口浓浓的苦咖啡，从容笑道：“我帮你感应亚特兰蒂斯，积极一点，你倒婆婆妈妈起来？”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这麽忘命？” “没有……”韩景微微一笑，放下咖啡，准备走进橙色的能量光环。那里确实有他追寻的东西，那一片湛蓝如海的光芒，由每一道蓝芒的能量线折射，变幻构成。每一次亲身体验，都能给他带来无法言说的数学灵感，神秘的，通过近四个月的探索，他恍惚摸索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冥冥中牵引著自己，仿佛能开启传说中的Stargate，那一扇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以前虽然有所感应，但因为强烈的副作用让自己不敢冒进。但现在完全不同了，莫里斯，亚特兰蒂斯……’ ‘或许，不断感应亚特兰蒂斯的科技，便是最接近亚特兰蒂斯的唯一途径……’ 韩景幽幽想著，不顾伯杰斯的劝阻，又要再一次走进橙色的能量环，突然，左腕的通讯器蓝光闪烁。 ‘竟然是他！？’韩景倏地一呆，直直盯著蓝光中提示的信息，手指不禁轻微发抖。他的心不争气地高悬起来，过了半响，才接通了通讯器。 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冷漠声，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是我，莫里斯。” 韩景迅速调节著心绪，淡淡回应道：“您好，将军。” 对方没有因为韩景的疏冷尊称而停顿一秒，用命令的口吻下达著：“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关於你的报告，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的解释。” “是，将军。”韩景平静回答，心口忍不住一痛，听见了毫不犹豫地挂断声。 “怎麽了？”伯杰斯好奇问道。 韩景静漠片刻，故作无事的语气仍透出一抹淡淡的火气：“没什麽……我有事，需要先行一步。” ‘在他的心中自己仅仅是Sodium的药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因为他是四星上将？自己的最高上司？’ ‘就像刚才的命令，他对自己只有上下级的关系，怕是从未真正平等地看待自己？’ 韩景奉命走向Erra区域，回想著莫里斯的强硬与冷漠，原本心中就不知滋味，此时更憋出一团火气，无法理智起来。 “请问你是？”Cathy盈盈起身，打量著这个陌生的东方男子，暗自翻阅著今日的会客安排。 “我是数学组的韩景，奉莫里斯上将的命令而来。”韩景同样打量著她，属於西方女子的美貌，红酒沈香型的气质美女。 ‘她就是Cathy？’看著酥胸上的铭牌，韩景挑了下眉，不禁忆起谢尔曼将军与莫里斯的一次通话：“让你的Cathy给我准备一份Escargots。”越是无心的话，此时，越让韩景感到吃味。 Cathy停下手中的查阅，抬头望向韩景，美丽的眸里掠过一丝惊讶。她也是刚刚获知，莫里斯上将亲自联系过这位看似普通，却能与将军同住ROEDLAS的新人同事。 ‘他不是前线的工作人员，将军怎会亲自召见他？’Cathy掩藏著内心的好奇，向韩景投以职业的微笑，待她通过通讯器请示过莫里斯後，方领著韩景走进莫里斯的办公室。 莫里斯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前，长长的金发没有柔和他脸上的冷漠，十指交叠著放在面前。他用俯视的眼神冷冷注视著韩景，这种倨傲的态度令韩景又生不快。 “坐吧。”等Cathy关上门，莫里斯才冷冷开了口，并调节下磁欧石的百叶帘，整个办公室变得十分隐私封闭。 ‘他想问什麽？’韩景挺直背脊，向上坐了坐，对视著给自己无形威压的莫里斯。 没有韩景想象的隐私话题，莫里斯神情严肃，一直围绕著他的报告提问，每一个问点都很犀利，甚至很专业，完全不像是一位军事出身的专家。慢慢地，莫里斯从点抽丝，开始盘问连韩景自己都仅在探索阶段的空间维度，让韩景倍感压力。 ‘莫里斯果然公私分明……自己主动冷峙，都无法从容冷静地面对他，他居然还可以如此冷漠淡定，言谈举止间除了客观与认真，全然没有带一点私人的情绪。’ ‘怎麽可能办到？如果有情，怎会没有一点点情愫的波动？还是，他对自己根本就是无情？’ 韩景的心情出现起伏，一时回答的话语出现停顿。 莫里斯一直十指交叠，虽然声音始终冷冷漠漠，可指腹微微摩挲著，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般静如止水。 “你的报告中推论出十二个维度空间，但你应该知道，即使是亚特兰蒂斯的星际之门，也只有传说中的九维空间。你的推论是不是很疯狂？没有可行的理论依据？韩景？”莫里斯微蹙眉头，似乎对韩景的恍惚感到不悦，冰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度。 韩景稳了稳心神，因为自己的理论缺乏有力的认证，他的回答少了一份底气：“是…这是我自己推算出的新理论，但它对於星际之门，可以从AK角度得到推证。我相信，这会是开启星际之门的一把钥匙。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完全不同於人类所认知的科技。” “维布伦他们，坚信高纬度意味著数个空间的撕裂，每一个撕裂的空间都是独立存在，又相互影响，但受Procyon理论的束缚，他们认定每高一个维度空间就意味著更高级，四维时空的文明就会远高於三维时空的文明，可我无法赞同这一点。” “我认为高纬度并非意味著更高级，至少在七维度空间以前，每一个维度如果真的有生物存在，他们只是无法和人类接触而已，并不表示他们会比人类文明高级到哪去。但突破了七维度空间，那就是维布伦他们认为的高纬度生命，那些文明或许可以进化到生命的极致，假设十二维度空间。如果十二维度存在生命，那麽，那些生命具备随时穿越，瞬移，毁灭任何三维度世界的力量。” “为什麽七维度空间会是一个分界岭？你的报告中没有详细的论证。”莫里斯忽冷冷打断，看不出他的反应是认同，还是像维布伦等专家们认为的疯狂可笑。 “目前…我还无法彻底推证……”韩景苦涩一笑，面对莫里斯，他不想隐瞒自己的秘密：“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是从亚特兰蒂斯的感应中获取的灵感，我相信自己的理论，会是开启星际之门的线索。” “你的报告理论依据不足，维布伦他们全部否定你的理论……” ‘果然不行吗？’聆听著冷漠的声音，韩景的心倏地一沈，等待著莫里斯的结论……但莫里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优雅地站起身，慢慢走到落地的磁欧石前，静静注视著湛蓝的深海。 “你……有心事？”莫里斯终於回过头，直直注视著韩景，虽然目光犀利如剑，但锋芒的後面隐藏著一丝纷乱。他暗暗蜷起手指，眉峰没有意识地微微蹙起，声音是习惯掩饰的冰寒。 韩景一怔，对视著威压自己的视线，忽也站起身来。 “你是用上司的身份质问？莫里斯上将？” “不……”莫里斯沈默了一下，掩饰著内心的不安，神情犹如寒冬的森森积雪：“我是以私人的身份询问你。你在避开我？韩景？” ‘什麽平等？还不是上下级的命令态度？’心口又窜出一簇火气，刹那间，韩景厌恶那张居高临下的冷漠容颜，强烈地想要撕下冷漠，在冰山的背後究竟还有什麽！？ “那我可以在这里直唤你的名字吗？莫里斯？” 韩景忽然笑了，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清黑沈柔的双眸，令莫里斯一阵莫名的隐隐悸动，甚至没有察觉出，笑颜下隐藏的不同。 他越来越近，即将近在咫尺……莫里斯仍冷冷对视著，冷冷地回答，然而身体截然相反地发热起来。 “可以。”冷淡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阻止任何人窥探深藏千尺下的情绪波动。 “你是怎麽看我的？莫里斯？”没法说出口，直接质问自己竟是缓解情欲的Sodium药片！？这种羞辱…… 定定注视著宛如工笔描绘的俊美容颜，是如此的熟悉，曾经夜夜吻过…… 韩景慢慢地蹙起眉…… 忽然紧紧扣住了莫里斯的肩，感觉面前的人明显一惊，但手指下是肌肤的烫热。韩景不禁心尖发颤，不知是情难自禁，还是报复，只管用力封吻住对方，无论莫里斯怎样的对峙，双臂反而像抱著珍宝一般紧紧环住他的後背。 在被韩景强吻住的那一刻，莫里斯的脑子是发懵的，等他恍惚过来，韩景的手已经紧紧搂抱住自己，两人的身体紧紧厮磨得没有一丝空隙。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猛然窜出来，让莫里斯慌乱得使不上气力，直觉对方的身体像蔓藤似地缠住了自己，缠得心底无法抑制的躁动。 “我爱你，莫里斯。可是，你爱我吗？”韩景终是放开了浑身发热的莫里斯，看著那双透著羞恼的碧蓝双眸，他勾起了唇角，带著一丝冷冷的自嘲。 莫里斯承受著纠结内心的羞辱，面对韩景又一次的追问，他终於冷冷淡淡地说出这几日思索的回答：“你喜欢我？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还是因为现实中的我？” 第19章 未来岳丈 ‘若没有幻境中那一个比太阳还要温暖灿烂的莫里斯，自己是否还会依旧迷恋著这一个现实中的冰山莫里斯？’ 韩景被问得怔住，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看著一时沈默、无法回答的韩景，本是预料之内的情况，可莫里斯感到一丝猝然的心悸，他不禁抽离了目光，眸里似乎有些颤动。 过了半响，韩景方思索道：“我不知道……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不也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它是如此的真实，就好像是前世与今生的关系……不！它比前世今生更加紧密，幻境中的我，与现实中的自己融为一体，并没有丝毫的矛盾。甚至，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漫长得仿佛轮回一生，而我们的现实，却好像是另一个虚幻的梦境？” “其实，幻境与我们的三维世界并没有矛盾，只是所处的空间与维度不同，然而我们的思维，我们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就如同古时的黄粱一梦，庄周梦蝶……” “我想，人存在的本质是思绪，也就是所谓的灵魂，亚特兰蒂斯的文明发展到极致，最後不就是追求生命的完美，灵魂的升华？你又何必太过在意，我们的情，是否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而产生？关键是自己现在的心……” “庄周梦蝶，又何须斩断彼此的牵绊，区分得太过清楚？谁又能确定，我们的现在不是另一个维度空间的幻境？”韩景慢慢坚定著想法，憋在内心的一团火气在不经意间消褪，多出了几分理智。 莫里斯一直缄默著，若有所思，最後冷淡地打断：“但幻境的一切都是亚特兰蒂斯所创造，绝不是我们认知的真实空间，连你报告中的十二维度都不是。你又怎能确定，自己在幻境中的情意是由心而生，而非亚特兰蒂斯强行加注给你的？” 忽然想起亚特兰蒂斯带给自己的`情`欲折磨，莫里斯容颜微变，无法再冷静地述说。 “我无法回答你……可因为这些，你连一点可能都不肯留给我们吗？我知道，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还强行影响著其它的事，让你无法接受，甚至”感到耻辱……最後的几个字，韩景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自己的感受，而是通过与莫里斯的第一次深谈，他开始站在莫里斯的角度去想，不再被愤怒充斥满全部理智。 ‘被`欲`望折磨著，像他这般心性高傲的人，定是难以接受……’清黑的双眸浮现出柔色，如水一样漾开，悄然掠过一丝淡淡的怜悯，却被莫里斯敏锐捕捉到。 莫里斯依旧一脸的冰冷，然而目光变得闪烁，无法从容直视对方，透著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恍惚猜测到一点韩景冷峙自己的原因…… “若真是情由心生，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韩景忽温柔地握住莫里斯的手，感觉手中一抽，立刻握紧不肯松动。 感受著骨指的疼痛，莫里斯下意识地怒视韩景，撞上那双无比坚定的黑眸，刹那间，莫里斯的手明显一抖。 “没有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喜欢上你，可现在，即使知道有些事，我的心依旧无法控制的……”握著不再抗拒的手，韩景缓缓述说著，想要将一切都说开，但被一阵突然的叩门声打断。 “将军！？”Cathy一边敲响著门，一边不时向身後的格兰特将军弯腰歉意。 格莱特将军年过五十，身形高瘦，竟也是罕见的金发碧眼。虽然他的容颜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卓越，但神情冷漠，一双眼神深邃莫测，散发著上位者的气势。 Cathy停下一阵叩门後，谨慎地替莫里斯解释道：“将军最近太忙，想必是没有注意到通讯器的提示。” 打量著朦胧的磁欧石，竟被百叶帘刻意遮掩住……格兰特面不动容，淡淡道：“里面会见的是谁？” “是数学组的韩景。” “韩景？C.F.的新人韩景？” “是……”Cathy心惊，身居高位的格兰特将军怎会知道韩景的背景资料？ 格兰特眸光沈沈，望见紧锁的房门终於开启，披著长长金发的莫里斯从里面冷漠走出，格兰特忽微眯起眼。 “将军。”莫里斯挺直背脊，竟向格兰特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韩景跟在背後，心惊不已，终於看清这位面容古挫的将军，他的军衔居然是最高等级的五星上将，整个联邦政府仅有六位！ 韩景脸色骤变，连忙向对方行了一个无比正式的军礼：“将军！” 格兰特冷冷打量著这个黑发黑眸的东方男子，碧蓝的双眸除了如莫里斯一样冰寒，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 莫里斯忽护在韩景的面前，先开了口：“Cathy，你先带他离开，我与格兰特将军有要事相谈。” “是，将军。” 看著气场永远不对付的两人，Cathy向韩景使著眼色。 韩景跟随Cathy离开，隐隐觉得这一位格兰特将军对视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冰寒，似乎有些讨厌自己？ ‘为什麽？’韩景放缓脚步，回头望向莫里斯的办公室。 Cathy在旁善意笑道：“被怔住了？韩景？” 韩景一愣，回过神来，微笑道：“没有，不过…为什麽你会这麽说？” “因为这两位将军每次见面，气氛都能冰冷得冻死人……”Cathy眨眼低笑：“你没看出，他们两人长得很像吗？” 韩景又是一愣，刚刚被格兰特将军的气势震慑住，他没有多想，听Cathy的暗示，这两人真的很像，都是金发碧眼，容貌出众，性情也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冷漠。 看著韩景的眼神，Cathy点点头，笑盈盈地证实了他脑海里的念头。 “格兰特将军的全名是格兰特.诺曼，是莫里斯上将的父亲。不过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是整个基地都知道的事……” 环视著四周落地的百叶窗，十分隐私封闭的办公室，格兰特沈默半响，方盛气凌人地质视著莫里斯：“你很护著他？莫里斯？” 莫里斯微扬起下颚，毫不畏惧地对视著父亲，冷冷漠漠道：“这是办公室，父亲。如果是私事，我们可以回家再谈。” “回家？除了你母亲的祭日，你一年还能回几次诺曼山庄！？”不满莫里斯的冷漠态度，格兰特提高了一个声调训斥著。 莫里斯保持著冷静，可回答却像尖锐的针一般：“你一年又能回去几次 ？父亲？即使是母亲生病的那几年，你又回去过几次？” 忆起少年往事，莫里斯的眼里泛起一层寒意…… 格兰特绷著脸，虽沈默地缓下语气，但仍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强势：“我是因为工作，莫里斯……” “我也是因为工作，父亲。” 工作，工作！？不想再听这所谓的解释，莫里斯像过去一般，迅速地冷冷打断。忽地，感到一丝萦绕不散的淡淡恶心，他不禁托起右手的胳膊肘，手指看似无意地捂在胸口。 ‘怎麽回事？’莫里斯只觉胃里难受，用力咽下喉咙里突然泛起的酸水。 格兰特向来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当面忤逆自己，甚至放肆地打断自己，只有莫里斯，这个处处与自己不合的独子。本已动怒的他，目光刚落在一扇扇隔离外面的百叶窗，就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登时怒不可赦。 他连坐都不想坐，直接厉声质问：“工作！？那一个C.F.出身的韩景是後线工作人员，不归你的管辖，莫里斯！你会见他做什麽？他能向你汇报什麽机密？居然要如此私密？连通讯器的提示你都没有察觉！？” “我在聆听他的汇报，还有，我已不是你眼中的孩子，我靠自己的能力站在四星上将的位置！请你不要妄图干涉，甚至控制我的私人生活，父亲！”听出父亲话语背後的隐意，莫里斯也动了怒，两个出名冷漠的人，却在每次见面时都会发生不可避免的激烈争吵。 格兰特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你还护著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他第一次动用私权，否则凭他的资历，根本没有机会进入9号基地！” “你查看过我的加密档案？” “我是你的最高上司，你的父亲，我有权利关心我的下属，我的儿子！” “但你无权窥视我的隐私！” “我是关心你！莫里斯！” “不！你关心的只有诺曼家族！”莫里斯剑眉冷挑，再次凌厉打断。 格兰特怒目对视：“我是担心诺曼家族的未来！你不是想摆脱诺曼家族的光辉吗！？就给我马上结婚，生下一个继承人！” 莫里斯一怔，压住火气，冷冷道：“我不想在这里争吵，父亲。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感情？你跟那一个韩景同住在ROEDLAS！别人不清楚，但你是我的儿子，我深知你的生活习惯！别告诉我，诺曼家族的继承人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格兰特越说越怒，目光欲要噬人。 面对父亲的盛气凌人，莫里斯仿佛又回到被永远训斥的年少时光。他不由爆出一团怒火，直接顶向格兰特：“我喜欢又怎样？那是我的私事，父亲！” 话一出口，他便後悔，心脏陡然一跳，愕然自己的失言，多少年来，自己都未曾这般丧失冷静，冲动过……？ 莫里斯脸上的淡淡慌乱尽落格兰特的眼底。 格兰特双眉紧锁，沈下声道：“你不会真看上了他？” 莫里斯的心一紧，想要直接否定，可愕然的眼神多出一瞬间的迷离。恰巧那股想吐的冲动伴随著怒气猝然漫了上来，一波又一波似无止尽。莫里斯忙死捂住胸口，肩膀难以察觉地微微发颤。 见莫里斯沈默著，与自己冷漠对峙，格兰特气得绷紧了脸，颈後隐隐暴出青筋：“原来你独身至今，年过三十都不肯娶妻生子，是因为你对男人有兴趣！难怪这麽多年，都不见你带一个女人回来，甚至没有听过你的绯闻……我怎麽会有你这麽一个逆子，莫里斯！？ “我这些年一直忙於工作，否则怎能晋升为四星上将！？”莫里斯强忍著难受，不得不开口解释。 “行了！”格兰特深吸一口气，强势喝止道：“我不想听你的辩解，莫里斯！我来时已有心理准备，我可以退让一步！如果你喜欢男人，就给我找一个金发碧眼的伴侣，让他去做基因手术，给诺曼家族生下一个纯正的继承人！但必须是金发碧眼！我绝不容忍有人玷污我们家族的血统！” “父亲，你就那麽在乎所谓的血统吗？当年你娶我的母亲，是不是仅仅因为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而不是你真正爱过她？所以她重病的那两年，你都只回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莫里斯捂著胸口，强忍著恶心，冷冷质问著。 格兰特眉头一锁，似乎被刺中内心最深处的柔软，没有察觉莫里斯的不适。 莫里斯透著无比的坚定又冷冷道：“我不在乎所谓的血统……若是真爱上一个人，我绝不会让她重辙母亲的一生，我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我曾经在母亲的墓前发誓过。” “温暖？你知道怎麽去爱一个人吗？我冷漠的儿子？”格兰特忽低低笑道：“你与我是同一类人，生性冷漠，自己都不懂温暖，怎麽给你想要的人温暖？”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诺曼家族的血统绝不容有污！”格兰特掩藏去眼底的波动，更加强硬道：“这是我退让到极限，希望你在这一件事情上想清楚，莫里斯！我不会像容忍你这一头金色长发一样容忍他！” “另外找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或女人！让他立刻搬出ROEDLAS！别逼我亲自动手！” “怎麽？不肯回答！？我告诉你，就算那个黑发黑眸的东方男子怀上你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生下来！” 注视著依旧面若冰霜，继续与自己冷漠对峙的莫里斯，格兰特勃然大怒，放下数句狠话，恼怒得夺门而去。 见格兰特将军怒气冲冲地出来，Cathy连忙紧张地站起身：“将军？” 格兰特压住胸口的怒火，沈下脸，迅速恢复平日的锐利与冷漠。 ‘也只有这个逆子，可以每次把自己气得失控！’格兰特恼怒想著，冷视熟悉的Cathy，用命令的口吻冷冷道：“给我联系谢尔曼将军。” “是，将军。” Cathy不敢多问，暗暗望了一眼莫里斯上将的办公室。 “呃……”莫里斯撑著办公桌，用手死捂住唇，又是一阵干呕，额头直冒细汗。他本想冲出办公室，但根本来不及，那劲头一上来整个人就止不住地阵阵干呕。 幸好只是干呕…… 撑过这一阵难受後，莫里斯忽乏力地坐回椅子，只觉自己这几日说不出的疲惫…… 他点开通讯器，想联系基地的医生米歇尔，但一想起自己的身体不堪，他又一阵犹豫，最终关闭了通讯器，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放著数盒抑制神经的药品，莫里斯拿起一盒Sodium，看著上面的说明，禁忌的事项很多，自己几乎在超量的服用…… ‘难道是Sodium的副作用？’莫里斯放下Sodium，手指翻了翻抽屉，忽然看见一盒胃药。他微微一怔，将它拿了出来，指尖传来一抹淡淡的暖意。 那是温暖的感觉…… 他蹙起了眉，不由想起那一个温暖的夜晚，那人的笑颜，淡淡的甜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莫里斯并不迟钝，他记得对方的每一点一滴，只是刻意漠视著…… 但现在，他无法再继续漠视，那人怕是已察觉自己的秘密…… ‘如果情由心生，自己是否会松动？可无法忍受的耻辱……’莫里斯手撑著额头，俊美的容颜流露出淡淡的疲惫，他素来骄傲至极，无法接受自己放荡蛰伏的行为，但不接受，自己的身体又该如何……？ 第20章 被驱逐 站在落地的磁欧石前，淡淡的祖母绿光芒时明时弱，宛若韩景的思绪此起彼伏。他在等待莫里斯的回应，自己的报告是否会通过？莫里斯是否会给彼此一丝机会？ 他眉头暗锁，清清黑黑的双眸俯瞰著Stargate区域，眼神似乎飘到了遥远处。 巨大的星际之门屹立在Stargate区域的中央，四周摆放著橙光流溢的能量柱。它们都是从沈没在海底的亚特兰蒂斯挖掘出来，据人类的科技分析，这些能量柱内部有一个封闭的独立空间，通过无法破解的原理变幻，产生出这种源源不绝的橙色能量。有不少权威专家相信，这种橙色能量可以开启星际之门，它们是亚特兰蒂斯的基础能源，就如同人类的电能，水能一样。 在他沈思之际，派恩已悄然站在身旁，倒了两杯热咖啡，也未见韩景有任何察觉。 “韩景？”派恩打开方糖盒，笑呵呵地唤道：“要几块方糖？” 韩景这才回过神来，诧异得微微一愣：“谢谢，两块就好。” “喏……”派恩笑著帮韩景搅拌好杯中的方糖，方递了过去：“在想什麽？怎麽一个人杵在这里？等会要不要一起去Nereus用餐？” “Nereus？”韩景藏著惊讶，接过递来的咖啡。自己在数学组一直不受重视，属於打杂小妹的边缘人物。而这位派恩颇受维布伦的器重，平日与自己话语不多，客气得疏冷，现在却主动示好自己，莫非！？ 韩景心神一动，捧著热热的咖啡杯，向派恩客气微笑，心里忽又想到了莫里斯…… 派恩笑呵呵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消息，恭喜你，韩景！以後你就是我们Team的主力，今天的Nereus你得请客！” “主力？” “是，你将是我们Team的主力，连我都要协助你。”半掩的门被推开了，维布伦抢著话，也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给我倒一杯咖啡，派恩。”维布伦斜看一眼派恩，话语透著一股强势。 “是……”派恩神情微顿，转眼从容笑著，又亲手倒了一杯热咖啡：“你喜欢的Supremo。” “多谢。”维布伦接过咖啡，朝派恩笑了笑，然後笑眯著眼望向年纪轻轻的韩景：“你的数学理论标新立异，虽然有些冒进，但莫里斯上将很欣赏你。说是我们迟迟未能有所进展，愿意给你的理论一个机会，希望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解决星际之门的难题。” “不过，莫里斯上将怎会看见你的报告？听说你今早刚去了莫里斯上将的办公室？” 维布伦浅浅一饮杯中的咖啡，笑看著派恩，话中有话道：“能住在ROEDLAS，有些机遇是我们无可比拟的……是吗？派恩？” 派恩为难地挤出笑容，喝著咖啡不好回答。 韩景眸光一沈，一字一句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维布伦？” 维布伦笑呵呵道：“连说话都硬气起来？呵呵，果然是有能力的年轻人，甚至莫里斯上将都可以被说动？” 韩景紧握著咖啡杯，杯中的咖啡似他的心情一般激烈起伏。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排挤，冷落，但一涉及莫里斯，胸中就犹如火炽，脸上倏地腾起一股怒气。 “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词，维布伦！你与我一样，都不够准将级，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四星上将的抉择！” 没想到向来处事中庸的韩景竟会突然变得强硬，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火气，维布伦抽了下唇角，压著怒火道：“我是没有资格，不过所有人都在看莫里斯上将的这次破格命令，等待著星际之门是否能够开启？莫里斯上将从未下错过命令，不过这次……呵呵，你若不想他难堪，希望你的理论能像你的声音一样硬气。” 维布伦冷哼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出了休息间。 望著消失在门後的背影，派恩伸手拍住韩景的肩膀，用力握著：“他的脾气就是那样，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些研究数学的人越老越古怪。你别放在心上！既然莫里斯上将愿意破格提拔你，我相信你的理论一定有可行之处，虽然很疯狂，却成功地说服了最严厉的冰山莫里斯！” ‘莫里斯……’韩景低头注视著杯中的咖啡，双眸颤抖著，眼底一片汹涌起伏的情绪。他想得太简单，没考虑过莫里斯的为难。 “好啦！不用太有压力！走，我请你去Nereus！”派恩放下咖啡，拉著韩景要走。 韩景轻轻挣脱他的手，微笑道：“我突然有些灵感，你是知道的，灵感这东西一闪即逝，我就不陪你去Nereus，下次我请客！” “你？”望著坚毅的脸，明亮的黑眸，派恩理解地拍拍韩景的肩膀，颔首笑道：“也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会从旁协助你。” “谢谢你，派恩。”韩景回笑著，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浓咖啡，与派恩在办公室门前分别。 韩景只觉重任在肩，似有千斤，更背负著莫里斯的信任。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匆匆开始手边的工作。星际之门的演算是一个庞大的繁琐过程，需要数人的协作，绝非一人可以独立完成。 虽然维布伦不认可莫里斯的命令，认为韩景年纪太轻，没有资历，理论太过疯狂，甚至在休息间与韩景冷言热讽。但真正交接工作时，他一禀往日的正直作风，十分严格地协助韩景，偶尔还会提出必要的建议。 等分配完工作，倒也顺利，可韩景能隐隐感觉到身旁同事的眼光，自己必须有所建树，才能让大家信服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因为莫里斯的命令不得不胁从自己。 韩景深吸一口气，对自己暗下决心，埋下头，彻底沈浸在艰难的数学推算中…… 每一个数学家都有自己的演算习惯，韩景则习惯在原始的纸稿上推算。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他面前的算稿慢慢堆积有几尺…… 忽然肩膀一紧，有人握住了自己：“灵感还在？呵呵，你这麽入神！？连通讯器一直响都没察觉？” 韩景抬了抬疲倦的眉，发现身旁站著笑呵呵的派恩，这才看见自己左腕的通讯器蓝光闪烁不停。他刚点通连接，通讯器的另一端立刻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咆哮声：“你聋了是不是！？这麽久才接通我的呼叫！？” 韩景忙站起身，朝派恩微微一礼，走出了办公室。 “请问你是不是拨错了呼叫？”韩景低著声音，礼貌问道。 另一头的男子依旧粗鲁道：“你是不是数学组的韩景！？” “是我。”韩景被对方的声音震得耳鸣，忍不住蹙起了眉。 “那就好！你赶快过来，来LYRANS拿你的行李！” “LYRANS！？”那不是罗杰尔居住的区域吗？ “是LYRANS！你被ROEDLAS驱逐啦！以後就与我成为室友！” “被驱逐了……？”韩景一怔，血似乎一下子充到脑子里，手指一片冰凉。 “是！欢迎你来到最大众的LYRANS！”对方的男子有些大条地笑著：“你快点过来吧！东西都放在Square区域！” “我还在工作……”韩景脑子空空茫茫，都不知道要说什麽。 那男子笑道：“早就是下班时间！你们数学组的人比我们还疯狂啊！？” “是吗？我知道了……”韩景几乎失礼地挂断了连接，心口一阵绞痛，刹那间无法思考。 ‘这就是自己坚持的结果？莫里斯给我的最後回应吗？’过了半响，韩景方笑了一笑，却笑得极苦，清黑的双眸写满了痛楚。 ‘竟然被驱逐出ROEDLAS，原来他已厌恶我到看都不想看的地步？’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啊……’韩景一把抓起心口的衣服，捂著剜心的痛，手指慢慢蜷缩得紧紧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中。 他极力调整著疼痛的呼吸，整个人杵在那里不知多久，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重新回到办公室，翻动著手边堆积的算稿，韩景忽然感到一丝冷冷的讽意。 ‘果然是公私分明，即使厌恶自己至极，他也能从容地处理自己的汇报，不带一丁点的私人情绪在里面，甚至破格提拔自己……’ ‘外人还以为他对自己有私，连自己都一时迷失了……’想起中午时的心潮澎湃，韩景只觉讽刺得好笑！拿起一页算稿，定定注视著，眼神在刹那间晦暗下来，但转眼，又迸发出坚毅沈著的光芒。 他看了看通讯器，已快晚上的八点，办公室的同事都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去，只有派恩还在收拾东西。 此时，派恩抬起头，拿著两本韩景上次装订好的算稿，正换上风衣。 “你上次的算稿我还没看，一份是我的，另一份是维布伦托我带去的。”派恩十分爽快地承认自己以前对韩景的轻视，他歉意地笑了笑，准备关闭磁欧石，“不过今天晚上，我和维布伦都得加班了。你走吗？这麽晚了？” “好，你等我一下。”韩景匆匆收拾著手边的算稿，将它们整理在文件夹内。 见韩景抱起厚厚的文件夹，派恩调节著磁欧石的光线，乐呵呵道：“今晚你也加班？最好别熬夜，否则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会後悔年轻时的玩命。凡事都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急得出来的，更别说Stargate，星际之门。” “对了，你会不会磁欧石的调节？我想你以後会经常是最後一个人离开？” 韩景笑了笑，走到派恩的身旁：“我还不太会，很复杂吗？” “嗯，有点。这磁欧石是卡戎星的发现，不过亚特兰蒂斯也出现过它，我想，这说不定是一种普遍的宇宙矿石？呵呵，你将调节的数字记清楚就好，那些物理学家就是麻烦……” 派恩与韩景套著近乎，不停寻找著话题，直至磁欧石的光线彻底昏暗下来，两人才离开了办公室。 穿过深海长廊，韩景先送派恩走进传送电梯，然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停滞在熟悉的ROEDLAS选项，可惜他已没有进入的权限…… 含笑的黑眸再一次晦暗下来，韩景蹙著眉，胸膛处一阵闷痛，沈沈的，就好像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心脏。 他探出手，想要触碰ROEDLAS选项，可手停在了半空，就那麽僵持著，怎麽也到达不了，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高墙，阻挡在他的面前。 最後，手指重重按住了Square区域，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传送电梯。 ‘夜里的Square区域，自己还是第一次行走其间……’ ‘以往每当下班，自己都会迫不及待地赶回ROEDLAS，想要把握住与他相处的每一分一秒。原来，自己是如此疯狂的迷恋他，连美丽的Square夜景，也仅仅是从ROEDLAS从上俯瞰……’ 韩景站在传送电梯的门口，仰望著雄伟壮丽的弧形楼群，犹如置身在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古罗马斗角场。虽然无法在ROEDLAS一般，俯瞰整个9号基地的夜景，遥远处湛蓝明柔的深海。但处在微观去欣赏，另有一番无法言说的震撼。 “韩景！？”一个棕色短发，穿著十分随便的陌生男子，笑喊著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穿著白色的运动T-shirt，膝盖有破洞的牛仔裤，以及一双邋遢的球鞋，看不出真实的年龄。他笑得很直率，虽然声音有欠斯文，但不禁感染了情绪低落的韩景。 “请问你是……？”韩景推了下眼镜，注视著来人。 那人笑著伸出手：“克里夫，物理组工作人员。” “你好！”韩景打量著这位很可能的新室友，只觉自己伸出的右手被紧紧一握，对方已很自然地勾住自己的肩膀。 “这麽晚了，你还抱著这麽多工作资料？那前面的行李怎麽办？哎！倒霉啊！看来只有我帮你搬了，等会你得请我吃夜宵！”克里夫一阵自言自语，根本不容韩景插嘴。 韩景又笑又苦，自己的第一个室友冷漠冰山，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而这第二个室友倒像一团热火，话是说个不停。 他幽幽想著，忽然一呆，脸色露出极其复杂的情愫。 “怎麽了？”克里夫仍勾著韩景的肩膀，顺著韩景的视线望去──远处闪过一袭笔直的背影，长长的如丝缎般的金发，似乎是莫里斯上将？ 第21章 愤怒 　‘他怎麽会出现在Square区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似乎只是冰冷的巧合？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未曾投来？’ 清黑的双眸一直追逐著那一个熟悉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却令韩景的心一阵悸动，也抑不住地有些黯然。 “怎麽了？”克里夫又一次疑惑追问，忽然拍住自己的脑袋，大大捏捏道：“对了！听说你之前是与莫里斯上将住在ROEDLAS区域，想必你同莫里斯上将的关系不错！？不过，他怎麽会突然要你离开？连行李都匆匆堆在Square？” “要不要我帮你唤住他？”克里夫望著冷冽的背影。 “不用！”韩景终於出了声，蹙著眉，抽回了伤感的目光。他推著眼镜，遮挡住脸上的波动，微微笑道：“我只是暂时住在ROEDLAS，ROEDLAS住的可都是上将级人物，我一个小小的准尉，只适合最大众的LYRANS。” “最大众的LYRANS？”听见韩景重复著自己的话，克里夫扰扰头，朗朗笑道：“ROEDLAS有什麽好的？冷冷清清！哪比得上LYRANS？等你真正住在里面就会明白！” “我想我已经开始明白。”看著热情直爽的克里夫，韩景忽然轻松的笑了，这是在ROEDLAS没有的感觉。 LYRANS在ROEDLAS的下方，离相对吵杂的Square区域很近。这里住著9号基地的普通员工，差不多都是校尉级别。因为人数众多，LYRANS没有专门的透明电梯，每一层都是磁欧石的扶梯，总共有十二层。 克里夫替韩景提著行李箱，排队站在扶梯的左边，前方站著数位说说笑笑的基地人员。 “我们住在第六层。”克里夫一直朗朗笑著，显得很朝气，褐色的双眸璀璨如星。 韩景回笑著点头，心情越来越放松，这里才是他熟悉的生活层次。 “LYRANS的每一层都有一家夜宵店，其中第三层是东方风味，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来，帮我提一把。” “要不？你帮我抱著这些算稿，我来提行李箱？” “不用，已经是第六层。我们的公寓就在右边的第二个走廊。” LYRANS的走廊不似ROEDLAS的一廊一户，每一条走廊都是一面落地的磁欧石，能远看无尽的深海美景，另一面就像酒店的走廊，开著一间间独立的房门，走进去是五十平米的小户型。一室一厅，结构十分紧凑，没有开阔的观景露台。 “睡这张床怎麽样？”克里夫推开卧室的门，指向右边的单人床。 “很好。”韩景打量著这间简洁的卧室，两张单人床的中间放著一个书柜，屋顶吊著暖黄的灯，对面居然是一个家里常见的挂壁电视，这是在ROEDLAS没有的温馨，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那好，你先收拾下行李，我买点酒庆祝一下。” “不用！我今晚必须忙完手上的算稿。”韩景被克里夫的热情怔得有些发怵。 克里夫朗朗笑道：“你们数学组比我们物理组还忙？听说维布伦十分古怪？” “还好，不过是人云亦云，外人还说你们物理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没想到你会这麽年轻？” “我只是一个例外。”克里夫唇角微微向上：“你先忙吧，我出去一下。” “嗯……”韩景依旧有些客气，等克里夫关上房门後，他才停下手中的衣服，还未从今天的变故中彻底回过神来。 ‘自己以後就要住在这里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身体是否还好……？’ ‘不过是他的意思，看来应该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韩景收拾著消沈的心情，虽然情场一败涂地，但生活仍要继续，至少要在工作上努力，不能再让莫里斯对自己轻视。 他匆匆整理完衣裳，在洗漱间冲了一个热水澡，便穿著睡衣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映著温暖的灯光，不想再纠结已定的事实，将心神都投入在头疼的算法中。 克里夫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发现韩景正赤著脚，双手抱著膝盖，坐在沙发上。脸贴著腿，专注著思考，眼镜低低滑下，露出一张十分俊秀的脸。 忽觉脚踝被温暖的裹住，韩景惊觉地抬起头，看见克里夫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脚上盖著羊毛的毯子。 “晚上很凉，别冻著了。喏，这个给你。” “你去买夜宵了？”接过被硬塞进手里的热粥，暖暖的温度从指尖暖过全身。韩景不禁一阵感慨，自己一直照顾莫里斯，反而忘记被人照顾的感觉…… “顺路买的，你还要看多久？” “不知道，或许会很晚。” “经常会这麽晚？”克里夫翘著腿，一边喝著自己的热粥，一边拿起沙发上的算稿：“可以看看吗？” “可以。”韩景捧著热粥，见克里夫看得煞有其事：“你看得懂？” “当然，数学是物理的基础，我可是物理专家。”克里夫抿抿唇：“但我需要研究一下……” 韩景笑了一笑：“行，你先休息吧。若有兴趣，以後可以来问我。” “不打扰你了，不过我肯定会来请教你的。”克里夫笑著起身，韩景没有把他的话当真，然而克里夫却似乎真对这份算稿有了兴趣。 後面的几天，韩景一直忙碌於手中的工作，连周末都未曾离开9号基地。整个部门慢慢有条不紊，围绕著新的理论展开研究。 但数学的难题，并不是时间的堆积就可以解决问题的。韩景就被眼前的一个环节难住，与橙色能量柱的原理有关…… ‘无法算出能量的数据，就无法找出星际之门能量运作的突破点。还要抽象成数学模型……’韩景深吸一口气，手指揉圈著紧绷作痛的额头，发现周围的同事已走得差不多，派恩正换上外衣欲要离开。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才短短一周时间。”派恩走过来拍拍韩景的肩膀，看著这个年轻人的努力，心中有了几分认可。 “莫里斯上将也没有再下指令，我看他也不急，应该会给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探索？” ‘莫里斯？’韩景的心微微抽紧，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一周都没见过他了……时间过得真快，特别是心无旁骛地工作时，简直是转瞬即逝。 “欲速则不达，这是你们东方的俗语吧？早点下班，你看，克里夫那小子又来了……” ‘克里夫？’望著阳光灿烂的笑颜，韩景只觉隐隐头疼，听说这个克里夫是物理方面的天才，目前还在攻读Doctor学位，就已被9号基地破格招进。他应该比自己还要年轻，就是一个没进过社会的朝气青年，十分热情直率，但时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分场合，几乎有种被缠住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物理组的人，都是些像维布伦一般的老头子，所以遇上年纪相仿的自己，他才会这麽热情？’ ‘他现在这样，倒真像自己厚著脸皮缠住莫里斯的情景？那时的莫里斯，会不会是自己现在这种心情？’韩景笑著暗叹一声，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t “今晚也要加班？”克里夫笑著走来，依旧是一身随便的T恤牛仔裤。 “这几日来得挺勤的？不怕维特说你？”派恩整理著衣袖，在旁打趣：“再继续下去，我看你直接转到我们数学组得了？” “我想啊，可惜维特太喜欢我，根本舍不得我离开。”克里夫顺著话笑道，给自个贴著金，双手撑著桌面，很自然地撑坐在韩景的面前。 “就你皮厚，行了！我先走一步，今天又该是你们最後才走。”派恩环视著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又看了下时间，“别太晚了，韩景。记住我刚才的话……” “好的，派恩。”韩景微笑著回答，手指却触碰著光屏，准备将今天的算稿全部输入光脑。 “带我向维布伦问候！”克里夫翘著腿，目送派恩离去後，才回过头来，敲敲韩景的桌子道：“已经快七点了，你这里都没人了。怎麽？还不走？” 视线在算稿与光屏间不断移动，韩景没有闲暇去看克里夫一眼。 克里夫不满地松开双手，离开了桌子，低下头，将一张年轻朝气的脸横在韩景的眼前。 “故意无视我？” 韩景不得不推开他：“你不累吗？克里夫？每天都往我这里跑？” “不累！你若心疼我，就早点下班请我吃饭好了？”克里夫大大捏捏地笑著，话语透著一丝轻佻，令韩景微微蹙眉，不想正面回答。 紧接著，克里夫弯下腰，左手搭著韩景的椅子，右手伸向桌面的算稿，整个人紧紧贴靠著韩景，两人的脸几乎要碰到了一块。 眉梢倏地一挑，韩景微微绷起脸，无法适应如此亲密的近距离接触。他还未有反应，只觉右手一热，克里夫竟碰向了自己的手指。 韩景暗惊，敏感地抽离手，刚要生出火气，却听克里夫大条地说道：“我这次来是给你看这个，你看看……” 仿佛没有察觉到韩景的细微不悦，克里夫继续伏在身旁，甚至将左手勾在了韩景的肩上。右手点击著两人面前的光屏，他点进了收发邮件的界面。 “我居然只是你的陌生好友？”看见未查阅的邮件中，自己的名字竟归属於陌生好友一栏，克里夫登时不快道。 “我没有分类，所有人都是系统默认的陌生好友。”韩景解释著，想要阻止克里夫的胡来，刚伸出手，就被克里夫碰手打断。 “那这一栏好友是什麽？”克里夫霸道地点著光屏，微带质问的语气忽然扬起一个诧异的声调：“只有一个人？竟然是……莫里斯上将！？” 韩景一扬眉梢，恼愠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克里夫！这是我的私人光脑！” 克里夫微微一愣，忽盯住韩景，抿抿唇道：“你干嘛这麽紧张？莫非你……？” “不是！”韩景心口一紧，冷冷喝止。 克里夫笑道：“你知道我要说什麽？” 韩景绷著脸，下起了逐客令：“我很忙。若不是工作上的事，请让我安安静静的工作，你完全不必等我。” “这麽无情啊？不过你生气的模样倒挺好看的，尤其是摘下这副眼镜的时候……”克里夫笑弯著眼，似是挑衅地握住韩景的右手。手腕突然一颤，韩景脸色骤变，如沐春风的容颜第一次浮现出冰寒。他刚要发火，忽听克里夫正色道：“建议你看一看我下午发给你的邮件。” 克里夫打开文件，是一份有关能量运作的物理分析，其中标注著不少抽象出的数学模型，正是韩景急需的数据报告。 “怎麽样？都是我辛苦一周的成果？” 双眉一锁，清黑的眸子透出沈思，被光屏中的数据吸引住。韩景一瞬间忘记了难堪，脑海里闪过电光火石的灵感，伴随著一字一句的研读，他的脑海里变幻出各种数学假设的可能性。 克里夫依旧握著韩景的手，注视著东方的面孔，俊秀的容颜流露著一抹专注的光芒。唇边的笑意慢慢停了，克里夫看了韩景好一会，突然探过身，猝不及防地摘下韩景的眼镜，吻了过去。 韩景愕然回头，猛然碰上温热的唇，不似莫里斯的冷漠与被动，一直追吻著，即使自己本能地後躲，仍瞬间被对方逼得没有一丝缝隙，唇齿碰得发疼。 韩景一时懵住了，等意识过来，克里夫已拥抱住自己。他心口急跳，一股劲地推开克里夫，只觉恶心不已。 韩景霍然起身，竭力压制住胸中的怒火，咬牙喝道：“你疯了！？克里夫！？” 克里夫擦拭著唇角的疼痛，直率笑道：“我有点喜欢你，韩景？和我交往一段时间怎麽样？” “我是男人！”韩景被克里夫的坦白怔住。 “你不是Gay吗？难道以前没真正交往过？”克里夫勾起唇角，撑靠在韩景的面前，“我还没交往过东方男人？要不与我试试？我真的是有些喜欢你……” “谁说我是Gay？”韩景羞怒交集，他是疯狂迷恋著莫里斯，但从未对其他男人产生过一丝念头。克里夫的意外之吻，此刻还让他恶心至极。 “你不是？”克里夫似乎有了丝疑惑，“谢尔曼将军可是知道我的倾向？听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惹怒了莫里斯上将，才被驱逐出ROEDLAS？” ‘他居然厌恶我到这个地步！？’听著克里夫的述说，韩景心中犹如火炽，没来由地腾出傲气，也觉心寒，忽地推开克里夫，冲出了办公室。 “Hi！你去哪里！？”察觉自己似乎真的误会？克里夫底气不足地欲要跟上来。 韩景立刻回头，目光如刀，瞪著他，含怒声道：“我可不是你眼中的Gay！” 第22章 破冰（H） 韩景纵然性情平和，此时也不由怒气上冲，沈著一张脸，直接闯进了Erra区域。此刻早过下班时间，黯淡的祖母绿光芒照映著冷冷清清的四周，然而莫里斯的办公室方向依旧光线明亮。 韩景算准莫里斯的工作时间，不到深夜十点，莫里斯一般不会提前回到ROEDLAS。可当他走近跟前，愤怒的心忽然一怔，莫里斯的办公室一片漆黑，倒是Cathy还在加班工作。 “韩景？”Cathy察觉地抬起头，看见韩景脸色微沈，熟练的笑眸闪过一抹诧异。 “莫里斯上将不在……”她职业地微笑著。 直直盯住那间漆黑的办公室，韩景不禁一呆，胸中千转百回，最初的怒火也在不经意间慢慢缓和。过了片刻，他才回过头来，面不动容地笑道：“谢谢，打扰你了Cathy。” 他微微一礼，转身要走，却被柔美的声音唤住。 “等一下！韩景！”Cathy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踩著高跟鞋追了出来。 “莫里斯上将曾命令我，若是你来他找，就把这个给你。” ‘莫里斯！？’在刹那间有种窒息的感觉，韩景手一抖，接过了Cathy递来的信封。信封十分薄，里面夹著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韩景沈默著，只觉心脏跳得厉害，手指紧紧捏住薄薄的信封。 ‘里面会是什麽？不像是信纸……’韩景抑不住地想著。 望著脸色微变的韩景，Cathy忽然以私人的身份问道：“你…在LYRANS过得习惯吗？” “还好。”韩景微微一愣，客气回答。 “你……”Cathy话语一顿，似有难言，最後以温柔的笑颜带过：“你有空去看看莫里斯上将吧？我看得出，莫里斯上将待你挺不错的，竟然会动用私权破格提拔你。我跟随莫里斯上将这麽多年，这是第一次见他越过谢尔曼将军，动用了私权……” “……”韩景不知如何反应，心头忍不住一紧。 Cathy又是一顿，眉目间浮现淡淡的忧虑：“他好像病了……我看得出，这几天他都隐忍著不适。你跟莫里斯上将同住那麽长一段时间，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韩景听得这句，不由胸口一堵，只觉声音有些发颤：“是，我知道……他，不，莫里斯上将还好吗？” “应该不好……”Cathy蹙眉道：“莫里斯上将从不延误工作，但从昨日下午到今天晚上，他都没有来过办公室。昨天还能接到他的邮件命令，但今天，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想不会是大问题，莫里斯上将的身体一向很好。”见韩景紧锁双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Cathy又宽慰道。 手指紧紧握住信封，甚至骨指发白，似乎因激烈的心绪而微微发颤。韩景掩饰著内心的波涛汹涌，与Cathy微笑告别：“谢谢你，Cathy。” 他十分清楚莫里斯不适的原因，心底是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恨，又有些心痛，还有一丝报复的心态…… ‘既然受不住亚特兰蒂斯的折磨，为什麽要驱逐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肯尝试著接受我……？’韩景疾步走出了Erra区域，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心思去考虑克里夫的意外，一颗心都扑在了莫里斯的事情上。甚至脑子未想，身体率先有了行动，他已穿过深海走廊，站在传送电梯的面前。 “暂无权限，韩景，ROEDLAS区域。”机械声在耳边回荡，光屏上回馈出韩景的选择结果。 ‘果然不行……’韩景的心如同被人揪了一把，深深切切地痛了起来。 ‘没有权限，自己想见莫里斯都不行……’他紧紧蜷起手指，目光忽地一滞，落在右手的信封上。慌乱得都忘记了……他忙撕开信封，发现里面夹著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下方有莫里斯的署名。 居然是一张权限卡！？ 沈寂的心倏地扑通直跳，韩景莫名的紧张，将权限卡扫向光屏仪器。 熟悉的磁欧石电梯出现在面前，将会穿过LYRANS，直径通向流光溢彩的ROEDLAS。 ‘他……！？’韩景站在熟悉的电梯中，无视著下方的美丽夜景，直直盯著手中的权限卡，心口紧紧的，乱作一团。 他也不想去琢磨，电梯一停下，便冲了出去，直接奔向熟悉的D座公寓。 ‘想什麽都是多余的，等遇见了莫里斯，其它的到时候再说……’ ‘自己……依旧，还是疯狂喜欢著莫里斯……’ 感受著内心的冲动与疼痛，韩景刷过权限卡，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屋内意外的明亮，客厅有些凌乱，好几只高脚杯随意放著，旁边倒立著一个个药瓶。 韩景一阵无法压住的心痛，拿起一个个药瓶细看，几乎都是空的，全是Sodium、CMZP、Diclofenac等各种抑制神经的药。 ‘这种吃法，就算不死也会严重折损身体的！’韩景只觉五内俱乱，突然无法纠结自己的自尊与情恨，他只想莫里斯好好的，不能再这样严重损耗自己！ ‘他居然如此超剂量的服用Diclofenac！’看著Diclofenac上的说明，韩景越看越心惊，手脚都变得冰冷。 猛地，重重放下了手中的Diclofenac。韩景愁云满面，冲进了依旧明亮的卧室。 露台的落地窗被全部开启，寒风从外面不断袭来，凌乱的被单一部分散乱在大床上，一部分似乎因为翻滚的痕迹，被滑落在地上。 “唔……啊……”一阵似是抽泣的呻吟声从洗漱间传出，不再有任何一丁点的压抑，而是无法忍受的煎熬後的乏力与痛苦。 “莫里斯！？”韩景颤声著，推开半掩的门，发现洗漱间的干燥区湿漉漉的，有水从浴室源源不断地流出。 当他进入浴室，一瞬间，胸口似被晚风穿过，成为一个作痛的空洞。 “莫里斯？”他低哑著声音，手臂忍不住发颤，紧紧地抱住了被束缚在痛苦欲海里的莫里斯。浴缸的水冰冷彻骨，可莫里斯的身体滚烫得炽手。 ‘怎麽会是这样！？’韩景痛苦自责，他第一次目睹莫里斯所谓的诅咒，几乎要痛得落下泪来。 “啊……”极度敏感的肌肤，无法忍受韩景的温柔触碰。莫里斯的理智早被欲海冲刷得无影无踪，不禁恣意地痛苦喘息，慢慢睁开那染满浓浓情欲的迷失双眸。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烁著碎碎的金，是凌乱的金发倒映出的美丽颜色。 “我抱你到床上去……”韩景想要抱起湿漉漉的身体，刚要用力，忽猛地一阵冲劲，被莫里斯一把压倒在地上。他连忙撑手坐起，惊觉对方的下身硬得无法再硬，炙热地摩擦著自己。韩景的心脏急促地顿了一下，伴随著莫里斯无法忍受而发出情欲的抽泣声，欲望从体内爆窜出来。 莫里斯直接坐在了韩景的身上，烦躁不安，冷漠的容颜早已染上一层犹如胭脂般的绯红，一双含春的眸子仿佛有润润的氤氲流动。如此的莫里斯，令韩景不自觉地痴迷住。他与莫里斯夜夜缠绵，但因为莫里斯的拘束，都是在光线十分晦暗的夜里，从未像现在这般，在明亮的光线下注视著动情动欲的莫里斯。 “莫里斯？”韩景温柔唤著，定定注视著朝思暮想的爱人。担心这里太寒，他伸出手去，依旧想要抱著莫里斯到卧室的床上去。 但莫里斯再次烦躁地拒绝他，以军人的力气直接压制住从事文职的韩景。“嘶”地一声，没有任何犹豫，莫里斯几乎是粗鲁地撕开韩景的裤子，竟不知羞耻地分开双腿，半裸的臀部朝著刚刚坚挺的火热直接坐了下去。 “啊……！”莫里斯瞬间发出尖叫，内壁仅仅感受到这一次的摩擦，早被情欲涨得发疯的身体，立刻痉挛起来。猝然没了气力，莫里斯猛地伏下身，唇里发出抽泣的喘息声。 幸好韩景半坐著，连忙抱住不断痉挛的身体，温柔地想要稳住莫里斯。 “别急……” “慢慢来……”韩景搂著他，担心他受不住，只是尝试著缓缓抽动。但怀里的莫里斯烦躁得厉害，臀部疯狂扭动著，自己的欲望被火热的甬道缠绕到极致，从未有过的紧迫，没有一丝的空隙。韩景不禁吸了一口气，惊觉自己有些吃不消，那一波波强烈的快感令他也迅速燃烧著，完全沈沦在莫里斯的带动中！ “嗯……啊！啊！……”莫里斯不自禁地尖叫著，扬著完美曲线的下颚，长长的金发在滔天灭顶的快感中不断摇舞著。他双手紧紧抓住韩景的肩膀，就像是溺水者在命危旦夕时死死抓住的那一个稻草。他主动提著臀部，本能地上下坐著，体内最敏感的部位被一次次疯狂地重重摩擦，剧烈的快感如海啸一样要将他击碎，令他畏惧得浑身发抖，可结实的臀部无法自控地狂乱扭动著，贪婪著更多更强烈，一阵一阵的蚀骨电流自臀部迅速上串。莫里斯矛盾至极，水雾氤氲的碧眸哪里还看得见一丝冷漠或冰寒，除了迷离，眼角竟似乎有热热的泪水欲要流下。 莫里斯疯狂地交合著，两人的衣服全被浴室里的冷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可两具紧紧缠绵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热雾。 韩景不知道泄了几次，几乎无法再坚持下去，可莫里斯依旧强烈索取著，简直要把韩景榨干。 手臂软得撑不住地面，韩景不得不挪动了下身子，斜靠在墙壁，却遭来一双碧眸的怒瞪。 韩景喘息著笑了一笑，真怀疑自己是否会狼狈地精尽人亡？ 身体烫得就像有把火要将自己焚烧尽！莫里斯痛苦地蹙起眉，视野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一个人，好像是他……？ “韩景？”嘶哑的声音低低唤著，莫里斯竭力注视著眼前的人，感受著熟悉的拥抱，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韩景从未见过的柔和。 “啊！”又一阵极致的快感猝然袭来，莫里斯失声尖叫，却下意识地死咬住下唇。他紧绷著身体，痛苦地，无法控制地更加剧烈摇摆著臀部，无助地抽泣道：“抱著我……嗯！啊……韩景！” 听见莫里斯的呼喊，韩景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又有了一股冲劲，忙温柔地抱住莫里斯，温柔地吻向绯红的脸庞。 “别怕……” “抱著我，莫里斯……”感觉莫里斯在发抖，韩景不断低语著，想要用温柔地吻，温柔的抚摸，安抚莫里斯的焦躁与不安。 视线里的人越来越清晰，莫里斯慢慢地蹙起眉，碧蓝的双眸泛起淡淡的清醒。他似乎还有些恍惚，隐忍著痛苦而又痴迷的快感，慢慢抓著韩景。当两人的十指紧紧交缠时，莫里斯忽回应地吻向韩景，竟是第一次的主动。 韩景大怔，瞬间追吻著他，两人炙热地交缠，似是回到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 可当这一次疯狂的缠绵後，莫里斯忽然沈静下来，撑著胳膊，微微别过脸去，韩景看见了那一抹心凉的冷漠。 ‘看来…他已经清醒了……’韩景松开手，就那麽静静坐在那里，炙热的心跟著凉了下来。 察觉离开自己的手，莫里斯似乎顿了一下，然後撑住浴缸，想要站起身子。可一阵意外的酸痛，强烈的无力，令他的双腿无法站稳住。突然，身体一暖，被稳稳地搂在那人的怀里。 莫里斯眉峰微颤，垂下眼，容颜冷冷漠漠的，但没有拒绝搂抱住自己的手，由韩景搂扶著，慢慢走到了床边。 “浴室的水太冰冷，我帮你擦拭下身体。”韩景拿著浴巾，尝试著擦干莫里斯的长长金发。 冷漠的容颜出现一瞬间的波动，莫里斯不得不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来。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疯狂？’莫里斯暗暗攥住床单，他隐约记得自己放荡的身姿，恣意的尖叫，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莫里斯蹙著眉，感受著温柔的擦拭，从肩颈，慢慢要褪下紧贴身上的湿漉漉衣服。莫里斯忙要拒绝，可身体是极度纵欲後的抽空，连推开对方的气力都没有。 感觉手里的身体在微微抵触，韩景迅速脱下莫里斯的衣服。 “马上就好，你就忍耐一下吧……”他的话虽然温柔，只是淡淡的，没有过去的温暖。 莫里斯忽松开攥住床单的手，心底倏地微微一沈…… 韩景很顺利地帮莫里斯擦干净身体，然後搂著他躺回床上，为他盖好散落在地的被子。 莫里斯依旧冷冷漠漠的，令韩景不禁一痛，忽然轻轻笑道：“我就那麽让你感到耻辱吗？莫里斯？” 第23章 相处 像被尖针一刺，全身一瞬间紧绷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稳。莫里斯冷淡地移开目光，可手指重新攥住了床单。 ‘真被他察觉了……能不感到羞耻吗？他又不是自己！’想到自己像女人一样被贯穿著，呻吟著，莫里斯的眼神泛起一层寒意。 韩景微笑著，坐在莫里斯的身旁，不想再彼此折磨，想趁这个机会，与莫里斯彻底说清楚。如果莫里斯真是厌恶自己至极，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住莫里斯，因为自己已尝试过被克里夫骚扰不堪的烦恼。 ‘如果他对自己真没有半点情意，连亚特兰蒂斯的幻境，对他而言也仅仅是耻辱，只有痛苦的回忆，那…自己便真的要放手了……’含笑的黑眸不禁黯淡，趁莫里斯神思恍惚，韩景忽握住了莫里斯的手。 “你厌恶我？是因为你蛰伏在我的身下，无法接受？还是你根本就厌恶我这个人？极度的讨厌我？” 莫里斯心头一凛，竟无法回答，自己应是厌恶他的，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会如女人一样承欢软弱！是他羞辱著自己极致的骄傲！但嗓子好哑，为什麽说不出口？ 莫里斯垂下眼，直觉胸口闷闷的……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望著冰冷沈默的莫里斯，韩景不禁语塞。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本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但面对莫里斯，他就完全无法自拔，那种疯狂的感觉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能烧红透苍穹，令他都会偶尔害怕。 他甚至能放下男人的自尊，只要想起最美好的亚特兰蒂斯幻境，便再无一点怨言。忍著心里的疼痛，韩景继续温柔道：“如果，我愿意蛰伏在你的身下，你还会厌恶我吗？还会觉得耻辱吗？” 莫里斯愕然回头，直直盯住太过熟悉的容颜，被握住的手似乎在轻微发颤。 感觉著莫里斯的微妙变化，韩景紧紧握著莫里斯的手：“我想问你，如果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中，我是一个女人，你还会觉得恶心吗？是否会思恋著幻境里的我？” ‘如果是一个女人，自己应会爱上她的……’莫里斯的心开始混乱，本能地用习惯的冷漠掩饰著。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自己的心动与痴迷，莫里斯并不是不清楚，甚至深深地明白，才会用极端的手段排斥著这一段漫长得似是轮回一生的经历。 只觉手心的微微发颤倏地停止，冷冷的手指，冰寒的碧眸，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都让韩景的最後一丝温热彻底凉透。 韩景低哑了声音，竭力维持著温热，可无法抑制地透著一丝心凉。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折磨自己。就算是厌恶我，但我还是你的Sodium药片……” “其实这不能怪你，我想也不能怨我，这只是一个亚特兰蒂斯的错误……” “如果你受不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会再强迫你什麽，只希望我们不要变得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你若有事，完全可以与我当面说清楚，希望不要再发生被驱逐出ROEDLAS的类似事情……” 韩景缓缓述说著内心的一切，淡淡的微笑，落在莫里斯的心里，却生出一丝冰冷，一丝空洞。 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心中的瞬息变化，莫里斯忽手指一动，用力扣住即将离去的手。 韩景已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左手的感应，他心尖发颤，回头定定注视著莫里斯。 莫里斯似乎微微一怔，然後蹙著眉，冷冷淡淡地低哑著：“不是我……我没有驱逐你……” “你……？”听著自己微颤的声音，韩景慢慢地，慢慢地，尝试著握紧莫里斯的手。对方有些紧绷，有些用力，但没有最害怕的抵触。 ‘难道还有希望？只是没有自己渴望的那麽多？’韩景蹙起眉，心口不争气地直跳，坐回了床边，甚至没有意识到追问被驱逐的事。他望著淡淡冷漠的莫里斯，发觉莫里斯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但又迅速冷冷冰冰地对视自己。 莫里斯从不示弱，无论是在任何时刻……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慢慢让你尝试著接受我……毕竟亚特兰蒂斯的文明远远超越当今的人类，谁也无法保证，最终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束缚？”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莫里斯。即使是最失落的时候……” 韩景努力著，深知莫里斯的冷漠与被动的性情，他尝试著伏下身，慢慢吻向莫里斯的唇。 冰冷的目光出现波动，莫里斯眉峰更蹙，在即将被吻住的前一刻，他忍不住侧过了脸，可身体没有过去的强烈反感。以为对方会失望的离开，莫里斯不禁又微微回头，直觉耳侧被温柔的唇吻过，轻轻啮咬著，令乏力的身体又是一阵抽空。 两人就这样亲密著，虽不及刚才的疯狂缠绵，甚至没有吻上莫里斯的唇，但韩景有点沈溺，这是莫里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没有断然拒绝自己。 慢慢地，那股半生不熟的感觉如一根根柔丝缠绕著，肌肤开始发热，莫里斯畏惧地刚要动作，便觉身上一凉，韩景已离开了自己。 韩景调节著磁欧石的落地窗，只露出一处透著夜风的缝隙，然後走到另一头的床边。 “我太累了，莫里斯……就收留我一晚吧？”做完所有的事，韩景突然没了气力，一时斜靠在床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里斯忽然想到自己的疯狂索取，脸色微变，呆了半响，最终抬起又沈又酸的胳膊，按下了调节磁欧石的按钮。 透明的磁欧石被缓缓落下的窗帘遮住，屋内转眼一片漆黑，两个筋疲力尽的人，依从著身体最舒服的姿势，迅速沈沈而眠。 韩景刚要入睡，忽觉右臂一沈，黑暗中，莫里斯翻身靠向了自己。 聆听著平缓的呼吸声，韩景一时没了睡意，胳膊不敢动弹，生怕有军人警觉的莫里斯会忽然惊醒，反感自己的举动。 但莫里斯的下一举动，彻底打消了韩景的犹豫。或许是太过疲惫，莫里斯毫无防备地舒展著，倚在了韩景的胸口。韩景再也忍不住，轻轻搂抱住莫里斯，吻著柔柔的长发，将手抚过莫里斯的腰。 倏地一怔，韩景悄悄环著莫里斯的腹部，恍惚觉得莫里斯胖了！？手下有些微微隆起的感觉？ 苍穹的磁欧石，无声无息地调节著光芒，从每一个角度折射出明亮的柔光，悄然迎来次日的清晨，在湛蓝的深海下，流溢出淡淡的祖母绿光芒。 猛然察觉腰腹的异物，莫里斯以军人的警觉倏地睁开凌厉的双眸，迸射出一点寒芒，又瞬间化作一抹纷乱。思绪未至，身体已反应出最熟悉的温暖，是他正拥抱著自己入眠…… 莫里斯随之怔住，自己虽与他相处已有四月，但他从不曾拥抱著自己，从清晨中醒来，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每日都起得很早，帮自己倒好温热的漱口水，温热的毛巾，还有一个永远不会遗落的吻…… 想著往昔的点点滴滴，莫里斯的心底有些躁动，他已决定尝试著接受韩景，在经历无法忍受的痛苦，比坠入地狱还要煎熬的前几日，他终於明白自己所谓的坚持，在亚特兰蒂斯的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与可笑。 其实他对韩景是有情的……但不知道是否是亚特兰蒂斯的影响，就像是自己的情欲一样？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莫里斯对亚特兰蒂斯从骨血里忌惮著，不像其他人一般狂热著亚特兰蒂斯的超级文明。或许是因为情欲的折磨，亚特兰蒂斯的诅咒，莫里斯反而对亚特兰蒂斯有一种深深的反感与厌恶。 察觉身後的异动，莫里斯忽闭上眼，直觉自己被极其温柔地抱著，轻轻挪到了旁边，一个温暖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 “早安，莫里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暖暖低过，心莫名地微微一抽。似乎好久都没有听见这个温暖的低语，此刻再听，就好像最习惯的事物，再次拥有时的触动。感觉床缓缓一弹，他从另一边站了起来，莫里斯才睁开眼，听见一声极其压抑的咳嗽。 莫里斯蹙了下眉，怔了怔，方撑起胳膊。刚刚坐起，他忽地低下头，一把捂住胸口，一阵熟悉的恶心感如例袭来。他竭力隐忍著，想等洗漱间的人出来，可慢慢绞紧了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後他冲下床，甚至忘记穿上拖鞋，直接冲进洗漱间，不顾身旁的韩景，撑著磁欧石的墙壁，对著马桶一阵剧烈的呕吐。 “莫里斯！？”韩景吓坏了，忙扶住他，紧张不已。 感受著後背一次次顺气的抚摸，依旧无法缓解半点强烈的恶心感。莫里斯煞白了脸，额头直冒细汗，甚至软下了身子，直接半跪在地上，撑著马桶的边缘，又是一顿搜肠刮肚的干呕。 待莫里斯直喘著气，慢慢平复下来，韩景已蹲下身子，从旁边紧紧搂抱著他。 “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热水？我等会陪你去医务室。”擦拭著莫里斯满额的冷汗，韩景又痛又紧张。 “不用……”直觉胃里还有些泛酸，莫里斯死压住咽喉，好不容易稳住，才淡淡的冷漠道：“是吃药的副作用，自己…超量服用，这是很自然的身体反应。我想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你……”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神经药品，韩景忽用力抓住莫里斯的肩膀，逼迫莫里斯对视自己，清黑的眼眸一片汹涌起伏的忧虑。 “你以後不要再吃那些该死的药片！它们会害死你的，莫里斯！我不想你有事，莫里斯……”韩景的声音发颤，带著一丝压抑的哽咽，“就算你无法接受我，我也可以……可以是你的Sodium药片，我想通了，自己的愤怒终是敌不过我对你的担心，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莫里斯……” 本来是想说服莫里斯，可韩景一时触动，无法控制地，极其自然地流露出内心深处的感情，等自己意识到时，话语已经脱出了口。 莫里斯沈默著，沈默在韩景的怀里，慢慢地，那冰雪似的容颜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波动，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倒映著韩景的清晰容颜。 “我知道了，我也不想过量服用它们……” “不是过量服用！是不要再吃，莫里斯！我不想你再吃它们！”韩景盯著莫里斯，眼神意外的强势与锐利。 莫里斯蹙起眉，似乎在冷冷的思索，片刻後，方淡淡道：“好，可以。” 说完，莫里斯就低下头，冷冷漠漠地欲要起来。韩景低咳了一声，手上使出劲力：“我扶你。” “不用。”莫里斯不习惯软弱，坚决地拒绝韩景，胳膊肘的力道令韩景意外。 ‘昨夜的疯狂缠绵，自己现在还没彻底缓过来，他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明明他比自己更疯狂，更主动，处於绝对的主导地位，怎麽就！？’韩景又低咳了一声，望著莫里斯重新以军姿笔直地站立，突然在情事上倍感压力…… “怎麽了？”莫里斯回过头，用犀利的目光盯住发怔的韩景，示意韩景离开。 韩景笑了笑，将浴巾放在莫里斯最顺手，最熟悉的地方。 “你先冲个热水澡，最好不要用冷水，我想你能慢慢适应……” 见韩景离开洗漱间，扣上了门，莫里斯才拿起盛好温水的漱口杯，暖暖的，手边的毛巾，也是暖暖的…… 连冲洗在身上的热水，竟也是意外的舒适…… 莫里斯站在浴室中，热气腾腾，呆了好一会，手指从肩胛慢慢抚过上身，似乎若有所思，直至摸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才拉回了纷乱的心绪。 想起自己这一周的煎熬，因为欲火难耐，几乎吃不下饭，它竟然没有瘦下去？ 不过莫里斯没有多想，那一处非常不明显，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摸到时才能有所察觉。 “今天没办法帮你买早餐了，时间快来不及了……”韩景已换好衣服，看著从浴室里迟迟走出的莫里斯，手指著左腕的通讯器笑道。 莫里斯冷冷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出声，就像过去一般，习惯疏冷地穿著军装。 韩景自觉无趣，停了笑，定定注视著莫里斯。看著光芒四射，四星上将的莫里斯，原本习以为常的心，忽然有些失落。人就是这样，有了一丝希望，便渴求著更多……他希望今天的莫里斯能有所变化，毕竟这是两人全新的一天。 第24章 重回ROEDLAS 趁莫里斯整理著笔挺的军装，韩景从洗漱室拿出Sutaus物质做成的毛巾，具有超速吸水的效果。 “要不要我帮你？”韩景尝试著碰向莫里斯的肩背，长长的金发还有些湿漉漉地一缕一缕。 “不。”莫里斯直接拒绝，接过韩景手中的Sutaus毛巾，用力绞干的每一处都变得柔顺成丝。 “权限卡应该还在你的身上？”待莫里斯擦干完头发，忽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地问道。 韩景的眉峰颤了颤，似乎慢了一拍，方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一张银色的权限卡。 察觉韩景的微妙举动，莫里斯停下手中的动作，透著淡淡的冷漠道：“这张卡是A级权限，你的身份不够，我不能再破例将它给你使用。” “我明白。”只是在迟疑如何进入ROEDLAS？难道自己只能等待你的召唤？就还是像过去一般，说不出的上下级关系？韩景问不出口，直觉心底隐隐的难受，但依旧笑不动容地递出了手中的权限卡。 发现权限卡的银色表面有清晰的指纹痕迹，想必他的心情……？莫里斯捏著权限卡，目光直直地落向韩景，忽低下一个音调，无形间没有那麽冰冷。 “你在LYRANS过得习惯吗？” “还好，不过我的室友有一点点麻烦……”知道不是莫里斯驱逐的自己，内心的最後一抹不快也霍然消失，韩景笑著，可在忆起克里夫对自己的坦白时候，神情仍微微一变。 “怎麽了？”莫里斯竟破例追问，目光悄然变得犀利。 注视著冷冷漠漠，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莫里斯，韩景故意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的新室友是一个GAY，他好像对东方人比较感兴趣……” 剑眉冷冷一挑，虽然清楚韩景的激将法，但莫里斯仍然隐隐不快，特别是已经决定尝试著接受韩景，那就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丁点意外的染指。 “既然过得不快，就搬回ROEDLAS，我今天就会下达命令。” “嗯！？”韩景一愣，等莫里斯从面前冷冷走过，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莫里斯扣著袖口的一排暗金色的纽扣，望著杵在卧室的韩景，又蹙眉道：“时间不早，你还不走？” 听见冷冰冰的呼唤，韩景的心头却是暖暖的，这是莫里斯第一次主动亲近。 “那今天下班後，我就从LYRANS搬回来？”韩景陪莫里斯走出D座公寓，再次确认著。 莫里斯微微颔首，冷冷默默的，走进了传送电梯。 俯瞰著下方的流光溢彩，湛蓝的深海，韩景直觉今天的9号基地格外美丽。 “你今天得早点下班，莫里斯。”韩景得寸进尺道：“我提著很沈的行李回来，可没有权限进入ROEDLAS，难道要在下方的Square区域等你？” “你会帮我提行李？” 莫里斯点中光屏上的选择，方冷冷道，似乎微沈著俊美的容颜：“你想我像克里夫一样帮你提行李？” “不是……”韩景迅速缓缓回答，眸子转了转，忽然勾起唇角：“你怎麽知道克里夫帮我提行李？那一日，我好像在Square区域看见你？” “我只是路过。”莫里斯冷冷打断：“权限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让谢尔曼帮你重新开通。” 似乎被说中什麽，莫里斯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等传送电梯的门一打开，他便走了出去。 韩景心情大好，见四周没人，忽从背後暗暗握住莫里斯的右手。莫里斯立刻要抬起胳膊肘，但瞬间意识到是韩景，又硬生生忍了下去。他冷绷著脸，就像是一座欲要喷发的冰火山。 “记住答应我的事，别再吃药了……如果还恶心，就抽空去一趟医务室。”韩景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低说著，手指摩挲著莫里斯修长的手，念念不舍，最後紧紧一握，才悄然松开。 莫里斯面不动容，然而散发出威压的冷冽。他没有发怒，只是直接点中Erra区域，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传送仪。 ‘自己果然太心急了……’望著消失的笔直背影，韩景似是懊恼地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因为莫里斯对Square的反应，他高估了莫里斯对自己的情，原本想像正常的恋人一样亲密告别。他甚至不敢亲吻莫里斯，只是暗暗握住莫里斯的手，没想啊……韩景又用力一敲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工作依旧繁重，数学的难题不会因为感情的顺利而出现突破口。韩景一回到办公室，便急著打开光脑，研究著克里夫的能量分析。克里夫不愧是物理方面的天才，他的说明浅显易懂，却能每每说到要处，让困於星际之门能量运作的韩景，打开一扇全新的探索之门。 韩景越来越专注，甚至有了灵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由亚特兰蒂斯的感应，而出现的那一片湛蓝如海的光芒，由每一道蓝芒的能量线折射，变幻构成。在神秘的，几万几亿条蓝芒的能量线中，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变化，此时正从某一个微妙的点，牵动著韩景的思绪。 “我说了，Cathy中尉。他肯定沈浸在自己的算法中，你不能这麽淑女，得狠狠敲响他的桌子，最好抢过他手中的算稿！”派恩滑著椅子，从後面笑呵呵地建议著。望著莫里斯上将的助理Cathy，十分好奇这位美女竟会亲自来到数学组？发一封邮件，或是通过通讯器，都可以命韩景前往Erra区域。为何会亲自来一趟！？ “谢谢你的提议。”Cathy朝派恩微微一笑，伸出玉手，横放在韩景的算稿上。 韩景一怔，揉揉眼，终於意识过来，抬头发现竟是Cathy。他急忙推开椅子，站起身道：“Cathy！？”心头一阵跳动，想的却是莫里斯…… Cathy温柔笑道：“我奉莫里斯上将的命令，过来拿你分析的算稿。莫里斯上将想要过目一下。” “嗯，好的。你请稍等一下。”抑制住对莫里斯的念头，韩景匆匆整理著文件夹。他不明白莫里斯为什麽想要阅览自己的原始稿件？命自己发一份报告过去不就行了？ “麻烦你转告莫里斯上将，如果有问题，我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报告说明。不过虽然有所进展，但我还……” “没关系，莫里斯上将并不是想要催促你的进度。”Cathy笑著打断，接过韩景递来的厚厚一堆算稿。 “当然，你能写一份详细报告过去，我想莫里斯上将会更满意的。”Cathy抿抿唇，暗暗将一样东西递到韩景的手边，低低道：“这也是莫里斯上将的命令。” 韩景愣住，发现手中是一盒感冒药。 Cathy隐隐察觉这位韩景与自己的上司关系不一般，说话分外的客气：“好了，我该走了。你若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你，Cathy。”韩景有礼回笑，脑子里却想著这一盒感冒药。难道莫里斯专门命Cathy来一趟，竟是因为它！？ 唇角不觉微微上扬，普普通通的感冒药被捂在了胸口，韩景情不自禁地转动著椅子，甚是悠闲地绕了两圈。 後方的派恩轻轻笑道：“是什麽好事？让你这麽开心？” 悄悄藏住感冒药，韩景笑著起身：“突然有了思路……唔？我帮你倒杯咖啡怎样？” 见韩景格外的高兴与热情，派恩诧异地笑眯起眼，拿起手边的咖啡杯：“Supremo，再加两块方糖。” “OK。”韩景勾勾唇，接过空空的咖啡杯，神采飞扬地走进了休息间。 刚进休息间，他便将咖啡杯放在圆台桌上，自个走入拐角的僻静通道，强忍著内心的激动，拨通了左腕的通讯器。 不断闪烁的蓝光如同起伏的心绪，他忽又生出一丝不安，刚想挂断联接时，对方已经接通。 莫里斯点开通讯器，目光一直冷静地平视著对面的谢尔曼，修长的手指交叉著，优雅地合放在办公桌边。他正在与谢尔曼谈事，并没有注意通讯器上的提示。 “是我，莫里斯。”韩景刚开了口，就听见另一端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莫里斯的身旁似乎有人？ 莫里斯眉峰微蹙，向谢尔曼歉意一礼，走向了左侧的休息间。 望著长长如丝缎的金发，谢尔曼忽弯起眼角，玩味地注视著莫里斯。他还是第一次见莫里斯主动回避自己，应该不会是公事吧？ “韩景？” “嗯……”听著冷冷漠漠的声音，韩景用温柔的回答融化著：“谢谢你的感冒药，莫里斯。” “如果只是这事，你完全可以回去後再告诉我。”冷漠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听不出怒或不怒。 “是……”原本炙热滚烫的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韩景微微一顿道：“你中午有空吗？听说今天是阴雨天气，Nereus的海月水母十分美丽。” “我中午有事，而且…我希望我们两人的事，仅限於ROEDLAS……” “我明白了！”韩景忽然轻轻打断，温柔的声音里透著一丝冷清，“那我不打扰你了，莫里斯。” 双方一时沈默，韩景先挂断了通讯器。 聆听著另一端的机械音乐，莫里斯怔了怔，他听出对方隐藏的失落。 “刚才我想了一想，这件事有些为难呐，莫里斯？”见莫里斯终於出来，谢尔曼放下手中的热咖啡，“这可是你的父亲，格兰特将军下达的命令。” “我知道，但你不必顾虑我的父亲。你应该清楚，联邦政府授予我9号基地的最高权力，格兰特将军也没有权限干涉我的命令。” “可那只是特殊情况……？”谢尔曼吃了一惊，莫里斯居然谈及最高权力，是像以往一样与格兰特将军斗气？还是真因为那一个韩景！？ “但在这件事上我绝不让步……”似乎察觉自己话语中的不妥，莫里斯又缓缓补充道：“你是看著我成长的，谢尔曼将军，你应该很清楚我与父亲的关系……” 谢尔曼又想了想，最後斜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真不知道你们父子会斗到什麽时候？难道要一辈子？” “我想你的母亲，凯瑟琳在天上，看见你与格兰特闹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开心的……”谢尔曼再一次婉转劝道：“其实你的父亲，心里是很爱你的母亲，还有你的，莫里斯……” “他再爱，却敌不过他工作的万分之一。”莫里斯的眼里闪过一点寒芒，语气出奇的冰冷。 ‘果然啊……怎麽心里闷闷的？’此刻，韩景正冲著Supremo，浅浅喝了一口，虽然加了两块方糖，仍然苦苦的。想到又一次被无情拒绝，韩景摇摇头，挥散去脑子里的失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心急？可情一上涌，就抑不住的热潮澎湃，又无法避免地被浇个透心凉，那种滋味一时真缓不过来。 ‘算了，他还是在主动改变……’想起那一盒感冒药，韩景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给自个冲了一杯浓咖啡，又在通讯器上设定下班提醒，方准备将身心重新投入工作中去。 反复看完克里夫的能量分析报告，虽然有了大致的思路，可还有一个关键的难题困扰著韩景。根据深海挖掘，以及各项专家的前期分析，星际之门的开启，应该有一个类似键盘输入的传输仪器，就像是拨打电话号码一般，将信号传递给星际之门。 在维布伦的研究中就涉及过这一点，但具体的传输仪器，传输过程，从未提及过，仅仅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在进行原理性的数学分析。 跳过能量运作，传输仪器，直接运算星际之门的坐标方位，这些神秘的数据，是从哪里来？究竟是谁提供的？还是亚特兰蒂斯的探索发现？ 韩景咬著笔杆，注视著算稿中的一个个数码，双眉死死皱著，直至刺耳的通讯器响起，他才恍然惊醒竟已是下班时间！？ ‘这麽快！？’韩景倏地站起身来，想到缠人的克里夫，决定先行一步，等自己在LYRANS搬完行李，再联系他？ ‘这麽做，好像又太不厚道？’回忆起这几日克里夫对自己的照顾，韩景犹豫片刻，终是拨通了克里夫的连接。 “喂！？韩景吗？”刚一接通，另一端就传来直率的声音：“你昨晚跑到哪里去睡了！？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你若不愿意，完全可以当面拒绝我嘛！？不！你已经狠狠拒绝我了，怎麽还怕我吃了你！？” “你放心，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喂！？你在吗！？”克里夫一个劲发泄道。 “我在！”韩景不得不扬起一个声调回答：“我是想专程谢谢你，你的报告对我很有用……还有，今晚我就要搬离LYRANS……” “啊！？离开LYRANS！？你就这麽讨厌我！？”克里夫似乎深受打击，在另一端悲喊道。 “不是，是……是有其它的原因。”韩景顿了顿，没有直接告知自己是要搬回ROEDLAS。既然莫里斯不想让外人知道彼此的关系，就更不能让有所了解的克里夫知道。 “什麽原因！？”克里夫死缠著追问。 韩景直皱眉头：“这是我的私事，克里夫！” 听见另一端的一声沈喝，瞬间被挂断了连接。克里夫呆了呆，随之粗哼一声，直接走出了物理组。 当韩景拖著沈沈的行李走到磁欧石的扶梯，迎面撞见克里夫上来。 克里夫一把握住韩景的手，故意恼道：“占了便宜，就想不吭一声的走人？” “你胡说什麽！？我占你什麽便宜了！？”韩景尴尬地打量四周，沈声冷喝。 克里夫伸出右手，颇有几分无赖：“我天天给你买夜宵，伺候你……你既然这麽无情，我们两就好好算一算。” “你……！？”韩景刚要动怒，忽然心口剧烈一跳，直直盯住扶梯的下方。扶梯的人们有些隐隐的骚动，都暗暗望向後方，金发碧眼的莫里斯竟出现在LYRANS，仰著头，冷冷冰冰地直视著韩景与克里夫。 第25章 前线指挥官 ‘他怎来了！？’明明没有任何事，但韩景此刻的心仍有点像犯了错的小媳妇，生怕莫里斯会有一丝误会，重新冰封好不容易慢慢融化的关系。他急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直接塞进克里夫的手里。 “拿去！但我与你只是淡淡的朋友之交，绝无一点其他的关系！”韩景一本正经地对视著克里夫，冷冷的语气在刻意间拉开对方的距离。 克里夫接过银行卡，把玩著看了看，然後眉梢一挑，又霸道地硬拽住韩景的手，将其塞回韩景的手里。 “我只是逗你玩玩，没想你这麽一板一眼的？”克里夫双手环著胳膊，斜靠在磁欧石的扶梯旁，右脚交叉著轻轻点地，目光朝隐隐骚动的背後扫去。忽然一怔，盯住即将上来的莫里斯，然後眸子转了转，重新望向神情不太自然的韩景，抿抿唇道：“他是来找你的？” 韩景一时哑言，寻思著如何回答时，克里夫继续笑道：“看来你们东方有句古语说得不错，凡事不会空穴来风？” “好啦，眼前这情景，我还是先走一步为妙……”在莫里斯上来的前一刻，克里夫似是故意地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块放至唇上，朝韩景做了一个暧昧的飞吻，然後摆摆手，疾步走进了人流。 望著迅速消失的背影，韩景刚抽回视线，就撞见莫里斯已在自己面前修然而立，俊美的容颜没有因为克里夫的挑衅，出现半点波动。 “莫里斯…上将？”韩景尴尬地笑了笑，欲要解释刚刚的一幕，“他就是这副脾性，其实我和他根本没有什麽……” “他就是克里夫？”发觉韩景的目光有点闪躲，莫里斯难以察觉地微微蹙眉。 “是……”感受著从四周射来的目光，韩景提著箱子朝後面挪了挪，悄悄避开扶梯的往来人流。 “你是来找我的？莫里斯…上将？”韩景不敢相信莫里斯真会为自己专程来一趟LYRANS？ “你的最新报告我刚刚看完，有些方面要与你谈一谈。”在公共场合，莫里斯以上级的口吻回答著。面对不断投来的好奇目光，莫里斯从容淡定，以冷冽的气息回应著旁人。 “你随我从这边走。”莫里斯没有帮韩景一把，直接走下传送扶梯，就像是命令随从一样吩咐著韩景。 韩景连忙拖著沈沈的行李，跟随在後，两人一前一後，莫里斯又冷漠严肃，韩景感觉笼罩周身的视线逐渐抽离开自己…… 当两人离开熙熙攘攘的LYRANS，走进幽静的ROEDLAS区域时，莫里斯忽停下脚步，握住行李的把手。 “我帮你。”清冷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起伏，可韩景一瞬间愣住，脸上如沐春风。 ‘他真是来接自己的……竟然将早上的随口一说放进了心里！？’心里暖暖的，涨涨的，是满满的幸福。韩景终於肯定莫里斯在悄然改变，主动尝试著接受自己……他不禁悄悄碰住莫里斯的手指，莫里斯蹙了蹙眉，但隐忍了下来。 “你为什麽不问我克里夫的事？”想起莫里斯的一路沈默，韩景再一次想要解释清楚。 “我知道你的情意，所以没必要捕风捉影。我说过，我会尝试著接受你，既然决定，就要相信对方。”莫里斯思索著，是深思熟虑後的回答。在他的心里，既是决定要与韩景尝试著成为伴侣，他便要求自己一开始就要尽力，像军令一样命令著自己，尽可能地回应对方，最後若是失败，那也不会是自己的过错。 “嗯……”手指微微用力，传递著内心的情愫，握住了莫里斯的手。韩景迟疑片刻，轻轻笑道：“其实我更希望你有所反应，喜欢看见你有情绪变化的样子。” 韩景笑眯著眼，忽靠近英挺笔直的莫里斯，贴在他的耳边，暖暖道：“你刚刚就没有那麽一丁点的感觉吗？” 冷漠的容颜浮现一丝淡淡的波动，韩景发现莫里斯的耳侧有些发热。 韩景乐道：“若不是我深知你，换一个人，定要误认为你是一个无情人……莫里斯？” 感受著彼此的气息，肌肤的热度，原本无意的举动，突然间变得暧昧，莫里斯的心猝然一跳，忽觉一个温柔的吻落在耳畔。他倏地绷起脸，却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莫里斯隐藏著淡淡的慌乱，正色道：“我还有正事与你谈。” 传送的电梯升至最上方，俯瞰著流光溢彩的9号基地，打开了电梯门。 韩景接过厚厚一叠文件，莫里斯已提著沈沈的行李，似缓而疾地走向D座公寓。 ‘今早的算稿？’韩景微微一怔，赶上莫里斯，发现莫里斯似乎有些难受，撑著行李箱，停下了脚步。 “怎麽了？”韩景皱起眉，忽然觉得莫里斯最近好像身体微恙？ 莫里斯已抬起头，意外的沈默，继续走向D座公寓，似是从容，但他不再提著沈沈的行李箱，而是采取省力的拖拉。 当韩景打开房门，莫里斯将行李停在门边後，就直接坐在沙发上。他暗暗捂住还有些难受的腰腹，刚刚一瞬间的刺痛，爆发得就好像是幻觉，可疼痛却在一点点慢慢散去，现在还隐隐疼著。 “最近…你好像身体不好？是不是服药超量，副作用太厉害了？我想帮你约一下基地的米歇尔医生？”韩景坐在旁边，握住了莫里斯的手。 “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太一样……”莫里斯一时觉得乏力，对於温暖的手，他并不反感。 “我知道，但这与你一直的恶心没有关系……” “你不知道……”莫里斯冷冷淡淡地打断道：“亚特兰蒂斯辐射了我，也辐射了你，或多或少地辐射了每一个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我们的DNA比常人的恢复力要强得多，换句话说，我们意外者的身体要比正常人更趋於完美，当然依旧有许多的瑕疵，但我们的机体可以承受住强烈的病毒，甚至是至今未能彻底突破的免疫性疾病，例如AIDS。” “所以你不必太过紧张，虽然超量服用了Sodium等药品，但身体还可以承受，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回想著以往的经验，莫里斯说得轻描淡写，暗捂腰腹的手悄悄挪开，那里已经不那麽疼了。 对於莫里斯所说的事，韩景一时无法完全接受，自己竟然被亚特兰蒂斯辐射过？基因发生了变化！？这就好像是科幻电影，外星文明的影响，谁知道未来究竟是好是坏！？说不定，基因会突变成可怕的因素！？那时的自己……！？ 想到科幻片里的定律，被外星事物感染的情节，韩景不禁沈默下来，心情十分复杂。自己竟然被联邦政府隐瞒著，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全部的知情权，那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事情被联邦政府刻意封锁著？就像卡戎星的探索，这座超科技的深海基地，莫不被纳入永不解密的S级机密。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韩景的心底生出一抹萦绕的疑云，既然人们深深信任的联邦政府都会向世人隐瞒不少的秘密，那麽？遥远的亚特兰蒂斯，创造人类的亚特兰蒂斯人，是否也会有隐瞒的秘密？ 见韩景眉峰微锁，握著自己的左手，沈思不语，莫里斯忽回应地轻轻握住韩景的手，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 “我见过你的全部资料，仅仅是E°辐射，根据人类目前掌握的科技，应该不会发生任何可能的异兆。而我…要比你严重得多……” “你？”韩景立刻抬起头，紧张地打断莫里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在亚特兰蒂斯的意外中？你不应该会比我严重！？” “可你还记得幻境前发生的事吗？自己是怎麽进入亚特兰蒂斯的幻境？如何闯入深海下的亚特兰蒂斯？” “我……”韩景无法回答，他曾经拼命努力过，但无论怎样，都想不起这一段关键的记忆，就好像是一张苍白的纸，上面没有一点一滴的痕迹。 ‘自己最後的记忆，明明就停在Hybrids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看著Steve的体育节目！？’ ‘甚至清楚记得，那一天正在直播热河队与黄蜂队的篮球比赛？乔布兰还刚好投了一个三分球！？’韩景忽感焦躁，双手捧住想得隐隐作痛的头，缓缓道：“我什麽都想不起来……医生说是暂时性或永久性的选择性失忆。” “结论是受外力的干扰？”莫里斯冷冷地勾起唇角，“几乎每一个意外者都是同一个医学结论，这外力，应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力量？” “亚特兰蒂斯？”韩景幽幽一语，回忆著离奇的遭遇，觉得自己就像被外星人绑架过一样难受，被偷去了属於自己的记忆。 ‘为什麽？後来自己是怎麽去的海边？竟闯入了超级文明的亚特兰蒂斯遗迹！？甚至，自己与莫里斯的日夜缠绵，幻境的漫长一生，在现实中不过是短暂的两日！？’韩景陷入了沈思，直至被冷淡的声音唤了回来。 “不管怎麽说，亚特兰蒂斯的辐射目前看来是无害的，甚至可以看作传说中的神迹？改善人体的机能，趋向完美，或许完美到无瑕，真可以达到神话中的永生？” 莫里斯不想再刺激韩景，让韩景继续被未知的不安困扰著。他重新以很正式的军姿坐著，只是左腿搭著右腿，没有晃动，十指交叉地合放在左膝处，透著一股优雅的放松。 “我今晚要和你谈论的不是无法解释的亚特兰蒂斯意外，既然过去不能洞悉，我们只好将目光放在充满变数的未来，传说中能超越时空的Stargate，星际之门。”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它可以为我们揭开亚特兰蒂斯意外的秘密？”莫里斯微微弯下腰，将几张用彩笔勾画过的算稿摊铺在茶几前，修长的手指停在一处星际之门的简图上。 “这是你画的？”韩景俯下身，细看著简图旁标志的数据，类似坐标的方位，正是韩景困惑的神秘数据。 “我仔细看过你的分析报告，很有新意，是你从亚特兰蒂斯的感应中领悟的？” “是，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想到灵感的来源，韩景自己都觉得难以服人，没想莫里斯却出乎意料地支持自己，甚至破格提拔。 “不会，我提拔你绝不会有一点私人的原因。”莫里斯淡淡回答，指著下面的繁琐算法道：“从这里开始，你整整运算了六页都没有结论，是被星际之门的能量运作难住？” “是，根据维布伦以前的报告，凡涉及到此处的都被一笔带过，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关键点，再繁琐的推算，最终的目的都避不开能量运作这一环。还有这几个神秘的数据，从何而来？我没有一点的线索……可莫里斯，你却将它们标志在简图旁？” “它们是我标注上去的……” “你？” “是，如果我也告诉你，这几个数据同样来自亚特兰蒂斯的感应，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莫里斯想回头对视韩景，忽脸颊微微一热，没有意识地碰到对方的脸颊。太过熟悉的感觉，令莫里斯有了一丝分神，连忙侧开身，发现两人近得几乎肌肤相亲。 “有人和我一样，可以感应到亚特兰蒂斯！？”霍然想起谢尔曼将军在全息影像时的演说，韩景的心激动起来，他一直想要知道还有谁？可伯杰斯无法回答自己，或许莫里斯可以告诉自己！？ “没有人可以否认，亚特兰蒂斯是人类从古至今最伟大的发现，如果我们能够真正的探索它，即便学习到亚特兰蒂斯的一点点文明，也一定会给当今的科技带来无法想象的飞越。所以，探索亚特兰蒂斯的9号基地，是联邦政府的最高机密，这里汇聚著全世界最顶尖，最负有才能的各项工作人员。” 莫里斯没有正面回应韩景，而是一反常态，以谢尔曼将军的风格，第一次从正面认可著亚特兰蒂斯：“能成为9号基地的指挥官，绝非易事，特别是前线指挥官，我现在的这个职位是负责星际之门的探索，将会带领著前线小组穿越星际之门，去接触不可预料的外星文明，也就是亚特兰蒂斯提及的千万个文明果实。” “这一个位置不好坐，单联邦政府的四星上将就有二十人，五星上将有五人，而我能够成为9号基地，联邦政府最高机密的前线指挥官是有原因的。”莫里斯放下左腿，修然起身，看了看左腕的通讯器，方道：“时间不晚，你随我来，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第26章 星际之门 两人走出了ROEDLAS，外面淡淡的祖母绿光芒开始变得晦暗，待穿过深海长廊时，工作区域已经冷冷清清，几乎看不见几个加班的基地同事。 “你不会是想让我感应它？”发现莫里斯竟领著自己来到伯杰斯的工作区，韩景愕然，疑惑不解道：“没有伯杰斯的权限，我们是无法开启这个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环。” “它不是简单的能量环，它是亚特兰蒂斯的星系导航仪，容纳著超过千万亿的宇宙星系图，就好像是汽车的GPS定位系统。不过这只是我们探索到，并能够确认的一方面……”莫里斯一边解释著韩景未知的信息，一边走向似水一般环绕流动的橙色能量环。 “请出入权限。”透明的光能墙赫然出现，机械的提示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工作区域。 莫里斯抬起左腕的通讯器，在光能墙的激光中扫过，几秒後，四周的磁欧石重新明亮起来，这一片工作区域被莫里斯开启。 “你应该注意过这两个坐标……”莫里斯直接走上两个石阶厚度的圆形能量环，脚下的光束急速流动，从边缘凝聚成清晰的能量图案，正是缩小版的星际之门。莫里斯感应著亚特兰蒂斯，甚至比韩景还要轻松百倍，他无需像韩景一样闭上双眼，去凝神想象著宇宙苍穹，他就那麽修然而立，习惯冷淡地注视著韩景，四周的太阳星系似乎因他而产生。 伴随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意念，太阳，地球，乃至遥远的卡戎星，都如同被神的手指点中，很自然地旋转至韩景的面前。这种能力，是韩景不曾拥有的…… ‘自己只能呈现出自然变幻的太阳系，却不知道每一个星球，甚至耀眼的光磁风暴，微小的宇宙尘埃，都可以被人为操控著！？’ ‘难道莫里斯？他就是谢尔曼将军曾经提及的那一个人？比自己更强烈地感应著亚特兰蒂斯！？’注视著近在咫尺的蓝色星球，韩景不得不被莫里斯展现的一切所折服。 “这就是你能成为前线指挥官的原因？”寻思著前面的对话，韩景隐约猜出莫里斯能从二十五位最高将领中脱颖而出的理由。 “不错，虽然亚特兰蒂斯给我带来强烈的负面影响，但它也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晋升机会。我想，万物都会一得一失，即使是亚特兰蒂斯也无法避免……”碧蓝的双眸掠过一抹凝沈，莫里斯感受著内心泛起的淡淡灰暗情绪，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几乎每次思索著亚特兰蒂斯时，自己都会被若有若无的它干扰著。那是一丝淡得无痕的感觉，却无法忽视，总会在不经意间提醒著自己…… 莫里斯敛了敛心绪，伸出修长的手指，蓝色的地球瞬间旋转至他的指尖。 “这应是千万年前的地球，蓝色的海洋，绿色的植被，几乎没有明显沙漠化的黄色区域。”莫里斯站在浩瀚的宇宙中，像旋动地球仪一样，转动著这一个无比真实的地球，“旁边标志的神秘符号，是亚特兰蒂斯的文字，是类似於宇宙坐标的数字。” “你怎麽确定就是亚特兰蒂斯的数字？宇宙的坐标？”韩景推了下眼镜，流露出学者的严肃。他掌握的所有资料里，对於地球，以及卡戎星旁边标志的这两个神秘符号，全部都是尚未破解的A级备注。 “如果告诉你，我是在梦里发现的，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莫里斯再一次用韩景曾经的口吻，从容反问。 “梦里？”韩景沈思片刻，蹙眉道：“我相信你，莫里斯，但你是不是把这两个数字坐标加入了星际之门的推算报告中？是你下达的命令，凡涉及到此处的都被一笔带过，因为这些数据根本没有推算的依据。” “不只是这两个数据，其它一直困扰你的数据，也是我亲自添加进去的。我今晚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看一看这个……”话音未落，熟悉的太阳系已转眼消失，他们竟站在浩瀚的宇宙一点，比大海中的一滴海水都要渺小，仰视，或俯瞰著四周的庞大星空。没有熟悉的千万颗恒星，耀眼的光磁风暴，而是一个个美丽的，不断变幻的神秘星系，有鲑红色的漩涡形，有藕紫色的椭圆形，还有翠绿色的无规则行，连巨大的黑洞，都只是绿豆般大小的阴影。 而他们身处的银河系微小到仅仅是一个尘埃的光斑！每一个神秘的星系，都标志著亚特兰蒂斯的文字坐标…… 莫里斯就像是这个超文明空间的创造者，如神一样操控著庞大的星空，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异样，未曾出现压迫韩景的剧烈痛疼感。 鲑红色，藕紫色，烟白色……一个个神秘的星系化作一道道流光，在两人的身旁飞逝著，不知道穿越过多少光年的距离，遥远得韩景都不敢去估计。终於飞逝的流光消失，他们出现在一个浩瀚的星系中，银河系对於它而言，简直是巨人与婴儿的强烈对比。 这是一个文明极度繁荣的星系，恒星的数量密密麻麻，会让密集症的患者感到畏惧。当莫里斯放大著一颗颗恒星时，在星云的萦绕下，不时出现一个个有人工痕迹的星球，十分清晰，其中有好几颗星球，韩景可以肯定，它们的文明绝不低於当今的人类文明。 ‘但它们是千万年前的亚特兰蒂斯星图，那麽，千万年後的现在，这些文明会是怎样的发展！？它们…对处於宇宙边缘，曾经荒芜的银河系，究竟是福还是祸？’韩景皱起眉头，忽然想起全息中的亚特兰蒂斯人，因为全息的严重残缺，他所说的话只残留下小小的一部分，其中最关键的事情，并没有保存下来。他们为什麽会选择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想必遥远时的银河系，根本不适合生命的存在？为什麽不在这个繁荣的星系延续文明？还是？这个星系已经被传说中宇宙瘟疫吞噬，早就毁灭！？ 莫里斯手指著一颗高度文明的星球，它的四周围绕著人造的星球堡垒，穿梭在星空的飞行器宛如一道道白芒，以某种规则，有条不紊地飞行著。 “它的文明，远远超越当今的人类……考虑到未知的可能，这类悬殊的文明，甚至与人类文明差不多的星球，都不会被纳入星际之门的初次探索中。毕竟已经过去千万年……”莫里斯否定著数个星球，最後在星系的边缘，点中一个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的星球。 “从表面看，这颗X-Ⅲ星球处於原始的阶段，它所位於的自属星系没有任何外太空的文明痕迹……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它成为探索的第一站？”这一个蓝色的星球在莫里斯的指尖不断放大，表面就像是被海水覆盖般湛蓝，没有其它的颜色，除了星球外环绕的白色星云，它的旁边同样标志著类似地球的亚特兰蒂斯坐标。 “莫里斯？你是说……星际之门可以让我们穿越千万年的光阴，甚至是亿万年的光阴距离！？前往这一个无比繁荣的神秘星系！？”韩景瞠目结舌，话里不时有难以置信的停顿。 “应该可以……”莫里斯摆出沈思的姿势，“但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一切都有待星际之门的开启，才能得到真正的验证。到时候，我们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先用探测器进行探索，有了初步的结论後，才会命自愿者穿越星际之门。” “你似乎很有信心？难道就不担心星际之门带来的风险？穿越亿万年的光阴，我不知道脆弱的人体是否可以承受？就算真的可以，对方的文明又是否会袭击我们？传说中的宇宙瘟疫，是否已经蔓延到这一个遥远的星系？” “正是顾虑到这些，我们才决定第一次的探索，选择在低於人类文明的星球。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准备，如果出现无法控制的状况，个人就必须承受随时丧命的风险。” “那你！？”想到莫里斯是前线指挥官，韩景的心狠狠揪了一把。 “我会是第一个穿越星际之门，我必须为自己的推测，自己的属下负责。”莫里斯淡淡著，思及梦里的一幕幕，遥远的星系，穿梭的星际之门，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牵引著自己，召唤著自己。 ‘是自己坚定著星际之门的理论，整个9号基地的研究都围绕著自己的推测进行著，如果失败，首先负责的就是身居高位的自己……’莫里斯沈默片刻，方拉回思绪，重新将手指点向这颗星球旁边的神秘坐标上：“面对未知的亚特兰蒂斯，永远没有百分百的肯定，只要有机会，就值得人类的探索……” “你看这个坐标，我已经将它添入你的报告中，另外还有好几组坐标，正是你被难住的那些数据……你都不用理会它们的前因来源，只需要将其中一组数据推算成功，这便是我对你的期望。” “包括星际之门的能量运作，你都不必去耗费心神，我自然有其它的原因。”说完最後的要求，莫里斯抽离了手，从能量环上走了下来。四周的美丽星系，耀眼的光芒，刹那间消失不见，淡淡的祖母绿，晦暗的光线令韩景一时不太适应。 “我想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些，你既然有亚特兰蒂斯的冥冥指引，我相信你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推算出星际之门的运转坐标。” 韩景思索道：“数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对於无法计量的因素，推算出的结论存在不确定性。我希望能够与你时常沟通，有些东西，应该也是你冥冥中感应的？” “你可以在晚上，在ROEDLAS跟我说？” “我想中午一同与你进餐，每日这两小时可以谈论不少事情？”韩景推了下眼镜，趁机道：“最近我一直加班，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在ROEDLAS等你。或许会回来得很晚，你又不能继续服用Sodium……” “如果没有要事，我可以同你共进午餐。”不想韩景再说下去，莫里斯冷冷打断，只觉耳侧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没有药品的压制，昨夜放纵得抽空的身体，再一次生出一丝淡淡的难耐感。 莫里斯将怨气发泄到韩景的身上，冷冷冰冰道：“不过我习惯去Nereus用餐……” “只要你喜欢，我会包下珊瑚层的一个包间。你喜欢看红珊瑚还是海月水母？”对於昂贵的Nereus餐厅，韩景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笑著应下。 莫里斯一怔，刚要故意为难韩景，忽觉身体被熟悉手环住，韩景得寸进尺地抱住了自己。他立刻紧张地绷紧身体，本能地想要推开这个放肆的人。 “让我抱抱你，莫里斯。” 温柔的声音透著一丝淡淡的不安，莫里斯的心也随之一动，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是怎麽了？但他松下手臂的劲力，僵在那里，感受著温暖的拥抱。 调节著纷乱的心绪，韩景紧紧抱著莫里斯，过了半响方道：“必须是前线工作人员，才有资格穿越星际之门？是不是？莫里斯？” “我想同你一起穿越星际之门……面对未知的文明，无论是凶是吉，在最关键的时刻，我希望自己都能站在你的身边。”韩景抬起眼，目光灼灼地注视著莫里斯。这张清秀的东方面孔，在莫里斯的眼里始终有些文弱，但此时，却流溢出从未有过的坚毅光芒。 “……”手下意识地握住对方，永远冷静的碧眸浮现出情绪的波动。对於星际之门的探索，生死难辨的风险，令几乎所有的人都心生忌惮，尤其是最危险的第一次探索，仅仅穿越未知的星际之门，就很可能会尸骨无存。这使得初步统计的自愿者，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麽多，甚至很少，少到不得不计划让军人成为探索小组的主力，这也是莫里斯需要身先士卒的原因之一。 莫里斯自然清楚韩景愿意冒此风险的原因，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清秀的脸庞，虽然冷冷淡淡的，可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清清黑黑的双眸，就像幻境里一样，永远追逐著自己，如水一般温柔…… 莫里斯看得一时恍然，忽碰向了韩景的耳畔，轻轻摘下了阻挡记忆的眼镜。失去了极端的抵触，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幻境，如一缕缕温柔的风，从缝隙里掠出，柔柔的，吹拂著莫里斯的心海。 摸著空空的眼角下方，韩景察觉莫里斯的变化，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尝试著吻向莫里斯。 柔柔的唇，似是有些躲避…… 韩景扣住莫里斯的肩膀，直觉对方的呼吸隐隐混乱著，他停了停，不想勉强，欲要离开的一瞬间，竟被莫里斯回应地吻住。 莫里斯的吻轻柔得似蜻蜓点水，动作有一些犹豫，有一些生疏，但就像一把火燃烧起韩景的心，炽热的感觉都快爆裂开。 第27章 初次探索 手中又一次後劲的冲击，一道白光从枪口迸射出，快如闪电，瞬间击中远处的枪靶。 “25米练习，本次5环，共七次5环，四次6环。”伴随著机械声，韩景放下手中的P.R.L 612光能枪，揉捏著右手痛得发麻的虎口，从封闭的个人练习室走了出来。 “今天来得很早嘛！？”望著脸色微白，额头直冒热汗的韩景，准将陈煜拍拍身旁的空位，随和笑道：“来这边休息一下。” “稍等一下。”走过这一排舒适的沙发，最左边有一个免费的冷藏柜。韩景拿出两听饮料，才坐到这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边。 “现在才早上，你就跑到这练习枪法。怎麽？你手边的工作终於搞定了？忙了也快一个月了吧？”陈煜接过递来的饮料，目光正盯著前方的光屏，上面播放著今日的全球新闻。 “基本上完成了，我昨晚已将报告上交给莫里斯上将。”喝著冰凉的饮料，韩景回忆著这一段时间的繁忙，每日不仅要加班加点，进行星际之门的演算，还要锻炼体能，学习陌生的枪法，这些都是成为前线探索的必须条件。幸好有莫里斯的协助，星际之门的推算居然出人意料的顺利，韩景都忍不住怀疑是否真有亚特兰蒂斯的冥冥指引？仅仅不到两个月，就成功推算完一组星际坐标！？ “这两日，莫里斯上将似乎不在基地？听说去参加全球军事会议？你的报告，或许要过几日才有结论？” “应该今天就会回来……”韩景抿抿唇，看著光屏中的新闻，内心压抑不住地想念著莫里斯。这一个月，他与莫里斯的关系算是进展不错，莫里斯已不再避讳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上周，他还陪莫里斯度过了一个融洽的周末。 ‘这个周末应该是……？’韩景掐指算著时间，直觉陈煜推了推自己，陈煜指著光屏笑道：“你看！？咱们的莫里斯上将长得真帅啊！？呵呵！旁边的那几个女记者都快被迷疯了！？” “嗯……是很帅！”盯住光屏中那一个光芒四射的人，金色如丝的长发，宛如工笔描绘的俊美容颜，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贵族气质，甚至比最当红的格莱恩还要令人痴迷。尤其是他的上将身份，更显特别，这两天有不少娱乐频道都在谈论莫里斯。 韩景正看得出神，聆听著光屏中熟悉的声音，如雪山的水一般冷澈，左腕的通讯器忽闪烁出蓝光。他点开一看，立刻站起身，走向僻静的地方。 “是我……”冷冷淡淡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韩景抢过了话，心情不禁起伏。 “刚刚才回来。”莫里斯的声音依旧平静：“你在哪里？” “我在训练区……昨晚的报告，你收到了吗？” “我已经看过了，有几个方面需要与你当面谈谈。” “唔…等会就是中午的休息时间，你忙吗？要不我们在Nereus共进午餐？” 莫里斯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翻阅今日的安排，最後方淡淡道：“可以，今天是Friday，事情不多。” “我知道，明天就是周末……”韩景勾起唇角，语气透著一丝欢快，“那我在老地方等你，莫里斯。” Nereus的珊瑚层，由朦胧的磁欧石一层层隔离出，形成一个个相对封闭的私密空间。韩景坐在包厢内，欣赏著浅蓝的海水，妖娆的红珊瑚，还有五彩缤纷的浅海生物，心情颇好，唇角一直微微扬著。 过了一会，身著军装的莫里斯走了进来，容颜如新闻中一样俊美英气，只是比屏幕中要消瘦一些，眼神依旧冰冷犀利。 “我帮你点了Salad，鹅肝，东方的翡翠玉豆腐。”韩景点出餐桌上方的光盘，温柔笑道：“还想吃点什麽？最近…你胃口似乎不太好？” “就这些吧，我之前吃过一点。”莫里斯脱下军装，给自己点了一杯久违的冰水。 “你没吃Sodium？” “没有……”面对敏锐的目光，莫里斯微绷著脸，冰冷的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羞恼，视线却悄然躲闪开。 “没有就好。”韩景舒了口气，注视著近日消瘦的人，心疼地握住了莫里斯的右手，“我已经帮你预约了米歇尔，莫里斯……” “你！？”莫里斯蹙眉，冷冷质视著韩景，抽离了手。 “我知道你肯定会发火……但你的身体一直不见起色，还越来越严重，我知道每天早上，你都瞒著我在洗漱间难受。”韩景尽量缓和著莫里斯的抵触，“你自己或许没察觉，你最近的气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明显消瘦了……” “我不想勉强你，我先预约的机器检测，到时候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韩景接过自动通道传来的菜肴，将其中一盘蟹肉放到莫里斯的面前。莫里斯立刻脸色难看，紧锁双眉，最後无法忍受地微微侧过脸去。 “你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想硬撑著吗？”为了莫里斯的身体，韩景不顾莫里斯的恼意。 等韩景倒掉这盘菜，蟹肉被系统回收掉後，莫里斯方慢慢缓和下来，闻著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腥味，仍然隐隐的不适。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但对韩景的刚刚举动，极致骄傲的心仍窜出一簇火气。 他沈下脸，拿出一张打印的文档，递到韩景的面前。 “这是针对你昨晚的报告，我想要提出的几点疑问……”莫里斯用上级的口吻，格外严厉地审问著韩景。 韩景一边回答，一边暗暗苦笑，不知道是不是该祝贺自己？永远公私分明，不会受情绪干扰的莫里斯，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一点失控了？ “你要走！？”莫里斯刚说完公事，就拿起灰蓝色的军装，冷冷站起了身。韩景忙挡在面前，一把拽住莫里斯的手。 “别生气……我真的是担心你……” 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一抹浓浓的宠溺，就像是哄情人一样对待自己。莫里斯皱起眉，目光如刀，恼愠道：“让开！” “你动怒了……莫里斯？”望著不再是冰山一般的莫里斯，韩景的心猛然一跳。 ‘我？不可能的！？’脑海里迅速否定著，可莫里斯愣住，心底泛起一层层波澜。自己几乎不会向外人流露出情绪，习惯用冷漠掩饰内心的一切变化，除了与父亲争吵时，虽恨，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谢谢你，莫里斯。”韩景温柔低语，吻著莫里斯发热的耳侧，将手里的礼物轻轻塞进莫里斯的手中，“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莫里斯微微一愣，原本恼怒的心被搅做一团，浑身热热的，除了压抑两日的情欲，似乎还有些什麽？对方拥抱住了自己，感受著温暖的体温，莫里斯并不反感，甚至多出一丝习惯。他无法再动怒，心底有些开始躁动，慢慢回应起对方的吻，手指不禁扣住韩景。 两人越吻越缠绵，最契合的身体，彼此早已食髓知味……仅仅是温柔的抚摸，从肩背无意识地缓缓下移，就让莫里斯舒服地战栗起来。感觉怀里的人微微紧绷起身体，韩景紧紧扣住他的手，忙停下缠绵的热吻，暗吸了一口气，才强忍住冲动，温柔地推开了莫里斯。 莫里斯的心急促地颤了一下，方拉回飘忽的心神，神情无法瞬间冷漠起来，俊美的容颜浮现出淡淡的慌乱，目光从韩景的脸上直直移开，但过了片刻，又迅速恢复以往的冷静，冷淡的碧眸不再躲闪地对视著韩景。 面对莫里斯的无比强势，韩景只能以柔克刚，用水一般温柔的眼神回应著对方。 “明天就是情人节，你肯定是忙得忘记了？”韩景强拉著莫里斯坐下，指著淡紫色的礼品盒，抿抿唇道：“怎麽？不打开看看？” 手指摩挲著礼品盒，心底最後的一丝火气也消褪了，只有说不出的暖意……似乎因为心绪，莫里斯顿了一下，才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对镶著宝石的金色袖扣，简洁的款式中透著自然的奢华。 “喜欢吗？不知道我的品位能不能及格？” “选得不错……”莫里斯一直垂著眼，窥不见眼里的波动，“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都快疏忽了……” “你…喜欢什麽？”眉梢悄然一动，莫里斯暗蹙眉头，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韩景的喜好！？手指不禁动了动。 韩景握住暗暗摩挲的手，双眸璀璨，语气温柔：“我已经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礼物，就是你，莫里斯……” 听著太过肉麻的话，莫里斯本应恼愠，但心门却如同在静夜的一扣，即使是最轻微的动作，仍历经回荡。 韩景又道：“要不？你陪我去Eureka？那里的景色秀美，又有温泉，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与酒店？” “Eureka？”他居然连自己的这个喜好都知道，而自己……！？淡淡的愧疚从心底流过，莫里斯敛了敛心绪，方清冷道：“你订的几点的机票？今天要晚一些离开基地，我已经安排好星际之门的初次开启。” “开启星际之门？这麽快！？”韩景愕然道。 “这只是初步试验，我想不可能一次成功。” “这样？那我去更改下行程，东方的五星酒店行吗？我预订的云清山阁。” 见莫里斯点头，韩景托起握住的手，轻言细语，再一次婉转地坚持道：“米歇尔那边你怎麽想的？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蹙眉，至从亚特兰蒂斯的幻境後，他就十分抵触就医，不肯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他人。 莫里斯想了想：“下半月就是本年的例行体检，到时候Marco会在，我想让他看一下。” “Marco？” “嗯，我的主治医生。” “好，我知道你的难处……”想到莫里斯的日志，里面曾反复提及过这位Marco医生，韩景主动退让一步，置身处地的为莫里斯著想，没有继续勉强。 两人共进完午餐，已是下午的一点。韩景回到数学组，将莫里斯提出的几处细节重新推算一遍，便又过去数个小时，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莫里斯的呼叫传了过来。 “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来Stargate区域。”刚连接上通讯器，莫里斯就从另一端冷冷漠漠地下达著命令。 “是。”韩景看了下左腕的通讯器，不知不觉竟是晚上的六点。 他匆匆关闭完光脑，拿著最新的推算结论，朝透明的落地窗外扫了一眼，登时目瞪口呆。下方庞大的Stargate区域消失在视野里，透明的磁欧石变成深祖母绿色，形成一面厚实的，巨大的高墙，甚至遮挡住五百米高的星际之门。 当他通过验证走进Stargate区域时，场内已经有不少忙碌的工作人员，全部围绕著星际之门进展著…… 莫里斯正聆听著属下的汇报，修然而立，眸光沈沈。身旁的谢尔曼将军指挥著工作人员，能量小组不断调试著一个个流光溢彩的橙色能量柱，竟是全部基地的十六个，强烈的光芒将众人染成了金色，十六道橙色能量以韩景无法解释的方式，如流水一般汇聚向星际之门。 “韩景！你…过来！”谢尔曼笑眯著眼，朝四处张望的韩景招手。 “谢尔曼将军！”韩景小跑过来，双腿并立，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眼波暗扫著旁边的莫里斯。 莫里斯依旧冷漠倨傲，没有斜看韩景一眼，吩咐著属下，冰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 “回禀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等候将军的命令！” “命所有工作人员退出危险区，紧急应对小组随时待命。”莫里斯下达完命令，方回过了身，望著韩景，冷硬的声音软下了一分，他淡淡道：“来了？等会就站在我身边。” “是，将军！”韩景又向莫里斯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清黑的眸子弯弯的，唇角也微微上扬。 打量著心情颇好的韩景，以及冷冷冰冰的莫里斯，谢尔曼似乎若有所思，笑呵呵地没有吭声，直至被犀利如剑的目光盯住，他才迎上莫里斯的冷冷视线，从容笑道：“既然一切准备就绪，就看韩景你的了！” 莫里斯应道：“不要给他太多压力，谢尔曼。这只是初次试验，失败是难免的事，只要有希望，我可以给他几年的探索时间。” 被莫里斯的强势回答愣住，谢尔曼过了片刻，方拍住韩景的肩膀，继续笑道：“好好努力！可不要辜负莫里斯对你的期望！” “是！将军！”韩景压抑著内心的激动，目光灼灼。 莫里斯接过韩景的报告，仔细阅读完修正後的推算结论。向韩景确认完几组数据後，他眸光一沈，直接走向巨大的星际之门。 韩景随谢尔曼将军跟在後面，发现星际之门的下方，三米的距离处，有一个蘑菇形状的仪器，表面光滑，通体古黑蓝色，因为只有半米高，完全被星际之门的光芒遮挡住。平日由於磁欧石的隔离，Stargate区域的封锁，韩景数次经过星际之门，都未曾发现它。 ‘难道它就是理论的传输仪器？通过它，将自己的推论数据传送给星际之门？’ ‘可它的表面没有一点纹路，就像是光滑的石头？会是理论中的仪器吗？’ 韩景心中的疑问，犹如眼前的星际之门一样神秘，笼罩著厚厚一层疑云。星际之门就像是宇宙的黑洞，无声无息地吸收著从十六个能量柱传送的橙色光芒，表面没有任何一点光芒的折射，依旧是永远的古黑蓝色，令人感到沈重的气息。 第28章 美人鱼 莫里斯面容冷峻，仰望著巨大的星际之门，这一扇曾在梦里数次出现的穿越之门…… ‘它对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麽……？’破碎的梦境，犹如阳光照映在波澜的水面，漾出的无数璀璨的金色光斑。莫里斯阖上双眼，似是凝神，待他再次睁开冷静的碧眸，右手已放向面前的蘑菇形仪器上。刹那间，一声仿佛从地层深处发出的闷响，似暴雨前的雷鸣，无比沈重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韩景变了颜色，站在莫里斯的身後，看见流光溢彩的橙色能量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一条条金龙，疯狂地涌动著，以天震地骇的场面，咆哮向巨大的星际之门。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韩景的心复杂起来，目光直直地落向莫里斯，注视著被金光浸染的容颜，碧蓝的双眸染有一层美丽的金色，他忽然发现，自己与莫里斯依旧是云泥之别，即使自己拼命努力著，可总有一股油然而生的不安。若没有亚特兰蒂斯的诅咒？莫里斯或许将不会再看一眼平平凡凡的自己？ 不过，他的一时低落迅速被眼前的情景击溃！韩景如同其他人一样，呆若木鸡，所有的心神都被吸引在面前的奇观上！ 巨大的星际之门开始旋转，伴随著金属的沈重声，每一次转动，就像拨动的保险锁，不断卡在每一个向外凸出，似是抓扣住圆环的机械三角形下方。内侧圆环上雕刻著的三十六个神秘符号依次亮出湛蓝色的光芒，又不断再熄灭，最後只有其中一个符号，出现在亚特兰蒂斯模拟出的银河系，标志地球的神秘符号没有熄灭。 莫里斯的面前，如梦里的情景般演示，凌空凝聚出一道湛蓝的透明光屏，上面标志著人类无法认知的文字与信息，但右侧变幻无穷的星空图，却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熟悉的，正是地球所处的太阳系。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令莫里斯微微一顿，迟疑著是否要依从破碎的梦境，继续点拨这一道湛蓝的光屏？ “莫里斯？”见他停下动作，谢尔曼在旁疑惑低问。 莫里斯蹙眉道：“出奇的顺利……” “你是说！？”谢尔曼的声音透著一丝激动。 莫里斯注视著星际之门的空旷中央，眼里有一瞬间的向往。 “也就是说……或许…我们此次就能开启星际之门……”莫里斯敛了敛心绪，面容冷静，修长的手指探向了湛蓝的光屏。他看不懂光屏中的信息，但如何输入数据，选择锁定的坐标，在一个个破碎的梦境里，他曾经见过数次。不知道是否正确，或真是虚幻的梦境，但…… 莫里斯选择著光屏上的信息，与9号基地的能量光屏不同，手指的每一次触碰，湛蓝的光屏上都会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似乎有某种设置的用途？当他完成最後一个选定时，湛蓝的光屏化作一泓星光，以极美的形式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已经停止的星际之门再一次开始旋转，似乎设置成功，它旋转的速度比前面快上数倍，三十六个神秘符号同时点亮，不再熄灭…… 伴随著一次一次与机械三角的方位扣定，外侧的巨大圆环终於停止转动，其中九个向外凸出的三角符号，有五个闪烁出明亮的蓝光，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凝聚成似蓝色钻石般的美丽。同时，整个星际之门似乎沈寂在片刻的凝固状态，等待著下一刻的爆发。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Stargate区域鸦雀无声，突然，大家的眼里迸射出难以置信的震撼，脸上映出一层强烈的蓝光！ 星际之门，它巨大的空心内部，竟涌现出强烈的湛蓝光芒，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从圆环的每一个角落汹涌奔流！因为光芒的强烈，给人以海水沸腾的视线错觉。 ‘这就是星际之门的终极状态！？’韩景的心地动山摇，震惊不已！他不知道莫里斯为什麽会拥有这样的能力！？自己与他同时经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当自己对感应的能力充满希望时，没想，莫里斯的感应已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层次！？ 目光不禁移向身边人，俊美的容颜被湛蓝的光芒映得格外苍白，双眉紧锁，似乎有一抹隐隐的不适？韩景忙暗暗扶住莫里斯，紧张地低低道：“将军？” “没事……”莫里斯冷冷回答，立刻拂开他，隐忍著腹部的隐隐疼痛，像抽丝一样慢慢淡去。但刚刚突发的疼痛，像钻心一样从这里袭来，似乎就是在星际之门喷涌出强烈蓝光的一瞬间？莫里斯暗环住还有些疼痛的腹部，直觉手心渗出冷汗。 “莫里斯！它果然与你当初的预测一模一样！”谢尔曼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望著沈默不语的莫里斯，惊喜的声音多了一分疑惑，“怎麽了？莫里斯？” 莫里斯用冰寒掩饰著疼痛的不适，冷冷漠漠道：“执行後备方案，准备探索仪ATN-X号，进行第一次探索。” 谁都没有料到第一次测试就能够开启星际之门！？眼前的奇观，是否又真的开启了星际之门！？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但每一个人都心潮澎湃，带著对亚特兰蒂斯的炙热向往，这扇星际之门背後的神秘，匆匆忙碌起来。 “干得不错！”谢尔曼拍住韩景的肩膀。 韩景笑著回应，目光却一直暗暗紧锁著莫里斯。 莫里斯始终修然而立，眸光沈沈，正从容下达著指令，命机械专家操控著传输器，注视著传输器用六爪托起一个银色质地，似手镯般大小的微型探索器，慢慢移至星际之门的中心边缘。 伴随著一阵波动，似石头投进海面，泛出一圈圈光能涟漪，微型的探索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将军！？”数位专家查看著探索器反馈的数据，严肃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愕，有一人颤声道：“有反应！将军！？” “是！将军！我们正在坠落！不！是探索器正在以一定的频率坠落！”物理小组的负责人维特，一边推著眼镜，一边目不转睛地盯住反馈的数据。他的身旁站著神情严肃的克里夫。 “是否能打开Waeber Screen？”莫里斯冷静下令。 “Sir，选择这个光率更适合。”克里夫提出建议，十分专业，全然没有平日的大大捏捏。 回馈的光能图像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是无边无际，浩瀚的深蓝世界……就像是地球的深海？随著探索器的不断坠落，能窥见似流水一般的细微波动，不断向下，似是永无止境？ “对面的世界…会是深海世界……？”注视著永恒的深蓝，过去数分锺，仍然没有其它的事物，有人嘀咕道。 “对面不是我们所认知的海洋，根据探索器的反馈，这看似深海的世界，它的基础成分没有水分子，而是卡戎星的Anoid物质？” 维特头发花白，沈声回答，刚想请示莫里斯上将，是否需要当众解释Anoid物质，可声音明显一抖，目光盯住光能图像上再也无法移开。 “美人鱼！？” “竟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在浩瀚深蓝的遥远处，赫然出现一抹影子，似缓而疾，无声无息地游进众人的视野里。因为距离甚远，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有妙曼的身姿，以及那一条银白的半身鱼尾。 似乎发现了窥视自己的探索器，他带著智慧生物的谨慎，慢慢地，环顾著寂静的四周，伏下纤细的肩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泉水般流泻著，映衬著洁白如玉的肌肤。他就像传说中一般美丽，银白的鱼尾在深蓝的世界闪烁出纯粹细碎的光芒，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看著他若近若离，追逐著不断坠落的探索器。 “Mermaid，深海的精灵……”有人情不自禁地低声赞叹，看见他终於靠近过来，游动著银白的鱼尾，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眉目如画，目似秋水，柔美中透著一股自然的英气，两者矛盾至极，但在他的身上却完美融合，是一种趋於自然，分不出性别的美。 他有一双水雾氤氲的紫眸，似他的本人一般神秘梦幻。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洁白的肌肤在光线下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慢慢捧住了追逐已久的探索器。 “他好像……对我们的这个探索器很有兴趣？”看著如月如雪的容颜，微微蹙起的秀眉，那双好奇的美丽紫眸，有人忽放松地笑道。 “他好像不是雌性？”另有人则关注著这条美人鱼的细节，掠过探直的双臂，从俯视的角度，能窥见如瀑的墨发下，他的胸部很平坦，没有传说中的女性特征。 “难道会是雄性？”观察著这张美丽的容颜，有人疑惑地托起下巴。他的耳朵不是传说中的鱼类膜翼，看不出与人类有任何差别？ 这条同样在观察探索器的美人鱼，缓缓放下了双臂，将其捧在怀里，登时光能图像一片晦暗，伴随著旁边的数据跳动，众人能猜想出他正在游动？ 他会带探索器前往哪里？众人将会看见何等的奇观？ 在一段长久的等待後，昏暗的光能图像再一次明亮起来，还未清晰，就看见一颗颗似珍珠般的物质滑落视野，然後光线瞬间耀眼，竟然出现另外一扇星际之门！？ 这一扇星际之门比众人面前这扇巨大的星际之门要缩小数百倍，依照数据信息的反馈，应该只有六米的直径，正处於开启的状态，圆环中心的蓝色能量似海水般沸腾涌动。 始终沈默不语的莫里斯，慢慢蹙起眉头，目光冷静地锁住这扇星际之门。 “他……是不是在哭！？”有人忽然探出手，指著右边的图影，全方位捕捉的探索器，倒映出一双潸然泪下的紫眸。这条美人鱼仿佛处於极其复杂的情绪中，细眉苦蹙，眼里浮现出哀伤的情愫，浓如雾，浓如秋。一滴滴泪水从氤氲的紫眸落下，滑过白皙的脸庞，落入深蓝的Anoid物质时，形成刚才的一颗颗珍珠般的物质。 众人望著他，不时有轻轻的怜惜声幽幽一叹。 画像中的他伸出了如玉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慢慢探向蓝光四射的星际之门…… 当手指即将触碰星际之门的一刹那，莫里斯忽然冷冷喝道：“断掉能量系统！立刻断掉Matrix！” 所有人猛然怔住，但军令如山，随时待命的能量小组立刻听从命令，瞬间关闭掉能量传输！ 巨大的星际之门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闷响，近二十万平方米的蓝色能量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冲击著，似泉水般喷涌而出，又退缩回去，快如闪电，转眼恢复成以往的空洞。 星际之门再一次旋转著，每一次卡位，都会有蓝宝石般的三角符号熄灭。等全部熄灭时，星际之门也停止了运作，同时探索器的信息随之中断，光能图像一片漆黑，那一条神秘的美人鱼消失在众人的关注中。 “将军？”有人不解，疑惑地望向莫里斯。 莫里斯眸光慑人，淡淡的冷漠道：“若是推测没错，应该有另外一扇星际之门与我们面前的这扇以某种能量原理呼应连接，或许就是那条美人鱼将要触碰的星际之门。可以通过它，穿越撕裂的虫洞，极有可能会穿越到我们的面前。面对未知的生物，未知的世界，我们必须防止一切的潜在危险，在没有获得联邦政府的最高批示前，禁止与任何外星文明的接触。” “我将立刻汇报今晚的意外测试，其它的後续事宜由谢尔曼将军负责。”莫里斯从容下达完命令，直觉腹部还若有若无地难受著，不想再言，散发出冷冽的气势，一脸冰寒地走出了Stargate区域。 面对莫里斯的冰山性情，没有人愿意去主动招惹，等他离开後，场内的气氛才喧哗起来。大家兴奋地交谈著，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看见了传说中的美人鱼！？那一个美丽的精灵！ 由於星际之门的意外开启，韩景的推算得到了验证，空前的突破，这两个月的努力终於赢来众人的认可。但他没有与同事们谈论多久，有关星际之门的理论以及神秘，便被谢尔曼将军唤住，要求立刻写一份简洁的汇报。 当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打开光脑，依从谢尔曼将军的命令，按耐著对未知文明的向往，颇为激动地写下每一个字，每一话。 汇报接近尾声……左腕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将沈浸在思绪中的韩景惊醒。 “竟然已经九点了……！？”看著通讯器上的行程提示，韩景想起了下午改签的机票，若再不走，今晚肯定会赶不上Eureka的最後一班飞机。但莫里斯…他会同意吗？尤其正是现在的意外状况！？ 可韩景又不甘心，对於彼此的第一个情节人，第一次的度假旅行，自己期盼已久……内心纠结片刻後，他还是决定连接上莫里斯的专线。 “韩景？”熟悉的冷漠声从另一端传来。 “是我，你忙吗？莫里斯？” “还没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怎麽了？” “唔……今晚的机票需要取消吗？”韩景平静地回答，可声音里抑不住有一点低落。 莫里斯沈默著，似乎正在考虑，最後他淡淡道：“你预订的几点机票？” “11点，飞往Eureka的最後一班。” 莫里斯顿了顿：“你帮我去一趟ROEDLAS，Eureka的夜晚很凉，你也多带几件衣服。” “那你的工作？”韩景的声音微微发颤，心口不争气地跳了起来。 “我已经将最重要的报告汇报上去，至於其它的，可以放在周末完成。” “那好……谢谢你，莫里斯。”韩景情不自禁地勾起唇，回答得很客气，但透著浓浓的情意。 莫里斯又是一顿，半响後，方淡淡道：“我在停车场等你。” 第29章 Eureka度假（H） 夜晚的佛罗里达州灯火辉煌，韩景依然开著他的旧车，行驰在跨越三百里海岸线的Highway上。莫里斯已脱下严肃的军装，换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金发如丝披落肩膀，正右手托著下颚，注视著随身携带的光脑。 虽然关闭著车窗，但残留在车内的淡淡海腥味，以及沈闷的空气，令莫里斯始终微蹙眉头，不想费神说话。 韩景察觉出他隐忍的不适，悄然放慢了车速，将一直准备著的鲜柠檬拿出了两个，递到莫里斯的面前。 “把它们对半切开，莫里斯。”韩景控制著方向盘，很自然地提出要求。 莫里斯也不动怒，接过了它们，淡淡道：“我很少吃酸甜的东西。”但……这股幽幽的柠檬香，似乎没有印象中那麽讨厌？ 韩景笑道：“不是让你吃的，是用来净化空气的。我查过资料，新鲜的柠檬，驱除异味的效果很不错，而且是纯天然，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莫里斯放下鼻尖的柠檬，隐隐觉得有点尴尬，刚刚的回答似乎没有问题，但总有一点说不出的感觉。他垂下眼，从车屉里拿出水果刀，将柠檬刚削成两半，手指便觉一热，心底随之有些躁动。 “怎麽忘记拿湿巾了？以後还是我来吧。”韩景已将车开到慢车道，从车屉里抽出湿巾，握著放进了莫里斯的手里。 感觉著温暖的触摸，熟悉的温柔，莫里斯不由自主地回握住韩景，却又一颤，忙迅速抽离。莫里斯似是平淡地目及窗外，然而碧蓝的眸里不再是以往的冷漠镇定。他觉得最近的心，每当与韩景独处时就乱乱的，尤其是今日，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压抑两日的情欲，自己总不能彻底冷静下来，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莫里斯难以适应，莫名的不安。 “感觉怎麽样？”韩景将切开的柠檬放在莫里斯的面前，目光扫过了没有防窥设置的光脑。 闻著清新的柠檬香，萦绕在胸口的不适终於缓和下来，莫里斯舒展开眉头，想到韩景的体贴，心底流过一抹熟悉的暖流，连擦拭湿巾的指尖都淡淡的温暖。 见莫里斯不再蹙眉，韩景慢慢提高著车速，尽量平稳，重新开进了快车道。 “你在准备体检安排？” “是前线工作人员的体检安排，为SG-I的探索随时准备。”莫里斯点拨著光屏，跳出了韩景的资料，“你申请了SG-I的自愿者？” “是……”想到自己这一个月的体能训练，学习各种武器运用，可努力的最後成绩……韩景苦苦一笑，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很差？但我会努力的，莫里斯！” “是很差……”莫里斯托著下颚，注视著韩景的数据，唇角竟然微微上扬，“P.R.L 612光能射击的最高成绩才5环，也就是说，在二十五米的距离，你有六成的机率无法一次击毙对方。” “我是第一次拿枪，只练习了一个月，这个成绩，陈煜准将说我很有天赋！”韩景厚著脸皮给自己加分。 “但你的裸眼视力仅有0.2……”莫里斯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韩景强辩道：“我就不信了？医学发达的当今，自己还会被这个小小的视力问题难住？再说了，谁规定带眼镜的人就不能成为神枪手？” “莫里斯？我去做视力的微光手术，摘掉这副古板的眼镜？怎麽样？”韩景开著玩笑，面对车流不息的黄金海岸，他聚精会神地把握著方向盘，没有察觉身旁人的神情微微一变。 韩景又道：“我有希望吗？莫里斯？我得提个意见，像我这种科研人员就应该与你们军人分开，至少要有一个合理的选拔系统。”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在科研人员的数据中，你排得蛮不错的。”莫里斯敛了敛心神，查阅著韩景的历史数据，不断上升的数据，其上升的幅度，触碰著莫里斯的心弦。他知道韩景这一个月的努力，想要随自己穿越星际之门，但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的努力。明明不需如此，他是十分清楚的，自己的身体根本离不开他……只要是正式探索，自己一定会破格提拔他。他却是…… 心绪有了起伏，莫里斯定定注视著光屏中的数据，一时沈默下来。 “快到机场了，是不是累了？”发现莫里斯忽然不想说话，俊美的容颜因为有些消瘦，韩景总觉得他气色不佳，不由想起在开启星际之门时，莫里斯流露出的不适。 “有一点……”莫里斯微微侧过头，望著远方的一片灯火灿烂处，放松的身体，悄然感到一丝熟悉的疲惫。 ‘最近……自己好像…时常有疲惫的感觉？’莫里斯蹙起眉，看著光屏中的体检安排，直接将Marco定在下周的Monday。 韩景算著时间，以时速180KM/H行驶著，在提前四十分锺前，终於赶到了瓦尔帕莱索机场。 当两人坐上飞往Eureka的最後一班飞机时，韩景依旧兴致颇高，可开完两天全球会议的莫里斯，真的有点疲惫了…… “再过二十分锺，就可以到达Eureka，云清山阁就在山脚下。” 对於已初步掌握中星子，Lux理论，并将其广泛运用的公元2300年，地球村这个理念已经深入人心，曾经需要十多个小时的中美飞行，如今不过短短的数十分锺。而Eureka位於落基山脉，是历史不过百年的风景区，以山色与温泉而闻名。 韩景看了看手表，忽觉右肩一沈，莫里斯悄然靠向自己，身姿不再笔直，双眼刚刚微阖，又警觉地睁开，连忙要离开自己。 “不用。”韩景一把握住莫里斯的手，柔声低语：“你这样活著，累不累？就靠著我好了，我喜欢你靠著我……” 莫里斯猝然一僵，垂下眼，冷冷漠漠的，目光移向灯火璀璨，宛如繁星的佛罗里达州，直觉身心在轻微的颠簸，飞机开始升空。 Eureka的山下夜凉如水，静寂的山区，任由一座座灯火斑斓，格式风情的酒店点缀著，其中有一处古色古香的东方建筑格外醒目。夜风吹拂著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晕染的光线照映出水榭楼台，亭阁长廊，正是韩景预定的云清山阁。 这座东方酒店，莫里斯是知道的，不过因为是西方人，他并没有来这个地方下榻过。 他们居住的房间是沈香阁，正如名字一样，但见梅花清秀，庭院寂寂，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飞檐一角，弥漫著幽幽的梅香。 莫里斯倚在後院的门边，欣赏著远处的楼台玲珑，曲廊明轩，人仿佛置身在古老的东方画卷中。 “满意吗？”韩景从後面轻轻搂抱住他，吻著他敏感的耳侧，温柔细语。 几乎是夜夜缠绵，但莫里斯的心仍有些拘谨，特别是清醒的时候，他微绷著身体，无法正视蛰伏的自己。察觉对方的手，很自觉地解开自己的衣扣，莫里斯抑不住地羞愤，一把打开韩景，本能地想要抵触，却觉一阵熟悉的温暖，韩景牢牢地拥抱著自己。 “我很想你，莫里斯……”拥吻著分离两日的身体，仅仅是燃烧起来的肌肤，就令韩景冲动得想撕掉阻碍著彼此的衣服，强烈地想要索取莫里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在遇见莫里斯以前，自己一直过著清心寡欲的生活，在罗杰尔的话里就是苦行僧的修行。但至从拥有了莫里斯，就好像烈油泼火，开启了自己从不知道的一面，每一次缠绵都有一种全新的刺激，彼此的肉体仿佛是传说中的契合？ 韩景压制著体内的焦躁，耐心地做著前戏，温柔的手指在早已灼烧的身体上抚摸著，带著肌肤上的衣料，轻轻摩擦著极度敏感的肌肤。 “我们是在度假，莫里斯……不要像在基地一样刻板？好吗？” “我想让我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韩景没有继续，一直停留在隔衣搔痒的阶段，可莫里斯却越来越紧绷身体，肌肤烫得像火一样。他想让欲火焚烧尽自己的理智，偏偏异常的清醒，彼此胶著了半响，莫里斯忽紧紧地抓住让自己越来越难受的手，背对著韩景，透著情欲的低哑：“让我洗个澡，好吗？” “古时的东方人，都习惯泡澡……”韩景试著脱下莫里斯的衣服，吻著绯红滚烫的肌肤，抿著唇道：“不过我们比古人会享受，温泉梅花，真正的鱼水之欢？” “韩景！？”莫里斯羞愤低喝，意识到韩景是故意预定的这家酒店，早就预谋要与自己行所谓的鱼水之欢！？可他刚刚呵斥，便闷哼一声，浑身发软，死咬住欲要呻吟的唇。 摸著饱涨得几乎要撑破的裤裆，炙热的温度，微微的黏湿，韩景就能想象出莫里斯压抑的欲望有多麽的强烈。不愧是他……若是自己，怕是早就忍受不住！？ 韩景怎肯因为莫里斯的一句羞斥，就放弃期盼已久的今晚？他温柔地搂著强忍颤栗的莫里斯，右手慢慢拉著无法承受任何刺激的地方，拉开著莫里斯裤子的拉链。 莫里斯浑身一紧，在韩景不轻不重的刺激下，布料下的火山瞬间要喷发出来，可无法发泄，没有後面的刺激，自己根本不能宣泄。光洁的额头直冒热汗，莫里斯无意识地靠著韩景，不停摇著头，被极致的快感折磨得难耐不已。但他性子又傲，死撑著，从不肯将这个情况告诉过韩景。 韩景哪知道他的现状，见他没泻，以为还能忍受，便又继续著前戏，微微用力捏了捏，莫里斯刹那闷哼起来，一把抓住再也无法忍受的手，骤然用力，似要将韩景的手捏碎一般！ 韩景呆了呆，直觉怀里的人烧得滚烫，白皙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夜色里，焕发出珍珠般的光泽。韩景顿觉心疼，忙搂著还有些抵触的莫里斯，强行将他半抱著走进後院，进了露天的温泉池里。 池子不大，但对於两人是绰绰有余，池边正是梅花株株，幽幽的梅香与萦绕的热气交织著，水面有一瓣瓣殷红的梅花。池底打著柔和的灯光，照亮著水中赤裸的身体，在朦朦胧胧的热气下，显得分外香豔。 ‘混账！’莫里斯刚进烫热的温泉，顿时在心底大骂一声，但身体却相反地缠住抱著自己的韩景。无法宣泄的硬热，情不自禁地厮磨向对方，伴随著喘息和呻吟，莫里斯发著抖，暗示著紧紧贴住韩景。 他不肯主动开口，想要丧失理智，可为什麽？最近，自己一直都很清醒！？甚至在痛苦而又快乐的极致，自己也无法迷失……？ 莫里斯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下一刻，便被意外的快感惊出声来。他终於等到渴望的贯穿，仅仅是几次强烈的快感，前面就泄了出来，身体不住地痉挛，双手死死扣住韩景的肩膀。 “嗯……啊……”清楚地感受著每一次撞击，几乎在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不曾移开过，重重厮磨著，莫里斯忍受不住地抽泣著，怀疑韩景简直是故意的！他一边难耐地忍受，一边报复般狠狠抓著韩景，指甲下的伤痕印证著莫里斯痛苦与极乐的纠结！ 韩景直觉肩膀火辣辣的疼，隐约察觉出莫里斯的微妙变化。他虽然沈沦在快感中无法自拔，但近日，似乎有一些强忍的控制，不像过去般放纵自己？ 韩景慢慢缓下动作，对於一直托著重力的右手，即使有水的浮力，但几次激战後，也有些累得抬不起来。 仿佛正急速攀登的过山车，在将至顶峰时突然停止，莫里斯烦躁地扭动臀部，与对方紧紧结合在一起，一双染满情欲的眸子，不满地盯住韩景。 拥抱著依旧滚烫的身体，韩景不敢想象，亚特兰蒂斯强加给莫里斯何等强烈的情欲，甚至，自己都有了一些改变？ “唔……”见韩景迟迟不肯回应，莫里斯焦躁地想要用力，可左腿被韩景托著，顺著温泉的浮力，身体飘飘的，无法达到自己渴望的刺激，不禁发出闷闷的空虚声。 韩景喘著气，温柔地搂住莫里斯的腰，安抚著他的情绪。 “我们换个姿势？” 莫里斯一怔，从情欲中抽回一丝理智。 韩景尴尬地笑道：“我一直托著你，手酸酸的……” 莫里斯定定注视著韩景，唇角忽难以察觉地微微上扬。只要是男人，没人愿意在这方面示弱，听见韩景此刻的话，莫里斯有种报复的快感。 “啊！？”他突然扬起头，失控地抽泣起来。 似乎察觉出莫里斯的心思，韩景猛地搂起他，将他抱坐在温泉的石阶上，扳开他的双腿，彻底冲了进去。莫里斯只觉一阵阵的快感剧烈地猝击著心脏，无法承受这种疯狂的刺激，身体难以忍受地摇摆著，想要往外抽离。 但韩景死扣著他的腰，像是教训般，故意在莫里斯最害怕最敏感的地方重重抽磨著，直至莫里斯开始痉挛，才又缓下了动作。 ‘他什麽意思！？’又一次在即将宣泄时被硬生生阻止，莫里斯终於生出一丝恼愠，欲要怒视韩景，却被熟悉的唇温柔封住。 韩景扣著他的手指，低低喘息著：“我真不行了……这是最後一次，我们一起好吗？” 韩景选择示弱，以柔克刚，慢慢的，一次一次融化著骄傲至极的心，让莫里斯从心里彻底接受自己。 莫里斯果然微微一顿，忽顷著身，主动回应著，吸允温暖的唇，紧紧地贴上韩景。 两人越吻越热，心旌动摇，如同欢喜佛一样坐在温泉的石阶边。莫里斯蹙著眉，感受著体内的强烈快感，不时难耐地呻吟，但莫名的放松，只觉身体被稳稳搂著，蚀骨的暖流荡漾过每一次肌肤。 第30章 入梦来 “你看这，竟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可惜走了这麽久，竟没有发现一个人……茫茫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在梦里微笑，紧紧握著自己的手，伸手指向望不见边际的大海。 又一次梦见了他，梦见了缠绵悱恻的亚特兰蒂斯幻境…… 有时候，自己都不禁疑惑，这漫漫一生犹如轮回的幻境，是否比现实的世界，短暂的三十年……或许还要真实？ 看著梦里的自己，站在他的身边，紧紧握著他的手，最熟悉的容颜是从未有过的笑容，宛如明媚的阳光一般耀眼。 清黑的双眸永远追逐著自己，目光如水一样包围著，那麽的温暖，令人怦然心动。 自己与他拥抱在一起，缠绵地吻在天地之间，耳边是喃呢的细语，心像一根羽毛，飘在了春日的暖阳下。哗哗的海水，天空的颜色如蓝宝石一样美丽。 “不，我并不寂寞，因为有你……”他停下温柔的吻，彼此的距离，能看见清澈的黑眸里，自己在灿烂地微笑，眼角弯著，笑若春风。 “你呢？” “我……我会选择半睡半醒地度过余生……只要你会离开我的话。”自己紧紧拥抱著他，炙热的感觉，强烈地想封吻住对方。但心脏猛然一跳，即使梦见千百次，知道下一刻会遭遇什麽，可心，仍然无法抑制地畏惧起来，背脊窜出一股寒栗。 自己又一次睁开了眼，看见那一双冷冷清清的金眸，冷冷注视著自己…… 那人离自己很近，他的身姿，他的容颜，仿佛凝聚著世间最美丽的元素，是意识里最完美的描绘。他有一双璀璨的金眸，长长的银发垂落流泻，似被月华浸染，漾出最美丽的光芒。他虽然冷冷漠漠，可那双深邃的金眸，透著一抹藐视苍生的威压，行云流水般直面而来。 来不及思考，甚至比光速更可怕，他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穿透自己，就好像灵魂被猛地一撞，强烈到要将自己撞出躯体！？ “！？”莫里斯霍然惊醒，冷汗淋漓，翻身坐了起来。 ‘他是谁！？为什麽会梦见他！？’ ‘这个奇怪的梦境，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犹如梦魇，一次又一次，不断地重复著，似乎永无止息，好像被未知的力量束缚在这个古怪的梦境里？’ 莫里斯撑著沈沈的额头，慢慢平复著跌宕起伏的心绪。那一双璀璨的金眸，似乎在穿透自己的一刹那，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又好像是幻觉，比光速还要快的穿透…… “又做梦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韩景被惊醒过来，搂著沈默不语的莫里斯，发现丝绸的睡衣下渗出细细的冷汗。他忙环抱著莫里斯，温柔地吻著长长的金发，从肩颈慢慢吻向微热的耳畔，静静安抚著莫里斯。 莫里斯心神未定，过了半响，才发现身体热热的，被熟悉的双手温暖地护著。 “我没事。”莫里斯轻轻回答，想要推开一直抱著自己的手，却发现韩景有些失神。 “怎麽了？”莫里斯蹙起眉，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向身边人，忽然看见韩景的肩颈处有一道清晰的伤痕。是自己昨夜…无法忍受的时候，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想起昨夜的疯狂，冷漠的容颜不禁发烫，莫里斯不自然地侧过头去。 韩景依旧抱著莫里斯，感觉著捂在小腹的左手，又是一愣，这里已经有些明显的隆起，似乎是小肚腩，但硬硬绷绷的……莫里斯近日消瘦得厉害，肉都长到了这里？ 两人一时沈默，各有心绪，忽然，莫里斯绷起身体，眉头紧锁，脸色骤然发白，那一股熟悉的恶心感又准时袭来。 “呃……”莫里斯死咬住唇，硬忍住强烈的呕欲，额头冒著细汗，侧过身子，缓了缓，才勉强平静道：“我去一下洗漱间。” “好……”韩景松开手，望著强作无事的人，没有点破莫里斯掩藏的不适。知道莫里斯性子极傲，即使是面对自己，也不肯示一丁点的弱。但……细听著洗漱间内，极其压抑地低呕声，韩景忧心忡忡，不安地下了床。 等韩景换好衣服，莫里斯才走了出来，俊美的容颜依然冷冷的，只是眼圈有点微红。 “马上要中午了，我已经订好餐位，等会先吃完午饭。”韩景装作什麽都没察觉，可看著消瘦的人，心头一阵猝痛。 莫里斯蹙著眉，直觉胃里还翻腾著，唇里苦苦的，根本就没有胃口，可他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述说不适，站在幽幽梅香的後院，竭力平息著难受。 韩景暗暗一叹，有时候，真是苦恼莫里斯又傲又倔的性子。 云清山阁依山势而建，餐厅位於人工湖畔，小桥曲栏，红栏绿瓦，坐在朱红的雕花窗边，能望见三五亭台小楼，掩映在一片青碧的山色中。 莫里斯看著手中的菜单，一页一页翻阅，反复看过两遍，最後点了两道清淡的素菜，便将菜单递给韩景。 “我对东方菜式不熟悉，你看著办吧，不要点海鲜就好。” “片皮乳猪？” “不吃。”一听这名字，莫里斯就觉得隐隐的恶心，冷冷否决。 “香酥羊排？” “……可以……”莫里斯想了想，勉强同意。 “红油鸭子？” “不吃。” …… “挂炉山鸡？” “油腻吗？” “应该吧？”韩景看著菜式的图片，如实回答。 “不吃。” “唔……”韩景头疼地皱皱眉，点了一圈主菜，几乎被莫里斯否决掉九成。看看定下的两三道菜，都是清淡的粤式风格，可莫里斯偏偏又碰不得海鲜……他苦恼得一时怔住，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四周，忽然看见一位身怀有孕的女子，在丈夫的陪同下，笑盈盈地坐在不远处。那女子也像莫里斯一样，直接否决掉所有的油腻食物，让自己的丈夫点了几道清淡或酸甜的菜式。 韩景的心咯！一下，愣愣地注视著莫里斯，回想起莫里斯最近的反应，脑子里冒出一个不敢想象的念头。 “韩景？”见韩景直直地盯住自己，心底流过一丝淡淡的异样，莫里斯眸光一冷，用命令的口吻唤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韩景暗吸一口气，迅速打消掉这个荒唐可笑的想法。他连蛰伏自己都无法接受，怎麽可能会做基因手术！？自己真是脑子短路了……韩景敛了敛心神，但向服务员点了两道酸甜风味的主菜。 “我说过，我很少吃酸甜的东西，也不吃鱼。”听见韩景点了最後两道菜，莫里斯下意识地支起胳膊肘，十指交叉著，正是心情不好的预兆。不过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口味的挑剔以及难以伺候。 韩景轻言细语地笑道：“我知道，但我喜欢吃……可以吗？莫里斯？” 看著温柔的笑颜，就像春日和风中的流水，与幻境里一模一样……想起梦里的缠绵悱恻，莫里斯的心有些躁动，微微侧过脸，冷冷清清地目及远处。 两人相处已有数月，韩景渐渐摸清了莫里斯的脾气，察觉出他不仅十分理性，而且习惯用冷漠掩饰住内心的一切波动。他话语不多，从不述说自己的喜与怒，只能从细微的举止去窥视著他深藏的情愫。 眼前的莫里斯，并没有真的生气…… 韩景一直微笑著，定定注视著心动之人，心情甚好，唇角笑意愈浓。 感受著停滞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炽热到连身体都微微热了起来，莫里斯终於回过头，用冰峰雪刃般的眼神刺向韩景。 就在此时，服务员端著一盘盘菜肴呈上面前，酸酸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莫里斯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他登时觉得失态，更觉得尴尬，刚刚才说自己讨厌酸甜的食物，讨厌吃鱼，可目光就像被强力胶黏住一般，落在这盘像昂首翘尾的松鼠形状，色泽酱红的鱼上，再也无法移开。 莫里斯忽然有了久违的食欲，但因为之前的话，他又硬忍住，迟迟没有拿起碗边的筷子。 韩景瞅在眼里，见莫里斯倨傲到这个地步，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他主动夹了一块鱼腹的肉，放进莫里斯的碗里。 “这道菜是松鼠鱼，是河里的桂鱼做的，没有海里的腥味。你尝尝看？刺很少，是一道古老的东方名菜。” ‘真的是鱼，还是被热油浇过的鱼……’看著碗里被油爆脆後，才会向外翻卷的鱼肉，莫里斯不禁犹豫。也不知道最近怎麽了？还是Sodium的副作用太强？自己根本就碰不得有点油腻的食物，一吃就无法忍受的恶心，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真的很诱人…… 见莫里斯仍杵在那里，韩景又为莫里斯夹了一筷清爽的雪花鸡，放进另外一个干净的碗里，担心他真不能吃酸酸甜甜的东西。 韩景笑道：“怎麽不吃？是不是不会用这筷子？我去叫服务……” “不用。”莫里斯冷冷打断，看著面前的两个碗，心里暖暖的。他熟练地拿起碗边的筷子，动作十分优雅，看得韩景一愣一愣的。 “你以前练过？”韩景还是第一次见西方人用竹筷，用得这麽的好看。 “以前专门训练过。”莫里斯淡淡回答，品著碗里的松鼠鱼，鲜嫩香酥，酸酸甜甜的味道是意想不到的可口。 “居然有训练这个的？” “嗯……这是诺曼家族的基本要求。”莫里斯顿了顿，向韩景透露著自己的隐私。 韩景诧异地挑了下眉梢，没有再问，悄然避开莫里斯最不愿提及的诺曼家族，转向有关午饭後的安排。莫里斯话语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韩景在讲，寻找著莫里斯感兴趣的话题。一顿午餐下来，莫里斯没有觉得不耐，甚至偶尔会提议几句。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著，等定下登山路线时，桌上那两道酸甜风味的菜肴已被莫里斯不知不觉地吃去一大半。韩景的心又咯！一下，那一个诡异的念头又一次无法控制地冒了出来。 韩景寻思著，甚至心尖隐隐有些发颤。 “莫里斯……”他考虑再三，终是婉转道：“唔……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嗯？”莫里斯剑眉冷挑，直觉韩景忽然支支吾吾的。 “你应该还记得罗杰尔学长的伴侣，格莱恩吧？” “是，怎麽了？”莫里斯对格莱恩的印象深刻，单是那头金色的长发，他就不会忘记。 “他做了基因手术……”韩景故意一字一顿道，暗暗观察著莫里斯的脸色。 莫里斯面不动容，很自然地应道：“我知道，那时他已经怀著身孕……一个男人愿意做基因手术，甚至像女人一样沈著身子，罗杰尔的魅力倒也不小？” “是……”韩景笑了笑，内心的疑云被莫里斯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莫里斯高傲至极，果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可…心底仍有一抹淡淡的，可笑的失落感。 韩景敛了敛心绪，方缓缓应道：“算算日子，再过两个月，格莱恩怕是要生了。罗杰尔学长想陪在他身边，听说你迟迟没有批准？” “罗杰尔是古语专家……”莫里斯停下竹筷，沈思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里不适宜谈论这些，不过我会考虑的……” “好，那你准备什麽时候去体检？去见Marco医生？”既然不是自己怀疑的，韩景就更担心莫里斯的健康状况。 “後天早上，下周的Monday。”对於韩景的直接询问，莫里斯有点抵触，但仍冷冷淡淡地应道：“想要参与SG-I探索的工作人员都要参加体检，你也要参加。” “是机器检查？” “是。有问题，医生会具体联系你。”莫里斯顿了顿，看著流露担忧的清黑眸子，又补充道：“等报告出来，我会再联系一次Marco。你放心，不会有什麽大问题。” “那好，我们不说这些沈闷的事。今天是情人节，你真要攀登Eureka山脉？其实我们在山脚下，泡著温泉，仰望险峻秀美的山色倒也不错？” 左手被韩景意外握住，紧紧的，带著霸道的力度。莫里斯冷绷著脸，可心里乱乱的躁动著，语气格外的冰冷。 “你一个人呆在这，我可不会……”想到昨夜的疯狂与缠绵，那股炙热的感觉从体内蔓延开来，莫里斯忙抽离令自己心乱的手，话语愕然顿住。 第31章 告知怀孕 Eureka位於落基山脉，虽然只有近百年的历史，但因其险峻秀美，而闻名天下。站在半山腰处，仰望山峰危棱，立壁如刃，被常年的积雪所覆盖，似晶莹的玉石在璀璨的阳光下焕发出斑斓的光晕。而常青的山腰间，梅花丛丛，幽香阵阵，有一道瀑布似银河自山中飞泻而下，更宛如图画。 两人并肩而行，登著延绵不绝的石阶，在行至半山腰的索道时，韩景再一次停下脚步，委婉说道：“休息一会吧，莫里斯？我累得不行了……”他嘴上虽是这麽念叨，可手却悄然扶住莫里斯的胳膊，看似想让莫里斯止步，但暗暗使著劲，稳稳托著莫里斯。 这一路攀登，他察觉莫里斯的脚步越来越缓，脸色也由最初的轻松变得隐忍的发白，好几次都暗暗撑捂著腰部。可莫里斯就是不肯开口，一直默默地往上爬，只有自己数次喊累，他才肯休息一会。 不清楚缘由，但韩景对莫里斯的体力隐隐有些诧异，莫里斯是年轻的上将，他的体力应该比自己要好很多才是？而眼前的他，明显透著一丝强忍的不适…… 腹部的隐隐疼痛，一阵又一阵，没有规律地不时袭来，虽然并不剧烈，但就像腐蚀在骨血里的微量毒素，折磨著神经，让人无法忽视。莫里斯冷汗淋漓，暗恼自己最近的虚弱，这种腹痛，似乎已经出现过两三次了？ 韩景又道：“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再过两个小时，山上的天色就要黑暗下来。我们在这休息一会，晚些时候坐索道下山？” 说著，韩景就放下身上的背包，强拉著莫里斯坐在旁边的山石上。 “你看那边倾斜的巨石，危峰刺天，大自然的力量真是让人惊叹！”韩景一边拿著登山水壶，一边指向云气朦胧处。 “拿著，累了吧？”看著脸色微白的人，韩景猝然心疼，原本只想递登山水壶的，却情不自禁地伸了手，为莫里斯擦拭著额头的冷汗。 感受著额间的温柔，莫里斯忽地一怔，接过登山水壶的手，明显顿了下，然後他没说什麽，只是目光避开了韩景，似是冷清地眺望山色。可人静静的，没有抵触，等韩景抽离了手，他才打开登山水壶，喝了一口。 两人就这麽坐在山石上，吹著徐徐的凉风，欣赏著秀美的山色，不时闲谈著，全然不顾会从後方偶尔走过的游客。 又一只飞鸟从天际凌空而下，没入深沟巨壑间…… 莫里斯正与韩景谈得出神，忽觉胳膊一紧，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Mommy！Daddy！是好看的哥哥！” “Oh！Bess！不可以胡来！听话，快到Mommy这里来！”从索道的方向走来一对夫妇，那女子见莫里斯转过身来，自己的女儿竟抱著最近电视上谈论颇多的人物，四星上将的莫里斯！？她顿时有些失措，弯下腰，急著想命女儿回来。 “不！Mommy！他真是电视里的哥哥！”这小女孩大约四岁的模样，鹅蛋粉脸，清澈的眼睛，褐色的头发上插著一朵野花，十分的活泼可爱。她望著自己的父亲，稚嫩笑道：“是不是？Daddy！？” 此刻，莫里斯已经站起身来，韩景站在旁边，发现这个小女孩一声“好看的哥哥”一声“哥哥”地唤著莫里斯，俊美的容颜居然没有一点不悦的痕迹。 “对不起！真是太失礼了……”那男子连忙向莫里斯道歉，每听自己的女儿唤一声“哥哥”，他的脸色就难堪一分。 “没关系，她只是一个孩子。”莫里斯很绅士地回应著，右手轻轻用力，想让这个黏著自己的女孩回到她的父母那里去。可这小女孩依旧紧紧拽住莫里斯，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盯著莫里斯。 “我能不能和你拍照？好看的哥哥？就拍一张……” 听见女儿用家里的方式向这位地位显赫的将军撒娇，这位男子尴尬不已，恨不得立刻拉回她，严厉教育一番。 莫里斯也是一怔，内心哭笑不得，但面对这双清澈无瑕的眼睛，他没有动怒，甚至蹲下了身，轻言细语道：“你叫什麽名字？” “Bess”小女孩眨眨眼，发现了一直站在莫里斯身边的韩景。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吗？Bess？”莫里斯耐著性子，语气透著罕见的温柔，“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女孩灿烂笑道：“当然知道！你是好看的莫里斯将军！” “唔……”莫里斯被哑了话，没料到这个小女孩真认识自己！？ “我可以和你拍照吗？帅哥哥？”小女孩趁机抱著莫里斯的胳膊，调皮的双眸暗暗瞅著韩景。 “Bess！？”身後的女子终於忍不住低声呵斥。 小女孩畏惧地望向母亲，然後注视著韩景，想起了自己的Allen舅舅与最宠自己的Kevin叔叔。 小女孩低低道：“他是你喜欢的人吗？Mommy说今天是情人节，是喜欢的人相处的日子。” “……” “……” 在场一时鸦雀无声，这对夫妻虽然没说话，但好奇的目光暗暗打量著莫里斯与韩景。韩景同样沈默，心里不禁微微紧张，又有一丝黯然的失落，等待著莫里斯的冰冷否定。 莫里斯猝然僵住，眼底微颤，过了半响，忽抱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想和我拍照吗？让你的Daddy给我们拍一张。” “那我要摆好POSE！”小女孩环住莫里斯的颈子，贴著她最喜欢的容颜，金色的长发。 这对夫妻朝莫里斯歉意微笑，连忙为女儿拍了两张，紧接著低喝女儿回来。 莫里斯放下她，小女孩亲了下莫里斯的脸，方绽放著笑容，跑到了母亲的怀里。 “下次不许胡闹！”那女子抱住活蹦乱跳的女儿，故意绷著脸训道。 小女孩跑到父亲的身边，躲著严厉的母亲，稚嫩道：“要不我也给你们拍一张？莫里斯将军！？” ‘唔……这小女孩是故意唤莫里斯哥哥的？’韩景勾了勾唇角，趁著这个机会，将背包里的照相机拿了出来，自己还没有与莫里斯合影过呢。 “莫里斯？” 望著清黑的笑眸，莫里斯接过了照相机，将它交到小女孩的父亲手上。 “麻烦你帮我们照一张。” “好，好！两位请靠近一点……” “再近一点……” “哢嚓！”画面定格在险峻秀美的Eureka间，韩景与莫里斯亲密相依，韩景神采飞扬，莫里斯的唇角微微向上，明媚的阳光照映在两人的脸庞。 “叮！”伴随著邮件的提示声，莫里斯抽离冷冷清清的目光，如以往一样笔直地坐在办公室内。他点开韩景落名的邮件，光屏中弹出了这张温暖的照片，下方有韩景的留言──今晚能不能早点回ROEDLAS？我在Nereus预定了你喜欢的松鼠鱼。 莫里斯没有立刻关闭这封邮件，而是看了好一会，直至被左腕通讯器的提示声打断。 “将军？”Cathy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Marco医生在外面等候，说是有关SG-I体检的报告。” “Marco？”莫里斯的心顿了下，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下令道：“让他进来，Cathy。” Macro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穿著白大褂，容貌是意外的年轻。他看上去与莫里斯年纪相仿，竟也是长长的金发，用一根铅笔松散地挽起，脸颊的轮廓与莫里斯有几分相似，但不是莫里斯冰山般的俊美，而是透著一股慵懒的魅力。他的双眸是罕见的绿色，此时流露出一抹凝重。 “我有事想跟你说，莫里斯。建议你调节一下磁欧石的百叶帘……”他很随意地坐在莫里斯的对面，旋转著椅子，指著背後朦胧的磁欧石道：“这一扇百叶帘……最好也放下……” 面对Macro的放肆，莫里斯没有一点反应，待放下全部的百叶帘，整个办公室变得十分隐私封闭，莫里斯方交叉著修长的手指，冷冷漠漠道：“现在可以说了，Macro。” “是。”Macro朝莫里斯笑了笑，可笑得有点不太自然，他拿起手中的一叠体检报告，忽然顿了一下。 “怎麽了？”莫里斯蹙起眉。 Macro稳住内心的跌宕起伏，毫不畏惧地对视著莫里斯，正色道：“SG-I的体检报告都出来了，基本没有问题，不过莫里斯……你真应该听从我的建议，每月都来我这里做一个私人检查。” “我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有问题吗？”莫里斯冷冷回应，依旧十分抵触就医。 “唔……”Macro像被什麽哑住，挑了下剑眉，方翻动著体检报告，若有所思道：“你与韩景的体检报告有一点异常，你们的DNA要比正常人完美，而且在渐渐变化著，嗯……就像从石缝里渗出的水，一点一滴，慢慢影响著你们的身体。” “这一点我知道……”莫里斯冷冷道：“我见过其他意外者的历年体检报告，无一例外，都是这个结论。应该是亚特兰蒂斯的某种辐射，但它的影响微小到可以忽略，就算过去一百年，也不会出现异状。” “那只是其他的意外者，包括韩景，但你不是，莫里斯……”看著报告中的结论，Macro忽又顿了一下，不知道後面该怎麽说下去。 “我的情况恶化了吗？”清冷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也不是……”Macro抽出莫里斯的体检报告，吸了口气道：“你的DNA结果是完美无瑕，明白这意味著什麽吗？你体内的细胞没有任何缺陷，100%的完美，在一个细胞死亡的同时会新生另一个完美的细胞，甚至可以夸张的说，你或许拥有了传说的长生不老？” “但……你怀孕了莫里斯……” 莫里斯眉峰微颤，眸里仍冷静得如同寒冬的积雪。 “不可能的，我没有做过基因手术。”莫里斯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看著还能保持理智的莫里斯，Macro不得不心生佩服。他将手中的报告放到莫里斯的手边，尽量不去刺激这个向来高傲的人。 “我对你的建议或许是错误的？你的身体被亚特兰蒂斯的未知力量改变著，你怀孕了，莫里斯……根据报告里的数据，大概有四个多月……” “不可能。”莫里斯迅速打断，断然拒绝这个难以承受的事实，可想起自己最近的变化，冰寒的眸里一片汹涌起伏的情绪。 “请你看一下报告，莫里斯上将。” 修长的手指慢慢伸出，拿起这一张标志著SG-I的体检报告。下方附著一张清晰的Lux图片，中间那一个清楚的影子，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出是孩子的小脑袋……莫里斯的瞳孔骤然一缩，像被尖锐的针刺中，手指不能抑制地微微发颤，似是躲避毒蛇一般，丢下了手中的体检报告。 莫里斯彻底懵住了，直觉心里空空荡荡，通体冰凉。 看著脸色顿白的莫里斯，Macro陪著他静默了好一会，也不见他说一个字，这才不得不轻轻道：“我想让你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这个孩子怀得很靠里面，看不出准确的月份，而且……” “打掉他。”莫里斯终於开了口，但第一句话就是简洁决断，要处理掉这个意外的生命。俊美的容颜结上一层寒冰，声音恢复著冷漠，甚是无情，可他的双手死死交叉著，泛白的股指暴露出他的内心并没有脸上那麽冷静。 第32章 失控 “她可是一个生命，与你血脉相连了四个多月，莫里斯……”虽然早就料到莫里斯的反应，但身为基督教的信徒，Marco无法漠视这种如同杀人的罪行。他与莫里斯自幼相识，能看出莫里斯此刻的心乱如麻，甚至旁观者清，比莫里斯看得更透彻。 “听说你与韩景相处得不错？不顾姨父的强烈反对，坚持与他同住ROEDLAS？” Marco顿了下，见莫里斯冷漠不语，又缓缓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建议你冷静考虑一下……你的身体，应该比我更清楚？亚特兰蒂斯的诅咒可不是人类能够预料的，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真正解谜的一天？” “若是两人相处得不错，你何不……？” “帮我打掉它，Marco。”莫里斯再一次冷冷打断，眼里除了寒意，再无任何的情绪。 “你真的要立刻决定？”Marco做出最後的努力，站起身，拿起桌面的SG-I体检报告，将它放在莫里斯的面前，指著上面的小小生命。他不信莫里斯真的铁石心肠，冷漠无情，否则以自己对莫里斯的数十年了解，他根本不会沈默，不会放任自己说这麽多的话。 “你看看这里，她的小手，小脚……我已经可以看出她的性别，是一个……” “打掉它！我不想再说一次！”莫里斯无法控制地焦躁起来，剑眉冷挑，厉声打断，但目光撞上近在咫尺的体检报告时，他的眼里出现一瞬间的迷离，转眼又变得冰寒慑人，异常冷静地看向Macro。 “你不用再劝我，必须打掉它。”莫里斯一直蹙著眉，竭力冷静道：“我服用了大量的Sodium药品，是你无法想象的计量，所以它根本不能留下。” “你服用了多少？”Marco皱起眉头，看著手中的报告，绿色的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你的药早就服用光了，我又去医院开过三次。” “你都吃了！？” “是。” “Shit！”Marco拍向桌面，竟爆出粗口，“你是不是想死！？莫里斯！？这些药可以足足毒死数头大象！？” “可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的面前？” “好好的？是好好的……可她也好好的孕育在你体内！”Marco压制著恼愠，对视著莫里斯，挽著金发的铅笔悄然松落下来。 “好好的？”莫里斯捕捉到关键的字眼，冷漠的声音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绝不可能，Marco。” “有什麽不可能的？”双手撑著桌面，长长的金发如流泉水泻，垂及腰际，映衬著修长的身材。Marco冷冷讥著，俊美的容颜不比莫里斯逊色几分。 “你的DNA完美无瑕，或许能抵挡住世间的一切毒药？你不想要她，可你的身体在潜意识地保护著她。” “你是说我没办法……药流？”莫里斯顿了半响，才说出令他羞恼至极的两字。他本想悄然打掉它，用最简单最简洁的方式。 “机率很小，至少从这份报告分析，她看起来很健康……不过你需要彻底检查一次，我才能确认她的真实情况？”Marco蹙著眉，或许是又一次谈及打胎的事，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那就立刻安排手术。”莫里斯用命令的口吻下达著，眉目如罩寒霜，甚是无情地排斥著这个意外的生命。 “不行，它已经有四个多月，可不是简单的流产手术，而是打胎。”Marco断然拒绝，“你明日就要进行SG-I探索，身体根本就受不了，莫里斯。” “我说没问题，Marco。”莫里斯沈著脸，态度坚决。 Marco挑眉道：“我说不行，莫里斯！这可不是小手术，而且你是男人，身体还与常人不一样！我必须得准备，我不能让你有事的，莫里斯！” “这是我的极限！你让我一个基督徒帮你打胎，你还想让我怎麽样！？你要是早听我的，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若不喜欢那个东方人！就让他趁早搬离ROEDLAS！我会帮你处理的！” Marco不能自主地窜出怒火，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他才愕然怔住，直觉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又强忍住恼愠，缓缓道：“我只是关心你，莫里斯。你若没办法接受那个韩景，就尽快离开他，我不想下一次还要帮你做亵渎神灵的事。” “这个世上没有上帝，你应该清楚，Marco。”莫里斯表面冷静，可失去了以往的犀利，没有深思Marco这麽明显的反常。 “我知道，亚特兰蒂斯？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Marco似乎不想多谈，岔开话道：“按计划，SG-I的初次探索只有半个小时？如果你明天继续坚持，我会尊重你的意思，明天下午来我的办公室。” “能当天打掉它吗？” “应该可以……” “这件事只能仅限於我们两人，Marco。这只是一场意外……”莫里斯一字一句冰冷道。 “我明白。” Marco忽握住莫里斯的手，定定注视著，低低道：“不要担心，我答应过凯瑟琳姨妈，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过去一样。” 莫里斯眉峰微颤，回忆起少年的时光，母亲病逝後的那一段艰难时光，都是他陪伴著自己。倒是成年以後，两人反而没有了以前的亲密无间。 “好了，我得回联邦政府了……若是有事，给我电话。” Marco松开手，从地上拾起掉落的铅笔，发现竟已断裂成两半。他呆了呆，然後笑弯著眼角，直起身来，伸出手道：“给我一支铅笔，或是钢笔也可以。” “你为什麽要执意调离9号基地？你的医术可是最顶级的？”莫里斯敛著心绪，从抽屉里掏出一支铅笔。 Marco接过笔道：“因为我不能亵渎神灵，面对著亚特兰蒂斯，时时刻刻地鞭笞自己。” “你好好再想想，我希望你幸福，莫里斯。”Marco挽起长长的金发，与莫里斯有些相近的容颜，流露出截然不同的慵散气质。 “谢谢你，Marco。”听著这句陈词滥调，莫里斯客气地回答，待Marco离开办公室，他才脸色骤变，瞬间杵在那里…… “Anoid，高氧度的卡戎星物质，结构探索中……” “直接吸入Anoid物质，会迅速破坏肺部血管，导致肺水肿、肺出血甚至破裂，严重影响呼吸功能，出现罕见的氧中毒现象……” “在卡戎星的CRN-I初次探索中，Adair中将、原田志乃准将、Conrad上尉因Anoid物质引起脑中毒，出现生命节奏紊乱，精神错乱等症状……” “经发现至抢救无效，死於地球时间一小时内……” 翻阅著光脑上的A级机密资料，在看到意外死亡的这一段记录时，韩景暗暗抽了口气，第一次高度认识到初次探索的危险性。仅卡戎星的CRN-I探索小组，共有五人，可活著回来的仅有一人……难怪这次SG-I的探索，自愿参加的屈指可数。 韩景放下光脑笔记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再一次望向卧室的露台外。ROEDLAS不再流光溢彩，磁欧石调节的光线在无声无息间变得柔和昏暗。 ‘他怎麽还不回来？’看著左腕的通讯器，已是晚上的十点，韩景皱起眉头，又一次拨向莫里斯的连接。通讯器的另一端终於不是繁忙的提示音乐，但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一声直接的挂断音。 韩景登时一愣，心脏忍不住抽了下，这是莫里斯第七次挂断自己的呼叫，即使是刚来基地的那一段冷淡相处，莫里斯也从未挂断过自己…… ‘怎麽回事？’想起中午的事，莫里斯同样不肯接听自己的呼叫。为什麽会这样？明明周末时还很开心，这两天在基地也好好的？甚至有种彼此升温的感觉，怎麽今天一反常态？ 韩景突然不安起来，是一种本能的预感。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前思後想，似乎……这两日会出体检报告，难道！？ 韩景的心咯！一下，忙披上外衣，准备换鞋往外走。就在此时，房门终於被推开了，莫里斯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 屋内依旧温暖明亮，在莫里斯的眼里，却格外的刺眼。他原本不想回来的，可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终究是回来了…… 韩景抬起头，心口不禁一沈，冷冷的，他察觉出莫里斯的气场很冰冷，散发出冷冽的压迫感。 韩景不知缘由，但迅速调节著气氛。 “是不是很累？”手指刚碰到肩背的金发，只觉莫里斯弯下腰，悄然避开了触碰。 “还好。”莫里斯竭力压制著内心的羞怒，虽然不断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个意外并不是对方的错，然而回答的声音似是北极的冰寒。尤其是当他弯下腰，感觉到腹部硬绷绷的地方，以前是没有多想，但现在突然发现是惊心的明显，早已发粗的腰勒得裤子紧得难受。 感觉著莫里斯的冷漠，仿佛有一瞬间回到了以前的陌生关系。韩景心生不安，不顾莫里斯的抵触，忽从侧面抱住了绷起的身体。 “你！？”莫里斯竟失了声。 韩景一怔，感觉怀里的身体是意外的紧绷，甚至有些僵住？ 韩景的手刚环住莫里斯的腹部，莫里斯就像周身竖起刺的刺蝟，一把推开了韩景，匆匆走进了卧室。 ‘他是怎麽了？’韩景蹙起眉，望著面沈如水的莫里斯，内心疑云密布。莫里斯从不将工作情绪带回ROEDLAS，而且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今晚怎麽就变了个人？刚刚居然失了态！？ 韩景叹了口气，因为SG-I的准备，这两天忙得要死，真没有太多精力去慢慢摸索莫里斯的心。桌上的几个菜，还是自己硬挤出时间从Nereus买来的，现在倒是凉了。 想到莫里斯连续挂断自己的呼叫，韩景也有些火气，但看著日益消瘦的人，又消了几分。他重新热了碗鸡汤，端进了卧室。 莫里斯已脱下灰蓝的军装，身姿笔直地杵在那里，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拘束。他感到慌乱，尤其是被韩景碰到那难堪的地方时，整个心简直是乱作一团。 “喝碗汤，我专门从Nereus买来的。” 韩景将碗递了过去，香气扑鼻的鸡汤，上面浮著少许的油，但就是这一丝一毫的油腻，让莫里斯蹙起眉，那一股熟悉的恶心感若有若无地袭来。 莫里斯羞恼不已，冰冷拒绝：“我从不喝鸡汤。” “唔……可是我们在Eureka度假时，你只喝得下这个？”韩景尽量轻言细语著：“就算恶心，也要多少喝一点。最近你消瘦得很厉害，莫里斯……” “我没有不适。”莫里斯异常的敏感，甚至一向冷漠的声音出现了罕见的情绪波动。 “没有更好……那你趁热喝光它。”韩景挑了下眉梢，忽觉今晚的莫里斯不够冷静。是什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韩景暗暗观察著莫里斯。 莫里斯暗咬住下唇，看著让人不舒坦的鸡汤，硬是接了过来，自己不能让他察觉出一丝异常…… 莫里斯吸了口气，强逼著自己往下咽，但越心急，那股恶心感就越强烈，一波一波袭卷上来，漫无止尽，很快就到了无法忍受的崩溃边缘。 “呃……！”莫里斯忙死死地捂住唇，将手里的碗硬塞给韩景，慌乱地冲进了洗漱间。 韩景刚放下碗，就听见一阵阵揪心的呕吐声，甚至难受到没有心思去强忍。 不再顾忌莫里斯的高傲，韩景紧张地跑了进去，抱住趴在马桶边的莫里斯，俊美的容颜早已苍白，额头布满细汗。莫里斯想要推开韩景，可又一阵强烈的呕吐感陡然袭来，他忙伏下身，想要呕又吐不出任何东西，胃里直翻酸水。 ‘怎麽会这样！？以前没这麽厉害的！？至从知道自己情况後，身体就变得异常的敏感，下午就恶心过好几次……’ ‘难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它知道自己危险？在向自己提出抗议？’ 莫里斯愣了愣，转眼又伏下身，又是一次歇斯底里的呕吐。 韩景守著旁边，看得心慌不已，莫里斯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自己过去就不该放任他！韩景双眉紧锁，不断帮莫里斯顺气抚背，看著马桶里的少量鸡汤，发现莫里斯今晚根本没有吃东西。韩景终於生出了怒气。 等莫里斯熬过这阵，韩景一边帮他擦拭冷汗，一边用少见的强势态度，硬声道：“知道自己胃不好，还不肯定时吃饭？你是不是真不懂得照顾自己？喜欢折磨自己？” “！？”莫里斯强压著难受，恼愠至极。自己受这番羞辱，还不是他赐予的！？小的折磨自己，他也要训斥自己！？ 莫里斯气得浑身直颤，虽然流露著脆弱，可眼神冰寒得慑人。 “滚开！”莫里斯强忍著又一波即将上涌的恶心，低声呵斥，竟第一次动怒道。 第33章 SG-I上 韩景眉头一锁，护著极度排斥自己的莫里斯，胸口起伏了好几下。被无缘无故地挂断数个呼叫，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又被放了鸽子，整整空等了一个晚上，他的心早就又恼又火。此时被莫里斯这麽一骂，积压在心底的火气无法控制地窜了出来。 ‘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他吗！？’韩景眉峰急颤，忍不住想要发火，但感觉怀里竭力抗拒的身体忽然一软，莫里斯又一次死死捂住胸口，对著马桶吐了个搜肠刮肚。 望著苍白的脸，难受得连眸里都染上一层氤氲，韩景又是一阵揪心的痛，重新温柔地抱住莫里斯，耐著性子道：“刚刚我的口气是重了点，但你也要正视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麽问题！？”莫里斯厉声打断，真的怒了，刚熬过这一波，就回过头来，剑眉一扬，狠狠地盯住韩景。或许是承受不住怀孕的事实，再加上这一场似女人般的剧烈呕吐，莫里的理智荡然无存，将无法宣泄的怨气都冲向了韩景。 “别忘记你的身份！韩景！我是你的最高上司！你无权质问本将！干涉本将的任何事情！”莫里斯冷冷喝道，用高高在上的权势压制著韩景，打击著韩景最脆弱的一面。韩景果然脸色骤变，猛地松开手，莫里斯随之一怔，只觉温暖的感觉赫然消失了，心底似是无法适应地紧紧一抽。 韩景杵在原地，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抵在了额头。过了片刻，他方沈默地站起身，望著一脸冷傲的莫里斯，沈著声道：“好，既然是你的命令，我以後不会多言。我与你的关系，看来是我太乐观了，我与你，或许仍停留在最初的ROEDLAS。” 说完这句话，韩景转身就走，脸上冷冷淡淡的，可心里早已跌宕起伏。他不想再面对莫里斯，至少是现在，被刺痛的自尊心，将他拉回了一直隐隐回避的现实。他与莫里斯的悬殊犹如云泥之别，这种被长期压制的落差，对於每一个男人都不能坦然接受。他一直在努力，但与莫里斯越接近，那种落差感就越强烈，甚至变成了一根埋在心肉里的刺，一片逆鳞。韩景能容忍莫里斯的冷漠，倨傲……唯独无法忍受这一点，尤其是从莫里斯的口中说出。 莫里斯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望著冷冷的背影，眉峰微颤，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韩景的冷落。胸口还是难受著，却不想再吐……待莫里斯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冷漠的容颜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措。他毫不示弱地站起身，撑著洗脸台，见韩景头也不回离开，目光明显一滞，顿觉心里一阵无法抑制的悸动。 ‘自己！？’莫里斯呆了呆，微微侧过头，望著镜中的自己，忽低下骄傲至极的脸。过了半响，他才吸了口气，一脸冷漠地走到门边，看著坐在沙发上的韩景，手指不禁用力扣住门边，然後使出劲力，猛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听见“砰”地一声，韩景停下手中的工作，挑了下眉，仍没有回头看一眼。 莫里斯冷绷著脸，脱下染有味道的衣服，然後将浴室的喷水调至习惯的温热。他知道自己的失控，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无法抑制地烦躁，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会搅乱他的理智，偏偏化作一道道深沟，早已潜伏在自己浩瀚的理智里，激起一波波压也压不住的波澜。 尤其是现在，莫里斯的心里直窜火气。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到如此难堪的地步！？他就受这麽一点刺激就板出一张臭脸！自尊心？那自己且不是早该崩溃了！？ 想到自己要像女人一样张开双腿，去做所谓的打胎手术，莫里斯根本无法冷静，站在热气腾腾的喷水下，激动的思绪犹如乱麻。 ‘什麽ROEDLAS？停留在最初的ROEDLAS？’ ‘最初的ROEDLAS……？’莫里斯仿佛突然被一根针刺中，刺得他的心在猝然收缩，含怒的双眉慢慢蹙起，哗哗的热水从他的脸庞不断冲刷著。 莫里斯起伏著胸口，不断地深呼吸，也未能平息内心的空空荡荡，失落的难受。他忽然身体一僵，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微妙变化。 “可恶！”莫里斯怒骂一声，右手撑著沈沈的额头，表情复杂至极。他不想承认，这种会让自己感觉脆弱地情愫。 韩景坐在沙发上，忙著明日的事宜，但眉头始终锁著，心里是说不出的烦乱。他一边担忧著莫里斯的身体，一边又无法调节好自己的心绪，重新坦然地面对莫里斯。 等莫里斯出来，他还是主动地回过头，可身子仍坐在沙发上。 莫里斯用冰峰雪刃般的眼神刺向他，韩景的心登时一沈，沈入了冰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这半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不断退让，迁就著莫里斯的冷漠。炙热的感情虽然犹如烈火，但每一次都被冰山回应著，自己总是在猜，每一刻都在揣摩著冷漠容颜下的心思。可自己似乎总是一厢情愿，总是猜错？曾经以为他蛰伏自己，是有情的，结果仅仅是Sodium药品的替代品！Eureka度假回来，以为彼此有了质的进展，可结果是，他又回到冷漠的原点，甚至极度排斥自己。 想著莫里斯刚刚的反应，即使无比的难受也要推开自己，根本就不想感受自己的关怀与温暖……韩景的心沈沈的痛，他忽然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去想，莫里斯是不是真的无法接受自己？两人的距离太过遥远，普普通通的自己，在光芒四射的他眼里，或许只有轻视？因为莫里斯的修养，所以他隐忍著，用永远的冷漠提示著自己？只是自己被情迷失了理智，一直没有察觉？ 韩景越想越痛，倍感疲惫，整个人慢慢沈默在那里。 莫里斯睡在床上，明明身体难受得很，想要入睡，却翻来覆去地有些失眠。他忍不住睁开眼，斜看著空空荡荡的另一边，目光冷冷清清的，然而身体不禁缩了缩，藏进包裹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 失去熟悉的温暖，他始终感到一丝挥不去的凉意…… 听见客厅终於有了响动，他的心莫名一紧，迅速侧过身，用冰冷的背影面对韩景。 屋里寂静得似乎凝固，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熟悉的脚步声。莫里斯的心始终紧紧的，就好像被一根线紧绷地拉著，让他不禁焦躁，想要斩断这种感觉，却又控制不住，无能为力。 床微微一倾，背後的他似乎躺了上来？ 莫里斯静静想著，感受著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因为异常的寂静，对方的每一个牵动都在他的心里不断放大，让他锁起眉头，似是强忍。 时间在黑夜里流逝著，莫里斯依旧难眠，可背後的他，与自己相背而眠的韩景，却若无其事地睡在那里，还睡得那麽安稳！？ 莫里斯见此情景，不知怎地，心头一阵隐隐的悸痛，甚至有种後悔，自己若没有彻底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去回应对方，或许现在，自己就不会被那脆弱的情愫纠结著。 轻轻蜷缩起身体，即使捂在被窝里很久，可他仍觉得背後凉嗖嗖的。 莫里斯第一次在冰冷的感觉中，思绪混乱地睡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已是次日的清晨。不是被温柔的吻唤醒，而是刺耳的闹锺声。 莫里斯愣了下，脆弱的情愫依旧残留著，他忍不住蹙起眉，撑著身，终於望了眼一直关注的背後。 心猝然一痛，撞入眼里的是空空荡荡的床，那人已悄然离开了自己…… 莫里斯倏地攥住床单，脸上再也无法冷漠如冰，刚想要压制内心的痛，就被例行的恶心感打断。他忙捂住唇，赤著脚冲进了洗漱间， 莫里斯趴在马桶边，就像昨晚一样剧烈的呕吐，他甚至怀疑，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而是肚子里的它，知道自己的生命屈指可数，才异常地折腾著，让自己如此的难堪！那人倒是在这个时候轻松快活！？ ‘韩景！’莫里斯在心底怒骂，不由自主地捂住明显隆起的腹部，直到察觉时，他心尖发颤，手…失措地迅速抽离。 “你不用这麽严肃认真，把所有的工作都一字不漏地交托给我。”维布伦注视著光屏，听完韩景的详细解释，最後拍住韩景的肩膀，重重一捏，宽慰道：“又不是生死离别，你只是参与SG-I的初次探索，短短三十分锺就可以返来！有莫里斯上将带队，你不用多想！” “我知道，但CRN-I的档案我已经详细看过，单是太阳系的探索就有数人丧命，何况是未知的遥远星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 “所以我必须交接好手中的工作，有一组数据，我已经有了头绪，若是出了状况……你可以按我的建议试一试。”韩景指著光屏，一字一句地解释著，那严肃的神情仿佛在为自己做出最差的打算。 维布伦同样严肃，因为他曾经历过卡戎星的後期探索，其中的风险深有体会，所以他对韩景这次主动请命，真是另眼相看。 “你一早约我，就是为了交代完工作？既然这麽瞻前顾後，你又何必冒此风险？就算挑选科研人员，按资历也绝不会轮到你的头上。”维布伦缓和著气氛，微笑打趣。 “SG-I的初次探索，我可是一点都不後悔。”韩景笑著将最後一份文件交到维布伦手里，“这个机会，我可是累掉一层皮才争取来的。要不要来杯咖啡？提提神？” “Supremo，谢谢。”维布伦呵呵笑道：“被你一大早叫来，我这把老骨头真有点吃不消啊！” 韩景望著维布伦，正色笑道：“平日里，多谢你的鼎力相助，维布伦。”他与维布伦虽然最初的相处并不融洽，甚至发生过争执，但在韩景主事的这两个月里，维布伦一禀往日的正直作风，十分配合地协助著韩景，时常还会提出颇有见地的建议。 维布伦接过咖啡杯，俯视著忙碌的Stargate区域：“你是不是该下去了？今天你可是9号基地的主角！你看，连格兰特将军，与格温将军都来了！” “格温将军？”韩景疑惑一语，格温是偏女性化的名字。 维布伦指著下方的格兰特将军，他的旁边站著一位身姿笔挺的中年女子。她穿著将军的制服，金色的长发被利落地盘起，从侧面看，年轻的时候应是一位大美人，只是神情严肃，目光十分慑人。 ‘莫里斯！？’韩景的心一紧，目光忽落向左侧的修长背影，长长的金发如丝缎般垂落，遮掩住灰蓝军装上的金色军衔。 “那位女将军，就是我所说的格温将军。” “是吗？”韩景幽幽一语，目光一直暗锁住那袭远远的背影。他似乎正与两位将军攀谈著？可韩景看得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他与维布伦匆匆告别，赶到Stargate区域时，那袭修长的背影忽然转了身来，不是莫里斯，一双绿色的眸子冷冷清清地审视著他。 是审视，韩景明显地感觉到，对视著那张俊美的容颜，五官竟有几分莫里斯的影子？ “他就是韩景？”温格将军回过头来，同样审视著韩景，居然也是一双罕见的绿色眸子。 韩景暗惊，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扫了扫，直觉两人长得很相似，似乎是母子？ 察觉打量自己的视线，温格将军微蹙眉头，容貌虽美却没有女子应有的柔和。她望著沈默不语的儿子，冷冷唤道：“Marco？” Marco移开审视的目光，微微笑道：“我想先行一步，要准备Tau的事宜。” “等会再去，Marco。”格温将军强势道：“不向韩景打声招呼吗？他极有可能是莫里斯未来的伴侣。” “格温上将！请注意你的言辞！”格兰特将军沈下脸，冷冷喝止。 格温将军不徐不缓道：“莫里斯与他同住ROEDLAS的事，我早就知道，而且我也不会反对莫里斯的决定。只要莫里斯喜欢，我想我的妹妹，凯瑟琳也一定会同意的。” “韩景，你不用忌惮格兰特将军。只要你们真决定在一起，我与Marco都会支持你们的。是不是？Marco？”格温将军又一次冷硬地询问儿子。 Marco笑道：“我可是基督徒，母亲。他与莫里斯的事……我不能提出建议。” “基督徒？你在亚特兰蒂斯的面前，坚定自己的信仰？可笑！我曾经跟你说过，它只是人们心灵的寄托，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格温将军忽又语气一软，似是矛盾道：“不过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强行干预，我可不是你的姨父，格兰特将军。” ‘……’原来他们竟是莫里斯的亲人，韩景登时无话，尴尬地站在一边，发现格温将军的军衔居然是五星上将，竟与格兰特将军平级！？莫里斯的家世，韩景真的无法想象。 第34章 SG-I下 看著母亲又一次尖锐地针对格兰特将军，Marco习以为常地站在旁边。他很清楚，凯瑟琳姨妈的英年早逝一直是母亲心底的一根刺，母亲从未原谅过格兰特将军，每当两人碰面时，她总会处处作对，故意让格兰特将军难堪。甚至因为凯瑟琳姨妈的早逝，将原本强硬的母亲彻底变成了一个铁血将军，只要是格兰特将军拥有的地位，这些年来，母亲就一定会不让自己逊色一分。 但正是如此，母亲渐渐变成了另一个格兰特将军，却成了一个契机，让少年丧母的莫里斯，慢慢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从他的身上能感觉到自己的影子…… 自己与他，都是渴望温暖的人…… Marco不禁想起了少年往事，眼里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追忆，忽又闪过一点寒芒，冷冷地望向面前的韩景。审视著这个令莫里斯受尽屈辱，不得不打胎的东方男子，Marco的心里就窜出火气。他并不看好韩景，且不说家世普通，就以年龄而论，莫里斯也比韩景年长。这种历世单纯，太过普通的年轻人根本就配不上莫里斯，不是同一层次的人，他能揣摩透莫里斯的心？ 若不是亚特兰蒂斯的力量，自己怎会提出这个万不得已的建议！？ Marco敛著怒火，见谢尔曼将军走了过来，趁机寻了个借口：“看来我与韩景真要先行一步，母亲，格兰特将军。SG-I已在准备中，我也要马上准备Tau的事宜。” “随我来，韩景。”谢尔曼将军刚刚走近，Marco立刻用上级的口吻命令韩景。 韩景眉梢暗挑，顿生不快，难道莫里斯的亲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但他隐忍著，虽向面前的三位将军行军礼告别，但背脊始终挺得异常笔直，脸上淡定得没有一丝卑微之色。 格兰特将军剑眉倏扬，板著一张脸，甚是冷漠地回应韩景。 韩景随Marco穿过Stargate区域，一路走来，心里都乱乱的，想著格兰特将军毫不掩饰的反感，他可以想到未来的艰难。即使与莫里斯成为伴侣，但在莫里斯的家族里，自己一定是最卑微的人，这种强烈的压制与落差，让从小是优等生的韩景，十分难以接受。 他一直是父母眼里的骄傲，自己也算争气，考上了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学，又跳过几级，年纪轻轻就拿到Doctor学位，进入世界一流的C.F研究所工作。在外人眼里，至少也算是优秀，结果到了9号基地，落在莫里斯的眼里只有平庸，甚至令他感到羞耻。 韩景蹙起眉，心里一阵绞痛，他忘不了莫里斯昨夜的眼神，冷漠中透著无法掩饰的羞耻感。 ‘是自己竟让他感到这般羞耻吗？’韩景幽幽想著，沈思中还感受到冰冷的气势，身旁的Marco是同样的盛气凌人。 韩景不禁暗蜷著手，紧紧的，莫名地觉得恼愠。他甚至打消掉一直盘踞在心口的念头，本想向Marco询问有关莫里斯体检的事。既然莫里斯要自己闭嘴！自己又何必自找羞辱！？ 韩景忽回过头，直直对视著冰冷的容颜，目中突然射出了刀一般锐利的光芒。注视著与莫里斯几分相似的容颜，他的心不住地憋火。 Marco剑眉一挑，察觉出韩景的气势，忽觉眼前这个看似温文细致的男人，并不是传言中那麽温和如水的好脾气？ ‘难道他在私底下与莫里斯相处的时候？会是眼前这般模样！？’Marco的心一沈，他十分清楚莫里斯的状况，若真是那时，纵然极致骄傲的莫里斯也只有主动折服的份。Marco突然觉得猝痛，自己居然把最…好的朋友送到了这种人的手里！？ Marco的思绪忽地一顿，眼里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随之眉头一锁，垂下了眼，胸口似乎有些起伏。他沈下脸，聆听著机械提示语，走进了Stargate区域的紧急室。 莫里斯正在里面，长长的金发第一次被利落地盘起，从侧面看，他的脸有些消瘦，神情依旧很冷漠，只是透著一丝淡淡的疲惫。随著背後的响动，他回过了头，一看见韩景，目光立刻结成寒冰，甚是无情地转过了头去。 莫里斯继续下达著命令：“被联邦政府暂时命名的Kamera星球，是位於人类无法探知的遥远星系！经过第一次探索的反馈信息，它的表面覆盖著Anoid物质，类似於各位所熟悉的海洋。Anoid物质的具体信息，各位通过卡戎星的A级机密档案，都必须心里清楚！” “至於等会将植入皮下的Tau物质，各位可以看一下手中的药物说明，里面写有克制Anoid中毒的原理，以及各种副作用。” “其它关於医学方面的疑问，可以向Marco医生提问，他会替各位一一解答。”说完这番话，莫里斯方重新转过身，面如寒霜，冷冷质视著韩景。 “你迟到了，韩景。”冰冷的声音带著高高在上的气势，莫里斯的眼里冷漠得如同森寒的积雪。 韩景的心紧紧一抽，神情比昨夜还要冷淡。 “请将军责罚！”韩景没有解释，直接向莫里斯行了一个异常正式的军礼。 莫里斯感到一丝冷冷的生疏，没来由地，心口隐隐难受著……他竭力抑制著内心的波澜，不肯流露半分，反而用习惯的冷漠掩饰住。 “下不为例！韩景！”莫里斯严厉喝道。 “是！将军！”韩景从容回答，目光依旧平平淡淡地注视著莫里斯。 不再是温柔如水的感觉……莫里斯同样注视著韩景，然而，这一次是他先侧过了头，避开了彼此的对视。 韩景也不好受，虽然表面十分淡定，可眉头暗锁，即使拿著这份Tau药物说明，视线仍暗暗扫著冷冷漠漠的莫里斯，无法控制地分神。 莫里斯静静看著这份药物说明，以前他探索卡戎星时曾植入过Tau物质。那时的自己只知道执行命令，从不考虑生死，根本就没将这份药物说明看过一眼。 但现在……莫里斯不由自主地细读著，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直至目光落在药物的禁用一段，他才脸色忽变，意识过来。 手指轻微发颤，暴露著内心一瞬间的起伏。 察觉Marco走到身边，他忙握住左臂，暗暗使出劲力强迫自己迅速冷静。 “莫里斯？” Marco微笑著，手中拿著锋利的手术尖刀。 莫里斯敛著心绪，挽起左手衣袖，淡淡道：“麻烦你了，Marco” 莫里斯以身示范，是第一个植入Tau物质。当锋利的刀尖划破他的胳膊，韩景看见莫里斯未曾蹙一下眉，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 蓝色的Tau物质被放入肌层深处……Marco熟练地拿过止血带，准备为完成最後一步时，绿色眸子忽然闪过一抹惊愕。他看见这一个深入肌骨的伤口，正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愈合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躯体！？没有任何缺陷的人类DNA，它的最终状态！？ Marco虽然惊心，但从容地将止血带封住已经完好无损的肌肤，手指微微用力，一股稳稳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不轻不重地从胳膊传向莫里斯。 莫里斯隐藏著同样的惊心，抬起头，看见Marco对自己微笑道：“ 它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你的身体很健康，莫里斯上将。” 两人话里有话，韩景在不远处暗暗关注著，慢慢地，眉宇间蹙了起来。他看见莫里斯的脸上不再冷漠，在面对这位Marco时，流露出即使是自己都很少会有的柔和，甚至没有推开一直触碰胳膊的手。韩景暗暗看著，心里百般滋味，忽觉脑袋一疼，被人狠狠拍住了头。 罗杰尔像过去一样摸著韩景的头，不满道：“怎麽这麽没礼貌！？看见学长，也不主动打一声招呼！？” “学长！？”韩景拉回心神，看见罗杰尔准备卷起衣袖，暗惊道：“学长你…你也是SG-I的探索者！？”怎麽回事！？在SG-I的名单里只有四人，并没有学长的名字！？ “谁让我是最顶级的古语专家？有时候，人太有才华也会烦恼啊？”罗杰轻轻苦笑，仍不失往常的打趣。 ‘应该是莫里斯的命令，他没有接受我的建议……’ ‘自己果然是太高估了与他的感情……’韩景对莫里斯的无情感到不快，SG-I的探索，其危险性绝不逊於卡戎星的初次探索。CRN-I的探索就出现四人丧命，而格莱恩再过两月就要分娩，若是学长出了意外，那格莱恩该怎麽办！？ 想到将自己视若亲人的格莱恩，还有能知心换命的学长，韩景的心情就愈加不快。 罗杰尔冷吸口气，捂住痛得钻心的胳膊，抱怨道：“就不能先局部麻醉，再植入Tau物质？Marco医生？” “没有办法。你先忍耐半分锺，Tau很快就会起麻醉作用。” Marco一边示意韩景，一边应著。 韩景卷起衣袖，立刻体会到罗杰尔抱怨的痛苦。锋利的刀直接划破肌肉层，疼痛剧烈到仿佛刀尖正抵在自己的骨头上！？他强忍著剧痛，却不肯皱眉，硬撑著不肯在莫里斯的面前示弱。 幸好时间短暂，仅有短短的几十秒锺。 Marco放下手中的手术刀，看著隐忍不发的韩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深知自己刚刚的动刀会有多痛，尤其还刻意用了下力…… Tau的麻醉成分很快发挥了作用，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理，但胳膊处的剧痛极快地消失了。韩景接过特殊的探索服，摸上去与普通的衣服没有两样，只是有金属的冰冷手感。 罗杰尔道：“Anoid的密度越大於水分子，你不用担心下沈，而是要担心被冲到天上去！” “也许会是外太空？”罗杰尔夸张地解释。 “我看了卡戎星的档案，按照里面的记载，只要植入Tau物质，人类就可以在Anoid自由呼吸？甚至不需要供氧支持？”韩景跟随大家解开衣扣，一边换著衣服，一边向学长请教内心的疑惑。 “难道是真的！？学长？你在卡戎星有没有经历过？”韩景想象不出即将探索的世界，明明是液态的Anoid物质？为什麽可以直接呼吸？不会被呛住吗？ 罗杰尔又摸摸韩景的头，笑得有点恣意：“不要墨守成规，我的学弟！你以前的认知都是来自地球，但你马上要面对的是Kamera！遥远的星系，谁也无法预料的神秘与未知！你要彻底打开自己的思维，接受一切的不可能，这是我在卡戎星探索时的经验！” “那你在卡戎星遇见了什麽？”韩景低声询问，十分好奇，尤其是看过卡戎星的A级机密档案後，他隐约察觉卡戎星有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即使是发现亚特兰蒂斯的现在，联邦政府也没有松懈对卡戎星的探索。 “这是S级机密，我无法回答你。”罗杰尔笑了笑，低声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卡戎星的探索，我成为最出色的古语专家，而且连升数级！” “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韩景！说不定你从SG-I回来，也会有同样的机遇？” 韩景忽哑了声，没有回答，听见莫里斯清咳了一下，剑眉冷挑，目光如刀地注视自己。 韩景冷淡地盯了莫里斯一眼，又低下了头，穿著探索服，没有发现莫里斯在下一刻的微变，冷漠的容颜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尴尬。 看著熟悉的身体几乎全裸地站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莫里斯直觉耳侧热了起来，心底莫名地慌乱，冷冷离开了这里。 韩景穿著内裤，没觉得异样，除了罗杰尔，另外两位探索者都是男人，有什麽好避讳的？ 当他穿好探索服，发现衣服勉强修身，袖口与衣领内侧都有密封隔衣，鞋子与脚踝部位是完整连接，整套衣服有自动的调节温度设计。 与另外两位探索者，少将Lance，机械专家Kathrin相互认识後，方重新回到了已经准备就绪的Stargate区域。 此时的Stargate区域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除了格温将军，还有几位一看便是身居高位的重要人物。他们正指著巨大的星际之门，不时交谈，似乎说著令格兰特将军很高兴的事。格兰特将军虽然面色冷漠，可嘴角微微上扬著。 ‘是在谈论莫里斯？也只有莫里斯才能让格兰特将军如此高兴吧？’韩景暗暗想著，看见提前离开的莫里斯已换上了探索服，在Marco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的神情比之前还要冰冷，双眉微蹙，利落盘紧的金发显得下巴尖尖的。当他看见韩景时，冰寒的碧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恼愠，却被韩景敏锐地捕捉到。 韩景毫不示弱地冷冷回应过去，然後扭过头，与刚认识的两位同事热络起来。 莫里斯冷冷旁观，心里复杂至极，他刚刚与Marco谈过，因为身体的超愈合力，这个意外彻底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想打掉它，没有预料的简单，Marco坚持要拖延几天…… 看著谈笑自若的韩景，莫里斯忽然感到一丝酸涩的难受，竟盖过了强烈的羞恼。 感受著内心的情愫，莫里斯不由愣住，直到被Marco唤醒。 “莫里斯？”Marco握住莫里斯的肩膀，重重有力：“你一定要保重，莫里斯。” “放心，Marco。”莫里斯淡淡地坚定道，发现自己的父亲，格兰特将军已经在开场演说，星际之门的开启进入倒时阶段。 格兰将军铿锵有力道：“在莫里斯上将进行SG-I探索的这三十分锺内，授联邦政府之命，将由本将军负责9号基地的前线事务！所有前线工作人员都必须听从本将军的号命！务必遵从！” “莫里斯上将，请到我这里来！”格兰特将军目光灼灼地望向莫里斯。 “是！”莫里斯沈声一应，走到格兰特将军的面前，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看著有些消瘦的容颜，格兰特将军忽伸出双手，握住了莫里斯的肩膀。 一瞬间，莫里斯的脸上浮现出了纷乱，他感到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自己竟被父亲用力抱住。 “小心，我的儿子。”格兰特用很低沈的声音，缓缓道。 “是。”莫里斯同样用很低沈的声音，低哑道。 仅仅是几秒锺，格兰特将军又推开了莫里斯，脸上严肃冷漠，下达著命令：“你应该清楚，莫里斯上将！若出现任何危及地球的状况，本将将遵从第一法律，切断星际之门的连接，以地球的安全为第一使命！” “是！末将明白！”莫里斯再一次行著军礼，目光灼灼，定定注视著自己的父亲。片刻後，他才转过了身，走向了亚特兰蒂斯的星际之门。 第35章 袭击 星际之门巨大无比，以古黑蓝的沈重感屹立在众人的面前。此时的Stargate区域流光溢彩，而它就像是宇宙的黑洞，无声无息地吸收著这十六道如流水一般的橙色能量，表面没有折射出一点光芒，仿佛吞噬掉所有的光芒。 莫里斯停在星际之门的下方，修然而立，从容地探出右手，将其放在了蘑菇形的拨号仪器上。刹那间，一声闷响似从地层深处传来，无比沈重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底。所有人同时惊呆，面容被璀璨的金光浸染，但见流光溢彩的橙色能量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一条条金龙，疯狂地涌动著，以天震地骇的场面，咆哮向巨大的星际之门。 面前，巨大的星际之门开始旋转，伴随著金属的沈重声，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湛蓝的透明光屏，上面标志著人类无法认知的文字与信息，但右侧变幻无穷的星空图，却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熟悉的，正是地球所处的太阳系。 格兰特直直注视著自己的儿子，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不禁容颜微变，发自内心地为莫里斯感到自豪。 “你的儿子，很不错。”望著年轻英气的四星上将，旁边的国务卿安德烈微微颔首，轻声道：“我真希望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格兰特将军。” 格兰特笑著回应，没有开口，他与所有人一样，心神迅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著！星际之门，它巨大的空心内部，竟涌现出强烈的湛蓝光芒，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从圆环的每一个角落汹涌奔流！因为光芒的强烈，给人以海水沸腾的视线错觉。 亚特兰蒂斯的星际之门，传说中能通向未来的Stargate，再一次向人类开启，散发出浩瀚的蓝光，宛如磐石地屹立在众人的面前。 “准备探索仪ATN-X号，执行前景探索。”莫里斯面容冷静，眸光沈沈，有条不紊地指挥著工作现场。 随著一阵波动，似石头投进海面，泛出一圈圈光能涟漪，微型的探索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回禀莫里斯上将！收到ATN-X号反馈的信息，没有异样！它正在坠落，四周全部是预料中的Anoid物质！”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调节出回馈的光能图，画面中依旧是无边无际，浩瀚的深蓝世界，由於Anoid物质的特殊结构，可目测的距离不到百米。视野里，只有茫茫似水的Anoid物质，再无其它的痕迹。那一条紫眸黑发，银色尾巴的美人鱼，仿佛就是一场离奇的梦幻？ 莫里斯蹙起眉，注视著这一扇曾在梦里数次出现的穿越之门。破碎的梦境，犹如阳光照映在波澜的水面，漾出的无数璀璨的金色光斑。 他不明白，这些支离破碎的梦境，那一个银发金眸的梦中人，对於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麽？但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著他，强烈地想要穿越这扇星际之门！甚至或许会粉身碎骨，化作宇宙的一抹尘埃，他都不曾犹豫过！ 莫里斯眸光一沈，敛去心绪，回头望向时刻待命的四人，下令道：“我会先穿越星际之门，若无异样，你们再跟随穿越。” “我愿意先行穿越！莫里斯！…上将！”韩景冲动地走上前，清黑的眼眸流露出铁一般的意志。 莫里斯注视著韩景，无言中久久不曾移开他的视线，最後方冷冷道：“你必须明白，没有人穿越过星际之门，仅仅是短暂的数秒，将会穿越到千万光年，甚至亿万光年的遥远星系。人类的身体在现知的理论中绝无生还的可能！你不必冒此生与死的风险，韩景。” “我很清楚自己的决定，莫里斯上将！”韩景再次坚定道。 莫里斯的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情愫波动，他深知韩景的这个决定是因为自己，竟然愿意不顾生死！？ 心情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莫里斯怔了片刻，才缓缓道：“你执意如此？” “是！” “既然你主动情愿，本将没有拒绝你的理由！”莫里斯依旧用冷漠与倨傲掩饰著自己的内心。 “能量组待命！” “是，Sir！” “机械组待命！” “是，Sir！” “物理组！” “是，Sir！” …… 在格兰特将军的一声声命令中，韩景随莫里斯登上传送扶梯。星际之门的厚度超过十米，站在扶梯上，那浩瀚如海的湛蓝光芒就在两人的一臂距离。 韩景犹豫地伸出手，极其谨慎地触向这一片神秘的蓝色光海。 出人意料，当手指探了进去，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察觉出温度，甚至似水的流动！？就好像是海市蜃楼，面前的是光能的折射，汇聚？密集到出现实质的幻觉？ 韩景抽回手，看著完好无损的右手，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他的心底深处压制著纠结与後怕，不是恐惧自己的生死，而是放不下远在东方的双亲。 在他迟疑之际，莫里斯已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泛起一阵波澜，消失在湛蓝的光海里。 心口一紧，韩景不容多想，紧跟著走了进去。 熟悉的感觉！脑子好像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压迫著，眼前是由千万千亿的湛蓝光线所构成的世界！整个世界以无法描述的速度扭曲著！变幻著！永不停息，比光速还要快上百倍！ 眼里本应是一片茫茫的湛蓝，人类根本看不见超越光的速度变幻，但这个由亚特兰蒂斯创造的超级文明遗物，以某种力量，将光能的每一根折度，变化，都像刀一样同时刻进韩景的脑子里！传递给神经与思维！ 当千万千亿的光线变化同时充斥满脑海时，韩景直觉头疼欲裂，简直是下一刻就想死去！ 但下一刻，他被劫後重生了！剧烈的头疼突然消失，自己被一双手稳稳地托住。 “小心！”见韩景从星际之门猛地冲了出来，莫里斯忙一把护住他，声音不禁发颤。 “你还好吗！？”莫里斯大声道。 “我没事！”韩景刚开了口，就眼露惊愕，自己已身在无边无际，浩瀚的深蓝世界！穿越星际之门，短暂得仿佛仅有数秒锺！四周的Anoid物质就像海水一样包围著自己，但又不是人类所认知的水分子。自己在呼吸与刚刚的说话时，似乎吸入了冰凉的液体，可除了鼻子有点不适，并没有其它的异样？ “莫里斯？”望著紧张的莫里斯，韩景的心忽然躁动，尝试著再次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似水波一样散开。 格兰特将军沈下了脸，注视著光能图上反馈的影像，莫里斯正与韩景亲密地贴靠著。 “没事就好。”莫里斯淡淡回答，手指依旧下意识地紧紧握住韩景。 “有Tau的克制，Anoid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似乎看出韩景的担心，莫里斯解释著，两人在Anoid的世界寻找著身体的平衡。 当他们回过头，望向背後的星际之门，两人的神情同时微微变。眼前的星际之门，是9号基地的百倍缩小版，它的直径只有五米左右，空洞的内心同样散发出如海水沸腾的蓝光。让人怵目惊心的是，这扇星际之门的边缘，永恒的古黑蓝色，它的表面渗透出似血液在长期凝固後的黑红。 韩景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就在这时，湛蓝的光芒似泉水般喷涌而出，又疾速退缩，快如闪电！星际之门的蓝海中，依次走出了少将Lance，机械专家Kathrin，和古语专家罗杰尔。他们三人都参与过卡戎星的探索，对Anoid物质并不陌生，很快就在浩瀚的Anoid世界寻找到身体的平衡点。 “天啊！与Sayer-Wann一模一样！？我们真穿越了星际之门！？”年轻的Lance少将刚从震撼中拉回心神，便难以置信道。 “是，与卡戎星的Sayer-Wann很相似……”罗杰尔在旁回应，却微侧著头，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韩景。他很好奇，自己的学弟怎敢握住莫里斯上将的手？而莫里斯…竟没有动怒！？也没有推开韩景？两人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感应到罗杰尔的目光，莫里斯眉峰忽颤，终於意识到自己竟一直与韩景手指紧扣著！他忙心慌地挣脱开，冷若冰霜道：“从此刻起，你们务必听从本将的命令！禁止任何妄动！” “Kathrin！查看RMMS探位器，是否能够探测出更多的信息？” “Lance少将！拿出你的P.R.L 913光能枪，时刻应对紧急情况！” “罗杰尔！去查看一下面前的星际之门！上面的亚特兰蒂斯文字！” 莫里斯果断下达著命令，最後望著韩景，冷冷道：“你的专业没有用场！是否会使用P.R.L 913！？” 为了掩饰内心的情愫，莫里斯刻意针对著韩景，话语冷得似是冰刺。 韩景登时憋气，忽觉莫里斯这两天反复无常！？明明刚才是紧张自己的，还没几分锺的功夫，他就翻了脸，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韩景不由生出傲气，拿出腰间的光能枪，点拨出光屏瞄准系统，动作异常的熟练与帅气。 “P.R.L 913光能枪专门定制，用於Anoid物质，可杀伤100米范围的生物。Anoid物质，可视距离100米。” “我的回答，莫里斯上将是否满意！？”韩景冷冷顶了回去。 莫里斯剑眉冷挑，再一次感觉到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他，虽然平日温柔得如春风流水，但骨子里绝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带著一股让自己恼愠的傲劲。 莫里斯冷硬道：“希望你不会是所谓的纸上谈兵？” “咳！”正在查看星际之门的罗杰尔终於忍不住清咳一声。他一直暗暗关注著韩景与莫里斯的关系，直觉刚刚两人的对话，莫里斯上将似乎有点失控！？一反平日出名的冷静与理智！？而且自己的学弟居然敢直接回顶冰山莫里斯！？ ‘真的很奇怪啊……？’罗杰尔幽幽想著，忽然听见莫里斯的冷漠询问。 “罗杰尔？你可有发现？” 罗杰尔苦瓜著脸，然後回过头，笑呵呵地望著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内心情不自禁地感到畏惧。 ‘自己怎麽比韩景还要逊！？’罗杰尔懊恼自个的心理，但仍然异常谨慎地回答著莫里斯。 “回禀将军！这扇星际之门是凌空悬浮在Anoid的物质里！” “继续说。”莫里斯冷绷著脸，被韩景冷峙後，他的心情非常不快。 “是……”罗杰尔被冷冽的气势威慑著，倍感压力，“Anoid物质已被验证，它的密度小於人类熟悉的纯铁，但据物理组的权威维特分析，铸造星际之门的这种金属物质，它的密度应该是纯铁的千倍！” “所以……它能稳如磐石地悬浮在我们面前，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迹！？”罗杰尔夸张地靠著星际之门，将整个身体都重重靠著，但星际之门仍然纹丝不动，中央的湛蓝光芒似波澜的海水。 “说重点，罗杰尔。”莫里斯蹙起眉，冷冷道：“本将更关心亚特兰蒂斯的有关古字。” “这方面我刚有一处发现！”罗杰尔被莫里斯的严肃盯得发怵，收敛轻浮的态度，手指向星际之门，内侧圆环上雕刻著的神秘符号，它们均被似血凝固後的黑後覆盖著。 “人类9号基地的星际之门共有三十六个未知符号，但这里，我们眼前的星际之门只有三十五个未知符号！相差一个！这个遗漏的符号正是我们的地球！我们的地球！没有出现在卡美拉的星际之门上！” “莫里斯上将！我们或许应该更谨慎小心些？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罗杰尔摸著黑红的星际之门，森寒的感觉从指尖袭向心脏。 莫里斯注视著黑红的星际之门，面色凝重，沈思道：“我们是SG-I初次探索，可以拒绝探索任何危险的地方。大家全部拿出武器，时刻警戒任何异动！韩景！你跟随在我的身边！” “是！”这一次，韩景没有异议。他明白莫里斯的意思，在危险时可以掩护自己，虽然心里暖暖的，涨涨的，但可以说不自量力，韩景仍然抱著一种坚持，希望自己能在危机的时候保护莫里斯！ 莫里斯又道：“Kathrin？你有没有探测到具体信息？” Kathrin拿著RMMS探位器，似乎被数据难住，回复时不停思考著：“我们身处的Anoid世界是卡戎星的Sayer-Wann无法比拟的！将军！根据探测出的σ波，我至今都没有收到反馈，也就是说，σ波还未到达这个世界的尽头！我们身处的Anoid世界真的是浩瀚无边，绝不是类似湖泊的Sayer-Wann！而像是地球的大西洋！？” “极有可能……只有类似海洋般的辽阔，才可能孕育出传说中的美人鱼？”莫里斯冷静地分析：“Mermaid，深海的精灵，或许古时的人类真亲眼目睹？不是虚幻，但他们看见的是卡美拉星球的美人鱼，而不是地球！？” “这一片Anoid世界几乎与人类熟悉的海洋一模一样……亚特兰蒂斯曾以某种目的，让人类来过这里？人类穿越过星际之门？看见了Mermaid……以为自己面前的就是大西洋的海底？”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但曾经被人类否定的远古神话，例如卡美拉的美人鱼，都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出现而重新成为人类的探索方向！”莫里斯神情严肃，眸光沈沈，一字一句述说著，直至被意外的声音打断！ “将军！前面！前面！？”一直警惕四周的少将Lance，突然颤声道。 “是……是美人鱼！？”韩景直直盯住前方，看见百米处的深蓝世界，出现了一抹影子，泛起似水银破碎的光芒。 所有人都一时怔住，屏住呼吸，包括Stargate区域的所有人。 伴随著一阵似水的剧烈波动，它赫然闯入了视野，妙曼的身姿，以及那一条银白的半身鱼尾。 莫里斯蹙起剑眉，立刻下令：“开启瞄准系统！准备射击！” “她…她好像被什麽追著！？好像在逃命！？”韩景紧紧握住光能枪，低著头，用自动定位系统瞄准著这一条从远处急速游来的美人鱼。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麽！？”罗杰尔的心忽然提了起来，紧张地打量著四周。 “她受伤了！将军！？”当看清那张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美丽容颜，竟染上了怵目惊心的鲜血，正流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Lance登时脱口叫道。 “Anoid的可见度…在变得清晰！？以1000KM/S，不！是1兆…不！竟超过了光速！？”Kathrin看著手中疯狂跳动的数据，目瞪口呆。 莫里斯刚环视完四周，仅仅是两三秒！视野的颜色竟由原本的深蓝惊变成刺眼的白芒！整个Anoid世界发生剧烈波动，一道道强烈无比的炽热白光从上方落下，如同地动山摇，激起一阵强过一阵的惊涛骇浪！ 众人脸色骤变，莫里斯疾声大呼：“Go！Go！Go！”挥动手臂，急示速回星际之门！ “εζηθικλμ……！？”同时，正仓皇逃命的美人鱼惊恐失声，双眸骇然，浑身不住发抖地紧盯著星际之门，看见最前面的Kathrin马上要冲进似海水沸腾的蓝光里！ 就是这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所有人同时一怔，动作下意识地慢了两秒，而Kathrin由於惯性已探进半个身子！但一刹那，星际之门的上方突然撕裂出一道白芒！以超越光速的极限，快得连思维还未做出反应，就撞击上星际之门！ “Kathr…！？”罗杰尔大骇，甚至话未落音，强大的能量光柱已瞬间将他吞噬！ “！？”韩景来不及想，脑海骤然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充斥著身心！他猛地抱住身边的莫里斯，紧紧抱著莫里斯拼命朝下方逃命！沈游！他用自己的身背，用最脆弱却是最舍命的方式，保护著莫里斯！ 第36章 Rune “Oh！My God！”突然，一声尖叫划破Stargate区域！ 刚探出身的Kathrin从星际之门冲了出来，竟是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半截身躯！他的腰际以下似被锋利无比的刀片斩断，鲜血如高压的水龙头喷涌射出，直接将整个升降梯血洗成地狱般的黑红！ “紧急戒备！”格兰特心惊大喝，刚下达完命令，就见一道强烈的白炽能量竟突破了星际之门，从似海水沸腾的蓝光中汹涌爆出！以人类无法想象的方式，穿越了遥远的星系，直接击中了Stargate区域！ 登时，鲜血四溅，惊恐起伏，高有千米的磁欧石轰然倒塌，死伤的工作人员一时数不胜数！ “切断星际……！” “不行！”格温将军厉声打断，脱口叫道：“莫里斯还在对面！你不能切断星际之门！” “但这是……！” “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唯一儿子！格兰特.诺曼！” “我…！”当目光撞上光能图，望见遥远的Anoid世界似被成千上万道光柱穿透，密密麻麻，犹如密集的马蜂窝一般！格兰特瞬间面如死灰，双唇哆嗦得厉害，再也无法铁石心肠地下达命令。 “切断星际之门！”旁边的国务卿安德烈从意外中缓过神来，立刻拍案喝道：“我们正在遭遇外星袭击！格兰特！” “不行！你害死了凯瑟琳！难道还想害死自己的唯一儿子！莫里斯！？” “将军！将军！星际之门！星际之门！” 托洛茨基仓皇奔来，手指著巨大的星际之门，失声叫唤著打断了浑身急颤的格温将军。 “星际之门！？” 但见星际之门的上方，那十六道如流水一般的橙色能量像被无形的巨大漩涡以天崩地裂的力量吸卷著，与那一道白炽的能量柱融为一体，奔腾不息地涌向星际之门！仅仅是几秒锺的时间！Stargate区域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染成了金橙色，亚特兰蒂斯的十六个能量柱几乎在一瞬间被全部抽空！光芒强烈到几乎能灼烧在场每一个人的双眼！ “！当！”不知自己何时闭上了眼，听见沈闷的金属巨响时，格温将军的心脏被震得剧烈一跳，随之睁开了眼，发现整个Stargate区域血迹斑斑，古黑蓝色的星际之门正在缓慢旋转，发出令人耳鸣的巨响。 “！当！”当最後一次巨响过後，似海水沸腾的蓝光似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击著，如同火山的熔浆爆发而出，又比闪电更快的速度刹那退缩回去，赫然消失！巨大的星际之门重新恢复以往的空洞与沈重，空空荡荡的中心，已在惊变中断绝掉另一边的卡美拉世界！ 升降梯的鲜血已经蔓延至地面，血水如注，Kathrin惨白著脸，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好盯著一时懵住的格温将军。 格温将军突然退後一步，心里咯！一下直冒寒气，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莫里斯！？”她喃喃著，发红的双眸几乎忍不住早已在眼眶内涌动的泪水。 “格兰特！莫里斯是不是被断绝在星际之门！？”她一把捂住猝痛的胸口，对著格兰特失控道：“你为什麽不回答！？为什麽不敢回答我！？你怎麽能够无动於衷！？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格温将军！”安德烈望著格兰特的脸，心口一紧，立刻喝住咄咄逼人的格温将军，“你看一看格兰特将军的双眼！” “他的眼睛怎……”还在愤怒中的格温将军猝然哑住，呆了半响，盯住格兰特的双眼，颤声道：“你的眼睛……格兰特！？” “Lance！？”来不及去拒绝自己似女子一般被韩景牢牢保护在怀里，莫里斯刚失声呼喊，右手探出的一刹那，就不见了Lance的踪迹！Lance如同Kathrin，罗杰尔一样，被这一道道强烈无比的炽热白光吞噬，消失！ 莫里斯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恐惧，是人类在生死边缘时的本能反应！他们穿越而来的星际之门正沦陷在一片白茫茫的能量中，一道道外星文明的强大光柱从四面八方，以惊骇欲绝地速度汇聚向星际之门！而他们就如同沙尘暴中的尘埃，在密密麻麻，似闪电般瞬移的光柱下逃生！不知是否能生还？或许在下一刻，就将丧命在强大的光柱下！？ 莫里斯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的痛，他能清楚感受到韩景对自己的情，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没有害怕，逃命，只是死死地拥抱著自己，用最脆弱却是最坚强的方式，用自己的身躯，自己的背脊抵挡著从上方不断穿射直下的白炽光柱！ ‘如果这样……’双臂下意识地牢牢环抱住韩景，莫里斯直觉白炽漫天，刚感受到内心的绞痛，眼里就一片无尽的白芒，一道如水的光柱从上方落下，将紧紧拥抱的两人彻底吞噬！ 此时的星际之门如同深陷在万丈宽的瀑布内，所有的能量光柱在短暂的几十秒内全部汇聚在一起，将深蓝的Anoid世界变成白昼！ 突然！一道流光溢彩的橙色能量从星际之门冲天而起，源源不断地流向无法窥视的上方世界！ ‘……似乎也好……’莫里斯恍恍惚惚，一瞬间的思绪终於闪完，他似乎看见自己穿越了深蓝的Anoid世界，顺著茫茫的白炽进入了无穷无尽的外太空。他甚至看见了美丽的星辰，以及脚下，那一颗庞大的深蓝星球，还有那一艘艘悬浮在深蓝星球外的宇宙飞船……！？ ‘就好像在做梦……？人，怎麽可以毫无防备地存活在外太空？难道自己真的死了？连他都不再紧紧地拥抱住自己……？’ ‘若是活著……他一定是死死的，即使不要性命也会牢牢地护住自己……’想到这，莫里斯仿佛当胸被利箭穿过，成为一个作痛的空洞。他不禁双臂用力，牢牢地拥抱住不再回应自己的熟悉身体，感觉到已经隆起的腹部紧紧贴著对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一定是梦……’坠落的瞬间力度引起腹部隐隐的钝疼，莫里斯心口一紧，本能地护住腹部，涣散的思绪闪过一抹孱弱的惊愕。 鱼鳞？ 冰冷？黏黏的？ 自己似乎躺在一条条大鱼中……？ 怎麽可能……！？ 昏昏欲沈的困意如潮水般令人窒息，莫里斯渐渐阖上了眼，逐渐失去神采的碧眸里仍残留著一丝淡淡的惊愕。他好像看见了一条条美人鱼！？一条条好像死了？无数条乱倒在自己四周的美人鱼！？ 一道道炽热的光柱犹如腐蚀入骨的梦魇，仍然在混沌的视野里不断闪动，晃起一片模糊的白…… 浑身是沈沈的痛，连眼皮都似是被千斤巨石压著，有一个感觉充斥满全身，疯狂地喧嚣著，好想睡，好想在下一刻就昏睡过去…… 可纵然昏昏沈沈，意识模糊，莫里斯仍艰难地半阖著眼，即使目光碰触到那一张张全无知觉的美丽容颜，以及完美的身躯下，那一条条泛起迷离光泽的鱼尾，他也茫然，早已涣散的思绪再也激不起一点波动。 但他无法闭眼，如同弥留之人们，内心深处有一丝难以放下的牵绊，无法瞑目，承受著无法忍受的痛苦，目光继续艰难地茫然著，一道道白光在眼里麻木地晃动……终於，他的身体竟微微一颤，无比沈重的手指竟动了一下，正指向离他不远处的躯体。 ‘韩……’思绪只顿了一下，最後一丝的微弱思绪在猝然的悸痛中彻底散去，他的手突然垂下，毫无意识地阖上了双眼。 “嗤……” “嗤……” 一道道光柱在黑寂的空间里闪现，伴随著不断闪过的光柱，不时地，从空中摔落的重击声紧接而至，不绝於耳！ 交织的光柱，照映著这个庞大的死寂区域，窥不见尽头，甚至粗如桥墩般巨大的光柱在遥远的黑寂处，也仅仅是一丝丝仿佛从狭窄的缝隙中透进的光线！ 每一次摔落的重击下，都是一具毫无知觉的躯体，如同尸体一般从光柱中摔落下来，一具又一具，堆积成怵目惊心的尸海。 这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雨不知下了多久，那一道道白炽的光柱终於停止了闪动，似乎顿了几秒，视野一瞬间陷入死亡的黑寂，所有的光柱在一瞬间同时消失不见！ “完成捕捞……” “进行分离……” 突然，一个金属的机械声回荡在黑暗的世界，紧接著，一道道白炽的光柱重新赫然落下，犹如密密麻麻的马蜂窝，扫射著一具具任人宰割的躯体。 “Ari-An，人鱼。” “Nagas，人鱼。” “Ari-An，人鱼。” “Dracos，人鱼。” “Dracos，人鱼。” …… 仿佛是一种识别系统，每一道光柱扫中一条美人鱼，光柱就会呈现出一种颜色，Ari-An是淡黄色，Nagas是米黄色，Dracos鹅黄色……而那一条曾经两次闯入人类的探索视野，墨发紫眸的美人鱼也深陷其中。他同样丧失知觉，身体软绵绵的，任由光柱落下，银色的鱼尾随重力垂落，被悬浮在光柱中。 从容有序的机械声突然出现短暂的停顿，似乎在查询判断什麽，然後第一次呈现出橙色的光芒！ “Kamera。人鱼。Perfect。” “Kamera。人鱼。Perfect。” “Kamera？”唇角微微上扬，Seevis玩味地盯住光屏中的图像。 “我又撞上好运了？Cean？竟然是传说级的Kamera！？”Seevis身姿笔直，有一头苍绿色的短发，容貌与人类颇为相似，只是他的双眸是罕见的重瞳眼眸，即使在人类的历史记载中，也只有寥寥数人拥有这种罕见的眼睛。 Cean站在他的身後，神情谦卑，同样是一双罕见的重瞳眼眸，不过他的头发是更深的褐绿色。两人的容貌都算出众，但Seevis更有一股自然无形的上位者气势，他正托著下颚，身旁是光芒闪烁的操作平台，平台的上方是类似玻璃的透明的物质。这种物质竟能承受住太空的压力，透过它，能望见浩瀚无边的宇宙，以及一颗颗不断变幻的遥远星辰！ “将这条人鱼归入Nagas，其它的等级一律绞杀，不必浪费Kold号的能量与空间。”Seevis冷冷下达著指令，苍绿的双眸几乎没有闪过半点迟疑。 “是，Sir！根据Rune之光，近一年来人鱼的行情是越来越紧俏。或许可以尝试著留些Dracos级？应该有人愿意购买？”Cean理所当然地回应著，像对待牲畜一般注视著光屏中的美人鱼。 对於这个冷血的建议，Seevis点点头，心情颇好地唇角愈勾。 “这次的收获很不错，我Seevi赔得起！不仅捕获到传说级的Kamera人鱼，更获得了Rune的恩赐！说不定，是伟大的Rune对我的预示！？只要我更虔诚，或许能晋升为Terrant？” 说到这，Seevis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脸庞流露出无比的虔诚，像是信徒一般祈祷道：“伟大的Rune，您创造我们，指引我们，并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请启迪我吧，万能神圣的Rune，允许卑微的我追随於您！” “万能神圣的Rune！” “万能神圣的Rune！” Cean，乃至操作平台的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手边的工作，跟随著Seevis做出同样的虔诚。 若有人类在场，目睹这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文明种族，竟然出现类似中世纪，甚至比中世纪还要疯狂的宗教场面，想必任何一个来自公元2300年的人类，都会有说不出的诡异与荒谬感。在人类的数千年文明中，科技越是发展，曾经束缚人类思想的宗教传说越是被否定，抛弃，甚至在公元2300年，真正信奉传统宗教的人几乎屈指可数，大部分人只是追求心灵的平静。人类更倾向於将各种传统的宗教，都认为是要教化人类行由心生，人心合一的寓意，也就是万道归一的本质。 操作室重新恢复刚才的有条不紊，Seevis环视著这艘属於自己的Kawe飞船，下颚不禁倨傲地抬起。他审视著每一个操作台，忽然，一位褐绿色头发的属下转过头来，朝他请示道：“Sir！Kold号出现异常信号！似乎…似乎在人鱼中出现Terrant！？” “怎麽可能！？”Seevis竟失去了刚才的从容与傲慢，几乎是小跑地来到这名属下的面前，直接挡住属下，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屏视野。 同时，整个操作室立刻有些骚动！ “给我回到工作位！你们这些卑微的Mayans！”Seevis抬起头，情绪激动地责骂道。 这一句赤`裸`裸的怒骂竟没有激起这些属下的一丝怨意，所有人都坐回了操作台，很自然地，几乎有一点奴性的服从。 第37章 Terrant Seevis目不转睛地盯住光屏中的图像，苍绿色的眼眸被光屏倒映出碎碎的金色。他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忽喃喃自语道：“好像…真的是Terrant？Terrant……怎麽会如此狼狈？居然出现在我的Kold号！？Shit！Kold号只是一艘捕捞人鱼的飞船！” 在短暂的思考後，Seevis立刻下达了指令：“将这位Terrant传至主舰Kawe号！送至最好的客房！不！将我的房间准备出来，接待这位来自上级世界的客人！” “是，Sir！”下属服从著命令，光传输瞬间完成，在一道耀眼的光柱後，陷入昏睡的莫里斯出现在Kawe号的主舱内。 Cean谦卑地站在身後，打量著这位金色长发的意外者，很难想象更接近Rune的Terrant竟会混迹在人鱼中！？还是这样的脆弱，毫无知觉！？ Cean疑惑道：“或许他是Nathors？他的容貌与Nathors一族十分相似……”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Cean的右脸。 “Sir！”Cean立即低下头，不敢再言一句。 Seevis冷傲道：“你只是一个下级的Mayans！怎敢妄言高贵的Terrant！？Rune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Cean！” “是！请伟大的Rune，万能神圣的Rune，宽恕卑微的我！”Cean再一次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忏悔著自己的失语。 “万能神圣的Rune！”Seevis放下交合在肩膀的双手，望著容颜沈静得莫里斯，以及这身被认定为简陋的衣著，苍绿色的眸底悄然泛起一层困惑。 “Sir！Kold号又出现异常信号！”就在Seevis返回刚才的操作台时，光屏中又多出一道异常信息！ “好像是下级世界的Nathors？”下属指著图像中被悬浮在光柱中的罗杰尔，白色的光芒没有一丝颜色的变化。 “连Nathors都不是！”Seevis蔑视道：“应该是一个边缘者？直接绞杀！” “Sir！他与这位Terrant的衣著几乎完全相似……或许会有某种关联？” “调出详细数据！” “是！” 光屏中出现一行行陌生的文字，Seevis看了片刻，方道：“Terrant绝不会与堕落的边缘者有任何瓜葛！” “将他与Nagas人鱼分离，我可不想因为他而玷污了我的人鱼。”Seevis做出一个留有余地的决定，他可不想等这位Terrant醒来，因为这个邪恶的边缘者，而与这位来自上级世界的Terrant产生任何可能的不快？不过，这位Terrant怎会与边缘者穿同样的衣服？难道是出现意外？Terrant被边缘者袭击，受伤，这才罕见地出现在人鱼中！？ Seevis为这个古怪的状况寻找著答案，恰巧，另一道异常的信息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Lance出现在光屏中，悬浮在光柱内，白色的光芒同样没有一丝颜色的变化。 “又是一个边缘者！”Seevis冷哼道：“将他们与Dracos级人鱼沈封，先不必绞杀！听说Uiwc星需要奴隶，或许我可以再赚一笔？” “Sir！这一个Nathors应该如何处置？”下属用肯定的语气，指著出现光屏中的韩景，请示道。 “真是一个Nathors……”打量著悬浮在光柱内的韩景，白色的光芒散发出淡淡的黄色，Seevis依旧极其轻蔑道：“既然是Nathors，就将他发配到Kold号的後舱，Tan知道如何驱使他。” “是，Sir！” Seevis的几句话，瞬间将SG-I支离破碎，每一个成员都将面对不同的命运。 “莫里斯，你跑到哪里去了？”温暖的画面，朦胧著暖暖的阳光，天蓝的长裙似在面前拂过，那袭熟悉的背影令莫里斯感到一丝淡淡的伤感。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坏事？”母亲蹲下了身子，温暖的手稳稳握著自己的肩膀。她像无数个梦一样，美丽的容颜永不褪色，总是温柔地注视著自己。 莫里斯知道自己在做梦，也不知有多久了，再一次梦见早逝的母亲。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穿著白色的小衬衣，驼色的欧式背心，短短的金发，稚嫩的脸庞绽放出最纯真的笑意。自己伸出了右手，指著身後的教堂，稚声道：“我跑到里面去了，Mommy！有一个姐姐好像在向神父忏悔？” “偷听别人说话，这样做是不对的，莫里斯。”母亲敛去微笑，认真地盯住自己。 “我只是跑进去想找格温姨妈，听说Marco也来了！？不过，那个姐姐好像很坏？她说自己杀了孩子？” “是吗？”母亲将自己搂进温暖的怀里，摸著头，温柔道：“她说什麽了？莫里斯？” “她说自己…杀了肚子里的孩子……请求上帝的宽恕？” “她不是法定意义上的杀人。但真正的基督徒是不能扼杀生命的，即使是还未出生的孩子。”母亲安抚著年幼的自己，但自己怎会做这个梦？即使在梦中，莫里斯仍觉得有一颗坚硬的石子梗在自己的心脏处，无法摆脱的难受…… “那Mommy是真正的基督徒吗？”年幼的自己天真地问著。 母亲笑道：“Mommy不算是真正的基督徒，但Mommy很认同这一点，生命是可贵的，莫里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上去伤害无辜的生命……” “无辜的生命？”莫里斯心中突然像被触动了什麽，第一次是自己的意愿，不是本能地想要摸向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当他的手要碰触时，仍有无法释然的纠结，刚一犹豫，顿觉天地旋转，赫然变成了阴森的黑寂。一道道噬人的光柱不断移动著，交织著，自己竟从光柱中凌空落下！被重重地摔在一条条冰冷的鱼尾上！ ‘呃！孩子！？’莫里斯下意识地捂住越来越痛地腹部，惊恐从冰冷的世界蔓延，从头到脚地牢牢笼罩著…… ‘！？’莫里斯猛地坐起身，从梦魇里惊醒，一把护住安然无恙的腹部，他惊汗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怔了下，倏地抽离保护腹部的双手 ‘自己！？’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金属的墙壁，以及类似窗户的外面，正飞逝著一道道星辰的光晕！ ‘自己不在熟悉的地球！？’莫里斯心口一紧，终於记起了前面的生死一幕！ ‘Kathrin，罗杰尔，Lance！’ ‘韩景……’ 莫里斯眉头一锁，直觉心头猝痛，从混乱的思绪中想起了被光柱吞噬的队友，还有他，韩景……在天地惊变的无数光柱下，他至死也要护著自己，而自己，以为死了，仍是紧紧地搂著他…… 甚至此刻，还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心悸的痛……令莫里斯不禁捂住胸口，眸底颤动得厉害。 ‘自己……’心像被尖针一刺，突突乱跳，莫里斯一时怔住，木头般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无法摆脱了？即使在死的一刻……也想著他，牵绊著他，甚至这个孩子……’莫里斯慢慢地垂下眼，慢慢地摸向已经隆起的腹部。它的命真的很大，从那麽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能安然无恙，若是正常情况，怕是早就没了…… ‘美人鱼！？’短暂的思绪被突然打断，一瞬间，莫里斯忆起了那一条条横躺在黑暗里的美人鱼，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牲口，登时不寒而栗！ 他立刻压制住自己的所有私人情愫，打量著这间陌生的金属房间。整个房间是椭圆形，上面有机械般雕刻的一道道均匀的凹凸纹路，每一道纹路宽有半米，似乎是某种类似磁欧石的特殊金属，能从每一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白光，整个房间异常的明柔。 房间内的摆设倒与人类的文明颇为相似，自己正半躺在一张银灰色的金属床上，没有所谓的床单，而是由一层似水般的液体物质，调节出最舒适的温度与角度。身上盖著柔软的被子，手感与天鹅绒很相似，很轻，却异常的温暖。 金属床的长度大约2米出头，再打量宽度，莫里斯不由怀疑这张床的主人是否与人类相似？至少高度相仿？难道亚特兰蒂斯试验的这个星系，也曾创造过与他们形态相同的种族？而这个种族逃过了传说中的宇宙瘟疫，发展至今？ 就在此时，右方响起金属的开启声，一位褐绿色头发的“人类”走了进来。他穿著修身的长袍，外面披著一件长长的环领斗篷，他的容貌与人类很相似，除了那双褐绿色的重瞳眼眸，一个眼睛里竟有两个瞳孔。 “尊敬的Terrant！”Cean来到莫里斯的面前，弯下腰，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谦卑道：“欢迎来到Kawe号，Seevis伯爵正在主舱等候。” ‘Terrant？伯爵？’莫里斯蹙起眉，聆听著陌生的语言，但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翻译器，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莫非，他们已掌握亚特兰蒂斯的全息技术？就像那一个银发金眸的亚特兰蒂斯人，以某种类似脑电波的技术，将亚特兰蒂斯的历史传递给当今的人类？ “尊敬的Terrant？”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Cean再一次谦卑道。 “Terrant？”莫里斯尝试著开了口，是对自己的尊称吗？可Terrant是什麽意思？科技如此发达的他们，为何要尊称自己？ 莫里斯下了床，目光暗暗一望窗外，但见宇宙浩瀚，繁星茫茫，在遥远处，能看见一艘笼罩著淡淡光晕的飞船，似乎正与自己身处的Kawe号平行而行。 “那是Kold号，Kawe号的副舰。” “Kold号？”望著光芒闪烁的Kold号，纵然是极遥远处，其长度仍超过百米。身为军事专家的莫里斯，可以粗步断定这艘Kold号的规模远远超越当今人类最大的航空母舰Sirian号，更不提刚探索太空不过几百年的航天技术，最大的宇宙飞船也仅仅千米长。这艘Kold号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宇宙母船，而它，却仅仅是Kawe号的副舰！？那自己身在的Kawe号会是何等规模！？ 莫里斯被震撼住，他曾多次探索卡戎星，经历太空，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轻松，如同身在家里一般，望著窗外，欣赏著变幻无穷的宇宙星辰。 “尊敬的Terrant，或许这身粗制的衣服并不适合高贵的您。Seevis伯爵建议您可以换上这一套？”Cean按下手边的一个菱形按钮，虚空中落下一束光，待光束消失的瞬间，出现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请……”Cean弯下腰，将衣服双手递到莫里斯的面前。 面对他的客气与谦卑，莫里斯不太适应，迟疑片刻，终是接了过来，绅士的回礼道：“谢谢。” Cean微微一怔，褐绿的眸里闪过一丝愕然，但他迅速敛去内心的变化，抬起头时，依旧是谦卑的笑意。 “我在外面等候阁下。”Cean向莫里斯再次行礼，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退出了房间。 待金属的门重新合闭，完美的衔接技术，让椭圆形的金属房间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瑕疵。 莫里斯捧著这套衣服，像绸缎一样柔软，分为里外两件。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衣袍，长及脚踝，十分修身，能明显衬出隆起的小腹。幸好外面是一件单肩的加托？灰色，莫里斯研究了半天，觉得它与古罗马的加托有几分相似，从右肩斜落，恰好挡住最敏感的腹部，沿著腰际垂落至地面。 这套衣服，莫里斯摸索著穿了好几分锺，直觉这种服饰比人类的上衣裤子要繁琐许多，而且行动不便，根本不适合快节奏的人类社会。 看看托在地面的衣摆，再看看手中的碧色簪子？莫里斯忽觉自己回到过去的中世纪，甚至是遥远的古罗马，男人居然需要这种发饰！？这就是所谓的Terrant，平日穿戴的服饰！？ 但看到叠放在床边的探索衣，想到自己的队员，还有韩景……莫里斯又忍了下去，当前最重要的是寻找他们，不知道身在何方，情况如何！？ ‘为何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他们也被获救，也在这艘Kawe号内？’莫里斯挽起长长的金发，碧蓝的双眸流露出铁一般的坚定。当碧色的簪子刚插入头发，顿觉头皮紧了紧，自己的头发好像被悄然变动过！？ 莫里斯心惊，忙摸了摸，发现这根簪子好像有某种内嵌的程序！？竟将自己的头发挽得干净利落，而且簪子似乎变了形，从一侧勾住了束发？ ‘难道…这套衣服也有类似的功能？’莫里斯像顿悟一般，盲目地摸著衣服的每一寸，不带太大的希望，但他的预感十分正确，在一番研究後，整套衣服都随著他的身材调整著，最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飘逸。 第38章 边缘者 　Cean静静地守在外面，平静的容颜下那双沈思的眸子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面那般平静。他跟随Seevis伯爵已有几十年，在这些岁月里，也曾有幸目睹过几位来自上级世界的Terrant。但他们总是仰著下颚，用冰冷的眼神俯视自己，俯视著自己的主人Seevis伯爵。 然而，这位以诡异方式出现的Terrant，不但没有记忆里的冷漠傲慢，刚刚还向自己说了一声谢谢！？Cean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Terrant怎会对卑微的自己回礼！？若不是金色的光芒，无法探测的数据显示，自己真不敢相信里面的这位竟然是Terrant！？ 伟大的Rune！他创造了Ido，定下了规则，关注著他所创造的所有种族…… 在Cean的认知里，下级的种族永远无法窥视上一级的种族，必须彻底的服从与谦卑，这是Rune定下的法则。任何违背Rune的种族，都将沦为边缘者，视为邪恶，将被Rune彻底抹杀！相传，没有一个种族可以逃脱Rune的神罚，即使是Larga，这个据说存在了上百万年，凌驾於Terrant世界最巅峰的种族，因为亵神，在三十年前被彻底灭族！ 当年的那场圣战，威震了所有的种族，Cean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那麽高贵傲慢的种族，在创世神的面前，仅仅是几个时辰就被彻底毁灭！Larga曾经统治的繁荣世界，刹那间，变得满目疮痍。在这些荒芜的星球上，Rune重新创造了新的种族，命名为Piro。 Cean目睹了一个种族的灭亡，又一个种族的诞生…… “万能神圣的Rune！”Cean发自内心的虔诚著，再一次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他的内心深处与Seevis伯爵一样，同样希望晋升为上一级的种族，甚至进入上级的世界。Seevis伯爵是高自己三级的Lyran种族，享有Rune赋予的特权，但仍未有资格进入最高级的世界，Terrant。 Terrant，离Rune最接近的世界！那里的种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俯视著Ido的所有种族！ 神使教化世人，只有最虔诚的心，才会有机会获得Rune的启迪。启迪是什麽？Cean不知道，但Seevis伯爵是体会过启迪的，所以他拥有听懂各族语言的能力，而自己却没有…… 只有启迪，才能晋升为上一级的种族，或则，被Terrant看上，成为他的附属……？ Cean眸底微颤，目光瞬间顿住，无法控制地停在刚刚走出的莫里斯脸上。 ‘很奇怪吗？’察觉对方的异样，莫里斯警惕地想著，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这身繁琐的衣服？但他掩住内心的不安，彬彬有礼道：“有劳阁下在此久候。在下莫里斯.诺曼，请问阁下是……？” “尊敬的Terrant。下族是Cean。”Cean忙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礼，内心不禁紧张。 ‘下族？’莫里斯顿了下，以人类的思维回答道：“非常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你可以叫我莫里斯，Cean。” “下族不敢！”Cean立即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恭敬一礼，谦卑道：“阁下请随我来，Seevis伯爵正在主舱等候。” 察觉Cean的紧张，就像是下属面对自己时的忐忑不安，莫里斯很熟悉这种神情，不再为难他，微微回礼道：“有劳了，Cean。” ‘看来他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那麽，即将面见的Seevis伯爵会是这艘飞船的最高指挥官？’莫里斯跟随在後，暗暗打量著Cean，其实Cean的轮廓十分分明，眉目是刚中带柔，容貌算是出众。只是他的言谈举止间流露著格外的谦卑，给人以小心谨慎的感觉，就好像是中世纪里那些贵族的仆人？ 莫里斯走在银灰的金属通道，左侧是一扇扇透明的窗户，能望见遥远处的Kold号，又否定了内心的荒谬想法。 ‘自己怎麽想到这个？是因为Seevis伯爵的称谓？但这个高度发展的文明，怎会是压制人性、等级森严的中世纪？科技越是发展，思想应越是自由才对？’注视著Kold号外面的淡淡光晕，莫里斯忽又想到SG-I，眉宇间透著忧虑之色。 两人走在长长的金属通道，窗外的Kold号似乎以相同的速度与Kawe号平行飞行。莫里斯渐渐望见了Kold号的前舰是一个庞大的圆弧形，在浩瀚的宇宙中呈现出银灰色的金属质感。而散落在宇宙，不规则运动的陨石，对於人类是最危险的障碍，但它们此时，在一道又一道似水波的光辉中被轻易击碎成宇宙的尘埃。 Kold号犹如庞然大物，没有任何阻碍地前行在浩瀚的宇宙中。 “阁下。请……”Cean侧身让出道路，面前是一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虽然外形相似，是同样的空心圆环，但它的构造很简洁，没有九个凸出的三角符号，更没有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文字。它通体光滑，是类似金属物质的银灰色，中间荡漾著似海水沸腾的蓝色光芒。 “星际之门？”莫里斯停在它的面前，惊讶道。 “星际之门？”Cean疑惑地看向莫里斯，又谦卑地低下头，缓缓道：“它是Rune的恩赐！这里的一切，皆是Rune的恩赐！是伟大的Rune赋予Seevis伯爵的权利！” “Rune？” “是万能神圣的Rune！”Cean又一次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莫里斯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似是宗教的虔诚。 “万能神圣的Rune。”莫里斯模仿著他，也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微微弯下腰。他察觉在自己完成这个动作时，Cean的神情是异常的谦卑与虔诚。 穿过这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几乎是前脚进後脚出，莫里斯赫然身处在一个庞大的操作室中。四周是从未见过的科技仪器，闪烁著各种信号灯，有不少与Cean穿著相似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忙碌著。 “Kold号准备完毕！” “是否开启斥力区？Sir！？” 聆听著一声声请示，莫里斯发现自己能听懂这个种族的语言，但完全不认识这个种族的文字。他望著不远处，有亚特兰蒂斯似的光屏凝聚在虚空中，跳动著一行行陌生的文字。 “准备空间跳跃，开启DHD平衡系统。”Seevis一边下达指令，一边走向莫里斯。 “欢迎您的到来，尊贵的Terrant。”他像Cean一样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向莫里斯弯下了腰，“在下Seevis，Lyran一族。” “您好，Seevis伯爵。在下莫里斯，并不是您与Cean口中的Terrant。”莫里斯相同回礼，斟酌著字词，缓缓道出内心的疑惑。自己怎会是Terrant？难道在这个遥远的星系，Terrant这个种族与人类外貌相同，甚至他们的文明会比眼前的科技更加发达！？所以Lyran一族才将自己误会？如同Terrant般款待自己？ ‘不是Terrant！？’Seevis抬头时有些迟缓，内心闪过数个念头。对於莫里斯的身份，他十分肯定，金色的光芒是上位者的标志，除了Terrant，那便只有……！？ 心脏猛然一跳，苍绿的眼瞳向内收缩。Seevis几乎是屏住呼吸道：“大人是尊贵的神使？”t ‘神使？’莫里斯微微一愣，这样高级的文明怎会存在宗教的色彩？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见Seevis又要行礼，莫里斯忙道：“在下不是神使，更不是Terrant！伯爵一定是误会了，我来自遥远的银河系，是一位探索者。” “银河系？探索者？” “是，我与自己的队友带著和平与友谊而来，但中途遭遇了袭击，所幸被贵族相救。伯爵是否见过我的队友？” 莫里斯急於寻找失散的队友，在茫茫的陌生星系中，此时此刻只能向救下自己的Lyran族求助。 “很抱歉，在下没遇见过阁下的队友。”Seevis很自然地将沦为边缘者的Lance、罗杰尔，以及Nathors的韩景排除在外。 “阁下是银河一族？请原谅Seevis的浅薄。”他依旧用著尊称，完全误解了莫里斯的意思，“想必阁下是遭受到边缘者的袭击？才会意外受伤出现在Kold号里？” “边缘者？” “边缘者，亵渎神砥的堕落者。他们将被押往Uiwc星，接受神使的判决。” Seevis命下属调节出Kold号的数据，面前出现凌空的光屏，但见图像中横躺著一条条任人宰割的美人鱼，就像是被摆在菜市的死鱼，无力的鱼尾下垂著，一片片鱼鳞折射出死气沈沈的冰冷。 “Lance！？”莫里斯失了声，眼里尽是惊骇。Lance与罗杰尔竟也在里面！他们的神情就像睡在棺木里，脸上蒙著一层阴冷的白，让人直冒寒意。 “阁下认识他们？” “是！他们是我的队友！” “阁下是不是看错了？”Seevis脸色微变，语气悄然透著冷厉，“他们是没有任何信仰之力的边缘者！是必须被净化的邪恶！” “他们绝不可能是边缘者！他们与我一样，都是来自银河系的探索者！我们并不是这个星系的种族！我们穿越了星际之门，亚特兰蒂斯的星际之门，来到这里，希望可以接触到亚特兰蒂斯遗留的文明！” “星际之门？” 见莫里斯指向银灰色的虹门，Seevis眯起了苍绿色的眸子。 莫里斯忽感不安，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看似文明的Lyran种族或许十分残忍？光屏中的美人鱼竟像牲畜般被对待，那可是拥有智慧的物种！？ “它是虹门，不是阁下所说的星际之门。”Seevis终於有了疑心，虹门是众人皆知的常识，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出现原本就有疑点，如今又坚持自己不是Terrant，而是来自遥远的银河系？银河一族，自己从未没听说过。虽说Rune开辟了浩瀚无边的Ido，创造了无数的种族，自己知道的也只有一部分，但他若是边缘者，那自己可就要犯下大罪！？ “我所说的星际之门是古黑蓝色，超过数百米的高度。”莫里斯扬起下颚，修然而立，目光冷冷地注视著Seevis眼底的阴霾。登时Seevis感到无形的威压，是上位者的气势，内心的主意又生出一丝迟疑，而莫里斯的手心微微渗著冷汗。 “是这一扇伟大的虹门？”Seevis微微一笑，避开边缘者的敏感话题，侧过身，指向前方。 “虹门！？”莫里斯猝然呆住，望见母舰外，在一片似漩涡流转的紫色星云中，出现了一扇庞大的星际之门！即使在浩瀚的宇宙中，丝毫感受不到它的渺小！Kawe号距离它不知多少光年，那一片美丽的星云不过百米长，但那扇悬浮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竟能挡住星云的一部分，正散发出熟悉的蓝光。 “欢迎来到Erra星系，莫里斯阁下。” 第39章 Nathors “嗤……” 一道无形的力量打在脊背，韩景被推了进去，刚一回头，原本苍白的脸上有点失措。门消失了，他被囚禁在一间封闭的金属房间，深褐色的墙壁上有一道道均匀分布的凹凸纹路，每一道纹路宽有半米，散发出苍白色的光芒。 屋内还有人，他们看了一眼踉跄而入的韩景，便移开了目光，继续沈默地站在那里。 “这是哪里！？我为什麽会在这！？” “你知不知道！？” “为什麽不说话！？那你呢！？” “有没有见过和我穿著相同的人！？ 终於发现了人，韩景就像溺水者抓住了稻草，冲了上去，直接抓住一个人急迫追问。 “！&*(&*(&！(*#&&。” 有人开了口，陌生的语言令韩景一个激灵，迟疑起来。他们不是人类？不对，他们与自己一模一样，相同的眼睛，相同的容貌，只是有些人的头发是罕见的墨绿色。 自己随SG-I穿越了星际之门，遭遇了袭击，然後再醒来时，就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们不是人类！？是亚特兰蒂斯创造的另一个种族！？ 那自己…正在经历第四类接触！？ 韩景倏地松开双手，打量著陌生的人群，不禁一退，没有发现自己的队友。 没有莫里斯，自己还是没有护住他吗？明明是死也不肯松手的……韩景眉头一锁，胸口猝痛，眸里变了颜色。 “ (&*(&！(*#&？”面前的人又开了口，他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漆黑的双眸，肤色很白，棱角分明的容颜带著一股阴柔的气息。他穿著与人类相似的服装，沙褐色，甚至简洁到有些简陋，衣服没有任何修饰，胸口有一个陌生的符号。 韩景的心提了起来，环视著封闭的金属四周，忽觉自己被囚禁了？这些人的衣服就好像是囚服！？ “ (&！(*#&……”见韩景没有回答，那人侧过头，似乎在与身边的人低谈。 “我想见一见你们的头？负责人？或则是领袖！？”韩景回过神来，想要出去，至少要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他不断地询问，回答他的永远是陌生的语言，不过在一句句回复中，他捕捉到一个关键的音词，Na…tho…Nathors！？ 对！Nathors这个音词被不断提到！？ “Nathors？”韩景尝试著拼音，立刻有人回应道：“&*(&！Nathors*#&。” “Nathors？” “&*(&！Nathors*#&。” …… 反复说了好几次，韩景甚至指指画画，但能听懂的只有Nathors！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Nathors是什麽意思！？ 韩景双手环抱，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警备地注视著这些陌生的“人类”。他们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一直沈默地站在那里。苍白的光打在他们消瘦的容颜，死气沈沈的，他们的手都很粗糙，像是长期从事著苦力？ 韩景观察得很细微，聆听著偶尔响起的话语，除了刚才的Nathors，他还发现Tan这个音词也被好几次提及。 Tan？ 韩景暗暗想著，直觉自己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婴儿，犹如一只孤鸟落在了这个陌生的遥远星系。 莫里斯…… 学长…… 韩景慢慢揪住胸口，手指微微发颤，脑海里不断徘徊著队友的身影，那一道道吞噬掉SG-I的强大光柱！ 自己是在飞船上吗？ 韩景又一次望向狭窄的窗户？透过类似玻璃的物质，望见极遥远处，有一艘几百米长的宇宙飞船，散发出的金属光芒，似水波般一层又一层朝四处扩开…… 韩景不知道彼此的距离，但通过与陨石的角度，对比，身为数学专家的他，几乎可以粗步断定这是一艘庞然大物，远远超越人类的最大航母！ 它似乎与自己身在的飞船有某种联系？行驶了这麽长的时间，仍趋於相对的静止状态？ 难道是在以相同的速度平行飞行？ 对面的飞船会有谁？自己的队友又在哪里！？ 韩景观察著远处的陨石，一颗颗飞逝，又一瞬间被光波击碎成宇宙的尘埃…… 似乎进入了人类最忌惮的陨石群？然而，这两艘巨大的外星飞船，却像扫荡尘埃般行驶在浩瀚的宇宙。 忽然，右手一把抓紧窗边，韩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面的宇宙飞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自己根本没有眨一下眼！？但一刹那，又看见了这艘熟悉的飞船！就好像是幻觉！？可绝对不是幻觉！因为陨石群赫然消失了！左上方，出现一颗陌生的绿色星球！远远地，有淡紫色的光晕萦绕著！ 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宇宙空间！？就是一瞬间的短暂，是理论中的空间跳跃吗！？ 韩景震惊不已，直直地盯住遥远处的飞船，看见它的身上漾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水雾一样流动著，而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化作一抹抹长长的色带。只有一个理论可以解释眼前的奇观，他们进入了理论中的超光速，甚至是超极光速！ “伟大的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 韩景呆了，望著巨大的星际之门，运作在宇宙中的湛蓝光芒，情不自禁地喃喃著。 几乎是几秒锺的功夫，他又看清了浩瀚的宇宙，如同梦幻，竟行驶在无边无际的紫色星云内。他看见一段巨大无比的弧形，古黑蓝色，那一个凸出的蓝色三角符号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它宛如泰山一般压在自己的头顶！ 自己窥见了星际之门的一角！？ 韩景的身心都激荡起来！他原以为9号基地的星际之门已是奇迹！但自己现在正进入更伟大的奇迹！？ 他感觉到似海啸般的湛蓝光芒，望见对面的宇宙飞船，与自己同时并列而行，相距遥远的距离，进入了这个宏伟无比的星际之门！？ “嗤……” 金属的开启声打断了韩景的思绪。韩景警觉地回过身，惊见门外走进几个“人类”，他们都是褐绿色的头发，竟有一双褐绿色的重瞳眼眸！？一只眼睛居然有两个瞳孔！？ 异族！？ 韩景心头一紧，发现大家都异常恭敬地弯下腰，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他忙学著，低下头，听见众人唤出了一个熟悉的音词，Tan！？ “&*Tan(&！” “&*Tan(&！”韩景模仿著出声，眼波暗暗偷望著前方的异族。他们的服饰与自己身边的人不太一样，是修身的长袍，外面披著一件长长的环领斗篷，眼神十分的傲慢。 中间的一位似乎是头领，被身旁的人簇拥著，审视的眼神如同冰峰雪刃般冷漠。 他忽然抬起右手，手指上佩戴有一金色的饰物，形如一枚戒指与手环，分别束套在中指与手腕上。中间由九根金线连接，表面似隐隐有金色的烟波流动，给人以变化万端、不可方物之感。 “&*(&！(*#&……！” 韩景的心咯！一下直冒寒意，深埋下头，直觉这个头领正盯住自己！？在质问自己！？ 虽然听不懂，但韩景不敢抬头，感到一股威压从上方压下，更发现身旁的人，他们的双手竟在微微发抖！？ “&*(&！(*#&……！Nathors！”Tan皱起眉，目光如刀地盯住韩景，冷冷一哼，所有人都像避瘟疫一样远离。韩景就像是一个醒目的靶子，穿著探索服，孤独一人地站在当中。 韩景终於抬起头，对视著这位审问自己的异族，脸色有点苍白。他感到威压又盛，那双褐绿色的重瞳眼眸，如同蛇眼的冰冷。 “我是一位探索者！来自遥远的银河系，是带著和平与友谊而来！” 韩景微微弯腰，用人类的方式向对方行礼。然而，Tan似乎无动於衷，侧过头，指著韩景似乎在谈论什麽？ “*(&##？” “&#*……” “&！(Nathors *#。” 他一边聆听著下属的回复，一边打量著韩景，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俯视著韩景，又一次伸出了右手，那眼神，那语气，令韩景感觉到莫名的卑微！但更令韩景骤然变色的是，他手上的金色饰物竟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就像激光一样划破自己的探索衣！ 身体还未反应出寒冷，韩景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穿著内裤，几乎赤裸地站在众人面前。 “你！？”韩景浑身急颤，羞愤不已，他没想到这个远远超越人类的文明，竟然会如此无礼！？ 愤怒的目光刚撞上对方，韩景的心底直冒寒气！ 但见褐绿色的重瞳眼眸闪过一点寒芒，韩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胸口，凭空冲了过去！脖子一阵剧痛，竟被对方掐住了咽喉！ 韩景挣扎著，拼命想要扳开对方，但他仿佛听见脊椎的声音，自己被逼仰起头，被对方用放肆的眼神审视著。 打量著俊秀的容颜，清朗的眉目，Tan满意地点点头，摸著愤怒的脸庞，手指慢慢抚过光滑的肩背。 韩景的眼里迸射出怒火，因为极致的羞辱而身体发抖。 “&*^$！” 听见对方冷冷一语，自己被摔了出去，重重撞到在冰冷的金属地上！韩景撑住剧痛的胳膊，眼前一晃，一套沙褐色的衣服扔在了面前。 韩景抓起衣服，想也不想就穿了起来。 当他匆匆穿好，Tan已下达完指令，没有再看韩景一眼，走了出去。 望著消失的背影，韩景松了口气，感觉就好像是一场梦魇！？但身上的外星衣服，胸口的陌生符号，清楚地提醒著他，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走在长长的队伍中，四周的光线由明亮逐渐变得昏暗，激起人类对黑暗的畏惧。韩景偷偷回头，看见身後的异族监视著他们，就像囚犯一样对待他们！ 一道道白炽的光柱在金属的通道中不断消失，落下…… 只要妄动一步，或许就会被这些光柱吞噬，如同在Anoid世界的遭遇！？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韩景不得不怀疑，自己与队友就是被这个文明袭击！？被这些光柱吞噬掉！？这不是一个友善的文明！ 他们将自己视做囚徒！？ 撞上冰冷的重瞳眼眸，在昏暗的通道内，就像蛇眼一样冰冷的褐绿色，韩景登时打了个冷战，忙低下头，继续混在死气沈沈的队伍里。 他越来越不安，闻到了血的腥味！能听见隐隐的异声，就在身旁！？就在自己的右手边，这面金属墙壁的对面！？ 前方的金属通道突然出现一扇开启的门，强烈的血腥味如海浪般打来，令人窒息！ 韩景握紧了手，不意外的手指冰凉，无法控制地发著抖。 门的里面一片幽黑，不时强光闪过，伴随著金属的机械声。 韩景被推了进去，望见里面的场景，全身上下的寒毛在一瞬间都一根根竖立起来！自己进入了人间地狱！？ 只见光柱交织，鲜血如注，一条条美人鱼被倒挂在高空，像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地在面前移过！他们毫无知觉，美丽的容颜沈睡著，双手纷纷下垂，在空中无力地晃动，宛如他们如瀑的长发。鱼尾被一个个锋利的钩子悬挂，当一道光柱横空劈过，韩景一个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两眼发黑，冷汗回流成河！ 他的眼前下起了血雨！一个个人头像被削过的豆腐，凌空落下，那一条条倒挂的美人鱼已成为无头的尸首！ 韩景浑身冷战，双脚像注入了铅水！ 他看见一道道机械控制的激光，从鱼尾一直划至没有头颅的颈部，竟开膛破肚！将混杂著腥血的内脏全部清除！ 处理完面前的一批，然後流水的机械，又开始处理後面的一批！ 断头，破腹，清洗！ 仅仅是眼前的功夫，就有十条美人鱼在自己的面前屠杀掉！他们就像宰杀牲畜一样屠杀著美人鱼！那可是拥有智慧的种族啊！？ 望著血肉横飞的残忍场面，韩景死死捂住胸口，几乎要吐了出来！他永远不曾想到，这个传说中的美丽种族竟然会沦落到这般悲惨的境地！？他们不是深海的精灵？亚特兰蒂斯创造的种族？ 为什麽！？韩景还清楚记得，那一条闯入人类视野的美人鱼，他拥有最美丽的容颜，氤氲的紫眸，白皙的肌肤散发著珍珠般的光泽。原来他的落泪，竟是如此的悲惨…… 但他既然落泪，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韩景可以断定，他绝对是智慧的种族！ 第40章 人鱼之殇 “&*(&！？”後面的异族走了上来，指向韩景，厉声冷喝。 纵然毛骨悚然，但韩景仍强撑著被紧绷到几乎轻轻用力就会被崩断的神经。他紧跟到队伍的後面，走进了这个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魂飞魄散到极致，反而会出现惊恐後的麻木，韩景就是这种情况。 他看见一条条美人鱼先被机械地开膛破腹，断掉人头，然後清洗干净的无头尸体会从一个滚动的传输器出来。一具具向外掀开的肚腹，空空荡荡，可以用窥见脊椎的尸体像一条条死鱼般停在长形的金属台上。 苍白的手臂无力地悬在边缘，随著每一次机械传动，软绵绵地晃动著…… 韩景又打了个冷战，没有办法将这个美丽的种族视作牲畜，他们的身躯与自己一模一样！但站在金属台旁，正忙碌的“同类们”，他们的神情冷静得近似残酷！ 他们穿著沙褐色的衣服，手里拿著工作的仪器，熟练地剥开美人鱼的皮，去掉骨头，然後将不同部位的肉一片片切割下来！他们就像人类对待猪牛一样，屠宰著一条条美人鱼！眼里没有一点惊恐或是同情，仿佛是在从事一份寻常的工作，在血腥的流水线上平静地进行著！ 韩景浑身寒栗，心底黏黏答答，如同地面的粘稠鲜血。 “！&*(&*(&！”有人突然指住韩景，站在切割人鱼的金属台边，大声呼喊。那人的身旁，是一位监管的异族。 韩景的心颤了下，手心渗著冷汗，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 “&^*#……” “(*#&……” 他一直低著头，小心谨慎，听见这位身穿沙褐色衣服的“同类”正聆听著异族的命令。 “*(&##！” 最後，这位“同类”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向异族弯腰一礼，然後招呼过韩景，领著他沿长有数十米的金属台走去。 韩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屠宰的现场。一具具人鱼的尸体，被激光似地刀切割著，犹如古时的凌迟，血肉模糊，甚至更可怕，因为他们是没有骨头，似是烂肉的人类身躯！怕是最恐怖的电影都过犹不及！ 韩景脸色苍白，看著一只只人类的手，悬在半空，仿佛要随时触碰自己！他畏惧地向外一挪，虽是极度的恐惧，但目光却停留在一片片被切割的人鱼肉上。 那些切割好的肉片，被放在金属台内的一道凹槽，会由一股似流水般的光芒传送消失！ 这些肉片挑动了韩景的敏感神经！它们的上面，不，是肉片的纹路间有淡淡的金黄色！？很淡，很细，甚至比毛细血管还要微小！ 这些异族是要吃美人鱼的肉！？以美人鱼为食！？ 韩景又颤抖了起来，虽然竭力压制著恐惧，但他在进入9号基地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专家，生活在富裕的中产区，连命案也只是在新闻里偶尔听说。他为了莫里斯，主动参与SG-I的初次探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眼前的血腥屠杀，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真的要随时崩溃！ “*#&*(&。” 他又一次被唤住，前面的“同类”回过头，是一双熟悉的褐色眼眸。对方在吩咐著什麽，声音不徐不缓，韩景从他的眉目间察觉到淡淡的安慰之色？ 是什麽！？韩景暗暗想著，同时感到一阵不安。 他被领到一面银灰色的金属墙壁面前，停了下来。 对方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凝聚出一道湛蓝的透明光屏，然後一束光柱落下，半截探索服赫然刺进韩景的眼里。 “Kathrin！？” 韩景一把接过对方递来的探索服，双手发抖，立刻认出衣服一侧的名字简缩。怎麽会出现在这！？Kathrin在哪里！？他不是进入了星际之门！？为什麽只有半截裤子！连体的探索服竟然被半腰斩断！？ 韩景的心哆嗦著，胸口无法抑制的冰寒。他不敢去想，第一次失控道：“他在哪里！？我问你！他在哪里！？” “这件衣服的主人！他在哪里！？”他颤抖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将探索服紧紧地捂在怀里。 “*#&*(&。” 对方依旧不徐不缓地回答，眉目间流露的安慰之色令韩景仓惶不安！他伸出了手，想要拍住韩景的肩膀，韩景就像忌惮毒蛇一样，躲避开。 对方似乎一怔，注视著脸色煞白的韩景，又说了一番陌生的话。然後，韩景发现他的脸上透著一丝凝沈。 紧接著，面前的金属墙壁向上开启，韩景抖了一下，像是僵硬般盯著里面。半响，一种极度的惊恐声突然从他的嗓子深处炸响！ 刹那间，韩景两眼发黑，一个踉跄，要栽倒在地，幸好被对方一把托住！全身的寒毛竖立起来，即使打了好几个寒颤，他仍觉得冷得彻骨！他的喉咙里蔓延著一种悲鸣，久久地，望著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他的脑海早已一片茫茫！ 望著这些等待处理的人鱼头颅，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对方也不禁脸色微变，吸了口气，方指著韩景怀里的探索服道：“(&！(*#&……Nathors *#……” “*#&Nathors *#……” 他来回指著血腥的人鱼头颅，又不断指向探索服，似乎想要告诉韩景，衣服的主人就在这些恐怖的头颅里！可韩景没有反应过来，他简直惊魂落魄，思维被定格在血淋淋的，毛骨悚然的画面！ 等他终於回过神来，韩景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银灰的金属通道，超现代化的干净，谁又能想象到刚才的屠杀场面！？ 大部分“同类”都被留在了血腥的流水线，从事残忍的宰杀。只有几个人，与他一起被安排继续前行。 韩景慢慢走著，脚下如同灌了铅水，苍白著脸，眼里蕴泪。他回忆著整个过程，探索服已被收走，感觉到骨子里的一阵寒栗。 ‘Kathrin死了？他是想告诉自己Kathrin的尸首就混在那些人鱼的头颅里！？’ ‘那莫里斯呢！？他会不会！？’ ‘不！不会的！’ 韩景立刻否定这个可怕的念头，他用力捏紧双拳，指甲都已刺入肉里，似乎才能缓和内心的剧痛。他看见又一扇金属的门被开启了，强烈的恐惧感无法压制地冒了出来！ 里面的光线很柔和，各种未知的仪器正在运作，整个视野是以干净的灰色为主调。不远处，一道道类似磁欧石的隔断内，站著几个“同类”的背影。他们的旁边竖立著熟悉的橙色能量柱，流光溢彩，与9号基地里的颇为相似。 虚空凝聚的光屏，橙色的能量柱，还有那一个运作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这一点一滴的信息，无不让韩景怀疑，这个高级文明的背後一定有亚特兰蒂斯的影子！ 但他们为何会如此残忍！？ 屠杀的一幕，颠覆了韩景对亚特兰蒂斯的看法。在穿越星际之门以前，他对这个创造了人类，超级文明的亚特兰蒂斯是无限的崇拜与向往，他像许多人一样，认为亚特兰蒂斯的世界一定是人类理想中的完美国度。但眼前的文明，极可能是亚特兰蒂斯文明的後裔，掌握著类似亚特兰蒂斯的科技。 倘若亚特兰蒂斯本身是完美和平的种族，那麽，在它的影响下，它的教化下，它的後续文明不也应该继承著和平与友善！？但韩景从这些异族的身上，没有看见这一点，除了残忍，便只有极致的冷漠与傲慢。仿佛这些异族，是站在高高的食物链上方俯瞰著自己！？ 韩景不禁对亚特兰蒂斯产生了怀疑，至少打碎了他理想化的美好，变得更加现实，更加谨慎。 他被安排到一位“同类”的身旁，协助对方的工作。但见一道道光柱以某种频率落下，光柱内是一条条沈睡的美人鱼，伴随著机械的传输，缓缓出现在每组工作人员的面前。 “&*(&！(*#&……”对方回过头，递来一面金色的圆盘，上面刻有神秘的图纹，与古老的九宫图有几分相似？ 韩景双手接过，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纹路，表面光滑如镜，这些图纹似乎是内嵌在里面？ 圆盘单手可握，韩景研究著，直觉这个文明的科技与远古的地球有著一丝冥冥的联系？ “&*(&！(*#&……”对方又开了口，示意著韩景，将金色的圆盘放在掌心。 “这样？”韩景模仿著，突然，心口一跳，惊觉右手泛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金光！这面金色的圆盘就像是一个机械装置，探出六条金丝线，将自己的手背牢牢扣住。 “*#&*(&。”对方注视著韩景，点点头，唇边勾起一丝友善的笑意。 “*#&*(&Rian。” “*#&*(&Rian。” “*#&*(&Rian。” 对方颇有耐心，似乎知道韩景听不懂语言，反复述说著同一句话。 韩景终於注意到被刻意加重的音词，尝试著问道：“Rian……Rian？” “Rian。”对方笑著点头，用手指指自己。 韩景揣摩著，也指指自己，勉强笑道：“韩景，韩景。” “！&*(&*(&！”监视现场的异族走了过来，朝他们冷冷喝斥。 Rian低下头，甚是畏惧地行了一礼，然後放下交合的双手，暗示韩景一眼，连忙继续手边的工作。只见一条丧失知觉的美人鱼出现在他们的工作台，蓝宝石般的鱼尾，白皙的肌肤散发著珍珠般的光泽。他的容颜宛如工笔描绘，柔美中透著一股自然的英气，就好像是旁边的Rian？ 韩景不由自主地打量著Rian，心底的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种族，无论是异族，或是“同类”，眉目间都透著一股极自然的阴柔，与雄性的本身十分矛盾，但在他们的身上却完美融合，是一种趋於自然，会恍惚性别的感觉。 Rian的手不像其他“同类”的粗糙，还算修长纤细，应该没有从事过苦力劳动？没从事过屠宰场的流水线！？ 想到一个个血淋淋的人鱼头颅，韩景又打了个冷战，心底直冒寒气。 目光重新回到这条美丽的人鱼上，他的胸口缓缓起伏，仍在呼吸？还拥有生命的迹象？ 韩景的心松了下，看见Rian抬起手，将手心的金色圆盘放在美人鱼的额头，伴随著一阵淡淡的金光後，美人鱼被传送至下一个环节，被机械地撞入一个圆柱形的容器内。透过类似玻璃的物质，能看见每一个容器都装满了湛蓝的液体，是Anoid物质？ 在湛蓝的液体中，陈列著一条条沈睡的美人鱼。他们就好像是人类鱼缸里的鱼，闭阖著双眼，美丽的容颜在容器里显得分外的苍白，冰冷，长长的头发如海藻般飘舞著…… Rian似乎很累？耗去了不少的精力？他的脸色有点发白，示意著韩景接替。 “*#&*” 又一条美人鱼被传至工作台，Rian用鼓励的语气述说著陌生的话语。 韩景紧张地点点头，心情复杂至极，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他触摸到冰凉的肌肤，美人鱼的体温是冰冷的？望著这张绝世美丽的容颜，感到莫名的悲哀。如此美丽的种族，应是神的宠儿，竟会沦落到牲畜的悲惨！？ 出人意料的顺利！ 韩景刚将金色的圆盘放在这条美人鱼的额头，便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美人鱼随之被传送到下一个环节，装入封闭的容器。 两人交替著，就像从事流水线的机械工作，面前传输过了一条又一条美人鱼…… 就在韩景开始麻木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黑的眸里忽然闪过一道激动之色，他又看见了这一条熟悉的美人鱼！这一条闯入人类的视野，曾经潸然泪下的美人鱼！ ‘他也被光柱吞噬？甚至比自己更悲惨……’韩景捏紧了手指，内心又寒又痛，看著这条任人宰割的美人鱼，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队友！ 学长…… 莫里斯…… 还有Lance…… Kathrin！？ 韩景一阵寒栗，摸向人鱼的手指因为内心的跌宕而开始发抖。 “Elohim……”幽幽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冒出，韩景吓得抽离了手，本能地向後一退，惊见这条沈睡的美人鱼竟睁开了眼，深邃的紫眸朦胧著恍惚的迷离，唇里不断喃呢著：“Elohim……Elo……him……” “Elohim？”韩景竭力分辨著，但Rian已经唤来监视现场的异族！ “&*(&*Kamera (&……”这位异族冷冷说了一句，直接将右手压向美人鱼的额头。异族的手上佩戴著曾见过的金色饰物，形如一枚戒指与手环，分别束套在中指与手腕上。中间由九根金线连接，表面似隐隐有金色的烟波流动，与之前的Tan一模一样。 登时金光流溢，韩景脸色微变，看见这条美人鱼像被电击一样，颤抖了一下，阖上的眼睛落下了泪，化作一滴滴似珍珠的物质。 他忽然很冷，直觉自己与这条美人鱼处境相似，皆身不由己，前路茫茫，非常无助。 第41章 卑贱的种族 随著一阵巨响，交织的光柱消失了，整个工作区域被打上了强光。 “&*(&！”监视的异族开始叱喝，下达著命令。 韩景听不懂，只是混在Rian的身後，看见一个个装载著美人鱼的容器被自动化的传送带运行著，源源不断地传向前方。容器内的美人鱼依旧沈睡，妙曼的身姿与柔柔的长发随波晃动。 在传送带的尽头，出现了一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没有凸出的三角符号，或是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文字。通体银灰，流线型的构造十分简洁，同样的空心圆环内正荡漾出似海水沸腾的蓝色光芒。 一个又一个容器被传送了进去，紧接著前方的Rian也随著队伍走进了这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 ‘自己将被传向何方？’念头在脑海刚一闪过，韩景便被後面的“同类”推了进去。 顿觉蓝光耀眼，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韩景已从另一端走了出来。他看见紫色的云雾，如同深山间的云气弥漫苍穹，深邃的夜空中居然有两轮皎洁的明月！？银色的月光倒映在遥远处，泛起一层又一层碎碎的光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似乎是海洋的尽头，屹立著一座宛如仙境的海市蜃楼。它的四周，散落著一片片光芒瑰丽的岛屿，如同盛开的花瓣，一瓣又一瓣向外恣意绽放，簇拥著光芒四射的花心。自己就好像站在一片花瓣上，眺望著遥远处，那一座宛如五彩水晶的仙境。 但让韩景一瞬间恍惚，痴迷的是，仙境的上方竟有一抹璀璨的金色，与天边的月亮互相对比，应该是一座悬浮在天空的建筑！？ 韩景隐约能窥见一点琼楼玉宇，仿佛真是东方神话中的神宫仙阁？ ‘怎麽会这样？’韩景看得疑惑，慢慢蹙起眉头，直到被身旁的Rian暗暗推醒。 “&^*#……”Rian轻轻说了一句，手指偷偷指著正从後面走来的异族。 韩景忙低下头，等待异族从身边走过，方轻轻道：“谢谢你，Rian。” 虽与Rian语言不通，但两人相处半日，韩景感觉这个“同类”还算友善，曾几次暗中提醒自己。但Rian似乎很畏惧这些异族，每当有异族经过时，他都会异常的谦卑，比囚犯遇见狱长还要紧张。 韩景想要活下去，只能不犯错，不起眼，模仿著Rian的一举一动，不让异族注意到自己。 他低著头，混在队伍里，目光暗暗打量著四周。没有看见庞大的宇宙飞船，自己好像置身在一个中转站？远处是环绕运行的传送带，正运输著一个个横向放置的封闭容器。这些存活下来的美人鱼似乎很贵重，在容器的四周加固了框架，每一个容器被传进新的星际之门时，旁边都会有人稳稳扶送。 是的，除了队伍後方，这扇刚刚穿越过的星际之门，韩景的前方，正屹立著六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其中传输美人鱼的星际之门已被开启，而韩景队伍前面的星际之门，也刚被开启。 面对熟悉的湛蓝光芒，韩景忽然感慨万千，当人类正学会开启星际之门的时候，而这个高级的文明，已经将星际之门用作普通的传送工具，犹如人类的火车与飞机。但正是因为科技的高度发展，韩景才感到一丝绝望，当千万公里的距离成为瞬间转移的时候，失散的队友或许是真正的天各一方，寻找的希望艰难渺茫！ 韩景又一次进入了星际之门，另一扇连接著海底深处的星际之门！？ 韩景不知道这是不是海洋，但他的眼前是浩瀚无垠的深蓝世界，自己正身在类似9号基地的海底城市！？他摸著冰冷的玻璃物质，站在180°的观赏台边，贴著脸，望见头顶的上方一片瑰丽辉煌，望不见尽头，直觉海的苍穹五彩斑斓，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Rian拍住韩景的肩膀，眼里透著罕见的放松。 韩景回过神，这才惊觉星际之门的对面是一个圆弧形的世界，就像螺旋形的台阶般旋转向上，有二十层高楼那麽宏伟，每一层都能看见自己的“同类。”他们的服饰与自己一样，沙褐色，甚至简洁到有些简陋，衣服没有任何修饰，胸口都有一个陌生的符号。 这个封闭的世界没有异族…… 自己就好像穿著囚服，进入了监狱，无处可逃…… 韩景打量著四周，椭圆形的金属世界，每一层都似酒店走廊的构造，一扇扇关闭的金属门均匀分布，密密麻麻，宛如密集的蜂巢。 他随Rian走进一个传送点，只觉一道光束落下，转眼，自己已瞬移至高处，下方的“同类”只有绿豆般大小！ “Wow oh！”韩景不禁吸了口气，呆了半响，才跟上前方的Rian。 Rian住在弧形的前半段，金属的房门上有一个类似电子框的仪器，里面滚动著几行陌生的文字。 是Rian胸口的陌生符号，还有自己的！？ 韩景立刻低下头，看著自己胸口的陌生符号，又看看滚动的一行文字，果然是一模一样！ ‘是身份的标示？但Rian门前显示的文字似乎比其它的门前要多？前面几扇门都显示著两行文字，眼前居然有六行文字！？’韩景观察得很入微，正想疑看Rian，忽见Rian的脸色明显一变，眼里出现了隐隐的不安。 此时，一道激光扫过两人，房门被打开了，Rian低头走了进去。 屋内虽然只有三十平方的面积，放下两张床後，剩下的活动空间显得狭窄。但韩景在意的不是这个，他不安的是Rian的反应。 至从进门後，Rian就双眉暗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此刻正沈默站著，脚下是一圈圈圆环的地纹，他就站在环心旁。 “Rian？” “Rian……？” 望著阴影下的侧脸，韩景莫名的紧张。 Rian终於看向韩景，轻轻回应出陌生的话语。 “&^*#Tan……” “&^*#Tan……” 他反复述说著同一句话，眉宇仍然微蹙。 “Tan？”韩景的心咯！一下。 “&^*#，Tan。”Rian点点头，在说到Tan时刻意加重了读音，同时指著韩景，缓缓道：“Tan，韩……景……” Tan，他当然记得！虽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羞辱的场面，被异族掐住咽喉的无助，韩景至今心有余悸。 韩景脸色忽变，惊觉两道光柱凌空落下，屋顶不知何时竟然凹陷！ “&*(&！Nathors*#&。” “&*(&！Nathors*#&。” 两次机械的声响後，光柱中落下两套衣服，一套青竹色，另一套是海棠红，非常妩媚娇豔的颜色。海棠红的衣服上多出一个金光璀璨的圆环。 光柱没有消失，依旧停留在两人的面前，落在一圈圈圆环的中心。明亮的光线似清澈的流水从山涧飞泻直下，能看见清晰的光芒纹路，千丝万缕地变幻著，在光柱的表面呈现出一行浮动的字符。 是自己胸前的陌生符号！ 韩景瞬也不瞬地盯住青竹色的衣服，以及这道仿佛在提示自己的光柱。是什麽！？他不知道，但几乎是一刹那！胸口的符号像被激活的程序，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韩景直觉眼里一片白芒，待阖上的双眼再次睁开时，自己竟出现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封闭空间！ Rian不见了！他的全身激起一阵疼痛，双手忙挡住脸，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到滚烫！ 高温的水，就像从高压枪里喷射而出，将他冲成了落汤鸡。他的衣服不见了，周身一丝不挂，赤裸的身体被一道道机械程序摆布著。 冲洗，泡沫，冲洗，泡沫，冲洗…… 每一道程序都没有人性，直到韩景被折腾得难以忍受，羞愤得对著封闭的空间破口大骂时，不断重复的冲洗程序终於停止。金属的四壁打出强烈的光芒，虽然刺眼倒还可以忍受，犹如人类的浴霸，吹出徐徐的热风，以及烘烤身体的高温。 差不多短短的两三分锺，韩景像是牲畜般被对待，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每一个毛孔都被强烈的高温水压冲打开，清理透彻，肌肤是从未有过的白皙与光滑。 他的面前再次悬浮出那一套青竹色的衣服…… 是要自己穿上！？韩景的脸愤怒得通红，不想接过它，但封闭的空间竟被毫不留情地打开，赤条条的他登时暴露在五彩斑斓的光芒下，一股浓浓的香味迎面扑来。 一位穿著古罗马式长袍的异族正好挡住前方的视野，他回过头，眼神冷漠，透著一丝毫不掩饰的傲慢。 韩景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对方的冷傲，而是自己尴尬的处境。 ‘这个文明太变态了！Shit！’韩景一把抓起面前的衣服，内心暗骂。他匆忙穿著，待匆匆穿好，不知触发了什麽设置，衣服一紧，随著身形悄然变动著。两肩的衣带被滑落了两寸，暴露出胸前的锁骨，腰际有些缩紧，松垮的衣服质地如丝，在飘逸中能隐隐看见欣长的身姿。 韩景一时僵住，刚刚及膝的衣袍下竟没有任何内裤或是底裤可穿！？那种空空荡荡，凉嗖嗖的感觉令他不知有点失措。更让他慌乱不安的是，衣袍的右角坠下一根金色的细链，直接连至右脚踝，右脚踝上被卡住一个类似钢圈的金属环！仿佛是奴隶的标志，束缚著他的行走！ “&*Nathors*#&。”异族环视著，冷冷下达著指令。两旁是一间间同样的封闭空间，从开启的门内走出一个个青色的背影，他们的打扮与韩景完全相似。 韩景不得不走了出去，混入人群里，不安地暗暗观察。这些都是“同类”，容貌十分俊秀，面对异族的叱喝，他们都显得异常谦卑，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没有！？在青一色的人群里，有几个海棠红的身影，其中一人竟是Rian！ Rian原本面容姣好，眉目细致，眼波清澈而柔和，此时妩媚娇豔的海棠红衬托出了他那一股极自然的中性美。白皙的颈脖正紧箍著一个金环，金光璀璨，连他的容颜都朦胧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Rian！？’内心幽幽一叹，韩景忽然感到一阵模糊的不安与伤感。他从Rian的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们被带进了五彩斑斓的光芒下，似乎是一个容纳百人的宴会，里面的异族们穿著罗马式的长袍，衣质华丽，修长的手指间佩戴著各种颜色的珠宝。他们的笑声很恣意，饱含侵略的眼光，在韩景的队伍间扫来扫去。 整个屋内弥漫著浓浓的香气，地板扑著细密的毛毯，晃动的灯火将外面的深蓝世界染得七彩缤纷，自己还在“海洋”的下方？ 韩景忽然一颤，目光被僵停在Tan的脸上，那双重瞳的眼眸正饶富趣味地打量著自己这边！ 韩景捏紧手，手指如心底一样冰凉。他看见一个个“同类”被逼上了光芒四射的圆台，就像玩物一样摆弄著不堪入目的姿态。下面的异族或在谈笑，或正欣赏著圆台上的“同类”，互相传递著会心的轻笑。 充满欲望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韩景犹如芒刺在背，羞愤不已，但他也无法逃脱这羞辱的宿命，被逼上了光芒折射的圆台。当他一上圆台，立刻明白“同类”的悲哀，脚踝的金环瞬间窜出一道电流，他就像是台前的木偶，被一根根无形的力量逼迫著，摆出一个个羞耻的动作。 韩景使劲全身的气力抵抗，却无济於事，他的身体因为羞愤而发颤，眼里似有烈焰燃烧。但他不知道，镶嵌著金箔的圆台上，光芒耀眼，没有人会看清，会在意他的眼神，他在Mayans的眼中，Nathors只是最低贱的种族。 虽然容貌俊秀，但韩景的眼睛与头发是深邃的黑色，这一点并不符合Ido世界的审美观。而且他曾长期佩戴眼镜，眼廓有一点淡淡的不自然，对於挑剔的Mayans，他很快被刷了下去。 终於走下了这个令人羞辱的圆台，双腿沈得似是如注铅水。韩景低著头，直觉身下空荡荡的冰冷，搅得内心一阵慌乱不安。 此刻，若是有条底裤可以穿上，就算折寿十年，他也毫不犹豫！ 他提紧了心，仿佛行走在野兽群里，每当被欲望的目光触碰，身体便本能地感到恶心。 他一直被监视著，脚下的金环应是某种设置，自从圆台下来就时不时地出现震动。 逃跑的念头从未在脑海消失，当他走进宴会的背面，靡靡的深处，他甚至想不顾生死，转身就跑！但刚一转身，右脚似一阵电流击过，韩景痛得扭曲了脸，惨哼一声，跌倒在地，死死捂住剧痛的右脚踝。 “&*#Tan，Nathors！”身後的异族迅速扇过一记耳光，重瞳的眼眸似蛇眼般冰冷。 韩景咬住唇，眼里藏著恨，忽被身旁的一个“同类”扶起。 他怔了片刻，发现这个“同类”穿著相同的青色短袍，但脸很面生，没有印象。 “&^*#，Tan。”对方似是宽慰的轻声述说，清秀的容颜有著一抹近似麻木的顺从。 Tan！Tan！？韩景苍白著脸，他又一次听见“Tan”的音词！ 长长的通道，飘荡著浓浓的香气，偶尔出现的拱形门内，萦绕著靡靡的响动。韩景的眼里沈色愈浓，内心深处不禁开始战栗。他很熟悉这些靡靡之音，是自己与莫里斯夜夜缠绵时最熟悉的厮磨，以及喘息与难耐的呻吟。 曾经最令他沈醉的感觉，此刻，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躯体！ 他被推进了一扇门内，还未站稳，瞬时呆立了！ Rian竟然在里面！海棠红的衣服被撕成了两半，露出匀称美丽的身体！他被扳开了双腿，躺在一张凌乱的床上，扬起的脸正好望见走进的韩景。 第42章 毁容 瞬间连惊呼声都呼不出，韩景本能地想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同类”暗暗拽住。仅仅是一瞬时的迟疑，韩景似被寒冬的冰水浇了个透顶，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这里不是人类的世界，他无能为力，甚至抱著一丝自保的畏惧，眼睁睁地看见Rian在自己的面前被异族强暴。 Rian一直扬著苍白的脸，他的双手被粗鲁地压扣在床边，伴随著每一次体内的撞击，紧绷的身体就像秋风的落叶，不住地发颤，不时地发出微微的啜泣声。 他的容颜没有想象中的羞愤与激动，仿佛一潭千尺沈水，泛不起一丝情绪的波澜。但他的眼里倒映著摇曳的灯火，越来越朦胧，似乎染上一层湿润的氤氲。 韩景的心无法抑制地疼，身体虽竭力压制著激动的愤怒，但脖子後的血管在膨涨，似要暴裂。 他为Rian感到心痛，更替自己感到一阵恐慌的悲哀。在这个极尽奢华的房间里，除了正在强暴Rian的异族，旁边还站著几位服饰华丽，神情冷傲的异族。在他们所谓的高贵下，是饱含危险的野蛮，原始的欲望。 当Rian发出尖锐的喘息，双手突然战栗地攥住冰冷的床边，身上的异族终於从他身上抽离。 “&^*#……”旁边的异族递来水晶的酒杯，微微倾斜著，似乎在向对方轻轻致意。 “*(&##……”这位异族接过酒杯，水晶折射的光芒落进那双冰冷的重瞳眼眸。 是他！？韩景下意识地退後一步，颈脖刹那冰凉，又恍惚感到一阵被窒息的剧痛！ Tan显然没有注意到毫不起眼的韩景，他与几位好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彼此致意，轻轻呷了一口，然後又拽住衣衫凌乱的Rian，就像驯服宠物一样扳起Rian的脸。 几乎赤裸的Rian被暴露在异族的面前，他的身躯在不住地发抖，眼里闪过无底的痛楚。他还以为自己能一直依附於Tan，不会被厌弃，但上族果然是永远无情的，自己居然心存可笑的幻想！？ Rian绝望地闭上眼，聆听著悲哀的话语，只觉一股无情的力量击向脆弱的颈部，仿佛能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他被摔了回去，痛得一时无法挣扎。 ‘Rian！？’韩景在内心悲鸣，身体却冰冷得无法动弹。看见另外一个异族拽住Rian的足踝，直接将他拖拽到细密的地毯，极其粗鲁地拽起他，将踉踉跄跄的Rian拉进右边的一排环形沙发。然後其他的异族，包括这个曾经欲致自己丧命的异族，放肆地打量过来，就像挑选一只宠物般，在自己与“同类”的身上扫来扫去。他们的眼神锐利、轻蔑，潜藏著比贵族更冰冷的傲慢。 不幸中的万幸，韩景没有被异族看中，那些被选中的“同类”，脸色是出奇的平静，韩景却觉得那是麻木到极致的表现。 这座“海”底之城，灯火辉煌，浓香靡靡，在远远超越人类科技的背後，却展现出无比阴暗的一面。至少韩景是如此认为，这是一个被欲望沦陷，丧失人性的地方…… 这些异族褪下了虚假的体面，从微暗的光线深处可以看见“同类”的裸体，像被食肉兽贪婪地吃著般蹂躏著，可以听见湿润淫靡的交合声，以及激烈、狂乱的呼吸。 韩景感到痛苦，是道德的折磨，还有本能的恐惧。尤其是屋内的靡乱还越发激烈，他甚至看见Rian的身下，似乎有怵目惊心的血迹流下，但Rian仍被疯狂索取著，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曾经木然的容颜已流露出不堪折磨的痛楚。 Rian的脸色越来越白，竟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没有人再看他一眼，异族从他的脸庞直接走过，另一个“同类”被拖拽上了沙发，代替了他的痛苦。Rian终於得以喘息，他几乎是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软得好几次跪倒，腿上是血迹斑斑的腥红。 “Rian！”韩景无法承受道德的折磨，失控地冲了上去，一把扶住倒在不远处的Rian。 Rian是第一位对他友善的外星异族，尤其是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韩景不经意间将他视作自己身陷囹圄时的朋友。 “你怎麽样！？Rian！？”韩景抱住冰冷的身躯，仍微微颤抖著。韩景瞬间哑住，仿佛感受到Rian所承受的屈辱。 Rian望著韩景的背後，逐渐平静的身体就像遇见危险的刺蝟，突然紧绷起来！他捏紧韩景的手，发颤的声音极其嘶哑。 “*(&##！” “*(&##！” 韩景登时打了个寒栗，甚至来不及去懊悔自己的冲动，但觉视线一暗，罗马式的长袍赫然出现，他的眼中闪过一阵惊慌。 Tan记起了这个闯进视野的Nathors，听说是被发现在人鱼仓里？真是卑贱！ Tan探出了右手，手指间佩戴的金色饰物似乎被激活，表面隐隐有金色的烟波流动，给人以变化万端、不可方物之感。 僵住的韩景，立刻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瞬间逼迫站立，头被逼扬起，感到下颚的骨头几乎要碎裂般，被对方掐住了咽喉！ 这是什麽科技！？韩景大骇，对视著冰冷的重瞳眼眸，虽然痛得双眉紧锁，仍是以冰冷的眼神回应，直接怒目回瞪掐住自己的异族。 Tan挑了下眉，冰冷的目光微微一顿，有了一瞬间的诧异，还没有Nathors敢如此对视自己？ Tan看著被桎梏的韩景，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也充满了冷酷的嘲意。他取下了Rian颈脖的金环，冰冷的手指抚摸著被扬起的颈子，令韩景的心底直冒寒气。 “呃！”颈子似被电流击过，痛得几乎要瞬间窒息！韩景急促地喘气，双手想要扳开夺取自己性命的手，但他的眼里突然流露出无尽的惊骇！自己居然无法抵抗！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对方的动作！就好像身与心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分离，内心喧嚣得欲要杀死对方，但身体却像被操控的木偶，做出完全违背自己意志的事！ 他经历著其他“同类”的遭遇，体会到Rian的悲哀与无助，他被对方粗鲁的拖拽著，硬拖上那张曾凌辱过Rian的大床。 Tan原本对黑眸黑发的韩景没有兴趣，但当他看见这双厌恶自己的眼睛，竟敢挑衅著Mayans的威严，登时激起了驯服的欲望。他端著水晶的酒杯，居高临下，俯视的目光流露出贪婪危险的欲望。 望著封闭的房间，发现无路可退，韩景登时面如死灰，又想到Rian的遭遇，那些无尽的屈辱就要施虐在自己的身上，他感到一种冰寒的绝望。 自己不能反抗对方…… 那麽！？ 韩景摸著紧箍在颈脖的金环，纷乱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坚毅之色。他颤抖著手，向上摸住自己的脸，看见对方的眼里一片戏谑的冷酷。 他忽然闭上了眼，指甲竟深扣进肌肤，从额头狠狠的，自残似的，直接毁掉了容颜！ 冷眼旁观的Tan随之震惊，盯住这个血淋淋的Nathors，他再也没有胃口，体内那团炽热的欲望迅速冷却下来，冻结成块。 “你以为毁掉自己的脸就可以逃脱！？”Tan沈下脸，一把将韩景拽下床，冷酷地笑道：“原来你害怕这个？你不是有一双卑贱的眸子！？我觉得恶心，但总有人不会觉得恶心！” 然而韩景听不懂……他忍著脸色的剧痛，任由鲜血直流，直觉一股力量击中胸口，Tan的右手金光一现，他被重重摔在的旁边。 身体剧痛，容颜已毁，韩景低著头，看见鲜血如注从脸颊落下，他却忽感无比的轻松。 就在此时，金属的门被开启了，Cean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Cean环视著里面的淫乱，眉峰微蹙，停在鲜血垢面的韩景身边。他的下颚冷傲地扬著，对於脚边这个被折磨的Nathors，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打量一眼。 “你怎麽来了？”Tan放过了韩景，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对於Cean的出现颇感意外，“你不是厌恶这里？认为这里的卑贱只会玷污了Mayans的高贵，你可从不流连此地？” “我是来问你要一人。”Cean冷冷回答，“今天在人鱼仓内发现的那一个Nathors在哪里？他穿著一身简陋的深蓝衣服。” “你说的是他？”Tan用脚尖逼起韩景的脸，饶有兴致道：“你找这个卑贱的Nathors做什麽？他当时的衣服的确简陋，就好像是几万年前的古董？居然没有自动的调节功能？” “你竟然把他弄成这样！？”Cean终於看清了韩景的脸，因为屈辱而扭曲的容颜血淋淋的，从额头到右脸颊有一道怵目惊心的伤痕，最深处，能看见微微外翻的血肉。 “他只是一个Nathors！你用得著大惊小怪？竟用这样的口气质问我！？”Tan甚是不满，将肚子里的怨气直接发泄到韩景身上，毫不留情地踹开韩景。 韩景登时吐了口血，觉得肋骨都快被对方几乎踢碎！虽然听不懂这两个异族的谈话，但他坚持著最後的尊严，脸色更苍白，眼里却布满了红丝，正如一条条燃烧的火焰。 “你的口味可真重？Tan？”俯视著这个卑贱的Nathors，Cean的声音忽然一冷，他察觉出韩景脸上的异样。Nathors居然敢对Mayans流露怨恨？荒唐！难道是因为他背後的人？ 瀑布般流泄的金发，修长笔直的身姿，那个高贵的背影浮现在Cean的眼里…… Cean微微一愣，忽敛去冰冷的目光，淡淡道：“Seevis伯爵要见这个Nathors，Tan。希望你没干一件蠢事……”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麽，韩景终於逃离了这个梦魇的房间。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著，跟随在这两个异族的後面。他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惶惶不安，看见自己穿过了前方的宴会厅，厅内依旧浓香靡靡，镶嵌著金箔的圆台上光芒耀眼，一个个“同类”仍然无法摆脱悲哀的宿命，就像玩物一样摆弄著不堪入目的姿态。下方的异族笑声恣意，穿著华丽的衣服，佩戴著炫目的珠宝，但他们的眼神就像野兽般贪婪、危险。 自己的脸想必是惨不忍睹，污血垢面？ 感受到从四方射来的厌恶目光，韩景竟松了口气，他不相信还有异族会对自己这张丑陋的脸感兴趣！？ 他捂著尖锐刺痛的脸，内心一阵剜心的抽痛。真是绝境时的狠心，自己居然下手这麽狠，指甲早已断尽，指尖血肉翻翻的痛…… 也不知……自己的脸是什麽模样……？ 韩景竟有了心思去想到自己的脸，是的，他这一路是出乎意外的平静。前方的异族没有理会过他，带领著他离开了这一片五彩斑斓，充满欲望的靡靡世界，走向了那一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 异族手上的金色饰物应该是某种超科技的装置，它不仅能发出无形的能量，用未知的方式奴役自己，此刻，它竟能感应星际之门！？但见金光耀眼，韩景目睹了这位异族开启星际之门的全过程。他是通过右手的金色装置，来连接星际之门，与面前蘑菇形的拨号器传输的信息！？ 那与莫里斯开启星际之门时的情景似乎不太一样……！？莫里斯没有任何借助，就用一只手，感应启了巨大的星际之门！穿越了遥远的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星系！ 望著似海水沸腾的湛蓝光芒，韩景在异族的叱喝下，再一次走了进去…… 他终於看见了浩瀚无边的“海”平面，海面仿佛是破碎了的五彩琉璃，波光粼粼，泛出一层又一层无穷变幻的美丽光辉。夜穹的云雾很轻，很薄，就像是紫水晶般的晚纱，给两轮皎洁的明月晕出一抹淡淡的紫色。 如此的异域美景，但落在韩景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凄冷与迷离…… 他看见一座座椭圆形的苍天之城从深“海”下拔地而起，高耸入天，仰头望去，只能窥见灯火斑斓的光晕。这些撼天的建筑并不像人类那样密集建造，而是以特定的规律建造，每一座震撼人心的庞大建筑，都相距遥远的距离，将方圆千米照成白昼。 而自己的四周，视野所及处皆是绿树青草，芬芳的花香，还有一条条弯曲在植被中、不断被自动清洗的金属道路。在千米外，几条道路的汇聚处竖立著一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这座星球的表面，没有任何机械的污染，仿佛远离了红尘的喧嚣，是科技与自然的完美结合。 应该夜色不晚？自己的身旁，一条条幽静干净的金属道路上，不时走来衣著体面的异族。他们的头发除了熟悉的绿色系，还有罕见的紫色，蓝色……但都拥有一双重瞳的眼眸。 难道亚特兰蒂斯创造的种族，都是与人类近似的物种！？但亚特兰蒂斯的全息曾说过，人类是他们创造的最後一个种族，承载著他们的希望，与他们形体相似的种族？ 而且，亚特兰蒂斯创造了美丽的人鱼，但他们……竟沦为被屠杀的悲剧！？ 韩景暗暗想著，低下头，警备著每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异族。慢慢地，他发现这些异族举止优雅，交谈的声音轻言细语，即使看见狼狈的自己，纵然眼里闪过极致的冷蔑，但表面上仍像中世纪的贵族般，客气生疏地悄然回避。 韩景心中一阵冷笑，若不是尝尽了前面的屈辱与折磨，自己真会被这个虚假体面的种族蒙蔽上双眼！ 第43章 主动的吻 金属的通道在自动地缓缓运作，能省去不少脚力。在一些艺术的雕像或建筑旁，可以看见花草的泥土下，暴露出的震撼一面。金属的光泽被褐色的泥土所覆盖，偶尔显露的冰山一角，是一面镶嵌的玻璃物质，下方竟是一个光线明亮的地下城市，正如刚才经历的海底之城！？ 韩景有些懵了，分不清自己脚下的这方土地，究竟是熟悉的星球，还是站在一个庞大的金属机械上！？ 他看见了好几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但没有看见一扇真正的古黑蓝色的星际之门！这些银灰色的星际之门旁边，有凌空凝聚的光屏，上面闪烁著醒目的陌生文字。 望著不断穿梭在湛蓝光芒中的异族，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些光屏会是通往何处的标示牌？每一扇星际之门其实都有固定的传送方向？可这个结论却与自己对9号基地星际之门的推算理论出现了冲突？ 韩景一时沈默，若有所思，直到思绪被前方异族的冰冷声打断。 他听不懂，又被迫走进了一扇似海水沸腾的星际之门。 蓝芒耀眼只在一瞬，韩景不禁深吸了口气，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闯入眼里。他走进一条宛如玉石铺砌的开阔大道，两边花草芬芳，月下小道幽幽。不远处，有一方似清澈深蓝的人工湖畔，在湖畔的中央，隐隐看见一条银色的鱼尾盘坐在湖心的巨石上，竟是一条金色长发的美人鱼！？ 韩景怔住，慢下脚步，不断地朝湖畔偷偷张望。可惜看不清这条美人鱼的容颜，只见他时而沈进湖畔，时而又跃出湖面，重新坐回那块湖心的巨石…… “&^*#Nathors^&”对於韩景的一路偷望，Cean早有察觉。但意外的是，他没有像以往般冷酷无情，甚至好几次压制住Tan，直到要走上白玉的台阶，走进里面，才对韩景冷冷一喝。 心脏紧张一抽，韩景低下头，感觉自己走进一间奢华辉煌的大厅，脚下是柔软细密的毛毯，毛毯边缘露出的地石似是罕见的粉红翡翠构造。前方出现几个异族，都穿著罗马式的长袍，质地华丽奢华，可惜韩景一直低著头，只能用余光偷偷窥探。 只是想匆匆一扫，如同一道闪电掠过他的瞳孔，倏地睁大了眼，韩景竟忘却生死，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那袭朝思暮想的背影，整个人似已呆了！ 莫里斯正修然而立，穿著罗马式的长袍，领口到肩膀迤逦著一片精细的刺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枚金光璀璨的珠宝佩戴在胸前。他没有任何表情，长长的金发如泉水流泻，冷漠的双眸如蓝宝石般澄澈，散发著一股不容任何人亲近的神圣感。 正与异族攀谈的他，突然觉得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投向自己，那种太过熟悉的感觉，使他立刻回过头来。 纵然相隔有几十米远，韩景污血垢面，容颜尽毁，但莫里斯却一眼认出了他！ 冰封的眼中寒意尽褪，莫里斯瞬间匆匆走下，双手摸住了韩景的脸。韩景颤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躲避，不想让莫里斯看见自己丑陋的脸。然而，莫里斯的手劲意外的强硬，韩景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明显的发抖。 “是谁做的！？Seevis！？”莫里斯怒至极致却是无情，用冰锋雪刃般的眼神刺向上方。 Seevis脸色骤变，盯住站在下方的Cean，厉斥道：“是谁！？Cean！？” Cean扑通跪地，竟全无韩景认知里的傲慢与冷酷。 “是…Tan。” “啪！”一记耳光随之彻响夜空，莫里斯面如寒霜，竟当著所有的异族，直接朝Cean指向的Tan，毫不犹豫地狠狠扇了过去！ 耳膜似要破裂，嗡嗡的刺鸣就像Tan的内心一样混乱地回荡！他捂著流血的唇角，容颜不是因为右脸的剧痛，而是极度的屈辱变得有些扭曲。 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个卑贱的Nathors！？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Tan难以置信，刚抬头看清羞辱自己的人，眼里的愤怒在刹那间消失！化作深深的畏惧，脸上全无颜色！ 同时，Seevis不敢开口，只见莫里斯的身後走下一人，他的打扮与莫里斯相同，胸前佩戴著一根金色的珠宝。他有一头罕见的淡紫色长发，犹如夜空中那一抹淡淡的紫雾烟氲，衬托著象牙白的肌肤。他的重瞳眼眸是冷澈的湖绿色，闪动著水晶般冰冷的光芒。 他来到莫里斯的身边，冷漠打量著这个丑陋卑贱的Nathors，不明白莫里斯为什麽还不肯松手？失态众人！？ “莫里斯？你竟然打了Mayans？就为了这个卑贱的Nathors？”Freyr虽然不悦，但仅仅是用平淡的语气。 莫里斯深知现在的处境，自己应该松开手，可他却办不到，注视著容颜尽毁的韩景，痛似剜心，在内心挥散不去。他紧紧摸住韩景的手，用力得指尖都变白了。 “他是我看中的随仆，你说我该不该处置这个卑贱的Mayans！？”莫里斯回答强硬，转过头，一双碧眸冷冷地质问Freyr。 Freyr微微蹙眉，他没有将Mayans放在眼里，但对这位新同僚，刚刚通过Rune的信仰，还未正式任命的神使颇感为难。 他似乎什麽都不知道？当初被Seevis带来圣域时，只是想探究他的身份，他与边缘者的关系。没想…他竟受到Rune的认可，金光浩瀚，平生未见，居然是一位虔诚的Hermiod！？但他却记不清过去的往事……？可没有人敢怀疑伟大的Rune！Rune的任何神圣决定！ Freyr注视著充满疑云的莫里斯，缓缓道：“他是一个Nathors，莫里斯。Nathors是被Rune认定前世有罪，今生求赎，所有种族中最卑贱的一族。他不适合做你的随仆。” “前世有罪，今生求赎？”莫里斯冷冷一语，感慨这个遥远的星系，他们的文明不仅远远超越当今的人类，更彻底颠覆了人类对文明发展的推论！在人类的认知中，随著文明的不断进化，科技将会成为支配社会的根基，最终力量。但眼前这个文明，科技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发达，他们却被森严的宗教统治著！？科技蛰伏在宗教的制度下，他们对种族的歧视，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场种族歧视都更加恶劣！ “万能神圣的Rune，创造了我们，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俯视著苍生的每一个种族，指引我们寻找到宇宙的真理。”莫里斯依旧紧紧握住韩景的手，述说著他刚刚背下的圣典，“既然Rune创造了每一个种族，我想每一个种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都有接受Rune恩赐的机遇！” “Rune行走世间的使者，我愿意给这个Nathors一个机会，成为我的随仆。相信他会在我的指引下，领悟到Rune的启迪，甚至成为比Mayans更尊贵的Terrant！”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得正确，莫里斯套用了人类的宗教说词，用自己都不清楚的Rune威压Freyr。 Rune是否存在？他不知道，但世间怎可能会存在神！？所谓的神，也不过是犹如亚特兰蒂斯般的超级种族！ Freyr的双眸射出极其不悦的寒芒，能成为神使的随仆是任何种族都无法拒绝的恩赐，可他偏偏执意要这个最卑贱的Nathors！？Freyr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丢尽了！ 两人之间的空间好似瞬间冰封，寂静控制了整个大厅。 Seevis划破了这片寂静：“Tan！Uiwc星正需要监工，我将命你前往那里！” “Uiwc！？”Tan脸色大变，那可是寸草不生的荒芜星球，被遣送那里简直是变相的流放！ “你在Uiwc监工一年，回来时我自会提升你。”Seevis既顾及两位不容得罪的尊贵神使，又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他亲眼目睹了莫里斯被Rune认可的全过程，那浩瀚的信仰之力简直是传说中的奇迹！他深知莫里斯的地位绝不会局限於Nordic星球，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进入上级的Terrant，最接近Rune的世界！ Seevis不想得罪莫里斯，尤其是在欲要交好的盘算下，而Freyrr也有类似的顾忌。 韩景一直衣衫褴褛地杵在原地，听得云里雾里。他能听懂莫里斯的每一句话，是最熟悉的人类语言，但其他的异族，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陌生的外星语言。莫里斯竟可以毫无障碍地与对方沟通！？那自己为什麽不可以！？ 韩景曾想冲动地开口，但被莫里斯暗暗捏住手，暗示著咽了回去。 自己是Nathors？似乎很卑贱？连成为所谓的随仆……都需要莫里斯替自己严词力争？ 韩景幽幽想著，望著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即使在这些异族面前，莫里斯也未曾失去以往的高贵与倨傲。而自己，竟落得如此狼狈，连脸都毁了，却还妄想保护著他……结果，竟是他来守护著自己？ 韩景感到一丝极致的冷嘲，内心乱乱的，甚至听不清莫里斯在冷冷述说什麽，好像在谈论Uiwc？Uiwc星？ 手终於被松开了，指尖的冰冷，仿佛此刻的心境。 脸颊的伤口依旧尖锐剧痛，韩景摸了摸，手上便沾染了斑斑血迹。目光，无法避免地碰触到青色的短袍，右侧有一条撕裂的口子，空空荡荡的下方令韩景感到承受的屈辱，色情，还有一丝抹不去的自卑。 他虽然想极了莫里斯，但当以这副不堪的模样出现时，面对那袭高贵的身影，一股无名的苦涩突然涌上心头。 他不禁蹙起眉，扭过了头，看见自己又走出了这座奢侈华丽的城堡，那条金发银尾的美人鱼依旧坐在湖心的巨石，皎洁的月光在韩景的眼里忽然晦暗下来，显得冷冷清清。 他又穿过了星际之门，跟随著莫里斯来到一片淡淡的金光中，一座悬浮在天空的琼楼玉宇！？ 韩景百味陈杂，纵然置身传说中的仙境，他的心也没有激起太多的波澜。 因为身份卑微，他只能远远地走在後方，登上长长的台阶。心里的人，就在前方，如玉的肌肤，金色的长发，莫里斯在月光下，淡淡的金光中，全身流动著一层朦胧的金色月华，散发出令人不敢亵渎的神圣气息。 韩景望著上方的两人，望著莫里斯，一步，一步走著……忽觉台阶漫长，像是要走一生那麽长，却也不知能否握住对方的手？ 韩景想起了过往的一点一滴，眼前垂帘重重，绕过许多弯弯曲曲的廊，仿佛是自己与莫里斯之间的距离…… “韩景？” 终於回到自己的殿宇，这个圣域气势恢宏，但仅仅居住著几人，除了随仆，只有两位神使以及自己。莫里斯将韩景领到自己的内室，见没有人再来打扰，才重新握住韩景的手。 “怎麽了？韩景？”莫里斯抬起手，颤抖著拭去韩景脸上的血迹，看著这双略显空洞的黑眸，不再是记忆里的沈柔如水，心里忽地一阵绞痛……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你不要担心，韩景……” 莫里斯轻轻擦拭著，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低语，沁入人心。但他没有感到熟悉的回应，面对逐渐恢复神采，依旧冷冷清清的韩景，莫里斯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但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丝慌乱，这种心悸的痛，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疼痛，烙在心头。 当他经历生死，明白韩景对自己意味著什麽，那股一直被压制在灵魂深处的强烈感情，便再也无法压制，在心头魂摇魄荡著。 但自己想透彻了，想要再抓住对方时，他却好像抽离了手……？ 莫里斯忽然生出一丝丝不应该存在的脆弱，从未爱过人的他，当真正爱上一个人时，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怎麽办，只是慢慢贴近了韩景，注视著受伤的容颜，蓝宝石般的眼眸仿佛染出一层如秋如雾的氤氲。 他竟吻向了韩景，情不自禁地紧紧抓住对方的肩，略带生疏的主动，探索著对方的唇，韩景几乎是一瞬时的窒息。 第44章 莫里斯的告白（H） 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从肩背抚过腰际的手，那极微至的触动，却令莫里斯绷在韩景的怀里，身体渐渐地轻颤起来。因为意外的身孕，彼此的冷战，莫里斯几乎压抑著两日的欲望，单是对方微带迟疑的回吻，他便有些全身酥软，从指尖、耳畔、一直到脚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在瞬间复苏，清清楚楚地记忆起以往的缠绵与爱抚，令他情难自禁地紧紧贴住韩景，希望得到更深的碰触。 韩景用力抱紧开始情热的身躯，又迅速轻轻地推开了他。 “我想先冲洗一下。” 身体随之一凉，连心都凉得微微抽痛。虽然他还是像以往的温柔，但莫里斯总觉得有点异样。 他的眼睛……故意避开了自己？ 望著阴影下的侧脸，莫里斯忽然觉得一丝委屈，自己连极致的骄傲都肯放下…… 但俊美的容颜依旧冷冷的，莫里斯暗暗捏紧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浴室就在右边，你脸上有伤，要不要我帮你？” 感受著莫里斯意外的温柔，韩景想要答应，可怎麽也开不了口，他不需要任何的怜悯，尤其是在深爱的人面前。 “不用了。” 韩景温柔而又无情地拒绝。衣衫不堪的他，直觉芒刺在背，有一种亵渎莫里斯的意识。 浴室那边，水似乎已开始流放出来。聆听著里面的水声，莫里斯蹙起了眉，不时望向浴室，十指交合地捏得发白，他意识到韩景的疏冷…… 韩景站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四周的墙壁是类似磁欧石的物质，不仅从调节著室内的温度与光线，还像玻璃一样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脸上的鲜血终於被冲刷殆尽，韩景的表情正如他的内心一样复杂。望著朦胧的身影，他终於伸出手，指尖轻微地发颤，缓缓，似是沈重地抹去墙上的水雾，露出一张熟悉却更陌生的脸。 自己的脸…真的毁了…… 注视著这张丑陋的脸，那一道怵目惊心的伤疤，从额头划破了鼻梁，直到右脸颊。有些地方，甚至皮肉微微外翻，能看见失血後的发白。韩景无法想象对自己情意冷淡的莫里斯居然能吻得下去！？他竟主动吻了自己！？是因为怜悯？可自己不需要同情…… 韩景不後悔自残，但压制在心底深处的自卑感，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他想到穿越前莫里斯的反复无常，那尖锐傲慢的话，简直将他的心彻底凉透了，此时容颜尽毁，似乎连再坚持的信心都开始动摇…… 自己还要继续唱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韩景望著丑陋的脸，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与受挫…… 就在这时，白茫茫的水雾中出现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莫里斯穿著单薄的睡衣，柔软的丝料被水蒸气浸染得湿漉漉的，贴在雪白如玉的肌肤，勾露出从肩颈到脚踝的完美线条，除了那略显隆起的腹部。他披著长长的金发，慢慢停在韩景的面前，在水雾折射的光线下，蓝宝石般的眸里似乎流露出一丝脆弱的情愫，让韩景的心一下揪住。 湛蓝的眼眸与黑曜石的双眸，有如水一般交织似的，彼此对视。 呆了半响，莫里斯先划破了室内的寂静。 “我需要你……韩景。” 他移开了对视的目光，声音依旧淡淡的，可暗暗捏紧的手指暴露出他的不安，也落进韩景的眼里。 韩景的心疼了起来，但不像以往般自信妄想。承受两次伤及自尊的打击後，他不再随便揣测莫里斯的心思，只是回应的抱住他，抱著微微发热的身躯，温柔道：“我知道……是我忘记……” 感觉自己的衣裳被轻柔下褪，莫里斯忽然心痛，一把握住肩膀的手道：“不是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定定注视著韩景，将握住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是这里，它已经离不开你……” 感觉韩景的手在发抖，莫里斯更用力地握紧，也有点手足无措。 “其实，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从未忘记过幻境里的一切，只是经历了这次意外，我才真的明白……”莫里斯从未向人表白，甚至在情事上主动过，他说得有些紧张，有些拘紧，但每一句话都分外的清晰，是深思熟虑後的回答。 “我还记得幻境里的一点一滴，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就好像一生一世的轮回，让我离不开你。而现在，在这个现实的空间与维度，我也离不开你了，韩景。”莫里斯的身体开始紧绷，在韩景的拥抱下渐渐微颤。他幡然醒悟，其实自己一直都是爱著他的，从与现实一般的幻境醒来，就再也无法忘记！只是内心的极致骄傲，无法放下的自尊，逼迫自己不肯承认，用极端的手段刻意封尘。但内心的深处还是牵绊著他，即使自己不曾意识，仍动用权限，将他调至自己的身边，甚至愿意一夜又一夜蛰伏在他的身下。 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谁又真能分得清楚？只有这种强烈的感情是不曾改变，越来越发的深浓…… 莫里斯的眼里漾出温柔的光泽，直勾勾地盯著韩景。 韩景也直视著莫里斯，没有移开视线。他忽用力抱住了莫里斯，抚摸著柔亮的金发，手指顺势滑向了丝质的衣内。 莫里斯的呼吸开始急促，勾缠著韩景的颈子，主动印上自己的唇，彼此探索著对方的舌尖，贪婪地吸吮著，令他体内窜出一团烈火，下身早已硬得不能在硬，仅仅是无意的厮磨，他就不安地颤抖起来。 不知何时，衣衫被散落一地，当终於缠绵完这个几乎窒息的热吻，莫里斯方察觉自己竟倒在水雾弥漫的浴室里。身体渴望到连地面都不觉得冰冷，脸上，身上，赤`裸`的彼此都被热热的水珠湿润著，四周的墙壁朦朦胧胧，倒映著正在交合的肉体。 莫里斯连趾尖都绷了起来，感受著从未有过的灵肉交融，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 莫里斯呻`吟`著，耳根烫得绯红，虽然韩景已伏下身，吻过了他的肩颈，放肆的唇正沿著身体的曲线烙下一抹抹战栗的灼热。但莫里斯还未回韵过来，耳畔依旧酥麻不已，仿佛有热热的感觉在耳根厮吻。 “啊！”他忽紧张地弓起身，蓝宝石的眸里闪过一道慌乱的羞涩。 “别！”他颤了声，感觉自己的`硬`热，涨得无法承受一丝刺激的`欲`望，竟被韩景的唇温柔地抚吻。登时燥热难耐，心中交织的羞涩，令他曲起修长匀称的双腿，身体不住地发颤，欲要往後躲闪！ 韩景早有准备，紧紧环住他的腰肢，埋下头，含住了硬得发烫的`男`根，立刻感到身下的人浑身急颤，甚至可以感觉有一股高热犹如原野的烈火，迅速烧遍莫里斯的肌肤。 莫里斯想叫韩景住手，但刚出了声，就被`下`身`源源涌窜的`快`感打断，微启的唇里泄出豔丽的`呻`吟。他的眼里染出一层水漾漾的氤氲，矛盾至极，为这个难堪的体位，他想要逃，可自己的腰肢却被对方温柔地，却又紧紧地禁锢住。已经开始显怀的腹部，莫里斯恍惚觉得有些微沈，感到对方的手就那麽放在隆起的地方，放在孕育著孩子的地方，韩景是不知道，但自己…… 莫里斯已下不了手，单是一想到自己曾铁石心肠地要打掉它，心底就无法抑制的痛。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心理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想到自己要在下属的眼光中身材臃肿，像女人一样劈开双腿，暴露在外人的面前生下孩子，他就忍不住地感到惶恐。 他在纠结中，难掩的羞涩中，在韩景的口中，混乱不已地颤栗起来，体内疯狂流窜的快`感`同时汇聚到被韩景爱抚的那一点上！ 他忽仰起头，不由自主的啜泣出声，在韩景的吮吸下释放出来。 “脏？”韩景抹去唇边的粘液，探上了身体，温柔的目光凝注在绯红的容颜，手指缓缓抚摸著莫里斯的身体，安抚著依旧沈浸在余韵里的肌肤。 “你觉得我丑陋吗？莫里斯？” “不。” “那我怎会觉得你脏呢？” 韩景抿起唇，手指撩拨著湿乱的金发，目光如水凝注在宛如工笔描绘的容颜。他的心就好像从万丈冰窖突然被爆发的熔浆直冲上九天云霄！整个人都被涨涨的狂喜充斥著，涨得他浑身都高热难耐，想要与莫里斯彻底融为一体！ 他的心里也有自己！ 盯著沈柔如水的碧眸，韩景看得出今夜的莫里斯比以往都要动情，情难自禁。 “可…是那里……”莫里斯仍然无法释然，清淡的声音不住地发颤，用幽怨的眼神盯住韩景。弯曲的双腿在难耐不安地摇晃，腿中是那只一直都不安分的手，若有若无，却像指尖带著星火，抚过自己的大腿`根`部，身体又一次急剧地燃烧起来。 “那里更美……”韩景说著裸骨的话，抱住莫里斯的肩颈，恣意地吻了下去。 莫里斯伸出双手，刚紧紧扣住韩景的肩膀，被封吻的唇登时啜泣出声。对方的唇，肌肤的厮磨，彼此的高热，以及充满情`欲`的`坚`挺`在莫里斯的体内`贯`穿`著，早已食髓知味的身体，迅速契合起来，韩景的每一次撞击，都会准确地带起一阵又一阵痉挛的`快`感。 莫里斯紧紧攀附著韩景，连修长的双腿，樱贝般的趾尖都绷得紧紧的，随著越来越无法承受的快`感`不住地颤抖。 “啊……！”他无法控制地低泣，在激烈的冲刺下，感到害怕又是沈迷，被这两种情愫折磨的他，终於尖叫声出，一把抵住驰骋自己的韩景，艰难地抽回一丝清醒。 “别……唔！？” “别！慢一点！慢一点，啊！韩景！” 韩景终於慢了下来，感觉莫里斯的身体随之烦躁地扭动著，甬道无意识地紧缩著，根本就是充斥著靡靡的喜悦！ “怎麽了？莫里斯？”韩景不解，仍温柔地抱住高热的身体，也强压著折磨自己的`欲`望。 “我想……温柔一点……”莫里斯垂下眼，暗咬著唇，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刚刚实在是太过激烈，腹部恍惚有了一丝微微的钝痛，他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藏著难言的尴尬，将额头靠在了韩景的脸庞，长长的金发湿漉漉地黏著两人。韩景紧抱著莫里斯，情不自禁地吻住光洁的额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莫里斯的另一面，是褪去了上位者的气势，流露出一丝丝无意识的脆弱，与羞促。 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抱在了湿漉漉的热地上，体内在缓缓地`贯`穿，虽然很温柔，但最敏感的地方却被力道正好，还带著一股不满足的余韵厮磨刺激著。 莫里斯蹙起眉，强忍住著自己难耐的低泣，听见耳畔的喃呢细语。 “我爱你，莫里斯。” “从未有过的爱你……” 韩景恣意地述说，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出心头的浓浓爱意。 听得发腻的爱语，此刻，在莫里斯的心里却生出异样的感觉，当身心彻底交融时，微妙的情愫往往会是最强烈的催化剂。 明明是温柔的交合，可体内涨满的`快`感反而无法宣泄，慢慢地，身体就像是吸满水的海绵，再也吸不进一点一滴。那种涨热的高温，令莫里斯几欲发疯，但又顾忌孩子，只能焦躁地啜泣，长长的金发随著`欲`浪`不停地晃动著，甚至发出豔丽的尖叫声。 韩景没想料到温柔的交合，竟将莫里斯如此难耐与狂喜。他握住拼命後躲的腰，额头冒汗，决定慢慢地释放自己。 “啊……嗯啊……”体内几乎被蚀骨的高热淹没，莫里斯无法忍受地想要攥住床单，然而手边是湿漉漉的地面，只能用手指抠出一道道指甲的印记。 白皙的身体如弓一样紧绷著，韩景依旧温柔而又有力地`贯`穿`著，但莫里斯的臀开始疯狂地扭动。莫里斯率先违背了自己的话，想要对方再快，再快一点！就不用被一波又一波犹如腐蚀入骨的`快`感`所折磨！ 当又一个狂澜怒涛`贯`穿`身体，莫里斯终於忍不住尖叫出来，无助的手被安稳的感觉紧紧握住，可蓝宝石的眼眸水漾漾的，似有湿润的液体。 “啊……啊啊！混账！啊……！” 莫里斯竟失态地泣骂，仿佛这样可以缓和体内极致的痛苦。韩景的身体也急颤起来，紧紧抱住滚烫的身体，感觉莫里斯的`肉`体`被`放`荡地彻底张开，深深地迎合著自己的随时会爆发的`欲`望，四肢前所未有的紧紧缠绕著。 第45章 神使 罂粟的花朵正妖豔绽放，前所未有的激荡`快`感`在彼此紧紧交融的高热摩擦中，几乎`淫`靡`熟烂，让莫里斯的思绪在极度的混乱下一刹那空白！ 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片暖风中的羽毛，被卷上空中，轻轻飘荡，沐浴在无比温暖的春日下。 韩景喘著气，全身布满了热汗，是`纵`欲`後的乏力。察觉怀里的人还在轻微发颤，珍珠般白皙的肌肤浮现出余韵中的绯红。 韩景像抱著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小心地抱起依旧余热的身体，搂著恍惚中的莫里斯，帮他轻轻地擦拭身体。 温和而悄然的抚动，从韩景的指尖缓缓向下，当移至敏感的腰臀时，莫里斯又难耐地发颤，终於清醒过来。 “你！？”惊觉自己赤条条的，温热的水从熟悉的指尖冲刷而下，撩动`感`官`的身体正坦然地紧贴过来，莫里斯倏地热红了脸，他还是第一次与韩景`赤`裸`共浴。 幸好室内热气腾腾，韩景并没有察觉莫里斯的异常，只是觉得手指下的肌肤似乎有点紧张？ “怎麽了？”韩景从侧面温柔地拥抱过来，很自然地与莫里斯肌肤厮磨，将热吻落在了白皙的肩颈。 以为韩景还想要，莫里斯不得不转过身，摸著眉目间的伤疤，在光线的变化下，蓝宝石的双眸是非常的柔和。他不禁倾了身，握紧韩景的手，吻向那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韩景的身心忍不住跌宕，与他十指交叉，紧紧的，仿佛蔓藤从两人紧扣的指尖蔓延至彼此的魂魄里。 “你在我心中是无可比拟的……”莫里斯移开了唇，看似在安慰韩景的心，但淡淡的声音里藏著他内敛的情。 “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了，莫里斯。” 韩景勾起唇，吻住了他，摸著完美的曲线，将已经洗净的莫里斯抱出了浴室。二人一下子倒在床上，跟著紧紧拥抱起来。 韩景褪去了往日的温和，温柔中带著恣意的放肆。此刻，他忘了任何顾忌，无法思考，只想再一次与莫里斯深深的融合，感受著甘美的身体，还有彼此交融的炽爱。 莫里斯有些迟疑，但很快啜泣起来，他虽然是冰冷强势的上位者，可在韩景的怀里，韩景的身下，他却无法逃脱，被曾经厌恶，如今痴迷的欲海激荡沈沦。 他在韩景的侵入下扭动颤抖，似乎顾忌著外面，发出极其压抑的难耐声，却激发起韩景更强烈的占有欲，折磨得他腰臀乱颤，长长的金发焦躁地晃动，紧紧缠绕的四肢开始痛苦地想要推开韩景，挣脱无穷无尽的极致`感`官。 怎麽会这样？ 就好像……自己被亚特兰蒂斯彻底折服……？ 莫里斯恍惚著，眼里一片茫茫的白光，仿佛看见朦朦胧胧的光影……在两人攀上顶峰的一瞬间，他再也无法忍受，茫然地泣声道：“好可怕！” “你怕什麽？”韩景从後背紧紧抱住余韵里的莫里斯，懒懒的声音里透著一丝笑意。自己的莫里斯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高贵中带著冰山般的傲慢，没有人相信他会流露出胆怯的一面，却是在自己的怀里。 韩景直觉无限的满足，撩动著散乱在薄红肌肤上的长长金发，连指尖都暖洋洋的。 莫里斯颤了下，埋著头，没有吭声。 韩景明知故问道：“觉得舒服吗？” 莫里斯仍是不肯回答，忽觉令人安心的手从自己的後背悄然滑向了腰肢，探进了敏感的臀部，热热的风吹著酥麻的耳根。那种似触非触的轻柔，研磨著他的感觉，终於受不了道：“不行！” “那你舒服吗？莫里斯？”韩景坏坏笑著，微撑著胳膊，低头厮吻著发热的耳根，“你若不满意，我今晚一定要让你满意为止。” 莫里斯暗恼韩景的放肆！难道这就是彼此灵肉交融的後果！？他再也不忌惮自己！ 但自己的心…居然一点也不反感……？ 莫里斯不得不用极低的声音回答：“很舒服……真的……” 韩景得意地暗笑，不再捉弄流露脆弱一面的莫里斯。他紧紧贴在莫里斯的背後，左手环住似小肚腩微隆的腹部，将莫里斯拥入了怀里。 莫里斯随之紧张，感觉著小腹上温暖的手，心里有些慌乱。他僵了片刻，最後探出了手，将自己的手重合在腹部的手上，呼吸著只属於韩景的气息，微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一时沈默，身体紧贴，感受著对方的情感，彼此都有些沈溺。 莫里斯微微侧著身子，依偎在韩景怀里，忽然开了口：“你的伤是怎麽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是受了不少罪，但看见你平安无恙，我就觉得吃更多的苦都是值得的，我愿意把你的那份罪都让我一个人全部承受完。” 韩景淡淡的笑，以很平静的语气述说著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他不想刺激莫里斯，屠杀人鱼的血腥只是简单的概括，仍听得莫里斯逐渐严肃，蓝宝石的眸子泛出冰冷的光泽。 “虽然发现Kathrin的半截探索衣，但还不能放弃，我会想办法打探下Seevis。没想到捕捞人鱼的Kold号竟然是一艘类似捕鱼杀鱼的海船！你知道吗？罗杰尔与Lance也曾在Kold号上。” “什麽！？学长他们也在船上！？我怎麽没看见他们！？” 温馨缠绵的气氛被提及的话题冲散，严峻的事实如同深夜的凉风，吹进两人的心底。 莫里斯蹙眉道：“他们被认定为边缘者，比你的情况还要糟糕，是视为与人鱼的相同处置！我曾在光屏中看见他们，像被冻在冰柜里一样，周围全部是丧失知觉的人鱼！” “那他们会不会……！？” “不会！至少暂时不会……”莫里斯打断韩景的不安，“我听Seevis提及，罗杰尔与Lance将被遣送至Uiwc星，等待Rune的判决。” “Rune？” “他们信奉的神砥，传说整个Ido世界都是由Rune创造的……” “怎麽可能？这些异族的科技是如此发达，是人类难以触及的文明！你说他们还会信奉神砥？所谓的Rune！？莫里斯？” 韩景难以置信，但莫里斯语气凝沈道：“是真的，韩景。他们对Rune的虔诚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而且，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就是异族信奉Rune的神域。” “神域！？”韩景吓了一跳，如果Rune真的存在，那自己跟莫里斯刚刚干的事且不是亵神！？ 莫里斯翻过身，长长的金发散在两人的身上，与韩景肌肤相亲著。 “怎麽？你害怕了？”莫里斯撑起头，望著微微变色的容颜，姣好的唇角似是促狭地一扬，“我可是Rune认可的神使，祀奉御前，行走世间的使者。” “那又怎样？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韩景毫不示弱地抱住莫里斯，用最原始的方式回答著，炙热的吻几乎让彼此窒息，感到怀里的身躯又像野火燎原般烫热起来，韩景这才松开了手，厚著脸皮笑看瞪向自己的莫里斯。 “以後不准在我殿里过夜，必须回到你自己的房间。”莫里斯似乎恼了，可氤氲的碧眸，薄红的脸颊，让韩景怎麽也生不出怯意来。 左手环过光滑的腰臀，撩开柔亮的金发，发觉手指下的腰在微微发颤，韩景拥住莫里斯，将唇落在光洁的额头。 “放心…至少今晚我不会再要你……” “你……”淡淡的声音透著一丝羞促的慌乱，不是因为情事，而是因为韩景的手，又无意识地抚过了明显隆起的腹部边缘。莫里斯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等韩景询问自己，可一向心思细密的他竟然没有察觉？连一丁点的异常都没怀疑？ 莫里斯只觉莫名的憋屈，因为他，自己成了现在这样，难道还要自己亲自开口！？然而，莫里斯没有意识到，几天前在Eureka度假时，韩景就有些怀疑了，只是他决绝的回答彻底打消掉韩景心头的疑云。 韩景毫无意识，反而一直在想Kathrin的事，其实他没有说出细节，比如堆积如山的人鱼头颅，血淋淋的流水线，所以莫里斯仍坚信Kathrin应该还活著！但韩景却觉得心底发寒，不禁手臂用力，将莫里斯紧紧拥进怀里。 “我很怕冷的，莫里斯。” “在这个遥远的陌生星系，你能忍心与我分床睡？你舍得，我还放心不下……”韩景说著甜言蜜语，只是语气略显凝沈，藏著他深深的忧虑。 莫里斯靠在韩景的脸边，手暗暗护住微隆的腹部，目光闪烁，终是开不了口。 “不是我想，而是Rune定下的规则。神使应是这个世界最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的身心都彻底祀奉於Rune，而Rune将赐予他无上的荣耀，成为Ido世界最尊贵的人。”莫里斯顺著韩景的话，回忆起自己被Rune认可的情景，金光浩瀚，体内仿佛有一种隐隐的萌动？ “就像黑暗的中世纪？被宗教统治的欧洲！？你要成为禁欲的传教士！？”韩景搂著余热的身躯，笑意中多出一抹担忧，“你这样的体质可以吗？Rune居然会认可你！？我真怀疑这个传说中的Rune是否存在？竟然能统治如此高级的科技文明！？” “我不知道Rune是否存在，但这个世上绝不会有神！纵然有，他们也不过是与亚特兰蒂斯相似的超级种族。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俯瞰下一级的文明时，他们或许就是下级文明眼中的神！” “或许这个Rune……会与我们致力探索的亚特兰蒂斯，有某种深藏的关系！？我曾在浩瀚的宇宙中，看见了巨大无比的星际之门！它巨大到可以容纳两艘宇宙飞船，庞大的Kold号与Kawe号，相距遥远的距离，同时进入蓝光沸腾的星际之门！” 莫里斯若有所思，即使说到身心激荡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冷静。 “我也看见了，真是浩瀚巨大……只窥见圆环的一角，便犹如泰山压顶般的震撼……”韩景的眼里浮现出无限的向往，唏嘘不已，“运作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瞬息的转移，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能量可以支撑起这个巨大星际之门的运作？” “不知道，这已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科技……”莫里斯蹙起眉，想到屹立在紫色星云里的星际之门，就那麽稳如磐石地悬浮在宇宙中，没有任何支撑点。除了古黑蓝的外表，与Anoid世界里的那扇星际之门几乎一模一样，圆环内侧的神秘符号同样只有三十五个！相差的一个正是遗漏的地球符号！人类的地球！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星际之门上！ 为什麽会这样……？ 莫里斯直觉疑云笼罩，还有一丝埋伏在迷雾里，令人不安的感觉。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救出罗杰尔与Lance，还有找到Kathrin，然後想办法回到地球！”莫里斯敛去迷乱如麻的思绪，将最重要的事提了出来。 他感到一丝丝不安，不仅是陌生的星系，人类在高级文明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而且自己已是四个多月的身孕，以後的身体将会越来越沈，若是遇见危机的时刻，自己反而会成为拖累的人！？ 这种情况，是作为指挥官的莫里斯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还觉得一丝丝慌乱，他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更不想将孩子生在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星系…… 感觉莫里斯微微蜷缩著贴紧自己，韩景抚摸著不再余热的肌肤，以为他冷，便从旁边拿过柔软的被子，体贴地盖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 “冷了？” “不……”莫里斯淡淡地回答，感觉韩景又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但他怎麽还没意识？ 莫里斯的心微微一抽，有了丝幽幽的怨意。 韩景想著这次意外的袭击，离散的队友，没有察觉出身边的微妙变化。 “我们要小心异族……”沈默了半响，韩景方说出这麽一句显而易见的话。 莫里斯蹙了下眉，有些冷硬道：“我知道……所以你以後不能在我这里过夜，若是被人察觉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严重後果？” “他们真的禁欲？” “就算不是，我也不能跟你在一块，谁让你是最卑微的Nathors？” “又生气了？我好像没说错什麽话？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复无常的？”韩景伏过身，在温暖的被子里感受著醉人的身躯，盯著清冷的容颜，决定好好沟通下。虽然彼此身心交融，但莫里斯最近真的有点情绪波动，不像是他往日的理智冷静。难道这才是最真实的莫里斯？听说一个人，都会有两张面孔，深藏的一面只会对最亲密的人流露出来？ “不要太得寸进尺！”莫里斯微绷著脸，终於真正用上了力，将韩景利落地反压回自己的身边。 他有点恼愠，或许是因为孩子，或许是因为韩景刚才的言谈举止，让自己有了一丝被视作女子的恍惚。莫里斯无法适应这种感觉，瞬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想要掩饰内心的秘密，却觉腰肢一紧，险些惊出了声。 韩景毫不示弱，从背後抱住了他。 第46章 信仰之力 “你就不能小心点！？”莫里斯被猛地抱倒在床上，感觉被紧紧抱住的腰，他本能地紧张，蓝宝石的眸里闪过一丝羞恼。 “小心什麽？”韩景温柔笑著，望著再次冰冷的容颜，依旧不肯松手。 “吻我一下，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一怔，只觉是自己的纵容放任了韩景的放肆。他移开交织的视线，冷淡地侧过了脸，顿觉耳根一阵热麻，炙热的吻落了下来，令不悦的心抑不住地跌宕。 “昨晚是我不对，有些过火，冷待了你……但你最近是不是也有点情绪不对？无缘无故地发那麽大脾气？” “难道工作上有不顺心的事？如果方便…可以跟我倾述一下？莫里斯？” 见莫里斯仍微侧著脸，冷冷淡淡的，韩景停下了吻，轻轻的叹息里带著无奈的宠溺。他捉摸不透，此刻的莫里斯在与自己别扭什麽？ “算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个计策，想办法前往Uiwc星，救出学长他们。莫里斯？你既然是Rune认定的神使，身份尊贵，能不能利用这个前往Uiwc星？” ‘自己是怎麽了？居然儿女情长…倒将正事放在了一旁！？’莫里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懊悔自己刚刚的反应，竟因对韩景的情热一时蒙蔽了最自信的理智。他撑身坐起，眉峰微蹙，眸里浮现出思索时的冷静。 “虽然被Rune认可，但我还不是真正的神使。听Freyr的意思，这一段时间我都必须留在神域，接受Rune的启迪……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幸好时间不长，差不多两三周的时间？” “需要两三周的时间？”韩景的心咯！一下，担心学长他们的安全。 莫里斯看出韩景的忧虑：“应该是？不过这个时候更需要我们前所未有的镇定，不要太过焦急，需知急则生乱的道理。我曾打探过Seevis，所有被遣送至Uiwc星的边缘者，都将服役半年，然後才会被Rune判决。” 韩景定了定心道：“那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要救出学长他们，在这个高级文明的面前，机会怕是只有一次？” 莫里斯面露坚毅：“是……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不容我们失败。我已经想好了，在救出Lance他们以後，就立刻通过星际之门返回地球。但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我们必须找到能通往地球的星际之门，然後才能去援救Lance他们，否则定会打草惊蛇。” 韩景想到了遍布在这个星球四处的简化版星际之门。 “我们穿过的那一扇银灰色的星际之门？似乎与9号基地的结构相似？” “可惜它们只是这个星球的传送门，只能进行千万里的传送，却不能像真正的星际之门，穿越千万光年的距离，通往我们遥远的银河系。” 莫里斯否决了韩景的念头：“我想……那一扇运作在宇宙中的，巨大的星际之门应该可以连接地球？” “那可需要一艘宇宙飞船！莫里斯？”韩景吃了一惊。 莫里斯淡笑道：“既然Anoid的世界，浩瀚的宇宙中，都有古黑蓝色的星际之门……想必其它的地方一定也有？我听Seevis提及，每一个星域都会有一扇连接星系的虹门。他们口中的虹门就是星际之门，我相信Uiwc星附近一定也有！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通过它返回地球！” 莫里斯的声音不徐不缓，冷静中透著无比的坚定，仿佛有一种力量让韩景的心彻底平复下来。 莫里斯似乎将每一个环节都想到了？明明该自己守护他的？却总觉得他在守护自己？ 聆听著冷静入微的分析，韩景不得不被折服地连连点头，但内心的一股大男子主义萦绕不散。最後他坚持将莫里斯搂在怀里，靠著温暖的水床，方觉得舒坦一点。 韩景问出了徘徊在心底已久的疑云：“对了，莫里斯？你能听懂异族的语言？与他们无障碍地交流？” 眼前忽闪过一道璀璨的金光，莫里斯莫名地想到了被Rune认可的经历，金光浩瀚……仿佛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在体内蠢蠢萌动著？ 莫里斯呆了呆，直到被缠绵的热吻惊醒，这才敛去茫然的思绪，若有所思。 “我也不清楚……你的脑海里没有某种无形的感觉？” “没有……”韩景摇摇头，见莫里斯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令人心痛的情愫，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紧紧地抱住了莫里斯，极其温柔道：“我只是随口问一问，莫里斯。” 莫里斯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思绪好像被浩瀚的金光吞噬，有些迷离，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那若有若无的萌动？ 韩景的心一紧，看见长长的金发如丝般垂落在俊美的脸庞，那双恍惚的碧眸倒映出碎碎的金色。 “莫里斯？”韩景轻轻拍著他的脸，有些担忧道。 “莫里斯！？” “韩景……”莫里斯幽幽一语，对视著韩景，悠远的眼神仿佛在一瞬穿越了无限的时空。 韩景吓了一跳，紧张道：“你没事吧！？莫里斯！？” 莫里斯又怔了怔，过了片刻，蓝宝石的眸里方恢复以往的冰冷澄澈。 “怎麽了？”莫里斯蹙起眉，望著流露深切担忧的容颜，有些空冷的心登时被充斥满涨涨的炙热，忍不住倾身吻住了韩景。 “怎麽了？韩景？”莫里斯促狭笑著，似乎什麽都没察觉。 韩景松了口气，心底深处仍残留著一丝不安。他真担心莫里斯有什麽异样？ 韩景紧紧抱住莫里斯，呼吸著莫里斯的气息，如水的温柔。 “没什麽…没什麽……让我好好抱抱你……” 莫里斯抿起唇，直觉全身暖洋洋的，是自己很久都不曾拥有的温暖。 两人紧紧相拥，不禁有些沈溺。感觉自己被温柔地压倒在水床里，莫里斯微微弓身，四肢勾缠著准备迎合韩景，但身体随之一凉，韩景坐了起来，将柔软的被子盖在莫里斯的身上。 “我答应过…今晚不会再碰你……”想到莫里斯最近身体微恙，韩景硬是忍下冲动的欲望，吻了吻光洁的额头，方恋恋不舍地下了床。 “你要回自己的房间？”莫里斯合著被子，半撑起身，心里有点无法抑制的失落。 “没有办法……我的房间在哪里？”韩景赤条著身子，好不容易从一个角落找到自己的青袍。 见韩景的滑稽样，莫里斯的唇角微微一扬，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 “就在廊道的尽头，右边的小屋。殿里不会有人，你光著身子出去好了，屋里有随仆的衣裳。” “这怎麽行！？”没想到莫里斯竟会打趣，韩景扯了扯暴露的衣裳，突然回到莫里斯的面前，托起优美的下颚，给了莫里斯一番似是教训却又缠绵的热吻。 “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韩景笑得很轻薄。 莫里斯被意外的吻甚是狼狈，好不容易定下躁动的心，方冷冷恼道：“滚出去！”待韩景真消失在视野里，他又感到一丝凉意，一丝说不出的空洞……最後他躺回了床上，弓起身，在温暖的被子里摸著隆起的腹部。 他怎麽就没察觉……？ 自己的情……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强烈，深浓……？ 莫里斯的心乱乱的，望著窗外的夜穹，皎洁的月光与朦胧的金光交织著，他忍不住蹙了下眉。 两轮皎洁的月亮又一次从天际的两端，遥遥相望，没入了黎明後的清晨。Nordic星的白昼没有熟悉的太阳，天空飘浮著淡紫色的云雾，光线充沛温暖，如同古老的东方墨画，浓淡适宜，被强烈的灯光从背後照映。 韩景换上古罗马式的长袍，望著镜中的自己，脸上的伤痕已淡化许多，不像当初的怵目惊心。 不知不觉……竟然已过去两周的时间…… 韩景摸著眉间的伤疤，不禁感慨，这一段时间虽然时刻警惕倒也平淡如水。没有人察觉自己与莫里斯的秘密，而自己摆脱了Nathors的卑贱，仿佛脱胎换骨，进入了真正的外星社会。 可惜救不出Rian……这个高级的文明，它的社会制度比想象中还要森严，甚至残酷！若非莫里斯，自己想要摆脱奴隶的悲惨，今生都怕是痴心妄想。 为何Rune会定下这样的准则？地位的尊卑，竟是由Rune的信仰决定？ 韩景觉得很荒唐，甚至不相信传说中的Rune会真的存在！？否则，莫里斯怎可能被命为神使？神使应是对Rune最虔诚的人，愿意为Rune献上自己的灵魂，身与心都充满了信仰之力！ 韩景不清楚信仰之力究竟是什麽？异族说，这是Rune赐予信徒的力量，越是虔诚，拥有的信仰之力将越强大，越浩瀚。而Nathors是拥有信仰之力最微弱的种族，所以被认定不敬，沦为最卑贱的种族。 但莫里斯从未听说过Rune，更别谈什麽虔诚！？他却拥有连Freyr都无法比及的力量！？ 真是可笑至极！ 自己被视作Nathors？那麽…自己也拥有传说中的信仰之力？就是感应时，那种无形的力量，淡淡的金光？ 整理衣袍的手忽然顿住，亚特兰蒂斯犹如火花在脑海一闪而过，韩景想到了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只有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才拥有感应的能力，伯杰斯曾说过，这很可能是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只对特殊的体质有反应，不清楚是人类的基因，还是由於某种磁场？但亚特兰蒂斯将它用作某种类似密码的设置！ 目前，只有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对这种感应最强烈，可以有意识地掌控…… 而莫里斯…他曾感应了巨大的星际之门，亚特兰蒂斯创造的科技神迹！同时这里，外星的异族也通过金色的饰物，应该是某种科技装置，感应了简化版的星际之门。当时金光四溢，历历在目……两者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毕竟简化版的星际之门，与亚特兰蒂斯的星际之门外观相似，运作近似，就好像是一个简单化的玩具模型？ 韩景一时想得出神，直到门外的机械声响起，这才缓过神来。忙按下衣裳间的自动调节，感觉没有失态，方匆匆开了门。 “莫里斯？” 韩景勾起唇，轻轻的话语里没有意外。看了看寂静无人的走廊，他抱著熟悉的身躯，将莫里斯拥进了门里。 此时的莫里斯，穿著罗马式的长袍，领口到肩膀迤逦著一片精细的刺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枚金光璀璨的珠宝佩戴在胸前。他的容颜在韩景的眼里是完美无瑕，长长的金发如泉水流泻，双眸如蓝宝石般冰冷澄澈，散发著一股不容任何人亲近的神圣感，却让韩景想要亵渎。 两人彼此拥抱，情难自禁，迎来了清晨缠绵的热吻。 莫里斯扣著韩景的手，呼吸著韩景的气息，似乎这样，强忍在胸口的隐隐恶心才好受许多。 “是不是有事瞒著我？”韩景停了吻，注视著略显苍白的容颜，不禁紧紧拥住莫里斯。 “最近…你的气色似乎有点差？尤其是早晨？” “晚上没有睡好？还是…亚特兰蒂斯对你的影响又严重了？” “不是……”莫里斯目光闪烁，韩景感觉到他的迟疑。 “只是有些恶心…所以起得早了些，都是我来等你。”莫里斯笑得很淡，可捏住韩景的手指微微发紧。 ‘恶心！？’韩景的心跳了下，不禁盯住莫里斯，自己与莫里斯夜夜缠绵，他的腰好像是粗了点？但韩景不敢去想这个单是一想就让自己心跳不已的念头。 莫里斯是绝不可能的，自己曾打探过，他否决得斩钉截铁，更流露出一股无法接受的强硬态度。而且SG-I穿越前，所有探索成员都经过检查，若是有，莫里斯肯定反应强烈！不对！？他那晚就很奇怪，简直是失控……会不会！？ 韩景的心再次剧烈一跳，乱得不知道如何开口。理智告诉著他，这绝对是妄念，但意识的深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蠢蠢欲动。 莫里斯立刻感觉彼此交缠紧扣的手指有一瞬间冲动的力量，紧紧扣住自己。 他猜到了自己的意思？ 莫里斯无法抑制地局促起来，故意将清清淡淡的视线落向遥远处。 韩景偷看了眼莫里斯的肚子，似乎比Eureka度假时更圆润了？不过被外面的托加遮掩著，又没感觉中那麽明显？ 韩景蹙起眉，不断回忆每夜缠绵的情景，有些怀疑，又不敢确定。正如日日相见的情侣，比起长久不见的外人，反而更不容易察觉对方变胖变瘦的悄然改变。 就在这时，笼罩在圣域的淡淡金光逐渐明亮，仿佛是初晨的太阳从天边跃出云海！ 璀璨的金光浸染了两人……韩景不得不眨了眨眼，定下混乱的心绪。 “你一直跪在大殿里，受得住吗？”韩景终於担心起莫里斯长跪的事。 在过去的两周时间，莫里斯每天都必须向Rune跪拜长达六个小时，去感悟Ruen的存在，寻找指引世人的力量，就像曾统治人类的宗教般疯狂。 万一真有……他是怎麽忍受过来的！？ 韩景定定注视著莫里斯，虽觉荒唐，心口仍然一阵猝痛。 “还好……倒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提高警惕，尽量少言少行。”莫里斯轻描淡写地岔开自己的事，“现在，你能听懂异族的话吗？能明白几成？” “他们的科技远远超越了人类探索的极限，与柏拉图曾记载的亚特兰蒂斯帝国是离奇的相似！他们用机器植入基础的知识与语言，可惜我的承受力太差，勉强可以异族交流。”韩景随莫里斯走向外面。 “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能想象你的痛苦……”莫里斯淡淡微笑，很有技巧地围绕著韩景的话题，自然得不留一丝痕迹。 他始终避开自己的事，不想让韩景担忧，依旧是以强者、上级的意识守护著韩景。比如刚刚提及的知识植入，他每天承受的浩瀚信息远远超越韩景，但他一字不提。只有越来越藏不住的身子，让他无法隐瞒，腰围正在以每周的速度变粗，韩景很快就会怀疑。 同时，也肯定瞒不住Freyr他们…… 神使的身份坚持不了太久……时间真是迫在眉睫…… 莫里斯蹙起眉，望见从远处走来的Freyr，淡紫色的长发似泉水流泻，深邃的紫眸里闪烁著冰冷的光芒。 第47章 消失的历史 韩景已退到莫里斯的身後，低著头，异常的谦卑。 “Freyr大人。”韩景恭敬一礼，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深弯下腰。 Freyr神情冷漠，没有看韩景一眼，只是用一双紫眸冷冷地注视著莫里斯。他看不透莫里斯，对方拥有比自己更浩瀚的信仰之力，比自己还要虔诚？Freyr依旧怀疑，虽然莫里斯掩饰得很好，但Freyr仍忘不了莫里斯初来圣域的情景，他似乎连Rune都未曾听说过！？ “Freyr。”莫里斯修然而立，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浅笑。 Freyr淡笑道：“莫里斯，我正有事找你。你的随仆怎样？好像可以说几句清楚的话了？” “他一直都很努力。” “努力？”Freyr唇角一扬，冷冷的视线落向韩景。韩景没有抬头，但觉芒刺在背，能感受到Freyr的冷漠无情。 “已经过去两周了，莫里斯？他仅仅学会了最基本的Nordic语言，连Erra星系的其它语言都还未曾涉及，更别谈其它的星系。这就是你坚持Nathors的结果，如果挑选Lyran以上的种族，根本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Freyr至今对韩景的卑贱深感不悦。 莫里斯眸光一寒，声音依旧冷澈如水，但几乎没有什麽音调起伏。 “这是我的选择，Freyr。希望你不要再提及早已决定的事。” “我明白了……”Freyr微微一愣，虽然被莫里斯的强硬激出恼愠，他竟然帮这个卑贱的Nathors说话！？可Freyr面不动容，反而望向韩景，淡淡道：“你叫韩景？” “是。”韩景暗蹙眉头，同样察觉莫里斯的回答冷硬了些。自己不再乎屈辱，他完全不必如此。 “把头抬起来。” “是，Freyr大人。”韩景心头一紧，望著俊美的容颜，脸上流露出极致的谦卑。Freyr拥有不逊於莫里斯的容颜，但那双紫色的重瞳眼眸令韩景心生寒意。 Freyr冷冷打量一番，眼神傲慢，没有韩景预想的盘问。他似乎不想与身份卑贱的Nathors谈论太多，寥寥几句後，便探出右手。黑色的袖袍垂落而下，手指白净修长，上面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但见一抹流水般的金光萦绕在他的指尖，烟波流动，给人以变化万端、不可方物之感。 韩景的眼里闪过一道惊愕，看见Freyr走向身旁的星际之门。他没有任何凭借，就像曾经的莫里斯，感应起了这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 湛蓝的光芒似海水沸腾……莫里斯修然而立，蓝宝石的眼里冷静得没有一丝情绪的涟漪。 “去吧，韩景。”Freyr抽回了右手，长袍及地，身姿优雅。 “谢…Freyr大人。” “大人，我走了。” 韩景隐藏著内心的波动，向Freyr与莫里斯依次行礼，然後转身走进了这扇熟悉的星际之门，消失在沸腾的蓝光中。 Freyr竟可以自我感应！不需要金色的饰物，某种未知的科技装置！？ 从另一端的星际之门瞬间走出，韩景仍心有震撼，难道信仰之力真的存在，就像血液一样流动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禁抬头，仰望著高远的上方，那一座金光四溢，悬浮在天空中的圣域。 悬浮在空中的建筑，是人类想象中的未来幻境，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甚至不再震撼，自己与莫里斯就住在天上，这座至高无上的圣域里！ 韩景唏嘘不已，太多的事，太多的经历，这个等级森严的高级文明，在不经意间一次次颠覆自己的认知，人类的理论。 或许…信仰之力会是类似於人类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思维，不知从何而来，却从古自今一直存在，像空气一般毫不起眼？ 即使是公元2300年，科技发达的当今人类，仍无法窥探灵魂的根源，其中的秘密……？ 或许…这个远远超越人类文明的遥远星系，会有清晰的答案？就像是这神秘的信仰之力？ 韩景幽幽想著，走在机械运作的金属通道，四周绿树青草，花香芬芳，一条条被自动清洗的金属道路弯曲在植被间，远处，能看见折射出银灰光泽的星际之门。 再也没有鄙夷的目光……韩景走在熟悉的道路，不时向路过的异族微微回礼，仿佛真置身在一个文明优雅的高等社会。 韩景内心警惕，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遭遇。 “韩景！？”Ary出现在另一条金属道路，挥著手，笑容灿烂，苍绿色的头发随风浮动。他是Lyran族，与Seevis一样有双苍绿色的重瞳眼眸。 若非神仆的身份，Ary怕是看都不会看上自己一眼？更不用说现在的同学身份？ “Ary。”韩景笑著回应，是的，自己算是入学？刚通过初级，正进行中级的外星教育？ “你的伤好多了，没当初那麽吓人。”Ary走了过来，目光凝注在韩景的脸上，笑著打趣，“如果莫里斯大人愿意，你可以请求他帮你治伤？” 莫里斯可以帮自己治伤！？ 韩景惊诧，眉目间的微妙变化被Ary敏锐察觉。 Ary抿起唇：“神使是Rune认定的使者，行走世间，拥有Rune赐予的无上力量。不仅可以治愈我们的疾病，传说最尊贵的神使大人，拥有白骨生肌，将人复活的能力。怎麽？你好像没听说这个？” 复活的能力！？简直不可思议！？ 韩景深吸一口气，掩饰著无法描述的心情：“我知道神使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随意地开启我们面前的星际之门，还拥有治愈伤病的奇迹。” “但我不敢想象Rune的伟大，他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竟然可以复活我们的生命！？” 韩景指著近处的星际之门，脸上流露出无比的虔诚。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Ary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向Rune虔诚一番，方道：“Rune创造了我们的生命，掌握著宇宙的真理，自然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是，万能神圣的Rune。”韩景热情地附和，内心却在想：倘若Rune真的存在，创造出无数的高级文明，繁荣的Ido世界，那麽…他们与亚特兰蒂斯又有什麽区别？难道，Rune会是劫後余生的亚特兰蒂斯种族？亚特兰蒂斯能创造无数的种族，形态各异，或许他们真探索到宇宙的更高层次！？人类无法想象的宇宙奥秘！？领悟到生命的永生！？若是这样，起死回生倒也理所当然，就好像人类制造的机器人，能流水线地生产，也可以将它毁灭後重新修复。 “你在想什麽？韩景？”Ary划破了片刻的寂静。 “没什麽，只是在看他们。新的生命。”韩景拉回心绪，指向不远处，有一对异族正缓缓走过。两人举止亲密，容貌出色，第一眼看去给人以男性的直觉，但有一人身子很沈，是女人怀孕的体态。韩景最初见时，甚是吃惊。後来慢慢打探，他才知道Nordic星没有男人与女人，竟是传说中的双性体质。无论是Nathors的Rian，或是高高在上的Freyr，甚至那条悲惨的美人鱼，出众的容貌间都有一股趋於自然，分不出性别的中性美。 “你喜欢孩子？”Ary笑望著两人。 “是……”话语微顿，韩景想到了莫里斯，心底的妄念不禁蠢蠢欲动。 ‘做梦都想拥有一个…与自己心爱的人……’韩景默默想著，清黑的眸里流露出很温柔的光芒。 “孕育新的生命是我们对Rune最虔诚的感恩。我们的星系太过庞大，虽然有一分部的繁荣，但仍有无数荒凉的地方。Rune鼓励我们不断繁衍生命，去开发每一个荒凉的星球，成为信仰Rune的理想家园。” Ary有意与韩景拉近关系，见韩景喜欢孩子，便一路谈论起相关的话题。 韩景谨言慎行，尽量附和著点头。两人穿越了两扇简化版的星际之门，此时，正走在一座椭圆形的苍天之城。 苍天之城，是韩景对这座撼天建筑的直观感受。它高过万丈，能看见360°的落地窗外萦绕著一抹抹淡紫色的云雾。视野的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上面仿佛漂浮著一片片花瓣形状的岛屿。每一个岛屿都拥有一座从深“海”下拔地而起，高耸入天的外星建筑，椭圆形，折射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 韩景探测不出它的庞大，仅仅沿著弧形的窗边走了近万米，仍然没有看见道路的尽头。脚下很稳，没有行走在人类的摩天大楼时，那种若有若无，轻微晃动的错觉。 “若是有事，可以在次元空间随时找我。”Ary拍拍韩景的肩膀，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韩景时，韩景略带茫然的模样。若不是因为他的神仆打扮，自己想必根本不屑搭理？ “谢谢你，Ary。”韩景笑得谨慎，走进了金属的房间，一道毫不意外的光柱瞬间落下。 “&!^ &*……韩景，Nathors，&*……” “&!^Nordic……中级&!^……” 只觉白光耀眼，韩景被瞬移到另一个空间，机械的分析声还在耳边继续。他刚学完最基本的Nordic语言，或则可以说是被强行植入，但他还听不懂快速的外星语言，只能捕捉到机械声中的关键字词。而Ary与自己交谈时，明显是放缓了语速，吐词非常清晰。 这个高级文明的教育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不再是老师与学生的交流，而是人与机械的冰冷互通。若非在现实中认识Ary，韩景至今还在探索这个超科技化的学习程序，犹如黑客帝国的次元空间。 四周的光线逐渐湛蓝，韩景深吸一口气，迎来一层层流水波动的蓝光扫描，从头与脚的两端急速窜涌，汇聚，最後整个人都被似水泡般的蓝光笼罩。 韩景顿觉脑子一钝，眼睛被外力强行睁大，一道金色的光束迎面射进右眼，剧烈的头痛令鼻尖流出鲜血！ 韩景已不能察觉，他的意识被强行植入的信息冲散，似龙卷风中的一粒尘埃，渺小得不能自主。成千上万的外星文字，密如繁星的外星图影，就像慢镜头里的海啸，那一滴滴似从枪口射出的海水强劲打来，永无息止！韩景不堪忍受，痛得大叫，直觉剧痛的大脑随时都会爆炸！ 但他的恐惧永远不会发生……冰冷的机械毫不理会韩景的痛苦，继续将庞大如海的文字与信息强行植入韩景的意识里！一日又一日重复，就像锋利的刀刻印在脑海里，血肉模糊，总会有彻底烙印的时候。 韩景就是在这样的折磨中，以短暂的两周时间完成了人类需要耗时五六年的漫长学习过程。 “Shit！”韩景的思维，在次元空间里凝聚出现实的虚体。他脸色煞白，捂著剧痛的额头，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已置身在信息的海洋，就像是无穷无尽的经纬交织的世界，没有来路，没有尽头。遥远的星系，高级的文明，所有的信息如同360°旋转的镜子，倒映著一个个，无数个真实的虚拟世界，尘封在每一个银灰色的网格下，方框的背後。 韩景只要探出手，用手指轻轻碰触，指尖下的方框就会开启，瞬间万物变化，沧海桑田，犹如神迹。他将经历这一个方框内承载的信息，如真实的历史般亲身经历。 就好像是短暂的亚特兰蒂斯幻境……？ 这是一个高效率的记忆知识与信息的过程，但太多太极速的经历，时常会让韩景感到恍惚，将不同的记忆碎片重合在一起。 尤其全是宗教的信息，记载著Rune的伟大，异族的信仰历史……韩景甚感枯燥，从一个信息世界中抽离。 就没其它的信息？单纯的文化？不涉及宗教的艺术？或则是有关科技的知识？ 对，科技！这个高级文明的科技自己从未接触过？是因为自己还在最初的学习阶段，无法涉及？ 为什麽总会有宗教的渗透？自己开启的每一个方框，至少也有上百个，竟然全部是Rune教化世人的典故，就像圣经的故事般一页一页记载在次元空间。 韩景觉得很痛苦，对於无神主义的他，要逼迫自己记忆一段段长长的宗教语录，简直是难以忍受的事。 星度！8692年，万能神圣的Rune创造了Lyran种族，主星Nordic…… 星度！1294年，Nordic星V-XI繁荣，供奉Rune的圣域…… 星度！9087年，Nordic星A-XC繁荣，晋升Erra星系…… …… 韩景揉著额头，回忆著今天被强行植入的知识，无一不是有关宗教的历史。有些关键字词，他仍不清楚其中的含义，但反复出现的“星度”，这个词却让韩景分外敏感。他一直在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直到刚才，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亚特兰蒂斯的全息中听见过！那个银发金眸的亚特兰蒂斯人曾经说过，他们不断在条件适合的星球上播下生命的种子，改造环境，以实验为目的，让其进化发展。经过六个星度的时光，上千个星系中都结出文明的果实。 星度，星际之门……？ 韩景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Rune，被异族奉为的创世神！肯定与千万年前的亚特兰蒂斯有某种至关重要的联系！？ 会是什麽？ 韩景想得很多，但不敢确定，因为在9号基地的研究中，亚特兰蒂斯从未干预过人类的历史，只是以引导的方式给原始的人类提出各种建议。不像外星系的Rune，以神灵的方式统治著异族的思想。 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已是当今人类最根本的理念。 而且宗教的森严，对於超级文明的Rune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他们仅仅是追求被崇拜的愉悦？ 韩景觉得很荒唐，带著无数的疑问，想要在信息的海流，次元空间里寻找到有关亚特兰蒂斯的蛛丝马迹。但没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亚特兰蒂斯的记载，这个遥远的星系仿佛真是由Rune建立，连亚特兰蒂斯命名的星际之门，在这里也被赋予新的名字，虹门。 难道是自己权限不够？只看见外星的历史，它浩瀚的一处微小边缘？ 韩景定下神，决定联系同在次元空间的Ary，打探地问一问心中的重重疑云。科技？虹门？或则是亚特兰蒂斯？ 第48章 圣战 　“韩景？”伴随著一阵类似脉冲的波动，Ary的思绪化作轻轻的低语。 “Ary？我想寻找一点有关科技的信息，你有没有很好的建议？” “科技？” “是，我曾目睹过运作在宇宙中的巨大虹门，实在是太震撼了！它是如何运作的，Ary？有没有相关的科技…或则是理论？” “宇宙中的虹门？”Ary似乎微微一顿，“你是说连接每一片星系的虹门？” “是，我看见的那一扇虹门，就运作在庞大的紫色星云里。如同神迹，没有任何的支撑力，在宇宙中稳如磐石。” “那是Erra星系的虹门，在我们的种族还未诞生，Nordic星还是荒芜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是Rune创造的神迹，万能神圣的Rune。” “万能神圣的Rune。”韩景附和著Ary的思绪，故作虔诚，“那这个Rune创造的神迹…你们有没有研究过？不！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应该以无比虔诚的心去感悟Rune的伟大？去理解这个神迹的运作原理，也是对Rune的一种虔诚？” “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去理解，感悟到其中的奥秘？就像我们刚才穿越的简化版虹门？银灰色，流线型的虹门？”韩景说得头疼，尽量以自己最讨厌的宗教思路去探问Ary，寻找内心的答案。 可惜Ary有些答非所问，依旧是像被洗脑般的宗教思想。 “虹门的运作是因为Rune的力量，万能神圣的Rune。” ‘万能神圣的Rune！？呸！’韩景的反应是忍不住恼声暗骂，念头刚在心底一闪，顿觉有一道陌生的脉冲从思绪透过，犹如一张无形的天网，将自己网了进去，然後瞬间穿透了灵魂！？ 韩景登时打了个寒栗，呆了。 “怎麽了？韩景？”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Ary的思绪又传了过来。 ‘难道有某种力量在监视自己的思绪？’韩景想到了科幻片里的各种场景，回味著刚刚一瞬时的脉冲感，心有余悸。他不敢再生出亵渎Rune的念头，打量著次元空间，无穷无尽的经纬交织的世界，没有来路，没有尽头。 “韩景？” “对不起，Ary。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问运作在宇宙中的虹门，这个伟大的神迹它的运作原理？有关的科技知识？就像星球的自转是源於其它天体的引力？” Ary顿了顿，似在思索。 “对不起，韩景。我还没有涉及这方面的能力，或许整个Erra星系都不会拥有你想要的答案。你的答案，在上级的世界，离Rune最接近的世界Terrant，那里的种族应该会感悟到虹门的原理？” “你刚刚提及的，简化版的虹门……其实它们都不是我们所能创造，自Lyran种族诞生之初，它们就已经屹立在那里。Nordic星球的很多东西，是Rune，或则是上级的世界早已为我们准备。我们只需要掌握，学会如何控制，运用，这便是我们的文明目前拥有的科技。” “原来是这样……Nordic星已有数万年的文明记载……” 韩景怔住半响，思想又一次受到全新的冲击。他没想到，这个高级的文明竟然没有彻底掌握自身的科技！？他们每日穿梭的星际之门，平凡得如同人类的地铁，但他们只会运用，不懂建造的原理！？这太可笑了，如果是人类一定会倾尽全力地研究它！怎可能将至关重要的科技交由上级的世界，这就如同有无数颗隐形的炸弹埋伏在自己的家园里！？ 上级的世界，又一次出现在韩景的意识里，以前仅仅是字面的简单描述，现在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以为身处的高级文明，已是人类无法探索的层次，但Erra星系只是处於整个Ido世界的中间层面！？仿佛人类的全球工厂，最核心的技术在Terrant的世界？Nordic星，仅仅是负责将各种封装的设备组装起来？ 韩景觉得太过夸张，思绪乱乱的，一时没有回过神。 这时，Ary又开了口：“如果你有空余的时间？我想X128、U37、卍020位置的那个信息模块，你会很感兴趣？” “X128、U37……”韩景用思维控制著，次元空间似流水淌过，最後锁定在Ary建议的银灰方框。 手指像平常般轻轻一点，登时天地变幻，韩景大呼一口气，发现自己竟身在浩瀚的宇宙中！ 他环顾四周，惊见一道强烈的白光仿佛出现在宇宙的边缘，视野的极遥远处，犹如天阳从地平线升起的一刹那，光芒越来越盛，以扁长的弧形爆炸！ “Wow oh！”韩景情不自禁，眼里迸发出激动的色彩！他看见茫茫的白光中，竟凭空出现一艘艘如同Kawe号的宇宙飞船！密密麻麻，似闪烁的电光，在浩瀚的宇宙中依次排序开。 难道这就是理论中的空间跳跃！？ 它们是宇宙战舰！？ 望著气势恢宏的场景，韩景热血沸腾，看得目不转睛。 “这些边缘者…是属於机甲文明……”Ary的思绪传了过来，似乎有些黯淡的感觉？ 然而韩景早就被勾了魂，根本没有在意Ary的话语。 “我想让你看的…是Larga，曾经最高贵的种族……” “Larga？”韩景茫然一语，没听说过这个种族，至於边缘者，他甚是吃惊。原以为边缘者都是如Nathors般，没想边缘者的文明同样发达！人类的文明还未触碰到机甲文明的边缘！ “是Larga……”Ary的思绪淡淡的，却被韩景的一声惊呼湮没！ “My God！”韩景知道自己的失态，但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冲动得急於宣泄！他看见庞大的舰队像一条条蜿蜒流淌的银河，在宇宙中折射波澜粼粼的金属光泽。银河的前方，惊现似星辰爆炸的强烈能量波！另一支截然不同的宇宙战舰正进行空中跳跃！ 当浩瀚的宇宙中爆发出晕染般的能量波，对面的舰队，Ary所说的机甲文明立刻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无数的能量武器划破寂静的宇宙，带起炫目的光辉，仿佛流星雨从面前落下，一波又一波，绵绵不绝，永无止境的攻击向正从空间跳出的战舰！ “它们就是Larga的战舰……”Ary说得很轻松，正如被包围的Larga战舰。Larga的战舰笼罩著一层流水般的银色光芒，似是坚不可摧的防窥罩，抵挡住边缘者一波又一波，永不退却的攻击。 韩景终於明白Ary轻松的原因，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宇宙战役。或许能灭亡人类的机甲文明，在Larga的战舰面前，就像是原始的木箭射击上无坚不摧的钢铁！这是一场没有悬疑的战争，韩景不明白，为什麽这些边缘者不进行空间跳跃，逃藏进浩瀚的宇宙里！？ Larga的战舰一艘艘跳出了晕染的能量波。它们没有如韩景预想的那样立刻展开反击，反而继续空间瞬移，一艘又一艘，以某种规律停行在宇宙中。 最後韩景失声大惊：“虹门！？” 是的，宇宙中出现巨大的星际之门！竟是由一艘艘Larga的战舰排序而成！每一艘Larga战舰都散发出银色的光芒，形成一个似金属质地，震撼无比的圆环！？ 不容韩景喘气，这个庞大的空洞环形，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湛蓝光芒，将一艘艘Larga的战舰吞噬、淹没！ “Ary！？”韩景颤著声，难以置信！ “这就是Larga……我想他们应该感悟到虹门的原理？”Ary顿了顿，淡淡的思绪透著一丝黯然。 在似海水沸腾的湛蓝光芒中，这个由战舰建造的星际之门，出现了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庞大城市！？它的巨大，将一艘艘如Kawe的战舰对比成黄豆般渺小；它以想象不出的威力，像激光扫射豆粒般，将庞大的舰队，机甲的文明转眼毁灭！ “这就是Larga……”韩景重新回到了次元空间，喃喃自语，魂摇魄荡，身心仿佛还停留在惊天动地的画面。 “Larga，曾经为我们准备了Nordic的虹门，城市，等待我们的诞生，是我们的父族。”Ary淡淡回应著。 “父族？”难道上级的种族会扶持下级的种族？是Rune定下的准则？韩景暗暗想道：“那Ary？我们现在还与Larga，我们的父族还有联系吗？” “不…Larga已经灭亡了……”Ary带著淡淡的伤感，“不知为何，他们沦为了堕落的边缘者。在当年的那场圣战中被Rune灭亡，所有的繁荣都化为了虚无。” “灭亡？边缘者！？”韩景的心忽然很凉，想要追问Ary，可Ary似乎情绪低落，不想再说。 仿佛是世界的始初，时间在缓缓流动，传递著古往今来的一切信息，化作一道道细微，美丽的光束，轻轻拂过莫里斯的脸庞，长长的金发，或停驻在及地的长袍……它们以变幻无穷的形式展现著，蕴含著宇宙的奥秘，暗示著生命的起源。 莫里斯长跪在地，淡金色的光束比那长长的丝发还要细柔，一丝一缕，萦绕在他的身旁，散发出星辰的美丽光芒。 俊美的容颜，再一次流露出茫然的思绪，隐忍微蹙的眉下，蓝宝石的双眸有些恍惚，映起一抹碎碎的金色。他的额头渗出细微的冷汗，身姿无法再坚持军人的笔直，因为五个月的身孕，近日的身体是明显发沈，在无声无息间耗去不少的元气。 莫里斯不知道长跪了多久，右手已死死撑在了地上，他无法意识沈得难受的腰肢，渺渺茫茫的思绪已如一颗时隐时现的星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星空。 他的思维化作了一丝一缕的星光，迷离在时间的流动，如同大地纹脉的深邃信息里。 莫里斯所承受的浩瀚信息，与韩景相比，犹如皓月与萤火虫，天差地别。 他无法自住，痛得思绪越来越涣散，仿佛灵魂的镜子被破碎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被强行注入亿万兆的信息。他想要拼凑起完整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努力，但在亿万兆的信息里苏醒，寻找千千万万的碎片时，他的思绪早已化作宇宙的流光，追寻著灵魂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萌动？ “生命的本质是什麽？” “是思维……” “只要我们的思维永存，就可以探索到真正意识上的永生。” 流溢的金光深处，深处，无尽的深处……若隐若现出一抹完美的身影，声音优雅冷澈，仿佛穿越了无数个遥远的时空，回荡在莫里斯恍惚，破碎的思绪里。 长长的银发宛如泉水流泻，流淌的月华，最细微处仍美丽至极。 那抹完美的身影，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那种很强烈的感觉，让莫里斯的思绪重新凝聚，凝注在金光流溢的无尽深处…… 终於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然是他！？ 他的脸完美无瑕，瀑布般流泻的银发，洁白如玉的肌肤，双眸是璀璨的金色，闪动著冰冷的光芒。他不再像以往的梦境，那一个不断重复，如同梦魇的场景，不言不语，以冰冷高傲的神情迎面走来，穿透自己的身体！快如闪电，仿佛要撞出自己的魂魄！？ 此时的他，第一次出现在全新的梦境里。应该是梦？ 他似乎站在一个未来的会议空间？光线明柔，环形的会议台是古黑蓝色，向两边无限延伸，望不见尽头。 他正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含笑，言谈举止间，透著无尽的高贵。 “我们研究外在的力量已有两个星度的光年，无论多麽完美，终会有躯体无法坚持的时候，而我们的思维也在漫长的岁月里变得越来越冗长，逐渐迷失。” “我们已有前车之鉴，现在正是改变某些制度的时候。我知道这曾经是Alteran的禁忌，每一个生命都拥有它存在的意义。但对於我们创造的种族，我们赋予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一切！现在，我们想要的仅仅是研究，像过去一样研究，并没有什麽不同！？只是将重点关注於他们的思维，所谓的灵魂上。” 似乎有人提出了异议，他停顿了好一会，聆听著，唇边笑意不减。 “我们创造无数形态各异的种族，是为了什麽？难道仅仅是因为宇宙的空旷，我们的寂寞？当然不是！我们想要的是知识的秘密，生命的奥秘！”他扬起优美的下颚，声音如同他的话语般冰冷。 “我说过，我们的最终进化，Alteran的未来，将会是永存的灵魂，不灭的思维！只要我们能破解思维的密码，那麽我们将站在文明的真正巅峰！” “到时候，我们将摆脱死亡的宿命，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浩瀚的知识，甚至与宇宙共存！” “难道这一切不值得我们改变亿万年前的制度！？”他的声音逐渐强硬，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势。 “我们已经发现思维的密码，经过几个星度的时光，创造出上千个种族。摆脱我们的身躯，最终会给我们带来死亡的脆弱容器，是完全可以期待的未来！” “我希望议会可以接受我的提议！我们以後试验的星球，应当创造出更多的双性生命，鼓励他们的繁殖……那麽，我们将获得更庞大的数据，详细的信息。” 他的声音冷彻如冰，每当谈及创造的生命时，都透著无尽的理智，冷静到令莫里斯心底直冒寒意。那是人类面对动物，掌握生死，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 人类也会有相同的境地？ 在Alteran的眼里，人类只是他们创造的物种，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白鼠，生死仅在Alteran的一念之间。 Alteran？人类真的很像他们，无论多麽公正慈悲，灵魂的深处都有私利的阴暗一面。 人，不是完美的，或许是因为他的创世主自己也并不完美？ 莫里斯的思绪混乱如麻，原是要感应Rune的力量，承受Rune强诸的浩瀚信息，为何会看见他？是梦吗？这个亚特兰蒂斯的上位者？会与自己有冥冥联系的Alteran！？ “呃！？”突然，一阵强烈的悸动从灵魂深处激烈涌出，就像一道强烈的光线照亮迷失的空间！ 莫里斯一把捂住肚子，从浩瀚的思海中惊醒！ 大殿内依旧光芒如水流淌，莫里斯跪在淡淡的金光中，手指摩挲著隆起的腹部，呼吸不禁急促。 刚刚是它在动吗！？ 传说中的胎动！？ 莫里斯一愣，直觉天地忽然澄明，他一时忘记了各种的烦恼，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情，是一种特别的欢喜。 第49章 人鱼之宴（上） 寂静的大殿，背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莫里斯霍然清醒，放下护在腹部的手，回头站了起来。蓝宝石的眼眸一片冰冷的理智，他看见Freyr长发飘飘，从淡淡的金光中走了进来。 “你感悟到什麽？”Freyr照例询问，深邃的紫眸冷冷注视著莫里斯。 “流动的时间，空间，语言的碎片，无穷无尽的信息就好像一缕缕汇成海洋的溪水。”莫里斯若有所思，斟字酌句，回答著这个每日必问的问题。 “就只有这些？”Freyr对莫里斯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眉宇微微蹙起。 莫里斯想了想，说出了内心的疑惑，刚才的梦境。是梦境吗？为何会在Rune的圣殿梦见亚特兰蒂斯？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完美的身影？”莫里斯极有技巧地探问，说得很抽象，没有透露一点具体的细节。 “身影？” “很模糊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但我感觉他是如此的完美，仿佛凝聚了世间最美好的元素。” “那是万能神圣的Rune，Rune的身影。”Freyr很自然地联想到Rune，如同所有的宗教，最高的神往往是完美的象征。他探出右手，优雅地朝莫里斯示意：“我想你已经能够掌控Rune赐予我们的力量，可以胜任Uiwc星的判决。” “Uiwc星？”声音依旧不徐不缓，但莫里斯的心在发颤，Uiwc星正关押著罗杰尔与Lance！ “Uiwc星已经被污染，他们将被净化……到时候，会由上位的神使主事，你只需从旁协助。” “上位的神使？” “像这种对一个星球进行净化，都会由一位来自Terrant世界的神使主事。”他想必能洞悉萦绕在这位新神使身上的诸多疑云？Freyr内心幽想，唇边却勾起一抹淡笑。 “请握住我的右手，莫里斯。” 莫里斯刚将手搭住Freyr，登时手心窜起一股强烈的电流，击中心脏，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无尽的光束中！就像穿越星际之门的一瞬间，万物都化作一道道光芒，以最简单却构造出世界万象的各种线条，不断飞逝过自己！ “这就是你拥有的力量，你可以尝试著控制它。”清冷的声音在飘飘摇摇的思绪里响起，犹如一根线，将放飞在天际的风筝拉回了归途。 “Freyr！？”莫里斯看著自己的右手，没有任何的异样，但他知道，有一种力量刚刚穿刺了自己！是纳米技术的科技？还是远远超越了人类能够想象的机甲文明，梦境里，亚特兰蒂斯早已涉及的思维密码，更高层次的某种科技！？ 莫里斯恍如做梦，无法理解这种神秘的技术，就好像远古的人类无法理解运行在太空的人工卫星，将它们视作了神迹，将机甲文明，甚至更高层次的文明都流传为神话故事！？ “莫里斯？你拥有这种力量。” “不…这太神奇了！”莫里斯摇头，难以置信，惊见一道强烈的能量似虚空的光柱从Freyr的脚下升起，犹如一面没有破绽的光墙环绕保护著Freyr。 “你可以办到的，莫里斯。”Freyr长袍及地，淡紫色的长发宛如流泉水泻，在神迹般的光柱内身姿优雅。 “感受你的右手，凝聚心神，它们在思维中流动，你的灵魂里，Rune的力量。” “不，我不能控制它。”莫里斯努力著，最後蹙起眉，直觉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化作浓浓的迷雾，挡住意识的深处，自己无法碰触。不，是自己感到畏惧！？ 为什麽会这样！？ 莫里斯感到心悸，听见Freyr继续引导著：“集中你的注意力，莫里斯。放松，放松你的心，用你的心，也就是你的思维去感受它们。它们在你的思维中流动，在你的灵魂里流动，那是Rune的力量。你拥有天命，是我从未见过的天命，你生来便是因为Rune的存在。” Freyr的话语充满了宗教的色彩。 莫里斯再一次定下心神，他不信神，但对人类未曾触及，甚至没有意识到的科技，心生好奇。经过两周的时间，神殿的感悟，韩景的学习，尤其是刚才的梦境，他开始对Rune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Rune真的存在！？ 会是遗存的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超级文明，应毁灭於那一场致命的宇宙瘟疫。他们是否通过了梦境里的提议，创造双性的生命，鼓励繁殖，就如同Nordic星，甚至整个Erra星系，都是双性体质的种族？ 压制著那一股莫名的畏惧，莫里斯的心神并不专注，但他就像Freyr所说拥有天命！？ 他的脚下升起一道强烈的能量光柱，似一面无坚不摧的保护屏障。 “很好，莫里斯。”Freyr含笑著点头，脚下的光能柱消失了，他领著莫里斯走向外面。 “再试一下它。凝聚你的心神，感受在思维中流动的力量，开启面前的虹门。”Freyr指向面前简化版的星际之门，像一位知识渊博的导师，指引著莫里斯。 莫里斯心有震撼，仍想著刚才的一幕，自己居然像传说中的仙人，凭空感应出一道光能屏障！？ 是人类未曾接触的科技？ 思维的密码？思维的力量！？ 莫里斯看著自己的右手，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肌肤下，血肉的细微处，有一股神秘的感觉在流动，就好像是猝击心脏的那道强烈电流！？ “莫里斯？” “是。”莫里斯淡淡回应，像感应基地的星际之门一样，毫不意外地开启了似海水沸腾的湛蓝光芒。 Freyr随之挑了下眉，他料到莫里斯会一次成功，可没想到会如此轻松？宛如工笔描绘的容颜，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连自己都可能办不到？ “Freyr？”莫里斯收回右手，摸著冰冷的指尖，望向一时沈默的Freyr。 Freyr淡淡道：“你已经学会如何感悟自己的信仰之力。拥有它们，你不仅可以开启虹门，控制Ido世界的任何科技，甚至只要你足够虔诚，你可以主宰一座飞行在宇宙中的庞大城市！” “我知道你忘记了过去的某些记忆，但永远不要怀疑万能神圣的Rune。请虔诚他，我们的世界由Rune创造，千千万万的种族因Rune而诞生！信仰之力是Ido世界的力量能源，是Rune早已定下的准则。” “Rune赐予我们无上的尊贵，成为行走世间的使者，而我们的回报，仅仅是无条件地信仰他，信仰我们的创世神！我希望以後都不会听见你亵渎的话……对於你的失忆，我想上位的神使，Tyr会有办法。” Freyr说得很冷冽，似乎还记著莫里斯当初的失语。忽然他停了话，回头望向已经恢复空洞的星际之门，但见银灰的圆环内重新爆发出似海水沸腾的湛蓝光芒，韩景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回来了，两位大人。”见莫里斯与Freyr正站在面前，韩景暗惊，忙低下头，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 “刚才遇见了Seevis伯爵，是他帮我开启了虹门。” “Seevis？”莫里斯眸光闪动。 韩景极其谦卑道：“Seevis伯爵想邀请大人们参加今晚的宴会。” “我不会去。”Freyr直接拒绝，“你回去吗？莫里斯？” 莫里斯淡淡道：“Seevis曾帮过我一次，我会前往。” Freyr道：“请注意休息，明天你将去荒凉的Uiwc星。” Uiwc星！？韩景的心倏地一抽。 “下级的种族总是那麽麻烦，莫里斯你完全可以拒绝。”Freyr言词傲慢，冷冷一扫韩景，离开了两人。 莫里斯蹙起眉，想到了一直没有消息的Kathrin。 Nordic星的夜晚云雾渺渺，宛如深山间弥漫的淡淡紫气，给两轮皎洁的明月带起一层轻薄的晚纱。 月华下，浩瀚无边的“海洋”，仿佛是破碎的五彩琉璃，波光粼粼，泛出一层又一层变幻无穷的美丽光辉。在光辉中，有一座座椭圆形的苍天之城从深“海”下拔地而起，高耸入天，仰头望去，只能窥见灯火斑斓的光晕。 韩景与莫里斯正走在金属的小道。夜晚时，这些弯曲在植被中的金属通道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是绿叶中丝丝缕缕的纹脉。在纹脉的交结处，时常屹立著一扇银灰色的星际之门，不时有异族穿梭，喷涌出湛蓝明亮的光芒。 韩景与莫里斯边走边聊，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彼此可以听闻，在远一点，便被海边的夜风吹散无痕。他们一路相谈，倾述著今日的经历，Larga的文明，那一场比科幻片震撼千倍的宇宙战役，悬浮在宇宙中的巨大城市，被瞬间灭亡的机甲文明，还有神秘的亚特兰蒂斯……太多太多的信息，让身为人类的他们心惊不已。 韩景望向远处的“海洋”，那些光芒瑰丽的岛屿，如同盛开的花瓣，一瓣又一瓣向外恣意绽放，簇拥著光芒四射的花心。韩景曾站在花心的上方，悬浮在天空的神域中，俯瞰过Nordic星的夜景。 震撼！渺小！难以置信！ 是他的全部感受！这些盛开的花瓣真的构成了一朵光彩耀眼的昙花，花开正盛，完美无瑕！这些岛屿显然掺杂著人工的因素，如同Ary所说的虹门，会是Larga文明的艺术成果！？ 而自己…正走在一片光芒瑰丽的岛屿上…… 韩景感到人类的渺小，忽然担心这个遥远的星系，人类无法抵御的外星文明，倘若出现在银河系，对於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的地球，脆弱的人类文明是否会是一场浩劫！？ 韩景不敢多想，直觉SG-I的探索，人类对亚特兰蒂斯的探索似乎太过急促？有些事情，人类可以预料，但有更多的事情，人类连想都无法想象！ 千万年前，亚特兰蒂斯将最後的希望选择在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创造出与他们形态相同的人类。想必，其中定有亚特兰蒂斯的深思熟虑？ 是故意远离这一片被Rune统治的繁荣星系？遥远到甚至是Rune都不会想到的宇宙边缘？荒芜之地？ 亚特兰蒂斯……或许根本就不希望人类与这一片，他们很可能曾经涉足的星系进行接触！？ 韩景心口一沈，语气不觉凝重：“莫里斯？你觉得Rune是否真的存在？这个被异族疯狂信仰的创世神？难道它真的存在！？” “假如真的存在，那麽Rune将是与亚特兰蒂斯相同等级的超级文明。”莫里斯蹙起眉，回想著自己的感应，那麽神奇，难道会是伯杰斯所说的类似基因密码的更高科技？ 自己可以……韩景就不行吗？ 莫里斯若有所思，忽停在简化版的星际之门前，望向韩景：“你试试？我们都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或许你也可以开启这扇星际之门？” “我是Nathors，不过我更是人类！”韩景含笑点头，见四周无人，便探出右手，体会著莫里斯的引导。 莫里斯像Freyr那样，不甚其烦地耐心著：“集中你的注意力，韩景。放松，放松你的心，用你的心，也就是你的思维去感受它们。它们在你的思维中流动，在你的灵魂里流动，仿佛是一丝丝细微的电流。” “感受到了吗？韩景？” “不，不行……”韩景试了好几次，最後不得不睁开眼，略感失落，“我甚至闭上眼，都感觉不到你所说的一丝丝细微的电流？” “是吗？不过没关系，是我有问题，你和罗杰尔他们一样，都是正常的人类。”莫里斯淡淡微笑，内心的深处却对自己有一丝说不出的畏惧。Marco说自己的身体完美无缺，DNA没有瑕疵，现在拥有异族的信仰之力？那自己是人？还是Freyr他们？ 韩景立刻偷握住莫里斯的手，目光如水一样凝注著俊美的容颜。 “就算你是科幻片里的丧尸，我也爱你，永远不会放弃你的，莫里斯。当然，这是我夸张的说法，你和我都有问题！只是你被丧尸咬得严重点，而我刚刚被咬，最终会跟你一样的！这样我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 韩景说得别扭，或许是太宅，又是数学专家的独特思考方式，他的表白十分标新立异。 莫里斯忍不住抽离了手，剑眉一挑。 “有谁像你这样打比喻的！？竟然比作丧尸！？” “我……？”韩景尴尬得干笑，忽然面前的星际之门喷涌出似海水沸腾的湛蓝光芒，两个异族从里面走了出来。韩景忙退了一步，故作谦卑地站在莫里斯身後。待他们走远，莫里斯才重新开启空洞的星际之门，通往Seevis的城堡。 再一次走进Seevis的城堡，韩景仍然感受到它的气势恢宏。开阔的大道宛如玉石铺砌，台阶上站著服饰华丽的异族，正由两旁的下人领进灯火瑰丽的屋内。 两边花草芬芳，月下小道幽幽。不远处，人工湖泊清澈深蓝，那一条美丽的人鱼依旧坐在湖心的巨石上。他披著长长的金发，腰下银色的鱼尾在月光中闪烁著美丽的光泽。 “它是我的宠物，尊贵的神使大人。”Seevis从前方迎了过来，满脸笑容，朝莫里斯恭敬一礼。 “宠物？”莫里斯眸光冰冷，注视著那条月华下的美人鱼。 “是，它是Nagas级的人鱼，拥有金色的长发，银白的鱼尾，品种十分稀少。”就像对待观赏鱼的品种，Seevis谈论著这条孤独的美人鱼，“不过我刚拥有了一条罕见的Kamera级的人鱼！打算重新修葺一番，这里将住入更完美的品种！” “那这条Nagas级的人鱼？” “当然是被淘汰掉。”Seevis以优雅的语气，热忱地述说，“Nagas级的人鱼是最上级的食材，肉质美味细腻。最关键的是，它拥有任何动物没有的奇效，它的肉，可以增强我们对信仰之力的感悟！” “你们要吃人鱼！？”虽然听韩景提及，但莫里斯仍声音微变，“你们确定人鱼的肉可以增强对信仰之力的感悟！？” “当然，尊贵的神使大人，这可是千万年来早已默认的事实。”Seevis知道莫里斯失去了某些记忆，热情地解释，“等级越高，这种效果就越出色，所以我们圈养人鱼已有千万年的历史！我想大人您一定对它们不陌生，只是暂时忘记了。” “Seevis？你发现我的地方，就是你们圈养的渔场？”莫里斯心底生寒，想到了人类圈养牲畜的场景。 “Oh，不！那里不属於任何星系的渔场，那是Kamera，传说中发现人鱼的原始星球！”Seevis微微侧身，亲自领著莫里斯走上白玉的台阶，“那里属於荒芜的星域，偶尔会遭遇边缘者的袭击。尤其是最近一年，上级的世界似乎有点不安，时常能在那里看见宇宙战舰！？有人说，万能神圣的Rune将掀起新的一轮圣战，将净化边缘者！？向世人宣告它的威严？” “Rune需要世人对它更加的虔诚？”莫里斯暗蹙眉头，Kamera？与人类传说中的Kamera发音相同，是同一个词意吗？卡美拉源自柏拉图的记载，亚特兰蒂斯帝国不但制造机器人，也通过基因工程创生出半人半兽的“卡美拉”，美人鱼就是“卡美拉”的一种。 “我想是的？伟大的Rune似乎下定决心不再放任边缘者？” Seevis朝莫里斯恭敬一礼，然後命下人推开鎏金镶嵌的大门，面向衣饰华丽，举杯谈笑的异族们，朗声道：“欢迎今晚最尊贵的客人，尊贵的神使大人。” “尊贵的神使大人。”高傲的Lyran们竟同时低下头，是韩景无法想象的场景。 第50章 人鱼之宴（下） 音乐悠扬，或许真可以超越遥远的星系，与不同的文明直接交流的另一种语言。 今晚的宴会，与韩景曾经历的，那一个深海下靡靡放荡的宴会截然不同。仿佛真是Nordic星的最上阶层，没有屈辱的圆台，任人玩弄的Nathors，每一处无不流露出文明的优雅。 Lyran是等级森严的种族，他们的伴侣往往都是同族，当然也有极少的机缘，以附属的身份晋升为上族的伴侣。而选择下级的种族，成为自己附属的伴侣，同样微乎其微。 因为神仆的身份，韩景已脱离最卑贱的Nathors阶层，甚至有不少的Lyran愿意与他主动谈话。 韩景端著高脚的酒杯，不时含笑，回应著身旁的异族。对於这种上级阶层的应酬，他并不适应，不像莫里斯，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修然而立，从容自若。 莫里斯的出现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仿佛照亮了整个盛宴，灯火摇曳，金箔明豔，却也敌不过他的身影。莫里斯的美，宛如水银泻地般漫溢出来，然而，他也有黯然失色的时刻。 “太美了！” “听说是罕见的Kamera？” “Kamera？那可是人工无法繁殖的品种。你看它的眼睛，真的很美，想必它的肉一定更美？” “可惜Seevis伯爵不会这麽大方？你应该很清楚他做事的风格？” 异族们侧耳低语，所有人的心神同时被宴会的前方吸引。在一道光柱後，赫然出现一个圆柱形的容器，类似玻璃的透明物质下，盛满了湛蓝的Anoid液体，那一条紫眸黑发的人鱼再一次闯入韩景的眼里！ 他的身材纤细修长，乌黑的长发如泉水般流泻，映衬著洁白如玉的肌肤，焕发出珍珠般的光泽。他就像传说中般美丽，纵然不断拍打著银白的鱼尾，一次又一次，重重撞击著囚禁自己的“玻璃”，但他的容颜在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完美无瑕，是一种趋於自然，分不出性别的极致美。 那双曾经烟水氤氲的紫眸，此刻正流露出无比的愤怒，无比的怨恨，就像受伤的野兽扑噬向每一个冷眼旁观的视线！可怜的是，他所做的一切皆是枉然，除了一次次鱼尾的剧烈疼痛，剩下的只有异族们冰冷的低笑。 “竟是一条躁动的人鱼？” “果然是Kamera，远比Nagas级的人鱼聪明许多？它好像也知道害怕？” 聆听著异族们的谈论，就像人类谈论鱼类的品质优劣，对待著这条熟悉的美人鱼，莫里斯眉峰暗锁，紧抿双唇，隐忍著内心的跌宕起伏。这分明是一条高智商的生物，他的眼睛似乎能说话，甚至现在！好像发现了自己！？他的目光忽然凝注向这边？停止了刚才的暴躁，慢慢地探出双手，摸著冰冷的“玻璃”，那双美丽的紫眸正瞬也不瞬地盯住自己！？ 莫里斯蹙起眉，冷冷迎上那道紧锁自己的视线。他能感觉到，这条美人鱼似乎认出自己？记起了两周前，在深蓝的Anoid世界，遭遇Lyran袭击的那一幕？ 当时，他的意外出现……并没有什麽恶意？甚至想要警告我们，还拉了Lance一把？ 莫里斯回想著袭击的细节，对视著美丽的紫眸，这条人鱼逐渐恢复了冷静，美丽的容颜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殇色。 Seevis向莫里斯微微一礼，然後走到这条人鱼的旁边，用手敲击著人鱼脸庞的“玻璃”。 原本平复的人鱼重新愤怒起来，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无法敲碎这个囚禁的牢笼。不再拍打银白的鱼尾，而是以高等生物的反应，视线犹如冰锋雪刃般怒视Seevis。 Seevis随即回应，按下容器旁的设置，登时，这条人鱼像被电流猝击般，容颜扭曲，痛苦地蜷缩起银白的鱼尾。他不再高傲，即使是此刻的狼狈不堪，仍是极致的美丽。 Seevis笑望著客人：“看来它还充满了野性，需要进一步的驯养。等它彻底顺服，欢迎各位拿自己的人鱼前来配种，我只收一千个星币。” “Seevis？你是不是太算计了些？竟然要一千个星币？” “越是高级的人鱼，它们的繁殖能力就越低下。我愿意花五万个星币，只要你能保证让我的人鱼配上？Seevis？” 异族们笑著打趣，他们倒不在乎这一点钱财，只是觉得Seevis有些唯利是图。 Seevis乐呵呵道：“这可不行！Kamera可是千年难遇的罕见品种！倘若你们不是我的朋友，我连借都不肯借！” “你确定是Kamera级？”有异族生出了兴趣。 “当然！”Seevis又一次按下容器旁的设置，但见一道橙色的光芒充斥满“鱼缸”，将湛蓝的Anoid液体染成了橙色，令莫里斯分外眼熟，似乎与基地内，那些橙色能量柱的颜色近似？ 这条人鱼仿佛备受折磨，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身躯悬浮在容器内，鱼尾垂沈，不受控制地被迫展开双臂。他就是最卑贱的生物，异族眼里可以食用的动物，没有任何尊严，像被菜场的鱼一般被人挑选谈论。 然而他的紫眸，至始至终都凝注著莫里斯，纵然痛苦到极致，仍瞬也不瞬地注视著…… “果然是Kamera！”场内出现了轻微的骚动，在赞叹的外表下，流露出异族们的贪婪，是人类遇见极品美味时的欲望。 “我要它，Seevis。”声音冷冷清清，莫里斯忽然开了口。 “大人！？”Seevis一时缓不过心神。 “将它送给我怎样？Seevis？”莫里斯剑眉上扬，带著无比的强势，冷冷质视著Seevis。 Seevis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滑稽，但他迅速做出了决断，眉开眼笑道：“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弯下腰，将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向莫里斯热忱一礼。 莫里斯仅仅唇角微扬，像Freyr般傲慢地回应。 虽然看不懂他的眼神，这双幽深的紫眸为何会始终凝注著自己？但自己想要救他，毕竟他曾经想要救过我们，与人类算是有缘？ 莫里斯聆听著Seevis几近谄媚的话，望见一道光柱落下，这条美丽的人鱼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我已经命下人进行准备，等宴会结束时，大人就可以带走这条Kamera级的人鱼。”Seevis权衡利弊，虽然肉疼这条罕见的Kamera人鱼，但能借此与尊贵的神使交好，更让他觉得欢欣鼓舞。 “大人，宴会已准备就绪。请随我来……”Seevis微微侧身，优雅地领著莫里斯走过柔软细密的毛毯，绕过罗马式的廊柱，来到一处凌空的水榭楼台。 这是人工的建筑，宛如仙境，吸引住韩景与莫里斯的视线。远处烟水弥漫，波光粼粼，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盘坐著好几条美丽的人鱼。他们的头发如丝缎般柔软，滑过白皙的肌肤，垂落在一条条梦幻的鱼尾上。他们的容颜如雪如月，仿佛是艺术家最完美的杰作。但有一点，却让莫里斯感到异样。 这些Nagas级的人鱼，其容貌绝不逊色於刚才的那条Kamera人鱼，然而，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是智力受伤的孩子，单纯中透著呆滞，没有聪慧的光芒。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无忧无虑地在礁石上嬉闹。 莫里斯坐在上位，尽享最佳的风光。望著这些时而沈进湖面，时而又跃出湖面，追逐著坐回礁石的Nagas级人鱼，他终於体会到刚才异族们的一句惊叹，对那条Kamera人鱼的惊叹──果然是Kamera，远比Nagas级的人鱼聪明许多？它好像也知道害怕？ 不是聪明许多，而是那条Kamera的人鱼，他的眼神就像感情复杂的人类；而这些Nagas级的人鱼，他们的智力最多只有猩猩的程度，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莫里斯幽幽想著，忽听韩景轻轻道：“大人，我就坐在不远处的下方。” 对上清黑的双眸，莫里斯意识到韩景的暗示，微微颔首，拉回了心神。 “知道了。”莫里斯淡淡回答，然後侧过头，望向了身旁的Seevis。 “Seevis？你去过Uiwc星吗？听说那里环境恶劣，非常的荒凉？” 面对莫里斯的主动相谈，Seevis受宠若惊。 “当然，尊贵的神使大人，我曾经去过Uiwc星两次。那里太热了，简直可以烤死人！地上全是褐红的砂石覆盖，除了一条黑色的迈塞河，根本看不见一点绿色的植被。” “迈塞河？”莫里斯暗蹙眉头，担心起罗杰尔与Lance的生存环境。 “迈塞河是Uiwc星的唯一河流，据说环绕了整个星球，但它的水质非常恶劣，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乌黑的墨汁。不过它还是勉强可以饮用，那些堕落的边缘者若不想渴死，就只能饮它为生。” Seevis冷眼谈笑，可莫里斯的心在不断抽痛。 见莫里斯若有所思，Seevis奉承道：“大人问及Uiwc星？难道是因为Tan？大人请放心，Tan已经在Uiwc星监工，没有十年的苦役他是回不来的。” “不，Seevis。我想问的是那两个边缘者，你曾说，他们很可能袭击过我？所以我才会忘记了某些往事？” “他们？”Seevis想了想，“这两个边缘者是在Uiwc星，等待Rune的判决。听下属的汇报，正好属於Tan的监工区域。” “监工？Uiwc星不是监狱？”莫里斯又一次听见这个敏感的字词。 “不，尊贵的神使大人。Uiwc星虽然荒凉，但它蕴藏著一种矿石，由上级的 Paetri 种族负责开采，已经持续了上千年。” “ Paetri 种族？”莫里斯不禁感慨，这个Rune真是创造无数的种族，如同相同等级的亚特兰蒂斯，也是以某种试验为目的吗？ “Uiwc星环境恶劣，但那里生长著一种极妖豔美丽的花，可谓花中之王。大人若有机会，将来一定要去看一看。”Seevis抬手，唤来久候的下人。 “我对花草没有研究，眼前这一枝就很不错？娇豔欲滴。”莫里斯一边等待交谈中的Seevis，一边欣赏著湖畔的花草，除了陌生外星的品种，人类最常见的花类竟然也有，比如刚刚发现的玫瑰花。 难道是由这个星系迁移到遥远的银河系，人类的地球？就好像人类一般？ “恕我直言，Royr虽美，但比及Asce简直黯然失色！可惜Asce只能存活在Uiwc星，很难移植。”Seevis吩咐完下人，打断了莫里斯的思绪。 莫里斯淡笑道：“Seevis？有一件事必须问你。你的Kold号上是否还有边缘者？听我的随仆讲，他曾在宰杀人鱼的地方看见过另外一件半截的简陋衣服？” “Oh，尊贵的神使大人！是有此事，但我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面见大人。”Seevis急忙撇清与边缘者的嫌疑，“确实发现半截异服，是被拦腰斩断的下半躯体。当时我想那人肯定丧命，就下令将它与人鱼的残骸一起绞碎，扔弃在宇宙的尘埃里。” 见莫里斯脸色忽变，Seevis谨慎地轻轻道：“大人？你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Kathrin！？ 虽然有些预感，但真听见这个噩耗时，莫里斯的内心猝然绞痛，眸里颤动得厉害。 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了吗？ 你的灵魂，是否会迷失在这一片陌生的遥远星系？Kathrin！？ 莫里斯紧抿双唇，端起手边的高脚酒杯，扬起了下颚，竟然一口饮尽。 “这可是烈性酒，神使大人。”Seevis吓了一跳。 莫里斯微微一怔，直觉指尖发凉，抑郁的心忽然惊醒，不禁放下手，悄然环住圆润的腹部。 孩子？ 莫里斯垂下眼，抑制著一时失控的情绪，但整个人彻底冷漠下来，Seevis顿觉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冰冻住。 望著冷若冰霜的容颜，Seevis不禁忐忑，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幸好晚宴拉开了序幕，异族们的优雅笑声划破了片刻的沈寂。 但见一道道光柱，从高空类似磁欧石的透明苍穹落下，交织著，回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由於光度的强烈，湖水深处，宛如曾经的Anoid世界，被照亮得一览无余。能看见那一条条受惊的美人鱼，似是被老鹰追逐的白兔，仓皇逃窜，不时有同伴被一道又一道光柱吞噬，消失！ 异族们却笑了起来，神情愉悦，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类，亲自打猎到野味时的那种欢喜。 “人鱼最美味的部位，是它腰两侧的肉，每时每刻都处於活动的状态，非常的鲜嫩。”见韩景是卑微的Nathors出身，旁边的异族Larn好意解释。 “人鱼的肉质高低，不仅要看它的等级，在相同的等级下，也要看每一条人鱼的品质。肉中含有的金色纹路越多，就越有传说中的效力。” “金色纹路？”韩景微蹙眉头，看见一条人鱼由光柱落下，呈列在他们的面前，一处机械形成的平台上。 这是一条蓝色鱼尾的人鱼，他有一头银灰色的丝发，眉目如画，正睁著一双受惊的蓝宝石般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单纯，即使双手被坚硬的金属镣铐，除了`本`能的惊吓，并没有韩景预想的怨恨，或则愤怒？ 第51章 韩景的紧张 “εζη！？”极其尖锐的惨叫声刺进韩景的耳里！这条悲惨的人鱼瞬间扭曲了容颜，瞪大双眸，流露出无比的惊恐。光滑的机械平台已开启锋利的金属仪器，其中有两个可以调节弯折的刀刃，就像冰冷的铁钩，直接钩穿被迫直展的手臂！ 人鱼被剧痛折磨，歇斯底里地尖叫，拼命拍打著鱼尾，想要摆脱死亡的恐惧。但紧跟著，他的鱼尾也被残忍地钩定住，甚至因为惨叫太过刺耳，他的肩膀边探出一个伸缩的仪器，准确运行至他的脆弱咽喉。一道冷光落下，他再也无法尖叫，只能发出似空气泄露的嘶哑声，一根长长的银针竟扎进他的咽喉！ 他就像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不，或则是被钉固住的黄鳝，即将被开膛破肚，形容得更为恰当！ 韩景心底发寒，冷不丁打了个寒栗。他想不通，这些异族怎麽能够若无其事！？人鱼的上半身，其实与人类，与异族几乎一模一样！？ Larn优雅含笑：“这种鲑红色的ζ光，它原本是无色无害的能量束，具有很强的吸附能力。鲜血有时会让人兴奋，但总会有些野蛮，不符合现在这样的高雅气氛。” “有了ζ光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它可以吸附去人鱼的每一滴鲜血，呈现出美丽的鲑红色。不过ζ光价值不菲，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 “是。”韩景捏紧冰凉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 经历过更血腥恐怖的屠杀场面，韩景勉强可以面不改色，可背脊仍似冰冻一样，全身每一根寒毛都竖立起来！ 由於瞬间的缺血，美丽的容颜苍白如玉，长长的丝发逐渐失去生命的光泽，但人鱼依旧垂死挣扎，是对死亡的强烈恐惧。他的身躯是那麽的纤细完美，即使鲑红的ζ光开始切割他的身体，仿佛凌迟般切割下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肉，腰侧血肉模糊，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怵目惊心的白骨，但他仍不失美丽，带著一种深秋时的凄豔。 虽然ζ光有很强的吸附能力，但对於怀有身孕的莫里斯，那一丝一缕，淡得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仍然敏感至极。 他一直在隐忍，双眉暗蹙，紧抿著唇，脸色有些苍白。 他对血腥还能勉强适应，可眼前的残忍屠杀太过刺激，令他忽地承受不住，只觉浑身乏力。 “大人？请尝一尝这道菜，这是从人鱼的两侧腰，最好的部位切割下的鱼肉。每一片晶莹剔透，带著清晰的金色纹路，外面用微光处理，不仅极温杀菌，而且在一瞬间锁住全部的精华。” “大人您试一试，最美味的极品人鱼！”Seevis亲自将琉璃般的圆盘送至莫里斯的面前，简直有些明显的奉承。 “当然，这只是Nagas级人鱼中的极品，肯定不能与大人的那条Kamera人鱼相比。”Seevis热忱款款，手中的琉璃盘五彩斑斓，盘中的鱼肉晶莹剔透，肉片的纹路间有一丝丝宛如叶脉的金色纹路。 莫里斯脸色忽变，忙用力咽下喉咙里泛出的酸水，直觉胃里翻腾得厉害。 当视线掠过Seevis，不经意间望见另一条人鱼正被开膛破肚，腰侧血肉模糊，除了白骨，还能看见蠕动的内脏，黏稠的`体`液。 莫里斯再也撑不下去，强忍著想吐的冲动，从Seevis的身边匆匆走了出来。 韩景一直注意著莫里斯，见莫里斯冷绷著脸，甚至没有理会自己，便极其匆忙地离开。他立即站起身，朝旁边的Larn微微一礼貌，赶在Seevis的面前，率先追了上去。 “呃……” 韩景绕过古罗马的廊柱，终於听见极其隐忍的微弱声。他心口一紧，忙顺著声音找到了莫里斯。 莫里斯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右手死压著还有些恶心的胸口，双眉紧锁，眼圈有些微红。他忽然感到很乏力，Kathrin的噩耗，人鱼的血腥，还有长久面对Freyr的警备，让他想要探出手，撑住手边的廊柱，支撑住自己一时的脆弱。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个很温暖的支撑，韩景从後面拥住了他。 “还难受吗？”软软的声音在耳畔厮磨，仿佛春日的微风掠过平静的心湖。 莫里斯忽忘了理智，很自然地依靠在韩景怀里。 韩景微微一怔，从後方凝注著俊美的容颜，他感觉到莫里斯有些异样，就好像无坚不摧的高墙出现了裂痕，莫里斯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态。但他不敢长久抱著莫里斯，过了片刻，看了看四周，轻轻用力想要推开留恋自己的身体。 “等下……”莫里斯忽低声挽留，蓝宝石的眸里闪过一道迟疑，然後他握住了韩景的手，彼此交合地覆盖在孕育生命的地方。 韩景直觉怀里的身体微微紧绷，心脏登时急跳，自己的手不禁轻颤，但被莫里斯稳稳捂住。 “莫里斯？”韩景的声音忽地发抖，欣喜若狂到极致时反而是说不出的害怕，那一个妄念又死灰复燃，甚至在韩景的心里野火燎原。 可莫里斯在下一刻推开了他，双眸一片冷清，注视著後方，修然而立。 韩景随之清醒，听见稀落的脚步声，Seevis从夜色里走了出现。 “大人？”Seevis面露忐忑，走到莫里斯的面前，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弯下腰，无比地恭敬，“今晚是不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请神使大人示意。” “无需紧张，Seevis。”莫里斯根本不解释自己的匆匆离席，直接以命令的口吻道：“将Kamera人鱼给我送来，今晚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得回去了。” 见Seevis更加不安，额头渗出细汗，莫里斯唇角微扬，冷冷补充道：“今晚的宴会很不错，Seevis。我很喜欢你的礼物，Kamera人鱼。” Seevis暗松了一口气，奉承地笑道：“大人满意就好，我一定会为大人再寻觅到一条Kamera人鱼。到时候就可以配成一对。” “Kamera级？不是那麽容易吧？Seevis？” “不敢在大人的面前随便妄言。Kamera级世间罕见，尤其最近情势微妙，上级的世界有些不稳，宇宙战舰是频繁出没在Kamera星球的附近。真怀疑是不是又要掀起一场圣战？” “这颗传说中发现人鱼的星球是以Kamera命名，因为它有一个古老的传说。”Seevis亲自送莫里斯来到城堡外，站在白玉的石阶上，“传说Kamera级的人鱼可以褪去鱼尾化为双腿，像我们一样行走在世间，拥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当然，这仅仅是一个传说，没有人亲眼目睹过。” “我只是想提醒大人，这一条就是传说中的Kamera级。大人最好命神仆放置在安全的地方，只要不离开这个专门禁锢人鱼的容器，无论它能不能化为双腿，还是拥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它都无法伤害大人！” “我想…这个传说或许是真的？”因为遥远的地球，人类也拥有同样的传说？莫里斯淡淡回应，目光落向前方，冷冷注视著被两个Mayans推送来的人鱼容器。 这条Kamera人鱼在封闭的容器内不断地拍打鱼尾，脸上流露出高智慧生物的不安，惊慌，还有那假装的镇定。当他发现了远处的韩景，随即停止了反抗，将美丽的容颜紧紧贴在透明的“玻璃”上，幽深的紫眸紧锁住韩景，也紧锁住莫里斯。 人鱼缸被安置在莫里斯的殿宇，湛蓝的Anoid在皎洁的月光下泛起层层明亮的涟漪。 人鱼依旧贴著“玻璃”，紫眸氤氲，银白的鱼尾来回摇摆，闪烁出细碎的光芒。他望著韩景，望著逐渐远去的背影…… “怎麽了？”韩景刚走进室内，就看见莫里斯斜靠在软椅上，手撑著脸颊，沈沈的，眉目间透著一抹意外的倦意。 韩景走到旁边，伸手揽住乏力的肩膀，只是轻轻用力，莫里斯便一反常态地依了过来，将身体的重量沈在韩景的肩膀，不像以往般身姿笔直，给人以很强势的感觉。 “Kathrin…他很可能死了……”莫里斯的声音有些低哑。 韩景的手不禁用力，紧紧搂著莫里斯，回过头，吻著有点苍白的容颜。 “我早就想到了…你不要太过自责，莫里斯。这场袭击太过突然，无论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这不是你的错，莫里斯……”韩景抱著彻底依靠自己的身体，心忽然很疼，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脆弱的时候，只有心身支撑到极限时，才会承受不住最後一根轻轻的稻草，将积蓄的脆弱感都爆发出来。 莫里斯一直沈默，感受著温暖有力的拥抱，韩景的手慢慢环了过来，护住了自己发粗的腰肢。莫里斯忍不住微微绷起了身体，将脸贴在韩景的耳畔。 “我有些累……韩景。”两人发鬓厮磨，莫里斯褪去了最坚硬的外壳，倚靠著最亲密的人，将最脆弱的一面淡淡流露。他真的很累，承担的压力远远大於韩景，不仅要面对Freyr的压力，怀疑，还要承受Rune的威压，每日仿佛肢解灵魂的痛苦。在这里，陌生的外星世界，所有的问题都会直接冲他而来，然後才是随仆身份的韩景。 如何寻找失散的队友，单是远远超越人类的高级文明就让他每日思索…… 如今还有孩子，身子越来越沈，他真担心会不会将孩子生在这里？再拖一个月，这身子就根本无法掩藏，若是没有神使身份的庇佑，迫在眉睫的将来不敢想象…… 无数的问题乱如麻，纠结在心海深处，莫里斯忽觉心力憔悴，握住韩景的手，再一次将它捂在孕育生命的地方。 “亚特兰蒂斯改变了我，我的身体……”低低的话语在耳边喃呢，却像春雷惊醒了韩景。 “你是说！？”身体猛地一颤，韩景的声音明显紧张。 “是，是真的。”踌躇已久的话，一不小心说了出来，莫里斯忽感天地澄明，心情松了许多。看著他的手足无措，心里就暖洋洋的，原来自己前所未有地爱著他。 莫里斯抿起唇，将自己的手捂在韩景的手上，捂在她的上面，好像是个女儿？ “她就在这里……”莫里斯移了移身体，呼吸著韩景的气息，发鬓厮磨，忽想到什麽，舒展的眉悄然蹙了起来。 韩景简直被意外的狂喜晕了过去，连话都不知道怎麽说，只是紧紧搂著莫里斯，忽又担心太用力，他忙极其小心地抽离身，像侍奉老佛爷一样让莫里斯坐稳，然後跑到床边抱过两个软枕，塞在莫里斯的腰背。 莫里斯瞅著他的滑稽样，唇角上扬，可眼里依旧有些黯然。 “舒服吗？”韩景终於说了一句话，紧张地坐回莫里斯旁边，小心地抱著莫里斯，将手重新放在孕育生命的地方。手指发颤，当终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傻笑地松了口气，一时短路的神经重新转动起来。 “谢谢你，莫里斯。”韩景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只是无比温柔地吻著莫里斯，手臂温柔而有力地抱著。他的狂喜，不仅因为孩子，还有一份他自己都不敢奢望的感情，莫里斯对自己的感情如此深浓，竟然愿意孕育孩子！？ 就像学长说的，莫里斯虽然如冰山般冷漠，其实内心深处都是积压万年的炙热，就像被压在底壳层的熔浆！只要他对你动过真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就像喷发的火山，那感情能熔化掉所有外力。 莫里斯现在…就对自己动了真情…… 韩景感动得喉咙有些哽咽，定了定激动的情绪，对视著蓝宝石的双眸，温柔而坚定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著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的心都永远属於你，永远陪伴著你。” 莫里斯的眼神依旧清清淡淡，可眸底颤动得厉害，忽然，他垂下眼，手指紧紧握著韩景，透著一丝丝慌乱。 “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是我的错……” 韩景看得心疼，虽不清楚莫里斯想说什麽，但倾过身去，双手紧紧抱住莫里斯，用温暖的力度回应著。他感到怀里的身躯在轻微发颤。 “孩子有五个月了，可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莫里斯的声音出现了波动，“是SG-I体检才知道的，虽然Marco说没有问题，可这只是初步检查……我服用了很多Sodium之类的药品，它们的用量足以杀死一头大象。” “Marco说必须详细检查，我的很担心，很害怕……是我的错，我曾经并不想留下她，才毫不在乎地继续SG-I探索……” “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抱歉，韩景……” 莫里斯微低著头，不敢对视韩景的眼睛，内心慌乱得厉害。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害怕韩景会松开自己，但他不愿意对心爱的人有任何的欺瞒。 然而，他感受到更温暖的拥抱，韩景抚摸著长长的金发，轻言细语道：“我是喜欢孩子，但我刚才的失控，更多的是因为你，我更在乎你，莫里斯。” “你的反应没什麽错，是我，也无法立刻接受。” “不要多想，莫里斯。虽然服用了很多Sodium药品，但你的身体与普通人不一样，Marco不是说完美无瑕？你的DNA能抵挡住一切的病毒？” “那你就不要太忧心，我有种感觉，他一定会没事的。” 韩景托起俊美的容颜，倾身封吻住淡淡的唇。他安抚著脆弱中的人，手指摩挲著柔软的衣料，从白皙的肩颈一直缓缓抚摸至发粗的腰肢。 莫里斯的肌肤迅速热了起来，追逐著韩景的吻，主动贴紧身体，唇边流溢出低低的，舒服的渴望喃呢。 “不行……”心乱情迷的韩景忽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阻止住开始发烫的身躯，抽回了一丝理智。 “你有身孕了，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一怔，不知是`情`欲还是羞促，俊美的容颜浮现出胭脂般的薄红。 “已经五个月了，以前也没事。”莫里斯咬著下唇，“而且，我的身体好些被亚特兰蒂斯彻底折服，身与心都再也离不开你。我的身体…越来越敏感，若没有与你肌肤相亲，第二天就会压制得很难受……” “明天要去Uiwc星，我不想分神……或许会有好几天你都不能碰我？” “我想要你，韩景。”莫里斯抬起眸，主动勾住韩景，熟练地剥开两人的衣服。 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缠绵著滚躺在柔软的大床。 韩景不再像以往般冲动，没有直接将身体压在莫里斯的上方，而是侧著身，用手指游离过白皙的肌肤，抚摸著早已熟悉，莫里斯最敏感的每寸肌肤。 莫里斯难耐地微微翻转著身体，直觉`大`腿`根`被爱抚得窜升出一股滚烫的热流，忍不住开始`呻`吟。 他越来越焦躁，但仍等不到期盼已久的继续深入，便弓起身，用一双水漾漾的碧眸瞪住韩景。 韩景顺势抱起他，撩拨著凌乱的金发，温柔笑道：“这次换你在我的上面。” 莫里斯随之怔住，垂下眼，以清清淡淡的声音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不…我还是喜欢让你抱著我。”手指绞住被单，莫里斯的心忽然一阵苦涩，他不是没想过反攻，但办不到，亚特兰蒂斯的力量太强烈了。 韩景看出他的黯然，立即拥抱住他，贴在耳边喃呢细语。 莫里斯的脸倏地绯红，眼里有些羞恼。 韩景得寸进尺道：“自己掌握你想要的力度，我想你不会难受？对孩子也很好。” 莫里斯瞪了韩景一眼，虽然知道话是没错，但在情`事`上他只有韩景，平日忙於公事，根本没意识过这方面的事。 第一次理智清醒地…坐`骑`式…… 他真有点局促。 但莫里斯很快调整过来，他低下头，如丝的金发遮掩了神情，他撑起身子，在韩景的配合下，缓缓降下身子。 “啊……”刚坐下去，炙热的`硬`物`似要涨破了身体，以从未有过的深度`贯`穿，令莫里斯挣扎起来，想要微抬起腰，反而再次重重触及过体内至极敏感的地方，引起一阵阵乏力，一阵阵痉挛。 韩景知道莫里斯的身体太过敏感，就像是被欲望腐蚀熟透的苹果，娇豔欲滴，轻轻一碰就会落下。 第52章 Alcyone-Venus “呜……”似乎在顾忌外面的人鱼，莫里斯没有恣意出声，极压抑地啜泣著，美丽的双眉紧紧蹙起，越来越难以承受似是折磨又极致`感`官`的`快`感。 他的肌肤滚烫得绯红，每一次主动的提身，又畏惧却渴望般重重地坐下，都会引起一阵太过强猛的刺激，强得令莫里斯全身发颤，唇里流溢出无法控制的豔丽声。 韩景紧紧抱著沈沦在欲海里的身体，原本不想释放自己，只是想帮莫里斯摆脱亚特兰蒂斯的影响，但情到深时，他也渐渐控制不住，呼吸急促，护住腰边的手，开始托著莫里斯冲动地用力。 “嗯……啊……！”莫里斯迅速挣扎起来，直觉体内收缩到极致，对方竟毫无征兆地冲刺起来，是如此的用力而又契合，每一次都能来回摩擦过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无法忍受地疯狂扭动起腰臀，蓝宝石的眼里漾出一层如水如雾。 见莫里斯焦躁得厉害，韩景不得不分神护住，知道他很快就要攀上愉悦的巅峰。而自己也快了，莫里斯的身体真的太完美了，就像Marco说的，完美无瑕，即使夜夜缠绵，莫里斯的体内，搅合自己的甬道仍是那麽的紧致，依旧是初次交合的完美感觉。 “再忍忍……” “靠著我……莫里斯……” 韩景喘息著，温柔的吻因为强烈的欲望，显得炽热而又霸道，硬是封吻住不断啜泣的双唇。莫里斯登时痉挛得厉害，下`身`犹如万马奔腾，豔丽的抽泣声被封进炙热的吻里。 两人就像欢喜佛一样拥抱，彼此肌肤厮磨，十指交缠，在狂澜怒涛的感官中产生一种说不出的一体感，仿佛化为了一体。 次日，莫里斯是被准时的孕吐唤醒。他刚撑起身，捂住唇想要下床，忽觉背後有了动静。 “别光著脚，小心受凉。” 韩景迅速下了床，握住从被窝里伸出的脚，拿起散落在床边的拖鞋。 望著蹲下的身影，莫里斯想要拒绝，可觉得双脚暖暖的，不知不觉顺从了韩景的意思。 “我没那麽娇气。”莫里斯淡淡说了一句，便又捂住唇，苍白著脸走下了床。 “呃……”就像往日般恶心，吐不出来，只是胃里翻江倒海，唇里泛出苦涩的酸水。然而，今天仿佛好受许多，是因为他？他在帮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顺气？ 莫里斯终於缓了过来，抬头望见韩景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 “怎麽样？是否好受些？”韩景用力护著莫里斯，想给对方一个有力的支撑。他被莫里斯的孕吐有些吓著，对於怀孕的事，他有一些大致的常识。怀孕初期一般是吐得很厉害，但莫里斯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怎麽仍吐得一塌糊涂？还是男人与女人的症状不一样？ “吐完就好了。”莫里斯看出韩景的担忧，将韩景的手缓过自己的腰，捂在圆润的腹部，“我想反应强烈是好事，说明她很健康。我倒希望她多折腾一下，这样我的心也能安定许多。” “太折腾，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住。”摸著日渐消瘦的容颜，韩景非常自责。 “以後有事都不许瞒著我，莫里斯。”韩景托起莫里斯的脸，言语间透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莫里斯微微一怔，封上淡淡的唇，迎来清晨的吻。 由於莫里斯的孕吐，两人起的时间很早，整理完衣裳时，两轮皎洁的月亮正落至从天际的两端，遥遥相望，还未彻底没入黎明後的清晨。 莫里斯望向窗外，金光淡淡，圣域的光线不太明亮。 “昨夜是例外，以後你还是要回自己的房间。”莫里斯回过了头，“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能让Freyr再生任何疑云。” “我会每日伺候你起床的，这是身为随仆的基本职责。”韩景笑著回应，见长廊外寂静无人，只有右边的大殿内，那条美丽的人鱼正摇摆著银白的鱼尾，折射出细碎纯净的光芒。 “这条人鱼怎麽办？一直放在这里？” “不行，我的身体藏不住多久，最多只能坚持两三周的时间。”莫里斯蹙起眉，摸著发粗的腰肢，孕期的後面，孩子长得真的很快。单单这两周时间，腰围就吹气球般一周一个样，肚子已经开始有了富态。 莫里斯停在人鱼缸前，目光冷冷清清，打量著这条依旧没有摆脱危机的人鱼。 “实在不行…只能把他交给Freyr，或则其他的神仆？我们几乎没有前往Kamera星的可能……” “这条人鱼只是意外，不能因为他，耽误了其它的事情……” 仿佛听懂了莫里斯的话，人鱼将脸贴了过来，隔著透明的“玻璃”，韩景忽然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陌生的语言。 “ζηθικλ……” “ζηθικλ……” “ζηθικλ……” 声音宛如清泉流水，沁人心脾，这条美丽的人鱼竟然开了口，是袭击後，第一次出声！ “我知道你能听得懂，请救救我，带上我一起走……”人鱼瞬也不瞬地盯住莫里斯，目似秋水，楚楚动人。 在韩景的惊讶中，莫里斯蹙起眉，冷冷对视著美丽的紫眸。 “你对我们只是异族……” “但我曾想救过你们……想必你还记得当初在Kamera，我对你们的警告，并没有恶意，否则你也不会从他们的手里救下我？” 这条人鱼充满了智慧，说中了莫里斯的内心，是的，莫里斯从袭击中苏醒後，回忆著一幕幕细节，回忆起了人鱼对SG-I的警告！所以他才会出手救下这条悲惨的人鱼。 “对不起，我们没有前往Kamera的计划，也没有办法带上这个沈重的人鱼缸前往Uiwc星。或许你可以在这里忍耐几天？”莫里斯甚是无情。 见莫里斯要走，人鱼探出双手，紧紧攀附著“玻璃”。 “我可以化去鱼尾，像你们一样在世间行走……” “难道我们的创造神，Alteran！他创造的新种族，似鲜花般娇弱被呵护的种族，竟是如此的冷漠！？” 莫里斯终於停下脚步，愕然回首，盯住绝世美丽的人鱼，难以置信。 “你果然知道Alteran！”人鱼蹙起美丽的眉，幽深的紫眸浮现出悠远的回忆之色，“你们真是从传说中的地方而来？我们的创世神，Alteran，远去的遥远地方？” “你知道Alteran？”莫里斯的神情冷静得几乎漠然，冰冷的双眸封藏著内心的惊涛骇浪。 “是，Alteran是我们的创世神，但他们更希望我们称他们为创造者。”人鱼摇摆著银白的鱼尾，话语幽幽，带起无限的伤感。 “Alteran指引我们，鼓励我们，虽然我们是他们创造的种族，但我们拥有高等的智慧，创造出我们自己的Kamera文明。在灵魂上，我们无需自卑，我们与Alteran是平等的，或许在很遥远的未来，我们的Kamera文明可以不再仰视我们的创造者，伟大的Alteran文明。” “这些…都曾是创世神对我们的教导，但是，千万年前的一场巨变，毁灭了我们的文明，毁灭了Sirus世界的一切……”人鱼说到悲处，双眸落下泪来，一滴滴泪水滑过白皙的脸庞，落入深蓝的Anoid时，化作了一颗颗珍珠般的美丽物质。 “Sirus世界？” “就是现在的Ido世界，曾经的一切，Alteran的一切，都被现在的Rune从历史中抹去了。” “不对，既然Rune抹去了一切，你怎会清楚千万年前的历史？”莫里斯敏锐地提出质疑，这条人鱼所说的话虽然惊世骇俗，但与自己知道的有些出入。在昨天的梦境里，那个Alteran，银发金眸的亚特兰蒂斯，他的态度高高在上，是藐视万物的高傲冷漠。 人鱼幽幽笑道：“因为我们的记忆来自传承，是被Rune诅咒的种族……我曾经与其它的人鱼一样，思维木讷，几乎不会思考。直到一次意外，在一次生死边缘的时候，我被异族的飞船捕捞，竟撞上了一次激烈的星级战役。在那里，我偶然被一个顶级文明所救，Elohim，远远超越Nordic星的顶级文明。” “Elohim！？”莫里斯无法想象顶级文明的伟大，脑海里反应出的，是韩景告诉自己的Larga文明。Larga文明，曾经是Terrant世界最强大的种族，Rune的宠儿，但被Rune亲自灭亡！ “Elohim，他们的文明比我们最辉煌时的Kamera文明还要伟大！他们拥有巨大的飞行城市，每一座城市仿佛一颗中小级的星辰，运行在浩瀚的宇宙深处。” “你是不是认为他们的文明将无坚不摧，可以拯救我们最悲惨的Kamera？” 望著绝世的容颜，那一抹凄然的笑意，莫里斯的回应有些波动。 “是，我想他们是机械文明的巅峰？” “当他们替我解除了生命代码中的禁锢，拥有传承的记忆时，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去哀求过他们。但他们告诉我，他们在宇宙中永不停息地飞行，竟然是为了躲避Rune的搜索！？” “他们与我们一样，在Rune的眼里，可能连野蛮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堆最卑贱的虫子！” “这就是力量的悬殊，对空间维度掌控的不同。”人鱼似乎想要获取莫里斯的信任，渐渐述说著许多事情。 “Elohim曾告诉我，机械文明其实与我们的身体一样，看似天壤地别，但都殊途同归。机械文明的代表，机甲，就如同我们的个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在协作，运行，构架成一个精密无瑕的程序。而庞大的星系其实也是一样，每一个文明，每一个种族，每一个个体，同样以某种规律在运作。” “机甲文明，生命的起源，无数个繁荣的星系……在我们看来，本质的联系十分遥远，可我们的Kamera文明只领悟了四维空间，而Elohim也最多触碰到六维空间。对於掌控著九维空间的超级文明，他们去俯瞰我们的疑惑时，机甲，生命，星系等等是没有本质的区别，同属於一个层次，势如破竹。” “所以，纵然是顶级的文明，Elohim……在Rune的眼中仅仅是一只掐指可灭的虫子。” 面对人鱼的悲哀，莫里斯迟迟无法开口，太多震撼的信息充斥著脑海，思绪混乱，他只有一个直觉回荡心头──倘若人鱼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麽，人类的SG-I探索，接触Rune统治的这片遥远星系，将会是致命的错误！Rune绝非善族，说不定将会给人类带来一场浩劫！？ 想到人鱼的悲惨……莫里斯不寒而栗。 长长的墨发如泉水流泻，映衬著洁白如玉的肌肤，人鱼静静望著沈默中的莫里斯，缓缓摇摆著银色的鱼尾。 “我们曾经是创世神宠爱的种族，在传承的记忆里，Alteran关注我们的容颜，仿佛拥有神的影子，完美无瑕……但是，神离开了我们，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连Rune都未曾发现。” “Rune是另一个超级种族？”莫里斯忽开了口。 “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在我的记忆里，Rune的影子非常模糊，连那一场千万年前的巨变也很模糊……但让我至今悲痛欲绝，心惊胆战！” 人鱼陷入了悠远的思绪，有些自言自语：“我只知道，我们的创世神将在遥远遥远的地方，创造出新的种族，那一个种族会在Alteran的目光下如鲜花般绽放，仿佛温室里的花朵，娇豔柔弱，享受著神的关爱与指引。” “而这个种族，就是你们……Elohim说过，Rune几乎灭亡了所有的单性种族，他所统治下的Ido世界，皆是双性的体质。而你身边的这位，竟是单性体质！？他似乎是你心爱的人？” “你能洞悉人心！？”莫里斯提高了警惕。 “不，我只是听见了你们昨夜的谈话……”人鱼抿起娇美的唇，淡淡忧伤，“我只是很嫉妒你们，被神宠爱的种族。” 莫里斯蹙起眉，话语有些冷淡：“我们不是神宠爱的种族，虽然我们是Alteran创造的最後种族，但亚特兰蒂斯已经在千万年前灭亡，应该是毁灭於一场宇宙瘟疫。我们人类或许曾是温室里的花朵，拥有创造者的所有关爱，就好像传说中的伊甸园，Alteran为我们准备了一个没有痛苦与寒冷，饥饿与死亡，天堂般的乐园。但亚特兰蒂斯在人类诞生不久，便已经灭亡了，他们消失在人类的历史中，化作一个个甚至被人类否定的虚幻传说。” “我们人类并不是生长在温室里的娇弱花朵，与你们一样经历了坎坷的道路，似是行走在锋利的石路上，鲜血淋淋，在历史中留下无数的血印，才发展到现在的文明。” “我们的文明仅仅在三维空间，刚刚触碰到四维的空间。” “不会的！在我的记忆里，传承的记忆里，它们清清楚楚地告诉我，Alteran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的创世神一定会回归他们的故土，Alcyone-Venus！”无法承受莫里斯所说的残酷事实，人鱼忽然激动得提高了声调。 “Alcyone-Venus！？”眉峰一颤，莫里斯立即想起了全息，全息里的亚特兰蒂斯曾在结束时淡淡忧伤── “Alteran，但愿Alteran文明劫後重生，探索到真正的永生。” “希望有一天，Alteran文明能回归Venus，我们的故土Alcyone-Venus……” “Alcyone-Venus，传说中的众神之城。”人鱼落下泪，接过话道：“你可曾明白我们的痛苦？Kamera的文明，因为一场浩劫，被Rune禁锢了生命的代码，世世代代都无法拥有传承的记忆，我们就像牲畜一样被人宰割，沦为最卑贱的种族！当我苏醒时，发现事实现如此残酷，却仅有我一人，无能为力时，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无望！？无望到甚至绝望！” “但仍有一丝希望支持著我，那就是Alteran，我们的创世神！他们曾许下诺言，一定会重新回到Sirus，回归他们的故土Alcyone-Venus。” 第53章 Uiwc星 Kusari号战舰散发出银灰的光晕，以超越光的速度穿梭在美丽的Erra星域。窗外的一切像水雾般流动，宇宙星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化作一道道或淡或浓的紫色，望不见无限的过去，也望不见无限的未来。 莫里斯站在僻静的角落，长长的金发如丝缎般流泻，背後是守候的韩景。 他们都曾经历过外星飞船，Seevis私人拥有的Kawe号与Kold号。然而，当身处真正的宇宙战舰，Nordic星派出的Kusari号战舰时，他们感到了石破天惊般的强烈震撼，竟忽感Kawe号或Kold号的渺小！？ 如此荒唐的感觉，在两人的心底经历回荡。 他们望不见Kusari号的庞大，但从即将穿越的星际之门，可以窥测一二。这一扇运作在宇宙中，巨大的星际之门，又一次出现在视野的前方！它的中心似海啸般喷涌出湛蓝的光芒，曾经的三角符号，单是一个符号，便给人泰山压顶的撼然！ 可是现在，站在Kusari号内，仿佛一切可以承受！？虽然仍需仰望星际之门的巨大，但Kusari号就像是钢铁铸造的军舰，行驶过辽阔的海域；而曾经的Kawe号或Kold号却是一叶残弱的木舟，似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飘荡，随时都会有被海浪颠覆的危险！ 回头望去，美丽的Erra星域，不久前还身处的Nordic星已化作一个微弱的星光，或是一丝淡淡的紫痕，消失在飘飘渺渺的紫色星云里。 韩景拉回震撼的思绪，望著一时无人的四周，压低声音，以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开了口。 “莫里斯？我们放他出来，将他带上Kusari号，是否太过冒险？” “虽然无法判断他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但我们不是也很被动？是混杂在异族里的卑微种族。”莫里斯轻轻回应，双眸蓝芒耀眼，Kusari号行进了巨大的星际之门。 “当时Freyr不在，我只是顺势拉了一把。” “魅惑人心的力量，比想象中还要神奇……或许，将他带上Kusari号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思索著有关千万年前的历史隐秘，韩景蹙起眉：“我担心他不会听命，老老实实地呆在你的房间内。若是出来，遇见像你这样的人，人鱼的魅惑依旧无效。到时候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在Kusari号，我的地位很高，其他的人都是Lyran种族。真正要担心的是Uiwc星，在那里将会有上级的文明，Paetri种族，上位的神使，我们要从他们的眼皮下解救出罗杰尔与Lance。”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里斯眸光一沈，抬手指向窗外的陌生星域，“你看Kusari号的护舰？Nordic星已经是机甲文明，想必掌握了我们人类至今还在探索的四维空间？” “而我们要从更高级的文明，甚是超越机甲文明，掌握五维空间或六维空间的上族，Paetri手中救出学长他们？我真的忽然感觉，人类实在是太渺小，太渺小了……”韩景望著火红的星域，天际仿佛有上千颗炽热的恒星，如同上千颗太阳，将无边无际的宇宙燃烧成通红的颜色。无法想象外面的温度，是人类无法触及的知识极限，就好像无法登陆的太阳。但Kusari号没有绕开这一片火海地狱，它似是一支利箭，划破燃烧的太空，直线行驶！ 庞大战舰母体，指挥出上百只机甲战舰，这些战斗护舰爆发出明亮的脉冲滤波，如同爆炸般的闪光。它们的两翼闪耀出青绿色的冷光，一闪即逝，在太空中画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交织成一张密集的青网，笼罩住Kusari号。 仿佛是某种未知的冷光，竟隔绝住炽热的高温，形成一层能量保护。韩景探出手，摸著连接外面的“玻璃”，难以置信的冰冷。 韩景淡笑得牵强：“未经历SG-I时，我为人类的文明欢欣鼓舞，虽然知道会遭遇高级的文明，但自己能想象的，仅仅停留在机甲文明的程度，Nordic算是我心里预想的极限！” “但现在，我的心一片冰凉……莫里斯，我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是渺小者仰望强大力量的无助！？我们，Nordic，或是Larga，在Rune的眼中都只是一堆虫子！？”韩景忽想到血腥的屠杀场面，人鱼的悲惨，是否将警告人类的未来？ “不，人类与Nordic，Larga，Elohim完全不一样。我们的文明虽然落後，但我们是拥有无限潜力的种族，承载著亚特兰蒂斯的希望。” 莫里斯回过头，眼露刚毅：“我想，在Alteran最後灭亡时，他们一定为我们的未来做出了规划，只是我们还未发现，或则未曾意识。就好像我们人类是单性的体质，自然界的生物往往都是单性体质，而这里的异族，如Elohim所言，他们都是双性的体质。这就是Alteran与Rune的不同，Alteran已经为我们选择了一条全新的路，甚至我们走在路上都全然不知。” “我们是幸运的，至少我们思想自由，我们拥有的知识，每一点一滴都是探索积累的结果，并不比眼前的Nordic逊色。我们不必自卑，他们的文明虽然远远超越我们，但他们只能掌握表皮，最根本的知识，力量的起源，不是在上级的世界，Paetri手中，Larga手中，而是在Rune的手里。” “Rune是不可能将力量与知识分享给他眼中的虫子……”莫里斯定定注视著韩景，轻轻的声音透著无比的坚定，“有些事情，你职位不够，还不知道，韩景。我能说的是，只要人类从此不进行SG-I的探索，不让Rune意识到银河系的存在，人类的未来是无可限量的。” “Alteran留给我们无限的宝藏，卡戎星，还有沈没在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若不是知道联邦政府的最高机密，我们的意外，不会阻挡人类对SG-I的继续探索，他们一定会再次开启星际之门，来到这片Rune统治的森严星系。否则，我本想与你老死在这里，还有罗杰尔与Lance，我们都长眠在这里，将人类的秘密永远尘封。” “莫里斯！？”韩景颤了声，他没想到莫里斯竟然想得这麽深，这麽远，这麽狠……甚至动过牺牲SG-I的念头！？ “但我们现在必须回去！只要有机会，即使找不到罗杰尔与Lance，我们也要回到地球，穿越星际之门！”蓝宝石的眼里流露出铁一般的意志，与人鱼的那一番长谈，彻底改变了莫里斯的主意。 听出莫里斯很可能会牺牲学长他们的话意，韩景脸色微变，忽感面前的莫里斯，自己最亲密的人，有了一丝陌生。 “大人，Uiwc星即将到达，请移步前往主舱。”一位异族打断了两人的私密交谈，行至莫里斯的面前恭敬一礼，然後微微侧身，请莫里斯先行离开休息区，进入蓝光沸腾的简化版虹门。 在下一刻，他们出现在庞大的控制室主舱。主舱非常辽阔，莫里斯站在Kusari号战舰的最前沿，他的背後，以及远方的东西两角，分别屹立著三扇简化版的虹门。虹门之间互为犄角，彼此照应，每扇虹门覆盖著一片庞大的工作区域，不时有工作人员穿梭其间。 “面前这扇，是Corda星系的虹门，穿越过它，就会看见我们的目的地，上族Paetri管辖的Uiwc星。” Kusari号的舰长站在莫里斯的身旁，指向火红的星域，似在燃烧的太空中又一次出现了运作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巨大无比，依旧是冰冷的古黑蓝色。 在谈及上族Paetri时，舰长的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战舰行驶进Corda星系的虹门，在一瞬间，莫里斯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异彩。一颗赤红的巨型星球突然跃入视野，它的体积比莫里斯认知里的任何星球都要巨大，庞大的Kusari号战舰，在它的强烈对比下忽然变成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船。 “这就是Uiwc星。”舰长指著赤红的星球，他的手边，刚刚穿越过的星际之门，仍不断爆发出汹涌的蓝光，不时穿行出一艘艘庞大的宇宙战舰。 不对！？不是刚才的星际之门！？ 莫里斯暮然回首，视线匆匆一掠，惊觉赤红的Uiwc星，它的外太空竟然运行著数扇星际之门！每一扇宇宙中的星际之门，都是亚特兰蒂斯的古黑蓝色，不断喷涌出湛蓝的光芒，数不清的宇宙战舰，护舰，或是运输飞船穿梭其间！ 这就是上族的力量！？庞大的Erra星系仅仅只有一扇星际之门，而Uiwc星，Paetri管辖的这片星域，居然有九扇星际之门！？ 莫里斯虽然惊撼，唇角却微微上扬，眸里浮现出思索时的明亮。 “大人，我们已经接到上族Paetri的信号，将停在虹门六号，Uiwc星上方的！区域，等待净化。”舰长一边传达著Paetri的指令，一边命令下属，召回飞行在外的护舰。 莫里斯颔首，注视著一艘艘爆发出明亮的脉冲滤波，宛如一团团球行闪电的战斗护舰，动了心思。他已经打探过，这些战斗护舰拥有连接宇宙虹门的拨号装置，是Nordic星最先进的机甲战舰。 “Elohim曾说过，Rune的文明与Alteran是源於同一个起源。在我的记忆里，Alteran的科技是通过他们类似基因的锁定，用思维去控制宇宙战舰。当科技发展到最高的层次，越复杂的东西往往会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 “这是我的记忆深处，一位创造者指引我们的话。我想Rune的科技也是如此，如果你们想返回地球，可以尝试我的建议？毕竟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使，莫里斯？拥有最强烈的感应能力？” “你为什麽会是神使？我真的很奇怪？”耳边萦绕起宛如清泉流水的声音，莫里斯不禁想起人鱼Cymo的建议，那张美丽得令人窒息的容颜，如花瓣般柔美的唇角勾起一丝窥不透的笑意。 Freyr也曾说过，感悟信仰之力，拥有它们，不仅可以开启虹门，控制Ido世界的任何科技，甚至只要足够虔诚，自己可以主宰一座飞行在宇宙中的庞大城市！？ 但自己绝不虔诚，根本就是厌恶Rune……！？ 莫里斯蹙起眉，一时想得有些分神，忽被舰长拉回心神。 “Kusari号已进入虹门六号的范围，即将降临！区域。请大人随时准备，我们将进行上族Paetri的连接。” “谢谢你，Trent舰长。”莫里斯客气回应。庞大的Kusari号战舰，它的上方，以肉眼可以看见的距离，运行著莫里斯计划中的关键一环，星际之门。 伴随著一次轻微的震动，Kusari号停止了前行，它的下方，赤红的土地无边无际，有一座座哥特式的尖塔，直插苍穹，就像一根根刺蝟的尖刺，扎立在荒凉炎热的世界。Uiwc星的幻境，比预想中还要恶劣，望不见生存的水源，除了那条如墨汁般的迈塞河，仿佛沙漠中泄露的石油，蜿蜒流淌。 韩景神情肃穆，守在莫里斯的身後，目不转睛地眺望远方，想要竭力看清一切。在每一座哥特式的尖塔附近，荒凉的赤红大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就像蚂蚁般渺小，一群群，一片片，散落四处，连人的高矮都望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个黑点的人头。 学长……！？ 韩景不由悲凄，从千万般的异族中找到学长与Lance，简直是海底捞针！而莫里斯，至从与人鱼的交谈後，他的言谈举止间无不流露出一丝狠绝。 韩景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思，莫里斯一定对眼前的机会动了心思，近在咫尺的星际之门。 但韩景办不到，没办法像莫里斯般铁石心肠，毕竟自己与学长相处多年，彼此的关系亲似兄弟。 韩景皱紧眉，忽见一束光能落进众人的视野，投射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若非提前获知，韩景肯定会将他当做真人，仿佛亚特兰蒂斯的全息。 “莫里斯？”淡墨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如雪如月的容颜下，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冷冷清清，声音也同样冷澈，“我是你的上使，上位的神使Tyr，请听从我的号令。” “是。”莫里斯低下头，谦卑回应。 影像中的Tyr眼神深邃，似是若有所思，打量了莫里斯片刻，方冷冷道：“我听Freyr提及过你，你失去了记忆？” “是。”明明是科技的投影，可莫里斯倍感威压，这双琥珀色的冷眸仿佛透过了自己，窥见了自己的秘密！？ Tyr淡淡道：“你只需从旁协助，莫里斯。有必要时，下族的Trent可以帮助你。” “是，尊贵的神使大人。”Trent低下头，暗吃一惊，自己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命令。 “莫里斯，Uiwc星的净化，会让你感悟到Rune的威严。” “是，万能神圣的Rune。”莫里斯微微抬起头，望见苍穹中乌云滚滚，似浓墨泼上宣纸，迅速晕染开！在无穷无尽的雷云中，闪耀出无数的光芒，一个遮天盖日的宇宙战舰卷起漫天尘沙，压向赤红的大地。 “那是上族Paetri的宇宙母舰，Hispania。”Trent脸色微变，眼露敬畏，直觉自己的Kusari号似乎在摇摆颠簸！？ 第54章 净化 天色骤然阴沈如铅，庞大的宇宙战舰密密麻麻遮天盖日，脚下的大地似在地动山摇。罗杰尔与Lance顺著蝗虫般的人群向外逃窜，此刻，平日里最残酷的监工们都不见了身影，目光所及，尽是惊恐不安的背影，无数双赤脚，奔踩过赤红的砂石，扬起一层层漫天的沙土。 “你说他们在逃窜什麽！？”Lance衣衫褴褛，搀住罗杰尔的胳膊暴出肌肉，虽然狼狈不堪，但凭军人的意志还有几分气力。 “不知道……”罗杰尔喘著粗气，蓬头垢面，早无昔日的风流倜傥。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长期的折磨，两侧的脸颊全部凹陷下去，眼神是体力透支时的无光。 “你不是古语专家吗！？” “我是古语专家，但我不是外星语专家！”罗杰尔没好气地紧张道，“你干嘛扭头！？不顺著人群跑！？不知道大隐隐於市，我们混在人群里才不容易被发现！你朝稀落的地方跑，不是枪打出头鸟！？” “你懂个屁！逃生方面我是专家！”Lance粗鲁回骂，“你们搞研究的就是婆婆妈妈！你要是早听我的，怎会变成现在这样！？连一点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罗杰尔挑眉怒瞪：“那是因为你变态！甚至连别人呕吐出来的东西，你都吃得下去！？想想我就恶心！” “吃不下去，你就得没命！在这种生死时刻，你连撒腿跑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吵得虽凶，但Lance搀扶罗杰尔的手臂从未松懈过。 “你不是老吵著格莱恩，格莱恩，还有他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你现在不使出吃奶的劲，小心他成了寡夫！” “我不会的！”罗杰尔大喝一声，无光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Lance污垢著脸，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加把劲，罗杰尔！为了你的老婆，你的娃，就算跑断了两条腿，也要躲进前面的沙丘下！” “这麽远！？”望向遥远处，昏暗的视野中，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小沙丘，罗杰尔大吃一惊。 “那是最好的藏身地方！”Lance抬起头，望著遮天盖日的宇宙战舰，黑压压的，压向他沈重的心。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可能就要大祸临头！？否则这些外星人为何疯狂逃窜！？平日的监工居然瞧不见一个踪迹！？”长期的军人直觉令Lance格外敏锐。 “我们得远离那艘最大的外星飞船，妈的！它太大了！简直有一个非洲的面积！？”Lance似是夸张，但罗杰尔也有同样的感觉。天空，那一艘庞大的宇宙母舰，Hispania，望不见边际，就像是一块乌黑的苍穹随时坠落大地！天地间的光线在一瞬间变得昏暗阴沈！ Hispania没有任何动作，就那麽横空出现，似雷云滚滚的天空不时闪烁出一束束耀眼的蓝光。往往这个时候，更令人窒息感到恐慌，谁也不知道，在下一刻即将遭遇什麽！？ 幸好罗杰尔与Lance正处在Hispania的边缘，他们就像疯狂逃窜的蝗虫，混在一支毫不起眼的人流中，朝相反的方向亡命奔跑。 无边无际的大地一片赤红，两人如同两只渺小的蚂蚁，逐渐脱离了蚁群，赤著脚，血迹斑斑，奔进了昏暗的世界。 饥饿，乏力，疼痛，惊恐……交织著，追逐在罗杰尔的背後，恣意喧嚣。罗杰尔仓皇奔跑，跌跌撞撞，好几次因为力竭都要摔倒在地，每每都被Lance从旁边用力扶起。 当身体超过极限时，军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就会越拉越大，在最後千米的距离，罗杰尔就像抽掉了一身筋骨，虚弱地趴倒在赤红的土地。他的双脚血肉模糊，脚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罗杰尔不禁双眸酸涩，极想落泪，可身体严重缺水到竟涌不出泪来。此时，他懊悔当初的酸气，若是能忍下强烈的恶心，像Lance一样吃别人呕吐过的东西，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支撑下来！？明明希望，就在前方！ 天地开始摇晃，远处，天空中的那艘庞然大物终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从九重云霄落下，狂沙刮面，视野的尽头，庞大的Hispania散发出一层又一层似水波的蓝色光芒。 “你……走！”罗杰尔极其嘶哑，推开想要搀扶自己的手，“帮我……照…顾我的家……” “不行！”Lance厉声打断，看出罗杰尔的意思。他知道，在危难的时刻，SG-I的最高准则──保存最後的希望，甚至允许牺牲队友的性命，将关於人类安危的信息传回地球。 但自己办不到！自己没办法舍弃队友的性命！？ Lance回头望向传说中的Mother ship，那一艘开启运行的外星母舰，比科幻片中的场景还要庞大，震撼，令人生出无力！ “我带你走！”Lance回过头，硬是拖起严重脱水的罗杰尔，拉过他的右手，环过自己的肩颈，咬著牙，拖著罗杰尔朝千米外的沙丘挪步。 罗杰尔颤抖得厉害，不仅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还有Lance的这份友情。若不是他……自己即使没有危险，也会在炎热的土地上活活渴死。 罗杰尔视野恍恍惚惚，艰难挪移……忽感到一束束耀眼的光柱落下，莫名的熟悉，他还未缓过神来，Lance已猛地压下他，脸上惊骇无比。仿佛被毒蛇缠住脚踝，Lance打了个寒栗，突然想起数日前的意外袭击，Anoid世界的那些白炽光柱！ 他们的上方，另外一艘庞大的外星飞船上，竟落下一道道白炽的光柱！它们虽然静止不动，但Lance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卑贱的虫子，身在覆盖一切的放大镜下，无处躲藏！危险的气息像一个口袋般收紧，向他们压挤过来。 “Anov星，Pittsburgh号战舰确认完毕，等待上族Paetri的指令！” “Oredr星，Donau号战舰确认完毕，等待上族Paetri的指令！” “Nordic星，Kusari号战舰确认完毕，等待上族Paetri的指令！” 陌生的星辰，未知的种族……莫里斯站在Kusari号战舰的最前沿，聆听著一艘艘宇宙战舰的确认信号。 Tyr的影息已经消失，能听见他的冷漠声从无形的光波中传来。 “净化即将开启，各位核实自己的净化区域……” “净化堕落的边缘者，救赎这些亵渎神砥的灵魂……” “你们应当谨记，你们的背後，你们的种族，正在朝圣这场期待已久的净化！请务必准确，不要遗漏，其他的种族都看在眼里。” Tyr的话语冷静得无情，莫里斯隐约听出，这一场Uiwc星的净化正被数个种族关注，似是全球直播，被一个个陌生的星系，陌生的种族关注著，Nordic星便是其中一员。 净化……！？ 莫里斯幽幽想著，望见庞大的Hispania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光芒，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区域！，核对完毕！” “干扰测试，完毕！” “开启M-bius净化层，完毕！” “开启ζ-放光程序，完毕！” “Nordic星，Kusari号战舰开启净化！程序不可逆！” 在舰长Trent的命令中，沈寂的Kusari号，爆发出强烈的能量光柱，一道道宛如蜂窝般密集。莫里斯神色微变，望见下方的世界，原本因为遮天盖日的宇宙战舰而丧失光亮的黑暗世界，在一瞬间，竟似神迹般变成了白昼！ 跟随著上族Paetri的指令，所有的种族，望不见尽头的宇宙战舰，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强烈的能量。如同狂风清扫落叶，无数的光束，光网交织天地，织成一张无处可藏的天网，延绵不绝地袭掠赤红的大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似是受惊的蚁群，从四面八方疯狂逃散。 莫里斯不禁蹙起眉，脸色有点无助的苍白。自己也曾像这些卑微的边缘者，在Anoid的世界仓皇逃亡，以为一线生机，其实在这些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异族眼里，SG-I仅仅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卑贱虫子。 暗暗打量身旁的异族，莫里斯的心底直冒寒气，每一个异族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悯，皆是以人类围场打猎，射杀低级生物时的那种冷漠神情。 Trent的唇角微微上扬：“神使大人，等会我们将亲眼目睹Uiwc星的奇观，花中之王，最美丽妖豔的Asce。” “Asce？”莫里斯听Seevis提及过，传说中Asce极其妖豔，是Ido世界里最美丽的花朵，只可惜难以移至，仅生长在荒凉的Uiwc星。 眼前的Uiwc星寸草不生，如同沙漠般炎热恶劣，根本望不见Asce的一丝踪迹……？ 莫里斯重新将目光凝注在悲惨的下方，天色晦暗，但无数的光束交织著，仿佛身在雷云的深处，闪电万丈，世界忽明忽暗！赤红的大地开始荒凉，那些密密麻麻，一片片，一群群的黑点越来越寥落，被成千上万道光束吞噬，消失！ 庞大的Hispania，它所净化的区域简直是人间地狱。它不像Kusari号，由无数道光柱移动清扫，在极致的绝望中仍有那麽一丝一毫的微弱生机。Hispania散发出一层层360°的能量光墙，呈梯形般向外延展，甚至能将地面的沙丘全部毁灭，一波又一波地清扫，不会遗漏任何的空间区域。每一个躲藏，逃命的身影，在被蓝光浸染的一瞬间，立刻消失在荒凉的视野里。 Hispania最先完成了庞大的清扫区域，Kusari号则慢了好一会，Trent才停下命令，将信号汇报给上族Paetri。 Uiwc星重新恢复晦暗，没有一点生命的踪迹，荒凉的大地一片死气沈沈的黑红。 莫里斯聆听著Trent的陆续汇报，前方的控制台上，调节出M-bius净化层的画面。画面缓缓流动，出现一幕幕封闭的金属空间，每一个空间内都囚禁著黑压压的人影，堕落的边缘者。这些边缘者都是被刚刚的光束清扫吞噬，一个个骨瘦如柴，脸颊下凹……即使在长期的折磨下，有些人的眼神却十分锐利。 这就是边缘者，亵渎神砥，不愿被Rune统治的边缘力量……！？ 莫里斯目光微颤，抑制住内心的跌宕起伏。从这些悲哀的画面，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窥见了人类的另一个未来──倘若Rune察觉到人类的存在，或许，人类的命运将会比这些边缘者还要悲惨！？人类是Alteran文明的延续，是Rune绝不容忍的文明存在！？ “大人！？”韩景一反常态，忽然走上前，定定注视著光屏，声音有一丝发颤。 莫里斯拉回心神，对视著隐藏焦急的清黑眼眸，顺著韩景的暗示，望向缓缓流动的画面。剑眉立时一扬，蓝宝石的眸里颤动得厉害！ 罗杰尔与Lance竟然在画面里！在自己的这艘Kusari号战舰内！？ 无论内心如何波涛汹涌，画面依旧缓缓地，无情地流过视线，消失去两张深陷绝望的憔悴容颜。 ‘莫里斯！？’韩景抬起眸，瞬也不瞬地盯住莫里斯，脸庞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坚毅。 莫里斯对视著韩景，目光交织，似在言语。片刻後，他转过头，望向正在回馈信息的Trent。 “Trent？这些M-bius净化层的边缘者将会如何处置？” “当然是进行净化，尊贵的神使大人。”Trent诧异地抬起头，忽又想到莫里斯丧失了某些记忆，忙热忱道，“回禀大人，刚刚我们完成的是ζ-放光程序；後面将在上族Paetri的领引下，净化边缘者的堕落灵魂。” “如何净化？”莫里斯点拨著光能程序，看似随意，暗暗搜索著M-bius净化层的具体位置。 “大人，您看……”Trent探出手，赤红的大地，庞大的Hispania再次启动，爆发出一道玫瑰红的光柱，照亮了远处一方荒凉的土地。 “那是Asce的种子，上族Paetri正在向我们示范。Asce的花朵只绽放在Matan的矿石上，Matan就是铸造虹门的矿石，古黑蓝色。” “但Asce是净化之花，需要血肉的浇灌，净化边缘者的灵魂，才会恣意绽放。”Trent说得优雅，可其中的内容令莫里斯头皮发麻！ “你是说…你们要用边缘者的血肉浇灌Asce！？”纵然深吸一口气，莫里斯的声音仍有点不稳。 “是！是我们，尊贵的神使大人。”Trent望著泼染天地的殷红，从Hispania喷射而出，喷洒在玫瑰红的土地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需要等待好一会，Asce才会妖豔绽放。当然，如果没有Matan矿石，上族Paetri将会重新示范。” “或许会尝试好几次，因为Uiwc星的内部不断移动，Matan也被挤压得改变位置。听Freyr大人上次提及，Uiwc星的Matan已经不多了，我想这些边缘者没有一个会留下？” 莫里斯用力咽下唇边的酸水，望见光屏中放大特写的血肉，强烈的恶心重新翻滚升腾。 “大人！？”Trent察觉莫里斯的异常。 莫里斯寒意迫人地回应，用命令的口吻强硬道：“继续负责Kusari号的事宜，Trent。韩景，你随我来。” “是，大人。”韩景的脸色同样难堪。 Trent恭敬一礼，目送两人走进蓝光沸腾的简化版虹门。他知道这位新来的神使有些奇怪，似乎很心软……？与高高在上的Freyr全然不同？ 忽想到Freyr的嘱咐，Trent转了转重瞳的眼眸，命人进行上族Paetri的连接。 “这次行动很冒险，韩景。”莫里斯穿过数扇简化版的虹门，走在庞大的Kusari号战舰内，脚步似缓而急，带起衣决飘飘。 “如果行动失败，我们，还有罗杰尔与Lance都很可能要丧命在Uiwc星。” “不过情况所逼，迫在眉睫……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心狠，希望Cymo应该可以帮助我们？”莫里斯思考著所有的计划，对於韩景的坚持，他没有反对，永不放弃自己的队友，是他从军至今的理念，即使在危机四伏的卡戎星，他也未曾放弃过。 只是Ido世界的生死情况，危机人类的未来，他才不得不从大局考虑……但罗杰尔与Lance就在眼前，莫里斯迅速做出决断，险象环生，自己曾经历过数次，希望…这次也能如此好运……！？ 莫里斯蹙起眉，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思绪有些纷乱……手指不知不觉护著发粗的腰肢，忽又思及孩子，铁一般的心生出一丝悸痛。 混乱中，他推开了门，Cymo正曲著双腿，慵懒地斜靠在床边。他已褪去银白的鱼尾，长长的墨发如泉水流泻，衣袍下的身体缭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他似是随意，露出了修长白皙的右腿，在一瞬间，韩景有种恍惚的窒息感，原本紧张的思绪突然有些茫然。 Cymo回过头，花瓣般柔美的唇角微微上扬，美丽的紫眸恍若春梦中惊起一泓的秋水，将人的魂魄都勾了过去。 第55章 回归 　“收回你的视线！”察觉出韩景的异常，莫里斯扬起剑眉，语气瞬时凌厉慑人。 唇边笑意不减，Cymo抬起惊豔的眸，容颜完美无暇，如同传说般拥有神的影子。只是在气势上，Cymo更趋於凡尘的绝世倾城，而Alteran，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银发金眸之人，仿佛身在九天云霄，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莫里斯？你的反应好像过激了点？”Cymo缓缓起了身，一颦一笑，说不出的优雅动人，“我只是想帮你试探一下，你最紧张的人是否能经受住Kamera的诱惑？” “我很清楚韩景……请你以後都不要再对他做任何无谓的试探。”莫里斯的回应略带冷硬。 Cymo笑道：“其实你还是有那麽一丝一毫的恼愠，甚至你自己都没意识？只要我牵连了他，你就会紧张戒备？” “为何会看上他？他很平庸……有什麽好的？”Cymo打量著韩景，普普通通，无论是容颜，或是实力，在Cymo的眼中，不过是沧海中一滴泛起不起涟漪的水珠。 “你应该拥有更强大的伴侣？他连我都不如……”话语忽顿，看见莫里斯的眼里闪过一点寒芒，Cymo弯起眼角，岔开话题，“说吧，是不是有事找我？” 韩景从最初的失态中恢复过来，虽然听不懂人鱼Cymo在述说什麽，但他可以感到，莫里斯有一点情绪波动，但迅速被素有的理智抑制住。 走在通往M-bius净化层的庞大区域，渐渐地，韩景想起了自己对Cymo的痴迷模样，不禁望向身旁的莫里斯，愧疚不已。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莫里斯回过了头，撞上清黑的眼眸。 目光交织，无息交融……莫里斯捕捉到韩景眼里的无尽歉意，还有那麽一抹心虚。唇角微微一扬，心头的最後一丝异样也释然消失，莫里斯淡淡道：“不是你的错。” “莫里斯……”对视著蓝宝石的眼眸，韩景微抿唇角，轻轻回应。两人简单的一言一语，仿佛徐徐的春风，掠过彼此的心湖，吹来对方的心绪。 不过人鱼果然与传说中一样，拥有魅惑人心的致命力量，即使是异族，Lyran都无法抵挡！？ 韩景拉回心神，对身旁的Cymo生出戒备。但见M-bius净化层的入口，有几个异族正在控制台前工作。虽然敬畏莫里斯的身份，但他们仍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後，盘问起一路行来曾遭遇的诸多问题。 Cymo像前面几次般，从莫里斯的身旁优雅走出，抬起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韩景站在背後，无法想象那双幽深的紫眸是如何的勾魂入魄，只听见清泉流水般的软软话语，仿佛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面前的这些异族在一瞬间变得痴迷，每双重瞳的眼眸无不流露出疯狂的迷恋，炽热的目光紧追逐著最完美的背影。 韩景看见Cymo在笑，完美的侧脸，花瓣般柔美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是一朵恣意绽放的罂粟花，美丽至极，却会致命！ Cymo的手中拿著一根纳米物质的韧丝，似丝发般柔软，然而单单的一根就能将钢铁如同豆腐般轻松割断！完美无瑕的手指，握著这根细细长长的纳米丝……在Cymo的温柔笑颜中，面前的异族，已是丧失自我的木偶，转眼丧失了性命！他们的咽喉被无比锋利的韧丝划破，咽了气，殷红的鲜血从细蚊的伤口缓慢渗出。 “此行非生即死……我只想在生死前，为我的族类报仇。”Cymo将异族的尸体放回最初的位置，让他们摆出工作的模样，然後拭净指尖的鲜血，笑得如花似玉，温柔无瑕，看得韩景变了颜色，心底直冒寒气。 “你的心上人，完全比不上你……”美眸流转，Cymo看看韩景，然後望向莫里斯。 莫里斯站在尸体的旁边，查阅著控制台，搜索罗杰尔与Lance的具体位置。他好像很熟悉尸体，不像韩景，俊美的容颜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待他调出所有的信息，沈静一阅，方开了口：“韩景和我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数学方面的专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 “所以我需要守护著他……”莫里斯抬起头，忽然意识到韩景就在身旁，又停了话。 Cymo看看眸光闪动的韩景，抿唇笑道：“不可否认他很有自尊？但我更喜欢强者，只有强者才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莫里斯？” “那是因为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莫里斯淡淡回应，只是目光触及韩景时，话语微有停顿，对於如此坦白的流露，他仍有点不自然。 韩景能听出，Cymo与莫里斯似乎正在谈论自己？对於莫里斯刚刚要守护自己的话，他是有那麽一点说不出的感觉，但紧接著听到莫里斯无意间流露出的表白，心情随之释然。 “虽然我现在不行，没办法在死人面前淡定自若……但人都是需要经历磨练的，相信再过几年，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分神照应我的顾虑。”韩景忽开了口，定定注视著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一怔，望著眼露坚定的黑眸，不觉点了点头，忽听Cymo岔开话道：“你的心上人在说什麽？莫里斯？” 莫里斯敛去心绪，恢复冷冽道：“在提醒我们时间紧迫，Cymo！我们的目标就在M-bius净化层的Ⅵ区域，等救出罗杰尔与Lance，立刻从右後方第三个通道撤退！那里有一扇直接通往Krm的虹门，Krm，是Kusari号停放战舰的庞大区域！里面会有我们将要逃离的Breton，拥有连接宇宙虹门的拨号装置，是Nordic星最先进的机甲战舰！” “你确定能开启宇宙中的虹门？莫里斯！？”Cymo匆匆走进M-bius净化层，“你们的母星不是在宇宙的最边缘？那至少有千万光年的距离！？” “那又如何？”莫里斯不懂Cymo的惊诧。 “虹门的开启需要能量，距离越是遥远，需要的能量就越强大！你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吗！？即使是曾经的Kamera，最辉煌的时候，我们也无法连接超越两万光年的距离！你所说的距离，那是需要撕裂虫洞的力量！只有我们的创世神才可以掌控的力量！” “你想说什麽！？难道我会是Alteran！？”莫里斯冷笑反问。 Cymo竟停下脚步，用很奇怪的眼神盯住莫里斯：“在我的记忆里，Alteran也无法靠一个人的力量撕裂开虫洞……所以，我想你不是Alteran？” “什麽！？”莫里斯猝然怔住，脑子一片茫茫。 “莫里斯！？”韩景回过头，望著停下的两人，急声大唤。 “莫里斯！净化好像开始了！？”韩景望向窗外，望不见尽头的金属通道，每一扇封闭的拱形门，以哥特式的风格均匀排列。它们的中间，镶嵌著一道道落地窗，透过类似玻璃的物质，能望见Kusari号正爆发出一道玫瑰红的光柱，照亮了远处一方荒凉的土地。 “净化的程序已经开启……”莫里斯神情严肃，通过刚才的控制台，很清楚M-bius净化的整个过程。眼前，这些封闭的金属房间，每一扇门的背後都囚禁满边缘者。 边缘者拥挤在狭窄的空间，就像历史上的集中营，等待著死亡的命运，甚至比人类的酷刑还要残忍。不是毒气，火烧等等落後的坑杀，而是更为先进，房间内的空气会在一瞬间被机械抽空，人体的压力登时膨胀，爆炸，变成血肉模糊的肢解体！ 然後…… 莫里斯深呼吸，强行压下更血腥的细节说明，无瑕顾及Cymo提及的星际之门，Alteran……迅速作出决断：“我们已经在Ⅳ区域，还有时间！再穿过一个区域，就是罗杰尔他们身在的Ⅵ区域！” “可是Ⅵ区域有好几扇封闭的金属门！我们无法确认学长他们的具体位置！？”韩景喘著气，冲到了Ⅳ区域，看见了右後方第三个分支通道，他们将要撤退的简化版虹门。然而Ⅳ区域依旧是望不见尽头的金属通道，每一扇相同的封闭拱门，它们的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与计划中出现了意外！ 在慌乱中，韩景摸索著金属的拱门，希望能像小说中一样，寻找到隐藏的开启机关。然而，急出满头大汗，他仍没有丝毫的进展。 “莫里斯！？”韩景回过头，忽见莫里斯双眉隐蹙，右手暗暗撑捂著腰部，脸色有点发白。 韩景心头一抽，紧张地跑了过去。 “我没事…只是跑得太急……”莫里斯推开欲要搀扶的手，直觉腹部隐隐的疼痛，一阵又一阵，没有规律地袭来，虽然并不剧烈，但就像腐蚀在骨血里的微量毒素，折磨著神经。 果然不比以前，即使再完美的身体，毕竟也是五个月的身子…… 其他的孕夫，怕是连走路都要小心注意，而自己，还要不顾生死地逃亡…… 莫里斯忽然感到一丝心悸，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格莱恩，想到遇见格莱恩时，罗杰尔对他的关怀备至，连上几步石阶都要亲自搀扶。 自己是怎麽了……？ 抑制住莫名的情愫，莫里斯望著担忧的韩景，淡淡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Cymo打量著两人，似乎隐约察觉……？ “他若是更强大些，你就不会有这种脆弱的感觉？什麽事情都要自己承担，是不是很累？莫里斯？” “他是一位数学专家，Cymo。”莫里斯蹙起眉，冷冷驳斥Cymo对韩景的再次轻蔑，但顾忌韩景的自尊，没有继续深说。 “数学专家？或许，他的知识在你们的人类世界是专家级的，但在这里，拥有上亿年历史的星系，他对知识的领悟还不及我。”Cymo的面前凝聚出一面光屏，上面呈现出Ⅳ区域的全部信息。 “他刚刚的举动真的很可笑，连四维空间的基本常识都没有……他以为，Kusari战舰会如此的原始？需要机械的开启设置！？” “不，这可是Noridc星最先进的机甲战舰，只要运用你的思维，就可以感应出相应的程序。我说过，当科技发展到高级的层次，越复杂的东西往往会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 “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无法理解你的选择……”迎上犀利如剑，冷若寒冰的视线，Cymo终於停了话，朝莫里斯抿唇一笑，手指点下最後一道程序。 金属的开启声，划破了一时的沈闷气氛。 左右两侧的金属拱门在一刹那全部开启，上百人似奔流的洪水从隔扇门里涌出，同时刺耳的鸣警声彻响整个Ⅵ区域。 “这是唯一的办法……”面对失控的混乱场面，Cymo耸耸肩，不失优雅道：“乱中求生，或许对我们更有利？” “强行打断M-bius净化程序，开启一扇门会发出鸣警，何不将它们全部打开？”对视莫里斯的质问，Cymo笑得逐渐认真，“这是一次非生即死的冒险，莫里斯？” 韩景听不懂Cymo的自言自语，也无暇顾及，迅速护著莫里斯躲到稍微安全的角落。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学长他们！” 见莫里斯要开口，韩景顺势吻住莫里斯的脸颊，贴在耳畔道：“相信我…你让Cymo陪著，去计划中的虹门处等我。我很快就会带学长他们赶来，不要争！我知道你不舒服，为了她，听我一次好吗？莫里斯？” 感受著温暖的气息，还有在自己腹部的温柔触摸，莫里斯的心一阵柔软，定定注视著如水的黑眸，终於点了点头。 “你要小心。” “我等你……”莫里斯低哑回应，第二句话刚出口，韩景的背影已涌进了纷乱的人群，转眼消失不见。莫里斯颤了下眉，心头忽地很疼。 右方的第三号通道是一条不显眼的分支，在通往Krm的虹门前，两人等待的期间，其他的边缘者几乎没有注意到这里。即使有发现的两三人，也被Cymo的魅惑迷住，丧失了主见。 Cymo说人鱼的致命魅惑并不是无懈可击，他就曾在Elohim的科技前丧失了效果…… Cymo说无法理解自己的选择，为何会选择韩景？温柔与体贴，在Cymo看来，那都是温室里娇弱的花朵，犹如人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浩劫，在Alteran的余温下呵护发展，才会追求的虚渺感情。 莫里斯眉峰微蹙，聆听著Cymo的外星理论，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前方，搜索著纷乱的人群。仅仅两三分锺的功夫，他竟有种度日如年的焦躁，永远冷冷清清的眸里一片情绪汹涌。 “韩景！？”他忽颤了声，有些失态地冲了上去。 韩景忙加快脚步，护住奔来的身影，不顾学长他们的眼光，一把搀住莫里斯的手。 “小心！”韩景紧张低语。 Lance没有注意两人的微妙反应，倒是狠狠瞪向韩景，非常不满韩景的突然松手，让体力透支的自己继续承受住罗杰尔的重量！ “将军！？”Lance登时嘶哑大喝。 莫里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抽离手，恢复素有的冷静从容。 “学长与Lance都暂时无事！”韩景长话短说，看出Lance的不快，连连歉意，重新撑起严重脱水，有些昏迷的罗杰尔，承担起大部分的重量。 “将军！”Lance沈声一喝，即使狼狈不堪，仍不忘向莫里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辛苦你了，少将Lance。”莫里斯笔直而立，回以军礼，话语是基地时的冷静如冰。 第56章 拨号地球 Uiwc星的上空，庞大的宇宙战舰密密麻麻，遮天盖日，仿佛一个失去光明的人间地狱。 上族Paetri已完成示范性的净化，在Hispania号下方，无边无际的阴沈区域，传说中的Asce正在九幽地狱中恣意绽放。它们妖娆至极，美丽的花瓣仿佛凝聚著造物主所有的爱，微风摇摆，炫目动人，能令世间的所有繁花黯然失色。 听从上族Paetri的指令，各个种族开始了净化，此时的Uiwc星遥遥远望，就像是一颗被冲刷在血色瀑布中的球体。浓浓的血腥弥漫著整个世界，如同最恐怖的梦魇，大地被鲜血浸染得发黑，仍有源源不绝的血柱从上方，各种庞大的宇宙战舰中喷涌而下，夹杂著黏稠的肉泥。 玫瑰红的光柱交织天地，撒下定位Matan矿石的Asce。Asce在血海纵横的大地，逐渐绽放，一朵朵，一片片，花开正盛，是血一般的殷红。它们的花瓣能折射出美丽的剔透光泽，焕发出红宝石般的豔光粼粼。 然而，Kusari号却出现异常…… 收到M-bius净化层反馈的警报信号，Trent迅速做出应对，命下属调出M-bius净化层的全部信息。 “不行！Sir！M-bius净化层的控制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Sir！Von他们没有反应！没有接听我们的指令！” “Sir！Tolrdo区域出现边缘者！” “Sir！Sincro区域出现边缘者！” …… 聆听著乱作一团的信息，Trent弯下腰，双手狠狠压住控制台的边缘，似乎在宣泄内心的激烈情绪。 “命Kuma立刻统领他的军队前往M-bius净化层！” “封锁Tolrdo区域！Sincro区域！Wrto区域！” “凡出现边缘者的区域立刻封锁！将他们一律斩杀！” Trent面沈如水，无比冷酷地下达命令，眸里迸射出森寒杀机。 刚完成第一轮指令，还未透口气，但见他忽然双腿发抖，原本还算从容的脸上流露出无法隐藏的惊恐与慌乱。 “Trent……”一束光能落下，投射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Tyr的全息再一次出现在Kusari号战舰，淡墨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如雪如月的容颜下，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威严。 “尊贵的神使大人！”Trent显然万分畏惧上位的神使，Tyr。他竟扑通跪地，额头骇出冷汗！ “大人！Kusari号出现异常，我正在迅速处理！很快就可以恢复净化！” “莫里斯在哪里？”Tyr似乎不是因为净化而来，反而冷冷一扫四周，眼神忽然有些严厉。 “回禀上位的神使。莫里斯大人一时不在这里，您也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去疑问大人他的任何事情！我想莫里斯大人或许在自己的房间，他刚才的脸色不太好，我这就去请大人他来！”Trent回答得很慌乱，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 Tyr眸光一沈，琥珀色的眼眸泛起碎碎的金色。 “不必，我想他不会在那里……”Tyr若有所思，冷冷清清的声音，下达出让Trent深感惊诧的命令。 “先不用理会这些卑贱的边缘者，给我找出莫里斯，立刻给我找出来！”似乎有什麽至关重要的事，竟让Tyr生出一丝怒火。 Trent顿感威压，几乎要匍匐在地上，心跳都一时窒息。 “是！是！尊贵的神使大人！” “莫里斯？” “人类……” “银河系……？” “边缘者？” Try站在庞大的Hispania号，手边的信息似细水流动，反馈著有关SG-I出现在Ido世界的所有资料。 “大人…根据Lyran种族，一个叫做Seevis的下族陈述，莫里斯神使大人确实是被发现在一艘低级的捕鱼船上，而且穿著与这两个边缘者相同的劣质服饰。”Kadru调出罗杰尔与Lance的画面，指著人类的探索服，脸上带著Paetri种族惯有的文雅笑意。 “Seevis向神砥发誓，莫里斯亲口说过，他不是神使，更不是Terrant，是来自遥远的银河系，是一位探索者。” “同时，他的随仆竟是一个卑微的Nathors？这个Nathors当初也是在同一艘渔船上发现，同样穿著这种劣质的服饰。” Kadru调出最後一段信息，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搜集速度。 “Nathors韩景，进行过Nordic的基础学习，这是他的思维存档，里面出现过人类，银河系，罗杰尔，还有亚特兰蒂斯等等陌生的字词？” “大人？这个Nathors竟然亵渎过万能神圣的Rune，他可是莫里斯神使……” “行了！”Tyr终於开了口，冷冷打断Kadru的话语，眼里寒意迫人。 “他是神使！不容你的亵渎，Kadru！” Tyr先呵斥住Kadru的放肆，方缓缓道：“命Hispania号停止净化，协助下级的Kusari战舰找出莫里斯神使。无论他是否有罪，都将由伟大的Rune来判决！” “是，万能神圣的Rune。”Kadru低下头，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谦卑虔诚。 Krm，是Kusari号停放战舰的庞大区域。韩景扛著昏昏沈沈的罗杰尔，走过万丈高的金属平台，迎著飕飕冷风，纵然脚下有点发抖，仍坚持护著莫里斯先上Breton机甲战舰。 若不是Cymo，或许自己连Krm都无法到达…… 韩景将罗杰尔拖上入口，由Lance在上面接住，方粗喘了口气，回头望向绝世倾城的Cymo，发自内心地感激。 他们的脚下是万丈深渊，就像是无限放大的方格书架，密密麻麻的格子里停放著一艘艘机甲战舰，冰冷出阴森的金属光泽，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即将登陆的Breton，外形就像一艘长方型的坦克，用一种类似星际之门的古黑蓝色金属铸造。它不仅有厚重的装甲，而且有超科技的自动感应设备，此时整个战舰似乎正在激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Cymo单手一撑，身姿利落，最後一个跃进了Breton战舰。望见倒在远处的异族尸体，粘稠的鲜血不断被人踏过，有边缘者从不同的通道闯进Krm区域，想必是来自高级文明的俘虏！？ 这些边缘者与他们一样，火速登上好几艘机甲战舰，伴随著滚滚雷鸣，以及刺耳的警鸣声，整个场面异常的混乱紧张！ “关上门！莫里斯！”Cymo掠过韩景他们，直接跑到副驾位，坐在莫里斯的旁边，“你行吗！？这可是Nordic星最先进的机甲战舰！” “应该可以……”莫里斯双眸冷静，面前出现凌空的光屏，“与卡戎星的Miracle号有些相似？” “Miracle号？”Cymo挑眉，被莫里斯的感应能力愕然怔住，“你居然……可以一个人开启这艘战舰！？” “有问题？”莫里斯淡淡回应，透露了一点卡戎星的S级机密，“Miracle号是Alteran的一处太空遗迹……” 望著光屏上的清晰功能，莫里斯终於松了口气，果然如Cymo所言，当科技发展到高级的层次，越复杂的东西往往会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如今自己可以读懂上面的文字，应该可以开启这艘Breton战舰！ “你一个女人跑到副驾位坐什麽！？”刚才一路逃亡，Lance被眼花缭乱的超前科技，简化版的虹门怔住，才一时没有注意到Cymo。此刻见Cymo竟对自己的将军大呼小叫，虽然听不懂内容，Lance仍压著怒火，环过手臂，直接将Cymo强行抱起。 “将军！我们真要带这个不知来路的女人！？” “莫里斯！他竟敢这样对我！？”Cymo同样听不懂Lance的话，毫无防备的他，突然被袭，第一次与人肌肤相亲，登时有些失控。 “放开他！Lance！”莫里斯语气凌厉，没有回头，甚至忘记了腹部的隐隐钝痛，将身心都汇聚在生死危机的当前。 听见将军的喝斥，Lance手上的力度微微一缓，终是服从军令，将怀里紧绷的人抱坐到後面的位置。 “这才是你一个女人该坐的地方。”Lance的话很粗，可Cymo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并不像外表那样凶蛮，身体被轻轻地抱坐下，没有预想中的粗鲁疼痛。 似玉葱的手指间已出现一根细细长长，看似无害却夺取数人性命的纳米韧丝……因为刚刚的动作，又悄然收了回去，Cymo敛去一瞬间的杀意。 他扬起美丽的下颚，氤氲的紫眸柔柔地凝望著Lance，眼波是那麽的清澈而柔和，就像是最纯净的颜色，楚楚动人，令人心醉。 Lance登时有些恍惚，终於看清了这张美得让人窒息的容颜，一时杵在那里。 美丽的紫眸掠过一丝狡黠，Cymo得意地抿起唇角，忽见莫里斯回过头来，目光慑人。 “收回你的视线！Cymo！”莫里斯性情再冷，但在此刻，面对这两个乱中生乱的人，不禁动了火气。 “知道了。”Cymo优雅回应，下一刻，敛去魅惑人心的力量，依旧注视著渐渐缓过心神的Lance，笑意不减，“你跟莫里斯的心上人一样又呆又木！” Lance听不懂Cymo对自己，以及对自己将军的冷笑轻讽，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长得真美，是这辈子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不！甚至比画里的还要美上千倍！ 不过……她怎麽有些面熟？就好像那条传说中的美人鱼？ 可望著完美无瑕的双腿，疑云一闪而过，Lance注意到白皙的脚踝，明显有磨破的伤痕。 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托起了Cymo的脚踝，感觉手中的轻微一颤，Lance这个硬汉，竟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我帮你处理一下。” 韩景已安顿好昏迷的学长，从两人的身边走过，见Lance血垢满面，竟说出这种话，不由暗暗摇头，心道这少将Lance怕是被Cymo迷住了？以为Cymo是需要保护柔弱的女子！？其实Cymo是一条如罂粟花般美丽但能致命的人鱼！ 想到Cymo笑里藏刀，含笑杀人的场景，韩景的心底再次冒出寒气，真担心Lance的轻浮举动，会不会惹恼Cymo？他竟敢直接握住Cymo的脚踝！？ 幸好Cymo不是人类，没有所谓的世俗观念。他的心在最初是那麽颤了下，但很快平息下来，感受著脚尖终於摆脱了束缚，Lance帮他脱了粗硬的鞋，帮他的双脚捂在长长的衣袍内……Cymo不觉放松身体，右手撑著美丽的下颚，目光渐渐凝注在Lance的身上。 “他虽然很呆，不过比莫里斯的心上人要好那麽一点……？”Cymo感觉到脚尖的疼痛开始缓和，虽然可以褪去鱼`尾`行`走世间，但长期用双腿走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仍然是人鱼，最终是离不开创世神，Alteran给他们注定的Anoid物质。若不是知道卡戎星有一片Anoid物质的Sayer-Wann湖，Cymo或许不会竭力帮助韩景他们。 “撑得住吗？你的脸色有点苍白？”韩景坐到空出的副驾位，想到刚才的又一次生死逃亡，不禁担忧起莫里斯的身体，用两人仅能听闻的声音开了口。 被韩景这麽一问，莫里斯重新意识到身体的不适，似乎逃亡得太过紧张，孩子有点不稳，肚子的隐隐疼痛依旧一阵又一阵，没有规律。可又能怎麽办！？ “我没事。”莫里斯淡淡回应，敛去所有的负面情愫，神情严肃。 伴随著一次明显的震动，Breton战舰爆发出一圈圈蓝色的能量波，终於漂浮在庞大的Krm区域！ “六号星际之门就在我们的63°位置，如果开启脉冲程序，将会在两分锺後抵达！”面对决定性的一步进展，韩景虽是激动，仍保持著头脑冷静。 “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莫里斯略带诧异。 “当然，你忘记了？我刚完成Nordic星的中级学习，光屏上是Nordic的语言。” “那好，你负责Check这上面的所有数据，将至Fuio-cin时，立刻禀报！”莫里斯点中光屏，指尖泛出淡淡的金光，类似拖拉的功能，一张定位系统出现在韩景的面前。 “Fuio-cin，就是我们拨号星际之门的时刻！”莫里斯一改往日的温柔，以上级的口吻强势命令。 “是！将军！”韩景目光灼灼，坚定回答，此刻已是莫里斯的下属身份。 Breton化作一道惊鸿，似锋芒的光束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冲出了Krm，驶进无边无际，战舰如织的Uiwc星外太空。 浩瀚的宇宙，万物的始初，万物的终结……纵然一艘艘外星战舰星罗密布，犹如繁忙的江河码头，熙熙攘攘，但仍有一股青山绿水般自然不灭的神秘。 即使是历史要用亿年单位来计算，创造出无数的种族，掌控九维空间的Alteran，曾经以为能俯瞰芸芸众生的超级种族，不也毁灭於一场神秘的宇宙瘟疫？ Alteran也未能真正探破宇宙的秘密……？ 数不清的宇宙战舰，护舰，或是运输飞船穿梭在无不见尽头的Uiwc星域，而Uiwc星域在无限放大的浩瀚宇宙，连沧海中的一滴水珠都不是…… Breton是一艘外形如坦克的机甲护舰，能轻松将人碾成肉泥，但在庞大的Kusari号，或是宇宙母舰Hispania的强烈对比下，Breton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在繁忙的宇宙码头悄然飞行。 短暂的两分锺，仿佛被无限延展，Breton号内寂静无声，每一个人都压迫在死亡的危机下，直觉漫长难熬。 “将军！”韩景划破了沈默的压抑，盯住不断跳动的数据，声音有点不稳，“Fuio-cin！即将进入Fuio-cin程序！” “明白！”莫里斯沈声回应，压制著指尖的微颤，用力点下光屏中的拨号程序。出人意料的顺利，然而，莫里斯感到莫名的不安，是长期应对危机时的潜在直觉。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主驾位，似水波般一层层穿透莫里斯的身体，是人类未曾意识的科技。 恍惚有种精神的流逝，疲乏……莫里斯很熟悉，是曾经开启星际之门，撕裂开虫洞，穿越上万光年的距离，那一瞬间的强烈感觉。他不得不凝聚心神，仰望著巨大无比的圆环，宇宙中的星际之门开始运作，旋转！ “Sir！星际之门出现异常！” “它竟自动旋转起来！” “好像有外力，有人正从外面拨号连接！？” 深海下的9号基地，还未从两周前的外星袭击中彻底恢复，Stargate区域再一次出现异常情况！直径五百米，可以容纳一艘航空母舰穿行的星际之门散发出沈重的古黑蓝色，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竟自动旋转起来！ 基地的工作人员神色骤变，迅速退至安全区域，做出紧急应对，等待谢尔曼将军的指令。 巨大的旋转声犹如从地层深处响起，惊动了附近的工作区域，Marco穿著白大褂，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望著纷纷走出的同事，他的容颜透著憔悴，湖绿色的眸里没有熟悉的慵懒笑意。 第57章 流产征兆 “大人，我们捕捉到Kusari号上方，虹门六号区域出现异常信号……”不愧是上族Paetri，当Krm区域的警报信息刚反馈至Trent处，Kadru已调出超放光定位系统，画面中锁定的机甲护舰正是Breton！ “他们好像正在拨号虹门！？”查看著详细数据，Kadru忽扬起一个音调，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锁定虹门。”Tyr蹙眉，“锁定全部的虹门，Kadru。” “不行，大人！”望见画面中的宇宙虹门开始沈重地旋转，Kadru再也无法镇定，有一个定位的坐标已被锁定，三十五个巨大的未知符号逐渐亮了起来，一个，两个……绽放出深邃的蓝光。 “有人的拨号能量比我们要强，压制住我们的信号！”Kadru的声音有些不稳，“大人！我们没法阻止对方！” “你想说有人能压制住上族Paetri？Hispania号拥有无尽的信仰之力！”将无形的信仰之力转化为有形的力量，是Rune创造Ido世界的根源，没有人敢或则想过，去质疑这是为何？就好像人类诞生之初，碧天白云，青山绿水，万古长存。Ido世界的无数种族，只知道宇宙的虹门，遨游太空的飞行城市……无不依赖著最根源的力量，每一个种族对万能神圣Rune的信仰！信仰的力量，仿佛人类呼吸的空气，在千万年的历史中，化为Ido世界永不可缺的存在。 “你是想告诉我？这艘低级的机甲护舰，它拥有的信仰之力能压制住Hispania？甚至我还在这里！？”Tyr目光如刀，动了怒火。 Kadru苍白著脸，额头渗出冷汗：“但…但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没法阻止对方拨号，虹门的定位坐标即将全部锁定！” Tyr心头一紧，望见巨大的定位符号已经全部点亮，巨大的圆环转动得越来越慢，九个泰山压顶的巨大三角形正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在这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似电光火石，闪过Tyr的思绪，Freyr说莫里斯是应命而生，仿佛传承Rune的全部光辉，拥有前所未见的潜力？但他的内心…似乎并不坚定万能神圣的Rune？为何伟大的Rune会赐予他无尽的力量？ Rune？万能神圣的Rune？ 自己曾感受过Rune的神迹，仅仅伸出一只完美无瑕的手指，便同样开启了这扇运作在宇宙中的巨大虹门！由Rune亲手创造出的虹门！ Tyr吸了口气，冷冷注视著即将停止转动的巨大圆环，迅速作出决断。 “开启Daedalus，锁定这艘下级战舰，将它击落！” “大人！？”虽然Hispania的科技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下族的任何文明，但Kadru担心时间太过紧迫。 “尽力而为，我会帮你争取时间……”Tyr冷冷回应，琥珀色的双眸泛出碎碎的寒金。 “莫里斯！你真的连接上宇宙的边缘，你们的母星地球！？”Cymo跳了起来，望著停止转动的巨大圆环，心脏跳得厉害，只等待蓝光喷涌的最後一刻！ “你确定拨号正确！？那可是超越千万光年的距离！是需要撕裂虫洞的力量！？” Cymo话未落音，一束光能落下，投射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就像是Kusari号的情景，Tyr的全息竟出现在Breton的控制台前！ “莫里斯……”Tyr依旧长发松挽起，容颜如雪如月，虽有预料，但真看清是莫里斯时，他的话语明显微微一顿。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竟然跟堕落的边缘者在一起？还有Kamera的人鱼？”Tyr充满了威严，目光似冰锋雪刃般冷冷一扫众人，原本激动的氛围登时如同冰封！ 被发现了！？ 来不及了吗！？ 是不是只要妄动一下，就会被早已锁定的上族Paetri，击成粉身碎骨！？ 莫里斯盯住Tyr没有回答，可脸色一变，手心渗出冷汗，深知不同等级的文明，科技间的悬殊是何等的巨大。 “你是行走世间的神使，莫里斯。” “是Rune赋予的天命……” “为何要与这些卑贱的堕落者苟同？” “回答我！莫里斯！” “银河系在哪里！？” “地球上也存在万能神使的Rune，它的神迹！？可以穿越无数的星空，连接遥远星系的虹门！？” Tyr的声音不徐不缓，却带著无比强势的威迫力。Breton号内，连同Cymo都被瞬间威压住。 “告诉我！你拨号的坐标！” “银河系是否是迷失的文明？” “它需要Rune的指引！方能寻找到宇宙的真理，已达启发……” “Rune是万能慈悲的，对於迷途的羔羊必须被导回正途……” Tyr像中世纪的传教士，优雅完美的举止下，隐藏著无尽的残忍与血腥。他的背後，停止的星际之门终於爆发出期待已久的蓝光，似海水般咆哮沸腾！ “虹门！虹门！”Cymo第一个惊醒过来，紧张得声音不住发颤，“不要管他！莫里斯！快进入虹门！” 莫里斯也清醒过来，望著近在咫尺的湛蓝光芒，眼里没有预料的激动，而是说不出的绝望！ Breton正发出惊心动魄的警鸣，就像是死亡的气息，不断回荡，笼罩著众人！他们的上方，有一道能将Breton撕裂的强大力量，以超越光的极限，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出现在他们的十米高空！ 来不及思考，莫里斯盯住光屏上不断闪动的数据，下意识地按下进入星际之门的最後程序。同时面对浩瀚无边的沸腾蓝光，他本能地改变过战舰的冲进角度，就像是发生车祸的一瞬间，司机转动驾驶盘的最後一下！ 是生是死！？ 面临的伤害将会有多严重！？ 往往就是电光火石间的反应，以及决定性的角度问题。 一道强大的能量从宇宙虹门擦边而落，像一根骇人的光柱，撞击上Breton左侧前舱，然後贯穿直下，击穿遥遥的下方，数量无辜的外星飞船！它们就像开了花，厚重的机甲支离破碎，发散出一团团爆炸时的光亮！ Breton在强大的冲击波下，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木舟，飘飘摇摇，须臾之间没入了浩瀚的湛蓝光芒。 不容上族Paetri的第二轮反应，仅仅一两秒锺的时间，似海水沸腾的蓝光随之消失，巨大的宇宙虹门突然停止了运作，竟中断了拨号连接！？ Kadru站在庞大的Hispania宇宙母舰，远望著黑洞的巨大圆环，若有所思。 “数据反馈，虹门停止得很突然，有异常的强烈波动……想必他伤得很重？” Tyr眸光冰冷：“或许会丧命？Kadru？” Breton发出嗡嗡的轰鸣，从直径五百米的星际之门冲了出来！它的机甲残留著Daedalus的能量，上面似有一层层电流窜动！战舰的左侧被炸裂出漏斗状从开口一直延伸到战舰内部，一连串巨大的水泡在厚重的机甲外壳上凸现。 Stargate区域变成一片废墟，地面划出巨大的裂口，退在安全区域的工作人员仍被强大的余波击倒满地。 9号基地又一次警报彻鸣，乱作一团！ 韩景从剧烈的疼痛中恍惚过来，望见Breton的下方，破碎四处的磁欧石正散发出淡淡的祖母绿光芒，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都是梦里的熟悉面孔…… 基地！？ 自己真的回到了9号基地！？ 韩景呆傻了片刻，嘶哑得干痛的喉咙里发出有些癫狂的低笑。他终於回过神来，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是真的！没有做梦！ “莫里斯！？”韩景离开了副驾位，这才意识到战舰内的废墟狼藉！他的脸上突然流露出极致的惊慌，看见莫里斯所处的主驾位被损毁得最严重，头顶的外壳全部报废，外翻，能看见基地上方的磁欧石光芒。 主驾位被Daedalus击碎成一半，似烧焦的黑炭倒在废墟的金属堆上。莫里斯似是昏迷地躺在那里，死气沈沈的，长长的金发染有怵目惊心的血迹。 韩景的心仿佛一下被抽空，空洞洞的痛，整个人猝然僵住，在一下，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扑通跪地，双手颤抖得厉害，抱住在记忆里永远都是那麽强势的人。 “莫里斯！？”韩景通体冰凉，痛得欲要落泪。 “韩……呃！”莫里斯艰难地睁开眼，想要开口安慰，只觉腹部一阵无法忍受的钝痛，瞬间哼出声来。苍白的脸失了血色，紧抿双唇，身体颤抖得厉害。 “孩子！？”莫里斯忽然意识到什麽，倏地睁大了眼睛，望著抱住自己的韩景，蓝宝石的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无助。 “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韩景笑得很牵强，隐藏著深深的惶恐与不安。他低下头，疯狂地吻著布满冷汗的额头，撩开因为血迹而沾凝在脸颊的长长金发，不意外地发现手在颤抖。 指尖下抚摸的容颜，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苍白，消瘦……只有疼得无法忍受时，莫里斯才会微微挣扎，仿佛有一道闪电，在此刻，掠过他疼得失去焦距的瞳孔。 韩景一直在笑，即使发现莫里斯的身下，长长的衣袍间浸染出殷红的血迹，是生命的流逝……韩景真是锥心地疼，但仍然在坚持微笑，宽慰著怀里人，脆弱至极的莫里斯。 疼痛无法缓解，下体仿佛有一股黏稠的热流从腿侧流淌下来……莫里斯忽然感到害怕，只觉一阵揪心的痛楚汹涌而来，慌乱中，探出了右手。 “孩子！？” “孩子！？”无法从韩景的脸上窥出端倪，温柔的目光如水一样包围著自己，但莫里斯忍不住挣扎，莫名的不安。 韩景顺势握住冰凉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温柔而有力地稳住怀里紧绷的身体。 “孩子没事……” “你别胡思乱想……”半响，韩景方微笑回答，温柔的黑眸弥漫出一层氤氲。 “真的？”身体刚一挣扎，莫里斯就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不得不缓了动作，盯住韩景的目光，脆弱中透著一丝犀利。 韩景一时无法开口，忽觉光线转暗，眼前掠过一袭白衣。 “Marco！”看清眼前的人，莫里斯低哑著声音，从小到大，第一次向Marco示了弱。 “帮我，Marco……” Marco蹙起眉，直接从韩景的面前走过，半跪在莫里斯的身旁，将两人强行分离。 韩景心乱如麻，眸里颤动得厉害，然而，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气息，从Marco的背後散发出来。 “心跳与脉搏都很稳定……”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Marco迅速做完一系列的初步检查，终於松了口气，可话语的最後出现迟疑。他看了眼韩景，顾忌莫里斯的隐私，没有说关於孩子的事，而是脱下白大褂，将它覆盖在莫里斯的身上，有意遮住已经隆起的腹部。 “那孩……” 莫里斯刚开口，便被Marco轻轻打断：“不要说话，莫里斯。尽量保存著气力，我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Marco一边与医务人员协调，一边查看著莫里斯脸上的伤势。擦拭去指尖下的殷红，意外的是，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伤口！？ 莫里斯的脸光滑得如刚剥壳的鸡蛋，完全找不出鲜血的源头！？ 除了衣袍上的一滩醒目血迹…… 难道这就是完美无瑕的身体？超强的愈合能力！？ 视野里白影晃动，莫里斯疼得有些恍惚，自己似乎离开了废墟中的Breton，看见淡淡的祖母绿光芒，还有始终关注著自己的Marco，湖绿色的双眸。 然而，心空空荡荡的，目光搜索著重重阻隔，想要望见最渴望的身影…… 怎麽望不见他……？ 见Marco将要关上门，望著冷冷冰冰的房间，莫里斯忽感一阵阵寒意从心底袭来。习惯孤独的他，竟蹙起眉峰，紧抿的双唇微微开启。 “Marco？”清清淡淡的声音，平静中带著疼痛的隐忍。 Marco停下动作，听见莫里斯又道：“韩景呢？他在哪里？” “你想见他？”Marco走了过来，长长的金发，有著一张与莫里斯相似的容颜，“他进来，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莫里斯？” 莫里斯淡淡道：“他知道孩子的事……” “什麽！？”Marco惊讶地挑眉。 似乎腹部的钝疼又一次袭来，莫里斯的身体微微发抖。 “我…告诉他的……”沈默片刻，莫里斯方疼得缓缓道。 “你想通了？”Marco愣了愣，忽探出手，阻止莫里斯对疼痛的抵抗，“别动，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无论再疼都不要有任何抵触，尽量保持静卧。” 莫里斯想要听从Marco的建议，但疼到极致时，又忍不住要运力抵抗。太疼了，就好像血肉在清晰的撕裂，将每一寸痛楚都无限放大，传递至大脑，无路可逃！怎麽会这样？比自己受过的任何伤痛都要难熬！？ Marco感到不妥，发现莫里斯铁一般的意志，此刻竟流露出无法承受的痛苦！？为何会这样！？即使流产，这种程度的疼痛，莫里斯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Marco拿来医疗仪器，刚准备用手术刀剪开莫里斯的衣袍，莫里斯终於忍受完这一次钝痛，冷汗淋漓道：“把韩景叫来，我想见他。” “我想见他！Marco！”不容Marco反应，莫里斯有些焦躁地再次坚持，语气意外的强硬。 莫里斯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控！？但腹部的疼痛，就像腐蚀的水银，一丝一缕伤及了灵魂的深处，恍惚有种超越肉体的痛苦！？ 莫里斯害怕自己会坚持不住，在一波又一波，似无止尽的疼痛中，在Marco的面前逐渐崩溃！他不想，不想在外人的面前狼狈不堪，即使是Marco也不行！他突然强烈地想要韩景，想要那一个温暖的支撑！ Marco愣了下，转身打开刚关上的门，望向迟迟不肯离去的韩景。 “轮到你了，韩景。只要通过High-risk检查，你就可以离开高危区域。”陈琳盘著乌黑的头发，回头催促著韩景。 对於Breton的意外事件，联邦政府早有准备，9号基地建立之初，Stargate区域的两千米范围外是一面错落排列，层层叠叠的磁欧石墙。凡有外星事件发生时，为防止未知物质对地球的影响，在两千米范围内的高位区域，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将进行High-risk风险检查。而SG-I的探索队员，更有一系列专门的检查程序。 “再等一下，等Lance出来，我再进去。”韩景的心一直揪著，迟迟不肯进入左方的检查通道。 “莫里斯上将不会有事的……”陈琳顺著韩景的视线望去，“High-risk的检查不会耗费多少时间。等你出来的时候，Marco医生差不多诊治完成，你正好可以看望一下莫里斯上将再离开高危区。” “我不会离开这里。” 韩景的语气忽地一冷，令陈琳不觉愣住。 就在这时，韩景的心猛地抽紧，望见一直禁止自己进入的Marco，突然探出门来，向自己挥手！ 第58章 完美无瑕 “他的情绪很不好，进去以後一定不要刺激他。”Marco轻轻扣上房门，分外严肃地嘱咐韩景。他对韩景的态度已经没有在Breton号时那麽恶劣，冷面相待，甚至连韩景想要亲近莫里斯的机会都不给予；此刻，他的语气虽冷，但缓和许多，只是一想到莫里斯所承受的痛苦，Marco就对这张年轻的东方面孔十分不快，犹如芒刺在心。 韩景点点头，已没有心思去愤怒，或是与Marco理论这一路来对自己的处处阻挠。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了面前的病床上，莫里斯疼得还是那麽厉害，双唇紧抿，密密的汗珠顺著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流下，如同丝缎般的长长金发被冷汗浸染得湿漉漉的。 “我在这，莫里斯。”韩景心如刀割，伏在莫里斯的身边，一把握住微微探出的手，莫里斯的右手冰凉得心痛。 “疼就紧紧握住我，或许会好受一些。”听从Marco的叮嘱，韩景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安与伤痛，生怕刺激到莫里斯。他将莫里斯的手指与自己交缠紧扣，似是一根蔓藤缠绕住彼此的心，如水的目光传递著安心的力量。 望著温柔的黑眸，莫里斯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只要握住韩景的手，好像难以忍受的钝痛都可以坚持下来？ 莫里斯紧紧扣住韩景的手，总是这样，只要自己一伸手，他就会紧紧地握住，就像握住了最珍爱的东西，紧张不已。 为何……要自己开口，他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强忍著又一次腹痛，莫里斯忽然感到一丝丝委屈，双眉痛蹙，颤著声道：“为什…麽现在才来？不陪著我？” “是我坚持不让他进来，其实他一直都在外面守著你。”Marco忽打断了话，“我以为你不希望他知道…你怀孕的事？” Marco不禁蹙眉，看见了莫里斯从未有过的一面。他与莫里斯少年相伴，无论任何事，莫里斯总是一副冷漠坚强的性子，即使在卡戎星受了重伤，他也没这样过。难道这次流产，会痛过危及生命的伤势？还是…莫里斯冰封的心，在这个毫不起眼的韩景面前彻底融化了？ 他真的很紧张这个曾经坚决想要打掉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按常规来说，应该是保不住了…… 看著衣袍上的惊心血迹，Marco早有预感，只是为了稳住莫里斯的情绪，才会一直拖延到现在。 “我必须帮你剪开衣服。”清楚莫里斯素有的骄傲，Marco不得不提前告知。 莫里斯疼得说不出话来，比过去任何一次受伤都要难熬，可为了孩子，他不敢动弹一下，似是腐蚀灵魂的痛苦被禁锢在身体里，喧嚣折磨。 紧绷怀里的身体渐渐轻颤起来，韩景尽量让莫里斯依住自己，想让莫里斯将痛苦从彼此紧扣的指尖传递过来。然而，这种效果微乎其微，当Marco剪开衣服，将手轻轻摸住莫里斯的肚子，怀里的人明显有些颤抖。 “他很难受，Marco！”韩景紧张地阻止。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瘀伤？”望著白皙圆润的腹部，肌肤犹如上好的丝绢，没有一丝伤痕，连一丝孕期的妊娠纹都没有，Marco忽地怔住。既然能令莫里斯疼痛难忍，那麽，他的腹部，或是腰部周围，或多或少都应该有撞伤的痕迹。事实却是，完美无瑕，违背医学常理！ “我得帮他进一步检查。”Marco心口一沈，语气明显凝重。 韩景敏锐察觉，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发觉紧握自己的手，用了力，在微微发抖。莫里斯似乎也意识过来？ “不要担心……”韩景温柔而有力地护著莫里斯，始终不让莫里斯察觉自己身下的血迹，“你身子没伤，孩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可我很疼……”感觉微凉的肚子被抹上冰凉的药油，坚硬的探测头在缓缓移动，每一寸细微的牵动，都会蔓生出折磨意志的钝痛。蓝宝石的双眸氤氲出一丝水气，莫里斯死咬住发白的唇，心真的疲惫至极。若不是惦记孩子的安危，他真想疼昏在韩景的怀里。 韩景埋下头，紧紧握住冰凉的手，温柔的吻落在布满细汗的额头，借此掩藏住眼里的一片情绪汹涌。此刻，他突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求莫里斯安然无恙，不要再受漫无止尽的折磨。是什麽样的痛，竟让骄傲至极，铁一般意志的莫里斯无法忍受！？ 床边的仪器不断跳动，很快，一个小小的脑袋，蜷曲著身子，出现在屏幕上，能分辨出她的小手，小脚。孕育她的胎壁完好无损，反馈出十分有规律的数据。 Marco目不转睛，呆了好一会，才放下手中的探测头，望向冷汗淋漓的莫里斯。 “孩子没事，我仔细检查过，你没有任何流产的迹象。”说这番话时，Marco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是莫里斯！？ “我的肚子很痛……比卡戎星的那一次受伤还要厉害……”为了孩子，莫里斯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适，思绪在疼痛中起伏，仍透著一丝坚持的犀利。 “孩子真的没事，你看她，正安安静静地蜷曲在你的身体里。”Marco将仪器拉至莫里斯的面前，手指的地方，那一个小小的清楚身影，令莫里斯倏地松弛下来，韩景也怔住了，两人紧紧相握，瞬也不瞬地盯住屏幕。 韩景只觉一阵强烈的悸动，托著微微起身的莫里斯，胸口贴著莫里斯的背，仿佛心脏和心脏重合在一起，同时跳动，彼此的心绪早已交融。 “孩子暂时没事，不过具体的细节，还需要等你恢复以後，做更详细的产检。基地这边没有专门的产检仪器，毕竟你曾服用过大量的禁忌药品。”Marco斟字酌句，对於莫里斯的情况，他没有一点经验可循。流了那麽多的血，孩子不仅没流掉，反而安然无恙地蜷曲著，就好像在狂风暴雨中，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完美无瑕的身体，传说中的愈合能力，保住了这个神迹般的孩子？ “你的身体完美无瑕，体内的细胞没有任何缺陷，100%的完美，在一个细胞死亡的同时会新生另一个完美的细胞，我想这就是你在这次重伤後，迅速恢复的原因？”Marco重新检查了一遍莫里斯的各种数据，湖绿色的双眸浮现出一抹疑惑。 “疼得还是这麽厉害？根据仪器显示，你的心跳，脉搏，血压等等都是最完美的数据？” “他很难受……能不能帮他做一次全身的验光检查？”韩景抱著莫里斯，感觉靠著自己的身体，正隐忍地微颤，一点一点乏力地下滑。 “验光检查有一定量的辐射，对孩子或许有副作用。” “我不做那个……”莫里斯忽开了口，视线昏暗模糊，眼帘好沈，好沈。 “Marco！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发现怀里的人逐渐迷离，紧握自己的手，力度在慢慢消弱，韩景紧张得失措起来。 “帮我托住他。”见仪器上的数据都十分平稳，Marco稍稍定心，忙拿来测痛仪，回到莫里斯的身边。 竟然在90点！？ 看见测痛仪的数据几乎要直接跳到顶峰，Marco吓得登抽一口冷气！内脏的损伤，疼痛指数一般在65点，只有分娩或是癌症的晚期，才会是人类无法忍受的90点痛苦范围。若出现这种严重剧痛，血压、脉搏等等都会出现剧烈的变化，可莫里斯的数据却正常到完美！？ Marco的额头渗出冷汗，发现自己遇见了一件从未有过的棘手事情。 “莫里斯？” “莫里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逐渐遥远，模糊……望著焦急的脸，清黑的眼眸，莫里斯很想抬起沈如铅水的手，安慰韩景，可疼痛无法缓解，简直没有间歇。长长的金发早被汗水浸湿，缠绕在肩胛，韩景的怀里，散得到处都是。 确定孩子平安无事，苦苦强撑的意志终於松动，被漫无止尽的钝痛磨得涣散开来，意识恍恍惚惚，慢慢地，莫里斯睁不开双眸。 “别急！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反应，没有人可以在长期的剧痛中坚持清醒。疼晕过去，或许会对他更好一些？”Marco阻止住韩景的不断呼唤，又看了看测痛仪，居然一直停在90点附近的高峰，就好比强烈的宫缩永无止境。 怎麽会这样？见血压、脉搏、心率等数据依旧是超越常人的完美，Marco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好像晕过去了！？”韩景颤著声，像珍宝一样紧紧抱住倒在怀里的人。 “没事……他的生理机能完全正常，甚至比我们还要完美。虽然不知道疼痛的原因，不过既然是晕过去了，就让他好好睡一会。”Marco摸住莫里斯的脉搏，检查了瞳孔，最後决定保守观察。 “能不能帮他做一次全身的验光检查？”韩景依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躺回病床。 “验光有副作用，对於怀孕的人是一项常规禁忌。” “我担心他有内伤，否则不会疼得这麽厉害。” “你就不担心对孩子的影响？” “我要确保莫里斯一定没事……”韩景双眉痛蹙，凝注著昏睡的容颜，回答得很坚决。 Marco微微一怔，语气又缓和几分。 “你应该清楚莫里斯有多紧张这个孩子。他是基地的前线指挥官，所有的信息都会经他过目，到时候知道此事，你和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你是不怕，但我不想承受莫里斯的怒火。” “就算不发火，整个基地的人都很畏惧他……”Marco说得有点夸张，倒也是事实。 “而且他的性子很傲，验光必须有护士协助，没有莫里斯的同意，我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怀孕的事。” “他毕竟是四星上将，前线指挥官……”不知不觉，Marco第一次与韩景说了不少话。 韩景握著冰凉的手，沈思了好一会，心知莫里斯真的很傲，两人相处半年多来，莫里斯几乎没有主动示弱的时候。怀孕的事，他肯定很纠结，否则不会在SG-I的前一晚失控，朝自己第一次发了脾气。 “你确定他会没事？身体完全正常？” “我不会拿莫里斯的安危开玩笑。”Marco严肃道：“先观察一段时间，倘若情况没有好转，我们再请其他的专家进行会诊。毕竟我不是妇产科方面的专家……” “你帮我托起他的右手。”Marco拿著针管，将止痛剂打进输液瓶内，“Dirson止痛剂对孩子没有副作用，我想他的疼痛，很可能是医学上的神经性反射疼痛？这种疼痛，目前还没有解决的方法，属於前沿的医学难题。” “神经性反射疼痛？”韩景托著微微颤抖的手，如珍珠般触感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因为疼痛渗出细细的汗珠，即使在昏睡中，莫里斯仍双眉痛蹙，无法摆脱折磨。 “除了止痛剂，就没有其它的药物可以帮助他？”望著苍白的容颜，刚拭过的额头又布满密密的冷汗，韩景痛得心里像梗著一块铅石，锋利的尖角扎著心脏血管。 “没有办法，全靠病人的自己康复。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故事？曾经有人做过一次实验，将死刑的囚犯束缚在电椅上，当著囚犯的面，将烙红的铁块行刑在犯人的胳膊上，烙下的烫伤自然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在几次烙刑後，最後一次，囚犯被蒙上双眼，当他听见熟悉的灼烧声，他开始惨叫，胳膊上又多出一道严重的烫伤。但是，这一次行刑在他胳膊上的铁块其实是微热的，真正烙红的铁块是放在一块猪肉上！囚犯没有受到外力的伤害，竟自生出三度的严重烫伤！”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因为非人道，後来被联邦政府隐瞒。”Marco做著护士的事，将点滴的针头扎进莫里斯的手背中，“它是神经性反射疼痛的一个典型案例，是人类发现的另外一个未知领域，有关思维，灵魂，对人体产生的神秘力量。可惜近三百年的漫长研究，人类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高墙挡在面前，或许是上帝给人类定下的知识密码？” “就好像是亚特兰蒂斯早已定下的规则？他们虽然早已灭亡，但人类必须掌握一定的知识，才一步步接触到火，火药，钢铁，机械，发现星辰的运作，重力，引力，直到现在能毁灭地球的核子，反质子。只要跳跃一步，人类说不定早已灭亡？如同铁器时代的文明，是无法控制住拥有毁天灭地的核武器。”经历过遥远的Ido世界，韩景的感悟要比Marco深刻得多，“这些人类早已习惯的常识，或许就是亚特兰蒂斯为人类深思熟虑後，定下的无形规则，防范未然的完美程序，人类文明的进化程序？” “Marco！？”仿佛锋利的刀割断了思绪，韩景急得失措，紧紧托住莫里斯的手，发现刚扎进去的针头竟脱了出来！？药水顺著光滑的手背往下流淌。 Marco立即查看仪器的数据，血压、脉搏、心率等数据依旧是超越常人的完美，方缓了口气。 摸著犹如丝缎般触感的手，白皙的手背，居然看不见刚刚扎进针头的伤口！？连莫里斯长期从军以来，手指间留下的练枪痕迹，都全部消失了！？这只手，仿佛羊脂白玉，是神的完美杰作？ Marco愣了好一会，突然顺著衣袍的破口，用力往上撕开。韩景来不及反应，莫里斯的上半身几乎全露了出来。 “你疯了！？”韩景怒红了眼，一把扣住Marco的肩膀，大喝道。 “右侧的肋骨没有伤口愈合的痕迹？”Marco似是自言自语，注视著比上好的丝绢更细腻，泛动著珍珠光泽的肌肤，猝然僵住，“他曾经受了那麽重的伤，胸腔都被利器刺穿过！一年多前，明明伤疤还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怎麽现在就完全消失了？” “莫里斯受过伤！？”韩景听出其中的端倪，“我怎麽不知道？从没听他提及，也没发现他的身上有过任何伤痕。” “你确定？”Marco难以置信，这种程度的伤疤是终身难消的。 “当然！”韩景火气难消，就像对待自己的私人珍宝，强行挡在Marco的面前，忙拿过一旁的白大褂替莫里斯盖上，似乎不放心，又紧了紧肩膀处的缝隙。 第59章 倾述 莫里斯的身体完美无瑕，同时对异物的侵入有本能的排斥作用，就好比点滴的针头，试了好几次，都会被未知的因素排斥，滑落。最後，Marco不得不放弃常规的输液方式，选择直接打针，打入Dirson止痛剂。 然而Dirson的效果甚微，昏睡中的莫里斯依旧疼得直冒冷汗，测痛仪的数据一直徘徊在90点的高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韩景心如刀绞，再也沈不住气时，莫里斯的疼痛开始缓和，数据由如同分娩中的剧痛指数慢慢回落至65点的高位，差不多是内脏受损，莫里斯可以忍受的程度。 当Marco以为一切开始好转，没想，莫里斯竟沈睡不醒，无论韩景怎麽呼唤，就好像陷入最深层的意识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 对於灵魂，意识方面的前沿难题，Marco毫无对策，担心莫里斯的情况会继续恶化，终於不再顾忌次要的怀孕问题，急忙将情况汇报上级，请求相关方面的专家支援。此刻，联邦政府的上层，因为SG-I的意外返回，同样忙得焦头烂额。 两周前的外星袭击，不仅让基地的能量柱抽空殆尽，所有的亚特兰蒂斯仪器全部停止运行，而且数十名基地人员意外受伤，职位最高的便是莫里斯的父亲，格兰特将军。原基地的五位主治医生，因为参与现场的紧急应对小组，有三名受伤，Marco便是借此机会，申请调回9号基地。 现在，基地刚刚勉强恢复运作，星际之门又一次突然开启，SG-I的惊险回归，不仅带回一艘远远超越人类科技的Breton号战舰，更带回一个外星异族，Cymo！Cymo虽然褪去鱼尾，化为双腿行走世间，但他的罕见紫眸，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以及Cymo第一次出现在人类视野中的图影资料，都让基地的科学家充满了好奇与疑惑。他们怀疑Cymo就是这条人鱼，又没有科学根据，因为High-risk的各项检查结果，没有发现鱼尾的任何疑点，Cymo是在用一双与人类相同的腿走路。 不管如何，这是人类第一次遭遇外星文明，与外星种族零距离接触。联邦政府十分重视，专程派来数位语言、心理学等方面的专家，尝试著与Cymo沟通。然而，相隔遥远的星系，双方的语言几乎没有相似的共同点，基地这边迟迟没有进展，Cymo也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就在这时，时间已至深夜，莫里斯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Marco的申请通过批准。医学专家开始会诊，趁此期间，韩景第二次离开了莫里斯，前一次是强迫的High-risk风险检查，这一次是上面催促严令的SG-I个人报告。 “Breton是一艘属於Kusari号的机甲护舰，它拥有进行星际之门的拨号功能。” “Kusari号是一艘宇宙母舰，属於Noirdc文明。我无法目测它的规模，单是主舱的控制室，就有四千平方的面积。这个数据绝不夸大，Lyran种族的工作人员，通过三扇简化版的虹门往来穿梭。” “虹门，是异族对星际之门的另一种说法。根据一位Lyran种族，Ary的说法，Terrant世界里的上族，离Rune最接近的种族，例如控制Uiwc星的种族Paetri，他们拥有建造星际之门的知识。” …… …… “如果Cymo没有说谎，那麽这一片被Rune统治的遥远星系，Ido世界，应是亚特兰蒂斯的创造者，Alteran曾经存在过的Sirus世界，还有传说中的众神之城，Alteran的故土Alcyone-Venus。” “Rune或许是与Alteran同一个等级，突破九维空间的超级文明。根据我的看法，Rune不会是一个和平友善的种族，它喜欢被人膜拜，虽然创造出无数个种族，但与Alteran不同。” “Alteran推崇种族的平等，思想的自由，而Rune用类似宗教的方式统治著森严的Ido世界，即使是顶级文明，拥有巨大的飞行城市，每一座城市仿佛一颗中小级的星辰，运行在浩瀚的宇宙深处，例如Larga，也无法逃脱。” “Large，曾经是Rune的宠儿，是Terrant世界最高贵的种族，但因为未知的原因，Large堕落成与Rune对立的边缘者，它们在短短的三个小时，被Rune彻底毁灭。” …… …… “我想应该有一个深藏在表面下的秘密，导致Large的背叛，Elohim文明的存在……即使永远在宇宙中飞行，逃离Rune的搜索，也不肯顺从Rune的统治？” “边缘者，并不是我当初想象的原始落後，它们的文明同样远远超越人类，不仅有高级的文明，更有类似Elohim的顶级文明存在。” “我的看法是，人类必须中止SG-I的探索，如果被Rune意识到银河系的存在，具体的方位，或许会给脆弱的人类文明带来一场浩劫？” “Cymo说人类是温室里生长的娇弱花朵，在Alteran的余晖下悠然生长，曾经我不理解，但现在似乎慢慢有所感悟？单性的体质，层层递进，安全完美的知识探索体系……或许这就是Alteran在灭亡前为人类做出的最後规划？他们认为的最佳方式？只是人类生在其中，茫然不觉？” 写完报告中的最後一段，韩景长长吐了一口气，仰著头，双手用力捂过脸庞，强行抹去爬上眉梢的睡意。 已是凌晨一点，外面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磁欧石折射出柔和而明亮的祖母绿光芒，熟悉的9号基地在今夜是彻夜不眠。 中将叶夫根尼沈著脸，接过韩景的个人报告。他对这位刚入基地半年，连准尉的资格都没有的新人十分不满，特别是韩景故意拖延的态度。 “听说…白天你在基地吵吵闹闹？跟Marco医生面红耳赤的？这份再三催促的SG-I个人报告，你也是拖到现在才肯交上来？”叶夫根尼没有看报告的内容，直接它放在一旁，用锐利的眼神盯住韩景。 “虽然你是新人，但我对你的行为非常失望！你坚持守著莫里斯上将做什麽？你跟莫里斯上将是什麽关系？你只是他的一个下属！” “我知道你跟莫里斯上将同住ROEDLAS，想必关系不错？不过我需要提醒你，莫里斯上将可是出名的公私分明，冷漠强势，他绝不会因为你的那麽一点小心思，就对你另眼相看。” “自己好自为之，做好该做的事！”叶夫根尼听从上面的意思，对韩景的白天行为提出了口头警告。 “是，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到白天的混乱场面，韩景抬起手，向叶夫根尼中将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以後我会多加注意。” 深海下，9号基地的光线永远是淡淡的祖母绿光芒，望不见浅海层此刻的充沛阳光。 恍惚有淡淡的金光，无边无际，就像躺在海滩边，有温暖的海风徐徐吹来，说不出的适宜…… 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怎麽也想不起来，仿佛破碎的星光，遗失在宇宙的苍穹…… 莫里斯朦朦胧胧，只觉有人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以极温暖的手紧紧握著自己，温柔的吻，是那麽的熟悉，细细碎碎地落在自己的额头，莫里斯，莫里斯…… 聆听著柔如春水的低唤……莫里斯微蹙眉头，慢慢地，终於睁开了双眸。 “韩景……”看清面前的容颜，莫里斯有些发怔，蓝宝石的眸里漾出柔柔的情，过了片刻，方恢复素有的冷静。 “你醒了！？”强烈的惊喜竟令声音有点发颤，韩景瞬间抬起身，紧张地摸著不知抚摸过千百次的容颜。当确定莫里斯真的清醒过来，激动得发慌的心才勉强镇定下来。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行！我得找Marco来！” “等等……”莫里斯莫名的不舍，连忙握紧随时会抽离的手，身体微动，发现难以忍受的疼痛消失了，只是腹部还有一点隐隐的疼。 孩子！？ 心口一紧，莫里斯撑著身子，忙探出手，摸住依旧圆润的腹部，紧张的心随之一松，背後被稳稳地托住。 “她没事，只是害苦了你。”韩景环过手臂，搂著莫里斯，另一只手轻轻地重合在莫里斯的手上，捂著孕育生命的地方。 “还难受吗？我想去找Marco来。”感受著熟悉的身体，韩景情不自禁地微微用力，像珍宝一样抱著。莫里斯这一天一夜的昏睡，简直让他度秒如年，心像在火刀上煎熬，整个人的神经一直紧绷得似要断裂。 “肚子还有点隐隐的痛。”莫里斯很自然地依著韩景，双眉微蹙，心情倒也镇定。这种疼痛他很熟悉，是当初不知道怀孕时，自己时常不注意动了胎气的感觉，过一会很快就能消失。 韩景看了看测痛仪，数据徘徊在30点的低位，从昨夜开始一直没有变过。 “孩子很稳，老老实实地蜷缩在这里。”韩景吻著脸庞的长长金发，先帮莫里斯安稳下心，“你的身体很完美，是传说中的完美无瑕。至於你的隐隐疼痛，Marco怀疑是神经性的反射疼痛，是一个需要慢慢恢复的过程。” “你的眼睛怎麽有了血丝？”清清淡淡的目光凝注回韩景的脸上，莫里斯锁住眉，修长的手指抚摸著发黑的眼圈。 “难道一夜没睡？” 指尖有了细微的触动。 韩景握住抚摸自己的手，脸上终於有了放松的笑意。 “知道吗？你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我怎麽能放心得下？幸好守到你没事，等会还是要去请Marco。”韩景倾过身，温柔吻住近在咫尺的淡唇，话语间透著浓浓的宠溺。 莫里斯微微一怔，感受著温柔的吻，心头仿佛一股股暖暖的热流淌过，连指尖都发了热。 两人不觉吻到一起，感受著对方的气息，温暖得心动。韩景以他一贯的动作，托起莫里斯的下颚，抚摸著如丝缎般的长长金发。莫里斯慢慢地阖上双眸，回应著对方，俊美的容颜似冰雪消融，浮现出如水的温柔。 两人发鬓厮磨，缠绵地吻，令彼此都有点沈溺。 忽然，响起了开门声。蓝宝石的眸里倏地一清，莫里斯刚推开韩景，Marco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否撞见两人刚才的暧昧，Marco清咳了一声，方来到病床边，查看著莫里斯的心跳，脉搏等等。 “非常完美，你的身体很健康，除了暂时无法消退的轻度疼痛，很可能是神经性的反射疼痛。”Marco解释著这次专家会诊的结果，对於莫里斯的苏醒，没有韩景那样的激动。 “这种情况，是要靠你自己的身体康复，最好休息一段时间。对了，韩景。你赶快去一趟Erra区域，谢尔曼将军有事要见你。” Marco转过头来，看著几乎寸步不移的韩景：“放心，这里有我。听谢尔曼的意思，好像是关於你的SG-I报告，上面催得非常紧急。” 莫里斯撑身坐起，虽然靠著床头，但给人以宝剑入鞘，藏不住的锋芒感。 “正事要紧，我也有一些事想与Marco单独谈谈。”莫里斯恢复素有的冷静，目光清澈注视著韩景，平静的语气中透著上级的口吻。 韩景怔了一下，调整著心态，虽然顺从著莫里斯的命令，但当著Marco的面，忽低下头，轻轻一吻莫里斯的额头。 Marco暗蹙眉头，望著消失在门後的背影，双手交叉道：“他是在向我挑衅？怪我昨天的一路阻拦？” “不过你真的很放纵他？凭你的身手完全可以阻止刚才的情况。”Marco坐到床边，认真地看著莫里斯，“怎麽突然就想通了？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莫里斯摸著圆润的腹部，冷冷清清的目光透著一丝犀利。 “我想得很清楚，虽然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或许是我的理智，在告诉我，自己与韩景并不适合，两人的生活阶层相差太大，而且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像女人一样蛰伏在另一个人的身下。” “我的性子，我的骄傲，不能容忍这份原本就不可能发生的感情。但它确实存在，从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中醒来，我就感到畏惧，是因为强烈到无法压制而产生的惊慌。” “所以我一直用很极端的办法，将它封锁在内心的最深处，连自己的性子都变得越来越冷漠。” 莫里斯望著Marco，像少年时一样，静静述说著自己的心事。 “然而SG-I的意外，那一场生死的危机，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去的那一刻，那种说不出的，强烈的感觉充斥著自己。即使是死，也不想与他分离，紧紧地抱著他，当时真是不由自主的心痛。” “後来的牵肠挂肚，临死前，也要看上他一眼才能瞑目……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情，或许你不明白，但我想这就是生死一刻的顿悟？” “能忘记生死的强烈感情，不是爱又是什麽？所以我想得很透彻，自己是真的喜欢韩景，或许从亚特兰蒂斯的幻境里，就已经离不开他？你没有体会过另一个完全真实的空间，仿佛一生一世的相守，纵然幻境是虚无的，但自己的感情，我能感觉到，它是无比的真实，强烈地存在心头。”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莫里斯盯住Marco，虽然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却散发出素有的上位者气势。 “我虽然怀著他的孩子，可我不是女人，不会成为他的妻子角色。我依然是那一个强势，冷漠，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四星上将。除了现在，这个越来越沈的身子，让我感到很笨拙。” 莫里斯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忍不住泄了口气。 Marco淡淡微笑，终於开了口：“後面几个月你将更难熬，怀孕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要承受的压力会很大，如今上面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 “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迟早是要面对的。”莫里斯很清楚联邦政府的各种隐秘，像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看似拥有人权的自由，其实每一个人都被暗暗监控著。 “我倒是担心韩景，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书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别人的眼光？” “你担心他做什麽？你怀著他的孩子，难道你还想分神护著他？”Marco蹙眉，有些不满，“我是看不上他，不论家世，就是他的阅历也太过浅薄。刚攻读完Doctor，进入C.F.研究所不到一年，他还是一个刚出茅庐的年轻人。” “他的学校是世界最著名的大学，C.F.研究生也是世界一流的。”莫里斯替韩景争辩道：“他虽然年轻但很出色……韩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出生，不能与我们的情况相比。” “他是很年轻，比你小上两岁。”Marco故意加重了语气，“仅这一点，你的父亲，格兰特将军就不会答应！倘若姨父知道诺尔曼家族的继承人，自己最在乎的儿子，居然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东方人，自己的下属怀孕生子！？他说不定会气得晕死过去！” “我说过，我与父亲的事，你不要干涉进来。”莫里斯眸光一沈，冷若寒冰，“至於韩景，我不介意自己守护著他，帮著他一步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Marco叹了口气，只觉自己彻底想错了，莫里斯的骨子里还是那麽强势自傲，根本没指望韩景。 “行了，别动怒。小心吓坏了我未来的小侄女，到时候她又折腾你。”Marco笑著转过话题，帮莫里斯摸了摸胎位，“你可以击败任何人，唯独她，你只有默默忍受的份。还疼吗？” “有点…肚子抽丝般隐隐的疼……”莫里斯一时没了脾气，撑著身想要起来，“你说是神经性的反射疼痛？我想站起来走会，她不会有事吧？” Marco查看完前面的数据信息，方点点头道：“完全正常，你可以下床走动。不过最好申请几天休假，稳稳胎，一直腹痛总不是好事？” “是吗？”莫里斯忽蹙起眉，“你什麽时候有空？我想做一次详细的产检，总担心Sodium药片的事。” “今天是星期三……下周我应该有空，记得提前预约，我要联系妇产科的同学。” “麻烦你了，Marco。”莫里斯若有所思，在Marco的搀扶下，刚放下双腿，还未穿上拖鞋，倏地怔住。 Marco不解，窥不出端倪，笑著打趣：“放心，你的一身衣服都是韩景亲自换的，他把你当珍宝一样护著。” “不是……”莫里斯顿了顿，抬起头，清冷的碧眸泛起浅浅的波动，“我的父亲…他知道我的情况吗？他有没有问过我？” “姨父他……” “怎麽了？”见Marco迟疑，莫里斯犀利追问，声音藏著轻颤。 “你出意外的时候，姨父比任何人都紧张，他始终盯著星际之门，想望见你，结果被能量柱的强烈光芒刺伤了眼。”Marco缓下语气，“不过还好，他的视力已经慢慢恢复，我看过姨父的病例，现在已经能看见模糊的东西。相信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彻底复原。” 第60章 升职 [img]d60zsz_1.jpg[/img] Erra区域，Erra星系…… 以前没觉得什麽，但现在，韩景走在祖母绿光芒的Erra区域，忽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耳听目染著大众的信息，看似民主自由，其实自己与芸芸众生一样，根本没有察觉关乎人类未来的任何秘密。 就像这Erra区域，它的命名竟然与遥远的Erra星系离奇的巧合？ 那麽Nereus，ROEDLAS，LYRANS……会不会是其它星系的命名？如同Freyr所说，Rune创造了上千个星系，无数的种族，Nordic星所处的Erra星系，只是一个中级的紫云星系。 还有卡戎星，联邦政府的S级最高机密，无论是学长，或则莫里斯，都只是隐晦提及，具体的细节绝口不提。 韩景能感觉到，联邦政府封锁著某些秘密，或许人类的科技水平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只是自己的资历太浅，没有资格去接触，还需要更加努力才是…… 韩景幽幽想著，忽见Lance从谢尔曼将军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终於舍得出来了？”Lance已换上灰蓝色的少将军服，金色的军衔在韩景的眼前闪过一道金芒。 “听说你一直守著莫里斯上将？将军的情况怎麽样？” “将军已经清醒过来，对了，学长他怎麽样？” “原来你还记得罗杰尔！”Lance握著拳头，用力一击韩景的胸口，“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的学弟！？这一天一夜，你就见过他一次，反而一直守在将军的身边。知不知道罗杰尔有多关心你？在Uiwc星这段地狱般的日子，他除了念叨自己的老婆格莱恩，另一个，提得最多的就是你！” “你怎麽不去守著自己的学长？反而要坚持守著莫里斯上将！？”Lance压低了声音，面对与自己经历生死的队友，好意提醒，“将军有Marco医生照顾，他们两人是亲戚……你是什麽关系？昨天当著那麽多人的面，情绪失控，与Marco医生面红耳赤的，基地的人都怎麽看你？” “难听的话我也不多说，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肯定会被谢尔曼将军提及。”Lance拍拍韩景的肩膀，“不过你也别太紧张，现在基地乱成一团，单是我们带来的那个Alisa，就已经让上层忙得焦头烂额。他们不会有时间处理你这种小事。” “Alisa？”韩景没有反应过来。 “Alisa就是将军坚持带回的那个异族……”Lance话语微顿，眼里掠过一丝暖暖的笑意，“她长得很漂亮，上层给她取了一个人类的女子名字，Alisa。” “Alisa？”韩景看著Lance，虽然不知道上层的用意，但脸上流露出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 “你怎麽知道他是女人？他不是做过High-risk风险检查，你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 “这是上级机密，我只是少将，怎麽会有这个权利？”Lance突然紧张起来，将韩景拉到一边，“你什麽意思？难道她不是一个女人？是…是男人？” 韩景故意沈默，静静注视著Lance，直到Lance沈不住气，低声催促。 “说啊！亏我把你当哥们看待！” 韩景微微扬起唇角：“你不会被他迷住了吧？他虽然好看却是一朵能致命的罂粟花。” 见Lance剑眉一挑，韩景又不徐不缓道：“我告诉你，他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 “什麽！？”Lance已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仍是逃不过心惊。 “他不是人，他是一条美丽而危险的人鱼，而且他名字叫做Cymo。”韩景反过来拍拍Lance的肩膀，似是宽慰，看著有些发杵的Lance，最後摇摇头，走向谢尔曼将军的办公室。 “进来。”谢尔曼从光屏中抽离视线，发现进来的是韩景，目光似乎在思索时略有停滞，方拿过一个平板式光脑，调出相关的信息。 “不要拘束。Monica，给他倒一杯咖啡。你是否喜欢Espresso？”谢尔曼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热情地招呼韩景坐下。 “我对咖啡没有研究。”韩景含笑回答，挺著背，端坐在谢尔曼将军的面前。 “对咖啡的品位是上层社会的一种交流方式，虽然我不喜欢，但或多或少都要了解一点。” “谢谢你，Monica。请关上门。”谢尔曼接过咖啡，朝韩景笑了笑，继续选择平板光脑上的数据。 “莫里斯怎麽样？他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将军已经清醒过来，听Marco说，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韩景慢慢品著咖啡，面对放松随意的气氛，捧著咖啡杯的手指轻微用力，心里有点发怵。与莫里斯的冷漠强势不同，谢尔曼将军是老练的温和，含笑的眼里隐藏著沧桑的阅历，就好像平静无痕的大海，让人猜不透。 “我的学长，罗杰尔他的情况如何？刚刚听Lance提及。” “他已经醒了，没什麽大碍。听下面的汇报，他刚给格莱恩报了平安。”谢尔曼将平板光脑放在两人的面前，手指正点著韩景的SG-I个人报告。 “你的报告，联邦政府非常重视。很显然，你比Lance他们要经历得多，生活在高级文明的Nordic星，学习了Nordic的相关语言与知识。” “是，根据Freyr的说法，我刚完成Nordic星的中级学习，能与他们进行日常的交流。” 迎上谢尔曼的锐利目光，韩景回答得倒算从容。 “Freyr？就是你报告中所说的神使？他们很像宗教传说中的某些角色……” “对於人类的历史，神使仅仅是一个古老宗教的名称。但在Ido世界，Freyr他们确实拥有无上的力量，拥有开启星际之门，甚至掌控宇宙母舰的神秘力量。” “神秘的力量，信仰之力，是创世神Rune赐予的力量……”谢尔曼指著光屏中韩景的报告，沈稳的述说中透著一丝难以置信，“你的报告中说，莫里斯曾被Rune认可，成为高高在上的神使？可莫里斯是我从小看著长大的，他是一个人类，一位出色的四星上将。” 韩景蹙眉：“这一点同样困扰著我与莫里斯上将，虽然暂时不清楚缘由，但我相信，Rune是真的存在的……” “Rune？”谢尔曼打断了韩景的话，“你是指创造了无数个种族，突破九维空间，与亚特兰蒂斯同等级的超级文明？” “是的，但它绝不是一个和平友善的种族，它与Alteran截然不同。”韩景想到了屠杀人鱼的场面，心底仍冒出一股森寒，“希望上层能接纳我的建议，中止SG-I的探索，否则若被Rune发现地球的拨号坐标，人类将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见韩景神情严肃，谢尔曼似乎深受感染，缓缓点了点头：“你的意见我们会郑重采纳，到时候还需要听取莫里斯上将的建议。” “对於你的这次SG-I探索，联邦政府非常满意，决定破格提拔你。”谢尔曼将军移开手边的平板电脑，如同和蔼的长者，温和地打量韩景，“你刚入基地不到一年，现在是准尉的军衔？” “是，自己刚入基地时只是研究员的身份，不是专家级别，或许离准尉还差那麽一点。”韩景坐得笔直，心脏登时跳得起来。他很渴望晋升，为此一直都在努力。 谢尔曼笑道：“虽然你的资历很浅，但在数学领域非常有天赋，Kamera的坐标不就是你演算出的结果？如今你又经历了外星文明，拥有高级文明的知识，於情於理，联邦政府都将非常重视你。不得不说，你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现在联邦政府决定提拔你为上尉军衔，这将是你起步的第一个台阶。” “上尉！？”韩景一时怔住，完全超乎自己的预计，这也是联邦政府想要的效果。 谢尔曼清咳一声，斜靠著椅子，摆出很放松的交谈姿势。 韩景回过神来，立即起身，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谢谢！” “坐，坐！”谢尔曼笑著抬起手，睿智的双眸瞬也不瞬地盯住韩景，“莫里斯怀孕了，听Marco说，他怀的是你的孩子？” 韩景就像坐过山车，从巅峰一瞬间滑到了谷底，懵了好一会，方开了口。 “是…我喜欢莫里斯上将，所以我想……”韩景想要解释，可谢尔曼打断了他。 “你们年轻人总喜欢把爱字挂在嘴边，清楚喜欢一个人的分量吗？那可是要牵著手，彼此相扶相持，无论是好是坏，共同度过一生的事。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与莫里斯的关系是从半年前开始的？他破格让你进入9号基地，当然他的眼光非常出色，你是一位出类拔萃的数学专家。” “不过恕我冒昧，不得不问一句，我看体检报告，莫里斯他怀孕五个月了，你们的进展似乎太过迅速？”谢尔曼笑意微敛，眼中闪过一道犀利。 “我与莫里斯相处了七个月零十一天。”韩景正色回答，隐瞒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虽然在外人的眼里确实有些仓促，但我真的很爱莫里斯，相信他也同样深爱著我。” “唔……这是当然，否则以莫里斯的性格与地位，他怎可能怀上你的孩子。”谢尔曼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似是无法理解。 “对不起，我真的一时难以接受。你好像比莫里斯年轻？还是一个东方人……”望著清秀的容颜，谢尔曼能想象出自己的老友，格兰特将军的怒火。 韩景不解：“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但我会努力的，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相信十年後的今天，莫里斯一定不会後悔自己的选择。” “你想和莫里斯结婚？”谢尔曼用说不出的眼神打量韩景。 韩景无比坚定：“当然，我打算越快越好。” “是吗？”谢尔曼勾起唇角，呵呵笑道：“那你要有心理准备，格兰特将军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我与他认识数十年。” 与韩景预料的有些差异，谢尔曼将军没有提及自己失态的事，对莫里斯的怀孕也是点到为止……当韩景走出办公室，已是下午的四点，Erra区域的另一角，遥遥望去光线明柔，Cathy似乎正在莫里斯的办公室外忙碌？ 韩景回过头，匆匆离开Erra区域，赶回Marco的办公室时，竟然只有Marco一人。 “莫里斯呢！？”韩景急问。 “应该是去办公室了。”Marco查看著手中的资料，抬头望向韩景，“你别去添乱，在ROEDLAS等他就是，这是莫里斯的意思。” “他刚刚才恢复，你怎麽就让他胡来？”韩景沈喝，眸里似有火焰窜出，“你不是说帮我看好他，他怀著五个月的身孕！” “我反复说过，经专家的会诊，莫里斯的身体完美无瑕，比我们还要健康。”啪地一声，Marco合上了资料，“我没有理由拘束他，而且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再说了，你的心态也需要调整一下，不要将莫里斯看成寻常的孕妇。他不可能一直休息养胎，他很忙，毕竟他的职位放在那里，是9号基地的前线指挥官，我们的最高上司。”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能让他回来时舒适一些，吃一些可口的东西。”Marco的态度依然强硬，站在医生的角度吩咐韩景。 “莫里斯怀的孩子，个头有点小，前期营养肯定不足。你得想办法帮他补一补，而且你们两人不可能同样忙，总要有人花时间去了解怀孕的相关事宜，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我这个做医生的不可能样样都说到。” “这是我列给你的书籍清单，怀孕期间的全部事项里面都有。”Marco从资料夹里取下一页纸，上面写著长长一列书名。 “对不起，将军现在还未回来。”Cathy低著头，忙著手边的事务，很自然地回答。 “Cathy？” “将军！？”听见熟悉的清冷声，Cathy倏地抬头，忙吃惊地站了起来，“您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听别人说您好像伤得很重？”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莫里斯淡淡一笑，长长的金发刚清洗拭干，如丝缎般散落衣间。 “是，不过将军您清瘦了不少。”Cathy含笑，发现一向干练的将军居然没有穿修身的军服，而是医生的白大褂。 “将军，您是从Marco医生那直接过来的？”Cathy蹙眉，透著担忧。 “我过来看一下，有没有什麽要紧的事？”莫里斯避开敏感的话题，仅仅过了两周，孩子长得太快，连军服都无法勉强合身，才不得不借Marco的白大褂长长遮掩。 “现在基地的大部分事情都由谢尔曼将军代管，不过Alisa是由国务卿安德烈直接负责……” “另外国防部长请将军尽快提交SG-I个人报告，同时请将军前往联邦政府大楼……” “国家安全部很关心将军的身体，派遣的数名医学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跟随著莫里斯走进办公室，Cathy一边汇报著最重要的紧急事情，一边观察著莫里斯的神色。见蓝宝石的眸里忽然闪过一点寒芒，她迅速移开话题。 “当然，现在将军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我想这一点可以婉转谢绝他们的好意。”Cathy窥不透莫里斯的心思，不过9号基地的部门地位在联邦政府内部，要比向外公开的安全部高一级，目前只有负责卡戎星的部门能够相比。 “我知道了，如果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是星期三？”莫里斯若有所思。 “是，将军。” “麻烦回禀他们，我会在星期五前往联邦政府大楼。明天，我想在家办公，稍微休息一下。”隐隐的腹痛始终不消，莫里斯没像以前般忘命，终是考虑到尚未出世的孩子。 “至於基地的常规事务，仍然由谢尔曼将军暂时代管。大概要等星期五回来，我才会重新负责前线的工作。”莫里斯一改素有的风格，变得不急不缓，有选择性地安排Cathy。 Cathy愣了下，要知道当初卡戎星回来，莫里斯刚伤情缓和，便直接通宵处理堆积的事务。 现在…将军的身体似乎比那时要好上百倍？怎麽就…… “Cathy？你刚说的Alisa是谁？安德烈在直接负责？”莫里斯摸著办公桌的光脑笔记本，犀利询问，拉回Cathy的思绪。 “Alisa就是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外星女子，她长得很像人类，此刻应该在Nereus用餐。”想到那张绝色美丽的容颜，Cathy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女人的羡慕。 “Cymo？”当莫里斯走进Nereus深海餐厅，望见Cymo穿著藕荷色的长裙，蜷曲著修长完美的玉腿，斜靠在落地窗的沙发边。乌黑的长发如泉水般流泻，散落在泛出柔豔光泽的肌肤，他抿起花瓣般柔美的唇角，幽深的紫眸恍若春梦中惊起一泓的秋水，似是慵懒地凝注著美丽的珊瑚层。 他的身旁，伺候著好几人，全部是痴迷的眼神守在那里，其中一人竟是安德烈的得力助手，木下滕吉。 “你对他们施了魅惑人心的力量？”莫里斯沈著声，寒意迫人地盯住Cymo。 Cymo优雅地撑起身，浅笑盈盈。 “不要动气，这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完美无瑕的身体……”Cymo似乎想到什麽，目光微顿，然後走下了沙发，犹如女王般从守候的几人身旁而过，来到莫里斯的面前。 “你没有骗我，人类的科技果然很落後……就像这身劣质的衣袍，连自动调节的功能都没有。不过样式我很喜欢，你觉得好看吗？”Cymo笑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可惜，他的致命魅惑对莫里斯没有一丝作用。 “这是女子的长裙，或许并不适合你？”莫里斯耐著性子，目光平静如水。 “女子？” “我说过，人类是单性体质，与你们的双性体质不同。女子相对柔弱，从古自今孕育著人类的後代。” “可你不也怀著韩景的孩子？”Cymo笑意微敛，尖锐的回答透露出一丝不快。 莫里斯环视空无一人的珊瑚层，看来基地派来看守的人都被Cymo迷惑住，所幸Cymo没做出对待Lyran的残忍手段。 “这是因为做了特别的基因手术，男人怀孕生子，在人类社会是非常小众的群体。” “看来你会承受不少的压力？你很爱韩景？但他真的不配你……”Cymo依旧以前的观念，忽贴近身，动人的身躯，绝世的容颜，与莫里斯近在咫尺。 “难道我不让你心动？他们说我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最完美的另一半。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你与我都是最完美的一对。” 第61章 太空堡垒 “你喜欢强大的伴侣。就这麽肯定我会适合你？”莫里斯扳起优美的下颚，语气虽然平静，却用一双冰冷锐利的碧眸注视著Cymo。 Cymo蹙眉，似乎因为疼痛，唇边的笑意略显僵硬，即使如此，他的容颜仍美丽至极。 “当然，我很肯定……”Cymo倾了身，清泉流水般的软软话语，仿佛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你是Rune认可的神使，拥有无上的尊贵，Ido世界的任何种族都愿意成为你的伴侣，即使是顶级文明的Elohim，你也不需仰望。” “韩景他真的很弱，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你说他是数学专家？可我拥有Kamera的传承记忆，掌控著四维空间的理论知识。只要你选择我，我愿意倾其所有地助你，让你成为这颗星球的统治者。”Cymo就像传说中妲己或是褒姒，充满致命的魅惑，让一个数百年的强大王朝从此覆灭。 莫里斯很清楚Cymo没有妄言，从三维空间跳跃到四维空间，其科技的鸿沟，犹如从古时的青铜时代直接跨越到当今的太空时代，足以彻底颠覆一段历史。 莫里斯托著Cymo脸，手指从美丽的额头，滑过惊豔的紫眸，顺著优美的下颚缓缓探至白皙的肩胛，摸进丝绸的衣裳，指尖下的肌肤比丝绢还要光滑细腻。 “你真想让我碰你？”莫里斯的眼里平静如水。 Cymo始终蹙眉，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美丽的容颜终於因为下一句话，变了颜色。 “然後去复苏Kamera的曾经辉煌？”莫里斯唇角微扬，犀利的目光仿佛窥透Cymo的心。 发现幽深的紫眸闪过一丝慌乱，莫里斯缓了语气，帮Cymo重新拉好滑下玉肩的长裙。 “我深爱著韩景。Cymo，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与你无比轻蔑的韩景是同一个种族。” “这不怪你，因为你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你所认为的那些不必存在的虚无飘渺。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你是人类请来的贵客，但永远都不会有喧宾夺主的时候。”莫里斯再一次扳起优美的下颚，目光如刀，冷冷警告著Cymo。 Cymo僵了好一会，方抿起唇，抬手握住了莫里斯，将扳著下巴作痛的手捂至自己的脸庞。 “你真的与韩景一样？完美无瑕的身体…连Elohim都办不到……” Cymo像热恋的女子，握著莫里斯的手，温柔的紫眸中透著一丝狡黠。 “你的眼神藏著慌乱？而且，你的手好像有些发热？” 察觉莫里斯终於脸色微变，Cymo感到一丝反败为胜的愉快，不再继续过火的话题。 “你最好再休养一两天？似乎有些发热？”Cymo主动给了台阶。 “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对他们使用魅惑人心的力量。”莫里斯一字一句，避开肌肤发热的尴尬。他的确有点心烦意燥，是熟悉的欲望，亚特兰蒂斯的诅咒开始复苏的难耐感。 “你的族人，把我当囚犯一样看待，寸步不离。”Cymo敛去笑意，正色道：“我一直在忍耐，等著你送我到卡戎星去。” “卡戎星？” “卡戎星有Anoid物质，Sayer-Wann湖。”Cymo第一次流露出很严肃的神情，“虽然可以褪去鱼尾，化作双腿在世间行走。但我始终是生存在Kamera的人鱼，创世神在诞生我们之初，就早已注定，我们离不开Anoid物质。” “如果没有Anoid…我会衰亡而死……”Cymo幽幽注视著莫里斯。 莫里斯眉峰微颤，心情不觉复杂，没有想到Cymo竟将生死交给自己，毕竟在Kusari号战舰，他完全有机会可以逃离。但他竟选择帮助自己，历经生死，来到宇宙的最边缘，他眼中的落後文明……虽然不清楚Cymo的目的是什麽，可莫里斯最初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 “卡戎星是联邦政府的S级机密，我必须通过议会的决定，才能够答复你。” “S级机密？卡戎星是Alteran的遗存，难道卡戎星是Alteran遗留的太空堡垒？类似Elohim的飞行城市？” “原来…我真的猜对了？”注视著莫里斯脸上的微妙变化，Cymo忽幽幽笑道：“你们真的是被神宠爱的种族，虽然落後，却拥有无限的潜力。” Cymo笑得倾国倾城却透著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莫里斯想起了Kamera传说中的辉煌，如今沦为任人宰割的种族…… 每一个高等智慧的文明，沦落至此，它余存的後代都绝不会甘心忍受…… “我向你保证，即使会议无法通过，Anoid物质也会从卡戎星运送至地球，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人类是Alteran的余晖下，和平友善的种族。” “我相信你。”Cymo敛去眸里的忧伤，笑看著眼露诚意的莫里斯，“麻烦你转告联邦政府，如果人类能展现出我所期待的潜力，我愿意进行知识的交流，比如你们正在探索的四维空间？不过我希望人类承诺，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救助我的同族，让Kamera的文明在这里重新延续。” 两人相处大半年，韩景已经慢慢摸索出莫里斯的脾气。在私下，莫里斯甚至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依赖自己；但在公事上，莫里斯与自己的关系依旧是公私分明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很紧张莫里斯的身体，然而，韩景知道Marco的话没错，自己现在去找莫里斯，若不是公事，恐怕连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 压制著担忧的心情，韩景考虑再三，终是没有重回Erra区域。他去了学长的病房，罗杰尔躺在病床上，容颜憔悴，全无昔日的风流倜傥。不过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单是喋喋不休地数落韩景，就将近一个小时。韩景理亏，顾及莫里斯的性子，仍没有解释自己与莫里斯的真实关系，只是一直聆听著训叨，不断赔著不是。 “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瞒我！你与莫里斯上将的关系真能好过我！？我可是从大学至今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样照顾的学长！”罗杰尔用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望著韩景。 可当韩景为难地皱起眉，真踌躇著是否告诉学长时，罗杰尔似乎又不敢相信，或则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怀疑。毫无风趣可言的学弟居然在追求冰山莫里斯？自己的最高上司！？ 罗杰尔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直接摆手，打断了韩景。 “算了，若不是你我知根知底，别人肯定不会像我这麽宽容大度。”罗杰尔还是如过去一样，总有机会给自个贴金。他半撑著身子，探出了右手，“离我近一点，让我看看。” “你的脸好像受过伤？”罗杰尔摸著韩景的眉目，仔细打量。 韩景笑道：“在Nordic星时，自己差点毁了容。幸好高级文明的治伤药非常有效，差不多快好了。” “还好，还好……”见伤痕已经很淡，罗杰尔松了口气，“还好我的脸上没伤，要不我一世的英明就全毁了。” “行了，学长。”对他的臭美没有办法，从大学以来，罗杰尔在韩景的印象里就像一只展翅开屏的公孔雀。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韩景帮罗杰尔拿了过来：“是格莱恩打来的电话。” 罗杰尔倏地坐起身，笑容满面。 “能不能留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学弟？” 感谢格莱恩，韩景终於从罗杰尔的唠叨抱怨中逃脱出来。 ROEDLAS依旧是梦里的流光溢彩，远处的深海，湛蓝明柔。从Nereus深海餐厅回来，已过晚上的六点，韩景俯瞰著散发出祖母绿光芒的9号基地，有种恍如隔梦的激动。他从电梯走了出来，双手提著沈沈的晚饭，推开了熟悉的房门，D号公寓。 莫里斯正站在卧室的床边，挑著一套套灰蓝的军服，然後又放回了床上。似乎身体不适，他蹙起剑眉，右手撑著发粗的腰，慢慢揉了揉。 “你把这些都放下，我帮你弄。”韩景紧张地走了过去，强著脾气，硬是扶著莫里斯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然後拿过自己的枕头垫在莫里斯的腰後。 “是不是又难受了？”韩景心疼不已，把手覆在莫里斯的肚子上。感觉莫里斯僵了一下，但没有抗拒自己的动作，韩景坐到身旁，凭著感觉小心翼翼地温柔揉抚。 “好些了吗？”韩景搂著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 “嗯。”莫里斯很自然地靠著韩景，清清淡淡的回答。其实隐隐腹痛没有消失，然而温暖的感觉让他舒适了许多。 “你在收拾衣服？”床上一套套上将级的军服，金色的军衔不断闪耀进韩景的眼里。 “孩子长得太快，没有一件是可以穿的。”莫里斯仍不住有点抱怨，“後天要去联邦政府开会，我正愁著穿什麽。” “你要去艾维都？”韩景停下手中的衣服，吃惊地回头。要知道艾维都在华纳州，与佛罗里达州相距上万公里，必须乘飞机前往。 “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需要我的出席。”莫里斯知道韩景在担心什麽，“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怎麽能放心？Marco说有可能是因为你的胎不稳，才会一直隐隐腹痛。”韩景想了想，认真道：“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正好SG-I计划停止，现在数学组也不忙，我想请个假陪你一同去？” 见莫里斯蹙眉，韩景软下语气：“你要肚子不疼，我一定不干预。再说，你忙起来真顾得上自己的身体，还有她？” 韩景放下叠好的军服，重新坐回沙发，摸著莫里斯的肚子。 “就这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你，养好身子。Marco说孩子的个头有点小，过去都是我太过迟钝，以後得帮你好好补一补，把她的身子骨养壮一点。” 孩子就像是莫里斯的软肋，原本不想同意，终是在韩景的温柔细语下改变了初衷。 莫里斯沈思片刻：“虽然我是9号基地的最高负责人，但你的职务属於後线指挥官管辖，你得向谢尔曼将军请示。” “不急，我先陪你吃饭，晚些时候再去申请。”韩景扬起唇角，吻过莫里斯的耳畔，方站起身来，忙著刚刚带回来的饭菜。 仅仅一个随意的吻，便轻易撩拨起心头的隐隐焦躁。莫里斯忍耐著发热的不适，悄然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比丝绢还要光滑的肌肤在衣间若隐若现。 他定了定神，来到客厅，发现桌上放著好多菜，都是一小份一小份拼凑著。 “你这样都快把Nereus餐厅搬来了？”莫里斯夸张的打趣。 韩景笑道：“怪我粗心，只记得你喜欢吃几样菜，所以这次我多买了几样，我想总会有你喜欢吃的？” “是我的口味太挑剔……”回想起在Eureka度假时的点菜情景，莫里斯不觉尴尬。 “我喜欢你这样……”看著只会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莫里斯，韩景暖暖地微笑，忍不住又吻了吻莫里斯。 “今天有件让我很高兴的事。”韩景移开缠绵的吻，看见蓝宝石的双眸温柔清澈，倒映出含笑的自己。 “我升职了，莫里斯！被破格提拔为上尉军衔，而且听谢尔曼将军的意思，联邦政府决定将我的职位划归到军队这边。这样…你将是我的最高上司？” 莫里斯笑道：“你不要高兴，我会比其他人更加严厉地要求你。” “你这样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公私不分？对我太过苛刻也是一种偏颇？”韩景盛上小半碗排骨汤，最初的一层淡油已被清理，“作为不满，你多少要尝一口。怎麽样？会不会比鸡汤好喝些？” 韩景还记得那晚，莫里斯喝鸡汤的恶心反应，鸡鸭不碰，半点鱼类海鲜也不沾，韩景真的觉得头疼…… 第62章 艾维都 请假一事出乎意料的顺利，谢尔曼将军只问了句莫里斯是否知道，便直接批准了韩景三天的年假。 韩景心情甚悦，似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哼著小曲匆匆往回赶。当他回到住所，莫里斯已经洗完澡，披著微湿的长发，站在夜凉如水的露台外，穿著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 莫里斯打著电话，见韩景走了进来，唇角微微上扬，聆听著另一头的叮嘱。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格兰特仍是素有的威严，充满了无比的冷静，全然不像眼疾的病人。不过他的话有点罗嗦，暴露出内心掩藏的激动。 “既然要来艾维都，你也不用急著来见我。我很好，这点小病根本算不了什麽。”两人难得像父子般平静通话，只是格兰特流露出的关怀十分隐晦，带著习惯性的上级口吻，“这次SG-I的探索虽然惊险万分，但对你不仅是一次历练，更是一次升职的最好时机。你要好好把握！明天来到艾维都，不要放松休息，准备完全的会议内容，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不要让你的竞争对手抓住破绽。” “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将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五星上将！到时候诺曼家族将会有两位五星上将身居联邦政府的最高层，将是何等的荣耀！莫里斯，我会因你而自豪的！”如同从小到大，格兰特以一贯的严厉要求著莫里斯。 若是过去，莫里斯一定会敏感地顶撞父亲，他反感父亲对家族荣耀的异常看重，甚至超过母亲的生命。但现在，他顺著父亲的话语，淡淡回答：“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另一头传来不徐不缓的威严声：“你从未让我失望过，在男人的事业方面，你比年轻时的我还要出色。” “父亲……”莫里斯话语微顿，倏地怔住，多少年过去了，他再一次听见父亲对自己的认同，眸里渐渐有了起伏。 倘若父亲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思绪忽转，莫里斯不禁蹙起眉头，能想象出将要面对的失控情景。 韩景拿出一件上将的军服，走进露台，将其轻轻披在莫里斯的背後。 “现在才三月初，深海夜寒，别著了凉。” “谢尔曼同意了？”望著温柔的笑眸，莫里斯合上手机，避开刚才的通话内容。 “非常顺利，批准了整整三天。”韩景乐得抱住莫里斯，惊觉丝质的睡衣下，肌肤热得异样。手随之一顿，目光落在光脑笔记本旁的一杯冰水。 顾忌莫里斯的隐隐腹痛，韩景缓缓地，以试探的方式吻向发热的耳畔，肩颈，手指探过军服，触摸到珍珠般细腻的肌肤。 怀里的身体微微紧绷，莫里斯似是隐忍地蹙眉，放任韩景撩拨了好一会，只觉一股股滚烫的热流漾过全身。刚想要渴望回应，顿觉熟悉的钝痛抽丝般隐隐袭来，不由脸色微变，在两股力量的胶著下变得有些焦躁。 “不用……” “我担心孩子……”莫里斯咬住下唇，拒绝的声音中饱含著强忍的欲望。 “真的可以？”韩景停了动作，发现指尖下的肌肤渗出热热的细汗。 “我会很小心的，保证不像前晚那样最後把持不住。”意识到莫里斯强忍得很厉害，韩景温柔劝说，清楚莫里斯的顾虑，总想坚持到最後忍无可忍的时候，生怕伤著了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 莫里斯羞促似地垂下眼，低哑回应：“可我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的身体被亚特兰蒂斯深深蛰伏，就像吸食的冰毒，越陷越深，即使怀著孕，对韩景的依赖仍食髓知味。 没想到莫里斯会说出这种放荡的话，韩景愣了好一会，突然将挣脱的身体重新揽进怀里，抚摸著丝缎下的滚烫肌肤。 “我有办法……”韩景倾过身，咬著绯红的耳珠，喃呢细语，热热的气息吹进了酥麻的耳孔。 “怎麽样？”韩景停了吻，目光如水温柔。 莫里斯抬起眸，有些幽怨地望向韩景，感受到相互都渴求著对方。 “嗯……啊……”ROEDLAS的深夜，柔和的光线彻底晦暗下来，极其隐忍的颤栗声在静寂的空气中流溢著。 柔软的床上，相拥著动情的两人。莫里斯弓著身，紧绷地依倒在韩景的怀里，身体颤抖得厉害，高热的肌肤敏感到即使是最柔软的蚕丝软被，都令他倍感折磨。 无穷无尽的`快`感，仿佛沸腾的熔浆，从身体的每一处血管源源不绝地奔流向自己的身下，被韩景撩动得涨满情`欲`的`分`身。他越来越焦躁，不断翻转著滚烫的身躯，想要寻求释放，那里就像爆发的火山，蕴藏著能熔尽所有意识的高热，却怎麽也释放不出来。 韩景同样不好受，呼吸急促，一副强忍住冲动的模样。感觉怀里的人焦躁得厉害，韩景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无比硬热的`分`身`情不自禁地抵在莫里斯的臀缝。 食髓知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著对方，莫里斯立即颤抖得厉害，双臀竟渴望地半含住韩景的欲望。 韩景简直要疯了，真想做脱缰的野马，冲刺进紧致求欢的甬道。但他死皱双眉，反而忍了下来，丝毫不逊与行走在沙漠中的迷失者，清泉在前却不能喝上一口的可怜。 “放松……” “放松，莫里斯……”韩景低哑著，炽热的吻落在布满密密热汗的肩背，同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啊！”莫里斯一把攥紧了被单，将头埋进了柔软的蚕丝被里。 韩景热汗淋漓，腾出一只手探进已经湿润的秘洞，刚进中指，便被紧致如初的内壁绞合住。真是天生的尤物啊……韩景忍不住贴紧滚烫的身躯，此刻的莫里斯，情动得根本找不出一丝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感受到在体内探索的触动，莫里斯受惊似地闭上双眸，他放任著韩景，体验著`情`事上的另外一种全新刺激。 秘洞深处的手指，温柔而慢慢地摩挲著，轻缓地试探著每一寸内壁。当中指全部没入，触摸到一处有别於其它的紧致细滑，微微异样的一点，仅仅轻轻用力，莫里斯登时痉挛起来，修长的双腿死死夹紧。韩景的另一手，终於感到莫里斯强烈的释放冲动。 “不！”莫里斯倏地睁开春水氤氲的碧眸，竟因为狂澜怒涛般的感官生出一丝畏惧。 “啊…啊！啊！”然而他不由自主地娇喘啜泣，肉`体`放荡地张开，在韩景的拥抱下，全身颤抖到极致。意识仿佛化为一片暖风中的羽毛，被卷上空中，恍恍惚惚，轻轻飘荡。 不知道在何时，拉回了飘忽遥远的思绪……莫里斯从慵懒的余韵中醒了过来。房间幽静漆黑，自己在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沈沈的呼吸声。 韩景一夜没睡，没有像以往在`情`事`後继续温存，太过疲惫的他，帮莫里斯清理完身体，便搂著依旧有些余热的身躯，迅速被睡意沦陷。 莫里斯静静倚在韩景的怀里，彼此的肌肤亲密相亲，平静的心海忽又泛起一波波浅浅的涟漪。感到身体的深处，那一丝丝熟悉的燥热还是萦绕不散，刚才的`情`事`宛如隔衣搔痒，远远不如以往的炙热缠绵，最深层的交合。 怎麽会这样……？ 剑眉微蹙，幸好缓和了八九分，莫里斯隐忍著，倒也拥在韩景的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从佛罗里达州飞往华纳州的艾维都，横跨上万公里，耗时三个小时，当两人走出艾维都机场，已是正午时分。 韩景托著行礼从头等舱的专行通道走了出来，清秀的容颜，佩戴著一副金丝细框的眼镜，英伦风的格子衬衫，外面套著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毛衣，整个人依旧带著几分清新的校园气息。 莫里斯走在旁边，虽然穿著很随意的休闲服，但如瀑的金发，修长笔直的身姿，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登时从进场的人流中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韩景明显被莫里斯的气势压了下去。Gaea酒店派来的贵宾专车，负责开门的迎接员误以为韩景仅仅是一个帮莫里斯打点琐事的随从，同样，在富丽堂皇的Gaea顶级酒店，登记台的服务小姐很自然地准备给韩景另订一间次级的单房。 韩景终於脸色微变，倍受打击。 莫里斯看在眼里，蓝宝石的眼眸掠过一丝暖暖的笑意，抬手搭住韩景的肩膀，望向猝然呆住的服务小姐。 “不用，将我的套房换成豪华大床房。”淡淡的一句话挑明了两人的亲密关系。 “对不起！我马上更改！”察觉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的服务小姐连连弯腰道歉。 韩景没住过如此高档的酒店，面对对方的诚恳歉意，想要开口回应，忽感肩膀被轻轻一压，莫里斯以冷淡的口吻吩咐：“麻烦侍从将我们的行礼送回套房。” “以貌取人，擅自主张，都是顶级酒店对自己的员工严令禁止的事。以後再遇见类似的情况，你完全可以警告她。”莫里斯领著韩景，穿过欧洲风格的大厅，来到吊挂著繁华的水晶灯，铺著细密毛毯的高级餐厅。 这是专门的贵宾区，上流社会的人们坐在这里，品著西方的菜式，优雅地低声谈笑。 跟随莫里斯坐在落地窗旁的一处餐桌边，外面桃红的蔷薇花刚刚绽放，迎著徐徐的春风，在韩景的眼前轻轻摇摆。然而，心情并没有彻底放松，现实的阶层差距又将韩景的自卑感重新唤醒。 自己与莫里斯不再是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外星文明，现在，已经回到地球…… 若是想要给莫里斯一生的幸福，实现对Marco的诺言，自己一定要努力，再努力…… 韩景很清楚未来的压力，不知不觉蹙起眉头。 看著黑眸里的凝沈，莫里斯放下手中的餐单。 “怎麽了？不喜欢西方的口味？”莫里斯很体贴地提出建议，“如果不喜欢，我可以陪你去附近的东方餐厅。” “没有。你想吃什麽？”韩景很生硬地岔开话题，笑望著莫里斯，打开了手边的餐单，一页页细细浏览，发现这里主营法式西餐。 “除了海鲜类，便是鹅肝排，半熟生嫩的牛排，羊腿……”韩景不禁摇头，现在莫里斯吃不进鸡鸭，想必鹅肝也会恶心？半点鱼类海鲜是一点不沾，剩下的就只有半熟的牛排羊腿。想到带血的牛排，韩景总觉得东方的菜式更适合莫里斯，没想莫里斯的回答令他大跌眼镜。 “这里的奶酪牛排，束法鸡，白酒田螺都很有名，当然别忘了经典的鹅肝酱鲜贝，还有我每次必点的塞西鲟鱼子酱。”莫里斯一口气点了好几道菜，全部是韩景刚否决掉的禁忌。 “你确定想吃这些菜？”韩景的脸色变得很滑稽，他一字一句，每重复一道菜名都会抬头望向莫里斯。 听完韩景的复述，莫里斯优雅地交叉著手，托著下颚，微微颔首，蓝宝石的眼眸流露出很美好的认定。 “可塞西鲟鱼子酱，是产自海里的鲟鱼，你不是一闻到海鲜就觉得恶心？”韩景倾过身，压低著声音仍不肯死心。 “以前是，但现在我很想吃。鱼子酱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美味，尤其是最顶级的Almas鱼子酱，需要配纯金的勺子使用，因为银器会与Almas产生化学反应。” “难道不可以用钢勺或是东方的竹筷？” “不是不可以，只是Almas是堪比黄金的美食，我是指它的价格。”莫里斯点完餐单，颇有兴致，“只有搭配水晶的盛器与纯金的勺子，才能品味出真正的奢华感觉。” “奢华的感觉？”韩景无法理解，不过他知道鱼子酱的昂贵，仅仅是普通的一克鱼子酱就相当於数十美元。 “品味鱼子酱，刚含进去的第一口千万不能咬破，慢慢感受一粒粒鱼籽在你的舌尖细腻滑动的美妙。你会感到难以抗拒的魅力……若是用东方的竹筷，很可能就会破坏脆弱的鱼籽表面。” “如果在来一杯伏特加就太完美了。” 莫里斯刚拿起酒杯，便被韩景紧张地阻止：“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这种烈性的白酒……” “还有，怎麽又把外套脱了？今天的气温只有十摄氏度。” “不是有暖气吗？我一点也不冷……”双手握著酒杯，感受著指尖下那一丝丝剔透的冰冷。莫里斯隐忍著越来越不适的燥热，见韩景又要开口，忽含笑打断，“听你的，这杯伏特加我不会碰，但想握在手中闻一闻。” “塞西鲟鱼子酱。”服务员将两份鱼子酱呈了上来，只有几克，外面的瓷碟镶嵌著华丽的金色花纹。 在韩景的关注中，莫里斯舀了一小勺，优雅地品味著，那愉悦的神情让韩景倍感挫折。 “味道不错，可惜与Thea餐厅的Almas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Thea餐厅？”韩景好奇，对於西方人喜欢的鱼子酱，他个人认为远不及东方的很多菜式。 “Thea餐厅在艾维都的海边，离这里有一定路程。”莫里斯又品了一小勺，“若不是忙著明天的会议，我真想带你去那里。” “既然你很想吃，下午我就去一趟Thea餐厅。” “不用。奶酪牛排我也很喜欢的……”不想让韩景麻烦，莫里斯很有技巧地随意打断，拿起刀叉，兴致盎然地品尝著陆续呈上的菜式。 莫里斯吃得很优雅，颇有食欲，反倒是有些郁闷的韩景吃得不多，暗暗检讨自己。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怎麽就忘记莫里斯是西方人，习惯西方的美食。过去太过主观，无意间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的身上，莫里斯与自己相处以来，似乎就没有这种情况？总是微笑著聆听自己，就像前面，还建议去他并不喜欢的东方餐厅。 “你怎麽不吃？”莫里斯停下刀叉，体贴道。 “看著你，不知不觉就出了神。”韩景笑眯著眼，发现莫里斯的眼中掠过一丝暖暖的笑意。 第63章 联邦会议 两人共进完午餐，没有多做停留，便直接回到了套房。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莫里斯的刻意强调，前台接待的小姐改换的这间套房除了传统的奢华，有一点最令韩景感到惊诧。卧室的巨大圆床，它上方的天花板竟是由一块块菱形的镜子组合而成，倒映出圆床的每一个角落。 韩景一时缓不过神来，情不自禁的，浮想起自己若与莫里斯在这张床上翻转缠绵将会是何等的香豔？ “你不用亲自动手，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收拾行李。”莫里斯已坐在写字台前，靠著舒适的真皮椅子，打开了手边的光脑笔记本。 “不用帮我铺床，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使怀著孕，莫里斯仍习惯笔直地端坐，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连说话的口吻都透著凌厉的气势。 韩景微微一怔，停下动作，发觉很多琐事都脱离了自己的预计。他有点隐隐的失措，从床上拿起莫里斯再次脱下的外套，轻轻走到写字台边。 “冷了就把它披上。” “休息半个小时也不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多少睡一会？”韩景轻言细语地劝说，将柔软的枕头垫在莫里斯的腰上，“椅子再软也比不上它，我们的宝贝女儿闹腾了一个早上，是不是也想美美地睡个午觉？” 韩景弯下腰，把手覆在莫里斯的肚子上。莫里斯本想拒绝，刚要开口，忽蹙起眉，孩子仿佛认同另一个父亲的看法，竟回应地闹腾起来。登时腹部又抽丝般隐隐钝疼，感到一阵血脉相连的强烈心悸。 孩子个头还小，韩景并没有明显察觉，只觉得好像有微微的触动感？微弱得几乎不敢相信。 “她怎麽老帮著你？刚刚又踢了我一下。”莫里斯难受得软下身子，靠著背後的枕头，幽怨地盯住韩景。 “真的！？”韩景紧张得发杵，“我怎麽感觉不到？” “她才五个月大，听说要六个多月胎动才会明显。”莫里斯揉著隐隐作痛的肚子，韩景忙帮著轻轻抚揉。 “她好像很闹腾？今天在飞机上你就很难受？” “她一直都很闹腾，只是隐隐的腹痛让人难熬。”在韩景面前，莫里斯没有任何刻意的掩饰，“不过我能感觉她很健康，下周的产检，我们的女儿一定不会有事。” “既然这麽紧张她，就听我的话，也是她的意思。”韩景从後面搂著莫里斯，右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一圈又一圈轻柔地揉抚，“就睡半个小时，又不会耽误什麽。等会我叫你起来，你安安心心的养养胎。” “不用你叫醒我……”被孩子这麽一闹，原本十分隐忍的莫里斯更难以定下心神，於是顺从了韩景的意思，站了起来，仅仅与韩景亲密相拥，身体竟如饥似渴地迎合过去。 “莫里斯？”韩景有些懵了，心脏跳得厉害，莫里斯竟帮自己解开皮带，主动挑逗自己！？ 一个热烈的吻封住韩景的疑惑，韩景能感觉到莫里斯的强烈渴望，似野火燎原般的烫热肌肤，以及抵在自己的下身，不断厮磨的地方硬热得惊人。 “帮我……”莫里斯低哑著，握住韩景的手，将其放在已经非常敏感的硬热上，仅仅一碰，便隐忍著紧锁眉头，瞬间乏软在韩景的怀里。 “我想做……”莫里斯面色潮红，燃烧的欲望中，他的理智仍然清楚。既然要休息，何不彻底缓解烦躁全身的欲望，否则咬牙硬撑，怕是反弹得更厉害，自己根本无法汇聚精神去准备明天的会议。 “昨晚不是刚做过吗？”韩景被压倒在床上，自己的羊绒毛衣已被迅速扒下，衬衣正被粗鲁解开，钮扣迸飞了好几颗。莫里斯似乎很急迫。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修长的双腿放荡地张开，散落著如丝缎般的长发，裸`露`著坐在韩景的跨上。直到开始握住两人的硬热，双手捂捧著撩动摩挲，方流露韩景熟悉的一面，绯红的容颜故作镇定，可垂下著眼，不敢对视韩景，掩饰著眸里的羞促。 莫里斯是本著尽快完事的心情，没想任何的香豔缠绵，只求释放一直折磨自己的焦躁与难耐，可以定心工作。 “不准动…让我自己来……”莫里斯终於抬起紧致的双臀，一双氤氲的碧眸水漾漾地盯住韩景。想要警告，可落在韩景的眼里，竟是硬得不能再硬的`分`身`竟又胀热了不少。 “啊…！”莫里斯登时娇喘出声，缓缓降下的身子，无比敏感地感受到体内韩景的清晰变化，似要涨破下体的快感，蔓延出一阵阵痉挛的战栗。 自己的身体竟饥渴难耐到如此地步！？莫里斯忙咬住下唇，俊美的容颜流露出极其的隐忍。 “让我自己来……”好不容易控制住漫过全身的战栗，莫里斯再次用幽怨的碧眸警告韩景。 望著只会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莫里斯，韩景硬是忍下自己的冲动，双手托住发粗的腰肢。 “好，我不动。帮你护著孩子……”喘息的声音透著浓浓的宠溺。 “嗯……”似乎不想让韩景看见自己的放荡，莫里斯微低著头，柔软的金发流泻在如美玉雕成的身躯，此刻因为沸腾的欲望，焕发出柔豔的光泽。 他坐在韩景的跨上，尝试著缓缓摇摆，蹙著眉，似乎很顾虑，可放荡的身体却像陀螺 ，只需轻轻一抽，狂澜般涌上的`快`感`似是无穷无尽的漩涡，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失控。 刚开始还能抑制住自己的`呻`吟，然而随著他不断摇摆身姿，体内是高热的肆虐，早已黏湿的硬热正好一次又一次，伴随著放荡的摇摆交合，来回厮磨过韩景的腹下，简直前後两端的双重刺激。 莫里斯渐渐失了控，仿佛害怕，无法自制地抽泣起来，但身体却违背著意识，更加疯狂地交合，扭动著腰肢。 “唔…啊啊！” 忽地，韩景听见一声豔丽的抽咽哭泣，感到双手下的腰肢突然乏了力，是第一次小小的潮峰。然而这种程度的快感根本无法满足莫里斯的渴望，韩景非常清楚，很快便等待更激烈的交合，紧致的甬道就像沸腾的漩涡不断紧锁绞合。 莫里斯扬起了优美的下颚，蓝宝石的眼眸春水漾漾，恍惚地望著天花板上的一块块菱形镜子。每一块镜子都倒映出自己放荡的身姿，正妖冶地扭动著，长长的金发疯狂晃动，简直如自己体内的灭顶`快`感，一波波地扑袭而来，全身上下无不敏感地激烈迎合。 为什麽不行？不行！？莫里斯潮峰了好几次，可迟迟攀不上极致的高峰，这种极致的折磨让他越来越焦躁，不耐烦地撑住床边，想要弓著身，疯狂地想要解脱。 “别急！”一直强忍配合的韩景终於有了反应，只是起身拥住滚烫战栗的身躯，莫里斯便挣扎得厉害，无法忍受的`快`感`浪涛冲刷过全身。 “再忍忍……” “只管交给我，你只需紧紧地抱住我。”韩景安抚著焦躁的莫里斯，竭力压制住强烈的冲动，额头冒汗，喘著粗气。 直到怀里的人平复了一些，韩景方托起绯红的容颜，蓝宝石的眼眸似是染上一丝丝委屈的氤氲。 “刚刚那样…会伤了孩子。”韩景看得心疼，温柔的吻密密地落过脸颊，无比敏感的肩颈。 “放心，抱著我，慢慢来，不要心急。” “为什麽…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莫里斯紧紧依著韩景，虽然对`情`事`并不精通，但隐隐感觉自己的异常，两人几乎夜夜缠绵超过半年，竟总被韩景压制著，甚至到了惊心的地步。 “我哪里知道？或许，是你在这方面太笨了？人总会有不擅长的一面，而你……不擅长的就是这个？”韩景笑著调戏，身下开始缓缓`抽`动，迅速令莫里斯战栗不已，咬著唇，将头贴在韩景的耳畔。 “这麽敏感？” 听见韩景的明知故问，莫里斯想要沈默对应，可体内最敏感的地方竟被报复般重重厮磨，似是不回答便不肯移开的气势。 莫里斯登时哽咽啜泣，紧紧拥抱著韩景，快`感`来得太过强猛，强得他忙颤了声。 “是…啊！”莫里斯老实回答，软在韩景的怀里不住痉挛。 若是平常，韩景会冲动地放纵自己，品位甘甜无比的身躯。但现在，顾忌五个月的孩子，他同样不好受，依旧缓缓地加快征服，与莫里斯十指交缠，掌心贴合，似欢喜佛一般相拥而坐。 圆床的上方，每一块菱形的镜面都倒映出两具交合缠绵的身躯，犹如万花筒一般，折射出欲望的肉体，彼此放荡地迎合，紧紧交缠住对方……构成了一幅不可思议，活色生香的春景。 联邦政府的大楼位於艾维都的东区，军事化把守，Gaea酒店的贵宾车只能停在外面的六号大道。 “将军！”站岗的守卫挺直背脊，向走来的莫里斯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莫里斯点点头，穿著灰色的大衣走了进去。以往的上将制服没有一件修身适合，他只好命艾维都的Felines送来一套高级成衣。 “莫里斯？”刚进大厅，就看见国务卿安德烈从旁边走了过来，“能看见你平安无恙，我真的非常欣慰。” “谢谢你，长官。”莫里斯探出手，回应地握住安德烈。 “好，好……”打量著莫里斯的衣著，安德烈话语微顿，眼中掠过一丝说不出的笑意。 莫里斯敏锐察觉，心知安德烈欲言又止的反应。自己素来习惯军装，如今这身穿著只会更加印证报告上怀孕的事实。 想必有不少人已知道自己的怀孕？莫里斯蹙眉，脸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镇定。 “大家请坐。今天要商讨的内容是关於SG-I探索，相关的资料都在各位的手中，想必各位都已经仔细研究过。”国务卿安德烈站在一间封闭的会议室，负责本次的联邦会议。 “首先我要欢迎莫里斯上将的平安归来，然後要介绍一张新面孔，心理学的权威，亚瑟教授。” 安德烈依次介绍完各个系统的负责人，方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了手边的平板光脑。 “莫里斯上将。”安德烈没有任何拖沓，直接进入了会议的话题，“我看过你的SG-I个人报告，有一点，想必在场的各位都与我一样，对於你成为神使的事非常关注。能不能向我们详细述说一下所谓的Rune？传说中的创世神？” 莫里斯以军姿端坐，长长的金发垂落腰际，俊美的容颜冷静沈著。 “我从未见过Rune，但我相信Rune是确实存在的，它不像人类历史中的亚特兰蒂斯，以传说的方式暗暗影响著人类的文明。Rune，它是以直接的方式凌驾於Ido世界，只是我们没有机会探寻。在我的感悟里，有种很清晰的力量在传达著一个信息，上级的种族，离Rune最接近的Terrant世界，他们一定经历过Rune的力量，目睹过真实的超级文明。” “Rune的力量？神使Freyr所说的信仰之力……”安德烈十指交叉，犀利追问，“你确定信仰之力也同样存在，莫里斯上将？它很像西方传说中的魔法，或是东方神话中的仙术？” “但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出现，不正向我们展现出古老神话的真实一面？”莫里斯调出Breton战舰的残骸影像，淡淡道：“这艘Breton，Nordic文明最先进的机甲战舰，它的开启原理就需要信仰之力。我们不必墨守陈规，当人类的文明仅处於青铜器时代，没有人会相信人类竟可以飞行在浩瀚的宇宙，甚至征服了遥远的水星。” “同样，我们当今的文明，人类力量的本质来源於微观的质子，粒子，等等能够真实探索掌控的物质。面对无形的思维，灵魂的力量，却让我们心生怀疑。因为它是与我们数百年的科学理论完全相驳，甚至很可能会颠覆当今的科学体系，这是一件极可怕的事。” “但我们必须面对它，请彻底释放我们的思想，不要被任何陈旧的理论所束缚，因为信仰之力，Ido世界的力量本质，或许就是我们破解亚特兰蒂斯科技的钥匙！？另外一条全新的科技文明？” 莫里斯的声音不徐不缓，铿锵有力，随著他观点的阐述，在场的众人不禁沈默，若有所思。 第64章 政治联姻 手指敲击著桌面，安德烈托著下颚，倾斜著身，聆听身旁助理的提议。过了片刻，他方缓缓点头，重新望向莫里斯。 “关於灵魂方面的探索，我们已经研究了数百年，可惜没有任何的进展。在你的报告中，非常明确地提出一点，信仰之力来源於思维的力量，这种无形的力量甚至可以开启运行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 “是。”面对安德烈的质问，莫里斯早有准备，“我相信灵魂是更高层次的能量，就好比肉眼无法看见的反质子，可以爆发出毁掉地球的强大能量。根据我们目前的研究，亚特兰蒂斯的创造者Alteran，他们追求生命的永生，其实是对灵魂的升华，对於思维的某种研究。” “这在柏拉图的记载中曾经数次提及，亚特兰蒂斯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无论益与弊，他们追求心灵的高度开发，探寻灵魂的无限潜力，能与动物做心灵的沟通，传说能洞悉人类的思绪。” 莫里斯寻找著可以支撑自己的观点，却隐瞒了那一个离奇的梦境，那个高高在上，藐视众生，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Alteran──银发金眸的他，曾在梦里，站在无限延展的议会中，述说著思维的密码，谈笑著他们创造的无数种族。 “我希望联邦政府可以在灵魂，思维方面的研究，投入更多的人力与资金。”莫里斯想了想，拉回飘忽的思绪。 “同时你希望联邦政府中止SG-I的探索？”安德烈打断了话，将韩景的报告调了出来，最後的结束语被红线勾画。 “我的看法是，人类必须中止SG-I的探索，如果被Rune意识到银河系的存在，具体的方位，或许会给脆弱的人类文明带来一场浩劫。”安德烈一字一句读著，最後语气凝沈，“你的建议与韩景相同，他也提出一致的看法。” “莫里斯上将，你很清楚SG-I对人类文明的重要性，它极可能帮助人类缩短上万年的探索时间。难道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必须终止垂手可得的知识宝藏？” “我的观点在SG-I报告中提得很清楚，如果Rune所统治的Ido世界出现在银河系，当今的人类只有两种结局。”莫里斯忽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环视同僚。 “一是回到比中世纪更森严的宗教制度，血腥的种族等级。可悲的是，人类的文明在Ido世界只可能是最下面的阶层，甚至连卑微的Nathors都不如！因为我们崇尚自由，思想的自由，数百年来早已不信奉任何宗教神砥。这在Rune的法则里，我们生来便是需要教化的亵渎者。” “另一个结局，便是沦为与Rune对立的边缘者，不服从Rune的统治。然而，人类的文明仅仅是三维空间，Kamera的文明在最辉煌时是四维空间，如今竟沦为任人宰割的悲惨命运。我不敢想象人类的未来，甚至我们很可能没有选择，因为我们是Alteran创造的最後种族，是Alteran文明的延续。” “我有种直觉，Alteran远离自己的故土，一部分是因为千万年前爆发的宇宙瘟疫，还有另一个未曾提及的秘密，或则是我们尚未恢复的全息内容。Alteran与Rune是两个同等级的超级文明，Rune竟抹灭了Alteran的一切痕迹！难道不值得深思熟虑？他们极可能爆发过惊天动地的宇宙战役，Cymo传承记忆里的那一场浩劫！” “而我们的创世神，创造我们的Alteran，便是战败的一方，退至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 “虽然这个推论很残酷，但请各位理智地想一想，是否真有可能？如果是真的，作为Alteran文明的延续，Rune是绝不会容忍人类的存在！我们无法承担这个风险，若没有经过全民决议，联邦政府必须停止SG-I的探索！” 双手撑住桌面，莫里斯目光灼灼，以残酷的推测，强烈的气势威压住全场。身居高位的众人再一次鸦雀无声，陷入沈思。 望著神情冷峻，展现强势魄力的莫里斯，竟可以震慑住全场的同僚，国务卿安德烈微微颔首，对这位年轻的四星上将非常满意。可想到报告中怀孕一事，不禁眉峰暗蹙，老谋深算的眸里藏著一丝迟疑。 场内的同僚彼此交头接耳，过了好一会，方将各自的意见汇总到安德烈的助理手中。 安德烈看著助理整理出的最後报告，向莫里斯投以赞誉的目光。 “我们确实冒不起这个即使是万分之一的风险，现实真的很残酷，当我们为自己当今的文明而洋洋自得的时候，没想到，人类的文明在遥远的其它星系，Ido世界，竟然是处於最低级的文明。” “就像三百年前，非常著名的数学及物理学家，霍金。他就明确提出，人类太早地与外星物种接触，很可能会给地球带来一场浩劫。就好比当年哥伦布到达美洲大陆时的情景差不多，而人类将被沦为类似印第安人的悲惨处境。” “霍金的建议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要去主动寻找他们，现在，大家一致认可这种说法，决定先中止SG-I的探索。毕竟我们发现了亚特兰蒂斯，还有卡戎星，Alteran遗存的超级文明。” 安德烈认同莫里斯的坚持，然而，没有直接正面地赞同莫里斯。 “不过我们的研究出现了瓶颈，人类的科技面临无法逾越的鸿沟。”安德烈调出3D的太阳系图，最边缘的冥王星，它的一颗卫星被逐渐放大，正是疑云密布的卡戎星。 随著图影的放大，卡戎星的表面竟布满人工的机械痕迹，折射出沈重的古黑蓝色。 “我们对它的研究连毛皮都没有触及。”安德烈指著这颗悬浮在宇宙中，曾被人类误认为是卫星的Alteran遗迹，太空堡垒，语气凝沈，“我们的科技停滞不前，倘若失去SG-I的探索支持，或许只有莫里斯上将带来的那条人鱼，Cymo，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虽然Kamera只是处於四维空间的文明，与Alteran的科技相差甚远，犹如云泥之别。但在莫里斯上将的报告中，曾提到一件非常关键的事。Cymo说他曾与自己的同类一样思维木讷，几乎不会思考。直到一次意外，在一次生死边缘的危机，他被异族的飞船捕捞，竟撞上了一次激烈的星级战役。在那里，他偶然被一个顶级文明所救，Elohim，远远超越Nordic星的顶级文明。” “Elohim，将是我们真正的目标，人类希望交流与学习的顶级文明！”说到这时，安德烈语气激昂，神采飞扬。 莫里斯眉峰微蹙，暗觉不妥。虽然Elohim是顶级文明，但依Cymo所言，Elohim仍处於Rune统治的Ido世界，为了逃避追捕，永不停息地飞行在宇宙深处。 “我们跳过四维空间的高级文明，急於接触掌控六维空间，甚至七维空间的顶级文明，是否会太过急促？”莫里斯犀利打断，独自提出了异议，“我们对知识的渴望是否过於贪婪？Kamera的高级文明，Cymo传承的四维空间就足以让人类进行数百年的探索。” “人类对知识的贪婪又有何错？没有贪婪，人类的文明就永远不会有动力，不会取得当今的科技成就。”安德烈强势驳回。 “你是否能保证，SG-I的这次星际探索不会被Rune察觉？莫里斯上将？如果察觉，你能用诺曼家族的荣誉担保，你与你的队友，没有在高级，甚至超级的文明面前留下任何有关银河系的蛛丝马迹？” “不…我不能……”想到回归地球时的死里逃生，Try那一番训教的质问，莫里斯不得不住了口。 “既然不能，我们就必须做一个久远的规划，不是十年，百年，而是上千年的深思远虑。我们必须尽快破解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接触到Alteran遗存的超级文明，因为谁也说不准，Rune是否会突然降临在宇宙的最边缘，我们的银河系？” “根据Cymo的说法，这个拥有巨大的飞行城市，每一座城市仿佛一颗中小级的星辰，运行在浩瀚宇宙的顶级文明，Elohim，他们应该是一个和平友善的种族。他们帮Cymo破解了生命代码中的禁锢，由此推测Elohim至少接触到超级文明的初级层次。” “我想，Elohim的科技应该可以帮助我们探索出卡戎星的秘密？”安德烈环视同僚，示意旁边的心理权威，亚瑟教授开始准备。 “你想通过Cymo接触到顶级的文明，Elohim？”纵然察觉出联邦政府的决心，莫里斯仍想坚持，希望可以杜绝任何一丝祸及人类的可能。 “Elohim虽是我们无法仰望的顶级文明，可它仍然处於Rune统治的Ido世界，Elohim再强大，依旧是永不停息地飞行在宇宙深处，为的，仅仅是躲避Rune的追捕。” “各位不要忘记Larga的前车之鉴，曾经的顶级文明，凌驾於Terrant世界最巅峰的种族，只因为亵神，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被Rune彻底毁灭！” “我们去接触Elohim是否会太过激进？而且要从Cymo的口中探寻到Elohim的线索，我们就必须取得Cymo的信任，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Cymo想让Kamera的文明在这里，在我们的银河系重新延续，这将是非常严肃的问题，他们毕竟是外星的种族。”莫里斯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观点，心头忽然说不出的沈重，因为他看出在场的同僚，他们眼里的早已决定。 “接触Elohim是万分之一的风险，难道等待Rune的降临不也是万分之一的风险？”对於莫里斯的数次坚持，安德烈已有不满，他不信这位年轻的四星上将会听不出隐藏在自己背後的决定？联邦政府的意图？ “莫里斯上将，你无法保证，那麽我们的保守等待，用上万年的时间也仅仅能成为掌控四维空间，或则五维空间的高级文明。这还是我乐观夸张的说法……” “倘若Rune在遥远的未来，万年後的今天发现了银河系，拥有高级文明的人类，与我们现在的三维空间又有何区别？在Rune的眼里，超级文明的面前，同样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我们只有破解了Alteran遗留的超级文明，至少成为与Elohim同等级的顶级文明，才会有一线生机的可能！如果你的推论没错，莫里斯上将！我们是战败的一方，Alteran文明的延续，我们就更需要激进一点的态度，去贪婪地探索，学习，任何可以帮助人类发展的科技文明！” 安德烈缓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会议的话题直接引向Cymo。 “至於Kamera的人鱼，我认为没有任何的威胁。人鱼的智商，源自传承的记忆，没有Elohim的帮助，Cymo的族类即使到了银河系，同样是一条条饲养在鱼缸里的美人鱼。” “如果接触到Elohim，那将是人类文明的突破，我们拥有Alteran的超级文明，同样可以压制住四维空间的Kamera文明。” “这些讨论对於目前而言都太过遥远，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取得Cymo的信任，让他彻底的相信我们？我想，心理学的权威，亚瑟教授可以帮助我们，提出有用的建议？” 安德烈微倾著身，显得非常乐观，含笑著示意亚瑟教授接过话题。 出乎莫里斯的预料，亚瑟直接调出的画面，竟是Cymo伏在桌案，与Lance发鬓厮磨的亲密内容。 与众人简单寒暄几句後，亚瑟便指著画面中的Cymo，乌云的秀发，美丽的紫眸，那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立即令场内的同僚一时屏住呼吸。 “不愧是传说中深海的精灵，能魅惑人心的Mermaid，只是从画面目睹，我的心就泛起一丝丝异样的涟漪。” “这没有什麽，这是人，非常正常的反应。对美丽到极致的事物，有著一种潜意识的占有欲，我想画面中的这位Lance少将，他的心情会比此刻的我们，强烈上百倍。” 亚瑟缓和著原本严肃的气氛，在放松的谈笑中渐渐转入本次议会的另一个重点。 “根据我们的观察，Cymo是一条高傲，美丽，还有点分外敏感的人鱼。其实他很在意外人的眼光，有著警觉的保护意识，这跟他的遭遇，Kamera种族的悲惨历史，有著密切的联系。” “同时非常感谢莫里斯上将的详细报告，从最初的人鱼之宴到回归地球後的Nereus深海餐厅，Cymo在每一个场合都展现出强烈的交流欲望。他一直是主动的寻找话题，不断与莫里斯上将谈话，甚至有几分喋喋不休的味道。” “这说明什麽？从心理学的角度去综合分析，他的内心其实非常孤独，是一条无人可以倾述的人鱼。有一个比喻，我认为非常适合现在的Cymo。他好比来自高级文明的没落贵族，曾经的辉煌让他极度的骄傲与自尊，可悲惨的现状又令他分外的敏感而无助。” “他说自己不相信所谓的爱情，认为人类的感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奢侈品。”亚瑟拿起手边的白纸，望著众人，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换一句话说，他的感情是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同时还隐藏著脆弱，敏感，与孤独。如果我们能把握住这一点，它将是最完美的突破点！有什麽力量，能比至死不渝的爱情更可怕？因为它，从古至今有多少的兄弟反目，亲人背叛，甚至爆发一场场颠覆整个王朝的战争？” “只要我们让Cymo彻底爱上一个人类，让他甘愿为人类孕育後代，那麽，我们将成为他最信任的种族，会拥有Kamera传承的所有记忆。” 莫里斯听得惊心，蓝宝石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凝重。站在人类的角度，他无法提出异议，但从私人的感情而言，感情怎可谋划设计？倘若有一日，Cymo发现了真相，那将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然而，在场的同僚皆是以人类的角度去看，常年身居高位的他们，心早已变成钢铁一般冷硬。 “莫里斯？以你对Cymo的认识，亚瑟教授的提议是否可行？”安德烈回过头，笑望向蹙眉沈思的莫里斯。 交叉的十指忽地用力，一瞬间又松了力度……莫里斯敛去内心的涟漪，如同自己的同僚，语气冷漠，眸里掠过铁一般的意志。 “如果能选定合适的人选，我认为这个谋划非常可行。” “谢谢你，莫里斯上将。”安德烈满意颔首，接过亚瑟的话道：“Cymo是来自遥远的Ido世界，能让他产生好感的最佳人选，当然是SG-I的小组成员。莫里斯，你能听懂Cymo的语言，原本是最佳的人选。不过因为特殊的情况，你与韩景都不在联邦政府的考虑范围。” “罗杰尔风度翩翩，又是古语专家，可惜已经结婚，听说下个月他的伴侣就要生了？可惜了……他也不再我们的考虑范围。”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的少将Lance。”安德烈调出Lance的档案，双眸含笑，“我们的Lance很不错，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单身小夥，家庭背景也很不错，唔，没有任何档案污点的中产家庭。” “Lance曾经参与过卡戎星的探索，又经历了Uiwc星的异族酷刑，我想他与Cymo之间应该有不少的共同语言？都是被Rune压迫的受害者？” “抱歉，长官。有一点，我必须提出来，Lance与Cymo之间的语言沟通会成为两人的障碍。”没有怜悯与同情，此刻的莫里斯与自己的同僚一样，冷漠客观地提出犀利问题。 安德烈笑道：“是，这是一个难题。不过Cymo在语言方面颇有天赋，或则是因为与Lance在一块的关系？他已经可以说几句很简单的英文。” “这两日，我们听从亚瑟教授的建议，尝试著派Lance负责看守。”安德烈调出一幅幅两人相处的亲密画面，语气透著轻快，“可以看出，Cymo并不反感Lance，偶尔会故意戏弄，甚至魅惑Lance。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就亚瑟教授的话来说，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是学术中，感情萌芽的最初状态。” “我打算让Lance成为这个计划的选定人，不知道各位是否有异议？”安德烈站了起来，环视同僚。 莫里斯蹙眉，冷冷道：“这个计划……Lance本人是否知道？” “当然不会让Lance知道，否则掺杂太多其它的因素，反而不容易成功。我们只需暗中监控，为两人提供最完美的机会，这一生，Lance都永远不会知道，Cymo同样不会知道。” “这将纳入联邦政府的S级档案，永不解封的最高机密。我想各位同僚，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安德烈再次环视同僚，见没有异议，方挺直身姿，抿唇笑道：“感谢各位的参与，今天的会议就到这，莫里斯，麻烦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第65章 定居 “谢谢你，露丝。麻烦出去的时候放一下百叶窗。”安德烈谢过助理，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他方端起一杯热咖啡，递给了莫里斯。 “你对今天的会议有什麽看法？” 莫里斯想了想，心知联邦政府的长久方针，Elohim的探索接触，已是不容再议的决定。他踌躇片刻，终是忍住内心的异议，品了口热浓的咖啡。 “我想除了Lance的绝密计划，联邦政府一定会有其它的准备？亚瑟教授应该有不少的提议？” “不错，我们有好几套方案将会同时进行。”安德烈从容笑道，“我们会从各个角度，力保无懈可击，尽可能地赢取Cymo的信任。在这个期间，你负责协助Lance，让他尽快与Cymo熟悉，沟通。” “但Sir，我根本不懂Kamera的语言，没有办法指点Lance。” 莫里斯蹙眉，“我与Cymo的交流，有些类似与亚特兰蒂斯的全息，以某种未知的脑电波方式进行交流。” “这一点，在你的SG-I报告中详细述说过，我也向亚瑟提及。亚瑟的看法很乐观，有时候无声无息的肢体交流，比直接的语言沟通更富有魅力。” “而且Cymo的语言天赋很高，我对专家们的分析报告充满信心。”安德烈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递到了莫里斯，“联邦政府已经决定，由你来负责这项关乎人类未来的S级绝密项目。” “有关Cymo的所有事宜？”莫里斯翻阅著手中的报告，冷静的碧眸泛起一丝波动。报告中记载著Cymo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无意的动作，都被各种专家小组分析研究，详细标注在行列里。同时，Cymo的机体，饮食，甚至排泄，仍然有专门的小组监控分析。 Cymo，就像一只优雅的白鼠，生活在无形的实验室内。莫里斯忽感一丝莫名的寒意，从心底的最深处若有若无地萦绕升腾。 “我们总不能一直处於仅仅旁观的位置？在有些必要的时候，将帮助Lance一把，无论是Cymo的喜好，食物，或是某些能增进`情`欲`的小惊喜，我们都不会否决。”安德烈缓缓述说，褐色的眼眸闪烁出冷漠的光芒。 “你报告中提到的Anoid物质，Sayer-Wann湖……上层经过郑重考虑，决定将Anoid物质运至地球，让Cymo居住在我们希望的豪华别墅，或则高级公寓内。这样方便我们的监控，至於如何说服Cymo，是需要你费神的事情，莫里斯上将。”安德烈回过头，含笑的眼神透著威压。 “我明白怎麽做，长官。”莫里斯微微低头，从容回应。 “很好！另外你的申请，联邦政府已经批准，你将从九号基地的前线指挥官转为卡戎星的最高负责人。” 安德烈放下咖啡杯，探出手，缓缓笑道：“恭喜你，莫里斯上将。你又升了一级，卡戎星的最高负责人可比九号基地的前线指挥官更受联邦政府的重视。卡戎星，是Alteran遗留的太空堡垒，在人类的防御系统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可能，在不就得将来，它将再次恢复运作，成为人类抵御外星文明的第一道最有力的防线。” 莫里斯一时怔住，没有想到自己的申请会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他原本顾及有孕在身，才尝试性地提交申请，申请的职位也仅仅卡戎星的後线负责人。 “怎麽了，莫里斯？这个决定…其中有我的力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谢你，长官。”莫里斯回过神来，伸手握住安德烈，“我不会辜负你的提拔。” 安德烈满意点头，语重心长道：“我与你的父亲，格兰特将军素来交好，能看见他的儿子是如此的出色，我的心非常欣慰。不过有一点我想要提醒你，身在高位，把握全局的人，不要掺杂过多的感情因素。有很多事无法面面俱到，总会有牺牲的一方，只要把握住大局，保持无比的冷静，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你就是一个合格的掌控者，能够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今天你在议会上的表现，其实我有些不满……”安德烈望著莫里斯，言词犀利，“你对Elohim的异议，我不生气，反而很欣赏！但在Cymo的事情上，我发现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应该有的情绪？你将是卡戎星的最高负责人，务必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联邦政府的四星上将，任何事情，都要从人类的利益去考虑！对於异族，不要有太多的怜悯，或许你还年轻，现在正处於热恋的阶段？” 安德烈微微一顿，软下了话语：“我看过SG-I的体检报告，你怀著五个月身孕，韩景的孩子。” “从我个人而言，真的很震惊，甚至是不敢相信。你的性子是出名的冷傲，居然被感情影响到这个程度！？不过亚瑟说得对，有什麽比至死不渝的爱情更可怕？它掀起了一场场历史上的著名战役……而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疯狂过，痴迷过。” “不过爱情总会有淡去的一天，你想清楚了吗？莫里斯？决定和这个中产家境的韩景，数学专家，共度一生？” “我想长官的心里其实很明白，不是吗？”莫里斯淡淡一笑，平静的话语里透著坚定。 “是，是……”安德烈回笑点头，似乎想起了陈年往事，“有些事一旦决定，就很难再回头……好了，说正经的事。上层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未来这几个月，你可以在家里办公。毕竟卡戎星在遥远的太阳系，你只需定时来联邦政府汇报情况，参加重要的会议。” “另外你的身体完美无瑕，又怀著身孕，情况很复杂……是否需要联邦政府的支持？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我想你可以定期去……” “谢谢你，长官。”莫里斯早有准备，从容打断，“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更相信Marco的医术。我的身体很健康，只是怀孕而已，不用兴师动众。” 望著安德烈欲言又止的神情，莫里斯犀利道：“我的身体完美无瑕，对於医学界将是重大的探索方向。我愿意配合，可以定期检查，但请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後……长官，你也是一位身居高位的男人，我现在的心情，想必你可以理解？” “我能想象出你的牺牲有多大？所以很好奇，这报告中的韩景有多大的魅力？竟让你愿意放下男人的尊严，极致的骄傲？”安德烈早有预料，微微含笑，没有为难莫里斯，“幸好，我很快就能见到他。上层已经决定，将韩景从9号基地调至联邦政府大楼。既然SG-I暂停计划，他可以将数学方面的研究先放一放，来这里，向各个权威专家，交流Nordic的文明，高级文明的科技与知识。” “同时，他也方便照顾你。”安德烈抿唇笑道，“建议你们，将新婚的家定在艾维都。或许，你们会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艾维都天气偏暖，虽是三月初分，娇豔欲滴的蔷薇花已蔓过庭院的篱笆，绽放出热情的桃红，或是灵动的幽紫，在春风中恣意摇摆，不愧为蔷薇花都的美誉。 韩景坐在出租车的後座，靠著窗户，鼻尖依稀还有淡淡的大海味道，怀里搁著刚从Thea餐厅买来的Almas鱼子酱。Almas果然价格昂贵，仅仅三克的单人分量便相当与自己在C.F.研究所时的一个月薪水。 C.F.研究所是世界一流的数学机构，想当初这份工作曾令不少同学眼红，没想到现在……韩景蹙眉，似是愁恼地揉了揉额头，想到自己现在的薪水，虽然是C.F.研究所的六倍，足够满足一个中产家庭的正常开销。可自己的老婆是莫里斯，诺曼家族的贵族，他的生活层次，自己过去没有想过，也从不渴求。 但现在，两人将要生活在一起……望著金碧辉煌的顶级酒店，Gaea，韩景打断了思绪，望见门童走了过来，帮自己开打车门。 韩景仍不习惯，向门童道了声“谢谢”，方走进Gaea酒店。 其实韩景的家境不错，算是富裕的中产阶级，类似Gaea的顶级酒店，从小到大，他也住过好几次。不过都是特殊的场合，不像莫里斯，简直将Gaea酒店当成自己的私人住所。 推开房门，望见灰色的大衣被随手放在一旁。莫里斯已经回来了，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正研究著Cymo的详细资料，全然不顾修身的衬衣因隆起的小腹绷得紧紧的，是否难受？ “会议开得怎麽样？”韩景放下手中的东西，帮莫里斯挂好脱下的大衣。 “很顺利，我申请了一周的休假，想在Gaea养养胎。安德烈不仅同意，而且做了顺水人情，通知谢尔曼也放你一周的休假。”莫里斯合上Cymo的资料，双眸含笑，望著韩景，“是不是很意外？看你杵著发呆？” “国务卿知道你怀孕的事？知道我们两的事？”虽有心里准备，可莫里斯真说出口时，韩景仍有种被幸福充斥得发懵的恍惚，不敢确定。 莫里斯倒是含笑自然，点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去了Thea餐厅？” “闲著也是没事，出去随便转了转。”韩景缓过神来，抱著走过来的莫里斯，两人不禁相拥一吻。 “Thea餐厅离这里很远……”品著瓷勺中的Almas，莫里斯笑得很温暖，仿佛回到了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两人相处的甜蜜一生。 “唔……味道真的很不错，你也来尝一点？”莫里斯回过头，再一次封吻住韩景的唇，摸著脸庞的手指，暖暖的发热，温柔的舌将一粒粒鱼籽送进了韩景的唇里。 “喜欢吗？”莫里斯褪去了外在的冰山，唇边依旧含笑，蓝宝石的双眸柔如春风。 韩景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拥吻住莫里斯，就像热恋中的情人，缠绵而炽热，直到被外面的门铃声惊醒。 “你订了午餐？”韩景打开房门，见送餐员推著餐车走了进来。 “虽然休假一周，可有些事我不能放下。” “将它停在这里就可以了……”示意送餐员离开，莫里斯方不再顾忌道：“我的调职申请已经通过批准，从9号基地的前线指挥官晋升为卡戎星的最高负责人。而且Cymo的情况你也很清楚，目前将由我全权负责。” “升职是好事，想必你会越来越忙？”韩景蹙眉，扶著莫里斯坐回沙发，“最近几个月，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这几个月可以在家里办公，再说我的身体很健康，不像女人那样娇贵。”对於韩景的紧张，莫里斯颇感无奈，说了好几次，仍是亲力亲为地伺候自己。 “你是我心里最重要，最宝贵的人，不仅现在紧张你，将来，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把你一直捧在手心上。”韩景说著自己都没想过的甜腻话，听得莫里斯停下刀叉。 “就好像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莫里斯第一次主动提及，那个漫长得仿佛一个轮回，沈淀著无数美好的回忆。 “会比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还要美好，还要宠你……”韩景倾过身，吻著渐渐回到幻境里的莫里斯，那一个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爱人。 “想宠我？那你可要继续努力……”莫里斯唇角一扬，露出不信的样子。不过回忆起幻境里的如水温柔，他真是把自己当珍宝一样宠著，自己与他夜夜缠绵，似乎从未被其它的琐事烦心过？ “我会非常，非常的努力。”韩景拥住了莫里斯，环过手，轻轻覆在隆起的小腹。 “我们还会有她，看著她一点点长大，这种幸福，我想是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也无法相比？” 莫里斯僵了下，戏谑的眸里流露温柔，连清清淡淡的声音都透著一抹暖意。 “今天她好像很听话？虽然依旧闹腾，可比过去两天，隐隐的腹痛缓了许多。” “一直都很闹腾？” “嗯，怎麽了？” “太闹腾会不会不好？昨晚你忙的时候，我上网查了下关於怀孕方面的事，五个月的胎动，似乎不应该太过频繁？” “真的？我怎麽不知道？”莫里斯蹙眉。 韩景温柔笑道：“你忙著工作的事，哪有时间注意这些？等会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帮你问问Marco。” “今天怕是没有时间，下午要去一趟伯林疗养院，与父亲的主治医生预约在下午两点。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与9号基地的交接安排，唔……下周必须见Cymo一面，说服他留在地球生活。”想著一堆要处理的棘手事，莫里斯便没了休息的心情。 韩景听得越发头疼：“你不是刚申请了一周的休假？” “这些都是必须做的事，与休假没有关系。”察觉韩景的心疼，莫里斯淡淡一笑：“处在我这个位置，权利与压力是相对应的，这已经比我平时的工作轻松许多。” “没事。有我在，其它的事你都不用烦心，我会把你养得慢慢圆润起来。”韩景配合著莫里斯，调整著预定的计划，“既然如此，你是打算回佛罗里达州休假？还是暂时留在艾维都？” “另外…我是不是需要陪你去问候一下格兰特将军？”握著莫里斯的手，韩景认真询问，至从知道格兰特的意外受伤，他就一直想去探问。无论格兰特怎样讨厌自己，轻蔑自己，他总是自己的岳丈，韩景的心态很好，甚至做好被训斥怒骂的准备。 “先不急，我想问一问主治医生，看父亲的病情究竟怎样？到时候再说……”莫里斯婉转拒绝，很生硬地岔开话道，“而且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我最近太忙了，看房子的事就落在你的肩上，看一看有没有幽静适合的别墅，我们将定居艾维都。” “定居艾维都？”韩景吃了一惊。 莫里斯含笑点头：“你的职务也从9号基地调至联邦政府大楼，我们会在艾维都住上很长一段时间……听说Erato区很不错？有空你去看看，我想尽快定下来。” 第66章 格兰特 伯林疗养院位於艾维都的东边，依山势而建，是经典的欧洲建筑。上千亩的欧式林园，靠山坡而建，有一条开阔的层层台阶，似中轴线般开辟而上，两边种有对称的花坛，草坪。 此时蔷薇花开，迎著温暖的春风漾起一层又一层或粉或紫的花海。娇豔的花丛中，喷泉流泻，汩汩的流水汇入清澈的水池，水池旁屹立著遥遥相望的人物雕像。 莫里斯从医生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望向层层叠叠的花海，远处的海景尽收眼底。 “请随我来。”护士小姐温柔微笑，“老将军喜欢在阳光下闭目养神，平时这个时候都不在房间里。” 莫里斯颔首，依旧是素有的冷傲容颜，望著远处那一个斑驳的背影，虽然距离甚远，但一眼就认了出来，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上司。 想到医生的叮嘱，莫里斯蹙起剑眉，父亲的伤势虽然不重，可年纪毕竟大了，身体的机能恢复得远远逊於年轻人。现在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东西，幸好双眼对光线的敏感还算不错。 莫里斯第一次意识到，那个顶天立地，从小到大给自己无尽压力的父亲，忽然老了，老到需要自己的照顾，即将抱孙的年纪。 手，不禁暗暗覆在隆起的小腹，莫里斯心情复杂，缓缓走向父亲。 “来啦？”格兰特坐在花圃边，身姿笔直，双手交握拄著一根拐杖。仅仅从背後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强烈气势，不过他的满头金发有了一根根白发，声音虽然威压冷冽，可没有回头，便听出了来人的脚步。 “坐在我的旁边，莫里斯。”格兰特像以往一样，以上级的口吻命令著莫里斯。 望著父亲的白发，莫里斯的眸底隐隐有些颤动，他清楚记得，在SG-I探索前的那一次父子拥抱，父亲眸光锐利，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 清清淡淡的声音有点不稳，莫里斯探出手，慢慢地握住了格兰特的手。 “父亲……” 时间仿佛有一刹那的停滞，莫里斯能感觉父亲的手有一丝微微的发抖，似乎有很多年……自己都没像现在这样亲近过？ 格兰特回过了头，即使双眸有疾，但眼神依旧深邃犀利，仿佛能看透一个人般，打量著莫里斯。 莫里斯随之一怔，心里莫名的发怵，是从小到大严厉要求自己的目光。 格兰特忽伸出手，摸著儿子的容颜，指尖似是探索地迟缓，从鼻梁，缓缓地摸过消瘦的脸庞，来回摩挲。 “你比上一次更瘦了。”格兰特用肯定的语气述说，“无论再忙，也要注意的身体。没有健康的资本，其它的东西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知道你回来，我一直想要去看你。可那些老东西，还有这里的医生都不让我离开，也不让下属向我汇报有关你的具体情况。”格兰特似乎憋了一肚子火，用力拄了拄拐杖，方不徐不缓道：“他们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嗯！？莫里斯？你跟我说说，你在Ido世界经历了什麽？还有，回来後的High-risk体检报告有没有问题？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莫里斯话语微顿，听从医生的叮嘱，终是咽下纠结的事实。不想让父亲受到刺激，想必父亲的同僚，安德烈或是谢尔曼，也是因为这个情况帮自己刻意隐瞒。 “我想谢尔曼他们，还有医生，都是希望父亲尽快康复，才尽量不让外事打扰。你忙了一辈子，趁此机会好生疗养一段日子，不是挺好的？”莫里斯一改往日的尖锐，轻言细语地劝说父亲。 格兰特冷冷一哼：“我在这里闲著，他们说不定正在偷乐？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上层争斗。如果没有让联邦政府重视的资本，那你就得玩手腕，勾心斗角，安德烈那老狐狸就最擅长这个！” 听父亲这麽一说，莫里斯蹙眉，将有关SG-I的重要细节，以及今天的联邦会议，仔仔细细说了一番。其中提及了韩景的升职，格兰特依旧不屑，但没有察觉莫里斯的隐晦心思。 “不要多虑，安德烈虽然是老狐狸，却是你父亲的多年好友。”格兰特听完莫里斯的述说，沈思颔首，“他很精明，知道我的儿子将势不可挡，拥有无可替代的实力，亚特兰蒂斯，卡戎星……它们都需要你的参与，莫里斯。” “从现在起，你可以彻底离开我的余威，你将比我更有前途，成为联邦政府的未来权利中心。” “有什麽比得过Alteran的超级文明？更值得联邦政府的全力投入？只要好好谋划，以你现在的职位，将来肯定可以成为的核心人物。”格兰特心情颇好，靠向背椅，不再是宝剑般的笔挺。 “我老了，莫里斯。”格兰特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其实你出事的这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最多的除了你，还有你的母亲，凯瑟琳。” “我知道你一直在埋怨我，怪我那两年为什麽不守著你的母亲？其实我很後悔……当年年轻气盛，迷恋著权力的欲望，直到现在，才後悔至极。” 格兰特望著美丽的蔷薇花，淡淡的桃红，模糊的视野，依稀是梦里的颜色，梦里才会相见的朦胧背影。 莫里斯眉峰紧锁，冷冷清清的目光下，眸里一片情绪汹涌。 “幸好在这一点，你不像我，虽然性子冷漠，可你的内心深处有凯瑟琳的柔软……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是一个很阳光活泼的孩子，你会是比我出色的一家之主。” “看到自己的儿子，诺曼家族的未来主人，从各个方面都比我出色。作为父亲，我感到非常自豪，非常满足。”格兰特唇角上扬，褪去钢铁的冷硬，流露出罕见的亲情。 “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格兰特敛去笑意，用力拄著拐杖，後背微娄。 莫里斯忽感一丝心酸：“你说，父亲。我一定会帮你办到。” “不是什麽大事。”格兰特呵呵笑道：“我老了，突然想抱孙子了……想催你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听说冯布罗恩家的小女儿不仅年轻貌美，而且打听过你的事情。如果有冯布罗恩家的帮助，你在仕途上会如虎添翼。” “怎麽了？”察觉莫里斯沈默不语，格兰特敏锐探问。 莫里斯环住隆起的小腹，从容笑道：“没事，我想诺曼家族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 “我盼这一天很久了。”格兰特看不清莫里斯的表情，依旧神采奕奕，“等孙子生下来，我的心就算彻底放下了，最好多生几个，诺曼家族一直人丁单薄。对了，一定要生个闺女，取你母亲的名字，凯瑟琳。这一点你不许反驳。” “是，父亲。”莫里斯蹙著眉，聆听著父亲的罕见唠叨。 “Erato不仅是艾维都的富人区，而且历史悠久，居住的都是政界名流，有意出售的房源十分稀少。如果您有意向，我的建议是尽快做出决定，这一幢别墅真的非常不错。” “您看这间主卧，奢华的欧式风格，天花板以金漆彩绘，四柱的双人床雕工精美，脚下的地毯是柔软细密的高山羊绒。” “再看一看外面。”高挑的售楼小姐，踩著细细的高跟鞋，走向了与卧室相连的露台。这个露台有六十平方，中间是一个充满情调的温泉浴池，旁边镶嵌著鎏金的瓷壁，四周花草树木充满其间，布置考究。隐蔽私密的同时，能透过桧柏赤松，垂枝海棠，望见远处的蔷薇花恣意绽放，蔓过一排乳白色的篱笆。 “您觉得怎麽样？”售楼小姐回过头，甜美微笑，“是不是很迷人？我想您的夫人一定会喜欢上它。” 韩景颔首，打量著远处的高墙，以及茂密的欧洲白蜡，桧柏赤松，让这幢奢华的别墅显得十分私密，也是莫里斯特意提及的一点。与格莱恩一样，莫里斯偏向於隐蔽幽静的住所，不愿意让外人看见自己越来越笨拙的模样。 “我很满意。它的卖价是多少？”韩景隐隐蹙眉，问到了最敏感的事宜。其实他早有准备，这幢Erato区的豪宅绝对价格不菲，自己怕是要存两三年的薪水才够首付，可莫里斯催得很急。 “竞拍价是480万，其中有两位意愿强烈的买家。”售楼小姐含笑回答，并没有因为韩景的年轻而敷衍轻视，此刻更是如此，以职业的敏感，她似乎捕捉到成功的契机。 “竞拍的时间定在下周三，如果您决定参加请随时与我联系。”售楼小姐拿出一张香水名片，双手递给了韩景。 480万…… 若是在C.F.研究所时，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现在，对於工作在9号基地，从事联邦机密的韩景，长期而言是完全可以负担得起。只是关键的难题在眼前，自己工作时间不长，根本存不下必需的首付款。 难道要向父亲帮忙？想到父亲对自己的从小教育，奉行的都是男孩穷养，至从大学毕业以後，便没有再给过自己任何帮助，除了Hybrids区的那一栋House，可以免费居住。 还是向学长借钱？瞒著莫里斯，以後慢慢还清？不行啊，以莫里斯的性子是绝不容忍自己的任何欺瞒。向父亲借钱，不也是要瞒著莫里斯？ 自尊心的作祟让韩景倍感头疼，忽然，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您好！将军！”韩景一个激灵登时清醒，停下了前往书店的脚步。 谢尔曼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在艾维都过得怎麽样？莫里斯的身体还好吧？” “他很好……” “是，这件事我已经刚刚知道……”略显紧张的声音慢慢平复下来。谢尔曼就像一位和蔼的长者，放松著韩景的心情。 “虽然你的休假已经批准，但9号基地的相关事宜你要趁早安排，还有联邦政府那边，听安德烈的意思，你将调到军务这边，莫里斯会是你的最高上司。” “工作部门是特别设立的Nordic探索机构，你的职位虽然不高，却是整个机构的核心。要尽可能的表现，别让莫里斯的面子上难堪。”谢尔曼对韩景的印象不错，加上莫里斯又是自己从小看著长大，不由多言了几句，“莫里斯的性子很傲，凡事都力求最完美。他愿意为你怀孕生子，肯定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然而光有爱情是不行的，我相信，你在生活的细节上会对莫里斯体贴入微，但工作上，男人的事业上，你要有自己的打算。” “莫里斯不喜欢势弱的人，他愿意等你，你也要让他看见希望，看见你的闪光点。这一次的破格提拔，SG-I的探索，是你的一个很好机会。要把握住，将你的能力展现著联邦政府的高层面前。” 虽然不清楚谢尔曼为何会说这些亲近的话，但韩景非常感谢，聆听著谢尔曼在工作上的细节提点。 探望完父亲，莫里斯回到Gaea酒店，套房内空无一人，写字台上的光脑笔记本正闪烁出开启的光芒。 莫里斯脱下外衣，揉著隐隐难受的小腹，坐到了写字台前。光屏上显示著韩景查阅的资料，有关Erato区的房产信息。 莫里斯随手翻著，冷冷清清的目光扫过一行行曾经浏览过的信息。忽然，手指一顿，莫里斯蹙起眉峰，似乎意识到什麽？ 门，咯吱开了。 韩景走了进来，身後跟著一名侍者，正抱著一摞足有半米高的书。 “买这麽多书？想把整个书店都搬回来？”莫里斯站起身，指使著侍者，等看清书名，俊美的容颜浮现一丝隐忍的恼愠。 待侍者离去，莫里斯拿起一本，将其重重地摔回桌上。 “买它们做什麽！？” “都是怀孕方面的书籍。你忙得没有时间，我总要补上，认真看一看。”面对莫里斯的莫名火气，韩景轻言细语，收拾著一本本《孕期食补》《图解怀孕40周指导方案》等等书籍。 莫里斯微微一怔，恢复了理智，心头仍是不快。 “网上有关於怀孕的全部资料，你买这麽一堆死沈的东西做什麽？竟让…侍者帮你送上来？”不知为何，在韩景的面前，莫里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语依旧强硬。 韩景立即捕捉到最後一句的蕴意。 “是我脑子短路，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韩景放下手中的书，从侧後歉意地抱住了莫里斯的身体。在书店里，他曾仔细读过一本简单的孕期百科，上面列出了怀孕期间的主要事项。正是因为如此，才买回一大摞书，还了解到怀孕中的孕夫普遍比孕妇承受的压力要大，所以情绪往往会比较波动。 无论莫里斯多麽强势，世俗的眼光总是笼罩在他心头的密布乌云。 “不过你的身子会越来越沈，难免有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你总要慢慢调整好过渡的心态？” “还不是怨你？”想到自己将要承受的压力，以及早上安德烈打量自己的隐晦眼神，莫里斯本不觉得什麽，然而此时此刻，在韩景的怀里，被温暖地拥抱著，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内心最深处的感受。其实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下属或则同僚的目光，怀孕的事实简直打碎了最极致的骄傲，偏偏还得故作冷漠，平静应对。 第67章 产检 “是我的不对，就原谅我这一次，嗯？”韩景环过双臂，稳稳地搂住怀里人。语气透著甜腻，摸准了莫里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莫里斯微绷著脸，拿起最上面的《图解怀孕40周指导方案》，似是埋怨，可一页一页翻著，看得十分专注。 “我不是说你，这些书也不包一下就直接让侍者给你送来。他肯定看得清楚，说不定，明天全酒店的人都知道我…怀孕的事。” “是我的错，只顾虑到辐射的事，书上说或多或少对孩子都有影响。”韩景似水一样温柔，从後面抱著莫里斯，探出手，帮莫里斯翻到有关辐射的一页。 “你看这一段……你这麽紧张孩子，我想无论再忙，你肯定会抽出时间看一些有关怀孕方面的资料。既然如此，我才买了一大摞的实体书，想你休息的时候看看，多少远离些辐射也是好的。” “不生气了？”见莫里斯的脸色缓了下来，韩景倾过身，似是道歉地吻住俊美的脸颊，“你要真不开心，我们就换一家酒店怎样？换一家东区的顶级酒店，离伯林疗养院近一点，到时候你也方便些？” “对了，你父亲的情况怎麽样？” “情况还算稳定，不过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刺激，所以，我们两的事……我想过段日子，等父亲的眼睛康复了，再告诉他。”莫里斯想了想，终是吐露出心底的烦愁。 “我没意见，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没有给莫里斯任何压力，韩景尽量把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揽，“到时候你父亲要打要骂，千万别护著我，不要跟你的父亲斗气。我年轻力壮，让他老人家怒骂几句是应该的，你不要动了胎气，身子好不容易才舒坦了一点。” 想到半年前的那一次偶遇，韩景倍感压力，对格兰特的上位者气势，以及这父子俩的强硬对峙，记得清清楚楚，深感忧心。不过他没有流露半分，而是说著打趣的话，从买来的一堆书籍中拿出一件包装平整，粉蓝色的防辐射服。 “你…！？”莫里斯登时恼愠，这个颜色根本不适合自己，是女子喜欢的颜色。 韩景早有准备，像安抚发怒的小老虎般，软著语气：“今天太忙了，我在格林长街逛了很久，也只买到这个。颜色是妩媚了点，但它的质地是最新款的Sink-Ⅲ，防辐射的效果最好，而且就像丝绸一样柔软轻薄。你穿在里面，外面再穿上衬衫，没有人会察觉。” 莫里斯剑眉微蹙，有些迟疑，韩景却趁机放肆，搂著莫里斯，双手不安分地解开衬衣间的纽扣。 莫里斯僵了下，想著孩子，或许还有几分被韩景吃得牢牢的味道，终是绷著脸，放任韩景帮自己扣上无痕款式的防辐射服。 感受著比丝缎还要光滑的肌肤，长长的金发散落在柔软粉蓝的Sink-Ⅲ衣料间，韩景的欲望忽然硬热了起来，只觉怀里的人说不出的妩媚，有种强烈的冲动。 莫里斯也察觉出韩景的微妙反应，剑眉一挑，似是生气可并没有真正用力推开韩景。 “你是不是故意的？”莫里斯一个利落的反击，以军人的手段反扣住韩景。 韩景故意装疼：“别动气，小心孩子。” 果然手臂的力量一松，韩景又道：“我真没想到你穿上这个…会这麽的诱人……” “好，好！我不说了！”一阵剧痛从胳膊袭来，韩景停止了得寸进尺，岔开话道：“你要真不愿意，我明天再去重新找找……” “不过孩子长大快，我想这件辐射服你也穿不了几天。”韩景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色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莫里斯冷冷一哼，手上却松了力，迅速换上一件宽松的衬衫，倒也没有脱下里面丝质的防辐射服。小腹的紧绷感消失了，他拿过《图解怀孕40周指导方案》，坐回了沙发上，让韩景服侍著，腰靠住柔软的枕头。 看著图解上孩子的生长过程，眉峰渐渐蹙起，刚才被打断的事，又重新浮现脑海。 怀孕的後期，也就是五个月以後，孩子长得很疯，再过半个月，这身子几乎是藏不住了。 现在连房子都还没有定下来…… 接过韩景递来的热牛奶，莫里斯摸著日益发粗的腰肢。 “孩子现在一天一个样，我们一直住在酒店不是长久之策。下午的事有眉目了吗？有没有让你满意的？” “我知道你很急。”韩景顿了顿，“有一套别墅不错，在Erato最幽静的南区，你看看，喜不喜欢这种欧式风格？” 韩景将光脑笔记本抱了过来，点出网上的详细信息。 “面积有800个平方，深宅高院，里面栽种著桧柏赤松……” “你看看卧室，四柱的双人床我很喜欢，还有外面的温泉浴池……” 莫里斯颔首，比起韩景，他倒仔细看了看其它房间的图片信息，是否有适合未来女儿的闺房。 “好像还不错？价格是多少？我们先暂时住在这，若是不满意，以後再慢慢寻找合适的房子。”莫里斯眼光甚高，对於这套奢华的别墅，并没有太多的惊豔。 “竞拍价是480W。”韩景又纠结得话语微顿，蹙起眉，“为了我，你牺牲了很多，莫里斯。所以…这一次，我想做主，想靠自己的能力买下我们的婚房。” “只是我刚工作不久，没有存够足够的首付。我想找我的父亲帮忙，你觉得怎麽样？”韩景握著莫里斯的手，说得非常诚恳，在男人的自尊面前，他更在乎彼此的相互信任，毫不隐瞒。 “我能感觉到你的压力……”莫里斯定定注视著韩景，语气温柔，带著几分上级的习惯，“其实你真的很出色，毕业於世界最一流的大学，攻读完Doctor，直接进入顶级的C.F.数学机构。别人都认为我牺牲很多，屈身跟你生活在一起，可你牺牲的很多，很多，我的心里非常清楚。” “若不因为我，你将是许多女人眼里的完美结婚对象。温柔体贴，挣得又多，你现在的年薪应该可以养活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 “是，所有的津贴加起来，差不多有35W一年。”韩景有些发懵，第一次听莫里斯说这麽触动心弦的话，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收入全部坦白。 莫里斯唇角微扬：“你看，你已经是金领的收入。唔…从事数学研究，可是老实本分的典型职业，这麽好的一个结婚对象，却被我俘虏了，你说我委不委屈？” 明白莫里斯是在给自己打气，然而，韩景抑不住的感动。他不知道说什麽好，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此刻的心情。 韩景把自己的银行账户和工资卡都冲动得拿了出来。 莫里斯接过坚持塞来的银行卡，侧了侧身，很自然地靠在韩景的怀里，敲打著韩景面前的光脑笔记本。 “480W，我们两各出一半，自己又不是女人，需要你的养活。”莫里斯当著韩景的面，敲打出自己的银行账户。望著屏幕上的一串串数字，以及显示的年薪，韩景顿时一阵自卑，自己的老婆简直是赚钱机器！ “我出一半的现金首付，另一半的房贷由你负责。”拿著韩景的工资卡，莫里斯故意晃了晃，“另外养孩子的事，包括家里的以後开销，你认为怎样比较合适？” 顾及韩景的自尊，莫里斯有意给了一个台阶。 韩景抱住莫里斯，暖暖笑道：“东方人都有怕老婆的毛病，工资卡当然是双手奉上，全部资金都由老婆大人掌管，只要给我一口饭就行了。” “我不是你老婆……”莫里斯剑眉忽挑，唇边的笑意在一瞬间微顿。 “不是我的老婆？那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韩景没有多想，顺著笑道。 没想，莫里斯竟回过身，俊美的容颜流露出很久不见的正色。 “虽然怀著你的孩子，也很深爱著你，但我的心…依旧是以前的莫里斯，四星上将，不习惯这种女子的爱称。” “我是爱上了你，韩景，可在遥远的Nordic星，或是现在的地球，我都不需要你的特别保护。我只想要我们的相依相守，平等的感情，不想让你将我当做女人看待，紧张呵护。”摸著韩景的脸，莫里斯说得认真，坚定。 “我…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幸福……”韩景一时心乱，若非莫里斯当面提出，自己真不会意识到。一直想给莫里斯最美好的所有，潜意识里，像老婆一样宠著对方，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莫里斯在意的很多细节自己根本没有察觉。 见韩景面露懊意，莫里斯重新微笑，拉著韩景的手，放在微微隐痛的小腹。 “感觉到了吗？她好像真的很闹腾？”莫里斯有意岔开话，“问了Marco吗？他怎麽说？” “Marco说不用担心，胎动频繁应该不是坏事。” 韩景拉回心神，帮莫里斯抚揉著腰腹，“怎麽样？是不是好受些？趁周末，他会来艾维都一趟，产检的时间定在後天，周末的星期天。” 由於莫里斯的坚持，两人当晚便换了另一家顶级酒店。Syrinx位於艾维都的东区，与伯林疗养院仅有六公里的距离。 周末春和日丽，可莫里斯的心情并不轻松。除了昨日一直忙於工作的交接以及Cymo的事宜，此刻隐隐有些不安，想到即将的产检，俊美的容颜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忧虑。 离开房间，莫里斯展现出素有的冷傲慑人，只有与韩景说话时，交织的目光中才会流露出温柔的暖意。 “我向4S店预定的Telos，你不喜欢？”看清韩景开的新车，莫里斯刚坐进副驾驶就开了口。 “Telos是很好，可我还是喜欢更实用，更适合自己的Cadillor。”韩景一边回答，一边拿出早已准备的水果刀，将手中的柠檬削成两半。如同Eureka度假，车内弥漫出清新的柠檬香，莫里斯舒展开眉，清晨孕吐的不适，悄然缓和。 “这辆最新款的Cadillor，我一直很期盼，直到进入9号基地才存下足够的钱。” “你自己买的？” “Cadillor的价格我完全可以承受，而且它很不错，是中档车里性价比最高的一款。采用了Suro全新技术，时速高达500KM/H。” 韩景说得很委婉，莫里斯依旧听出谈话中那股倔强的自尊。 莫里斯点点头，没有再言关於昨天提车的事。其实自己向4S店订付的两辆Telos绝对远超Cadillor，Telos是属於高档的车款，可他没有要。韩景的内心深处一直很独立，从未想过依赖自己。反而始终在努力，想要成为自己的依靠。 莫里斯在慢慢适应被人守护的感觉，思索间，不禁护住自己的小腹，流露出无意的紧张。 “别多想，你和她都会顺顺利利的。刚刚有只灰喜鹊停在我的车上，以东方的说法，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好兆头。”开车前，韩景伸出手，稳稳覆在莫里斯的手背，孕育生命的地方。 或许韩景的预感不错，开往圣温森医院的这一路，阳光是异常的明媚，透过路旁的欧洲白蜡，照映在莫里斯的脸庞。原本不安的心仿佛温暖……莫里斯渐渐不再蹙眉。 圣温森医院是一所世界级的著名医院，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而且Marco是这里的专家级医生。当然因为联邦政府的缘故，Marco基本是挂名性质，每月只会出诊几次。 预定的检查室位於妇产科那一层，虽然会走相对私密的专属通道，仍不可避免，从等待著不少人的妇产科外远远走过。 闻著刺鼻的消毒水味，莫里斯望见一个孕夫体态笨拙，挺著几乎足月的大肚子，撑著腰，在他伴侣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那浑圆高隆的肚子，让他不得不叉开腿，走出颇为失态的八字步。 莫里斯脸色微变，刹那间想到自己几个月後的情景，难道就是这样？失去优雅的举止仪态，笨拙得不像个刚强的军人？当预想中的某些事以最真实的情景出现时，纵然有所准备，莫里斯仍不得不重新认识，高傲的性子有点受挫。 Marco站在检查室，修然而立，如瀑的金发被一根长长的铅笔松散挽起，湖绿色的双眸似是凝沈，目光遥遥落向窗外。 听见扣门声，他转过了头，眸里的思绪在一瞬间敛藏，化作往日的慵懒笑意。 “有烦心的事？”看著进来的人，Marco的一句轻笑令跟在後面的韩景暗吃一惊。 韩景没有察觉莫里斯的异常，俊美的容颜冷冷清清，蓝宝石的双眸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然而，莫里斯眉峰微蹙，淡淡道：“没有。” “是吗？”唇角微微向上，Marco示意著莫里斯躺上产检仪器旁的病床，“这里有圣温森医院最先进的产检仪器，其中几台是我从别处拖来的。所以空间略显狭窄，就好像妇产科外拥挤的等候厅，那些孕妇孕夫。” “你看见他们了吗？” 面对Marco的细问，莫里斯微微绷紧身体，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掀开了，裸`露`的小腹上正抹著冰凉的药油。 “有没有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Marco似是随意，可所说的话，仿佛洞悉了莫里斯此刻的心境，“等我的小侄女慢慢长大，她在你肚子里开始伸展小小的胳膊与腿，明显胎动的时候，你会明白我说的话。” “无论什麽让你纠结的事，都会因为她，让你觉得心甘情愿，非常值得。”Marco拿著探测头，缓缓移动，仪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脑袋，蜷曲著身子，能分辨出她的小手，小脚。 目光忽地一滞，停在这个小小的身躯上，她是那麽的小…… 上次被剧痛折磨，苦苦支撑意志的他，其实看得恍恍惚惚…… 此刻，算是真正的，第一次看清孕育的孩子，还未出世的女儿…… 望著小小的手，小小的脚，蜷曲的小身子，莫里斯的心一阵突然的悸动，仿佛感悟出Marco话里的蕴意。 察觉莫里斯有些起身，守在旁边的韩景忙紧张地搂住他。韩景的心情同样激动，瞬也不瞬地盯住图影中的小小身影。 “孕育她的胎壁完美无瑕，反馈出的数值非常有规律……你的胎很稳，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Marco查看完仪器上显示的各种数据，最後回过头，含笑著望向韩景，“後面需要更仔细的检查，麻烦病人的家属出去一下。” 悬在嗓子眼的心刚刚落下，就听Marco要驱逐自己，韩景不禁窜出一股恼意，怀疑Marco是不是故意刁难自己？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没有插嘴的机会，甚至连体贴莫里斯的私话都说不上，他总是以医生的身份压制自己，打断自己。 韩景不想走，守著莫里斯不肯松手。 Marco似乎早有准备，将一本妇产科的看病手册递给韩景。 “上面有详细的产检规定，你若不服气，等会出去可以仔细看一看。我是圣温森医院的在职医生，不能破坏了医院的规矩。” 韩景又被僵了一局。 莫里斯显然察觉，撑起身，清清淡淡的话语中透著一丝无言的温柔：“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见韩景不甘地离开，关上房门，莫里斯方重新躺回病床，目光犀利。 “你好像有点针对他？” “如果这点压力他就承受不住，我想他也不见得对你的感情有多深。”Marco背对著莫里斯，取下金发间的长长铅笔，在病例本上沙沙书写。 第68章 韩母的电话 “把衣服解开，然後弯曲双膝，劈开点双腿。”Marco拉上白色的帘布，摸著莫里斯的胎位。 “放松点，现在是否还有隐隐的持续腹痛？” “有一点，不过缓和了很多。”莫里斯仰著优美的下颚，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向空旷的天花板。这一生，除了韩景，自己没有对任何人摆出过这种屈辱的姿态，像女人一样，但不得不做，是产检的必须过程。 想到自己的生产，若是在医院，且不是也要这样？逃不过医生，或则护士的眼光？莫里斯很纠结，随著心情，双手暗暗攥住了床边。 “不用想得太多，你在医生的眼里只是一个病人。”Marco看了一眼隐忍的莫里斯，不徐不缓的声音显得非常冷淡，“作为医生，无论是男是女，只要躺在这张病床上，就与实验室里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仅仅是还活著，有呼吸，身体还是热的。” “马上要帮你做羊水穿刺，到时候会穿过腹部，有刺痛的感觉。你稍稍忍耐下，很快就可以检查出Sodium等禁药是否对孩子有影响。” “你们每周有几次房事？”Marco检查著穿刺的各种准备，手边放著一张Lux 的光片，“刚刚当著韩景的面，我不方便说，看光片……你的内壁很紧致，不像是有半年房事的人？你与韩景没有经常做…这麽方面的事？” “这不是你该问的话题，Marco。”莫里斯冷冷回答，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内壁太紧，到时候的分娩你可能会很痛苦。”Marco严肃道，“男人与女人毕竟不同，女人的生育源自造物主的天赐，而男人是一种逆天的医学手段。” “而且你的情况很复杂……”话语微顿，Marco抽出了穿过腹壁的长长针头，看见隆起的小腹，那一点深入宫壁的伤口竟瞬间愈合。 心倏地一沈，Marco若有所思，过了半响，方抬起头。 “怎麽样？疼得厉害吗？” “我没事，孩子要紧。”刚刚的穿刺，莫里斯完全是轻松承受。这种程度的疼痛根本抵不上曾经腹痛的千分之一，只有想到自己受伤，流产征兆时的那种无穷无尽的折磨，莫里斯才会感到一丝畏惧，能令自己意识崩溃的痛苦。 尖锐的刺痛很快就消失了，莫里斯缓缓撑起身，合上衣服，看见Marco正在忙碌，往来在各个运作的医学仪器间。 “你再休息会，数据出来需要一定时间。”Marco长发披肩，双手插进白大褂，刚忙完松了口气，忽见莫里斯竟要下床。他忙走了过来，扶住莫里斯的身子，“小心点，注意脚下的仪器。” “你怎麽和韩景一样？”莫里斯蹙起眉，不习惯自己像病人般被人紧张。 “看来…他对你好像很不错？”见莫里斯总是无意间提及韩景，Marco松开手，湖绿色的双眸掠过一丝慵懒的笑意。 “能比得上少年时，我们两的相处？” 莫里斯微微一怔，多少年过去了，今天是第一次听见Marco提及少年的往事。青春的少年，母亲的病逝让自己一度非常无助，幸好有格温姨妈的照顾，还有同龄的Marco相伴，帮自己慢慢走出心灵的孤痛。然而，不知道从何时起，彼此开始渐行渐远，失去了曾经的亲密无间……不过每每关键时刻，Marco总会站在自己这边，竭尽全力的帮助自己。 “你与韩景不同，虽是两种感情，但同样珍贵，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人。”唇角微微上扬，莫里斯像少年时一样笑看Marco。 “不过这些年，你好像变了很多……根本没有少年时的影子，显得很冷淡，很理智，难道是因为医生的职业特点？” “差不多吧……你不也一样？是联邦政府里出名的冰山冷漠，谁又想得到，你少年时还当著我的面红过眼睛？” “我的转变是因为母亲的早逝，每一个人的性格大变，总会有一个深藏的契因。你是为什麽？” 面对莫里斯的犀利探问，Marco淡淡笑道：“等你每天都与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打交道，或则看过无数女人的私密，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但你迟早都会结婚，谢菲尔德家族必须要有继承人。现在…你有喜欢的人吗？” “是不是考虑得太远？”Marco想要岔开话题，“诺曼家族同样需要继承人，而且必须是男孩。你现在怀的是一个女儿，你与韩景或许还会再生一个？” 莫里斯剑眉一挑，没有如Marco所愿，话语犀利如剑，紧扣自己的探问。 “你刚刚是在有意逃避。” “我是喜欢过一人，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Marco顺话笑道，笑意慵懒，随意得让人分不出真假。 “小侄女的报告……”Marco拿过一张张抽出的数据分析单，暗暗松了口气，与莫里斯争锋相对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莫里斯果然没了心思追问，有些紧张地环住小腹，整颗心悬了起来。 “情况不好？”见Marco蹙眉，眼里渐渐透出凝重，莫里斯忍不住先开了口。 “不，我的小侄女很健康，就像我预测的那样，Sodium这些禁药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Marco看著一份份数据报告单，“只是有一点很意外，她继承了你的基因，莫里斯。” Marco抬起头，无法解释的医学难题令眉峰难以舒展。 “报告显示，她的基因没有任何缺陷，是100%的完美，拥有传说中神的体质。” “完美无瑕？” “是，你的完美无瑕。” 莫里斯吃了一惊，高悬的心倒也放了下来。若不是继承了自己的基因，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平安无事地躺在自己的肚子里。 “另外有一个情况，我必须提醒你。”Marco放下手中的报告单。 “挽起你的袖子，将手臂伸出来。” 莫里斯不解，听从Marco的意思，刚挽起衣袖，就看见Marco拿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莫里斯隐忍著，准备质问，惊见自己的手臂，那一道深得入骨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就好像是双面的拉链，划破的同时，在下一秒完美愈合，甚至看不见一点血迹，难以置信！ “依照现在的情况，你最好是自然生产，破腹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Marco拿过压在最下面的光片，又道：“小侄女的个头有点小，让韩景帮你多补补。另外你要经常运动，不只是平常的运动，包括房事你也要主动点。内壁太紧，你生产的时候会吃很多苦头。” 韩景憋著一肚子火，有些沈不住气地来回踱步，只觉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漫长。幸好门终於开了，莫里斯的脸上是温暖的笑意，令韩景的心，从高悬的嗓子眼稳稳落了回去。 虽然Marco的故意刁难，让韩景颇有不快，可孩子的平安无恙，以及回到Syrinx酒店後，莫里斯的悄然变化，都让韩景的心情一扫阴云，灿烂明媚。莫里斯的休假时间依旧被工作占用得满满当当，不过每当夜深人静，属於两人最亲密的时分，似乎不必再担心孩子的顾忌，莫里斯渐渐追逐著欲望，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主动与炙热，沈沦在极致的感官世界。 韩景欣喜若狂，仗著年轻，或许还有亚特兰蒂斯的因素，两人不仅夜夜缠绵，而且每次都几乎是疯狂的翻云覆雨，屡屡攀上的感官极致，惹得莫里斯的豔丽`呻`吟`在静寂的空气中流溢。韩景甚至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彼此的肉体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契合，每一次都会以为是`快`感`的巅峰，可下一次，却可以探索到更高的`快`感！是任何的感官刺激都无法相比！ 短暂的休假转眼就接近尾声，两人并没有怎麽休息。莫里斯专程返回了9号基地，除了与谢尔曼将军进行交接，同时好不容易地说服了Cymo，让他勉强同意，暂时居住在佛罗里达州的黄金海岸。 韩景的工作交接仅仅限於数学组，看似比莫里斯的工作轻松不少，可他包揽了平日的所有琐事。莫里斯的口味挑剔，Erato区的别墅竞拍，以及诸多看似毫不起眼，但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的小事，都令韩景费时费心。 此刻他有些疲倦，从竞拍的会场走了出来，用力揉著太阳穴帮助提神。最近睡得很晚，每天都是搂著缠绵後的莫里斯，等莫里斯沈沈睡去，他才能悄悄爬起来，准备著Nordic的事宜。白天的时间，都被各种琐事零零散散地占据，就像今天的别墅竞拍，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也只有深夜时分可以真正的静心两三个锺头。 刚回到自己的车内，莫里斯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韩景吸了口气，调整著最佳状态，接通了呼叫。 “房子的事怎麽样？有没有成功？”冷澈如水的声音透著一丝温柔，从另一端传了过来。 “很顺利，已经签下了合同。等银行通过我的贷款申请，下下周应该就可以搬进去了。” “要下下周？”莫里斯微微一顿，意识到话里的不妥，极有技巧地挽回，“下下周正好，我们的新家总要找人清洁一下，然後添置些你喜欢的家具。” “你喜欢什麽风格的欧式家具？”见莫里斯又要习惯性地推给自己，韩景刻意提出。 然而，莫里斯依旧是忙碌时的老样子：“我无所谓，你喜欢的我肯定喜欢。” 无所谓，看似简单，却让韩景时常陷入头疼的思索中，他总想力求完美，给莫里斯想要的生活。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怎麽了？” “你上一次不是去了西区的素可泰餐厅？” “是，不过你好像并不喜欢？”韩景回忆著，记得莫里斯没有吃下几口。 “可我现在很想吃，突然很想吃你带来的芒果饭，还有冬阴功汤。”韩景的劳心劳力没有白费，莫里斯忍了一个下午，终於压不住这个强烈的念头，向韩景迟疑地开了口。 “好，我马上就去给你买。”韩景勾起唇角，心情大好，“别忘了喝热牛奶，如果冷了，让酒店重新给你送一杯来。” “我已经喝过了。”另一头传来收发邮件的提示音，莫里斯似乎又忙了起来，对於韩景的体贴细微仿佛习以为常。 “那我晚点回来……”韩景还想叮嘱几句，然而另一头回应的是沈默忙碌。 就在韩景准备挂断时，莫里斯忽然分出了心神：“路上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 “我知道……”韩景笑得很温暖，将手机放回座位边，望著春日的阳光倾洒在开阔的道路，驱车驶向西区的素可泰餐厅。 素可泰是一家泰国餐厅，位於西区的Yuni，离Syrinx酒店相对偏远。 当韩景从素可泰出来，双手拎著两摞沈沈的打包菜，天边的太阳已落至西方。 车行至Kingswood大道，恰巧遇上下班的高峰，车速降至缓行。 望著前方的车水长龙，韩景叹了口气，刚想给莫里斯打电话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很自然地接通，以为是莫里斯往常的挂念。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现在Kingswood大道有点堵车，你喜欢吃的芒果饭，冬阴功汤，都给你买好了。” 聆听著浓浓的宠溺，手机的另一端沈默半响，方传来一个惊疑的探问声。 “芒果饭，冬阴功汤？你谈恋爱了？儿子？” “妈……！？”韩景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母亲紧接著继续逼问。 “是哪一家的姑娘？长得漂亮吗？上一次怎麽没听你说过？” 韩景蹙起眉，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麽不说话？要是没有，我正好想给你介绍几个。她们家世不错，长得也很漂亮，我和你的父亲都很满意。”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韩母选择从旁侧击。 “妈！”韩景有点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瞎操心。” “你心里有数？”另一端传来愉悦的笑声，“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谈过一次恋爱。现在你又坚持自己想要的数学研究，那可是清一色的男人世界，你说我能不担心？还好，你终於开了窍，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是……”感受著母亲的笑意，韩景想了想，坦白道：“这次父亲过生，我想正式带他回来。妈…我想和他结婚。” “结婚！？”听出话里的无比坚定，韩母似是惊得一顿，但很快缓缓笑道：“带回来再说，既然你这麽喜欢，我想你父亲肯定也会喜欢的。” 韩母没有说任何实质性的话，继续笑道：“那你们这周就会回来，我让张妈整理出客房，她好像很喜欢吃泰国菜？是一个东南亚的姑娘？” “不，他是西方人。”韩景不想在电话中说太多敏感的事，绕开话题，与母亲闲谈著家里的琐事。自己与莫里斯的进展说慢也快，两三周前，Eureka度假的时候，自己仍在揣摩莫里斯的心思，追求莫里斯。没想到现在，彼此情意绵绵，莫里斯还怀了五个月的身孕，结婚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偏偏最近忙得一塌糊涂，甚至来不及细想如何说服父母。 第69章 公婆家 听见开门声，莫里斯循音望去，见是韩景，唇角微微上扬，便回过头，注视著光屏中的视频图像。 “他回来了？你的眼神就好像佛罗里达州的阳光，能让冰雪消融。”视频的对面，是一幢棕榈茂密，灯火辉煌的豪华别墅。璀璨的灯光，透过一面面落地的玻璃，倒映在户外的游泳池间。Anoid物质宛如湛蓝的海水，波澜出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 “不过冰雪消融，会是怎样的美景？你们的星球居然只有一颗恒星？”Cymo笑得倾国倾城，托著完美的下颚，美丽的紫眸对视著视频中的莫里斯。他坐在游泳池的旁边，似乎裸露著身体，乌黑的长发宛如流泉水泻，滑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肤。 Cymo依旧说著Kamera的语言，以人类无法破解的方式，通过互联网的传递，与莫里斯交流自如。不过他的天赋确实惊人，竟然知道了人类语言中的地名，佛罗里达州，以及应是他从未见过的地球景色，银装素裹的寒冬冰雪。 “卢加诺湖的雪景非常美丽，我曾经去过好几次，如果你想，可让Lance陪你一同前往。那里白雪皑皑，有山有湖，还有历史悠久的别墅画廊。”莫里斯遵从联邦政府的最终决定，不错过任何一个能撮合两人的机会。 “Lance？那个频频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常会发呆的人？”Cymo笑意浓浓，没有特别的变化，美丽的手指点拨在光屏间，欣赏著莫里斯传来的卢加诺湖雪景图片。 “Lance是你的保镖，他负责你的安全。”莫里斯从容回答，要让Lance迷恋上Cymo，容易；可要他下定决心，愿意突破真正的种族鸿沟，与人鱼共度一生，绝非易事。这份感情需要疯狂的炙热，想必不会逊色於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好像有点沈默？是觉得有失自己的少将身份？”Cymo优雅地站了起来，望向不远处的Lance，彼此的目光刚刚交织，对方便立刻垂下眸，明显在避开自己。 “还是因为看见了我的真实一面？”Cymo抿起花瓣般柔美的唇角，美丽的紫眸掠过一丝狡黠，身姿轻盈，跃进了湛蓝如海的Anoid物质，泛起一阵阵细碎的浪花。 片刻的寂静後，湛蓝的水面浮现出一张绝世的容颜，完美的身躯，披著如墨般的长长湿发。 “代我向韩景问好。”Cymo游了回来，竟然说出清晰的英文，双臂搁在池边，银白的鱼尾在幽静的月光下折射出皎洁而梦幻的光泽。 “Cymo的事情由你负责？”韩景站在莫里斯的身边，望著视屏中定格的美丽容颜，即使是一瞬间的随机抓拍，仍然完美至极。 “他好像居住在私人别墅？难道不怕有被泄露的可能？” “他所住的Capel区已经由联邦政府全部控制，周围的邻居，都是我们的特别人员。”莫里斯合上光脑笔记本，与韩景闲谈著一些无关紧要也瞒不住的内容。 “不过让Lance去当一名保镖，会不会有些屈才？”韩景获知，学长与Lance因为SG-I的探索都刚刚升了职。 “Lance经历过星系探索，与Cymo相处不错，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莫里斯淡淡回答，不想透露有关的S级机密，有意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这两天是怎麽了？我想吃的东西都是以前很少吃的口味，连人也有些倦了，每天都得午睡一会？” 莫里斯蹙起眉，只觉自己近日被韩景伺候得发懒，身子好像又沈了些。 “这不是孩子长得快吗？难免会越来越耗费你的精力。”拿出一道道打包的菜肴，摆得满满一桌，韩景简直要将素可泰餐厅都搬了回来。 “芒果饭，冬阴功汤，还有青柠檬浇汁的泰国柠鱼。”韩景已经慢慢琢磨出莫里斯的挑剔口味，比如海鲜，只要是偏酸带甜的菜系，莫里斯并不会觉得恶心。 “她好像又长了不少？”莫里斯站了起来，由於忙了一个下午，始终端坐的腰沈沈得发酸，不禁揉了揉，来到韩景的身边。 “我现在…怕是再也遮不住这越来越富态的肚子？” “遮不住就遮不住，反正是早晚的事。”韩景拿过抱枕，垫在莫里斯的腰後，“你要多吃点，要一直补下去，没看见上次从圣温森医院回来，那些怀著五个多月的孕夫都比你养得好？” “前面是我太粗心，以後一定得把你养得胖胖的。” “我可不想太胖……”想到在医院时，远远望见的那些孕夫、孕妇，有几个明显是养得太好，胖得几乎走形，是生产後也难以恢复的臃肿。莫里斯暗蹙眉峰，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手中的筷子随之停了下来。 若是平时，韩景一定会察觉莫里斯的微妙变化，然而现在，他想到母亲的电话，反应慢了几拍。 “你有心事？”发现碗里空空的，韩景没有像习惯中那样帮自己不断夹菜，莫里斯敏锐察觉。 “好不容易的假期，快没有几天了……你工作的事忙得怎麽样？”韩景回过神，婉转回答。 “处理得差不多了，周末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莫里斯放下碗筷，握住了韩景的手，“怎麽？周末你有安排？” 面对莫里斯的犀利，韩景征求著意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有没有时间？周末是我父亲的生日……” “你想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是，我知道有些仓促……”韩景笑道：“如果你有安排，那我可不可以下次带你？” 莫里斯微微一怔，虽是预料中的事，可真的提上行程，身居高位的他竟然有了一丝淡淡的，莫名的局促。就好像是初入社会，面对上级，很多很多年都没有的感觉。 不过，他很快静下心神，从容笑道：“你父亲喜欢什麽？第一次见面，我总要买些正式的礼物，而且你们东方人好像有很多讲究的地方？” “你要陪我回家？” “嗯。”莫里斯淡笑抿唇。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韩景乐得一把搂住了莫里斯：“你只管陪我回去，其它费心的事，全部交给我好了。” 淮宁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江南古城，埋葬著一位汉朝名将的衣冠冢，距今已有上千年。韩景的家就在淮宁市的南区，远不及大都市的繁华热闹，甚至从飞机场出来，仍需坐半个小时的高铁才能到达。 这一天，莫里斯几乎没有休息，白天急著处理完工作的最後事宜，下午便陪著韩景搭乘上最拥挤的星期五班机，飞行万里，转乘高铁，来到韩景的家乡淮宁古城。 “是不是很累？马上就要到家了。”刚坐进出租车，韩景便暗暗握住旁边人的手，心疼不已。此刻晚霞鲑红，已至黄昏，比原计划晚了三个小时，全都耽搁在繁忙的机场管制里。 “还好。”莫里斯微笑著回握住韩景的手，掩饰著懒懒的倦意，目光落向了窗外。 “那是韩侯园，里面葬著淮阴侯的衣冠冢，他是中国西汉时期的一位开国功臣。”车速飞行，韩景忽探出手，指向一片古色古香的东方园林。 “我知道他。淮阴侯韩信，执戟郎出身，後拜汉朝大将军，平生战无不克，以少胜多，未曾一败的绝世名将。”莫里斯缓缓回答，遥望著白墙黑瓦内的亭台楼榭，蓝宝石的眼眸似乎泛起一抹思索的凝沈。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背水为营、拔帜易帜、沈沙决水、四面楚歌……他为东方的军事留下太多的经典战役，可有些经典战役，後人却再难重现？就好像背水为营，後世的东方，有不少名将屡屡效仿，但每一场战役的结果都是惨败。” “而他的对手，西楚霸王项羽，平生也是以少胜多，平生只有一败，便是败在韩信的手中，最後是乌江自刎。”莫里斯说得不徐不缓，作为西方人竟对这一段古老的东方历史了若指掌，显然是深入研究过。 韩景意外得不由一惊，自己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也不过如此。 莫里斯回头笑道：“我曾经在军事学校专门学习过。” “原来是这样。”想到莫里斯的上将身份，韩景点点头，望见飞逝在窗外的熟悉景色，又道：“快到家了，别忘记我跟你说的事。家父的脾气有点强硬，到时候若是有什麽与你不对付的地方，委屈你稍稍忍耐一下，不要和他对撞。” 韩景有点不安，深知父亲的脾气，当了几十年的一家之主，总习惯以训教的口吻对待自己，想必也会对待未过门的莫里斯？而莫里斯，偏偏是四星上将，这个世界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当面训教他。单想到这一点，韩景就非常头疼。 “你就这麽对我没信心？”莫里斯拍拍韩景的手，淡淡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逊色於你姐夫的表现。你姐夫不是与令尊相处不错？应该是非常融洽？” “关系是很不错，不过那是因为我姐姐孝顺，不像我，坚持自己的数学研究，这几年与父亲闹得有点僵，我担心会牵怒了你。” “为什麽？你在数学领域非常的出色。” “是很出色，可在父亲的眼里，数学研究根本就没有钱途。他一直希望我能从商，继承家业，放弃自己所谓的兴趣，但我并不喜欢这些，我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由自己决定，而不是活在父母的眼光与压力下。” 莫里斯蹙眉，似乎能体会韩景的烦恼，东方人所承受的传统压力。 “无论你做什麽，只要是你喜欢的，符合联邦政府的法律，我都会支持你的。”莫里斯握住韩景的手，用力握了握。 韩景想要说些什麽，感受著莫里斯内敛的情，无论在遥远的Nordic星，或则回到地球，他始终默默守护，帮自己尽量铺平一切。 就在这时，出租车停在一幢别墅前。别墅的前院是东方风格，种有清幽的碧竹，芬芳的桃花，竹林桃花下有一休憩的八角凉亭。映著鲑红的晚霞，有一位中年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夫人都快等不及了，想去火车站接你。” “张妈，我不是下午打过电话？飞机晚了点，就是怕你们著急。” 见少爷亲自打开後车厢，一个人将半米高的行李箱拧了出来。这麽重的行李，跟随少爷出来的朋友竟没有帮上一把，而且还是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张妈一边帮忙拧过行李，一边疑惑地望向莫里斯。 “这位先生是？” “他叫莫里斯。”韩景含笑，回答得很简洁，刚走上石阶，就看见母亲从里面跟著走了出来。 “妈！”韩景伸开双臂，欢喜地跑上去抱住了母亲，“想我不？嗯？” “想，想。快放开我，我快被你憋得喘不过气来。”韩母笑著恼道，双手却紧紧抱著儿子，仔仔细细地摩挲著。 “你好像又瘦了？” “妈…我每次回来你都说同样的话，要像你这样的说法，我都快瘦成传说中的非洲饥民了。” “可你这次…好像真的瘦了？” “哪有的事！”韩景打著马虎，不敢透露任何的工作机密。 莫里斯站在一旁，望著两人的母子亲密，蓝宝石的眼眸掠过一丝淡淡的黯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少年往事，自己与早逝的母亲，曾经的点点滴滴。 韩母用力抱著儿子好一会，直到确认韩景平安无事，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方回过神，注意到沈默在旁，儿子带回来的陌生客人。 怎麽没看见电话里提及的姑娘……？ 韩母微微一怔，暗暗打量著莫里斯，竟然是金发碧眼的西方男子。容貌很俊美，即使唇边含笑，可眉目间透著很自然的傲然，是韩母数十年的阅历，能准确认定的一点。 这种人…不应该会出现在儿子的身边？他会与从事数学研究的人有特别的语言？ 想到韩景过去的同学，同事……韩母不禁疑惑，又看了看莫里斯，发现对方身姿挺拔，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出众，甚至比最当红的某些明星还要让人印象深刻。不过他好像有些富态？这张俊美的脸，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察觉出母亲的目光，韩景笑著走了过去，紧紧握住莫里斯的手。 “妈，他是莫里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韩母微启著唇，半响没有出声，最後才深吸一口气，保养得很好的手随意般搭在胸口的珍珠项链间，缓缓笑道：“原来是你的朋友，先进来说，别站在外面。” “张妈，你将少爷的行李提上去，然後准备今天的晚餐。”韩母打断了儿子的话，似是从容吩咐，可侧过了脸，掩饰著脸上的牵强笑意。 第70章 转变 张妈放完行李下来，看见少爷与夫人坐在客厅闲谈，夫人一直唇边带笑，可有点僵硬，再看看少爷身边的陌生客人，少爷分明很紧张他，身子在无形间向那边微微倾斜。 韩母看著自己的儿子，想要否认的事实在心底越来越清晰，如同一颗坚硬的石子梗在胸口，手上的动作不禁缓了下来。 “妈，你打开看看。是莫里斯亲自挑选的，你喜不喜欢？”韩景打著圆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隐隐护著莫里斯的姿态。 “谢谢你，莫里斯。”韩母笑得很客气，单看珠宝盒上Arpels的落款，便知价格不菲，是世界顶级的珠宝品牌。珠宝盒内，放著一条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颜色雅致，非常适合自己这个年纪佩戴，然而，这肯定不是韩景挑选的……韩母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品味，从小到大，都将整个心思专研在数学里，他认识的几个好友，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随便样。 不像眼前这位，穿著看似寻常，可许多细节非常讲究，将整个人的气质很自然地映衬出来。可惜，他是一个男人…… 看著儿子不断望向莫里斯的眼神，如水温柔，韩母笑意微敛，将手中的珠宝盒递给了张妈。 “先吃饭吧，我让张妈给你烧了八宝鱼，七星螃蟹，还有东坡肘子，都是你最喜欢的菜。” 莫里斯跟随著站了起来，暗觉韩景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虽然笑得很客气，但将自己的礼物随手交给了下人，偏偏自己比不上安德烈的处事圆滑，想不出应当说什麽好。 韩景的反应比莫里斯还要慢上两拍，没有注意母亲的微妙表情。 “妈，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不要烧七星螃蟹，八宝鱼这些带腥的，还有油腻腻的东坡肘子？莫里斯他不喜欢。”望著满桌的菜，韩景就像过去一样，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毫无顾忌，没想太多。当著母亲的面，韩景习惯性地帮莫里斯拉出椅子，“要不要让张妈给你拿个靠腰的抱枕？” “不用，我这样挺好的。”莫里斯轻轻回答，眉峰微蹙，暗怨韩景果然是个一根筋的数学木头，在关键时刻，怎麽就断了弦？ “伯母，今晚的菜肴很丰盛，像七星螃蟹我就很喜欢。上一次与韩景，曾在罗杰尔的家里有幸品尝过，味道非常鲜美。”没有办法，莫里斯亲自帮韩景圆著话。 “喜欢就好，你是韩景请来的客人，等会一定要多吃点。”同样不想让气氛太过尴尬，韩母维持著场面上的笑颜，答得异常的生疏客气。 韩景终於意识到母亲对莫里斯的疏冷，再次重申道：“妈，莫里斯是我喜欢的人，我……” “好了。张妈，你先下去吧。”韩母打断了话，待张妈离开，又岔开了话题，“不用等你爹，今晚他在你姐姐家。有些事，吃完饭再说，桌上的菜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你也认识罗杰尔？”不给儿子开口的机会，韩母微笑著望向莫里斯。 “是，我与他在工作上时常会有交集。” “你从事古语研究？” “不，我与罗杰尔从属於同一个大部门。”闻著桌上的淡淡腥味，莫里斯隐忍著胸口的恶心，勉强从容。 “那你也是韩景的同事？”韩母暗暗打探著莫里斯的背景，间接推测出两人的相识关系，“罗杰尔我很早就认识，是韩景在大学时相处最好的学长，这几年，我时常能听韩景提及他。” “不过…恕我冒昧，莫里斯。我好像没听韩景提及过你？现在听韩景的意思，你们想要结婚？我真的感到很意外。” “你们相识多久了？”韩母层层递进，脸上一直带著和蔼的笑意。 “我们相处快有一年。”莫里斯停下手中的竹筷，听出了韩母背後的话意。 “是吗？”韩母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笑道：“不到一年…是不是太快了点？知子莫若母，韩景的性格我很清楚，粗心大意，就像外人说的，从事数学研究的人脑子和别人不太一样，有时候会忽略家人的感受。” “我想你们是不是需要再相处一段时间？毕竟还年轻嘛，不用这麽冲动，结婚可是一生一世的大事。” “妈，我们想得很清楚！我这辈子就喜欢莫里斯一人。”见一向宠溺自己的母亲，居然流露出不赞成的意思，韩景急道：“我这次回来，还想让你帮我跟父亲说说。” “你真是被我宠惯了！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提前透露一下？”韩母终於有点恼道。 “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的，你都会喜欢？”韩景暗暗顶了回去。 “韩景。”莫里斯轻声唤住，暗觉不妥。 韩景立刻哑了音，站起身，帮莫里斯夹了几片放在远处的小葱嫩牛肉。 “很清爽的。” “怎麽样？张妈的手艺很好，不比一般的馆子差。” 韩景对莫里斯的分外紧张落在韩母的眼里，想到自己从小碰在手心，护著宠著的儿子，居然伺候别人，忍不住眉头暗锁。自己想要的媳妇，是一个体贴入微，能照顾好自己这个粗枝大叶的儿子，而不是像现在，简直反了过来。 见儿子一个劲地帮莫里斯夹菜，嘘寒问暖，自个的碗里却空空的，韩母看不下去，亲自夹了一块七星螃蟹，放进韩景的碗里。 “这是韩景从小就喜欢吃的一道菜，你也来尝尝，莫里斯。”顾及体面，韩母又给莫里斯亲自夹了一块，“有没有上次在罗杰尔家的味道鲜美？” 莫里斯恶心得难受，原本就没有胃口，如今带著蟹黄的蟹肉刚放进碗里，他便再也掩饰不住，那一丝一毫的海腥味在鼻腔无限放大，忙用手虚掩著口鼻，失态地起了身。 “抱歉……”刚说一句，莫里斯脸色倏白，强忍不住胃里的翻腾，直接干呕了一下。 韩景早就紧张地站了起来，扶著莫里斯往洗漱间的方向走。 好端端的晚餐被意外打断，即使韩母坐在桌边，仍能听见隐隐的恶心声。 想必他吐得很厉害？难道是对海鲜敏感的体质？ 韩母没有多想，唤来张妈去请医生，又等了好一会，见两人迟迟没有回来，终是走向了洗漱间。 单手撑在洗手盆边，莫里斯捂住唇想要咽下一波又一波，直冲脑门的强烈恶心，可根本就抑制不住。这段时间，被韩景尽心照顾著，几乎没碰过任何敏感的食物，此刻再闻上海鲜的腥味，简直是翻倍的难受。 帮怀里的人不断抚著背，迟迟不见缓和，韩景忍不住心疼。 “都五个月出了头，她怎麽就不老实点？还有，我妈也真是的！明明跟她说过，别让张妈烧这些腥味油腻的东西，如今把你折腾成这样。” “我没…呃！”刚想要打断韩景，偏偏又一波强烈的恶心漫了上来，莫里斯忙低下头，干呕得厉害，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吐了好一会，连嘴里都有了苦涩的余味，莫里斯方捂住胸口，只觉身上懒乏得很。 “我没事，就担心离席太久，刚刚又失了态，会给你母亲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都难受成这样，还想强撑著？不行！”韩景一把搂住想要抽离的身子，霸道地不让莫里斯走，“这是在我家，也是你的家，不用这麽拘束。放心，我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等她知道你怀了孩子，她肯定会很喜欢你，比我还要紧张你。” “真的？”莫里斯蹙眉，想到刚才的点点滴滴，仍觉得心里晃晃悠悠，没有一点底气，韩母好像真的不喜欢自己？ 莫里斯一时想得失神，依在韩景的怀里也浑然不觉，直到被韩景的声音惊醒。 “妈！？”不知何时，母亲竟出现在面前，韩景吓了一跳，双手倏地松开，可在下一刻，又重新搂住了莫里斯。 莫里斯颇为尴尬，想要挣脱，偏偏韩景搂得紧紧的，自己又不好当著韩母的面使出军人的反击。 “妈，莫里斯不舒服。我想扶他回房间休息，等会再下来陪你吃饭？” 面对儿子一如既往的性子，韩母又气又恼，刚才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你不舒服，就让韩景扶你上去休息。有没有什麽想吃的？我让张妈给你做。”韩母掩饰著内心的跌宕起伏，目光暗暗扫著莫里斯的身子。前面没觉得，以为只是富态，现在听两人这麽一说，韩母登时惊心，虽然穿著宽松的黑色毛衣，仍能看出隆起的弧线。 已经显怀…怕是有四五个月了？ 望著脸色发白的莫里斯，韩母只觉一重又一重的意外扑面而来，有点乱了方寸。 “你还愣著做什麽！？快扶他上去，注意脚下的台阶。”韩母瞪向被自己宠坏的儿子，又软了语气，对莫里斯温和道：“不用怕麻烦，你现在不舒服，想必一时半刻是没有胃口。我让韩景扶你上去睡会，等睡醒了，再告诉韩景想吃什麽，我让张妈给你做。” 见莫里斯有些拘束的迟疑，韩母释然笑道：“没事，我们家没那麽多规矩。你先养好身子，今天赶了这麽远的路，肯定是累坏了。” 听出韩母话里的隐意，似乎察觉自己怀孕的事？莫里斯本想坦荡，可迎上打量的目光，心里就像有个别扭的弯拗不过来。 韩母顺势催促著儿子，等两人上了楼，过了半响，方变了颜色。 “张妈。” “张妈！” 韩母走进客厅，一改刚才的从容镇定，似在宣泄般大声呼喊。 听见夫人少有的失态，张妈匆匆赶了过来，发现夫人正在客厅来回踱步，手指揉著额头。 “夫人，你这是怎麽了？” “我真是快被景儿给气死了！” 韩母放下手，叹了口气，勉强恢复平日的优雅从容。 “少爷他…怎麽不陪著夫人？”张妈环视四周，发现空空荡荡的。 “他有事。”韩母不想谈得太多，望著楼上的房间，蹙眉道：“对了，我每日要喝的燕窝汤都炖上了吗？” “刚刚炖上。” “今天多炖一些，等会好了，全部送到景儿的房间去。记得，明天早上也要炖一份送上去，用保温的瓷器盛著。” “另外，家里的酸枣还有吗？” “有一点，不过家里吃得少，准备得不多。”张妈是老人了，隐隐琢磨到端倪。 “明早专门去买点，到时候我会写一份清单给你。还有，你把明天宴席的菜单都给我拿一份来，有些菜式需要更换一下。”韩母想了想，吩咐完目前能考虑到的事，才挥挥手，让张妈离开。然後又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房间，眸里浮现愁色，似是乏力般忽地坐回了沙发。 “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麽，怎麽把别人的肚子给弄大了！？”韩母长叹一口气，低声暗恼，突然发现自己记忆里，那个老老实实，从未谈过恋爱的儿子突然长大了！甚至一来就给自己如此的重磅惊喜！ “这是我的房间，来，先在这坐会，我帮你铺床。”韩景打开壁灯，不肯松手地扶著莫里斯坐在窗户下的布艺沙发上。屋内有二十个平方，摆放著四个大书架，以及五米长的写字台，上面放著三台电脑，和一堆书籍，空间显得并不开阔。 “你喜欢实体书？”莫里斯撑著腰，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都是有关数学或则物理方面的专业书籍。 “你忘了？当初在ROEDLAS，我喜欢在沙发上盘腿，拿著真实的笔，真实的纸张，验算时才会有源源不绝的灵感。看书也是一样……” “也就说…你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莫里斯拿过写字台前的一个相框，望著相片中的金发美女，故意拉长了话音。 “念旧不是很好吗？你是我最爱的人，这辈子我就念旧你一个人。”韩景收拾著床，没有回头，毫无知觉。 “你姐姐应该不是金发？或则棕栗色的卷发？”莫里斯拿起又一个相框，看著相片中另外一个混血美女，唇边含笑。 “当然不是……”韩景拍拍枕头，忽然一怔，意识到什麽，急忙回过身。看见莫里斯果然拿著写字台上的相框，尴尬得皱起眉，厚著脸皮走了过去。 “她是阿芙拉，这个是林舒言……她们都是当红明星，不是现实里的普通人。你或许知道？”韩景简直悔到肠子里，抱著莫里斯不知道如何解释，甚至不敢深入解释。这些是当红明星，但都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A`V`女`优。近一年来，自从进入9号基地，就没有回家几次，回来也累得没注意这些，谁想张妈竟帮自己收拾在最显眼的老地方！ 第71章 宅男的世界 见韩景搂著自己，另一只手想要暗渡陈仓，莫里斯故意抬高手臂，唇角微微上扬。 “她们真的很有名？我怎麽没听说过？”莫里斯指著手中的相片，里面的`女`优`清纯甜美，只穿了一件男士款的休闲衬衫，质地是撩人的丝绸。她映著暖暖的阳光，站在青涩的校园，半弯著腰，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臀部的曲线若隐若现，正抿著两个甜甜的酒窝，回眸含笑。 “林舒言？长得很不错，清纯里透著一股妩媚，有著东方人的特别韵味。”莫里斯说得一本正经，可修长的手指，从高高的酥胸，沿著女子的柔美曲线，缓缓下移，看得韩景偷偷捏紧拳，强忍住想要夺过来的冲动。 “她穿得是不是暴露了点？” “是有一点。”面对莫里斯的不依不饶，韩景回答得很艰难。 “虽然从不关心娱乐界的事，我想…第一流的明星，她们应该不会接拍这种程度的照片？” “当…当然。” “那她们就不是当红的明星？你刚刚的回答好像有问题？”强忍住内心的笑意，莫里斯目光犀利，质视韩景。 韩景脸皮再厚，此刻，脸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等他纠结过各种丰富的表情，莫里斯又冷不丁开了口：“我不认识她，但是我知道井上熏，她与这个林舒言好像是一家经纪公司？” “！！！?！?！！！！。”莫里斯读著照片一角，落下的日文水印，双语翻译，清楚准确，“Soft on Demand，简称SOD，听说这家经纪公司已有三百年的历史？” 莫里斯始终没有点破，韩景再傻也听得明白，真想找一个地缝钻了进去！ 放任韩景搂著自己，直觉背後的人明显一呆，莫里斯再也忍不住，唇角悄然翘起。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不会打飞机的男人，也没有不知道`女`优`的直男，莫里斯同样不能例外。不过他对这方面看得不多，SOD公司，还是在贵族学校时，同宿舍的乔治告诉自己的。 乔治是班里出名的宅男，对於`女`优`的收藏简直痴迷到一种癖好。喜欢将每家公司的`女`优`归入一个专用硬盘，并且打印出册，SOD竟有9个G。 比起乔治，韩景的宅…似乎毫不逊色？不仅打印出来，还将她们装入相框，放在时刻都能看见的写字台上。 想到这，莫里斯回过了身，彼此亲密相拥，勾住韩景的下巴。 “怎麽不说话？井上熏，你肯定知道？她是本世纪男人心中的性`幻`想，也是你心中的性`幻`想？” 注视著俊美的容颜，韩景瞬也不瞬，迎上冰雪消融的碧眸。 “E罩杯的胸器，魔鬼的身材，最完美的诱惑。”韩景一字一句，抱住怀里的人，故意慢慢回答。果然，莫里斯剑眉微蹙，含笑的唇角微微一顿。 韩景乐道：“你吃醋了？” 惊觉自己被反僵了一局，莫里斯来不及反应，只觉腰际一紧，被韩景厚著脸皮，紧紧贴抱。 “那是我以前的性`幻`想，现在我脑子里想的全部是你，躺在我身下的，或是坐在我身上的，都是最香豔的诱惑。”韩景吻著发热的耳畔，暖暖的呼吸吹进了耳洞，令莫里斯一阵酥麻。 “你若敢怀疑，我可以用那里直接告诉你……有没有感觉到它的硬热？” “只要一抱住你，我就情难自禁，现在好想做那事……你说你是不是我心里的性`幻`想？”韩景说著很放肆，很色`情`的话。 莫里斯杵在那里，感受著彼此的硬热，隔著衣裤厮磨，蠢蠢欲动。食髓知味的身体，仅仅是轻微的撩拨，便浑身微颤，每一寸肌肤都回忆起情`欲`的高热，十指紧扣的缠绵，以及贯穿自己身体时，那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淫`靡`刺激。 “现在不行……”莫里斯深吸一口气，望向房门，强忍住复苏的难耐感。 “我知道，晚些时候，我再碰你。”韩景哑著声，搂著莫里斯离开令自己尴尬的写字台，坐在了柔软的床边。 “今天晚上，我一定让你清楚明白，永远不会再问，谁是我心中的性`幻`想。”难得掐到莫里斯的短处，韩景不依不饶。 想到最近的恣意缠绵，莫里斯有些尴尬，听从Marco的意思，自己不再刻意束缚，追逐著一波波漫无止尽的`快`感，那放荡的身姿，豔丽的`呻`吟，每每醒来，都觉得难堪。而且每一次，都能在韩景的带引下，突破屡屡以为的巅峰，探触到更疯狂，令人沈沦的`快`感！自己在`情`事`上，完全被韩景蛰伏，没有对峙的余地。 “你在做什麽？”莫里斯回过神来，发现韩景爬进了床下，只露出半个身子。 “我给你看个东西。”韩景像个愣头青年，在床下翻寻了好一会，才慢慢吞吞爬了出来，拽出一个沈沈的储藏箱，外面有Dieo款的高级锁。 “里面藏著什麽宝贝？”莫里斯笑意浓浓，摸著隆起的小腹，暗叹韩景还不沈稳，哪像个要当父亲的模样？ “你看了就知道。”韩景故作神秘，打开锁，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画册，中间夹著一叠画纸。 “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回来，你就一直是我的性`幻`想。” 接过韩景递来的画册，刚打开一页，莫里斯登时脸颊晕红，半响无话。画中，是梦牵魂绕的亚特兰蒂斯幻境，虽然工笔并不专业，可每一笔，每一画，无不流露出力求的完美，但完美的东西，令莫里斯面红耳赤。 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海边，或是站在山间的瀑布下……每一张画里，铅笔描绘下的自己，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温暖，仿佛能感受到幻境里的点点滴滴。 然而，每一个画中的自己全部是`赤`裸`裸`的，连长长的金发都故意被风吹起，一览无余！充满了宅男的幻想！ “画得也不怎麽样？每一张都是站立的姿势，你只会画站立的姿势？”莫里斯忍著羞恼，话语冷冷清清，故作从容地刁难。 “你不知道，我为了画这个站姿，练习了多久？”韩景坐回床边，很自觉地搂住莫里斯，非常亲密。 “你看这张，这张，还有这些……”韩景翻著後面的画纸，越是往後，画工就越笨拙，上面没有环境的衬托，全是一幅幅最直白的`裸`体`素描。 莫里斯看得又是感动又是羞恼，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复杂心情。难道…这就是宅男的真正一面！？ “自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我就一直很想你，想要去找你，可人海茫茫，根本没有头绪。甚至想得痴迷，还去看了医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当时我就想，就算是幻觉，我也要一辈子记住你。所以在C.F.研究所的最後半年，每当有空，我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想你，画你……慢慢的，好像也画得不错？为此，我还专门看过绘画方面的入门书籍。” “你看怎麽样？喜欢吗？”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韩景没觉得什麽尴尬，难为情，而是以搂著怀里的人，心情舒畅，从最後一张，一页一页翻给莫里斯看。 画纸在眼前一页又一页翻过，从最初的笨拙，反复擦拭的橡皮痕迹，到勉强描绘出走形的自己。莫里斯静静看著，蓝宝石的眸里一片情绪起伏，能看出画中的用心与进步。 画纸翻过小半，韩景的画工算是有了从量到质上的飞跃，能一眼认出画里的自己。单调的人体素描，慢慢配上了一幅幅难以忘怀的画境，碧海蓝天，青山绿水，莫里斯从灰白的铅笔描绘，仿佛触摸到美丽的颜色，醉人的往事。 当一幅山间桃花的素描图出现面前，莫里斯忽然有些激动，探出了手，摩挲著画中那一片片，一朵朵，还不算难看的桃花。 “桃花？”清澈如水的声音有了波动。 “那一片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韩景笑得很温暖，搂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将怀里的人似珍宝般护著。 就是在这张画里，那一片落英缤纷的桃红世界，他向自己坦白，想要与自己共度一生…… 那时…算是求婚吗？ 莫里斯幽幽想著，唇角上扬，想起了韩景的面红耳赤，等待自己答案时的紧张不安。亚特兰蒂斯的幻境，那个仿佛一生一世，真实得宛如另一个时空的世界。它摒弃了尘世的种种烦恼，让自己忘记了父亲，亲人，工作，等等等等，它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人类最原始的情爱，欲望，而创造设计。 自己与韩景在幻境中日夜缠绵，分不清是因欲生情，还是由情生欲？记不清彼此相见的情景，只觉万物变化，沧海桑田，唯有日升日落，以及两人的相守，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似是永恒。 搂著怀里的人，韩景的思绪也遥遥远远，飘向了美丽的亚特兰蒂斯幻境。曾经，以为它会是今生最完美的地方，但现在，自己不再这麽认为…… 韩景情难自禁，倾身吻向俊美的容颜，落下一个个缠绵，如同内心般炙热的吻。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孕育生命的地方，感受著彼此感情的延续，快要出世的女儿。 “我喜欢你，莫里斯。” 听著发痴似的喃呢细语，莫里斯想要开口，微启的唇在下一刻被温柔封住。霸道的舌在唇里恣意勾缠，贪婪的探索，如同身子间那放肆的手，探进了柔软的羊绒衫，温暖而缓缓地抚触，令他一阵酥麻，还未熄灭的`欲`火`在体内重新燎原过每一寸肌肤。 对於自己的敏感，放荡，莫里斯仍感到局促，与自己的平日风格完全冰火两重天，但是，韩景却温柔地接纳，非常的满足。 只有自己，才会看见现在的莫里斯，拥有一张只对自己温柔多情的容颜…… 而且…求婚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孩子，是一天天的疯涨…… 韩景敛了敛暖洋洋的心绪，吻住莫里斯的额头：“我会让你幸福的，比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时还要幸福……” “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去厨房给你做点想吃的。”不容莫里斯开口，韩景帮他盖在被子，担心腰酸，又加了一个枕头。 “屋里有暖气，闷不闷？我帮你开个小窗户。” 望著忙碌的身影，莫里斯暖暖笑道：“你一个东方的少爷也会烧饭？” “忘记了？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里，每一顿饭可都是我亲手烧的。”韩景走了回来，似是惩罚般又吻住淡淡的唇，怎麽也缠绵不够。 “只是最近长住酒店，没有机会展示我的手艺。你想吃什麽？泰国菜我还在研究阶段，中国菜应该没问题……”韩景想了想，双手握住莫里斯的右手，几乎讨好道：“记得前些日子，在Eureka度假时，你挺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松鼠鱼？现在想吃吗？” “你有这本事？”莫里斯不信笑道。不过幻境里，韩景的手艺确实不错，是配合著自己的口味，一天一天慢慢琢磨出来的。 “不是还有张妈吗？”韩景乐呵呵地准备站起，忽被莫里斯拉住了手。 “等等。”莫里斯撑著慵懒的倦意，“我想…还是下去，陪你母亲共进晚餐。否则太过失礼？” “不行，你怎麽这麽倔？”韩景假装生气，声音透著一股强势，“你撑得住，我的宝贝女儿还撑不住。你忙了一天，连平日的午觉都没休息，必须在这里老老实实地躺会。” “还不是怨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尽说些莽莽撞撞的直话，让我说不出的尴尬。”想到这，莫里斯忍不住嗔道：“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怎麽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好些事都不经过脑子，想一想，枉你还是高智商的数学专家？完全像个毛头小夥，一点都沈不住气。” 见莫里斯有点生气，韩景立刻赔著不是，右手覆在隆起的小腹轻柔抚摸。 “别动气，别动气，我担心她一会醒了，又来折腾你。” 莫里斯蹙眉，真感觉孩子踢了下自己，引起一阵心悸。 “怎麽老向著你？连性子也像你这般冒冒失失的？” “那是因为她知道，你比我宠她，紧张她，就像我知道我妈宠我一样。”韩景乐道：“她可是我亲妈，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用得著想那麽多吗？” “你放心，我妈的脾气，我摸得透透的！几十年了，从来没猜错过。若不是心里有数，我可不敢随随便便，这麽放肆！” “你就在这里好好躺著，她不会介意的，没看见刚刚知道你怀孕时，她那紧张的模样？” 察觉莫里斯似有一丝淡淡的尴尬，移开了对视的目光，韩景抿唇笑道：“听我的，你坚持下去，既累了身子，有些话我妈反而不好说。总得让她唠叨唠叨，说说我，到时候我们两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摸准了你母亲的脾气。”莫里斯无话可说，发现韩景一点不傻，心里亮堂得很。 “在你父亲面前，你也敢这样？”莫里斯仍想僵韩景一局。 “当然不敢啦，面对我爸，就像面对上级一样。”韩景故意苦瓜著脸，含笑的眸里掠过一丝狡黠，“幸好我考虑周全，来之前特意给我姐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我爸和姐夫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今天肯定是赶不回淮安市，我才敢这麽随随便便，你说的口无遮拦？” “你姐夫好像和你父亲相处得很不错？” “我姐夫是我爸选定的女婿，关系肯定不错。你也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一定会比我姐夫更让他满意的。” 韩景的自信满满，令莫里斯有些疑惑：“为什麽？” “因为我姐夫是亚洲军区的参谋官，是少将级别。他应该是你的下级的下级的下级……你是不是我姐夫的最高上司？” “他的最高上司是叶川，属於军略部，比我低一个职位。”莫里斯想了想，蹙眉道：“你父亲很讲究这个？” 韩景挑了下眉，有点不自然，虽然知道莫里斯身居高位，但没想到职位这麽高！？ 第72章 接纳 韩母在客厅坐了一会，总算平复下心绪，里里外外想了几遍。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可想到莫里斯的怀孕，内心深处多出了一丝韩景预料中的喜悦。 “张妈，你来得正好。燕窝汤都炖上了吗？” 张妈从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藏著欲言又止的迟疑。 “都炖上了。” “那好，你把家里的羊毛地毯拿出来，在上下的楼梯，拐角处都给我铺上。”韩母总担心年轻人毛毛躁躁，特别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想到这，她回过身，发现张妈仍杵在那里没动。 “怎麽了？” 张妈想了想：“少爷刚刚下来…正在厨房亲自烧菜呢。” “什麽！？”韩母吃了一惊，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从小到大，就算是以前家境不好的时候，自己也舍不得让儿子干一点粗活。现在…他反倒是主动伺候起别人！？ 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韩母脸色微沈，直接去了厨房。 韩景正在厨房忙活，原想烧松鼠鱼，惊觉自己脑子短路，家里哪有鲜活的桂鱼？又匆匆跑上楼，闯进响起流水声的浴室，望著站在喷水下，赤条条的莫里斯，改问烧糖醋排骨行不行？ 莫里斯又气又恼，这数学家的脑子真的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发起呆来，愣得可以！ 韩景一直等到莫里斯瞪向自己，明确回答，才抱著湿漉漉的莫里斯亲了一下，乐呵呵地跑回了厨房。 瞧见儿子拿著菜刀，在案板上砍著排骨，那姿势竟有模有样，不像是初学的新手。韩母的心，就像是一次次砍断排骨的跌宕声，不断起伏。 “你一个大男人，忙著这些做什麽？张妈！你还不去帮忙！？”韩母终是沈不住气，憋了一肚子的火。 “妈！？”韩景这才回过神来，停下手中的菜刀，望向母亲，“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跑到这里做什麽？我不是告诉过你，想吃什麽，尽管让张妈去做。”韩母心疼儿子，话没有挑明，顾及到尚未过门的莫里斯。 韩景笑道：“妈…是我坚持不让张妈帮忙。我想亲手烧一道糖醋排骨，给莫里斯尝尝。” “你会烧？从小到大连菜都不会洗的人。”韩母走到跟前，发现案板上的排骨切得均匀利落，旁边摆放著料酒，香醋，红糖，生抽……灶台上正烧著一锅清水。 “都是你准备的？”韩母暗奇。 “过去一个人读书的时候，慢慢琢磨出来的。”韩景打著马虎，没有泄露亚特兰蒂斯的事实。 “知道要将排骨过水捎一下，不错。”韩母看得心里吃味，挥挥手，示意张妈离开。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没想过给自己烧一道菜，偏偏积极主动地帮“媳妇”烧？ 旁观著儿子的兴高采烈，韩母冷不丁道：“你就那麽喜欢他？爱他爱到骨子里？他有这麽好！？我看他虽然很客气，长得也不错，可冷冷冰冰的，总有股让人疏冷的感觉。” “妈！你说什麽呢！莫里斯从进门开始，可一直在微笑，他对你很尊敬的。”韩景放下手边的漏勺，急得要跳了起来。 “他刚才的表现是很不错，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他骨子里给人一股很强势的感觉，这是藏不住的，我担心你以後受他的气。” 韩母蹙眉道：“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就怕时间一长，两人的感情总会淡的，到时候你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後悔现在的冲动。” “我有那麽没用吗！？”韩景埋怨般嘀咕著，将一汤匙料酒，一汤匙生抽，二汤匙香醋，腌渍上半熟的排骨。然後才洗净手，像少年时一样，抱住母亲。 “妈…我知道你心疼我，觉得做这些粗活是委屈了，有失身份。可你知道吗？莫里斯为了我，他的牺牲有多大？” “他是一个男人，愿意放下骄傲与自尊，为我怀孕生子，我当然要对他贴心贴肺的好！而且他是我的最高上司，承受的压力比我们大多了，所以妈，你必须得对他好点！我做这些小事又算什麽呢！？” “他是你的上司！？”韩母话语微顿，脸色变得古怪。 “他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是我和罗杰尔的最高上司。” “你！你这死小子！竟然把你的，你的最高上司的肚子…给弄大了！？”韩母气得伸手，直点韩景的额头，只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印象中老实本分，看见漂亮女孩都会发呆的儿子，竟然做出这麽出格的事！泡上了自己的最高上司！比罗杰尔还要偷坏！ “妈！我痛死了！” 韩景捂著头，故意唤疼，暗暗得寸进尺。 “我与莫里斯是一见锺情，你不是常看情情爱爱的电视剧，那里面不是常说感情是不`分`身`份`高低的，只要是真的喜欢！我和莫里斯是真的喜欢，不，是你常说的真心相爱！” 见母亲的力度缓了下来，韩景趁机重新搂住，将头贴在母亲的脸庞，瞅见母亲的神色也缓了下来。 “别气，别气。我帮你揉揉。”韩景刚伸出手，帮母亲揉著起伏的胸口，便被拍手打住。 “像什麽话！你都是要成家的人了！”韩母终於松了口风，“真是的，毛毛躁躁，这麽大的事也不提前告诉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是怕你唠唠叨叨吗？下次一定改正！”韩景使出从小惯有的手段，笑呵呵道：“再说了，我喜欢的，妈，你肯定会喜欢的！莫里斯他人很好的，明天，你可得帮著我跟爸说说。” “我知道了……你得把油清一清，他怀著孕，刚刚吐得那麽厉害，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对，再放些醋，再加点……怀孕的人都喜欢吃酸的。” 韩母算是接受了两人的事，虽然看著儿子围著炉灶转，心里依旧难以舒坦，可一想到莫里斯的肚子，心情又好了许多。 油进油出，好不容易将酸甜扑鼻的糖醋排骨盛了出来，韩母在旁，忍不住开了口：“我看他好像显了怀，肚子挺大的？快有四五个月了吧？” “五个月出头。” “月份这麽大了！？”韩母又吃一惊，暗恼自己的儿子太不像话，已经拖到节骨眼上。 “他是你的上司，岁数是不是比你要大？”韩母继续探问，发现有好多事自己仍不清楚。 “他比我大两岁。”韩景端起发热的瓷盘边，有些事不想立刻就说，想问问莫里斯。因为刚才，提及姐夫与父亲的时候，莫里斯的神色似乎有点微变？ “大两岁…那他且不是三十出头？”经过一系列的意外刺激，韩母已经没有太过的情绪波动。 “大两岁也好，才可以容下你这莽莽撞撞的脾气。不过三十岁，这年纪就是女人都不好生产，我看是不是要提前准备准备？” “妈…时间还早呢！你先帮我过了爸这关再说！”见母亲果然紧张起来，韩景敷衍著，端著糖醋排骨一股溜烟地跑上了楼。 “啊……” 暖暖的深夜里，飘荡著浓浓的春意。 不知道`潮`峰了多少次，莫里斯再一次浑身战栗，修长的双腿紧绷得不能再紧，伴随著一波波狂喜的浪潮，紧紧勾缠住韩景的背，双臀开始痉挛。 “韩景。”莫里斯啜泣著，染满春意的碧眸烟水氤氲，幽怨般望向搂住自己的人。 “什麽？”护著发粗的腰肢，韩景抿起唇，故意装傻。 “你…唔！”莫里斯再次受到刺激，暗恼韩景的可恶，故意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慢慢厮磨，令身体的高热持久不退，被漫无止尽的一波波沸腾的浪峰折磨得忍不住娇喘求饶。 “不韩景！” “不行！啊…可恶！”莫里斯又气又恼，可身体被`快`感`折磨得又是一阵痉挛。 “别叫，让妈听见了可不好。”韩景忙封吻住失控的娇吟声，唇角的坏笑不减。 怀里的人在自己的持续刺激下，高热的身体越来越焦躁的扭动，偏偏性子高傲得很，听见自己这麽一说，莫里斯果然死忍住难耐的`呻`吟，无法宣泄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地发抖，唇里溢出似是抽抽啼啼的低泣声。 “别急，你现在身子沈了，我们得温火细研……” “我烧的糖醋排骨好吃吗？” “还是现在的更好吃？” 昏黄的台灯下，韩景吻著晕染绯红的俊美容颜，落下一个个缠绵的热吻。不顾湿热的甬壁绞合到极致，仍强忍著欲望，慢慢研磨著莫里斯的感官刺激。 莫里斯和著韩景的节奏，焦躁不满，紧致的双臀在韩景的入侵下不断战栗，猛然无法忍受，他咬住韩景的肩膀。 韩景忙拥住又一次痉挛的身体，温柔地抚摸莫里斯的背脊，腰肢，臀部。 两人像欢喜佛一样拥抱著，莫里斯熬过这一波不小的`潮`峰，方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啊！”他的羞怨被高亢的快`感`硬生生打断，软倒在韩景的怀里，持续的低泣伴随著`淫`靡`的碰撞声，在暧昧的深夜里弥漫，无限的缱绻。 次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外的绿叶，照映进屋内，暖洋洋的。 莫里斯抱著柔软的被子，慵懒地翻了个身，感觉眼帘有些明亮，沈睡的意识刚一萌动，便被迟来的孕吐唤醒。 他熟练地捂住唇，下了床，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洗漱间。等恶心了好一阵，缓缓走了出来，才发现屋里空空荡荡的，写字台上的时锺已是十点。 “妈让你多睡会……” “醒了，记得把燕窝汤喝了，还有牛奶熬的麦片，以及能缓解恶心的酸枣。” “这些都是妈准备的，看她多紧张你！连洗漱间到外面走廊的地面，都铺上了羊毛地毯，就怕你不小滑到……” 拿起压在瓷碗的便利字条，韩景的字很俊秀，但内容有些婆婆妈妈，却看得莫里斯暖暖的，唇角微微上翘。 细密的地毯，从韩景的卧房顺著拐角的楼梯一直铺到了宽敞的客厅。此刻，从酒店专门请来的宴会厨师已经将一份份精美的点心呈了上来，张妈正拿著一份菜单请夫人核对。 在公元2300年，人工费十分昂贵，若非豪门贵族，寻常的富裕人家一般请不起太多的佣人。遇到特别的家庭宴会，通常是去酒店预定，指定几名厨师来家中做宴，同时酒店会配送相关的服务。 韩景一改昨日的莽莽撞撞，容颜沈静，站在父亲的身边，穿著休闲的衬衫，外面套著灰色的羊绒毛衣。聆听著父亲的严厉声，眉峰微锁，淡淡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遥遥地落向远方。 就像以往一样，韩景的脾气虽好，可一旦拿定了主意，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他隐忍著父亲的训斥，每次开口，都无比坚定自己的立场，任由自己怎麽被骂，但一定要与莫里斯结婚。 韩父恼道：“我怎麽养了你这麽个逆子！翅膀刚刚硬了，就想飞了是不是！？要坚持你的数学研究，我无话可说，但你居然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竟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到时候家里的亲戚，外面的朋友问起来，我该怎麽回答！？” “都已经这样了，你说他有什麽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婚事定下，他已经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可不能再拖了！”吩咐完张妈，韩母立刻走了过来，缓缓劝道。 “莫里斯他人呢？怎麽还没下来？”韩母又道。 韩景道：“我不想让他为难，等爸的怒气消了，再让他下来。再说他有些不舒服，刚才没有叫醒他。” “你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儿子！肆无忌惮！”韩父夺过话，指著韩景怒道。 韩母忍不住嗔道：“你也真是的！怎麽不想想今天是你父亲的寿宴，於情於理都要让莫里斯先下来，让你父亲看一看。” “看什麽？我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被一直训斥……”韩景小声嘀咕。 “你看看他！成了什麽样！？越大越不像话！”韩父虽恼，可对於自己的独子，倒也动不出真火气。否则，若真像格兰特那般军事化严厉，韩景绝不会是现在这个被宠坏的模样。 韩母用力一点韩景的脑门，忙帮衬道：“还不向你爸道歉？这件事是你不对，有欠考虑！” “爸，我错了。但你别怪莫里斯，他怀著孕，人本来就很容易疲倦，是我故意没叫醒他。”韩景顺著话道。 韩父冷哼一声：“你别得意得太早！这事我不会答应！未婚先孕，还是个男人，你让别人怎麽看我们韩家！？想当初，你姐姐结婚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现在你要结婚，竟给我的脸上难堪，让多少外人笑话！？” “爸，今天是你大寿的日子，你可得高兴点。”软软的话语，江南的女子温柔，韩暮在丈夫的陪同下，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是不是又短了路？让妈为难？”韩暮瞪向自己的弟弟，看似埋怨，可话里透著亲密的味道。 “姐，姐夫。”就像看见了救星，韩景朝两人感激一笑，暗暗松了口气。 “爸，看时间，客人们就要来了。”周逸笑著，替韩景解围，“你愣著做什麽？还不赶快上楼，去带人家下来？总要在客人来之前，给我和你姐姐介绍一下你的结婚对象。” 见姐夫暗挺自己，韩景的心又定下几分，笑了笑，刚回过头，就望见莫里斯扶著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依稀听见客厅的谈话，莫里斯蹙起眉，抱怨韩景办事太过莽撞，虽是好意，担心自己的身体，可眼前的情况更令自己尴尬。 韩景没有察觉，握住了莫里斯的手，紧紧的，领著他来到父亲的面前。 “莫里斯，这是我爸。” “爸，他就是我喜欢的人，莫里斯。” “伯父，您好。”莫里斯定了定神，敛去内心的不安，从容笑道。 韩父颔首，眼里掠过一抹诧异。虽然知道莫里斯是西方人，但依照夫人的转述，他以为韩景的最高上司，应该是一位同样从事研究的学者，就像儿子的数学专家，或者罗杰尔的古语专家？没想到，对方容貌俊美，更给人一种长期身居高位的自然气势，是自己从商以来，这麽多年，仅有的几位高官能留下的深刻感觉。 那几个高官可不是寻常人，掌控著真正的实权，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结识，只是借著女婿的关系，能有幸闲谈过几句。 见父亲沈默不语，窥不出心情好坏，韩景不得不望向姐姐，防止冷场。 “这是我姐姐，韩暮，还有我的姐夫，周逸。” “你好。”韩暮笑盈盈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出众，难怪我弟弟时刻都不忘提及你。” “姐！”韩景暗唤，紧张每一句话，生怕莫里斯为难。 莫里斯笑著回应，谈吐优雅，笑望向韩景的姐夫。原本谈笑风生的周逸忽然挺直背脊，脸色流露出明显的紧张。 “您好！我是亚洲军区的参谋官，少将周逸！” 第73章 流言 “周逸…你这是！？”韩父愕然，来回打量著两人，面对紧张的女婿，以及尚未过门的“媳妇”，转瞬间，脸上露出一丝说不出的表情。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女婿，此刻竟像行极标准的军礼般笔直，就差手臂利落抬起！而未婚先孕的“媳妇”倒是从容微笑，目光冷冷清清的，就像是上级巡视下级时，流露出思索的平静。 不愧是商人出身，韩父的直觉果然没错。莫里斯想了片刻，对这个典型的东方少将依旧没有印象。如今的地球已无国家区分，全部由联邦政府统治，人类更征服了太阳系，在水星上建立了移民基地。庞大的官僚体制，建立出完善的军事体系，各级的军衔人数要比曾经的单体国家多上数倍。 单是上将级别就分五个星级，由此下推，呈标准的金字塔形。长期身居高位的莫里斯，遇见的少将太多，若非特殊情况，根本不会将其它部门的下属记在心里。由於人类的发展进入浩瀚的宇宙，整个政府体系也与过去不同，周逸所在的传统部门，远不如负责开拓水星，火星的太空部门，更不能与涉及超级文明，S级机密的9号基地与卡戎星两个部门相比。 周逸并不知道莫里斯的具体职务，但曾在数次联邦政府的重要会议中，在新闻里目睹过莫里斯的风姿。特别是前段时间的全球军事会议，莫里斯简直光芒四射，金色如丝的长发，宛如工笔描绘的俊美容颜，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贵族气质，尤其是他的上将身份，几乎令每一个娱乐频道都在谈论他。不过仅仅两天不到，他的有关消息便被彻底抹杀不见。 莫里斯想了想，仍然没有印象，在韩景的家人，复杂而又惊讶的目光中伸出了手，淡淡笑道：“你好，上将莫里斯。” 察觉握住的手，有点紧张发颤，莫里斯又温和笑道：“在家里，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莫里斯.诺曼。” 韩暮暗抽了一口气，只觉心脏跳得厉害，连调侃弟弟的话都在舌头里打转，咽了回去。她很清楚，上将意味著什麽，尤其自己的丈夫是在等级森严的军事体系任职，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 韩母同样心惊，暗恼儿子太不像话，这种重要的事都不提前告诉自己！？察觉气氛有点沈寂，她不得不笑著圆场。 “都是一家人了，还站在这里做什麽！？快来这边坐！” “张妈，去把宴会的菜单拿来，让周逸和莫里斯过过目。我特意留了几道菜，就等著你们来点。” “对，如果有不合胃口的，你尽管提出来。韩景，你帮莫里斯也看看，有没有他敏感的食物。”韩父忽然开了口，坐在沙发上，笑呵呵的，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 莫里斯客气回应，打开菜单，发现预定的几道海鲜都被划去，特别增添了几道酸甜风格的泰国菜。 “我妈对你可真好……”韩景凑到身边，很亲密地嘀咕著，“上次只是随口一说，她就把你喜欢吃的芒果饭，冬阴功汤都记在心里。” 韩父坐在女婿的旁边，低笑交谈，目光却始终关注著对面的韩景。 见韩景探出手，很自然地搂住莫里斯的腰，再看看显怀的身子……韩父笑意愈浓，将刚才训斥的话全都抛至九霄云外。他暗暗问过女婿，方恍然想起前段时间，新闻中热播的全球军事会议，莫里斯的容貌太过出众，难怪听夫人说著眼熟。 如同韩景预料的，父亲一改前面的反对态度，热忱地话著家常，婉转打探著莫里斯的相关背景。这是预料中的场面，莫里斯主动降下身份，接受著某些无法回避的敏感话题，配合韩景，优雅从容地回答。 气氛渐渐活跃，放松……韩景的姐夫，周逸也开始笑著直呼莫里斯的名字。这时，家里的亲戚，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来了，韩父笑容满面，领著莫里斯一一介绍。 韩景被母亲拉到一旁，望见莫里斯在陌生的客人中周旋，举止优雅，似乎耐著性子，容颜有点冷冷淡淡，不过唇角一直微微上扬。 “你这小子，有没有听我说话！？”韩母暗暗一掐韩景的胳膊，低声气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我和你爸？” “真没了，妈。”韩景被迫拉回心神，老老实实道：“我这不是顾及莫里斯的感受，想让他自己说。你想他职位那麽高，却怀著我的孩子，面子上总有点挂不住，担心自己莽莽撞撞，说错了什麽，让他心里难受。” “什麽挂不住？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自从知道莫里斯的真实身份，韩母的心反而难以舒坦，中国的传统，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如今倒好，自己的宝贝儿子竟要娶一个豪门贵族，还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简直是请太上皇进门，压得自己心里难受。 想到两家的地位悬殊，儿子的将来，很可能连话都说不起，最高上司，这世界上也没几个的四星上将，对方的老丈人还是五星上将……韩母忽觉昏天黑地，儿子的未来说不定比入赘的女婿还要受委屈！ “你就这麽喜欢他吗？非他不娶！？”韩母不甘心道。 韩景惊疑道：“爸都同意了，妈…你怎麽又反复起来？”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韩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有什麽好担心的？”韩景小声嘀咕，目光紧锁住远处的莫里斯不放。 瞅著儿子这痴迷的模样，整个心神都飘了出去，哪里听得进自己的忧心忡忡？ 韩母想了想，方缓缓道：“算了，事情都被你折腾到这个地步，还有什麽办法？既然他要和你结婚，那他就是我们韩家的媳妇。我不管他在外面的权势有多大，在我们家里，他可是你的老婆，肚子里是我们韩景的血脉。” “我原本指望你能找个贤惠的媳妇，能照顾好你，不指望她的家世有多好，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望著在自己眼里，永远都长不大的宝贝儿子，韩母心里莫名的难受。 “你看他那麽强势，又是你的最高上司……我真担心你将来後悔，受了委屈都没人能帮你！他们家是世代的贵族，我更指望不上他能在生活上照顾你。” “你说你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怎麽就看上他，反过来要伺候别人！？” “妈……”韩景握住母亲的手，听得心疼，“你别想得那麽多，我和莫里斯的感情很好，薪水也很不错，家里完全请得起佣人。到时候，你担心的事都交给佣人去做，你儿子不会受累的！” “你一个数学研究员，能有几个钱？钱还不是他的？到时候他养家，你的脊梁骨更直不起来！不行，只要缺钱就跟妈讲，我时刻都给你准备著。” “我知道了。”韩景笑著，眼圈有点发酸，可又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工作。 “自己刚升了职，年薪涨了不少……若是真有困难，一定跟妈说。” “涨得再多，也高不过他啊？”韩母蹙眉，心里就像有个打不开的结，“我就担心你受气，房子的事，不能让他出，得按照东方人的规矩办，要不让你以後在他们家怎麽抬得起头？” “我已经跟你爸说过了，你们在艾维都的那栋别墅，包括结婚，度蜜月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来出钱。” “这事没得商量，除非你不想娶他。”见儿子要有异议，韩母强硬阻止，“你要做的事就是尽快把婚期定下，我看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越到後面，孩子长得像吹气球一样。总不能拖到七八个月，甚至孩子都生下来，还没有结婚！？你让家里的亲戚怎麽看！？” 这个周末，莫里斯在韩景家住得比预想中还要舒心，两人的事不仅顺利定下，而且韩母的嘘寒问暖，体贴入微，让莫里斯感受到少年时曾经拥有的温暖。在彼此都想亲近讨好的心态下，双方相处得十分融洽，在临别时，韩景的父母再次提出尽快结婚的催促。 韩景依旧是打著马虎，被宠坏的模样，莫里斯倒是放在心里，不过接下的一周时间，工作是异常的繁忙。莫里斯刚刚接管卡戎星的庞大部门，每日都必须前往联邦政府大楼，开著各种会议，时间排得满满的，将结婚的事放在了一旁。 而韩景也不轻松，刚刚成立的Nordic探索小组，虽然暂无任务安排，处於最初的混乱阶段，但韩景每周必须向上层提交两次个人汇报。由於Nordic探索小组的特殊性，以及重要性，除了直接上司，还会有莫里斯等相关高层的聆听。每每面对容颜冷峻，以最高上司身份审问自己的莫里斯时，韩景一个不善演讲的数学家，站在台上，总是倍感压力。 同时，生活上的琐事几乎都压在了韩景的身上。莫里斯习惯了韩景的照顾，或者是从小到大的贵族生活，他的思绪里从未出现过茶米油盐酱醋茶，等等看似毫不起眼，可真正做起来却很繁琐累人的生活小事。同样被从小宠著长大的韩景，开始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两人生活的事，从Erato区的别墅搬迁，到每日的三餐搭配，担心莫里斯的营养，韩景都要一一考虑仔细。幸好有亚特兰蒂斯幻境的经历，否则，单是生活这一项就能将韩景压趴下，更别谈工作上，必须加倍努力，总不能让自己的最高上司难堪？ 时间匆匆，转眼就忙过了半个月，韩景渐渐摸索出一套能兼顾生活与工作的适合安排。工作日的五天，他会依照莫里斯的口味，向不同的酒店预订饭菜；周末的时候，他会亲自下厨，兴致勃勃地给莫里斯烧几道想吃的菜。 不过今天有些特别，韩景难得请了半天年假，没有告诉莫里斯，经过直接上司的批准，便驱车离开了联邦政府大楼。 星期五的商场照例打折，即使是高级的Pallas街，人流也比前几日多了不少。韩景站在Europe的珠宝店内，一本正经，等著自己预定的东西。 当店员从里面走出，拿著一个包装好的礼盒，有4K画册的大小，虽然知道这是绝对保密，可迎上店员的含笑目光，接过沈甸甸的礼盒时，韩景的脸上居然有点不自然。 他厚著脸皮地笑了笑，在店员的问候声中，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Europe。刚回到车内，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是妈。”韩景头疼得蹙眉，这段时间，母亲的电话就像催命鬼一样，来个不停。 刚一接通，就听见母亲的开门见山：“结婚的事，你们定下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最近忙，没有时间吗？” “再忙也不能把这事给耽搁了呀！？”韩母在另一头急道：“你别嫌我罗嗦，不是我催你，是他的肚子等不及！你是不著急，但人家的心里可急著呢！” “莫里斯会心急？”韩景微微挺直了身，暗想著，这段时间，莫里斯一直忙著加班，好像也没看见他心急的时候？不过…他即使真有想法，肯定会隐忍著不告诉自己。 “当然急了！你看看他的肚子有多大了？都要六个月了！”韩母趁热打铁道：“你这个臭小子，总不会脑子短路到，要等莫里斯向你求婚吧！？” “哪有，我这不是已经把求婚的戒指都买了吗？“韩景小声嘀咕，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 “买了？”韩母愣了下，真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现在是什麽都不肯跟自己透个风，心思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韩母仍放心不下，仔细盘问：“买的是我给你说的Arpels吗？上次莫里斯送给我的珠宝，就是最顶级的Arpels，我想他应该很中意这个品牌。” “Arpels没有我想要的服务，所以我换了一家，Europe珠宝。” “你…你这小子！怎麽就听不进我的话！？”韩母气道：“Europe虽然顶级，但比Arpels仍是要差那麽一截，莫里斯是豪门贵族，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妈！”韩景磨著性子道：“求婚最讲究的是心意！不是什麽价钱，牌子！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肯定凯旋而归。” “还凯旋而归呢！？就算莫里斯没想法，但你的老丈人，未来的亲家，他会有想法的。你得处处做到最好，不能让别人以後有了话柄。” “对了，家里的佣人你们请了吗？若是没有，我想让张妈过来，要比外人来得放心。” “已经请了，妈。”韩景打著马虎，其实家里只请了个锺点工。因为莫里斯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越来越笨拙的样子，并没有请长住家里的佣人。 又想到始终还没见面的老岳丈，韩景的心头就莫名发虚，蹙眉道：“妈，我不跟你说了，开著车呢！” “是吗？那你路上小心点，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韩母果然担心地挂了电话。 明媚的阳光，在不知不觉中昏暗下来，天色开始苍蓝，转入黑夜，联邦政府的大楼只有数面办公室的玻璃依旧明亮，星期五的周末，下班的人总是很早。 Cathy依照韩景的拜托，将一杯热牛奶，还有一盘西式的糕点送到了莫里斯的办公桌前。 “将军，最後一批文件已经按要求发送，不是很紧急的，您要不要休息一下？”自从知道莫里斯怀孕的事後，Cathy震惊之余倒也平静得很快。她早就察觉出将军与韩景的关系不寻常，只是没想到冰山般强势的将军，会是蛰伏的一方！？ 想到韩景那清秀中透著一丝古板的专家模样，Cathy与其他的人一样，真的很难想象。 莫里斯穿著重新定制的军装，长长的金发如流泉般水泻，灰蓝的衣袖间，金色的纽扣闪闪发光。他没有回答Cathy，直到处理完最後一件事，方抬起头，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Cathy站在旁边没有离开。 “还有事吗？”莫里斯交叉著手，容颜冷冷清清的，掩饰著发沈的腰，坐了一个下午，此刻放松下来，感受到熟悉的酸沈。 Cathy流露迟疑，想了想，斟字酌句道：“将军，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想……应该有必要让您知道。” 见莫里斯从容颔首，蓝宝石的双眸冷静得示意自己继续，Cathy暗吸了口气，缓缓道：“外面有些流言……是关於将军您的，还有韩景的……” “你不用紧张，这种事，瞒也瞒不住，迟早都会有人知道，我早有准备。”莫里斯淡淡一笑，“别忘记了，我们是在联邦政府，权利犄角的最上层，也最是激烈……我想再过几天，或许明天，这个消息就会流传到下面去。” “那我们该怎麽做？” “坦然处之，不否认，也不要掩饰。”莫里斯微微一思，又道：“我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越来越不方便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决定，与韩景结婚的事。” “这种事…藏也藏不住，我也不想藏，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流言，只是你看见的一个表面……”莫里斯蹙眉，意识到父亲那边，怕是再也隐瞒不住？ 第74章 求婚 当莫里斯离开办公室，走出联邦政府大楼时，天色昏暗，看看时间，已快晚上八点。他穿著新定制的军装，灰蓝的长款，正好勉强遮掩住发福的肚子，但是坐在车内，他的肚子就很明显，比前两周大了一圈。 莫里斯揉了揉酸涨的腰，发现怀孕的负担越来越沈，想像过去一样，正常地坐上一个下午，心无旁鹜地办公，简直就不可能。 现在…连双腿都要微微分开，已有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笨拙倾向。 幸好，工作上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有时间，可以在家里办公…… 手指的骨节敲了几下额头，挥散去眉梢间的倦意，莫里斯方吸了口气，开车行向了Erato区。 Erato是艾维都最有名的富人区，历史悠久，居住的皆是政界名流。每一幢别墅，都相距上千米的距离，中间绿树成荫，花草茂密，在大面积的绿化同时，保护著彼此最看重的隐私。 他们的新家，位於Erato区的Crius街。依照地势，栽种著桧柏赤松，垂枝海棠，以及艾维都的市花，美丽的蔷薇。 等莫里斯将车停好，走进幽静的前院，发现屋里一片孤冷空旷的漆黑，没有温暖的灯火，不由眉峰微蹙。 他不在家？ 去了哪里？ 怎麽现在都没回来？ 心，忽然被一把揪住，生生切切的不安起来。那种压在心头的难受，让莫里斯无法从容，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呼叫声响了片刻，没有人接听。 正当莫里斯容颜微变，双眉紧锁，打开门时，紧张，慌乱的心，在一瞬间怔住。昏暗的客厅，自己的脚下，排列出红豔豔的蜡烛，分为两边，宽度正好一人走过，从大门，一直耗心耗力，穿过客厅，摆过了拐角处。屋内的烛火温暖明亮，显然是为了保密，还特意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他想干嘛……？ 望著为防止自己不乐意，连玄关都被一支支蜡烛封锁，只留下一条烛光的道路……莫里斯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家里的面积很大，单是这些密密麻麻，不容自己走岔的蜡烛，摆弄成现在的规模肯定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 旁边还竖立著一块电子小画板，上面闪烁著彩色的温馨提示──“亲爱的，光线昏暗，一定要注意脚下啊！” 看著画板上的滑稽笑脸，肉麻的话，莫里斯唇角微扬，忍不住想笑。 昏暗的屋内，一支支红豔豔的蜡烛，一簇簇温暖的烛火，晕染出朦胧的视野，令慢慢走在其间的莫里斯，不知不觉，心生出一丝一缕的触动。 他的唇角渐渐上扬，蓝宝石的双眸似是沈醉，浮现出如春水般的温柔。 不清楚韩景想干什麽，但冰冷的心，确实因韩景一人而炽热起来……这种场面他经历过，是读书时，有女生向自己疯狂追求的举动。当时根本没有太多的触动，只有客气的歉意，不像现在，心头暖洋洋的，连指尖都发了热，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脏似乎…都跳得有些急促？ “前面是楼梯，一定要扶著楼梯的把手慢慢上啊，亲爱的！”另一块电子小画板，竖立在拐角处。 莫里斯无奈微笑，摇摇头，发现旋转的楼梯上，韩景很细心，每一个台阶只在同一边放上一支红蜡烛，另一边铺著细密的毛毯，就怕光线昏暗，自己不小心绊著了。 楼梯的上方，同样是温暖的烛光道路，一直通向了主卧室。 推开半掩的门，四柱的双人床上轻纱罗幔，倒映著露台外蔚蓝的光晕。温泉的水池正冒著热气，涟漪的水波折射在镶嵌著鎏金的瓷壁，旁边的蜡烛火红温暖，围绕成一个心星。 莫里斯一时怔住，脑子空空的，竟没有察觉躲在门後的韩景，被意外地抱住。 “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从後面搂著怀里的人，韩景将脸贴在了莫里斯的耳畔。 热热的呼吸吹进耳洞，惹得莫里斯一阵酥麻，心绪飘飘荡荡的，想了片刻，没有任何的头绪。 “今天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韩景喃呢细语，耳边厮磨，报复般，热吻著今天早上，以最高上司的身份，冷冷漠漠对待自己的俊美容颜。直到怀里的人迅速热了起来，脸颊薄红，他才停了吻，“到外面来，坐在这里，我给你靠个垫腰的枕头。” 莫里斯任由韩景伺候著，靠坐在木质的台阶边，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放纵韩景，还是身体似吸毒般越陷越深？竟敏感至极，连过去可以承受的爱抚，现在都无法忍受，只要韩景稍微挑逗，就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自己的身体……？ 莫里斯不禁沈思，蹙起了眉，落进了韩景的眼里。 “怎麽了？不舒服？”韩景紧张，放下准备已久的礼物，坐到莫里斯身边，摸著军衣下隆起的肚子，轻揉著发粗的腰。 “书上说，月份大了以後，你腰上的负担会越来越重，尾椎骨也会酸涨得难受。在难受的时候，千万不能硬撑，最好能躺著慢慢舒缓。” “甚至七八个月以後，你连躺著都无法舒缓，到时候就得靠我每天帮你按摩。” “你就是古时里所说的文弱书生，除了理论研究，什麽都不行，还想成为按摩专家？”莫里斯拉回心神，褪下外人面前的冷漠强势，竟和韩景拌起嘴。 韩景一本正经道：“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傲得要死，就算再难受，肯定是隐忍著不肯见外面的按摩师。所以我买了两套专业的按摩视频，从初级到高级，另外报了孕妇培训班，结合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学习实际的经验。” “要去你去，我不会去。”莫里斯想也没想，直接嗔道。 “我知道你不会去，怎麽样？舒服点了吗？” “嗯。”莫里斯舒适地哼了下，望著桃心的烛火，眼里笑意浓浓。 “你真要一个人去？脸皮是不是厚了点？”想到韩景假装大肚子，混在孕妇班里，学习各种姿势的滑稽模样，莫里斯忍不住乐道。 “我要脸皮不厚，现在能把你拥在怀里？”韩景笑道，“为了你，我今天可忙碌了一个下午。怎麽样？要是不差劲的话，奖励我猪猪一个。” 猪一个，是韩景自个发明的名词。彼此并不舌吻，只是嘴唇故意嘟起，双方用力久久地吻住。这个动作非常孩子气，是两人一次无心的意外，却被韩景捕捉到，莫里斯的尴尬，不自然。从此以後，韩景总会趁机要求，更将最初的猪吻，唠叨著，缠绵著，变成了现在的溺词“猪猪一个”。 莫里斯瞪向韩景，能让无数人胆战心惊的犀利目光，此刻，在韩景的面前完全失了效。 韩景故意搂住发粗的腰，清楚莫里斯的弱点，顾及孩子，舍不得用力抵触。然後笑呵呵地倾过身，嘟起嘴，一点一点地靠近。 莫里斯进退不得，望著心爱的容颜，哪有一点要当父亲的沈稳样？简直就是没有经历过挫折，仍停留有校园里的单纯年少。 莫里斯又气又笑，见韩景坚持央求，闭上眼，等著自己。他终於暗咬唇，也闭上眼，满足了韩景久候的猪猪一个。 感受著温暖的拥抱，清晰的呼吸，莫里斯不禁有些沈醉，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深爱上韩景的哪一点，入了魔，甚至愿意为他放下极致的骄傲，孕育孩子。 或许…就是这单纯青涩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青春年少？ 就在两人相拥而吻，渐渐动情，彼此的舌开始贪婪地探索，韩景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韩景本想淡定，故作无视，仍想继续缠绵，偏偏肚子又叫了一声，弄得他非常尴尬。 莫里斯抿起唇，与韩景的手十指交合，轻柔地覆在圆润的小腹。 “感觉到了吗？我想她也饿了，真是越来越闹腾。” 韩景愣了愣，感受著莫里斯的牵引，她快六个月了，虽然比正常的孩子活跃得多，经常惹得莫里斯捂住肚子，但胎动还是有些弱，韩景感觉得并不明显。 没有意识到，莫里斯是在帮自己挽回刚才的尴尬，韩景倒是一根脑筋，低下了头，侧著脸，贴在了孕育生命的地方，想要听见孩子的闹腾。 莫里斯一下子僵住，平时韩景只喜欢搂著自己，用手感受著孩子，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 “她好像真的在闹腾？”韩景的声音抑不住地惊喜。 莫里斯撑著腰，勉强定了定神：“Marco说了，她继承了我的完美无瑕，身子骨想必是比寻常的孩子要好，所以胎动得很频繁，时常折腾我。” “你最近这麽忙，那不是很难受？”韩景紧张地抬起头。 莫里斯笑道：“还好，她现在还小，就是一闹腾起来，会打断我手边的工作。非要我摸摸她，才肯罢休，就好像能听懂我心神似的。” “她这麽小，前几周，你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呢，现在就闹腾得这麽厉害？”韩景不太相信，帮莫里斯哄著孩子，轻柔的手覆在肚子上一圈又一圈抚揉。 “怎麽样？舒服点没有？我想你是太紧张了，太宝贝她，才格外敏感。” 莫里斯蹙眉，觉得孩子仍是闹腾，根本不像韩景说的那样，好像很聪明，加倍折腾著自己，抗议韩景的话？ 莫里斯不得不拂开韩景的手，捂著肚子，有意岔开了话题。 “你不饿，我还饿了。有没有吃的？”看著又是温泉又是蜡烛的浪漫场景，莫里斯隐忍住没问，撑著身想要起来。 韩景忙护住莫里斯，生怕他有个闪失。 莫里斯甩开搀扶的手，怨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动弹不得，自己能行。” 韩景仍坚持搂住莫里斯，就像当初的罗杰尔，扶住格莱恩一样紧张。 “这不是露台的台阶太矮，你大著个肚子，站起来肯定费力。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坐著，靠著抱枕，我去把烛光晚宴端过来。” 烛光晚宴？ 莫里斯心神微动，方察觉，手边的木质台阶被擦拭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韩景正将一个比书本还大的礼盒偷偷藏了起来。 那是什麽？ 望著下方的温泉水池，冒著热气，从池底打出的灯光，柔和明亮，水面湛蓝，旁边是浪漫的烛火……莫里斯意识到什麽，可又不敢确定，因为韩景遮遮掩掩的礼盒，真的不像是用来装求婚戒指的！ 在莫里斯的猜测中，韩景将一道道精心准备的热菜端了过来，用特制保温的鎏金瓷盘装著，一道又一道，放在莫里斯的身旁。故意放了两个台阶，摆放成一个求爱的桃心形。 每一个鎏金的瓷盘都盖著盖子，形状竟也是桃心形。 “你特意买的它们？”莫里斯不管家务，指著这一个个鎏金瓷盘，感受到韩景为今晚的用心，算是做足了功夫。 当他打开一个个盖子，剑眉又挑了下，蓝宝石的眼眸浮现暖暖的笑意。 菜式很普通，糖醋圆子，红烧鱼块，木耳炒肉，番茄炒蛋……都是些家常菜，但全部放在一块时，莫里斯终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菜，在梦里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那是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桃红的颜色，落英缤纷，那一天，他就是做了这一桌菜，握住了自己的手，紧张不安，傻傻地等待自己的回答。 一道不少，一道不多…… 虽然清楚莫里斯的心意，还怀著自己的孩子，跑是跑不掉的……可韩景仍有点紧张，陪著莫里斯不紧不慢地吃菜，手心却开始微微出汗。 当後院，预定的烟火自动放了出来，一声又一声，冲上了寂静的夜空，绽放出！紫嫣红，星辰如雨，几乎照亮了整个露台。莫里斯的心情，也犹如美丽的夜空，灿烂明媚。 “莫里斯……”忽然，手被温暖而有力的握住，莫里斯的唇角微微抽动，似乎强忍住笑，看见韩景很正式，但颇为落俗地单膝跪地，将藏了好久的大礼盒递到自己的怀里。 “我会对你一辈子都好的，比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还要好，我发誓！所以，我能不能向你求婚？” 韩景握住莫里斯的左手，温柔地吻著：“求婚戒指就在里面。你打开看看，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麽有信心？”莫里斯抿著唇，笑意浓浓，隐忍住好奇，在韩景的期待下，打开了神秘的礼盒。 原来是一本画册…… 思绪在脑海一闪而过，快得没有深思，莫里斯已随手翻开了第一页，登时一呆，整颗心涨得满满的。 画册非常精美，每一页都描绘著恣意绽放的玫瑰花，用纯银勾绘，花瓣镶以红宝石的碎末，绿叶则是剔透的祖母绿。 画册的中央，是一幅幅手绘的图画，画工很笨拙，连那本直白的人体描绘都不如。但画上的两个人，别人看不出来，莫里斯却能一眼认出，是自己和韩景……在亚特兰蒂斯的相守，彼此的分离，相逢的9号基地，美丽的磁欧石，竟被韩景用一条弧线概括！ 翻过第四页，是Eureka的度假，这张画得不错，应该是照著那张照片临摹的…… 第五页，也是最後一页，莫里斯看得脸颊发热，幽幽地瞪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韩景。真不知道数学家的脑子是怎麽想的！？他竟然画了个无限缠绵的春图，背景是两轮月亮的Nordic星，是自己主动告白，彼此心意交融的那一夜……可他怎麽好意思拿到外面，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让别人将画面上的每一个线条鎏上纯金！？ 韩景厚著脸皮，探出手，指著画上的两轮月亮道：“这就是戒指，我设计的，你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第75章 勃然大怒 Europe的珠宝以精美著称，这本别具匠心的画册很明显延续了它的风格。画册的暗纹以纯银描绘，点缀著红宝石，祖母绿，以及猫眼石等各色的细碎珠宝。韩景的手绘画，每一页，每一根线条都鎏上了纯金，非常的精美富贵。而求婚的戒指，以双环的月亮镶嵌在最後一页，很隐蔽，若非韩景的不打自招，莫里斯根本就不会察觉。 不得不承认，莫里斯的心在这一刻就像沐浴在春日煦风，说不出的暖意。他取出了双环的铂金戒指，外面是简洁的流线型，没有任何的点缀，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双环可以合并在一起，环扣成一枚低调中透著奢华的求婚戒。 双环的设计，让这枚看似简洁的款式，有9克金，非常醒目。戒指的内侧，两人的名字缩写， MN，HJ，分别刻在两个环内，旁边镶嵌著象征爱情永恒的钻石。韩景算是煞费苦心，除了琢磨莫里斯的喜好，同时将中国人最讲究的吉利，成双，与寓意永久的9，都设计在了里面。 韩景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握著莫里斯的手，倾过身，吻住淡淡的唇。感受到对方的温柔回应，他探寻地，摸索著求婚戒指，在两人渐渐情迷，吻得缠绵，炙热时，终於将求婚的戒指缓缓托进莫里斯左手的无名指上。 “我爱你，莫里斯。”韩景激动不已，宣泄著内心涨涨的爱意，似要化作无形的柔丝将莫里斯永远缠住。 “我也爱你……”莫里斯喃呢著，彼此的呼吸，温柔的抚摸，以及贯穿身体时的记忆，都在体内迅速复苏，犹如野火燎原，蔓延过每一寸肌肤。他以难得的主动，回应韩景：“帮我把军装脱了……” 韩景呆了呆，望著动情的容颜，在`情`事`上，难得遇见莫里斯主动的时候。他托起莫里斯的左手，吻著煞费苦心，终於佩戴在无名指上的求婚戒指，以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如水一般柔柔地凝注著莫里斯。 “我们在一起这麽久……还没见你在我的面前，主动脱过衣服……” “都是我帮你脱……” “今天这麽浪漫……你可不可以……？” 见莫里斯抬起眸，似恼般瞪向自己，韩景的心猛地一跳，话哑在嘴里，停止了得寸进尺。 当他准备认命时，嘴唇忽启，露出惊讶的痴色。莫里斯竟依从了自己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正解开一颗颗金色的纽扣，脱下了将军的制服。 灰蓝的军装散落在纯木的露台，上将的军衔，映著月光闪耀出璀璨的金色。 莫里斯解下皮带後，利落的动作明显迟疑，即使与韩景夜夜缠绵，在已有肌肤之亲的人面前，仍然无法彻底自然。不知不觉地低下头，眉峰微蹙，侧背著韩景，脱下了衬衫，然後是粉蓝色的丝质辐射服，最後是军裤……就这麽一件一件往下脱，看得韩景浑身燥热。 即使两人亲密至此，莫里斯仍保留著一股放不开的局促。但禁欲而冷漠的人变得炽热放荡时，往往会比原本就迷乱的人，更让人心醉痴迷。 莫里斯始终微侧著身，脱得`一`丝`不`挂，长长的金发犹如泉水流泻，半掩著白皙的身躯，头也不回，快步走进了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池。 暖热的水流，在池底的灯光照应下，从莫里斯的肌肤边温柔抚过，泛起一圈又一圈细碎的涟漪。 身体微微紧绷，韩景从背後拥抱住了他，贴著完美的背，护住圆润的腹部，还要那无比的高热早已顶在紧致的臀部，随时都会闯入。 “不。”莫里斯心神意乱，忙转过身，他不喜欢背入的姿势，这种将主动权彻底交给对方的`欢`愉。 韩景宠溺般拥著怀里的人，担心莫里斯的身体，借著温泉的浮力，将他抱坐在池边的一处平台。这个平台，有大半个床的面积，半没在温泉中，是韩景专门为欢喜佛的姿势请人修葺过。 两人沐浴在暖洋洋的温泉中，彼此缠绵，热吻，四肢相互缠绕，肌肤紧贴得连一点空隙都没有，伴随著一波又一波极致的浪峰，高热得厉害。 莫里斯渐渐放纵，沈沦……恣意地啜泣著，紧绷的身体开始痉挛，感受著天旋地转的强烈`快`感。恍恍惚惚，又一次产生了这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在跌宕在无边无际的云巅，快乐至极，似是堕落，但内心的深处，深处，最深处，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不断唤醒著自己，不要沈沦，沈沦在这一坠落的极致中。 “危险……” 这个词在脑海里电光火石，莫里斯忽然睁开水漾漾的碧眸，染满`情`欲`的眸里闪过一丝孱弱的理智，仅在下一刻，便被灭顶的`快`感`汹涌扑灭，再度迷失在令人发疯，令人入魔的堕落天堂。 等莫里斯从欢`愉`後的余韵中慵懒苏醒，拉回了一丝理智，发现自己已躺在柔软的四柱床上。床间轻纱罗幔，赤`裸`的身体被韩景拥抱著，盖著温暖的蚕丝软被。 露台外的烟花仍放个不停，不知道韩景买了多少个，一声又一声，冲上皎洁的夜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火，落下美丽的花雨。 “醒了？”撩拨著刚刚擦拭的长长金发，韩景抿唇微笑，暗觉亚特兰蒂斯的影响似乎越来越强烈，莫里斯真是敏感至极，几乎每次都会迷失意识，过了好一阵才能恍惚过来。 “嗯。”莫里斯懒懒回答，躺在韩景怀里，只觉很累，很困，想要闭上双眼，连韩景後面的话，都只是敷衍回应。 “周末…我能不能陪你去伯林疗养院……” “行不行？嗯？”韩景斟字酌句，小心探问。 “嗯。”莫里斯阖上了眼，只是慵懒地应了声，应得韩景心里没谱。韩景微笑著，吻著怀里的人，已经习以为常。最近，至从进入怀孕的後期，莫里斯就很容易疲倦，几乎白天的繁忙工作耗尽了体力，晚上经常睡得很早，很沈。 没有工作的压力，精神彻底放松了下来，莫里斯抱著柔软的蚕丝被，足足睡到了中午。起来时，风和日丽，明媚的阳光透过露台，温暖了整个卧室。 韩景担心脚滑，昨夜的红蜡烛被撤去後，屋里重新铺上了细密的毛毯，从洗漱间到旋转的扶梯，一直延伸到楼下的客厅。 莫里斯穿著白色的睡衣，披著长长的金发，眉目间仍有一丝淡淡的倦意，从楼上走了下来。 韩景正在厨房忙碌，目光无意识地一扫，忽见莫里斯正依靠在门边，含笑地望著自己。 “锺点工刚走。”韩景放下手中的活，“别在这呆著，去客厅休息会。马上要烧松鼠鱼，我怕你闻著腥味又得难受。” “这两天…好像缓和了许多。”莫里斯摸著肚子，今天是被孩子的明显胎动给闹醒的。 “是吗？”韩景洗净了手，拥著莫里斯迎来一个清晨的热吻，然後又弯下腰，竟将脸贴在隆起的小腹，轻柔地抚摸，暖暖笑道：“你总算是开始懂事，明白你爹爹的辛苦。” 莫里斯被意外的动作僵了片刻，望著韩景的笑颜，澄澈温柔，方无奈地轻叹一声，放纵著韩景搂住自己的腰肢。 “不过，你还是不能站在这里。油烟太大，担心你吃不消。”韩景抬起头，坚持拥著莫里斯来到客厅，坐在靠近观景阳台，沐浴阳光的沙发上。 “今天中午，我给你烧了松鼠鱼，香菇炖鸡汤，还有初次尝试的西方料理，奶酪牛排。” “不用这麽麻烦，周末你也要休息，直接让酒店的人送餐好了。”想到韩景忙碌了一个早上，莫里斯便觉心疼，又一次提出异议。 韩景搂住莫里斯，吻著俊美的容颜，笑得心甘情愿：“这怎麽行？周末我一定要好好的伺候你，还有我们的女儿，把你养得胖胖的，才有底气去见我的另一个父亲？” “你要见我的父亲？”莫里斯微微一怔，心似有不安，莫名地跳了下。 韩景托起莫里斯的左手，吻住无名指上的求婚戒指：“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回来有三个星期了，我想於情於理都应该去见一见你的父亲？” “听你上次说，格兰特将军的眼睛恢复得有点慢？是因为年纪的原因？”韩景站起身，从储藏柜里提出早已准备好的高档补药，冬虫夏草，拿到了莫里斯的面前。 “我特意买了些这个，你们西方人或许不信，但在东方数千年的历史中，冬虫夏草对老年人的身体机能确实有好处。我想买给你父亲吃吃，可以像茶一样泡水喝，非常方便。” “你有没有帮我透透风？提过我们两的事？”韩景再次提及，“如果不方便，可以下一次。不过今天我想陪你去一趟伯林疗养院，想把这些冬虫夏草提上去。见不见面，听你的安排。” 看著韩景的用心准备，期待笑颜，曾经婉转拖延过两三次的莫里斯，这一次无法拒绝。考虑到Cathy提及的流言，还有昨晚，自己确实迷糊地答应过……莫里斯沈思片刻，微笑著点了点头。 “因为眼睛，我父亲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他可能不太想见其他的人。”两人走在一坡长长的台阶，四周蔷薇花开，望著前方的伯林疗养院，莫里斯不禁蹙眉，再次重申。 “我知道，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主要是舍不得你累著了，想帮你把这些东西提上去。” “它们又不重，再说了，我父亲吃不吃还说不定？” “吃不吃是他老人家的喜好，但这些东西是我的心意。”韩景笑著回答，其实心底的深处隐隐紧张。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莫里斯很强，格兰特似乎更强，他对自己的冷眼相看，仅仅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莫里斯容颜冷清，美丽的蔷薇花，迎著温暖的春风漾起一层又一层粉红的花海，仍无法舒缓内心的愁思。他能想象出父亲的怒不可赦，迟早都要面对，只希望能宣泄在自己的身上，不让韩景过於难堪。 两人走过喷泉雕像，进入了疗养院的大厅。以前气都不会喘一下的莫里斯，此刻却有点乏累，身子明显沈了许多。他拂开想要搀扶自己的韩景，挺直背脊，更显得小腹隆凸。 “我没事，不用休息。”莫里斯倔强的淡淡道：“你在这里等会，我去见一下预约的主治医生，问问我父亲的情况。” “过一会，我再来叫你。”莫里斯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见父亲，探一探底。 美丽的蔷薇花，比一周前开得更盛了，花枝摇摆，娇豔动人，然而，莫里斯的心却随著主治医生的话，渐渐凝沈。 “老将军的眼睛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看见模糊的人影。不过…今天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将军，你去看他的时候，要有心理准备。” 主治医生婉转提示，早时，他不明白格兰特动怒的原因，只是在交谈中，只要自己一提及今天会来探望的莫里斯，对方就会莫名的情绪激动。此刻，他看清莫里斯很明显的怀孕体态，再结合相关的背景，隐隐揣测出其中的缘由。 自己的独子，四星的上将，居然蛰伏他人，怀上了孩子……换做自己，怕是同样难以接受，勃然大怒吧！？主治医生摇头一叹，望见莫里斯纵然显怀，背影仍给人宝剑般的锋芒感觉，没入了远处的蔷薇花丛。 听了医生的一番谈话，莫里斯面容冷峻，意识到自己将面对最坏的情况，父亲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若是如此…今天让韩景来，绝不是好时机…… 又是谁？将消息故意泄露给了父亲……？ 权利的犄角，上层的明争暗斗，令莫里斯不由自主，从工作上，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自己的私人生活。 格兰特依旧坐在花圃边，身姿笔直，双手交握拄著一根拐杖，似是享受著春日的阳光，但给人一股上位者的强烈气势，仿佛是一头闭目养神的雄狮。 “来了？”如以往般，格兰特不徐不缓，没有回头，直接听出了来人的脚步。 “是，父亲。”莫里斯刚要走近，便被喝住。 “给我站住！” “你还有脸来见我！？“格兰特压沈著声音，竟单手撑著拐杖，无比硬朗地站了起来。他抬起头，怒视著模糊的视野，熟悉的身影，一字一句，冷厉喝道：“知道外面都在说什麽吗！？你把诺曼家族的脸都丢尽了！竟敢一直瞒著我，你还想瞒到什麽时候！？” 莫里斯蹙起剑眉，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有人故意将风声告诉了父亲！迎上审问的视线，父亲的白发，染疾的双眸，令他的心无法强硬对峙，生出了一丝愧疚，自己都曾徘徊抗拒，何况是对自己身负厚望的父亲？ “我不想瞒你，只是担心你现在的身体。” “真担心我？你就不会做出这麽丢脸的事！”格兰特冷哼一声，重重杵著拐杖，虽然反应激烈，但比预想中要好。 莫里斯没有顶撞，继续心平气和地坚持著：“我与韩景的事，是个人的私事，父亲何必在意外人的眼光。只要我能再上一步，成为父亲期待中的五星上将，身处权利的中心，到时候又有谁会异议这些？” “父亲不是说过，流言总会围绕著权利的犄角，不可避免，但当你成为掌控者时，流言将是随时可以处置的琐事。” “说到底，你还是要和我作对！？外面说的……都是真的！？”格兰特厉声打断，杵著拐杖的手，暴出了青筋。 吸了口气，莫里斯准备著父亲的怒火，淡淡的坚定道：“这一次是我的错，但我很爱韩景，心意已决，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认可。” “想也别想！我命你死了这个念头！”果然，格兰特勃然大怒，丝毫不接受莫里斯的示弱。 “只要我活著，就绝不会同意，让你娶那个东方的男人！亵渎诺曼家族上百年的荣耀！” “你想瞒著我！？连谢尔曼，安德烈他们都做了工作？是不是！？我打电话去，一个个都支支吾吾，半响就说怀孕了！？是那个男人怀孕了吗！？” 想到微妙的流言，格兰特渐渐压不住火气：“你为了他，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想让他们来劝说我？我告诉你，没用！” 莫里斯听得怔住，很显然，即使是安德烈也没敢把真正的实情告诉父亲，而是将最烫手的山芋抛回了自己。 “怎麽不敢回答！？”格兰特单手杵著拐杖，背脊笔直，纵然视线模糊，仍散发出军人的强势，“我曾经警告过你，自己绝不会认可他！容忍一个黑发黑眸的东方男人，来混淆诺曼家族的血统！” “在这件事情上，我绝不会让步！” 第76章 棒打小韩 外面蔷薇摇曳，栩栩如生的女神雕像正弯著腰肢，倾抱水瓶，徐徐的清泉从瓶中落下，倾泻进花间的水池。韩景坐在大厅，望著墙壁上的时锺，已一点一滴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莫里斯还没有回来…… 他渐渐有些心急，环视著偶尔路过的护士，或是医生，伯林疗养院是专属於联邦政府的高级疗养院，消息灵通，能在此养病的都是高级官员。 有两名年轻的护士从外面走来，低著头，窃窃私语。 身为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韩景的身体机能虽不及莫里斯那麽变态，完美无瑕，但同样超越了普通人，不仅拥有夜夜缠绵的非凡体力，同时，各方面的感官敏锐了不少。两名护士的谈话非常私密，仍逃不过有心专注的韩景，听见了刺耳的笑语。 “这麽看来…这两日的流言好像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过，我看八成是真的！今天格兰特将军的气色明显很差，特别是刚才，在花圃里的样子？远远望著都吓人！” “小声点！我是无意间撞见，才告诉你的……” “我们这麽小声，没人会听见的。不过莫里斯上将真的怀孕了吗！？他可是四星上将！？” “看样子…好像已经显了怀？难道他真像传闻里那麽夸张？” “传闻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种？” “哪种我都受不了！”左边的护士抿唇低笑，忽望见不远处，眉头紧锁的韩景，示意地暗暗一指，悄然停止了谈话。 在一瞬间，明媚的心情乌云密布，如铅水般沈沈的痛。韩景以为自己深知莫里斯所承受的压力，想要尽量弥补，但当现实的舆论真正出现在面前，他才恍然发现，自己预想的不够，非常不够，莫里斯的压力超乎寻常。 莫里斯生性倨傲，是一个力求完美的人，此刻，却要忍受流言蜚语，自己听了都觉刺心，痛心，倘若是莫里斯听见了…… 韩景心口一紧，慌乱地站了起来，抛下椅子边的冬虫夏草，朝刚才两名护士走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当他跑出侧门，穿过蔷薇花的台阶，目光扫过四周，一眼望见了花丛中的莫里斯，站在不远处，正面对著格兰特将军。 两人相距半米，不像父子般亲密相依，而是冷冷对峙？格兰特双眸染疾，竟单手杵著拐杖，挺直背脊，没让莫里斯搀扶！？ 格兰特发了一肚子的火，方勉强平复了些，以命令的口吻缓缓道：“我可以原谅你的一时情迷，但事情，不堪入耳的流言，必须立刻收拾！” “他只是你的一个下属，连准尉都不是，竟然用了半年的功夫，让你痴迷到丧失理智！可见这个东方人的心思有多深！？” “我不会允许！让那个人离开，打掉这个孽障，我可以命人给他一笔丰厚的补偿。这笔钱，足够他过上一辈子的富裕生活！” “这是我最後的底线，莫里斯。”格兰特抬起头，沈著脸，质视对方，等待回答。 “父亲……”想好的话，到了嘴边，仍无法控制地顿了片刻，莫里斯心一沈，淡淡的坚定道：“孩子必须生下来，父亲……” “不是韩景怀孕了，是……你的儿子，我怀孕了……” “什麽！？”格兰特身形一晃，容颜骤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信那些微妙的流言！只觉晴空霹雳，他狠狠一杵拐杖，怒不可赦道：“你再说一次！？” 莫里斯蹙起剑眉，迎上噬人的目光，再次坚定道：“我怀孕了，是一个女孩……” “闭嘴！”格兰特勃然大怒，眉目间腾出一股恼怒至极的青气。 “原来，原来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你真是把我的老脸丢尽了！你可是堂堂的四星上将！诺曼家族的继承人！怎麽可以让一个最卑贱的下属，竟…竟蛰伏在他的身下！？耻辱！耻辱！” 格兰特变成了咆哮的狮子，再也控制不住，简直怒火攻心，一根根头发都要竖立起来！他想也不想，右手暴出愤怒的青筋，竟举起了打人的拐杖！ “莫里斯！”韩景吓白了脸，似满弓的箭冲了过去，迅速抱住了莫里斯。刚从前方抱住，便觉背脊一阵剧痛，格兰特居然下得了手！？比泄恨还要可怕，一杖又一杖狠狠打开来，毫不留情！ “父亲！？”莫里斯惊得脑子空白，心痛韩景，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可韩景死也不放手，拼命保护著莫里斯，生怕有个闪失。 望著视野，突然闯进的模糊身影，格兰特咬牙切齿，几乎暴走，朝著韩景的身影一阵乱打。每一杖都意外的精准，狠狠打在韩景的身上，手中更是军人的力度！ 韩景从小到大被人宠著，是少爷一样的生活，从未被人这样打得狼狈。他像Kamera的那场意外，始终抱住莫里斯，默默忍受完数杖，背很痛，心更剧痛。不是因为被打，而是愤怒格兰特的无情，这单单的一杖，若是落在莫里斯的身上，不仅孩子没了，说不定会危及莫里斯的性命！ “难道你就不担心莫里斯的身体！？”韩景突然窜出怒火，护住莫里斯，大声吼道：“他可是你儿子！还怀著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从星际之门回来，就是因为差点小产，疼得几乎没了性命！” “我打的是你！你这个居心叵测的东西！你想图谋莫里斯什麽！？权利！？地位！？还是财产！？”格兰特盯著韩景的背影，怒发冲冠，厉声驳斥。 “我什麽都不图！我就是喜欢莫里斯！” “你的喜欢，可笑！就因为你的喜欢，会带我儿子无尽的耻辱！屈辱！你知道外面的人都会怎麽议论他！？他这一辈子，都会因为你抬不起头，丢尽颜面！” “我…！？”韩景哑然，又硬抗了下一杖，心痛在眼里纠结。 场景混乱至极，莫里斯几乎动了胎气，隐忍住久违的腹痛，使出了军人的强势，将像傻子一样护著自己的韩景，拽到一旁，脱离父亲的攻击范围。 “为什麽不躲！？硬生生扛了那麽多下！？”莫里斯心痛得怒道：“无论你同不同意，父亲！我都要和韩景结婚！” “给我滚！” “居心叵测的东西！” “你的喜欢，只会给我的儿子带来无尽的屈辱！” 屈辱…… 屈辱…… 还有那两个护士的眼神，她们的谈话，无不锥心，一字一句都刺进了韩景的心里。身上虽痛，却远远不及心痛，连窗外明媚的阳光，车道两旁，行人的欢声笑语，落在眼里，心里，全都黯然失色，感受不到一点温馨的喜悦。 单手环住腹部，钝痛若有若无……莫里斯斜靠在副驾位，沈思的眸里流露出一丝慑人的冷冽，是谁，故意将消息泄露给父亲？演变成现在的糟糕透顶。与韩景不同，莫里斯习惯於沈思後行，处事从容，但刚才的事完全打乱了他的冷静。 两人各有所思，有些沈默，直到莫里斯敛去心神，双眸关切，微微倾身。 “我知道父亲下手有多重，你的伤真的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你父亲看似下手很重，其实很担心误伤了你，都是些虚张声势。”韩景温柔笑道，目光平淡地落向前方，似是全神贯注地开车，故意不让莫里斯察觉自己眼里的黯然心痛。他稳了稳心情，仿佛有温暖的阳光落进眼里，才回过头，眉目间掠过一丝紧张。 “你的脸色有点差？怎麽了？是不是仍伤著了你？” “你没命的抱著我，替我挡著，怎会有事？就是有点乏了……”莫里斯藏著不适，过了一会，待车穿过了Crius街，望见熟悉的家，又一次婉转地宽慰，“刚才的事，你不要多想。我与父亲的关系素来不好，他是将对我的不满全都宣泄在你的身上。” “我怎麽会多想？不过…你父亲有些话说得没错，是我对不住你。”回头，望著凝注自己的目光，莫里斯似要蹙眉，韩景停下车，倾过了身，温柔的吻带著内心的歉意，封住了莫里斯的话。 “你也不要多想，既然累了，就好好睡一觉。”避开敏感的话题，韩景先下了车，“我帮你开门。” 莫里斯躺在温暖的四柱床上，捂著柔软的蚕丝被下隆起的肚子，轻柔而缓缓地安抚，不适逐渐消失。虽然被韩景无微不至地伺候著，但想著下午的意外，父亲的勃然大怒，韩景的狼狈不堪，他睡不著，看见露台外的阳光越来越昏黄，将至旁晚。 不想让对方担心，韩景异常的固执，不肯让莫里斯察看背上的伤痕，守候了一会，便寻著做饭的事，笑若无事地离开。 他虽然在笑，但眼里的牵强是藏不住的…… 今天的意外，就好像有一道阴霾倒映在两人中间，打破了大半个月来童话般的温馨甜蜜。 韩景低著头，手中的刀有些沈缓，不似以前的欢快利落。格兰特的恼羞成怒，外人的讥笑神情，宛如冷秋的浓雾在心头弥漫升腾，泼凉了炙热的心，韩景沈思著，连窗外的天色都没注意。 等莫里斯扶著楼梯下来，发现客厅罕见的昏暗，只有厨房的灯还亮著，光线很黯，很消沈……韩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里面。 “我帮你。”温柔的声音给萧瑟的气氛染上一抹暖意，莫里斯打开明亮的灯，将韩景一个激灵惊醒。 “这个…怎麽弄？”莫里斯想要帮忙，但拿起西兰花，茫然得无处下手。 韩景忙放下手边的事，根本舍不得莫里斯碰一下。 “你不会就别碰，又脏，还越帮越忙。” “我看你心情不好？”见韩景要搂著自己出去，莫里斯目光犀利，将韩景拉至自己的面前。 “你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我喜欢的，看中的，是最坦白，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的韩景。”简洁的一句，直插韩景的软肋，虽想藏住自己的心情，可更顾及莫里斯的感受。 “我觉得…自己对不住你……”韩景迟疑著，终是老老实实，望著清冷俊美的容颜，徘徊一个下午的感觉，愈加自惭形秽。 “你父亲说得对，我和你在一起，会让你受尽外人的眼光。你是将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尉，在联邦政府是毫不起眼的角色。若是我怀孕还好，但现在……想到你要承受的压力，我就很後悔！” “後悔自己想得太简单，以为全心全意对你好，就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可今天，我想了很久，自己无论怎麽努力，或许都无法补偿你为我的付出，所承受的屈辱。” “所以你後悔了？想要退缩？” “当然不是！”韩景坚定抬头，对视含笑的碧眸，莫里斯是反将自己，没有生气。 “我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仅帮不了你，反而要拖你的後腿。”韩景深感窝囊，语气郁沈，“我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但我在乎别人怎麽看你！我不想让你受伤，可自己又办不到。” “你遇见了死局？” “是……”韩景纠结，是被烦恼的韧丝缠绕成一个束缚的蚕茧。 “那你握住我的手，我会带你走出这个死局。”如水的目光凝注在韩景脸上，莫里斯握住了韩景的手，“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你要把心态摆正，韩景。不要事事都想护著我，我也是男人，你的最高上司，我会处理好相关的流言。流言，从我成为上将以後，就从未平息过。” “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提到了，我想跟你说一说。” “我和你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中成长，原本不可能发生任何交集，我只会是你的最高上司，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或许一年都难以见上几面，很可能你会比罗杰尔更畏惧我。但亚特兰蒂斯，不管它是何种缘由，让我们相识，相守，甚至情深到不愿分离。” “然而，现实里面总是要有双方的容忍，退步，彼此的感情才会长久。”莫里斯缓缓述说，蓝宝石的眸里浮现出悠远的神色，想起了少年时，母亲对自己的许多话语。 “我的父亲…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韩景蹙眉，联想到在寿宴上，父亲拉著莫里斯向亲朋好友一一介绍的情景。 “有一点，另外你有时候也会让我为难。”莫里斯宠溺笑道，“不过这都是小事，我愿意为你包容。作为你的最高上司，我总要宽宏大度，容纳你的一些小性子，小莽撞，男人总得大气？” 韩景敏锐打断：“你…你说得我好像在被你守护？” 韩景说得没有底气，与自己想要守护莫里斯的付出与结果，大相径庭。 “你想守护我？那可要非常努力，至少要和我平级，外人才会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莫里斯目光灼灼，定定注视著韩景，“就像星际之门的探索，当初你攻克下Kamera的坐标，没有人敢异议我对你的破格提拔，你用自己的行动堵住当时的流言蜚语。所以现在，你要有信心，你有Noridc星，高级文明的知识，这就是成功的基石。” “我会帮你，我们相扶相持，经历八年，或者十年，等你以自己的能力站在和我相差不远的位置，到那个时候，你的心境就不一样了，不会在意现在的流言蜚语。我相信，父亲也一定会认同我的抉择。” 第77章 婚前保证书 格兰特的事算是僵在一旁，同时两人的流言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越传越盛，甚至传遍了整个联邦政府。 韩景顶著众人的眼光，想到莫里斯对自己的期望，始终没有向莫里斯流露半分，反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工作上，以自己的方式，回应同事们的各种想法。 当他端著餐盘，又一次出现在中午的餐厅，神情从容，可内心的深处藏著敏感，聆听见四周的低声窃语。 “听说了吗？前两天，格兰特将军在伯林疗养院大发雷霆！” “说是莫里斯上将真带了那个韩景？他是什麽背景？好像才入职不到一年？” “谁知道呢？反正能攀上冰山莫里斯，手段肯定比我们高明百倍！相貌应该也不错？” “攀上又怎样？格兰特将军那一关可是铁打的山！听说，他被打得很惨！” “真的！？” “是真是假，我不确定。不过这两天的流言可是各种各样，我看莫里斯外表冷漠，骨子却很变态！否则，堂堂的四星上将怎会喜欢被男人压！？我可受不了！” “你小声点……” “怕什麽？现在大家都在说，我不信他真能和莫里斯上将结婚？” t “韩景！？”隔著三排桌子的距离，韩景的新同事肯特正津津有味地聆听著同桌人的讨论，无意间抬头，忽见韩景朝自己笑著走来，忙直起身，脸上的笑容略带僵硬。 其实韩景没有注意他们的谈笑，但通过肯特的牵强反应，立刻明白过来。而旁边，听见正在谈论自己的其他两桌陌生人，悄然闭上嘴，有意的低下头。 “我们这还有位置！”肯特挥手招呼，心虚微笑。 “今天的菜好像很不错？”韩景顺势附和，笑著走了过去，忽觉自己孤零一人。坐在桌边，场面一瞬间冷寂下来，大家都略带拘束，仿佛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打破了最初的欢笑气氛。 韩景主动寻找话题，想要融入大家，但情况依旧没有缓和，说不出的沈默，尴尬……直到熬完这一顿中午饭，大家，甚至韩景，都在心里如释重负。 “这是你的申请，虽然你父亲非常动怒，但我还是顶住压力，帮你顺利通过。”安德烈坐在办公室内，将桌上的报告递到莫里斯面前，又特意命露丝关上房门。 “最近的流言越传越盛，我想他的压力应该很大？” “韩景虽然不说，可我能想到他的难处。他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总喜欢把事压在心里。”看完手中的申请批准，莫里斯抬起头，清清淡淡的含笑中透著感激，“谢谢你，长官。在家里的几个月，我会更尽责，不会松懈手上的工作，卡戎星的事宜。” “我对你很放心，倒是担心你太忘命，会影响你的身体。如果不是什麽要紧的大事，可以安排叶夫根尼去做，他可是你亲自提拔的下属。当然，这一点仅仅是我的建议。”安德烈和蔼笑道，打量著莫里斯，发现大半个月过去，莫里斯的气色很好，整个人圆润了不少，似乎被那人养得很好？ 莫里斯道：“我已经安排过叶夫根尼，自己休假的那几日会让他协助，而且他也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 安德烈颔首：“不过…你真决定坚持？不理会你父亲的勃然大怒？” 莫里斯蹙眉：“长官与我父亲相识数十年，想必是深知我父亲的性情，没有几年的功夫，他的怒火是绝不会消的。而且现在流言四起，越发不可收拾，我想直接面对，毫不遮掩，堂堂正正地告诉众人，这样反而更容易平息下去，让推波助澜的人没有机会可寻。” “这样虽好，但难免会落人口实……你最近锋芒毕露，难免冲动了些，幸好有亚特兰蒂斯。你将是探索超级文明的核心，联邦政府，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你的地位。我相信，这些流言，对你不会是问题。”安德烈托著下颚，若有所思。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韩景便接到Cathy的电话，说是莫里斯命自己抽空过去一趟。他从六楼的Nordic部门，坐上电梯，收敛著心情，以最佳的一面，走进十六层，来到了莫里斯的办公室面前。 “将军就在里面。”Cathy轻叩房门，请韩景走了进去。 “将军。”韩景背脊挺直，向莫里斯行了一个军礼。 示意Cathy离去後，莫里斯敛去了脸上的严肃，温和道：“今天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公事。” “如果是私人的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家再谈？”顾忌四处的流言，韩景婉转地提出建议。 莫里斯淡淡笑道：“现在是午後的休息时间，而且我想见见你，你看看这个。” 莫里斯将批准的申请递到韩景的面前。 韩景双手接过，目光一扫，登时激动得有点窒息。上面竟是莫里斯的婚假申请！ “我让Cathy核实过近一个月的安排，只有最近几天比较清闲，後面要跟进Cymo的情况，以及卡戎星的信息反馈。我想在这几天休假，你觉得怎麽样？” “你的意思是……登记结婚？”韩景的心扑通直跳，从激动中渐渐抽回一丝理智。 “可是你父亲怎麽办？他的身体不好，前两日刚…痛打了我。担心他会受不了？” “父亲的脾气，我很清楚，就算孩子生下来，等到女儿学会走路，他也不会答应我们的。不过…情况不会像你想象中那麽差，Marco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他把亚特兰蒂斯的事跟我父亲说了，我想父亲迟早会接受事实的。“ “既然Marco帮忙，我们可以等到你父亲接受再……？” “我是说父亲迟早会接受，但时间，想必会拖上很久……到时候，你母亲那边怎麽回答？她好像催你催得很急？”莫里斯淡淡打断，决定结婚，主要的因素是由於不容再拖的流言，另外还有韩景的难处。韩景虽然闷声不吭，但他敏锐察觉，好几次，韩景都避开自己，面对著家里的一通通电话。 韩景想要隐藏心烦，偏偏莫里斯的耳力惊人。 见韩景忽然哑住，莫里斯又道：“我的意思是，先低调的登记结婚，一方面缓和我父亲的情绪，一方面也能答复你的家人。至於流言，结婚与不结婚，纠结的意义不大。只要我们在一起，这事情就敷衍不过去，必须面对，尽快处理，否则拖到後面，众口铄金，将越来越麻烦。” “我仍然担心你的父亲……”韩景非常迟疑，他深知那一杖杖打得有多狠，格兰特有多恨自己。 “我知道，但我们不结婚，你会很为难，我不想这样……而且，流言会风声越盛，不是合法的，总让人有机可寻，煽风点火，无法平息。” 莫里斯想了想道：“父亲那边，我会再想一想办法。” 两人商量下来，终是依从莫里斯的坚持，韩景提交了婚假申请，次日，这消息便在联邦政府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外人的想法如何，韩景依旧尽心工作，星期四的例常汇报，他完成得很出色，从数学家的角度，提出了数个严谨入微的观点。 时间，在两人忙碌的工作中转眼就过，莫里斯开始在家里办公，同时迎来期盼已久的婚假。 此时，春暖花开，正步入暖意浓浓的四月初，连夜晚的气温也稳定在18°以上。 两人相守在温暖的卧室，外面月光皎洁，倾洒在娇豔欲滴的蔷薇花，还有那被晚风吹拂，泛起一圈圈细碎涟漪的温泉水池，折射出湛蓝的光影。 莫里斯坐在靠近露台的软椅上，眉目宁静，看著手中的《怀孕百科》，一页一页，细细阅读。平日太忙，几乎没空看过，趁著休假，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而韩景，正抱著光脑笔记本，坐在一旁，目光专注，思考著Nordic星的知识体系。 “难得两周的婚假，现在过去了一半，你真不想去蜜月旅游什麽的？”莫里斯揉了揉酸沈的腰，六个月的身子，几乎难以长期久坐。 “你有想去的地方？”韩景抬起头，见莫里斯隐隐不适，忙放下笔记本，伸手帮忙按摩。 “我觉得哪里都好，就是怕你为了我，勉强自己。” “没有。从SG-I回来，我好累，想守著你，两人温温馨馨的好好休息一下。趁著这几天，你可以养养身子，再说了，教堂的事我已经预定好了。”深知莫里斯很介意自己的身体，如今这个样子，连家里的锺点工都不想撞见，何况是度假胜地的无数陌生人？ 韩景说得很委婉，搂著莫里斯，暖暖道：“舒服吗？我在孕妇班学的，你按这个穴位，对，就这里。慢慢揉，会缓解尾椎骨的压力，你觉得怎麽样？” “嗯…好像有点用？”莫里斯慵懒地依著韩景，“知道你是为了我，等孩子生了，我们去木星的Cynthia度假？那里很美，拥有在地球看不见的绝美奇观。” “我听你的……”吻著俊美的容颜，两人耳鬓厮磨，帮莫里斯揉了好一会，韩景方抽离了手，起身拿来一封准备已久的信，外面没有密封。 “给亲爱的莫里斯？”接过封信，莫里斯笑意浓浓，发现韩景的骨子里很守旧，喜欢传统的东西。 信封里有两张银行卡，以及一封亲手书写的信。信纸很精美，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但让莫里斯感到无比温暖的是，上面的每字每句，对自己的誓言，肉麻得不好意思说出口。 莫里斯看了好一会，从头至尾读了好几遍，方抬起眸，如水的目光凝注在温柔的人。 “谢谢你。”莫里斯不善表达，心底的深情化作了内敛的三字。 韩景吻著莫里斯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明天我们就要真正在一起了，永不分离。” 莫里斯阖上眼，封上淡淡的唇，情难自禁，两人一阵缠绵的吻後，方指著情书中的一段话。 “这一条我不接受，我的就是你的，而且你把自己的工资卡，银行卡都交给了我。我还以为…你以前是开玩笑的？”想到前一次，自己坚持将银行卡还给韩景的情景，莫里斯又一次提出了异议。 韩景温柔解释，透著不容拒绝的坚决。 “我们两的感情，自己心里清楚，但在外面，我不想让你再为难。怀孕结婚的事，你就做了很大的牺牲，这一点，我一定要补偿你，应该是我让步。” “而且，我不想让你父亲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为了你的地位，或则财产，才有意跟你结婚。” “我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自己是真的很爱你，没其它的任何因素，是最纯挚的感情，想要和你相依相守，白头偕老。” “所以你不许反驳。”韩景坚定而温柔的笑道：“再说了，我不善於理财，又想给我们女儿最好的，这个困难的任务，你帮我担当著好不好？” 见话说到这份上，又顾及韩景的自尊，莫里斯接过了卡。 “我也不懂理财，不过诺曼家族有专门的理财师，我都是交给他们运作。” “有专家管理，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像小公主样生活。“ “孩子不能太娇惯，还是严厉些好。”莫里斯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军事化教育。 “你说的是男孩，我们的可是女儿，女孩是要富养的……” 两人有了分歧，说说笑笑，谈论起女儿的培养，美好的未来，但彼此都悄然避开了一件事，明天将要登记结婚，格兰特那边始终僵持，没有任何松动。为此，考虑到莫里斯的心情，韩景连家人那边都只是透了风，暂时隐瞒，想明日後，再告诉父母。 “是不是累了？”看看床头柜边的时锺，已过十点，韩景体贴道。进入怀孕的後期，莫里斯的身体检查依旧完美无瑕，但精神却越来越疲倦，几乎熬不过晚上的十一点。整个人睡得很沈，连韩景守著他睡後，偷偷爬起来工作，都从未察觉。 “嗯。”莫里斯懒懒地撑起身，“不知道怎麽了，最近总觉得累累的？” “那是因为孩子长得很快，我帮你放好了热水，小心脚下。”韩景立刻扶住莫里斯，他的紧张，比起当初的罗杰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次拒绝後，莫里斯已不再推开韩景的手，知道没用，在这一点，韩景是异常的固执。 浴缸的水温总是温度适中，触手可及的干净毛巾，以及防止打滑的细密毛毯……莫里斯习惯著韩景的体贴入微，就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在骨血里。 当他走出浴室，床已经铺好了…… 躺在温暖的被窝，柔软的枕头，莫里斯的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幸福，很自然的笑意。 韩景从楼下端来了红枣黑米粥，送到莫里斯的手边。 “刚才说得高兴，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天天喝，自己好像胖了不少？” “哪里胖了？只是下巴不尖了而已。”韩景宠溺道，内心非常满足。前日的产检，Marco终於说孩子发育得很好，莫里斯的气色也被自己伺候得很不错。 “你喝了吗？这东西应该对你的背伤有帮助吧？”不太了解东方的食补，莫里斯倒是很配合，韩景翻著花样做，怕他腻著，莫里斯毫无怨言地喝。无论口味如何，已不再孕吐的他，总是称赞韩景的手艺。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信，等会你检查就是。” “你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莫里斯捧著粥碗道。每夜的恣意缠绵，自己的意识总被疯狂的浪峰击溃，涣散……就算看过，从慵懒後的余韵中醒来，记得并不清楚。 韩景撩起衣服，曾经交错背上的淤青，几乎窥不见踪影。 “别忘记了，我也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比常人要恢复得快。” “我知道……”莫里斯淡笑回应，放下了心，思绪有些飘散。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是指闯入Alteran的遗迹，沈没在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第一批的人类。人数不多，全部丧失短暂的记忆，包括自己，都记不清是如何闯入了深海下的亚特兰蒂斯，但经历亚特兰蒂斯幻境的只有自己与韩景。 而其他的人，後续的救援者，或是此後的亚特兰蒂斯研究，没有人再受到亚特兰蒂斯的神秘辐射。这种辐射现象，仅限於第一批人，或多或少影响著身体机能，奇怪的是，拥有明显感应的能力，只有自己和韩景。特别是自己，完美无瑕的身体，不应该存在的信仰之力……仿佛有一团浓浓的迷雾，笼罩住自己？ “在想什麽？”韩景温柔开口，拿过空空的粥碗，神采奕奕。 “跟你说件高兴事！下午你休息的时候，我接到学长的电话，格莱恩生了！是一对很可爱的龙凤胎，学长他在电话里笑得要合不上嘴！” “是吗？”莫里斯拉回心绪，“格莱恩是在家里生产的？” “是。”韩景知道莫里斯的心思，想到学长的谈话，忽蹙起了眉，“虽然平安无事，但听学长说，过程非常艰难，熬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我想…我们还是去医院，破腹产或许更稳妥些？” “我是军人，格莱恩能坚持生下来，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他？”莫里斯果断拒绝，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有件事，怕你紧张，一直没告诉你。”莫里斯想了想，又缓缓道：“我的身体完美无瑕，不适合破腹产，Marco建议我最好自己生。” “为什麽！？完美无瑕不是好事吗？”莫里斯说得婉转，韩景仍不可控制地紧张。 “说是伤口愈合得太快……”莫里斯淡淡微笑，正琢磨著怎麽回答才能让韩景宽心，床头柜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韩景帮莫里斯拿了过来，看见莫里斯笑意一沈，竟挺微微直起身，接通了电话。 整个通话时间非常短暂，莫里斯几乎不容开口，对方已迅速挂断。 “是我父亲的……”过了好一会，莫里斯方稳住心绪，望向关切自己的容颜，“我们的事很可能要拖延一下？父亲想要见我们，就在这周末。” 第78章 誓言 再一次来到伯林疗养院，走在开阔的层层台阶，韩景的心情比上次紧张，莫里斯开始感受到怀孕的负担，偶尔会撑住发沈的腰，性子很傲，始终不肯让韩景搀扶。 两人穿过大厅，绕过一个欧式的内庭花园，来到D座建筑，格兰特的房间就在最顶层。 “等会你不要动气，让你父亲痛骂我一顿，顺顺他的怨气，我想他最终会同意我们的。”韩景温柔细语，重提自己的坚持。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别像上次那样傻傻的挨打。结婚是我们两的事，父亲他无权干预。”莫里斯淡淡回答，以军人的警觉，忽感有好几道视线从前方投来，让人不适。他冷冷回头，蓝宝石的双眸冷静得生寒，迎上偷偷打量自己的值班护士。 莫里斯面容冷峻，无论内心如何隐忍，但脸上未曾流露分毫，倒是那几名护士被慑人的目光怔住，不由自主地垂下眼，不敢对视。 “麻烦转告格兰特将军，莫里斯上将来访。”没有与年轻的护士任何计较，莫里斯来到值班台前，冷冷漠漠的话语中透著素有的犀利。 有一位当班的护士抬起了头，望著宛如寒冰雕刻的俊美容颜，虽窥不见一丝恼意，但自己的手莫名发抖，潜意识地心虚。 她缓了片刻，方勉强含笑道：“格兰特将军已经打过招呼，将军请随我来。” 她又低下头，似是紧张，气都不敢大喘一下，总觉得这位被人议论纷纷的上将，不是预想中那样，反而给自己强烈的威压，犀利的眼神冷静到仿佛能洞悉自己。 “格兰特将军就在里面，两位请在这休息一会，我已经通知了特别护理阿维利亚。”关闭通讯器，这位护士主动端来一个水果盘，两杯热咖啡，这才松了口气，在莫里斯的示意下离开。 两人坐在类似空中花园的客厅，大约五十平方的面积，实木的地板，真皮的沙发，四周栽种著蔷薇花，垂枝海棠。房檐下挂著两个鸟笼，韩景认不出是什麽品种的鸟，颜色豔丽，叫声十分悦耳动听。鸟笼下是透明的塑钢玻璃，能俯瞰远处的山势美景，视野开阔，上千亩的欧式林园尽收眼里。 这个花园客厅，属於整套房间的前庭，不似普通的医院病房，而是豪华奢侈，宛如空中别院的顶级病房。 韩景坐在那里，望著远方，层层叠叠的花海，手中的咖啡有些凉了，没有喝几口，内心逐渐紧张。这不是他接触的生活层次，如果向往倒也好，但对於从未想过，如今必须要面对的韩景，这便是无形的压力，落在外人眼里却是羡慕，嫉妒，没人会去想他的真实感受。 听见杵著拐杖而来的声音，韩景立刻站起身，连莫里斯都感觉到他的紧张。 “父亲。”莫里斯刚刚起身，就看见父亲沈著脸，语气强硬，像对待下属一样指示著特别护理。 “按我的意思办，阿维利亚。” “是，我先扶您过去。” “不用！”格兰特严厉拒绝，骨子里散发出强势，没有理会儿子的招呼，慢慢走到两人的对面，坐在沙发的主位上。 见格兰特脸容古挫，神色冷漠，双手杵著拐杖，沈默不语。 “父亲。”韩景尝试著，主动开了口，将重新买来的冬虫夏草送到格兰特面前。 “这是东方的一种补药，有数千年的历史，对身体非常好，可以像茶一样泡水喝，非常方便。” “我的骨头很硬朗，不是你认为的，病怏怏的老头子！用不著你们东方人的补药！”格兰特不留半点情面，“还有，你刚才的称呼让我非常逆耳！” “父亲！”受不了父亲的冰冷态度，莫里斯蹙眉，要帮韩景。 韩景一把握住莫里斯的手，来不及缓和，便听格兰特厉声打断。 “闭嘴！你的事，我现在不想训斥！没有我的同意竟敢结婚？你真要气死我不成！？” “不是的，这事与莫里斯无关，是我家里人催得太急，是我考虑不周全。” “你的家人？”格兰特冷冷一哼，“就是你的家人，让这次流言沸沸扬扬，不堪入耳，其中就有你父亲的功劳！” “什麽！？”韩景骤然变色，强行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结果，是难堪得不知如何回答。 “父亲，你说的是气话。你应当比我透彻，闹得不可收拾的流言，它的背後，其实与韩景的家人没有太大关系……只有我和韩景结婚，才可以将这件事迅速平息下来。”莫里斯护著韩景，一针见血的话，让格兰特的脸色有点难看。 “结婚！结婚！？”格兰特沈声质问，似是恼怒，又有不甘，“若不是亚特兰蒂斯的原因，我怎会见他！？你现在是彻底护著这个一无是处的他！？” 莫里斯蹙眉，听出父亲的松动，犀利的话到了唇边哑住。 抑制著内心的不甘，愤怒，憋屈……格兰特矛盾了好一会，终是吐出了考虑数日的决定，抬起没有痊愈的双眸，纵然有疾，仍然盯得韩景心底发怵。 “我反复想了很久，虽然对你非常不满，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为了莫里斯，我愿意忍一忍。”格兰特慢慢稳住情绪，每字每句都透出上位者的强势，“你想和莫里斯结婚，就必须按照诺曼家族的传统，无论是你，或是你的家人，都绝不容忍任何有损诺曼家族的事！否则，就算是莫里斯帮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不要急著回答，听我把话说完。”见韩景激动得要出声，格兰特盛气凌人，“另外，孩子生下来後，自然是我的孙女，是诺曼家族的後代。至於你，也要随从莫里斯，更改姓氏。” “怎麽？不愿意？刚刚不是很急迫吗？”察觉韩景没有立刻开口，格兰特质问凌厉，“莫里斯为你而受尽屈辱，你却不愿意做出任何的让步？就凭这一点，你对我儿子的所谓感情，我看还要再考虑一下？” “不是的！莫里斯为我受了不少罪，孩子生下来自然是随诺曼家族。”韩景紧紧握住莫里斯的手，抢先了回话。 “但我是家里的独子，改姓的事……父母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必须考虑到他们的心情。” “现在大家结婚，不是可以选择保留各自的姓氏吗？”为了莫里斯，韩景几乎隐忍顺从，然而，触及底线的时候，他目光灼灼，婉转而坚持。 “父亲，韩景他是一个男人！”莫里斯再也看不下去。 “就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才让你如此难堪！”格兰特压住怒火，向来高高在上的他，没有人敢当面顶撞自己，只有莫里斯，他会退步，容忍，甚至会一反常态，丧失冷漠铁血的著称，与儿子每每动怒。 格兰特又道：“要他改姓是我的好意，有多少人想拥有我们家族的姓氏！？你现在拒绝，以後都别想再改成诺曼家族的姓氏。至於结婚，我要你们低调，从简！因为你，诺曼家族的脸算是丢尽了，我不想再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拾！” “结婚方面，我会听从父亲的意思，就想请双方的亲人在场。”韩景隐忍回答，面对格兰特的傲慢强横，将姿态放至了最低点。 没想格兰特毫不领情，抛来一句难听至极的话。 “若不是亚特兰蒂斯，我怎会答应！我不会去！见你，已是极限！” “对不起。”双眸湛蓝澄明，化去了素有的冷漠如冰，带著春水般的温柔与歉意，莫里斯深看著面前的容颜，心爱的人。 伯林疗养院一行并不顺利，若非韩景的数次隐忍，父亲绝不会松口答应。但韩景的退让很大，在父亲的故意羞辱中，改姓的事算是坚持下来，可孩子的事，甚至今天的结婚，韩景都没有请来自己家人。 很清楚韩景的付出，心里的浓情与歉意，交织著，让情感内敛的莫里斯又一次缓缓道：“对不起……” “不要再说这句话。”韩景含笑，春日的阳光投进等候的休息室内，照映在灿烂的脸庞。 “从今天起，我与你没有歉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韩景握住了莫里斯的手，手指交缠紧扣，情似一根根千年的蔓藤，缠绕住凝注深望的两人。 轻轻的叩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情意绵绵，Marco从外面探出半个身子，长长的金发第一次被扎成利落的马尾辫，显然不想抢了今天的主角，莫里斯的风头。 “你们准备好了吗？公证人已经来了。” “我们马上出来，谢谢你，Marco。”没有松开韩景的手，莫里斯非常感激地望向Marco。即使当今的主流社会已经不再相信传统的宗教，信仰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心灵慰藉，但Marco作为一名基督徒，却愿意参加自己的婚礼，这份从少年延续至今的友情，令莫里斯万分珍惜。 2300年的结婚公证处更人性化，提供各种民族传统的结婚形式，方便不同新人的选择。像前面的一对新人，进行的是印度式的结婚登记。虽然流程简洁百倍，依旧宾客如云，载歌载舞，与後面出现的韩景他们，形成强烈的冷热对比。 由於格兰特的不肯出席，韩景担心家人多想，场面上肯定会有难堪，便没有请来父母，而是告诉父母，自己与莫里斯选择的是蜜月结婚。韩母在电话上颇有埋怨，不过还好，体谅莫里斯的情况确实不方便，没有太多坚持。 顾及流言蜚语，两人的结婚很低调，莫里斯这边只请了父亲不会有异议的Marco，而韩景原本想请关系最好的学长，恰巧格莱恩刚刚生产，落得现在就只有Marco一人的冷冷清清。 淡淡的残缺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喜悦甜蜜，一直牵著手，直到站在公证台前，彼此才舍得松开。 结婚的形式，是两人商量後的西方传统，相对简单，又能表达自己的誓言。 公证人站在前方，打量著莫里斯的有孕身子，心里很快有了决断。 他绽放笑容，温和的声音缓缓询问，字句间有些传统经过变动。 “我要分别问两位一个相同的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後才回答。” “韩景，你是否愿意与莫里斯结为伴侣，像爱自己一样，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无论他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始终忠於他，相守一生？” “我愿意。”抑制著内心的无比激动，韩景又冲动地补充了一句，“我会比爱自己更爱莫里斯。” 公证人莞尔，又望向被韩景这一句话，逗得唇角微微上扬的莫里斯。 “莫里斯，你是否愿意与韩景结为伴侣，像爱自己一样，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无论他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始终忠於他，相守一生？” “我愿意。”莫里斯墨守成规，坚定的回答中流露出Marco很少听见的温柔。 公证人笑道：“两位请交换戒指。” “现在要交换的结婚，是作为结婚的信物。” “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 “铂金永不生锈，永不褪色，代表你们的爱情持久永恒。” “戒指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Marco站在不远处，湖绿的双眸似是悠远，瞬也不瞬地凝注两人，凝注著温柔微笑的莫里斯。望见两人交换了戒指，莫里斯带上了戒指，深情拥抱，眼角间是春意浓浓的笑意。 Marco唇边含笑，目光却微缩了一下。 他听见两人的最後誓言…… “莫里斯，我选择你做我的伴侣。从今以後，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你、尊敬你、守护你、忠实於你，不离不弃，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韩景握住莫里斯的手，依从公证人的提示，目光坚定，响亮的誓言回荡在开阔的空间。 莫里斯紧紧握住韩景的手，听完公证人的提示，沈稳而清晰地回应道：“韩景，我选择你做我的伴侣。从今以後，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永远爱你、如同爱护自己一样守护你，尊敬你，忠实你，永不相弃，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两位请在这里签上各自的名字。”公证人拿出结婚的法律函文，“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正式的伴侣。” 两人拿起笔，默契般，在函文上落下紧紧相依的姓名，然後抬起头，不顾外人的目光，情难自禁，宣泄著内心的激动与甜蜜，再一次彼此深深拥抱。 明媚的阳光从外面倾泻在两人的身上，倒映出交缠相融的身影…… Marco笑著走了过来：“恭喜你们，祝你幸福，莫里斯。” 莫里斯这才惊醒，松开韩景，淡淡笑道：“谢谢你，Marco。” 他展开双臂，像少年时一样，抱住了Marco，多少年都没有的亲密无比。 “谢谢。”莫里斯又一次感激道。 Marco微微一怔，然後紧紧抱了抱莫里斯，似是舒缓地笑道：“你要永远幸福……” “你敢辜负莫里斯，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Marco笑望著韩景，目光依旧冷冽。 韩景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莫里斯幸福的。还有，多谢你帮我说的好话，否则莫里斯的父亲不会怎麽快松口。” “我只是希望莫里斯幸福……”Marco笑了笑，从身边拿出光子聚焦的照相机。 “我们到外面去，帮你们拍几张结婚纪念照。” 莫里斯拉住韩景的手，暖暖笑道：“Marco的技术很好，可是专业级的。” 第79章 永不灭亡 明媚的阳光，温暖的笑容，两人神采飞扬，亲密相依。韩景环过手臂，暗暗护著莫里斯的身体，莫里斯眼角弯弯，蓝宝石的眼眸似有阳光融入，闪烁出碎碎的金色。 伴随著哢嚓一声，两人的笑容定格在Marco的镜头前，出现在书房的写字台上，除了这一张结婚照片，旁边的相框内镶嵌著另一张两人在Eureka度假时的照片。 屋内非常宁静，已是六月末的初夏，窗外的蔷薇快要凋谢，幽幽的栀子花香，混杂著热热的夏风徐徐吹来。 莫里斯坐在桌边，即使靠著柔软的抱枕，但即将足月的肚子在宽松的丝绸衬衫下，仍显得浑圆高挺。虽然眉目冷清，但微蹙的眉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倦意。 到了怀孕的末期，每次产检的结果依旧完美无瑕，然而，莫里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差，几乎撑不住多久，就想在床上慵懒地睡去。这种情况，比正常的孕夫要严重许多，Marco找不出问题所在，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将卡戎星的事宜安排下去，交由自己提拔的属下，另一位亚特兰蒂斯意外者，叶夫根尼上将。 但Cymo的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尤其是四维空间的知识体系，在韩景的系列汇报中，联邦政府越发重视，几乎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过来。由於SG-I探索的中止，无论是卡戎星，或是亚特兰蒂斯，人类的探索全部陷入了停滞状态，有希望打破僵局，从超级文明的重重迷雾中探索出一个突破口，目前最现实的，便是寄望於Cymo的传承记忆，曾经辉煌的Kamera文明。 “听说你快生了？我在这边真是看不出来……你好像一点没胖？脸还是那样，没有其他人类的臃肿。”Cymo终於出现在视频的另一头，幽深的紫眸，容颜颠倒众生，也只有他，敢当著莫里斯的面说出这种敏感的话，不过多少有些顾忌，用的是Kamera语言。 “我胖了不少，只是脸上看不出来。”莫里斯淡淡回答，容颜俊美，除了不再尖尖的下巴，脸上没有一点发胖的迹象。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完美无瑕，这几个月的药补食补都被孩子吸收，肚子大到无法弯腰拾起东西，但其它部位依旧健美匀称，没有任何浮肿，甚至强烈的欲望都不曾减退。 “你在9号基地？ATN区域？”看清了Cymo背後的事物，莫里斯的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ATN区域，正正方方，有半米多高的古黑蓝色仪器，上面有一个缩小版的星际之门图纹。Cymo就站在它的旁边，开启它，便可以看见千万年前遗留下来的亚特兰蒂斯全息。 “完美无瑕？” “我们从Uiwc星死里逃生，你受了那麽重的伤，竟可以在次日，平安无恙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算不算是完美无瑕？” “然而，完美是进化的极致，但越是进化越是致命，我们的传世神完美到极致，却也逃不过冥冥中的神秘宿命。”Cymo幽幽述说，盯著视频中的莫里斯，含笑的紫眸浮现殇色，美丽的手指开启了亚特兰蒂斯全息。 但见一道柔和的光芒凝聚出一个长发如云，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看不出男女之别，是一种趋於自然的极致美。Alteran与人类十分相似，但有一头如泉水流泻的银色长发，一双金色璀璨的眸子，被四周的能量晕染出柔柔的白光。 他没有像莫里斯的印象里，从震撼的，历史以亿万年的单位来计算，开始缓缓述说。而是冷澈如水的声音，直接调转至令莫里斯莫名心寒的一段话。 “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著万物苍生的命运，甚至连我们也无法逃脱？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是，有一天我们踏入了黑暗的历史……” “我们遨游宇宙亿万年，从不畏惧任何强大的生物，但宇宙中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宇宙的生命，越是进化越是致命，表现形式是一种瘟疫，不可逆转。” “我们曾竭力研究与探索，但我们失败了，甚至带来……” 光芒忽然闪烁，银发金眸的他化为一泓星光，消失在视频里。 莫里斯的心，像被一根针突然刺中，猛然收缩。 Cymo抚摸著古黑蓝色的亚特兰蒂斯仪器，指尖冰凉，幽幽笑道：“我也无法破解残缺的亚特兰蒂斯全息，无法相信，我们的传世神，自己传承记忆里的辉煌灿烂，会彻底毁灭，消沈在这一片冰冷死寂的深海里。” “我忽然感到害怕。你会害怕吗？莫里斯？” “你没有传承的记忆，永远不知道那一场毁天灭地的惊`变`，它的可怕！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我们失去了最後的庇护，沦为任人宰割的悲惨命运，即使现在，自己依旧毛骨悚然。” “我不相信Alteran会彻底灭亡，它是创造无数种族的超级文明。Alteran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延续下去，永不灭亡……” 韩景穿著上尉的军装，站在会议台前。经过莫里斯的提点，他已取下古板的眼镜，让高级的理发师修剪出符合自身气质的短发，此刻正阐述著光屏上的分析报告，眉目清朗，眸光沈沈，俯视著台下的同僚。 他抬起手臂，指向光屏中的画面，袖口见的纽扣散发出银色的冷辉。 “这是受到外星袭击後，9号基地的混乱场面。亚特兰蒂斯的十六个能量柱被彻底抽空，通过开启的星际之门，瞬间流向遥远的Ido世界。具体的科学依据，远远超出人类的知识体系，但丧失能量柱的支持後，星际之门，全息仪器，以及探索出的亚特兰蒂斯仪器全部停止了运作。” “我们的研究停滞不前，陷入了困境。由於超级文明的层层禁制，我们的探索，始终围绕在亚特兰蒂斯的边缘区域。这座沈没在大西洋的飞行城市，无法深入到它的真正核心，取得我们急迫需要的能量柱。” “这种能量柱，我请教过物理权威，维特。他曾告诉我，这些能量柱的体积，与它们蕴藏的能量相比，犹如沧海中的一束浪花。每一个流光溢彩的能量柱，在彻底爆发时，几乎能够将我们的地球毁灭数百次！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曾经令我心存怀疑，就好像曾经的人类，永远不会相信地球是圆的，不会相信肉眼无法窥见的反质子，会比泰山压顶更可怕！” “但我经历了SG-I的生死探索，目睹到很可能众位都想象不出的宇宙奇观。那巨大无比的星际之门，Ido世界称之为虹门。它运作在浩瀚的宇宙中，没有任何的支撑点，仅仅的一个三角符号，就堪比一座高耸入云的阿尔卑斯山！绝无夸张的比喻，因为我身在庞大的外星战舰，只觉得自己渺小到如同一只迷失的蚂蚁，然而，当我目睹宇宙中的星际之门，穿越它时，又生出一股更强烈的感觉，自己或许连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都不是！” “如此伟大的奇迹，源自与Alteran同等级的超级文明，Rune！统治Ido世界的至高种族。” “今天我在这里，并不想长谈Rune的可怕，它的力量。因为在Rune这一点上，莫里斯上将肯定比我更清楚，更透彻，他经历了Rune的认可。”韩景说得铿锵有力，吸了口气，又缓缓道，“我想提出的是，我了解到的Nordic文明，它的悠远历史，知识体系。” “在我的学习中，Nordic这个高级文明，它不是人与人的教学互动，而是用冰冷的机械，将庞大如海的文字与信息强行植入自己的意识里！日复一日，就像锋利的刀刻印在脑海里，血肉模糊，非常痛苦，但浓缩出人类需要学习数年的知识内容，仅在短短的两周时间，让人了解掌握，过目不忘！” “我一直都很困惑，与众位一样，不明白Nordic的知识体系。没有任何的基础学科，像人类必学的数学，物理，化学等等，全部没有涉及。它有的，几乎是庞大的宗教信息，无不记载著Rune的伟大，异族的信仰历史。” “直到最近，我忽然有了一种顿悟，一种全新的想法，虽然仅仅是个方向，但想提出来，或许会有助於联邦政府探索亚特兰蒂斯，解决目前的难题，抽空的能量柱？” 韩景调出了三张画面，严重损毁的Breton机甲战舰，似海水沸腾的星际之门，以及Cymo感应出的亚特兰蒂斯全息…… “这些画面，都与神使Freyr，屡屡提及的一种力量有关，传说中的信仰之力。” “莫里斯上将的报告中曾经明确写出，Freyr相信，拥有信仰之力，不仅可以开启虹门，掌控Ido世界的任何科技，只要足够虔诚，甚至可以主宰一座飞行在宇宙中的庞大城市！” “飞行在宇宙中的庞大城市！？那可是顶级文明的标志，我不敢想象……”韩景抑制著内心的激荡，缓了口气道，“但我不得不相信，因为Breton战舰，简化版的虹门，或是宇宙中的星际之门，确实通过我们的上将莫里斯，成功开启！SG-I才能从危机四伏的Uiwc星成功逃生，返回地球！” “Breton战舰拨号地球，开启6号星际之门的能量，是源自莫里斯上将的信仰之力，Ido世界的力量本源。” “而亚特兰蒂斯的全息，能够在丧失能量柱的支持下，被Cymo成功开启，很可能与信仰之力有某种关联？这一点是我的推测，Cymo是Ido世界的种族，按照异族的说法，从古自今，人鱼的肉拥有任何族类没有的奇效，它的肉，可以增强信仰之力的感悟。所以，人鱼被疯狂的屠杀，沦为异族的奢侈美食，Cymo对此的看法，曾说过一句话，这是Rune对他们，对Kamera的诅咒。” “说了这麽多，归根结底，是希望自己负责的研究课题，能够帮助人类的科技在重重迷雾中找出一条可寻的方向。” “Nordic的知识体系，建立於森严的宗教……” “宗教的信仰，延伸出未知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将开启星际之门，连接超级文明的科技……” “三条层层递推，最後一条已经成立，我相信，Ido世界的宗教历史，它的背後一定隐藏著更深层次的原因，与信仰之力的产生有关。” 韩景从容含笑，开始了Nordic文明的课题，与台下的各行专家进行交流。身为数学专家的他，其实并不擅长目前的研究，但硬是顶住重重压力，在渐渐淡去的流言蜚语中，越来越镇定自信。 遥远的外星文明，激发出各行专家的好奇，与强烈的探索欲。像往常一样，会议持续了很久，大家讨论得非常激烈，直到太阳西下，韩景看了数次早过下班的时间，才终於结束离开。 他一上车，便给莫里斯打了电话，过了半响，才听见另一边慵懒的清冷声。 “又加班了？” “今天开会，晚了些。”韩景温柔细语，“怕你担心，先给你打个电话。有没有想吃的？我回来时带给你。” “帮我带份巧克力慕斯，还有Yauco的咖啡豆。”莫里斯有些抱怨，“这两天老想睡觉，提不起办公的精神，刚刚又睡迷糊了……” “都要生了，你就放宽心，在家好好养养，也就两三周的时间。”韩景又一次劝道。 “我知道，就是忙习惯了，突然放松下来，反而不适应。”莫里斯淡淡道，“你是不是买了什麽东西？刚才有人把东西送在前院。” 韩景紧张道：“你别去弄，等我回来，那些沈著呢。” “你买的什麽？” “摇篮，木马，还有些孩子的衣服。”韩景笑道，“我买了不少，想让你挑挑看。” 两人温暖地闲聊了一会，刚刚挂断，手机又响了起来。 韩景定神一看，原来是母亲打来的。再过半个月，莫里斯就快生了，母亲的电话是越来越勤。 第80章 风波 “完美无瑕？” “进化的极致便是完美，越是完美越是致命……” “或许，冥冥中真的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著万物苍生的命运，甚至连我们也无法逃脱？” “……” “……” 混乱的话语，在梦里冰冷喃呢，宛如附骨之蛆，咬噬著坚定的意志，徘徊在莫里斯的耳畔。他走在幽深的通道，望不见来路，望不见去路，越发缓沈的脚步下，似有森寒的浓雾从地下冒起，死气沈沈的寂静，死气沈沈的压抑。 “忽然感到害怕……” “你会害怕吗？莫里斯？” “你会害怕吗？莫里斯？” 虚无的声音在幽深的世界回荡，莫里斯用力握紧了拳头，骨指都发了白，仍无法压制住弥漫心底的森森阴寒。他感到畏惧，整颗心似是高悬在万丈峭壁的上方。 “莫里斯？”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只亮著一盏昏黄的台灯，莫里斯正躺在四柱床上，似乎又昏昏沈沈的睡了过去？ 韩景坐在床边，像往常一样，抚摸沈睡的容颜，忽觉光洁的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莫里斯的呼吸有些急促。 “莫里斯？” “莫里斯？”韩景温柔轻唤，看见怀里的人，慢慢睁开双眼，方暖暖笑道，“怎麽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也不是什麽噩梦……”撑著沈重的身子，莫里斯定了定心神，任由韩景帮自己擦拭细细的冷汗，缓缓坐了起来。 “只是梦不见你，心里有些发慌。”藏住内心的若有所思，莫里斯淡淡道，“今天怎麽样？帮我捏捏腰背，难受得很，真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快了，Marco不是预测，就两三周的时间吗？” “还有半个多月？这两天我的腰酸沈得厉害，真想快点生了趁早解脱。”莫里斯忍不住抱怨，怀孕後期的笨拙不堪，以及生产前的忧虑，让他越来越心烦意乱。 韩景揉捏著穴位，舒缓莫里斯的不适：“一天一天，过得很快的，要不我提前休假？等这周忙完，就回来好生陪你，到时候你也不会这麽难熬？” “不用，工作要紧。”莫里斯淡淡拒绝，挺著圆润的肚子，在韩景的搀扶下下了床。 “这肚子像吹气球似的，一天一个样，连楼梯都快看不见了。”扶著旋转的把手，莫里斯蹙眉一叹，每下一步都格外谨慎。 “我们…暂时将卧室搬至楼下的客房？”韩景扶著莫里斯，看著圆润高挺的肚子，其实心底十分紧张。虽然Marco说孩子发育得很好，个头不是特别大，但莫里斯不像其他的孕夫，整个人根本没有一点臃肿发福，突显得小山似的肚子比寻常的孕夫大了不少。 “楼下又吵又闹，我不想撞见家里的锺点工。”莫里斯再次拒绝，好不容易下了楼，让韩景伺候著，勉强从容地坐在餐桌前。 韩景脱下军装，打开明亮的灯，将从Gaea酒店预订的晚餐一盘盘热过，端了上来。 两人面对而坐，闲谈著温馨的琐事，吃了一半，韩景方迟疑地开了口：“今天，我妈打来电话，说是想过来看看，担心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把我养成这样，谁敢说不好？”莫里斯笑得有点清淡，心中仍有一丝挥不去的阴霾，思虑著早上的事，Cymo的无心一语，却烦恼进梦里。 “你母亲什麽时候来？”莫里斯敛去心绪，抬眸笑问。 “应该是下周末。”韩景顿了顿，“我知道你不想见外人，但她是我妈，希望你能忍耐一下下。我会说服我妈的，最多就呆两天的时间。” “她想在这里长住？”剑眉一挑，莫里斯捕捉到话里的细节。 想到刚才的通话，母亲流露的高兴与坚持，再迎上犀利的目光，蓝宝石的双眸，韩景纠结得头疼。 “我妈担心你生产的事，想留在艾维都亲自照顾你。”韩景尽量放松道，“她也是心疼你，怕你一个人，没人嘘寒问暖，想过来帮个忙。” “我不是一个人，自己有你的照顾。” “但我白天上班，最近忙得常常加班，你又要临近产期，又不肯住院，家里没有一个亲人，我总是放心不下。”韩景难得坚持，尝试劝说。 莫里斯立刻加重了语气：“你很清楚，我不想让外人看见。平日里，有锺点工在时，自己连书房的门都不会出，就是不想让人撞见我这个难堪的样子。” “可我妈又不是外人。”听到莫里斯将自己的母亲归为外人，韩景忍不住蹙眉。 “我与你母亲仅仅见过一面，况且现在这个样子，见我父亲都不自然，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想到自己生产的时候，有Marco在场就已是极限，莫里斯回应得非常强硬。 “别动气，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忍耐著心底的不快，韩景主动让步，站起身来，“这事我已经跟妈提过。到时候我再劝劝，看你气色这麽好，我想她会放心的。放心了，後面的事就好说了。” 为了哄莫里斯开心，韩景从客厅里拖来一个大箱子，里面装著好几个需要拼装的木马，摇篮。 “都是今天送来的，你看看，我们的女儿会不会喜欢？”韩景蹲在身边，抚摸著圆挺的肚子，似在跟即将出生的女儿说话。 莫里斯没了脾气，接过一张张实物图片，看得很认真。 “我买的都是绿色环保的实木，你喜欢的顶级品牌。”韩景又抱著一个大箱子过来，“还有这些纯棉的婴儿衣服，从刚刚出生到半岁的大小，粉的，蓝的，紫的……我都买了回来，等你来挑，不喜欢的就放在储藏室。” “我们上次商定的Vibalon婴儿奶粉，有好几种配方，我也全部买了回来……” “以及各种品牌的奶瓶，纸尿布……” “专用的婴儿沐浴露，润肤露……” 韩景神采飞扬，一件件拿给莫里斯定夺。两人薪水丰厚，即使是高档品牌，也不会有割肉的心痛感，任何犹豫。只是双方都很忙，莫里斯为了安排生产期间的事，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考虑过孩子的相关事宜。等最近休息下来，肚子已经大到不愿出门，偏偏韩景越来越忙，频频加班，每晚都在拥抱著莫里斯睡後，重新爬起来，偷偷工作到深夜。 所以对於孩子出生後的准备，韩景选择从官方网站直接订货，担心实物的差别，又想给女儿最好的心情，便将看中的品牌都扫货回来。堆在莫里斯的面前，满满几大箱。 莫里斯摇头笑道：“你是不是想在家里开个婴儿用品的专卖店？” “别的不说，这几个木马你女儿可是很喜欢的。”莫里斯撑著腰，指指箱子里的零散木件，故意刁难。 想到母亲下周要来，韩景有点心虚，为了与莫里斯结婚，想尽量顺著莫里斯的心意，有好些事都在自己这里做了回转，像家里的锺点工，母亲就并不知道，一直以为是长住的佣人。 又想著孩子的姓氏，莫里斯的父亲那边几乎没有任何讨价的余地，而莫里斯，虽对姓氏并不在意，但曾在格兰特之前，很认真地向自己商量，希望能给女儿取名凯瑟琳，他母亲的名字。当时自己想也没想，拥抱著莫里斯是一口答应。如今，即将出世的女儿将是诺曼家族的姓氏，又是凯瑟琳.诺曼，跟自己真是不沾一点关系，不得不说，韩景的心里藏著微妙的刺痛，有种入赘的难受感。 只是韩景总觉得自己委屈了莫里斯，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家的温暖，让莫里斯感到幸福。 不过名字的事，韩景想等莫里斯生产完後，再寻著机会慢慢商量。 具体怎麽取名……韩景倍感头疼，想不出能令双方都满意的两全方法。他坐在楼下的客厅，盘曲双腿，抱著光脑笔记本，思考下周会议的内容。窗外阴雨绵绵，快至下午四点，思绪被一时的心烦打断，韩景从沙发上起来，轻轻上了楼，发现莫里斯精神很差，躺在卧室里慵懒睡去。 看著俊美的容颜，摸著蚕丝软被下高耸的肚子，韩景双眸沈柔，唇角含笑，心头的烦恼似被春风吹散，暖洋洋的。 他伏下身，吻住英挺的眉目。 似乎睡得不沈，莫里斯蹙著眉，迷迷糊糊：“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韩景握住露在外面的手，意外的凉。将被子小心合上，见莫里斯蜷缩著身子，将脸埋进了枕头。 “不舒服？”韩景心头一紧。 “没有…就是想躺会……”莫里斯淡淡回答，被子下的手，始终捂住肚子。从今天下午，他就有点难受，腹部钝钝的疼，腰更是酸沈得厉害。他想再睡会，像以往一样，等疼痛慢慢地缓解，消退。 韩景坐在旁边，守了一会，没有察觉。下了楼，如同过去的周末，挽起衣袖，开始在厨房忙碌，洗菜，切肉，炖汤，有条不紊。 窗外的绵绵阴雨逐渐稀落，屋内灯火明亮，照映出昏暗的庭院。 韩景刚刚切好排骨，忽听见有人在外面按响了门铃。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不及擦手，韩景换了拖鞋，从玄关抽出一把伞走了出去。他与莫里斯生活得非常低调，平日里除了送包裹的邮递员，几乎没有外人来访。 穿过前院的垂枝海棠，打开铁门，韩景大吃一惊。 “妈！你怎麽来了！？” “不是说下周才来吗！？”韩景急忙撑过伞，帮母亲遮挡住淅沥的小雨，右手拧过旅行箱。 “刚从法卢特度假回来，正好有飞机可以在艾维都中转，所以专程过来看看你们。” “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韩母打量著儿子的住所，环境优雅，比预想的还要满意。 “你应该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飞机场接你。” “我还不老，不是找到你的住处了吗？环境很不错，怎麽是你来开门？家里的佣人去了哪里？”韩母走进屋内，发现客厅空空荡荡的，不由蹙眉。 心倏地一跳，韩景笑著给母亲倒一杯温水。 “这两天派恩有事，我同意他回家一趟。” “这怎麽行？那家里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在忙！？” “不是周末吗？而且我请了临时的锺点工。” “你平时上班那麽辛苦，周末理应好好休息才是。”见儿子卷著衣袖，腰上还系著围裙，又迟迟不见莫里斯的身影，韩母的心登时有些不快。 “怎麽没看见莫里斯？他不在家？” “他有点不舒服，刚刚才睡著……” “真的假的？”盯著从小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儿子，韩母总觉得韩景的目光有些闪烁，不敢直视自己。 “妈！你瞎猜什麽呢！”韩景恼道，“莫里斯快生了，你生了我和姐姐，应该比我还要体谅他才对。” “我已经很体谅他了，结婚到现在，家里的亲戚都没有正式请过，这算什麽结婚？” “是不是他们家看不上我们？我与你父亲几次提出，要见见亲家，都被你找著借口推迟。我能不怀疑吗？” “还有蜜月结婚的事，你怎麽不寄几张照片给我，让我和你爸，还有你姐姐看看！？” 韩母一顿数落，声音虽轻，但句句都如一把锋利的刀，扎进韩景的心里。 韩景有苦难言，只能笑道：“这事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对，不过莫里斯月份大了，真的行动不便，他脸皮又薄，度蜜月的时候总顾忌别人的目光，没有拍什麽照片。” “我不是说过吗？莫里斯的父亲眼睛不好，一直住在伯林疗养院，等他康复以後，我们一家再出来好生热闹热闹。” “你说好不好？妈？”像少年时一样，韩景坐在母亲身边，没有上一次回家的冒失莽撞，结婚的系列波折，让他的心境起了变化。 “好…刚才都是些心急的话……”韩母拍拍儿子的手，站了起来，“厨房在哪里？你好久没有吃过我亲手烧的菜了吧？” “妈，让我来吧。你刚下飞机，难得来一次，去外面好生歇会。”见母亲抢过自己的围裙，韩景想要阻止，至从家里富裕以後，母亲已经很少亲自下厨。 “在飞机上也是坐著，我不累，你整天加班，人都瘦了，到外面呆著去。”韩母心疼儿子，执意点燃了灶火，倒上了橄榄油。 韩景不得不守在旁边，打著帮手。 母子两人在厨房里忙碌，韩母忽然感慨：“很多年没烧了，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莫里斯会不会喜欢？” “妈烧的菜，莫里斯肯定喜欢。”韩景回答得很顺溜。 韩母笑呵呵的，心里很透彻，有些事儿子在瞒著自己。 “这一次见你……好像沈稳了点？难道是因为要当父亲？知道不冒失了？”韩母婉转打探。 韩景笑道：“妈还不是要当奶奶了？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了！”韩母切好碎碎的葱花，正想往里面放，忽然想道，“莫里斯吃得惯这个吗？” “他是西方人，葱花勉强可以，但是不习惯汤里放鸡精来调味。” “妈，你可真细心。”韩景笑得很舒心，忽觉自己前面的忧虑似乎过了头。 “他吃得好，肚子的孩子才养得好啊。”韩母放入准备的一半葱花，“你小时候最喜欢喝有葱花的骨头汤，我想我的孙女一定像你，她可是我们韩家的长孙女。” “我跟你爸想了好几个月，想著孙女取名的事，这可是大事！我特意去庙里请教了高僧，你爸呢，这一个月天天在书房查看各种书籍，就想给我们孙女取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 “最後我们定了好几个名字，想让你和莫里斯一块挑挑，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名。” “你听我说话了吗！？韩景？”韩母放下汤勺，察觉韩景似在发呆？ 韩景笑得牵强：“我听著呢，妈！” 第81章 临产 餐厅明亮，桌上的菜式非常丰盛。韩母忙了两个小时，终於歇了口气，见儿子端著最後一道排骨汤出来，仍迟迟不见莫里斯的踪影。不觉脸色微沈，流露出一丝不快。 “上去看看，他怎麽还没下来？”韩母叹了口气，憋著内心的不满。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小是当少爷一样宠著，原本连碗都不会洗的人，如今竟将家务事做得有模有样，真怀疑韩景对自己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既然请了长住的佣人，自己的儿子又怎会亲自下厨！？ “妈，你别急。莫里斯行动不方便，你在这坐会，我这就叫他下来。”帮母亲捏了捏肩膀，韩景笑著替莫里斯解释。等他跑上楼，推开卧室的门，莫里斯已经起来了，浴室里响著哗哗的水声，四柱床上的蚕丝软被，凌乱地滑落在床边一角。 韩景蹙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弯腰拾起了被单。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就在下面等著，莫里斯干嘛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洗澡换衣，故意耽搁时间？ 就在这时，莫里斯长发披肩，撑著越来越难受的身子，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我们得快点…我妈一直在下面等著。”韩景心急，见莫里斯微绷著脸，冷冰冰的，似乎情绪不佳，对自己母亲的意外造访很有意见？ 双眉暗锁，韩景扶住了莫里斯。 “怎麽了？我妈难得来一趟，而且她亲自给你烧了一桌菜。我妈的手艺可比我好多了，给你炖了最喜欢的排骨汤。” “你的手，好像有点凉？”握住莫里斯的手，韩景敏感察觉，“要不要再披件衣服？” “不用。”莫里斯回答得很简洁，给人以冷漠的感觉。其实他很难受，从下午开始，隐隐的钝痛就越来越明显，持久不消，不像过去，没有任何缓和的征兆。现在更是无法忽视，疼得手指都发了凉。但他没有往临产的方向考虑过，完美无瑕的身体，让他与韩景，甚至Marco，都认为要到足月才会生产。 这种疼痛，以前也是有过，就像是上次在伯林疗养院，父亲棒打韩景，自己动了胎气，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便勉强缓了过来。偏偏今天迟迟没有好转，反而疼得越来越厉害，简直无法入眠。难受得浑身发汗，才不得不冲了个热水澡。 莫里斯性子很傲，想默默忍耐过去，不愿韩景担忧，特别是韩景的母亲意外来访，他更不想惊动外人。 “妈！”韩景扶著莫里斯下楼，察觉莫里斯冷冷漠漠的，担心气氛僵硬，刚走进餐厅就主动圆场，“你看看，这些都是我妈专门为你烧的，我妈对你比我还好。” 没有规律的疼痛缓了过去，莫里斯勉强笑道：“谢谢，妈。” “都是一家人，谢什麽？”瞅著莫里斯的身子，韩母笑了起来，刚才的一点不快欣然消失。 “来，多吃点鱼肉，高蛋白，对孩子好。” “还有这个，对孩子的眼睛好。” 韩母眉开眼笑，想到即将抱孙，前面的那些不满觉得全都值了，一筷又一筷，给莫里斯不断夹菜，将莫里斯的饭碗推得满满的。 隐忍住没有规律的腹痛，莫里斯眉头微蹙，话语甚少，几乎是一问一答，从未主动开过口。即使韩景有意附和，渐渐地，仍流露出明显的冷场。 韩景蹙眉，唇边的笑意也慢慢变得尴尬。 “菜，不和你的胃口？”看见莫里斯不仅话少，吃得也很少，几乎不给自己的颜面，没有动过几下，韩母忍不住微笑低问。 莫里斯刚想回答，腹中猛地窜起一阵激痛，登时蹙眉哑住，只觉孩子闹腾得厉害，根本没有胃口。 “妈，哪会呢？”韩景急忙回应，给莫里斯又夹了一筷鱼肉。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怎麽不多吃点？”韩景含笑，暗暗使著眼色。 不肯流露异样，莫里斯倔强地暗吸一口气，忍住未散的余痛，吃了几口，方第一次主动开口。 “妈的手艺真好，不过爸怎麽没来？”莫里斯停下竹筷，淡淡微笑，手心渗出冷汗，“法卢特可是出名的度假胜地，那里的风光很美，我曾经去过好几次。” “你爸忙著生意上的事，哪有时间陪我？所以我想过来帮个手，你要生了，多一个亲人在总是好的。”韩母笑著，提出自己的想法。 莫里斯微微一愣，心里虽不情愿，面子上仍没有顶撞，只是暗暗看了韩景一眼。 韩景头疼，打著马虎：“妈，这事不急。我已经请了假，下周就能一直陪著莫里斯。” “妈，来，我给你夹菜。这是你喜欢的清炒芦笋，我可一直记得。”韩景夹著菜，想要岔开话题。 韩母看得清楚，笑了笑，忍住没说。 接过儿子夹来的菜，吃了几口，顺著韩景的意，韩母维持著笑容，望著再次蹙眉，透出冷淡的莫里斯。 “孩子的事，刚刚跟韩景提过。我和你爸想了好几个月，就想给孙女取个好听的名字。思来想去，总算是定了几个吉祥如意的，等会我让韩景拿给你看看，你看哪一个比较喜欢？” “名字？”莫里斯以素有的冷漠，掩饰住腹部的疼痛，目光犀利，质问韩景。 “我与韩景已经商定过，我们的女儿将取名凯瑟琳，这件事…韩景没有告诉妈吗？” “凯瑟琳！？”韩母心头一凉，一直隐忍的不满终於爆发，冲向韩景，“这是怎麽回事！？你刚刚怎麽不告诉我！？” “我……”韩景已经埋下头，最不想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硬著头皮，不得不抬头面对。 “妈，这事你不是刚刚提及？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韩景想要稳住母亲的怒意，没想莫里斯原本就难受得厉害，心情焦躁，此刻一说，登时冷冷反问：“考虑什麽？凯瑟琳是我母亲的名字，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当时，你是一口答应的！” “我知道……”见莫里斯动了怒，好好的一顿饭突然变成这样，韩景头疼不已，忽然体会到从古自今，夹板气的含义。 “凯瑟琳？不行！”韩母放下竹筷，正色道，“取什麽名字都可以，这个名字绝对不行！” “为什麽！？”莫里斯沈声质问，左手暗抚著肚子，又是一股徒然的激痛，痛得忙用全身的力气抵抗。 不吉利。这三字，韩母说不口，只能换个借口坚持。 “这孩子是我们韩家的长孙女，自然要按韩家的族谱取名！” “族谱？”莫里斯双眉紧蹙，疼得不想反驳，右手按住桌边，股指都发了白，无形间，散发出冰冷的气势。 场面一时僵冷到极点…… “莫里斯？”终於察觉到不对，莫里斯的额头似乎冷汗淋淋，韩景紧张地想握住身旁人的手。 没想莫里斯却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舒服。” 莫里斯客气却又疏冷一语，转身就往外走。 韩母拍案而起，指著消失的背影，压低声音怒道：“他这是什麽态度！？这就是你拼命要结婚的人！？不仅要你处处袒护，连我都得忍受他的脾气！” “妈！莫里斯不是有意的，他最近不舒服，脾气难免焦躁了点。”韩景压住火气，说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话。 “我看他又冷又傲，根本没有不舒服的样！” “妈！他不是的，就是因为身子不爽，连菜都没吃几口。” “我不过就说了几句，他就这样！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著我！？给孩子取名，这麽重要的事，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们一声！？” “这…这取名的事，不是我和莫里斯两人的事吗？” “当然不是！就像凯瑟琳，你们怎麽能给孩子娶过世长辈的名字！？还是年轻早逝，这在东方传统，是大忌！不吉利的！触霉头！” 韩母的声音，压得很低，然而莫里斯完美无瑕，即使上了楼，仍听见了两人的隐隐谈话。登时容颜冷峻，恼怒般“砰”地重重关上房门。 他来不及动怒，忽撑著圆润高挺的肚子，坐倒在床边，疼得死死攥住被单，疼痛已经无法继续从容。 韩景在楼下用很低的声音安抚母亲的情绪，想要两边都和和气气的，好不容易说服一点，给母亲倒上一杯热茶，莫里斯却狠狠摔了门，简直晴空霹雳，令稍微缓和的母亲容颜大变。 “他是什麽意思！？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韩母立即放下茶杯，沈著脸，站了起来。想到自己刚下飞机，就忙著给莫里斯烧饭，对方不仅不领情，从头到尾绷著一张冷脸，此刻竟当著自己面的摔门，哪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对自己都是如此，那自己的儿子，且不是更窝囊！？怕真是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韩母怒火攻心，拿起自己的旅行箱，要往外走。 “妈！你干什麽！？”韩景急忙拉住箱子，“天都黑了，外面又在下雨！” “我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受气！？等著人家赶我走！？” “受什麽气！？你儿子还在这里呢！”韩景憋住一肚子的火，拼命挽留。 “妈！你别生气！我让莫里斯下来，跟你赔个不是还不行吗！？” “就你？把他宠惯成这幅德行，连一点重话都说不得！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抬头望向楼上，韩母不再刻意压低音调，似乎想故意说给莫里斯听。 “我当著他的面，可什麽都没说！孙女姓韩，取韩家的族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上千年的东方传统！” “妈！你消消气，消消气。”将母亲拉到客厅坐下，韩景忙拿来热茶，顺著气道，“这件事，莫里斯是冲动了点。但他快要生了，心情紧张，你也要体谅一下啊，妈？” “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动怒的？伤了和气……” “我没忍让吗？给他烧了一桌的菜，笑呵呵地等他，而他呢？迟迟才肯下来，冷绷著一张脸，菜动都没动几下，这不是明摆著要给我难堪！？”韩母虽然抱怨，但终是坐在了沙发，喝了口热茶。 “莫里斯怎麽会故意给妈难堪？” “他性子冷淡，就是这脾气。我这就让他下来，把这个误会解开。”韩景哄著母亲，见母亲消了点气，忙匆匆上了楼，急著打开卧室的门。没想，门竟被锁住。 “莫里斯？” “莫里斯！？”不断敲著房门，始终不见任何响动，韩景心急如焚，终於沈不住恼意。 “开门！？莫里斯！？”用力旋转门把，哢哢作响，手腕都酸痛了，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韩景急得带出强硬：“我妈在下面呢！你就不能稍稍顺一下我的意！？ “等我妈走了，我们在好好说，行不行！？” “莫里斯！？” “莫里斯！？”韩景再次扣门，甚至能惊动楼下，仍然是寂静的冷峙。 最後韩景重重甩开手，憋屈得沈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莫里斯已经抱著肚子，用力撑起，想去开门，没想，竟听见不再停留的脚步声。心就像一瞬间抽空，被韩景宠惯了，就像呼吸的空气般自然，习以为常，此刻突变，莫里斯一时失措，乏力地坐回床上，心里泛起一丝说不出的难受。似乎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他的心情，再次闹腾得厉害，莫里斯慢慢倒下身子，死死攥住床单，冷汗淋漓，心与身的难受，让他埋下头，忽感脆弱。 韩景冲下楼，想从储藏室拿後备的钥匙。 韩母冷眼旁观，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沈著脸，站了起来，拉著行李箱走出玄关。 韩景头疼不已，顾不得换鞋，追了出去。 “妈！” “不要再说了！我看你真是窝囊到家！当著我的面，他都敢这样对你！” “你是无所谓！可我看不下去！一刻都不想呆了！呆著难受！”韩母站在雨中，说得气愤，却有点哽咽。她扭过头，不再听韩景的竭力挽留，快要走出了前院。 帮母亲撑著伞，韩景左右为难，今晚的事，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远远超出他的预计。 见母亲执意已决，韩景没有办法，不得不拦住母亲。 “妈，今天是我不对！你非要走吗！？” “不是你不对！是莫里斯的态度！” “妈！等等！”韩景双眉愁锁，终是叹道，“你非要走，那我开车送你！天这麽黑，又下这麽大的雨，外面根本没有的士！” “去机场。”韩母坐在副驾位，意外的冷淡，“现在才八点，还赶得上最後一班飞机。” 韩景蹙眉，心情乱如麻，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想要两边都端平，自己受多少的气都没有关系。然而事实是，情况比预计的糟糕百倍，其中也有自己的问题。 韩景开著车，出了别墅，望向屋内的昏黄灯火，不禁担心，害怕莫里斯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事！？ 不知不觉，他提高了车速，飞驰在淅沥沥的道路，连韩母都察觉出儿子的异常。 “开慢一点！你急什麽！？” “去Aegean大道！”韩母气不打不处来，划破了沈寂的气氛。 “Aegean大道！？”韩景一愣，拉回了混乱的心神。 “你已经飙到了250KM/H，我担心你出事！” “不就是想急著回去见他吗！？送我去Aegean大道！我自己打的去机场。”韩母双眉紧蹙，眸里一片汹涌。自己虽然对莫里斯不满，但在莫里斯摔门以前，始终是在私底下对儿子抱怨。没想，韩景处处碰壁，自己心疼，他倒是没心没肺，仍拼命袒护那个故意给自己难堪的人！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还没几日呢，这老话果然没错！ 韩母想著，不觉心头酸涩，沈声道：“去Aegean大道！” “妈！”韩景两面受气，心像压著块石头似的。 “你心不在焉的，我不想坐你的车！不踏实！” 韩母神情不悦，韩景数次劝说，终是顶不住压力，改变了车道，前往了市中心的Aegean大道。 停在Aegean大道旁，韩景刚刚拧出旅行箱，便见母亲拦住一辆的士，没有昔日的温暖拥抱，直接坐了进去。 韩景帮著放好行礼，望著的士扬长而去，暗暗一叹，今晚真是把母亲恼怒了，怒得不轻。 韩景重新坐回车内，右手握住拳头，狠狠敲了敲作疼的额头。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有发火的冲动，却必须要强忍住。 第82章 生产 车速再次飙过250KM/H，赶回家时，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韩景没有立刻进屋，而是抽出一根烟，站在淅沥沥的夜雨下，压制著内心的火气。他被呛了好几次，直到晚风袭面，徐徐寒凉，这才扔下半截烟头，先去储藏室拿了钥匙，然後用茶水漱了漱口，方敛去情绪，平静地上了楼。 “我想跟你谈谈，莫里斯。”打开锁住的门，发现卧室很昏暗，只有一盏台灯亮著。 “莫里斯？” “又睡了？”轻手轻脚，韩景来到了床边，坐在莫里斯的面前。光线很暗，看不清莫里斯的脸，韩景叹了口气，真看见心爱的人，刚才的纠结与不满，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再也生不出气来。他伸出手，像以往一样，很自然地去摸莫里斯的脸，心猛然一抽，指尖下意外的冰冷，湿漉漉的，莫里斯好像出了很多的冷汗！？ 韩景登时紧张，急忙调亮手边的台灯，这才看清莫里斯蜷缩在被子里，抱著肚子，如丝缎般的长发早被冷汗染湿，凌乱在肩胛，枕头上。 莫里斯不得不睁开眼，纵然难受不已，仍不肯服一丁点的软。 “你回来做什麽？”他想冷冷质问，偏偏思及韩景的离开，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又透出一股淡淡的委屈。 “刚送我妈走……” “我跟你赔不是，别气了，好不好？”看著冷汗淋漓，苍白得让人心痛的脸，韩景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不禁失措。 “是不是很难受？” “哪里不舒服？” 感受著韩景的紧张，莫里斯虽恼，可身子却顺著心，不知不觉得往韩景的怀里靠，仿佛有了力气，去抵抗越来越无法忍受的腹痛。 “我想躺会……” “！？”又一阵强烈的产缩上来，莫里斯疼得埋下脸，浑身紧绷，突然绞紧被单的手，出卖了他的痛苦。 韩景意识到不对，非常的不对劲！他抱著莫里斯，惊觉莫里斯的衣服也被打湿了，手顺著冷汗淋漓的背，轻轻摸住浑圆高挺的肚子，此刻明显发硬，莫里斯也浑身发紧，发颤。 想到参加孕妇班的点点滴滴，韩景登时慌了，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 小心抱住莫里斯，按照学到的方法，韩景帮莫里斯按摩著腰背，尽量缓解产缩时的痛苦。 只有短暂的几十秒，对於莫里斯，却觉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难熬，根本没有缓和的预兆。 察觉紧绷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慢慢松弛，乏力…… 韩景勉强心定，吻住布满密密细汗的额头，心疼无比。 “别忍著，你什麽时候开始疼的？” 莫里斯闭上眼，任由韩景伺候，被搂躺回床上，依旧怨著韩景，累得不想回答。 韩景急道：“我得去叫Marco来！” “别去！”莫里斯虚弱打断，冰冷的手握住了欲要起身的韩景。 “自己躺会就好…我想你在我身边……”莫里斯淡淡拒绝，蓝宝石的眼眸流露出一丝脆弱，没有韩景的时候，是如此的难熬。 “傻瓜。”看出莫里斯内敛的深情，韩景忍不住哽咽，重新坐回，温柔安抚，“你要生了，知不知道？” “怎麽会！？”莫里斯大惊，摸著圆挺的肚子，蹙眉想道，“孩子没有足月，不会的……” “而且…我没有感觉见红……”莫里斯话语微顿，说得有些羞促。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忙於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看有关怀孕的书籍。孕妇班培训，是韩景一人去的，也就这不到两周的时间，他才有空看了看韩景买回的一堆书籍。偏偏精神异常的疲倦，对於分娩，他只有大致的了解，很多细节根本不如韩景清楚。 “见红有快有慢，而且你的身体完美无瑕，很可能比正常人要慢一点。”帮莫里斯擦拭额头的细汗，韩景流露出从容温柔，“别怕，我一直守著你。我这就给Marco打电话。” 吻住淡淡的唇，韩景握了握莫里斯的手，方拿著手机走出卧室。 莫里斯躺在床上，抱著浑圆的肚子，心，不禁慌了，担心生产，若真要早产，孩子会不会有事！？ 出了卧室，韩景才流露出紧张不安，来回踱步，不断给Marco打电话。 “怎麽还不接！？”一通电话的呼叫没有过去，韩景心急如焚，忍不住低恼。 终於，另一头传来Marco的清淡声：“韩景？这麽晚了……” “莫里斯可能要生了！”韩景急声打断。 “什麽！？”Marco愣了一下，“别急，他什麽时候发作的？现在是什麽情况？” “我想应该是今天下午，四五点锺的时候。都怪我，当时没有注意！”韩景蹙眉，想到晚饭的事，後悔至极。 “你不要急！”听出韩景的慌乱，Marco硬声道，“在我赶过来之前，你可是莫里斯的支撑！你得帮著他，给他信心，你不是上过培训班的课！？” “是，我上过。”韩景强行定神，从慌乱中拉回理智。 “他没有见红，但腹部已经能感觉到明显发硬，疼得很厉害……”韩景听见另一头的收拾声。 “我知道了，别慌，初产至少要十几个小时。”Marco整理著箱子，右肩夹住手机，看看右腕的手边，快要九点。 “我马上赶最後一班飞机，应该能在十二点到你那里。” “赶飞机！？”韩景听得焦头烂额。 “我在佛罗里达州，现在是9号基地的军医！”Marco沈声道，“即使见红，初次生产也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别急，先扶著莫里斯下床，不要在床上躺著，这样不仅不利於生产，反而会疼得厉害。” “你扶著他，让他跪在床边，有助於孩子下来。我说的这些，你应该都学过吧！？” “我学过，学过。”韩景喃喃回答，聆听著Marco的细节叮嘱，脑海里，老师教的那些知识重新清晰浮现。 又一波产缩上来，莫里斯弓起身，默默隐忍，经过韩景刚才的提醒，他才惊觉腹痛越来越有规律，似乎真的要生了？ 想到竟要早产，莫里斯慌乱心悸，绞紧被子的手，不由松开，抱住阵阵发紧的肚子。 他疼得模糊，根本没有察觉韩景的回来。 “Marco很快就来。”韩景看得揪心，帮忍受中的人擦拭冷汗。 “孩子？”莫里斯咬住唇，终於熬了过去。 “孩子很健康，我保证，不会有事。”韩景抱住冷汗淋漓的身子，吻著莫里斯的脸庞，尽量宽慰。 “我帮你换身衣裳，到下面，趴在床边，会好受一些。” “我自己来。”莫里斯想要撑身，被韩景小心护住。 “别倔了，你得省点气力。”韩景温柔阻止，帮莫里斯脱下上衣，换上长长的衬衫，然後脱下了裤子。 莫里斯别过了头，没有看见韩景脸上的微变。 正如莫里斯的感觉，宽松的内裤上很干净，没有血迹，甚至应该出现的任何粘液。但韩景发现，莫里斯的後面已经开了，竟是孕妇班里，老师所说的三指情况。 已经产缩到三指了吗……！？ 难道是因为完美无瑕的身体……！？ 无法解释眼前的矛盾，韩景暗暗心惊，但不敢流露，从容抬头，扶住间隙中的莫里斯小心起来。 莫里斯披著长长的金发，右手撑住韩景借力，左手抱住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下了床了。他听从韩景的意思，跪在床边，双手趴著床沿，下身空荡荡的，只有长长的衬衫遮掩住，这种姿势令莫里斯感到分外的羞耻。 担心莫里斯的膝盖，韩景拿来枕头，刚刚垫好，便见莫里斯骤然变色，埋下头，不肯让自己看见，但双手死死撑住床边，浑身紧绷得厉害。 “深呼吸，莫里斯。” “放松，放松……” “不要用力抵抗……”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喃呢，莫里斯疼得焦躁，不抵抗，放松，怎麽可能！？腹中的锐痛越来越强烈，甚至有种恍惚，似是赶上了流产征兆时的折磨！ 不肯像女人一样痛苦呻吟，莫里斯痛到极处，将头抵在床边，右手死死抓住床柱，死死握紧，骨指都发了白，指尖冷汗淋漓。 怕莫里斯腰沈得难受，韩景轻柔地托住圆滚发紧的肚子，不断帮莫里斯按摩腰背。 看著莫里斯一次次埋下头，倔强到骨子里，就是不肯呻吟一声，韩景揪心得痛，恨不得能分担煎熬，却无能为力。 最初还能担心孩子，偶尔分神，询问内心的忧虑，但渐渐的，莫里斯的呼吸变得纷乱而沈重，冷汗如水，顺著俊美的脸庞不断流下，英挺的剑眉再也无法舒展。他咬破了嘴唇，死忍住一波又一波，越发强烈的阵痛。每每以为会是痛苦的极致时，总会被下一波排山倒海的剧痛袭来，让人灭了顶，痛得莫里斯想要倒在韩景怀里，辗转痛吟。 “Marco？” “他来了吗？”莫里斯越发焦躁，抬起完美的下颚，冷汗立刻顺著肩颈的曲线，浸染著早已湿透的长长衬衫。 “快来了，你再忍忍。”面对频繁的追问，韩景心如刀绞，只能温柔地哄著，从旁边拥住发沈的身体，帮莫里斯借力，只觉怀里的人又一次颤抖起来，甚至慢慢地下滑。 　韩景环过手，迅速抱住又一次堕入煎熬中的莫里斯，另一手刚刚托住浑圆发紧的肚子，非常轻柔，但莫里斯正被一波从未有过的强烈阵痛折磨，如同坚硬的铁石被烤得火红，在狭窄的盆骨磨著血肉，坠痛得令人奔溃。 　他终於无法忍受地失了声：“啊……不要！” 　“不要……呃！”莫里斯猛地又咬住唇，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死死抓住床柱的右手痛得直颤。 　被莫里斯的激烈反应吓住，韩景不敢再碰紧得发硬的肚子，就像装满了火药，只要一碰，莫里斯就会痛苦不堪。他急得如油锅上的蚂蚁，背部的按摩已经无法缓解越来越痛苦的莫里斯，就在此时，期待已久的电话终於响起。 　“Marco来了！别怕！”匆匆挂完电话，高悬的心终於定了一点，韩景帮莫里斯擦拭著肩颈的如水冷汗，“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扶你在床上躺会，马上就回来。” 　“我…好像没力气了……”莫里斯抱著肚子，惊觉自己乏力到站不起来，即使是间隙中，盆骨仍酸痛得厉害。 　“等会我去给你熬点参汤，不要担心，有Marco在肯定会顺顺利利的。”韩景温柔宽慰，用力抱起莫里斯，发现仅仅三个小时，莫里斯已消耗了不少体力。没有上过孕妇培训班的莫里斯，根本不懂省力，韩景忽然後悔，自己是否太宠溺，反而让莫里斯现在吃苦？ 　“你好好歇会，我马上就来。”帮莫里斯躺回床上，韩景吻了吻被咬得血迹斑斑的淡唇，心疼不已。 　韩景刚刚离去，莫里斯便抱住再次发紧，像铁石般坚硬的肚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淋漓，试图以这种徒劳的方式来缓解痛苦。 太疼了，比任何一次受伤，甚至流产征兆时的那次痛苦还要煎熬。那一次，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不像这次，疼痛难忍的同时，意识居然无比的清晰！完全没有任何的倦意！每一次阵痛，似是无限地放大，清清楚楚地传递进每一寸神经，无路可逃。就好像前面的慵懒疲倦，每日昏睡，都是为现在的折磨做准备！？ 　莫里斯忽感脆弱，迎著又一波强烈的剧痛，死死攥住被单，头向後用力仰起，再也无法忍耐。 　“呃……啊……” 　韩景刚刚上楼，听见莫里斯的`呻`吟，心头一紧，冲回了卧室。 　“莫里斯！？”他抱住痛苦不堪的人，莫里斯疼得厉害，想也没想，本能地紧紧抓住韩景的手，使出全身力气，想要缓解无法宣泄的痛苦。 　“他怎麽样！？”韩景急问。 　Marco曲起莫里斯的双腿，检查产道，湖绿色的眸里浮现出一抹凝沈。没有血迹，或是分娩时应出现的羊水征兆，那里异常干净，但明显开了，竟有六指！？ 　与韩景一样，Marco也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但聆听孩子的胎心，以及各种分娩的仪器检查，莫里斯肯定要生了，孩子已经入了盆骨。 　难道是因为完美无瑕……？ 　不过…莫里斯的情况看来还算顺利…… 　 　“比我预想的要好，已经开到六指。”Marco松了口气，目光从容，安慰著间隙中的莫里斯，“你什麽时候开始疼的？不要瞒我，这很重要。” 　松开韩景的手，莫里斯直冒冷汗：“下午…两点锺的时候……我以为是动了胎气……” 　“你怎麽不告诉我！？”韩景心痛得抱住怀里人，真想暴打自己一顿。 　“我以为忍忍就好……呃！”一把抓住韩景的手，死死的，骨指泛白，莫里斯再次痛得浑身紧绷，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滑落下来。 　“你从背後抱住他，让他坐靠著，有助於孩子下来。”Marco准备著各种仪器，测试胎心，莫里斯的产缩，以及测痛仪。 　“别著急，我想在天亮前，孩子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来。”看出莫里斯的焦躁，Marco尽量安抚，“你的情况很好，三个小时前，韩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才开了三指。现在已经六指了，比平常的初产要顺利多了！再忍忍，等开到八指，你就可以用力了。” 　Marco藏著内心的忧虑，六指了，为何羊水迟迟没破？再看测痛仪上的数字，心，登时抽了一口冷气！要知人类最顶级的疼痛指数，分娩或是癌症的晚期也才90点，像内脏的破裂，疼痛指数不过65点，而莫里斯竟停在最左端的极限，120点！是极限的疼痛指数，即使超过120点的推论痛苦，测痛仪也只能停在极限的测试范围，120点。 　莫里斯竟然忍受得住！？ 　是什麽样的痛苦，能达到传说中的极限指数！？ 　传说中的完美无瑕……？ 　看著一次次痛苦隐忍，狼狈不堪的莫里斯，Marco的心沈得如注铅水，脸上却不能流露分毫。若非莫里斯的脉搏，心跳，血压……即使在分娩中，各种数据依旧是传说中的完美，莫里斯的神智又非常清楚，否则，Marco很可能会不顾莫里斯的坚持，将其转入医院。 　“好痛……呼……呃啊……” 　“痛……恩啊……韩景……” 　“帮我……韩景……嗯啊……”已无法纠结姿势的耻辱，所谓的自尊，莫里斯抛下了所有，在一次次的阵痛袭击中，变得奔溃，死死扣住韩景的手，不断弓身，又重重落下，撕心裂肺的抽泣，想要摆脱永无止息的折磨。 　为什麽还生不下来！？莫里斯软倒在韩景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蓝宝石的眼眸被氤氲的泪水模糊。Marco说只要用力，孩子就出来了，为什麽努力了那麽久，除了几乎没有闲暇的剧痛，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啊！”莫里斯又痛苦地挣扎起来，死攥住韩景的手，辗转反侧，潜意识里想逃离Marco的折磨。 　Marco一次又一次，帮阵痛中的莫里斯抚揉浑圆发硬的肚子，孩子进了产道，已是最後的关键时刻。 　“用力，莫里斯！” 　“别怕，我一直在这！”韩景抱著冷汗淋漓的身子，心痛的吻，落在痛苦的容颜。不知何时，他的唇角品出咸咸的苦涩，不是莫里斯的冷汗，而是自己泪，从酸涩的眼眶，无意识的流淌下来。 　他想要抹去泪水，却怎麽也抹不掉，看著怀里的人，如同高岭之花的莫里斯，此刻竟被折磨成这样，一次又一次抽泣地挣扎。 　不由模糊了视野，韩景哽咽著，紧紧反握住莫里斯的手，彼此的结婚戒指在紧扣的十指间咯得生痛，仿佛能分担去莫里斯的一丝痛苦。 　“再用力，莫里斯！” 　“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用力！莫里斯！” 　焦急的声音在耳畔恍惚，一直无比清醒，苦苦挣扎的莫里斯忽然高扬起下颚，痛得愕然止声！仿佛体内的骨血，乃至灵魂，都被锋利的刀刃在一瞬间撕裂开！蓄积的痛苦似决堤的洪水，将铁一般的意志冲得四分五裂，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生不下来！ 　完美无瑕的身体，超强的愈合能力，怎可能生下这麽大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致命……？ 　越是完美…越是致命…… 　“莫里斯！？”见怀里的人，在短暂的几秒锺内突然意识恍惚，挣扎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乏力，软倒在自己怀里，阖上了烟水氤氲的碧眸。 　韩景惊慌失措，紧紧抱住莫里斯，甚至没有听见Marco的喜悦声。 　 　“Marco！你快来看看！”韩景心急如焚，全部心神都凝注在怀里的人。 　“他没事。”Marco蹙眉，检查著陷入昏睡中的莫里斯，看完各种测试仪上的数据，方松了口气道，“应该是太累了，你让他好好睡一会。” 　“韩景，这是你们的女儿。”Marco将孩子抱了过来，没有预想中的欢喜。 　韩景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刚抱过孩子，瞬间呆了，心里又喜又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的女儿，莫里斯苦苦煎熬一个晚上才生下来的孩子，刚一出生，是粉雕玉琢般可爱。眉目，还有五官的轮廓，很像莫里斯，嘴巴和鼻子，继承了自己的影子。韩景一眼就生出父爱，小心的抱著她，这个与寻常人不太一样的孩子。 她的头发是灰色的，眼睛…竟然是罕见的深琥珀色……　 第83章 凯瑟琳 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怀里，琥珀色的双眸单纯清澈，很有莫里斯的神韵，定定地注视著韩景。似乎感受到浓浓的父爱，她的唇角，柔美而娇小，微微地上翘。 与寻常的孩子不同，她刚刚出生，五官没有被挤压过，皱巴巴的，而是轮廓分明，肌肤白里透红，粉扑扑的，完全是个小天使。 韩景的心瞬间柔软，唇边含笑，伸手逗她，她回应般眨了眨眼，单纯的目光中透出很清澈的笑意。然而，抚摸小脸的手，忽又一顿，望著琥珀色的双眸，可爱的女儿，韩景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遥远的星系，上族Paetri，那位威严神圣的上位神使，Tyr。 Tyr眉目如画，淡墨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如雪如月的容颜下，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与自己的女儿，分外的相似…… 无法忘记Tyr的威压，韩景笑意微敛，心情不由一沈。他抱著女儿，望向Marco。 “凯瑟琳她…好像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没有皱皱的？而且…她的眼睛竟然是琥珀色，头发是罕见的灰色……”韩景忐忑不安，问出心里的疑虑。 “琥珀色的眼睛很少见，但在医学中还是有的，至於头发，我想或许是因为完美无瑕的因素。” “完美无瑕，对於人类，至今都是一个医学疑云。不过，她的眼睛很纯，是很纯，很美的琥珀色……”Marco微笑回答，眉峰依旧不能彻底舒展。他没有告诉韩景全部的实情，琥珀色的双眸，医学历史上曾有过记载，但那些为数不多的记载，都是近似於琥珀色，趋於褐色或棕色，并不明显。而他的小侄女，是很纯，很正的琥珀色，更有著不似人类的灰色头发，必然会引起联邦政府的注意。 “她叫凯瑟琳？我姨妈的名字？” “嗯，莫里斯喜欢，我也很喜欢。”看著莫里斯所经历的痛苦後，韩景没有任何犹豫，回答得很舒心。 “你能不能帮我抱会她？我想陪陪莫里斯。” “她好像不高兴？”Marco小心抱了过来，发现凯瑟琳的唇角没了笑意。 “她才刚刚出生，怎麽会知道？”重新回到床边，抚摸沈睡的容颜，韩景重新托起莫里斯的左手，吻著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不会有事的。”看出韩景的紧张，Marco抱著不哭不闹的凯瑟琳，走了过来，“他生得很顺利，只是太累了，你让他好好睡一觉。” “我想守著他，想等他醒来的时候，能第一眼看见我。”韩景不肯松手，始终吻著莫里斯，胸口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在涌动。 莫里斯生得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在黎明时分生下的凯瑟琳。但他一直沈沈昏睡，就好像SG-I的死里逃生，那次流产征兆，陷入最深层次的意识，无法唤醒。韩景几乎寸步不离，连续守了两天两夜，仍不见莫里斯有苏醒的迹象，开始沈不住气，心慌意乱。 仿佛是灵魂的初始，寂静的黑暗中朦胧出淡淡的金光，温暖清晰…… 由细小的金芒，似尘埃般渺小，慢慢地，凝聚出一丝一缕，柔柔的金光，美丽的光束……它们，轻轻抚过莫里斯的脸庞，宛如春日的暖风，传递著若有若无，细微的信息。 是什麽……？ 莫里斯一直在寻找，寻找著灵魂深处，那一丝说不出的萌动？ 流溢的金光深处，深处，无尽的深处……若隐若现出一抹完美的身影，声音优雅冷澈，仿佛穿越了无数个遥远的时空，回荡在莫里斯恍惚，迷茫的思绪里。 “我们拥有浩瀚的理智……” “浩瀚的理智……” “浩瀚的理智……” 在耳畔，在灵魂的里历经回荡，心惊动魄！ 莫里斯忽感心悸，凝注著前方，瞬也不瞬，猛然坐起，冷汗淋漓，耳边的惊语似雷鸣萦绕不散。 “我又有何错！？” “何错！？” “何错！？” “何错？”额头直冒细汗，莫里斯喃喃自语，意识没有从梦里抽离。 韩景守在旁边，连忙抱住心疼的人，紧紧的，无比温柔。 “莫里斯！？” “看著我，莫里斯。” “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没事了，没事了。”韩景哑著声，不断安抚。 “我……？”莫里斯怔了好一会，方渐渐清醒，拥在韩景的怀里，终於感到无比的温暖与安心。 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不清楚，仿佛破碎的星光，遗失在宇宙的苍穹。但是，好像又梦见了他，那抹完美的身影，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却本能的畏惧？长长的银发宛如泉水流泻，流淌的月华，最细微处仍美丽至极，那种很强烈的感觉…… 莫里斯闭著眼，感受著韩景的气息，思绪缓缓拉了回来，沈沈的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孩子！？”心头倏地一抽，莫里斯摸向了已经平坦的腹部，再也没有永无止境的煎熬。 抚摸心爱的容颜，韩景温暖笑道：“凯瑟琳很听话，你看看她。” “凯瑟琳？”恢复了素有的冷淡从容，莫里斯强撑住浓浓的倦意，看见韩景抱著小小的身子，从床边的摇篮抱了出来，抱进自己的怀里。 “我们的女儿。”韩景环过手臂，搂著莫里斯，吻了吻俊美的脸庞，“她长得很漂亮，只是害苦了你。” 莫里斯低下头，长长的金发垂落在女儿的面前。凯瑟琳躺在莫里斯的怀里，似乎很开心，琥珀色的双眸清澈澄明，透著单纯的笑意，抿著柔美而娇小的嘴唇，竟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拽著莫里斯的头发。 比起韩景的反应，莫里斯要镇定得多。虽然吃惊女儿的眼睛与头发，但他刚刚抱上，便有一股油然而生，很强烈的宠爱感，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煎熬了一个晚上，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自己与韩景，生命的延续。 莫里斯抱了好一会，直到困得太厉害，方靠在韩景的怀里，慵懒道：“凯瑟琳？你同意了？” “当然。之前是我的错，跟你赔不是，以後都听你的。”韩景握住莫里斯的手，察觉出他的精神很差。 “怎麽了？还想睡？” “嗯。”莫里斯淡淡道，“你母亲那边怎麽办？” “妈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养身子，不要费神。” “我把凯瑟琳抱回摇篮吧？” “不用，让她陪在我身边好了。”莫里斯抱著女儿，目光如水温柔，“我看她，好像很喜欢我？” 凯瑟琳一直勾著莫里斯的金发，舍不得放手。 韩景笑道：“她很听话，比其他的孩子聪明多了。平时不哭不闹，只有饿了，或是要换尿布的时候，才会出声。而且只要我抱著她，或是放在你身边，她就会笑，黏人得厉害。” 　多亏凯瑟琳的乖巧听话，让韩景能有精力尽心地照顾莫里斯。至从生产以後，莫里斯的精力就很差，简直大伤元气，每日昏昏沈沈，能强撑著精神，和韩景相处谈笑，抱著女儿的时间并不多，时常撑不住多久，便陷入深层次的睡梦中。 　对於这种情况，Marco是一筹莫展，因为莫里斯的身体机能依旧完美无瑕，神秘的意识领域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医学认知。 　莫里斯的昏昏沈沈，转眼就过去休假的一个月期限。他恢复得很慢，根本不能正常工作，同时，心急如焚的格兰特已经无法向联邦政府隐瞒，更担忧儿子的身体。这段时间，他从没给过韩景好脸色，每次来访，都是一顿怒斥。若非韩景，自己的儿子怎会怀孕，又落到此刻的堪忧处境！？ 　顶著全部的压力，韩景开始学会抽烟，经常彻夜难眠，守在昏睡的莫里斯身边，看著日益长大的凯瑟琳，悲喜交集。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有苦有乐，但总是充满希望的美好，没想到现在，莫里斯始终昏昏沈沈，连联邦政府派来的专家小组，当今的医学权威，仍然无法寻找出医治的办法。 更火上浇油的是，凯瑟琳，自己与莫里斯的女儿，终於暴露在联邦政府的面前，立刻引起了各种关注。也是，自己与莫里斯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其实一直被联邦政府暗暗监控，如今，自己的女儿也无法例外……这种感觉，令韩景非常不爽，但不敢流露在莫里斯的面前。每当莫里斯苏醒过来，他总是温柔微笑，藏著所有的烦恼，将女儿抱在彼此的怀里。 凯瑟琳一天天的健康成长，就好像乌云密布的苍穹，那一缕难得的阳光，温暖，明媚，支撑著韩景渡过最艰难的半年时光。 半年後，莫里斯的身体终於有了起色，就像当初的流产征兆，仿佛彻底睡醒，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重新回到了联邦政府，回到了那一个冷漠强势的四星上将。他与自己的父亲，因为女儿凯瑟琳的缘故，关系缓和了许多，在最上层的权利犄角中，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强硬，竭力守护著越来越引人注意的凯瑟琳。 在外人面前，大病痊愈的莫里斯越发冷漠，宛如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渐渐成为了权利中心的人物。然而在家里，莫里斯与韩景的感情越发深浓，甚至学会退让，顺从韩景的意见。他很清楚，自己昏昏沈沈的半年里，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韩景是如何默默抗住，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温柔如水，永远不曾变过。 这是莫里斯想要的感情，与韩景一样，想要永恒地守住。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年的暖春。院内的蔷薇花再次绽放，娇豔动人，窗外的垂枝海棠，或粉或紫，经过几年的生长，快要垂落地上。 清晨的阳光刚刚落进卧室，韩景从洗漱间轻轻走出，这几年，他沈稳了不少，换上灰蓝的军装，曾经的上尉军衔已晋升为上校级别。 “早安。”温柔吻，落在俊美的脸庞，清黑的眼眸尽是笑意。 “你怎麽起得这麽早？”莫里斯慵懒地睁开眼，身上还是困困的倦意。 “还早？快八点了。” “八点！？”莫里斯强撑著困意，坐了起来，有些幽怨，“也不知怎麽了？最近老是睡不醒？” “是不是昨晚太疯狂了？”韩景想要打趣，顿觉一股劲力从右臂袭来，被拉坐在莫里斯面前。 “难道你不喜欢？”莫里斯倾身笑道，“你可是夜夜缠我，年年如此。” “你对我永远是食髓知味，总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欢愉。”韩景说得露骨，可字字都是真的，这四年来，他与莫里斯依旧彻夜缠绵，仿佛从未腻味过，越陷越深，只是带套时总不能尽兴。尤其是莫里斯，缠得厉害，身体好像对此区别异常的敏感。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把套子带上？”韩景耐著性子，再次哄劝莫里斯。经历过四年前的那次生产，韩景非常心疼莫里斯，采取了措施，有凯瑟琳一个就已经心满意足。没想前段日子，去Eureka度假时破了一次，莫里斯便坚持不肯再用，让韩景担心不已。 完美无瑕的因素，莫里斯似乎容颜不老，毕竟要三十五岁，韩景不想再出意外。 “怀上就怀上。又不是你生，你紧张什麽？”莫里斯冷冷反击，翻身站了起来。生与不生，其实很矛盾，他不是没想反攻韩景，但亚特兰蒂斯的力量早已深入骨血，恣意缠绵时，简直不能自控。另一方面，女儿最後取名凯瑟琳.韩.诺曼，法律上，承认的是诺曼家族的姓氏，韩景的父母一直对此颇有怨言。韩景夹在中间，焦头烂额，莫里斯心里很明白。 既然Marco说，即使有基因的改造，但男人孕育後代是违背了创世神的真实意志，女人在三十五岁後怀孕的机会开始大大降低，男人更是如此，若无特殊的医学帮助，几乎是不可能自然怀孕。 自己要三十五了…却又完美无瑕……？ 抱著各种复杂的心情，尤其是看见日益长大，出落得闭月羞花的凯瑟琳，莫里斯再三考虑，终是决定顺其自然。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难以启齿的关键缘由…… 望见莫里斯走进浴室，传来哗哗的冲水声，韩景无奈一叹，走出卧室，去了女儿房间。 “爹爹！” 刚刚开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床上，伸手要抱。 　“我的凯瑟琳，睡得好不好啊！？”韩景抱住女儿，满面春风，流露出无尽的宠爱。 　“我做了一个梦。”凯瑟琳喃呢回答，将粉扑扑的脸颊贴在韩景的肩膀，“梦不见爹爹……爹爹永远永远都陪著我好不好？” 　“当然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会永远守护著我们的凯瑟琳。”韩景暖暖微笑，抚摸著灰色的长发，如丝缎般柔软，女儿很黏自己，喜欢叫自己爹爹，倒是对莫里斯又亲又怕，不像在自己面前那麽放肆。 　凯瑟琳抱住韩景的颈子，开心地亲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很纯，很美，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出碎碎的金光。 　“我最喜欢爹爹了！” 　“我想穿藕荷色的裙子，还有镶著珍珠的蝴蝶结发簪。” 　“行不行，爹爹？”凯瑟琳撒著娇，又一次亲吻韩景。 　“你怎麽知道藕荷色？”韩景宠溺著，抱起女儿下床。凯瑟琳继承了莫里斯的完美无瑕，智商更高得惊人，在智力测试题中，她达到了130。但私底下，她曾偷偷告诉韩景，其它做错的题，自己是故意的，否则会老看见讨厌的叔叔阿姨。 　凯瑟琳能分辨出谁对自己真心的好，谁又是有所目的……懂得装傻，撒娇，知道在莫里斯面前要老老实实，在自己面前，或是父母面前，甚至格兰特面前，清楚如何撒娇，讨人喜欢。 第84章 SGN会议 左手扶住旋转的楼梯，右手抓住爹爹的手，凯瑟琳一蹦一跳，穿著藕荷色的公主裙，在韩景的紧张下，欢快地跑下楼。 “莫妮卡！”扬起娇美的脸庞，她抱住了家里的女佣。 这几年，在自身的努力下，以及诺曼家族的有意扶持，韩景晋升得很快，已是上校级别，但相应的付出是工作越来越忙，无法很好地照顾家庭。而莫里斯身居高位，为了竭力守护住女儿，开始了最高层的权利犄角，想要尽快成为五星上将，与自己的父亲共同站在权利的最中心。 家里的事情，两人难以顾及，不得不请来诺曼家族的一位老女佣，莫妮卡女士。 凯瑟琳很喜欢莫妮卡，缠了好一会，直到韩景下来，才抽离了手，跑回韩景的身边。 “早安，先生。”莫妮卡发鬓花白，言谈举止很有气质，“今天准备了凯瑟琳小姐最喜欢的早餐，熏肉，鹅肝酱，还有土司。” “谢谢你，莫妮卡。”韩景微笑回应，然後蹲下身，哄劝著心爱的女儿，“吃饭前一定要洗干净手，听话。” 凯瑟琳顺势抱住韩景，清脆地笑道：“那爹爹再抱一个。” “凯瑟琳。”冷冷清清的声音透著一丝严厉，莫里斯穿著上将的军装，金色的长发如泉水流泻，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的容颜似乎不曾变化，俊美无比，身材修长，神情带著淡淡的，很自然的清冷。 “去洗手，凯瑟琳。” “知道了。”凯瑟琳低下头，离开了韩景的怀抱，不敢撒娇，在莫妮卡的陪同下，老老实实地去了洗漱间。 “你也太宠她了。”等女儿离开，莫里斯这才轻轻埋怨，“看看她，被娇惯成什麽样了？刚刚四月初，天气又不热，你就顺著她的意，让她穿上了裙子。” “艾维都的春天，热得早，你看，院里的蔷薇花早就开了。再说了，凯瑟琳可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当然要宠著她。”韩景暖暖笑道，“家里总要有人宠她的，女儿嘛，还是娇贵富养的好，又不比男孩子。” “家里，宠她的人已经够多了。”坐在餐桌边，望见女儿奔来的身影，莫里斯虽然冷冷淡淡的，蓝宝石的眸里却浮现出一抹紧张，生怕视线中的女儿会不小心摔著。凯瑟琳非常淘气，片刻不能消停，除了自己能镇得住她，家里其他的人，无论韩景，或是父亲，甚至Marco，格温姨妈，都很宠溺她，简直像一个小公主般哄著。 莫里斯真担心，这样娇惯下去，凯瑟琳会不会被宠坏？惯过了头？ “不要帮她，让她自己来。”见莫妮卡要帮凯瑟琳拉开木椅，莫里斯立刻阻止，以自己小时候的军事化生活，要求女儿，纠正女儿有失贵族礼仪的举止。 “是，父亲。”凯瑟琳柔柔地回答，望著莫里斯的目光，楚楚可怜。 她拉开比自己高的椅子，然後小心地坐了上去，挺直小小的背影，拿起刀叉，没有发出一点敲碰瓷器的声音。 韩景心疼女儿，觉得莫里斯太过严厉，有些看不上去：“来，爹爹给你最喜欢的鹅肝酱，还有土司，加上凯瑟琳喜欢的熏肉，再来一片奶酪还是黄油？” “我喜欢黄油。”凯瑟琳打量著丰盛的餐桌，“我还想要三个小汤包，两片烤肉，一杯加草莓的牛奶。” “喜欢，可以。但你确定自己吃得完吗？”莫里斯放下刀叉，温和地注视女儿。纵然凯瑟琳天资聪慧，仍脱不了小孩子的脾气，遇见好吃的东西，总是很贪心。就像有一次，明明撑得吃不完一个苹果，非要坚持咬了一口，把剩余的整个苹果丢在旁边。 莫里斯不心疼钱，但对凯瑟琳的这种失态行为，非常在意。 凯瑟琳蹙起眉，小手紧紧握著银质的刀叉，纠结了好一会，方柔柔道：“我吃不完……那我可不可以就要爹爹的土司，再来一小杯加草莓的牛奶？” 莫里斯淡淡笑道：“你可以要爹爹手里1/4的土司，两个小汤包，然後半片烤肉，一小杯加草莓的牛奶。” “剩下的土司，我帮凯瑟琳吃。”接过韩景手中的土司，莫里斯亲自帮女儿切了一小份。 凯瑟琳双手接过，察觉出莫里斯的宠爱，可爱的容颜流露出一丝单纯的欢喜。 三人坐在餐桌边共进早餐，享受著家庭的温馨，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或粉或紫的垂枝海棠，透过窗外，明媚了含笑的容颜。 看著心爱的莫里斯，还有乖巧的女儿，韩景的心充斥满涨涨的幸福，唇角的笑意从未消失，不断给家人递著奶酪，或是果酱。 “今天要去见格兰特爷爷吗？”凯瑟琳抬起头，盘里的两个小汤包全部进了肚里。 “把牛奶喝了，等会在爷爷那里可要听话。”对於双方家庭的争执，韩景退让了不少，承受的压力至今没有消失。即使凯瑟琳最後在法律上的姓氏是诺曼，但自己的父母与格兰特一样，都将凯瑟琳视作自己的孙女，都让凯瑟琳叫自己爷爷，奶奶。幸好凯瑟琳聪慧，将双方的称谓弄得很清楚，嘴甜听话，私底下，又给两个爷爷的前面加了名字。 “那…是去大海底下的9号基地吗！？”凯瑟琳兴奋地提高了声调，“那里有许多好看的东西！磁欧石真的好漂亮！就像我的翡翠发簪一样好看！” “不过…我不喜欢那个全息，那是假的，可跟真人一模一样！？他长得挺像我的，但我很讨厌他！”似乎真的很讨厌全息中那个银发金眸的Alteran，凯瑟琳竟愤愤不已，拿起银质的小刀叉，用力切断了盘里的烤肉。 “凯瑟琳！我跟你说过，不准提及此事！你怎麽又忘记了！？” 莫里斯蹙起剑眉，格外的严厉，“我和你爷爷说了，以後都不会带你去9号基地，那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去的地方。” “我…？”偷看了眼目光犀利的父亲，凯瑟琳顿时哑住，粉嫩的小脸流露出心虚与害怕，“我不是故意的，父亲。下次一定不敢了……” 这一次，韩景没有帮忙，深知莫里斯是想保护女儿，让凯瑟琳尽可能地幸福成长，减少联邦政府的诸多监控。倘若知道……凯瑟琳能无意识地激活出亚特兰蒂斯全息，他们的女儿将又一次被推在风波的最前面，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接受各种研究机构的检查，关注。 知道自己犯了错，凯瑟琳很乖，老老实实地吃完自己要的早餐。最後用餐巾擦拭净唇角，才跑到莫里斯的面前，琥珀色的双眸水漾漾的，流露出无尽怜惜的可怜。 “我把早饭吃得很干净，父亲能不能抱抱我？” “好，奖励一个。”莫里斯敛去严肃，弯腰抱起了女儿，将可爱的小脸贴向自己，抚摸著如丝缎般的灰色长发。凯瑟琳对自己又亲又怕，但在关键时刻，她更黏自己。每每做了噩梦，她会跌跌撞撞地敲开自己的卧室，不会抱住开门的韩景，反而会躲进自己的怀里。 “我不想下来。”凯瑟琳搂住莫里斯的肩颈，柔柔地撒著娇。 “那今天你坐我的车？”稳稳抱住女儿，看见凯瑟琳开心地点头，一个温暖的吻落在脸庞，莫里斯淡淡含笑，英挺的眉目，流露出春风和日般的暖意。 在莫妮卡的迎送下，凯瑟琳带著浅蓝色的小礼帽，上面镶嵌著最喜欢的蝴蝶结，遮掩住引人注目的灰色长发。 她坐在莫里斯的身边，见韩景先开车离去，忙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指向了前方。 “爹爹！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我知道。”莫里斯温柔回答，帮女儿检查完安全带後，方驱车追赶韩景。女儿坐在车内，开始很兴奋，尤其是发现自己超过爹爹时，发出欢快的笑声，但当车开出Erato区，快要接近联邦政府大楼，笑声悄然停止，黛眉微蹙，眼里有了郁色。 凯瑟琳似乎很清楚，这座气势恢宏，把守森严的联邦政府大楼，它的里面，那些定期出现的叔叔阿姨，对於自己意味著什麽。 她很敏感……当莫里斯停好车，将她搂抱出来，凯瑟琳倾著头，贴在莫里斯的怀里，紧紧依了好一会，才念念不舍地站回了地面。 韩景从後面的一辆车内走了出来。 “凯瑟琳，听话。这个周末，我们带你去游乐场玩，然後去吃你喜欢的料理，好不好？”韩景抱起女儿，心疼地安慰。他们的女儿，由於琥珀色的双眸，灰色的长发，以及自己与莫里斯是亚特兰蒂斯意外者的缘故，受到联邦政府的非常重视。即使有诺曼家族的势力，凯瑟琳仍必须进行每半年的定期体检，接受各个研究机构的测试项目。 “你放心，有我父亲在，凯瑟琳不会有事的。”从韩景的怀里接过女儿，莫里斯没有过分的宠溺，而是放下凯瑟琳，让她牵住自己的手。既然逃避不了公众的目光，无形的监控，莫里斯在疼爱女儿的同时，已经有意识地培养凯瑟琳的独立，学会面对世人的眼光，必须坚强。 “你准备下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我先带凯瑟琳去父亲的办公室。”握住小小的手，莫里斯帮女儿带好了礼帽。 与韩景在圆形的大厅分别，莫里斯领著女儿，从专属通道直接坐上电梯，避开了人来人往，来到父亲的办公层。 由於文明的发展，曾经各个国家构成的人类历史已在上百年前消失，当今的2300年，整个地球，乃至开始移民探索的木星与火星，全部由联邦政府所统治。联邦政府虽是民主选举，但整个体系前所未有的庞大，历经上百年後，出现了能影响决策的垄断力量。 如传统的国防部，根据军事体系的演变，细分成三大部门，传统国防部，太空国防部，以及负责超级文明探索的SCE国防部。三大国防部各分军权，直接上司是联邦政府的最高统帅，联邦总统。 格兰特是太空国防部最高司令，虽比太空国防部长在名义上低一级，但掌控住最实际的军权，不会受到大选的影响，而国防部长需要六年一换。经过数年的权利犄角，莫里斯终於晋升为SCE国防部的空军司令，莫里斯的姨妈，格温将军，则是传统国防部的空军参谋长……可以说，诺曼家族是军事体系中的豪门贵族，拥有难以撼动的权势，同时也是许多人眼里必须制衡的力量。 “将军。”刚进办公室，莫里斯扬起下颚，挺直背脊，向格兰特行了一个很正式的军礼。 倒是凯瑟琳直接奔了过去，欢喜唤道：“爷爷！爷爷！” “来，我的凯瑟琳。让爷爷抱一个，看看有没有长胖？”格兰特放下手边的事务，抱起孙女，笑得合不拢嘴，甚至没有等助理关上房门。他对凯瑟琳的宠爱，超乎莫里斯的想象，似乎将早年对莫里斯的疏忽与冷淡，全部补偿到孙女的身上。 “上上周的Saturday，爷爷才抱过我，哪会长得那麽快？”凯瑟琳搂住格兰特的肩膀，送去一个乖巧的香吻。 格兰特心情大悦，始终抱著凯瑟琳，望向了站在一旁的莫里斯。 “这里又没外人，你不用这麽正式。凯瑟琳，就交给我好了，我会亲自陪著她。” “这个周末，来诺曼山庄吃饭，我有事要跟韩景说。”由於凯瑟琳的关系，格兰特与莫里斯逐渐缓和，勉强能像寻常人家的父子相处。对於韩景，他已经认命，亚特兰蒂斯的力量令人心惊，更令他紧张。这几年，韩景对莫里斯是死心塌地，感情只有更深，从未变过，格兰特看在眼里，但总有一丝忧虑，担心韩景变心，生出异念，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将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力量被动至极。对此，他一直命人暗暗注意韩景的一举一动，防止任何的可能，连莫里斯都未曾知道。 “周末可能不行。”莫里斯想了想，“刚刚答应了凯瑟琳，周末会带她去游乐场玩。星期五的晚上，父亲觉得怎麽样？” “时间太急促了，诺曼庄园又不在艾维都。”格兰特变得不再那麽顽固，“算了，星期五晚上，我去你们那里吃饭。SGN会议，你们准备得怎麽样？总统很重视，至於Elohim的决策，你不要再太过坚持。”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想要制衡我们的人很多，或许刚刚上任的新总统也有这个意思。你要明白，如果亚特兰蒂斯，或是卡戎星，失去能源的支持，彻底停止探索，那你就会丧失超级文明的有力资本。联邦政府的重心将从超级文明的探索重新转移，到时候，我们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凯瑟琳需要你的守护，所以……我建议你支持Elohim的决策，Elohim，能帮助我们解决越来越严重的ZPM短缺问题。”拍住儿子的肩膀，格兰特语重心长。 莫里斯剑眉微蹙，看著可爱的女儿，曾经坚定的心出现了动摇。 SGN会议，是三个国防部联合举行的内部会议，每年定期召开，进行汇报与交流。 韩景坐在会议室内，圆弧形的会议桌向两端延伸，长过二十米，中间是360°可视的光能投影。会议还没有开始，各部门，像他这种职位的同事全部到齐，就等几位最高上司的出现。 “怎麽？很紧张？”多拉递来一杯咖啡，坐在了韩景的旁边。她有阿拉伯的血统，盘著褐色的长发，脸庞轮廓分明，眼睫毛很长，显得双眸非常妩媚，闪烁出聪慧的光芒。 多拉是一位美丽而干练的少将，是莫里斯在军事学校的同学，虽然三十四岁，依旧充满了女人的魅力。她没有诺曼家族的势力，亚特兰蒂斯赋予莫里斯的机遇，多拉，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身处今天的位置。 韩景与她关系很好，不仅是因为曾经的帮助，更因为多拉是一位单身的母亲，她离过一次婚，独立抚养著一个女儿。 很多细节，韩景并不清楚，有一点，非常确定。多拉应该与莫里斯的关系不错，当年的那次流言蜚语，自己在新成立的Nordic机构，举步维艰，是莫里斯将多拉调来，帮著自己，慢慢开拓出现在的局面。 “喝几口咖啡，或许会好些。”多拉捧著咖啡杯，轻轻道，“等会汇报的时候，一定要回应大家的目光，有视线的交流，能够掩饰住自己的紧张，这可是我的经验。” 第85章 人类科技 SGN会议，是以传统国防部的汇报拉开序幕。传统国防部，负责地球上的维稳，虽然当今的人类社会已无国家级战乱，联邦政府将重心转至了其它两个国防部，尤其是SCE国防部，因为外星文明的存在，Alteran的无限科技，在这些年风头一时无二，拥有不少话语权。但传统国防部依旧是三大部门的老大，拥有最多的兵权，只是最先进的科技研究，往往会优先运用在其它两个国防部。 传统国防部的最高司令，是一位与格兰特同辈的五星上将，秦越。他头发花白，神情冷峻，典型的东方面孔，是出席本次会议的最高将领。 传统国防部的汇报中规中矩，倒是太空国防部的汇报，更让人生出兴趣。地球，人类发展至今，对它已经非常熟悉，而神秘的宇宙，探索了数百年的太阳系，如今能够成功登陆，进行木星与火星的探索与移民，是整个公众舆论的焦点，也是联邦政府的关注重心。 此次SGN会议，太空国防部的最高将领是一位四星的女将军，列普宁娜。她交叉著双手，不再年轻的容颜，多了一份阅历的沈淀。 太空国防部的汇报，每一项进展都令人欢欣鼓舞。橘红色外表的火星，是典型的沙漠行星，砾石遍布，沙尘暴常年席卷。最初，人类只在火星上建立了研究所，外面是用钢精结构，用来阻挡住恶劣的自然气候。但随著卡戎星的探索，磁欧石的发现与运用，被科学界赋予“奇迹”的著称。 磁欧石，是一种未知的太空矿石，或许被Alteran人工提炼过？历经千万年，堆积在卡戎星的AC-203边缘，是一处庞大的能源储藏区域。由於超级文明的禁止，AC-203的深入领域，人类无法探索，但仅仅是磁欧石，已让人类的科技有了卓越的突破，仿佛触摸到另一扇全新的科技之门。 磁欧石的结构未知，可以被拉伸至毫米的极薄，却能承受住深海的压力，甚至火星与木星上的外自然力。联邦政府利用磁欧石，在火星上，以及木星的第二颗卫星，欧罗巴卫星上，建立出200平方公里的微型城市，磁欧石的内壁，又延展的玻璃技术掩饰，架构精钢结合。在公众的眼里，火星与木星的第一批移民，是联邦政府公平选定的结果，梦幻的微型城市，是人类科技的又一次飞跃，令人欢欣鼓舞。普通的公民，如同曾经的韩景，没有进入9号基地前，永远看不见真相，那些在新闻中播出的移民者，全部是联邦政府精心挑选的军人或是科学专家。 “磁欧石，果然是超级文明的遗存，Alteran选择的一种未知能量矿石，它不仅能够调节光度，而且可以隔绝外自然的恶劣温度。在磁欧石的世界中，我们创造出全新的绿洲，鲜花绽放，绿树生长，充满生机。”太空国防部的发言人，展示著360°光能投影中的图像，神采飞扬。 “它们…虽然因为重力的不同，个体有了变化，很可能人类的後代在火星与木星上延续会有影响，但我相信，有SCE国防部的探索，这个问题将会解决。到时候，人类将真正的征服太阳系，我们的後代在不久或遥远的未来，能够在火星，木星，甚至银河系的某颗星球上，成长，生活，穿越星际之门，旅行在浩瀚的宇宙中。” “这不是我们的妄想，磁欧石，星际之门，其中的科技，让人类触摸到前所未有的文明发展！对此，每一次的SGN会议，想必各位与我一样，都会对SCE国防部的汇报充满了期待。”列普宁娜上将接过了太空国防部的完结语，朝对面的莫里斯淡淡一笑。 莫里斯，是此次SGN会议，SCE国防部的最高将领。负责汇报的，是他的伴侣，上校韩景。 韩景升得很快，不仅是因为Nordic文明的缘故，其实SCE的整个部门，从事的工作人员要比其它两个国防部年轻许多──原因在於，四维空间的高级文明，Cymo传承记忆里的Kamera科技体系，知识原理，对於当然的人类而言都是全新的。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的科学家在接受这些超前的科技原理方面要比那些年迈的老科学家，去忘掉过去熟练於心的人类科技更为有效。 韩景修然而立，迎著同僚的目光，神情从容，开始了准备已久的汇报。莫里斯就坐在他的对面，俊美的容颜冷冷漠漠，透著上位者的强势与犀利，此刻，他审视韩景，已不是自己的伴侣，而是严格要求的下属。 由於两人的亲密关系，莫里斯对待韩景，公私分明到甚至苛刻，力求不带入自己的私人感情。不过，他聆听著韩景的汇报，望著从容自信的脸庞，蓝宝石的双眸即使冷静得生寒，依旧浮现出隐隐的柔和，不时微微颔首。 “这四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四维空间，高级文明的知识体系。其中，高级文明的标志，机甲技术，在曾经辉煌的Kamera文明中有非常完善的知识体系。通过与Cymo的协作，我们已经开始初级机甲的研发，主要是通过大脑内部的电磁波来感应的操纵技术。” “其实在遥远的Sirus世界，Alteran曾经统治的外星文明里，机甲技术，衍生出两大类。除了我们决定探索的操纵技术，另外一种，是人类科幻的小说中，反复提及的生物机甲，将人类与机甲彻底融合。这种生物机甲曾经辉煌过两个星度，但在高级文明的後期，当顶级文明的出现，生物机甲发生了致命的逆转。根据Cymo的传承记忆，Reptilian一族拥有强悍的生物机甲科技，最後被顶级文明所灭，令人胆战心惊！” “他们不是像我们想象中那样，被顶级文明血腥弑杀，而正是因为Reptilian早已与机甲彻底融合，每一个Reptilian就是一个强悍的机甲，他们被顶级文明看中，被Kamera无法探索的科技改造，沦为了可怕的虫族！虫族，是我认为的一个很形象的比喻，顶级文明就像是母虫，控制住Reptilian的意识，而Reptilian变成了丧失思维的虫族，只知道繁殖，攻击，繁殖，攻击……忘记了他们曾经的文明。” “Reptilian，是Sirus世界里，无数生物机甲文明的最终归宿！曾经有种族，求问过他们的创世神，Alteran，为何会这样？为何不曾阻止？Alteran的回答是，他们不会干预文明的进化，Reptilian选择了进化肉身，寻求极致的武器，相对应的，势必会弱化思维，灵魂方面的探索。” “这一段失落的外星历史，与我们远去了亿万年的时光。我说这麽多，是想提出一个清晰的观念，我们人类的文明，若想成为下一个超级文明，就一定要关注於思维，灵魂方面的探索。看似虚无，但它，将是我们开启超级文明的关键钥匙。” “我们目前的研发结果，是基於Kamera的机甲体系，与战斗机的操纵技术非常类似。最大的区别，在於我们不再是以手控为主的传统方式，而是采用这种传感器。它还是Kamera科技中的最初级，需要我们将其戴在头上，但经过人类的数代探索，我相信，它最终会像Cymo所说，与机甲融为一体，当人类进入机甲内部时，会与它产生自动的脑电波感应。” 韩景调节著360°光能投影，展现出一段有关机甲的图影，在场的众人登时屏住呼吸，眼里逐渐流露出异彩。他们都是联邦政府的高级官员，深知过去的机甲研究，基於人类的科技，仍处於笨拙的阶段，或者说，只是一台能变形的重型机械。无法投入在复杂多变的实际战争中，最多只能运用在科技方面的简单探索。 而眼前这段图影记录中，Lance已晋升为两星中将，依旧是利落的短发，眼神很锐利，他熟练地登上伸缩梯，进入了一台高达六米的重型机甲。这台机甲拥有厚重的防御装甲，双臂装备著两门微型导弹发射器，头部含有Lux雷达扫描，操纵室位於机甲的胸部。 当Lance坐进控制位，上方类似头盔的传感器罩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位，双眼将透过Lux雷达扫描，观察周围的动静。这台机甲，重量型的战斗机器人，虽然无法进行最初级的机甲变化，但它，就像人类一样在广阔的军事基地冲刺，奔跑，伏地，跳跃……每一个动作的连接完美无瑕，是思维的反应，没有手控操作时的停顿与笨拙。 “这就是高级文明的科技力量，我们仅仅探索到最初级的知识，就足够让人类的科技出现一次全新的腾飞！就好比原子粒子的发现，计算机的运用，以及两百年前的Lux理论，推动著人类的文明进化，这一次，我们将会腾飞得更远，更高！真正迈进全新的文明阶段，四维空间的高级文明！” “有关SCE国防部的探索成果，我已经汇报完毕。”韩景吸了口气，关闭360°光能投影，然後身姿挺直，向在场的最高上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很感谢韩景上校的出色汇报。”作为本次会议的最高将领，秦越沈思片刻，方开了口，“机甲技术，真是远远超出我的预计，让人欢欣鼓舞！不过ZPM似乎没有提及？总统大人对此非常关注。” 面对秦越的开门见山，莫里斯帮韩景接过了犀利的话题。 “ZPM是Alteran的能量块，属於超级文明的科技。以我们现在的文明程度，根本就一个不成立的原理。” “ZPM，即使是Kamera的文明，依旧是一个未知的领域。根据Cymo的说法，ZPM很可能是理论中的零点能，也就是说，ZPM萃取真空能量，从子空间内人为的创造出一个区域，可以爆发出毁灭掉地球的恐怖能源。但这将包含分开的独立性的空间时间连续流……这不是人类，甚至高级文明可以涉及的范围。” “如果能够包含分开的独立性的空间时间连续流，那我们完全有能力，可以创造出另外一个全新的时空，甚至可以穿越我们这个时间点，回到过去，窥视未来！”不徐不缓的话语悄然一顿，莫里斯情不自禁，莫名地想到亚特兰蒂斯幻境。那个与韩景相守一生一世的美丽世界，难道是Alteran开辟出的人为时空！？如同ZPM的可怕原理！？ 为什麽……！？ 莫里斯剑眉微蹙，敛去内心的波澜，继续冷冷清清：“然而，我们办不到！这至少是六维空间的理论，无限的时间起点，衍生出无限的可能，在某个交集，甚至会出现另一个宇宙的重合点！” “如果，另一个宇宙成立的话？另一个平行的时空？” “这不是我们能够探索的课题……在爆发式的科技面前，我们对知识的探索是否太过贪婪？太过冒进？掌握Kamera的高级文明体系，或许就将耗费人类数千年的时间？” 莫里斯眸光沈沈，环视众人，隐隐坚持著自己的立场。他始终反对有关Elohim的探索，联邦政府的这一决定。 但是，秦越遵从总统的意思，没有做出让步，反而越发犀利。 “不是冒进，莫里斯上将。人类对知识的贪婪又有什麽错？”秦越从容微笑，调节著360°光能投影，展现出深海下的9号基地，被抽空的橙色能量柱，也就是会议谈论的ZPM。 “四年前的SG-I意外，让我们从亚特兰蒂斯挖掘出的ZPM全部抽空耗尽，对Alteran的探索曾经一度中止。没有ZPM，就无法开启亚特兰蒂斯仪器，ZPM就好像我们的电能，光能！” “没有办法，联邦政府最後从卡戎星，人类能够挖掘，拥有的两个ZPM，从太空运送至了大西洋下的9号基地。现在，谁也不知道被激活的ZPM可以支撑多少岁月？” “卡戎星，对於我们就是一个超级禁制，葬送了不少将士，仍然停留在最初的探索区域。而亚特兰蒂斯，我们已经探索到极限，飞行城市的边缘区域，同样没有进展！” “即使拥有Kamera的文明，面对Alteran，人类的科技始终出现了瓶颈，无法突破。Cymo明确回答过，就算Kamera的辉煌重现，仍然无法寻找到他们的创世神，开启Alteran文明的钥匙！” “而且，莫里斯。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的百来年，人鱼的寿命只比人类多上几十年。百年後，当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全部老去，化为尘土，而Cymo不可能将浩瀚的Kamera文明彻底保存下来，留给我们後人的很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到时候，谁来开启星际之门？谁有能力感应出亚特兰蒂斯的科技？” “要知道，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是类似基因密码的锁定。除了你，也就只有韩景上校能够从容感应。其他的意外者不行，效果非常甚微。”或许你们的女儿，凯瑟琳可以？这句话，总统说过，许多人在怀疑，但秦越一直隐忍在心底。他是三个子女的父亲，明白莫里斯的心情，说得婉转，可话语背後的意思，莫里斯很透彻，渐渐蹙起剑眉。 最後，秦越缓缓劝道：“我们终於等到这一天，Cymo提出了Elohim的拨号坐标！总统的意思是，希望SCE国防部能够尽快定位，尝试Elohim的初次探索，寻找到传说中的顶级文明。” 第86章 Cymo之殇 星期五的晚上，温暖的家灯火通明，格兰特抱著凯瑟琳坐在餐桌的一边，莫里斯与韩景则亲密地坐在对面。桌上的菜肴非常丰盛，莫妮卡是诺曼家族的老女佣，准备的都是格兰特喜欢的口味，另外韩景亲自下厨，又为莫里斯烧了两道特别的东方菜。 家里是欧式的风格，融合了东方的元素。这些年来，在韩景的潜移默化下，莫里斯已经习惯了东方的口味，不像怀著凯瑟琳的那段日子，对於东方的菜式，其实有几分迁就，只是不想打击韩景的积极性。 “其实，秦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格兰特照顾著孙女吃饭，比起莫里斯，他对凯瑟琳几乎是无所不应的宠溺。 见父亲又要顺从女儿的意思，再到一杯鲜橙汁，莫里斯不得不蹙眉道：“父亲，凯瑟琳已经喝过一杯了，喝多了，等会她又不肯吃饭。” “她的杯子小，再喝一点没有关系。是不是，凯瑟琳？” 凯瑟琳看看问向自己的爷爷，又看看示意自己的父亲，最後接过小小的玻璃杯，竟然打了个折扣，折中回答。 “我就喝半杯，然後会把盘里的牛排吃干净的。其它的，我暂时不想要了。”仗著格兰特的宠爱，凯瑟琳学会岔开了话题，“爷爷，秦越是谁？我见过吗？” “你没见过。他是跟爷爷一样同等级的五星上将，是传统国防部的最高司令，直接听命於联邦政府的总统。” “那爷爷就管不了他？” 格兰特乐道：“管不了，但他也管不了爷爷。” 凯瑟琳嘟起小嘴：“等父亲升为五星上将，我们就是两个人，比他要厉害。” “凯瑟琳。”莫里斯轻轻呵斥，五星上将不是那麽好升的，中间有著权利的制衡，党派的斗争，他不想在家里，此刻的温馨气氛中谈论这方面的严肃话题。 凯瑟琳低下头，倒是格兰特依旧护著。 “有什麽关系？你已经晋升为SCE国防部的太空司令，再上一步就是与我的相等位置，最高司令。你有亚特兰蒂斯的资本，成为五星上将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你不要逆势而行，就像联邦政府有关Elohim的决策。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反对，这是两任总统都一致相同的决定。” “我知道，但拨号Elohim是存在风险的。父亲，你没有经历过SG-I探索，没有目睹过Rune所统治下的遥远星系，亲眼看见Nordic星的奇迹，那一颗星球像是人工建造，那些光芒瑰丽的岛屿，如同盛开的花瓣，对称完美，簇拥著光芒四射的圣域，一瓣又一瓣向外绽放。” “还有运行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上族Paetri，他们掌管的Uiwc星竟有九扇星际之门！他们同样是Rune创造出的种族，Rune的科技，人类是无法想象的，我们不能抱以万分之一，甚至亿分之一的侥幸心理。” “倘若被察觉，很可能会迎来人类的灭族。”莫里斯放下刀叉，语气凝沈。 韩景蹙眉，在旁附和：“难道已经不容商议？我与莫里斯曾经上报过好几份建议？” “没用的。你们说的只是一面之词，是字面上的东西，谁又真的看见？大家看见的是，你们能够平安归来，还带回了异族Cymo，Kamera的高级文明。”格兰特回答得很无情，却是许多人的心声。 “而且你们通过星际之门拨号回来，已经过去四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也就是说，只要切断星际之门，不透露地球的拨号坐标，Rune就找不到银河系的具体方位──这是联邦政府的主流看法。” “星际之门的另一端，是Elohim的顶级文明，对於拥有Alteran的无尽宝藏，却束手无策的人类而言，这真的是拥有难以抵挡的诱惑。” “至於下周的星级探索，我不想让你们参与，它太过危险，联邦政府已经批准了我的决定。” 格兰特想了想，以不容商议的语气，望向了自己的儿子与韩景，眉目间透出严肃。 “到时候，莫里斯你，只需听从军令，在指定的时间开启星际之门。此次探索，联邦政府会派一支敢死队前往，能否平安返回，生死由命。倘若危机发生，立刻切断星际之门。” “作为军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条件地服从上级命令。”见莫里斯仍有异议，格兰特抱起了凯瑟琳，缓和一时的沈闷气氛，“你们还有凯瑟琳，而我老了，只想凡事都是在平安的前提下进行。” “你们两这麽忙，凯瑟琳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害怕？” “不怕，就是没有人跟我玩。”凯瑟琳倚在格兰特的怀里，柔软的灰发散落在腰际。 “没有人陪你？这个好办，让你爹爹给你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怎麽样？”格兰特理所当然地笑答。 “弟弟？妹妹？”凯瑟琳愣了下，单纯的双眸望向韩景，浮现出疑惑。 韩景正在想Elohim的事，原本沈思的表情，被格兰特这麽一问，登时变得说不出的滑稽。 莫里斯惊得放下刀叉，同样惊诧。 “怎麽？你不愿意？”格兰特含笑，盯得韩景心里发虚。 “父亲的意思，我和莫里斯会好好考虑的。”韩景缓过神来，其实要自己生，倒也没什麽，只是突然一想，心里有点怪怪的别扭。 “有什麽好考虑的？莫里斯能为你生下凯瑟琳，你为莫里斯生一个是应该的。我们诺曼家族人丁不旺，总不能只有凯瑟琳孤零零的一个？而且你比莫里斯年轻，职位也不高，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你比较合适。”格兰特虽然不再那麽强硬，但话语间改不掉骨子里的盛气凌人。 韩景只好点头，望向身旁的莫里斯，眸里藏著一抹隐隐的笑意。 莫里斯依旧冷冷清清，然而私底下，却暗暗掐了下韩景。 家人共聚完晚餐，格兰特将生孩子的事明确提了出来，又陪伴凯瑟琳玩了好一会，过了晚上9点，才在凯瑟琳的依依不舍下坐车离开。 韩景哄著凯瑟琳，抱著她回到卧室，让莫妮卡给她洗完热水澡，然後自己坐在床边，给女儿讲述每晚必听的神话故事。 潘多拉的神话传说还没讲完，女儿就已经侧过头，抱著软软的被子，沈沈睡去。 韩景合上手中的书，抚摸长长的灰发，乖巧的女儿。凯瑟琳很喜欢听神话故事，古希腊的，中国的，以及印度的著名传说，她都听了好几遍，刚刚还兴奋地提及，潘多拉的魔盒与晚饭时谈论的Elohim很相似，明明知道会有危险，人类还是打开了它。 想到四年前SG-I的死里逃生，韩景不禁沈沈一叹，轻轻关上女儿的房门，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莫里斯刚刚冲完澡出来，披著长长的金发，白色的睡袍下若隐若现出珍珠般光泽细腻的肌肤。完美无瑕，在莫里斯的身体上真实展现，倒是自己，好像老了一点，没有了当年的校园气息。 冲完澡，韩景换上睡衣，头发湿漉漉的，站在洗漱间，微微倾身，注视著镜中的自己。 腰肢忽然一紧，莫里斯走了进来，从後面环抱住他，彼此的脸贴在一块。 “怎麽还不出来？” “看什麽呢？”唇角微微上扬，莫里斯像韩景一样，打量著镜中的两人，熟悉而又亲密。 握住莫里斯的手，韩景转过身，从侧面搂过莫里斯。 “这些年，你是一点没变。倒是我不再年轻？”指著镜中的容颜，是那麽的俊美，英挺的眉目，蓝宝石的双眸，璀璨的金发，以及时光仿佛在此停止的肌肤，而自己……望著镜中的自己，韩景释然含笑，自己的眼角好像有了淡淡的皱纹，与莫里斯彼此相依，已看不出自己要年轻两岁。 “如果有一天我慢慢老去，有了皱纹，长了白发，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年轻，会怎麽样？”韩景笑著打趣。对於莫里斯的完美无瑕，他是最清楚的，单是彻夜的缠绵，即使生下了凯瑟琳，莫里斯的身体，结合的地方依旧是紧致如初的完美。而四年来，莫里斯的体检报告，每年都是极致的完美，体内的细胞没有任何缺陷，100%的完美，在一个细胞死亡的同时会新生另一个完美的细胞，不曾出现必然的衰老迹象。 “无论你变成什麽样，我对你永远不变，我们在结婚时，曾经发过誓言。”握紧韩景的手，莫里斯拉著他向外走，双双倒在了四柱床上。莫里斯翻过身，撑著下颚，压住了韩景。 “你老了，我就牵著你的手，扶你走路，就算你真走不动了，我会推著你，去我们想去的地方。”莫里斯伏下头，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在韩景的耳畔喃呢。只是随便想想，可心里，涌动著一股酸酸的感觉，令人哽咽，莫里斯主动地吻住韩景。 “就算你必须要离开我，离开我的那一天，我也会陪著你的，陪你在天堂，永不分离。” “傻瓜，不会有那天的。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伤心。”韩景撑起身，抱紧身上的莫里斯，用力抱住，“我会陪你一起到老，看著凯瑟琳长大，对了，还要再给凯瑟琳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要不，今天你做主？我想听从你父亲的意思。”岔开伤感的话题，韩景又一次吻住莫里斯，温柔的抚摸，指尖下的肌肤开始迅速烫热。 “我舍不得你再辛苦一次，我想去做基因手术，你觉得怎麽样？”捧著动情的容颜，韩景温柔低语。 “没用的。”剑眉微蹙，莫里斯顿了片刻，尴尬回答，“你一碰我，我就渴望得厉害，亚特兰蒂斯的力量无法反抗，我已经彻底沈沦了，就像无法救赎的毒瘾晚期。” 韩景愣了下，莫里斯从未反攻过自己，但真听见莫里斯的亲口述说，仍抑不住地吃惊。 “人工技术很成熟的，这不会是问题。” 见韩景从床头拿出一个安全套，又要哄劝，莫里斯夺了过来，两人老夫老妻，难以启齿的话，终於坦白了出来。 “没用的！”心一横，莫里斯幽幽地瞪向韩景，“我不想用它，用了它，简直是隔靴搔痒，身体焦躁得很厉害，根本没法正常工作。” “但是……”韩景傻了，想用前些年的情况反驳。 莫里斯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以前我还能忍，那种感觉一直若有若无地难受，仿佛骨之蛆。但上一次在Eureka度假以後，我就受不了了，就好像中毒已深的人，刚刚戒毒成功，心瘾难耐，又重新沾染上海洛因的感觉！” “我想你碰我！你的抚摸，你的吻，贯穿我身体时最直接最激烈的刺激。”莫里斯缠住了韩景，坐在他的身上，脱下了自己的睡袍，暴露出修长的身姿，焕发出珍珠般光泽的白皙肌肤。 两人越吻越热烈，食髓知味的身体迅速找到最刺激，最完美的契合。莫里斯坐在韩景的身上，或是蛰伏在韩景的怀里，彻夜缠绵了不知多少次，肉`体`早`已`放`荡`地张开，深深地迎合对方，扬起优美的下颚，流泻出恣意的`呻`吟，意识仿佛不属於自己，无穷无尽的快`感`似沸腾的热流行遍四肢百骸。 佛罗里达州的最南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浩瀚，与天边连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海面茫茫一片，目光所及处，望不见一只轮船的踪影。天地间只有最深邃的蓝，从古自今未曾改变，沈淀著千千万万年的岁月。 与四年前一样，沿海岸线修建的Highway，依旧冷冷清清，宛如一条趋於笔直的线纵横三百公里，尽头，是9号基地的上方，庞大的货运基地。 莫里斯停下车，刚刚走出，便闻到一股迎风吹来的海腥味，让人不适，隐隐有些恶心。悄然捂住嘴鼻，隐忍著锁了眉，似是想到什麽，脸色微微一变。 四年前，自己也是这样……？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已经怀上了凯瑟琳…… 脚步忽然停住，莫里斯怔怔地摸住小腹，心一下揪了起来。 “好久不见，莫里斯。”声音如清泉般动听，Cymo穿著灰蓝的军装，从背後走来。他没有具体的军职，因为半年前的生产，容颜变得圆润，紫眸幽深，墨发如瀑，仍是颠倒众人的绝色。 莫里斯，在他的面前悄然失了颜色。 “看来，Lance对你很好。”放下环住腹部的手，莫里斯敛去心绪，修然而立，淡笑回应。 联邦政府的谋划十分顺利，Lance与Cymo都不知道背後的隐情，在冥冥的撮合下，两人互生好感，越陷越深。感情上一片空白的Cymo，终於被人类的情感，曾经认为的虚无缥缈所蛰伏，坠入了能让人忘记生死的爱河。他放弃了过去的坚持，选择了比自己逊色的Lance，甚至怀上身孕，在半年前生下了海伦，人类与Kamera的延续。 然而，他的笑容有些浅淡，美丽的紫眸深处藏著说不出的郁色。 “韩景不也对你很好？”Cymo淡淡回答，美丽的眉宇似乎有点无法舒展。 “你怎麽了？”从连接9号基地的海底传送仪器走出，望著散发出祖母绿光芒的磁欧石，莫里斯忽回过头，冷冷注视著Cymo，“你不是一直站在我的立场，同意我的观点，反对联邦政府再次开启星际之门，去接触顶级文明的Elohim。” “你为什麽会突然改变了立场？甚至提出了Elohim的拨号坐标！？” “Elohim是友善的种族，我可以保证。” “保证？但你说过，纵然是顶级文明的Elohim，他们同样永无止息地运行在宇宙深处，为的，仅仅是躲避Rune的搜捕！” “Rune没有发现过Elohim……” “没有？如果发现，人类将会面临一场浩劫，甚至会比你们的Kamera文明更加悲惨！”莫里斯强忍著怒气，犀利质问。 Cymo蹙眉，忽闭上眼，长长一叹，望著远处的星际之门，幽幽的话语透出无尽的殇色。 “我没有办法，莫里斯。我的孩子，无法摆脱Rune的诅咒，Rune对Kamera一族在生命代码中的禁锢。海伦，智力低下，就像是我的同族……” “Lance虽然一直安慰我，可我知道，他很难过，时常彻夜难眠。” “我不想我的女儿，一生痴痴呆呆，我很心痛！我不甘心！所以我想找到Elohim，只有他们，可以帮我，帮助我的女儿解除掉生命代码中的禁锢，拥有传承的记忆！” “如果你的女儿，凯瑟琳，换做是我女儿的命运，你会怎麽做？怎麽办！？” “莫里斯！？” Cymo的眸里，仿佛带著说不出的伤痛与落寞，过了很久，才慢慢道：“况且，你们人类对亚特兰蒂斯的探索同样陷入绝境，没有ZPM的支撑，等你我老死以後，创世神的科技很可能会永远封存。” “请原谅我……莫里斯。” 第87章 二包子 尘封四年的星际之门屹立在Stargate区域，如同过去的千千万万年，没有尘埃的积淀，散发出沈重的古黑蓝光泽。9号基地的工作人员进入了最後的准备阶段，人类仅存的两个能量柱ZPM，流光溢彩，将封闭的Stargate区域映染成璀璨的金色。 经历四年前的SG-I外星袭击，联邦政府为防不测，特别建造出精钢锻炼的铁墙，厚度超过六米，以360°的无懈可击封锁住Stargate区域，外面又环绕著数层比精钢更坚硬无比的磁欧石，就好像是铜墙铁壁的蚕茧。即将进行Elohim探索的小组人员，已准备完毕，等待莫里斯的开启。 X126，M49000，N362，S90900，ALM.124──是Cymo提供的拨号坐标，通过韩景的推算定位出来，定位出人类无法理解的空间坐标，却在星际之门的光屏中出能够发现，选定。 开启星际之门，拨号运行在宇宙深处的Elohim，是穿越无数个星系的遥远距离，需要撕裂虫洞的力量！两个仅存的ZPM或许根本无法开启，但Cymo很坚定，说服了联邦政府，只要是莫里斯就一定可以！ 莫里斯知道Cymo坚信的缘由，当年从Uiwc星死里逃生，通过Breton战舰拨号返回，据说是因为自己的信仰之力，未知而神秘的力量本源。如今的Breton号依旧停在人类的实验舱，严重的损毁令其无法修复，而自己，将要又一次开启。 莫里斯面容冷峻，仰望著巨大的星际之门，这一扇曾在梦里数次出现的穿越之门…… 至今，他也不明白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如同阳光照映在波澜的水面，漾出的无数璀璨的金色光斑，对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麽？ 伴随著一声仿佛从地层深处发出的闷响，似暴雨前的雷鸣，无比沈重地打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莫里斯将手放在蘑菇形的拨号仪器上，身旁的两个ZPM，登时喷涌出流光溢彩的橙光，似两条碰触了逆鳞的金龙，疯狂地涌动。 巨大的星际之门开始旋转，伴随著金属的沈重声，每一次转动，就像拨动的保险锁，不断卡在每一个向外凸出，似是抓扣住圆环的机械三角形下方。内侧圆环上雕刻著的三十六个神秘符号依次亮出湛蓝色的光芒，又不断熄灭，莫里斯的面前，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湛蓝的透明光屏，上面标志著人类无法认知的文字与信息，但右侧变幻无穷的星空图，正是地球所在的太阳系。 手指在湛蓝的光屏上碰触，泛起一抹抹淡淡的金光，似乎是某种设置的锁定？当他完成最後一个选定时，湛蓝的光屏化作一泓星光，以极美的形式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莫里斯向後退了一步，悄然环住腹部，感到隐隐的钝痛。他蹙了眉，微微发白的容颜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安，担忧自己的怀疑是否是真的，如果真有了，此刻隐隐的腹痛将是孩子不稳的征兆。 四年前，自己也曾这样…… 四年前，怀上凯瑟琳时的无数细节如潮水般涌来，莫里斯懊悔曾经的粗心大意，现在更是万分的紧张。孩子的紧张，拨号Elohim的紧张，交织在一块，伴随著星际之门一次又一次旋转，定位，又旋转的沈重巨响。 外侧的巨大圆环终於停止转动，出现一时的寂静，众人屏住呼吸，望著九个向外凸出的三角符号，有六个闪烁出明亮的蓝光，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凝聚成似蓝色钻石般的美丽。 星际之门沈寂在片刻的凝固状态，等待下一刻的爆发！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次的拨号星际之门，出现了异状！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星际之门迟迟没有爆发出似海水般沸腾的湛蓝光芒！ 莫里斯回头，望向身旁的Cymo。 Cymo眉头不展，回应般朝莫里斯困惑摇头。 局面僵持了近一分锺，终於，众人神情骤变，脸上映出一层强烈的蓝光！ “紧急戒备！”莫里斯沈声冷喝，话未落音，刚刚喷涌出的湛蓝光芒，拨号成功的星际之门，甚至半秒不到的短暂，竟哑然中止！蓝光在刹那间消失，星际之门仿佛丧失了联系，熄灭了蓝宝石般的三角符号，缓缓而沈重地停止了运作！ “怎麽会这样！？” “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需不需要再拨号一次！？莫里斯上将！？” 面对众人的骚动，莫里斯冷冷喝止，下达军令，其实心中同样没有底数。 “今天的探索到此为止，具体情况，我会向联邦政府汇报。”莫里斯眸光慑人，淡淡的冷漠，“Cymo，你有没有异议？” 望著空洞的星际之门，幽深的紫眸渐渐浮现出一丝绝望，Cymo若有所思，慢慢回应。 “不是的，不是我们的原因……刚刚已经拨号成功，联系上了Elohim！是Elohim拒绝了我们，拒绝了我们的拨号请求。” “拒绝？星际之门是双向的穿越空间……”莫里斯暗惊，在他的意识里，经历的Ido世界，星际之门，异族所说的虹门，只要拨号成功，另一端的星际之门必然会爆发出浩瀚的蓝光。简化版的虹门，Kamera星球中的星际之门，或是宇宙中的巨大虹门，无不如此。 “撕裂虫洞的力量，双向的穿越空间，这样的星际之门是遨游宇宙的神迹，但对於战争而言，更是一扇充满危机的不确定因素。为此，顶级文明的Elohim，在星际之门的外面创造出可以防止意外闯入的保护界，运用了力场的原理，被Elohim称为SGC能量盾。” Cymo幽幽地解释：“我们的拨号被SGC能量盾阻隔，Elohim收到人类的请求，但他们不愿意接触我们。我的女儿…似乎最後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Cymo。”感受到Cymo的哀伤，莫里斯握住了Cymo的肩膀，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自己的女儿，凯瑟琳，变了海伦那样的处境，很可能自己会比Cymo更强烈，想要拼命抓住任何医治的可能！？ “SGC能量盾是顶级文明的科技，我的传承记忆里，Kamera的文明连它的初级原理都没有探索到。”Cymo黯然一笑，刺破了莫里斯的念头，“所以，人类是不可能建造出SGC能量盾……” 面对Elohim的探索失败，救治女儿的希望几乎破灭，Cymo再也无法保持那一抹牵强的笑意，神情落寞，与莫里斯简单交接後，便黯然离去。 望著美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Erra区域，莫里斯心生感触，不觉蹙眉，眸光冷冷清清，凝注在磁欧石的落地窗外。他坐在沙发边休息，办公室内寂静无人，茶几上的咖啡杯还有几分余热。 右手抚过小腹，直到钝疼消失，莫里斯才松了口气，尝试著缓缓弯腰，在沈思之间，端起了咖啡杯。虽然思考著後面的事情，如何说服联邦政府，彻底放弃Elohim的探索，但同时，他很紧张这一次意外的腹痛，已经联系过Marco。 这时，韩景的电话从千里外的艾维都打了过来。 “情况怎麽样？你有没有事？”听见莫里斯接通了电话，韩景登时松了口气，关怀备至的声音从另一端从来。 “我很好，你别担心。”抚著小腹，莫里斯有些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怀疑立刻告诉韩景。前思後想，并没有说出口，他悄然掩了过去，“我们没有联接成功，这次探索不得不中止放弃。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我原本想来亲自接你的，但卡戎星的申请刚刚批准下来，今天下午很可能要加班。” “卡戎星？”莫里斯微微一怔，打断了韩景。 韩景在另一头笑道：“是不是忙昏了头，忘记了？下个月初你要去卡戎星，我申请了随行小组，预计会在那里停留两个月。” “我知道……”莫里斯的停顿是在於这次预料外的怀孕，如果Marco确诊，自己是否会坚持去卡戎星？那里有危险的因素，韩景肯定会反对，可它对自己的晋升非常重要。孩子的到来，对於身居高位的莫里斯总是那麽的不合时宜。 “你来接我吧？我想去见见Marco，班机会改签到下午的六点，预计七点左右能出艾维都的机场。”莫里斯想了想，话语间透出一丝难得的缠绵。 “好，我一定来接你。”韩景顿了下，感觉今天的莫里斯有点说不出的异样。 “是不是累了？我看你从机场出来就一直倦倦的？”韩景开著车，望见了熟悉的家，灯火昏黄，照映在身旁的容颜。 莫里斯靠在窗边，闻著青草的清新，左手一直护著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又有了身孕，孩子竟然两个月了，也就是当初在Eureka刚刚破例，没有带套，就立刻怀上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孩子很健康，如同当初的凯瑟琳，依旧继承了自己的完美无瑕，不过是男是女，莫里斯没有探问，想要保留这一份期盼的喜悦。 但完美无瑕的基因报告，令莫里斯有些紧张，很可能这个孩子也会拥有灰色的头发，琥珀色的双眸…… “爹爹！” “父亲！”凯瑟琳从屋里冲了出来，欢快地奔向莫里斯，带著冲劲，重重地环抱住，打断了莫里斯的思绪。 莫里斯连忙止住，双手轻轻握住了女儿的肩膀。 凯瑟琳抬起眸，似乎察觉出莫里斯的一丝紧张。 “凯瑟琳小姐一直在等两位回来。”莫妮卡从後面跟随而出，微微含笑，“心里很急，连最喜欢的奶油龙虾汤都不肯提前喝一碗。” “不是在电话里答应过爹爹，自己饿了，会先吃饭吗？”韩景心疼，弯腰抱起了女儿。 “我还不饿，想和爹爹父亲一块吃。”凯瑟琳搂住韩景的肩颈，贴著脸，单纯的双眸渴望著莫里斯。 像平日一样，莫里斯从韩景的怀里抱过了凯瑟琳，只是动作很注意。凯瑟琳心满意足，倚在莫里斯的怀里，将头靠在金色的上将军衔。 今天的晚餐是丰盛的法式料理，先上来了凯瑟琳最喜欢的塞西鲟鱼子酱，然後是奶油龙虾汤。莫里斯脸色微变，闻著浓浓的奶酪香腻，难受得捂住了嘴鼻。他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麽快，昨天还好好的，难道是心里因素？ “今天的奶油龙虾汤很好喝。”凯瑟琳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边，见莫里斯一口未动，放下小小的汤杯，抬起的脸蛋，柔美的唇角沾著汤汁。 “在家里就好好放松放松，人总不能一直处在高压的状态。不要想工作上的事，你也尝尝，凯瑟琳说得不错，今天的龙虾汤味道很好。” “再给你倒杯伏特加，配上塞西鲟鱼子酱可是极品美味。”以为莫里斯在为Elohim的事心烦，韩景想帮莫里斯倒酒。 莫里斯淡淡阻止：“我不想喝。”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韩景不禁紧张，很自然地摸向光洁的额头，发现莫里斯没有发热。 “我没事。”莫里斯挥手打开，隐忍住不适，有些好笑，心里更有暖流淌过。由於完美无瑕，自己这些年从未生过病，就算是常见的感冒都没有，韩景很清楚，但每每自己疲倦不语，韩景就会紧张，甚至失措。 想强撑著精神，陪女儿用完晚餐，可惜萦绕在咽喉的恶心如潮水般一波波漫上来。当莫妮卡端上副菜，竟是海味的生蚝，登时，莫里斯撑身而起，冷绷著脸，快步离开了饭厅。 韩景大惊，想要追去。偏偏凯瑟琳好像被吓懵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事，让父亲生气离开？ “凯瑟琳听话，乖乖把饭吃了。爹爹上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韩景哄著女儿，拿起小小的刀叉交。 “父亲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凯瑟琳接过刀叉，蹙眉轻问。 “你这麽乖，我们怎麽会生你的气？是你父亲不舒服，爹爹上去看看。”抚摸可爱的容颜，韩景温柔哄著，不解莫里斯的失态。以往任何情况，莫里斯都不会将工作上的事带回家里，在女儿的面前流露，今天是怎麽了？ 带著疑惑，韩景上了楼，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抽水声。好不容易熬过恶心，莫里斯双手撑住洗脸台，长长的金发颇为凌乱，脸色微白，额头渗出细汗。 “怎麽了？”韩景忙走了过去，心倏地揪住。 “我怀孕了。”莫里斯淡淡回答，就像预料中一样，韩景从後面搂住了自己，万分地紧张。 “下午去Marco那检查过，孩子很健康，已经有两个月了。”见韩景呆得忘记回答，莫里斯又淡淡地补充。 韩景这才反应过来：“两个月了？那且不是在Eureka度假时怀上的？” “刚才是不是恶心得很厉害？你别喝凉水，会更难受，我等会给你倒杯温热的蜂蜜水。” “要不要上床躺会？你今天往来佛罗里达州，身子骨肯定吃不消。”韩景又惊又喜，丝毫不亚於四年前的情景，甚至紧张得唠唠叨叨。 莫里斯剑眉一挑：“我又不是病人，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 “那在沙发上坐会，你现在可是两个人。”韩景展现出当年的固执，坚持搂住莫里斯坐在靠近露台的休闲沙发。此刻天色已黑，皎洁的月光流泻庭院，垂柳海棠是桃红的情，映衬著相拥的两人。 第88章 木星大红斑 　“父亲？”窗外漫天星斗，柔和的月光宛如水银般流泻在垂枝海棠，染出淡淡的粉，淡淡的紫；屋内的灯光很温暖，响起了稚嫩的声音，带著一丝很自然的撒娇。 “那就是传说中的牛郎星？”凯瑟琳躺在床边，抱著被子的一角，另一只手指向了浩瀚的星空。她的眼神很纯净，似乎正面向皎洁的月亮，眸里映出浅浅的碎金。 放下手中的故事书，顺著女儿手指的方向，莫里斯随之一怔，发现凯瑟琳手指的那颗星辰，竟是异常的准确。要知道，今晚的夜空可谓繁星满天，即使是寻常的成年人，若非对星空有特别的爱好，是很难在如此多的星辰中，在一瞬间准确定位！ “这一颗就是遥遥相望的织女星？” “是不是？”凯瑟琳兴趣盎然，对於莫里斯的片刻沈默没有意识，继续指向另一颗星辰，同样是异常的准确。 “你怎麽知道的？就这麽自信？”望著女儿的脸，莫里斯淡淡笑道。 “是爹爹告诉我的。”就像普通的孩子，在获知自己正确後，面对最亲的人，凯瑟琳笑得很开心，侧过脸，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了莫里斯的怀里。 “爹爹？”莫里斯抱著女儿，缓缓抚过长长的灰发，很柔软，但指尖的柔软不抵内心的最深处。 韩景深受东方文化的浸染，可以说有点守旧，家里虽是自己熟悉的西方风格，但满满的书籍，很素淡的山水墨画，无不流露出东方的气息，对此，凯瑟琳也在潜移默化间影响很深。 不过，以凯瑟琳的智商，以及过去的习惯，怎麽会重复听同一个故事？ 在自己的记忆里，凯瑟琳的记忆力异於常人，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不喜欢听同一个说过的故事，也不喜欢世人熟悉的重复学习方式。 学习，重复，方能记忆理解，这个常规的模式在凯瑟琳的身上没有作用。 但今天，女儿怎麽会要求去听一个她已经知道的故事？ 是自己太忙，对她有些疏忽？ 意识到女儿的细微变化，莫里斯很敏感，忽然生出几分自责。这一年多来，自己忙於权利的犄角，能像今晚这样，陪伴女儿，说一些她喜欢的神话故事的时间并不多。倒是韩景，比自己照顾得更细心，难怪女儿更喜欢东方的文化。 “父亲？”见莫里斯迟迟没有回答，凯瑟琳挪了挪身体，疑惑地抬起小脸。 “我是不是不该躺过来？” “什麽？”莫里斯愣了下，没有明白意思。 “爹爹说我很快就会有个妹妹或是弟弟，就在这里……”凯瑟琳一骨碌坐了起来，好奇的目光探向了莫里斯的小腹，“是真的吗？我什麽时候会有弟弟妹妹？还有，他会怎麽出来呢？” “我也像他一样在这里？” “在这里？是怎麽生下来的呢？” 与所有孩子一样，没过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凯瑟琳天真而又好奇，可望著单纯的女儿，莫里斯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解释。以凯瑟琳的智商，自己只要解释一点，她一定会寻根究竟，会探寻出一些她现在这个年纪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凯瑟琳，可不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容易敷衍过去。 莫里斯想了想道：“是由於我和你爹爹的相爱，在肚子里孕育了你，还有现在的他。那个时候，你在我肚子里呆了九个月，他也会这样，然後今年的圣诞节，你会看见他的，你的妹妹或是弟弟。” “圣诞节？”很显然，凯瑟琳对莫里斯的模糊回答并不满意，不过当她的手，被莫里斯握住，放在依旧平坦却孕育著生命的地方，像是感触到什麽，慢慢低下了头。 “到时候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将女儿重新搂进怀里，他很清楚女儿的寂寞。由於琥珀色的双眸，灰色的头发，联邦政府的监控，凯瑟琳几乎没有知心的玩伴，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童趣。 “那……最好能有个弟弟。”凯瑟琳抬起了头。 “为什麽？”莫里斯察觉到女儿眼里的认真。 “因为故事里的牛郎与织女就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而且他们很相爱……” “但他们最後没有在一起，相传一年只能相见一次。”莫里斯打断了女儿，想要岔开话题，他并不喜欢这个颇为伤感的东方神话，然而凯瑟琳依旧围绕著这个话题。 “不，他们终会在一起的！”凯瑟琳似是思索地蹙眉，“一年相聚并不算什麽，只要他们不死，就能永远相见。况且天空的星辰是无时不刻地变化，他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距离会越来越短，一次又一次，终有一天会不再分离。” “他们的故事并不坏，永生，就是无限的希望，无限的机会，只有死亡才是最後的终结，所有美好的结束。” 凯瑟琳的这一番话令莫里斯吃了一惊，抱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女儿，莫里斯却莫名感觉，自己并不了解凯瑟琳，就好像自己生下了她，继承了自己的全部基因，甚至完美无暇，但她的眼睛，头发，依旧是萦绕心头的密云，难以拂去。她现在所说的话，哪里是四岁孩子应有的？她的眼神很单纯，是百分百的亲密与信任，可目光的深处透著坚定，是对生与死的坚定吗？ 不是第一次听凯瑟琳提及永生，提及死亡…… 莫里斯慢慢蹙眉，不知不觉双臂微微用力，抱紧了女儿。 感觉到力度，凯瑟琳不得不往莫里斯的怀里靠。 “疼……”最後她出了声。 莫里斯恍然察觉，忙松开双臂。 凯瑟琳揉揉肩膀，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如果父亲像故事里一样，你会离开爹爹吗？” “当然不会，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不会离开你爹爹，还有我的凯瑟琳。” “真的不会？” “当然，我向你发誓。”不明白凯瑟琳追问的理由，莫里斯抬起左手，向女儿认真的发誓，然後凯瑟琳开心的笑道：“爹爹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会保护我们的，无论发生什麽，他都会挡在我们的前面，保护我们。” “是吗？”莫里斯唇角微扬，蓝宝石的眸里有了温柔的笑意。 知道莫里斯怀孕後，当年的担忧，紧张，更是欢喜的感觉又在韩景的心里重新复苏。趁著莫里斯哄女儿睡觉的时间，他亲自下了厨，煲了东方的汤，还特意电话过Marco，询问了莫里斯的具体情况。当反复细问，直至另一头的Marco流露出无奈时，他才松了口气，一直高悬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像当年一样，莫里斯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因为过去的四年，出现任何衰老的迹象，至少在人类的医学科技中，依旧是传说中的完美无暇。 等煲完汤，忙完厨房的事，韩景捧著汤碗上来时，女儿屋内的灯已经熄灭，想必是睡了。 当他推开房门，却发现莫里斯正坐在书桌一角，左手托著下颚，眸光沈沈地盯著光脑屏幕，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仍然像过去般忙於工作。 韩景不禁生气，尤其是看见露台的落地窗依旧开著，晚春的寒风毫无顾忌地吹向莫里斯，心又微微一抽。 “怎麽还不休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再像以前那样工作，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韩景轻轻走了过来，将赤豆红枣汤放在莫里斯的手边，转身关上了落地窗户。 片刻後，屋内有了暖意。 “忙什麽呢？”见莫里斯没有说话，神情是罕见的严肃，而自己熬的汤仍然放在一旁，韩景暗生奇怪。彼此相处多年，莫里斯是一个很严谨克己的人，无论外面的压力有多大，都很少将情绪带回家里。 刚才还好好的，怎麽熬汤回来就变成这样？ 是凯瑟琳惹恼了莫里斯？ 不会的。虽然莫里斯对女儿很严格，但严厉的外表下，深藏的爱完全不逊色於自己。 带著疑惑，韩景回到了莫里斯的身旁。 “木星？” “大红斑？” 看见莫里斯正在查阅木星方面的资料，韩景有些糊涂，这些会令莫里斯意外的严肃？ “别忙了。” “你和凯瑟琳说过了吗？”韩景探过头，蹙著眉，弯腰搂住了莫里斯的肩膀，“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卡戎星考察？难道不可以推迟到明年？” “这个计划早已准备半年，联邦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与财力，我不可以因为私人情况临时提出异议。况且，我们终於探索到卡戎星的星际之门，与Ido世界一样，悬浮在宇宙的星际之门。” “我必须前往，亲自查看。”莫里斯字字坚决，忽觉自己的语气强硬，连忙一转，伸手握住韩景，“对不起，我知道你的担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是还有你陪著我吗？”莫里斯唇角微扬，淡淡的笑意很温暖，目光不再犀利，温柔地迎向韩景。 “就去三个月，回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显怀，不会有问题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深知莫里斯的性子，拿定的事谁也说服不了，韩景不再劝说，只是心头沈沈一叹，为什麽每次莫里斯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撞上意外的事情。上次是SG-I探索，这一次又是卡戎星。 幸好卡戎星已是人类的探索基地，莫里斯要克服的仅仅是外太空的失重情况与各种气流颠簸。 “怎麽还想看大红斑现象？有什麽好看的？” “要看也得先把这碗赤豆红枣汤喝了，我亲自熬的。”韩景连哄带劝，端起碗，拿著勺子想喂莫里斯。 莫里斯不得不接了过来，笑恼道：“谁要你喂？” “我喜欢。”韩景笑著回嘴，目光停在了光脑屏幕，粗略地看了看莫里斯关心的内容。 韩景一边看著，一边问道：“你和凯瑟琳说过了吗？我们要离开她一段时间，她有没有不开心？” “难过是肯定的，但比上一次要好。”莫里斯微微蹙眉，想起两年前，自己与韩景曾去卡戎星考察过一次，当时凯瑟琳只有两岁，但黏人得厉害，哭得一塌糊涂。今天晚上，虽然很伤心，但自己哄了半天，她慢慢可以接受。 “凯瑟琳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懂事。”似乎想到什麽，莫里斯停止了喝汤，眉头依然暗蹙。 “你有心事？”韩景瞬间察觉。 “你知道的大红斑现象有多少？”莫里斯指指光脑屏幕，故意将文字的信息遮去。 屏幕中的画面，木星，最有名的大红斑现象，它像一个以逆时针方向旋转的巨大漩涡，其浩瀚宽阔足以容纳好几个地球。人类知道木星是类似太阳燃烧的气态星球，用天文望远镜发现神秘的大红斑，白卵，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但真正接近它，探索它，还只是几十年的历史。 “这百年来，人类迎来了前所未有，最辉煌的科技大爆炸。”韩景想了想道，“两百年前，我们只能登录月球，探索火星也只是停留在科研阶段。後来我们探索出Lux理论，发现了中星子，伴随著太阳系革命，研究出长动力火箭，次亚光速发动机，定向高能光束……从此，我们有能力飞向太阳系的最边缘，研究千万年来，从古自今，让人类好奇，痴迷的宇宙星辰。” “但越接近真相，现实越是残酷，令人惊心动魄。”回忆著自己进入9号基地以来，接触到人类最高机密，是自己的父母，数十亿人类难以接触的一面时，韩景仍不住心生感慨，“卡戎星，人类曾经万分确定的星球，认定是起源於一场远古时期的大撞击，没想到，竟然是一颗人造的太空堡垒。” “而木星，我们一直相信它是气态的星球，与太阳非常相似，可曙光女神号第一次接近，探索时，竟发现它的核心居然有月球般大小的数颗星球迹象。它们遵循著大红斑现象，按某种规律以逆时针的方式旋转，而大红斑存在著一个浩瀚的强辐射带，大致相当於电离层辐射带的六百倍强度。比两百年前，人类预测的十倍强度，整整高出六十倍！” “它的强辐射带，几乎可以将地球在一瞬间毁灭上百次！不过让科学界最困惑的是，与大红斑相邻的白卵区域，却没有发现任何高能量的氦离子，也就是说，白卵区域没有强辐射的迹象，因此联邦政府在那里探索到一处陨石碎片，大约有40万平方公里，建立了科学基地。” “面对世人，官方媒体称它为木星的第一处移民基地。”韩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困惑地望向莫里斯，“你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自然的力量真是变幻莫测，竟将大红斑与白卵，两种犹如正负两极，彻底对立的奇观同时共存於木星里！？”莫里斯若有所思，目光犀利，停驻在光脑屏幕上。 韩景叹道：“是啊，宇宙的力量真是很神秘，一次又一次推翻人类的认知，是没有穷尽的。” “不。”莫里斯忽然打断，面露严肃，“大红斑现象或许并不是因宇宙的自然力而存在……” “什麽！？”这可是会推翻人类对木星几百年的所有推论，全部认知，韩景一时怔住，过了半响，方惊愕道，“是真的吗？谁告诉你的！？” “克里夫？” “还是维布伦？” “都不是，是我们的女儿，凯瑟琳说的。”莫里斯淡淡打断，语气凝沈。 “凯瑟琳？”韩景又是一愣，心知莫里斯在紧张什麽，连忙宽慰，“她才四岁能懂什麽？小孩子嘛，都喜欢天马行空，我们小时候不也一样？” “不一样……”莫里斯摇摇头，想起了刚才哄女儿睡觉时的一番谈话。 “我会听爷爷的话。” “你们到了Eusasco，一定要看一看最美丽的大红斑泡影！” “它是非自然力的奇迹！” “Eusasco？” “就是父亲要去的木星。” “为什麽要叫Eusasco？” “我不知道，好像是一种感觉，有种感觉一直在跟我说话，自然而然的就知道它是Eusasco。” “说话！？感觉！？” “是啊，父亲没有吗？我也不在知道怎麽形容它……” 纯真的笑颜，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著，仿佛无形的手揪紧了莫里斯的心。 此时此刻，莫里斯还能清楚感觉到当时的不安，看著女儿的依赖，童言无忌的回答，却是另一番的惊讶忐忑。 “她可以准确的定位出牛郎星与织女星的位置，告诉我牛郎星距离地球18.9光年，而不是人类相信的16.7光年。凯瑟琳相信，牛郎星的直径是太阳直径的1.6倍，表面温度超过7000℃，依照人类的太空法则，那麽牛郎星自转一周的时间是7.34小时。” “这些数据，与人类推测的几乎完全一致！” “而且凯瑟琳还准确描述了Eusasco，她所说的木星！如果说牛郎星与织女星，是你告诉她的，或是她从书籍上获知的，那麽大红斑的秘密！木星并非如人类所想，类似太阳的星球，它的内部有三个如同月球般大小的星球，凯瑟琳竟然也知道！？” “三个！这是联邦政府的机密，没有向世人透露过，但凯瑟琳准确的说了出来！当时她笑得很单纯，语气是万分的肯定！” “她说是一种感觉，是那种感觉告诉她的！你相不相信？” “相不相信我们女儿所说的话？你知道这意味著什麽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意味著什麽……”韩景的心早就痛了起来，可他不敢流露太多，尤其是在关心则乱的莫里斯面前。莫里斯在外人面前是出名的铁腕强硬，然而，再强硬的人总会有脆弱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自己可以触摸。 “我知道凯瑟琳有点异样，她的头发，她的眼睛，都不是人类应有的。不过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她只是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她身上可流著我们纯正的血统，我们纯正的基因，这可是联邦政府的最终结论。” “你不要紧张，有我们在，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她会平平安安的长大，出落成聪明美丽的女孩，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的。”抱著不再冷静的莫里斯，韩景吻著俊美的脸庞，温柔细语地不断宽慰。 “别想太多，亚特兰蒂斯已经在千万年前烟消云散了，留给後世的只有浩瀚的超级文明，无限的科技。” “但……凯瑟琳很可能受了亚特兰蒂斯的影响，是亚特兰蒂斯让我们强行相遇，相爱，仿佛一生一世的亚特兰蒂斯幻境……”莫里斯皱起眉，左手撑住了沈沈的额头，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与韩景的点点滴滴。从反抗，拒绝，到心动，炙热，客观地说，是自己对亚特兰蒂斯的彻底臣服，被彻底的击溃。 “那你後悔了？” “当然不是。”莫里斯急声打断，抬头想要解释，却撞上温柔的笑颜，如温泉般在瞬间暖过了心头。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多想呢？”知道亚特兰蒂斯的诅咒，自始自终是莫里斯的一个心结，韩景只能帮他慢慢解开。 “亚特兰蒂斯让我们在一起，赐给了我们的凯瑟琳，你看她那麽可爱，聪明，我想……亚特兰蒂斯对我们没有一丝恶意？” “他们只是想把曾经的辉煌延续下去，文明便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我们的女儿，或许是继承了亚特兰蒂斯的某种知识传承？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给凯瑟琳？但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我们时刻关心她，指引她，凯瑟琳是那麽的依恋我们，她的将来只会越来越好，比我们现在更好的。” 第89章 曙光女神号 广漠大地，天与地的边际是无穷无尽的黄沙，如同炙热的空气，一个沙浪又一个沙浪顺风涌动。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沙地沙漠，有一条条笔直的军用道路似锋利的箭雨直插心脏，联邦政府的一处秘密军用基地正建立此处。 大沙地沙漠，它的西南部竟有一抹夺人眼球的绿，是人类科技挑战自然的成果，人工绿洲。 韩景军姿笔挺，身著灰蓝的军装，站在下方的前排。他已是两星少将，此时此刻，正神情严肃地盯著上方，全然没有当年的学生气息，也没有在家时的温文尔雅，变成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的身边，是自己的老搭档罗杰尔，同样是少将的身份，正聆听著莫里斯的训话。 莫里斯依旧是出名的冷漠与强势，威严的话语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响起，根本不像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怀孕的事，在进行卡戎星考察前的最後一次体检时，便彻底暴露给了高层。由於完美无瑕的身体，SG-I回来後的重要情报，莫里斯已经无法私下隐瞒。不过如今他手握重权，已经没有人敢像当年那样煽风点火，流言蜚语，甚至下面的人，像韩景这个层面，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怀孕。 “终於训斥完了！”罗杰尔摘下头顶的军帽，右手顺势搭住了韩景，“军纪，军纪，还有陨石群，意外袭击……每次都没完没了地恐吓我们。” “唉，你的那一位太过严厉，冷冰冰的，哪有我的格莱恩好？”罗杰尔很同情地拍拍韩景的肩，但他的声音很低，明显不敢放肆。 “你真是挑战极限啊！你是怎麽追上这座冰山莫里斯的？如今他可是风头最盛的四星上将，听说，马上就要晋升为最高的五星上将？” “是不是？”罗杰尔仍像过去一样对待韩景，韩景与莫里斯的结婚，并没有影响他们大学时的情谊。 罗杰尔叹了一下，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这个学弟有什麽璀璨耀眼的地方？竟然能让高高在上的莫里斯，自己的最高上司死心塌地，还给他生了孩子！？为什麽自己遇见莫里斯，即使是私底下的相聚，自己坚强的外表下依旧是说不出的畏惧呢！？ “你究竟是怎麽办到的？”不等韩景开口，罗杰尔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面对学长这几年的不停追问，韩景无奈笑道：“这应该就是缘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像你和格莱恩，就这麽简单。” “唔……”罗杰尔不满意韩景的回答，此时大家都忙著登机曙光女神号，虽是有条不紊，但忙碌中没有人注意他们不起眼的小动作。 “如果Lance那小子在就好了。”在登上曙光女神号前，罗杰尔忽然停了下来，握著扶梯的把手，遥望苍黄的世界。天际的滚滚黄沙，将人炙烤的空气，牵引著他的思绪，飘向了那个最黑暗的梦魇，曾经的外星世界，被异族奴役的Uiwc星。 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场噩梦，与人类外貌相似的异族，赤红的土地无边无际，就像地球的沙漠，那一座座哥特式的尖塔，直插苍穹，就像一根根刺蝟的尖刺，扎立在荒凉炎热的世界。 自己被无尽的折磨，喝著最肮脏的，如同墨汁般的迈塞河水，但这一切，都不及生死逃亡时，那个短暂的片段令人刻骨铭心！震撼，恐惧，危机的不安，早已烙印进了血肉里，今生都无法磨灭。 Hispania号，Ido世界的上族Paetri，他们所拥有的宇宙飞船简直是遮天盖日，甚至能将整个大洋洲的天空瞬间黑暗！ 人类的曙光女神号，在它的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宛如手掌中的纸船与万吨级的航母强烈对比！ 可惜人类总是抱有侥幸的顽固因子，尤其是在欲望的推动下，往往变得自信乐观。没有人不相信SG-I的遭遇，Kathrin墓前的鲜花，永远不曾凋谢，但没有人在内心的最深处，彻底相信，彻底感受到自己的恐惧，是面对远远超越人类文明的畏惧。 因为没有亲身经历，因为潜在的危险，联邦政府感到不安，最终坚持了开启星际之门，探索Elohim，这个顶级文明的计划。 幸好是失败了……罗杰尔长长一叹，他与整个SG-I队员一样，都竭力反对星际之门的任何探索。 有种不安，永远阴霾在心头。 此时此刻，韩景的心情与罗杰尔相同，感慨颇多，对未来更是有种莫名的忧虑。曾经，他对历史中那些愿意牺牲一切，去探索科技的伟人感到不解，当今的普世价值更宣扬人，自己的独立权利。但从SG-I回来以後，他彻底改变了念头，愿意耗尽一生去燃烧自己，将Erra星系，外星的高级文明，尽可能地流传给後世的人类。 “听说海伦病了，Lance一直在守著她。而且这一次Elohim的拨号失败，给Cymo有不小的打击。”拉回自己的心绪，韩景的语气十分沈缓。 “哎，谁让Lance执意要与Cymo结婚？他们的孩子，可是人类与Kamera的结合，Kamera是受到Rune诅咒的种族。”提及Rune时，罗杰尔忽然停了素有的笑，眼里闪过一丝畏色。 韩景的心立刻跳了下，Rune就像亚特兰蒂斯一样，是创世神的存在，不过它比Alteran更可怕，Alteran早已灭亡，而它们仍然在千万年後统治著一片浩瀚的星系。 “还是我和你幸福！”似乎想舒缓内心的莫名威压，罗杰尔又笑了起来，“凯瑟琳最近怎麽样？你不知道，我那儿子皮得一塌糊涂！他要像自己的妹妹，安妮那样安静片刻，我就能高兴上半天！” “男孩子本来就要皮一点，我们不都是这麽过来的吗？”韩景笑著回答，两人提及自己的孩子时都有了兴致，从进入曙光女神号到来到自己的房间，始终围绕著孩子没有转移。 “我就住在你的左对面。”罗杰尔查询著房间号码，指指牌号，朝韩景惊笑，“竟然带了两个45尺寸的旅行箱！？你又不是第一次登录曙光女神号，去卡戎星考察，用得著这麽夸张吗！？” 韩景弯著腰，将房门旁边的自动传输口提出最後一个旅行箱，似乎很沈，显得颇为费力。 “我可是两个人，在曙光女神号。”韩景勾起唇，回头望向罗杰尔。 “你真是细心到婆婆妈妈。”罗杰尔一边提出自己的行李，一边含笑反击，“曙光女神号又不是没有餐厅，他可是我们这里的最高上将，吃得肯定比我们要好！” 不管罗杰尔的阴阳怪气，韩景乐呵呵道：“军队里人人平等，莫里斯和我们吃的都一样简单。再说了，F35层的厨房是对外开放的，小是小了点，偶尔用用也是不错。” “你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到时候还会有心情给你的上将做饭？” “谁让我心甘情愿呢？”面对知根知底的罗杰尔，韩景回答得很自然，不过没有透露莫里斯怀孕的事。 罗杰尔摸住额头，嫉妒道：“羡慕啊，羡慕！谁让我在曙光女神号只是孤家寡人呢？要吃整整三个月的，毫无营养，非常乏味的太空餐！？” “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我会受不了的！那过会在D-81工作区见了，我的好学弟。”罗杰尔摇摇头，夸张地向韩景告别。 拎著两个又沈又重的旅行箱，韩景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後长长的叹了口气，盯著银灰色的金属天花板发呆。 莫里斯的房间就在上面一层，刚刚的训话那麽累，不知道他有没有休息片刻？或是不顾身体，继续坚持工作著？ 由於曙光女神号是军事化的管理，韩景只是少将级别，与莫里斯不能同住一层，更不用说同住一个房间。他只能像上次卡戎星考察时那样，每天早上或晚上，去莫里斯的房间停留一会。按理说，是有些违规的，不过两人的关系众人皆知，莫里斯又是最高上司，大家也就默认下来。而莫里斯一直力求对韩景的公私分明，偏偏身体的强烈渴望早已离不开对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的情况。 韩景迅速收拾著行李箱，绝大部分是准备给莫里斯炖的营养品。韩景保持著东方的传统，认为燕窝，红枣之类的天然品是最好的，另外还有一些莫里斯的军装。顾及莫里斯才怀孕两个月，是不能用力过重的危险时期，他几乎是竭尽所能地把能装的东西都塞在自己的行李里。 曙光女神号即将启程…… 听著工作人员准备就位的播音声，韩景在离开房间前望了望窗外。曙光女神号是两百前的人类难以想象的，它是人类梦想中真正的宇宙飞船，融合了Kamera的四维空间技术，有六百米长，6.2万的吨位，能与纵横海洋的航空母相媲美。 它是当今人类最高科技的成果，拥有核融合炉与中星子的爆发力，两侧的庞大飞行区，装载著韩景在不久前的SGN会议中报告的最新技术，小型的机甲战机，以及机甲重型坦克。 伴随著巨大的轰鸣声，韩景的心忽然飞扬起来，仰望著曾经遥不可及的太阳，如今，人类却开始准备探索，说不出的自豪感在一瞬间油然而生。 划破了苍穹，曙光女神号以次亚光速进入了外太空，曾经巨大的身躯，在母星的强烈对比下，突显得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 地球，是万古不变的蔚蓝，海洋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而它的卫星，拥有无数传说的月亮，是荒凉的冷灰。数百颗人造卫星，依从地球与月球的自转规律运行著，无时不刻，向地球的人类传递著各种太空讯息。 无数的人造卫星，或是曙光女神号，都只是一颗颗夜明沙粒，闪烁出微弱的光线，完全无法撼动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星球。 十几年前，人类的科技尚未突破Lux理论，仍处於次亚光速的探索阶段，仅仅横跨太阳系就要耗时四年的时间。明智的是，联邦政府并没有因为巨大的财政开支，缩减外太空的研究，反而加大投入，成功探索到太阳系的最边缘，冥王星，以及它的从属卫星，影响深远的卡戎星。 从此，失落的超级文明浮现出水面，赋予人类无限的科技展望，而那时的莫里斯年轻气盛，刚从军事大学毕业，是进行卡戎星探索的第一批成员。 凭借亚特兰蒂斯的科技，人类突破了次亚光速，从地球前往卡戎星的时间竟缩短至一个月。 亚特兰蒂斯，似乎预知了自己的灭亡，也预知了千万年後，人类发现卡戎星时的科技程度。它以层层禁忌的形式，将超级文明的科技一点点展示给世人。就像远古时的人类，倘若掌握了核爆炸的技术，往往会带来可怕的浩劫，文明的灭亡。 钻木取火，冷兵器时代，再到火药的诞生，原子的发现，核融炉的成熟，完美的科技禁忌，亚特兰蒂斯似乎尽可能地考虑到科技隐患的一切可能。如今，它将真正的超级文明展露出来，但仍然需要人类遵循数千年的方式，层层递进地探索与学习。 “现在是地球时间的六点整，星空定位632xs，98经纬。” “离即将停靠的木星基地还有19万公里，预计会在2小时36分锺後抵达。” “现在是地球时间的六点整，星空定位632xs，98经纬。” “……” 轻柔的播音声，在金属的走廊低低响起，拉回了韩景的思绪。此刻，绝大部分的船员们正在梦中熟睡，只有韩景一人的脚步声。 他穿著少将的军装，身姿笔挺，如果说四年前他还是一位文雅的书生，那麽经过多年的训练，现在已经是一名非常合格的军人。 通过熟悉的守卫，韩景走进了走廊的右边，轻轻敲响了房门。 “将军！”等门打开时，他挺直腰，双腿一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怎麽样？我给你准备的酸枣有没有让你舒服一点？”刚关上房门，韩景便褪去下属的身份，走上前，紧张地打量莫里斯。可能是因为外太空的原因，自从上了曙光女神号，莫里斯的反应就很厉害，每天清晨，都是一张微微发白的脸。 “没什麽效果，比怀凯瑟琳的时候，要折腾我的多。”忽停了话，莫里斯蹙著眉，手指捂住唇好一会，才忍下纠缠不散的恶心感。 “不过还好，就是早晨难受得厉害，平时我还能克制得住。”见韩景紧张地护著自己，伺候自己坐下，莫里斯淡淡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你怎麽还这麽紧张？” “能不紧张吗？我不能时刻陪著你。” “你又给我炖汤了？几点起的？”接过热腾腾的红枣汤，莫里斯不禁心疼起来，要知道F35层的厨房离休息区域很远，而且空间狭小，韩景每天都给自己煲汤，就必须很早起来。具体需要煲多久，从未下厨过的莫里斯没有一点概念，这也是韩景很好哄他过去的一点。 “就十几分锺，现在都是高科技了。”韩景依旧哄著，静静看著莫里斯喝汤，心里像吃了蜂蜜般甜甜的，只觉得每天坚持五点前起来，非常值得。 莫里斯天真的信了，对於韩景私下给自己炖补品的事，又不方便问其他的下属。 “你也陪我喝点。” “要是恶心，就吃颗酸枣。我们是在外太空，不比自己家里，我也没办法照顾好你。”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以後要是累了，就不要那麽早起来，把炖汤的时间用来给自己补补睡眠。”莫里斯抬起头，摸摸韩景的脸，冰冷的容颜流露出柔色。 “你对我真的很好，四年来从未改变过。”莫里斯淡淡微笑，忽探过身，温柔地吻向韩景。这些年来，韩景对自己的好，不仅改变了父亲的观念，连现在，曙光女神号都知道韩景的体贴入微。後悔的念头，从未在莫里斯的婚後出现过，他感到很满足，因为韩景的身影，心底，就好像每夜家里的灯火，暖洋洋的，自己像母亲期待的那样，过得很幸福。 感觉到莫里斯的温柔，韩景慢慢搂住他的腰，莫里斯虽然穿著上将的军装，很严肃，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令韩景升起了`欲`望。 身体被吻得有了反应，没想，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却松开了。 “我得把红枣汤喝完。”莫里斯低下头，语气淡淡的，半掩著身体的渴望。曾经的亚特兰蒂斯诅咒，已经让自己无法抗拒，如今彼此情意交融，只要动情，就很难自制，下腹有了烫热，很恼人的难耐感。 听著模拟两可的话，韩景的心像小猫挠痒似的，再也无法平静。自己与莫里斯的身体，仿佛是世间最完美的契合，不仅莫里斯入了魔，自己也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父亲有没有来过视频通话？凯瑟琳好吗？”压制住身体的蠢蠢欲动，韩景起了身，拿过莫里斯床头的相框，相片里的凯瑟琳正由莫里斯抱著，搂著自己开心欢笑。 “你放心，凯瑟琳很乖，在父亲那里很听话。”面对韩景每天都会提问的话题，这一次，莫里斯却淡蹙眉头，“不过……听父亲说，凯瑟琳偶尔会说自己不舒服，有点难受，想让我们早点回去。” “凯瑟琳病了？”韩景顿时紧张，要知道凯瑟琳继承了莫里斯的完美无瑕，从小到大从未生病过，也没有生病的可能。 “没有。”莫里斯想了想，安慰的语气中藏著一丝担心，“父亲带她去见过Marco，甚至因为不放心，还去了联邦政府那里。报告下来没有一点异样，很健康，是百分百的完美无暇。” “我想…是凯瑟琳撒娇吧？快离开半个月了，她一定是想我们了。” “你也很想她吧？” “能不想吗？每晚你走後，我都觉得冷冷清清的，忍不住去想你，还有我们的女儿。”莫里斯再一次探出手，上将的军衔折射出一抹金光，他倾身环住了韩景。 “我也想你……”揽过莫里斯的腰，韩景很小心，生怕伤著，绵绵的话语，手悄然的不安分起来，想要解开莫里斯的军装。 “这些年都习惯抱著你睡，现在反而睡不著了。” “等等。”忽握住已经解开一颗纽扣的手，莫里斯笑恼道，“你真是越来越熟练了！我不想在床上……” “啊！？”韩景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倒是莫里斯又道，“时间不够。” “就在这。”莫里斯淡淡一语，微低著头，动手解开自己的裤子。两人结婚以来，因为亚特兰蒂斯的缘故，`情`事`方面完全是夜夜缠绵，有增无减，到了食髓知味的地步。莫里斯已经不再拘束，不过即使如此，曾经徘徊在心底的羞辱感仍然没有彻底抹去，莫里斯想不明白，自己深爱韩景，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无法彻底坦然？虽然很淡，很浅，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腐蚀在灵魂的深处。 莫里斯解开了军裤，想继续往下时，熟悉的，淡淡的羞辱感令动作悄然迟缓。 韩景看在眼里，这些年来，莫里斯在`情`事`上已经进步不少，但最初的阶段总是带著矛盾的迟疑。韩景知道那是什麽，反而更喜欢莫里斯的这种状态。他贴身过来，环住莫里斯的腰，手摩挲进腰下的内裤，从臀部，抚摸到早已`坚`硬`的地方，他感觉到莫里斯的身体迅速微微颤栗，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 “快点。”莫里斯低哑著声，想帮韩景解开裤子，偏偏身体早已被`调`教`得`放`荡，虽然他不肯承认。 伴随著韩景的`爱`抚，双腿渐渐发软，莫里斯用烫热的脸贴住韩景，莫名的安心，听见了喃呢的话。 “趴在床边好不好？” “这样你能撑著力，对身子好。” 剑眉上挑，莫里斯似是恼般地瞪向韩景，可惜俊美的容颜染上了`情`欲`的薄红，让无数人生畏的眼神却柔了下来，想要犀利，落在韩景的笑眼里，倒是浓浓的情。 “我们上次不是很尽兴吗？” “既省力，又舒服。”撩拨著长长的金发，韩景哄劝著，征求莫里斯的意思。 後`背`式，是莫里斯很少尝试的姿势。虽然说，对於彼此深爱的人，这与传统的姿势并没有区别，但莫里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只是尝试得越少，反而能激发出更强烈的快乐，莫里斯是有心动，此时此刻，他想了想，顾虑到自己的身子，时间的短暂，终於点了点头。 担心莫里斯的膝盖，韩景在地上垫上了枕头。莫里斯趴跪在床边，忽然有点後悔，想要提出回到床上。 但韩景没有给他提议的机会，看著心爱的人，身穿上将的军装，以`迎`合`的姿势等待自己时。男人，强烈的征服感，令韩景想都不想，瞬间闯了进去，与自己的爱人最`紧`密`的`结`合。 莫里斯迅速颤了声，不是疼痛与难受，是说不出的感觉，就像魔一样令人放纵。仅仅是缓缓的开始，他就埋下了头，强忍住越来越酥骨，让人想逃，更让人颤栗的快`感`。 他不敢像在家里那样，放纵的释放自己，只能在浓腻的`情`欲`中，难耐强忍，抑制著随时会脱口的啜泣。 弄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堕落成这样？ 堕落，应该是描述自己的最好词语。 莫里斯恍恍惚惚，在被`快`感`击溃的瞬间，思绪想起了许多许多。四年里，韩景担心自己再次怀孕，坚持采取了避孕的措施。但那种隔靴搔痒的难受感几乎每日都困扰这自己。就算有超强的自制力，但漫长的四年时间，仿佛水一般，一点一滴慢慢腐蚀著意志，从困扰，到难受，变成了折磨。 最後在Eureka度假时，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执意不肯用套，从此像毒瘾复吸，吸食的更是最厉害的冰毒，没有任何的阻隔，彻底的`结`合，强烈的`快`感，击溃了自己，自己强硬到不肯接受任何的措施。 也就是Eureka度假，自己怀上了现在的孩子…… “别急……” “别急，莫里斯……” 聆听著极致压抑，啜泣与`呻`吟`交织的焦躁声，韩景热得浑身发汗，一边护住莫里斯的腰，生怕出现意外，另一边又低哑著声，想要宽慰越来越急躁的爱人。 他能感觉到莫里斯的烦躁，怀里的人，整个身体开始不住发抖，动作越发的主动强烈，湿`热`的`内`壁`更是前所未有的紧紧`绞`合。 莫里斯彻底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倒是韩景，不得不分神，护住早已忘记怀孕的莫里斯。 在两人缠绵的巅峰，莫里斯浑身紧绷，抑不住地痉挛，同时轻柔的播音声，在房间里清楚响起。 “现在是地球时间的6点40分，星空定位1032xs，135经纬。” “离即将停靠的木星基地还有12万公里，预计会在1小时46分锺後抵达。” “请曙光女神号各位成员，务必在七点整到达D-12区域……” 第90章 木星基地 D-12区是曙光女神号的进餐区域，有五十个平方左右，周围是金属的四壁，其中镶嵌著磁欧石质地的方形窗户。透过淡淡的祖母绿，能欣赏到浩瀚的宇宙，遥远处的星辰光芒。 军事化的管理，每一个成员都会在七点前准时赶来，向自己的直属长官例行报告，然後排著队，从连接厨房的自动传送口拿过一份份太空早餐。 韩景已是少将级别，负责著几名下属。等他清点完人数，端出太空早餐时，莫里斯已经坐在一处窗户边，对面坐著两位正低声交谈的中将。 除非莫里斯的召唤，自己的资历并不适合坐在他的身旁。 想到联邦政府的官僚主义，韩景颇为无奈，向自己挥手的罗杰尔笑了笑，朝莫里斯的反方向走了过去。 罗杰尔仍然是以往的风格，话题还算有趣，但韩景有些分神，暗暗关注著远处的莫里斯，回答得难免附和。 每一顿的太空餐都是经过营养专家的制定，搭配很合理，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非常乏味。对於怀孕初期，开始偏食挑剔的莫里斯，就显得很难受，每一次只能逼迫自己勉强吃完。 “别看了，你从早上就一直偷偷摸摸地看到现在。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推推身旁的韩景，罗杰尔查阅著光屏资料，夸张地暗暗笑讽。 不得不拉回心神，轻柔的播音声再一次在D-18的工作区域内响起。 “现在是地球时间的八点整，星空定位2180xs，309经纬。” “离即将停靠的木星基地还有3万公里，预计会在46分锺後抵达。” 韩景听著广播，目光情不自禁，又一次偷偷地瞅了眼不远处的莫里斯。此时的莫里斯完全是上位者的气势，容颜冷漠，指著手中的资料，似乎在下达什麽指示。上将的军装，冰冷的话语声，显得分外的严厉。 很难想象，今天早上，在自己怀里的莫里斯，与眼前的上将会是同一个人。 敛了敛心绪，韩景定下神，开始与罗杰尔探讨起有关亚特兰蒂斯的文字信息。如今他不仅负责数学方面的研究，另一部分的重心，转移到外星文明的体系，文字上，尤其是亚特兰蒂斯，自始自终是联邦政府攻克的重点。 SG-I，Nordic的离奇遭遇，赋予韩景无限的机遇，除了莫里斯，以及Kamera的Cymo，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那个穿越了千万光年的距离，浩瀚的外星文明体系。 很可能，连冰山的一角都未曾触摸，但足够获取联邦政府的重视，短短四年，韩景被破格提拔了三次，已经与罗杰尔的职位相当。 “不公平啊，不公平！我研究了这麽多年，现在，我这古语专家的残活都快被你抢光了过去。”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失业了，到时候你来养活我的一家人？”见韩景很可能又分析对一行古文信息，罗杰尔点著光屏上的内容，满是幽怨。 面对学长的再次絮絮叨叨，韩景笑道：“我只是对Nordic星的文字体系比较熟悉，没想到它们竟与人类的古语，曾经失落的某些文明，它们的文字似乎有种关联？” “这很正常，Cymo不是说过？Alteran曾经是他们世界的创世神，最後Alteran来到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创造出我们的祖先。” “两个星系世界的背後，它们的古老根源很可能是一致的，大家都采用了最初始的文字。” “文字这东西，当文明进化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体系，以後都不会变化太多。所以你能看懂两百年前的汉字，也能大致看明白两千年前的汉字。” “这就是突破口，突破亚特兰蒂斯文明的关键！我们要是读不懂它们的文字，如何学习它们的科技？仅仅依靠那几个亚特兰蒂斯全息投影！？” “要是我们能研究出来，前途不可限量啊！？”说到兴奋处，罗杰尔神采飞扬，似乎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前程似锦。 韩景低笑：“别做梦了，学长。我们现在连一个亚特兰蒂斯的文字都没有明确肯定！我们现在的科技，完全是依靠卡戎星里的全息，那个千万年前那个亚特兰蒂斯人赋予的科技信息。” “是啊，他们就是我们的神，死了还要设置层层的禁忌，只肯一点一点，比挤牙膏还要吝啬地赐予我们！”罗杰尔回答得很酸，“要是他们在全息的下面，标注上他们的文字该多好！？偏偏喜欢所谓的，类似脑电波的交流方式，这个方式我们人类至今都没弄明白。” “依我看，我们两的智商怕是无法破解亚特兰蒂斯的文字了，倒是你们的女儿凯瑟琳，她的智商很高啊！传说中那可是比历史上的爱因斯坦都要高上好几倍！？” “是不是？”罗杰尔好奇的探过头来。 韩景藏有私心：“哪有这麽夸张！？凯瑟琳只是聪明一点，但智商测试仅仅只有280。” 罗杰尔吸了口气：“280还不高！？爱因斯坦也只有260好不好！？我看你们的女儿倒是有很大的希望，替人类破解这该死的亚特兰蒂斯文字。” 韩景沈默一笑，凯瑟琳曾告诉自己与莫里斯，她在做智力测试时，故意做错了好几道题目。就算是这样，智力测试的结果仍然高得惊人，若是没有故意……韩景不敢，也不愿意去多想，同时，联邦政府对测试结果明显持保留态度，所以才会出现罗杰尔提及的流言。 韩景的心忽然跳了下，因为莫里斯沈著脸，走了过来。 很好看的手，在两人的面前重重地敲了敲，莫里斯的眼神很摄人。 罗杰尔顿时哑了口，急忙挺直背脊，行了个异常标准的军礼：“对不起，将军！” “对不起，将军！”韩景也跟著行礼，但回答镇定，没有罗杰尔的心虚。 “下不为例！” “做好准备，等待停靠的指令。”莫里斯冷冷地看了看两人。 韩景不再放松，似乎刚才的私自交谈惹恼了莫里斯。他不得不朗声回答：“是，将军！” 木星是整个太阳系中，体积最大，自转最快的星球。它的体积是地球的1316倍，由於气态物质占重要成分，重量是地球的318倍。从6000公里处，就可以遥遥仰望它的庞大身姿。 木星，是太阳系中很奇特的存在。它带有光环，大气层中交织著永无止息，沿逆时针方向运动的上升气流，这种物质，人类曾经以为是大量的红磷化物，所以发红。但经过这十几年的探索，人类发现，这是一种人类尚未发现的未知物质，被科学界暂时定义为大红斑δ光质。正是这种无穷无尽的物质，形成了最著名的大红斑现象。 大红斑的体积，并不是两百年前，人类以为的单一一面。其实它贯穿了木星内核，其核心的具体面积，由於超级的辐射磁场，人类无法探索，但从外面推测，至少可以容纳三百个地球。 白卵，是相邻大红斑的动态区域。它与大红斑可谓是正负两极的截然排斥，却同时存在於木星体内，由无数的陨石碎片组成。其产生的白光现象，是因为边缘的陨石会因为整个木星的巨大引力，撞向大红斑，同时超级的辐射磁场击碎成宇宙尘埃，爆发出白色的流光。 大红斑与白卵，按照人类的科学理论，它们是绝不可能同时出现，甚至共存的。但宇宙就是如此的神秘莫测，事实摆在人类的面前，在一瞬间推翻了数个物理系的权威理论。 不过这些，对於普通的曙光女神号成员没有什麽吸引力，此时此刻，他们都注视著磁欧石的窗外，被越来越接近的木星奇观所吸引。 罗杰尔探索过卡戎星好几次，每次都会路经木星，所以不像其他人，显得那麽痴迷失神。 “很快就要停靠木星基地，你有什麽打算？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木星的盖亚之城，我比你熟悉。”罗杰尔拍拍韩景的肩膀，认为刚才莫里斯沈冷著脸，这对夫夫应该暂时不会在一起？ 韩景是第二次亲眼目睹木星奇观，过了半响，方拉回视线。他刚想答应罗杰尔，忽然，已经交代完下属的莫里斯又走了过来。 “等会…你想不想跟我一块？”莫里斯淡淡问道，目光却冷冷地望向罗杰尔。 韩景愣住，莫里斯很忙，上一次来木星的时候，他就没有跟自己在一起。 “好，我等你的通讯电话。”脑子迅速转了过来，韩景竭力保持著沈稳回答，清黑的笑眸直勾著莫里斯。 盖亚之城建立在一块巨大的陨石碎片上，整个陨石碎片大约有40万平方公里，相当於一个日本岛的面积，属於没有辐射磁场的白卵区域。 它的上方，高度400米处，覆盖著阻隔外太空的磁欧石。磁欧石是一种神秘的物质，目前，人类没有在任何已知的星球上发现过，完全出自沈没在大西洋底的亚特兰蒂斯。 盖亚之城，就像是悬浮在宇宙中的9号基地，在淡淡的祖母绿光芒中，人类的建筑在陨石上拔地而起。人们建立了循环的造氧体系，从地球移植来泥土与树木，除了天空是狂风暴雨般变幻无穷的赤红，人类的木星基地，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相连接的城市区。 盖亚之城被分为两个区域，其中一个是由国际财团联合开放的旅游区域。在那里，你能享受到最奢华的住宿与饮食，能够身处最佳的眺望平台，欣赏到宏伟壮丽的大红斑奇观。当然，所谓的最佳眺望平台是面向世人而言。其实真正的眺望平台，是在联邦政府严密监控的军事基地，它与旅游区域相隔一处险要的陨石峡谷，由专门的军队镇守。 曙光女神号就停靠在军事基地，这一次，莫里斯依旧有些公事需要处理。 韩景默默跟随，从曙光女神号走出，专程前来迎接的人不少，其中有两个都是上将级别。他们属於SCE国防部，是莫里斯的直属手下。 介於韩景的特殊身份，虽然军职不高，但主动与他谈话的人不少，即使是两星级的上将，对他的态度也分外的热情。倒是韩景话语不多，一是担心莫里斯的不便，另一方面有种无奈的憋屈，觉得自己就像是陪行的“总统夫人”。 只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熬过两个小时，韩景终於跟莫里斯离开了相送的人群，有了独处的空间。 “是不是觉得很累？”莫里斯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我们还有九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双手抱著後脑勺，韩景舒展了口气：“就算是攻克一百道数学难题也没有刚才那麽累过。是心累，你呢？莫里斯？” “我？早已经习惯了……”莫里斯淡淡回笑，“你想不想去Cynthia？我曾经说过，Cynthia是木星最美丽的地方，那里拥有著地球看不见的绝美奇观。” “想是想，可惜Cynthia是最奢华的顶级会所，就算是富人，想要住上一晚也需要提前半年的预定。”韩景摇摇头，仰望著地球没有的天空。木星的太空很美妙，即使是在最安全，气流最平稳的白卵区域，大红斑的威力依然惊心动魄，每一秒，眼里的世界都在瞬间变化，是各种颜色的红，宛如一个梦幻的斑斓水泡。 莫里斯拨通了手腕上的通讯器，趁著韩景失神，一辆抓地式的灰色跑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辆造型独特的跑车，迅速吸引了韩景的眼球，它是在木星的引力理论下开发的，地盘的两侧有专门的重力装置。 “Sir！”一位少将开门走出，向莫里斯立正行礼。 莫里斯回礼，淡淡道：“有劳你了，艾本尼少将。” 待艾本尼离开，莫里斯坐进车内，轻轻唤时，韩景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麽还不进来？” “我们坐这车？” “当然。木星的特制跑车，就算你是世界的第一富豪也买不上的。”瞧著韩景的模样，莫里斯想笑，偏偏压抑的恶心感又泛了起来，脸色微变，立刻捂住了唇。 “又难受了？”韩景紧张地趴到窗边。 忍了好一会，莫里斯怨恼似地注视韩景：“他和你一样，沈不住气，片刻不让我舒坦。” “别生气，别生气。” “都是我的不好……”贴著俊美的脸颊，韩景低低哄著，知道莫里斯没有生气，但姿态是主动放低，暗暗帮莫里斯抚背。 莫里斯别过脸，耳根子晕出淡淡的薄红。 “别闹了，别让外面的人看见。”莫里斯冷冷地侧过身，避开吹得自己浑身热麻的呼吸，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韩景顺势坐进主驾驶位，摸著电子化的方向盘，像少年时那样兴奋。 “我开这车没问题吧？”仔细摸索过这辆专门的军用车，韩景不放心地请示自己的最高上司。 “有点越权，但偶尔一次没有关系。”看著韩景的高兴，莫里斯唇角微扬。他素来严以律己，不过知道韩景肯定会很兴奋这一次在木星上的开车经历，所以此次探索，莫里斯破例向联邦政府申请了用车。 “到时候你开慢一点，快了，我怕恶心。”莫里斯又淡淡嘱咐。 韩景打开了定位GPS，发现木星基地上的道路很简单，通过前方的，由军队把守的陨石峡谷，对面的旅游区域只有两条V字形的道路。 “我们去哪里？” “Cynthia酒店。” “Cynthia！？”韩景吃惊回头。 莫里斯温柔笑道：“你忘记了？当年结婚的时候，因为我怀著凯瑟琳，我们错过了最美好的蜜月。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那时候你的父母颇有怨言。” “你没有说，可我很清楚……我跟你说过，等孩子生了，我们就去木星的Cynthia度假，算是我们的蜜月旅行。” “很抱歉，这些年我太忙了，一直忙著工作上的事。这一次的Cynthia，也难免有些仓促……”想到只有九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让莫里斯忍不住微蹙眉头。其实他为这次旅行做足了准备，本来很早就预定了，但是手上的事务总是忙不完，计划的休假是一推再推。趁著这次的卡戎星探索，他是动用了诺曼家族的权势，强行逼迫Cynthia酒店预定了房间。 “有一点不对。”语气忽沈，韩景一本正经地看向莫里斯。等湛蓝的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安，韩景突然探过身，不管有没有人，倾心得吻住对方。莫里斯有点失措，被韩景挑拨得发热，更因耳边的情话不禁动情。 “不是Cynthia很美，而是有你的时候才是最美。” “只要有我的莫里斯，每一天，每一个最普通的情景都是最美，最温暖的。” “啊……” 攥紧柔软的被单，莫里斯又一次在Cynthia酒店，与韩景纠缠在白色的蚕丝软被下。炙热的高温在身体里`放`荡`开，宛如浓浓腻腻的情话，怎麽也听不完，听不腻。 没有曙光女神号的压抑与拘束，两人的`快`感`似反弹般地尽情释放，甚至太过堕落，彼此紧扣的十指，交`缠`的`肉`体，仿佛心有灵犀，竭力控制著，想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强留住最极致的快乐。 数次的痉挛後，莫里斯在韩景的拥抱下，软倒在床边。 “不……” “不能再做了……”他懒倦地摇头，浑身软得乏力，倘若再继续下去，怕是回到曙光女神号，自己无法在下属面前保持威严的一面。 “好，我抱你去泡个澡？”撩开微湿的金发，韩景吻过比丝缎还要细腻的肌肤，在余韵的浸染下，泛出柔美的光泽。莫里斯的身材从未改变，连`最`私`密`的地方都是紧致如初，如同他的基因，完美无暇。 莫里斯依在韩景怀里，懒得不想动，感受著熟悉的体温，很安心，目光懒懒地落向窗外。 外面的视野很辽阔，是木星基地最美丽的大红斑奇观。上千道的绯红气流在天空涌动，变幻，再加上白卵区的白色流光，在光的折射下倒影出无数的彩虹斑斓，就好像是天堂的色彩，让人一时忘记忧乐。 然而，身为上将级的莫里斯，他很清楚这个美丽的宇宙奇观下，蕴藏这何等得的强大能量，正是这些能够在一瞬间令地球毁灭数百次的超级辐射磁场，构成了眼前的人间仙境。 “它们的核心，大红斑的深处，仍然是毁天灭地的辐射磁场。但惊人的是，那里面竟然有三个月球般体积的阴影。”望著美丽的景色，莫里斯慢慢蹙了眉头，“没有人确定那是什麽，但凯瑟琳告诉我，那是月球，大红斑的深处有三个月球！？依从Eusasco的存在，沿逆时针的方向不停旋转。” “那只是凯瑟琳的童言猜测，你不要太过认真。”韩景宽慰得很无力，因为自己的心情其实和莫里斯是一样的。 “不，有些事你不比我清楚。”莫里斯坐了起来，目光开始犀利。 “你不知道凯瑟琳说了什麽……” “我们的女儿说，Eusasco原本是不存在的，它是非自然力，是为了提供力量。” “提供力量？如此恐怖的能量磁场要提供给谁！？我当时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我问了女儿，她回答得很混乱，似乎那个模糊的感觉没有告诉她？” “你说……我们的女儿是否传承了亚特兰蒂斯的某种信息？” “如果是，我们存在的太阳系，生活千万年的人类认知将会被彻底，彻底地颠覆掉。” “这太可怕了！”仰望著宏伟的大红斑奇观，莫里斯喃喃自语。 ☆、第91章 不完美的神 形如同小型坦克的专用军车依靠重力装置，伴随著一阵高速的机动声响，从V字形的道路飞驰而过。车外的视野变得很模糊，比在地球上驾驶著最顶级的跑车，那种兴奋与刺激更要畅快百倍。 木星基地的旅游区内，所有的建筑禁止超过六层楼高，人流稀少，除去从曙光女神号下来，暂时休息的工作船员，真正的旅游者都是些身价不菲的富豪，也只有他们，能够支付这笔昂贵的太空旅行开销。 这些富豪，早已享受惯了世人的羡慕目光，但此时此刻，他们竟流露出强烈的羡慕，纷纷停驻视线。能在外太空，神秘的木星上驾驶这种军用坦克似的跑车，是他们付出多少钱都愿意的尝试！ 然而，韩景没有多余的心情。在前往Cynthia酒店的时候，他还很享受这些富豪们的羡慕感觉，很兴奋莫里斯给予自己的这次非凡的驾驶体验。但现在，想到自己的女儿，他和莫里斯一样，心情莫名的沈闷，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你就是太严谨，习惯考虑到很多或许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别再蹙眉，这样我会一直心痛的。”打开车门前，韩景倾身，吻过俊美的容颜，“不准胡思乱想，我们的凯瑟琳很好，很听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你父亲家吃饭呢。” “你现在多了它……”将手轻轻捂在莫里斯的小腹上，韩景藏住内心的担忧，几乎是宠溺的口吻劝道，“别想了，好不好？” “我的莫里斯？” “那你再吻我一下。”深知彼此，莫里斯淡淡笑道。 “好……”韩景吻著发热的耳根，故意吹气，惹得莫里斯窜出一股酥麻的电流。 立刻反击，推开故意的人，莫里斯打开了车门，望向远处的将士，广阔到荒凉的军事基地，俊美的容颜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与严肃。 曙光女神号在木星基地补充完物资，重新启程，航行进体积同样庞大的土星。土星是仅次於木星的巨型星球，虽然没有与它正面航行，但无法避开密布在土星四周的巨大陨石群。 陨石群是宇宙中常见的危险，其中的陨石碎片，小则数十公里的面积，大则，即使是月球的体积也能时常撞见的。 人类的科技刚刚探索到四维空间，是远远落後於穿越星际之门，那个被Rune统治的外星文明。 曾经的Kawe号，或是捕捞人鱼的Kold号，它们都只是Nordic星，Lyran一族，Seevis伯爵拥有的两艘私人飞船。就像人类，私人拥有的小型商务飞机。就是这种最寻常的外星战舰，很可能是最低级，仍然似深海的庞大巨物，以自己的意志行驶在浩瀚的宇宙中。 人类担心的陨石群，在异族的眼里是没有危险的存在。强大的能量波，一层又一层似水波一般向外扩散，凡是被触及的陨石，全部在片刻後击碎成宇宙尘埃。 人类的科技，离外星的文明依旧很遥远，很遥远，按照Cymo的说法，至少需要三次科技的突破与飞跃，才能达到Nordic星文明程度。至於上族Paetri，Hispania号的科技程度，Cymo没有办法窥测，这是超越四维空间，Kamera文明的存在。 一个纬度空间的超越，其科技，甚至比冷兵器时代与征服太阳系的时代，落差还要悬殊。 莫里斯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官，面对密集的土星陨石群，人类的曙光女神号只能选择类似雷达扫描的次亚光探索，放缓航速，小心的穿梭在陨石群中。期间，曾经出现过两次的惊险危机，莫里斯都从容冷静地指挥避开。 由於土星的强大引力，陨石群的规律时常不准，稍有疏忽，就会撞了上去，成为下一个考伊斯号的机毁人亡。 考伊斯是另一艘宇宙战舰，由与莫里斯平级的辛格森上将指挥。辛格森上将是谢尔曼将军一辈的人，拥有丰富的外太空的经验，曾被联邦政府认定为第一号，宇宙战舰的指挥官。然而，他在复杂多变的土星陨石群，犯下了致命的错误，造成了一次世人不知的重大事故。考伊斯号撞上了一块陨石，接著丧失机动平衡，被土星的引力扰乱，又撞上另一块巨大陨石，战舰爆发出致命的火花，船上的成员全部丧生。 这个事故震惊了整个联邦政府，从那个时候起，能够指挥宇宙战舰穿过土星陨石群，安全抵达卡戎星，就是被公认为的最出色的指挥官。能获此殊荣的上将仅有五人，莫里斯便是其中一人，而且越来越脱颖而出。 似乎是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以後，莫里斯就像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展露的才华，令同一辈的将士们彻底失了颜色。另外四位指挥官，虽然可以指挥战舰平安抵达卡戎星，但他们在土星这个环节上就需要耗时两个月左右。莫里斯却只需要一个月，凭借卓越的才华，仅仅一个月，就能从地球到达卡戎星！ 私底下，将士们更愿意成为莫里斯的下属，因为有了比较，他们更清楚在危险的太空探索中，莫里斯上将的指挥，他们的生命将是最安全的！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返回地球，逃离枯燥的太空生活。 莫里斯指挥的曙光女神号，只出现过两次危险，皆在预料之中，不曾流露出一丝任何的慌乱。这种超凡的指挥能力，莫里斯回答过韩景，是严谨的判断，对每一处，最微妙细节的把握。 每一处，最微妙的细节都要把握，是耗时耗心，需要绝高智商的推算能力。 身为数学专家的韩景，他很清楚这一点，意味著何等的难度。 韩景幽幽想著，透过窗户形的磁欧石，土星已经在视野的遥远处，化作一个明亮的光斑。曙光女神号历经一个月，终於顺利抵达了卡戎星。 卡戎星，这颗影响人类深远的冥王卫星，赫然出现在曙光女神号的前方。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骚动起来，有人吹著欢快的口哨，有人甚至站了起来。莫里斯没有喝止，他静静地站在最前面，凝注著越来越清晰的卡戎星，深感这一个月过得太漫长了。下属们觉得军事化的压抑，而自己，必须克制住孕期的强烈反应。 不知道它好不好……？ 悄然环住腹部，莫里斯容颜冷漠，只是比临行前要消瘦一些。韩景破例地走了过来，守在他的身边，轻轻道：“终於到了……” “後面的一个月，你不要再继续亲力亲为。” “自己在基地好好养养身子，只需要传达命令，这是我当初同意你此行的唯一要求。”望著冰冷，呈现出古黑蓝色的卡戎星，韩景在这麽多年的婚姻里，很少的态度强硬。 历经十年的探索，人类已经可以确定，这颗星球级别的太空堡垒是月球直径的一倍，相当於半个地球的体积。它的表面是古黑蓝色，与沈没在大西洋底的亚特兰蒂斯，或是9号基地内的星际之门，彼此所用的物质一模一样。这种物质有点类似精钢的特征，但人类只能用手触摸它的表面，感受到冰冷的温度，真正的内在结构，原子层面的研究，仍然处於零的阶段。 目前人类的科技，无法在它的表面造成任何一丝一痕的伤害，就是这种物质，被人类的创世神Alteran，打造成眼前的庞然大物，卡戎星。 卡戎星，这个超级文明的太空堡垒，似乎在千万年前就停止了运作，只开启了极其微弱的能量，维持著自身的旋转，以及上万公里的悬浮磁场带。 从遥远的冥王星去看，卡戎星就是一颗很普通，因宇宙的力量而诞生的自然星球。每当旋转到太阳的正面，它就会呈现出幽深的古黑蓝色，同时，存在著一个很明显的深色阴影区。这个阴影区，就是卡戎星唯一一个巨大的凹进面。 这个凹进面不是由外力，例如陨石的巨大撞击力产生的。它是浑然一体，应该是亚特兰蒂斯的原始设计。整个凹进面是很完美的圆弧形，有数百公里的面积，与整个卡戎星一样，外表很平滑，似一个光滑的巨型铁球，上面纵横过一道道严密闭合的几何线条。 人类的探索基地就建立在凹进面区域，利用亚特兰蒂斯的磁欧石，创造出一个20平方公里的小型区域。在磁欧石的保护下，循环的造氧系统被建立起来，但与木星基地不同，这里是森冷的古黑蓝色，仿佛科幻电影中的金属城市，没有一点绿，所有的探索人员都身著军装，工作在环境恶劣的金属世界。 曙光女神号已停靠在指定的测试区域，时光如水，转眼过去了一个半月。 这一个半月里，测试区域的场地非常繁忙。曙光女神号运载的机甲重型坦克，正在古黑蓝色的金属地面做不断的测试。而上方的太空，透过淡淡的祖母绿光芒，小型的机甲战机也在数千米的高度进行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它们是人类的最新科技，融合了Kamera的技术，是联邦政府梦想的，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征战宇宙的机甲科技。 卡戎星拥有上万公里的悬浮磁场带，预防了地球中致命的坠机人亡，是进行机甲测试的最佳场所。当然，卡戎星的安全，仅仅是相对20平方公里的探索基地而言。离开了磁欧石的保护，人类就必须穿上防护服，离基地越远，不确定的因素就越危险。 头顶的上方，应该有数千米的高度，悬浮著一面破损的星际之门。沈重的圆环，正散发出冰冷的古黑蓝色，是空心的，没有爆发出汹涌的蓝光。没有人知道它存在的岁月，就那麽静静地悬浮著，如同当年的外星世界，那一扇扇悬浮在宇宙中的虹门。 这面星际之门的直径，超过2000米，比9号基地的星际之门整整大出四倍，能够轻轻松松地容纳曙光女神号的通行。此刻，正有几艘小型的机甲战舰，进行著两次360°的侧翼反转，从它的中央轻巧滑过。 淡淡阴影，落进韩景的眼里。他仰望了片刻，为人类科技的再一次飞跃而自豪，同时，心中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当亲身经历过超级文明，发现文明的巨大落差竟是绝望到无望时，人，总会感到这种莫名的不安，是畏惧，是害怕？ 韩景分不明白，不过他的梦里，出现的星际之门，是惊心动魄的虹门！那一扇扇悬浮在宇宙中，连接著无数星系的枢纽，它们比眼前的星际之门庞大无数倍！它们…似乎比接近卡戎星时，更给人巨大，震撼的强烈感！ 想到这里，韩景抽了口气，回过头，发现自己的队员没有跟上，在阴冷黑蓝的裂缝中，落後了六七米的距离。 “GO！” “GO！GO！” “立刻给我跟上！”打开通讯器的小组频道，韩景向发呆的队友严厉催促。 在这条裂缝中探索是高度危险的行动，它是卡戎星唯一一处因为外力撕裂出的巨大裂痕，存在著亚特兰蒂斯的禁制。很难想象，造成这个奇观的破坏力是何等的恐怖！？竟能将古黑蓝物质的金属，撕裂出探不到尽头的幽深峡谷。峡谷的侧壁就是卡戎星的内部核心，如同人类推测，是人工的金属建造，蕴藏著无尽的超级文明，只可惜人类仅仅探索到范围不到千分之一。 “亚特兰蒂斯没有修复这条明显的破损地带，只是采用某种超级的科技禁忌。” “我想，他们应该是遇见什麽紧急危机？否则不会放任这样的军事问题置之不理？”罗杰尔是此次探索小组的副队长，踩著各种金属石块，率先从後面奔跑过来。他与其它的队员一样，来过卡戎星数次，但对悬浮在星球上方的星际之门，其痴迷程度从未减过。 这不能怪罗杰尔，虽然参与SG-I探索，运气却是背到了家。从捕捞人鱼的Kold号到Uiwc星，他是被封冻住的；从Uiwc星逃回地球，他又体力不支的昏迷，是Lance硬扛著他上了Miracle号战舰。整个SG-I探索中，罗杰尔没有亲眼目睹过虹门，自然无法体会韩景彻骨的畏惧。 “这些不是我们可以推测的。”将通讯器调节到私人频道，韩景一边回答罗杰尔，一边引领著队员返回，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从少将开始，每一个人都会接受联邦政府最严格的军事考核与培训。在四年里，韩景不仅要研究自己负责的两个科研领域，数学与外星文明体系，另外必须参加负重很强的体能训练，军事化的科技学习。 就像木星基地，他早已在光脑模拟中完成相关的军事课程，能够直接驾驶坦克型的重力军车，现在，他正手持最尖端的光束能枪，时刻准备意外的发生。 警惕危机，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必须身先士卒，直面生死，是联邦政府对将军级别的严厉要求。无论是少将的韩景，或是上将的莫里斯，都必须严格遵守的军纪。 打开探照灯，韩景抬起手臂，命令队员停下。他与罗杰尔，重新停在右手边，一扇古黑蓝色的门前。它大致有六米的高度，损毁得很厉害，是封闭的状态。圆门外很可能就是卡戎星内部的金属结构，如同被拦腰斩断的机器人，暴露出里面的各种电阻线路图。不过这些对人类很有科学意义的内部结构，全部被高温融化在一起，形成眼前这种凹凸不平的金属峡壁。 “如果开启它，很可能是一条环绕卡戎星外层区域的通道。”敲击焦烤过的金属门，韩景隔著防窥罩，望向旁边的罗杰尔，“你怎麽看？这是释放第二次禁忌後，唯一一扇探索到的新门。” “要是可以开启它，一定会有新的科技发现！” “但你要清楚，就算再给我们三百年的时间，结果很可能…仍然无法撼动它的一丝一毫。它破损得太厉害了……”罗杰尔拿著仪器探测，“我们这个小组主要负责文字的探索，其它的，应该让你的上将来考虑。” “我们只要做好本分的就可以了……” “唔…这里没有文字的信息，回去吧，韩景？”罗杰尔又一次仔细查勘，然後摇摇头，手指摸过古黑蓝色的金属，虽然隔著防护服，感觉不到温度，可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发毛。 手套上很干净，如同这道探测不到尽头的深渊峡谷，甚至卡戎星，都不曾沾染上半点尘埃。 千万年的岁月，竟然没有宇宙的尘埃！？ 仿佛那一股恐怖的破坏力就在一秒锺前发生，随时会席卷而来！？ 背脊好冷，罗杰尔悄悄哆嗦了下，在私人频道催促韩景。 金属的峡谷，带著层层禁制，阻隔著人类的探索。 峡谷幽深，微弱的光芒从上方落下，折射出冷冰冰的古黑蓝。 从无尽的黑暗处，宛如一条冷血的巨蟒，蜿蜒匍匐，将冰冷的头，探到了人类基地的两公里外。 终於离开了危险地带…… 韩景下达著指令，让自己的队员先乘坐军事车离开。自己则与罗杰尔，行走在古黑蓝色的金属大地。 两公里的路程不远，以军人的速度，大约需要20分锺。 天空的星际之门，虽然破损，却勾引起两人不少的回忆，回忆起了SG-I的外星探索。 “刚才的探索其实很危险……你不知道，当初第一次探索这条金属峡谷，我们面临层层禁制时，由於无知，葬送了多少性命！？” “卡戎星处处冰冷，根本不适合人类长住，你怎麽会同意怀著身孕的莫里斯来这里！？”淡淡的祖母绿光芒，被磁欧石保护下的探索基地越来越近，罗杰尔忽然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 韩景呆了呆：“你是怎麽知道的？” 罗杰尔笑道：“格莱恩怀过孕，我是一个月一个月伺候过来的。其中的变化，我能不清楚吗？” 韩景叹了一下，笑得有点苦：“已经四个多月了，我心里一直很急。原本以为就在卡戎星考察一个月，结果，计划一变再变，要後天才能返航。” “幸好是後天，否则我心里都要焦虑死了。”面对学长，韩景一股脑将心里的烦闷说了出来。 罗杰尔拍拍韩景的肩膀，同情不已：“竟然快五个月了！？那在离开地球前，你们应该就知道了吧！？” 见学弟果然点点头，罗杰尔叹道：“你怎麽会同意！？在家里，你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吗！？” 听出学长的意思，以为自己就像封建时期的小媳妇，嫁入夫家没有任何地位，韩景强忍住笑，想要解释真实的情况，又被罗杰尔後面的话惊了心。 “这几年，卡戎星算是平静安全，但是前些年，在你没有进入9号基地的时候，卡戎星的禁忌噬杀了不少将士。” “你家的莫里斯，就曾受过致命的重伤，万幸的是，没有伤及心脏。命是保住了，但他胸前的伤口应该还在，你肯定是见过的？” “伤口！？”韩景哑住，自己熟悉莫里斯的每一寸肌肤，绝对没有看见学长提及的伤口。如丝缎般细腻光泽的肌肤，连一丝淡淡的伤痕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完美无瑕，治愈了当年的致命伤疤！？ “神是不完美的！” “或许就是因为不完美的神，所以创造出不完美的我们！？”趁韩景分神之际，罗杰尔已回到了探索基地，脱下沈闷的防窥罩，指向遥远处，那条怵目惊心的金属峡谷，“只有武器的破坏力，才会形成这种规模的巨大裂痕。” “根据上层的分析资料，亚特兰蒂斯的内部，很可能发生过动乱？” “致命的宇宙瘟疫，或许并不是他们毁灭的唯一因素？要知道人类在危机时刻，在和平时期，都会不断地衍生出可怕的动乱，爆发出一场场尸横遍野的战乱！数千年的历史，人类总是说引以为戒，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可人类总是一错再错，战争永远不曾平息！” “可以说，人类本身就是脆弱的，混乱的，不完美的，但赋予这一点的很可能是我们的创世神？我们继承了创世神的不完美因子？”罗杰尔长长一叹，身为历史与古语专家的他，习惯在历史的密云下寻找各种可能的真相。 韩景来不及探讨，刚脱下防窥罩，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莫里斯的呼叫声。 ☆、第92章 宇宙瘟疫 “你在哪里！？” “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有很紧急的事情！”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冷冷的，藏不住的焦虑声。 “好，好！我换了探索服就立刻赶过来！”心，忽然不安。自己的莫里斯身居高位，无论遇见任何事情，即使是当年，在外星文明的危机时刻，他都展现出非凡的冷静。 刚才竟慌乱了语气！？ 是什麽！？ 韩景猜不透，但一路的疾行，神情的变化，连罗杰尔也察觉出来。 “有要事！？”接住不断递来的防窥罩，探索服，罗杰尔发现韩景的动作，利落得惊人。 “我得先行一步，学长。” “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来不及多说，快速换上军装，匆匆拜托完罗杰尔，韩景直接奔向了前方，最高的一座金属办公楼。 走在金属的通道，军靴踏过的急促声，分外的沈响。 通道左侧的磁欧石窗户，从十米的高度，能俯瞰到无边无际，折射出古黑蓝色的荒凉大地。远处，那条蛰伏的金属巨蟒，正探出冰冷的头，巨大的身躯沈入地表，望不见它的尽头。 曾经，莫里斯也向自己谈论过，与学长类似的观点。 卡戎星，这条金属峡谷，很可能是由一场战争产生的…… 撕裂开深渊的恐怖力量，或许是从外部，卡戎星的上方爆发能量冲击。它贯穿了悬浮在天空的星际之门，造成了星际之门的破损，同时撕裂金属大地的能量冲击波，在形成数千公里的金属深渊後，逐渐减弱，峡谷正是由快变窄，呈长长的尖锥形向内收缩。 神是不完美的…… 正是不完美的神，创造了不完美的我们…… 相同话，莫里斯也说过…… 韩景的心有些混乱，担心莫里斯的不安，是什麽？ 思绪控制不住，飘飘荡荡，控制不住地望向远处的金属峡谷，古黑蓝色的金属世界，是卡戎星出了状况？曙光女神号又一次不能启航？ 直到来到莫里斯的办公室前，面对迎起身，Cathy的盈盈笑容。韩景忽又怔住，看Cathy的神情，探索基地应该没有发生什麽大事？ “将军！”韩景走了进来，行完标准的军礼，莫里斯的身影落尽了担忧的黑眸。 莫里斯背对著自己，长长的金发，身姿似出鞘的宝剑，笔直而又给人无形的压力。 他很沈默，微微扬起的下颚，冷冷淡淡的目光，似乎正凝注著面前的磁欧石，外面那一扇正对的星际之门。 破损的星际之门，悬浮在空，散发出幽幽的冷光。人类的机甲战舰正在做最後的测试，反转出各种超难的动作。 情况，好像跟自己担忧的不同？ 韩景愣住，刚走了一步，瞬间停住。脚边竟有一只滚落的钢笔，是莫里斯习惯用的钢笔…… 刚想放松的心，在一刹那重新提了起来！ 莫里斯素来严谨，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一定是发生了什麽？ 韩景蹙眉，望著强势的背影，忽感一阵揪心的疼。 已经怀孕四个半月了，在这种极度恶劣的金属环境下，莫里斯消瘦了许多，所以整个人显得很硬。但孩子开始显怀，腰是明显粗了，俊美的容颜，下巴却尖尖的。 等Cathy关上门，莫里斯立刻转过了身，双眉紧锁，沈沈的目光，沈沈的话语。 “凯瑟琳病了。” “昨晚突然发了高烧，刚才都没有退下来！” “怎麽会这样！？要是我能在她身边，能现在守著她，那该多好！？”莫里斯忍不住低哑，早已後悔自己的决定。如果听从韩景的意思，放弃曙光女神号的探索，在家里守护著女儿，或许就不会发生眼前的情况！？ “凯瑟琳病了！？” “那…现在是什麽情况！？”脑子像被棍子狠狠一击，韩景呆了半响，脸色急得发白，比莫里斯更沈不住气。 发现韩景问得有些混乱，莫里斯反而不敢释放自己的压力，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韩景比自己年轻，这些年虽然历练不少，但遇到真正的大事上，心里的承受能力肯定比不上自己。 “是高烧，但没你想象中那麽严重。”莫里斯走了过来，握住韩景的手，淡淡的声音不再像通讯器时，刚刚获知凯瑟琳生病时那样激动。 “发烧……？”韩景又怔了片刻，就好像从意外的棒击中抽回心神，渐渐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很快，他意识到莫里斯怀著身孕，家里的顶梁柱必须是自己。韩景稳住情绪，开始宽慰莫里斯。 “有很多情况都会引起发烧……” “凯瑟琳在你父亲家，有那麽多佣人伺候著，肯定不会是什麽大问题。”韩景回应著，紧紧握住了莫里斯的手，“像伤风感冒，这些小毛病都可能会引起发烧。你不要急，不有Marco吗？” “有你的父亲，还有联邦政府最好的医生，凯瑟琳肯定不会有事的。” 聆听著沈稳的话，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温暖力度，莫里斯的心定了一点，仍然有阴霾密布在心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很清楚，凯瑟琳继承了我的基因，她是完美无瑕的，是不会被普通的病痛击倒的！？” “正是因为完美无暇，凯瑟琳才从小到大没生过病，现在刚刚病了，我们才变得这麽失措。”韩景蹙著眉，忽微微用力，将身旁的莫里斯搂在怀里。 莫里斯颤了下，只有在韩景的面前，他愿意流露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很担心……”在韩景的耳畔，莫里斯喃喃道，“你不知道完美无瑕意味著什麽，但我很清楚，我无时无刻地都感受得到。是充满活力的感觉，永远不会生病，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以後，我再也没有生病过。” “谁说的？”韩景柔声哄道，“你忘记了？当初刚生下凯瑟琳的时候，你可是大病了一场，没日没夜的昏睡，我怎麽也唤不醒你。” “那个时候，我都快急哭了，就怕你会发生意外，要是离开我，我该怎麽活下去呢？” “幸好你好好的，好好的在我的怀里。”想起当年的心酸，韩景哑了声，用了力，像珍宝一样抱住莫里斯。 “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我想完美无瑕不可能是绝对的完美，世界上怎麽会有完美的存在呢？” “月亮会圆会缺，你也生过病，我们的女儿也是这样。她只是比普通的孩子更健康一点，但她总是人，人们吃著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 “不要想得太多，你就是这样，才会心累，顾虑得太多。”藏住内心的不安，察觉怀里的人，神情终於缓和，韩景强迫自己笑道，“相信我，有你父亲在，凯瑟琳过两天就会好的。倒是你，不要太劳累，能放下的工作就尽量放下吧？我担心你太过耗神，损了元气，到时候它要折腾著出来，你会很难受！甚至又会昏昏沈沈好长一段时间？” 贴著韩景的肩膀，莫里斯倚在韩景的怀里，心头虽然仍有点乱，但刚才的压力，如铅石般压在心头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感觉韩景环过了自己的腰，摸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莫里斯僵了僵，然後顺从地点头答应。 曙光女神号如期返航…… 莫里斯听从了韩景的意思，尽量将繁重的工作往下放。然而，作为曙光女神号的指挥官，最高上司，莫里斯身负的责任依然很重，面对复杂的土星陨石群，他几乎需要24小时不休息地监控，下达指令。 凯瑟琳的病情似乎时好时坏，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韩景的老丈人，格兰特将军反馈过来。对此，莫里斯的内心深处始终很担忧，他很清楚父亲的性格。父亲当了几十年的将军，面临不过不少危机，他很明白如何处理突发的状况，顾及到自己的身体，父亲很可能有所保留，没有告诉自己全部的真相。 否则，凯瑟琳的病情只要好转，父亲不会一直说时好时坏？ 想到视频里，父亲的神情，对话，很沈稳，很自然，根本瞧不出一丝破绽。 担忧女儿的心情，与指挥官的重任，双重的压力沈沈地压在莫里斯的肩头。即使韩景竭尽所能地照顾，但莫里斯比在卡戎星时又消瘦了些，而肚子里的孩子开始迅速成长，在快要抵达地球时，曙光女神号的所有船员都能看出莫里斯已经怀孕。 面对下属的目光，莫里斯很坦然，做事的风格依旧冷漠强势，严谨果断。只有看见熟悉的母星，蔚蓝的地球，湛蓝的双眸方泛起一层激动的涟漪。 翠绿的桧柏赤松在夏日的热风中随风摇摆，倒影出一行行阴凉的树荫，它们被很整齐地栽种在道路两旁。 道路宽阔，是双向行驶的六位车道。在每一个叉路口，大面积的花坛中，蔷薇花开得正盛，或紫或粉，不时有斑斓的蝴蝶在其间翩翩起舞。 又回到了艾维都…… 蔚蓝的天空，熟悉的城市，许许多多的地方，印记著往日的欢声笑语。 一家人的出行，寻找凯瑟琳喜欢的餐厅，去凯瑟琳喜欢的公园，海滩…… 曾经，每一次从异地回来後，目睹著车窗外，那些一起欢笑过的地方，都是他们最美好的记忆。但现在，明媚的阳光落进心里，失去了温暖，两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弥漫不散的沈沈阴云。 刚从曙光女神号下来，两人只进行了安全体检，以及必须的交接事项，就立刻登上早已等候的私人飞机，直接赶往了艾维都机场。 凯瑟琳的情况不好……是莫里斯返回地球後，打探到的真实信息。 莫里斯看似冷静，但一路上沈默不语，韩景守在旁边，能感觉到气场要比在曙光女神号时更暗。 不比莫里斯好受，韩景不仅要忍受内心的煎熬，面对莫里斯时，又要强迫自己放松，宽慰莫里斯，想给自己的爱人一个有力的依靠。 韩景的容颜，明显憔悴了许多，眉宇间透著藏不住的疲惫。 望著身边的爱人，容颜冷峻，微微侧著脸，似乎不想让自己担忧，正冷冷地注视窗外，可湛蓝的双眸却隐隐颤动得厉害。 “别急。” “马上就到了。”韩景探出了手，握住了莫里斯的左手，难得开了口。 莫里斯回过头，微微颔首，左手回应地握住韩景，彼此用力地十指紧扣。 转过一个弯道，占地12000平方米的圣温森医院终於出现在视野里。它是一所世界级的著名医院，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同时是联邦政府专属的科研医院。 瞬间，莫里斯直起了身，撑著发沈的腰，冷静的目光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等车刚刚停靠稳，韩景立刻打开车门，赶到另一侧，忙扶住已经探出身的莫里斯。 莫里斯怀孕五个多月了，工作的压力与内心的焦虑，让他身形削瘦，肚子看上去要比怀凯瑟琳的时候显怀得多。 “他们在几楼？”抽开韩景的手，莫里斯展现出素有的强势，冷冷询问开车的下属。 “在M座的六楼。”肯尔少校应声回答，目光不敢直视莫里斯。 凯瑟琳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联邦政府的直接参与。M座医务大楼，是没有对外公开的机密，进行著最前端的医学研究。 凯瑟琳是联邦政府非常重视的一环，完美无瑕，对於人类的医学是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如今，她的未知高烧，连续不退，让整个最前沿的医学界都关注过来，甚至派来大量的著名医生。这些医生都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听从联邦政府的命令，进行24小时无间隙的监护。 “我女儿怎麽样！？”匆匆走进电梯，刚开了门，就看见干净的白色走廊内，Marco穿著白大褂，闻讯走来。莫里斯立刻迎了上去，语气寒得摄人，“已经严重到必须联邦政府的参与！？” “不是说只是普通的肺炎吗！？” “为什麽会在M座医务大楼！？” “你也帮著父亲瞒我！？”莫里斯窜出了火气 ，看著到处的医生，还有紧跟其後的Lance，他发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曾经，他牺牲了无数与女儿相处的宝贵时光，就是想好好的保护女儿，不让她受到联邦政府的监控。但最不愿看见的一幕竟出现在面前，24小时的监护，是好听的说法。倘若表述得更准确，将会很残忍，是观察与研究，在竭尽所能的医治下，对凯瑟琳进行小白鼠般的观察与研究。 联邦政府，高层的冷静与无情，是身为其中一员的莫里斯，最清楚莫过的。 Lance负责M座医务大楼的所有安全，以及相关的机密，见莫里斯冷若寒冰，本能地慢了脚步。 Marco很镇定，湖绿的眸里倒映出与自己相似的容颜。 “我与姨夫不告诉你，是担心你的身体，曙光女神号的太空环境很恶劣。” “而且凯瑟琳必须进入圣温森医院，这攸关到她的生命。” “攸关到她的生命！？”一直显得很沈稳的韩景顿时颤了声，他想象过很多情况，但从不敢触碰这个念头。就像一根扎入心头的刺，稍微触碰，就鲜血直流的痛。 莫里斯预想过，然而听见这句话时，脸色顿时发白，情绪的剧烈起伏引起腹部的微微钝痛。 疼得微蹙眉头，莫里斯一把抓住韩景，慢慢舒缓著。 “你怎麽了！？”韩景紧张地察觉。 莫里斯吸了口气：“可能是它……刚刚踢了我下。” “我没事，凯瑟琳在哪里？”重新对视Marco，莫里斯不肯流露出一丝弱。 Marco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担心。 “你注意下莫里斯，我看他气色很差。”Marco望向韩景，“凯瑟琳就在里面，我们正在想办法……目前她的情况算是初步稳住了。” 领著两人，来到了左边的重诊室，Marco指著透明的落地窗，轻轻道：“你父亲就在里面。” “他一直都守著凯瑟琳……” 透过厚厚的隔音玻璃，格兰特正杵著拐杖，坐在凯瑟琳的病床旁。短短的三个半月，格兰特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很多，此时此刻，他不再像狮子般强势，不再背脊硬朗，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担忧孙女的老人。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著身边的孙女，生怕凯瑟琳忽然有了异样，自己没有即时发现。 凯瑟琳就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盖著白色的床单，长长的灰发散落在四周。被医学仪器挡著，看不清女儿的脸，只看见小小的双手插入了针头，挂著好几瓶点滴。 看著冰冷的病房，回想起女儿的撒娇，曾经的点点滴滴，莫里斯的心里忽地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 就在这时，仿佛父子心有灵犀，格兰特抬起了头，目光疲惫，看见了迟迟归来的莫里斯。 “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一会……”Marco暗暗示意韩景离开，“在进入病房前，你与莫里斯需要全身消毒，主要是防止带入病菌。” “不是你想象的那麽严重，凯瑟琳的免疫系统没有崩溃，目前是未知的持续高烧。”看出韩景的焦虑，Marco不再像在莫里斯面前般掩饰镇定，湖绿的眸里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但情况不容乐观，你一定要照顾好莫里斯，让他尽量休息，情绪不能像刚才那麽激动。” “否则，会影响到他肚子的孩子。”Marco停下脚步，指向闹腾的走廊，“你回来得正好，你的家人也在这里。” 身为凯瑟琳的叔叔，看著自己的侄女一天天长大，Marco心里的焦急与不安绝不输给韩景他们。但他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很清楚此时此刻，只有冷静与宽慰，是对病人家属最好的方式。 Marco展现出很冷静，而韩景的父母，情绪就要激动得多。 “陈华医生，今天的报告出来了吗？” “我孙女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她好像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是不是没有稳定！？” “不是说肺炎吗？为什麽来了这麽多专家，都始终没有气色！？” 两位老人围住了今天的值班专家之一，像以往一样不知疲惫地紧张询问。 陈华拿著报告资料，被逼问得很无奈，没有间隙的追问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回答。 Lance从旁协助，正宽慰著韩景的父母。 见韩景走来，不禁拍住韩景的肩膀，重重的，就像韩景沈重的心，Lance深有感触。至从Cymo生下了女儿海伦，他几乎心力憔悴，额头都忧愁出了皱纹。 面对哥们的无声宽慰，韩景点点头，然後侧身出现在父母面前。 “妈。” “爸。” 发现母亲比上次见面时，也老了，因为担忧，想必是连续的失眠，眼睛都熬得有了血丝。父亲双眉紧缩，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不安。 韩景难受道：“你们怎麽来了！？” “她是我的孙女，我当然要来！”韩父回答得很生气。 韩母哑著声道：“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和儿子斗什麽气！？凯瑟琳跟谁姓，我们都不在乎了！只要她好好的，我，我……” 说著，说著，韩母急得又要落泪。这些年，儿子不说，但她能够察觉到，莫里斯的家势是自己难以想象的。而且他们夫夫两人的工作，肯定是某种军事机密！ 像现在这层医院里，很多事，都瞒著自己…… 这些专家级的医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似乎都听从自己的亲家，格兰特的命令？ 韩母感到不安，韩景的父亲有相同的感受，只是见识得广，要沈得住气。 韩景不得不反过来安慰，聆听著母亲的担忧与埋怨。母亲怪自己的老丈人，格兰特将军直到凯瑟琳入了院，才想起通知他们。 没有照顾好凯瑟琳，若是他们来带，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韩景的心已经很沈了，胸口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铅石，喘不过气。现在又必须分神，照顾忧虑不安的母亲，绷得不能再紧的神经，令他直觉太阳穴生生的疼。 忽然，沈沈的响声回荡在有些混乱的走廊。 格兰特走出了病房，重重杵了杵拐杖，目光灼灼，众人，一瞬间寂静下来。 “韩景，你陪莫里斯去病房。” “凯瑟琳每次醒来，总是挂念著你们两。”格兰特沈默片刻，指著韩景缓缓道。 作家的话： PS.文里面，两家人第一次相聚，也是最後一次…… 本章写不完了，宇宙瘟疫的後面部分放在下一章。 宇宙瘟疫是第八章──“我们遨游宇宙亿万年，从不畏惧任何强大的生物，但宇宙中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宇宙的生命，越是进化越是致命，表现形式是一种瘟疫，不可逆转。”这句话的概述。 ☆、第93章 亚特兰蒂斯意外 韩景换上了无菌服，悄悄走进了病房，看见莫里斯已坐在女儿的床头，弯著发沈的腰，将扎著吊针的小手，小心地合握在手心里。 屋内寂静得压抑，双层的隔音玻璃屏蔽了外面的纷纷扰扰，唯有医学仪器的电子监控声。 滴答。 滴答…… 韩景拉下了百叶的窗帘，莫里斯这才回过头，湛蓝的眸里颤动得厉害，流露出一丝丝脆弱的不安。 “凯瑟琳？” “我的女儿……”莫里斯微微哽咽，忧伤的目光凝注著苍白的小脸，凯瑟琳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唤，就那麽昏昏沈沈的没有意识。 想必她一定很难受……握著滚烫的小手，莫里斯难以想象自己的女儿正发著持续的高烧！？ 凯瑟琳的高烧竟已超过41℃，持续不退，几乎可以夺取一个普通孩子的性命！幸好拥有自己的完美无瑕，凯瑟琳才能在病痛中煎熬地支撑著。 无法想象，这一个月没有自己的陪伴，她是怎麽熬过来的？ 轻轻抚摸女儿的额头，莫里斯的手指在轻微发抖。 很烫，似烧开的沸水般滚烫！ 可凯瑟琳的脸，没有因高烧发红，反而苍白得没有血色。即使在昏睡中，她的眉头始终难受地蹙著，再也看不见那双聪慧的，总期盼自己抱一抱的琥珀色眼睛。 要是知道有今天，自己一定不会那麽严厉，一定会每时每刻地抱著她，听著她笑，看著她撒娇，比韩景还要宠爱百倍。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韩景从後面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我会守著凯瑟琳，如果你撑不住，就回家休息一会。”吻著怀里的人，韩景只要一看病床上的女儿，望著苍白的小脸，眸里就酸痛得发红。甚至不敢凝注太久，害怕自己落泪，影响到需要自己支撑的莫里斯。 在进来前，韩景看过了女儿的病例档案，每一行，每一句，都看得分外仔细。病情是一个月前，他们准备离开卡戎星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地突发的，整整高烧了34天！若是寻常的孩子，早就不行了，可凯瑟琳的意志很顽强，始终想等著自己与莫里斯回来。 从前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苏醒过，高烧不退，完美无瑕的基因悄然出现了变化。 基因，即使在持续的高烧腐蚀下，仍然艰难地维持住完美无瑕的平衡，每一个细胞死亡的同时会新生另一个完美的细胞。但这种分裂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是惊人的速度，似乎想压制住未知的致命病毒！？ 没有人清楚其中的缘由，整个医学界毫无对策，只能采用外界的手法，输入或许根本没有作用的抗生素，保持身体平衡的生理盐水，等等至今没有任何效果的医疗帮助。 在细胞的极速分裂下，凯瑟琳的肌肤比出生时还要光滑细腻，却又是没有血色的苍白，连长长的灰发都丧失了往日的光泽，呈现出淡淡的银灰色。 这是不好的现象，生机在无声无息间流失…… 韩景守在了女儿的床边，看著蹙眉昏睡的容颜，直觉得女儿像世间最柔弱的花朵，轻轻一碰就会心碎的凋落。 韩景隐忍住哽咽，宽慰著莫里斯，劝说一直强撑的莫里斯回家休息。 莫里斯摇头，不肯松开女儿的手：“我放心不下，是我的错，自己不该那麽坚持，坚持去卡戎星探索。如果能听你的劝，我们就会守著凯瑟琳，她也一定会好好的？” “当时她说不舒服，我还以为她在撒娇。我怎麽这麽傻呢！？凯瑟琳那麽乖，从来不会让我们担心的孩子，我怎麽会不相信她？以为她在撒娇！？”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莫里斯很自责，痛苦的埋下头。 韩景重新抱住了莫里斯，哑著声道：“你没有错，这是一个意外，莫里斯。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压在自己身上，你一直都有我……” “要是难受得厉害，就靠著我……我不想你有事，我也不会让我们的女儿有事的。” 韩景喃喃著，感觉怀里的人僵了僵，然後慢慢地贴近怀里。 韩景用力搂住。 依在韩景的怀里，莫里斯忽觉自己好累，权利与工作对等的压力，令自己心碎的凯瑟琳，还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好累，好累……幸好一直有他，永远在自己最疲惫，最脆弱的时候出现，静静地让自己依靠，喘上一口气。 低哑的声音，透著担忧的温柔，在耳边轻轻响起。 “你不能强撑著，多少休息一会？” “否则…等凯瑟琳醒来，她看见你气色不好，一定会难过的。” “你怎麽舍得凯瑟琳难过？”韩景继续劝说，很担忧，从曙光女神号到此时此刻，莫里斯已经硬撑了十几个小时。 莫里斯闭上眼，在韩景的怀里静静了好一会，方重新握住了女儿的小手，温柔地抚摸女儿的脸庞。 “以前，我为了工作疏忽了她，现在我一定要好好的弥补她……” 莫里斯淡淡的坚定道：“我已经跟父亲商量过了，这几个月，我会尽快交接，在这一两天内，将手中的事务都转交给古德里安上将。” “我想静静的陪著凯瑟琳，看著她一天天好起来……” “那你的身体？”想到Marco的话，韩景抑不住地担忧，“今晚让我守著吧？你还是回家去，必须得休整好身体。”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莫里斯提高了音调，“我要守在凯瑟琳的身边，否则，我的心根本难以有片刻的平静。” “我不能失去她，韩景。” “她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一直坚信著，她一定会在我的保护下平平安安的长大。没想到……！”话说不下去，莫里斯再次哑住。 立刻抱紧了莫里斯，韩景吻住了莫里斯的额头。 “我们谁也不会失去凯瑟琳，你要有信心。” “我向你发誓，我们一家人，还有它，会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个圣诞节。” 韩景很认真的回答，回答得很坚定，定定注视著莫里斯，就像要望进莫里斯的心里。 莫里斯的性子是谁也劝说不动。 为了自己的女儿，身居高位的莫里斯，决定放下手上的所有工作，彻底守护在凯瑟琳的身边。他没有回家，而是包下凯瑟琳旁边的病房，将艾维都的家直接搬进了医院。 对於莫里斯的申请，联邦政府考虑到他怀孕快六个月，情况特殊，又有格兰特的施压，批准得还算顺利。但韩景的申请，联邦政府是直接驳回，因为融合了Kamera的机甲技术刚刚完成卡戎星测试，即将在地球上进行第二轮测试。 韩景是这个机密项目的关键人员，联邦政府的态度异常坚决。 神，并没有听见莫里斯的祈祷。 仅仅回来的两天後，凯瑟琳的病情不仅没有缓和，甚至有慢慢恶化的趋势。听闻这个消息，莫里斯的情绪简直糟糕至极，整个人犹如万年冰封的雪山。 “不是已经交接给古德里安上将？现在是他负责。” “这是总统的意思，必须需要将军您的过目。” 冷冷的质问，隐隐畏惧的回答，从走廊的一头传来。Cymo抱著半岁的女儿，海伦，出现在圣温森医院，凯瑟琳住院的M座医务大楼。 海伦是这里的常客，从她出生以来，每月都会来这里定期检查。 海伦是人类与Kamera的结合，她继承了Cymo的容颜，拥有乌黑的头发，幽深的紫眸，仅仅半岁，就能看出将来注定会颠倒众生的影子。 她的眼睛很美，很纯，就像普普通通，刚过半岁的孩子，静静地注视著四周。若非进行了智力测试，很难想象，她是受到Rune诅咒的孩子。 “没想到…两百年前的一个荒谬推论，竟然真的存在？”莫里斯站在凯瑟琳的病房外，容颜冷峻，静静查著手中的资料，冷冷自语。 “千万年来，我们一直看见的月亮，竟然是空心的……？” “已经确定了吗？周宇中将？” “没有任何的问题？”经历过太多的危机，莫里斯很沈稳，抬起头，冷冷询问。 周宇站得笔直，严肃的神情中透著一丝难以克制的紧张。 “古德里安上将说没有问题。” 微微沈思，深知这位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下属，他的做事风格，莫里斯将资料放回了周宇中将的手中。 “既然古德里安说没有问题……我相信他。” 没想到莫里斯回答得这麽简单利落，周宇呆了呆：“将军！总统大人想知道，对於继续开发月球的计划，您有没有异议？或则是顾虑？” “这种事情需要在议会上讨论，到时候，总统可以听一听格兰特将军的建议。”莫里斯回答得很有技巧，已经放下了权力，就不想干涉暂时现任的古德里安上将。本想再看一看另一份，是有关人类对银河系，甚至更遥远星系，寻找适合人类居住的探索报告，但Cymo抱著海伦走了过来。 “Cymo。”莫里斯蹙眉，望著黑发紫眸的海伦，终於能真正体会到，当初开启Elohim失败时，Cymo的无言伤痛。 “我抱海伦来检查，顺道来看望凯瑟琳。”将女儿递给赶来的Lance後，Cymo朝莫里斯走了过去。笑得很浅，美丽的紫眸深处藏著说不出的郁色，仍是颠倒众生的绝色。 “周宇中将？”声音如清泉般动听，花瓣般柔美的唇角微微上扬，恍若一泓秋水的目光，将人的魂魄都勾了过去。当著莫里斯的面，Cymo竟使出Kamera的魅惑，一颦一笑，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记不住对方在说什麽…… 脑子一瞬间空空荡荡，望著完美无瑕的容颜，仿佛拥有神的影子，周宇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意识开始恍恍惚惚，无法思索。忽然一声冷冷喝止，就好像北极的冰水猛地泼了下来，浑身一个激灵，终於清醒过来。 莫里斯沈下声，唤住了周宇。 Cymo淡淡回应，用的竟是罕见的Kamera语言。 除了莫里斯，没有人能够听懂。 脸色微微一变，莫里斯意外地没有质问Cymo刚才的举动，而是吩咐周宇离开。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莫里斯冷冷道，压低了声音，“你看过凯瑟琳的病例档案？”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没有人能抵挡住Kamera的魅惑。”Cymo显得冷淡，融入人类的世界已有四年，他的心，唯独被Lance牵绊住，对於其他的人类，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凯瑟琳的情况比我上一次探望的时候更差了……那个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淡淡的灰色……”幽幽的目光，透过了双层的隔音玻璃，望著病床中的凯瑟琳，似乎联想到自己的女儿，Cymo流露出了一丝殇色。 “即使是健康的成年人，也承受不住34天的持续高烧。41℃，这样的高温早就将人类的身体摧毁殆尽。” “肉体本应该死亡，凯瑟琳竟能坚持到现在，想必是强大的精神力……想要维持这个躯体，就注定细胞的极速分离，去弥补越来越迅速死亡的细胞。” “但再强大的精神力，总会有彻底耗尽的时候，到那一刻，便是真正的死亡。”轻轻的话语似雷鸣般回荡心神，让莫里斯惊出了寒意。Cymo从另一个领域，人类至今站在门外，无法探索的精神，或则说是灵魂的领域，述说著凯瑟琳的病情。 而精神力，恰恰是Cymo的种族，Kamera存在的外星文明，最专注，同时是最核心的神秘领域。 “倘若继续恶化下去……以人类的科技，根本没有救活凯瑟琳的一丝希望。”Cymo回过头，目光忧伤，话语无情，“在我的传承记忆里，我已经尽了力，可没有任何的效果。” “但凯瑟琳仍有一线希望！如果我们能开启星际之门，寻找到Elohim，凯瑟琳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Elohim是顶级的文明，是离我们的创世神最接近的种族！他们甚至破解了Rune对我的诅咒，他们就有极大的可能，可以救回你的女儿，凯瑟琳！” “同时也可以破解Rune对你的女儿，海伦的诅咒。”冷澈的话，如冰封雪刃般刺破了Cymo内心的秘密。 Cymo顿时哑住，望著犀利的莫里斯，忽又淡淡笑道：“是，我自始自终都不会放弃我的女儿！我不相信，你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女儿？” “我不会放弃！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回凯瑟琳的健康。但Elohim的拨号已经失败了，不是我们的原因，是Elohim拒绝了我们。” “我知道，但是还有办法……”Cymo走上前，靠近了莫里斯的脸侧，轻轻的声音，再一次是罕见的Kamera语言。 “你疯了，Cymo。”脸色骤变，莫里斯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前所未有的严厉。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想了很久，想完了所有的细节，只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所在的地球，它的拨号坐标不在Elohim的安全星系内，所以他们会断然拒绝！” “但是，如果我们……” “没有如果。”莫里斯沈声喝断，“我绝不会同意开启星际之门，重返Kamera的星球，进行你所说的Elohim拨号！” “Kamera的坐标就在Elohim的安全星系内……”Cymo不甘心，可话刚出口，又被莫里斯冷冷喝止。 “你不必再说，这件事，我绝不会同意。就算是联邦政府的命令，我也是同样的回答。”Cymo的提议，想重回Kamera，重回被Rune统治的Ido世界，这个念头彻底探过了底线，激怒了莫里斯。 Cymo同样动怒，以Kamera的语言，尖锐道：“我是没有办法，被逼得走投无路！你甚至比我更惨，更可怜！我的海伦，最多不过痴痴呆呆的度过一生。可你的凯瑟琳，她已经危在旦夕，人类，或者是Kamera，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将看著她一天天衰败而亡！？” “为什麽要断然否决？不肯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我的提议！？” “风险是注定存在的！但只要短短的几分锺，甚至不到半分锺，我们就有机会，抓住治愈我们女儿的希望！” “几分锺，甚至半分锺，已经足够被外星的战舰，发现，定位，囚禁！你忘记了当年的遭遇！？”莫里斯顿了顿，脸上出现隐忍，激烈的情绪，又令孩子闹腾起来。他不得不撑住钝痛的腰，缓缓道：“我不会拿人类的安危冒险。” “你…宁可牺牲凯瑟琳？” 莫里斯眉头一锁，似是强忍。 “当年的SG-I探索，韩景，Lance，罗杰尔，他们都听不懂外星的语言，在地球上，也没有人可以听懂Kamera的语言。唯独你可以，可以与Nordic，Kamera，甚至上族Paetri，毫无障碍地交流。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Cymo话语忽转，透著无尽的疑惑。 “在我的认知里，即使是高高在上，是Rune行走世间的神使，他们也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撕裂开虫洞的力量，开启星际之门，穿越无数的星系，逃亡回宇宙的最边缘。曾经，应该是很荒凉的太阳系？” “在沈没的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里，你究竟遭遇了什麽？” “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彻底改变了你，赐予了你传说中的完美无限？” “如果你依旧坚持，拒绝我的建议，或许只有你自己，能有最後一丝希望去救凯瑟琳。” “其实…凯瑟琳不像人类，琥珀色的双眸，银灰的长发，非凡的智力，这一点，你的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见莫里斯迟迟没有回答，Cymo拉回了幽幽的心神。 “你好像不舒服？” “我不该说这麽重的话……”Cymo终於放弃，意识到莫里斯的不适，忙唤来了医生。 肚子的孩子，像当初的凯瑟琳那样，顽强，充满了新生的渴望。 孩子很稳，没有异样，是这些天来，莫里斯的唯一宽慰。他不敢像过去般随意，听从医生的建议，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守著病床上的凯瑟琳。 凯瑟琳的病，莫里斯的内心深处，一直很自责，总怀疑是当年自己的粗心与无知，服用了大量的禁忌药品，才会出现眼前的痛苦。 这个念头，折磨著莫里斯，如同Cymo的话──“你…宁可牺牲凯瑟琳？” 每每想起这句，莫里斯就会痛苦，人类的安危，与女儿的生命不断撞击在心口，沈甸甸的痛。 亚特兰蒂斯的意外…… 自己不记得了，韩景也不记得，所有的亚特兰蒂斯意外者都不记得，是医学中选择性的失忆。 除了亚特兰蒂斯幻境，那个真实而又美好，仿佛一生一世的幻境。 莫里斯揉著生疼的太阳穴，依旧想不起任何的点点滴滴。 窗外，正夏的阳光烘烤著大地，蒸出一层朦胧的热气。 莫里斯叹了声，揉了揉酸沈的腰。 肚子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出头，由於胎位靠前，短短的两周时间，肚子又大了一圈。 长期坐著，很难受，偏偏凯瑟琳始终没有醒来。 依旧高烧不退…… 万幸的是，没有Cymo担忧的恶化趋势…… 又想起与Cymo的那番谈话，莫里斯双眉紧蹙，纠结得疲惫。 圣温森医院的千里外，是离海岸线两百公里，有重兵镇守的CNA-12军事基地。 此刻，正有两架小型的机甲战机在天空飞行，反转，做出各种超难的动作，进行联邦政府最重视的，第二轮地球重力测试。 推进器喷出紫蓝色的火焰，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束，像太阳般耀眼。 下方的工作人员，全是灰蓝的军装，正目不转睛地关注著，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流露出激动与自豪。 韩景站在前排，目光灼灼，正随著大家拍手。他的身旁，站著罗杰尔，Lance，以及Cymo，除了莫里斯，当年的SG-I幸存者全部到齐，见证著人类与Kamera科技的第一次尝试成功。 人类的机甲战机越飞越高…… 它的高处，高处，无尽的高处，是海王星与冥王星交接的浩瀚宇宙。 仿佛一颗石子坠入了湖面，打破了宁静……宇宙的某点，出现了磁场动荡，逐渐扭曲，就像无形的巨手要捏碎万物，在一瞬间颤动，突然，爆发出一点耀眼的蓝光！ 一艘庞大的宇宙战舰，临空出现，是理论中的空间跳跃！？ 它比曙光女神号大上数倍，散发出淡淡的蓝光，没有继续跳跃，而是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停驻在一点。 紧接著，又一艘相同的宇宙战舰从扭曲的磁场中跳跃出来！ 紧随其後，以微弧形的角度，停驻在前一艘的上方。 一艘！ 一艘！ 又一艘！ 怵目惊心的数量，从扭曲的磁场中，闪电般地跳跃，停驻！ 最後竟排列出一个巨大的金属圆形！全部由这些外星战舰排列而出！ 倘若韩景能目睹，定会惊愕畏惧，神情骤变！ Larga！ 曾经是Rune最宠爱的种族，因为堕落，在传说的圣战中被Rune亲自毁灭。它们的星际战役，韩景曾在Nordic的文明学习中接触过。 Larga，早已灭亡，而眼前的宇宙战舰正散发出淡淡的蓝光，不断空间瞬移，一艘又一艘，调整著细微方位，似乎在等待最後的时刻！ 等待上族文明的标致，只有上族的文明才拥有的超级科技，由宇宙战舰排列成星际之门，撕裂开虫洞的虹门开启！ 作家的话： PS. Larga，主要描写在48章的圣战。 ☆、第94章 浩劫的开始 CNA-12军事基地，14点26分。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翔在苍穹的两架机甲战机，闪烁著银色的光芒，从天际的一角俯冲降落。滑行过20米的跑道，它们以极短的时间，完美的速度控制，稳稳地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广阔的机场内爆发出一阵阵响亮的鼓掌声。 齐磊少将与罗米科上校打开了驾驶舱，从战斗机中利落地走了下来。两人神采飞扬，很年轻，都是经历过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 亚特兰蒂斯的意外，是联邦政府的最高机密。所有的意外者在不同程度上都受到了辐射，影响著身体的机能。 莫里斯是最特别的个案，从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回来，拥有了传说中的完美无瑕。 与莫里斯相比，其余的意外者立刻显得平庸起来。绝大部分人只是在身体的机能，反应能力，或是智力上变得更出色一些，但他们的基因变化几乎微弱不计。韩景又是十几个幸存者中的例外。 韩景的基因有一定的变化，虽然远远不能与莫里斯的完美无瑕相媲美，但比其他人要出色得多。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可以解释亚特兰蒂斯的仪器感应？莫里斯的感应程度，几乎可以比作他就是这些超级科技的创造者，韩景还算轻松，而其他的意外者必须经过特殊的控制力训练。 如今，莫里斯与韩景又突破了犹如云泥之别的生活阶层，双方的悬殊身份，组成了家庭，竟是莫里斯生下了凯瑟琳。对於不知道内`幕`的外人，几乎每一个联邦政府的成员对此简直惊愕得跌破了眼镜！众人想不透，只能开著玩笑解释，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将两人宿命在一起。否则，决不可能。 “轮到你们两了！”罗杰尔侧过身，望著左边的韩景与Lance，低低道，“加把劲啊，哥们！可不能被他们比了下去！” 身为SG-I的探索成员，是自己的SG-I小组将遥远的外星文明，Kamera的科技成功带回了地球。罗杰尔的内心深处一直充满了自豪，每每遇见相关的事宜，总不知不觉地希望自己，或是自己的队员做得更好，更出色。 可惜这一次机甲战机的测试，必须是最出色的飞行员，罗杰尔无法胜任。能胜任Kamera的科技，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超凡的精神敏锐。其原因在於Kamera的科技，全新的武器，全新的机械系统，都不再是人类的机械工业基础上发展的──这些小型的机甲战机融合了外星的科技。而事实证明，在大量的测试训练中，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表现得比预料中更杰出。 莫里斯是最完美的测试人员，当初的第一架机甲战机的成功起飞，就是在他的操控下完成的。但现在他怀著六个月的身孕，守护著病危的女儿，没有出现在这次测试现场。 想到莫里斯的缺席，冷静的容颜下，韩景的心一直是说不出的沈郁。 凯瑟琳的病情没有起色…… 莫里斯虽然很克制著情绪，但自己能感觉出，他的心早已疲惫不堪，尤其这一周来，他双眸暗蹙，神色黯然，明显有什麽纠结的心事？ 是什麽？ 自己问过好几次，可他始终不肯透露半分，就那麽硬抗在心里。 想到这，韩景的眼神又黯然下来，一阵揪心的疼痛。只觉得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落进眼里都阴沈沈的…… 很担心女儿。 很担心莫里斯…… 由於联邦政府的强硬命令，自己无法休假离职，每天只有夜晚的时候才能赶回圣温森医院，守护著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人。 想到这一段时间的艰难，韩景觉得乌云密布，比当年莫里斯刚生完凯瑟琳，昏睡不醒的那半年时光还要难熬，窥不见一丝希望的光亮。 但自己必须坚持住…… 感觉到肩膀一沈，学长的手重重地拍住自己。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罗杰尔沈声宽慰，“只要今天的测试能够顺利完成，我想联邦政府会批准你的休假申请。” “定下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知道，学长。”韩景点点头，拉回了心神。他的前方，几十米外停靠著两架等待测试起飞的机甲战斗机，都是相同的型号，机长36米，高10米，机翼展开的面积超过100平方米。 运用初级的机甲技术，人类的第一款机甲战斗机，带有人类科技发展中传统的科幻色彩。因为数量，这批机甲战斗机被命令为北斗六号系列，共有六架，全部是银灰色。从外形上看，它们没有传统的机翼，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金属悬臂。金属悬臂隐藏在机身两侧，当战斗机冲向苍穹，悬臂才会向外展开，装置的推进器将喷射出由可控核聚变爆发的紫蓝火焰！ 机身的後尾不再追求传统的流线设计，反而采用两个巨大的船尾推进器，彼此并列，就像钢铁人的双腿。拥有强大的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北斗六号的机甲战机可以无视空气的阻力，摆脱重力的因素，异常灵活的遨游天际，甚至进行最基本的变身模式。 北斗六号是人类几百年的梦想，能够像无数的科幻电影中，那些变形金刚般重组结构，纵横在广袤的大地或是无边的苍穹。 当然，北斗六号仍处在机甲文明的最初阶段，只能进行最基本的结构重组，开启Kamera的中微子离子能量盾。 Cymo并不满意北斗六号的人形设计，不理解人类的心态，他更偏向於双重螺旋类似於蒙拉生物的外形结构。不过看见Lance的笑容，Cymo不再多想，倾过身，吻了吻准备离开的人。 “你小心点。”Cymo放心不下，Lance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意外者，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联邦政府才会破例选定。 Lance笑道：“你放心！我训练过很多次，而且有韩景在，他会第一个起飞。”第一个起飞，会开启引导的磁场力，後方的战斗机只需跟随不变的航线飞行就不会发生意外的状况──这也是Kamera的科技之一。 “我会照顾好Lance。”韩景回过头，向Cymo保证。 齐磊少将与罗米科上校走了过来，停在两人的面前，身姿笔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韩景与Lance微微扬起下颚，以相同的军礼回礼。 他们走向了机甲战机，穿著灰蓝的少将军装，肩章上镶有表示军官等级的金边，在阳光下泛起一抹耀眼的金。 清秀的容颜已寻不出曾经的校园气息，韩景眸光冷冽，微蹙的双眉始终难以舒展。他进入了驾驶舱，扣上飞行头盔，戴上了防光的墨镜，很熟练地检查著各项数据。 倒是Lance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 “我好像打不开电磁定位系统！？”Lance有点急道。 “静下心，用你的思维去控制。北斗六号可不是你以前开过的那些战斗机，它更取决与你的精神力。”检查完中微子离子的能量盾系统，韩景一边沈稳地指示，一边开启电磁定位系统。 “我们可以用辅助系统控制一些动作，但Kamera的技术主要是直接从你的思维中提取出相关指令……” “对，我知道！Cymo跟我说过好几次！”Lance急声打断，“只要我愿意，北斗六号甚至可以做出任何我意愿的动作！可我想要开启电磁定位系统，它似乎不太听我的话！？” “是不太稳定……”看著超出波动的电子数据，韩景察觉出异常，但两秒锺不到，所有的信息仿佛在一刹那恢复正常，就好像是一个幻觉！？ “或许是有磁场的干涉……？”韩景喃喃道，能想出的只有这个唯一猜测，“要知道我们身处的CNA-12军事基地，是世界上最大的军事基地之一，谁知道刚才有没有其它的部门在进行另外的军事测试？” “我开启电磁定位系统了！”过了片刻，Lance在另一头松了口气笑道，“它终於听我的话了！四维空间真是很神秘，非常全新的科技！” “我已经准备好了，Sir！” “收到。”听到Lance的回应，韩景沈下声，开启了准备起飞的指示灯。 场外，众人同时摒住了呼吸，等待又一次象征著人类科技腾飞的机甲测试。 两侧的金属悬臂，两条似钢铁双腿的机尾，以及机胸下的巨大推动器，在同一秒，爆发出因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而产生的紫蓝火焰！ 火焰冲刷著金属外壳，激起一层炙热的白炽，韩景率先驾驶著机甲战机，冲上了云霄，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束，像太阳般耀眼。 宇宙的深处，海王星与冥王星交接的无尽星空，数百艘外星战舰终於停止了空间瞬移。它们就像是机械上一个个齿轮，精密排列，散发出波澜粼粼的金属光芒。 浩瀚的蓝光宛如一层层水波，从这个巨大无比的金属圆环边缘向外依次扩散，一层又一层，仿佛是某种雷达的扫描？覆盖过无数的陨石群，千万公里外的海王星，冥王星，甚至更遥远……以至於浩瀚的蓝光都化为了虚无。 忽然，漫天的星斗似乎因为恐惧而颤抖！？星光在一瞬间变得扭曲，颤动，模糊！ 庞大的虹门，这扇由外星战舰组成的巨大金属圆环，它的中心终於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湛蓝光芒！就好像万丈的惊涛骇浪转眼吞噬掉边缘的数百艘外星战舰！ 沸腾的蓝光惊天动地，将方圆千万公里的星空都染成了蓝色。 一个巨大的异物闪烁著幽深的蓝光从虹门中临空而出，刹那间，周围的能量场被剧烈扭曲，就好像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坠入了万丈深的大西洋，激起一层又一层似能毁天灭地的10级海啸！ 上族Paetri驾驶著他们的宇宙母舰Daedalus，出现在宇宙的最边缘，人类赖以生存的太阳系。 Daedalus号浑身幽黑，倘若熄灭数万盏比繁星还要密集的冷冷蓝光，它就像潜伏在星空中的宇宙猛兽。除了自身闪烁出的幽深蓝光，其它的星辰或是太阳的折射光芒，落在Daedalus号的庞大身躯上全部被无情地吞噬，消失！ Daedalus号的巨大即使是莫里斯也不曾想象过！但见它的後方，一艘艘不同规格的宇宙战舰从沸腾的蓝光中化作一道道箭芒，进行著空间瞬息，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母舰的千里范围内。 这些恐怖的外星战舰从外形上看，能一眼分辨出明显的不同。 沸腾的蓝光终於停止，消失。排列成巨大虹门的数百艘外星战舰，开始闪烁出幽深的蓝光，一艘又一艘，带起炫目的能量波，瞬息跳跃到Daedalus号的附近。它们是上族Paetri的驱逐舰，负责守卫母舰的安全。 而遥远处，与驱逐舰保持一定星空距离的其它外星战舰，体积要比驱逐舰小几倍。每一艘战舰有三千米长，却又比人类的曙光女神号大上五倍。它们的外表是褐黄色，闪烁著相同色系的黄光，遥遥远望能令人产生错误的判断，误以为是一片宇宙中常见的陨石群──这些宇宙战舰是属於Erra星系联盟，Nordic文明身处的紫色星系。他们没有撕裂虫洞，穿越无数星系的虹门科技，能够出现在遥远的太阳系完全是依赖上族Paetri，此次净化任务的宗主一族。 在Daedalus号的指挥舱，Tyr穿著神使的长袍，领口到肩膀迤逦著一片精细的刺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枚金光璀璨的珠宝佩戴在胸前。他没有任何表情，淡墨色的长发依旧松松挽起，如雪如月的容颜下有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他的眼神很冷很淡，如同冷澈的声音充满了无形的威严。 望著荒凉的星域，视野的尽头居然望不见任何文明的气息，没有穿梭如织的宇宙飞船，只有光屏上定位出的数十个陨石群。 是太原始？ 还是又一次定位失败？ 否则，所谓的人类怎麽会容忍这些阻碍航行的陨石垃圾存在？不将它们彻底清除毁灭！？ Tyr蹙眉，冷冷传达第一个指令。只见一艘巨大的驱逐舰晕染出能量波，再次空间瞬息，跳跃至航母群的最前沿。它开启了淡蓝色的能量盾，一道又一道似水波的能量光束以超过180°的面积向外扩散，将六百公里范围内的陨石碎片全部击碎成宇宙的尘埃。 “大人。”Kadru谦卑地走了过来。他穿著Paetri一族特有的军装，很笔挺，融合著液态金属的防御科技。 “我们已经定位到有文明的存在，是尚未突破防光技术的低等文明。”Kadru的容颜几乎与人类一模一样，除了湖绿色的重瞳眼眸，以及淡墨色的短发。他的五官很端正，神情严肃，但眉目间透著一股极自然的阴柔，与雄性的本身十分矛盾，但在他的身上却完美融合，是一种趋於自然会恍惚性别的感觉。 与Cymo一样，在遥远的外星文明，被Rune统治的Ido世界，Rune所创造的种族全部是双性体质，与Alteran创造的人类有明显的不同。就好像是Alteran的星际之门与Rune的虹门，相同中存在著微妙的差异。 “低等文明？低等文明竟然可以从我们的眼皮下逃脱？”想到四年前Uiwc星的那一场意外，竟惊动了自己的创世神Rune，Tyr的眸里有了寒意。 “你说他们是生是死？” “没有人可以逃脱Daedalus的脉冲能量光束，除非是我们的创世神……”Kadru顿了顿，缓缓思索道，“当时有数量边缘的太空飞船被强大的冲击余波毁灭，其中就有一架四维空间科技的Breton机甲战机。它像开了花，厚重的机甲支离破碎，散落成宇宙的垃圾。” “我想……他们不可能逃脱那次浩劫。” “不，我们的创世神告诉我，他们还活著！仍然活在这一个荒凉的低级星系。”Tyr冷冷打断，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脸上流露出无比的虔诚。 “以Rune的名义，宇宙中最伟大最仁慈的创造者！” “他们的福祉照耀著我们！指引著我们探索到宇宙的奥秘，肉眼看不见的奥秘！” “Rune授予我们无尽的权力……” “畏惧黑暗将会掩埋宇宙的真理，迷途的羔羊必须被引导正途，若是堕落，必须被净化！” “这是我们的创世神，万能神圣的Rune，他们的意志！” 虔诚的声音，冷冷的音调，话语间却是狂热的宗教信仰，是将进行血腥净化的无情宣言。 “万能神圣的Rune！” 在上族Paetri的齐声中，Tyr冷冷道：“告诉下族的Trent，准备超空间跳跃！” “大人，我们搜索到一些异样的状况！”正聆听下属汇报的Kadru，忽然打断，不顾失态，迅速开启了Daedalus号的定位系统。 “星空坐标23-0-67900，距离我们1.6星光的方位存在著一颗至少拥有顶级文明的太空堡垒。” “还有坐标60-2-9991，距离我们3.82星光的方位……似乎是一处非自然力的超级能量区？”Kadru指著四维的星空图，太阳系的每一个星辰，每一束光，都伴随著时间的流逝在不断变幻著。他指中了太空堡垒的卡戎星，然後又指向了人类无法探索的木星大红斑。 “而且我们定位的这颗星球，虽然表现为低级的文明，但它的卫星，这颗唯一的卫星同样是非自然力。”Kadru蹙眉，手指移到了人类的母星，地球与月亮的中间。 “很显然，这是一个被高级种族改造过的实验星系。否则在这个荒凉的宇宙边缘，仅仅是电磁风暴，就足以将一片脆弱的星系毁灭千万次。” “你想说……这个低级的文明背後，存在著一个不逊於我们的高级种族？我们将要面临残酷的星际战役？”注视著星空图上闪烁的反馈数据，Tyr似乎早有预感，表现出异常的冷静与坚决。 没有立刻回复，Kadru看完陆续的数据分析，似又松了口气。 “或许没有那麽糟糕？” “经过ATA的测试分析，这一处非自然力的超级能量区至少经历了千万年的衰变，现在它已处在即将耗尽的边缘。” “另外的两处，即使是太空堡垒，但！光离子的活跃度远远低於正常值的两万倍。也就是说，它们同样有千万年的时间没有运作过！” “极有可能，我们顾虑的高级种族早已离开了这个实验星系？是因为实验的失败？或是其它的？我们目前不能确定，但至少有一点，他们应该不在这里。” “无论他们在不在，我们都必须净化！这是Rune的意志！”Tyr冷冷打断，琥珀色的双眸闪烁出无情的光芒，“既然有未知的因素，就命下族的Trent先行……我们只需要停在安全的星域远远监控。” “命下族的Trent准备空间跳跃，进行第一轮净化！赎清他们的罪过！” “命Daedalus号开启守护模式，退至太阳系的边缘以外。” Tyr定下决策。 伴随著一阵浩瀚的蓝光，Daedalus号开启了守护模式，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但见庞然大物的身躯就像被雷电劈过，左侧有1/4的巨大幽黑面积极速分裂，似深渊的裂缝，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Daedalus号竟被分裂成两艘宇宙航母，恐怖的主体Daedalus号，以及SG-I成员曾目睹过的Hispania战舰！ ☆、第95章 沦陷 CNA-12军事基地，14点52分。 人类的机甲战机在明媚的阳光下又一次高速地垂直俯冲，在距离地面二十米的高度竟完成180°的完美抬头。凭借可控核聚变推动器的强大能量，两架北斗六号一前一後，重新！翔回浩瀚的苍穹。 “Oh！我太爱它了！它简直是我的终极梦想！”体验到北斗六号的真正魅力，它真如Cymo所说只要自己愿意，北斗六号可以做出任何自己意愿的动作！无法理解Kamera的技术是如何从人类的思维中直接提取出相关指令，但感受著超凡的失重状态，Lance在通讯器的另一头兴奋不已，“它们太完美了！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是很完美，但集中精神，Lance！我们还没有完成最後的测试。” “不必要的事我们回基地再说！”韩景一边回应，一边准备最後两组测试动作。他是领飞者，肩头的压力要比Lance大得多，根本不允许有丝毫的分神。没想，Lance又在另一头叫了起来。 “你看前面！艾维都的上空！”惊愕中Lance的声音出现了异样。 韩景蹙眉，想要喝止Lance的浮躁，驾驶北斗六号最关键的因素就是精神力的集中。可望向艾维都的那一瞬间，即将脱口的话竟哽在了咽喉，韩景僵住，心头猛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自己的上方，CNA-12军事基地的天空依旧烈日高照，万里无云，而千里外的艾维都竟然是乌云密布！？滚滚的黑云看上去是那麽的沈重，黑压压的，仿佛无边无际的巨大铅石压在了艾维都的上空，遮挡住全部的阳光！ 艾维都就好像在一霎那失去了光明，从白昼坠入了无尽的黑夜！是韩景从未见过的一幕！ “是要下雷雨了吗？”Lance低语著，充满了不安的疑惑，“明明刚才……艾维都的上方还是晴空万里，是不是！？” “我是不是看错了！？” 韩景的心早已揪了起来，想到了莫里斯以及自己的女儿，他来不及回答Lance，急忙打开了通讯器。 “这里是北斗六号，发现艾维都的上方出现异常！请确认回答！？” “这里是北斗六号，发现艾维都的上方出现异常！请确认回答！？” “北斗……沙…沙……北斗……”战术通讯网络内一片嘈杂，听不清控制台的指示，但异常的混乱声充斥满整个通讯网络。 韩景顿时紧张地提高了音调：“这里是北斗六号！北斗六号！是否能听见我的呼叫！？请回答！请立刻调清军用频道！” “请立刻调清军用频道！”数次呼叫没有回应，韩景急得连接回Lance的通讯，刚一连通，就听见Lance的惊呼。 “我们得立刻紧急返回！” “情况不对，韩景！” “那些……好像不是暴雨前的雷云！？是宇宙战舰！？” “是异族的宇宙战舰！” Lance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望著乌云密布宛若墨汁的艾维都上空，突然闪烁出幽深的蓝光，密密麻麻，比强烈的光芒投射过马蜂窝的窟窿还要密集。这一幕，令他本能地想到四年前的那一场噩梦，血腥残忍的Uiwc星杀戮。 “我们得紧急降落！”韩景神情骤变，一股不好的强烈预感笼罩心头。他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命Lance跟随自己，可思绪因为极度的不安与混乱，数次後，北斗六号才捕捉到他的正确指令，进入紧急的降落模式。 “小心！”Lance突然失声，“雷达上出现异物！就在我们的上方！我们得立刻避开！” “它朝我们撞过来了！” 战斗机的舱外突然窜出一道强烈的火光，橙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机舱，把韩景的身影烧得通红。 “My God！”韩景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望著从太空层俯冲直下的巨大金属，与自己的机身几乎擦肩而过！带著毁天灭地的巨响撞击中下方的CNA-12军事基地。 天空，大地，甚至自己的北斗六号都在颤抖！ 究竟发生了什麽！？ 感觉自己的手在不能控制地发颤，韩景的脑海一时空空荡荡，听不见军事基地交织回响的红色警报！所有的军事灯光在混乱中全部亮了起来，无数架人类的战斗机正准备紧急起飞。 远处的艾维都，在短暂的数分锺後，庞大的外星战舰终於向人类露出了它们的狰狞面孔。没有任何的信息交流，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在同一时刻爆发出无数的白色光束，是SG-I成员曾亲身经历的梦魇，放光束。 整个艾维都，从无尽的黑暗中重新返回白昼，却是无尽的深渊。一道道强烈无比的炽热白光从上方的外星战舰落下，以惊骇欲绝地速度覆盖尽人类的首都，保持著恐怖的停止，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无情的扫动！？吞噬！？ “是乌拉诺斯！”从惊魂未定中回了神，俯瞰著熊熊燃烧的下方，CNA-12军事基地就像被人在胸腔挖出一块血淋淋的伤口，而韩景盯著在烈火中燃烧的巨大金属碎片，认出了残存的英文字母Ura。 Uranus，乌拉诺斯号是与曙光女神号同等规模的宇宙战舰。它主要负责地球的各种事项，终年运行在地球的表面，此时此刻，竟在人类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异族摧毁殆尽，竟无一点反击的能力！？ 望著烧焦的巨大金属，上面残留的一连串巨大水泡在外壳上凸现著，可以推测出，乌拉诺斯号在毁灭前内部一定发生过大规模的恐怖爆炸。 是何等的爆炸力！？将乌拉诺斯号击碎得惨不忍睹！？ “Sir！他们好像在空降士兵！外星人在空降士兵！”Lance连接著战术通讯网络，在里面一阵疾呼，“有几个散兵被空投到CNA-12军事基！其中有两架外星人的战斗机！” 拥有制空权，是所有大型战役的关键。 艾维都的上方早已沦陷，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紧紧扼制住了整个天空。它们不仅开启成千上万的放光束，同时第一次在人类面前投下无数的智能机器人，数量恐怖到就像暴雨中的雨滴，密密麻麻降落进千里外的艾维都。 由於对自身科技的压倒性优势，仿佛冷兵器时代与热兵器时代的巨大差距，彻底掌控四维空间的Lyran一族根本没有将低级的人类科技放在眼里。他们没有采取人类的传统战争模式，率先毁灭军事基地，而是选择在地球上人口最密集的数十个城市进行净化。 CNA-12军事基地显然不是异族打击的首个目标，这几个凌空而降的外星机器人仅仅是探索目的，与此刻的艾维都相比简直是狂沙中的几粒尘埃。 就是这几个的外星机器人，两架外星的战斗机就给CNA-12军事基地造成了大规模的伤亡！ 它们与人类的机器人截然不同，不是没有攻击力的人形，而是Cymo偏向的双重螺旋类似於蒙拉生物的外形结构。每一个机器人都是无人驾驶，听从著程序安排，不断进行著机甲结构的重组。 一道道狂暴的能量光束在军事基地中此起彼伏，极速旋转的外星机器人就像一个个黄光刺眼的锋利罗盘，似切割豆腐般斩断尽一座座精钢水泥的军事建筑！ 数不清的军人正从兵器库拿出武器，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他们来不及冲出来阻击外星袭击，瞬间被拦腰截断的精钢水泥砸成肉泥，惨不忍睹。 “GO!GO!GO!” “Move！” “Move！” 彻响耳际的红色警报，随时不知生死的致命危机，惊心著每一个及时逃出的军人。没有时间去哀悼自己的战友，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从弥漫全身的恐惧，他们迫不及待地拿起冲锋枪，朝外星的机器人一阵疯狂扫射。 伴随著一声机甲重组，极速旋转的外星机器人突然停止下来，面对猛烈的弹火，它瞬间开启了四维空间特有的能量盾。四周的锋利齿轮向外咯吱伸展，最後重组成一个有无数条金属钢腿的双头“蜘蛛”。 几乎是无视人类冲锋枪的威力，外星的机器人锁定住热能目标，发射出反击的光束，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军队这边扑噬而来！金属钢腿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仅仅几分锺的时间就斩杀了数十名军人。 顿时血流成河，惨绝人寰，断裂的身躯，头颅，内脏飞溅四周，到处是垂死的哀嚎。 军队不得不向後撤退，只有P.R.L 913系列的光能枪在击中这些机器人时，会令它们行动微微迟缓有些作用。 而CNA-12军事基地的上方，人类的普通战斗机对交织在天空的能量光束根本没有威胁。这两架外星的战斗机同样是压倒性的力量，密集的光束炮火毫无阻碍地扫射前来支援的人类战斗机，将好几架战斗机打成了筛子。 “它们好像锁定了我们！？朝这边过来了！”凭借Kamera的能量盾，北斗六号在剧烈的炮轰中艰难地撑了下来。但Lance发现自己的动力舱出现了问题，在通讯器上紧张地汇报。 “停止磁场浮力！将能量盾开启最大！” “推起所有的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即使是喝止，通讯器里迅速回应的声音依旧那麽悦耳动听，令人不知不觉地沈沦。 “Cymo！？”Lance惊道。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Cymo回答得很坚定。他关闭了驾驶舱，异常熟练地启动自己驾驶的北斗六号，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Kamera的科技。 双层的隔音玻璃屏蔽了外面的纷纷扰扰，病房内静静的，能听见滴答，滴答的电子监控声，以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午後的太阳依旧毒辣，莫里斯不得不拉上百叶的窗帘，然後重新回到女儿的身边。 凯瑟琳的病始终没有起色…… 而莫里斯强撑的身体，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感到明显的疲惫。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虽然最後两个月是长得最快的时候，但当年怀上凯瑟琳，那种越来越沈浓的倦意已经显现出来。 莫里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强撑多久。当初刚从SG-I探索回来，他便以半休的方式在家工作，除了必要的指示下属，几乎每日都会贪睡，强烈的倦意仿佛怎麽也睡不够，甚至持续恶化到生下凯瑟琳後的半年。 但现在…自己没有休息的可能…… 松开女儿的手，蓝宝石的眸里浮现出深深的痛楚与忧虑。他俯过身，吻了吻从未苏醒过一次的小脸，女儿的额头依旧烫得惊人，神并没有因自己的祈祷与守护而垂怜半分。 屋内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两下。 是电压不稳？ 莫里斯警觉地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传说中的完美无瑕，他的身姿很修长挺拔，根本没有普通孕夫的臃态。但他的腰粗了很多，由於现在怀的这个孩子胎位比较靠前，肚子已是藏不住的明显。 当灯光闪烁了数次终於平静下来时，莫里斯正准备出去询问情况，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袭来！地板在摇晃，屋内的灯光也在摇晃，连上百斤重的电子仪器都开始剧烈晃动！ 地震了吗！？ 莫里斯大惊，一把握紧了床尾的栏杆，另一只手抱住肚子，想要在似风头浪尖上的一叶小舟中保持平衡。 “凯瑟琳！” 忽见倾斜的电子仪器竟要撞向病床，莫里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俯身抱住了女儿，来不及拔掉吊水的针头，直接用自己的背挡住即将装来的电子仪器！ 就在数个上百斤重的电子仪器撞上病床的一瞬间，剧烈的震感突然消失！伴随著一阵沈沈的闷响，病床被强大的冲击力硬推了半米，然後停了下来！ 寂静袭来，屋内一片狼藉。 “呃……”发现自己的凯瑟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莫里斯这才撑起身，顿时感到一阵意外的钝痛从下腹传来。 孩子！？ 莫里斯脸色微变，忙捂住圆润隆起的肚子，担心是不是刚才的意外伤在了哪里！？ 他忍了片刻，虽然不剧烈但就像腐蚀在骨血里的微量毒素折磨著神经，让人无法忽视──这是孩子不稳的征兆。 当年的无知，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莫里斯曾感受过这种疼痛好几次。 他定了定慌乱的心，首先拔掉了凯瑟琳手上的针头，然後忍耐著隐隐的腹痛，将女儿抱到一处相对安全的靠窗角落。 无法判断是否会有余震！？ 震级会有多强烈！ 隔著隐秘的百叶落地窗，莫里斯看不见病房外的真实情况。 他按照军人的判断，将女儿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在准备出去探问前，又随手调开窗户的百叶窗，目光无意识地向外一扫。 顿时神情骤变，浑身像被寒冰彻骨的雪水浇了个透！ 自己最担忧最畏惧的噩梦竟然出现！ 窗户外，圣温森医院的天空似墨汁般乌云密布。在滚滚乌云中狰狞出恐怖的庞然大物，遮挡住全部光芒的外星战舰！ 它们闪烁著幽深的蓝光，一道道熟悉的白色光束，似巨大的水柱从上方不断落下！ 正处於危险的停止状态！ 迅速背过身，莫里斯立刻将百叶窗调闭到极致，在紧张中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嘟……嘟……”回应的只有冰冷冗长的没有信号。 莫里斯急得砸了手机，又迅速连接上手腕的通讯器，没想到军事专用的数个频道同样是异常的沙沙声！ “我是莫里斯上将！圣温森医院出现外星袭击！请确认回答！” “我是莫里斯上将！圣温森医院出现外星袭击！请确认回答！” 终於连接上一个军事频道，里面的信号非常混乱，嘈杂中能依稀听见惊心动魄的惨叫与火拼声。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莫里斯压低声音不断呼叫了数十次，但始终听不见任何可能的回应。 难道不只是圣温森医院，很可能整个艾维都，甚至其它大洲的军事基地都遭到外星袭击！？ 是全世界的浩劫吗！？ 莫里斯闭上眼，摸著圆润隆起的肚子，想到自己发沈的身子，坚强的意志中生出了一丝绝望的不安。但他很快压制住消极的心态，在致命的危机中只有无比的冷静才有存活的希望。 想到病危的女儿，肚子里的孩子…… 莫里斯面露冷峻，自己没有害怕与脆弱的机会！ 他锁定了有一线救援希望的军事频道，MA1.209，这个频道的卫星基地正好建立在月球上──也只有月球上的几个信号传输站侥幸残存。出於对未知的高级种族戒备，Lyran一族听从上族Paetri的命令没有进攻月球，但将人类的其它卫星或是太空战舰，围绕地球的数百颗卫星全部毁灭！ 突然，就在莫里斯准备抱起凯瑟琳的时候，剧烈的地震又一次爆发，整面墙的隔音玻璃在一瞬间被强大的冲击波震碎！飞溅的玻璃，从房顶坠落的吊灯，垮塌的石块向各个方向乱飞，就好像天地即将毁灭！ 轰隆隆的巨响此起彼伏，莫里斯蜷曲著身体，将凯瑟琳紧紧抱在墙角，脑子空空荡荡的，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保不住女儿！？丧命在此！？ 韩景…… 抱著疼得厉害的肚子，莫里斯的脸色更加发白，额头渗出了冷汗。好想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让难受的自己靠一靠…… 可是，他不在这里…… 莫里斯隐忍著难受，望著怀里的凯瑟琳，即使与刚才的死神擦肩而过，我们的女儿仍然浑浑噩噩地毫无意识！ 莫里斯忽感心酸，韩景，韩景，只要念著他的名字就感到无比的坚强。 “将军！？”年轻的阿勒夫医生从外面闯了进来，脸上流露出慌乱的惊恐，“外面，外面……我们遭遇了袭击！好像是外星人！？将军！” “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我帮你抱著凯瑟琳！”见莫里斯想要抱起女儿却被腹部的疼痛弯了腰，阿勒夫医生伸出了援手。 “我能撑得住。” “只有你一个人吗？”压制住内心的脆弱，莫里斯恢复了无比的冷静。踩过满地的玻璃与石块，发现地面倾斜得很厉害，而M座医务大楼虽是联邦政府的专属机密，没有向外公开，但平日里的几个医生，负责安检的军人都不见了踪影。 阿勒夫医生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答不出话。 莫里斯刚走出病房，一阵狂暴的风从身旁呼啸而过，他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自己身处的M座医务大楼正在四分五裂。从头顶上看，有一个巨大的爆炸裂口呈漏斗状从上方一直延伸至脚下的数十米坍塌！整座大楼就像被恐怖的斧头倾直砍断，将近1/3的楼体轰然倒塌！ 无数的乱石，石土正从不断坠落，密集得如同浓烟滚滚的泥石流！ 熟悉的医生办公室，安检室，这两点一线的区域垮塌成怵目惊心的天空！强烈的风正从这个巨大无比的裂口汹涌袭来！ 远处，黑压压的外星战舰遮天盖日，无数的白色光束几乎照亮了整个视野！ 没有看见幸存的人，甚至听不见受伤的呼救，只有持续不断的落石巨响！以及两米外，一个被巨石砸得脑浆开裂的军人！ 他们都死了！？葬生在乱石堆下！？ “将军！”阿勒夫医生吓得失了血色，虽然不想多看一眼脑袋变成肉泥的尸体，但军人手中的手枪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想要拿来防身！ 莫里斯走了过去，摸著仍有温热的手，从死人的手中取下了手枪，又取下死人手腕上的通讯器。 “希望它对你能有用处。”莫里斯走了回来，将染满血迹的手枪与通讯器放进了阿勒夫医生的手中。很感谢对方帮自己抱著凯瑟琳，同时莫里斯深知人类这把渺小的手枪在强大的异族面前根本没作用，寻找求生的地方才是关键。 ☆、第96章 净化 自己会不会死！？ 就好像是一场噩梦！几分锺前还在与自己谈笑的同事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就刹那间不见了！ 自己只是去了趟厕所，回来完全都变了！ 血淋淋的！ 他们都死了吗！？是不是自己也要死！？ 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阿勒夫医生紧紧抱住怀里的凯瑟琳，想要借凯瑟琳的高温来驱散内心的恐惧，可滚烫的温度令他的心脏跳得越发混乱。 阿勒夫医生很年轻，在黑暗的逃生通道中感到说不出的恐惧。他总觉得会有极其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扑来，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那一具军人的尸体，被炸开的脑浆白花花地混淌在粘稠的血液中，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很害怕，甚至认为手腕上的通讯器就像是从尸血中爬出的毒蛇冰冷缠缚著，不知道何时会苏醒！？说不定随时会咬中自己！？ 只有自己的手枪才能感到一点点微弱的安全感…… 阿勒夫医生紧紧握住了手枪，因为极致的恐慌，脚步显得跌跌撞撞。 六层楼的逃生通道在黑暗中不时发出沈闷的巨响，伴随著楼体的倾斜，出现石块垮塌的声音。曾经很好走的楼梯差不多被尽数毁坏，莫里斯紧跟在阿勒夫医生的後面，左手撑扶著错位的墙壁，右手死死地捂住肚子。腹中疼得厉害，就好像被石磨慢慢碾过血肉，难忍的疼痛。 刚才在阿勒夫医生面前，莫里斯是在强撑，不肯流露出一点弱。但此时此刻，在黑暗的救生通道中，他再也掩饰不住，好几次疼得真想弯腰蹲下，可担心前方的女儿又不得不强忍住，不敢放缓片刻的脚步。 听见将军的脚步声始终紧跟在身後，阿勒夫医生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他颤抖著手，想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太黑了…我看不清脚下的路……” “我想用手机照一照。”阿勒夫医生的声音在发抖。 “不是有光线吗？”望著墙体裂出的一道道口子，微弱的白光从外面透了进来，将黑暗的通道内照得昏暗朦胧，莫里斯看起来很疲惫，“我想已经到三楼了，再坚持住，阿勒夫医生。” “不要打开手机。”莫里斯的声音很冷静，根本察觉不到他正忍受著又一阵难忍的腹痛。 “不！太黑了，将军！”阿勒夫医生像是受惊的麻雀，尖锐的提高音调。不是看不见，而是害怕，是源自人类对黑暗的本能恐惧。 “这样会好很多……” “这样就好多了……”阿勒夫医生坚持拿出手机，将手机调到SOS的照明模式。顿时脚下的路不再那麽难走，连黑暗的救生通道都不再那麽压抑。 阿勒夫医生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对莫里斯的警觉不以为然。 “我真是吓傻了，要是早把拿出它来，我们现在肯定已经逃到了底楼。”明晃晃的手机光线照亮了逐渐倾斜的狭窄空间，两人的身影在错位的墙壁上不断晃动。阿勒夫医生想要舒缓内心的高压，似是自嘲的玩笑著，全然没有意识到前方的一处裂缝。 这个裂缝从墙体裂开，有一尺宽，透著外面的强烈光线，逃生的通道不再黑暗，而是昏昏暗暗的。 莫里斯瞬间意识过来，疾步上前，几乎是扑的速度将阿勒夫医生与自己的女儿压在身下，掩饰住明晃晃的手机光线。 “你！？”阿勒夫医生刚刚开口，立刻被莫里斯用力捂住了嘴。 莫里斯苍白著脸，将身体彻底伏下，似埋伏在丛林中狼，冷冷地警视著裂缝外的世界。但他的额头直冒冷汗，由於刚才的猛烈动作，孩子好像更加不稳，痛得连长长的金发都被冷汗湿漉了。 阿勒夫医生的脸色却比莫里斯还要苍白，他惊恐地睁大双眸，看著裂缝外的世界。无数的白色光束从巨大的外星战舰中落下，圣温森医院，甚至艾维都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变得陌生而又极度危险。 数不清的外星机器正在天空中极速旋转，就像一个个黄光刺眼的锋利罗盘，爆发出一道道恐怖的能量光束切割著人类的摩天高楼！无数的高楼大厦不断垮塌，似是推倒的多米诺排骨，响起巨大的轰鸣，浓浓的烟雾弥漫著整个白炽的世界！ 自己的对面，曾经的K座住院部早已四分五裂，有幸存者在残垣的楼层间逃生！对方的逃生通道比自己这边要容易百倍。数十米高的墙面整体垮塌，有人正身临空空荡荡的悬崖，冒著生命的危险在拼命逃生──就好像看著一个被解剖的垂面楼层，曾经自信的人类宛如蚂蚁般渺小！ 但他们都死了！ 阿勒夫医生竟不能控制地颤栗，惊吓的声音被莫里斯死死扼制在嘴里。他看见数个外星机器，也就是天空中极速旋转就像一个个黄光刺眼的锋利罗盘，突然停止在半空！随著咯吱的恐怖金属声，它们竟变形成一个有无数条金属钢腿的双头“蜘蛛”！ 它们冲进了K座住院部，无情的杀戮著…… 听著对面的惨叫哀嚎，阿勒夫医生浑身发凉，那些没有石墙掩护的人类被完全暴露在白炽的光线中，喷洒的血浆，碎裂的四肢内脏，从对面的高空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些密布在半空中的外星机器仿佛进行某种的搜索，寻找幸存在高层中的人类，或将他们分尸斩杀，或将底层的人类往外面赶！ 为什麽……？ 阿勒夫医生恐惧得无法思考，仅仅看著徘徊在自己楼外的恐怖机器，若是没有石墙的遮挡，若是自己的手机没有被将军打落！？那麽明晃晃的光线且不是透过这个缝隙暴露出来！？ 想到这，阿勒夫医生的脚都软了，苍白著脸，蜷缩在莫里斯的保护下。 确认徘徊在外面的机器人暂时离开，莫里斯才松了口气，翻过身，靠坐在黑暗的地方。 将脸藏在阴影中，莫里斯疼得绷紧身子，手暗暗抚住肚子想要安抚躁动的孩子。好痛，甚至想要发泄地痛出声，但他咬牙强忍了过来。 熬了片刻，似乎缓和了一点，莫里斯才开了口：“帮我照顾好凯瑟琳。” “凯瑟琳没事。”阿勒夫医生从惊魂未定中醒来，听出了莫里斯的无比疲惫。 回忆起莫里斯救自己的过程，若是寻常的孕夫肯定会流产的……阿勒夫医生紧张地趴了过来：“将军？你是不是受了伤？” “你只管照看好凯瑟琳。”隐忍著逐渐能够忍住的腹痛，莫里斯对这个年轻的医生非常不满，缺乏军人的坚强意志与必须的沈著冷静。不过对方是普通的医生，生活在富裕的中产阶级，与当年的韩景一样哪里经历过致命的危机？ 韩景…… 想到韩景的名字，莫里斯忽感心酸，连冷硬的语气都软了几分。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忽然，层层的闷响惊心回荡，整个M座大楼在外星机器的切割下再一次倒塌！ 莫里斯冷汗淋漓，撑著钝痛的腰从黑暗中警觉站起。 “快走！” “这栋楼很可能要塌了！”狭窄的空间再一次晃动，莫里斯冷冷喝道。 阿勒夫医生慌乱得脑子一片空白，紧紧抱住怀里的凯瑟琳，本能地往下冲！楼层越往下，垮塌的石块越少，路是比前面要好走许多。 等拼命冲到楼下，回过神时，曾经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底层大厅全部被毁，大地剧烈晃动，巨大的精钢带著石头不断倒塌，轰隆隆的，仿佛末日的降临！ 外面，无数的白色光束控制的世界。 人类的大楼在摧枯拉朽般倒塌，不断有仓皇的人影从迅速坍塌的楼层下跑了出来！他们哭喊著，狼狈不堪，跑到被光束笼罩的空地上！ 人类就似是被驱赶的羊群，从无数夺命的大楼中往外奔跑，拼命逃生，逃亡向汇集的人群！ 面对四周不断坍塌的可怕灾难，人类依从著本能，抱团般汇聚在一块，仰头望著密密麻麻的外星机器在空中盘旋，监视。 似乎只要站在这些如水的白炽光柱下，外星人就不再杀戮自己！？ 为什麽……？ 人类想不明白，在极度的恐慌下乱做一团，茫然地望著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无数停落的白色光束！ “将军！楼要塌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伴随著又一声闷响，巨大的石块从高空中坠落下来，如同一颗燃烧的陨石击穿了整座大楼。绝望的世界再次剧烈晃动，滚滚的石土如同暴风雪般从右方扑面噬来，夹杂著夺人性命的碎石！ “别过去！”莫里斯一声冷喝。 阿勒夫医生还未反应，自己便被一股劲力从後面拽住，狠狠拉回到一块半米高的断石墙侧。顿时，他吓得面如土色，根本不敢挪动一下──密如暴雨的碎石从脸庞飞射而过，甚至能听见犹如箭雨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倘若自己再走半步，定会被这些碎石击穿了头颅！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等这股强震在几秒锺後消弱，莫里斯望向十几米外被无数光束笼罩的白炽世界，苍白的容颜浮现出无比的严肃，“要尽快找到藏身的地方！” “不！我们不能留在这里！”阿勒夫医生回过神，望著岌岌可危，随时会吞噬自己的大楼，眼里满是害怕。 “这里要塌了！我们得逃到外面去！”阿勒夫医生神色慌张，抱著凯瑟琳想要往外面冲。 “不行！”似被冰冷的毒蛇紧紧地缠绕，心脏猛地一抽。莫里斯脸色骤变，甚至忘了腹痛，急扣住对方的手。 “这里要塌了，将军！”阿勒夫医生痛得龇牙。 “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再危险也总比被乱石砸死得好！”听不进莫里斯的劝说，阿勒夫医生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事实！这个世界即将坍塌，自己不能停留在这个极度危险的世界！一刻也不想耽搁！ 见莫里斯扣住自己不放，阿勒夫医生急声大喝：“放手！将军！我不想死在这里！” “如果你坚持！我可以把凯瑟琳还给你！但我不能留在这！我不想死！”直接打断莫里斯的话，发现四周的断墙巨石在继续垮塌，回荡出惊心动魄的闷响。阿勒夫医生煞白了脸，在惊恐中要把怀里的凯瑟琳抱给莫里斯。 这个举动逼迫莫里斯不得不松开扣住对方的手，紧张地抱过女儿。刚一抱住，腹部就因为运气再次疼得厉害。 莫里斯抽了口气，仍不忘上将的职责，在危机中尽可能地保住每一个平民的性命。 “那些光束是外星人设下的陷阱！它们会要了你的性命！”莫里斯再次扣住对方，手指异常的冰凉。 “我看见了！但我没有选择！”面对乱石的坍塌与外星的光束，这两个世界就如同能将人撕成碎片的巨浪海啸与蕴藏无限危机的平静大海，同样是绝望，阿勒夫医生与普通人一样本能地选择前者。 这一次，阿勒夫医生挣开了莫里斯。同样的，他也不想让救过自己数次的将军丧命在坍塌的乱石下。阿勒夫医生定了定心神，最後一次力劝，刚脱出的话，竟与心里所想的瞬间变了样。 “将军！？”阿勒夫医生睁大了眼，在惊慌的逃生中，第一次看清了将军的脸。 “你的，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麽了？ 见阿勒夫医生流露出惊愕的表情，莫里斯微微一怔，蹙起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察觉出任何的异样，自己看见的世界很清楚。 然而，阿勒夫医生没有回答莫里斯的疑惑。他感到又一阵剧烈摇晃，外星的机器人再次切割过四分五裂的M座大楼，似要将这里摧毁得一层不剩！？ 阿勒夫医生竟打了个寒颤，眼里充满了惊恐，不再犹豫，抛下了坚持的莫里斯，在摇摇欲坠的世界下向外面拼命逃生。 巨大的石墙带著手臂粗的精钢从後方摧枯拉朽般轰然倒塌，数米高的乱石被重达数吨的钢筋混凝土压得粉碎，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暴露出巨大的裂口，能从底楼望见天空，望见一道道白炽光束落了下来──M座大楼差不多变成了巨大的乱石堆，让人无法想象它曾是一座三十楼高的雄伟建筑。 腹中的疼痛就好像马拉松的长跑，当疼痛达到极致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时，竟似是喘过了这个极点，又继续撑了过来。 或许是痛得麻木……？ 或许是绝望到无比冷静……？ 抱著身旁的女儿，蜷缩在一处由两块巨石坍塌叠压的狭窄空隙中，紧绷得似要断裂的神经终於松了一点，莫里斯重新感受到钝刀割肉般的腹痛。 “呃！”他忍不住抓住手边的碎石，死死的，几乎是自残的能将手指磨破出鲜血。 好痛！这种痛，只有当年从Uiwc星死里逃生，差一点流产的那次可以相比。 会保不住它吗？ 摸著肚子的孩子，自己怀了它六个月，曾经满怀喜悦，没想到现在……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剜心的痛楚，一抽一抽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地揪住了般。 又看了看依靠在自己肩头的女儿，即使被碎石划破了脸，凯瑟琳依然昏昏沈沈……莫里斯疼得再次死死地抓住手边的碎石，心就像外面的落石，不断往下落，绝望地往下坠落。 阿勒夫医生跌跌撞撞，翻过不断滚落的乱石堆，终於冲到了门口。当他望见密密麻麻的白炽光柱交织在天空，仿佛一张无形的天网，自己如一只蚂蚁般渺小，无处可藏。 “那些光束是外星人设下的陷阱！它们会要了你的性命！” 刚想跨出一步，莫里斯的冷冷警告在耳边猛然响起，阿勒夫医生又哆嗦了回来。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半空中无数的外星机器竟爆发出明亮的黄光，同时开启了四维空间的能量盾。 “啊！” “妈妈！” “汉克！” “我的女儿！” …… 人类的慌乱声此起彼伏，交织著极度的恐惧以及无助的哀嚎，似是烈油泼上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爆裂开来！ 停止在空中的无数光束开始恐怖的移动！以超越光速的极限，肆虐过整个天地！ 艾维都就像是一个屠宰场，没有人能够逃脱。或是惊恐的望向天空，或是迈开腿刚要逃命，每一个人保持著瞬间的姿态无不被一道道白芒吞噬，消失！ 时间短暂到仅仅的十几秒！？ 然後……眼前的人群，至少有上百的人数，他们竟在自己的眼里消失了！？就好像是一场幻觉，从未发生过！？ 望著空空荡荡的世界，没有一个人，只有几个散落在地上的皮包和帽子。它们向阿勒夫医生见证了刚才的残酷一幕，并不是虚幻的，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手在发抖…… 强烈的恐惧令阿勒夫医生头皮发麻，甚至迟迟不能从刚才的惊骇中冷静下来。 无法思考，躲在乱石下的他只是一步一步，服从著内心的恐惧慢慢往後退。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很可能蕴藏著无限危机的平静大海更加可怕！ 突然，听见一声闷响从滚滚乌云中层层传来。 他竟双腿发软，跌倒在地，面如土色，再也爬不起来！ 但见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停止了放光束，艾维都从恐怖的光明坠入了地狱般的黑暗世界！ Lyran一族开启了净化。 被放光束囚禁入外星战舰的人类，拥挤在狭窄的空间，就像历史上的集中营，等待著死亡的命运，甚至比人类的酷刑还要残忍。他们在极度的痛苦中嘶声尖叫，面目狰狞。 金属封闭的净化舱内，空气在一瞬间被机械抽空，人体的压力迅速膨胀爆裂，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肢解体。 “啊！” “将军！” “将军！” 突然，阿勒夫医生爆发出惊恐的惨叫，疯狂地向後乱爬，但身体却被眼前的人间地狱惊骇得使不出半分力气。 黑暗的世界下起了磅礴的血雨，人类的血肉犹如黑红的泥浆从天空如注而下，哗啦啦的击打地面，泛起一朵又一朵粘稠的血花。 血雨如雾，织起浓浓的血腥味，如同最恐怖的梦魇。大地被鲜血浸染得发黑，仍有源源不绝的血柱从上方各种庞大的宇宙战舰中喷涌而下，夹杂著黏稠的肉泥。 Asce，传说中的净化之花正在九幽地狱中逐渐绽放，一朵朵，一片片，花开正盛，是血一般的殷红。它们的花瓣能折射出美丽的剔透光泽，焕发出红宝石般的豔光粼粼，妖豔至极，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凝聚著造物主所用的宠爱。 花枝摇曳，妖娆动人，能令世间的所有繁花黯然失色。但阿勒夫医生在血腥的世界惊恐不已，粘稠的血肉似汹涌的泉水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第97章 生死相依 “有一架战斗机咬住了我的左翼！”听从Cymo的指令，韩景关闭了磁悬浮力，将所有的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推起到能量盾的最大防御。很快的，他感到机舱在剧烈摇晃，敌方正向自己倾泻著火力。 韩景苍白著脸，不用看数据反馈也能感受到外星的激光束离自己是如此的接近，简直能将人烤成焦炭。Kamera的能量盾是自己的唯一屏障。 正如Cymo所言，Kamera的能量盾硬是挡住了外星战斗机的猛烈进攻，但相应的代价是北斗六号的能量在极速下降，只能支撑3分52秒！ 看著显示仪上的反馈，另外一架外星战斗机同样咬住了Lance。失去了自己的磁悬浮力引导，不是亚特兰蒂斯意外者的Lance，在控制北斗六号方面明显力不从心。 战术通讯网络内一片混乱，虽然Cymo提出了战术方案，可Lance疾问不断，似乎无法按Cymo的命令进行高难度的北斗六号控制。 Lance的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压制住内心的紧张，韩景向Cymo沈声回应：“北斗六号，韩景收到！暂时无需协助。” Cymo在通讯器里微微一顿，感激道：“谢谢你，韩景。” 立即打开加速控制室，Cymo的战机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自己的伴侣。 而韩景在短暂的两三秒时间内，默念完Cymo的战术方案，紧接著通过类似脑电波的控制，战斗机进入了急速俯冲，没有任何前奏的90°高难度仰头迂回。他感到战斗机在高速旋转，北斗六号如莫里斯所言，用思维去控制，只要是自己愿意，北斗六号可以做出任何我意愿的动作！ 北斗六号确实做到了！ 聆听著能量不断下降的警报声，韩景的心随之一紧，忽又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温暖的画面里，莫里斯坐在自己的身边，指著手中的光脑向自己解释著北斗六号的全部信息。 淡淡的微笑，温暖的感觉……宛如春风下的温泉缓缓流淌，紧张的心情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莫里斯…… 韩景蹙起眉，望著远处的艾维都正被无数的恐怖光束笼罩，心头忽感艰涩。 自己不能有事。 莫里斯一定很需要自己…… 在几秒锺的心乱後，韩景稳住了心神，看见北斗六号的能量下降到3分09秒！敌方的激光束从左翼擦过，出现了偏移！ 高速的旋转，没有任何预测可能的意外反转，令外星的无人战斗机在计算、分析、锁定的系列过程中出现了几秒锺的间隙──这个间隙正是Cymo所说的反击机会。只要能够高度控制北斗六号，就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维般运作，人类就可能利用这短暂的几秒锺切换到战斗模式，将所有的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推起到光束寻热导弹上，进行反击。 在拥有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的最大动力下，Kamera的能量盾硬挡了住外星的光束火力，那麽，所有的能量矩场汇聚到光束寻热导弹的裂变上，是极有可能对敌方造成打击。即使一次不行，但多次的火力攻击一定能够扭转空中的劣势，不过这需要超难度的精神控制力。 除了莫里斯，自己与Cymo在传说中的精神领域上是最强的…… Cymo相信自己可以完成反击，自己就一定可以做到！ 韩景目光坚定，打开了光束寻热导弹的定位系统。他没有急速俯冲，竟做出超过180°的超难度回转，北斗六号在空气中爆发出大量的火焰，由於反重力冲刷过整个机身。 在明亮的火焰下，北斗六号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人，完成了翻身、侧转、俯冲的连续动作！简直快如闪电，它几乎瞬移到咬在身後的外星战斗机上方！ 韩景已经锁定住目标，以脑电波的方式向北斗六号传达了攻击的指令。 一道强大的光束寻热导弹从北斗六号轰鸣爆发，汇聚著可控核聚变能量矩场的全部裂变，击中了下方的外星战斗机！ 强大的能量冲击令韩景感到剧烈的晃动。外星的战斗机没有被坠毁，在冲击波的重伤下维持著黄光开始不稳的能量盾。 外星战机继续咬住韩景不放，进行快速的定位，锁定。 韩景又一次开启反追踪的急速俯冲，以人类的思维反应高度控制住北斗六号。北斗六号就像人类梦想中的机甲战机，完美的配合，精确到每一个思维指令，让人不得不感慨Kamera帝国的曾经辉煌！ 第二次光束炮击！ 第三次光束炮击！ 第四次！ 北斗六号轰开了敌方的能量盾！ 一声巨大的轰鸣紧接而至！咬在後方的外星战斗机被炸裂成两半，在天空爆炸出致命的火光！ 46秒！ 立刻关闭了即将能源耗尽的能量盾，韩景开启了低消耗的紧急守护模式。 脱离了高度紧张的战斗，刚松一口气，韩景看见另一架外星战斗机爆炸出毁灭的火光，被Cymo顺利击落！ “将军！我们已消除空中危机！北斗六号正在协助地面部队歼灭剩余的外星机器人。”上将高尔察克正聆听著通讯器里的反馈，向面前的五星上将秦越不断汇报著军事基地的各种情况。 秦越的军衔与格兰特相当，是CNA-12军事基地的最高上司，也是传统国防部的最高司令。他所统领的部队直接负责地球上的全部安全。 CNA-12，是地球上最大的一处军事基地，拥有最先进的人类科技。没想到一小队外星袭击，竟摧毁了基地近1/6的面积！？ 望著巨大的乌拉诺斯残垣，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 数不清的伤员被抬上担架，军队在混乱中进行著紧急救援…… 这位老将军的眼中浮现出无比的凝重，他预感到这是一场人类无法抵抗的浩劫，面对艾维都的上方，那些密如暴雨的外星人时，我们的军队又当如何守护住人类的地球！？ 聆听著不断反馈的军事讯息，高尔察克上将望向远处的艾维都，无数的白炽光束竟开始移动，瞳孔顿时收缩。他身居高位，知道不少SG-I的相关信息，联想到记忆深处的内容，脸色逐渐苍白。 “有没有联系上其它的军事基地！？” “我们的卫星还有几颗在运作！？” “敌人！有没有敌人的任何信息！？”秦越沈声质问，望著白光交织的艾维都，脸上的凝重似暴雨前的滚滚乌云。 高尔察克上将沈重道：“目前我们仅联系上亚洲区的CNA-9军事基地，南美洲的CNA-23军事基地，CNA-25军事基地，以及欧洲的CNA-16军事地基。他们全部遭遇外星袭击，除了我们脱离战斗，其他的军事基地仍处於血战阶段。” “另外收到格兰特将军在9号基地的回报，他们身处的大西洋没有探测到外星袭击！” “根据情报分析，可以初步推测这一次外星的袭击全部集中在人口密集，超过数百万人口的繁华大都市！” “柏林，巴西利亚，新德里……这些地方都沦陷了吗？” 面对上司的问话，高尔察克上将顿了顿，沈哑道：“是，全部沦陷！” 纵然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秦越仍沈默片刻，不得不抑制住内心的悲凉情绪。 “其它的呢？卫星！？有没有捕捉到外星战舰的数目！？” “我们能连通的军事网络全部来自月球上的卫星基地，而且……” “而且什麽！？”见自己的下属又是迟疑，秦越怒道。 高尔察克上将的回答透著一丝潜意识的绝望：“回禀将军！刚才月球卫星已经反馈来太空图片，我们的地球已经被外星战舰团团包围，其中有一艘外星战舰应该是它们的航母！据画面分析，面积超过了800平方万里！” “你是说外星的宇宙航母有大洋洲的庞大面积！？”秦越终於变了颜色。 高尔察克上将沈重点头：“是，将军！”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急促而来。 韩景刚一站稳，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将军！末将请求批准！请批准我前往艾维都！” “艾维都正在被外星袭击。” “我很清楚，将军！”定定注视著上司，韩景的神情异常坚决。 见将军显露迟疑，韩景又低哑著声，流露出无限的焦急：“莫里斯在圣温森医院，请将军能够批准我的请求！”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军人，你必须明白你此去无异於自杀！”秦越双眉紧蹙，理智到甚至无情。他不愿意失去韩景，尤其是在当前的巨大灾难面前，能够完美操控北斗六号的没有几人！ 北斗六号是人类唯一可以与外星科技勉强抗衡的机甲战机。 “韩景一定要去，而且整个CNA-12军事基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援莫里斯。”声音如清泉般动听，Cymo从後面跟随进来，他的容颜完美无瑕，态度是罕见的强势，“不要对北斗六号抱有任何幻想，在异族的宇宙战舰面前，它们连一分锺都支撑不住！人类的文明仅仅探索了四年的Kamera科技，在彻底掌控四维空间，甚至更高级的文明面前，人类没有幸存的希望！” “迷途的羔羊必须被引导正途，若是堕落，必须被净化……” “而人类，已经被Rune视为堕落，需要用净化来洗脱灵魂的罪恶……” 望著由恐怖的光明坠入了地狱般的黑暗艾维都，Cymo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无数个时空，回忆起遥远的传承记忆，幽深的紫眸充满了哀伤。 “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寻找到莫里斯……” “否则，人类很可能会比曾经的Kamera更加悲惨……” “只有他，只有莫里斯能开启星际之门，寻找到我们的唯一希望，遥远的顶级文明，Elohim。” 无数的血肉汇聚成巨大的血注，一道道，从黑压压的天空喷涌而下，飞溅得阿勒夫医生一脸都是。他的嗓子深处爆发出惊恐的嘶鸣，眼里满是恐惧的血红，就好像坠入了人血瀑布的万丈深渊。 他几乎奔溃，疯狂地往後爬，脚下的乱石被粘稠的血浆浸染，上面覆盖著一层层似青苔般滑湿的恐怖血肉。 猛地摔到在地，整个脸都埋进了血泥里。 闻著令人呕吐的浓浓血腥，以及唇边的冰冷肉泥，他浑身直抖，惊恐得抬起头，朝藏在废墟里面的莫里斯大声疾呼。 “将军！” “将军救我！” 莫里斯已侧过脸，从墙缝的一侧目睹完所有的恐怖。他动了动身，想要去救暴露在危机中的阿勒夫医生，但刚一动弹，肚子就痛得让人失控。莫里斯顿时挣扎，手本能地抓住石墙，死死的，连手指都磨出了鲜血，自己却浑然不觉。 “啊！” “啊！” 又一阵惊魂的尖叫回荡在死寂的废墟中…… 面对从天而降的外星机器，恐怖的“双头蜘蛛”，阿勒夫医生再也控制不住声音，疯狂的尖叫，拿著手中的枪疯狂开火。 无数的火光在废墟中乱闪，枪声震耳欲聋，是绝望後的疯狂。 然而枪弹从“双头蜘蛛”的身上纷纷反弹，落满一地，对它而言这不过是纸糊的玩具。 用力猛扣，空的！ 阿勒夫医生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枪空了！面前闪过一道惊魂的黄芒，甚至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他竟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断裂的手脚…… 阿勒夫医生的头颅从半空滚落，喷涌出腥浓的血液，跌落到一块石头，又弹了下，滚到了莫里斯的藏身处。 莫里斯脸色煞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发出了响动。 血淋淋的头颅瞪著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尸身。 “双头蜘蛛”正用十几条金属双腿，残忍地肢解尸体，内脏，最後切割成一团团恶心的碎肉。 妖豔的Asce，传说中的净化之花只在血腥的九幽地狱中绽放。它们的种子像一粒粒美丽的红宝石，混杂在流淌的血浆中，有几粒浮停在阿勒夫医生的碎尸间，扎了根，宛如昙花一现般绽放开来。 它们比黄泉岸边的彼岸花更美丽，更恐怖，绽放的花瓣仿佛凝聚著造物主的全部宠爱，折射出美丽的红宝石光泽。 在美丽的光芒中，倒影出黑暗的杀戮，在晃动，“双头蜘蛛”仍在残忍地肢解没有离开。 莫里斯只在几米之外，摒住了呼吸。 时间犹如凌迟般难熬，漫长…… 当莫里斯刚想松口气，以为对方离开时，马上又听到一阵金属移动错位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那是一种尖锐惊魂的声音，莫里斯抱住了肩头的凯瑟琳，感到极度的危险。 在极度的紧张中，似乎剧烈的腹痛都缓了下来，莫里斯小心地侧过脸，望向石缝的外面。 恐怖的“双头蜘蛛”又意外返回，好像定位到什麽，它的机械双眼浮现出搜索的网络数据。 忽然，它从废墟外跳了进来！十几条金属钢腿钩溅起粘稠的血肉！ 它跳过了阿勒夫医生的一团团碎尸，准确停在左边的一块大石。激光束直接粉碎，暴露出一只肢解时飞出的血淋淋手腕。 是阿勒夫医生的右手，上面正带著军用通讯器。 莫里斯立刻意识过来，忙关闭自己的通讯器，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容莫里斯反应的时间，巨大的金属足踩在了军用通讯器上，血淋淋的手腕被踩成了一滩血泥！ “双头蜘蛛”突然爆发出一束黄色的激光束，但凡接触的石块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致命的光束伴随著轰隆隆的垮塌声朝莫里斯迅速袭来。 “呃！”莫里斯想抱起女儿，可腰痛欲断，眼里满是绝望。 能感受到空气在激光束中灼烧的高温…… 背靠的石墙正被瞬即击碎，乱石狠狠地砸中了自己，身体在剧痛中燃烧…… 莫里斯闭上了眼，将女儿紧紧地压在身下，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乌云滚滚的天空突然晃动起来！无数的导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密集的陨石群从太空中坠入了地球，带著惊天动地的力量击向了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 黑暗的世界在一刹那回到了光明，在洲际导弹的爆炸光芒下，照亮出血淋淋的人间地狱。 无尽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艾维都，曾经的繁华首都化为了一片废墟。无数的乱石堆上，正流淌著怵目惊心的血液，有些凝结出一块块的黑红血斑。 血海中的“双头蜘蛛”密密麻麻，多如杀人的亚马逊蚂蚁，正停止了搜索与杀戮，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母船爆发浩瀚的能量波，一层又一层如水盾般抵挡住洲际导弹的疯狂爆炸。 天空变成了炼狱的熔炉，狂暴的巨大冲击波在黄色的能量盾外不断炸开，密集得就像蝗虫的人类战斗机出现在黑暗与光明交织的血腥世界。 CNA-12军事基地向艾维都的上空，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发起了猛烈攻击。 “将军！我们的攻击没有击中对方！”高尔察克上将站在地层下的军事基地，看著信号的陆续反馈，声音有些不稳。 秦越面沈如水，望著屏幕中艾维都的上空，乌云滚滚的苍穹闪烁出无数的黄色光芒──外星战舰在袭击中开启了能量防御系统。 他没有迟疑，果断下令：“上D-21光束巡航导弹！准备第二次攻击！” 高尔察克上将苍白著脸：“这需要获得总统的权限认可……” 秦越厉声打断：“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所有的责任我会一人承担！” “是，将军。”高尔察克上将应声回答，望著残酷的艾维都，不知道这一次倾尽全部兵力的救援行动是否理智？但Cymo的判断没有错，甚至连一丝侥幸的希望都没有，人类的科技在异族的面前太过渺小，纵然是最先进的光束巡航导弹仍不能攻破外星战舰的能量盾！我们只能为救援争取时间。 “双头蜘蛛”停止了杀戮，仿佛接收著母船的信号，它突然腾空跃起，发出金属重组的结构声。 变成了高速旋转的切割罗盘，化作一道流光朝空中的人类战斗机反击！ 韩景驾驶著北斗六号，高速飞行在血淋淋的人间地狱。他的四周是负责掩护的战斗机群，每一个军人是冒著必死的危险，与无数划破天际的“双头蜘蛛”殊死火拼。 当看见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人间惨剧，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更是愤怒的绝望──CNA-12军事基地，有许多军人都定居在艾维都附近。 自己的爱人，父母子女，很可能葬生在眼前的无尽血海！？ 人类的战斗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火力攻击…… 上方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又一次迎来人类的猛烈攻击，D-21光束巡航导弹在层层波澜的黄光中爆发出冲天的能量波！ 然而，Lyran一族并没有立即反击，而是一直处於探测性质的防御模式。除了他们毫不在意的智能机甲机器，“双头蜘蛛”正在半空中疯狂切割著没有能量盾保护的人类战机。 艾维都的上空如同梦魇一般，耀眼的火光在眼前一个又一个地爆炸，无数的金属碎片分不清是何方的，燃烧著，纷纷扬扬地散落在血腥的世界。 通讯器内混乱至极，充斥著永无止息的爆炸声，以及军人在临死前的痛苦惨叫。 又一架人类的战机被击毁，似火箭般托著浓浓的火光撞击上血淋淋的废墟，爆炸出强烈的冲击波，形成一团浓烟。 两架北斗六号一前一後，从火光交织的半空停落下来，停在了一片荒凉的废墟。 韩景从机舱里奔了出来，刚踏在地面，冷冰冰的血浆淹没在军靴的半尺高度。 望著死气沈沈，被血海浸染的圣温森医院，韩景苍白著脸，欲哭无泪，绝望的念头寒渗了全身。 “相信我，他一定还活著。”Cymo从後方赶了过来，握住微微发颤的肩膀，“莫里斯和你们不一样，他不寻常，他一定能等你！” “我在外面守著，你能认出M座医务大楼吗？”Cymo无比坚定，指向左侧的一片废墟，将韩景推了出去。 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韩景冲进了血色的废墟中，朝昏暗的乱石内撕心裂肺地呼喊。 “莫里斯！？” “莫里斯！？” 一次又一次，痛得绝望却不肯停止，韩景喊得嘶哑，不肯放弃。 忽然，他听见很微弱的回应声，仿佛随时都会湮灭，但他确实听见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疯狂地抱起碎石下的人，黑暗中的莫里斯。 “痛！” “好痛……”只是轻微的挪动，剧烈的疼痛就让一向坚强的莫里斯无法承受。他有些挣扎，意识恍恍惚惚的，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但他的潜意识里，本能地认出是韩景，自己依偎在心爱的人怀里。就好像将自己的全部都毫无顾忌地托付给对方，莫里斯流露出无尽的脆弱，带出了一丝被疼痛折磨的哭腔。 “我好痛…韩景……” “我知道，我知道。”韩景不敢用力，哽咽著，用手帮莫里斯拂去脸上的碎石。莫里斯的脸好凉，湿漉漉的，长长的金发被冷汗与血水混染著。韩景心如刀绞，不清楚莫里斯伤势如何，虽然孩子还在，但无法分辨这些鲜血究竟是粘稠的血浆或是流产时的征兆！？ “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回安全的地方……” “凯瑟琳也没事，你不要担心，只要好好的躺在我怀里……” 发颤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喃呢，似乎想要安慰自己，可透著欲要落泪的紧张与心疼……莫里斯幽幽听著，渐渐从无法忍受的痛苦中缓过心神。他睁开了眼，疼得难以舒展开眉头，定定注视著韩景，虚弱的轻语。 “我没事。” “你不要担心……” “凯瑟琳好吗？” “我们的女儿很好，你不要说话，留著力气就好。”酸涩在眼里滚热，韩景俯下身，像珍宝般吻住莫里斯的额头。他抚摸著湿漉漉的金发，很温柔，对上那双想要安慰自己的眼睛，忽然怔住。 湛蓝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出碎碎的金，自己曾经见过，就像是金发折射出的美丽颜色。 在韩景恍惚的时候，Cymo忽然从外面奔了进来，直接扑倒在地。 “趴下！” “趴下！韩景！” 话音未落，强烈的白光从外面骤然落下，仿佛大地都摇晃了起来！ Lyran一族不再沈默，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在瞬间移动，巨大的阴影覆盖了整个艾维都，黑沈沈的，没有一丝缝隙──上族的Hispania宇宙航母挤压著滚滚乌云，降临在人类的面前。 作家的话： 写不完了，亚特兰蒂斯的守护放下一章。 ☆、第98章 亚特兰蒂斯的守护 在望不见边际的Hispania号指挥舱内，一束明亮的光线穿过空间的距离投影出Tyr的全息。他神情威严，静静聆听著Lyran一族的回禀──经过第一轮的净化，他们没有搜索到有关高级文明的任何信息。 “我想在千万年前，这些曾经的高级种族早已离开了这片失落的星系。”想到血流成河的人类，任人宰割，没有丝毫能够抗衡的科技，Trent冷漠地做出了结论。 Tyr的全息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在遥远的太阳系外，在Daedalus号内聆听著上族Paetri的提议。最後他双手交合地放在肩膀，脸上流露出无比的虔诚，向Rune的祈祷中开启了真正的净化。 “以Rune的名义，宇宙中最伟大最仁慈的创造者！” “他们授予我们无尽的荣耀，无尽的权力。” “我们将听从神的意志，净化所有亵渎神砥的黑暗与罪恶！” 伴随著Tyr的指令，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开始空间跳跃，根据上族Paetri的指示均匀分布在地球的外太空。此刻，黑暗的艾维都以及各大洲的数十个人类城市，在经历血腥的浩劫後终於能看见一片小小的天空──就好像完整的拼图向外扩散，露出缝隙，每一平方千里的空中区域都会悬浮著一艘Lyran族的外星战舰。 同时，浩瀚的星光下有一道道密集的光子束从宇宙中划过。 数十艘上族Paetri的巡航舰从太阳系外空间跳跃，光束飞行，不到十分锺的时间，它们的巨大阴影已投落在岌岌可危的地球。 此刻的地球如同一个脆弱的玻璃球，被刺入了成千上万个黑窟窿，让人产生密集症的恐惧，这些黑窟窿正是压在大气层中的外星战舰。它们以上族Paetri的巡航舰为中心，向外依次扩散，在一瞬间，同时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光束，开启了真正的净化。 未能从梦魇中惊醒的人类再一次坠入了地狱。无论是东半球或是西半球，地球的颜色彻底颠覆，没有熟悉的黑夜，只有单极的白炽光昼。天空一片耀眼，交织著无穷无尽的光束，似能灼烧掉一切，从万丈高空喷涌而下，在恐怖的移动中吞噬掉疯狂逃生的人类。 人类在绝望的世界里奔跑，哭喊著，尖叫著，目睹一座座高楼大厦在洪流般的光束下似烈火中蜡烛一样迅速融化，连垮塌下的精钢与混泥土都在转眼间熔化成一团极度高温的蒸汽。Paetri一族的巡航舰没有开启低级的放光束，而是以高度聚变的反质子能量光束毁灭地球。 庞大的阴影下，巨大的光束融化了一切，甚至吞没了地层的表面，形成一个不断向外迅速扩散的大坑。下方深不见底，一片黑暗，升腾出滚滚的热浪。从太空望去，地球的表面正被黑洞般恐怖的东西极速腐蚀，人类的文明，曾经的自信在死亡中崩溃。 东方的万里长城，西方的自由女神像，4000多年的金字塔……全部在这一场末日浩劫中毁灭。人类的历史正被一点点抹去，很可能会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彻底消失。 外星的净化以毁天灭地的方式进行著，所有的人类战机，光束导弹，在撞击上高级文明的能量波时立刻炸开了花，碎片如同流星四处飞散，接著被炙热的空气融化消失。 地球的岩层根本抵挡不住高度聚变的反质子能量光束，很快的，大陆架出现了错位，地核深处的熔浆在巨大的压力下冲了出来，冲上了万米高的天空，又被外星战舰的能量盾挡了下去，炸成熔浆的暴雨从上方如注的落下。 天地摇晃，整个地面剧烈倾斜，逃生的人类狼狈不堪。望著恐怖的黑洞与光束，以及从天空燃烧落下的岩浆，有人被灼烧哀嚎，有人在被光束吞噬的一瞬间发出垂死的惨叫，更有人顺从著倾斜的世界，连滚带爬地拼命逃生。 整个佛罗里达州在毁灭中四分五裂，像岩层般断裂交错，曾经的黄金海岸已沈没在惊涛骇浪的大西洋里。 海岸被染成了怵目惊心的血红，随著巨浪的拍打，翻卷起无数的尸体。丧生的人类宛如一个个渺小的黑点，密密麻麻，在浩瀚的大西洋中一层又一层起起伏伏。 佛罗里达州的上空，在海洋与陆地交接的地方正停著一艘Paetri的巡航舰。它的反质子能量光束在极短暂的时间内毁灭了Waeber，Gold Coast，Karidel三大繁华的区域，而另一端的海洋在沸腾燃烧，不断向外扩张。光束所到之处，海面形成一个个恐怖的漩涡，海水被蒸发成蒸汽，在半空中凝结成白茫茫的浓雾。而漩涡的中心，有一道道分裂的反质子能量光束，以排山倒海的能量像长矛般刺向海洋深处。 突然，逃亡在佛罗里达州的人类竟被全部摔到！他们惊恐万分，睁大著眼，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地层深处滚滚传来，就好像有无数条巨龙在地层下翻江倒海！？ 似乎高高在上的异族也察觉到异样，无数净化的夺命光束在一刹那缓慢，停止。 有人颤抖著，摸著倾斜过60°的地面，想要从废墟的街道中爬起。他们刚站起身，就惊恐的转过身，本能地往高处拼命逃命！ 海啸！ 人类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巨级海啸，是十级海啸的数百倍强度从沈没的黄金海岸夺命而来！ 高过万丈，席卷著无穷的威力，滚滚的巨浪甚至吞噬掉反质子能量光束，冲向了天空的外星战舰！无数的浪花在剧烈的能量波中沸腾，拍打，蒸发！ 亚特兰蒂斯，这一座超级文明的飞行城市，在千万年後浮出了海面，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受到异族的猛烈攻击，它终於从长眠中苏醒，开启了自动防御系统，以无与伦比的庞大身姿悬浮在浩瀚的大西洋上空。千万吨的海水从无边无际的天空城市渲泄而下，爆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将海面冲击成一个个数百平方米的恐怖漩涡。 它的巨大，人类无法窥测，从佛罗里达州的海岸线，或是从万里外的大洋洲海岸线，都能仰望到一个遮天盖日的巨大金属黑影。 亚特兰蒂斯如同星际之门、卡戎星一样，散发出幽深的古黑蓝光芒。 人类渺小得似是一粒尘埃，在惊魂未定中仰望著亚特兰蒂斯，望不到它的边际，连那些庞大的外星战舰都显得那麽微不足道。 有金属的光芒从仰望的上方折射，千万道幽蓝的光束打在人类的脸上。 人类忽感敬畏，竟忘了死亡的恐惧一时呆住。 Tyr身处太阳系的边缘，站在Daedalus号的指挥舱内，目睹著光屏中显示的亚特兰蒂斯，神情骤变。 屏幕中的亚特兰蒂斯几乎覆盖了整个大西洋的上空，比上族的Daedalus号巨大十倍！它的中心区域是圆形，至少有600平方万里，上面密布著高耸入云的金属建筑；它的边缘城市像六把锋利的巨剑倒插而入，如同六瓣幽蓝的剑花绽放，面积是中心区域的两倍。 无限的危机笼罩心头，Tyr暗道不好，急命舰队撤退回防，但是根本就来不及了！ 一道骇人的能量冲击波从宇宙中爆发，甚至地球上的人类都可以目睹到这个恐怖的奇观──木星大红斑，人类无法探索的巨大能量场正进行著衰败前的最後一次裂变爆炸。它咆哮著，喧嚣著，带著毁天灭地的能量吞噬了旁边的白卵区域，人类的木星基地在一瞬间化成了热气。 在星辰的爆炸中，大红斑的神秘内部逐渐显露出来，竟有两扇悬浮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它们巨大无比，在燃烧的火光中迅速拨号，一个个比曙光女神号还要庞大的三角符号在不断亮起，紧接著爆发出浩瀚的蓝光。 仿佛是黑洞的强大力量！大红斑爆发出的骇人能量场竟被星际之门的中心疯狂吞噬，好似狂暴的能量龙卷风冲进了两扇星际之门。 卡戎星，悬浮在半空中的星际之门，以人类措手不及的方式突然亮起，爆发出沸腾的蓝光。 强大的能量光束从星际之门直接窜出，冲撞进那一条幽深的金属峡谷。 人类想象不出应是何等巨大的能量方能支撑这颗星级太空堡垒的运作，甚至过去了千万的时间？ 人类一直认为这条金属峡谷是由亚特兰蒂斯的内部战乱产生。 人类探索不出卡戎星内部的能量反应。 现在，一切的答案展现在世人的面前──这一条幽深的金属峡谷竟是能量传递的渠道，从大红斑的爆发中源源不绝地汇聚到卡戎星的核心深处。永远冰冷，沈重的古黑蓝大地不再死气沈沈，它们摧毁了卡戎星上的人类基地，以骇人听闻的速度移动，重组，闪烁出幽蓝的光芒……最後，卡戎星像巨大的光球体爆发出无数的强烈光束，将数千里外的陨石化为灰烬。 可惜人类看不见这惊天动地的一幕，他们能看见的是遥远的星空，有一处星光出现了无数的能量光晕，那正是木星的方向。 “月亮！” “天上的月亮！？” 东半球的人类逃亡在悲怆的黑夜里，无数的光束交织，晚风夹杂著浓烈的血腥刮过一张张仓惶的脸庞。他们的家园，熟悉的城市在废墟中燃烧毁灭，死神的镰刀正冰冷地噬命在每一个人的颈後。 忽然，有人停下了脚步，恍惚觉得那些恐怖的外星光束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著天空的外星战舰，瞳孔顿时收缩。 “月亮！天啊！天上的月亮碎了！？”他颤了声，惊恐地叫了出来。 身旁的人，一个又一个，本能地抬起头，同时僵住。 月亮，这个守护著人类数千年的人造星球，在亚特兰蒂斯的苏醒下恢复了它真实的面目。 月亮的核心竟是空的…… 成千上万的岩石在浩瀚的星空爆炸，仿佛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天际绽放，美丽的礼花带著明亮的火光划出一道道宛如流星雨的光辉。它的中心，显露出一扇巨大的星际之门，与覆盖在大西洋上方的亚特兰蒂斯光辉照映，幽幽的古黑蓝光芒似粼粼的海波流动在天与地的中央。 月球的星际之门正不断运作，自动调节著与地球的星空距离，保持住地球最完美的自转和引力。 地球上的人类只感到一瞬间的天旋地动，然後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天上的月亮。不，已不能称它是月亮……它不再折射出太阳的光辉，不再是从古自今的银月如盘，银月如钩，它变成了一扇巨大的古黑蓝色圆轮，向世人展现出浩瀚的蓝光──星际之门彻底开启，一束洪流般的耀眼能量从沸腾的蓝芒中冲出，刺穿遥远的星空，以难以想象的精确汇聚到亚特兰蒂斯的上方。 猛然，整个地球回荡出轰隆隆的巨响。 亚特兰蒂斯迎著大红斑爆发出的强大能量，在一瞬间辉映出无边无际的湛蓝光辉，一层又一层以超乎寻常的的速度向天地见扩展明亮，仿佛黎明後升起的太阳光辉著大地，转眼已覆盖了半个地球。 人类站在湛蓝的光辉下，看见光芒所及之处，那些遮天盖日的外星战舰正以恐怖的速度灰飞烟灭。但凡光波刚刚触及，外星的战舰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直接被分裂成原子，消失殆尽。 整个场景仅仅持续了数分锺，仿佛创世神的手在轻柔中抹去了世界的满目疮痍。 “神啊！” “请原谅我的无知……” “原谅我的罪过……” 有人忽然落泪跪地，然後一个又一个，有人跪了下来。面对著亚特兰蒂斯的守护，他们不知道那是什麽，但莫名落泪，曾经早已遗弃的宗教信仰，在历经生死的转机後悄然复苏。 “我们的创世神……” 在艾维都的废墟下，Cymo趴倒在血海里，仰望著天空中似无边无际的湛蓝光辉，不禁潸然泪下。悲怆的记忆涌上心头，回想起了遥远的传承。 Tyr的眼里弥漫出浓浓的绝望，掩饰著内心的畏惧，他沈下了脸，望著光屏中反馈信息，整个人的气场骤然暗了下来。 进行净化的Lyran一族全部丧生，自己一族的巡航舰，Hispania号宇宙航母虽然有反质子作用下的超空间跳跃，及时逃脱了亚特兰蒂斯守护的光辉之盾，但在太阳系中被一束束灼烧的蓝色能量光束击中。它们在茫茫的宇宙中炸开了花，碎片夹杂著能量与辐射无一幸免，似流星般四处飘散，接著熔化成了蒸汽。 卡戎星净化著太阳系中的一切异物，除了原始存在的自然星球，无论是外星的战舰，或是人类残存的卫星金属碎片，都被一道道穿越星空的强大光束锁定摧毁。 这种科技，上族的Paetri只能仰望，那是超越他们科技的存在，但Tyr曾经目睹──在那一场Larga的圣战中，自己的创世神曾使用过这种很相似的毁灭力量。 “是高於我们的顶级文明！”Kadru一改往日的冷静，有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创世神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荒芜的宇宙边缘？但不敢问出口。 Tyr神色严肃，面对自己守护的同族，感到无限的忧虑。 “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创世神从不垂怜无能的种族！”想到Larga，以及其它无数个辉煌的种族，自己的创世神都是公平而又无情，无能便没有存在的理由。自己的种族在Uiwc星犯下致命的错误，如今这是唯一的救赎。 “我们必须完成净化，这是创世神授予我们的意志！”Tyr恢复了素有的冷漠与威严，望著极速衰败的大红斑，探测到的卡戎星能量场正在极速下降，琥珀色的双眸重燃了无比的坚定。 “万能神圣的Rune会聆听到我们的祈祷，赐予我们无限的力量！” “我们毋须动摇，毋须畏惧，只需完成创世神的意志！在困境中，创世神会俯瞰我们，会降下他们的神迹！” 想到千万年传承的史歌中，创世神的最後神迹，深受重创的Paetri一族重燃了狂热的宗教执著。 仿佛是世界的始初，时间在缓缓流动，传递著古往今来的一切信息，化作一道道细微，美丽的光束，轻轻拂过莫里斯的脸庞，长长的金发……它们以变幻无穷的形式展现著，蕴含著宇宙的奥秘，暗示著生命的起源。 “生命的本质是什麽？” “是思维……” “只要我们的思维永存，就可以探索到真正意识上的永生。” 流溢的金光深处，深处，无尽的深处……若隐若现出一抹完美的身影，声音优雅冷澈，仿佛穿越了无数个遥远的时空，回荡在莫里斯恍惚，破碎的思绪里。 长长的银发宛如泉水流泻，流淌的月华，最细微处仍美丽至极。 那抹完美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那种很强烈的感觉，招魂著莫里斯的思绪，飘向了金光流溢的无尽深处…… 不用看清那人的脸，便知道是他…… 他的脸完美无瑕，瀑布般流泻的银发，洁白如玉的肌肤，双眸是璀璨的金色，闪动著冰冷的光芒。他不断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或是不言不语，以冰冷高傲的神情迎面走来，穿透自己的身体！快如闪电，仿佛要撞出自己的魂魄！？ 或是现在这样，站在亚特兰蒂斯的会议空间？光线明柔，环形的会议台是古黑蓝色，向两边无限延伸，望不见尽头。 又一次聆听著那人宣扬的观点…… 又一次望著那人，那一言一举透著无尽的高贵…… 莫里斯静静地旁观，几乎能熟背下对方的每一话。 “我们研究外在的力量已有两个星度的光年，无论多麽完美，终会有躯体无法坚持的时候，而我们的思维也在漫长的岁月里变得越来越冗长，逐渐迷失。” “只有永存的灵魂，不灭的思维，是我们的终极未来！到时候我们将摆脱死亡的宿命，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浩瀚的知识，甚至与宇宙共存！” “难道这一切不值得我们改变亿万年前的制度！？ “我知道这曾经是Alteran的禁忌，每一个生命都拥有它存在的意义。但对於我们创造的无数种族，我们赋予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一切……” 他的声音冷彻如冰，谈及创造的生命时透出了无尽的理智，冷静到令人直冒寒意。那是人类面对动物，掌握生死，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 人类也会有相同的境地……？ 每一次从这个梦境里醒来，莫里斯就会幽幽自问──在所谓的创世神眼里，人类只是他们创造的物种，是否就是实验室里的白鼠，生死仅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创世神？人类真的很像他们，无论多麽公正慈悲，灵魂的深处都有私利的阴暗一面。 人，不是完美的，或许是因为他的创世主自己也并不完美？ 莫里斯坐起了身，半躺在病床上。 额头渗出冷汗，回想著从亚特兰蒂斯意外以来就一直纠缠不散的梦境，莫里斯恍惚了好一会，才被屋外的轻轻低语拉回了心神。 “他没事。” “真是奇迹，竟然能在那样的危机中保住了孩子……” “谢谢你，贝琳达医生。”熟悉的声音透著一丝长期紧张後的疲惫。 莫里斯呆了呆，望见最渴望的身影就守在窗外，心头涌起酸酸热热的悸动。 作家的话： 周末想休息，下周继续更新o(∩_∩)o ☆、第99章 Elohim 四壁的墙，只有一扇隔著外面的窗户，能看见灯光下的人影来来往往。没有明媚的阳光，望不见皎洁的月亮，自己似乎身藏在一处地下的军事堡垒？ 以军人的本能，莫里斯迅速打量完四周，心头微定，然後摸住隆起的肚子，它还在而且很安稳。又望向旁边的病床，凯瑟琳很安静地睡在自己身旁，闭著眼，长长的灰发散落四处，苍白的容颜在细胞的极速分裂下呈现出比珍珠还要光滑细腻。 心底的最後一丝不安终於放下。 莫里斯解开了缠在手腕上的生命探测仪，撑著仍然有点隐痛的肚子，慢慢下了床。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莫里斯可以感觉到自己就像四年前那一场Uiwc星的生死危机，从难以想象的重伤中彻底缓了过来。凭借传说中的完美无瑕，以神迹的速度修复著生命机能。 他没有多想，只想握住女儿的手，守护著她一天天好起来。 家人的平安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吻了吻女儿的额头，依旧滚烫得惊人，莫里斯再次心痛，过了好一会，方抬起头，轻轻走向了屋外。 外面很嘈杂，CNA-12军事基地在这一场外星的浩劫中化为了一片废墟。陆面上的所有军事建筑在错位的大陆架引发的强烈地震与海啸中坍塌淹没，只有一个师的兵力从漫天的恐怖光束中成功逃生，撤退到紧急的地下堡垒，其他的军人几乎全部丧生。 大陆架的又一波余震还未散去，头顶的灯光晃动得很明显，而灯光下的军人早已学会无视。每一个人神情凝重，为浩劫後的救援紧张忙碌。 “海啸终於退去了……” “陆面上损失得很严重……” 两位行色匆匆的下属从韩景的身边撞肩而过。察觉到自己的冒失，他们停下脚步，向面前的长官行了个致歉的军礼。 韩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却紧锁著对面的莱克上尉。 “对不起，Sir。”莱克上尉的回答像尖刀一样剜过韩景的心脏，“我们已经联系上亚洲军区，那里属於重灾区，整个沿海城市几乎全部沈没在太平洋里。您要找的周逸少将以及他的妻子已经在确认死亡的名单中。至於您的父母被暂定为死亡栏下的失踪，因为淮宁已经变成一座惨绝人寰的血城。”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这个残酷的现实时，韩景脑际像响了个霹雳，半响回不过神来。 这时，莫里斯推门走出，听见了刚才的一切。 “将军！”急忙向莫里斯行礼，莱克上尉补充道，“格兰特将军没事，他正在佛罗里达州的9号基地。” 莫里斯颔首，看见韩景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痛苦，但察觉自己出现，又微微侧过了脸。 韩景回过了神，终於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简直想失声痛哭──自己的父母生死堪忧，从小到大就很宠著自己，事事都会护著自己的亲姐没了，与姐夫丧命在这一场噩梦里！但他没有哭，痛苦在眸里强忍著，视野都开始模糊。 忽然，如水般的温暖笼罩住自己。 第一次当著来来往往的外人，莫里斯抱住了痛苦的韩景。 “我发过誓，无论是苦是乐，我都会永远陪著你，和你一起分担。”莫里斯低语著婚时的誓言，“无论怎样，你都有我，还有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韩景轻颤著肩膀，抱住了莫里斯，心头空空荡荡，冰冷的身体只有抱住莫里斯时才会感受到些许暖意。 在大灾难面前，个体的痛苦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面前显得是那麽的渺小，微不足道。 人类的文明在这一场末日的浩劫中几乎化为了废墟。曾经拥有上百万人口的繁华都市，它们的上空弥漫著数月都无法挥散掉的浓浓血腥。有少量的人类侥幸残活，从血淋淋的废墟中仓皇逃出，目睹到恐怖的血海空城──天空开阔，一览无余，象征著人类辉煌的高楼大厦被尽数摧毁，坍塌成覆盖著厚厚血浆的乱石堆。 乱石下的血浆开始凝固，似黏液一样混杂著肉泥覆盖过鞋面，每走一步就会拔出像糖丝般的腥臭血肉。人们在极度的恐慌中崩溃，从嗓子深处爆发出的悲泣回荡著死气沈沈的血城。 联邦政府幸存的战斗机不过数百架。这几日，它们进行著24小时不间断的搜索救援。像艾维都这种经历过第一波的血腥净化，又遭受第二波浩劫的大都市，能够活下来的人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视为一座恐怖的死城。 只有那些仅仅遭受到第二波浩劫的幸运城市，如同佛罗里达州，还有许多侥幸逃生的人类。他们就像末日中描写的那样，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奔走过一个个巨大的深渊地坑，只为寻找到没有被反质子能量光束融化摧毁的商城，超市，门店，疯狂抢夺著各种生活的必需品。 人类的文明与次序在浩劫後变得异常的混乱，联邦政府似乎默认了这一点，深知灭亡的危机时刻存在，并没有强制出各种条令，反而鼓励著人类各种逃生存活的准备。 战斗机在头顶飞过，回荡起一次又一次沈重的广播声。 “我们将会尽可能地保持救援……” “我们能说的，我们一直在警戒大家，人类遭遇了外星袭击，它们不是和平的种族，它们将要摧毁地球。” “虽然危机暂时过去，但随时会有爆发的可能。我们的文明远远低於外来的文明，但联邦政府的军队将会抵挡在最前线，直到最後的一刻。” “请幸存下的人们尽可能地躲入一切能够庇护的地方，尽可能地让自己存活下去！” “或者前往灾後的临时基地，我们正在积极救援……” 人口的大面积聚集对於仍然处在危机中的地球，意味著随时会被血腥的净化，对於文明的劫後余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所以联邦政府没有强制要求，布置的数个临时基地也尽力分散在全球各处。 沈重的广播声在海面一层又一层回荡，远处是被鲜血浸染的艾维都。 韩景从地下堡垒走了出来，站在湿漉漉的废墟中，怔怔地看著阴沈沈的天空依稀有寥落的阳光落下，照应著破败不堪的CNA-12军事基地。 大海浩瀚，仿佛能舒缓内心的悲苦…… 天空连一只海鸥都看不见，空空荡荡的，只有亚特兰蒂斯的光辉如水波般在天地间缓缓流动。 亚特兰蒂斯的守护让人类有了喘息的机会，但阴霾始终萦绕头顶，上族Paetri并没有退去，他们的无人机甲正静静悬浮在光辉之盾的外面──Tyr的判断没有错。大红斑已处於衰败末期，无法进行持续的爆发，提供足够的骇人能量支撑卡戎星与亚特兰蒂斯的同时运作。最後，卡戎星被迫停止了运作，将所剩无几的能量维持给悬浮在大西洋上方的亚特兰蒂斯。 可惜太空的卫星基地全部被摧毁，人类无法探知，但能够察觉到这些外来的文明并没有因为重创而退缩，而是在耐心等待，似是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最致命的袭击。 “你怎麽出来了？”听见军靴的声音，韩景回过头，看见莫里斯撑著腰，从地下的梯阶走了出来。 “外面风大。” “我想吹吹海风……” 韩景扶住了爱人，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军衣，先帮莫里斯披上，然後才自己披上。 “经历了这场浩劫後，好像天气都变凉了，本来是已经入夏的七月初，竟然有了凉意。”站在韩景的身旁，遥望苍凉的世界，莫里斯眸里有了起伏，“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整个世界都变了……” “无论发生什麽，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莫里斯忽回过头，定定注视著爱人，握住了韩景的手。 “当然，我会永远守著你的。”韩景哽咽点头，搂过莫里斯的腰，吻著如丝缎般的长长金发，想要如此地永远下去。 面临无限的危机，联邦政府不想束手待毙，为了人类的延续，进行著各种最坏的准备。其中重新探索Elohim，以寻求顶级文明的援助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在休养了三天後，莫里斯便接到总统的最高军令，火速前往大西洋下的9号基地。 此次的星际探索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危机，他们将通过星际之门重回Cymo的故土Kamera，那一片被Rune统治的遥远星空，在那里进行第二次的Elohim拨号。很可能会丧命在陌生的星系，但人类没有其它的选择。 莫里斯没有任何的异议，在登上战斗机前，他匆匆吻别了女儿，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求到治愈女儿的希望。 佛罗里达州的夜晚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漆黑，望不见一点灯火，曾经的不夜之城成为了记忆里的片段。只有浩瀚的湛蓝光辉从大西洋的上方流淌扩散，亚特兰蒂斯正静静地悬浮在数百米的高空，偶尔有人类的战斗机从它的下方似一只渺小的虫子在黑蓝的天空下缓缓爬过。 亚特兰蒂斯虽然从千万年的历史疑云中浮现出来，守护著浩劫中的人类，但湛蓝的光辉呈现出某种科技的禁忌，人类的战斗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窥见这一座庞大的天空之城。甚至无法探测出它的整个结构，不知道有600平方万里的圆形中心区域，上面密布著高耸入云的金属建筑，只探测到六个巨大的边缘城市，就像六把锋利的巨剑倒插而入，如同六瓣幽蓝的剑花绽放，覆盖在大西洋的上空。 亚特兰蒂斯的阴影无边无际，笼罩著浩瀚的大西洋，海浪波涛，泛起千万道幽蓝的涟漪。夜空也折射出粼粼的蓝光，彼此交相辉映。 再也看不见皎洁的月光，月亮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记忆。 韩景进入了深海潜水艇，站在潜水舱旁，仰望著水面的夜空。巨大的星际之门正在运作，浩瀚的蓝光历经不散，大红斑爆发出的强大能量场正通过它，穿越千万英里的距离化作一束明亮的能量汇聚到下方的亚特兰蒂斯。 幽蓝的光晕在水中扩散，远处，有一个个像雪花般大小的星光闪烁，布满了整个视野。那不是星辰的光辉，而是外星的无人机甲，似密集的雨滴蛰伏在亚特兰蒂斯的光辉外。 潜水艇逐渐下沈，行进了深海区域。 水上的世界变得昏暗，模糊，最後连一抹光亮都看不见了。 不是韩景认知里的美丽深海，望不见五彩缤纷的珊瑚礁，没有生命的踪迹，到处是浑浊不堪的海水，似洪水般发黄，肆虐了整个深海。 沈没的亚特兰蒂斯从海底的岩层中破土而出，它的巨大体积，恐怖力量，将整个大西洋的海底彻底摧毁。难以计量的熔浆从地壳深处爆发，蔓延过整个海底架，与冰冷的海水发生强烈的冲撞，形成了眼前的混沌世界。 当快要接近9号基地时，韩景甚至能感受到外面的海水似在沸腾，自己身在的潜水艇内热得像高温的桑拿。 潜水艇的探照灯在浑浊的深海探索，慢慢接近了9号基地的定位坐标。 9号基地能够在这一次浩劫中幸存，完全依赖於神秘的磁欧石，这种散发出淡淡祖母绿的亚特兰蒂斯矿石，能够承受住极度的高温与强大的外力。 佛罗里达州的军事基地已经完全被摧毁，韩景他们只能通过深海潜水艇进入拥有星际之门的9号基地。 混沌的高温世界，终於看见淡淡的祖母绿光泽。 接收到潜水艇的请求信号，9号基地开启了紧急入口。刚进入磁欧石的保护内，韩景就察觉出潜水艇的温度在迅速下降。 压力舱正在排水，大约过了五分锺的时间，潜水艇才开启了安全出口。 回到熟悉的9号基地，透明的磁欧石正从每一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无声无息地调节著室内的温度。 韩景不禁感慨万千，回忆起了自己与莫里斯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莫里斯的眼里同样有了波动，可惜眼前的情况不容他们沈溺往昔，巨大的星际之门很快拉回了两人的心绪，以古黑蓝的沈重感屹立在众人的面前。 为了这次关乎人类存亡的星际探索，联邦政府倾尽了全力。上百名的工作人员在Stargate区域紧张忙碌，两个最後的能量柱ZPM被调节到最大状态，流溢的橙光将封闭的Stargate区域映染成璀璨的金色。 莫里斯在紧急室里换上了探索服，融合Kamera的科技，探索服设计得很舒适，只是藏不住隆起的肚子。 他很坦然，眉目间透著严肃，沈思著将要应对的各种危机。 “将军。”完成了Tau物质的植入，看见这一个深入肌骨的伤口正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愈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躯体！？没有任何缺陷的人类DNA，它的最终状态！？佐崎医生愣了片刻，方回过了神。 “好了？” “是，Tau物质对您的孩子不会有伤害。” “我知道。”莫里斯站起了身，目光淡扫，没有发现Marco的踪影。 “Marco医生呢？”想到浩劫，莫里斯的心微微一抽。 “格温将军不幸遇难。”佐崎医生顿了顿，只说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格温姨妈……！？ 眸光顿时一颤，莫里斯感到如潮水般的痛苦，锥心地痛。他怔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沈重地走了出去。 韩景已换好了探索服，站在Stargate区域。他聆听著格兰特的叮嘱，瞧见莫里斯有些黯然地走了出来，立刻想要赶过去。 “帮我照顾好莫里斯。”格兰特拍住了韩景的肩膀，强硬的话语里流露出罕见的忧虑，“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父亲。”韩景回过了头，很坚定，“莫里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我不会让他有事的。凯瑟琳，就拜托给父亲您了。” “这个你们放心。”见莫里斯走了过来，格兰特上前抱住了莫里斯，很低沈的声音有些发颤，“小心，我的儿子。” “是。”莫里斯同样用很低沈的声音回答，感受著父亲温暖有力的拥抱。 巨大的星际之门开始运转，ZPM爆发出如流水一般的橙色能量，像两条触碰了逆鳞的金龙疯狂地涌动，咆哮向巨大的星际之门。 莫里斯站在前方，剑眉暗蹙，从感应星际之门开始，他就感觉到隐隐的腹痛。很熟悉的状况，每一次都会莫名的难受，是耗尽元气後的虚脱感。 韩景从Cymo的身旁走过，映著流光溢彩的金光，停在莫里斯的身旁。他察觉到莫里斯的异样，暗暗护住了爱人。 莫里斯怔了下，没有推开韩景的手，在韩景的依护下继续著星际之门的拨号。 伴随著金属的沈重声，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湛蓝的透明光屏，上面标志著人类无法认知的文字与信息，但右侧变幻无穷的星空图，却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熟悉的，正是地球所处的太阳系。 看见莫里斯的手在湛蓝的光屏中拨下Kamera的母星坐标，指尖的每一次触碰，湛蓝的光屏上都会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Cymo的心绪不禁起伏。 仿佛感应到爱人的心情，Lance站在旁边，轻轻握住了Cymo的手。 此次的星际探索只有莫里斯与韩景，Cymo与Lance这两对伴侣──罗杰尔没有参加，他正在浩劫後的佛罗里达州苦苦寻找著自己的爱人与子女。 外侧的巨大圆环停止了转动，出现一时的寂静，众人屏住呼吸，望著九个向外凸出的三角符号。有六个闪烁出明亮的蓝光，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凝聚成似蓝色钻石般的美丽。 星际之门沈寂在片刻的凝固状态，等待下一刻的爆发！ 没有出现上一次的拨号失败，强烈的湛蓝光芒终於从圆环的中心喷涌而出！因为光芒太过强烈，给人以海水沸腾的视线错觉。 莫里斯面容冷峻，仰望著开启的星际之门，这一扇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穿越之门…… 至今，他仍不明白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如同阳光照映在波澜的水面，漾出的无数璀璨的金色光斑，对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麽？ 但有种冥冥的预感，想要牵引著自己穿越这一扇扇浩瀚的星际之门。 “莫里斯。”紧紧握住爱人的手，韩景坚定微笑，没有多做迟疑，率先走了进去，泛起一阵波澜，消失在湛蓝的光海里。 他想在遥远的星系抢先面对潜在的危机，守护住怀有身孕的莫里斯。 但这个念头不容他闪过，无形的压力从四处刹那袭来。眼前是由千万千亿的湛蓝光线所构成的世界，整个世界以无法描述的速度扭曲著，变幻著，永不停息，比光速还要快上百倍！ 眼里本应是一片茫茫的湛蓝，人类根本看不见超越光的速度变幻，但这个由亚特兰蒂斯创造的超级文明遗物，以某种力量，将光能的每一根折度，变化，都像刀一样同时刻进韩景的脑子里！传递给神经与思维！ 当千万千亿的光线变化同时充斥满脑海时，韩景头疼欲裂，简直想要下一刻死去！ 然而下一刻，他又劫後重生了！剧烈的头疼刹那消失，从星际之门中猛然冲出，出现在穿越了无数个遥远星系的Kamera，四周的Anoid物质就像海水一样包围过来。 韩景游动著，侧过了身，笨拙地伸出双臂，抱住了紧随其後的莫里斯。莫里斯顺势搂住了韩景，依旧有些难受的他，忍不住紧紧贴住温暖的怀抱，想要舒缓隐隐的腹痛。 感觉怀里的人在微微紧绷，似是隐忍，韩景很心痛，但在眼前的关键时刻，却没办法帮助莫里斯──寻常的人在怀孕的後期，负担会越来越重，是最需要呵护的脆弱时候。莫里斯怀著六个月的身孕，竟要连续两次星际之门的拨号，即使完美无暇，想必身体仍会损耗得很厉害。 想要再抱会怀里的人，但转眼被推开了……莫里斯从眷恋的温存中惊醒，推开了韩景的怀抱，俊美的容颜恢复了沈著的冷静。 蓝光消失，眼前的虹门已经关闭。 莫里斯准备著下一步的Elohim拨号──虽然情况比预想中要好，没有潜伏的外星光束，但似海洋般的Anoid物质，它的上方闪烁著强烈的光芒，似乎在Kamera星的外太空正爆发著激烈的战役！？ 爆炸的光辉闪烁不断，甚至能看见巨大的金属碎片燃烧著，卷起剧烈的浪花坠入了Anoid物质的海洋深处。 韩景护著莫里斯，想要尽快游到虹门的面前，偏偏身在高密度的Anoid物质中，只有几米远，整个人却游得不那麽从容。 巨大的金属碎片从上方冲撞直来，惊得韩景抱住了莫里斯，紧张地想要躲闪。幸好Cymo即时游来，银白的鱼尾托住了两人，借著Anoid的浮力，悄然躲开了危机。 在与Lance的结合中，即使自己生下了海伦，但Cymo从不接受自己是相对较弱的女性角色，相反地，他认为自己比Lance更强，更聪明百倍。事实上显示，Cymo的智商确实比人类要高，单从语言的学习能力就可以反应出来。 对此，他拒绝穿任何女性的衣饰，可这一次，他破例穿上了特质的探索服，是一款长长的鱼尾裙。仅仅是为了应对Kamera的突发意外，能够随时变身成人鱼的形态。 此时的他就像是深海中的精灵，乌黑的长发如泉水般流泻，映衬著洁白如玉的肌肤。他游动著妙曼的身姿，银白的鱼尾在深蓝的世界闪烁出纯粹细碎的光芒，泛起碎碎的水花。 Cymo领引著两人，游到了虹门的面前。 这一扇虹门仍像当年那样，是9号基地的百倍缩小版，直径只有五米左右，正静静悬浮在Anoid的物质里。圆环的边缘是永恒的古黑蓝色，可怵目惊心的是，它的表面渗透出似血液在长期凝固後的黑红。 Kamera的虹门只有三十五个神秘符号，唯一缺少的那个正是人类的地球。地球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Ido世界的任何虹门里。 莫里斯全神贯注，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重新感应，进行著最关键的Elohim拨号。此刻，他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没有ZPM的能量柱，全部依赖於自己传说中的信仰之力？ 莫里斯很担心，自己根本不信仰所谓的Rune，甚至是怨恨，又何来Ido世界的本源力量！？ 他担心失败，神经绷得紧紧的，以至身体的不适都一时压了下去。 不过所有的忧虑与紧张，在虹门爆发出蓝光的一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莫里斯刚松了口气，顿觉腹部疼得明显，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韩景的手。 忙用力扶住，韩景感觉到莫里斯在微微紧绷，抵抗著疼痛的不适。 莫里斯表现得依旧是冷冷漠漠的镇定，他紧扣著韩景的手，毫不犹豫地冲进了Kamera的虹门。 等他从千万道湛蓝光线所构成的世界中冲出时，惊觉大地在剧烈摇晃，一道闪耀的强光在寂静的宇宙中炸开，化作无数道恐怖的能量，似是流星雨冲撞向大气层时爆发的力量──他们竟身在浩瀚的宇宙中，这里正爆发著惨烈的星际战役！ ☆、第100章 Forseti 他们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飞行城市，望不见世界的尽头，只看见无数的金属建筑高耸入云，在浩瀚的宇宙中闪烁著紫色的光芒。仿佛是城市的边缘，背後竟没有任何的保护，直接面对的就是黑寂的无尽星空，如同站在地狱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怒号的风煞卷入万丈深渊。 为什麽说这是一座飞行在宇宙中的城市？因为它的结构完全颠覆了人类的想象，没有坚硬的金属外壳，似Hispania号或Daedalus号那样，犹如一个恐怖的金属巨鳄潜行在宇宙深处。而是像一朵绽放的莲花，无数的金属建筑高耸入云，形成一瓣瓣锋利的花瓣；数千米的上空没有任何的防御，只有强大的能量波在缓缓流动，似一个半圆形的透明玻璃罩住了这座巨大的飞行城市──莫里斯脑子里第一反应出的是亚特兰蒂斯，这一座飞行在宇宙中的城市与悬浮在大西洋上方的亚特兰蒂斯属於一脉的科技体系。 难道是文明进化的至高展现？莫里斯无法深思，整个人都在一瞬间被远处的星际战役震呆了！ 一道道密如暴雨的光子束划过星空，遥远处，能望见一艘艘庞大的宇宙战舰排列出扇形的舰队，包围著星空深处的一颗太空堡垒。成千上万的外星舰队像一条条蜿蜒流淌的银河，在宇宙中折射波澜粼粼的金属光泽。其中有几艘外星战舰分外的醒目，它们竟是自己身处的巨大飞行城市！？ 无法想象彼此的遥远距离，只有通过空间的跳跃在宇宙中传输。 自己就像一只卑微的虫子停在城市的中央，无法仰望……但宇宙的深处，那些巨大的飞行城市却似一个个圆形的飞盘，纵横在星空中，正指挥著一条条宛如银河流淌的星际舰队。 宇宙中没有空气的存在，听不见毁天灭地的巨响，只望见无尽的火光交织成死亡与破坏，向宇宙深处的太空堡垒展开著猛烈的进攻！无数的能量武器撕裂著星空，带起恐怖的光辉，仿佛爆发的火山熔浆灭顶而来。 这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惊天战役！ 当望见千万个宇宙战舰万炮齐发，无边无际的高密集能量光束竟在一瞬间将浩瀚的宇宙照成了白昼。所有的人都以为胜负已定，从未目睹过卡戎星运作的人类，终於目睹到超级文明的恐怖。 那一颗宇宙深处的太空堡垒至少拥有卡戎星的庞大。它的球面是幽深的古黑蓝金属，在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一道浩瀚的能量波。遥遥望去，好似宇宙的星辰在聚变中爆炸，巨大的能量环从一个平面扩散开，以难以想象的惊人速度在刹那间毁灭了整个面位的外星舰队。 众人煞白了脸，惊魂未定。科技的悬殊，即使相差一个空间维度的理解，它反应在星际的战役中，彼此对能量的理解与运用就好似冷兵器时代与太阳系时代的巨大差距。眼前的双方战役明显落差更大！只要浩瀚的能量环波及覆盖之处，甚至火光都看不见，无数的外星战舰，比Daedalus号还要巨大无比竟在一瞬间分裂成原子，仿佛从未出现过，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视野里。 众人惊恐莫名，背脊直冒寒栗。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星际战役，而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防御战！这些一条条宛如银河流淌的星际舰队简直就是炮灰，仅仅起到拖延的效果。果然，巨大的面位空缺刚一出现，就有强烈的空间扭曲，一道道密如暴雨的光子束划过宇宙，无数的外星战舰从空间中跳跃出来，迅速弥补致命的空缺。 不是外星一族，但目睹到眼前的惨烈情景，莫里斯的心头涌起一股苍凉的悲壮。虽然听不见临死的哀嚎，却可以想象出有多少生命葬生在一刹那，他们是抱著必死的意志，像飞蛾扑火般弥补著每一个坐标星位，进行著血淋淋的“人海战术”。 幽蓝的太空堡垒，在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一道道浩瀚的能量波，毁灭著一个又一个面位的星际舰队。它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无情地杀戮，以毁天灭地的形式从宇宙的深处层层推进，转眼就变大了一倍！ 韩景搂住了莫里斯，感觉脚下的飞行城市出现了加速时的颠簸，波澜粼粼的星际舰队变得模糊不堪，化作一抹抹长长的色带。只有一个理论可以解释眼前的奇观，他们进入了理论中的超光速，甚至是超极光速！但惊心的是，那一个幽蓝的太空堡垒竟然继续放大，它的速度超越了自己身处的飞行城市！正摧枯拉朽般肆意毁灭，带著无限的危机！ 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前方，众人的上空突如其来。 “小心！”莫里斯猛然惊醒，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了那一道道交织天地，吞噬掉千万人性命的恐怖光束。 然而他们竟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这是比白炽光束更可怕的高级禁忌。 心顿时狠狠一抽，韩景紧紧握住了莫里斯的手。意外的发现，这一道耀眼的光束从Lance的身上停落了几秒後又瞬移到Cymo的身上，然後笼罩住自己。 没有吞噬，仿佛是某种探测？探测各种潜在的危险？ 韩景猜不透，感觉到湿漉漉的Anoid物质在一瞬间蒸发消失，探索服干了，很舒适。 紧张的心不由微松，等光束瞬移向身旁的莫里斯时，韩景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 耀眼的光束似是停滞了半秒後，竟然变成了充满危机的鲑红！ 莫里斯消失了！ 未等韩景反应过来，莫里斯竟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莫里斯！” “莫里斯！？”毫无防备，韩景煞白了脸，追逐著开始消失的光束，发出仓皇失措的呼喊。不敢相信，明明紧紧握住他的手，死也不会分开的！为什麽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被吞噬了吗！？念头刚一闪过，顿觉锥心的痛，韩景浑身哆嗦。 “不用再寻找了，来自远方的访客。他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已被囚禁在Nastrond。”三人的面前，高高的金属台阶上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身著深灰色的衣饰，是液态的金属质地，给人以很强硬的感觉。他散发出的气势，只看一眼，就能断定这是一名身居高位的军人。 他拥有东方人的面孔，利落的黑发，重瞳的黑眸，只是他的眸光是如此深邃，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沧桑沈淀成平静的大海，静静俯瞰著下方的三人。 他所说的语言竟是人类的母语，很可能是刚才的探测光束中有某种搜索植入的语言功能。 “Forseti。”Cymo认出了来者，竟是Pegasus星系的指挥官，他所掌管的Pegasus星系比人类所知的银河系要庞大百倍。 “危险的存在！？”韩景怔了片刻，回过神，眼里满是焦急，“什麽危险的存在！？你是说莫里斯！？不可能的！” “Nastrond在哪里！？我要知道Nastrond在哪里！？”韩景心急如焚，控制不住情绪，简直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面对韩景的激动与失态，Forseti不悦地暗蹙眉头。 Cymo忙稳住韩景，上前解释：“又见面了，Forseti长官。” Forseti面容静漠：“Cymo，你逾越了我们的约定。你带来了陌生的访客。” “他们来自遥远的银河系，是我的朋友，是与贵族一样拥有共同的敌人，Rune。”察觉Forseti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Cymo趁机道，“请原谅我朋友的失态，但其中是否有某种误会？消失的莫里斯，是韩景的伴侣也就是相守一生的爱人。” “莫里斯是我的朋友，又怎会是危险的存在？”面对人类，Cymo展现出没落贵族般的高傲，但面对Forseti，他显得很谦卑，是对顶级文明的仰望与畏敬。 然而Forseti的回答很无情，是没有回转余地的冰冷：“我们的判断不容置疑，他是极度危险的存在。Cymo，你不知道你们犯了何等可怕的错误！他不可能是这个人类的伴侣，他是无情的存在，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因为他是Ido世界的统治者，他是Rune。” “什麽！？”只觉呼吸一窒，韩景的心中涌起了无比荒谬的感觉。莫里斯怎麽可能是Rune！？是至高恐怖的Rune！？他在说什麽混账话！？ 韩景怒道：“你胡说什麽！？莫里斯是我的爱人！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他怎麽不是我的伴侣！？” “我们与Rune对抗的历史已有数千年，我们怎会判断出错！？”无比冷静的Forseti冒出了一丝怒意，在他的眼里，韩景的反驳简直不可理喻，“Rune是至高的存在，他们创造了无数的种族，创造了Ido世界的一切。但他们将我们视作最卑贱的存在，又怎会成为你的伴侣！？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 “可笑！？至高的存在！？”韩景怒笑不已，“那我与莫里斯相处数年，他为什麽不杀我！？我问你！他甚至愿意屈身生下孩子，我与他的女儿已经四岁了！” “这不可能！”Forseti竟打断了韩景的话。 韩景用事实咄咄逼人：“怎麽不可能！？根本是你们的错！他不是Rune，他是我的爱人！他现在还怀著身孕，不信你们带我去Nastrond对质！” “韩景没有撒谎，他们确实有一个女儿，叫做凯瑟琳。而且莫里斯怀著六个月的身孕。”Cymo帮著说话，示意Lance稳住情绪失控的韩景。 “孩子？”Forseti终於有了动摇，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Rune是不可能孕育後代的，孕育後代就意味著折损他们的本源，无法永生。 在人类的眼里，Elohim是只能仰望的顶级文明，但在创世神Rune的眼中，Elohim不过是他们创造扶植的无数种族中的一个，是随时可以毁灭的存在。 若非一次偶然的机遇，Elohim探索到千万年前的尘封历史，知道了一些神的秘密，接触到超级文明的边缘。正是那一点点神秘的科技线索，给予了他们勉强逃亡的能力，才未像曾经的Kamera，Larga那样被创世神无情地灭族。 他们从不在一片星系长久停留，永无止息地飞行在浩瀚的宇宙，只为躲避Rune的搜索。但Elohim是神创造的种族，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都在Rune的掌控中。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束缚住脚踝，遥远的另一头握在神的手中──无论逃得多远，纵然飞行了千万光年，仍然无法挣脱，如同诅咒般一代又一代传承著。 望向远处的星际战役，惨绝人寰，Forseti的眸里浮现出很淡很淡的波动，那是经历了无数的沧桑，痛苦到静如止水的眼神。 他又望向下方的韩景，对方的神情不似撒谎，难道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将是自己从未听闻的古怪情况。 Elohim的科技不会错，至少在预警Rune的方面从未出错过。但真是Rune…他又怎会与他们视作最卑微的存在一起出现，甚至毫无反抗的能力，被囚禁到Nastrond！？ 自己的种族从未囚禁过Rune，仅仅面对，便是注定的死亡。 没有一个同族曾侥幸存活……想到Elohim的危机原则，曾经最虚幻的假想，谁也不敢想象万能神圣的Rune竟会沦落到自己创造的种族手中！？惊骇的现实却发生了，Hatak战舰开启了最高危机的应对方案。 见Forseti一时沈默，韩景的心似在烈火中烤著，又痛又急，甚至向高高在上的Elohim发起了毒誓。 “他不是Rune！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向你发誓！”韩景嘶哑著，“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去Nastrond！在Nastrond，我可以向你们证实我所说的一切！” 好担心，好担心受苦的莫里斯，虽然不清楚Nastrond意味著什麽，但韩景完全顾不上了，只想飞到莫里斯的身边，守护住自己的爱人。 然而，他的表情突然僵滞，心猛然坠入了无底深渊。 “Nastrond意味著死亡，是Elohim应对危机的最高方案。”Forseti回答得有些冷漠，望著战争的前线，濒临太空堡垒的最前沿，那里会有一艘太空战舰执行Nastrond的囚禁，等待死亡的降临。 幽蓝的太空堡垒，依旧在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一道道浩瀚的能量波，毁灭了又一个面位的星际舰队，就像波澜粼粼的银河表面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恐怖裂缝。上千艘的战舰在刹那间裂变成原子，灰飞烟灭。 Forseti瞳孔收缩，深知来不及了，在这短暂的谈话中，无论是Rune也好，莫里斯也好，他已经通过空间的层层传输，瞬移到战役的毁灭区域──要杀死Rune，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利用Rune本身的超级文明，九维空间的恐怖力量。 “死亡？”韩景浑身冰凉，脑子似被铁棒狠狠一击，空空荡荡的痛，半响才反应过来，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在胡说什麽！？不，不，我不相信！他刚刚还好好的，我还紧紧握著他的手！” “你们竟然说什麽死亡！？你们是什麽和平的种族！？你们就像Rune一样！残忍无比！”韩景疯了，大叫著，声线几乎扭曲。他痛得不能呼吸，任谁都无法接受电光火石般的惊`变`！ Forseti沈下了目光，最初的动摇在韩景的激怒中化为冰寒的理智。 从不认为众议院的决策会有错。自己的种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死亡，如今已处在灭族的边缘。对於生死，Elohim的每一个人早已看得淡漠，只要能将文明延续下去，即使犯了错，又有什麽关系？ 自己的同族死得还不够惨烈吗！？望著在战役中不断灰飞烟灭的星际舰队，Forseti静默了好一会，是报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坚决。他对创世神的仇恨已融入到每一个细胞的深处。 当他听见韩景怒骂自己的一族竟是Rune时，Forseti终於动了怒，他抬起了右手，虚空中凝聚出一面透明的能量屏幕。 韩景心惊，冥冥中涌现出无限的悲凉，竟冲向了上方的Forseti。他想逮住对方，将对方狠狠地暴打一顿，谁敢说死！？莫里斯不会有事的！ 他的眸里又浮现出无限的悲怨，望见耀眼的光束从上方落下，落向了自己。 为什麽人类会是低级的文明！？曾经的自信与辉煌，在外族的眼里无不是悲哀的存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只是想要回莫里斯而已……！ 光束在身旁移过，Cymo惊恐地探出手，想要抓住消失的Lance，可指尖触摸到一片虚空，自己的爱人随著韩景一起消失了。 “他们被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将他们送回遥远的太阳系。” “太阳系，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星际坐标，我们曾在几个月前接收过，不过拒绝了。”面对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Cymo，看著他从当初的混沌无知到现在能够流露出幽怨爱恨，Forseti软下了语气，像长者一样缓缓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来……” “不，我此次前来是想向你们救助！”直接打断Forseti的话，Cymo蹙眉，美丽的容颜流露出尚未心定的失魂。自己困惑过莫里斯的各种身份，但万万没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莫里斯竟然是Rune！？为什麽不是Alteran！？我们的创世神！？ 向Forseti述说完地球遭遇的血腥浩劫，Cymo等待著回复，心底深处冒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然而，Forseti竟无情的拒绝，向Cymo透露了一个可怕的现实，Cymo只觉天都快塌了下来。 “我们的种族以被Rune逼迫到灭亡的最边缘。你看见的星际战役，是我们孤注一掷的最後机会，如果失败，我们将迎来彻底的灭亡。”在Cymo的惊愕中，Forseti依旧显得很冷很淡，是伤痛到极致的残酷冷静。 “我们已经自顾无暇，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救援你所说的人类。能面见你们，完全是因为千万年前与你的母族，Kamera的同盟情谊。” “如果那里已被Rune血腥净化，你可以选择留在Elohim，或许能有一线生机。”Forseti再次给予Cymo选择的机会。 Cymo坚定拒绝：“那里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即使是死，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莫里斯…真的是Rune？” “他真的死了？”在光束即将落下的时候，Cymo颤声问道。 Forseti站在高高的上方：“生死不定，但我更希望他已经死亡。除了Rune，没有人可以在超级文明的面前存活下来，所有的事物都会分裂成可怕的原子，瞬间消失。我想Rune也无法幸存。” “我不知道……是对是错？但莫里斯或许是Alteran，你们无比坚信的，早已灭亡的创世神。”在光束落下的一刹那，Cymo忽开了口，“我相信你们会考虑我的请求，因为在遥远的地球，那里是Altern的最後归宿。” “人类虽然是低级的文明，但他们是我们的创世神，创造的最後种族。你知道吗？在人类浩劫的最後时刻，是Altern的亚特兰蒂斯守护了地球，我们的创世神想要守护住他们传承的唯一希望。” 幽幽的话语在光束消失後依旧回荡…… Forseti随之怔住，似乎陷入了沈思。他的目光落向浩瀚的星空，望见幽蓝的太空堡垒，依旧在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一道道浩瀚的能量波，毁灭著一个又一个面位的星际舰队。意外的是，在最後一次爆发中，浩瀚的蓝光发生了某种停滞，竟出现从未有过的能量变幻，爆发出类似於放光束又要强大数万倍的白炽光环，将一个面位的数千艘太空战舰彻底吞噬！ 沸腾的蓝光从星际之门重新涌出，甚至不到一个小时，韩景三人竟从里面陆续冲了出来。 望著转眼消失的蓝光，却看不见莫里斯上将，整个9号基地陷入了紧张与惊疑。 “莫里斯呢？” “莫里斯上将在哪里！？” 面对所有人的疑问，韩景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哭，只觉自己的人生已毫无意义。当获知自己的父母遇难时，他的心死了一半，但为了莫里斯硬是强撑著；如今自己最爱的人也不见了，他的另一半心，也在这一瞬间迸裂成碎片。 “无论发生什麽，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当然，我会永远守著你的。” 淡淡的话在耳边回荡，眼里浮现出温柔的容颜。 韩景泪如雨下，自己才发了誓要永远守护著他，却没有握住他的手。 ☆、第101章 末世黄昏 渺小的战斗机似是一个黑色的虫子出现在天际那缓缓流动的光辉中。亚特兰蒂斯的能量光辉已经消弱得非常厉害，不再是一个月前，刚从大西洋深处出现时的湛蓝光芒，此时此刻，它的颜色变得很浅很淡，就像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破碎的巨大水泡，正艰难地支撑著最後一点时间。 上族的Paetri显然察觉到这一点，探测到处於衰败末期的大红斑即将耗尽。他们悄然改变了策略，等待著亚特兰蒂斯的光辉之盾彻底崩溃後，那致命的最後一击。 人类无法探知木星大红斑的可怕变化，但能很直观地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强烈危机──亚特兰蒂斯的光辉上方，外星的无人机甲早已遮天盖日，甚至发现了恐怖的外星战舰，那庞大无比的阴影正笼罩著整个东南亚。 望著头顶的沈沈阴云，是异族投下的无限阴霾，遮挡住盛夏的太阳。只有一缕缕寥落的阳光透过机甲间保持的缝隙，仿佛透过深山的石缝，照应著昏暗的人类世界。 韩景的眼里没有太多的变化，容颜憔悴，显得很消沈。只有当战斗机飞过了太平洋，望见废墟中的艾维都时，平静的目光深处激起了一层最深的痛苦。 “Sir，前面应该就是Erato区。”肯尼少尉驾驶著战斗机，在荒凉的艾维都上空盘旋了好几次，最後才勉强确定了降落目标。 经历过两次血腥的净化，艾维都简直就是一座真正的幽深鬼城。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幸存者，只有萧瑟的血风夹杂著腐烂的腥臭呼啸过惨绝人寰的世界，凄厉的声音仿佛是千万冤魂的哀嚎。 风确实是血色的，因为整个世界曾在血肉里浸泡，又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这里的大地，废墟乱石，被夏日的高温烘烤著，在腐烂中逐渐干涸，一层又一层的粘稠血肉变得发黑，开裂出一道道血皮。 世界未曾落下一滴雨，整整一个月，整个地球都呈现出艾维都的状况，灾情或轻或重，但都面临著前所未有的大旱。若是以前，人类还能人工降雨，可现在，残存的科技岌岌可危，而且有气象学家指出，很可能是亚特兰蒂斯的能量光辉阻隔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大气层。雨水刚刚触碰上缓缓流动的能量波就会分裂成原子，转眼消失殆尽。 没有了雨水，全球气温极速升高，南北两极的冰川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融化，导致海平面不断上涨，人类却束手无策，仿佛世界的末日真的降临。 人类面临著死局，只要丧失了亚特兰蒂斯的庇护，就将迎来血腥的灭族净化；然而，即使亚特兰蒂斯能够永远地守护住人类，人类也很可能在这一场气候的恶劣剧变中走向灭亡。 似乎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人类看不见一丝幸存的曙光。 尤其是从Elohim的星际探索返回後，获知了其中的讯息，联邦政府已经意识到最後一丝希望很可能破灭，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想办法延续人类的文明，甚至想要重启星际之门──与其等死，倒不如将人类的希望分散出去，即使要逃亡到遥远的星系，被Rune统治的可怕世界，但或许会有一丝侥幸的可能？ 可没有了莫里斯，有关星际之门的所有方案成为了妄想。没有人能够感应，Cymo与韩景都办不到，巨大的星际之门就那麽以沈重的古黑蓝色屹立在9号基地。 绝境中的联邦政府，不得不将全部的希望转向亚特兰蒂斯，这座至始至终禁制著人类靠近的飞行城市。而莫里斯成为了联邦政府的禁忌，很显然，联邦政府更愿意相信莫里斯牺牲在这一次Elohim的探索中，却害怕接受是Rune的可能。 自己不相信他死了，更不相信是Rune的荒谬言论…… 他一定还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等著自己，就好像过去一样，只是出了远门，或许明天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韩景拒绝著现实，如同躲在一个梦里，屏住呼吸，害怕任何一丁点的响动会惊醒了这个不可触摸的梦境。 可笑的是，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很空明…… 走在荒凉的Erato区，由於是富人的别墅区，这里曾拥有大片保护隐私的绿化带，人烟稀少，每一幢别墅之间都保持著上千米的距离。正是因为这一点，它从两次外星的浩劫中侥幸残存，是废墟中的艾维都仅存的，还能发现些许人类建造的地方。 韩景的眸里忽然有了一层雾，一层像深秋的雾气，呆呆地望著前方，停下了脚步。 仿佛回到了那个温柔的梦境，温柔得几近缠绵，温暖的灯火照亮著自己的家，熟悉的庭院，垂枝的海棠，在粉红的花海中倒映著那一抹夜夜梦回的身影。他回过了头，蓝宝石的眼睛显得很温柔，唇角正微微上扬，只会对自己一人温柔的微笑。 韩景上前伸手，模糊的视野，眼神在刹那间晦暗下来。 终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温暖的灯光消失了，只有一座空空荡荡，透著无尽凄凉的房子。屋内很黑很暗，外面的垂枝海棠早已枯死，摧枯在坍塌断裂的乱石墙下。望不见脚下的路，全是碎石，枯叶……凄凉的血风从背後袭来，吹起漫天的血絮，从遥远的地方吹落到自己的家里。 韩景颤抖著肩膀，自己的缠绵与眷念，就像那一场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他终是走了进去，走进了这个承载著自己所有美好记忆的家，现实却是无比的残忍，萧瑟成一幢死寂的鬼屋。 幸好它还在…… 只要还在，一切都还可以重新来过…… 韩景一直对自己说，摸索著楼梯，回到了空空荡荡的卧室。当他从倒塌的斗柜中，翻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泪水抑不住地落了下来。 外星的浩劫来得太过意外，自己与莫里斯甚至来不及回一趟家，就前往了9号基地。当时总相信会回来的，没想到…… 韩景泪如雨下，摸著相册里的莫里斯，他离自己很近，正抱著怀里的凯瑟琳，眼里含笑。他笑得淡淡的，但很温柔，能从他的眼里清楚的感受到。 韩景怔怔地看著，凝注著思恋的爱人，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後不得不抹了一把，惊觉脸上一片冰冷，手背全是泪水。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的通讯器响了，韩景强忍住酸楚，稳了稳声音，接通了呼叫。 “Sir！巴伦东亚地区出现危机先兆！上面要我们立刻返回，准备待命！”肯尼少尉从另一头紧急请示。 韩景将相册放进了怀里，沈声回应：“收到，我马上赶过来。” 自己的家，未曾停留片刻，就要立刻离开。 这是军人的职责，也是军人的宿命…… 韩景登上了战斗机，看见废墟中的艾维都越来越远，眉目间浮现出无限的哀伤。 肯尼少尉驾驶著战斗机，回想著联邦政府的紧急命令，自己很可能要奔赴巴伦东亚地区的最前沿，不禁感到紧张。他很慌，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联邦政府实现著向平民的誓言，在致命的浩劫面前，政府的军队将会抵挡在最前线，直到最後一刻。 亚特兰蒂斯的能量波已经出现衰弱的危机，上一周，就出现过一个狭窄的能量缝隙。虽然外星的大型机甲无法穿过，但降落下数量惊人的微型机甲，比“双头蜘蛛”要小，杀伤力依然惊人。 联邦政府牺牲了上千名军人，直到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盾重新恢复。 “Sir……我们很快就要到CNA-12军事基地。”望著少将的韩景，见韩景坐在後座一言不发，似乎正翻阅著什麽？肯尼少尉立刻意识到一个月前的意外事故，听说丧生的莫里斯上将正是这位少将的伴侣！？ 肯尼少尉哑了话，回过了头去。 韩景蹙眉，手指摩挲著一张选定的照片，抚摸著莫里斯的容颜。他顿了顿，终於敛去眸里的伤痛，望向即将停落的军事基地。 由於海平面的上涨，CNA-12军事基地被淹没了大半，只剩下E区的紧急降落点。战斗机开启了浮力舱，在海面滑行数百米後方停行在信号灯的指示位置。 出了战斗机，韩景没有立刻前往军令部，而是趁著短暂的时间，直接奔向地下堡垒的第二层。那里是救助伤员的地方，灯光晃动，伤者的病痛声不断起伏。 韩景眸光沈沈，对於眼前的情景已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在第一个拐角处，他停下了脚步，匆匆阅览著白墙上密布的各种通告，希望能有淮宁市的任何消息。悲哀的是，每一次都是失望，数以千计的寻人启事宛如他经历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直到无望。 中欧的柏林，南亚的新德里已被确认为无人区，成为艾维都这样的鬼城…… 而上周出现能量裂缝的波兹南地域伤亡惨重，至少有3218军人死亡，1369人重伤…… 看著伤亡名单上怵目惊心的红字，韩景的眼神越发凝沈，手揣进了军服的左口袋，摸著一枚圆形的挂坠。 面对浩劫，生死已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莫里斯的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也会努力的活下去，守护住我们的女儿…… 心，又一次不能抑制的疼痛，是剜心的感觉。 韩景握住门把，顿了片刻，才控制著情绪走了进去。病房内静悄悄的，再没有守护的身影，只有凯瑟琳苍白著容颜，毫无反应地昏睡著。 仅仅一个月，便物是人非，就好像做了一场最可怕的噩梦，一场怎麽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韩景走了过去，坐在女儿的床边，握住了滚烫的小手。 小心而轻柔地抚摸女儿的脸，滚烫得惊人，病情似乎出现了恶化的趋势？韩景不敢去想，但凯瑟琳的肌肤比昨天更光滑细腻，极速分裂的细胞几乎是以肉眼能察觉的速度加剧分裂，连长长的灰发已彻底暗淡成没有生命光泽的灰白色。 联邦政府不仅束手无策，更因为莫里斯的缘故，对凯瑟琳的病情持以保守的态度。纵然有格兰特的压力，仍坚持以医护人员严重紧缺的现实，调离了24小时守护的专家，只剩下诺曼家族的Marco。 他们担心凯瑟琳是Rune的後代，流淌著外星的血液，只有这个推测，才能完美解释凯瑟琳从出生至今的各种异样──琥珀色的双眸，灰色的头发，超越人类的非凡智商？ 但韩景不相信，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莫里斯，更清楚自己的女儿。 女儿的笑颜再次浮现，仿佛能听见她的撒娇，每一次离别时的临行，她都是如此的依恋自己…… 韩景怔怔看著，凝注著不再欢笑的容颜，眼眶泛酸，慢慢将头埋了下去。 好想从噩梦中醒来，吻著睡躺在自己怀里的莫里斯，与他耳鬓厮磨。 好想从噩梦中想来，我祈求你，神！ 可为什麽不醒！？ 韩景埋著头，吻住手里的小手，肩膀微微发颤。直到通讯器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恍然惊醒。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沈声挂断了呼叫，韩景从军服的左口袋中拿出一根金色的项链，上面挂著一枚圆形的吊坠。虽然不是黄金的，但已是他在这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好不容易找人换来的。 吊坠可以打开，里面镶嵌著韩景刚从相册中剪裁下的相片一角，是自己与莫里斯搂抱著女儿的全家福。记忆的色彩很清楚，就像照片中的莫里斯，笑得很明媚，仿佛从未离开过自己。 视野再次模糊，韩景哑了哑，像珍宝般握住吊坠，深深一吻，然後手似在轻颤，将项链小心地佩戴在女儿的胸前。 自己就要奔赴巴伦东亚地区的最前沿，面对外星的袭击，不知道是否能够活著回来？ 若是万一，只是万一…… 凯瑟琳醒来的时候，还会有它，有它陪伴著女儿，不至於忘了自己…… 差一点忍不住落泪，韩景想不下去，重新吻住女儿，摸了摸沈睡的容颜，最後终是离去。 巴伦东亚地区位於卡莫里，距离联邦政府建立的救援基地尚有六十多公里。外星的浩劫，全球的军事基地只有少数幸存，整个将军级别的人数降至不到五十人。韩景虽然是职位偏文的少将，但他已肩负起两个团的士兵。 这一次的坚守战，CNA-12军事基地主要负责中後方战线，是因为他们将士兵空运过去的时候，战况应该持续了六个小时以上。 大型的运输机没有直接飞往战争前线，而是停落在最後方的中转站。通过装甲车的运输，每个车内挤满了上百人，一次又一次地行驶进战火硝烟的巴伦东亚地区。 刚出打开车门，有些刚刚应召入伍的年轻士兵顿时骇白了脸，僵停住脚步，本能地往後哆嗦。 整个巴伦东亚地区黑沈沈的，只望见无数的火光在远处交织成死亡与血腥，能听见巨大的爆炸轰鸣。历经六个小时的血战，联邦政府已伤亡上万兵力，比波兹南一役惨重百倍，但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盾始终没有恢复。 能量缓缓地波流动著，遥远处，能窥见一个清晰的裂缝，密密麻麻的微型机甲正从裂缝中不断投降，令人绝望，战线已经被迫後退了二十公里。 幸好亚特兰蒂斯的能量，即使出现裂缝，但撕裂开的能量余辉在十米以上的天空流散，帮助人类毁灭掉半空中的绝大部分微型机甲。可Paetri一族并不在乎，以数量换取地面的致命袭击，仿佛在探测著亚特兰蒂斯的能量极限？ 天空黑暗得没有一缕阳光，被无边无际的外星战舰沈沈压著，只有亚特兰蒂斯的能量波散发出淡淡的蓝光，这是一个幽蓝的阴森战场。 下面的军官根本不理会新兵的害怕，直接训斥，把一个又一个士兵粗鲁地往下推拉，狠狠的，有好几个士兵差点踉跄跌倒。 “战况不容乐观，Sir。”见韩景从後面出现，看清金色的军衔，另一个军团的下官向韩景行了一个军礼。 韩景颔首，打量著战火纷飞的世界。巴伦东亚就像一座燃烧的废墟，持续的苦战导致战线不断退缩，原定的後方战线已被迫逼向战线的最前线。 血腥的战场近在咫尺，能看见大量的尸体或是重伤的士兵从前方运输下来。那些装载的重型车辆，顶部的厚重钢铁无不毁损得很厉害，几乎扭曲，无声见证著前方的惨烈战斗。 尸体就像垃圾样往一片废墟中倾倒，不远处的士兵们脸色苍白，有不少人嘴唇在微微发抖。 “拿到P.R.L 612光能枪的就往前面冲！其他的人，拿好自己的武器跟随在後！有光能枪的倒下了！随後的人立刻给我捡起来！继续朝前方的外星机甲扫射！”一位面容冷峻的军官正站在土包上严厉下令。 当他看见同等军衔的韩景，挥手示意。 “森田的部队差不多完了！幸好你们CNA-12军区及时赶来！”霍尔斯迎著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大声吼道，“我负责基普峡谷的右侧，你的部队负责左侧！咱们以掎角之势互相支援！” “不是有伊万诺夫中将吗！？我们必须听从他的指令。”韩景走上前去，大声回答。 霍尔斯哀笑道：“你来晚了一步！伊万诺夫中将已经战死！现在整个战场打得很乱，几乎脱了节！我刚刚获得了命令，只要有部队支援，就替我顶上森田部队的空缺！” “基普峡谷非常关键，那是後方基地的大前方，我们必须死守！很多平民根本来不及撤离！”霍尔斯打开军行地图，指向一处葫芦形的地块，“我们必须守住这个峡口，如果防线崩溃，外星的机甲就会肆虐後方的广大平原！没有山脉的天然屏障，我们的军队将无处可守！” “山脉？为什麽没有战斗机的协助！？”望向前方的战场，火光交织，韩景察觉出异样，黑沈沈的天空竟然空荡荡！？自始自终看不到爆炸的火光！？ “那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力量！”霍尔斯的声音在回荡的爆炸声中变得模糊，“亚特兰蒂斯的裂缝导致能量往下沈，很可能覆盖了十米以上的高空！无论是外星的机甲，或是我们的战斗机，只要撞上这些流散的能量波，就会分裂成原子，烟消云散！” “其中恐怖可想而知！”霍尔斯指著遥远处的能量裂缝，嘴角勾起一抹讽意，“不仅我们人类害怕，连这些高高在上的外星异族，他们也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的机甲机器只敢在地面作战，根本不敢触碰上空的亚特兰蒂斯禁忌！” 说到亚特兰蒂斯时，霍尔斯的眼里终於浮现出一抹希望的明亮。 韩景双眉紧蹙，在经历过太多的痛苦与血腥後，他已经能够遇事沈著。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拨通了通讯器，获得了确定答复，韩景才点点头，接过霍尔斯手中的图纸，开始下令自己的部队。 作家的话： 如果不卡文，我想下周应该可以完结掉了o(∩_∩)o ☆、第102章 全息 基普峡谷位於巴伦东亚的南边，中间有一片很大的城市废墟，若是徒步，最少需要两个小时。对於眼前分秒必争的防守战，根本是不容考虑的。 很快的，那些倾倒完尸体的装甲车停在部队的面前。霍尔斯开始驱赶著他的士兵：“不准後退！都给我滚上去！” “你们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们的装甲车已经所剩不多，能够坐就是福气！” “怕什麽怕！？这些血迹都是我们的战士流的！很可能我的鲜血也会流淌在这里！”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最爱的人！你们就有作战的勇气！” “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必须遵守自己的职责！实现对平民的誓言，在危机的时刻，我们必须战死在最前线！”霍尔斯粗鲁地训喊，韩景聆听在旁，看著面前的装甲车，後面的车舱血淋淋的，弥漫著刚才充斥满尸体时的强烈血腥。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尤其在浩劫後的末世，军资严重匮乏，活人与尸体甚至不得不彼此共处。 韩景不再沈默，一改往日的书生文雅，像霍尔斯那样严厉下令。他与莫里斯相处的这几年，从曾经的书生气质，历经联邦政府的磨练，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少将。其中的军事知识，战役演习，他都系统的学习与参与过，但身临真实的战役，这是第二次，前一次是艾维都的生死救援。 其实韩景就像是联邦政府军队的一个缩影，人类历经上百年的和平，这一代的军人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战争。如今一面对，竟是前所未有的外星浩劫！ 只有坚韧与冷静，才能面对眼前的残忍世界…… 装甲车载著满满的军人，从战火纷飞的中後线迅速行驶，不时的，会碾过一具来不及发现的尸体。尸体被精钢的车轮不断碾压，最後变成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薄纸。 能听见激烈的火拼声交织著巨大的爆炸从燃烧的前线持续袭来。应该相距不到几百米，被挤向窗边的士兵，正压在血淋淋的车厢内侧，苍白的脸紧紧贴住满是裂纹的玻璃，惊恐地遥望著外面。 恐怖的光束像电网一样交织在黑蓝的视野，外星的机甲正出现在火光中，超过两米的高度，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兽形态。正如Cymo所说，人的体形不具备致命的杀伤力，根本不适用於战斗机甲，只有具备强大杀伤力的兽型，尤其是双重螺旋类似於蒙拉体系的生物，才是战斗机甲的最佳选择──这是遥远的Ido世界，经历千万年的实战结论。 虽然当文明探索到六维空间的时候，顶级文明间的激烈碰撞更决定於能量体系的胜败，战斗机甲已经沦落为炮灰的作用。但此时此刻，受制於亚特兰蒂斯的恐怖禁制，Paetri一族只能投落下最不起眼的微型机甲，这种主要运用於探索星球矿石的工程机甲。 即使不是专门的军用机甲，但它们扫射出的反中子光束已经给人类造成巨大的伤亡。往往需要人海的战术，用最先进的P.R.L 612光能枪扫射上百次，才能勉强完成摧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它们冲过来了！” “天啊！前线正在崩溃！”突然有人尖叫起来，紧接著，车厢内似烧开的沸水，乱做一团。 鲜血在视野里飞溅，能看见不少的士兵被重重抛向了半空，他们在交织的光束中惨叫死去，尸体被撕碎成一片片。然後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从地下袭来，整个装甲车竟似浪尖上的木舟摇晃！？ “大家赶快下来！撤退到装甲车的後面！”韩景喝停了司机，奔跑到车後，激烈的火拼声近在咫尺，只觉自己的耳鼓都要爆炸了。 他保住了面前的这车军人，可前面的好几辆装甲车竟然失去了控制，司机在通讯器里紧张疾呼。 “Sir！我没法停下来！” “好像！好像车…内的驾驶…仪出现了…故障！？” “怎麽…会这…样！？天…啊……！” 通讯器内的网络竟也出现罕见的断断续续，最後彻底断了信息，变成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韩景听见了一连串的撞击巨响，不是从通讯器里传来的，而是他的前方，行驶在前面的装甲车似推到的多米诺排骨，一个又一个连续追尾，燃起一片浓烟和烈火。 “不要过来！顶住外星的机甲！”霍尔斯满脸是血，从前方跑了过来，大声喝止韩景的救援。他指向越来越逼近的外星机甲，恐怖的反中子光束仿佛近在咫尺！ 韩景迅速调整的军令，上百名士兵纷纷向两边散开，或是躲在装甲车後，或是匍匐在废墟石下，寻找任何埋伏的地方。 “不准後退！都给我守在这里！”霍尔斯大声训喊，对於几个想要叛逃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当场枪毙。 “这是我们军人的宿命，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稳住了军心，霍尔斯匍匐在韩景的身旁，哑声笑道，“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去地下与我的妻子儿女相聚了。” “我不想死。”韩景坚定回答，望著恐怖的兽型机甲，迅速瞄准著光能枪。 自己不能死…… 否则就剩下凯瑟琳孤零一人，无所依靠地活著这个绝望的世界…… 韩景的心很空明，又一次痛楚起来。 他准备著随时进攻，惊觉前方的外星机甲忽然停顿下来，好像出现了某种故障？ 什麽状况！？ 肯定有原因！ 但韩景不容迟疑，果断下令，命所有士兵全线开火！ 前线已经奔溃，无数的弹药火光似雨点一般打在几十米外的外星机甲，被能量盾折射得散落一地。只有P.R.L 612光能枪重击时，外星的机甲才会发出咯吱的金属声。 每一个人都在疯狂的扫射，压制住死亡的恐惧，想要将面前的金属怪兽摧毁在地。 由於太过专注，太过紧张，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天地的晃动，只觉得手在发抖，所以瞄准的视野不停地晃动。 仅仅维持了十几秒，就在外星机甲开始有摇晃的迹象时，它们竟在一瞬间恢复了运作！ 每一个人都浇了个透心凉！ 漫天的反中子光束交织成电网，仿佛一个个狂怒的机甲怪兽正摧毁著一切，恐怖的力量足以轻而易举地将任何人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耳边的轰鸣嗡嗡作响，听不见战友的哀嚎，苍白的容颜溅染著腥红的血液。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逼近死亡，激烈的战况在眼里无限放大，凝聚在直接朝自己冲来的外星机甲。 对方似乎锁定了自己？ 自己无路可退！？ 凭借亚特兰蒂斯的辐射影响，韩景的反应能力要远远超越普通人。在最危机的时刻，他向左边疾滚了两圈，然後看见一道光束击碎了自己刚才的位置，霍尔斯的身体被爆炸得扭曲，场景异常的毛骨悚然。 他的眼里浮现出深深的绝望，看见数道光束从密密麻麻的钢腿中爆发，全方位地锁定住自己。 眼里只有了耀眼的白光，整个人仿佛坠入火山的熔浆，产生了临死前的错觉──自己的皮肤在极度的高温中烧烤，一块又一块干裂掉落，耳边恍惚有巨大的轰鸣，宛如暴雨前的滚滚雷鸣，不绝於耳。 自己死了吗？ 不，凯瑟琳！？ 从绝望中惊醒，韩景冷汗淋漓，惊觉自己身在一间拱形的金属房间。四壁是幽深的古黑蓝色，与自己熟悉的星际之门所构造的未知金属非常相似。上面有机械般雕刻的繁美纹路，超越人类的认知，但从潜意识里，本能地觉得它们很美，充满了神秘的讯息。 屋内流溢著蓝宝石的美丽光辉，右手边，是一面类似於磁欧石的巨大落地窗。 恍如做梦，韩景怔怔地走了过去，顿时屏住了呼吸。 自己竟身处在一座宏伟瑰丽的天空之城，脚下是无数的金属建筑高耸入云。淡淡的蓝光在天际浮动，与万丈的下方，蔚蓝的海面交相辉映。 望不见城市的尽头，只望见整个世界折射出幽蓝的光芒，半空中悬浮著一扇醒目的星际之门。 自己竟身在亚特兰蒂斯！？ 韩景感到荒谬无比，只觉做梦，甚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痛！ 不是在做梦！？ 这里真的是亚特兰蒂斯！？ 韩景不敢相信，但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亚特兰蒂斯最符合眼前的宏伟奇观。 幸好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低语，居然是人类的语言！？ 韩景激动地冲了出去，古黑蓝色的金属圆门感应开启，看见两位中校停下了脚步。 “Sir！”两人微微一愣，迅速行礼，目光都很明亮，是浩劫後罕见的眼神。 韩景怔住：“我是在哪里？” “您受伤了，Sir。”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我们正在亚特兰蒂斯，悬浮在大西洋上方的飞行城市。” “什麽！？”纵然有心里准备，韩景仍是惊愕不已。 那人敬意道：“幸好Elohim的及时出现，我们才能反败为胜，坚守住了巴伦东亚一役。” “很感谢你，Sir。是你们的星际探索，让我们重新看见了希望。”两人再一次向韩景行礼，流露出真挚的敬意。 自己被Elohim所救？竟在亚特兰蒂斯！？ 是他们破解了亚特兰蒂斯的禁忌！？ 那莫里斯呢？ 我的莫里斯又在哪里！？ 韩景的心生生揪痛起来，顺著两人的提示，疾步向前走。一路上仍有许多禁制，很显然，Elohim并没有完全破解掉超级文明的层层禁制，很可能只是触碰到整座飞行城市的某个区域。 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能撞见外星的Elohim一族。只有两三个，但深灰色的衣饰是液态的金属质地，显得格外的醒目。他们正与相关的工作人员细语交谈，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进行语言移植的时候，星族之间的交流已经不是任何的问题。 他们的谈吐很优雅，带著上族的特有气质。虽然有点天生的高傲，但总体来说，很符合人类想象中的友好种族。 大家充满了欢欣，面对展现出无限魅力的亚特兰蒂斯，以及帮助人类抵挡住巴伦东亚一役的顶级文明，就好像沈寂千年的黑暗世界终於迎来了那一道期盼已久的希望曙光。 通过两次盘查，韩景来到一个类似於会议厅的广阔空间。光线明柔，环形的会议台是古黑蓝色，向两边无限延伸，总统正站在前方，旁边的一人竟是自己化作厉鬼都不会忘记的Forseti！ Forseti修然而立，利落的黑发，重瞳的黑眸，眸光依旧是如此深邃，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沧桑沈淀成平静的大海，注视著几米外的亚特兰蒂斯全息。 胸中顿时犹如火炽，韩景冲动地想扑过去，但目光刚碰触上亚特兰蒂斯全息，望见那一个长发如云，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整个人不知不觉地怔住，仿佛有种无形的魔力，无法控制地吸引了心神。 如同所有的人，韩景一时忘记了满腔怨恨，静静聆听著千万年前的述说。 “我们的历史需要以亿年单位来计算，我们的文明突破了九维空间，创造出超越虫洞的Stargate，一扇通向未来的星际之门。” “我们在宇宙中自由穿梭，进行探索，当文明进化到极致，我们开始以寻找生命的永恒为目标，以进化出完美生命形态为追求……” “我们不断在条件适合的星球上播下生命的种子，改造环境，以实验为目的，让其进化发展。” “经过六个星度的时光，上千个星系中都结出文明的果实。不可否认，我们曾因为实验的需要，干预，甚至毁灭过我们认为不必存在的失败品。” 他平静的述说，淡漠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话语的开头很熟悉，如同他的容颜，美到了极致，是一种趋於自然的极致感觉。长长的银发如泉水般流泻，被四周的能量晕染出柔柔的白光，然而，那一双金色璀璨的眼眸充满了无法言语的威严，是一种很平和的心态，正俯瞰著芸芸众生。 他静静地述说，冷澈的声音如一湾缓缓的清水，渐渐有了淡淡的殇色。 “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著万物苍生的命运，甚至连我们也无法逃脱？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是，有一天我们踏入了黑暗的历史……” “我们遨游宇宙亿万年，从不畏惧任何强大的生物，但宇宙中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宇宙的生命，越是进化越是致命，表现形式是一种瘟疫，不可逆转。” “我们曾竭力研究与探索，但我们失败了，甚至带来了可怕的浩劫。” “除了永恒的宇宙，万事万物不会拥有真正的完美，真正的永生……纵然我们拥有无限的科技，我们所创造的无数种族称呼我们为神，但面临死亡，我们感到畏惧，甚至比任何的种族更感到恐惧。” “我们已存在了很漫长很漫长的岁月，已经无法坦然面对生老病死的永恒规律。我们不甘心，开始触碰到亿万年前的历史禁忌，妄图改变。” “生命是一个很微妙，难以述说的复杂存在。当我们一族开始探索宇宙，像无数创造的种族一样，对永生存在著莫名的渴望。”全息中的Alteran忧伤地述说，述说著那一段残缺的远古信息。 他的上方出现湛蓝的光芒，笼罩住所有人，演变出一根细若蚕丝的金线，似树根般向土地的平剖面不断生长，延伸，分叉，进行著难以描述的复杂变化，最後布满了整个视野，比微观下的脑神经还要玄妙万千。 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人能明白这些无穷无尽的细密金光意味著什麽，但冥冥中有很强烈的预感，自己将要接触到生命的终极奥秘。 “Hver，是我们对这种能量形态的称呼。它们存在於我们的故土Alcyone-Venus，是一种通过有机融合的过程，产生足以引起生命意识与活性趋向的能量体。”全息中的Alteran指出完美的手，指向了无穷无尽的细密金光。他的述说很简洁形象，似是现代的人类面对远古时需要钻木取火的原始人，将深邃复杂的原理尽可能地形象化，展现给存在数个文明落差的人类。 众人静静聆听，有些控制论，活性趋向性的述说听得并不明白，但有一点，全息中反复提及，不断述说，想要传达的重要内容他们听得很清楚。这种Hver的能量体，是构成生命的必须本源，也就是最後形成了人类传说中的思维，或者灵魂。 Hver所特有的意识能够不停变幻，与各种物质进行高度的融合，所谓的物质，很形象的比喻就是人类的肉身。 “不同的Hver存在著各种的差异，我们对此研究了千万年，但都依照著我们自身的Hver体系进行探索，改变，然後创造出与之高度融合的物质。形象的说，就是一个样本的Hver寄生於专门属性的肉身，成为我们创造的无数种族中的一个。” “不可否认，有无数的失败品，相对应的，我们同样播下了无数的生命种子，以实验为目的，让其自由进化。经过六个星度的时光，上千个星系中都结出文明的果实。” “虽然我们是他们的创造者，但我们始终坚持，当一个生命种族的独立诞生，我们便没有干涉的权利，应该赋予其进化的自由，如同曾经的我们，选择自己想要的文明道路。只有这样，未来的文明才会如我们想要的那样，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多元化，或许能探索到我们没有意识到的科学领域。” “然而，致命的宇宙瘟疫打破了我们维持千万年的平衡，出现了意见的分裂。这是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我们曾经以为会永远不死的躯体，进而腐蚀著我们的本源。而且它表现的形式是越是进化越是致命，我们所创造的无数种族并没有受到致命的袭击，反而是我们自己在它的面前极速衰败，肉体出现死亡的崩溃，不得不依赖於本源的燃烧苦苦挣扎。” “看著一个又一个同伴在耗尽本源後死去，看著同伴的躯体在死亡中逐渐腐败，我们感到恐惧，有人产生了动摇，想要以另一种可怕的形态永生下去。” “Hver是必须依赖於物质的存在，失去了肉体，所谓的思维，拥有无数记忆的灵魂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裂消失，化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对此我们一直在研究，探索从未停止，简单的说，除了最後的种族，人类，其它的种族都在生命诞生之初，印记著世代相传的传承记忆。” “这种附加的因素与我们种族的Hver存在著或多或少的排斥力，必须以其它的方式加以辅助。” “是的，另一种能够逃避死亡的方式便是本源永恒，灵魂长存，通过夺舍一个又一个肉体获得可怕的永生。” “但若是这样，我们曾经抱以美好的愿望，创造的无数种族将迎来可怕的浩劫。文明或将停止不前，上千个星系的文明将会成为我们寄生的躯体，似是机甲文明时期的流水线，一个又一个拥有原本意识的肉体将会被残忍的抹杀。” “这违背了我们亿万年前的历史禁忌，但有不少的同族却坚持这个异念。他们始终认为所有的种族都是因我们而生，很自然的，同样拥有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利。他们不过是我们创造的产物，与星际之门，太空堡垒，并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流水线上的产物，仅仅是附加了以实验为目的的意识。”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种族在浩瀚的理智背後拥有无尽的冷漠，甚至残忍，这是与我们文明的选择有很漫长很漫长的历史渊源。为了永生，我们抛起了所有会影响理智的负面情愫，从此没有所谓的爱恨痴怨，只拥有绝对的冷静，绝对的理智，方能突破了九维空间，成为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 “我们在最後的分歧，种族出现分裂的时候仍然保持著无比的冷静与理智。绝大部分的同族选择了众神之城，选择了夺取的永生，而我们，只有极小部分的人选择了亿万年以来一直遵守的历史禁忌。我们是同族眼中的守旧存在，是逐渐被排斥的对象。” “无情的理智，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星际战役……”似乎不愿去回想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全息中的Alteran沈默了好一会，方缓缓道，“我们很快处於战败的一方，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土，最终只剩下亚特兰蒂斯，这座承载著我们希望的飞行城市。” “为了拯救最後的文明，我们来到了宇宙的最边缘，荒芜的银河系，希望能在银河系繁殖出新的生命。” “我们曾经太过自负，如今却必须面对死亡的肆虐。为了延续文明，我们最终创造了人类，与自己形态相同的种族，希望他们可以在遥远的银河系，和平自由地进化。” “不知道我们的文明是对是错……希望在遥远的未来，人类能够知道正确的答案，可惜我们等不到那一天，无法看见人类的未来。” “Alteran，但愿Alteran文明劫後重生，探索到真正的永生。” “希望有一天，Alteran文明能回归Venus，我们的故土Alcyone-Venus……” 作家的话： PS.韩景参加巴伦东亚战役──在死亡的最後霎那Elohim及时出现（韩景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亚特兰蒂斯（第100章Forseti，写到过Elohim在偶然的机会知道了一些神的秘密，接触到一些九维空间的科技体系。Elohim破解了一部分亚特兰蒂斯的禁制） 总的来说就是人类登上这座超级文明的飞行城市了。 ☆、第103章 梦醒 最後的话语略显仓促，隐含著淡淡的忧伤，全息中的Alteran似乎不愿再说，冷澈的声音如一湾缓缓的清水，伴随著暗淡的全息逐渐消失殆尽。 众人依旧沈默，迟迟未能从内心的破石惊天中缓过神来，人类真是Alteran创造的物种，那遥远的Ido世界，那里的Rune应该就是全息中所说的战胜方，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统治了千万年後的岁月。 他们选择了可怕的永生，将无数的种族视作提供肉体夺舍的产物，就像人类的工厂流水线，源源不绝地生产出拥有意识的产品。 产品，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名词用在这里，似乎意外的确切！？ 在Rune的眼中，我们这些卑微的存在确实就是随时可以抹杀的产品，由他们创造，由他们灭亡，宛如人类对於未来机器人的道德争议，如果它们拥有了自我的意识，人类将如何面对？ Rune与Alteran，这两个因为信念而分裂出的种族，向人类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 回想起多年前的经历，那一幕幕Kamera人鱼的血腥屠杀，韩景毛骨悚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多想，内心的深处其实蛰伏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即使不去触碰，仍然有种冰冷的感觉，似千年的冰蚕啮咬著自己的意志。 Forseti转过了身，不徐不缓的声音划破了此刻的沈寂。他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波动，仿佛早已预感到注定的结局。 “我们的种族即将灭亡，最後的孤注一掷仅仅是垂死前的挣扎。我想这就是宿命，从Elohim一族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注定。” “神在创造我们的时候就以实验为目的，在我们的Hver，灵魂的深处留下了刻意的印记。我们无法逃脱，纵然抗争了上万年，如今仍沦落到灭族的悲剧。” “但你们人类还有希望，你们是Alteran创造的最後种族，不像我们或是Kamera那样，拥有传承记忆的印记。我想，Alteran赋予了你们全部的自由，甚至将他们的Hver体系都毫无保留地复制给你们──所以全息中会反复提及，你们拥有神的相同形态，是拥有无限潜力的种族。” Forseti缓缓述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令所有的人渐渐失了颜色。 “如果推论没错，Rune应该无法通过Hver的印记搜索到你们。只要逃亡进浩瀚的宇宙，通过亚特兰蒂斯的千万次空间跳跃，你们一定可以摆脱Rune的追捕，寻找到一片遥远的星系，一颗适合生存的星球。” “到时候人类的文明将会在那里重生，寻求到真正的文明自由……” 逃亡宇宙？ 星系，适合生存的星球？ 文明的重生！？ 等反应过来Forseti的话究竟意味著什麽，所有人彻底呆住。本以为人类的文明会因为Elohim的出现，以及亚特兰蒂斯的力量，足以摆脱这一场致命的浩劫！没想到，Forseti的意思竟是要人类离开这一片生活了数千年的熟悉大地，要远离自己的母球！？前往充满未知与危机的宇宙深处！？ “一定要这样吗？” “难道没有其它的选择？”总统低沈著声音，眼中浮现出难言的痛楚。 “这是你们的唯一选择……”Forseti无情地摇头，目光落向了人群中的韩景，“你们必须赶在Rune的降临之前离开这里，就像你们曾经的古老传说，登上亚特兰蒂斯这一艘诺亚方舟，前往遥远的星系，再一次重建自己的文明。” “我不知道Rune是否已经降临……？” “但我们会帮助你们进行最後的拖延，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准备各种生存物资，让你们的幸存者尽快地登陆上亚特兰蒂斯，最好能选择优秀的基因个体。” “谁也无法预料Rune会何时降临？谁也无法推测出你们的这一次宇宙航行将会持续多久？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寻找到一片安全而又适合文明延续的星系。” 听完Forseti的话，众人乱做一团，难道在创世神的面前，只能选择逃亡，束手无策！？ 然而Elohim都已经彻底失败，迎来了种族的灭亡，仅仅处於低级文明的人类又能有什麽选择！？ 总统双眉紧皱，听出了Forseti话里的隐隐不安，能料想到人类的文明即将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不能再犹豫，无论未来的道路如何艰涩，只要能保住人类的文明便有无限的希望。他立刻转过身，唤来身边的助理，开始了争分夺秒的紧急安排。 Cymo从离散的人群中走了过来，怀里抱著自己的女儿。 “Vidar说海伦没有问题，是真的吗！？”望著最信任的Forseti，Cymo颤著声，不敢相信。 “海伦.斯图亚特？很不错的名字。”看著可爱的小脸，纯净的紫色双眸，Forseti的脸上有了少见的柔色，“她是你与Lance的孩子，她的身上流淌著人类的血液，很幸运的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Hver的印记。也就是说，海伦没有Kamera的传承记忆，在这一点，她继承了你伴侣的因子。” “是吗？”Cymo倏地松了口气，欢喜中竟抑不住地哽咽。 “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意思。” “是，我很清楚。”忽然垂下眼，Cymo点了点头。 “没有了Kamera的传承记忆，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她的反应可能比人类要慢一点，毕竟海伦是人类与Kamer的结合，与真正的人类有所不同。不过她的智力没有问题，正在逐渐开窍，以後绝对不会逊於人类的智力。至於能到什麽程度，完全要看她後天的学习，像你的伴侣那样一点点累积知识，而不是像我们这般与生俱来。” “这是一种福分……”Cymo吻了吻女儿，喃呢道，“看来我们的创世神Alteran考虑到了今天的一幕，人类的Hver，人类的基因明显处於优势，海伦竟然是单性体质的。她除了长得像我，其它的更趋向於Lance。” 似乎感受到Cymo的忧伤，Forseti抬起了头，目光淡扫，发现韩景已经不再这里。 “听说亚特兰蒂斯的能量波出现了无法探测的波动？导致整个磁场力出现了混乱！？” “情况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你知道吗？除了陷入苦战的巴伦东亚地区，艾维都的上空也出现了危机先兆！？” “何止是危机，据说整个CNA-12军事基地离奇地沈没海底，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有的人都死了！？” “好像是……我怎麽知道！？反正发生在Elohim出现以前，传闻联邦政府已经请求Elohim的协助调查。” 混乱的话语在脑海里不停回荡，韩景浑身冰冷，逮住好几个人不停探问。但没有一个人知道确切的信息，只知道CNA-12军事基地完了，就在自己执行巴伦东亚战役的时候，万里之外的CNA-12军事基地竟然离奇沈没！没有人清楚其中的缘由，平方千里的区域寻不到一艘战斗机，海船，或是人类的任何踪迹。 致命的浩劫仿佛在一瞬间爆发，又凭空消失！？甚至遮天盖日的外星机甲都没了踪影，暴露出罕见的开阔天空。 丧失了卫星定位，人类如同倒退回二十世纪，浩瀚的大海成为了迷失的屏障。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麽，强烈的不安难以散去，尤其是看见开阔的天空，联邦政府有种不详的预兆。 韩景不在乎这麽多，在乎的只有凯瑟琳，自己的女儿！ 凯瑟琳就在CNA-12军事基地！ 韩景的手在发抖，从後面追问著每一个低声谈论过的人，没有放掉一个，但所有的回答无不是心惊的绝望。最後他停下了脚步，胸口的剧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踉跄後退，退到了冰冷的金属墙壁。 彻骨的寒意从背脊袭来，韩景猛地冷颤，瞬间清醒，他不相信，脸上溶出了一种绝望，拼出了全部的气力往回奔。 总统一定知道！一定知道全部的情况！ 这不会是真的！这只是传闻，常见的以讹传讹而已！ 他看见了总统，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其他的人已经尽数离去，只剩下旁边的Forseti。 听见背後的嘈杂，总统停下与Forseti的交谈，回过头，看见韩景正被自己的助理阻拦著。 “让他进来，你们两个先下去，不必再守在这里。”总统指示著自己的助理，“参与紧急的救援，让尽可能多的灾民登上亚特兰蒂斯比我自己本人更重要！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感觉自己被松开，韩景立刻疾步上前，甚至没有心思质问Forseti。他急得声线都有些扭曲：“CNA-12军事基地究竟情况如何！？我想知道全部的细节，总统大人！” “很抱歉，我的少将。”总统沈下了声，流露出最深沈的悲痛，“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CNA-12军事基地已经彻底沈没，目前没有发现一个人生还。” “你的岳丈格兰特将军，以及Marco，还有你的女儿，都葬身在这场浩劫中。” “曾经的诺曼家族，或许就剩下你一个人了。”重重握住韩景的肩膀，总统也在外星的浩劫中丧失了家人，自己的妻子以及两个儿子，连他们的尸体都寻找不到，很可能化作了艾维都里的血肉。 总统想要宽慰，低哑著声，可惜韩景什麽也听不见，什麽也感觉不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一颗子弹击中了自己，从右耳射穿出左耳，脑袋猛地爆裂，血肉模糊。 自己好痛，好累，好冷…… 韩景像一块石像，一动不动，眸里空空洞洞的，仿佛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有了灵魂。 短短的一个月，自己的亲人，自己最爱的人，全部离开了自己，如今连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女儿也没有守住，韩景忽觉生命没有了意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地狱，永远无法救赎，在痛苦中卑微的挣扎，现在连苟延残活的最後一丝理由都不在了。 他呆呆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落泪，浑浑噩噩，浑身一片冰寒。 只有一个声音，能将死去的心从封闭的世界里，将韩景拉了回来。 “有时候活著比死亡更需要勇气。看见你这样，我怀疑你是否会想知道你的伴侣，莫里斯的有些事情？” “莫里斯？”似是一根针扎入了心脏，引起一阵痉挛的剧痛，韩景恍惚地拉回心神。 “对於你……或许会很残忍？”Forseti蹙起眉，重瞳的眸里有了波动。 仿佛看见了悲悯，他是在悲悯自己吗？韩景注视著Forseti，已是痛到极致的麻木，此时此刻，还能有什麽比现在更绝望，更凄惨？ 韩景心如死灰，以为再没有可以激起自己痛苦的事情，很淡漠地回答：“你还想怎麽样？你们想要赔罪？现在肯相信我所说的话，莫里斯是我的伴侣！？可当时你们又做了什麽，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文明，直接判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其实我很明白，莫里斯很可能已经不再了……在那样的情况，恐怖的星际战役中，渺小的我们又有什麽反抗的能力？我们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连一点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在麻木自己，不断地麻木，只有这样，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才能守护住我们的女儿。不过现在都没了，都没了，我也不用再那麽累，那麽逼迫自己。” “有什麽好残忍的？不过是注定的生死离别。”韩景忽地哑住，其实在他的灵魂深处，一直期待意外的发生，即使痛得麻木，最後问及莫里斯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明显的发颤。 “你想说的，是不是莫里斯没了？”韩景竭力平稳住声音，泪水却顺著他的脸颊悄然落下。 “我明白你的痛苦，我曾经与你一样目睹著自己最爱的人，一个又一个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丧生在星际战役里。”Forseti没有直接回答，似乎有所触动，经历了无尽沧桑的眸里泛起了沈沈的痛苦，“最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们Elohim一族能够活到现在的，几乎都是孤身一人，变得像你这样，痛到极致，反而将生死看得漠然。” “我想告诉你的是，莫里斯很可能没有死。”Forseti回望向韩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一场战败的存亡之战。幽蓝的太空堡垒曾出现了异像，竟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能量变幻，爆发出类似於放光束又要强大数万倍的白炽光环，将一个面位的数千艘太空战舰彻底吞噬。 “你是说莫里斯没死？”韩景颤抖著声，打断了Forseti的思绪，“他在哪里！？你们囚禁著他！？” 见Forseti无情地摇头，韩景瞬间呆住，又脱口出一直潜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是Cymo告诉自己，支撑著自己的秘密。 “难道他……是Alteran？”只有创世神才能在那样的恐怖战役中拥有幸存的希望。 “Alteran已经灭亡，全息里说得很明白，他们无法逃脱致命的瘟疫，越是进化越是致命。” “但Rune还活著！他们存在了千万年的时光，说不定会有例外！说不定Alteran也有例外！” “说不定？你在侥幸。” 冷冷的回答令韩景哑口无语。自己是在侥幸，自己不敢触碰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这般的绝望。韩景不想聆听，偏偏Forseti不肯放过他。 “就算是Alertan，那他也是可怕的存在，变成了可怕的Rune。” “他们逃不过致命的瘟疫，只有夺取，只有信仰，才能让他们获取永生。在这一点，我们比谁都清楚，我们曾切身体会过其中的恐怖。” Forseti一直在暗示韩景，述说著Elohim的悲哀：“你们总说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种族，是需要仰望的顶级文明。但当我们突破了六维空间，准备向更高层次的文明探索的时候，却迎来了灭族的浩劫。我们曾经无比的虔诚，像Ido世界的无数种族，全身心的，毫无防备地信仰著万能神圣的Rune。”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遇触碰到千万年前的尘封历史，知道了一些神的秘密，是颠覆了我们所有认知的可怕事实。我们竟然是神的容器，正如全息中所说，在最信奉的创世神面前，甚至愿意奉献出一切的我们，不过是神眼中的容器，一件适合夺舍的器品。” “神的灵魂是强大的，普通的躯体在被夺舍後根本无法维持长久，很可能连一个月都撑不住，便会在宇宙瘟疫与灵魂反噬的双重作用下直接崩溃。只有像顶级的文明，我们的思维，我们的意志与精神力要比你们强悍百倍，形象一点，就好像我们的大脑要比人类开发得多，你们只开发了10%的区域，而我们开发了60%的区域。” “我们是神有意扶植的产物，是神眼中永生的寄体。从我们知道可怕的真相後，才恍然发现，被神统治的Ido世界，历经千万年的漫长时光，存在过上百个辉煌的顶级文明，它们竟然全部灭亡，或是堕落，或是战役，最後像宿命的轮回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我们怀疑这些曾经辉煌过的顶级文明，最後都成为了神的容器，成为了神一个个不断夺取的肉体。” “我们不想被抹去意志，不想沦为又一个灭亡的种族。所以我们选择了堕落，背弃了曾经的信仰，想要摆脱神的诅咒，寻求到真正的自由。” “但我们终是败亡……神是无情的，正如全息里所说，无论是Rune或是Alteran，他们都是无比的冷漠。为了永生，他们抛起了所有会影响理智的负面情愫，没有所谓的爱恨痴怨，只有绝对的冷静，绝对的理智，成为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 “我们在神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掐死的卑微虫子，神又怎会对虫子产生感情？Rune是无情的，他们永远不会对所创造的种族产生一丝留恋。”Forseti又言欲止，最後以一种无法描述的眼神注视著韩景。 韩景莫名惊仓惶，脑子里又空又乱，不敢深思Forseti的话。 “你说这麽多做什麽！？” “莫里斯深爱著我，我能感受到，我很清楚，所以他不会是你一直想要暗示的Rune，他不是Rune！”韩景突然愤怒，又看见了悲悯，为什麽Forseti，甚至总统，会用悲悯的眼神注视自己！？ 始终保持沈默的总统，忽然开了口，像长者一样重新握住韩景的肩膀，传去坚强的力量。 “有些事，我想你有权知道。” “你与莫里斯的缘起缘灭，在看过这一段全息後，你会比我们更清楚。”总统沈哑著声，向Forseti点了点头。 柔和的光芒再次凝聚，那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倾国之人重新出现在韩景的面前。全息中的他显得意外的严肃，伴随著如水一般冷澈的述说，他的四周竟浮现出一幕幕美丽的画境。 韩景一把捂住了胸口，眸里酸涩难忍，自己看见了什麽，那情，那景，竟然是每夜梦回，潸然泪下的亚特兰蒂斯幻境，自己与莫里斯情生情定，永世不忘的地方。 他想落泪，但硬是咬牙忍住。 “如果你看见了我现在所说的全息，说明他已经从长眠中苏醒，我们开启了最後的亚特兰蒂斯预案。” “他是我们的星际指挥官，是我们族类最才华横溢的人，却拥有无尽的冷漠与理智。正是他创造出众神之城，提出了可怕的道德分歧。”全息中的Alteran缓缓述说，眸里渐渐有了悲色。他回忆起了最初回避的历史，那一段战败的不堪往事。 “对於战败，身处於劣势又被宇宙瘟疫肆虐的我们早有准备，我们向曾经的同族提出了退让的条件。我们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Alcyone-Venus，不再干涉Sirus世界的任何事情，只求得在遥远的荒凉星系最後的和平。” “他们答应了我们，但无法容忍我们的存在，想要我们彻底灭亡，只有这样才永远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他们进行著无尽的谋划，里应外合，一次又一次追击我们的逃亡。直到最後，我们才惊愕发现，我们最信任的星际指挥官竟然是最可怕的存在，是他创造了众神之城！当时的混乱可想而知，我们想杀他，但宇宙的瘟疫已经腐蚀掉我们的身躯，吞噬著我们的本源，那种痛苦你们无法想象，每时每刻灼烧著我们的灵魂。” “而Aesir，我们的背叛者，暴露出他的可怕面目，他的野心。他想要毁灭掉一切，毁灭掉我们的希望，荒谬的是，众神之城似乎是一个可怕的存在，那些选择了永生，曾经的同族竟然对他又惧又怕！他们甚至与我们一样，想要暗中杀死Aesir。” “不清楚众神之城的里面究竟会发生什麽，但要杀死创造了众神之城的Aesir，肉体的毁灭对於他失去了作用，唯一能产生致命伤害的只有毁灭本源。除了不可逆转的宇宙瘟疫，另一个直接毁灭本源的办法便是孕育後代。孕育後代，意味著一次又一次折损我们的本源，直到无法永生。” “我们拥有漫长的生命，为了永生，抛起了所有会影响理智的负面情愫，没有了所谓的爱恨痴怨，只有无比的冷静，无比的理智。谁也不可能愚蠢到折损自己的本源，去孕育一个没有多余感情的後代。後代，只是对於死亡而言的生命延续，对於我们仅仅是负面的存在。” “於是我们创造出这个亚特兰蒂斯幻境，将Aesir囚禁在此，彻底封印。动用我们的全部科技，尘封了他的意识，将所有会影响理智的负面情愫，曾经遗弃千万年的爱恨痴怨全部强行融入给他。” “我们想让他在长眠中逐渐死去，只要毁灭了他的肉身，他的本源应该无法持续数千年的时间。但凡事都有意外，尤其是Aesir，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夺舍。” “倘若这一切发生，亚特兰蒂斯将会出现在人类的面前，我们也将开启千万年的终极方案──亚特兰蒂斯的幻境会尘封他的记忆，只保留下被夺舍的人类记忆。到时候，他将以人类的意识与幻境里的另一个人相知，情定，宿命一生，将会彻底蛰伏在他所蔑视的人类身下，这且不是最好的屈辱？最好的折磨？” “他会永远离不开你，会为你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直到本源耗尽的一天，他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向灭亡。”全息中的Alteran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注视著面如死灰的韩景，述说著无比残忍的事实。 作家的话： 千万年前，Alteran与Rune曾经是同一个种族，起源於Alcyone-Venus，Sirus世界的中心，那里存在著能通过有机融合的过程，产生足以引起生命意识与活性趋向的能量体，Hver。Hver就是灵魂组成的基本元素，就像构成物质的原子。 　为了永生，Alteran与Rune抛起了所有会影响理智的负面情愫，从此没有所谓的爱恨痴怨，只拥有绝对的冷静，绝对的理智，最终突破了九维空间，成为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 他们利用自己的Hver体系，加以改变与研究，以实验为目的创造出无数的种族，让其自由进化。经过六个星度的时光，上千个星系中都结出文明的果实。 　他们所创造的种族，除了人类，都拥有传承的记忆，这是Alteran与Rune探索与实验的目的，也是掌控所创造种族的一个隐秘。所以Elohim抗争了数千年，即使是顶级文明仍然无法逃脱创世神的控制。而人类拥有神的相同形态，很可能拥有神相同复制的Hver体系，是拥有无限潜力的种族。 　宇宙中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破坏著宇宙的生命，越是进化越是致命，表现形式是一种瘟疫，不可逆转──宇宙瘟疫的爆发。 　死亡的降临导致Alteran与Rune出现信仰的分裂。Alteran坚持千万年的历史禁忌，将他们创造的种族视为平等，反对可怕的永生。更多的Rune则认为他们所创造的种族是卑微的存在，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仅仅多了一个以实验为目的的意识。Rune选择可怕的永生，有意扶植顶级文明的种族，成为可供自己随时夺舍的寄生体。 　由此，Alteran与Rune爆发战役，Alteran战败，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土Alcyone-Venus，前往遥远的宇宙边缘。 　期间，Rune一直想灭亡掉自己的曾经同族，里应外合，Aesir就是Alteran里面潜伏的背叛者。 　Aesir拥有野心，他是众神之城的创造者，甚至那些通过众神之城获取永生的Rune都畏惧他，暗中想让他死。 　在这一点上，Alteran与Rune达成了默契，最终Aesir被囚禁在亚特兰蒂斯幻境，尘封了意识。 　人类诞生後，Alteran在最後的时间指引与教导人类，成为神话的起源。 　在灭亡前，亚特兰蒂斯沈入大西洋深处，成为一个虚无的传说。 　人类经过数千年的进化，到2300年，开始探索太阳系。此时，Alteran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亚特兰蒂斯浮出千万年的历史疑云，Aesir从长眠中苏醒，引出亚特兰蒂斯意外，亚特兰蒂斯幻境。 　亚特兰蒂斯意外中，Aesir夺舍了莫里斯的躯体，抹杀了意识，其实真正的莫里斯已经死亡，从文里面开始出现的莫里斯已经是Aesir，所以後面会拥有完美无瑕，信仰之力，开启星际之门，在重伤时会眸里会闪烁出碎碎的金光，还有梦境等等。 　而亚特兰蒂斯的幻境应急开启，韩景与莫里斯（Aesir）在那里经历的时间漫长到一生一世，两人感情的起源。 　亚特兰蒂斯意外：所有意外者出现选择性失忆，丧失相关记忆。 　Alteran遗迹：沈没在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飞行城市；另一个是卡戎星，太空堡垒。 　开启星际之门，SG-I探索 　九维空间（超级文明）：Rune，Alteran 　特点：追求永生，创造无数的种族，神话的起源 　六维空间（顶级文明）：Elohim，Larga 　特点：拥有巨大的飞行城市，每一座城市仿佛一颗中小级的星辰，运行在浩瀚的宇宙深处。 　四维空间（高级文明）：Nordic，Kamera 　特点：机甲文明 　PS. 　1.Paetri文明处於五维空间的程度 　2.公元2300年的人类，刚刚接触到四维空间 　从Uwic星生死返回，莫里斯与韩景结婚。 　从怀孕後期到生下凯瑟琳後的大半年，莫里斯的昏睡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彻底沈睡──折损本源的表现。 　最後凯瑟琳高烧不退，细胞极速分裂，就是因为致命的宇宙瘟疫，她的躯体已经坏死，只是燃烧著本源在苦苦支撑。 　Rune的原型是《星际之门》里面的Ori，当然，比Ori厉害多了，融入了《星际旅行》的Q连续体部分假设。Q连续体应该是美剧里面最厉害的外星人，比文里的Rune或Alteran厉害多了= =！ 　 　文笔有限，这两章内容比较多，我大致梳理了下全文的主线，希望能说明白。 　文最後是HE，虽然莫里斯是Rune，但他已经拥有了曾经遗弃的爱恨痴怨……最後是正视了自己的这段情的。 　下一章是《众神之城》，会写到凯瑟琳的苏醒。 　PS.地球磁场出现异样，所以通讯器，装甲车等等会有故障的发生。 ☆、第104章 众神之城 为什麽会这样看著自己？幻境里的另一个人是在说我吗？ 自己是早已被算计好的一颗棋子！？是神的眼里，用来克制住Aesir的棋子？ 莫里斯会是Aesir？那自己与莫里斯的这一段情又算是什麽！？ 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曾经最美好的回忆，竟然是所谓的诅咒，用来毁灭Aesir的可怕存在！？神，是想借自己的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吗！？ 韩景空洞的，呆呆地注视著亚特兰蒂斯全息。全息中的Alteran还在最後的述说，可他什麽也听不进，只有泪水，不断地顺著面颊流下。 遥远的Ido世界，在上千个星系的最中央，存在著传说中的众神之城。那是一片金光流溢的世界，美丽的Hver似徐徐的微风在天地拂动，化作了一丝一缕的星光，萦绕在众神之城的周围。 莫里斯静静守在女儿的身边，他的眼神很静很沈，仿佛黯然了世间的所有颜色。他已不再是曾经的莫里斯，而是从封印中苏醒的Aesir。 Aesir沈默不语，凝注著昏睡的女儿，自己已存在了千万年的时光，孤独的存在，从未预想过有她。 孤独……？ 璀璨的金眸出现一丝罕见的波动，Aesir渐渐蹙眉，眸光变得凌厉，透著无法压制的恨意。当浩瀚的理智出现波动，那种负面的情愫开始影响到心绪的时候，Aesir本能地排斥，他厌恶这种失控，只承认掌控一切的无比冷静。 他伸出了手，指尖晕染著能量的柔光，抚摸著女儿的容颜。 窥不出他的心绪，只看见他的眼神逐渐沈寂，手指忽然一顿，触碰到凯瑟琳的耳根下，那一根佩戴著的金色项链。 Aesir略有迟疑，终是将它拿在手中。原本不想打开，但情绪的波动令他无意识地打开了，吊坠中珍藏著一张有点发泡的全家福，是被泪水浸湿的印记。 徐徐的Hver从外面吹拂而来，吹散了如泉水般流泻的银发，模糊了Aesir的容颜。 最後，一个碎裂的声音，圆形的吊坠被无形的力量击碎，散落了一地，那一张含笑的全家福被吹散到昏暗的远处。 忽然，凯瑟琳迷糊了一声，从昏昏沈沈的难受中艰难地张开眼，目光随之怔住，停滞在Aesir的脸上。 “父亲？”呆了半响，她才迟疑地开了口，琥珀色的双眸渐渐有了畏惧。 是自己的父亲，纵然眼睛与头发都变成了亚特兰蒂斯全息中的人那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朦胧了身影，但凯瑟琳很肯定，就是自己的父亲，只是父亲的眼神威严，没有了记忆里的温柔。 Aesir探出了手，握住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虚弱的凯瑟琳抱进怀里。 握住伸来的手，凯瑟琳感到莫名的威压。她强忍著浑身的难受，艰难地站了起来，站在了Aesir的身边。她感到父亲变了，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虽然严厉，但自己能察觉到他其实很宠溺自己，甚至比爹爹还要在乎自己，所以每每遇到最害怕的时候，总喜欢蜷缩到父亲的怀里。 而现在，父亲变了，自己感到害怕，不敢想以前那样撒娇，想让父亲抱一抱的念头都忐忑在心里。 凯瑟琳握著Aesir的手，老老实实，偷偷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好美，好美，仿佛身处在传说中的天堂。那些一丝一缕的星光，璀璨的金色，像漫天的柳絮拂过自己的脸庞。 这个地方……似乎梦见过？凯瑟琳感到莫名的熟悉。 跟随著父亲的脚步，她好奇地走著，渐渐的，心不再那麽紧张，忍不住低低道：“这是哪里？” “众神之城。”Aesir虽然威严，但回答女儿的时候，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众神之城？”凯瑟琳显然察觉，悄然地主动握紧Aesir的手。 她仍然感到难受，身体像在火中炙烤，不由借著手中的力度，走得有点慢。 很快的，她感觉父亲也放缓了脚步。 父亲在紧张自己？ 父亲是喜欢自己的！ 敏感著每一个细节，琥珀色的双眸悄然有了笑意。当要走出这里，她的目光忽又一顿，发现了碎落在地上的吊坠，那一张温暖的全家福映进了眼里。 爹爹！？ 凯瑟琳僵停下脚步，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什麽它会出现在冰冷的角落？ 可刚要出声，想要挣开被握住的手，去拾捡的时候，父亲竟冷漠地走了过去，没有碰触，但那一张曾被泪水浸染的照片化作了无数的粉末，转眼间，无影无踪。 凯瑟琳颤了下，望著消失的照片，仿佛意识到什麽，纯净的眸里参杂出了痛楚。 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被Aesir牵引著向外走。 她看见父亲的脚下流溢出金光，每走一步，古黑蓝色的大地会随之浮现出无穷无尽犹如大树根脉的金色纹路，密密麻麻，好似在无声无息的呼吸，拥有意识一般，伴随著父亲的脚步时隐时现。 就好像…父亲是这里的主宰？所有的一切都臣服在父亲的脚下？ 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凯瑟琳紧紧握住Aesir的手，惊觉众神之城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完美，它的背後，它的深处，展现出一个恐怖的世界，令人毛骨悚然。 古黑蓝色的大地向前方无限延伸，如同大树根脉的金色纹路好似大脑的神经，正一鼓一鼓地在脚下呼吸。流淌著蓝宝石光辉的美丽墙壁，那些完美的古黑蓝色建筑都变成了一根根粗壮的金色根脉，像蔓藤般交缠簇抱，形成一座似神经中枢排列，宛如经脉茎状交织的封闭世间。 本能地想到大脑，凯瑟琳紧张地向後退怯，因为在那些一鼓一鼓似在呼吸的茎状墙壁，每一根金色的根脉都束缚著`赤`裸`的人影，一个一个，密密麻麻，像数不清的果实悬挂在呼吸的根脉间。 他们都低著头，长长的头发从颈部倒垂而下，遮挡住面容。不知道他们是否痛苦，但凯瑟琳有种强烈的不安，只觉得他们像一个个丧失意识的躯壳，被无数的经脉囚禁著，任人宰割。 “别怕。”察觉到女儿的异样，Aesir回过了头，“你是我的女儿，它们不会伤害你的，是我创造了这里的一切，是我创造了众神之城。” “他们不过是可供我们选择的寄体，你去看一看，哪一个是你喜欢的？” “只要是喜欢的，你都可以全部留下，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需要无数的寄生躯体。”Aesir略显迟缓，慢慢蹲下了身，搂住微微发抖的女儿。 凯瑟琳苍白著脸，颤声道：“寄生？是要像虫子一样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吗？我不要！我有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已经死了，是你的本源在支撑著最後的生命。”Aesir蹙起眉，无论如何的冷漠，面对自己的女儿，仍然流露出担忧的情愫。 “你一定要进行夺取，才能压制住致命的瘟疫。”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著你的。”见凯瑟琳抵触得厉害，Aesir软下了语气，“等你通过了众神之城，寄生的身体可以在信仰之力的辅助下维持十几年的时间。你一定要明白这个事实，你是Rune，是我的女儿，是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不是那些卑贱的种族。” 为什麽会这麽说！？凯瑟琳被吓住了，想要哭泣：“我不要！如果换了别人的身体，到时候爹爹就不认识我了！” 刹那间，Aesir的气场沈暗下来，璀璨的金眸激起出无法描述的波动。他一时沈默，但搂住女儿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用力，直到凯瑟琳疼得出声，才恍然惊醒。 “疼吗？”控制不住地心慌，Aesir仍然没有让步。 “你必须听我的话，必须进行夺舍。”Aesir盯住女儿，语气威严。 凯瑟琳滚动著泪光，不太明白，只是本能地抗拒。想要往後退，却被父亲紧紧攥住。 “如果耗尽了本源，你就会变成他那样。”Aesir身影微缓，握住女儿的手，站了起来。他修然而立，完美的手指指向了众神之城的深处。顿时，宛如经脉茎状交织的封闭世间仿佛聆听到他的意志，整个世界，连同大地的金色地脉都明亮起来，只有手指的方向有一抹漆黑，将那一个黑暗中的人映衬得格外醒目。 那人垂著头，长长的白发显得死去沈沈，如同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肌肤很白，白得寒栗，仿佛是透明的白玉石头，里面参杂出一大片一大片密集的黑斑。 对方竟抬起了头，凯瑟琳吓得直往Aesir的怀里哆嗦。 她感到强烈的不安，那人竟是一双金色的眼眸，只是被一层晦暗的气息覆盖，流露出垂死前的怨恨。正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盯住自己！？ 搂住了双肩发颤的女儿，Aesir冷冷回视，但见他的脚下，如同大树根脉的金色纹路似有流水涌动，从束缚的茎状根脉间汇聚过来。 对方剧烈地挣扎，像抽空了全身的气力，猛地垂下头，仿佛断绝了生机。 “他…是谁？”过了好久，凯瑟琳才敢开口。 “是想要伤害我们的人，可他就要丧命於致命的瘟疫。所以你一定要听话，否则会变成他那麽可怕。”Aesir半遮半掩，没有透露真正的实情，只是想借此说服女儿。 “我想你的心里应该清楚，莫里斯就是全息中所说的Aesir。” “你不要再沈溺往昔，Rune拥有浩瀚的理智，存在了无数的岁月。你与他短暂的四年，就算有亚特兰蒂斯的幻境，那也不过是一百来年的时间，对於他们而言仅仅是沧海一束，在漫长的记忆中泛不起任何的浪花。” “他很可能会选择淡忘你，当无数的记忆恢复时往往会将微不足道的你冲刷成模糊的碎印，就算记得你，你们的情，在他的眼里只可能是屈辱的存在。” “他不再是你心里的莫里斯，他是Rune，他一定会杀了你的，韩景。” Forseti的话在耳边回荡…… 韩景痛苦地握紧双手，由於内心的极度痛苦，几乎已可听到他的骨节在响。已经不再流泪，眼前的危机状况根本容不得他流泪哀伤。他被派遣到亚特兰蒂斯的飞行区域，那是一处高阔的巨大平台，能望见古黑蓝色的金属世界，无边无际，淡淡的湛蓝光辉在天际流淌。 平台的正对面，是一扇悬浮在半空中的星际之门，根据目测，差不多有接近二十层楼的高度。它是如此的巨大，但在眼前的亚特兰蒂斯，它又显得如此的渺小，仅仅是整座飞行城市的一个组成零件。 亚特兰蒂斯的探索程度比韩景猜测的要成熟得多。其实从巴伦东亚战役爆发至今，已经快过去三天，期间他一直受伤昏迷。经过三天的探索以及对亚特兰蒂斯全息的破解，原本对九维空间的科技体系就有所研究，进行了数千年探索的Elohim，似乎对这一座超级文明的飞行城市，它的开启有一定的把握。所以今天，向众人演示了亚特兰蒂斯的全息後，Forseti向人类的最高指挥官提出了破石惊天的建议──建议人类离开这一片化为废墟的故土，前往浩瀚的宇宙深处，寻找一颗适合文明重生的陌生星球。 总统所掌握的信息比任何人都要全面，深知其中潜藏著无限的生机与危机。从另一个悲哀的角度而言，处於低级文明的人类在这一场末日的浩劫中，面对顶级文明，甚至机甲文明，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曾经遭受的两轮血腥净化便是最现实的警告。 人类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依附於远远高出自己文明的Elohim。经过紧急的决策，联邦政府正式接受了Elohim的建议，准备末日前的逃亡。 本以为上百个救援基地，数万人口的灾民要转移到大西洋的上方，登上这艘诺亚方舟的亚特兰蒂斯，至少需要耗时一周的时间。没想到，顶级文明的Elohim又一次向人类展现出文明之间的巨大落差。他们开启了亚特兰蒂斯上空的星际之门，将星际战败後残存的几艘运输船，从遥远的星空，通过撕裂虫洞的星际之门，转瞬出现在亚特兰蒂斯的上空。 望著喷涌而出的沸腾蓝芒，Elohim的微型运输船出现在韩景的视野里。说是微型，但对於人类而言已是庞然大物，至少拥有曙光女神号的体积。一艘又一艘，从头顶压过，投下一片巨大的移动黑影。 “天啊！人类对未来科技的预想，竟然出现在眼前！”看见上方的巨大阴影在激起一阵能量的波动後，临空消失，对面的普鲁克少校惊呆了。 “它们是通过空间跳跃的技术进行超光速瞬移。” “我想，它们已经快接近地球上的各个救援基地。”始终保持沈默，像石头一样冷硬的韩景，忽然开了口，仰望著亚特兰蒂斯的上空，浮现出深深的不安。他的见识，至少从外星文明的方面，几乎能超越联邦政府的所有人。 经历了SG-I探索，目睹过Elohim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生死战役，在他看来，此刻出现的微型运输船与那些宛如银河般粼粼的外星战舰相比，确实如Elohim所说的“微型”。 无法想象那一场改了Elohim，也改变了自己命运的星际战役究竟有多惨烈！？迫使Forseti反复提及，他们的种族将要迎来灭亡！？ 不过人类确实没有选择，寻找文明的重生，似乎是无尽黑暗中的唯一曙光？ 望著缓缓流动的亚特兰蒂斯能量，颜色很淡很浅，如同一个巨大的水泡，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将满目疮痍的地球暴露在外星的异族面前。 韩景双眉紧皱，沈沈的眸里倒映出遮天盖日的阴影。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盾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外星机甲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恐怖的外星战舰，数量惊人，庞大的身躯彼此排列，遮挡住天空的昼夜。 对方很可能察觉到Elohim的存在…… 将要爆发一场顶级文明的战役？ 就在地球的外太空！？ Elohim会为人类而战吗？遭受重创，即将灭亡的他们是否能打赢上方的文明？ 韩景都不知道，只觉得人类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赌注，一次没有选择余地的冒险。 淡淡的蓝光在天地浮动，无尽的幽蓝世界，只有一缕缕寥落的阳光透过外星战舰间保持的缝隙，似是透过滴水的缝隙，投下了些许暖意。 可惜韩景感受不到，只觉得那些微弱的阳光好似燃烧殆尽的星火，散落在极寒的世界，注定会被绝望的冰冷抹灭。 他的心冷如死灰，是麻木的空洞，仿佛生死都变得淡漠，只是服从著一道又一道军令。 天空再一次出现空间跳跃时产生的能量扭曲，毫不意外，巨大的阴影投落下来，呼呼的风声咆哮耳际。 “向後退！立刻给我後退！”韩景回过心神，按照指示，急命守在飞行区域的成员退到安全线的范围。 刚退了十米左右，庞大的微型运输船爆发出一道道白色的光束，以肉眼无法反应的速度在前方极速移动。 好几个军人脸色骤变，瞬间联想到一个月前的血腥浩劫。 他们本能地後闪，只有韩景一动不动地站在最前面。 很快的，大约持续了两分锺的时间，伴随著一阵轰鸣，光束消失在巨大的阴影中。场内寂静无声，紧接著，爆发出一阵阵沸腾的惊恐声。 高阔的金属平台，方圆上千米的面积，竟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面面相觑，眼里仍有惊恐，迟迟不能从惊心动魄的剧变中冷静。 “我是在哪里！？刚才不是在36号救援基地！？” “光束！？外星人的光束！？张烨！张烨！？” “妈妈！我在这里！” “妈妈！”有一个黑发的男孩在人群里艰难挤著，大声回应自己的母亲。 更多的人开始注意到眼前的一切，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座无法想象的天空之城！顿时，大家好似沸水炸开了锅，难以置信地不断互问。 “之前，对之前！你有没有听见喇叭里的通告！？说是转移？转移亚特兰蒂斯！？” “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是亚特兰蒂斯！难道我们身处在亚特兰蒂斯！？ “是不是真的！？我有没有听错！？” 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在废墟中苦苦求生的人们不敢轻易相信。很多人都在疯狂地反复追问，害怕这是一个虚幻的梦，说不定一眨眼就要坠入可怕的现实。现实中的情况已经极度恶劣，纵然联邦政府竭力稳定人心，但物资的极速减少，出现了恐慌的短缺。面对遮天盖日的外星机甲，外星战舰，普通的灾民根本不懂，只感到无比的恐惧，无比的绝望，极度的高压快要崩溃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有些人开始疯了，选择自杀，或者到处宣扬著世界末日的降临。整个人类社会的道德底线已经摇摇欲坠，很多时候，甚至需要依靠武力来维持最後的秩序。 面对乱作一团的人群，韩景剑眉不展，暗恼Elohim的行动是否太过急促，不近人情？不给予反应的时间，直接以放光束扫荡，将一个个救援基地的人类全部转移到万里外的亚特兰蒂斯。 韩景挥手，命普鲁克少校上前，稳定眼前的混乱。他不想开口，心冷如死，连带著语气都是冷冷漠漠的消沈，不适合舒缓大家的紧张与惊恐。 他站在一旁，服从指示的安排，命令其他的下属准备後续的安顿。 作家的话： PS.最後几章居然有点卡，痛苦了。 众神之城里面的金色根脉，像蔓藤般交缠簇抱的那个东西，原谅我用“东西”这个词，是Hver的强化表现。 那个垂死的金眸人是一个Rune，Aesir醒来後肯定要复仇的。 ☆、第105章 诺亚方舟 宏伟的亚特兰蒂斯上空，不断出现空间扭曲时爆发的能量波动。一片又一片移动的阴影宛如黑蓝的苍穹中那一抹抹浮动的乌云，不时的，一道道密集的光束似水柱般从天际交织落下。 Elohim的微型运输船一次又一次释放著放光束，以惊心骇目的速度，前前後後不到一个小时，竟将数万人口的灾民全部转移到亚特兰蒂斯的指定区域。倒是後续的工作，安抚人心，稳定秩序，将人们安排到不同的生活区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与时间。 韩景一直高度紧张，仅仅指挥下属，负责自己管辖的接收平台，上万人口不能发生突发的状况，必须顺利过渡，就让他没有喘气的机会，也没有一丝沈溺私人情感的空隙。他一直忙碌著，直到接到上层的命令，前往控制中心的时候，仍然有数千人正排著长队，等待前往被分配的安全区域。 亚特兰蒂斯的面积已不是庞大能够形容，它覆盖了整个大西洋上方，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地洲亚洲的两倍。可以说，只要拥有无限的能量支撑，能够建立循环的生态系统，亚特兰蒂斯将会是一座遨游在宇宙中永不灭亡的飞行城市。 对此，人类只是最纯粹的梦想，不敢生出一点妄念，那样的科技，那样的浩瀚场面对於自身的文明程度而言实在是太过的虚无缥缈。但顶级文明的Elohim却帮助人类付出实际的行动，他们似乎胸有成竹，所掌握的亚特兰蒂斯科技也远远超乎人类的预计。他们正在一处巨大的弧形平台投下一个个类似机甲组件的金属模块，一段又一段从半空落下，在地面上闪烁出能量光晕的定位，进行著无比精确的对接。 韩景走在遥远的对面，中间隔著高耸入云的幽蓝建筑，以及另外一扇悬浮在半空中的星际之门。虽然星际之门的直径超过三十层楼的高度，但对比远处的弧形平台，它就像挂在游泳池边的一个救身圈，而那些微型的运输船看上去仅仅是筷子的长度。只有下方，Elohim正在组合的机甲组件，它们构成的巨大圆柱体好似芯路板上的大型电阻，一个又一个依次排列著。 等韩景穿过一扇Elohim简制的虹门，来到另外一处金属建造的高层，从这里的角度望去，仿佛又位於某一个中心区域。远处的微型运输船正向两个组建完毕的巨大圆柱体倾倒著上万吨的海水以及泥土！？ 韩景愕然，慢下了脚步。由於相距甚远，巨大的轰鸣声传至这里已经微弱不计，但一道道似银河落九天的气势，有极度的震撼力。 看见又一个巨大的圆柱体组合完毕，几分锺後，它的上空出现了空间扭曲时爆发的能量波动，然後一艘微型的运输船跳跃出现。运输船开启了下面的底舱，天空像下起了淡黄色的暴雨，声势浩大，源源不绝。 Elohim在做什麽！？ 韩景一进控制中心，右边的监控区域就给出了回答。整个控制中心非常开阔，超过一个足球场的面积，每一个工作区域都有忙碌的身影，几乎汇聚了所有的人类专家。有十几个Elohim正站在各自的负责区域，指著虚空中的能量光屏，调节出不同的数据画面，就像大学里的教授面对一群探问的学生，一边演示，一边回答人类专家的各种问题。 他们根本不指望人类能够在短暂的时间里明白六维空间乃至更高空间的科技理论，如同右边的控制区域，这一个Elohim没有解释任何的理论细节，只是指著光屏中的画面，告诉身旁的人类专家，这一个个巨大的圆柱体是储藏装置，正储存著海水，土壤，粮食，等等尽可能多的地球资源。 他反复演示，如何从这些巨大的储存容器内获取物资，又如何关闭它们，直到人类的专家成功完成一遍，才又调节出另外一个光能画面。 “刚才的解说过程，我已经复制在全息投影中。将来你们遇见了问题，可以通过全息来寻求答案。至於你们很关心的生态循环系统，真的不用担心，当文明探索到六维空间，我们已经可以通过飞行城市的能量盾来调节各种原子，粒子，乃至中子组合产生的物质。” “您是说化学物质？像我们必须的氧气，水分子等等？”面对最实际的问题，人类专家虽无法理解，但问得非常仔细。 “是。亚特兰蒂斯是超级文明的飞行城市，它所展现的信息，比我们的Yggdrasil号相完美百倍。在能量盾的保护下遨游宇宙，我想你们的这一位同族深有体会。”这位Elohim忽然指向在旁聆听的韩景。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认识自己，但韩景不得不面对专家们的提问，回答自己在Elohim探索时的亲身经历。其实Elohim的飞行城市与亚特兰蒂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应该是源於一脉的科技体系，当时身处在浩瀚的宇宙，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适。 “就好像身处在地球一样，我想……这种缓缓流动的能量光辉，很类似於我们熟悉的磁欧石。磁欧石可以在深海下，在木星基地建立起保护层，自动地调节光度与温度。而能量盾，是一种比磁欧石更高层次的科技，但原理有一定的共同点。”韩景尽量组织著语言，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众人若有所思，幸好这个时候，总统的助理走来了过来，帮韩景解了眼前的困境。 同样的，总统也像一名充满困惑的学生，站在另一处全息的投影旁，聆听著Forseti的解释。 Forseti正调节出亚特兰蒂斯的全息，将一个个探索出的区域放大出来。 韩景站在後方，不禁被眼前的全息震住，这是他第一次目睹到亚特兰蒂斯的全景──亚特兰蒂斯这一座超级文明的飞行城市，是由两个巨大的部分组成，一个是像花心般的中央区域，另一个是像剑花般绽放的六座边缘城市。其中人类的显示位置正在亚特兰蒂斯的最中心。 这个圆形的中央区域至少有600平方万里，上面密布著高耸入云的金属建筑。它的边缘，是一个非常醒目的古黑蓝色圆环，竟占据了一半的面积，散发出沈重的古黑蓝色，就好像亚特兰蒂斯的最核心加护著一个庞然大物的铁环。 “这些光点就是ZPM，是亚特兰蒂斯最核心的动力能源。它们分布在整座飞行城市的最深处，组成了一个个庞大的零点能模块群。” “像零点能这种极限理论，以你们现在的文明层次还没有了解的必要。你们只需要明白，熟悉，如何开启亚特兰蒂斯，如何拨号星际之门，等等最急需的操作问题。这些繁琐的操作细节就已经足够耗费我们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又一次打断了欲要探问的话，Forseti很婉转，但目的性很强，始终不愿涉及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很可能人类仍然无法明白的科技理论。他就像当今的人类，面对刚刚学会钻木取火的古人，他只是教会古人如何使用一台电脑，学会开机的时候必须插上电源，想要上网就必须点击这一个图标，而古人则按照著教导的模式一步一步操作，却无法理解支持这个图标背後的运用程序。 其实这个比喻放在Elohim的身上同样适用。面对亚特兰蒂斯，Elohim仅仅接触到表面的使用层次，内在的核心原理依旧处於艰难的摸索阶段。对比人类，Elohim就像是一个初级的电脑维护员，懂得一些常规的操作知识，知道如何重装系统，但整个程序的根本密码，每一块电路板中蕴藏的无限科技，至始至终都掌控在创世神的手里。 韩景不清楚，自己昏迷的三天时间里，Elohim对亚特兰蒂斯的探索究竟到了什麽程度？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人类的有些探索成果似乎有误？曾经一直坚信的，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只对特殊的体质有反应，是类似於某种密码的设置，此时此刻，却好像被推翻了？ 他看见好几个人类专家正点击著亚特兰蒂斯的能量光屏，不过每一个人的手腕处都佩戴著一个陌生的金属装置。很小，仅比通讯器大了一点，闪烁出激活状态的光芒。是Elohim的科技！？ 曾经像密云一般的亚特兰蒂斯文字，竟然以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出现在眼前！？看见全息中的亚特兰蒂斯文字，是原始的神秘字体，然後经过特定的程序选定，只觉脑海深处有一瞬间的空洞，紧接著，眼前的文字信息居然不再陌生，完全可以读懂！ 韩景愕然，想了很久，唯一能够解释这种现象的似乎只有亚特兰蒂斯全息？亚特兰蒂斯的全息以某种思维电波的方式将千万年前的信息传递给人类，而这些不再深邃难懂的文字光影，难道运用了相同的基本原理？ 这些仅仅是韩景的推测，他没有听见Forseti的相关解释，只看著Forseti一直在演示亚特兰蒂斯的飞行原理，每一项控制与运作的细节。 “当零点能模块群全部被激活，亚特兰蒂斯将开启它的能量盾，整座飞行城市会脱离你们的母球，以超越亚光的速度出现在宇宙上空。” “到时候，我们将帮你们开辟出安全的星空区域，你们不要被任何的星际战役所分神，只需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立刻开启星际之门。” “只要通过了星际之门，前往我们给定的星际坐标，然後进行连续的空间跳跃，我相信，你们将会潜伏在宇宙的深处，寻找到一片真正自由的遥远星系。”Forseti简单述说，手中指定的星际之门正是曾经的月球，也只有那一扇巨大无比的星际之门能够容纳亚特兰蒂斯的庞大躯体。 “穿越星际之门！？”总统双眉紧皱，内心异常的焦灼。他已经明白Elohim的预定计划，但是否能驾驭这一座超级文明的亚特兰蒂斯，自己的心底竟然没有一点把握。这是一场关乎人类的存亡却没有任何退路的赌注。 他变得极其的小心谨慎：“ZPM？这些零点能模块群能够支撑亚特兰蒂斯飞行多长的时间？如果能源耗尽，我们该怎麽办？”宇宙浩瀚，无边无际，谁不知道人类将会在宇宙中探索多久，方能寻找到适合生存的星球。 Forseti答道：“亚特兰蒂斯一直处於休眠的状态，根据我们掌握的数据，亚特兰蒂斯在开启超光速的状态下至少能够在宇宙中运行两百年的时间。” “两百年？”总统沈思，道出疑点，“可是贵族说过，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盾即将耗尽，难道这不是能量耗尽的预兆？” Forseti应道：“现在流淌在地球大气层上空的能量波动只是亚特兰蒂斯的应急反应，仅仅激活了一小部分的零点模块，是这一部分的ZPM即将耗尽。绝大部分的零点模块，它们的ZPM竟然是饱和的满状态，我想应该与这一道日益衰败的能量光束有关。” Forseti指向了曾经的月亮，如今的星际之门，沸腾的蓝芒中心那一束洪流般的耀眼能量，似一支明亮的长矛穿刺了数万公里，以难以想象的精确汇聚到亚特兰蒂斯的上方。 “正是这一道日益衰败的能量光束背後，存在著一个恐怖的零点能量磁场。是它的爆发，为亚特兰蒂斯提供了源源不绝的能量支撑，绝大部分的ZPM竟处於饱和的满状态。但现在它已经极速衰败，难以与被激活的零点模块保持平衡，输入的能量远远弥补不上消耗的巨大能量，所以这一部分的ZPM在消耗中殆尽。” “如果有外力的攻击，能够击中亚特兰蒂斯的实体，或许能激活其它的零点模块，可惜外面的种族显然畏惧亚特兰蒂斯的力量，他们没有发动任何的攻击，没有直接攻击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一直处於平静的状态，它的应急反应已经在逐渐地关闭。” 总统猛然心动：“如果将ZPM全部开启，亚特兰蒂斯能够守护住地球多久？” “很久，比你预想的还要漫长。”Forseti对看著总统，仿佛洞悉了对方的心思。 总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这样，我们完全可以在亚特兰蒂斯的守护下从容准备，有足够的时间制定完全的计划，不用如此仓促地离开，离开我们的母球，前往充满危机的陌生宇宙。” “我能想象你的担忧，也曾考虑过这一点，但行不通。”Forseti缓缓道，“亚特兰蒂斯是超级文明的体现，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击溃它的能量盾，但CNA-12军事基地竟然在亚特兰蒂斯的守住下离奇沈没。这意味著什麽！？难道你们不曾想到过！？很可能Rune已经降临，是他们毁灭了CNA-12军事基地，或许Aesir来过？” “纵然人类是Aesir的屈辱，但凯瑟琳是他的唯一血脉，他不会置之不顾。你们不要抱以侥幸，回避最可怕的事实，Rune一定会降临这里，Aesir一定会以他真正的面目出现你们的面前！” “Aesir迟迟不曾出现，很可能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他。或许是因为全息中透露的信息，他曾因为自己的同族被封印数千年之久，如今醒来，没有理由不向当初欲要毁灭他的同族复仇。” “很可能，Rune的内部发生了动乱？无论事实如何，对於我们都是机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Rune降临之前离开这里！你们不能妄想事事周全，事事万全的最後只可能是错失时机的灭亡。” Forseti一字一句，将最残酷的事实摆在人类的面前。总统无言以对，沈默良久，利弊权衡，方沈重地点头：“是我有失考虑，原来我们真的已无退路。万幸的是，贵族的出现让我们绝处逢生，我想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总统长长一叹，流露出无限的感激，暗地里又藏著一丝疑惑──为何Elohim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人类？难道真有无私的信念？不，其中一定有原因。 这个疑惑一直困扰著联邦政府，没有人能猜透，其实人类对Elohim的存在是万分的感激，感激的背後，冷静下来的时候，又多出了一份畏惧。毕竟人类面对顶级文明的Elohim，同样是任人宰割的卑微存在，不得不多出一丝警惕。可惜人类没有选择的预定，只能步步为营。 Forseti的回答令总统大吃一惊，解开了这个密云。 “我们只能帮助你们一时，无法长久地帮助你们。你们必须学会面对，面对宇宙中潜伏的各种危机，因为我们不可能与你们一起开启星际之门，逃亡在宇宙的深处。” “什麽！？你们不会与我们同在亚特兰蒂斯！？”总统颤声，旁边的众人都变了颜色。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Elohim一定会与人类一起开启星际之门，彼此在浩瀚的宇宙中相处上百年的时光。 Forseti摇头，深邃的眸里浮现出无言的哀伤，似乎经历了沧桑与磨难变得没有太多的波动。 “由於我们的Hver，我们在被神创造的时候就以实验为目的，Hver的深处留下了刻意的印记，表现为传承的记忆。我们无法逃脱，只要有我们的存在，亚特兰蒂斯就永远潜伏著无限的危机，不知道何时会被Rune发现。” “所以我们不会留下，拥有传承记忆的Cymo同样不能留在亚特兰蒂斯。”Forseti回过了头，望向了众人里的Cymo。他缓下了语气，内容却是如此的无情。 Cymo早有准备，幽深的紫眸激起一层氲氤，宛如深秋的浓雾。他痛得无法回答，只是坚定的颔首，幸好Lance不在，否则定会泪如雨下。 冷如死灰的心再次抽痛，韩景望著眸里颤动的Cymo，无法想象Lance知道後的反应，两人的离别怕是永世难见，其中的痛自己曾切身体会过。 “这是宿命，是悲惨的浩劫中无数人必须面对的现实，只有舍弃，方能彻底的重生。你的女儿海伦，将会在没有阴霾的世界下自由成长，她的後代将会永远摆脱Rune的束缚。”Forseti劝慰著Cymo，似乎也在表露Elohim的决心。 “我们不能心存侥幸，纵然万分之一的机会，很可能会带来另一场可怕的浩劫，让我们现在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为乌有。Kamera的文明会在海伦的身上留下一丝幸存，而我们的文明，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Forseti停了话，过了片刻，正站在控制中心的其它区域，有三个Elohim走了过来。他们同样是东方的面孔，黑色的头发，重瞳的黑眸，看上去没有什麽特别。 “他们是Saga，Sol，Ymir，是我们创造的人工智能。”面对人类的惊愕反应，Forseti没有意外，“虽然我们将离开你们，但他们将以我们的另一个形式存在，会在浩瀚的宇宙中协助你们。” “Saga，Sol，Ymir，是我们创造出的最完美智能，拥有Elohim的传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我们文明的延续。” “当文明进化到一定的层次，你们就会明白，对於血脉的传承将不会那麽的执著。特别是经历了我们这样的剧变，已经将肉体看得很淡，只要思维不灭，文明以哪一种躯体的方式传承下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文明不能灭亡，曾经的辉煌不能从此烟消云散。” “只有思想的传承才是万物的根本，是文明永不灭亡的存在。” “这是我们一族经历数万年的岁月，对於生命的最终领悟。如果你们人类愿意融合我们的科技与文明，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同样是我们文明的延续，与他们并无差别。”Forseti指著人工智能，面对聆听的众人缓缓述说。 作家的话： PS.二包子还在莫里斯（Aesir）的肚子里，前面写了他蹲下身哄凯瑟琳，以及起身时都是行动略显迟缓，比较隐晦一点哈。 ☆、第106章 Aesir 思想的传承是万物的根本，是文明永不灭亡的存在。 对於生命的感悟，韩景远远没有Forseti体会得深刻。但同一个灵魂，突然变得陌生，变得可怕，自己似乎会依旧执著，这个痛苦的问题一直折磨著韩景，或许是因为思考的时间太少，他始终没有想到答案。 不知何时，Rune会突然降临，被动的人类只能选择争分夺秒。 韩景参与了亚特兰蒂斯的开启，经过数十次的系统模拟，此刻他已坐在亚特兰蒂斯的控制室主舱，成为此次行动中的一员。 他与控制室内的其他成员一样，穿著Elohim特有的深灰衣饰，液态的金属质地，其中蕴藏的科技不仅能够根据每一个人的身材自动调节，更重要的是，它具有能量攻击与防御系统，能够通过手腕处这一个佩戴的金属装置，从手指间爆发出能够扭曲精钢的能量冲击。 Elohim已经离开了亚特兰蒂斯，所有人面色凝沈，紧盯著自己工作区域的光能屏，等待画面中的指示出现。按照预定的方案，Elohim的星际战舰将会通过自己的虹门，将残余的全部兵力降临在地球的外太空。到时候地球的上空将会爆发一场顶级文明的星际战役，人类将利用Elohim帮助自己开辟的安全星空，开启亚特兰蒂斯，进行最关键的星际之门拨号。 人类在等待星空中爆炸的火花，那是Elohim出现的标致。 韩景眸光沈沈，掠过湛蓝的光屏，目光停向了十几米外的Lance。Lance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容颜憔悴，显得很黯然。他的身旁再也没有那一抹完美的身影，Cymo坚决地离开了亚特兰蒂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选择了最痛苦的决定。 生死离别，是末世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在逃亡宇宙的计划中，有一部分人类选择了留下，留在这一片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纵然会迎来死亡，他们仍想与自己所爱的人埋葬在一起。就好像学长说的那样，即使是死了，自己的血肉也会与艾维都的泥土融在一块，那里有自己最爱的人。到时候格莱恩，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就不会孤单了，总好过孤死在遥远的星空，相隔千万光年的距离，自己死後的灵魂会迷失在浩瀚的宇宙，永远寻不到回家的路。 想到自己的学长，自己的亲人，Marco，Cymo，Lance……韩景只觉人海茫茫，都流失在不可抗拒的滚滚历史里，心中浮起了无限的悲哀。 就在这个时候，尖锐的警报声惊醒了韩景的心魂。 “地球的上空出现强大的能量爆炸！” “立刻准备亚特兰蒂斯的开启！” “将脉冲能量推至最大……” “等待亚光速推进……” 一道道紧急的命令在通讯器里响起，按照Elohim反复模拟的计划，众人开始进入自己的工作状态，整个控制主舱有条不紊，没有出现混乱的场面。 只觉得世界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从亚特兰蒂斯的深处咆哮而出，紧接著，整个亚特兰蒂斯爆发出湛蓝的光辉，比当初从大西洋深处横空出世时要耀眼百倍，流动的能量光辉似是一个半透明的圆形玻璃罩住了这一座巨大的飞行城市。 数万人类，站在亚特兰蒂斯的中心区域，看见天空中划过一道道恐怖的流星雨，曾经黑压压的外星战舰正正爆发出空间跳跃的能量扭曲，一艘又一艘消失。浩瀚的星空被雷电交织著，无数的火光似无穷无尽的烟火在视野里绽放。 发现自己离它们越来越近，亚特兰蒂斯开始脱离了地球！？ 等人类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他们不敢相信，更感到害怕，他们必须面对事实，从这一刻起，人类将伴随著亚特兰蒂斯进入浩瀚的宇宙，面对充满危机的陌生星空。 湛蓝的能量燃烧著地球的大气层，激起一片极速分裂的原子薄雾。如同Elohim预测的那样，亚特兰蒂斯的开启非常顺利，但控制主舱内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神经极度紧张，很清楚，接下来的拨号才是致命的关键。 “我们正在脱离大气层……” “我们已经进入星际战役的区域！”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惊扬了音调，即使有心里准备，可每一个人，当目睹到眼前的战争场面时，全部惊呆了。 一道道密如暴雨的光子束划过星空，无数的外星战舰似一条条蜿蜒流淌的银河，在宇宙中折射波澜粼粼的金属光泽。分不清是敌是友，谁是Elohim，只看见双方绞杀得异常惨烈。无论是视野的尽头，或是千里之内，不断有恐怖的强光似狂暴的彗星熊熊燃烧，交织出无尽的死亡与破坏。 曾经令人类闻风丧胆的外星战舰，那些遮天盖日的数量，往往在一束直径高达两公里宽的能量冲击波中转眼就爆炸出无穷的火花，剧烈地燃烧，摧枯拉朽般燃烧成一条火线。遥遥望去，好似一道强烈的火光出现在宇宙的边缘，仿佛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一刹那，光芒越来越盛，以扁长的弧形炸开。 很快地，人类认出了Elohim的战舰。Elohim的战舰看上去与敌方的同样庞大，由於太过巨大，人类无法立刻分清。不过每当有敌方的战舰通过空间跳跃，欲要围攻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总会有Elohim的战舰及时出现。它们散发出紫色的能量光辉，帮助人类开辟出一片开阔的星空，阻截著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Elohim的文明似乎要远远高於敌方，其实他们的战舰并不多，在数量上处於明显的劣势。但他们作战得异常从容，不仅守护住亚特兰蒂斯，甚至逐渐控制了整个战局，出现了敌守我攻的逆转。 只见又一艘异族的战舰在Elohim的炮轰下炸开了巨大的裂口，有能量脉冲在剧烈爆炸，战舰的外壳上凸显出一连串的巨大水泡。伴随著Elohim的又一次高度密集的能量炮轰，对方的战舰终於炸开了花，碎片如同流星般四处飞溅，冲进燃烧的大气层，似恐怖的陨石群撞击向满目苍夷的地球。 外太空的惨烈战役，令人类的母球根本无法在这一场顶级文明的战争中置身事外。无数的碎片，光束流弹，无不击穿了地球。从亚特兰蒂斯俯望，地球正在废墟中燃烧，巨大的能量余波正源源不绝，犹如一团团乌黑的云朵吞噬天际，每一朵，都比核爆炸後的蘑菇云还要恐怖骇人。 控制主舱内的每一个人无不黯然悲痛，望著毁灭中的地球，嘴唇微微发抖。可文明必须延续，人类必须向前。 “准备开启量子场……” “开启亚光速……” “进行下一步的拨号准备。” 人工智能Sol站在DML-3控制区域，无比冷静地分析，惊醒了悲怆中的众人。 “是，开启量子场。” “Planck没有问题。” “零点能模块没有问题。” 通讯器里陆续回馈著自己的数据，控制主舱的每一个人重新恢复了高度紧张。 但见一次轻微的震动後，亚特兰蒂斯的湛蓝光辉似水雾般流动，所有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曾经的月亮，如今的星际之门，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开启中断了大红斑的残余能量，转眼出现众人的面前。它是如此的巨大，静静悬浮在茫茫宇宙，然而，人类身在亚特兰蒂斯，平视它时，虽然震撼，却没有韩景当初经历虹门时的渺小无助。 自己就要通过这扇星际之门，前往宇宙的深处…… 怕是再也见不到他…… 韩景服从著指令，冷如死灰的心忽然生生的痛楚起来，他，忍不住想起了莫里斯，想起了自己最爱的人。其实在他的灵魂深处，一直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肯死心，反而太过渺茫，才会这般绝望。 不知道是否冥冥中真有神秘的力量？当他心痛的一瞬间，最痛苦，最矛盾至极的事情竟然发生！ 有人惊恐得扭曲了声线：“我们探测到能量异常！正以超越光的极限朝我们而来！” “是卡戎星！？” “不！是超级文明的太空堡垒！” 光屏中出现了一颗卡戎星般的太空堡垒，它的球面是幽深的古黑蓝金属，在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一道浩瀚的能量波。人类无法判定是否是卡戎星，但它绝对是毁灭的存在，无论是异族，或是Elohim，都在它的攻击范围内似烈火中的蜡烛一样迅速融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化作了恐怖的原子，烟消云散。 人类煞白了脸，看见它爆发的能量冲击好似宇宙的星辰在聚变中爆炸，巨大的能量环从一个平面扩散开，以难以想象的惊人速度在刹那间毁灭了整个面位的外星战舰。 剩下的余波竟迎面冲来！ 众人浑身冰冷，看见浩瀚的蓝光充斥满整个显示屏中。 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将众人惊醒，亚特兰蒂斯的湛蓝光辉竟硬挡了下来！？只有相同的文明等级，方有彼此抗衡的力量。可惜的是，人类无法像自己的创世神，Alteran那样真正地完全开启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在人类的控制下只不过是一个被动防守的死物，连攻击系统都只探索到10%的区域，人类在又一波猛烈攻击中慌了手脚，只想在强撑中尽快地开启星际之门！ Elohim显然明白人类的意图，他们实现著自己的诺言，纵然身死，依旧似飞蛾扑火，没有後退反而猛烈攻击这颗幽蓝的太空堡垒，想要转移视线，帮人类拖延住尽可能的时间。 但这一颗太空堡垒没有因此改变，以惊骇欲绝的速度，转眼逼近了人类。凡是阻挡它的一切战舰，都在一次又一次，永无止息的重组排列中爆发出的能量光环中灰飞烟灭。 “ZPM正在极速消耗！” “有零点能模块出现故障……” “我们正在开启应急反击！” 一道道光束从幽蓝的堡垒中爆发，如洪流般在地狱中沸腾，猛烈撞击著亚特兰蒂斯，无比精确地出现在控制主舱的上空。 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整个世界，令人想到了死亡与毁灭。 韩景苍白著脸，服从著攻击的指令。早已将生死看得很淡，反倒比身旁的组员要冷静得多，率先完了成攻击程序。 当他回禀完指令，混乱的心绪来不及平静，就听见一声恐怖的轰鸣，毁天灭地，紧接著眼前一片耀眼的白芒──亚特兰蒂斯的能量盾出现了破裂，一道洪流般的白炽光束击向了控制主舱的DML-6区域。 头好胀，好沈，像要裂开了一样…… 冰冷的感觉从指尖袭来，韩景恍恍惚惚，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是在亚特兰蒂斯？ 不对，不是！？ 发现四周流淌著蓝宝石的美丽光辉，自己正跪在一个弧形轴突的古黑蓝色大殿，左右两侧向外无限延伸，背後是高高的金属台阶。自己的前方站著一个人，萦绕著白柔的光晕，如水雾般飘飘渺渺，模糊了对方的身影。 韩景爬了起来，刚直起身子，忽感一阵无形的威压。然而他刹那间无法思考，那一张不知在梦里缠绵过多少次的容颜，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此刻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顿时呆呆地怔在那里，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容颜高贵，优雅依然，仅仅站在那里，就令蓝宝石的光辉悄然黯淡。可是，他的眼神比过去更加冷漠，更加无情，除了寒冷，居然没有任何的情绪。 望著那双璀璨的金眸，以及如泉水流泻般的长长银发，韩景忽然捂住胸口，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已不是自己熟悉的莫里斯，他像全息里的创世神那样高高在上，散发出柔和的能量光辉，令人不可仰视。 他已经忘了自己？ 连孩子都不肯留下吗？ 望著冷漠的爱人，俊美的容颜没有半点表情，他穿著白色的长袍，很宽松，在飘飘渺渺的光晕中看不清确切的身影。韩景凄然地摇头，不肯相信Forseti的话语，自己只是看不清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抬起头，站在下方，以仰望的姿态凝注著自己最爱的人。 他现在离自己…是那麽的近…… 为什麽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波动，只是寒意迫人地俯瞰自己？ 韩景哑了声，忽然想哭，忽然明白自己依然执著，无法控制地深爱著对方。 “莫里斯。” 他唤出了口，期盼对方的回应，可自己深爱的人没有回答，只看见璀璨的金眸微微有了变化，瞧不出什麽。 韩景不肯死心，甚至顶著磅礴的威压，艰难地上前一步，又一次低哑。 “莫里斯？” “莫里斯？”Aesir终於开了口，容颜是如此的傲慢冷漠，“莫里斯只是一个屈辱的名字，听见它，只会感到深深的厌恶与恶心。” “只有人类的鲜血才能洗净我的耻辱，如同那些欲要致我於死地的同族，他们曾是至高的统治者，如今却彻底臣服在我的脚下。你不用以这样的眼神看著我，你所谓的情，只会让我觉得恶心。”Aesir的声音冷彻如冰，话语似尖刀一样冲击著韩景的心灵。 韩景浑身冰凉，如同浸到了冰水中。 “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不相信！”韩景落泪，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无不是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此时此景，物是人非，泪水不禁如注落下。 “我们曾经相知相守，曾经彼此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永远爱你，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你。你也发过誓的，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韩景述说著婚时的誓言，他已不在乎生死，只是想解开心中的执念。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还是真如亚特兰蒂斯的全息所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悲剧，仅仅是神手中的一颗棋子？ 面对韩景的逼问，Aesir竟有了一瞬的静默，很快地，他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极其轻蔑地冷视韩景。 “感情？你会对卑贱的牲畜产生感情吗？荒谬！” “人类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种族，是最卑微的存在，在我的眼里与虫子没有区别！” “而你，只不过是Alteran强行加诸给我的诅咒，是我毕生的耻辱！你所珍惜的片刻时光，对於我而言，在漫长的岁月里连一粒尘埃都不是！” “我是不会没有感情的，这种负面的感情因素我根本不需要，也根本没有作用！” “我只需要永生，而你，什麽也不是！” 不知为何，Aesir竟变得盛气凌人，那憎恨的眼神，冷酷的回答，将韩景的心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当两个早已血肉相融的人，突然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高高在上的创世神，另一半则是被视作虫子般卑贱的人类，人类往往是灭顶的痛苦。 韩景惊愕地盯住Aesir，听见自己原来仅仅是一个卑贱的虫子，好似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血肉模糊，剜心的痛。 他渐渐不再落泪，灵魂的深处，最後的一丝温热都熄灭了。 他变得冷厉起来，不在乎生死地质问，彻底绝望了自己的执念，自己与莫里斯的曾经深情。 “你对我无情！？好！我不在乎！”韩景的眼神不再温柔，面对自己最爱的人，第一次流露出无比的绝情与冰寒。 “既然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砥，为什麽还需要疯狂的信仰！？” “你们不是万能的！虽然我们卑微，但我们是独立的生命，像你们一样，拥有思想，拥有文明，是智慧的物种！” “其实你们比我们还不如，你们没有感情，你们畏惧生死，甚至只能像寄身虫一样夺取别人的身体，只为了所谓的永生！” “如果没有所爱的人，在这个浩瀚的宇宙存在千千万万年，你们不觉得孤独？难道不感到可怕的寂寞，就好像生活在一个冰冷窒息的牢笼里！” “我们为了追求永生，抛起了全部的负面情愫，没有你所谓的感情，仍然存在了漫长的岁月，其中的感悟，又且是卑微的你们能懂？” Aesir竟纵容了韩景的放肆，等韩景宣泄完心底的怨恨，方冷冷回答：“你们说自己是智慧的种族，拥有思想，但你们对宇宙的真理又探索了多少？你们人类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是否又会想到你们曾屠杀圈养的牲畜？” “它们也是活物，只是在你们的眼里，它们的智商低下，它们的感情在你们的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们在屠杀它们的时候，是否有过片刻的迟疑？” “你们在我们的眼里，就是类似的存在……” “甚至我们创造了你们，赋予了你们的生命，而你们仅仅是圈养它们，就任意屠杀。那我们又何须在意你们的意愿？” “所以我们在你的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是你毁灭了CNA-12军事基地，杀死了你的父亲，还有Marco！？”韩景浑身冰凉，脸上溶出了绝望的颜色。 Aesir漠然道：“他们只是莫里斯的记忆，根本不属於我……” “所以我也不属於你！？”韩景冷笑，打断了Aesir，眼里弥漫起最深邃的绝望和哀伤，“原来我只是一个卑贱的虫子，那你又何必与我这个虫子争论这麽多！？” “不过我很高兴！听了你这些话，我就彻底死心了，曾经最珍贵的东西都被你踩在脚下，四分五裂！” “我不想再爱你了，也不能再爱你了，我知道你想杀我，我是你的耻辱，我已经早有准备！” “我只是替自己悲哀，居然成为你们神的棋子，居然会爱上你这麽一个冷漠可怕的存在！”韩景幽幽冷笑，心如死灰，痛得麻木，甚至不再落泪，只是尖锐地刺向Aesir。 璀璨的金眸似乎激起了波动，或许只是错觉，Aesir盛气凌人地走了下来，不等韩景反应，无情的手已经扣住了韩景的命喉。 韩景大痛，不知是身痛还是心痛，只觉对方动了深寒的杀机。他嘶哑地喘气，想要挣开对方的手，忽感一阵剧痛，自己被狠狠地摔倒在Aesir的脚下。 “你想死？没那麽容易，我会让你目睹到真正的痛苦。”冰冷的话语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恼怒，Aesir扣住韩景的肩膀，逼迫他抬起头，俯瞰高高的金属台阶，远处是浩瀚的宇宙。 韩景浑身激颤，苍白的容颜流露出无尽的绝望，无尽的怨恨。他看见亚特兰蒂斯在无穷无尽的光束中摇摇欲坠，Aesir想毁灭人类！ “只有你的种族方能洗净我的屈辱！” “我会让你亲眼目睹到人类的灭亡！” 甚至察觉不出Aesir的怒意，韩景疯了，沈浸在无比怨恨的思绪中，只想著人类的文明就要灭亡！？ 不行！ 不可以！ 韩景想也不想，猛然转身，凝聚著所有的怨恨与愤怒，狠狠击向了Aesir。他的指间爆发出能量的冲击，手腕上的Elohim装置被自动激活。 刹那间呆住，连呼吸都惊得停止！ 自己？ 自己的手！？ 韩景发抖，脸上挂著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神色，自己的手竟打中了莫里斯的肚子！？莫里斯竟然怀著快要足月的孩子！？ 韩景的脑子空空荡荡，只想著怎麽会这样？ 怎麽会这样……！？ 他不是憎恨自己吗！？自己对於他只是一个卑贱的虫子！ 他们是不能孕育後代的，孕育後代意味著折损本源，无法永生。他为什麽还愿意怀著自己的孩子！？ 韩景想不明白，只望见Aesir错愕地看著自己，流露出无法描述的痛楚。 Aesir凝如石像，毫无防备，永远没料到他会打伤自己。感觉到腹部的剧痛，Aesir心里一阵绞痛，抱住肚子，长袖凌空一拂。韩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当胸击中，重重滚向高高的台阶。 ☆、第107章 难产 从高台上直接滚落，不知道摔滚了多少层，方扑倒在冰冷的古黑蓝大地。韩景吐了口鲜血，巨大的悲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无法忘记那个错愕的眼神，被自己打伤时的惊痛与难以置信。 为什麽会这样！？ 自己竟打伤了他！？竟然狠狠地击中了高耸的肚子！ 神不是万能的吗？他为什麽没有防备自己！？ 想到当时的力度，韩景痛得发抖，失魂落魄。强撑著似要断裂的手臂，连带出胸腔的剧痛，韩景又吐了口血，好狠，好恨，能感受到他反应过来时的怨恨与伤痛，都化作了这一击，恨不得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没有…… 他终是留了情，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 很清楚Rune所拥有的至高力量，正是因为如此，心如死灰的韩景忽然痛得发呆，仰望著高高的台阶，上面开阔空寂，望不到想见的身影。 他又回过头，发现自己的面前屹立著一扇巨大的虹门，空洞的中央，能望见浩瀚的宇宙。亚特兰蒂斯正强撑著最後的光辉，恍惚，如洪流般的致命光束竟慢了下来，出现了明显的间隙。 想到岌岌可危的人类文明，又想到抱住肚子，狠狠将自己击倒，摔滚的Aesir，韩景的头好似被斧头劈成了两半，痛得无法忍受，泪如雨下。 脑海一片苍茫，韩景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沸腾的蓝芒从面前的虹门喷涌而出，才愕然惊醒。 刚擦干脸上的泪，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爹爹！”这个陌生的孩子竟欢快地奔向自己。她长得很美，美得像一朵花一样，长长的灰发，柔软而又光泽，有双琥珀色的眸子，正欢喜地盯住自己。 韩景本能地呆住，望著琥珀色的双眸，有种说不出的莫名亲切。 “爹爹？”察觉出韩景的惊愕与陌生，凯瑟琳哑然止步。她停在韩景的面前，眸里浮出了一层氲氤的水雾。 “你不认识我了吗？爹爹？” “我是凯瑟琳……”凯瑟琳敏感落泪，她很害怕爹爹会因为自己的模样而不再喜欢自己，没想到，现在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你是凯瑟琳？”韩景脑子嗡嗡作响，望著陌生的容颜，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每每委屈时就会含泪的神情又是如此的熟悉。韩景怔呆了，渐渐地，混乱的思绪中有了一丝清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也是Rune，她的身上流淌著莫里斯的血液。所以Forseti一直怀疑，凯瑟琳的病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宇宙瘟疫，只有这种病能威胁Rune的生命，而要摆脱危机，只能选择可怕的夺舍。 自己的女儿完成了夺舍！？ 韩景的嘴唇在微微发抖，内心复杂至极，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 “是我。”凯瑟琳小心地靠近了一步，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的神情令韩景的心揪痛。 “我病了，爹爹。” “病得很重，当时我醒来的时候，浑身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父亲说只有夺舍才能治好我的病，否则，我就活不了了，再也看不见爹爹你了。” 见韩景迟迟不肯抱自己，像以往那样无比的宠爱，凯瑟琳又一次敏感地落泪。 “我是不是做错了？让爹爹你不喜欢我了？” “我很想你爹爹，我看见了地上的项链，上面有我们的全家福，可我没有收好它……爹爹是不是怨我了？我不是故意的。” “爹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凯瑟琳落泪不止，喃喃地盯住韩景。 “不是，当然不是。”韩景哽咽著，终是探出了双臂，强忍著身体的剧痛，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做，搂住陌生的身躯，但清楚的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女儿，连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的熟悉，骗不了自己。 可为什麽要夺舍！？韩景落泪，第一次面对了永生的残酷。 抱著自己的女儿，过了很久，韩景方握住了凯瑟琳的肩膀，定定地注视著：“凯瑟琳听话，你一定要坚强，无论爹爹以後能不能在你身边，你都要开心，因为爹爹是永远爱你的。” 韩景颤著声，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就算愿意活下去，自己也摆脱不了死亡的宿命。可凯瑟琳不会，她的人生将是千千万万年的存在，是如此的漫长，说不定有一天，漫长到能将自己遗忘？ 毕竟自己只是短暂的存在，不过百年，便会像宇宙中的尘埃般烟消云散。 凯瑟琳哭道：“为什麽会这麽说！？你不要我们了吗！？你不是发过誓，就算是牛郎织女天隔一方，你也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的！” “你不爱父亲了吗！？” 韩景悲住，半响方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别过了脸，望向宇宙中的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似乎从慢下的光束攻击中缓了过来，人类正在尝试拨号，虽然很不顺利，但有两个巨大的三角符号已经点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爹爹？你想回到那里去？”依稀察觉到韩景的心思，凯瑟琳流露出悲伤。她指向了亚特兰蒂斯，面前的虹门在她的意识下开始旋转，瞬间爆发出沸腾的蓝芒。 “如果你真不想要我们了，我可以让爹爹离开。” “父亲不会怪我的，其实他一直很疼我。”凯瑟琳展现出不同於人类孩子的一面，虽是悲伤落泪，却帮韩景做出了两个选择。 韩景心痛地蹙眉，知道凯瑟琳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真的不要她了。忙把女儿搂紧怀里，内心空明，自己要死也会死在这里，亚特兰蒂斯已经没有自己的任何牵绊──尤其是看见悬浮在宇宙中的星际之门被彻底激活，喷涌而出的浩瀚蓝芒将亚特兰蒂斯全部吞噬的一刹那，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人类分离，人类的文明将不知前往何方。 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活到了现在…… 就好像被囚禁在一个遗忘的角落…… 韩景坐在一个开阔的平台，古黑蓝色的金属建筑，雕刻著完美的图纹。天空流溢著一片金光，美丽的Hver似徐徐的微风在天地拂动，化作了一丝一缕的星光，很美，很美，仿佛漫天的柳絮拂过自己的脸庞。 又一次看见两轮璀璨的太阳从天空的两端缓缓升起，是八十一次，自己被囚禁在众神之城已经八十一天。 最後一次遇见Aesir，还是自己被囚禁在这里的时候，他好像没事，依旧冷漠无情，盛气凌人，连一个字都不屑开口。 韩景仰望著天空，静静地想著，脸上带著心如止水的淡漠。 他就这麽日复一日地守著日出日落，等待著死亡，很平静，只是每一天都记得异常清楚。 只有凯瑟琳出现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出现波动，会抱著自己的女儿，聆听女儿的述说。 渐渐地，他从女儿的口中获知，自己居住的地方就是Alteran的故土，Alcyone-Venus，传说中的众神之城。这里终年被Hver萦绕，是万物的本源，而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众神之城的核心，拥有至高的禁制。听凯瑟琳说，除非Aesir的意志，没有人能够接近这里。 众神之城，其实是由一片星系组成，最下层是宏伟辉煌的宗教神殿，接受著Ido世界无数种族的信仰虔诚。而最靠近禁制核心的区域，是神居住的地方，也就是Rune控制的禁地。那里隐藏著Rune的所有秘密，但有一点，韩景隐约猜到，这些禁地受制於自己身处的核心地方，这里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或许是Hver，主控著整个众神之城。 Rune不是万能的，他们依赖於信徒的精神力量而生，这种信仰之力能持续Hever的源源不绝，再通过众神之城，影响著每一个Rune的本源。所以说，信徒越多，对於Rune就越有利，於是Rune主张物种的繁衍，创造出更适合繁衍的双性种族。 而Aesir似乎是至高的存在，正如他曾经所言，所有的Rune都因众神之城，彻底地臣服在他的脚下。具体的缘由，凯瑟琳不知道，但凯瑟琳告诉自己，Aesir拥有至高的力量，甚至通过众神之城达到了真正的永生，如果他愿意，可以依靠本源的燃烧维持住同一个躯体。 是因为众神之城的缘故？ Aesir是众神之城的创造者，当初一定隐藏了某种野心，所以会令他的同族感到不安，起了杀意？ 其中的秘密，韩景自然无法知道，也不想去问。只是时常会想到亚特兰蒂斯，不知道人类身在何方？是否安全地逃亡进宇宙的深处？ 他叹了下，眉宇间有了淡淡的忧虑，忽然听见背後的响动。 “爹爹！”凯瑟琳慌乱地跑了过来，眼里满是害怕。 韩景紧张，立刻迎了过去。 “别慌，是不是做错了事？惹恼了你父亲？”韩景稳住女儿，温柔宽慰，至从夺舍以後，凯瑟琳就变得很敏感，很在意自己与Aesir的态度。 “不是。”凯瑟琳摇头，紧紧抓住韩景的手，显得异常焦虑，“父亲疼得很厉害，爹爹！我很害怕！” “什麽！？”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收缩，韩景怔了片刻，终於反应过来。 “别怕。你慢慢说，Aesir究竟怎麽了？” 凯瑟琳红著眼道：“昨天父亲就一直很难受，但他…不准我告诉你。今天我去找他，看见父亲仍然躺在床上，很难受的样子，甚至不准我靠近！” “我很害怕，爹爹！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过！”在凯瑟琳的意识里，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威严的存在，像现在这样，她真的被吓坏了。 韩景的心早就沈了下来，Aesir一定是要生了，八十一天，八十一天，为什麽会拖到八十一天？这是他沈在心里的石头，如果一切正常，Aesir应该在四十五天左右就会临产，竟然整整拖了一个多月！？ 是因为自己打伤了他吗！？ 心控制不住地抽痛，韩景不敢多想，脑子空空的，连忙抱起了凯瑟琳。 神是没有感情的，为何自己会感到心痛？如此的心痛？ “呃……啊……”又一阵无法抗拒的阵痛上来，Aesir的思绪似被锋利的刀刃猛地割断，整个人如一张满弓般痛苦紧绷，扬起完美无瑕的容颜，双手死死攥紧了脸侧的软被。他想强忍住因无法逃脱而喧嚣全身的痛苦，却再一次崩溃，无法忍受地啜泣，声音很悲，很低，长长的银发已被汗水浸湿，散落得到处都是。 好痛！ 好想逃…… 想要否认这个怯弱的念头，但当阵痛退去，他颓然地倒回床上，发现自己的肚子依旧高挺圆隆，孩子始终没有下来的意思，不禁绝望，倍感凄凉。 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可当自己毫无防备，惊痛地发现那人竟然打伤了自己！？他终於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好恨，好怨！ 纵然如此，自己仍然下不了手，甚至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动用了大量的本源，才导致现在的痛苦不堪。 Aesir幽幽想著，恨自己为什麽会心软，自己是无情的，自己对任何人都没心软过，为什麽面对卑微的他，却做不到……？ Aesir又一次扬起头，痛苦地挺起上身用力，已经顾不得双腿屈膝大开，像卑贱的女人般令他感到耻辱。他只想孩子不要再与自己作对，为什麽生不下来，已经苦苦煎熬了三天三夜，为什麽还生不下来！？ 他痛苦地哀泣，然後又在力尽之後颓然倒下。分娩的阵痛早已永无止尽，间隙的时间短得不能再短，若是普通的人类，肯定早已虚弱至极。可Aesir是神，是Rune，除非本源耗尽，神是永远不会死亡。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每一次阵痛都会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又是如此的残忍，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只能一次又一次承受著如潮水般的剧痛折磨。 无边的痛苦再次袭来，仿佛永无止息，堕入了无间地狱……Aesir想要再次努力，但这一次阵痛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似在撕裂自己的本源，他顿时无力挣扎，摔回了床上，挺著高耸发硬的肚子，手指死死地抠住床沿，璀璨的金眸染上一层湿润的水雾。 他忽然後悔自己的冲动，自己对这个身体有莫名的执著，更不肯将最脆弱的一面示以外人。曾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原本对这次生产毫不在乎，信心十足，没想到动用了大量的本源，导致分娩极其痛苦。孩子又大，又融合了大量的本源，自己竟然出现了难产！？ 难产这个念头在Aesir意识里越来越强烈，倒是不怕，自己是不死不灭的，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好痛，好痛苦……明明可以忍耐的，却越来越忍受不住…… Aesir又一次紧绷身子，痛极了，那浑圆突兀的肚子更是颤动不休。他终於忍不住了，本能地探出双手，想要抓住什麽，可空空荡荡的，什麽都抓不住。 “韩景……” “韩景……呃啊……！”Aesir落下了泪，三天三夜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所有的骄傲与镇定，无休无止的剧痛就像斧头一次又一次劈砍向他那无比坚强的外壳，逐渐被劈开，击碎了他的骄傲，自信，冷漠，直到最脆弱柔软的地方都被暴露出来。 “韩景……” “韩景……”他在痛苦中悲泣，忽然渴望那人的怀抱，好温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和无尽的折磨。 韩景抱著凯瑟琳一路奔跑，经过了好几处陌生的宏伟建筑，才突然发现，其实Aesir并没有真的囚禁自己，自己能够走动的区域很大，只是自己心灰意冷，没有离开过半步，而Aesir也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自己与他就这麽冷冷对峙，漠不关心，直到现在，自己才第一次来到Aesir居住的大殿。 刚一走近，韩景就听见Aesir的悲鸣，声音很低，很压抑，从殿内一次又一次传来。 “莫里斯！？”听见Aesir的呼喊，韩景的心猛然抽痛，早已淡漠止水的眸里激起了一层深深的痛苦。他恍然发现，无论多麽痛苦，自己还是放不下，他一直是自己最爱的人，自己的莫里斯。 “爹爹！？”听出父亲的异样，凯瑟琳吓坏了，拽住了韩景的手。 韩景反应过来，忙蹲下身，安慰著女儿。 “别怕，你父亲是在给你生弟弟或是妹妹，当初你就是这样生下来的。” “我让父亲这麽难受过？”凯瑟琳颤声道。 韩景温柔哄道：“是啊，也让你父亲吃了不少苦。所以你一定要乖，要听话，回自己的殿里乖乖地等著，不要让你父亲分神，知道吗？” 凯瑟琳很懂事地点点头，握住韩景的手：“爹爹不会让父亲有事吧？” “不会，我向你保证。”韩景坚定地回答。 “韩景……” “韩景……”Aesir像发泄般低低的悲泣，扬起完美的下颚，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光洁的额头如注落下。他没有泄气，继续痛苦的起身，只觉得发硬的肚子痛得想要杀人，可孩子好像没动，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只能艰难地面对，痛得屈辱般张开的双腿紧绷得发抖，然後又力尽地颓然倒下。 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的床上，没想到，竟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呆了呆，方从消退的阵痛中缓过心神，看清了韩景的脸。 对上那张消瘦的容颜，清黑的双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 Aesir以为自己恍惚，伸出了汗淋淋的手，轻轻道：“韩景……？” “是我。”抱著怀里的人，看著那张苍白的容颜，韩景忍不住心痛，迅速握住了Aesir的手。 Aesir倏地惊醒，眼里复杂，避开了交织的视线，别过了脸去。 来不及反应，韩景只觉怀里的人突然激烈地发颤，抓住自己的手好冰好凉，拼命地用力，似能捏碎自己的骨头。但Aesir控制了自己的力度，由於分神，痛到极致的时候，最不愿意的啜泣声从紧要的唇里碎碎流溢出来。 韩景只能小心地护住Aesir，看著颤动不休的肚子就很担心，比自己预想中还要浑圆高耸，像怀了双胎似的。怀孕的末期，尤其是七个月以後，孩子是越长越快的时候，Aesir显然放任了孩子的生长，又怀胎超过了十个月，看著痛不堪的人，韩景又慌又痛。 “靠著我，这样能省省力。”见Aesir颓然倒下，想要离开自己的怀抱，韩景环过手，搂住了对方。 刚一靠近温暖的怀抱，最初的那点反抗都会消融了。Aesir不肯出声，想到自己最难堪的一面暴露出来，他不能适应，但又如此地依恋这种温暖，仿佛这样，就又用了坚强的意志。 在纠结矛盾的时候，Aesir忽然察觉，韩景的手竟然撩开了自己的长袍，大腿根很冰冷，一只热麻的手从大腿内侧摸来。 Aesir莫名慌乱，颤了声：“别！”本能地紧紧合闭双腿，不想暴露出最私密的地方。 韩景停了下来，面对Aesir的抵触，有些心痛，有些酸涩。望著此刻的Aesir，仿佛又回到了美好的从前，莫里斯也是这样，在最脆弱的时候，仍然隐隐的别扭。 “不要担心，有我在，我在这里。”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莫里斯。”温柔的吻落在湿漉漉的长长银发，韩景很小心地将Aesir抱回床上，想要去察看状况，究竟开到几指了？ 暖暖的声音在耳畔缠绵，当听见温柔的低语，莫里斯的时候，Aesir无法控制地心软，坚硬的外壳已经被彻底敲碎，再也狠不起来。又一波阵痛意外袭来，他痛出了声，抓住韩景的手不再松开。 韩景忙握住Aesir的手，想要抚摸正在颤动发硬的肚子，刚刚碰上，就觉得Aesir挣扎得厉害，指间一阵剧痛，有股无形的力量拒绝自己的靠近。 韩景愕然，手指从麻木中恢复了疼痛的知觉，恍然意识到，Aesir是神，即使脆弱到极致仍然无比强悍，说不定孩子可以平安地生下来？ “不要碰我的肚子…我控制不住……”Aesir冷汗淋漓，终是开了口。 “不痛的时候，可以吗？”韩景温柔回应，似将Aesir当作了自己的莫里斯。 迎上如水般的目光，柔柔的，透著熟悉的担忧，Aesir仿佛也有了几分恍惚，闭上了璀璨的金眸，算是默认。 韩景轻柔而小心地摸著Aesir的肚子，凭借曾经的经验，当年在孕夫班的学习，发现孩子已经有些下沈，只是个头太大，正要进入盆骨。 重新探向Aesir的私密，Aesir本能地双腿发颤，想要往里面合闭。 “放松，莫里斯。”韩景阻止Aesir的抵触，很温柔。 Aesir怔了怔，不知道是何种心情，放任了韩景。 Aesir的身体完美无瑕，除了高挺圆隆的肚子，其它的地方根本不显臃肿，双腿依旧修长匀称，没有一丝瑕疵。 “已经全开了，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韩景松了口气，像当年哄莫里斯般宽慰著Aesir。他重新抱住Aesir，让Aesir可以靠住自己好用上力。刚刚握住Aesir的手，Aesir就又疼了起来，始终不肯放肆的呻吟，只是啜泣地流泪，浑圆高耸的肚子在挤压下硬如石头，原本修长有力的双腿再一次因为无法忍受的折磨明显颤抖。 “韩景……” “韩景……”Aesir发出低低的悲泣，茫然地喃呢。 韩景一直抱著他，看得心如刀割，只能在耳边不停地回应安抚。 “我在这，会一直守著你的。”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不会好的……”Aesir软倒在韩景怀里，感受著温暖的怀抱。他本是无情的，存在了漫长的岁月，但无情的他被强行融入了激烈的感情，没有一丝抵触地与韩景在亚特兰蒂斯幻境，在以後的时光中，敞开了心扉，将最柔软隐秘的地方都烙印下韩景的印记。等他彻底醒来，纵然本能的否认，抗拒，但他的灵魂深处早已沦陷，只是此刻此景，在最脆弱的时候才真正意识过来。 “它不肯动……我已经熬了很久很久……”Aesir依在韩景的怀里，话语里悄然多了一丝松动的委屈。 韩景紧张道：“你从昨天一直疼到现在？” “不是……”Aesir渐渐蹙眉，浑身又紧绷起来。 “是三天前的晚上，啊……啊！”Aesir带出了哭腔，久违的阵痛如潮水般袭来，是真正的极痛，除了肉体，还有撕裂著本源的灵魂痛苦。 见Aesir挣扎得厉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镇定，韩景吓坏了，痛得失了方寸，突然担心Aesir能不能熬得住，毕竟孕育後代会折损他们的本源，无法永生。可他为什麽还要保住这个孩子！？竟然痛苦成这样，仍然要生下它！？ 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韩景忽然落泪，紧紧握住Aesir的手，哽咽不止。 “有没有办法剖腹？” Aesir冷汗淋漓，半响方道：“没有。” 他回答地很利落，其实是有办法的，只是这个办法，会废掉这具身体。Aesir不愿意，即使痛苦不堪，也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孩子不会有事的。”Aesir蜷缩在韩景的怀里。 “我在乎的是你……”韩景吻著布满冷汗的额头，低哑回应。 Aesir有了一瞬间的怔默，但迅速被永无止息的阵痛惊醒，忙攥紧了韩景的手，重新用力挺身，一声声低低的悲泣冲击著韩景的心。 “好痛……” “韩景……”Aesir变得逐渐镇定，虽然疼痛难忍，失控地啜泣，但一次次坚持，不肯被无尽的折磨击溃。 ☆、第108章 艾丽莎 两轮太阳从天际缓缓落下，夜色苍蓝，没有熟悉的月亮，而是繁星点点，美丽的Hver似徐徐的晚风在天地拂动，化作千丝万缕的金光，照映著古黑蓝色的大殿。 Aesir仍在挣扎，软在韩景的怀里，没有任何的顾及，就像当年一样，修长有力的双腿开至了最大，孩子已经入了盆，进了产道，浑圆高耸的肚子已经下沈得很明显。他紧紧抓住韩景的手，苍白著脸，像猫似地将脸埋进韩景的怀里。 “啊……呃啊……”他又一次颤抖起来，紧绷著身体，璀璨的金眸染满了湿润的水雾，双手始终紧紧地扣住韩景。彼此十指交缠，扣紧，松开又再次扣紧，不知不觉，似有一根无形的蔓藤缠绕住两人的心。 “嗯啊……呃……” “好痛……啊……”分娩的阵痛永无止尽，一次又一次侵袭著他的身体，Aesir再也无法克制，在韩景的怀里挣扎著悲泣。又将过去一天，孩子还没下来，始终徘徊在阵痛顶峰的Aesir简直想要崩溃，或许是倚在那人的怀里，好温暖，将自己的意志都腐蚀了，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坚强。 当撕裂本源的痛苦猛然袭来，如潮水般完全淹没了肉体的折磨，Aesir痛得落泪，甚至不肯像刚才那样用力，只是本能地往韩景的怀里躲，想要躲避无路可逃的折磨。 韩景忙护著他，发现Aesir越来越脆弱，像曾经的莫里斯般彻底地依赖上自己。至少在这个痛苦的时候，他与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初他也是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辗转反侧，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挣扎，受尽折磨方生下了凯瑟琳。 “它怎麽还不出来！？” “呃啊！” “好痛！”Aesir死扣住韩景的手，又一次在激痛中挺身，发狠般拼命挤推进入产道的孩子，又在阵痛的间隙後坠落，不堪痛苦地倒在韩景的怀里。 韩景根本帮不了他，连帮他轻轻推腹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哽咽著，牢牢地护著Aesir，说些没有实际作用的话语。 Aesir只觉得，孩子好像要出来了，在刚刚那一次撕裂本源的折磨後，孩子开始缓缓下沈，自己就要逃脱这无尽的折磨了！想到这，忽然又有了信心，并不力竭的他开始一次次疯狂地用力。 韩景望见，随著Aesir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挣扎，他们的下方，古黑蓝色的大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好像大地的纹脉是金色的，融入了整座大殿，源源不绝地汇聚到自己的身下。 Aesir一次次地努力，每每感觉孩子的头就要出来了，可痛苦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个头太大，自己刚一松劲，抵在产口的头又恼人地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了数十次，纵然是Aesir，也仍不住变得焦躁不堪。 “它怎麽还不出来！？” “怎麽……呃啊！”Aesir急了，扬著完美的下颚，发出痛苦时的悲泣，整个人颤得厉害，想要出世的孩子正卡在产道，似乎感觉到狭窄的难受，高耸的肚子能明显感觉到在颤动不休。 Aesir顿时痛苦不堪，张开的双腿剧烈发抖，整个人似满弓般快要绷断。 “好痛！帮我……嗯啊……”Aesir握住韩景的手，啜泣不已，他忽然好恨，好恨韩景为什麽伤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如此的狼狈不堪！？ 韩景不得不将怀里的人躺回床上，不顾Aesir愿不愿意，查看Aesir的私密。在Aesir阵痛的时候，韩景根本不能靠近他的肚子，抵抗痛苦的下半身，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孩子刚露出一点，又在Aesir的悲鸣後缩了回去。 如此了好几次，Aesir越发焦躁。 “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姿势。”韩景急得满头大汗，若是今晚生不下来，Aesir将迎来第五天的折磨。他不禁感到害怕，忘不了Alteran全息最後的冷笑，Alteran想让Aesir毁灭在孕育後代的本源折损中，如果始终都生不下来，Aesir迟早会崩溃，说不定真会难产丧命！？ “我把你抱起来，你搂住我的肩膀，这样孩子能下得快一点。”韩景苍白著脸，隐藏著内心的强烈不安，再一次提出这个建议。 果然，Aesir不肯，他曾经就是在韩景的怀里生下了凯瑟琳，心里更趋向这个姿势。而且孩子快要出来了，若是动了姿势，会不会又缩回去！？ 想到自己所承受的痛苦，Aesir软在韩景的怀里，焦躁不安。 “我就这样……嗯啊……” “痛……韩景……啊……” “你别碰我！”Aesir在阵痛中厉声喊道。 韩景忙抱住痛苦不堪的Aesir，紧握住他的手，给他信心。 等这次阵痛消退，韩景方吻著Aesir的额头，湿漉漉的银发，缠绵地哄道：“我不会害你的，莫里斯。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害你。” “可你打伤了我。”Aesir幽幽回答。 韩景怔了怔，苦涩道：“是你太狠了……”如果是现在这样，我怎麽舍得伤你？ 韩景哑声又道：“以前是我的错，你听我的，换个姿势，孩子一定可以生下来的。” “我不信。”Aesir颤抖著，再一次痛苦地努力，迎来几乎没有间隙的阵痛。孩子卡在产道，动弹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本源都被撕裂得四分五裂，折磨得他腰肢乱颤，低低地啜泣不止。 见Aesir越来越焦躁，孩子仍然不肯出来，韩景没有办法，趁著Aesir最脆弱，最无力，挣扎在又一轮阵痛的时候，韩景坚持将Aesir抱了起来。 Aesir痛极了，想要伤了韩景，却宁肯失控地尖叫，始终没有击伤抱住自己的人。 “呃啊……！！”Aesir浑身发抖，由於分神控制自己的力量，疼痛击溃了最後的强忍，瘫在韩景的拥抱中，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好痛，好痛！肚子胀痛得像是一块永远挤不出来的坚硬石头，碾磨著自己的血肉与灵魂。 Aesir紧紧搂住韩景的肩膀，埋著头，啜泣得厉害，分开的双腿跪在床上，任由韩景搂住自己。 “你别管我，不要有一丝强忍……” “你在我面前，有什麽好隐忍的？” “只要坚持，再坚持一下，孩子一定能够生下来的。”抱著怀里的Aesir，韩景抚著他的背，能感受到Aesir将身心都靠住了自己。 “我是神，我创造了无数种族，我知道应该如何做。”Aesir慢慢缓了过来，不满韩景的粗鲁蛮横，但始终紧紧的环住韩景的肩颈，亲密地贴住对方。 见Aesir还能恼怨自己，韩景的心稍微松了下：“你是神，是至高的存在，但你们不曾孕育过後代，分娩仅仅是纯粹的数据理论。而我们人类繁衍了数千年，在这一点，人类比你们强，我比你有经验，你必须得听我的。” 猛然间，Aesir是Rune这一个残酷的事实，又一次刺向了韩景的心，似被泼盆了凉水，韩景有了一瞬间的冰寒。但很快地，他压制住内心的痛苦，抱住怀里的Aesir，只是语气中透出几分强硬。 Aesir埋下头，虽然极致骄傲，但不得不承认韩景的话。自己是没有经验，就算是莫里斯的时候，也没有看过多少相关的资料，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吃什麽，注意什麽，自己根本没费过神。 不禁回想起韩景对自己的体贴温柔，曾经的点点滴滴，Aesir呆了呆，沈默著，埋下了头，紧紧回抱住韩景。他又感受到一股极痛从沈重的腹部油然而生，无处可逃，忍不住浑身发抖，再一次狠狠用力，低低的悲泣声在韩景耳边萦绕不散。 心，生生揪住，剜心的痛。韩景抱住痛苦不堪的Aesir，吻著怀里的容颜，想要安抚般缓缓抚摸著颤栗的背脊。 Aesir疼得落泪，紧紧抱住韩景，一次又一次哭泣。他感觉自己的本源，自己的身体简直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好痛，这个姿势好像让阵痛更猛烈，间隙的时间更短，似潮水般要把自己淹没。 抱著韩景，他又感到一丝丝委屈，是坚硬的外壳被彻底敲碎後，暴露出最脆弱柔软的地方，那种无法抑制的脆弱感觉。 只要躺在他的怀里，自己就狠不起来，不能像前几日那样默默忍受…… Aesir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只是毫无防备地依进韩景的怀里，一次又一次痛苦地努力。当他感觉孩子正在下坠，开始露出头的时候，他尖叫起来，双腿颤抖得厉害，根本跪立不住。 韩景死死的搂住渐渐下缩的身体，能感受到Aesir忍受的极致痛苦，甚至控制不住力量，Aesir发泄般抓住自己的肩膀，肩膀似要碎裂。 当韩景以为自己的肩膀碎裂了，痛得快要抱不稳Aesir的时候，Aesir竟松了力度，像是抽了最後一口气，瘫倒在韩景的怀里。 “生下来了。”Aesir贴著韩景的脸颊，带著无尽的疲惫低低道。 韩景落泪哽咽，只觉自己从生死的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抱著Aesir躺回床上，Aesir熬了四天四夜，折损了本源的他，感到异常的疲惫与劳累，完全不想动弹一下。 他让韩景收拾著自己，心里松松的，什麽都没有想，只觉得很舒服，很舒适现在的感觉。 韩景抱起刚出生的孩子，是个女儿，比凯瑟琳刚出生的时候重了好多，才折磨了Aesir这麽久。甚至Aesir的下身被严重撕裂，幸好完美无瑕的身体，等孩子落了地，很快便完美愈合，曾经全开的私密，恢复成以往的紧致无暇。 见Aesir微微合闭上双腿，似乎不愿自己久视，韩景移开了视线，将女儿抱了起来。与凯瑟琳出生时一样，她刚刚出生，但五官完全没有被挤压过，皱巴巴的，而是轮廓分明，肌肤白里透红，粉扑扑的，琥珀色的双眸正静静地注视自己。她的眼神很单纯，很清澈，似乎能感受自己的父爱，唇角柔美娇小，微微地上翘。 只是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柔光，是因为吸收了Aesir的大量本源……？ 韩景不知道，觉得很可爱，很亲切，她长得很像自己，很像莫里斯，依旧是凯瑟琳那样的灰色头发。 “你看看，是个女儿。”韩景坐在Aesir的身边，将女儿抱了过去，“很可爱，只是太不听话，让你难受了这麽久。” 摸著女儿小脸，想到自己这四天四夜的折磨，Aesir的眸里有了罕见的波动。 “值得的……” “就叫艾丽莎吧，凯瑟琳喜欢。”Aesir轻轻回答，对於女儿身上的淡淡柔光似乎毫不意外。 如同当年一样，Aesir很快便强撑不住，流露出沈沈的倦意，在韩景的面前，没有一点防备地睡了过去。 韩景的心很复杂，面对自己最爱的人，Aesir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所忍受的痛苦无法想象……他感到脑子好沈，好乱，潜意识里开始逃避，逃避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先照顾好Aesir，照顾好需要自己的两个女儿。 他守在Aesir的身边，握住最熟悉的手，在Aesir痛苦至极的时候，永远都哀唤著自己，死死地，像抓住最珍宝，最安心的东西般死死地抓住自己。那种感觉，韩景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毫无掩饰，最真挚的流露。 韩景幽幽想著，心里很痛，低下了头，吻住了Aesir的手。 Aesir还在梦里，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长长的银发如丝缎般散落，容颜很温和，就像莫里斯一样，很安心，很自然地放松，没有任何的担心与顾忌，不再是那样的冷漠高傲，盛气凌人。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韩景想得出神，目光不知不觉如水一般温柔，凝注著深爱的人。 直到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急促声，他才从沈思中惊醒。 “爹爹！”韩景刚走出大殿，凯瑟琳就扑了上来，眼里红红的，似是整夜没睡。 “父亲还疼吗？他好不好！？”凯瑟琳急得想哭，她曾跑来了两次，每次都被韩景挡在殿外，不敢让她看见Aesir的痛苦模样。可凯瑟琳能听见父亲的哀鸣，很压抑，很低沈，但很痛，很痛，父女连心，她能感受得到。 韩景抱住凯瑟琳道：“别哭，凯瑟琳乖，你父亲没事，他已经给你生下了个妹妹，现在正在里面休息。” “等会你不要吵醒他，他很累，不要让他分神，还要担心你。”韩景哄著女儿，发现夜空的星光开始黯淡，次日的黎明即将到来。 凯瑟琳哽咽地点头：“我知道，我以後都不会让父亲生气的。”她真的吓坏了，没想到自己竟让父亲如此难受过。 韩景抱起了不安的女儿，轻轻走进了大殿。 凯瑟琳搂著韩景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异样。她天天往这里跑，当初刚住众神之城的时候，因为害怕，还在Aesir的怀里睡了好几天，从未见过眼前的美丽情景。古黑蓝色的大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好像大地的纹脉是金色的，融入了整座大殿，源源不绝地汇聚到父亲的床榻。四周的Hver似徐徐的晚风在天地拂动，化作千丝万缕的金光，萦绕著整个大殿。 怎麽会这样？凯瑟琳很好奇，悄悄问了爹爹，韩景同样不知道，以为是正常的，因为他刚进大殿，Aesir在难产中挣扎的时候，整个大殿就是现在的模样。 “这是你妹妹，艾丽莎。”韩景将二女儿抱到凯瑟琳的面前，两人守在Aesir的身边。 艾丽莎很快吸引了凯瑟琳的目光，或许是天生的血脉亲密，凯瑟琳显得很开心。 “她好小，正盯著我看呢，爹爹！”凯瑟琳压低了声音。 韩景笑得很温暖：“已经很大了，比你当初生下来时重很多，才折腾了你父亲这麽长的时间。” “以後你就是姐姐了，要学著照顾妹妹。” “我知道，我会带她玩的。”凯瑟琳摸著妹妹的脸，纯真的笑颜里多出了一丝黯然，“她长得很漂亮，很像我，是不是爹爹？” “当然了，你们是亲姐妹，身上都流淌著我和你父亲的血液，能不像吗？” “是很像，很像以前的我……特别是她的眼睛，好像，好像……”凯瑟琳忽然哽咽，想到了夺舍，最难过的事，自己已经不再是父亲生下的自己。 笑容僵停，韩景的心似被泼了盆冷水，浑身冰冷──自己的这个女儿也是Rune，艾丽莎同样逃不脱凯瑟琳的宿命，会染上致命的宇宙瘟疫，会进行可怕的夺舍，否则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目睹她们被病痛折磨，最後丧命。 这种痛，这种结局，是韩景难以忍受的，苦涩的心绪又混乱了起来。 他不得不闭上眼，手有点发抖，将敏感的凯瑟琳搂进怀里。 “我喜欢你，莫里斯。” “我会让你幸福的，比在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时还要幸福……” “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比亚特兰蒂斯的幻境还要好，我向你发誓！所以，我能不能向你求婚？” 暖暖的话语在耳边缠绵，与他发鬓厮磨，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自己拿著手中的画册，每一页都描绘著恣意绽放的玫瑰花，用纯银勾绘，花瓣镶以红宝石的碎末，绿叶则是剔透的祖母绿。但手指尖的温暖不是因为它们，而是因为画中的一幅幅自己，虽然画得并不专业，在自己的心里却是完美的。 画中的自己，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温暖，仿佛能感受到幻境里的点点滴滴……每一笔，每一画，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莫里斯。” “无论发生什麽，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当然，我会永远守著你的。” 自己倾著身，依在他的怀里，迎著他的吻，放任他抚摸自己的脸颊，自己的长长头发，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舒适，想要永远这般下去。 Aesir从温暖的梦里幽幽醒来，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静静了好一会，方睁开了璀璨的金眸。他的眼里没有了冰寒，带著浅浅的涟漪，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温暖地握住。 他就守在自己的身边，累得睡著了，也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Aesir呆了呆，轻轻回过头，望著身边的人，望见韩景的手上仍然佩戴著梦里出现过的戒指。 结婚戒指…… 当时的喜悦，很清晰，再一次在Aesir的心里经历回荡，是无法控制的情愫…… 他颤了眉，不知不觉，轻轻地回握住对方，握住了韩景。 他很清楚，韩景从未改变过，无论是亚特兰蒂斯的幻境，或是现在，都只会为自己一人落泪。而自己也没有真正放下，曾经坚信的不在乎，甚至厌恶，都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击碎了，痛，痛得落泪，将自己的外壳一层层敲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心里渴望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陪著自己熬了过来，始终没有松开这只手…… Aesir心绪难平，想到自己的怨，自己的恨，自己的落泪，都是不曾经历过的体会，第一次开始深思，开始正视…… 忽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韩景从困意中惊醒，抬起了头。 “怎麽样？有没有难受的地方？”韩景忙搂了过去，将欲要起身的Aesir搂在怀里。 Aesir僵了下，然後依在了韩景的怀里。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Aesir淡淡回答，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愣了愣，“你帮我换的？” “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我帮你清理了一下。用的很烫的水，不会留下病根的。” “衣服是凯瑟琳找来的，我对你这里还没女儿熟悉。”韩景很自然的回答，让Aesir靠在自己的肩膀，像上一次生完凯瑟琳後般照顾。 Aesir点点头，没有驳了韩景的好心。其实自己只是本源折损得厉害，完美无瑕的身体早已恢复过来，根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静养。 “你想吃什麽？我想给你熬点汤，帮你调理下身子。” “没这个必要，我恢复得很快。再说了，你知道怎麽做吗？”不想韩景忙碌，或许是不想韩景离开自己，Aesir开了口。 韩景沈默了下，眼中闪过一瞬的苦意，却被Aesir敏锐地察觉。 韩景悄然岔开了话题，将心事压在心里，有些事……终是有了改变，回不到以往的心灵相通，没有任何隐瞒。 “你看看艾丽莎，刚才凯瑟琳一直陪著她。”韩景将二女儿抱了过来，“我怕凯瑟琳太累，让她回去休息了。她很担心你，昨晚一直没睡。” “看看她，她的眼睛很漂亮，长得很像你……” “不用撑起来，你熬了那麽久，就靠著我吧？” 韩景逗著女儿，Aesir话不多，但顺从了韩景的意思，静静地靠著韩景的肩膀。他的精神依旧很差，只是强撑著，淡淡地回应韩景。 忽觉肩头微微发沈，Aesir将脸靠住了自己。韩景停了下来，将女儿放在两人的中间，然後搂住了Aesir的腰。 “是不是累了？”韩景回过头，不禁碰上了Aesir的脸，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能感受到彼此交织的呼吸。 Aesir顿时有点抵触，韩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很熟悉的眼神，是隐隐的欲迎还拒──当初自己追求莫里斯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神情。 “莫里斯……”韩景不禁低语，深深注视著Aesir，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他，没想到他还在自己的身边，分离一月却似一生一世的痛苦，漫长。 眼里有些酸涩，韩景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很想抚摸他的脸，很想很想，重新吻一下他。 眼波悄然地流转，交织…… 望著朝思暮想的容颜，韩景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吻住了淡淡的唇。他感觉怀里的人有一瞬的僵峙，但他什麽都不管不顾了，只是缠绵地吻著，将自己最爱的人温柔地抱住。 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从肩背抚过腰际的手，那极微至的触动，像梦里的感觉一样……Aesir渐渐放松，略显迟疑地回应对方，只觉得说不出的沈溺，连身子都酥软了。从耳畔，肩颈，一直到腰际，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在瞬间复苏，清清楚楚地记忆起以往的缠绵与爱抚，令他情难自禁地紧紧贴住韩景，希望得到更深的碰触。 当他开始喘息，主动地缠住韩景的身体，蚀骨的快意从下身猛然窜起，宛如沸腾的潮水漫过全身的时候，方愕然惊醒，猛地抽离了身，完美的容颜瞬间阴沈下来，很冷，很傲，可身上烫热得厉害。 察觉出Aesir的异常，韩景先是一呆，很快反应过来，高高在上的他怎肯蛰伏在自己的身下？ 他是神，是Rune，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创造的种族，人类…… 一切都回不去了，自己在胡想什麽……？ 韩景暗暗嘲笑著自己。 作家的话： PS. 明天有事，可能没时间更新了，请见谅。 ☆、第109章 永生（完结章） 这一次难产令Aesir损耗得很严重，但在众神之城，美丽的Hver无穷无尽，不仅萦绕在天空，似徐徐的微风在天地拂动，甚至化作一缕缕金色的纹脉融入了整个大地，所有的古黑蓝色大殿。它们是生命存在的根本，以韩景难以理解的方式弥补著Aesir的本源，或许这就是众神之城的终极秘密？ 韩景不知道，只看见Aesir恢复得比自己预想中要快，仅仅昏睡了半月，便能够起身走动。当Aesir的身上重新散发出柔和的能量光晕，整座大殿，曾经持续明亮的金色光芒彻底熄灭了，沈寂为永恒的古黑蓝色。 Aesir变得威严冷漠，盛气凌人，至少在外人的面前是这样…… 面对自己，以及两个女儿，他的容颜还算温和，只是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依旧有些冷淡，不似莫里斯般的温柔亲密。 自己与他，保持著一种很微妙的平衡，除了那一个情难自禁的吻，就再也没碰过他，Aesir悄然回避著与自己的肌肤之亲。 韩景黯然蹙眉，遥望著陌生的天空，下方是宏伟辉煌的宗教神殿，宛如坠落的繁星，折射出瑰丽的颜色。幽深的虹门一扇又一扇，如同纽扣般渺小，遥遥地，散落在整个视野，连接著一座又一座接受无数种族信仰虔诚的宗教神殿。 韩景从未去过下方的世界，能够探索到的最边缘就是这里──位於最靠近禁制核心的区域，是神居住的地方，也就是Rune控制的禁地。 这个地方，应该是Aesir的行宫，面见同族的地方。 Aesir的同族，传说中其他的Rune，韩景曾经见过一次。与Aesir一样，璀璨的金眸，如泉水般流泻的银发，以及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不过他看见Aesir会微微行礼，没有Aesir那般的威严冷漠，盛气凌人，但更无情一些，韩景从那人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温情。 至少Aesir看见自己时，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情愫，如柔水般浅浅涟漪…… 韩景拉回了心神，打量著每日会来的地方，是一间流溢著蓝宝石光辉的房间，很美很美，从类似於磁欧石的巨大落地窗望去，能望见开阔的视野，然而，这里不过是一间超级文明的厨房，是Aesir命人专门改造的。 就像Aesir的曾经反问，熬汤，可你会做吗？ 自己会做，那些年，为了莫里斯，自己学会了做菜，甚至能做好几道他喜欢吃的菜。可在这里，在众神之城，自己变得什麽都不会，连基本的生火都不知道如何完成。 众神之城没有花草树木，只有冷冰冰的古黑蓝色，冷冰冰的超级文明。 所有的食物都是现成的，很美味，由下方的世界，无数的宗教神殿供奉，但自己还是习惯最原始的方式，想要自己去做，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会不那麽沈重。 有很多事情……韩景不敢想去，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他也不能去想。 手下的刀不知何时变得凌乱，一阵尖锐的痛，从指尖袭来。 韩景愕然停住，熟练地擦去刀刃上的血迹，抹去手指伤口中的鲜血，听见欢快的脚步声从後面跑来。 “爹爹！”凯瑟琳笑得像朵柔美的花，捧著一个盘子跑了过来。 “我在今天的供奉里发现了这个！” “看样子很好吃的，听说是一个Kamera星球的特产，上面标志著Kamera级。”很多事，凯瑟琳并不知道，只觉得盘里的这些肉很漂亮，肉片的纹路中有淡淡的金色，非常特别。 “Kamera星球？Kamera级！？”韩景脸色骤变，浑身冰冷，猛然怔住。 望著女儿手中的盘子，那一片片散发出淡淡金色的肉片，刹那间，韩景的心跌入了万丈冰谷。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的SG-I遭遇，血淋淋的人鱼屠杀，女儿手里的就是每每梦魇的人鱼肉片。 竟然是Kamera级！？所有的人鱼受到了Rune的诅咒，只有Cymo是例外，由於Elohim的帮助，他拥有了传承的记忆，不再痴痴呆呆，成为了异族所说的Kamera级。 难道是Cymo的肉！？眼里浮现出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美丽的紫眸，如墨的长发，彼此相处的点点滴滴，韩景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不敢相信是Cymo的肉，但Cymo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并没有登上亚特兰蒂斯，是有可能的！？ 韩景彻底怔住，连手指都寒栗得渗人。 “爹爹？你怎麽了？”凯瑟琳拉住韩景的手，敏感地轻唤。 韩景颤了下，掩饰著内心的痛苦不堪，笑得艰难。 “爹爹不会做个，我们还是吃你喜欢的奶油龙虾汤好不好？” “奶油龙虾汤？好啊！这个菜我还是第一次在格兰特爷爷家里吃到的，爹爹做得很好吃，不比莫妮卡差！等父亲找到爷爷他们，我想格兰特爷爷一定会很喜欢的。” “你说什麽！？爷爷！？”韩景终於变了声，颤抖地搂住女儿，“爷爷，什麽爷爷？你父亲在寻找爷爷他们！？” “是啊，爹爹你怎麽了？”凯瑟琳困惑道，“父亲说会帮我找到爷爷他们的，还有Lance叔叔……说他们只是迷失在浩瀚的宇宙，终有一天会找到他们的。” “爹爹！？” “爹爹你怎麽了！？”察觉到韩景的异常，凯瑟琳有些吓著了。 韩景眸里颤动得厉害，压沈著声音，第一次对女儿认真道：“凯瑟琳听话，有一件事爹爹不想像你父亲那样瞒你。在你生病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场大灾难，很多很多的人都死了，包括你的两个爷爷，还有奶奶，还有Marco叔叔，你的姑姑，姑父……很多，很多人都死了，只有我和你父亲，还有你侥幸活了下来。” “不会的，父亲没有这麽说过！”凯瑟琳不肯相信，倏地落下泪来。 韩景强忍著泪，蹲著身，将女儿抱在面前。 “生死是注定的，凯瑟琳，你必须得学会面对。你的爷爷他们，都已经不再了，有一天，爹爹也不会在你的身边，爹爹不可能永远陪著你的。” “不会的！父亲说不会的！他向我保证过，爹爹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的！”凯瑟琳哭泣著摇头，“无论过去千万年，都会和我们在一起的！父亲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 “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凯瑟琳哭得梨花带雨，韩景看得心如刀绞，用力地搂住了女儿。 “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明白，爹爹是永远爱你的，还有你的妹妹。” “其实爹爹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带上这个，我就会永远，永远，陪伴在你身边。”韩景哽咽落泪，忽将藏在自己衣里的吊坠取了下来，与当初挂在凯瑟琳身上的是一对，里面珍藏著一张全家福。 “等你以後长大了，就会明白其中的含义。有很多事，分不清谁对谁错，彼此站的立场不同，永远都不会有相同的答案。” “爹爹，你在说什麽？”凯瑟琳握住胸口的吊坠，感到莫名的心慌。 韩景抹去了泪，重新暖暖笑道：“没什麽，只是忽然有些感叹。” “你把它放下吧，我给你做奶油龙虾汤。”韩景拿过盛放著人鱼肉片的盘子，哄著女儿笑道，“去看看你妹妹，她是不是饿了？饿了，你回来告诉我。” 见女儿点头，欲要抽离自己的怀抱，韩景忍不住又紧紧抱住女儿，深深地吻住了女儿的额头。 “我爱你凯瑟琳，也爱你的父亲。”很快地，又推开女儿，韩景极其矛盾地哽咽微笑。 “我也爱你，爹爹。”凯瑟琳蹙眉，抱住了韩景，然後犹豫地离开。 望著女儿消失的身影，韩景终於泪如雨下，很多很多的事情，在看见Kamera的人鱼肉片，意识到Aesir仍然在搜索逃亡的亚特兰蒂斯时，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继续刻意的逃避。 刹那间，最後的一个梦都被惊醒了，韩景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学长，朋友，人类的文明……或是间接，或是直接，都毁灭在Rune的手里。 而Aesir就是Rune，是所有Rune的主神，自己是逃不了的，逃不了内心的煎熬与折磨，才会如此的痛苦。 韩景离开了Aesir的行宫，回到了众神之城的禁制核心区域，美丽的Hver是如此的熟悉，宛如徐徐的微风在天地拂过，化作千丝万缕的金光。可韩景的心一片凄冷，感受不到半点暖意，他第一次走进了最禁忌的地方，凯瑟琳完成夺舍的禁区。 自己像什麽？不知道自己在Aesir的心里究竟意味著什麽？或许有那一点情，但自己是人，是他们创造的人类，卑微的存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自己活成了什麽样？曾经的学识与自信，在超级文明的面前变得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会，就好像一只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终会有被人厌弃的一天。 就算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女儿，仍然想撑下去，可他为什麽不肯放过人类？逼得自己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韩景落泪，走进了众神之城的最中心，脚下的古黑蓝色大地，如同凯瑟琳说的那样，浮现出无穷无尽犹如大树根脉的金色纹路，密密麻麻，好似在无声无息的呼吸，拥有意识般时隐时现。 韩景没有一丝害怕，不在乎生死，也就没有任何畏惧。他只是很痛苦，头像被利斧劈成了两半，一半是人类的道德，自我的煎熬，另一半是自己的感情，放不下的爱恨纠缠。 他不能接受残忍的永生，却又不能目睹自己的女儿丧命…… 他深爱著莫里斯，可自己最爱的人是Rune，将人类视作最卑贱的虫子，不肯放过…… 韩景痛得绝望，痛到极时，脑子空空荡荡，什麽都不再想，只是麻木地行走著，行走进众神之城最阴暗的一面。 众神之城并非想象中那麽完美，它的背後，它的深处，展现出一个恐怖的世界，令人毛骨悚然。 古黑蓝色的大地向前方无限延伸，如同大树根脉的金色纹路好似大脑的神经，正一鼓一鼓地在脚下呼吸。流淌著蓝宝石光辉的美丽墙壁，那些完美的古黑蓝色建筑都变成了一根根粗壮的金色根脉，像蔓藤般交缠簇抱，形成一座似神经中枢排列，宛如经脉茎状交织的封闭世间。 那些一鼓一鼓似在呼吸的茎状墙壁，每一根金色的根脉都束缚著`赤`裸`的人影，一个一个，密密麻麻，像数不清的果实悬挂在呼吸的根脉间。 这些人都变成了容器，低著头，长长的头发从颈部倒垂而下，遮挡住面容。他们不知道痛苦，没有了曾经的记忆，只是一个个丧失意识的躯壳，被无数的经脉囚禁著，任人宰割。 韩景忽然觉得…这样似乎挺好…… 他探出了手，摸著一个个拥有余温的躯壳，无论怎麽呼唤，他们都没有一点反应，也就没有一点痛苦。 韩景忽然想笑，可目光碰触到上方的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手在明显的发抖。 Forseti！？ 他看见高高的上方，那一个束缚的躯壳，如墨的头发下，那张合闭双眼的容颜好像Forseti！？如此的相像！？ 眼里的一切在刹那间变得凄厉，恍惚，母亲，父亲，姐姐，学长，Cymo……无数的容颜如雪花般乱入眼里，美好的记忆，痛苦的血腥，疯狂地交织著，韩景头痛欲裂，泪如雨下，竟抓住了那一根根金色的根脉，想要救下上方的躯壳！ 不知道是不是Forseti……但在韩景的眼里，那是自己的母亲，父亲，姐姐，学长，曾经的无数好友，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剧痛，死亡的威胁，他只想毁灭这里，在被无数的金脉束缚，吞噬的一瞬间，他早已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Aesir忽然出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紧张。 片尾 古黑蓝色的大殿，美丽的Hver似徐徐的晚风在天地浮动，殿外是宁静的夜晚，繁星如水，不时的，有一颗颗明亮的流星从天际划过。 “凯瑟琳和艾丽莎都已经睡著了。”Aesir披著长长的银发，从夜色里走了过来。他的容颜完美无瑕，璀璨的金眸暖如春日的流水，整个人素素的，淡淡的，透著无尽的高贵，胜过了世间的一切繁华。 “怎麽？看得发困？”Aesir拾起地上的书本，韩景半卧在床边，微微起身，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随口提及的事，你怎麽都记在了心里？” “可惜，好多事情都忘记了，连书中的知识也忘记了……”韩景叹了一下，很歉意，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很喜欢梦里，或真的是遥远的记忆里，那种翻阅书本纸张的感觉。没想到，过了几日，Aesir就给自己拿来了，与自己心想的一模一样。 “不用心急，我们有无尽的生命，漫长的时间，我不喜欢你累的样子。”Aesir抚摸著韩景的脸，目光交织。 韩景握住爱人的手，顺势坐起，将脸贴了过去。 “别人都怕你，畏惧你，可我一点都不怕你，你说是为什麽？” Aesir含笑，没有回答，放任韩景抚摸自己的脸颊，长长的头发。 “我好像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很悲伤，可什麽都记不起来了。你说，那会是我遥远模糊的记忆吗？”韩景蹙眉，忽见爱人的眸里有了隐隐的波动，是一种淡淡的殇色，心不禁揪痛，韩景吻住了爱人的额头。 “我只是梦见了你，梦里的你很冷漠，很威严，就像对待其他人的一样，所以我忍不住心慌，害怕你会变成梦里那样。” “胡思乱想。”目光如水，Aesir凝注著韩景，“我只会对你一人动情，生生世世，都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不变。” 很少听见Aesir的爱语，韩景呆了呆，然後很温柔地吻了过去，吻住Aesir的唇，搂住了怀里的爱人。Aesir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欲`望，也不想压制，他环住韩景的肩颈，炙热地回应，仅仅是隔著衣料的爱抚，浑身就燥热难耐，微微发颤起来。 “我爱你……” “莫里斯……” “莫里斯……”韩景缠绵低语，热吻著Aesir的耳畔，莫里斯，是记忆深处的名字，忘不掉，烙进了魂，总会无意识地唤了出来。而每当这个时候，Aesir就会无法抑制地心软，酥软在韩景的怀里。 长袍被脱落在地上，暴露出完美无瑕的身躯，光滑的肌肤在`情`欲的浸染下焕发出柔豔的光泽。 Aesir卧倒在床上，璀璨的金眸与清黑的双瞳交缠，回应著缠绵的吻，以及炽热的侵入。仅仅是彻底的贯穿，便感受到强烈的`快`感，一波又一波，没有间隙地往上涌，肆虐过每一寸肌肤。 他感到好热，早已食髓知味的身体，与自己最爱的人完美契合，韩景是如此的熟悉自己，每一次侵入，都会无比清晰地重重摩擦过自己最敏感，最渴望，却又最`放`荡`的地方，惹来难以忍受的颤栗，蚀骨的`快`感。 Aesir渐渐失控，紧紧抱住韩景，如狂澜怒涛般的感受，令他不由自主地啜泣，双臀妖治的扭动，却抬起了腰，主动地迎合著。他觉得无比的痛苦，又无比的快乐，璀璨的金眸变得湿润，在韩景的怀里颤栗著，啜泣著，一次又一次喃呢地回应。 “韩景。” “韩景……” “别怕……” “莫里斯……”韩景热吻著他，拥抱著开始痉挛地沸腾身躯，安抚著最爱的人，却不肯慢下，放纵在威严的众神之城。 （全文完） 作家的话： 　人类的文明，残忍的永生，是韩景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我想只有Aesir抹去这一部分的痛苦记忆，让韩景记得最美好的点点滴滴，才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他不会接受永生，Aesir也不会让他死，韩景只会一直痛苦下去。 　Aesir是无情的，除了韩景，他对人类不会有感情的，能有的都是Alteran带来的屈辱。Alteran已经灭亡，但对於Alteran创造的敌对种族，只可能毁灭，不可能留情──当初是因为韩景打伤了Aesir，亚特兰蒂斯才有开启星际之门的机会。 　文明与情感，这两根主线我想基本都交代清楚了，文章就到此完结，中途停更了一次，再次向大家抱歉。 　无论写成啥样，很感谢一路看下来的朋友，以及每一个留言，投票，送礼物的朋友，都是缘分。 　我在鲜网这边，这个作者号相对应的读者号忘记了，所以没办法回评。很抱歉，谢谢大家支持。 　就这样吧……o(∩_∩)o 第110章 番外 蓝宝石的光辉宛如烟水流动，萦绕著无边无际的古黑蓝色大殿。 Ymer站在下方，仰望著上方的威严之人。相隔数千年，对於自己一族而言，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漫长。 “亚特兰蒂斯依然没有线索？”冰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Aesir坐在至高的上方，长长的银发宛如泉水流泻，完美的容颜仿佛寒冰雕刻，璀璨的金眸寻不到一丝熟悉的温情。 “宇宙浩瀚，其中的时空规律非常复杂。如果人类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开启了亚特兰蒂斯的变化时间流，我们将会很难寻找。”Ymer从容回应，望著能够决定自己生死的Aesir，话语中多了一丝敬畏。 “人类是Alteran孤注一掷创造的种族，他们竟然将完整的Hver体系复制给人类，这意味著，人类是我们的遥远过去，拥有著无限的潜力，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真会成为一个辉煌的种族？”Aesir冷冷站起，从上方缓缓走下，每一步，仿佛天地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不过那将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遥远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毁灭他们。” “文明的进化注定是无比的曲折，充满了危机，倘若他们无法摆脱负面的情感，偏执，欲望，仇恨……就足以影响理智的判断，毁灭掉他们重建的文明。”Aesir说得很无情，很冷漠，却又无比的客观，那是他切身体会的感受。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继续维持这具身躯？”Ymer想了想，终是触碰到Aesir的禁忌，“身躯对於我们而言仅仅是容器，没有任何的意义，你是被Alteran强行加注给你的负面情愫所影响，才会如此执著。” “何必再保留这具身躯？你是我们的主神，不需要所谓的负面情愫，那是Alteran埋下的不安因子。”无形的威严如潮水般灭顶而来，Ymer蹙眉，忽硬生生地半跪在Aesir的脚下。 Aesir俯视著Ymer，盛气凌人：“我是Rune，是万物的主宰，我说过，他的事情，没有人允许质疑。你们只需要学会臣服，我选定的人，就是我的另一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Ymer被逼迫低下头，在威严中艰难回答。他原本没有感情，却感到一丝屈辱，他们创造的种族竟然凌驾在自己的头上，这算不算是Alteran留下的诅咒？ 目视Ymer的退下，Aesir修然而立，璀璨的金眸有了隐隐的波动，透著无尽的沈思。他很清楚Ymer的忧虑，自己应该是没有情的，然而自己的情已经入了骨，化作千丝万缕的Hver，融进了自己的本源。 自己办不到，也根本不想斩断它们，仅仅抽出一根情丝，便觉剜心的痛。自己的身心早与他黏在一块，合为一体，再难分离。 Aesir离开了行宫，穿过蓝芒沸腾的虹门，回到了众神之城的禁制核心区域，美丽的Hver依旧万古不变，承载著生命的本源，宛如徐徐的暖风在天地拂动。 这里不再是冷冰冰的古黑蓝色，顺从韩景的喜好，栽种满娇豔欲滴的蔷薇花，垂枝海棠。花开正盛，蔓过了古黑蓝色的大地，绽放出热情的桃红，或是灵动的幽紫，在暖风中恣意摇摆，恍惚，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了艾维都，回到了自己与韩景相处四年的家…… 这是韩景的记忆，纵然抹去了他的痛苦不堪，他仍然潜意识地眷恋，眷恋著倾注了全部情感的往昔…… Aesir悄然蹙眉，璀璨的金眸泛起了一层涟漪。 “还在看？累了就休息一下。”在美丽的蔷薇花中，Aesir从後面悄悄环住了韩景，脸贴著自己最爱的人，流露出只会对韩景一人的温柔亲密。 “这麽早就回来了？”韩景环过手，想将Aesir拉进怀里，只觉Aesir意外的顿了下，然後搂住自己的肩颈，顺从地靠在自己身边。 像以往一样，韩景很自然地吻住爱人的唇，缠绵不已，彼此交融的情仿佛怎麽也宣泄不够，直到Aesir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微微发热，韩景方停了下来。 “我想尽快看完它们。”韩景拿过旁边的书本，“看了这麽多年，却始终帮不了你什麽。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成为你的另一半，真正的另一半，我想守护你，Aesir。” 凝注著自己最深爱的人，韩景很认真地述说。如果是其他的人，根本不敢冒起这个妄念，Aesir是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主宰著万物的生死。不过韩景一直被Aesir无形地宠溺著，甚至在韩景的面前，Aesir流露出罕见的柔弱一面。 面对自己最爱的人，Aesir喜欢，也有些沈溺於韩景保护自己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就像当年他承诺的那样，会永远地守护住自己。 Aesir眸里颤动，看著坚定的韩景。 “你一直都守护著我，从未改变过。” 韩景环住爱人的腰，不明白Aesir的眼里为何有了一丝淡淡的殇色，只能吻住Aesir的脸颊。 “可我想更有力地守护住你，还有我们的两个女儿。”韩景信誓旦旦，然而目光落在书本，又有点泄气。遗忘的知识太过深奥，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掌握过？ “不要心急，时间流这个理论是很抽象的，越到後面越要耗费时间与精力。”察觉出韩景的心思，Aesir将书本拿了过来，依在韩景的怀里。曾经很不屑这种原始古老的知识模式，如今却很喜欢，喜欢两人的相拥的感觉。 韩景学会的每一点理论知识，都是自己教的，就好像他的每一点一滴都是自己的……Aesir翻著书本的一页又一页，心绪有些飘忽，神有了情就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你说…时间流源自六维空间的基础，那麽七维空间意味著什麽？那八维空间又是什麽？”韩景指著书中的一页，道出了心里的疑惑。 Aesir笑道：“七维空间意味著变化，无穷的过去时间点，交集，产生一系列可以预测的事与物，然後衍生出无穷，变化的未知因素，也就是未来的诞生。” “可以说，七维空间在某种意义上解释了一个宇宙。而八维空间的存在，它就是两个宇宙面，变化的时间流，进行交集的一个切线。” “通俗上讲，八维空间就是你曾经提及的平行世界，只要从这个切线无限延深，就可以从一个宇宙面穿越到第二个宇宙面。” “而我们突破的九维空间，从理论上而言，差不多可以创造出一个宇宙面，很复杂，但需要肉体的彻底毁灭，探索的领域就是能量生命体。” “也就是说还有第二个宇宙？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世界？”韩景撑起身，眼里闪烁出异彩。 望著爱人的容颜，Aesir抿唇微笑：“可以这麽说，但有很多事情会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或许你会有更深的领悟。” “不过这一段日子怕是不行了……”看出韩景的急迫，Aesir第一次拂了爱人的兴致。 韩景愣道：“怎麽？你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它有事。”Aesir倾过身，将韩景的手捂在自己的小腹。 “我好像又怀上了，所以这段时间，身子总觉得很倦。” 韩景的手有点发颤，紧张地搂住Aesir：“你不是说不想再生了吗？两个女儿就已经闹得你头疼。” “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舍不得……”Aesir贴著韩景的脸，想到当年的难产，依旧心有余悸。本不想生的，但自己对这个身体有莫名的执著，强行压制的欲望，面对韩景就会无法抑制地动情，失控，总会有不小心怀上的时候。 对於凯瑟琳与艾丽莎的出生，韩景记得有些模糊，有些破碎，所以对这一次Aesir的怀孕感到很紧张，连手心都微微发汗。 就在这个时候，两抹身影一前一後，从花海里走来。 “不许乱说，知道吗？” “可你没带上我……” “你就只知道添乱，我有正经事。” “正经事？你不就是想去会那个下族吗？他有什麽好看的？” “他不好看，但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反正比你有意思。” “你可是我姐……！” “我知道……你小声点，好不好？别让父亲听见了。” “你每次都让我帮你瞒著……” “行了，行了，下次我带上你一块好了。小声点。” Aesir微微起身，沈下了脸，韩景急忙劝道：“别动气，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注意身子。” Aesir恼道：“就是你一直护著她，看看她娇纵成了什麽样！？” “凯瑟琳认识几个下族是很正常的事，在这里，就只有艾丽莎陪她，难免会感到孤独和无趣。”韩景一如既往地袒护女儿，“如果你想要限制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多生几个兄妹，只有人丁兴旺，她才不会感到寂寞。否则等艾丽莎长大一点，也会像她姐姐那样。” “你！？”Aesir瞪向韩景，有了一丝隐隐的羞恼。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韩景笑著搂住Aesir的腰，“跟你赔不是，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变成Ymer那样，你看看她们这样，有说有笑，不是很幸福吗？” 望著两个走来的女儿，韩景心里暖暖的，凯瑟琳已经十三岁了，或许被自己宠惯得太厉害，性子有点娇纵。出落得很美，娇纵中有种天生的贵气。而艾丽莎才八岁，眉目间很像自己与莫里斯，她也是被娇纵坏的，时常与凯瑟琳顶嘴斗气。两个女儿感情很好，形影不离，很缠著自己，倒是对Aesir有一种畏惧。 Aesir蹙眉，悄然捂住了小腹，内心的深处有一种冥冥的预感──有些事，交缠著蚀骨的情，自己根本无力改变，渐渐偏离了千万年来曾一成不变的世界。 作家的话： Aesir很宠很护韩景……而韩景的存在，以及他们的後代拥有人类的感情因素，注定整个Ido世界将会一场的改变。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番外，就这样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