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之友》作者:卖狗皮膏药   文案:西海三龙女爱慕地府十殿王已然成疯魔状态,恨不得将他成仙前后祖宗十八代的事情全部挖出来。   花费大量金银珠宝,偷了她爹珍藏千年的瑶山美酒就差把自己嫁妆都贴出去了终于从喝醉的司命口中得知,这位号称三界妇女之友的殿王成仙之前确实有位伴侣。   传闻她貌美如花,身材姣好,温柔善良比那天上的绿画仙子还要惹人青睐。只不过这位仙子最后狠心抛下殿王,走的时候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便消失于天地之间任由伽罗翻遍三界也没找到半丝踪迹。   可三龙女瞄着伽罗身旁的人一阵肉痛,说好的当初“抛家弃子”呢?   现在赖在伽罗身旁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玩意,虽说他长得确实貌美如花,性格看起来也确实温和无害,身材看起来好像也不错………慢着,当初说好的是个仙子怎么转眼变成男人。   现如今都传言西海三龙女拿出自己的嫁妆本钱在线急求:“如何让男人不吃回头草(回头草和男人滚过床单的那种)?”   “怎样快速干掉情敌(一剑能劈天道的那种)?”   “让男人爱上我的一百种方式?”   ……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伽罗,郗玉 ┃ 配角:阿宁 ┃ 其它:甜,甜,甜到你心里 第一章   夜色阴沉,九重天外忽然爆发一阵巨响,惹的南天门值班的那条狗不停狂吠。   天帝看着猝不及防闯进来的天官连忙遮住□□人怒喝道:“蠢货,怎么不通报就闯进来!”   天官面露惊恐心里却不以为然:“不就是露华宫的仙婢,有什么好遮的。”   虽然对时不时背着王母偷腥的天帝鄙夷但还是没忘记自己目的:“禀陛下,九重天外的圣人历劫失败了!”   “这算什么大事?他不是每隔百年就会引的天劫劈他么?”天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似乎对圣人这种行为不甚理解。   天官神色异常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这次圣人被劈魂飞魄散……”   这一句话说的十分艰难,好像连天官也不相信,那居于九重天外的圣人怎么会被天雷劈死!   “……………”   圣人自从前年仙魔大战胜利后便一直隐居于九重天外,毫不客气说,就如一柄保护伞罩着九重天,要不然,那些凶悍勇猛的魔族怎么会甘心呆在九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不敢进攻天界!   而现如今?   圣人魂飞魄散?这是要让魔族知道…………   想到这,天帝便不由额头冒汗,被吓的一个惊悚!   “马上叫众仙到大殿集中,朕要亲自去看看。”   这时候天帝也管不上什么仙婢了,衣服都没穿到整齐就往外跑。   九重天外,众仙看着衣衫不整的天帝,又闻着隐隐约约的甜香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王母,在看到后者冷下的脸后,都感觉王母头上面莫名的冒着点绿光。   “怎么回事?圣人真的历劫失败了?”天帝看着面前的屏障,心里骂着圣人为什么非要在九重天外施法,害得他们根本进不去。   “破军呢?让破军上去看看!”   众仙看着说话不腰疼的天帝,又用悲悯的眼光望了望站在一旁的破军。   只见破军面色凝重,飞身而且一剑劈开面前的屏障,用尽全力的一剑不过才劈开一点小口子。   顺时从里面漏出的天雷劈向破军,即便破军反应迅速地躲开,还免不了手臂被劈焦。   众仙还来不及惊叹雷劫之猛,就被从裂开口子里看到的景象惊呆。   一方小世界,雷劫漫布,一道一道如手臂粗的天雷状若如雨的劈下来,地面上不断发出巨响。   “这是天劫吗?这分明是座雷池吧?”北斗七君之一的贪狼扶起被劈伤的破军,看着漫天雷光呆呆道。   一般仙人渡劫不过几道,若是升为上仙也不过四十九道。像圣人这样的雷池真是活少见,怪不得要在九重天外加道屏障,如若不然非得把他们这堆老骨头给劈焦。   天帝看着面前的雷池皱眉:“司命呢?看看圣人可还在册子上。”   被突然点名的司命面色苍白的喊出来颤声道:“圣人他根本不在三界之内,我的册子上根本没有他啊!”   天帝:“……………”   “啊啊啊,天雷劈过来了。”   “操他娘的,这鬼天劫直接劈焦了我的腿。”   “我的素婵衣也被劈坏了。”   “卧槽,这天雷又劈过来了。”   不知是谁开头喊了一声,原本还整齐站着的仙人立马如惊群之马,四处乱跑。   不断从裂缝处钻出来的天雷顿时将九重天劈的乌烟瘴气,连那南天门也没逃过此劫,上面乌金的牌匾也被劈开,碎成俩半直接砸晕了地上那只狗。   而此时,就在众仙慌乱不已的时候,九重天外突然飞出一道微弱的青光直奔人间而去。   而此时,地狱十殿王处,一只翠鸟化为妙龄少女跪在一男子面前。   “奴婢参见伽罗王。”   只见那男子肩上伏着一头乌黑色的小蛇,一袭黑衣衬着他面色苍白,正低着头给花浇水:“起来吧!”   “谢伽罗王,我家主子很是感谢伽罗王给的香料,特意派我来感谢并送上谢礼。”   伽罗王转过头,露出一张颇为秀气的面容看着少女手上的金铃铛皱眉:“这是什么?”   “是主子的一缕心魄。”   伏在肩上的小蛇听到之后立马睁开金色的眼睛,竖立的细瞳毫不掩饰对那金铃铛的渴望。   那可是仙人的心魄,吃了之后怕是又能增长不少功力。   “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不仅是那少女一愣,就连那小蛇也呆滞了一会,随即张开细芯不停朝男子扇动:“你疯啦!你不需要还可以给我吃啊,你这败家子。”   “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那男子说完轻轻瞄了眼小蛇,小蛇立马就又伏在他肩上,不敢动半分。   那少女被扑面而来的威压逼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点点头将金铃铛塞回袖中道:“谢过伽罗王。”   那男子懒懒抬起头,狭长的眼尾上翘弯出一股风流似笑非笑:“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她下次再欺骗我,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爬床,可休怪我不客气。”   “还有,吞噬仙人心魄乃是魔族之人干的事情,你家主子倒懂得不少?”那男人回想起向她索药时的女子,面色苍白分明便是受了重创的模样,瞧那金铃泛着紫光,伽罗眉心微皱突然出手捏咒使那金铃凭空而起,一簇幽幽焰火烧的那金铃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是个女子的!   果然有古怪!仙人魂魄哪有那么轻易就送与他人的?   那小蛇看着火焰出扭曲的女人的脸庞大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金铃里下咒!”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不知道,只是个传话的啊!”那只翠鸟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惊恐求饶道。   “魔族的蛊咒,听说只要女人下在男人身上就会让男人死心塌地对吧?”伽罗瞥了眼旁边的小蛇笑呵呵问道。   那小蛇似乎极其不屑:“不过是下三滥的玩意,哼!毒蛊族人早在百年前便因此蛊几乎被灭族,没想到现如今还能看到?”   “而且还是九重天上的仙子拿来的?”那小蛇头一扬,金色的竖瞳看向那只翠鸟,忽然一吐舌头,“啧啧,如此鲜嫩的翠鸟倒是好久不见,主子不如把她赏赐给我,我包她什么都说出来!”   “殿王饶命啊,殿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那只翠鸟似乎极其惧怕小蛇,连忙跪爬到伽罗面前,梨花带雨哭诉道。   那男人见她伏在地上不停颤抖的身子,温温和和笑着强行掰着翠鸟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家主子喜欢我?”   翠鸟先是摇头后而又在伽罗的压迫下点头讨好道:“殿王美名,三界之内有哪个仙子不喜欢殿王呢!”   “我记得你家主子是露华仙子宫里的丫鬟吧?怎么?爬了天帝的床又要来勾引我?”伽罗面容秀丽,整天脸上挂着一抹和煦友好的笑容,看起来倒像个好人,此时温温柔柔朝那翠鸟笑,可那翠鸟却觉一阵寒气涌上心尖,凉彻心扉。   “殿……殿王,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伽罗见她表情惊吓的扭曲,一副吓破胆的模样,顿时嫌弃地松开手:“这就吓着了?没意思!将我的话好好带给你家主子!让她睁开眼看看算计的是什么人!滚吧!”   “是,是,我回去便和主子回明伽罗王大人的意思。”那少女身子一阵颤抖,见自己劫后余生,便立马化为翠鸟从这地底飞出。   “主子既然一开始就想放过她,又为何要吓唬她?恶趣味?”那小蛇翘着尾巴显然对伽罗放跑猎物不满。   “要是换其他仙君知道她这样子,早就一巴掌拍死她了,还能容她回去?”   “主子,你不会又犯病了,虽说她是个女子,可她不过是个普通翠鸟,又不是王母的青鸟,你心疼个什么劲啊!”   “主子,我劝你能不能将你那烂桃花收一收,再这样下去,出了这地府都要被姑娘追着打了!”   就在小蛇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的时候,伽罗极其熟练的朝小蛇嘴里塞了朵花:“姑奶奶可闭嘴吧!再念下去,我头都要炸了!”   “不过是个小婢女,我和她纠结个什么劲,三界内像她这样对我心怀不轨的多的去了,难道我要一一找她算账?倒是露华最近真是忙昏了头,身边的人出了事也不清楚!”伽罗看着开的艳丽的花轻声念叨着。   此时,天上传来一阵颤动,不断闪着雷光,伴随着阵阵雷鸣传到地底。   伽罗王站在原地看着天空轻轻念叨着:“天上这是怎么了?阿宁去看看!”   被花塞住嘴没法说话的小蛇恨恨看了伽罗一眼,化为一道乌光冲天而去。 第二章   人间七月一,中元节这一天,相传阎王会打开地狱的大门 ,让终年受苦难被禁锢在地狱中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游荡,享受人间血食。   这天阳间的人要对死去的亲人进行祭拜,烧纸钱元宝,纸衣蜡烛,放河灯,有钱人家会给亲人办场法师以祈求祖宗的保佑。   入了夜之后,街道上便没了人,偌大的城池寂静一片,只有路边的野狗时不时吠叫几声。   从城门外忽然飘忽进来俩个人,在模糊不清的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面色,只能勉强看出一白一黑两道影子。   一晃眼便见他们飘忽而至,那白衣人带着一面笑脸面具,身材高瘦,手上拿着一副手铐,转头望了眼刚才狂叫不止的野狗:“这畜生倒是胆大?”   旁边黑衣的男子带着顶高帽,上面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只见他面色晦暗,好看的眉眼一皱:“必安,别闹。”说着,袖子一挥,那野狗刚才僵直的身子立马放松下来,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谢必安看了眼范无救嘴里咒骂了几声,便挥袖变出一面旗帜,漆黑的锦面上画着神秘复杂的咒语,竖起来的一刹间,风声渐变,似有万鬼哭泣低吟。   中元节这天,世人只会为记得的逝人摆上食物,烧元宝纸钱,那些被遗忘的,生前没有亲人的鬼魂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余人享受血食,享受后代子孙为他们准备的一切。   看得多了难免会心生怨念,怨恨世人遗忘了他们,嫉妒那些尽情享受的鬼魂,所以在中元节这一天,很多鬼魂都因怨念过深而化为厉鬼谋害世人。   阎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派了黑白无常在这一天午夜出来巡逻。   白无常手里的旗子是十殿王所造,是专门收服恶鬼的招魂旗,一般寻常小鬼都能被吸入旗内炼化。   “年年如此,这些鬼魂莫不是疯了?非要在今天解禁化为恶灵,不是正往刀口上撞,蠢货。”白无常看着被吸过来的一只恶灵,嘴里骂骂咧咧道。   黑无常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看不清神色,只见他手中变化出一条锁链,在地上发出清脆阴冷的声音,在暗夜中格外令人心惊。   夜色朦胧,半弯的月牙也被逐渐掩盖,城里的气氛也越发诡异,白无常敛起眼尾盯着那招魂旗不动。黑无常也拽紧手中的锁链,只见阴风一过,一团浓雾袭来,黑无常将锁链朝空中一甩便听见一声闷响。   “你胆子倒大,竟然主动往招魂旗上撞!”   那团黑雾跌落在地上,不断盘旋像一只巨蟒吞吐着恶毒的细芯。   白无常见这恶鬼这副模样挥手将旗子一甩,旋出一股飓风朝那黑雾涌去:“不自量力,还不快进来。”   那黑雾极具灵性,巧妙躲开攻击后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朝白无常掠去。   还未接近他便被锁链甩到地上,那链子像是有神智紧紧的捆绑着那团黑雾,让他不能挣扎半分。   白无常摸了摸自己面具,冰凉刺骨,冷眼看着那团黑雾:“不过一天时间便厉害成这样,若是放任你下去那还得了。”说着便拿着旗子往那团黑雾处走去。   “小心。”黑无常紧了紧手上的铁链,朝白无常嘱咐道。   “哼,不过是只厉鬼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   那团黑雾似乎也感觉危险靠近,爆发出一阵哀鸣:“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错!”   白无常掀起眼皮仔细打量着黑雾中间的那团人影冷声道:“怨念太多放纵自己化为厉鬼,仅凭这一条便可让你魂飞魄散。”   “那骗我背叛我杀我的人难道就能逍遥法外了吗?”那人影跪伏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吼叫着。   “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能染指阳间之事,至于活人生前所犯的错,死后自然由阎王判断!”白无常示意旁边的范无救:“去看看他的生前!”   黑无常扬眉走到黑雾面前,手指在它身上划出奇怪的咒纹,只见从那黑雾中有一抹亮点飞入黑无常脑中。   “如何?”白无常看着好友读取厉鬼记忆,过了半晌才问。   “记忆过于混乱,只看见他为救人而死。”   “他救的是谁?”   “他的未婚妻。”   白无常神色怜悯的看着那团黑影念叨着:“因爱成恨?”   “不过仅凭此就化为厉鬼了?”   黑无常摇头叹息道:“这鬼魂今年回去看那女人,见她与当初杀他的人卿卿我我,才明白是他未婚妻爱上别人后密谋杀了他,最后卷了他的家产与那男人私奔!”   “啧啧,也是可怜。”   白无常一边说着,手却不停歇的将招魂旗朝那黑雾挥去。   “我又没有错,是那个女人蛇蝎心肠,他们都该死!”那人影看着不断靠近的白无常,暴躁的将锁链挣扎的咣当响。   “这些事都应由阎王判定,你私自对活人下手已是犯了死罪,还不快快就擒!”   白无常似乎怕那黑雾在弄出什么幺蛾子,下了狠手的将旗子挥下。   招魂旗果真厉害,一旦控制住黑影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出来。   只见咻的一下,那黑影便被吸入旗中。   黑白无常见厉鬼已收,天色也将明,街道上传来打更人苍凉的声音。   更声约莫打了三声,便见招魂旗不停的抖动,像是极其痛苦一般瞬间卷起一阵狂风,地上风沙刮的人睁不开眼。   只见一束微弱的青光从旗中一闪而过,迅速的让人只能看见那束光的尾巴。   谢必安见状立马便要去追,手被黑无常拉住:“天要亮了,我们得回去了!”   “那束光有古怪,你可见过有什么东西能从招魂旗中逃脱?”   “若是逃出去的是那只厉鬼,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十殿王一定会问罪于我们!”   范无救面目冷静看向那束光逃走的方向,斟酌一下道:“天光快要亮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先回去回禀十殿王。”   谢必安看着天边那一抹乍亮,他与范无救都无法在白天呆过久,恨恨的看着招魂旗点点头:“行。”   黑无常见他同意,袖子一挥,俩人飘忽之间便消失在街道上。 第三章   但凡在三界混的,多多少少都知道点转回王伽罗的风流韵事。   即便这个被三界人士誉为□□大萝卜,在一次又一次的始乱终弃之后,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仙子魔女甚至以妖媚著称的九尾狐都自动送上门来,这让三界内的男人们都咬牙切齿,商议着在伽罗出行的时候,埋伏干掉他。   虽然真的有人这般做,但最后伽罗又大摇大摆出现在哪个仙子的宫中,至于那暗杀的人便不知所踪。   作为十殿王,伽罗的宫殿虽然在地狱,但这败家子不知从哪寻了一个法器,硬生生将地狱隔绝在自己的宫殿之外,在那法器中自己造了个世界出来。   照常理来说,若是建造宫殿肯定越雄阔恢弘越好,而且照伽罗王这样的财大气粗主,在怎么着也要比得过天帝所住的宫殿。   但伽罗王明显没有常人的脑子,他在那片小世界中建了座小院子,其实说院子都是抬举,就一座瓦房加上一圈篱笆。   院子里架了葡萄树,在枝叶繁茂的树下搭了把摇椅,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便躺在上眯着眼打盹。   哦!对了,这大萝卜还种了一院子的花,每当哪位仙子过寿辰,便去院子里摘下那仙子喜欢的花叫人送过去。   仙魔妖三界,伽罗王的相好无数,但这人却能一一记得那些女人喜欢什么花。   而如今,伽罗王正被长相妖艳的女人缠着。   那女人长发未束,一袭乌金色的锦衣,上半边身子无骨似得缠着伽罗,纤细的手指慢慢从身侧往胸膛摸去,一层一层挑开伽罗的衣服。   而伽罗正提着笔作画,神情冷清淡定,似乎一点也没在意身上缠着的女人。   那女人不甘心的用□□缠着伽罗,乌金色的蛇尾轻轻绕在他的腰间,看起来妖娆妩媚至极。   伽罗瞄了眼蛇尾微叹了口气:“不过是让你去看看什么情况,怎么把自己弄的满身伤痕?”   阿宁看着自己的蛇尾,乌金色的鳞片上面有着繁杂的花纹,看起来既诡异又神秘,上面没有一丝伤口。   “没…没有啊?”   “怎么?以为这障眼法能骗过我?”伽罗放下笔抬眼看向阿宁,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阿宁立马露馅。   障眼法一消,乌金色的蛇尾上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血还不停的往下滴,看起来可怜至极。   “又和那条狗打架了?”   阿宁冷哼一声:“谁叫那畜生说你坏话,正巧被我听见,若不是那三只眼赶来,我早就把那畜生炖了!”   伽罗从旁边书架拿出药瓶熟练的为阿宁上药处理伤口,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狗咬舌根:“三只眼出关了?”   “嗯,不过状态好像极其不稳定,像是被强迫出关。”回忆起打斗时三只眼的模样,法力外泄竟有些收不住的架势。   “对了,天上发生大事了!”阿宁一双金色瞳孔闪着兴奋的光芒,细瞳不停的紧缩着。   “怎么了?”   “还想是那九重天外的圣人渡劫失败,那天帝又蠢的要死,派破军劈开了圣人的屏障,导致天雷外泄,劈的九重天狼藉一片。”   “圣人…………?”   “啊啊啊啊,疼!”阿宁冷吸了口气,猛的一下摆动蛇尾。   伽罗一愣神便下手重了:“抱歉,愣神了!”   阿宁恢复蛇样,变成一只小蛇缠着伽罗手上,维持人形耗法力不利于她伤口恢复。   委屈巴巴的缠绕在伽罗手上,时不时□□下伤口:“这伤药真的越上越疼!,下次再也不用了!”   伽罗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虽然疼,但过了这一宿,伤口就会好了也不会留疤!”   阿宁温顺的点点头,又继续趴在伽罗手上□□伤口,倒没注意到后面伽罗冷凝的眼神。   谢必安站在院子前看着满园的花推了推身旁的范无救:“你瞅瞅那条巨蟒还在不在?”   “不在。”   “你再仔细瞅瞅,好好看看那花丛里!”   “……………”   自从谢必安一时兴起想摘点院子里的花,却被趴在花丛里休息的阿宁追着撕咬后,就对这个院子充满了恐惧。   谁知道十殿王又会在院子里养个什么玩意!   “进来吧!”伽罗摸了摸手上的阿宁,示意她安静下来。   谢必安看十殿王发话,才松了口气拉着旁边一脸嫌弃的范无救往屋里去。   伽罗好笑的看着他着手下,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出了什么事吗?”   谢必安从袖中拿出招魂旗点头:“殿王请看!”   伽罗接过旗子,看着骨柄上面的一丝裂痕皱眉:“厉鬼?”   “是,昨夜我们在城里遇见一厉鬼,属下本都抓住他了,却没想到在曙光来临之前让他给跑了!”   范无救:“那厉鬼有点古怪,好像知道我们不能见光才拖到黎明之前才跑掉。况且照常理来说,即便有再大的戾气,一夜之间也不可能变为那么厉害的厉鬼!”   伽罗手一挥,旗子里边不断传来厉鬼嘶叫的声音,黑云混沌环绕在招魂旗之上。   而在这旗中,有一团黑云挣扎得尤为激烈,竟隐隐约约有冲破旗子的束缚。   “缚!”伽罗嘴里发出轻叱,那招魂旗面的花纹骤变,不断从中延伸出红黑色的花纹,犹如铁链迅速的缠绕着一团一团黑云,让其挣扎不得。   “那团怎么像是昨夜那只厉鬼?”谢必安指着挣扎最激烈的黑云道。   “看起来倒是比昨夜虚弱了不少!”   范无救脸色微变:“怎么会?那那道青光是什么?”   伽罗好奇道:“四十九只厉鬼,一只不少,昨夜那只怕是没跑。不过,青光又是什么?”   “就是突然从旗子里蹿出去的一束青光,好像自己有意识一般,古怪的很。”白无常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继而急声道:“我懂了!是那团青光强行提升了怨鬼的戾气,所以才使原本普通的鬼魂一夜之间变成厉鬼!”   伽罗眉目一皱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沉默了一会才朝黑白无常俩人道:“前些日子,嘉州那边爆发瘟疫死了不少人,生死簿已经送来了一部分名单,有的忙了!”   谢必安面色晦暗嘟囔一句:“这一天到晚都歇不下来,早晚得累死!”   “都是鬼了,还谈什么死不死的!”伽罗耳尖听到后凉凉道。   范无救没理会这些:“那青光怎么办?若是那团青光在附身鬼魂身上………”   “无碍,正好我去阳间有事,我便去看看!”伽罗面色带笑,仰着头望着天,他的小世界与地狱不同,天空并非是黑红色,而是人间般的澄净湛蓝,看的人心情愉悦。   黑白无常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拿着招魂旗便急忙忙往外赶去。   这该死的生死簿!   阿宁用头温顺的蹭蹭伽罗苍白的手腕有些担忧道:“你要去人间?可是……………”   底下的话阿宁还没说出来便被伽罗笑着阻止:“没事,闷久了你不早嫌无聊了么?带你出去逛逛,城里那莲花酥最是好吃!”   阿宁撇嘴晃头,阴间的人不能停留阳间太久,连十殿王也不例外,又拿她做筏,谁知道又是哄骗哪个小姑娘去了!   她家大人哪都好,就是对姑娘太滥情,只要是雌的,他都能好颜相陪,一直哄的人心花怒放。等到人姑娘羞答答的跟他表明心意,他在一脸无辜的对人道:“姑娘,我并不是喜欢你啊!”   真是个□□大萝卜,坏男人!   阿宁虽是这般想,但心里还是贪恋伽罗抚摸他的手,以及那香香脆脆的莲花酥。 第四章   杨戬看着身旁伏着的狗低声唤了句:“哮天,你又和那条蛇打架了!”   哮天犬原本正在舔舐伤口,听杨戬叫他立马变幻成人形,半高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戾气,剑眉一挑:“都是她先挑衅在先!”   杨戬见他一副“罪不在他”的模样,朝少年招招手,看着他身上被撕破的衣服颇为心疼道:“那你就不能穿破点衣服打吗?看看这新云锦衣,又得给你重买了!”   哮天犬无畏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层层锦衣被撕的乱七八糟,甚至能看到里面流着鲜血的伤口。   “算了,拿着这火莲子去找太上老君换点上药好好抹抹,对了,那衣服脱下来给我。”   哮天犬接过火莲子不解道:“主人要我衣服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要不是我来早一步,你早就被那蛇吞了!”   “那我也没让那条蛇好过!”   “你可别丢人了,人家那叫皮外伤,你看你差点就被废了!”   “…………汪,主人怎么提前出关了,不是下个月吗?”哮天犬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叫了一声便扯开话头。   杨戬指了指九重天外念叨着:“上头这位动静太大,怕出事所以提前破关而出,对了,嘱咐你办的事办了没!”   “当然办了,不就是每日给露华仙子送花吗?”   杨戬听他前一句话刚要高兴夸他,便听见下一句“露华”两字脸色不对问道:“你给露华送的花?”   “嗯,对啊!主人不是叫我在你闭关后每日给露华仙子送花吗?”   “………………”杨戬气结,一口气卡在胸口半天没说出来,“是绿画仙子啊,不是露华!我怎会给露华那女人送花啊!”   还没等杨戬算账,哮天犬便立马知趣的逃离现场往太上老君宫殿跑去,留下杨戬一个人面色铁青的看着手里的锦衣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补补还能穿,这混账个子越长越快,还是能省就省吧!”   人间七月天,中元节过后,城里夜晚便热闹了起来。   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排成一道,酒楼门前的灯笼格外大,上面挥洒淋漓的写着“住宿吃饭”四个大字。   伽罗一袭黑金色的华衣,乌黑的发羽用玉冠束起,露出一张苍白秀气的面容。   其实伽罗的长相一直受三界诟病,作为一大老爷们,他长得实在过于精致,五官凑在一起比女人还好看,一开始刚作为十殿王的时候,有些好龙阳的仙人都时不时来撩拨他,结果那些人最终都悄悄消失在三界之中,自此以后,再也没有眼瞎的打伽罗的主意。   阿宁看着面前的酒楼,不停蹭着伽罗的手腕:“莲花酥,莲花酥!”   “知道了,安静点!”   来到阳间的伽罗敛去一身阴气,面色带笑活像个富家公子夜晚出来游荡,就这一路便有不少姑娘朝他抛媚眼。   就在要跨进店门的一霎那,伽罗一脚被人拽住,不能动惮半分。   一时间,阿宁立马直起身子要变化原形护住伽罗,他们这才刚出来便碰见敌人了?   “有事么?”伽罗安慰的拍了拍袖子里的阿宁,转身望着身后的“凡人”。   若说他是个凡人也不算,明明一身仙力浑身却没有半点仙骨,若说是堕仙,可看他眉目清明,眼神澄净半点不像堕魔的样子,样子虽然是出挑的,但也没察觉出半点妖气。   难道是个下凡历劫的仙人?   一身简素的白袍,眉目俊秀紧紧的拽着伽罗,半点不放松。   “主人,你认识?”阿宁疑惑,她家主子只会撩拨小仙女,魔女妖女也行,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对男人也好一口啊!   “哪能啊!这位公子有事吗?”伽罗好脾气的又问了一句,想把自己袍子从那人手中拽出来。   只见那人半天没回话,伽罗也没能从着怪力男人手中拽回袍子。   就在阿宁以为这人是个哑巴的时候,只听那人开了尊口:“饿!”   伽罗:“……………”   阿宁:“………………”   当阿宁吃完俩个莲花酥,对面那捡来的男人已经吃下三碗米饭,还一副要再来一碗的架势。   伽罗倒是没在意,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上,只是瞧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奇怪。   他在三界虽然不能认全所有人,但认个大概可还行,可面前这男人,如此面貌,他不可能记不起来啊!   到底是哪方神仙?难道是今年刚飞升上来的,但为何又没有仙力,难道刚升上去就被打了下来?   “水!”   伽罗听他叫唤,习惯性的倒了杯茶,用手试了下茶温才递给那男人:“喝吧,温的。”   在一旁的阿宁撇嘴:“又拿出哄骗女人那一套了!”   “叫什么名字?”伽罗见他吃饱了,笑意晏晏的开口询问道。   “郗玉!”   “哪方神仙?”   “不知道。”   “师从何处?飞升前在何处修练?”   “不知道。”   “那你可知你为何到凡间来?”   “不知道。”   阿宁轻瞄着伽罗抽搐的眼皮,只听他沉声问了最后一句:“在门口拽着我干嘛?”   “好看!”   阿宁:“……………”   伽罗听着“傻子”直白不避讳的夸他不禁笑出了声:“我…好看?”   “嗯。”郗玉毫不犹豫点头,眼睛一片澄澈,半分不像说谎的模样。   “啧啧,倒不像是个傻的。”   “吃过这顿饭还要跟着我?”伽罗斜倚在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郗玉。   他一向办事张扬,所谓树大招风,说的就是他,明里暗地想找他麻烦的人不少,只是横七竖八的套路他都见过,面前这呆子般的男人算怎么回事?新把戏?   “嗯嗯!”   “……………………”   啧!世上厚脸皮的还真不少!   “可我为什么要收留你?我和你素不相识,今天请你吃一顿饭已经算扶贫了,还要供你以后的饭菜吗?”   “嗯?那你不要我吗?”郗玉一脸无辜的看着伽罗,似乎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   阿宁在一旁默默看着插了句嘴:“主人,你觉不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像不像那些仙子跟你示好被拒的场景!”   “………………”   伽罗扶额随手指了指窗外朝郗玉认真道:“能看见那团黑雾吗?”   郗玉顺着他手指望向窗外,天空黑的如块宝石,深沉黑暗,但飘忽在对面楼顶的一团黑雾还是显而易见,但似乎下面的人都好像没看见,皱眉点头道:“能看见!”   “能抓住吗?”   伽罗笑眯眯道:“抓住那团黑雾便收留你!”   阿宁刚要开口便见郗玉手指微屈,修长如玉的手中突然冒出一团青火朝着黑雾便扔过去,楼下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阿宁刚要出声叱责,便被伽罗拦住。   只见那团青光到了空中便有灵性的散开成网,十面八方的朝黑雾掠去,只消一瞬便捉住了那被遗漏的厉鬼。突然,青火爆炸,里面厉鬼一阵嘶吼便消失不见,一点也没伤到人群。   在看郗玉望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没明白为什么手中会冒出一团青火,那团青火见敌人被消灭乖巧的跑回郗玉面前,讨好的在他身边乱蹭。   阿宁身子弓起来,警惕的看着郗玉,在青火扑捉到厉鬼的一瞬间便杀死了它,这种反应几乎像是出于本能的杀人一般。   郗玉似乎也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疑惑问道:“这团火是我召出来的吗?”   “呵!那感情还是我召出来的?”伽罗挑眉怪笑道。   “那团黑雾是什么?”   “是恶鬼!”   阿宁悄悄朝伽罗皱眉使眼色:“这让我们捡到了个傻子?还是法力高深的那种???”   “装傻真傻还不确定呢?”伽罗暗自叹了口气接而念叨:“你不知道那团火是什么?”   郗玉伸手去碰那青火,只见刚刚面对厉鬼还凶神恶煞的火光乖顺的任由郗玉触碰它,像是豢样的猫咪,可爱听话。   “不大清楚!”郗玉见那团火光温顺倒也不避讳,“那这样可以了吗?还是要多收几团?”   伽罗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一脸真挚痴傻,好像只要他一点头,郗玉便能立马出去再捉俩团回来。   伽罗眯着眼打量了郗玉一会后忽然笑容如春风道:“可以,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主人,他的来历还没弄清怎么能这么随便收了他,要是他是仇家派来杀你的怎么办?”阿宁颇为不满的看着伽罗,似乎对他如此随便很不满。   “怕什么,我仇家哪有那么多!”伽罗看着郗玉,像是在看宠物一般满意,“再说了,你当初也是我捡回来的时候!我有疑心你是我仇家吗?更何况,若是真有问题,留在身边也好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阿宁看伽罗眼神就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如今地府人人忙成狗,连他这十殿王都要亲自去抓厉鬼,人手太不够用。如今来了个傻呼呼一心跟着他的人,还不用发工钱,只需供吃饭就行。   “我当初就就一口气吊着了,像是来杀你的人吗?”阿宁不由诽腹道,不过转头看着郗玉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下确实难得,不过自家主子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自己多少仇家,心里没点数吗!   郗玉倒是不管他们主仆俩在唠叨什么,见能跟在伽罗身边便高兴,嘴角也弯起一抹笑容,直接将还在念叨他坏话的阿宁看呆了。   这样的美貌放在她主子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若是个姑娘该多好!啧!可惜!”   阿宁听自家主子念叨,翻了个白眼便缩回袖中睡觉去了。 第五章   夜深人静,伽罗定了俩个房间,安顿好了郗玉便捏了个咒,顿时房间金光闪烁。   只见空中出现一幅景象,一眉目清秀的少年正伏在案前,抱着一本册子看来看去。   “司命!”   那少年抬头看着唤他的男人也不惊讶:“十殿王,这个月你都唤我五次了,我也是有工作在身的人!”   “三千功德!”   “嗯?”   “给你三千功德,换一个人的消息!”   “好!”少年立马喜开颜笑,双眼冒星的看着伽罗。   十殿王负责鬼魂轮回,实在是个赚取功德的肥差,只要正确批判一个人的轮回便有大把的功德傍身。   “最近有刚飞升的仙人吗?”   司命翻了翻面前的册子:“没有啊!”   “那凡人可有叫郗玉的?”   “没有!”   “这三界命运都写在这司命簿上,但我没翻到一个叫郗玉的!”   “你这司命册也不怎么样吗?”伽罗眼一斜略微嘲讽笑笑。   “殿王怎么能这么说,这司命册虽记三界命运,但有三样不记,一是那些远古时代就存在的老家伙们,二是不仙不魔不妖不鬼的怪物,三便是堕了魔的神仙!这三样,司命册都无法记载,他们大多超脱命运之外,抵抗天命之人。”   “不过,十殿王可遇上什么事了吗?怎能问起来这么一个人?”   伽罗摇头笑道:“没有,不过好奇想问问罢了!”   司命见他不想说点点头不再多问,伽罗就是喜欢他这点,转手便将三千功德给他。   伽罗坐在桌子上,手指微屈轻轻敲着桌面,三界内连司命都查不到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郗玉这模样,倒不像是前俩种,反而像是堕仙!   这边的郗玉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指腹内有明显的老茧,一看就知道是练武之人。还有那团青火,打量周围人的反应,都应该看不见那团黑雾,自己怎么抓住它的?   他到底是谁呢?是那人口中的仙人吗?   那他是怎么到这地方来的呢?   郗玉一时想不明白便起身往隔壁房间跑去。   正打算休息的伽罗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郗玉扬眉:“你来干什么?”   “睡不着!”   “睡不着你找我干嘛?”   “不知道。”   “………………”   “那你过来坐下!”伽罗扶额有些后悔自己把他捡回来。   郗玉一脸温顺的坐在伽罗对面,眨巴着眼睛一副你要干什么的样子。   “………………唔,怎么觉得我像是戏文里骗天真姑娘的登徒浪子呢?”   “把手伸出来!”   郗玉乖乖伸出手,伽罗探指上前摸着他的脉门,确实像仙人脉象,微微叹息捏咒成决指着他的眉心,骤然,只见郗玉眉心泛着淡淡的红光。   “成魔之兆!”   伽罗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今生唯一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找的可能不是一个打手,而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你对以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   “以前?嗯……不记得了!不过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你是不是认识我啊!伽罗!”郗玉眨着眼睛一脸认真道。   “三界认识我的人多了,我还能全部认识?或许以前你在天界看见我吧!”伽罗有些心不在焉。   “过来。”伽罗犹豫了一下朝郗玉挥手,看他乖巧到自己面前,猝不及防就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郗玉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头脑昏沉沉的,脚步一软竟往后仰去。   伽罗眼疾手快接住他叹了口气:“怎么出门没拜香吗?捡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幸亏把他弄睡着了,不然还真不好当他面下手!”   伽罗边说手边摸向郗玉的后背,越往下摸脸色越是难看:“啧!果真是被剃了仙骨!难怪有浑身仙力却无半分仙人之气!”   三界诸多神仙,进来可没听过又犯大错被剃仙骨的,而且他近来也没得罪过仙家啊!   这人是失忆还是真记不得了?   罢了罢了!先带在身边再说,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伽罗想到那泛红的眉心就一阵头疼…………   此时的杨戬看着九重天外,看着那天被劈开的一道缝隙,虽然已经不往外冒天雷了,但依稀可以看见九重天外天雷闪烁,雷声阵阵。   杨戬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盔甲,心里估摸着进去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在一旁的哮天犬看他犹豫,面目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我去!”   刚要飞出去就被杨戬拦住:“退下!”   “主人,让我先去试试!”   杨戬看着少年脸上的稚气被气笑了:“怎么?今晚要给我加餐吃烤狗肉吗?”   “……………”   郗玉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自己昨天是怎能睡着的。   他明明记得他去伽罗的房间里来着。   穿戴好衣服下楼便看见伽罗坐在桌前朝他笑着招手,旁边坐着一位姑娘,乌金色的衣服,一头乌羽吸引力酒楼里不少食客的目光。   “吃包子吗?”阿宁嘴里叼了一只包子,拿了一只肉包递给郗玉。   郗玉接过包子,对突然冒出的姑娘丝毫不惊讶,吃的颇为斯文:“我昨晚不是在你房间里的吗?怎么睡着了!”   吃一口包子的阿宁瞪大眼睛望着伽罗:“………主子,你…………”   伽罗正舀着一勺粥似笑非笑看着郗玉道:“谁知道呢?”   阿宁面目古怪:“………………………?”   不过一夜,她错过了什么?   瞧郗玉也不像是一脸狐媚样的人,但自家主子……   唔!这有点不敢保证!   “吃饱了我们便去城里转转,带把伞去,外面太阳怪大的!”伽罗掸了掸衣服,娇气的像个姑娘。   “乌金叶蟒性凉,不如让她缠在你腕上祛热!”郗玉话不过脑,没有丝毫犹豫便说了出来。   阿宁望着吃着包子的郗玉,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你一眼便能看出我的真身?”   郗玉叼着包子疑惑的看着伽罗:“你看不出来吗?”   “……………”   这三界能看出她真身的人可没几个,就连她在杨戬身边晃悠,那三只眼也没看出她的真身来。   “你不是记不得了吗?怎么看出来的?”   郗玉慢条斯理的喝了碗粥道:“不知道,就好像存在脑子里的东西,看到了就说出来了”   “那你关于你自己身份的记忆就一点也想不起来?”阿宁疑惑道。   “想不起来!”郗玉晃晃脑袋摇了摇道,   伽罗敲着桌子心叹:“倒不是丢了,像是被人恶意封住了记忆!”   阿宁干笑两声用眼神示意伽罗:“亲娘诶!你捡回来个什么玩意!”   “不怕,哪怕他是大罗神仙现如今乖乖的听我的话!”伽罗也是心惊,随即毫不在意的摆手,笑的一脸不以为然。   “………………”   待一行人吃过饭,伽罗撑着一把伞遮住阿宁往街上走去,郗玉在一旁默默的跟着。   此时太阳正爬上高空,阳光正烈,映着伽罗的影子瘦削颀长。   雍州城很繁华,这刚开市,街道上便乌泱泱的一片人。   卖着绢花的小贩时不时往阿宁身上瞄,伽罗会意般的指了指那绢花:“你要吗?”   阿宁又不是第一次来到人间,对这些东西很是熟悉撇撇嘴:“我要那些玩意干嘛!”   倒是郗玉感到新奇,时不时看看这个摊子,又摸摸那个摊子上的物件。   阿宁看他这模样,难得好心的掏钱买了俩串糖葫芦,递了一串给郗玉。   “这是什么?”   阿宁咬了一口含糊道:“这样吃的。”   郗玉学着她的模样咬了一口,甜腻的糖浆在嘴里融化,山楂酸酸甜甜的刺激着味蕾:“好吃!”   阿宁仔细看了他一会,实在忍不住将伽罗拉到一边:“主子,你觉不觉得郗玉有点像个婴儿,什么都不懂,跟个傻子似的,要不我们还是丢下他吧!”   伽罗正在打量着墙上的告示,听到阿宁的话后,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敲了敲她的头:“说什么胡话呢?小心他听见揍你!”   阿宁一听条件反射般往郗玉那边望去,见那人安安静静地吃着糖葫芦,乖巧的像个精致的玉人,一时间罪恶感上来的阿宁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乐于助人,积点功德好了!”   “你在看什么?”郗玉吃完糖葫芦,凑到伽罗身边也往墙上望。   伽罗一把揭下告示:“走,带你去给姑娘看病去!”   “看病?”   郗玉没反应过来便被伽罗拉走,阿宁眼尖瞄到那份告示。   “重金酬请良医………” 第六章   要说雍州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莫过于首富徐家的千金小姐突然染了恶疾,请遍良医都说没救了,徐家老爷无奈之下只能广发告示,能医治好徐小姐者得万两黄金。   可这告示挂了将近一个月,接榜的人不少,可最后无一不是被轰出徐府的所谓江湖骗子,就如秋后麦草,一茬接着一茬。   所以当伽罗一行人来到徐府面前,门前的小厮不是恭恭敬敬的的迎他们进门,反而眼鼻歪斜,下巴扬着一脸轻蔑:“在门外先候着,我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   阿宁眼神一凝便要发作,被伽罗拦住:“跟这种人生什么气呢!”   “我们来这干什么?”郗玉有些不解,望着徐府的大门询问道。   “前些日子,生死簿上明明死了一个人,但黑白无常死活勾不到人。但派鬼差去查又没查出什么问题,所以就让我来阳间看看!”   “这跟这徐府有什么关系?”阿宁有些不解,她知道这事,不过那勾不到的鬼魂不是姓林吗?是个女人!这和徐府有什么关系!   伽罗笑着敲了下阿宁,他自然知道阿宁心中所想:“蠢货,这徐老爷的娘子可是姓林?”   阿宁瘪瘪嘴:“哦!”   “你是地府的人?”郗玉反应很快,看着伽罗问道。   阿宁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伽罗的身份:“你看出我的真身,就没看出主人的?”   这样看来,郗玉倒不像是寻仇的,毕竟连仇家都不认识的人怎么报仇!   “他本身是仙人,而你是魔物,身上魔气很重所以很容易辨识!”   “我身上魔气还重?姑奶奶我修练近一千五百年了,早就学会收敛起气息了好吗?你去魔界看看,哪个有姑奶奶我练的好!”阿宁一听郗玉这话,立马不干了,当场便要发火。   郗玉下意识地看向伽罗,只见他嘴角噙笑看也不看他们,抬脚便跟着通报完的小厮进了徐府。   “诶!主子你等等我啊!”阿宁顾不得和郗玉争辩,连忙也跟着进去。   郗玉不明白,他说的话错了么!明明是魔界的人啊!   徐府是一个五进大院,五个厅纵向连接,厅旁有俩座厢房,横向则是偏院,住着些下人和远方打秋风的亲戚。   伽罗一进去便被接待到了大厅,阳光从朱红色的窗户处透出来,照的整个大厅宽敞明亮,明晃晃的阳光落在地上砸成一道道光斑,明明是一派敞亮的景象却让阿宁一踏进便心生不适。   瞄了瞄身旁的伽罗,见他脸色无异,才硬压下不适继续打量着屋内。大厅中放着一张漆红色的案桌,旁边放着几把椅子,坐在上面的是一位国字脸的老人。   眉目紧缩,双眼有些浑浊但还是警惕的打量着他们:“诸位便是揭了告示的高人了吧?”   伽罗微笑行礼:“正是在下!”   徐稹看着眼前的青年,脸上端着一股淡笑,面色沉静淡然,长身玉立,站在那确实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在打量他身旁的年轻人,穿着简素的白袍,双目澄明清澈,见他打量也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那黑衣小姑娘,长相娇柔艳丽,颇有几分轻浮之态。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姓洛名嘉。”   “原来是洛先生,不知先生身旁俩位如何称呼啊?”   伽罗指着郗玉道:“这是我的师弟郗玉,那位则是我不成器的妹妹,让徐老爷见笑了!”   郗玉离徐老爷有一丈,也不知道那鼻子嗅到了什么,脚步微微朝伽罗身边移了移,像是嫌弃离他最近的徐老爷。   徐稹连忙摆手:“哪有哪有,先生师弟当真是一表人材,不知先生医术如何?可能救回我女儿!”   阿宁撇嘴冷哼道:“我哥哥医术自然没人能比,即便阎王要的人我哥哥也能给他拽回来!”   伽罗暗笑:“可不是吗?三界整个轮回都归他管了!”   徐老爷见阿宁这蛮横无理的样子也不恼,反而觉得这才是世外高人应有的傲慢,略含审视的看着伽罗才缓缓道:“小女几个月前突染恶疾,遍求良医不得,若是先生能救回小女,那我一定倾尽家财报答先生。”   伽罗作势敲了下阿宁歉意道:“舍妹不懂事让徐老爷见笑了,在下不才略懂些医术,斗胆才来揭榜。若是侥幸救回徐小姐自然欢喜,至于报酬之事还是算了,医者父母心,当初师傅教我便要以救济天下人为己任。”   阿宁眼斜着看着主子在瞎扯,觉得主子演技越来越好,她可没听说过主子还有师傅的,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当的殿王的吗?在讲下去她都信了这邪!   你见过哪家阎王学医治人?还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连那“傻乎乎”的郗玉都装不下去,低着头看着地面。   徐稹听的伽罗一番迷魂汤大喜,原先那点不信任也消失不见,立马要跪下:“那我就在此先替小女谢过先生了,还望先生受我一拜!”   郗玉见状条件反射的挡在伽罗面前:“不能跪!”   徐老爷一愣,连下跪的动作明显都慢了一步,   伽罗见状立马跳到一旁指着徐老爷解释说道:“快快起来,晚辈可受不起这一拜,徐老爷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徐小姐吧!”   伽罗似笑非笑地看着郗玉伸出又急忙缩回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自己也远远避开那徐稹,好似他身上有异物令他难受。   阿宁斜眼看着郗玉心里吐槽:“懂得还挺多,这一拜下去怕是徐老爷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投畜生胎去了!”   徐家小姐就住在靠近后门最里面的一个院子,或许是偏爱竹子的缘故,院子周围种了许多翠竹,夏天到了倒是凉快。   踏入庭院便感到不断涌来的凉风,吹的阿宁一个身心舒畅。而旁边的郗玉却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这座院落,这一眼望下来,不免皱巴着脸。   伽罗也多望了几眼笑着说对徐老爷道:“这房子的布局倒是奇特,跟寻常人家好似不一样啊!”   徐老爷打量着小院神情颇为自豪道:“以前小女曾失足落水差点丧命,正巧门外进了一位高人道小女命里缺木,要我在院子旁种了些树木。我又求那高人替我布置了一番,以保佑我的小女平平安安,可没想到最近小女突然恶疾………”说到最后,这位老人竟然声音有些哽咽,他这一生妻子去的早,身下就剩下这个女儿放在心尖宠的,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他还不如………   伽罗看着泫然欲泣的徐老爷,丝毫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看这院子,这徐家小姐八成就是被她爹给害死的。   院子摆的确实是引水补木的格局,但坏就坏在西南叫缺了一块,导致水都流了出去,且院子里仅有的一点生气也从那角涌出,不仅如此阴气也从那进来,导致这院子如今被团团黑雾笼罩,看起来好不阴森。   “啧啧,种什么树木不好,非要种这阴气最重的槐树。你看看那飘着的白花穗,像不像吊死人!”阿宁咂摸着嘴,趁徐老爷进屋朝身旁的郗玉唠叨着。   郗玉不想理睬阿宁这恶心的比喻,跟着伽罗一起进屋去了。   一进屋便能闻到一股中药味,床上躺着一姑娘,面容枯瘦,一双杏眼瞄向进来的徐老爷:“爹爹怎么来了?”   “柔儿,这是揭榜的大夫,前来给你看病的!”徐老爷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承受这种痛苦。   那徐柔轻淡的看了眼伽罗,眼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反而如将死之人,沧桑平静的让人心惊:“那就麻烦先生了!”   伽罗微笑并不在意:“可否为小姐把脉?”   徐柔伸出手腕,这些天受恶疾纠缠,白嫩的手腕已经瘦的能看见皮下的青筋:“先生请便。”   伽罗将手搭在她腕上,煞有其事道:“不知姑娘何时患病?”   “三月前。”徐柔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仿佛短短几字便要了她全身力气。   “寻常大夫如何说的呢?”   “诊断不出,都是些庸碌之人,推脱说是染了风寒,开了好些药拿了钱却没点起色。”   伽罗眯着眼睛弯起嘴角,意有所指道::“徐小姐不用担心,在下虽然不能使人起死回生,但小姐的病情还是知一二,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最后俩句说的尤其笃定,加上他相貌极其出众,连一脸病态的徐小姐脸上也颇有些不自在,连忙垂着眼谢道:“那就在此谢过先生了!”   郗玉站在一旁盯着徐柔看直至被阿宁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阿宁本对着伽罗捏手就来的撩妹很是不满,所以想和旁边的郗玉吐槽两句,但见他直勾勾地望着徐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相好。   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看的,又黄又瘦,身上阴气贼重,若不是她还有呼吸,阿宁都要怀疑她是阴魂呢!   徐老爷才不管这些,见把完脉变朝伽罗道:“先生可知小女得了什么病?”   伽罗点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七章   徐稹连忙将伽罗迎到外面大厅,郗玉临走前看着床上的徐柔,那本来病怏怏的脸忽然朝他绽放了极其诡异的笑容,谈不上好看,倒是让郗玉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在此之前,我想问徐老爷一个问题?”   徐稹虽没弄明白但还是礼貌道:“先生尽管问!”   “不知道徐老爷挣下这份家业是在多少年前呢?”   依刚才撕下的告示来说,徐稹无疑是雍州首富,千万两银子说拿便拿。但雍州这地方偏僻穷苦,离京城也远,没什么特产美景更不用说矿产之类的。那这徐老爷看起来不过是不惑之年,是靠什么才能如此迅速挣下偌大的家业。   徐稹皱眉似乎不理解这和徐柔的病情有什么关系,面色没有一开始的配合反而有些反感:“问这干什么?”   伽罗察觉到徐老爷的神色歉意笑道:“不过是好奇而已,还望徐老爷见谅,我大概已经知道徐小姐得的是什么病,但还请徐老爷告知小姐生病之前可有异常之处,让我好确认一番。”   “柔儿她自病后确实安静了不少,整日也没几句话,和以前活泼得性子到有些不同。”徐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徐柔确实自病以来变化了不少。   “那就是了。”伽罗意味深长的看着徐稹,“徐小姐着怕不是得了病,而是怨鬼所害。”   “先生此话怎讲?”徐稹面色一白,呼吸急促的紧紧盯着伽罗。   “这院子虽说是找“高人”布置过,原本也是个保平安的局,但三月前那西南角可否因什么原因缺失了一块?”   “是是,三月前突降暴雨,一道闪雷将那西南角劈出了一个洞,自此小女便染了恶疾。我一直忙于替小女治病,倒没时间注意那地方,先生可觉得那地方和小女病情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那西南角一破便是将“水”引进来,生气涌出去,再者那屋后的槐树都要成精了,阴气极重,莫说一个瘦弱的女子,就算一个阳气强盛的男子也抵不住。”阿宁冷着眼看着徐稹,这个人有古怪,若说是寻常人怎么会招致怨念如此强烈的鬼魂。   “那我这就去把破洞补上!”徐稹对这些乱力鬼神的事情很是迷信,要不然也不会找人看风水。   “没用了,怨鬼已经进来了!”郗玉一直默不作声,突然插了一句把徐稹吓得一愣。   “怨…怨鬼吗?”   伽罗瞥了眼郗玉想着:“这兔崽子嘴怎么这么快,他还想多吓唬吓唬这徐稹呢!”   阿宁见徐稹那副模样似笑非笑问道:“不知徐老爷可有时很仇家?这怨鬼来头可不小啊?”   徐稹:“我…我没什么仇家啊!先生,先生一定要救我啊!”说着便要抓住伽罗的衣袖,被郗玉上前一步挡住了。   伽罗见此将郗玉推出去:“求我不如求他!我这师弟可是捉鬼好手!”   郗玉:“……………”   徐稹一下跪在郗玉脚边:“高人救我!”   郗玉连忙跳至一边:“你…你先起来!离我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郗玉一进这房子便觉得不舒服,那病榻上的徐小姐已经令他不适了,这浑身都是恶臭的徐老爷更是令他想躲得远远的。   看向伽罗,见他面容带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难道他也闻见了徐老爷身边的恶臭,故意为难他?”   阿宁像是什么也没闻见,见徐稹跪下也没什么表示,倒是有些惊慌的郗玉令她感到颇为好笑。   徐稹哭喊着:“高人一定要救救我啊!”   阿宁:“啧!这不仅要救女儿还要顺便救爹?”   郗玉被跪的无奈只能望向旁边的伽罗:“帮……帮帮我!”   伽罗好笑的凑到郗玉耳边:“要我怎么救?”   “让他走!你也闻见了吧?”   伽罗挑眉:“那你怎么报答我?”   郗玉见他神情认真不似做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再回神便见伽罗眼里带笑的凝望着他。   三界都知伽罗生了副好面孔,即便他站在那,只要动动眉眼都能勾的姑娘脸颊带晕。   郗玉被看的有些为难,垂着眼睛想了一会才道:“要不我再给你抓那几团黑雾,就如那晚一般!”   伽罗看着面前的呆子,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虽说他一向不挑男女,只要合他眼便可,但对于郗玉,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要不然,也不会将一个快要堕魔的仙人捡回来养着,要往常,伽罗一定将这麻烦甩的远远的,只是这次,伽罗难得心生几分不舍,好像郗玉本就应该在他身边千百年一般。   罢了,傻就傻吧!   他捡的傻子又不是一个,旁边的阿宁现如今不也是人模人样的吗!   他一向就是遵循本心做事的人,即便这呆子入了魔,他也能给拉回来,长得这么精致漂亮的人,三界也不多见,养就养着吧,没事看看也养眼了不是!   伽罗心里舒口气,想开了心情也颇为愉悦轻骂了句:“呆子!”   郗玉被骂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伽罗上前几步将郗玉挡在身后朝徐稹道:“徐老爷不必着急,想着院子也被以前那位风水师施法过,那妖物一时半会也进不来,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治好徐小姐。”   “治病的药还缺几株,我和我师弟们这就回去取,明日再来看望徐小姐,等治好了徐小姐在替你收了这妖,徐老爷看这样可好!”   徐稹不知是见过大世面还是相信以前那狗屁风水师,见伽罗这般说连忙点头:“好……好,那在下就在这多谢各位高人了!”   阿宁斜眼轻蔑的看着底下的徐稹,那双黑眸忽然闪着金色的光芒,细细看还能发现那神秘诡异的竖瞳。   待三人安慰好受了惊吓的徐稹再回到酒馆已经到了傍晚,西边的晚霞将天空染红一片,漂亮的炫目惊心,今天天气很好,就连傍晚空气也令人舒心。   就在阿宁坐在桌子旁望着天空发呆时,几声惊雷响过,天色陡变,大朵大朵乌云堆积在一起朝西方涌去,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暴雨扑面,街上的小贩来不及收拾便被淋成了落汤鸡,顿时繁华祥和的街道变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郗玉盯着天空,明明乌黑的一片,他却像是看出什么似的,定神在那望着。   伽罗沏了碗茶慢慢喝着,像是没望见屋外的暴雨似的没由来笑道:“好久没见过这般胆大的了!”   阿宁被地上溅起的水汽染了一身跑到伽罗身旁:“主子,什么时候去捉鬼?”   “那院子里分明是有一只怨鬼,你看这突如起来的暴雨不觉得古怪么?明明今日天气晴朗不像是有雨的模样,而且这雨也不像是龙王降的,反而像是………”   “妖物化形,厉鬼成凶。”   阿宁看着面目静雅的郗玉没好气道:“要你多嘴,你不是抬头看天的吗?看出什么好歹了吗?”   郗玉不明白阿宁怎么好好的又生气:“只是觉得那上面有些熟悉,就多望了几眼。”   “不过,你今天为什么要骗他?”郗玉转头望着捧着茶杯喝的正欢的伽罗不解道。   “我骗他什么?”   “我什么时候擅长捉鬼了?”   伽罗指了指郗玉的掌心:“你那天不是轻轻松松便捉到一只厉鬼吗?况且你当初留在我身边不就是答应我,为我捉鬼吗?”   郗玉看着自己白皙的手,那日的青火确实轻而易举便捉到黑雾了,只是他为什么会使用这团青火呢?   伽罗:“对了,郗玉你今天老是望着徐家小姐,难道是看上她了?”   阿宁耳尖也凑过来一脸不屑道:“那徐柔病黄枯瘦的,哪有姑奶奶我好看,不过郗玉今天倒是真的只盯着那病秧子看!”   “你喜欢她?”   郗玉疑惑的看着阿宁:“什么叫喜欢?”   “我只不过是觉得她有些奇怪,所以就多望了几眼,这就是喜欢吗?”   阿宁:“……………”   算了,和这傻子说什么呢!   “诶!客官身子侧一侧,上菜啦!”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布菜,“这雨下的也太古怪了,倒像是三个月前的大雨,不知道这次又劈到哪家?”   阿宁敏锐反问道:“三个月前?劈到哪家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见阿宁长得漂亮还与他搭话不由高兴道:“姑娘有所不知,三月前也是这么一场大雨直接劈坏了徐老爷家的院子,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徐家小姐自此以后便得了恶疾,许多大夫都说治不了!”   “我看那就是徐稹报应来了,活该!”旁边吃饭的食客听见了,没好气的插了一句。   伽罗望着刚才说话的中年人,高瘦的颧骨,一双细眼看起来刻薄的很。 第八章   “哟!李爷你可不能瞎说,让徐老爷知道了可要找我们的晦气了!”店小二立马变脸朝李爷大叫道,“徐老爷一直对你也不错,前些天还给你送了二两银子,有你这样在人身后嚼舌根的吗?”   “哼!假小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那李爷似乎对徐稹很是不屑,见店小二和他吵起来,一点也不让骂道。   “那是谁?”阿宁指着李爷对店小二问道。   “他啊!不过是个白眼狼,以前是徐老爷生意上的搭档,在徐老爷落魄的时候和他拆了伙,现在徐老爷发迹了,又看着眼红在一旁倒酸水呢?”店小二将菜布好,笑着对阿宁们道:“客官们慢吃,有事叫我!”说着便又往后厨走去,开始新一轮的忙活。   伽罗拎了壶花雕朝李爷走去:“李爷,移个座?”   那高颧骨的中年人见伽罗锦衣华贵斜眼道:“有事?”   “在下初来雍州,对李爷口中的徐老爷很是感兴趣,所以想请李爷能告知一番!”   李贵警惕的看着伽罗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但看着他手中的花雕一时嘴馋:“你一外来人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事?没听到店小二说那徐稹是个十足的大善人吗?”   “凡事不能只听一人言说,我师弟对李爷所说的徐老爷是个小人很是好奇!”伽罗随手指了指坐在桌子上的郗玉,话不过脑道。   李贵看着端正坐着的郗玉,俊逸的脸上清明一片,没有一丝好奇之色,倒是旁边的小姑娘颇有兴趣的看着他。   伽罗见他这副模样随手摇了摇手上的花雕:“若是李爷肯告知一二,那边的酒随你喝!”   李贵瞄了眼桌面上的酒,除了一壶花雕还有一坛女儿红。喉咙轻动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噤声不耐烦道:“外乡人打听这个干什么,还不快走,别打扰爷吃饭!”   “好奇心害死猫,我劝你们这些人还是离徐家远一点!”   伽罗见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恼,脸上带笑的将那壶花雕放在李贵的面前:“既然李爷不愿说,拿这壶花雕权当我送给李爷,您好好吃!”   李贵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实在眼馋那壶花雕,只是在伽罗即将转身要走的时候提了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徐家的事,那徐稹完全是死有余辜!”   伽罗好模样温温润润笑道:“多谢李爷提醒!”   李贵见此人这么上道,吃人嘴短的哈哈笑俩句:“还多谢公子赠酒!”   郗玉见伽罗极其熟练的与李贵,不由好奇为何伽罗对人间这般熟悉,连与人交谈也熟练大方,好像在人间生活百年一般。   阿宁见伽罗吃瘪归来笑嘻嘻道:“如何?主子等会是要将他揍一顿让他说真话,还是要吓唬他一顿让他说真话!”   “我是那般人?”   阿宁翻了个白眼:“主子你别客气,这俩样我都能做!”说完,举了举胳膊,“你看我这肌肉!你再看看我这蛇尾!”说完,真的从裙底伸出一半截的尾巴。   伽罗见这活宝实在受不了敲了下她头:“别闹!还不快藏好,吓着凡人有你罪受的!”   阿宁:“切…………”   “那怎么办?那李爷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们!而且像是对徐家的事很是避讳,要不然也不会说一半突然住了嘴!”郗玉看着伽罗,用眼神询问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外面的雨下的正大,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层水汽,很快就将人的衣裳打湿。   黑夜笼罩着这座城池,突如其来的惊雷闪电劈开雨帘直达人心,惊的店里吃饭的客人也颤了几下。   “等会他吃完饭了,跟上他去看看,我总觉得这李贵有些古怪!”伽罗微眯着眼勾唇笑道。   “有什么古怪的,横看竖看都是凡人一个!”   伽罗瞪了眼阿宁轻声道:“这人明明是下雨之后才来的,刚才倾盆大雨的,按理说,凡人就算打伞来衣裳鞋底都会被淋湿点,可你看那李贵的鞋底,这一路走来,他可留有水渍?”   阿宁瞄了眼李贵的桌底,确实干干净净的,没半分水迹,简直像是飘在半空中过来的一般。   “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阿宁一把拽住旁边郗玉的胳膊低声骂道。   “而且那人一听我们是外面来的,脸上表情便不对劲,像是在忌惮什么!伽罗瞥她:“你拽他胳膊干什么,衣服都要拽破了!”   “我……我怕不成啊!他要是鬼怎么办!”   郗玉:“…………………”   伽罗明显是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阿宁头上:“再闹把你皮剥了,你一混地府那么久的魔族害怕什么鬼!我教你那么多年都喂狗了,好好睁开你那蛇眼看看那人身上的生魂!装什么柔弱,你以为呆子吃你那套?”   真是人善被人欺,蛇弱被伽罗欺!   阿宁一边心里咒骂自己主子,一边用手抹了下眼睛,睁开金瞳望向李贵。   唔!是生魂没错!   郗玉明显不吃姑娘柔弱这一套,仔细抚平自己的衣服,对他来说,喜欢都不知道,那更不要说和姑娘搞暧昧。   噢!对了,阿宁在他眼里到底算不算个姑娘还另位一谈!   “那主子你说是怎回事?”   伽罗懒懒散散的倒杯酒抿着:“我哪知道啊?等下跟着他后面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名堂,他和那徐家又有什么关系!”   郗玉乖顺的点点头,他也觉得那李贵有些古怪,不仅如此,他还敏感的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李贵这一顿饭吃下来,外面的雨还在下,泼天盖地,像是要淹了这座城池。   店里的人都在抱怨这雨下的烦人,李贵倒是不惧那惊雷闪电,拿着自己那把破纸伞便往外走。   伽罗拍拍身边的郗玉示意他跟上自己,阿宁撇嘴也跟上去,三个人使了个障眼法,店里面的人似乎毫无察觉,就如这三人从未来过,就连那店小二也没发现这三个吃了霸王餐的没给钱,像往常一般忙碌。   若伽罗还在这,定会发现那店小二与酒客们交谈的模样与他们来之前一模一样,靠窗那桌男人又点了份松鼠桂鱼和二两酒,坐在大厅内的男人又吃着一碗面,烦着店小二给加点汤汁。   那店小二好似也无察觉,收了松鼠桂鱼的盘子就走,笑眯眯的喊厨房上菜!就如那靠窗的男人刚来一般!   这酒家内的一切都好似恢复到伽罗他们一行人刚来之前的模样。 第九章   李贵撑着把破伞,油纸伞边缘破了一块,直直往下流水,他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哼唱着自己唱的小调,借着几分醉意胆大的在雨中往家走。   伽罗一行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也不知伽罗捏了什么咒,漫天大雨都被隔绝在他们身边一丈开外,以至于他们的衣服未湿半分。   “主子,你说他还要走多远!”阿宁事先不耐烦,他们都跟着这人走了好几里路了,再往后面走大约要走到城郊的乱葬岗去了。   伽罗没理会她,撩起袖口指了指手腕:“上来,闭嘴,懒货!”   阿宁:“…………………”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懒货,但阿宁还是幻化成小蛇的模样缠绕在伽罗的手腕上。   不用自己走路就是好,就当阿宁探头之时,伽罗将袖子一遮,将阿宁的视线遮的死死的。   哼!小气鬼!幼稚!   郗玉看着这主仆俩勾唇笑笑,等到反应过来,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唇角:“他刚才是笑了吗?可是为什么?看到伽罗就不由自主笑了?”   李贵今晚有点高兴,平白无故喝到了花雕,吃了顿好菜,虽然下着大雨,但他还是美滋滋的回到家打算好好睡一觉。   但是这雨似乎下的有些大,这面前的事物怎么有些陌生,怎么越走越空荡啊!   刚才花雕的猛劲似乎上来了,头也晕乎乎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算了,反正他闭着眼都能找回家的路,往前走就是了!   郗玉见李贵直直往前,拍了下身边的伽罗:“他好像魔怔了,你看他去的方向是不是乱葬岗!”   伽罗微皱着眉头隔空指着李贵,手里忽然的幻化出一把扇子,朝李贵的头敲去暴喝:“醒来!”   李贵仿佛被当头一棒,陡然醒来看着面前的景象,自己抱着一家墓碑,正趴坐在一座新坟上。   “啊啊啊啊,老子怎么会在这!”李贵显然被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跪在土地上,面容扭曲的看着大雨中的乱葬岗。   郗玉见状刚要上前,就被伽罗拦住:“别动,你看!”   只见那李贵像发了疯似的,趴在地上宛如野兽嚎叫:“你给我出来,出来!徐稹你这个畜生给我出来,别他娘的玩你李爷爷,有本事你出来,看我不把你打成一滩烂泥!”   “我知道你这狗东西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有本事去那位面前许愿弄死我啊!”   “这样天天折磨我有什么意思!你给我出来啊!”   伽罗望着下面如同落水狗的李贵:“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   郗玉摇头:“他身上被人下了咒!你看他的后颈!”   雨夜之中,李贵后颈处有一块红痕泛着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此时的阿宁探出头来望着眼前的景色冷吸了口气,蛇头望向郗玉:“呆子,刚才那店小二说这人叫什么来着?”   “李贵,怎么了?”郗玉疑惑道。   “我去,这是人是鬼啊!殿王你到底有没有看错,这人还是生魂吗?”   伽罗拍了一下阿宁:“怎么说话呢!”   “你看…你看他身后那墓碑!”阿宁吓得一抖瑟,朝伽罗袖中缩了缩道。   此时大雨磅礴,李贵依着一块崭新的墓碑在坟地里嘶喊,一到惊雷闪过照亮那墓碑之上的字—李贵之墓!   伽罗:“………………”   啧!怎么回事!   伽罗见此幻出一把伞遮住他俩人现身在李贵面前。   那李贵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俩人吓住,连忙往后爬:“你………你们怎么从哪冒出来的?”   “李爷,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伽罗努力营造出温和的笑容,周身的阴气却因乱葬岗显得尤为浓重,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更是衬的伽罗面色惨白。   “你………你别过来!你是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啊啊啊啊……”   伽罗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心中不免多几分嫌弃,连做做样子也不想,斜睨瞄着他缓缓道:“我们……确实不是人!”   李贵:“………鬼啊!有鬼有鬼,你们……你们别过来!”   一边说着,李贵一边往后爬,模样在雨地里极其狼狈。   “主子别吓唬他,快问问他身后那块碑是怎么回事!”阿宁在袖子出声道。   “是谁,是谁在说话!”李贵被突如起来的女声吓得一惊,连忙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跑。   郗玉见状刚要去追便被伽罗拦住:“别动!”   “嗯?怎么了?”   伽罗瞄着周围:“你看四周!”   此时雨夜之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一群人围着伽罗和郗玉俩人,也就这一愣神,那李贵便跑的不见人影。   “是走尸!”   阿宁瞧便幻为人身,手中变出一条银鞭护在伽罗面前。   郗玉看着面前形态佝偻,面色青白,狰狞可怖的走尸手中也召唤出一团青火。   要说这走尸也着实恶心,三魂七魄全然入了地府,身体里只剩一股怨念撑着,被心思歹毒之人利用危害人间。   大多数走尸都是怨念极微的,阳气极重的成年人都能拍死个把个,当然不乏极品的怨念极盛的,地府的人收拾都要收拾半天。   伽罗这次遇见的便是欠收拾的了,果然出门没拜香………   阿宁显然也知道面前的走尸是什么货色,手里的银鞭甩动,细细的闪电环绕在鞭子之上,呲呲作响,一鞭子甩到离他们最近的走尸身边,横腰劈成俩半。   郗玉手上的青火极其有灵性,走尸还没靠近就被焰火灼烧成灰烬。   阿宁见源源不断靠近的走尸啐了一声:“这么多,得杀到什么时候!”   伽罗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俩人不由懒洋洋倚在一边的人树上催促道:“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晚上,哪来那么多话,杀便是了!你看看人家郗玉,人狠话少,你看看人家面前堆的尸体,再看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宁被这一番话说的气结,看到某人倚在树上,神情悠闲更是火大,鞭子抽的也带了几分力度,将面前的走尸抽的稀巴烂。   就在俩人忙的天色将明,身边一堆碎掉的尸体之际,阿宁看着面前的十几个走尸朝郗玉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歇一会,抽了一晚上,手腕都酸了!”   郗玉点点头,手中的青火飘出去,瞬间胀大十倍不止,将那走尸全数吞进去染成灰烬,就在郗玉以为全部结束的时候,一只离郗玉很近趴在地上的走尸猛然跳起来扑向他。   就在锋利的牙齿即将靠近郗玉脖颈之时,忽然出现一煞罡风吹翻那具走尸,随后一条银鞭将他抽的烂碎!   郗玉后知后觉回头便看见伽罗极其骚包的摇着扇子,旁边的阿宁微喘着气。   “走吧!天亮了,忙活一夜,我们先回去补个觉!” 第十章   第二日,郗玉早早便起床下了楼,一点也没见熬了一晚上的疲惫,倒是伽罗和阿宁,活像被人吸了一夜的精气,一直睡到中午才慢悠悠晃下床。   这俩人见郗玉精神气爽的坐在楼下喝茶都幽幽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郗玉倒了两杯茶递过去:“休息的可好?”   伽罗端过来抿了一口,啧,泡了多少遍的茶叶只剩下微微苦涩,亏的这呆子嘴不挑喝的下去。   “凑活吧!”   “那今日可还要去乱葬岗看看,昨夜那李贵也跑的不见踪影了,要去找找吗?”   伽罗捏捏鼻梁:“那些先放一放,先吃顿中饭,然后再去徐稹府上看看,我总觉得那人有一点古怪!”   “哦!”   伽罗看郗玉一眼:“怎么了?你好像有些失落?”   郗玉摇摇头:“没有,只是昨天见到那李贵想起些事情了!”   “哦?想起什么?关于你自己的身世?”伽罗挑挑眉吩咐小二前来上菜。   “呦!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招牌菜鲈鱼煲汤,要不要尝尝!”店小二殷勤的介绍。   阿宁摆摆手:“别废话了,给我们照昨天的来一份就行,对了,在那一壶你们自家酿的黄酒!”   店小二挠挠头:“呦!客官好眼光,知道我们自家酿的酒那是一绝,不过几位客官来过我们店吗?昨日你们点了些什么啊?”   阿宁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店小二,指着自己一张脸眨着眼:“你…你不记得我了!”   店小二陪着笑,想着面前这姑娘虽然长的好看,但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啊,而且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也不可能忘记!   阿宁见他疑惑的表情抬眼看了下酒店,确实是她们昨日来的酒店啊!   接着她转头看向伽罗一脸真挚地问:“主子,我是那种一眼就忘的脸吗?你看看我这脸蛋,你看看!”一边说一边将脸往伽罗面前靠。   伽罗急忙伸手按住要靠近自己的脸:“是,别靠过来,等会要吃饭!”   阿宁幽幽看着伽罗缓缓露出衣裙下的尾巴:“………………勒死算了!”   伽罗摆摆手:“那就上几个招牌吧!”   店小二见伽罗发令连忙笑了声:“好勒!客官你稍等!”   “主子你觉不觉得这家店有古怪!”   伽罗望了眼四周欣慰的看着阿宁想着总算有长进了,就听见这人道:“我这张脸都能忘,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伽罗:“……………”   “蠢货,你没瞧见周围的人都和昨日我们吃饭时一摸一样吗?你看那坐窗边的和坐厅堂的,是不是和昨晚一样!”伽罗有些恨铁不成钢,又看了眼郗玉,“你是不是今天一早就注意到了!”   郗玉点点头:“嗯,不过我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什么危险之处!”   “主子,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昨天的情景一样,你看那人又点了一份松鼠桂鱼!”阿宁皱着眉看着伽罗,只见他也拧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对了,呆子你刚刚要说什么?”伽罗想了一会舒展眉头询问道。   阿宁见伽罗这般,就知道是故意不告诉她冷哼一声,喝着店小二拿来的黄酒。   “昨夜我见到李贵身后的咒印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仔细想又想不出什么来!所以我今天打算去乱葬岗看看,找一找李贵!”郗玉看着伽罗,似乎下询问他的意见。   “那行,你去找李贵,我去一趟徐府,不过切记一遇到危险就立马回来找我!”伽罗极其痛快的答应。   阿宁撇着嘴想着:“哼!郗玉那团鬼火能怕谁啊!瞎操什么咸淡心!”   “好!”   店小二上菜动作极快,很快便上来几个招牌还附送了一罐黄酒说是他们老板送的。   阿宁犹豫再三确定那就没问题才敢喝下去,俩罐黄酒几乎全入了她的肚子里,等到三人一顿饭吃过,阿宁身上已经飘着淡淡的酒味。   三人吃过饭便往各自目的地出发,伽罗有些嫌弃的看着阿宁:“待会老实点,不带说的话可别瞎说,若是打草惊蛇,小心你的皮!”   阿宁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啰嗦!”   俩人这次刚到门口便被小厮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想来是徐稹吩咐过了。   进了院子便有人给他们带路:“先生请往这边走,老爷在小姐的房间里!”   伽罗勾唇露出一抹笑容:“多谢!”   那前面带路的小丫鬟见伽罗生的秀美俊雅,笑起来有如沐春风瞬时脸红了大半,旁边的阿宁见此冷哼一声才唤回那丫鬟的魂来。   徐稹坐在女儿病床前,徐柔的脸色比昨日更显苍白,见伽罗来了,徐稹连忙上前:“先生来了!”   徐柔躺着朝伽罗微微一笑:“徐柔拜见先生!”   伽罗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走到她面前:“可否再给小姐把一次脉?”   徐柔点点头伸出手腕,比昨日更瘦了些,看着干枯可怜。   伽罗把了会脉朝徐稹微微摇头。   “先生这是何意?”徐稹急得脸都通红道。   “小姐这病怕是一下子治不好,还得慢慢调养才是,我这儿有瓶药,能吊几个月,要想从根本上治好………”伽罗顿了顿,轻轻看了徐柔一眼朝徐稹示意。   徐稹顿时明白他所说,连忙将他迎向外面厅堂:“先生请说!”   “还得将那恶鬼除去,方能药到病除!”   屋内的阿宁刚想走便被徐柔唤住:“姑娘留步…咳咳咳…”   “怎么了,徐小姐有事吗?”阿宁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徐柔有些犹豫接着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想问一下昨天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他今日怎么没有来?”   阿宁:“………他今日有些事情,怎么了?”   徐柔惨白的脸色有些发红嗫嚅道:“没…没什么!”   阿宁:“……………”   亲娘!难道这徐家小姐看上了郗玉?   不行我得去告诉主子,好好搓搓他的威风,让他一天到晚吹嘘自己是三界第一美男! 第十一章   大厅之中的伽罗见急急忙忙跑来的阿宁皱眉训斥道:“急什么!慌慌张张的让人看像什么样子!”   阿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稹立马变的规矩起来,吐了吐舌头:“师兄!,徐老爷!”   徐稹立马笑脸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不必介意!”   伽罗这才笑着看着徐稹说道:“哦…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徐老爷要是不介意不由让我们兄妹三个为你除去这厉鬼!”   伽罗这话一出,徐稹立马眉开眼笑就差拍手叫好了!   “对了,不知徐老爷是否认识一个叫李贵的人呢?”伽罗眼睛看着院落装作随意的提了一句。   徐稹脸色大变:“他……认识,是以前生意上的一个旧友罢了!”   伽罗点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徐稹急忙问:“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伽罗微微一笑显得和蔼可亲:“昨日我在吃饭的酒家碰到了,他说是徐老爷您的朋友,我就多问了一句!”   “你…你看到他了!”徐稹似乎很不相信,嘴巴微张眼睛透露出惊恐。   “怎么了?”   “没…没什么!”徐稹反应过来立马摇头表示没什么。   伽罗相信似的微微点头:“那我们便先回去准备一番,等今晚便来府上捉鬼行吗?”   “当然行…当然行!”   除了徐府,阿宁便将徐家小姐询问郗玉的事情告诉给伽罗。   伽罗臭着一张脸骂徐柔没眼光。   “对了,主子今晚我们来捉的鬼是生死薄上少的那只吗?”   伽罗白了眼阿宁:“不一定,说不定还会捉到几个不长眼的倒霉货!”   “嘻嘻,那肯定是在徐柔的房间里喽!”   “差不多吧!”伽罗显然不想搭理阿宁。   “主子,买点糖炒栗子吧!好久没吃了!”阿宁看着路边被炒得金黄的栗子直咽唾沫。   “不买!”   “主子买点吧,在我眼里你比郗玉好看多了!”阿宁看着栗子直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一句。   “我不吃总要买点给郗玉吧!他肯定都不知道这栗子是什么!主子,买一点吧!”阿宁连忙搬出郗玉祈求道。   伽罗瞄了眼栗子,又想到郗玉那样子肯定不知道栗子是什么,罢了!那就买一点给他尝尝吧!不然显得我欺压手下似的!   “那就买点吧!”   郗玉出了酒家便直奔乱葬岗而去,果真在这座新墓前看到了趴在边上睡着了的李贵。   对此,郗玉好像不怎么惊讶,对于鬼魂来说,墓碑就是他们心中的家。   “李贵!”郗玉在一旁唤了一声。   那李贵睡的死,半天没反应。   “醒来!”郗玉捏咒大喝一声,只见那李贵身子一抖,突然一下子惊醒看到身边的郗玉吓得立马跳起来跑,“鬼…鬼啊!”   郗玉拽着他的领子:“别跑,我不会伤害你的!”   “放屁,哪有鬼不伤害人的道理,你快放开本大爷,大爷我可不是好惹的!放开!”李贵拼命挣扎,“求你放了我,我出去以后定会找个人给你超度,一定一定!”见吓唬不了郗玉,李贵这人又开始求情。   郗玉看不下去,冷着一张脸看着李贵,抬手便伸向其后颈:“你知不知道你被下咒?”   说着,手中青火燎绕在靠近后颈的瞬间便将一枚符咒逼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李贵抬头面露惊恐地看着那张诡异的黑符,身上的汗毛立马竖起来。   “是一种毒咒,下在人身上可是人财运不顺,多灾多难,寿命骤减,亲缘淡薄…………甚至像今天这般浑浑噩噩的不知走到什么地方!”   李贵越听越下去,脸色越发难看:“你,你是昨天酒店里面的人………这一定是徐稹那畜生给我下的,一定是他!”   郗玉凝眉:“你怎么确定是他下的!”   李贵冷笑,脸上浮现一股狠劲:“那徐稹就是个杀妻卖女之徒,什么狗屁善人,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假象!我不过是与他有些纠葛,他便给我下咒!”李贵或许是见自己都被人下咒,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什么都敢往外说。   “杀妻?徐稹有妻子吗?”   “当然,要不然他那俩女儿哪来的?”   “俩个女儿,徐老爷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叫徐柔吗?”阿宁从袖子探出头来疑惑问道,明明今天下午还给她看过病的。   “哼!一个?怕是只有一个聪慧漂亮的女儿罢了!”李贵这时已经昏头了,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在问他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还有一个又丑又傻拉不出来见人的女儿!”李贵脸上浮现出一股冷笑接着道,“我与徐稹幼时交好,及冠之后,我们便在一起合伙做生意,可惜他天生都不是那块料,不仅赔了本钱还欠下一大屁股的债。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拿着我给我娘治病钱去赌,被我发现之后又跪在我面前说是去赌坊捞一把,或许能捞回我们的本钱,我一气之下便和他散了伙。”   “后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娶到了我们这一老爷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做了上门女婿。”   “好景不长,他那狗东西本性上来,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几乎赔进了家产将他岳父气的半死,不过半年便死了。”   “后来不知他怎么回事,发了一笔横财,可是他夫人却在那年得了一场重病,请便良医也不见好,这番拖了几年便也死了。”李贵双眼通红,脸上划过一丝诡异:“可就在他夫人卧病在床的那几年,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一跃成为这雍州城的首富!”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但有一次晚上我喝酒多了再回家的路上看见徐稹鬼鬼祟祟的往城外去。我刚想叫住他却发现他像是入了魔一般的没听见。你不知道,他当时的样子活像是被鬼附了身,脸色惨白的吓人。”   李贵越说下去眼神越惊恐,像是想到了当时徐稹的模样,喝了好大一口酒壮胆才继续道:“当时我酒劲一上来胆子也大,怕他出事所以就跟上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那人跑到他妻子的坟前,我本以为是他思念亡妻,但我却发现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白影,就那样漂浮在半空中,吓得我以为是他妻子鬼魂回来了,我看徐稹跪在他面前不知嘟囔说些什么。”   “就在我吓得腿软想跑回去的时候,就听见那狗东西大喊了一句。”   “我拿我女儿命换!”   “我当时害怕极了,脚软的都不能动惮。只听见那白影发出几声枭叫,一字一句道:“你已经拿你妻子命换你富贵了,拿你女儿命换什么呢?”   “换我长命百岁,一生无病!”   李贵说完这一通话明显有些口干舌燥,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仙我知道就这么多,你放过吧!你放过我,我出去便找人给你超度,给你做法事!求你放过我吧!”   郗玉:“………………”   “你还是给你自己超度吧!”郗玉冷飘飘撂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啊…大仙你这什么意思啊!”李贵显然有些没明白,呆呆的问。   郗玉指了指他身后依靠的墓碑,李贵往后一瞄便看见墓碑上的字-李贵之墓!   “………………”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死,我还没死!”李贵大喊一声,便去挖后面的坟墓,等郗玉走出来乱葬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声裂地的吼声:“徐稹我要你不得好死!”   此时乱葬岗内,李贵看着自己那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呆呆的坐在墓碑前。 第十二章   等三人汇聚到酒家天色已晚,早早便回来的伽罗和阿宁俩人坐在酒店里,见外面的郗玉进来,阿宁手快的扔给他一包糖炒栗子。   郗玉接过来:“这是什么?”   “糖炒栗子!”阿宁边吃边回应,“主子买给你的!”   郗玉坐下来看着面前的栗子,半天没反应。   伽罗瞧他这样子,伸手拿了一个出来剥开里面金黄的栗子肉:“瞧,这样剥开吃!”说着就将剥好的栗子递至郗玉手里。   阿宁在一边看着急红了眼心里暗骂道:“呆子就是好,主子还从未剥过栗子给我吃呢!”   “你今日去找李贵可有什么发现!”   郗玉吃着栗子,嘴里弥漫着一股甜味:“他死了!”   “死了,他是生魂啊!怎么会死!”阿宁看了一眼伽罗,明明他们那日看到的李贵确确实实是生魂啊!   伽罗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会才舒展眉头:“还有呢?”   郗玉将剥好的栗子递给伽罗,见后者笑眯眯的收下才将李贵所说一一复述。   “主子,怎么办?李贵的话要是没有作假,那与徐稹做交易的便是食魂鬼。”阿宁见伽罗那样定是想清楚李贵为何而死问道。   郗玉皱眉:“什么是食魂鬼?”   “就是一种与活人做交易的恶灵,因人的贪婪欲望形成,无师自通的学会与活人做交易,只要你拿出令它满意的东西,他就会帮你实现愿望。”   “照李贵所说,徐稹应该是拿他妻子的命换他这生富贵了!怪不得,一个白手起家的小子如何在这偏僻落后的地方挣出这么大的家业!”   阿宁似乎很是厌弃这种人,一副磨刀霍霍想去斩了徐稹的模样。   “那你那天便知道食魂鬼了?”郗玉忽然想起今天伽罗问道徐稹什么时候挣下这份家业的话,又想起那日闻到了的怪味反问道。   伽罗捏捏鼻梁浅笑道:“食魂鬼那股烂味,无论过多久还是能闻到。你不是也闻到了吗?徐稹身上的臭味!我本来对他有所怀疑,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徐府瞧瞧,看看那院子里到底藏着多少妖魔鬼怪!”   徐府,徐稹坐在书房里,手边点着一盏灯,外面雷声大作,风吹的烛光忽明忽暗,忽然趴在桌上的徐稹一下子惊起:“不是我杀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啧,食魂鬼这股烂味,真是怎么都闻不惯!”伽罗捂着口鼻看着面前的徐家大院。   今晚雨下得大,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天光,整个徐府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原本就格外招阴气的老槐树此时更是给徐柔的院子增添几分恐怖,垂下来随风摇晃的白穗花真像阿宁所说的吊死鬼一般。   待郗玉悄悄潜入徐柔的房间便发觉不对劲,拦住要往里走的阿宁低声道:“小心!”   “怕什么?不过是一只厉鬼,哪怕是化为了“凶”,我也能将她打的魂飞魄散。”阿宁虽然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化出一根银色的鞭子,闪着电光,那是用她褪下来的鳞片所做,锋利无比。   伽罗这次倒是没和他们一起,一进徐府便兵分两路,一个找徐柔,一个找徐稹。   这屋子晚上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面貌,好在郗玉与阿宁都不是寻常人,缓缓走向徐柔床边。   “呆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啊?”阿宁习惯性得嗅嗅鼻子,还没听见郗玉回答,便发现眼前景象变幻了一个天地。   “糟了,大意中计了!”   ………………………………   “姐姐,你怎么在这?”阿宁一个晃眼便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孩拉住往院子里走。   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白天在徐府看见的院子,而拉着她的女孩正是躺在床上被她骂作病秧子的徐柔。   徐柔见她发呆眯着眼笑成一道月牙:“姐姐在发什么呆,快跟我来啊,你不是要见许家少爷的吗?”   阿宁冷凝面孔看着徐柔暗叹中了套,怕是被拉近什么迷魂阵里来了,罢了!难道她还会怕这小小的迷魂阵吗?大不了一鞭子劈开这小把戏,令她担心的是郗玉又会被拉近什么迷魂阵!   阿宁心中刚涌出一丝担心又忽然想起那日的青火,鼻子一哼:“他那般好功夫,也用不着她担心!”这般想着便回过神来专心看着面前的徐柔,没生病前果然活泼可爱,笑起来也令人心情愉悦,不疑为一个美人。   阿宁安静的看着徐柔将她拉着往外面走,路过池塘的时候,忍不住瞄了眼自己的脸,发现这张脸根本不是她的,而是一张与徐柔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左眼处长了一大块红斑,看起来很是狰狞。   一向爱美的阿宁当场就想不干了:“你娘的,这么丑的脸怎么会是她的!”   “姐姐,许少爷就在外面与爹爹谈话,你不要说话,咱们轻轻的过去。”徐柔轻轻拍了拍阿宁,特意般的嘱咐道。   阿宁点点头顺着徐柔所指的方向瞄去,便看见一面貌儒雅的男人和徐稹坐在大厅里面聊天。而她们正躲在厅后的屏风处,外面的人看不见她们,而屏风后面却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听到屋外的人。   看徐柔这番熟练的动作,恐怕没少拉阿宁所附身的这具身体干这种事!   阿宁点点头,悄悄打量着屋外的男人,锦衣玉冠,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感觉。   阿宁觉得自己心跳砰砰加速,手捂住胸口以为这具身体有什么心疾,待摸到自己脸颊才发觉是这身子喜欢屋外的许少爷,就连见到他都心跳加快,脸颊通红。   暗骂了句“自己”不争气便仔细听着屋外人谈话,只见徐稹一脸慈爱的笑容对许少爷到:“润之,怎么想起来看我这老骨头来了!”   那许润之眉目弯弯笑道:“伯父说笑了,伯父正值壮年,怎么算得上老骨头呢?”   徐稹被夸的颇为高兴笑骂了一句:“就你小子嘴甜,说吧!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我爹前阵子去京城买了一块和田玉的貔貅,派我给您送来。”许润之一边说着,一边将身边的礼盒递给徐稹,“对了,还给柔妹妹带了些京城小姐们用的胭脂水粉,也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欢。”   阿宁见许润之脸上温润的笑容,眼里分明是期待与淡淡的羞涩,再转头看着徐柔,垂着眼的模样一副没听见不想搭理许润之的表情。   见阿宁一直望着她,徐柔抬头朝她笑道:“等会我就把那些东西给姐姐送去,反正我又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的,真是烦人!”   阿宁感觉自己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似乎被划了一道口子往外哗哗的流血。摇摇头甩掉这份不适感叹道:“这副身子反应也太过强烈了吧?连附身在她身上的人都能受她影响?”   “对了,伯父,我娘说她想念柔妹妹了,若有时间便邀妹妹来我家玩,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空?”   徐稹意味深长的看着许润之,见他脸上挂不住笑才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柔儿这丫头自小娘亲便去的早,还多亏了许夫人的照顾呢!”   “姐姐,姐姐。”徐柔轻轻摇了摇阿宁的手,一脸笑容略带些讨好的意味,“姐姐,要是那日许润之来接我,你便替我去许家吧!就这么定了!姐姐可不许反悔!”   阿宁瞧这面前的徐柔,见她眼底的落寞想着她明明也喜欢许润之,为什么执意搓和这具身体和许润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有些事情,还有另一篇文上了榜单,所以这篇文可能俩天或三天才更一章   小可爱们要稍微等一等啦   hhhhhhhh   跪求原谅吖吖吖吖(^з^)(?ì _ í?) 第十三章   只在一瞬间,阿宁便觉得眼前的徐柔越来越模糊,周围的景象也慢慢黯淡下来,在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坐在一处凉亭处,脸上抹着厚厚的□□,正巧挡住了左眼处的红斑。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处与徐家不同的庭院,看起来也像是个大户之家。   “阿柔,你在看什么呢?”从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搂着阿宁的腰,状若亲昵的将头埋在她的脖颈。   从来没被人这般轻薄过的阿宁当场就要炸毛,忙推开身后之人,却发现自己的的手脚根本不为自己所动,只听见自己低声道:“润之,你喜欢我吗?”   许润之低声轻笑,声音温润清脆的答道:“当然喜欢,我与阿柔你自小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我心里喜欢谁,阿柔你还不清楚吗?”   “阿柔,等我选个好日子就去你家提亲可好?我早就想娶你为妻,就是我娘怕你年纪小,害羞,才让我硬生生的等了这几年!阿柔,你嫁给我吧!这样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许润之一边说着一边将阿宁拉近自己怀里抱着,听着他胸口的心跳,阿宁叹了口气想着这男人倒也是个痴情的人,只可惜她这具身体并不是徐柔啊!   你这般说便是伤她的心,阿宁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难受的让她不能呼吸,就在阿宁迷迷糊糊要闭眼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晦暗道:“好!”   等阿宁头脑迷迷糊糊之间便听见自己耳边有人低声哭泣,不耐烦地睁眼要看看哪个哭丧便看见徐柔趴在床边,梨花带雨的看着她:“姐姐,你醒了?都怪我,不应该让你去许家的!”   阿宁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暗叹这具身体又怎么了,想张口询问,发现自己不能控制的道:“我…我答应了许公子的求婚!阿柔,他要来娶你了!”   这具身体眼光温柔的摸了摸徐柔的脑袋,看着她脸上惊慌乃至呆滞的表情,心中不由涌上一股难言的快乐:“我知道你也喜欢许公子,只是为了顾及我才会和他故意拉开距离,像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他,不如成全了你们。阿柔,我这般做你可高兴?”   徐柔呆呆的看着阿宁,眼神里露出惊恐:“姐姐,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   就在徐柔要张口解释的时刻,门忽然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人。阿宁逆着光便看见徐稹脸色不善的走进来:“混账,谁允许你答应许家的婚事的!”   阿宁见徐稹进来浑身一颤,这具身体明显的对他很是害怕,连只见他一面竟然就颤成这般模样。   “爹爹,姐姐她是真心喜欢许公子的啊!”徐柔似乎怕徐稹生气,连忙挡在阿宁面前。   “喜欢?那人家许润之喜欢她吗?她这副丑模样不怕吓着许润之吗!”徐稹看来阿宁一眼,便极快的移开眼睛,像是阿宁脸上的红斑脏了他的眼一样。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姐呢?”徐柔瞪着徐稹,将阿宁牢牢的护在身后。   “哼!我又说错吗?反正许家的婚事你们想都别想,京城的杜家少爷就要来了,阿柔你好好打扮随我去见见他。”徐稹眼一横,嘲讽的望着阿宁:“既然知道自己配不上许润之,就别老出去丢人现眼,若是让人发现我徐稹还有你这么个女儿,我一定先打死你让你消失!”   徐柔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稹大喊道:“爹,你不是一直与许家交好吗?为什么还要我去见杜家少爷!”   徐稹见徐柔生气,见自家小女娇俏的容貌心情也好了不少耐心哄道:“许家算什么?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小户人家,哪里能比得上京城的杜家,阿柔你好好听话,若是杜家少爷能看上你,那你以后的日子绝对会比许家好上万倍!”   “爹……你这样………”   徐稹见徐柔还要说话,冷下脸:“阿柔你别说了,你以往都乖巧听话的,怎么和这丑东西在一起就变成这样了。以后不准你见她,来人将小姐拉走,从此以后不准她踏进这屋子半步。”   阿宁漠然都会看着徐稹,这具身体太过懦弱,要是她早就一鞭子劈开徐稹那人的狗头:“你娘的,你才丑,你全家都是丑东西,看你一眼都是脏了我的眼!”   抬眼看向徐柔,见她眼含泪光的望着自己摇摇头:“啧啧,还真是个美人!”   徐稹见徐柔被拉走,才彻底放下父亲慈爱的架子,满脸凶狠的看着阿宁:“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早点和你娘下去呢!”   阿宁只见自己仰头,脸上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朝徐稹道:“那爹爹当初怎么不把我也交易了呢?正好我也可以和娘亲在阎王面前一同哭诉爹爹的罪行呢!”   徐稹听这话后面色一边,陡然便上前一步看着阿宁的脖子:“混账,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爹爹听不懂吗?我娘是怎么死的,爹爹自己不是最清楚吗?”还未等阿宁说完,徐稹便眼睛冲红的掐住阿宁的脖子低声嘶吼道:“你……你知道什么!”   “咳咳咳咳……我…爹爹…觉得…我该咳咳,知道些什么呢?”   阿宁觉得这具身子都要被徐稹给掐死了,呼吸都来不及呼吸,就在阿宁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忽然飘来一阵阴风将徐稹推开,甩到一边的墙上。   能够呼吸的阿宁大口的喘着气,眉目一皱的看向飘在半空的黑雾,依稀可见里面一个面色惨白的妇人,凶神恶煞的看着躺在墙边的徐稹。   “诶!普通鬼魂可伤不了人啊!”阿宁叹了口气,寻思着那妇人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娘亲。   可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丈夫害死竟然还没有化为厉鬼,倒也着实软弱,只能守在自己女儿身前,在她快要被掐死的时候也只能将徐稹推开而已。   “谁…是谁在那!”徐稹有所感应的看着空中,在感受一阵阴风拂面后,吓得连忙逃窜出屋去。   那鬼魂见吓跑了徐稹后才悄悄靠近阿宁,明明是惨白的脸色,眼里一片空白,连眼珠都没有却硬生生让阿宁觉得她在心疼,心疼这具身体。 第十四章   郗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混沌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倒不像是徐家院子,反而像是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他刚才闻见一股异香,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这。   就在郗玉要往前走的刹那,手中忽然冒出一团青火照亮他前面的路,并且十分熟悉的想领着他前进。   随着火光,郗玉也得以看清周围的一切,满地的白骨,人的头颅,兽的獠牙,狼藉一片,堆成一座座山丘,阴森诡异的铺在道路两侧。   不知道为什么,郗玉见到这场景,竟然没有警惕周围,反而颇为熟悉安心的跟着那团青火往前走。   就在此时,破空冒出来一柄弯刀,带着刺耳的枭叫直冲郗玉儿来去,就在要划到郗玉的脖颈时,青火猛的大增燎成一片成为屏障的挡在郗玉面前,并且幻化成一柄细剑朝空中和狠狠劈下,只听见一声闷哼便见一具白骨落在地上散成一片。   郗玉觉得此时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一样,他似乎对那团青火有着莫名的信赖,所以即便听见破风而来的弯刀也不在意,反而如闲庭漫步一般游荡在一堆白骨之中。   那团青火像是怕再有这种突然袭击一般,恐吓的将自己的火焰涨到最大,照亮这一方小世界之后慢慢包围着郗玉,以免他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哪?”郗玉伸手抚摸着那团青火,那火团见郗玉竟然伸手抚摸它高兴的在空中打了个转犹如被顺毛的猫咪。连忙飘至前方衣服去“你跟我来的”模样,郗玉见状快步的跟着它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周围倒是没有白骨,但自己前方却有一座雷池,状若腕粗的雷电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将一切生物都劈焦,只一瞬这周围的世界便生气全无。   青火无所畏惧的往前走,顺便还包围着郗玉催促般的让他往前,郗玉那一刹那仿佛不由自主,看着那漫天雷劫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戾气,就在脚将跨进雷池的一霎那间手被人抓住,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不要命啦?”   郗玉转头望着伽罗,此时他已经恢复十殿王的打扮,一袭玄色锦衣,腰间悬着一把银剑,头发梳起来用一根簪子束起。眉间一道红印,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股阴气,站在他周围一寸便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冷气袭来。   “你…”话还没说完,郗玉便跳出一丈之外,手中变幻出一把细剑冷眼指着伽罗:“你是谁?”周围的青火也立马聚集在一起,护着郗玉,凶猛地看着伽罗,似乎他在靠近半步便要将他吞噬。   伽罗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火,差点要被郗玉的警惕性气笑了:“哟!又变出个花样玩意。”   “怎么?才一炷香的功夫就不认得你金主了,这些天我的饭都喂狗了不成。”伽罗打量着郗玉,还是那一袭简素的白袍,脸色被青火映衬的苍白,活像是给人披麻戴孝守灵堂的。   算了,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便去替他买几身衣裳,别出去了之后丢了他的人。   伽罗等了一会发现郗玉还没放下剑,反应过来道:“真的是我,不是这幻境,蠢不蠢,还不快把剑放下。”   郗玉瞧着他一会,见他似笑非笑的欠揍脸不放心问了一句:“你不是去找徐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院子都被施了法,我们进来时急没注意到。所以我们一进来便中了圈套,你没发觉吗?”伽罗一副“你白痴”的模样,看着郗玉手里握着的细剑挑眉:“你那把剑倒是不错,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郗玉这才注意到手上的细剑,剑长约三尺,全身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对着光细细看似乎能看见刃口处的血光,剑柄呈青黑色,上面雕刻着古朴庄重的花纹,与纤细修长的剑身格格不入,这种诡异的搭配倒是为它徒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也是我变出来的?”   “那可不,难道是我硬塞到你手里的?”伽罗撇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前方的雷池愣了一下,“我说你刚才不会是想进那雷池吧?”   郗玉面色平静,看着前方雷光闪烁的天空,心中涌出一股烦躁:“嗯。”   “啧啧,年少可畏,要是我不拉着你,是不是我现在就要进去捞你骨头了!”伽罗说话毫不留情,嘴巴一遇到郗玉就莫名的变得贱贱的,招人烦。   只见郗玉神色未变,看着手里的细剑以及包围着他的焰火忽然道:“我只是觉得那些雷电很是熟悉,看见它们便不由自主靠近并且………”   “并且什么?”   郗玉看了眼伽罗,见他眼神认真才缓缓道:“并且想一剑劈开那雷池!”   “………………”   伽罗擦了擦额头并没有的汗:“哟!那还真小瞧你老人家啦!要不你再去试一次,这次我绝不拉着你!”   郗玉听他这般说便真要往雷池那边走,“我说,你他娘是不是脑子少根筋啊!我叫你去,你还真去啊!服了你真是,你去了我可不敢进去给你捞骨头!”伽罗连忙拉住他,嘴里忍不住念叨着。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郗玉回头看着伽罗,见脸还是那张脸,虽然比以往更俊俏了些,但那嘴巴也太过唠叨了!   “你……你…”从来没敢有人嫌弃他话多的伽罗见面前这呆子居然敢一本正经的嫌他话多,心下一动便变出来一把扇子,朝郗玉头上猛敲:“我那不是担心你去送死吗?好心不识驴肝肺!白眼狼!”   郗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觉得刚才自己好像说错话的郗玉抬眼看了看猛扇风的伽罗,指了指周围的环境问道。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想一剑劈开这雷池吗?你不能一剑劈开这幻境吗?”   “………可以吗?”郗玉小心翼翼地问着,不明白伽罗怎么像阿宁一般爱生气,见他说这话又提了提手里的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伽罗:“…………他捡的这打手武力确实没话说,只可惜是个傻的,出门都不带脑子!”   “这幻境若我没猜错是根据入境者心中所想幻化,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象,那你不觉得这些景象熟悉吗?”   郗玉回想了下刚才的一路白骨,以及如今的雷池点点头:“确实有些熟悉,但为什么我却想不起来呢?”   伽罗挑了挑眉:“刚才那一路白骨若我没猜错便是传说中的千杀阵,你怎么会想这种杀阵!”   “千杀阵?那是什么?我记不起来了!”郗玉颇为无辜的摇摇头,看着伽罗一脸疑惑的模样。   伽罗扶额叹道:“是上古时期的一种杀阵,由千堆白骨组成,入阵者必须与那白骨厮杀 可是那些附着上古怨灵的白骨根本杀不死,只要他们盯上入阵者便会与他不死不休,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被那千堆白骨耗尽生命,直至死去也化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大多数大能都这般死去,自身怨气难免高于寻常鬼魂,所以导致每死一个大能,千杀阵便增强一成。所以,你的脑海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郗玉还是摇摇头,想着那堆白骨,确实在他进来的时候有白骨想要刺杀他,不过被青火砍断之后,便没有人敢来了啊!哪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架势。   伽罗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凉凉道:“不过我看那千杀阵好像被人强行废掉了,里面的白骨像是被人打的瑟瑟发抖,都不敢对人贸然攻击,就连我刚才进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就在这句话刚说完,前面的雷池忽然狂风大作,雷光涌动之间可见一条闪烁着电光的雷龙翻涌,只见它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哀嚎嘶吼,好像受了什么重伤!   雷龙不甘心的涌动,只见黑云之间陡然出现一抹白影,远远看不清面貌,只见他提着剑朝雷龙冷笑着:“什么狗屁天命,我看也不过如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既然这天命要堵断我的生路,那我便提剑为我自己开辟一条。”   只见那雷龙翻动,竟是被那白影男子踩在脚下不能动惮半分。   伽罗和郗玉看的入迷,竟没注意到劈到他们身边的雷光,待反应过来,伽罗连忙拉着郗玉躲开。   “喂喂,呆子你心中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竟然有人要与天命对抗。”伽罗一边拉着郗玉逃避,一边朝他吼着。   郗玉不理他,拿着剑对伽罗喊道:“让开!”   “哈?你要干什么,你这疯子!”伽罗一开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看清之后连忙闪开大骂道:“你疯了,要是伤到了这方百姓,我看你去地狱十八层里赎罪去吧!”   郗玉没理会他的碎碎叨叨,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剑,心中所想全是刚才白影男子剑指雷龙的气势,手起剑落劲也颇有些刚才白影男子砍雷龙的欲味。   等这一剑下去,空中似乎传来一声闷哼,伽罗反应极快朝空中一抓便抓到了一束类似藤蔓的东西,狠狠往地上一摔:“还不快现出原形!”   一瞬间,周围的景象全变了,没有混沌的黑暗,没有一路白骨,更没有四处游窜的雷光,只剩下黑夜里面的一片寂静,以及就在眼前的徐家院子。 第十五章   阿宁从梦中醒来,不由自主的便往外走,关押她的院子并不大,多走几步便能走到大门处。   只听见门口不断传来急促敲门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很是阴森诡异,可阿宁是什么人,当下便往那边走去要打开门。   一阵寒风刮过让这具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阿宁不忍嘟囔着:“人间的身体就是麻烦,娇滴滴的让人心烦。”   “姐姐,姐你快跟我走!”徐柔一脸焦急地看着阿宁,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看着她。   “你…你不是被爹爹关起来吗?怎么会在这?”   “来不及解释了,姐姐你快跟我走吧!等爹爹发现就来不及了!”徐柔见阿宁问东问西,着急的的伸手要拉住阿宁。   “去哪?”   “姐姐别问了,快跟我出门,许公子在城西等着我们呢?”徐柔声音急促,只有说道许润之时才透露出一点温柔。   “你要干什么?”阿宁见那具身体甩开徐柔的手,定定的望着徐柔。   “带你离开啊!我已经和许公子说明了,无论是书信诗词还是送给他的帕子,都是姐姐写的,绣的。一开始他爱的便是姐姐而不是我!我告诉他姐姐一直被爹爹囚禁,所以拜托他带你走!”徐柔似乎很是高兴,一开始她和许润之坦白的时候便有些担心,但得知许润之带能带姐姐离开之后,心里还是很欣喜。   阿宁附着的这具身体摸着自己的左眼忽然轻笑道:“你可有和他说明我的脸,丑陋无比。”   “这……我…姐姐,先别管这些,还是快走吧!等一会爹爹发现就走不了了!”徐柔毕竟是大家闺秀,即便平日里被徐稹宠的颇为顽皮但夜里和男人私奔这件事做的还是颇为害怕,急忙拉住阿宁的手。   阿宁一把甩开徐柔,朝她灿烂笑道:“妹妹可知女人这张脸对男人有多么重要?许公子只知妹妹有个被囚禁姐妹,却不知道这个姐姐奇丑无比,就连她生父也嫌弃她丢人,自小便将她囚禁在屋子里不准出来丢他的人。”   “你说,要是许润之知道了,还会喜欢我带我走吗?”阿宁说的极其轻柔,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徐柔,左眼的红斑在夜色中显得尤其狰狞,就连徐柔也被吓了一跳。   阿宁感觉这具身体心猛的抽搐便听见自己道:“阿柔,你也喜欢许润之,对吧?”   徐柔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慌乱急忙开口解释道:“姐姐,我…我不喜欢他的,姐姐!你相信我!”   阿宁温柔笑道:“阿柔,别慌,我不会怪你的。爹爹既然不许你嫁给许家,那你为何不自己逃跑呢?难道你要被爹爹嫁给杜家吗?”   徐柔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阿宁,“阿柔,许公子对你一往情深,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只不过顾及着我才百般推脱。”   “可是,傻妹妹啊!哪有人将到手的幸福让给别人的呢?真是被爹爹宠坏的女孩,什么也不知道!”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快跟我走啊!”徐柔看着阿宁,声音渐渐染上哭腔,一双明媚的杏眼里溅起水汽。   “哭什么,跟娘生前一个模样。”阿宁抬手擦干徐柔脸上的眼泪笑嘻嘻道:“你可不要学娘亲那么傻,既然男人靠不住就靠自己,人生活在世上,都是要靠自己的!谁也靠不住,就连我也是的,知道吗?”   徐柔越听越着急,眼泪不停往下流:“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姐姐,快跟我走啊!”   阿宁疲惫笑笑:“我不会走的,娘亲还在看着我呢?你还是快走吧!先和许公子在外面逃一阵子,等父亲这风声过了,再悄悄回来,许润之是个良人定不会亏待你的!”   徐柔摇头:“姐姐,姐姐跟我一起走!”   阿宁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别哭了,你听外院的家丁已经发现你不见了!现在立刻马上从我们小时候的密道那逃跑,快点去找许公子。”   徐柔眼泪汪汪的看着阿宁,见后者决然地看着她:“快走,快走啊!”   “姐姐,你等等我,等我安顿好了便来接你!”徐柔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知道诶不能再拖下去,见阿宁不愿走急忙跑远朝阿宁小声说道。   阿宁见徐柔奔跑在夜色中的身影,心里不忍吐槽:“跟你情郎一起私奔干嘛还要拉上你姐这灯泡,亮眼呢!”   外面的家丁纷纷吵吵,阿宁却将门关上,一转头便看见坐在院子凉亭处的一人影。   “你是徐柔还是那个姐姐?”阿宁似乎没有丝毫惊讶,大步朝着那人影走过去。   若是她在瞄一眼周围的环境,便可以发觉周围的环境陡变,西南角缺失,屋后的老槐树,一幅徐家院子的模样。   只见那个人影一头乌发微束的散在脑后,身影瘦薄缓缓转头看向阿宁。   嘉州城内,一黑一白俩道身影飘忽在大街上,黑无常手里拽着一条锁链,白无常手里拿着一本簿子看着,嘴里念念叨叨。   “糟了!”   正在照着簿子点着人数的白无常忽然叫了一声,引得众多鬼魂看着他。   黑无常皱眉:“怎么了?”   “我忘记一事了,完了!”   “什么事?”   “前几月,我受一鬼差所托去收一鬼魂,可是我给忙忘了,到现在才记起来!”   让鬼魂游荡人间这么久,难保会出什么差错,但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承担的。   范无救脸色晦暗但声音冷静:“别急,快看看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谢必安急忙翻动手中的册子:“雍州人士—徐柔!”   阿宁在看到那张脸时,美艳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惊讶:“徐柔?”   “你是前来收我的吗?”徐柔转过头来看着阿宁,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明明是一人,但却发出俩种声音,一轻柔一沙哑,好像身体里有两个人在说话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一身两魂!”阿宁手中幻化出银鞭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姑娘何必那么着急?难道你不想知道后来的故事吗?”那徐柔一声两音,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惊悚,温温柔柔地开腔激起阿宁一身鸡皮疙瘩。   阿宁想着刚才在夜色中奔跑的徐宁,心中也涌出一股好奇:“后来?你没和许润之一起逃跑?”   徐柔听见许润之忽而笑的更加灿烂,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配合着她那惨白的脸有种难言的疲惫。   那声音轻柔的便是徐柔,清清淡淡道:逃了啊!只不过逃了一个牢笼便又落入了另一个狼窝。”   “什么意思?”   “我与润之逃离的路上碰到了劫匪,润之为保护我而死,而我则被他们□□至死!连我爹爹知道后都不敢去收尸,让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岭任由野兽啃食。”   “那你为何没有被鬼差收魂?”阿宁才不管她被什么野兽吃掉,她只关心为什么没有鬼差收了徐柔,一般人死之后便会立马带去地府,不可能在阳间停留这么久。   “因为我和食魂兽做了交易!”那声音沙哑的人突然出声道。   阿宁皱着眉头:“你是姐姐?”   “是,柔儿走后的半个月,我迟迟没收到她的消息,心下着急便去找徐稹,在他那儿听到妹妹横死荒岭的消息。那个畜生竟然都不敢去给柔儿收尸,任由她的尸体被野兽啃噬。”   “我心下一怒便和食魂兽做了交易!”   “你拿什么与食魂兽交换?那个狗东西眼光高的很,一般不轻易与人交易的!”   徐柔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给了它我的魂魄,让它帮我复活柔儿,但柔儿的尸身已经没有了!所以只能和我共用一个身体!”   阿宁张口愣了一会,过了半晌才沉声道:“你可知将魂魄给那狗东西有什么下场!”   “它与我说过,魂魄被它吞噬后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落入轮回!”徐柔说的颇为轻快,好像交易魂魄的人不是她一般。   “……………”阿宁见她如爽快利落,瞬时间也没话说。   “姑娘,像我父亲这般人到了地府,阎王都怎么处理他呢?”徐柔又恢复一声两音朝阿宁笑着,“我知道你是地府的人,和白日里那俩个先生一样!”   “当然是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投畜生道!”阿宁斩钉截铁,丝毫不带犹豫道。   “不过,化为厉鬼则需被打的魂飞魄散,我看那食魂兽跟你做交易也是赔了本的!”   “是吗?我无所谓的,只是希望能放过阿柔,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白白被我拖累。”那声音沙哑的慢慢说道,到最后竟是有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阿宁静静听完半晌没点头:“这…这我不能做主。” 第十六章   徐府另一边,伽罗看着在地上不停翻涌的藤蔓冷叱道:“畜生,谁借你的胆子竟然敢暗算本王,莫非是不想入轮回了!”   那藤蔓一听身体陡然翻动,尖锐的藤刺直朝伽罗面门。郗玉冷哼一声,随手便甩出一团青火砸的那藤蔓满地打滚,瞬间便将它烧的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嘶叫。   “这是什么?”郗玉不放心的变化出剑横挡在伽罗身前询问着,伽罗见他这般护着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便恩赐般道:“蠢货,这便是是我们陷入幻境的鬼面藤,这种东西一般不易察觉,专门诱人入它所造幻境,待里面的人困死之后在慢慢拉到地下消化。”   “不过这鬼东西狡猾的很,一般欺软怕硬,怎么今天敢对本王下手?”   就在伽罗还在自言自语好奇之时,院东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郗玉与伽罗互望了一眼便直奔东院而去,那是徐稹住的院落。   此时地上的鬼面藤见他们俩离开刚要偷偷摸摸溜走,就被空中飘乎的青火控制住,烧的它又是一番满地打滚。   “救命啊!救……救命啊!谁…谁来救救我!”   等伽罗赶到之时便发现徐稹被一只形似狗又像狼一般的东西吞噬,身子被撕咬成两半,鲜血不断从那“狼狗”嘴边涌出,看的伽罗很是反感。   那似狼似狗的东西见伽罗进来也不急,反而越发起劲的撕咬徐稹那具死去的身体,虽然徐稹是死了,但每撕咬一下就能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   郗玉倒是对这种血腥班的场面没什么感觉,疑惑的看着伽罗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吞噬灵魂,不是咬肉体。哎呦!我亲娘,它就不能一次性吃光吗?非要一口一口吗?徐稹那畜生叫的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伽罗虽然看着徐稹被吞噬,按照平日里肯定上前阻挠食魂兽但这次冷心冷面的看着那在地上惨叫的鬼魂。   杀妻杀女,实在不应为人,入了轮回都是脏了别人的路,不如就这样被吃掉!   郗玉见状挡在伽罗面前,瘦削颀长的身影正好挡住了食魂兽撕咬灵魂的惨状。   “啧啧,没白疼,回去给他多做几身衣裳!”伽罗嘴里啧啧赞叹,很是高兴的看着他这捡来的打手。   俩人待食魂兽吃完,只见那似狼似狗一样的生物化为原形,是个面色阴暗的年轻人,佝偻着背满嘴鲜血的看着伽罗:“哟!十殿王怎么来了?”嘴角的血随他一边说一边往下滴,在看他的眼睛,眼眶里空无一物,看起来恶心至极。   “你这混账,隔着十里八乡都能闻到你身上的恶臭,如今还被我抓到你吞噬凡人灵魂的场面,还不快束手就擒!”伽罗面色难看的站出来望着食魂鬼,嘴上所说着狠话,但眼睛却一点也不想多看食魂兽一眼。   食魂兽嘴角轻扯玩笑般嘲笑着:“那十殿王倒是抬眼看看我啊?你不看我如何抓我呢?”   郗玉见伽罗垂眸,在看着满脸鲜血的食魂兽一时也没明白为什么不敢抬头。只见伽罗拉着郗玉的袖子,一副要呕吐的模样:“去…去把它给我抓回来,我真的不能再看他一眼,模样太恶心我要吐了!”说完,特别应景似的干呕了两声。   “……………”   这人怎么毛病这么多,眼睛里难道就容不下丑人吗?   郗玉手里提着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那边的食魂兽上下打量着郗玉忽然莫名其妙道:“你这人怎么下来了?”   “你认识我?”郗玉皱眉,见食魂兽一脸疑惑的模样急忙问道。   “……哈哈哈,我哪能认识你啊?不过你这般贸然下来,天上的人不会着急吗?”食魂兽趁郗玉愣神,一个转身便逃至天边,“十殿王,这次就算了,下次等你睁眼看我的时候再说抓我的话吧!哈哈哈哈”   伽罗本来脸色就苍白,听食魂兽这话气的脸上青筋都能看出来,一口气出不来朝郗玉吼道:“你怎么不抓住他,我养你有什么用!”   说实话,伽罗也没想捉住那食魂兽,这东西非妖非鬼,非仙非魔,不在三界管辖之类,一般仙人都不好管他,但一遇到他又觉得恶心,心里不舒服,譬如伽罗这般又呕又吐…   郗玉看着又生气的伽罗,已经成习惯的沉默了一会想着:“等这闹腾玩意气消了也就好了!”   就在此时,徐家院子突然冒出一阵紫光,继而便是不断响起的鞭子声。   待伽罗反应过来,郗玉已经跑至十丈开外。   阿宁一边甩着鞭子一边暗骂道:“一时大意竟然被她偷袭!”   就在阿宁刚要说“你们俩快跟我回地府”的瞬间,坐在那柔柔弱弱的徐柔突然像阿宁发动进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阿宁差点让她得了手,待反应过来便挥起银鞭和厉鬼打斗了起来。   “主子说的对,无论多么弱小的生物,临死前都要反扑一口!”阿宁冷下着将鞭子狠狠甩在徐柔的身上,心想竟然跟姑奶奶玩偷袭。   此时的徐柔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眼睛充红,嘴边长出獠牙不要命似的冲阿宁袭来。   就在阿宁又一鞭子把她甩在地上的时候,空中突然冒出一根锁链一把栓住地上的徐柔。   阿宁定神望着飘在空中的黑白无常疑惑道:“你们不是在嘉州吗?怎么跑这来了?”   谢必安看到阿宁便躲着一旁,黑无常挡住他朝阿宁笑了一下:“来收一鬼魂!”   而此时被锁链困住的徐柔突然放声大叫,身体被紧紧捆住不能动惮半分。一缕魂魄慢慢从徐柔的身体里飘出,晃晃悠悠的像是要断了气的模样。   “不…不…把她还给我!”徐柔见那缕魂魄被抽出来大声吼道,满脸狰狞的模样像是夺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白无常将生死簿拿出来,对这上面忽明忽暗的名字眼色陡变朝空中吧的黑无常大喊道:“无救,快放开她,快!”   黑无常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那缕魂魄就要被抽出天灵盖了,此时伽罗忽然出现捏了咒迅速抽回铁链。   只见经历一番抽魂抽魄的徐柔虚弱的趴伏在地上,脸上表情变得柔弱不堪,只一瞬脸上又忽变,变得狰狞无比。   “蠢货,勾魂的时候不看看自己勾的是不是鬼魂吗?差点将生魂勾了出来!”伽罗将锁链甩给黑无常,嘴却不饶鬼骂道。   白无常神色难看的瞄着手上的册子,忽然见原本写着嘉州徐柔的地方忽然变成了徐锦。   “主子,这…这是怎么回事!”阿宁不明所以的望着地上那鬼魂。   伽罗手指向徐柔,捏咒从她天灵盖中提出一缕魂魄,面貌与徐柔一般但左眼处且有一块红斑,看起来狰狞可怕。   阿宁看着那鬼魂想了一会朝徐柔怒喊道:“你骗我?死的不是你而是你姐姐!”   那徐柔见徐锦被抽出来连忙慌了神,想伸手抓住她嘴里喊道:“姐姐,姐姐!”   那飘乎在空中的鬼魂像是被解放了一样,长呼了口气朝旁边的众人欠身行了礼:“徐锦谢过殿王搭救。”   “姐姐…姐姐…”地下的徐柔像是忽然回神,惊恐似的唤了两声。   飘在空中的徐锦转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眼中含泪的徐柔,长叹了一口气朝她飘去。就在靠近她身边之时,一巴掌打向徐柔的脸,清脆响亮!   见徐柔惨白的脸上露出惊慌不知所措的表情,徐锦叹声问道:“可知我为何打你?”   “我错了,我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告诉爹爹你和许公子私奔的消息,那样姐姐就不会连夜逃跑被劫匪所抓,乃至…乃至在野外无人收尸!”   徐锦望着自己妹妹狠心又一巴掌打上去,这下直接将徐柔打蒙了:“还有呢?”   “我……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你可知因为你一时任性害得许润之惨死!”   徐柔想到许润之,那个温温和和的年轻人,忽然放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   徐锦见她哭成泪人一时间也狠不下心肠:“当初我成全你和许润之,结果你非要告诉他实情让我和他私奔,既然这样做了,又为何嫉妒的告诉徐稹害的润之死无葬身之地?”   阿宁听了一会突然明白了问道:“那天晚上你走了!”   徐锦见有人问她微笑着点点头:“嗯,许公子并没有嫌弃我,反而计划着带我逃离父亲的囚禁!”   “啧啧,那许润之真是个好男人!那我刚才所看都是她所制造的假象?”   “嗯,多半怕是假的了!”徐锦温温润润的笑着,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那你怎么会?”   “这丫头和食魂兽做了交易,如你所看的一样,一身两魂,不过是我的鬼魂!所以她的身体才会…突然病倒!”   “那徐稹怎么回事?”伽罗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之后朝那鬼魂道:“我来的时候,那徐稹可是被食魂兽吃了!”   徐柔一惊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徐锦:“姐姐,你…你不会……”   “嗯,是我向它做了交易,用我魂魄换徐稹魂飞魄散!”徐锦笑的颇为满足,似乎终于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高兴。   “他那个畜生用娘亲的性命换他一生富贵,又想用我的命换他长命百岁,只可惜我命薄食魂兽觉得这笔买卖亏了,魂飞魄散倒是便宜了那畜生了!”徐锦说的颇为镇定,似乎等一会魂飞魄散的不是她。   “姐姐,你为什么也要和它做交易啊!它是魔鬼啊!是魔鬼啊!”徐柔望着徐锦大声吼叫,全然没了幻境中那般活泼俏皮的模样。   徐锦飘下来看着徐柔,提着衣袖替她细细擦干眼泪:“有什么好哭的?这么爱哭怎么那么像娘亲,你既然都能和它做交易,那我为什么不能!”   “别哭了,我不怪你的,别哭,哭的跟小猫一样!”   “是姐姐的错,姐姐既然知道你喜欢许润之,就不应该独自离开把你扔在这个家,这个魔窟。姐姐走后你是不是怨恨姐姐,怨恨我丢下你一个人?”   徐锦将徐柔搂进怀里低声安慰着:“别哭了,姐姐现在就这样抱着你,这样抱着你永远也不离开,好不好!”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徐柔搂着徐锦,一个劲在道歉,哭的泣不成声。   徐锦细细打量着这个自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孩,一模一样的脸,同生异命,她自幼长得俏丽可爱受尽父亲宠爱,而她却因脸上的红斑受诸多人厌弃,就连许润之,也不敢上前。拜托徐柔替她递信,替她递帕子,替她说出她所说不出口的话。   所幸最后还是与许润之开口表明自己的心意,在与他逃亡的日子里莫过于是她今生最开心的时光。满天星河,身旁年轻人紧紧握住的手,温暖的让她以为这不过是她偷来的时光,迟早是要还回去的,果真,老天刻薄待她,连最后的温存也不给她,让她活生生看着润之惨死。   罢了罢了,她这一生也就要结束了,并且再也不会有来世,这样也好,也不怕再见到……再见到润之……   徐柔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消散直至消失不见,徐锦的魂魄化为万千光点一点一点消失在空中。   “姐姐…姐姐…!”徐柔慌忙的像抓住那些光点,嘴里不停的大喊着,气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强撑这么久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片刻便没了呼吸。   黑无常刚要伸手锁魂便被谢必安拦住:“你看!”   只见那缕魂魄刚出来便化为万千光点,与徐锦一般瞬时间便消失在空中。   “食魂兽还真是暴戾,自己吃不到的魂魄,即便要它魂飞魄散也不准存在!”白无常叹了一句,望着地下的身体忽然大叫一声:“快!快看那道青光,就是从招魂旗中逃出的那一道!”   众人连忙转头看着那道青光,只见它直冲郗玉而去,速度之快让伽罗都抵挡不即,只能眼生生看着那道青光没入郗玉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怕了怕了,红字这么冷是因为文丑吗嘤嘤嘤   这样下去可要对不起这给我的榜单了嘤嘤嘤   勤更还能拯救一下吗(?ì _ í?) 第十七章   城郊树林,食魂兽幻为人形趴在树下望着前来寻他的妇人:“你真的要和我交换鬼魂?”   从来都是他找别人,今天倒是新鲜,竟然有人主动来寻他。   那妇人面色惨白点点头:“嗯。”   “可是你一个魂换俩个我是不是有点吃亏啊!”   那妇人听完之后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模样像是他不答应便要长跪不起的模样。   食魂兽看了那妇人一会,看到她的两鬓白发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忽然道:“成交!”   那妇人见状连忙磕头道谢。   食魂兽见状嗤笑一声,将腰间的葫芦拿出来打开,瞬间万千光点陡然俩开幻为俩个人离开!   妇人欣慰的看着那离去的人影,在被吞噬的瞬间,眼角划过一丝泪痕,嘴角却轻轻上扬带着满足的微笑。   九重天上,正在裂缝前发呆的杨戬忽然听见人间传来一声巨响。   哮天犬和杨戬对望了一眼,俩人都从各自眼中看到欣喜之后,立马往人间处飞去。   哮天犬:“哇!有大事发生,终于可以打一架了!”   杨戬:“这次又可以去报战功领额外奖金了!”   伽罗看着面前的郗玉,见他面色凝重不似平常呆傻模样,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后退。自己一人慢慢朝他靠近:“郗玉,呆子,你怎么了?”   郗玉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站在原地,身上仙力忽然大增,气势如虹的直冲天际,而一旁的青火这时也跑过来围在郗玉身边,燎成一方小世界将郗玉罩在里面。   “殿王,这是谁?”   “主子,这呆子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快离开他!”   白无常和阿宁同时开口,而伽罗只是静静朝他们挥了挥手沉声道:“退后!”   “殿王!”   “主子!”   伽罗没理会独自缓缓的往郗玉那边走去,那青火见他过来,瞬间火焰涨了一丈。   “散开!”伽罗呵斥道,那青火丝毫不让半分。   此时郗玉也猛的睁开眼看着伽罗,一句话也没说便抽剑直奔伽罗。   “喂!呆子你怎么了?”伽罗有所预料的躲开,用折扇挡住细剑,反手捉住郗玉问道。   郗玉漠然的转头,手中剑挽了个剑花挡开折扇,瞬间脱离伽罗控制,剑尖直取伽罗命门。   “那人是谁?殿王怎么跟他很熟的样子!”白无常站在阿宁两丈的地方询问道。   “路上捡的一个呆子,那青光有古怪!”阿宁倒是没在意白无常的小动作,紧紧盯着伽罗。   “当然有古怪,那可是从招魂旗中逃出的。”   “不对,那青光是从徐柔体内跑出来的,照理说一般厉鬼根本在我手里过不过两招,但徐柔却能和我打这么久,莫不是说这青光能强行提升人修行?”   黑无常想了一会道:“确实,那日被它附身的厉鬼也突然怨气暴增,差点要逃离招魂旗!”   阿宁额头青筋直跳看着已经闹出动静的俩人,再这样下去可就要招惹天界的人下来了!   伽罗看着剑锋越发凌厉的郗玉暗骂一句:“混账!”   郗玉脸色漠然,整张脸似乎都没什么表情,身上的衣服在和伽罗打斗的过程中撕破,手腕处也被伽罗的扇子伤的见了血。而这边的伽罗也没好到哪去,一向整洁的锦衣也被划破,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当初翩翩公子的模样。   就在此时,天上划过一丝金光,阿宁见状暗叹不好:“三只眼来了!”   杨戬在空中看着打斗的两人,本以为是哪方作乱的小妖,仔细观察才发现是伽罗王,只见他不停地躲避对面白衣人的攻击,倒难得颇显狼狈。   “那白衣人是哪方神仙,竟然能和伽罗打的不相上下!”杨戬摸着下巴想看清郗玉的面貌,但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管他哪方神仙,在人间私自斗殴便是犯了罪,主人,要制止他们吗?”哮天犬显得兴致十足,他是个天生的打架狂,一听到要与人交战便会异常兴奋。   “不急,那可是十殿王,能不得罪咱就不得罪!”   “…………”哮天犬看着自己主子,那副沉思的模样分明是觉得伽罗麻烦至极,“听说这次的奖金还挺高的,一直在那没人领?”哮天犬不肯放过这个打架的机会,朝杨戬挤眉弄眼道。   “……嗯,这……”杨戬面色还有些犹豫,毕竟和伽罗动手,他也没有什么胜算,更何况那边还有黑白无常和那条蛇。   “要不我们将那白衣人捉拿回天庭?你看他和十殿王打架的狠劲,说不定我们还是帮十殿王呢?正好卖他一个人情?”   杨戬显然被哮天犬说的有些心动,想着那奖金咬咬牙:“好,就这么办!”   哮天犬一听立马朝下面喊道:“天官自此休得无礼,还不快散开!”   伽罗余光瞥着杨戬心中一阵烦躁,在看着面前不断朝他进攻的郗玉更是越发看三只眼不顺眼。   哮天犬见俩人都没有要停手的意味,气的呲牙咧嘴直要往下冲,阿宁见状面色冷凝站出来拦住他:“疯狗!没看见地府办事,天官算什么,还不快后退!”   “哼!地府办事?你们莫不是在那阴暗地呆久了,不记得天庭的规矩了!”   “凡事不可在人间打斗!”哮天犬看着面前的阿宁,腹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和我打上一架,上次若不是那三只眼来的早,你还有命站在这和姑奶奶我说话!”阿宁向来看不惯天界的人,尤其见到这只在背后骂伽罗的疯狗,哮天犬也看不惯这只妖妖娆娆的蛇妖,俩人见面一言不合就开打,阿宁将银鞭朝空中一甩,啪啪作响。   黑白无常见状也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挡在伽罗与郗玉面前。   杨戬见状头疼不已,他怕就是这个,四打二,根本打不过啊!   再转头看着那边俩位,电光石火之间,伽罗与郗玉身上都多了不少伤痕,可俩人不但没停手,反而打的更加激烈。   “呆子,你要是在不停手就不怪我不客气了!”伽罗跟郗玉耗了这么久见他还未醒来,还隐隐有入魔的趋势,在顾不得留手伤着他了,手中捏咒,手中的扇子直奔郗玉而去。   那把扇子本名山河扇,是前任转轮王所留,扇面所绘万里山河自成一方小世界,能将人困入其中,只要没扇子主人许可便永世出不来。   郗玉见状条件反射便要躲开,被杨戬提着三尖刀拦住后路,只能任由扇子直逼他而来,就在扇子即将碰到他脖颈之际,郗玉忽然像没了知觉一般昏倒在地。   伽罗见状急忙收了扇子,将他捞起来抱着怀里,看着他眉心的浅浅红痕,连忙用袖子遮住他的脸,做完这一番才看向杨戬。   “二郎真君怎么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伽罗虽不喜欢天界之人,但面上礼数还是没拉下。   “他…是散修成仙?我为何没见过他?”杨戬皱眉看着伽罗将人抱在怀里,那动作不言而喻是不准让他带人的架势。   “三界万千仙人,二郎真君难道能认清?”伽罗稳稳抱着郗玉,感到怀里人体温越发滚烫心下一急:“若二郎真君没什么事,那本王就带人先走了!”   “慢着,那人不能带走,必须押回天庭复命,擅自在人间私斗都得受罚!”一旁的哮天犬见伽罗要带人走急了眼,他向来有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胆色。   伽罗怀里抱着郗玉,抬眼冷冷看着哮天犬笑道:“我看本王要护的人,谁敢动!”   伽罗是顺天而生的转轮王,这种仙人一般与天同寿,拥有者与天俱来的气运,无需像常人一样历劫成仙,自然也不会受雷霆之苦。而哮天犬充其量就如一只狗妖,只不过沾了主人的福气,所以伽罗气势全开之时,哮天犬自然抵不住他的威压而脸色惨白。   杨戬拦住要冲上去的哮天犬,将他掩在身后朝伽罗笑道:“既然是十殿王的人,自然不用我们多嘴,殿王是最懂天界规矩的人了!哮天犬,我们回去吧!”   “主人………”哮天犬不甘心的开口就被杨戬阻止,“回去!”   阿宁见主仆二人归去,才放下心叹了句:“天界的走狗果然令人讨厌!”   而与此同时,伽罗怀里的人郗玉突然口吐鲜血染了伽罗一身,阿宁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主子洁癖性起来将郗玉扔在地上。   没料到伽罗只是静静看着脸上有黑雾缭绕的郗玉,往他身体里注了些灵力,而刚才凶神恶煞的青火也乖乖围绕在伽罗面前不敢造次。   就在伽罗想带郗玉回去的同时,这方天地忽然崩塌,他们所在的徐府大院凭空从原地消失,所有面前的景物都扭曲成一团,天地间一片混沌。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阿宁皱着眉挥着鞭子护着伽罗。   “徐稹死了,这方虚构出来的天地自然也崩塌了!”伽罗抱着郗玉便往外跑,“随我来,快逃离这幻境!”   阿宁和后来的黑白无常一时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紧跟着伽罗往外跑去。   此时躺在伽罗怀里的郗玉忽然抓住伽罗的衣领神智不清道:“乱葬岗…李…李贵!”   伽罗将他搂紧怒骂了一句:“知道还用你说!乖乖运气,小心走火入魔!”   也不知郗玉听到没有,伽罗这一骂,果真没了声响温顺的躺在郗玉怀里。   在一旁看着的黑白无常面面相觑。   谢必安:“你见过殿王对哪个男人这么好过没?”   范无救:“好像…没有啊!”   谢必安:“殿王一向不是喜欢白白嫩嫩的小仙子吗?怎么…………!”   范无救偷瞄了眼被挡住大半脸的郗玉心里嘀咕着:“这长相可比天上那些小仙子好看多了!”   就在他们俩寻思之际,乱葬岗很快便到了,周围的坟墓几乎全部都崩坏了,只有李贵那座完完整整地立在那,不动如山。   “主子这是?”   伽罗看了阿宁一眼问道:“还记得那家酒店吗?”   “当然记得,那里的古怪你还没告诉我呢?”   伽罗轻哼一声:“能有什么古怪,无非是一开始我们进了城便中了计,这整座城市城池都是那鬼面藤利用徐稹所造的一段幻境,否则会你以为那店小二为何不记得我们!”   “这座城里就没几个活人,但说来也巧,这李贵新魂误打误撞进了这幻境倒成了破这幻境唯一的法子!”说完伽罗看了俩眼黑白无常,后者连装羞愧的低着头,这放任新魂游荡自然是他们的责任!   “阿宁,劈开着座新坟,这里是唯一的缺口!”   阿宁见连忙甩动鞭子直直朝那座坟墓劈下去,果不其然,就在那座坟墓毁掉哪一科,周围天地卷动,很快便裂出一道缝隙。   “走,从这出去,至于这里的事,黑白无常解决好你们的纰漏!”伽罗望着那道缝隙,示意阿宁一起离开,将这身后的残局全扔给黑白无常俩人。 第十八章   徐柔记忆中娘亲总是整日惨白着一张脸,面容枯槁的坐在院子里哭,看花也哭,看水也哭,看到她哭,看到姐姐哭,   看到爹爹便像发了洪水一般,晚上能把自己哭的噎着半口气上不来,这时候,她姐姐便柔声哄着,一直哄的娘亲睡着了才搂着自己笑着哄她睡。   只是时常半夜,徐柔才能听到在夜里轻轻飘荡的哭泣,那不属于母亲,是她姐姐徐锦的。   她自小长得活泼娇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所以深得徐稹的疼爱,而徐锦却因为脸上的红斑被父亲锁在家里,对外宣称只有徐柔一个女儿,不准徐锦踏出徐府半步,他徐稹没有这样的丑八怪女儿。   性子向来温和懂事的徐锦随她那懦弱的娘,小心翼翼的活在徐稹的魔爪之下,生怕一不小心便惹的徐稹不高兴。   虽然徐锦像她娘却不爱整日哭哭啼啼的,她一向温柔对待别人,就如她整日被关在屋里来看书打发时间一般,将书中的温婉明理学的入木十分。   但她终究是个小女儿,尽管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也渴望外面的世界,外面的花草树木,人与鸟兽,所以听闻家里来了个俊秀温润的小公子时,徐锦还是受不住徐柔的诱惑偷偷溜出来院子。   那日天气很好,那叫许润之的小公子走在花园里,她和徐柔躲在假山后,花草树木掩映之间,徐锦分明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扰乱她的一江春水。   接下来,徐柔便被徐稹以自己独女的身份介绍出去,那许润之见徐柔也是温润有礼的对待,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徐锦第一次对自己的妹妹生出嫉妒之心,嫉妒为何同为徐家女儿,徐柔为何能出去和许润之春游交谈,而她只能躲在院子里,时不时偷溜着看许润之一俩眼。   想到这,徐锦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斑,丑陋不堪的红斑不像是钉在她脸上,仿佛钉在她心里。   徐锦第一次求着徐柔将自己做好的丝帕递给许润之,她女工一向很好,绣花草鸟兽栩栩如生,自然比徐柔那半吊子好。   当然,绣下面的署名自然是徐柔。   当时还不懂男女之情的徐柔自然高高兴兴的将帕子递给许润之。   这有一便有二,接下来便是徐锦自己做的诗,自己绣的锦带,自己做的酥饼……………   即使徐锦知道这些都会以徐柔的名义送给许润之,她还是一丝不苟的将一切都做的完美,几乎每次都引的许润之心生欢喜。   徐柔每次拿着姐姐做的东西借花献佛,难免心中不安,打量着许润之的神色,一开始总是欢喜,但时日一常,徐柔便发觉异常,许润之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好像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一般,想到这,徐柔不禁摇摇头,她姐姐的事情不可能有外人知晓,这般心想,又心怀愧疚又贪恋许润之眼里欢喜的继续送徐锦所做的东西。   徐柔在知晓自己喜欢上许润之的那一刻起,便不敢正视自己姐姐的眼睛了。   那里面的欣喜高兴期盼甚至带着一丝洞解的怜悯都令她崩溃不已。   她就像个偷了糖果的孩子,整日提心吊胆不敢面对徐锦……   终于有一日,徐柔心一狠便将所有事情告诉许润之。   果然,那个面色温温润润的青年听到此,并没有嫌弃姐姐脸上的红斑,反而一边高兴又一边担忧徐锦被囚禁之事。   他们思量许久,才密谋着偷偷带徐锦离开,等风声一过他们再回来。   那日夜里,徐柔望着徐锦,像她坦白一切,徐柔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先是欢喜后又悲伤,最终犹豫不决的看着她,她知道,姐姐是在等她的答复,仿佛只要她一说不同意,她便能不走!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也喜欢上了许润之……   徐柔记不大清自己当时是如何劝阻姐姐离开,只记得后来父亲将她捆绑起来逼问她之际……   她经不住打骂,昏昏沉沉的便将与许润之密谋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是她的私心,不肯放过姐姐,不肯放过自己……   当她再次醒来之际,只听到父亲所说姐姐与许润之与劫匪死于他们之手,尸骨被山上的野狼啃食干净,而她则要跟京城里的杜家少爷结婚,作为杜家少爷买的妾室嫁过去……   徐柔不肯相信这事实,渐渐竟有疯魔的趋势,徐稹不放心将她锁在房子里,就在徐柔心灰意冷之际,食魂鬼找上门来,他告诉徐柔他们家可是他的常客,因此,徐柔才得知自己娘亲死去的真相……   恶从胆边生,徐柔一念之下便以自己灵魂交易换回她的姐姐,哪怕一身二魂也不所谓,只要她的姐姐在她的身边………   而就在食魂鬼将徐锦的魂魄硬塞在徐柔的体内之际,一缕青光也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没入她的体内,徐家的院墙之外,一根青翠欲滴的藤蔓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爬满整座府邸,一张看不见的暗网正悄悄地布下,等着那即将进洞的人们…………   黄泉河畔,在采摘彼岸花的孟婆捣了捣旁边的鬼差:“殿王真的要这么多彼岸花?”   “对了,那天殿王是不是抱了一个男人回来啊?这些花是给他用的吗?那男人受伤了?”孟婆一边摘一边好奇的不停在鬼差耳边叽叽喳喳,谁人不知地府内的孟婆虽然长得貌美,却是个十足的大嘴巴子,最喜欢听人八卦私事。   那鬼差是个话少之人,一眨眼便摘得差不多冲孟婆道:“地府规矩,殿王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事,孟婆慎言!”   孟婆见自己吃了闭门羹挖不到八卦气哼哼地将篮子里的花交给鬼差,回到往生桥前继续熬制孟婆汤。   就在此时,孟婆将碗递给桥边的一个男子,只见那男子俊俏倒是俊俏,只不过有点呆呆傻傻的模样,目光呆滞的捧着手里的汤碗半天没喝一口。   孟婆自诩是个怜惜美人的女子,见男人半天不喝也没催促,奈何桥边多了是这种人,留恋红尘往事不愿喝孟婆汤,但他这一愣时间一长,后面排队的人变多了起来。   “公子还是莫要沉迷往事,还是喝了这汤投生去吧!”孟婆看着那人,见他脸颊消瘦,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即使在心下怜惜,但还是出声劝阻,要不然她这一天的业务什么时候能做完啊!   孟婆扶额看着后面排的越来越多的人,不禁哀叹道。   那年轻的男子听见孟婆的话后才抬眼看了看她低声念叨了一句:“那多谢姑娘了!”   “姑娘,她都三千多岁了,那门子的姑娘!”孟婆虽是这么想但被人夸年轻心里还是高兴的,连顺带看那公子痨死鬼般的面容都高兴了不少。   那年轻人一口便喝了孟婆汤,喝完看了孟婆一眼,朝她一笑便往奈何桥走去。   孟婆被望的有些莫名其妙,一般鬼魂看见地府吓得要死,更别说这一路朝奈何桥走来看的牛鬼蛇神,到了她这一般连头都不敢看她,哪怕她貌美如花,那些鬼魂也没胆子瞄上她一眼,更别说像这男子一样还冲她笑一笑。   “倒真是个怪人!”孟婆看着身后冗长的队伍嘀咕了一声便又开始熬制孟婆汤。   十殿王院子里,阿宁煎着药罐上的汤看着屋里躺着那个人嘴里念叨着:“郗玉真不是女的吗?怎么主子对他这么好,连药都要我来熬?难不成我是失宠了?”   而这边的郗玉正满头汗的躺在床上,眉心的印记呈现出黑红色,隐隐有要遇魔的征兆。   伽罗坐在一旁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心叹果然外面的人不是好捡的,这不,他只是一时兴起就让他捡了个大麻烦。   这呆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竟也有心魔,还隐隐约约要入魔的兆头。   看着床上人僵硬难耐的脸色,伽罗无奈吸口气:“罢了罢了!”捏咒成诀,手心放在郗玉身上从中提取那团青光,就在青光出现的一霎那,原本毫无动静的郗玉不由自主的呜咽了一声。   阿宁端着药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这呆子怎么了?怎么好像很疼的样子!”   “当然疼了,抽骨能不疼吗?”伽罗看着手上的青光,抹去它的光芒便可看见一节莹润如白玉的骨头,只不过侧面处有一丝一丝黑痕。   “抽骨?   “是啊!这呆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满身仙骨都没了,今日这青光不过是他的一节仙骨罢了!”伽罗一边说着一边捏咒排除骨头上的黑痕。   “那他那日为何发疯?不对啊!天庭最近没有犯事的仙人被抽骨啊!这呆子是从哪冒出来的!”阿宁看着那段骨头不寒而栗,抽骨无异于扒皮之痛。   伽罗看着那段黑痕皱眉:“这就要怪他体质过于纯净,这骨头先是附身于怨鬼后又附着于徐柔,早染上鬼气,在入他体内受他排斥,所以呆子才会难受发疯。”那丝丝黑痕怪异的很,在伽罗手中没有半丝消退,“去,取净水来!”   阿宁连忙跑出去取了一罐水来,地府鬼气极重,即便伽罗是十殿王但也是个仙人,也受不了长期的鬼气侵蚀,所以历代十殿王都有一个净水池,专门用来洗涤鬼气。   伽罗将那段骨头放在罐中,在看到黑痕仍附着于白骨之上皱皱眉头,犹豫片刻便化开手腕滴血入罐,他是天地灵秀所化形的仙人,身上的精血自然是珍贵。   阿宁在一旁丧着脸,嫉妒的满眼通红看着黑痕不断从骨头里跑出来才松了口气,取出净化后的仙骨望着躺着的郗玉念叨了一句:“疼就忍忍吧!”话音刚落,手便极其迅速将仙骨放入郗玉体内,即使如此,床上躺着的郗玉还是被疼的抽搐,可想当初挖骨又疼成什么样!   “主子,我们是不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啊?”阿宁见郗玉眉心的黑红印记,原本便是魔族人的她当然清楚那是什么,那是仙人堕仙入魔的标记。   伽罗端起旁边的药,舀一勺试了下温度见是温烫才朝郗玉嘴里喂:“呆子,张口!”   也不知郗玉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嘴巴微张乖顺的将药汤喝下去,一滴没剩。见一碗药喂下去,伽罗见他眉心印记还没消叹道:“是啊!流年不利,下次出门一定要选个黄道吉日!”   “那你怎么不把他丢了!随便丢在外面都有天界人去认领吧?”阿宁一时嘴快话不过脑道。   伽罗转头望着阿宁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交过你那样做事了?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再者我既然答应了他让他跟着我,就没有扔下他的道理!去,出去罚站一天反省一下!”   阿宁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见伽罗脸色不像开玩笑只能乖乖走出去,在离开前一秒突然道:“哦!对了,主子,刚刚我煎药的时候,天界下了帖子,邀你明日前去参加宴会!”   “知道了!”伽罗摆摆手,躺坐在旁边椅子上闭着眼,忙活了几天终于可以稍微闭会眼了。   伽罗好久没做过梦了,像他这般的仙人,不会轻易做梦,因为一旦做梦便有可能窥见天机,或者有一梦千年的,待醒来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但这次的梦境让伽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梦中出现的场景很是普遍,寻常的人间小巷,两旁都是人家,甚至能听见鸡打鸣的声音。   伽罗顺着感觉往前走,走到一个篱笆院前停下,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便看见院中绕了一架葡萄藤,下面放了一把摇椅。伽罗条件反射的往前走,越走越发现不对劲,这院子里的摆设怎么和他在地府中的院子相似。   踏进里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柜,跨步走到桌子前,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张墨还没干,看那书写的内容不难想象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清贫的书生,连这墨汁也透露出一股廉价的墨香。   就在伽罗要翻书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年轻人的声音:“漆染,我回来啦!今日我去卖了采得草药,买了些肉,晚上给你做顿好的!”   伽罗刚要出门见是谁,只看到一抹白衣便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外面天色大亮,一夜过去了!   转头看着床边熟睡的郗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体温降下来才唤了声:“阿宁,药煎好了吗?”   被罚站了一夜的阿宁手脚发酸的从门外端着药进来,脸上全是委屈痛苦之色:“主人也太偏心了吧!您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对这呆子有意思了!”   伽罗轻轻看了她一眼接过药:“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在家老实点,好好照顾郗玉,若是有事便来找我,知道吗?   阿宁被伽罗眼风扫的不敢说话只能应了声:“知道了!”   “乖,好好守家,回来给你带琼花宫的酒喝!”   阿宁虽说对伽罗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行为很是不满但还是招不住琼花宫的美酒,极其“为难”的点点头。   伽罗见她这样放下心,收拾了一番便往前九重天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透心凉 心飞扬 第十九章   伽罗很不受三界欢迎,从他踏入宴会之际就可以看出,原本在一起敬酒说笑的众仙见他进来便立马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桌子。   这也难怪,伽罗不仅掌管人间轮回,更是掌管三界轮回,只要哪个不如他的意,你看看你下次投胎是不是投的畜生胎。   虽然伽罗觉得很是无辜,摸着自己的良心,他几乎没有滥用过私权,除了曾将天帝投到畜生胎不算。   一落座便不断有目光偷偷摸摸的扫来,“伽罗,你这混蛋!”还未待伽罗端起酒杯,后背就被别人猛拍,没转头都知道是谁。   “露华,我怎么着你了!”伽罗放下酒杯,揉了揉胸口一副好脾气的望着拍他的仙子。   伽罗是三界出了名的对女人好脾气………   众仙见状都不由感叹露华勇猛,不愧为天界第一女将。   只见那露华穿着一身紫色劲装与在场仙子的纱裙不同,头发高高束起,英气的眉峰一扬却压下声调:“你这混蛋,私自给我那不要脸面的婢女香料,让她爬床爬到那位身上,我这刚从边疆一回来便受到王母百般刁难,她不敢找你算账便将气撒到我身上。说!这笔帐怎么算!”   露华虽是个张扬性子,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压下声调用伽罗和她俩人能听见的声音狠狠道。   就在众仙都竖起耳朵朝这边张望的时候,伽罗一把抓住露华的手将她拽至身边状似温柔道:“我还要问你呢?你那婢女竟然与魔界人勾搭,难道你就没看出来!”   “你…………”露华猛的抬头拉着伽罗的衣领,“这话可当真!”   伽罗似笑非笑的望了眼周围八卦的众仙扬声笑道:“不就是我这些日子没去看你吗?别生气,等我忙过这阵子便去登门道歉可好?”说着揉了揉露华的头,模样极其温柔哄声道。   露华斜眼看了他一眼,知道魔界的事情是天庭大忌,若是让人知道她宫中有人与魔界纠缠,那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当下冷声道:“哼!下次还不知道你与哪个仙子在一起勾搭,起开!”   伽罗状若委屈的朝露华眨了眨眼喊了一句:“改日我去找你喝酒!”   露华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便朝自己位置上走去。   留下仙界众人分成两派,“啧啧,伽罗真是来者不拒,连露华都能好声相劝,口味独特!”   “露华果真是天界第一猛将,连伽罗都敢这般得罪,啧啧,值得天界众多儿郎学习!”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女仙都嫉妒似地看着露华,不知道伽罗怎么看上这“阎罗王”的。   待众仙来齐,天帝高高坐在上面:“想必今日众卿家都知道为什么要找你们来!”   “九重天外的圣人渡劫失败,生死下落不明,虽然天界已经封锁了消息,但魔界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边疆地区的魔族人也蠢蠢欲动。”   “众卿家可有什么看法!”   本来九重天上战神便不少,此番话一出,天庭便乱成一遭,叽叽喳喳的扰的伽罗差点喘不过气来。   “伽罗你看如何?”天帝看着揉着额头的伽罗出声问道。   这一问便将大家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伽罗身上,只见他笑容温和心里却咒骂:“这武将的活计关我什么事!”   面对众人灼灼的目光,伽罗慢条斯理道:“如今圣人不在,魔界最大的威胁也没有了,自然蠢蠢欲动,但千年之前魔界遭遇重创,怕现如今尚未恢复,与我们交战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如陛下派兵前去驻守边界观察观察情况再做打算!”   “二郎真君你说如何?”   杨戬正盘算着这个月发下来的饷银,听天帝唤他站起来答道:“本君认为十殿王所言甚是,本君愿领兵前往驻守边界!”   这话一出,后面又纷纷站出一些武将表明自己愿意前往。   露华在一旁看着杨戬及其众人冷哼一声,意外的没有什么表示。   她是天界难得的女将,虽说千年之前的仙魔大战她未参与,但这几百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功也算不少,天界倒是无人敢小看她。   伽罗朝露华眨眨眼密音传送道:“听说前些日子三只眼闭关指使身边那条宠物狗给你送了不少时日的花,这是真假的!”   露华垂着眼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伽罗不死心又传道:“是不是真的?那三只眼不是只喜欢绿画那小丫头吗?”   “小丫头?她可比你还大上几百年,你唤她奶奶也不为过!”露华见躲不过出声讽刺道,“先不说我,听闻你前些日子捡了个散修,还为他打了三只眼的脸可有此事?”   伽罗听她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捡了个散修,不过他长得好看,法力也高,我平白得了个便宜为何不捡?”   “哼!三界内只要长得好看的都合着应给你捡回去!”   “呦!这话说的,若是露华你受了伤,我照样会把你捡回去!”伽罗笑眯眯的应道。   “哼!油嘴滑舌!”   天帝见武官差不多都出来了,心下满足挥手道:“就按众卿家所说,现在都是散了回去吧!”   露华见此可谓是第一个出去的,害得伽罗在后面追了好一会。   “露华,等等我啊!”   众仙见此都面面相觑,难道十殿王最近又喜欢上露华了,但前些日子可听闻二郎真君送花给露华,这…………   杨戬看众人的眼光直向自己不由看着身旁的哮天犬,都是他惹的祸………   “露华,这次你也要去边界?那晨耀星君呢?他去不去?”伽罗还不容易追上露华,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他?哼!这次历劫都不知道能不能过?还去边界,能活着就不错了!”露华停下来看着伽罗嫌弃道,“别跟着我了,他在西边那座仙山上,你去找他说去!”   “嘿嘿,别那么绝情,我们好歹也算朋友,等我这阵子忙过便去找你!”伽罗笑嘻嘻道,果不跟着露华,反而转身往西边直去。   西边临海,海中伫立着一座孤岛,伽罗踩着一朵云靠近岛前,看着面前这屏障,想着破还不是不破。   就在他纠结之时,那屏障忽然消失,露出里面被雷劈焦的世界,而此时天上还飘着几朵雷云,似乎有种就要降下雷劫的架势。   “啧啧,晨耀你活着可真不容易!”伽罗望着那坐在其中已经被劈焦了的仙人笑道。   “她如何?”那仙人似乎负伤不轻,说话也带着几分疲惫虚弱。   “在我那自然比你过得好,吃饱喝足还能打听打听我的八卦!”   “我的劫期将近……”   伽罗笑眯眯道:“听说了,怎么样?能熬过去吗?”   那仙人苦笑两声:“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行啊!那我就准备替你好好料理后事,你什么时候死通知我一声啊!”   那仙人似乎习惯了伽罗的调笑静默了半晌才恳求似的出了声:“若是我死了,还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那是自然,好歹也是我当初捡回来的!”伽罗轻哼一声,“罢了,这次来不过送一样东西,你知道我地府里的忘川水对神仙也极有用,但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罢了,我走了,若你什么时候死了便给我传个信!”   那仙人掸了掸身上的灰烬朝伽罗一笑应道:“好!我等着你给我收尸!”   伽罗嗤笑一声转身便出了孤岛嘴里嘀咕着:“冥顽不灵!” 第二十章   郗玉醒来之际,身上早就换好了一身白色华服,袖口襟口都绣着繁杂细致的花纹,看起来矜贵又清傲,看样式便知道价格不菲,只是他背后隐隐作疼,似烈火灼心烧的他醒来半天没敢动惮。   直至伽罗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见郗玉起来笑眯眯问道:“醒了!”   “我……这是?”郗玉挣扎着要爬起来被伽罗上前俩步按住,“别起来了,背后不疼吗?把药喝了!”   说着,便亲自舀着一勺汤药喂至郗玉嘴边。   “你被人剔了仙骨,所幸那天夜里找到一截,我给你放了进去,等它在长到血肉里怕还有些时日,你得忍着点了!”伽罗知道郗玉心中所想,趁着喂药这点时间将事情交代明白。   “对了,那日食魂鬼说话那口气好像见过你?你认识他?”   郗玉乖乖喝完药想了想之后摇头:“不…不认识!”   “哦…”伽罗凑近郗玉耳边低声道,“那你可知最近九重天外的老祖渡劫去世,魔界如今因此蠢蠢欲动?”   郗玉摇摇头脸上露出几丝疑惑:“老祖?那是谁?”   伽罗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半分作假才缓缓道:“老祖?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千年前仙魔大战,那老祖破关而出杀的魔界全军覆灭,据说当时仙魔两界尸体遍布九重天,尸横千里,血流不止,而当时的转轮王在那次大战中去世,祸乱殃及人间百姓,导致地府被冤魂怨鬼挤的水泄不通,这才应运让我现世!说起来,我到还是要好好感谢那老祖呢!”   “哦!”   伽罗:“………………”   “那老祖据说是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人物,你这般轻慢他,要是让天帝知道了怕是随便给你安个明由治你的罪!”伽罗戏笑道。   “可他不是死了!”郗玉回答的一脸冷静。   伽罗:“………………”   “罢了,你好好休息着吧!我去西边一趟,去寻个秃头要点仙草!”   郗玉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拽的紧急,倒是碰到了衣袖里暖和和的手。   伽罗:“嗯?”   郗玉摊开手心冒出一团青火:“让它随你去吧!关键时刻能帮上你一二!”   “虽然那秃头人是挺冷清,但好歹也是我好友!你这是干什么?怕我有危险?”伽罗顺手捏了捏拽着他的手,把对付小仙子的那一套用在了伽罗身上。   郗玉被捏的有些奇怪,火燎般的松手对上伽罗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记得我上次所说的李贵被下咒?”   “记得!”伽罗有些心不在焉听着,手指摩挲着不知在回味着什么。   “那符咒我好像见过!”   “哦?是什么?”伽罗依靠在床边斜睨着郗玉懒洋洋问道。   “像是追魂咒,而且李贵的墓不是那座幻境阵的阵眼吗?”郗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伽罗好像有些不正经,和平日那副模样略有不同,难道是因为做回了十殿王的缘故?   瞄着那张秀丽的脸,郗玉连忙收回目光。   “魔界那边的邪咒?”   “嗯,好像是!你平日里可是招惹了魔界的人?”   伽罗嗤笑一声:“哪能啊!你好好休息吧!我过俩天就能回来!”   郗玉从那簇青火摘出一簇幻化为一朵青莲点入伽罗的体内:“这个给你,若有事情,我自然会发觉!”   “怎么?发觉了就来找我不成?”伽罗本是无意的随口一说,哪想郗玉真的认真回答:“是!”   “啧!没白疼你!我这雀丝白纹衣没白给你!”伽罗弹了下郗玉的额头安慰道:“那你等我回来!”   阿宁在外面无聊的逗弄蚂蚁,见伽罗出来急忙迎了上去:.主子,你这要出门了,带上我,带我出去玩啊!”   伽罗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我这次去哪?”   “去哪?”   “去找明净那个秃头,你要去?”   阿宁听完急忙摆手:“不去不去,他身边那只老狐狸每次见有女人靠近那和尚都跟磕了药一样凶猛,妖气十丈不是我这等小妖能应付,主子你还是自己去对付那老狐狸吧!”   伽罗笑眯眯点头:“你知道就好,在家好好看家,还有守着那呆子,出事了便派人来寻我!”   “知道知道!”阿宁嘴上答应心里嘀咕:“也不知道那和尚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一只九尾妖狐养在身边千年,怪不得……?哼!”   而此时,西边青山之上,一穿袈裟的和尚静静坐在高台之上打坐,而他旁边则趴伏着一只极为漂亮的九尾妖狐,雪白莹亮的毛发,碧绿通透的眸子,慵懒打哈欠的姿态都透露着他的不凡以及满身的媚惑。   “秃子,那个死阎王怎么来了?隔着千里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阴气!”那狐狸鼻子轻嗅朝和尚那边靠了靠。   那和尚面容冷清轻阖着眼嘴里念着经,没有半点要搭理狐狸的意思。   那狐狸对此也习惯的顺了顺毛发,变幻出人形,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男子。   若说伽罗的长相是温和秀丽,周身气度都是令人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那这只狐狸便是明目张胆的漂亮,眉目眼间都是不可抗拒的风情,只见他羽发未束,长及脚踝,长眉凤眼,一袭绣着银色狐纹的紫衣,趴坐之间露出莹白如玉的脚踝,勾的人魂不守舍,可他却偏偏不知自己有这般风情似的,朝那阖眼的秃头笑的春花明媚。   “呦!今日巧了,青玉也在啊!”远方才着一朵云彩的伽罗温和朝那个紫衣少年笑着。   “哼!”那唤做青玉的少年冷冰冰转头起身去拿茶具。   这时那一直打坐的和尚才睁开眼看着伽罗轻声问:“不知十殿王来此有何事?”   “明净大师客气了!往日不都是唤我赶尸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客气!”伽罗不在意的打趣道。   那和尚见他没架子也脱下一层皮的伪装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也不是唤我秃子!”   “实话实说,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我也不打诳语!你确实是个秃子嘛!”伽罗笑的前仰后合,丝毫没注意旁边倒着茶回来的青玉。   “喝茶堵嘴!”青玉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案桌之上朝伽罗道。   “多谢!”伽罗笑眯眯地接过来。   “我说你叛离佛祖多少年了,怎么还穿着这袈裟留着光头!”   “还有五百年刑期呢!”明净说的轻松,活像被关押近千年的人不是他。   “啧啧!你那副性子也难为你装模作样,你要是真的心甘情愿受罚,这青玉怎么会待在你身边!”   青玉见他殃及自己瞪着伽罗没好气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嘿嘿!也没什么!借你一颗海魂兽内丹熬药!反正你不是有三四颗吗?”   “做梦吧你!别说的跟白菜萝卜一样,不借!”还没等明净说完,青玉便急忙忙打断。   “到底借不借?”伽罗无赖似的伸手到明净眼前。   “有什么报酬!”   “啧!果然是背叛佛祖的人,秃子哪会讨价还价?你从这座山出来之际我带着地府众人给你庆贺如何!”   青玉听此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话。   “当真?”   伽罗笑的轻松:“当真!虽然天界兵调不动,但阴界是归我管,我伽罗从来一诺千金!”   “成交!”明净毫不犹豫应道,说话间便幻化出一颗内丹:“给你,海魂兽内丹药效极浓,别补过头了!”   伽罗将那枚蓝的泛紫的内丹收起来朝明净微笑:“这可不用你多心,到时候出来告诉我一声便行,我那还有人等着,就不和你聊扯了!”   青玉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便宜他了!”   明净笑而不语:“他周遭气运似乎有些变化!”   青玉想到此突然阴阳怪气道:“命犯桃花,今年这朵似乎还特别大,你没看见他眉眼间萦绕的情煞吗?这内丹还不知道便宜哪个小贱人!”   躺在床上莫名中枪的郗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蹭玄学了,在蹭下去都蹭卡秃噜皮了……   emmmmmm 第二十一章   三界之内嘴贱莫过于伽罗,出门时刚和郗玉信誓旦旦保证过,只是出门见个秃子,哪里会遇到什么事情。   结果当伽罗瞄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黑袍人顿时想抽自己几下:“啧!瞧我这乌鸦嘴!”   他这次行踪临时起意,除了阿宁和郗玉怕是没有人知道,除非这群黑袍人守了他不少时候,可他大多数只在仙界活动,什么时候招惹了妖族,更何况还是他最讨厌的乌鸦一族。   伽罗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习俗笑眯眯的朝那领头人道:“不知羽族这是何意?”   “海魂兽内丹交出来便放过你!”那领头人身子埋在黑袍之内,脸被帽子遮住大半,声音沙哑一点也不客气。   “啧!要海魂兽内丹去找里面那秃……明净大师要去,在这拦着我干嘛?”伽罗捏着衣服的袖口做整理状,一副无奈道。   要说明净这秃头,能记得他的都差不多是在天界混了近千年的老人了,现如今刚飞升上来的小仙都怕是没听过明净的恶名。   当时传闻南海有大凶海魂兽,其内丹可解百毒,服此丹者可起死回生,聚其魂魄。有艺高胆大的仙人信誓旦旦前去要猎杀海魂兽得其内丹,最终无一善果,都葬身于南海,尸骨无存。   就在众仙犹豫之际,明净这不知从哪出来溜达的秃驴风轻云淡地问了几句海魂兽的方位便赶往南海,当时众仙都不知他凶名,以为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不知道海魂兽的厉害,还因此下了注,赌明净这秃子到底能不能猎杀海魂兽。   伽罗当时气大财粗,五千功德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想着就压了明净的注,买的他猎杀得了海魂兽。   等明净那日入南海猎杀大凶海魂兽,众人都以为他定丧命在那,伽罗都准备好了棺材去收他的尸骨,可是这猛人不但没有丝毫受伤,反而在猎杀一只之后嫌弃那枚内丹功力不够,又再入南海猎杀。   三入南海,猎杀数只大凶,导致当时南海成为一片血海,半年血水未散,众仙在天上一望那片红海,就能想到当时明净那秃子斩杀海魂兽的凶恶狠戾的模样,不禁纷纷打定主意以后要绕着这秃驴走,定不能惹怒他!   至于伽罗更是因此赢了不少钱,而那些赌输了的仙人连裤子都没能拿走。   从此以后,明净这秃头的煞名便在众仙之间传开,甚至妖界魔界的人也有所耳闻。   伽罗咂嘴琢磨着面前这群人是不是不敢去招惹明净,但又想要海魂兽的内丹才来打自己的主意,但自己又那么弱不禁风,像是被人砍的冤大头吗?   “少废话,劝十殿王还是把内丹交出来比较好!”   “啧!知道我是十殿王还敢半路抢我的东西,怎么?以为披着袍子我就认不得你们这群死乌鸦了?”伽罗拿出扇子摇着,一边眼神提防着前面这群人,一边想着往后还能不能跑进明净那山头。   “既然殿王知道了,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上!”那领头人一挥手,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便朝伽罗猛扑过去。   “哼!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伽罗一挥扇盯着面前的人冷笑道。   若按单打独斗,伽罗一定能将面前的人揍的满地找牙,但毕竟寡不敌众,再说羽族一人用计诡异,身上的羽毛都能化作箭羽朝伽罗飞来,即便一开始占的上风,时间一长,伽罗还有些疲惫不堪。   再扇飞又一个朝他飞来的乌鸦之后,伽罗终于忍受不了的捏咒成决,他一向不喜欢这种需要耗费大量法力的阵法,不禁杀伤力惊人而且也比较费事,用了之后怕他也得歇俩天。   “慢着,是上古杀阵雷引!”源源不断扑来的乌鸦都纷纷停下,看着逐渐阴沉的天空,很快便有雷光闪烁。   雷引人如其名,就是引来雷劫劈死阵法之中的人,这阵法可随阵法之中的人而改变,降下的雷劫有大有小,能撑过去是你的福气,若过不去便会当场化为灰烬,只不过唯一的缺点便是需要耗费大量法力,一般人都不会使用这种杀阵。   但伽罗的脑子素来和别人不同,听闻羽族之人最怕雷劫,每次族中小辈渡劫成仙都要派族中长老看护,即便这样每年被雷劈死的还不少,打蛇打七寸是伽罗最爱干的事情。   “殿王真是好手段!”那领头之人盯着伽罗咬牙切齿恨恨道。   “哼!你们既不敢去南海猎杀魂兽又不敢去找明净那秃驴,却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以为本王是个软柿子,硬由你们这帮死乌鸦拿捏?”伽罗双手飞快成诀,说话片刻之间天上便已有雷云翻滚。   “若是我们今日折损在这,我族必少不了追究殿王,仙界与妖界向来友好,还望殿王好好思量思量!”那领头人见阵法大成忍不住软下口气商量道。   “你这话倒是好笑,带人围堵本王之时怎么就没想过两界友好?况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伽罗的名声,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既然你们敢来拦截本王,就得有把命交代在本王手里的觉悟!”   话音刚落天上便雷云翻滚,柱状的雷电从天而降,顿时将阵法之内的乌鸦劈焦在地,刚刚还气势凶猛的黑袍人瞬间犹如惊弓之鸟,到处乱撞。   与此同时,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羽带着烈焰般的火光直直射向伽罗。   “糟了!”伽罗看着脚下突生的藤蔓缠住自己使他不能动惮半分,而那支箭羽就要射至他的胸膛。   就在箭羽冲向伽罗的一瞬间,一朵青莲从他身上瞬间飞出幻化出一道屏障挡灾伽罗面前,那带着火光的箭羽直接被青莲灼烧融化成灰烬。   即便如此,那箭羽上的火光还是伤及到伽罗,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逃过一劫的伽罗松了一口气,看着被融化的箭羽心下一阵恶寒怒望着那群黑乌鸦:“阁下为了区区一枚海魂兽内丹下的可是大手笔,这炎阳箭也舍得祭出来对付本王?”   “你血口喷人,先不论炎阳箭哪能我们妖族能拿出手的,就凭它至盛的阳气哪怕妖王也要掂量着碰它!”   伽罗望着阵法中被劈的焦灼的黑乌鸦磨牙,确实这炎阳箭不可能出自他们之手,那这样,便是还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想到这,伽罗瞄着脚底的鬼面藤气不打一出来:“这东西怎能阴魂不散!”   一撩手,那青莲便将鬼面藤烧的一干二净。   阿宁看着猛然坐起的郗玉被吓的直往后仰:“呆子,你干什么吓我!”   郗玉捂着胸口直咳,显然刚才坐起来的动作废了他不少力:“伽罗,青莲……他有危险!”   阿宁听他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将他按下:“你在胡说些什么,快点躺好休息,主子说了你仙骨入体还要长些时候!”   郗玉:“……………我说,伽罗他……他有危险!”   “说什么?”阿宁俯下身子想听清楚。   郗玉努力靠近阿宁的耳朵,还没说话便听见门外一声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阿宁和郗玉瞬间双双转头看着衣服上沾有血迹看起来颇为狼狈的伽罗。   郗玉:“………原来没事!”   阿宁:“………主子这是和那只老狐狸打架了?难道连男人也不能靠近那和尚了!”   伽罗:“……我在外面差点被人打死,回来却发现你们俩在调情???” 第二十二章   阿宁不慌不忙的离开郗玉望着伽罗:“主子,你这是和那只老狐狸打架了?”   郗玉挣扎着起来疑惑的看着伽罗:“你…你没事?”   伽罗翻了个白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能有什么事!多亏你那朵傻莲花,还挺有用,替我挡了一劫!”   “阿宁,去查查妖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羽族,去探探他们那只秃毛鸟是不是要死了!”伽罗一边往屋内衣柜处走一边吩咐着。   “咋啦?难道是羽族没长眼来和主子你打架?”   “哼!不长眼的死乌鸦想抢我的海魂兽内丹,被我引来雷劫劈死了!”伽罗打开柜子拿出一身新衣裳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阿宁怒气冲冲道:“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查!”   阿宁被骂后急忙觑着眼色离开,并保证一定把事情查的明明白白再回来。   啧!主子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因为羽族的事情?不应该啊!以前别人暗杀他也没见他发火啊……   伽罗见阿宁走了,才将身上的血衣换下来,衣服刚脱到一半,旁边便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麻烦,这儿还有人呢!”   伽罗裸着上身瞥着躺下床上的郗玉嘲讽笑着:“怎么了?都是男人!没见过啊!再说我一个人住惯了,向来没有什么屏风给人挡着,你要是不想看你出去啊!”   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惮的郗玉咂摸着后槽牙想着又是怎么得罪这位大爷了!   真是难伺候………   郗玉默默拉上被子蒙着头闷闷道:“你换吧,我动不了……”   伽罗:“…………………”   伽罗瞧着郗玉这样,活像是被他欺负,忍辱负重的盖上被子一样。   哼!你还委屈,本王辛辛苦苦讨枚内丹给你治病,半路差点被人劫杀就算了,回来还看到你和阿宁在调情,现在换身衣服还碍事了不成!   伽罗越想越气,将血衣狠狠摔到床边惊的郗玉拉开被子疑惑的看着他:“咳咳咳……怎么了?”   伽罗身上衣服穿到一半,上衣还未系好,裸着大半的胸膛斜睨着郗玉:“你掀开被子干嘛?怎么?口是心非想要偷看本王?”   郗玉:“咳咳…咳…咳咳咳!”   “你胸口那是怎么了?”伽罗不明白伽罗为什不害臊,自恋的话一节一节往外冒,好似三界内的人都要喜欢他一般。怕这自恋的牲口还要说出什么话,连忙出声扯了个话题。   此时,伽罗白皙的胸口处有一抹黑痕,一看便知是受了伤。   “哦,这个?是刚才没注意被人暗算受伤!”   “咳咳…暗杀?看着痕迹像是炎阳箭的灼痕,妖族最惧阳盛之气,咳咳…羽族怎么会用这支箭来伤你?”郗玉暗着眸子不待伽罗开口又道:“莫非半路拦截杀你的人不止妖族?”   伽罗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郗玉,凭借一点伤痕便能猜出因果,这般耀眼的人物他不应该以前没有听说过啊!   他到底是何人!   “啧!你心思倒是灵活想的透彻,所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会是魔族所为吗?咳咳!”郗玉捂着胸口咳嗽,显然强行安骨令他身体不适。   “啧!既然受了伤就好好躺着,那么多话干嘛!”伽罗走过来坐在床边拉出郗玉的手腕把了把脉。   郗玉被他装模作样唬住想到徐家时他也给过徐小姐号脉不禁问:“你真的会看病?”   伽罗长眉微调嘲弄道:“不然咧!你以为是谁把你救回来的!”   说着手中便浮现出一颗蓝的法子的珠子,递向郗玉。   郗玉看着有些妖异的珠子,生怕伽罗下一句便是要他张嘴吃了它。   伽罗似乎看出了他的念头笑道:“别痴心妄想了,海魂兽内丹若是入药极其猛烈,怕是能把你补的出血!你现在身体虚弱吃不了,只能带在身上日益吸收它的灵气来补你那亏空的身体!”   郗玉脸有些发红,总觉得伽罗的话有些奇怪,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若是真正替郗玉看过病的人便会知道他伤的有多么重,被强行剥掉仙骨不说,就连他以前受得伤都让人心惊胆战,背部一道狰狞的刀伤从肩膀一直到腰窝处,一般来说,只要当初好好抹上仙药都不会留疤,但这人不知道是自虐还是怎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看其模样一看就是当初没处理好或者说是根本就没处理所留的疤痕。   新伤旧患叠在一起直接导致郗玉如今身体反应不过来,虚弱的如朵小白花,只能靠慢慢调理,下猛药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海魂兽的内丹便是上好的疗伤之物。   伽罗手里微光闪烁,一颗珠子变幻成一条手链躺在他的手心。   郗玉瞧着好奇,蓝的妖异的珠子串着几颗莹白的药石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看。   “这几颗药石是我早些年从老君那赢来的,佩戴在身上有疗伤的功效,今日和这内丹一起做成一条链子给你!”伽罗边说边将手链佩戴在郗玉的手腕上。   郗玉手腕本来就白,带着这手链倒越发显得皮肤白皙。   “哟!还蛮好看的!”伽罗吹了声口哨调笑道。   郗玉颇为不自然地收回手,低头望着手腕轻声道:“多谢!”   “哼!你是我捡回来的,自然我要照看你,不过如今地府忙碌,你伤好了就得起来干活!”伽罗撇撇嘴转头不再看着郗玉道。   郗玉:“………………”   “好!”   地府奈何桥旁,孟婆看着后方排起的长龙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嘴里嘟囔了几句,又手脚麻利的舀起一勺汤药。   在那男子第十三次经过孟婆那喝汤的时候,一向欢脱的孟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怎么又死了?”   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怅然若失的轻笑道:“我…我也不知道!”   “啧!每次往生这公子好像都活不过二十岁,怎么会有命理这么衰的人,你说是吧?阿岚!”孟婆望着旁边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奇怪道。   意料之中,把丫头直管给汤添柴火,根本不搭理孟婆。   孟婆盯着那男子远走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终于撂下手里的汤勺对旁边的小丫头道:“阿岚帮我看一会,我有点事一会回来!”   站在板凳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撇撇嘴,面色冷凝的朝一个一个鬼魂碗里舀汤,动作看起来十分熟悉,看起来没少给孟婆救场子。   伽罗正在听着郗玉弹琴,这捡来的呆子不知道为什么,对琴特别擅长,于是伽罗便将凤凰送自己的梧桐树干拿出来做了把七弦琴给郗玉。   就在伽罗听着听着要睡着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十殿王,十殿王在吗?”   伽罗扶额叹道:“他这刚把阿宁那活宝派出去清净一会,这孟婆大嘴巴子怎么又来了!”   “有事么?”   孟婆向来不会看人脸色,眼神是鬼界出了名的不大灵活,看着伽罗满脸被打扰的僵色笑嘻嘻道:“都传言殿王捡回来个美人,如今一看殿王果然好眼光!”   “别跑题,说重点!”   “殿王爽快人,能不能将那春秋镜借我使使?”   伽罗斜眼看着面前的姑娘,与阿宁妖娆妩媚不同,巴掌大的小脸,明媚俏丽,皮肤白净的人忍不住捏俩下。但就这么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当初来鬼界就差点把伽罗的小院子给拆掉,凭借一张大嘴巴几乎将三界所有隐私事都挖了个干净,导致现在外面一传什么谣言就有人来找伽罗算账,说他御下不力。   这小丫头最会给他生事,那春秋镜乃是历代十殿王遗传下来的法宝,能看透世间任何人的投生往事,虽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但对于孟婆,伽罗还是再三犹豫了会:“你要那个干嘛?”   “看一个人的生平往事!”孟婆十分爽快的回答,模样不似作伪,这也是伽罗喜欢她的一点,没半点城府,心里想着什么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嗯?男人!”   孟婆呆了一下:“你怎么猜到的?”   “可别又是扒人家有几房小妾?这种破事也要借春秋镜?”   “殿王怎么今天这么小气,往日借其他仙子东西的时候可利落大方了!”孟婆见自己说了半天也没见伽罗将东西掏出来,不忍小声嘀咕道。   伽罗耳尖听到之后凉飕飕道:“因为你有前科,上次借我的锁魂铃呢?”   “……………”孟婆没想到自己没借到东西反而要被要走一样东西,顿时哀声哭求道:“殿王,你就给我春秋镜用用吧?就一下,就一下下啊!”   “先把锁魂铃还给我,再借你春秋镜,否则休想!”伽罗看着跟他耍皮的孟婆丝毫不为所动道。   孟婆见没有一丝反转余地,脸上划过一丝肉疼,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递给伽罗:“这样就可以借我了吧?”   伽罗望着手里的小铃铛,花纹雕刻的十分精致,确认再三是真品才变幻出春秋镜递给孟婆:“给我看完就还回来,要是私自藏起来,我让阿宁吞了你!”   孟婆:“…………”   这样的领导难道就没人收拾收拾他了吗! 第二十三章   就在孟婆气鼓鼓地走后,郗玉放下琴看着院中懒散躺在葡萄藤下的男人皱眉询问着:“她为什么缺了一魂一魄?”   伽罗眯眼笑了笑:“你倒是眼尖,还看出什么来了?”   口气明明是笑着确硬生生让郗玉听出点冷凝,“她身上有………”这句话没说完,眼角便瞄见一紫金色衣影翻过。   “主子,那孟婆怎么来了?”阿宁衣角沾着血头发微乱,冲进来便将桌边一碗早放凉的水喝完。   “哦,她来有点事。你在那边动手了?”伽罗见那黏在衣服上黑红色的血眉梢微挑,拂手便捏咒将那血迹去掉。   女孩子还是爱些干净较好!   “嗯啊!都是一些小鬼确大言不惭叫嚣着,我一时手痒便宰了几只,不过妖界那边确实出了些问题!”阿宁心里很看不惯伽罗这爱干净的性子,但想着自己的紫金罗裙贵的要命,心下还是高兴的说道。   “出了什么事?”郗玉慢慢挪过来,他身上伤还没好利落,所以人看起来也有些病怏怏的。   “羽族的那只秃毛鸟好像快要不行了,不然那群乌鸦也不敢劫杀主子,全族上下现在乱成了一窝粥,甚至羽族带人前往狐族找青玉那只老狐狸,让他向明净大师索要海魂兽的内丹!”   “啧!要说羽族那群鸟怕也是急糊涂了,青玉是什么人,当下便将人赶走,气的羽族扬言要和狐族势不两立!”阿宁见郗玉脸色苍白的要与自己主子有的一拼,有些忧愁道:“呆子,是不是主子又虐待你了,怎么越发虚弱了,等会我给你去采点雪莲补补!”   伽罗眼睛斜着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阿宁,想着他什么时候虐待过郗玉了,每天都是好喝好吃供的跟祖宗似的,倒是他被折磨的还掉了几斤肉!   “不用,我没事,养养就好了!”郗玉连忙摆手,天天吃雪莲,他怕他受不住天天流鼻血,更何况这海魂兽的内丹确有奇效,他的身体每天日渐恢复许多。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阿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采雪莲的模样。   郗玉:“…………一家人?”   伽罗轻轻踢了下阿宁:“急什么,怎么性子还这么毛躁,他的伤可不是一般雪莲便能治好的。”   “对了,那海魂兽的内丹真的这么珍贵吗?”郗玉摸摸袖口下的链子好奇问道。   阿宁嘴巴一向大笑道:“那是当然,世上海魂兽本就稀有,当年明净大师三入南海,宰杀数只海魂兽,使得现如今海魂兽只剩三四只不到不谈,更是无人知晓那剩下的海魂兽在哪!所以世上仅有的海魂兽内丹都在明净大师那了,不过明净那秃子脾气一向古怪,寻常人怕是要不得他手里的东西!”   郗玉轻轻瞄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伽罗,手指□□着链子上的内丹心下有些悸动。   “伽罗,上次你被刺杀的事情你查了吗?可是魔族所为?”郗玉颇为担忧,毕竟他得伽罗照顾,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已经派人查了,不过至今没什么线索!”伽罗显然有些漫不经心,好像前俩天被刺杀的不是他,倒一点也不像他记仇的性子。   “主子,魔族怎了?”阿宁一听到魔族便有些不安急忙问道。   伽罗踢了踢阿宁责备道:“话怎么那么多,这几天好好留在地府里,别瞎跑!”   “为什么?”阿宁这几天在外面待野了,一听到要好好呆着心里便不乐意起来。   “孟婆最近劫数到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好好看着她!”伽罗看着阿宁,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阿宁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怔怔道:“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还有三百年才到吗?”   “没办法,劫数由天命定!”伽罗嘲讽似的咀嚼了下天命俩字看着阿宁:“总之,你好好看着她,不该管的事情别管,否则被天命反噬没人救的了你!”   “…………知道了!”阿宁沉默了一会闷闷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郗玉看着伽罗忽然明白他刚才冷凝的笑容:“你刚才是故意借给她春秋镜还是就一直在等她来借?”   伽罗惊讶地看了眼郗玉面色微笑心里却在嘀咕:“这呆子今天怎么变的这么聪明?”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等孟婆那财迷来借我的东西,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   奈何桥处,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默默吞声道:“别望了,她今日有事不会再来!”   那白衣男子见吃了冷门羹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温润笑着:“那多谢姑娘了!”   那扎着小辫子的姑娘利落的将孟婆汤舀在碗里递给他,见那白衣男子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汤心下一动低声道:“你这般,于她于你都是劫难!”   话音刚落便见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地面微震引得众鬼惊恐不已,那男子听后手抖下将汤撒了出来,那小姑娘见天空渐渐积攒的雷云,惨白的脸上抹过一抹诡笑,重新给那男子舀满汤:“早点喝了上路吧!”   那白衣男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指了指天上的雷云又中指竖起放在嘴上做了噤声的姿势,果断喝下碗里的汤对小姑娘道了个谢礼便往奈何桥走过去。   在远处站着的阿宁看着天上的黑云,刚要出手便见一阵金光闪过,便见一把扇子横立在空中与那团黑云对立着,不让半分。那黑云似乎是感觉自己威严受到挑衅,不断雷光从上降下,那扇子陡然变幻出一方小世界如同深渊将那些雷光一一吞噬。   那小姑娘似是没看见头顶的雷光,一一为不断涌上来的鬼魂舀汤,阿宁站在远处数着雷光,等数到四十九道之时,啧啧叹了口气:“没新意,还和以前一样,有本事多降几道啊!”   捧着春秋镜的孟婆正仔细的打量着这面镜子,通体呈椭圆形,镜后面通体金黑,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泛着淡淡的的光泽,镜面则是一圈透明的水色,若是伸手触摸镜面,便能清楚的看到真正的水纹波动,好似一潭汪泉有生命一般。   孟婆深吸了口气,手指捏咒在镜中投入那白衣男子的景象,微光闪烁,镜面水纹波动便发现镜中出现一座红墙深宫。   世间国子监祭酒府,后院厢房里响起的一声啼叫惊的在外面着急搓手的陶祭酒喊道:“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紧接着便是女子颇为有力的嘶吼声:“陶言恕,你这王八蛋!”   在外面被骂了一脸的陶言恕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心里叫苦的望着那扇房门,站在一旁的下人都自觉的低下头不看自家老爷那没出息样。   京城传言国子监家里养了只母老虎,看来不假!   等产婆抱着一个婴儿出来眉开眼笑的朝陶言恕笑道:“恭喜大人,夫人生下了个千金!”   陶言恕天生一副苦命脸,此时看着婴儿□□包裹着的染血布连忙冲进去,连自己亲生女儿也没望一眼大喊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   陶夫人不愧是将门出身,即便此刻脸色苍白声音却依旧带着火气骂道:“死不了,还不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陶言恕连忙出去接过产婆手上的孩子颤颤悠悠的抱至陶夫人床边,眉梢带着笑意有些讨好的向夫人道:“夫人,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小姑娘呢!”   陶夫人不顾产后的虚弱硬生生接下孩子,看着那皱在一起的小脸嘀咕着:“可不要继承了她爹,怎能长得这么丑!”   一向耳尖的陶言恕:“…………”   他哪里生的丑了,虽不至于玉树临风,但最起码也算是清秀,清秀吧……   陶言恕这般想着便朝自己的发妻望去,只见她依旧手上抱着孩子,头歪着睡着了。   看着发妻疲惫的面容,陶言恕温柔笑着低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浅声道:“睡会吧!幸苦了,夫人!”   同日,皇宫魏嫔妃难产而死,生有一子,皇上念着旧情当场封孩子为南宁王,追封其母为魏贵妃。 第二十四章   陶言恕这个人很是奇特,在家里见到夫人怂成狗,在朝堂之上却能怼天怼地怼皇上。但这几年,他在家不仅怕夫人,还怕女儿,那团粉嫩的肉团子只要一开嗓,陶言恕觉得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累着老腰爬梯子给他小女儿摘下来。   陶萄五岁那年,陶言恕被选为东宫太傅,教着太子读书的同时,皇上又被众官员求着要把自己孩子塞给太子做侍读   ,最后皇上不耐烦干脆开了个书院,大家都能来上学。   陶夫人其实不是很想将女儿塞进皇宫,毕竟里面蛇鬼牛神都有,她这从娘胎里便有些缺心眼的女儿保不准被人欺负。但拗不过陶言恕死缠烂打想把女儿培养成一个才女,想着反正教书的是孩子她爹,能出什么大事,也就让陶萄一起去念书。   于是,就在陶萄五岁那年,背着一个小挎包高高兴兴的跟着她爹去上学去了。   那书院设在御花园后面,环境清幽雅静,但这一帮皮猴一去便立马热闹活泼起来。   大家叽叽喳喳的看着太傅牵进来的小女娃,一袭粉色衣衫,皮肤□□,葡萄似的眼珠朝众人眨巴眨巴的笑。   “听说这是太傅那宝贝女儿,叫什么来着,哦!陶萄!”一穿着云纹锦衣的少年捣了捣身边的人笑嘻嘻道。   身旁的少年眉眼俊秀冷清,剑眉一蹙便是寒意:“关我什么事!”   “啀!褚三,你怎么那么冷淡,看到小姑娘也不高兴!”调戏好友的这位是镇国公的独子,卫扬,他爹老来得子,对他惯的很,索性还有个严母,至少没长歪。   那被他喊的亲密的则是仙逝魏贵妃的儿子,褚云敛,在皇室里排行老三,所以被卫扬唤做褚三。   只见太傅指着后面剩余的一位置对陶萄说了什么,那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便背着小挎包蹦蹦哒哒的往褚三身旁来。   “哎哟!兄弟,坐你旁边呢!”卫扬显然很喜欢这个粉包子,他身为独子,早就羡慕别人回家可以捏捏妹妹的肉脸,所以看到陶萄那一脸婴儿肥自然心下暗喜搓手。   陶言恕显然是对自己小女儿没报太大希望,毕竟才五岁,来这不过是盼望着能被环境熏陶,能认得千字文就行。所以陶萄在她爹的催眠下,很快便陷入梦乡,平日里严厉苛刻的太傅,此时看到自家女儿那熟睡的小脸也装作没看见。   自家女儿自然要放在心尖宠着。   褚三俨然很认真的听着陶言恕讲课,其实陶言恕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所有艰难晦涩的文章在他嘴里都变得生动真实,也很容易理解,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太傅。   而一旁的卫扬则是盯着那胖乎乎的小脸笑的一脸开心,啧啧,他要是也有个妹妹就好了!   一堂课下来,陶言恕也□□的喝口茶,底下的孩子则是歇了口气,有的跑到外面透风,有的则是悄悄打量着陶萄,这可是第一个在太傅课上睡觉的人。他们都普遍比陶萄大,像卫扬,褚三,太子之流都十一二岁了,所以看到五岁的陶萄,心里也知道不过是太傅带来被熏陶的,毕竟要从娃娃抓起啊!   陶萄一大早就被她爹叫起来,迷迷糊糊便跟着来上课,本来还想支持一会给足她爹面子,没想到她爹上课那么催眠,不一会就睡着了!   陶萄:“这真的不怪我!”   一觉醒来便看见周围一个笑的开心的少年看着她,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卫扬看着面前的小团子,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松子糖递至她面前:“要吃吗?”   陶萄正是有奶便是娘的年纪,看到爱吃的松子糖晃晃脑袋:“要吃!”   “叫我一声哥哥就给你!”卫扬笑的极其像一只狐狸,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狡猾。   陶萄眼馋松子糖毫不犹豫的清脆喊道:“哥哥!”   “诶!”卫扬捂着胸口看着褚三,“看到没,她叫我哥哥!”   褚三望着眯着眼吃着糖笑的一脸开心的陶萄,又望着身旁的好友,用书捂着脸闷声道:“畜生!”   卫扬:“……………不管不管,反正有人叫我哥哥了!”   “我叫卫扬,他唤褚云敛!你叫什么啊?”   陶萄从看着面前的俩位少年,都是长相俊逸好看的类型,想了一会才慢慢道:“陶萄”   “葡萄的萄吗?你爱吃葡萄?”   陶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爱吃葡萄,酸得很!”说着从小挎包里掏出几样纸包的点心,摊开来一看是枣泥糕,金丝蜜饯和一些果干,“吃吧!我娘偷偷给我装的!”   陶萄将零食递给面前的俩位少年,又偷偷瞄了眼坐在前面喝茶的陶言恕:“别让我爹…太傅看见,他一向不喜欢我吃零嘴!”   卫扬看着面前的小包子一脸认真的往他手里塞枣泥糕,突然想哀嚎一句:“这个孩子能偷走吗?怎么这么可爱!”   褚三看着塞到手里的蜜饯刚要放回去便看到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笑着对他说:“褚哥哥快吃啊!这是我奶娘亲手做的,可甜了!”   放回去的手慢慢缩回来,小口咬了块蜜饯,清甜不腻,倒是真的很好吃。   卫扬见状挑眉对陶萄道:“陶萄,不用管他,他一向不爱吃甜食,以后带给我吃就行了!”这话说完,卫扬便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看了眼褚三,只见他神情淡漠的吃着蜜饯,丝毫不见之前讨厌吃甜食的模样。   陶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里啃着一块枣泥糕,模样极其乖巧可爱。   卫扬晨陶萄不注意拍着褚三的背:“你说陶言恕那老严究是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的!”   褚三瞥了眼好友,转过头去用行动表示对卫扬的嫌弃。   很快就开始第二轮上课,陶萄熟练的将小零嘴收起来,褚三瞧她这模样,怕是没少背着她爹吃零嘴。   睡醒了的陶萄挺着背一副很认真的听陶言恕讲课,只有坐在旁边的褚三偷瞄到这小姑娘千字文的书里夹着一小本连环画,看的正欢。   一天课不过两节,有时候一上午就上完,有时候则是上午一节,下午一节,很是照顾这些贵族子弟了。   等第二节 课下课,陶萄便收拾收拾小挎包蹦蹦跳跳的朝她爹走去,此时陶言恕身旁正站着一穿明黄衣服的少年眉目俊挺,温润如玉。   “陶萄,过来拜见太子!”陶言恕见自家女儿立马微笑着指着面前的少年道。   陶萄早就被她娘嘱咐过见到太子要行礼,所以认认真真的做完行礼的动作。   褚戈凌见到面前的肉团子,肉乎乎的身体行礼倒是显得有些滑稽的可爱,连忙摆手:“太傅不必见外,想必这就是陶妹妹了吧!”   “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哥哥便好!”   陶萄抬眼看着她爹,眼里神情都是:“可以叫哥哥?”   见她爹点头才脆生生叫了声:“哥哥好!”   “若是没有其他事,微臣便带着陶萄告退了!”陶言恕朝太子行礼,一副要带着女儿回家吃饭的模样。   太子摆手示意:“好,今日有劳太傅了!”   站在一旁看着陶萄走远的卫扬笑嘻嘻的看着褚三:“你说我明日给小萄带什么吃的才好!”   褚三冷着眉目走远,一点也没要搭理卫扬的意思。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啊……等等我啊!褚三!”   当天晚上,陶家三口人一起吃饭时,“陶萄,上学有人欺负你吗?”   陶萄刨着饭,从碗里抬起头,乌黑灵动的眼珠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漂亮至极:“没有,大家都很好!还有个小哥哥给我糖吃!”   给糖吃????   陶夫人:“………哪个王八……哪个小哥哥啊!”陶夫人忍住骂脏话的念头,在自家女儿面前活像只温柔的美人花。   陶萄歪着头笑道:“卫哥哥!”   陶夫人盯着陶言恕,只见白日里风风光光的太傅低着头嗫嚅道:“肯定是卫扬那小子,明日里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为什么要教训卫哥哥?”陶萄一脸不明所以问道。   陶夫人自幼身边围了不少献殷勤的男生,自然知道那些小伎俩,所以听到有人给陶萄糖吃,脸色便有些不太好。如今见女儿还护着那男生脸色更加不好:“那陶萄喜欢那个小哥哥吗?”   陶萄抱着碗吃的起劲,似乎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想了一会脆生生答道:“喜欢,不仅喜欢卫哥哥还喜欢褚哥哥!连太子哥哥也喜欢!长得好看的都喜欢!”   陶夫人:“………………”   陶言恕:“…………………”   他们怕是想多了,屁大点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有奶便是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炸出些小可爱给我留评   么么哒(^з^) 第二十五章   待第二日上学,卫扬眼巴巴盼着陶萄,见她换了身嫩黄色的衣衫看起来更加可爱忍不住跑到面前笑嘻嘻道:“小陶萄猜猜我今天带什么给你了啊!”   陶萄鼻子一嗅展颜笑道:“是桂松坊的红豆糕!”   “呦!鼻子还挺灵!”卫扬掏出纸包递给陶萄,顺势捏了下她的脸蛋。   “嘻嘻,我最爱吃桂松坊的东西了!”   陶萄一边说着一边将纸包打开先拿一块给卫扬,又拿出一块眼巴巴递给褚三:“褚哥哥吃!这红豆糕不甜!”   卫扬见状急声道:“是我买给你吃的,你给他做什么!”   陶萄眨巴着眼睛疑惑道:“好东西难道不和朋友一起分享吗?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下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共敞之而无憾!”褚三在一旁轻声说道,“你学的东西都喂狗了!”   卫扬见褚三手里握着红豆糕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突然有些气憋。   “哦哦哦,对,就着这句!”陶萄见卫扬生气,连忙往他手里塞红豆糕,“哥哥也吃!”   卫扬看着面前的小可爱:“唔……算了,看在陶萄这么可爱的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第一节 课上没多久,太傅便被皇上找去,剩下一群皮猴撒泼打野。   一穿着火红衣服的女孩跑到陶萄身边颇为热情道:“陶妹妹要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吗?我是冯年年,那边是四公主和五公主和尚书李大人家的女儿。”   陶萄啃着红豆糕含糊问:“玩什么游戏啊!”   “捉迷藏,要一起来玩吗?”冯年年活泼开朗,笑眯眯的看着陶萄,一副邀请的姿态。   陶萄瞥着那边明显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女孩,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带自己玩,明明表姐她们很讨厌自己来着。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点头:“好啊!这红豆糕分给你们吃!”   冯年年看着那香甜软糯的糕点摇摇头不好意思笑道:“最近我娘亲不许我吃这些东西,会长胖!”   陶萄同情地点点头:“我爹也不许我吃这些,怕蛀牙!”   俩个女孩相视一笑,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等卫扬跟别人玩闹反应过来,忽然发现身边的小团子不见了:“褚三,陶萄呢?”   一直在看书的褚三指了指屋后花园:“和冯年年出去了!”   卫扬眉目一皱:“冯年年?那是不是还有四公主?”   褚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褚三,别看了,快跟我去找找小团子,免得她被四公主欺负去了!”   这书院谁不知道四公主仗着皇上宠爱,骄阳跋扈,一般人都避着她走,怎么小团子和她玩去了!   褚三被身边卫扬说的不耐烦,看了他一眼:“就去看看,以后可别烦我!”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肯定不打扰你金榜题名,高中三元!”   陶萄看着面前不算高的树,不明白好好的捉迷藏,怎么变成要替四公主爬树捡香囊,明明是她扔上去的,为什么要自己捡!   “喂,你爬上去替本公主把香囊捡回来!”那一团花花绿绿中间站着一个五官明艳的女孩,指着陶萄一脸跋扈。   “为什么?你自己扔上去的!”陶萄眨巴着水灵的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叫你去捡就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小心我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爹的罪!”   陶萄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眼中涌出点嫌弃,这便是娘亲说的蠢货了吧!她爹是皇上钦点的太傅,她娘亲家里是三朝元老的大家族,她哪来的自信治陶言恕的罪!就只知道仗势欺人,看着嚣张但其实就是个软皮球,一戳就破。   陶萄叹了口气想着还是算了,爬树这件事她跟表姐经常干,能不给她爹惹麻烦就不惹,拿到香囊给她就行。   卫扬一赚到钱后屋便看见那小团子站在树上,一手拿着香囊一手扶着树枝,看起来摇摇欲坠。   “陶萄,你干什么!”卫扬急忙跑到树下看着她。   “四公主叫我爬树拿香囊给她!”陶萄说的一脸无辜,不明白卫扬为什么那么慌张,明明她爬树已经很熟练了,就要和她表姐并驾齐驱了!   卫扬转头瞪了眼四公主:“原来是四公主叫的,不知道太傅知不知道公主竟然让陶萄上树替你去香囊!”   四公主愣了愣随即冷笑道:“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还能将本公主怎么着!”   卫扬看着洋洋得意的四公主气的眼里一片厌恶,褚三倒是颇为平静的看着四公主,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拍了拍卫扬的肩示意他冷静。   几步上前站在树下淡漠的朝陶萄道:“自己能下来吗?”   陶萄刚想点头便发现今天穿的是丝纱裙,若是被树枝刮破,她娘肯定猜到她又爬树了,回家又得是一顿骂红着脸摇头撒谎道:“不能!”   “那就跳下来吧!”   “嗯?”陶萄看着地面,虽然这树不高,但她跳下来也能摔破脸吧………   褚三张开手平静道:“跳下来,我一定接住你!”   “真的?”陶萄不确定的问道,“那个我有点重,你真的能接住?”   “一定!”褚三脸色依旧平静,可陶萄却看出一抹笃定。   “好……好吧!”陶萄眼睛一闭便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等在睁开眼,迎接她的不是地面,而是少年温暖有力的怀抱。   “那个……谢……谢谢!”陶萄顺势自然地搂着褚三的脖子低头道谢。   褚三皱着眉:“可以下来了吗?”   “好好……好,那个有点重啊……哈哈哈!”陶萄瞄着褚三揉着肩膀突然有些怪自己平日里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没事!”   卫扬看着陶萄落地急声骂道:“你干嘛要听她话上树,有本事上没本事下来!”   陶萄被骂得颇为委屈:“还不是四公主让我拿香囊吗?”   卫扬瞪了眼陶萄,一字一句道:“以后她若是再让你做什么,你便来找我,有我护着你,我看这书院谁敢欺负你!”一边说一边挡在陶萄面前,挑衅般的看着四公主。   陶萄小心的拉了下卫扬的衣角:“算了吧!卫哥哥没事的,反正我在表姐家也经常爬树的,爬的比这还高呢!”说完不好意思的朝卫扬吐了吐舌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卫扬看着陶萄无奈叹了口气:“这要是我自己亲妹妹就好了,护在怀里让谁都能欺负了去!”   陶萄见卫扬松眉才笑出颊边的梨涡走到冯年年身边道:“冯姐姐,以后怕是不能和你玩了,我娘说了不能和小人玩!”说完眉目一扬颇有几分当年陶夫人的霸气。   卫扬转头冷眼看着冯年年,眉眼间尽是嫌弃,冯年年脸色有些发白,瞄了眼身旁的四公主,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只能忍住讪讪笑了笑。   褚三见状勾了勾唇:“还好,不是傻的!”   知道冯年年不怀好心!   卫扬见此也弯了弯嘴角想着:“镇国公家的孙女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卫扬转头冷眼看着冯年年,眉眼间尽是嫌弃,冯年年脸色有些发白,瞄了眼身旁的四公主,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只能忍住讪讪笑了笑。   褚三见状勾了勾唇:“还好,不是傻的!”   知道冯年年不怀好心!   卫扬见此也弯了弯嘴角想着:“镇国公家的孙女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晚上睡觉之前,陶夫人不顾陶言恕委屈巴巴的眼神,搂着自己的软乎乎的小女儿睡觉。   “娘亲,我明日能不能穿那件月牙白的新衣裳啊?”陶萄搂着陶夫人的脖子,用□□的笑脸蹭她的胸膛撒娇道。   “当然可以。”陶夫人一向禁不住陶萄的软磨硬泡,当下欣喜答应之余:“等过几天娘亲再去给你做几套新出来的款式!”   “那明天娘亲能帮我梳漂亮点的头发吗?”陶萄摸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就是像表姐那样的!”   陶夫人听的皱眉心下起疑还是温柔道:“嗯?陶萄不喜欢现在的头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我只是觉得表姐那样的好像更好看一点?”陶萄想着表姐梳的簪发,心里一阵羡慕。   陶夫人眼色一沉搂着自家的小女儿哄道:“陶萄乖,快睡吧!要不然明日就起不来了!”   陶萄想着明日穿着好看的衣服去见褚三,也没听见她娘有没有同意给她是好看的发髻,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之中。   倒是留的陶夫人想事情想到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陶萄起了个大早,自己寻着衣服有些笨手笨脚的套上,陶夫人迷迷糊糊起来便看见陶萄穿戴整齐。   “哟!陶萄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倒省的我喊你的力气了!”陶夫人也要下床,被陶萄见了拦住,“娘亲再睡一会吧!我去找爹爹吃饭,吃完饭便去上学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陶夫人听了一声,又趴在床上睡去了。   陶言恕见自己女儿蹦蹦跳跳过来连忙道:“走的慢一些!”   “知道知道!”陶萄见桌上的饭菜,乖巧的吃完后拉着陶言恕道:“爹爹,我们快去上学啊!”   陶言恕:“………嗯?今天上学怎么这么积极?”   卫扬一进学堂便见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往他们座位这边瞅,“望什么呢?”   陶萄被从后面冒出来的卫扬吓了个激灵,见是他欣喜地问:“褚三哥哥呢?”   “哦?那小子啊!生病了,所以今天请了假!”卫扬捏了下陶萄的脸蛋满足的笑道。   “生病?褚三哥哥他怎么了?”陶萄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得过病,所以对生病的概念都只停留要喝苦苦的药汤份上。   “好像是染了风寒,不碍事,那小子身体一向不好 ,吃药对他来说就如家常便饭!”卫扬见陶萄担心笑道:“怎么?你担心他?”   “嗯!卫哥哥,我们能不能去见见褚三哥哥?”   卫扬有些为难:“能是能,不过…………”   陶萄眨巴着眼睛:“不过什么?哥哥你带我去吧?哥哥!”说完拽着卫扬的衣袖晃来晃,“我请卫哥哥你吃糖,哥哥你就带我去吧!”   卫扬:“唔…………”   带你去!肯定带你去,哪怕有再大的困难也一定把小祖宗你带去!   结果第一节 课刚下,陶萄便去陶言恕身边撒娇说累了,要去园子里逛逛,陶言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要注意安全啊,别乱跑!”   结果在陶言恕面前信誓旦旦的陶萄,转眼就跟着卫扬钻出了院子来到褚三的宫前。   “他这守卫比较严?等一下我们要爬墙进去?你行吗?”卫扬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墙颇为担心的问。   “没问题,相信我!”   卫扬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忽然有些蛋疼,想着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是他爹的板子落到他身上快,还是陶夫人的更快。   陶萄不愧是爬树高手,爬墙也不甘下落,跟着卫扬便爬上了院墙。   卫扬先下去张开手:“跳下来,我接住你!”   “好!”陶萄毫不犹豫的跳下来被卫扬稳稳的接住。   俩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到褚三的房前,“陶萄你进去吧!看一会便出来!我在这守着,他这守卫很严,被抓住就完蛋了!”   陶萄见卫扬说的严肃,连忙认真的点点头:“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出来!”   褚三的房间很大,现在虽是正午,阳光正盛,但他屋内却都关了门窗,一片阴暗。   “褚三哥哥,哥哥!我是陶萄啊?”陶萄摸索着走到床前。   “脚下有床阶!”   陶萄被突然来的声音吓得脚下一颤,便摔倒在床阶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咳咳咳!”褚三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起来。   “没事没事!我没事,哥哥你快躺好吧!”陶萄连忙站起来,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你怎么来了?卫扬带你来的?”褚三已经依靠着床坐起来看着白嫩水灵的小姑娘。   “嗯,卫哥哥说你生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陶萄边说边从小挎包里掏出各色各样的水果糖,“生病要吃的药很苦,所以我带了些糖给你吃,很甜的!”   陶萄殷勤的将糖朝褚三那推了推笑嘻嘻道。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要!”   陶萄直接扒开一块递给褚三:“真的很甜,你吃一块试试!”   “……………”   陶萄见他不吃,直接将糖塞进他嘴里:“很甜的!”   褚三没想到陶萄竟然直接将糖塞进他嘴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化着嘴里的糖味又看着陶萄一脸得逞的笑意竟晃了晃神。   “好吃吗?”陶萄一脸期待的问。   “…………还行!”   “什么人?”   卫扬见被人发现,连忙敲了下窗户,“站住,别跑!”说完便听门外一阵脚步声。   “快躲到床帘后去!”褚三拍拍陶萄,指了指后面的床帘。   就在陶萄刚躲好便听见开门声:“三皇子,您没事吧!”   褚三一副刚醒的口气疑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发现有人在皇子门前晃悠,属下担心三皇子有事所以冒昧进来,请皇子恕罪!”   “无碍,退下吧!我还要睡会!”   “是!”   见那人走后,褚三才唤陶萄出来。   “现在卫扬走了,你打算怎么出去?”褚三难得戏谑的看着陶萄。   “…………爬墙?”   不对,那谁接她下去,要是自己跳不得摔断腿?   褚三见她表情纠结无奈笑了笑:“算了,我把你送出去!”   “嗯?怎么送?”   “等会你就知道了!”   陶萄见褚三笑的一脸神秘,心中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当陶萄被褚三抱着飞出去的时候,刚要发出惊叫便被褚三捂住嘴巴:“别叫,会引来人的!”   “……嗯嗯!”   “那你可把我抱紧了,别让我摔下去!”陶萄手紧紧拽着褚三。   “嗯,别出声会引来人的!”   “好…!”陶萄将头埋在褚三怀里,打定主意的不再说话。   而此时在宫墙之外的卫扬看着从天儿降的褚三,瞧着他怀里抱着的娃娃连忙抱过来骂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慢,陶萄我先带回课堂了,迟些陶祭酒非要扒了我的皮,你自己小心!”   褚三瞄了眼睁着大眼珠子看着她的陶萄嘴唇微微勾起,心里微甜嘴上却教训道:“你也是乖张,竟然将她带进我宫里,要是被那些人发现…………”   “得了得了,别唠叨了!你宫里难道有妖魔鬼怪不成,平白无故吓着陶萄了,她不过是想来见见你,也是一片好心,走了!”卫扬摆摆手抱着陶萄便往书院赶去。   “再见褚哥哥!”陶萄朝褚三摆摆手,白嫩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褚三瞄了眼四周,见周遭没有人影才利落的翻进宫墙。   孟婆撑着脑袋看着面前这景象,有些昏昏欲睡,三界大大小小的八卦,哪家仙子上神的风流韵事,她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有时候还会偷跑去人间看戏,自然对这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情有些厌倦。   这时,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冷清着一张脸走到孟婆前捏着手腕:“歇了一天了,晚上也该你值班了吧!”   孟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好说好说,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你晚上值好班便是!”阿岚点点头,瞥了眼旁边的春秋镜转身离开。   孟婆看了眼镜中景象,心思一转便连忙向外面跑去。   待孟婆走后不久,那面被扔在屋子里的镜子忽然震动了一下,镜面晃起一阵水纹,仅仅片刻之间便恢复原状。   阿岚瞄着那钻进镜子的黑光托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门考试我就放假啦hhhhh   医学生期末简直犹如地狱   连续熬夜熬的脸都黄了黑眼圈是用什么也遮不了的了   呜呜呜呜呜…… 第二十七章   地府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伽罗的脚就没停下来过,阿宁更是每天连轴转累的喘不过一口气,只有郗玉借着伤病在院里悠哉悠哉的躺着。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郗玉身子渐渐好转之际,伽罗大手一挥便将他派往人间去收一缕魂魄。   “你看我干什么?”伽罗看着案上的文书头也不抬的问向一直盯着他看的阿宁。   “主子你最近好像有些奇怪?”   伽罗嘴角一咧:“哦?哪里奇怪了?”   “那呆子病才刚刚好,为什么这么快就派他去收魂?不像是主子的做事风格啊!”   “嗤,那你说我做事什么风格?”伽罗批完一沓文书放下笔看着阿宁。   “你上段时间还将他当宝贝宠着,怎么现在就派他去那凶神恶煞之地?”   “嗯?”   阿宁嘴角一撇念叨:“主子你少糊弄我,也就是孟婆那没脑子才被你骗了,她这次不是要同天上的那位一起历劫吗?而郗玉这次不就是要收了那位的魂魄吗?”   “可主子,那位每次历劫的雷池有几丈宽的,除了那位苟延残喘活着,谁还能活着走出来。郗玉虽说人有些呆,可你也不能哄他去送死啊!”   伽罗越听下去越觉得自己在阿宁嘴里不是个好人不由发笑:“得了,既然你不愿让郗玉去,那你就替他去?”   阿宁嘴角一抽,依着自己这半瓶水的道行,怕是还没收到魂就被劈成灰,连忙摆手:“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主子你忙你忙!”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往外逃窜,生怕真叫她去雷池收魂。   “出来吧!什么时候学会了听墙角!”伽罗放下笔看着阿宁逃窜的身影朝外面轻笑出声。   只见一角白衣飘进来,郗玉面色镇静的走进来。   “听了多少?”   “你…你放心,我会把魂收回来的!”郗玉说的颇为轻描淡写,好像丝毫没有听到那令阿宁花容失色的雷池。   “嗤!”伽罗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也难免涌上几分逗弄之意,“哦?难道你不怕雷劫?要知道每次那位历劫,周围可是寸草不生,除了他没人可以活下来!”   “不怕!”   伽罗觑着他的神情忽然想到在徐家时,他面前这位可是想提剑砍了那遮天的雷池。   “果真是个呆子,放心,本王费尽心思救了你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可相信本王?”   “我信你!”   回答的很是干脆果断,让伽罗心里不由一阵舒适,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一袭雀丝云纹衣衬的他俊拔瘦削,低垂着头,唯有那漂亮的眉眼微微勾起惹的伽罗心神微漾。   “过来,到本王身边来!”伽罗看着心里痒痒忍不住朝郗玉勾勾手指示意他到身边里。   郗玉温顺的朝他身边走过去。   伽罗见人走到自己身边,自然的牵起他的手腕。   郗玉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手腕处的手指冰凉刺骨,可他却觉得那处被触碰的皮肤好似被灼烧般滚烫。   一时间缩也不是,伸也不是。   好在伽罗并未握多久:“恢复的不错,看来那珠子果真有奇效!”   郗玉缩回手,松了口气,摸了摸那颗泛着蓝紫色光芒的珠子,海魂兽虽有疗伤的奇效却阴寒之极,即便是郗玉,戴久了也会浑身冰冷。   可刚才被伽罗握住的地方却滚热的让郗玉忍不住贪恋。   伽罗喝了口茶,借这空隙斜眼偷偷打量着这呆子脸上的神色。   “呆子,呆子!”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醒来!”伽罗捏咒暴喝一声才将郗玉唤醒。   “啊,怎么了吗?”郗玉有些懵懂的抬头看着一脸怒气的伽罗,澄净的眸子还泛着未消散的红光,陡然看向伽罗也惹他心下一惊。   “………”   “罢了,你先下去吧!”伽罗揉着眉间有些无力地挥挥手。   郗玉不明所以悄悄看了眼伽罗,见他没在说什么才慢慢朝外面走去,只剩下伽罗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扶额。   郗玉虽说找回一截仙骨但额间的堕魔印却越发清晰,伽罗暗地里查遍仙界也没听说过哪个仙人犯了大错要被抽仙刻堕魔印的。   自千年仙魔大战之中,仙界老祖一举击败魔族使其退居九幽,而之后老祖也远离九重天,另辟一派天地不问世事。   可仙界却以此践踏魔族,凡是犯重罪的仙人都要被派往九幽边界驻守甚至甚者被刻记堕魔印以示惩戒。   伽罗倒是不在乎他成仙成魔,反正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魔物,再养一个也无妨,只是这堕魔印是当时天帝根据一上古残咒所刻,不是十分完整,成魔的几率很小,但走火入魔变成没了神智的怪物的几率倒是很大。   想着现如今温顺乖巧的郗玉会变成没了理智的怪物,伽罗便有些坐不住,急忙出门招了朵祥云便往西山那边赶去。   而就在伽罗离开地府片刻之后,奈何桥前,孟婆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仔仔细细搜了几遍也没看见那白衣公子,估摸着日子也应该死了啊!   就在此时,地府上空渐渐积累起雷云涌向奈何桥边。   当第一道雷劫落下的时候,孟婆还没反应回来,倒是对面排队的鬼魂直接被劈的灰飞烟灭。   紧接着数道雷光便从天而降,吓得那一长排的鬼魂四处逃窜,孟婆急忙掐手算着大叫:“这不对啊!照殿王给我算的渡劫时间,不是应该在百年之后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孟婆边说边想往伽罗的院子跑去,奈何天上的雷劫根本让她无处可逃,捏咒撑起来的法术屏障不消片刻就被劈的出现裂痕,就在屏障即将破裂之际。   “孟婆,接住!”站在雷池之外扎着两羊角辫的小姑娘忽然冲雷云中间的孟婆扔了件东西。   这边孟婆下意识便伸手去接,屏障一下子便被劈成碎片,顿时雷声滚滚,电光闪烁,待众人反应过来在瞧那雷云之中。   只剩下一面水镜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阿岚看着那面水镜,慢慢走过去。   “危险!”赶来的谢必安紧忙冲过去抱住阿岚将她护在怀里。   “快放开我,你抱的太…咳咳…紧了!”阿岚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手里捡起那面落在地上的镜子冲谢必安道。   “你没事吧!”谢必安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出现几丝红晕显得有些生气。   “我能有什么事!”阿岚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谢必安,抬头指着天上的雷云,“你看,都快要散了!”   谢必安抬眼看着空中,刚才聚集的雷云此时确实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也不见刚才的电闪雷鸣。   “这是怎么回事!殿王难道算错了孟婆的渡劫日子?”谢必安皱眉看着四处逃窜的鬼魂有些头疼。   “殿王什么时候算错过,不过是那位出了差错连累了孟婆!”阿岚将手里的镜子护好冲着谢必安突然扯出一抹笑,让谢必安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孟婆现如今在哪?”谢必安探究般的看着那面镜子。   “自然是在这里,要不然殿王为何让她能借到这面镜子!这次劫数便是最后一次,殿王不能再像往日那般替她挡雷劫了,所以便偷偷瞒着天道给了她一道护身符,但能否渡劫还是要看她自己罢了!”阿岚边说边走向奈何桥边,拾起被震落在地上的勺子忽然低低念叨:“这纠缠至今的孽缘可不就是从这开始的吗?”   谢必安耳尖:“你在说什么?”   阿岚收好镜子又恢复往日那张死人脸平淡道:“没什么!殿王吩咐,孟婆不在的时日便由我接手她的工作!”   谢必安疑惑的看着重新开始熬汤的阿岚,即使心里想要问些什么,但看到阿岚那脸色又把话憋了回去,瞧着满地府乱跑的鬼魂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工作。   范无救在收拾了大半的鬼魂之后看到谢必安表情复杂的过来询问道:“怎么了?孟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有殿王在,她能出什么事!”谢必安摇摇头继而有些含酸挖苦道,“即便她捅了天大的篓子,殿王还不是把她护的好好的,别人一根毛可都上不到她!”   “那你这什么表情?”范无救端量着谢必安的神情,一时不确定他这是在跟孟婆争风吃醋?   “你不觉得孟婆有些奇怪吗?”   范无救点点头:“殿王捡回来的哪个不奇怪?阿宁和郗玉不都满身是谜吗?”   “可孟婆来地府不过五百年不到的时间,都快渡五次劫了,这次算上去可就第六次了!前五次都是殿王算着日子给挡住的,可这一次殿王竟然在这关键时刻离开了,你不觉有些不对吗?”谢必安指着空中,还有些未散的雷云低低的漂浮着。   范无救瞧着谢必安,在那张清秀的脸上认真看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他这兄弟,生前就是个好奇心重的,死了这性子也没变多少。   他们死了便被殿王提为黑白无常,留在殿王身边替地府办事,既不算仙也不算鬼,不必经历奈何桥生死轮回,自然也不用如仙人般渡劫升天。   所以对与雷劫所知甚少,更别提所谓的天道。   “听闻天上有位上神最近也在渡劫!”范无救思量片刻才低低开口。   “那跟孟婆有什么关系!”谢必安转头看着好友。   “那位上神名为辰耀,这是他八十一劫中的最后一劫了!”   “啧!八十一劫?这渡完之后岂不是要和那九重天外的老祖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嗯!”   “那这一劫是什么?”   范无救抬眼缓缓道:“情劫,这已经是上神第六次渡了,天道规令,若这次渡不过便是真的要灰飞烟灭!” 第二十八章   自孟婆被吸入那春秋镜中脑子便一片混沌,待意识渐渐恢复只听耳边有人叫唤:“阿勺快起来!你这般偷懒让殿王看到又要罚你了!”   孟婆心里生疑,殿王一向是个脾气温顺的,只要她把事情办的妥当再怎么偷懒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怎么会责罚她。   再说,在她耳边叫唤的这人是谁?声音怎么没听过?   孟婆费力的睁开眼皮打量着周围,只见眼前突冒出一张脸,下巴尖尖,吊稍着眉眼显得有些刻薄。   这人她好像从未在地府见过?   “还愣神!去去烧汤去!”颜良将孟婆拉起来推着走到奈何桥边。   孟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自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在奈何桥边做孟婆,可她好像听这人唤她阿勺。   阿勺是谁?   孟婆脑瓜一转急忙甩开身边人的手跑到河边仔细瞧着自己的脸,杏眼弯眉,明艳动人,是她的脸。   “你耍的什么疯!”后面那人见孟婆的举止感到奇怪,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是见那辰耀星君动了春心不成!”   孟婆捏着自己的脸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所幸转头看着后面一脸嘲讽的男人认真道:“我是谁?你又是谁?”   颜良皱着眉看着孟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被那男人勾的连自己也不认得了,还是又想着新花样来偷懒?”   孟婆见面前的人阴阳怪气不由心生几分怒气,她在地府向来无人敢欺负,伽罗又不知为何也对她诸多迁就以至于养的她性子也有些刁蛮,面前这男人句句带刺惹得她不由吼道:“殿王在哪?我要去找他!他弄的是什么破镜子,把我都给搞糊涂了!”   颜良见她大喊脸色难看连忙堵住她的嘴低声骂道:“喊什么!要是让殿王听见定把你扔到地狱受扒皮之苦!”   “你吓唬谁呢!殿王在哪?我要去找他……唔唔……”只见孟婆话还没说完嘴又被捂住。   “闭嘴,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颜良一把拉住孟婆强迫她低头。   与此同时,只见一队人马从旁路过,只见被簇拥在中的人一袭黑衣,周身气息阴冷,所过之处皆是众鬼跪伏低头不敢抬望。   孟婆只觉胸口一阵压闷喘不过气,好在那人很快便走远,这才恢复过来大口喘着气。   “那人是谁?”孟婆摸着胸口不由道。   颜良见她这般问才正色过来:“阿勺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孟婆没摸清现下情况见他这般说就默然一副失魂的模样,她向来会演戏,曾借此偷过不少懒,垂着眉眼的样子让颜良不由也担心。   “我是颜良,你是阿勺,我们可是朋友,你还欠我五年的俸禄,你不记得了?”   孟婆抬眼观察男人脸上的神情,焦灼不似作假怕真是她的朋友,但那五年的俸禄未必是真!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误穿到和她长得一样人的身上抑或她所看的一切不过只是春秋镜所施的法术?   “那刚才那人是谁?”   “当然是十殿王!”   “你胡说!殿王他哪有这么可怕!”孟婆张嘴反驳,伽罗在她印象里至少也算是温顺,哪有刚才那人的周身气质,阴冷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来。   “我骗你干嘛!我看你是真的失忆了,这三界之中若是十殿王不可怕那天下也没什么可怕的!”颜良吊稍着眉眼压低了声音道。   “传闻殿王成仙那日便登了九重天大闹一场,任由诸天神佛也拦不住,差点砍了天帝的头!”   孟婆斜睨着眼任凭颜良在一旁吹嘘,心里思量着八成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纯属吓唬她,但刚刚头一直被颜良按着倒也没看清那人是不是殿王。   搞不好这一切都是春秋镜的法阵所化,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孟婆向来心大乐观很快便接受了阿勺的身份,跟在颜良身后忙东忙西时不时还有点小懒。   颜良这人本性不坏,除了嘴巴有些刻薄之外,看出来是真心对阿勺好,连着几天,孟婆可算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出关于颜良的事情。   他本是凡间一富家公子哥,自幼被一云游道士断有仙骨应跟他四处修行,老来得子的颜家夫妇自是不肯,但夫妇二人一向温和善良,还是一顿好饭菜招待这道士。   道士见此也不再纠缠,只含蓄示意颜良及冠之前会有一场大灾,若熬过去了便是大吉一生平安无忧,若熬不过去身死不消说还会牵连全家,说完那道士便夺门而出消失不见。   颜家夫妇虽然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但还是心下忐忑,及冠之前都差点把颜良揣在怀里,可不知其中什么缘由,颜良最后还是应了劫,牵累满门无一活口。   “阿勺你愣什么神!那汤熬好了吗?下一波投生的可快来了!”颜良见孟婆发呆忍不住敲了她一下念叨。   “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长不高了……”孟婆嘴上念叨,心里却想明明孟婆这职位是她的,怎么就变成颜良一个大男人了,自己倒成了烧火劈柴的了。   “这倒霉的灾星怎么又来了,亲娘哎!”颜良朝后面望了一眼便丧着脸叹道。   “什么灾星?”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上次你就是因为去偷看他一眼便一头栽在那忘川河里,这一次又要搞什么花样?”颜良狠狠瞪了眼孟婆。   “我………”   “要说这灾星虽说是天上的星君,长得确实俊俏,可是一向清冷淡漠,连九重天的仙子也没跟他搭上几句话,劝你还是早早歇了心思吧!”   孟婆忍不住翻翻白眼:“那星君长得再俊俏能比得过殿王?在她眼里也就最近刚认识的郗玉能和伽罗相提并论了,什么狗屁星君!”   刚要张嘴反驳,眼角便瞄到一白衣身影站在颜良面前。   “有劳!”只见那人伸手接过颜良手里的汤碗低声道。   “星君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颜良刚才还吐槽这人是灾星转眼便眼角堆笑一脸和善。   孟婆心里也有些好奇不由抬头望了一眼,正巧陆衍之垂眸喝汤,四目相对,顿时孟婆心中涌出几分怪异。   “阿勺,阿勺!别看了,人早就走远了!”   “啊……”   “快把口水擦擦,都要流的满地都是了!”   孟婆下意识得便擦嘴角,眼角瞥见颜良憋笑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你……你这样有意思吗!”   颜良嘴上虽调笑着手却不停依旧给后面往生的鬼魂舀汤:“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的确有意思,宛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着着实让人发笑!”   孟婆看着颜良刻薄的笑容不由暗自磨牙正要发作之际便见远方走来一个黑影。   “参见殿王!”   所过之处,众人皆下跪行礼,连说笑的颜良也都跪着,孟婆见状不由给跟着跪着,可毕竟动作慢了一步让那黑影给瞧见了。   “颜良,那边的是不是上次陆衍之救过的鬼女!”那黑影威压极重,哪怕是孟婆想偷偷抬眼看一下都做不到。   “回殿王,是!”   “本王听说她是偷偷跑去偷看陆衍之才会掉进忘川河里可对?”   颜良脸色一僵继而点头:“殿王说的对!”   孟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颜良有些颤着声音求饶道:“殿王恕罪,阿勺年幼无知犯下此等错误,但她已经被属下狠狠责罚过了,还请殿王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放过她!”   那黑影听颜良这一番话沉默了一会才道:“既然这样便罚她去守忘川河十年!”   “谢殿王!”还没等孟婆反驳便见颜良拜谢行礼。 第二十九章   阿勺也就是孟婆在忘川河值守的第四年,渡船边站着一奇怪的男子,瞧着仙风道骨的却带着投生的印记。   见他站在渡口三天,阿勺忍不住出声:“这不渡往生人,你还是快离开吧!”   她自那次被“强迫”值守,已经在这条河上撑船四年了。   期间颜良也来瞧过她不少次,也给她带了不少东西,一开始阿勺还抱怨,直到听说,地府有效仿她在辰耀星君面前跌落忘川河里的鬼女,被殿王亲自拍散魂魄之后彻底老实起来,安安静静地守着渡口。   阿勺思量着,她自打入地府以来总共历了五次雷劫,次次都是伽罗替她挡下大半。   她本是由千年香木做成的勺子成精,像她这般的三界绝无第二种,大概是天道也容不得这种异类所以她的雷劫比其他格外频繁。   伽罗替她算过,她命数有六劫,熬得过即脱胎换骨位列仙班,熬不过便是被天道劈的魂飞魄散永生不入轮回。   前五次伽罗都设法替她挡下大半,唯独这一次雷劫来的提前百年不说还异常诡异,按理伽罗从不会算错她的劫期,阿勺灵光一闪。   莫非她现如今陷入的幻境是殿王特意为她准备的,只为挡住那第六次劫数!   阿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伽罗向来护短,而且像她这般明媚貌美的属下现如今可不多!   “这位公子,这渡口不渡人,你还是快走吧!河里多的是想吃生魂的河妖!”越想越高兴的阿勺不由又一次好心提醒道。   不知道阿勺是想事情出了神还是真的没眼力,以往还在河里翻涌挣扎的河妖自那公子站在河边就再也没蹦哒过。   只见阿勺在这边说着,那位公子却是半点未听见依旧看着河面出神。   就在此时,忘川河水面翻涌,波浪滔天,突然从河底钻出一袭黑风直逼那位公子而去。   “小心,快躲开!”   阿勺话音刚落,身后忘川河突然卷起黑风巨浪,奔腾咆哮,声势浩荡。   “姑娘才应小心才是!”   就在阿勺以为自己要跌入河中之时,身子被人揽住轻松的飞到岸边。   阿勺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目清冷,长眉微皱,见她没事便立刻松开了手,身后的地上还躺着一只满是淤泥的河妖,刚才应该就是他卷起的风浪。   “刚才………谢……谢谢!”阿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这么能打。   “无碍,只不过这应该是第二次了!”男人眉目淡淡转过头和阿勺对上眼。   “啊……”阿勺被望的脑袋发空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辰耀……辰耀星君?”   “怎么不像?”那男人见阿勺吃惊的张大嘴巴好笑反问。   “像……像像……不过你来这忘川河干什么?”阿勺暗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又想着赶忙离开眼前的瘟神,要是被殿王知道她又一次在星君面前跌入忘川河,怕是也要被拍的魂飞魄散。   “自然是来投生!”回答的理所当然,要是忽略身后体型巨大的河妖便更好了。   阿勺自然是认为实力强大的人有胡说八道的权力。   “那小的就祝星君投胎顺利,告辞!”   “站住!”   “…………”   阿勺面色发难,刚才河妖的动静怕是会引不少人来,要是被人发现她和星君在一起,怕是又要被传成她恬不知耻纠缠,那时候她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   “为何见我就跑?”陆衍之看着面前的姑娘,眉目灵动,神情之间充满狡黠。   “星君说笑了,不过是小的还有事情要做!”   “守渡河吗?我听说了!”   “………………”   “星君不去投胎吗?估摸着时间怕也是到了,最近几日投生的人多,星君还是早早去免得排队!”阿勺见自己走不掉反过来劝陆衍之离开。   “不急,反正我喝了那汤又没用!”   “怎么可能!就算是诸天神佛,只要投胎喝了一碗孟婆汤包管他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嗤………”   “你笑什么?”阿勺不免有些生气,心里叹这星君怎如此狂傲。   见他不答,阿勺不由道:“凡生为人皆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仙上位及上神,虽说与天地同寿但也未必能躲得过这凡人的八苦!”   “你说的没错,我并非是笑话孟婆熬的汤药!”   “什么?”   “罢了!我与你也算是有缘,便与你说明!”陆衍之瞧着面色疑惑的小姑娘破天荒的开口解释。   “你可知我因何成仙?”   “不知!”阿勺真诚的摇摇头,她被吸入这春秋镜之前可从未听过辰耀星君的名号。   “世间大道万千,我修的乃是剑道。”   阿勺面露惊讶随即便是满心敬佩,如他所说大道万千,剑道却是其中最难的一条。   哪怕追溯远古,以剑道成仙的也不多,但一旦修成便是位登上神与天地同寿的存在。   “修习剑道最重要便是磨练剑心,我这几番下凡便是为此!”   阿勺听了一会才面色古怪的看着陆衍之:“星君莫非是说人间八苦根本无法动摇你的剑心?”   “你这勺子精虽然修为浅薄悟性倒还不错,假以时日肯定会修炼成仙!”   阿勺努努嘴表示并不在意成仙,只要能从雷劫逃生就已经要拜谢西天神佛了!   “那小的便祝星君修道成功,小的告退!”阿勺生怕有人赶到瞧见这场面。   “去吧!”陆衍之见她面色有些敷衍也不拦着挥挥手让她离开。   阿勺离开不久,便见一面色妖媚的女子现身朝陆衍之道:“阿宁参见星君!”   “舍得现身了?是你家殿王派你来的?”陆衍之挑挑眉显然知道阿宁在此隐藏许久。   “我家殿王本派我来除河妖,不巧被星君撞见也是这畜生该死,在此阿宁谢过星君!”   陆衍之笑的颇为客气:“一点小事罢了!”   他身为上神却多次下凡历劫必惹众人猜疑,其中最心疑的怕也是掌管轮回的十殿王,他刚才那番话不仅仅是对阿勺说的,也是思量着阿宁藏在暗处,想必多少回去也会告知十殿王。   阿宁扯开嘴角:“阿宁早就听说过,九重星天上的辰耀星君是个极其不会怜香惜玉的,就连绿画仙子倒在他面前都不会偏头瞧上一眼,这般冷漠无情的星君对那小妖却是上心的很,若是那绿画仙子知道怕是得伤心死了吧!”   “你当说什么?”   “星君别生气,阿宁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还望星君恕罪。不过作为星君清理河妖的酬谢,阿宁在此斗胆劝星君一句,世间八苦中最苦便是求不得放不下,还请星君好自为之的好!   陆衍之听完皱皱眉看向阿宁,而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姑娘却消失不见。   而此时地府院中,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满身阴气坐在书房里,看着匆匆而来的阿宁冷笑:“你倒是好管闲事,怎么也看上了陆衍之?”   阿宁额头微冒冷汗心想主子又闹什么劲:“殿王,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而已!”   “闭嘴!蠢货,你以为泄露天机是对他好?还是你以为你能承受住窥探天道的天罚?”   “殿王………”   那黑色华服的男子皱眉摆手:“下去自己领罚!”   阿宁怒不敢言只好乖乖下去:“是,属下遵命!” 第三十章   人间与地府时间不同,地府须臾一瞬,人间已匆匆数年,今日的陶府格外热闹,人来人往院子里聚了不少人。   最为瞩目的便是站在院中央穿着蓝衫的公子,芝兰玉树,面目俊朗,瞬间便吸引了院子大部分姑娘的目光,只见他斜斜靠在树旁,跟围着他的姑娘言笑晏晏,讲到高兴处更是笑的眼睛弯成一抹月牙,看的对面姑娘脸颊通红。   “卫扬又在外面撩拨姑娘?他难道忘了上两天卫将军是怎么揍他的了?”陶萄拨弄着头发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是她的及竿礼,相熟不熟的人都来了,作为陶家唯一的女儿,陶萄自然要庄重些,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了。   “啧,这不是正常,若是哪天他那张嘴不撩拨姑娘我才觉得奇怪!”站在陶萄身后的女子拿起盒子里一对耳环在陶萄耳垂上比对了两下,“怎么样?这一对喜欢吗?”   陶萄瞄了一眼就明白笑嘻嘻道:“表姐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林年苓嗤笑一声骂道:“就你嘴甜,这对红玛瑙吊坠是当初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听说是前朝留下来的孤品,这天下可就只有这一对!”   陶萄打量着那对吊坠,很素净的款式,两颗红玛瑙鲜红似血串着一颗玉珠。   “可这不是国公府的…………”   林年苓扬眉将吊坠戴在陶萄的耳朵上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什么国公府的,既然是我的聘礼那便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   “更何况不过只是一个玛瑙吊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给你的好东西还算少?”林年苓看着陶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陶萄摸着耳朵上的吊坠,想着她这表姐,随家族嫁了个不喜欢的人,没成想嫁给没过一年,那短命的相公便死了让表姐一个人守寡。   寡妇的日子或是难过,但林年苓显然不可能在家为丈夫孝守灵堂。   开马场养面首办花会宴请各世家公子小姐参加,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活得比有丈夫的妇人还快活。   “陶萄,陶萄…………”   “啊,表姐怎么了吗?”   “愣什么神呢?”林年苓见陶萄都装扮好才停下手看着窗外的院子,见除了一些认识的姑娘之外,院子里还有些生面孔。   “啧啧,京城这些世家心可真急,活像自家儿子八百年娶不到媳妇一样!”林年苓嘲讽勾唇指着院子一角站着的男人对陶萄道:“瞧见那男人没?”   “昂,看见了!”陶萄乖巧的点点头。   “镇北李大将军,姑父和他八杆打不到一起的干系,听你及竿就迫不及待带着儿子来了。要我说,也就他脸大,也不瞧瞧他儿子什么模样,年纪轻轻房里便收了不少人,出来丢人现眼!”林年苓幼时嘴巴便刁毒,长大后更是不知收敛为何物。   陶萄觉得林年苓可能有些想多:“这可是我的及竿礼,表姐好像说的跟什么商品拍卖一样!”   “我的傻妹妹!女子及竿便可以嫁人,照你这般的家世美貌,京城哪家不赶着想抢你回家!”   “嗤……”陶萄扯嘴一笑继而道:“我阿娘才不会随意把我嫁给那些人!”   “哟!那些人?那在妹妹心中谁才不是那些人?”林年苓笑的古怪,“我思量的也不是站在屋外嘴里抹蜜的小子,怕是那个远在边疆………”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陶萄急忙捂住:“表姐可别乱说,要是被人听见………”   “知道了知道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林年苓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   “你怕什么,虽说他现如今并不受宠,可我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是个有心计担当的!”林年苓摸向陶萄头发上的发簪将它摆正随即又将它插歪,“还是像这样好看一点!”   陶萄眉尖微微蹙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怕边疆战乱不休他身处危险,可依我看,那小子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林年苓话说到一半突然望向窗外的人群,只见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门口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供一穿明黄袍子的人走进来。   林年苓轻轻啧了一声便低下头附在陶萄耳边道:“你和你情哥哥路上最大的阻碍来了!”   陶萄被她一声情哥哥吓得够呛,连忙端起身旁的茶杯灌了一口。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起来该出去了!”林年苓替陶萄整了整衣服拍拍她示意。   卫扬一抬头便看见陶萄一身显肤色的红色华服出来,见此推开围绕着他的一群小姑娘跑到她面前:“今儿这衣服好看!这红色衬的葡萄你皮肤越发白皙!”说完刚要伸手捏捏陶萄的脸蛋,在瞄到身旁的林年苓脸色后嬉笑一声:“表姐今日也好看,尤其这胭脂衬的表姐美若天仙啊!”   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林年苓捏住。   “啊啊啊……疼…疼…葡萄快救救我啊!”卫扬被捏疼的小脸变形,还是陶萄受不了他的惨叫才把他解救出来。   还没等陶家夫妇出来就看见褚戈凌面色带笑唤了一声:“陶萄!”   院中众人在褚戈凌进来之后目光便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瞄,此刻见他扬声唤陶萄,都瞬间望向那个面容明媚貌美的红衣小姑娘。   顿时院中众人皆叹:世人所的传陶家独女惊艳绝伦深的太子殿下喜爱果真不假,不但平日里对陶家多加照顾不说,还亲自来参加陶家独女的及竿宴。   “参见太子殿下!”陶萄似乎早就习惯了被众人的目光巡视朝褚戈凌行礼。   太子眉间轻皱继而很快舒展又是一副笑脸:“陶萄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是你的及竿宴,我特意让人去寻了南海鲛珠配着温山暖玉给你打造了支簪子,你看喜欢吗?”   说着便让下人呈上来一盒子打开,一只通体莹白的簪子上嵌了颗散着幽蓝光芒的珠子。   “太子殿下,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贵重,恕陶萄不敢收下!”陶萄瞄了眼簪子眼里涌上几分阴沉,这个褚戈凌,在她的及竿宴送她如此贵重的簪子,这院中满京城的达官京眷都在看着,这不就是昭告这些人,她陶萄是他褚戈凌看上的人,谁也不许动的意思!   院中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大家都立马转了头不敢多看太子一眼,生怕自己喘气都吸引太子注意免得当了替罪羊。   还是急忙赶到的陶夫人心态过硬,在当事人脸色僵硬的情况下拿起那根簪子笑语盈盈道:“这簪子我瞧着好看,陶萄小时候也唤的太子一声哥哥,也就斗胆谢过太子这簪子了!”   卫扬在一旁冷眼看着脸色渐渐好转的太子,轻轻冷哼一声。   林年苓瞧这赶来的姨妈三言两语就缓解这尴尬,还暗里告诉院子里的诸位,这簪子是太子作为哥哥的身份送给陶萄,只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太子倒也没在意陶夫人话中的意思,换了一副笑脸依旧和善的似乎一点也手刚才的事情影响。   躲在暗中的郗玉托着腮看着院子里的众人,他推算离历劫还有一些日子,所以就在这陶家守着。   他向来缺心肝,对这人世间七绕八绕的情谊看不清,呆的久了未免有些无聊竟想起离开那天伽罗唤他入书房的事情。   明明是被阴气缠绕的冰凉的手指,可搭向他手腕的时候却让他感到暖和的心生贪念。   想到此处,郗玉不由伸手燃起一朵青莲,火苗蹿动之间竟有些讨好的意味,郗玉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就只见那朵青莲窜出陶府,片刻消失不见。   而此时的伽罗飞到仙界西山之上,还未来得及靠近便听见里面的轰鸣雷声,伽罗极有耐心的等雷声消失之后才慢慢飞下去。   “陆衍之,我来替你收尸了!”   第 三十一章   陆衍之知自己劫期将近特意寻了座山头,要说这山来头也不小,本是座气运不济的孤山,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更是被人削去半个山头,导致山上寸草不生,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活物。   伽罗环视着被劈的焦灼的山头啧了一声:“你这雷劫看来是真的要把你劈死啊!”   “你怎么有空来了?莫不是………”被劈的焦糊的地上勉强坐着一个人形。   “她没事应该还在地府呆着呢!我来这事想问你一些事!”   “什么?”   伽罗斟酌片刻才开口:“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堕魔印怎么解?”   陆衍之听到此才缓缓睁开眼打量着伽罗:“听闻你最近捡了个散仙?”   “嗯?你怎么知道?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吗?”伽罗显然有些没想到,随即脸色有些阴沉。   他捡到郗玉的事,天上只有那二郎神看到过,可依杨戬那性子定不会四处乱说,就算天界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该这个封山渡劫的人知道,定是地府中的人偷偷禀告了陆衍之。   “三界的哪位仙子不对你关心深切,你的一举一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是捡个人回去这种事!”陆衍之说的颇为揶揄,只口不提自己是从哪知道他捡着散修的事。   伽罗脸色稍微淡了下来,此次找陆衍之还有事问他定不好撕破脸质责他是否在地府插了眼线,反正他回去后自有办法查出来。   “他身上有堕魔印?”   伽罗眼瞥着已经快要被劈成焦状的人还有心思来套他的话,心里那一丝的同情顿时消失无影:“最近孟婆那丫头似乎有些过的太自在,整天偷懒八卦惹的地府里的人也是诸多不满,你说我要不要把她逐出呢?当然你放心,她的事不会牵连到你,我还会如约来替你收尸!”   陆衍之抬起头望了望伽罗,终于在后者漫不经心的笑容中败下阵来缓缓道:“我确实曾经有个旧友被刻下过堕魔印扔进魔域,我曾找过他,他那时神色还如往常还让我替他寻寻去除这印记的法子,那时我走遍世间四海八川都没找到半点线索,再去看旧友之时他已入了魔宛如没有理智的怪物,唯一清醒的时刻便是让我杀了他!”   “你知道我那时剑道大成,可却险些被旧友击杀,被刻堕魔印的人免不了变成怪物的命运,殿王还是……”陆衍之看着伽罗的脸色,嘴里的尽早杀之四个字活活咽下去。   伽罗听的心下一颤,望向陆衍之,后者报以很是诚心的目光:“你知道,阿勺还要托你照顾,我不可能欺骗你!不过你可以去找找明净那和尚,他懂得邪门歪道比我多,恐怕对这方面也会有研究,更何况他身边养的那只小狐狸可是青丘传人,要知道当初天帝刻的堕魔印还曾问过青丘人呢!”   伽罗听的有些发愣,此刻一朵青莲直直朝他飞来,陆衍之见他不在意以为是被刚才的事打击到,刚要伸手替他挡下就见那青莲极其乖顺的趴在伽罗的肩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是什么?”见伽罗脸上竟勾着一抹笑,陆衍之难得开口多问道。   伽罗明显不愿多谈摆摆手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去寻那秃驴了,等我回来给你收尸!”   陆衍之望着伽罗的身影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嘴里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   西边青山之上,青玉嗅嗅鼻子随之一脸厌弃嘀咕道:“这两天是遭了瘟吗?怎么一个接一个往这山上跑!”   明净阖着眼养神,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裳,全身上下无半点装饰,素白干净配着他那张禁欲克制的脸让人不由心生虔诚,但若是细心便能看见他的手腕脚腕之处如烙印般刻着黑色的印记。   “秃驴我来瞧你了!”   伽罗踩着祥云落在山上,见青玉脸色僵硬恍若不见的打招呼:“青玉真是越□□亮了,看来这山上的风水养人啊!”   “笑面虎,跟那人一个德行!”   “哪个人?”伽罗敏锐的听到反问:“怎么?还有人来找你们?”   青玉自知失言冷哼一声便幻化为原形趴在明净身旁。   “谁来找过你,秃驴!”伽罗陡变神情,连声音也多了几分迫切。   “你来干什么?”明净不答反问。   “是不是他,除了他不可能有人来找你!”伽罗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苍白的肤色也染上几分红晕。   “他已经死了,你亲眼看到的,伽罗你遇到他的事情便失去了理智!”明净这才睁开眼定定看着伽罗,“你掌管轮回,他到底是不是死了,你最是清楚!”   伽罗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艰难开了口:“我来找你是想问点事情,关于堕魔印!”   “你问这个干什么?”明净皱了眉似乎有些厌恶。   “有解除的办法吗?”   “没有。”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堕魔印是天道所造,天帝不过是依它命令行事罢了!”明净说的颇为憎恨,把天道两字放在嘴里嚼烂了才吐出来。   “真的没有半点法子吗?”伽罗不死心的追问。   “你知道它的手段,堕魔印既是它造的,就不会有半点留情,再者千百年来从未听说过谁被刻过堕魔印,即便我当初如此也只不过是封印在这山上!”明净抬起手腕露出上面的黑纹笑的颇为讽刺   伽罗被说的有些丧气,确实如此,即便当初叛逆如明净也不过是封印山上百年,可郗玉身上的堕魔印确实实实在在的,那他到底是何方人物才会被如此对待。   “魔域□□的事你听说了吗?”明净摸了摸旁边的狐狸,毛色柔软洁白看起来手感很好。   “听说了,二郎神已经去了!”伽罗有些心神紊乱,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别摸了,毛都摸秃了!”   青玉闻言立马朝伽罗露出尖利的牙齿。   “你打算怎么办?”明净眯着眼试探地问。   伽罗显然不是被人套话的人:“自上代十殿王参与仙魔两界混战不幸身亡之后,地府便发誓再也不会参加这两界的纷争,本王主管天地轮回,自不会送上门去替人擦屁股。”   “嗤………这屁股怕是你不擦也要擦!”   “……………”   “西边那位发话,替我求情饶了我四百九十八年的牢期,也就是我再过不久就可以离开这里!”明净脸上带着笑意,话语里却像藏了恶毒的银针让伽罗也有些冷寒。   “你说他为何要替我求情?”   伽罗皱着眉深思,当初明净大闹三界之时,西边极乐世界是被他闹得最凶的地方,甚至凡间供奉的是所有佛像一朝之间全都被砸的粉碎,要按伽罗的性子,他的地府若是被人这般砸场子定将那人抽筋扒皮,更别说替他求情。   “他想让你去战场?”伽罗毫不犹豫,西方众佛最看重凡人,仙魔两界混战最遭殃的便是手无寸铁的凡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立马转运而生,这大都是因为上一届十殿王不幸惨死,凡人又死的太多才应运了他。   “让你帮哪方?”   “你说呢!”明净一脸废话的神情。   “…………………”   肯定是天界,毕竟这两方的人互相包庇共生可是有着悠久历史的。   “你去擦屁股了关我何事?”伽罗瞥着眼没好气道。   “你忘了他死之前怎么嘱托你的?”明净皮相很好,一副冷冷清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眼睛狭长,此时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会有些刻薄不近人情。   “这下面是他最看重的地方,他和那群老不死的一样,这世间的人在我们眼里或许是蝼蚁蜉蝣,朝暮一瞬说不定就死了,可对于他们确实比什么都看中的存在,你伽罗从来就不是失信的人,指不定现在脸上和我嘻嘻笑笑,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做!”   伽罗被人拆穿也不恼:“我当然没有忘他的嘱托,不过你怕不仅要擦这屁股还要好好照顾你身旁的小狐狸才对!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天羽族那老东西身患重伤,前往青丘逼迫小狐狸拿出海魂兽的内丹,你这小狐狸被你养的胆子也大,竟然令人将前来的羽族打伤不说还责令羽族不得踏入青丘半步!”   话已至此,伽罗有些幸灾乐祸道:“现如今三界之内怕多多少少都知道魔域的事情,仙魔两界向来压制其他妖界,你说那些得道修行多年的大妖会不会乘此将他们多年未选出的妖王选出来呢!”   明净听完之后眼神阴沉沉的看着伽罗,只见后者一脸点了火就要跑的样子:“你说我不是失信的人,我当然也不会忘了你出山那天带着地府众人来为你护驾!”   最后两字咬的极轻,随风飘进一人一狐狸的耳朵里,引得那只小狐狸立马炸起满身毛,呲牙咧嘴的看着伽罗。   待伽罗走后,明净这才转头看着毛色雪白的小狐狸。   “他说的可是真的!”   “……………”   “为何不告诉我!”   青玉变成人形看着明净突然眼神变得几分妩媚小声道:“我怕你担心,况且不过是一个羽族罢了,我能应付的!”   青丘狐族向来貌美,更何况是从小受尽宠爱长大的族长,眼睛弯成月牙声音也变得软糯像是撒娇般的趴在明净的肩膀上。   不过明净显然不吃这一套,依旧冷冷看着青玉。   见这招行不通的,青玉也耍起脸色来,他自幼受族人宠爱,长大后又遇到明净自然娇惯无比:“我想说便说,即便是你也别想强迫我!”   “更何况你何时对我知无不言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被求情的事情。你的心里怕是装的全是石头,虽说这伽罗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也不是连他也骗吗?什么死了,我看说不好是你和那笑面虎合起伙来骗他!”   “闭嘴!”明净面容染上几分寒气看着青玉,“我教过你祸从口出!”   “你凶什么,难不成我是被你吓大的?”青玉气鼓鼓的一摆袖看着依旧冷着脸的明净,“你倒是生什么气,我还气呢!明明内丹在你手里,他们不敢向你要只好欺负我!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明净依旧铁着脸,青玉一跺脚骂道:“这个满身尸气的狗东西,我就知道他一来准没好事,待哪天我带人去端了他的老坟!”说完便化为一束紫光飞离这山头。 第三十二章   青玉一出山便看见伽罗手里握着把银扇正在候着自己,在朝他望时还对自己扯出一抹微笑,看上去活像朵烂桃花映在眼里恶心人。   伽罗比起山里那不吐人言狡猾阴狠的老狐狸显然更愿意相信面前白嫩可爱的小狐狸,毕竟从山里那老狐狸嘴里冒出来的话,在伽罗耳边晃晃便散了。   青玉见状转头便要走被伽罗急忙拦住:“慢着别走,我还有些话想问你呢?”   青玉撇着眼冷声道:“不知殿王想问什么,我这胆大包天的小狐狸可还要处理羽族的事呢!”   伽罗挑眉知道他是在责怪自己向秃驴说羽族的事,是他一时嘴快,可当看到明净黑炭般的脸心里便畅快不已。   “等等,不就是羽族的事吗?我可以帮你!”   “这天上还会掉下白吃的馅饼吗?”青玉嘲讽的看着伽罗。   “当然没有,不过对于你而言也只是小要求罢了!只要你告诉我你说的笑面虎是谁,我便帮你摆平羽族如何?”伽罗张开手拿出一枚黑色的珠子,“这是我以前搞到的雷兽的内丹,我在里面填了些东西,以法力催开便会形成一座法阵对付羽族绰绰有余,你也知道那群鸟人最怕雷劫了!”   青玉瞄着那珠子,珠子里混沌一片甚至还能听见片刻的雷鸣之声,有这珠子确实能够对付那些鸟人,只不过明净那句祸从口出的话还在耳边没散,更何况他看这守尸的就不高兴只道:“什么怎么样?殿王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所认识的人中只有殿王最像笑面虎了!”   伽罗想着这小狐狸不愧是明净教出来的,人虽蛮横点到一点也不傻只好叹口气收回珠子道:“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若是青玉你想到什么可以随时到地府过来找我,作为报酬那什么羽族我可以替你全部搞定,你知道我的性格,绝不会给你留下半点尾巴!”   伽罗将珠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笑眯眯的看着青玉,宛如大人哄骗要糖吃的孩子。   青玉暗地里翻翻白眼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去地府那肮脏地。   此时在地府的阿宁忽然看到一只翠鸟飞来,眯着眼细细打量发现正是从前送过铃铛的那只翠鸟。   “你来干什么?告诉你家主子殿王现在可没空见她!”   那只翠鸟幻为人形,也不知是天性害怕还是怎的颤颤开口:“不是的阿宁大人,是殿王派我来找你!”   “嗯?主子让你来找我?”   “是……是,殿王说让你秘密前往青丘盯紧他们的族长!”翠鸟见阿宁面露疑惑还拿出伽罗交给她的信物。   阿宁虽是奇怪但看到那雷珠倒也相信,只因那珠子是伽罗在她面前亲手斩下雷兽所获得的内丹绝不可能有第二枚。   阿宁接过珠子摆手道:“我知道了,不过主子怎么会派你来给我送信?”   “是…是因为我向十殿王回报天界情况时,殿王见我飞的快就派我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回去吧!多谢姑娘替我家主子送信了!”阿宁扯着嘴角看着被主子哄诱做内线的翠鸟。   翠鸟见阿宁一笑浑身的毛都炸开巴不得快走,连忙幻为翠鸟飞离地府。   伽罗顺着那朵小青莲很快便寻得郗玉的位置,去找他之时便发现他呆在陶府里,像是从未离开一步的模样。   “郗玉,我来了!”   伽罗打量了下周围开口道:“你不会一直呆在这府里?”   郗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嗯,保不准雷劫什么时候,所以还是时时刻刻守着为好!”   伽罗俯下身弹了郗玉一个脑瓜崩:“呆子,幸亏本王来了,不然你岂不是要坐在这结了蛛网!”   郗玉摸摸额头真诚道:“不会,我捏了屏障,蜘蛛发现不了我!”   “………………”   伽罗僵着脸:“夸你呆还来劲了吧!”   “你有心事吗?”   “什么?”   “你好像有心事?”   伽罗挑眉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郗玉站起身看着伽罗,突然伸手贴上伽罗的额头指向他的眉心:“这刚才一直皱着,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吗?”   “伸手!”   “什么?”郗玉虽是疑惑但还是乖乖伸手。   伽罗熟练般的搭脉,见脉象无甚异常才开口道:“你安然无事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要说伽罗这人,嘴上从来不带把,撩人的话随口就来,整个人的脸皮像是在油锅里煎过千八百遍,丝毫不以为自己说了什么。   倒是苦了郗玉,像个黄花大闺女一般听到这般情话白净的脸皮立马变红。   伽罗斜着眼看着,表面不露出来心里却高兴的冒泡。   郗玉被他这一闹知道他不想说只好不再问:“对了,你来这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伽罗放出肩头的小青莲。   “我是怕你有危险………”   伽罗扬眉展颜笑道:“原来你不是想我?我还以为小玉儿你想我了急急忙忙赶来见你呢!”   “………我……你别胡说,别叫小玉儿!”郗玉不出所料又闹了个脸红,看的伽罗心情顿时愉悦。   “好了,不逗你了!走,带你去吃东西去!”   “陶家姑娘怎么办?”   “渡雷劫的那位还没回来,你这么早担心什么?”伽罗拉着郗玉示意他不用担心。   郗玉望着陶府犹犹豫豫才开口:“这陶家小姐莫非就是这次要勾的魂吗?”   伽罗点点头:“没错,毕竟也是一个生人却掺和到仙人渡劫之中去,免得她魂飞烟灭所以要在雷劫之中捞她一命!”   “那这陶小姐莫非是孟……”   话没说完嘴就被伽罗捂住,伽罗神色颇为凝重地朝他摇摇头:“天机不可泄漏,小心天道!”说完指指上空示意郗玉慎言。   “好了,你就安心跟我去吃饭,那渡劫的这时半会还在西边呢!”伽罗不由分说地拉着郗玉便往陶府外面走去,却没发现此时一阵黑风瞬间飘进在陶府。   长安大街上伫立一块巨大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山海居三个大字,这是京城远近闻名的酒馆,平日里便人山人海的,这时却比往日更甚,山海居前方正乌泱泱的挤着人。   大都是妙龄女子,穿着彩衣宛如花般娇艳,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不知在窃语着什么。   若是个子高点的,穿过人群便能看见两个公子被围在中间,一坐一站,尤其是那坐着的,言语谈笑之间,那双狭长的眼睛仿若生了勾子,让你魂不守舍地回答他的问题。   郗玉觉得伽罗这般未免太过于招摇,从酒馆里吃过饭便在旁边摆了一摊子,也不知他从哪扯的这些白布上面十分简洁的写着“算命”两字,还十分全当的准备了板凳坐着,仿佛真正是算命的一般。   郗玉见伽罗坐在一群女子之中仍面色如常,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伽罗换回人间的衣裳,皮相却仍是十殿王的模样,长眉弯弯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活生生把对面的姑娘给望的两颊生晕喜不自胜。   可东西确确实实是吃进自己肚子里,自己这时若是抛弃伽罗而逃未免太不够义气,所谓吃人家的手软。   “公子,你也会看手相吗?”一着粉衣的姑娘羞羞怯怯的跑到细雨面前伸出白嫩的小手道。   郗玉:“…………”   “他不会,姑娘还是让我看如何?”伽罗眯着眼笑的颇为和善的看着姑娘的手,可那姑娘却觉得自己得手要被砍掉一般,连忙缩回手,“不用了,既然公子不会就算了吧!”   这话说完,那粉衫姑娘还依依不舍的瞄了瞄郗玉,见后者却是没有理睬自己才走开。   若说郗玉长相也确实有着吸引姑娘的资本,剑眉星目却又清冷的紧,活像是话本里所说的江湖少侠,武功高强不说,好像只要站在他身边,他就一定会护你周全一般。   不过显然郗玉并不是这般想,闻言松了口气,他虽不知道伽罗在盘算着什么却不愿打破他的计划,见此连忙朝伽罗一笑以表感激。   伽罗轻哼一声显然很受用这个笑容。   林年苓车走到长安大街,正要去山海居吃饭,却见马车迟迟不走不免有些奇怪:“环儿,为何这马车不走!”   站在外面的丫鬟面色有些尴尬:“前面不知为何聚集着一堆女子,马车赶不过去这才停着不动!”   “哦?那群女子在干什么?”   “好像…好像在看一个算命的男子!”   “哦?算命的男人?”林年苓彻底被挑起兴趣掀开车帘道,“那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算命的吸引这么多姑娘!”   也不知道人群中谁看见了大喊一声:“那是林家的大小姐吗?”   接着便是随之而来的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守寡还包养面首的那个?”   “还不是仗着她娘家得势………”   林年苓显然习惯这些私语,面不改色的走到人群面前,这些人有在暗地里非议别人的胆子却在林年苓走到面前时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第三十三章   “你就是那算命的先生?”   郗玉抬眼便看见一着华贵衣裳的女人站在摊子前,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的,妆容华艳的直勾勾看着伽罗。   “是,不知姑娘你也是来找在下算命的吗?”伽罗对女人简直要把他扒光的眼神恍若未见依旧笑吟吟问道。   “姑娘?嗤……好久未有人这般唤我了?”   郗玉皱眉想了想捏咒传音道:“这好像是我们勾魂陶小姐的表姐……”   还未等郗玉说完,就被旁人厉声打断。   “大胆,见到我家夫人竟然这般无礼!”一旁的环儿立马上前护主。   “哦,失礼失礼。在下初来乍到,冒犯了夫人还望勿怪勿怪!”伽罗眼皮耸耷着半点没失礼的样子。   “先生见外了!环儿还不向先生道歉!”林年苓嘴角扯着一抹笑寒暄,脸上却没一丝道歉的意味。   “不必,本就是我的错,不知夫人来是想算什么?”   “我想算什么,先生能算出来吗?”   郗玉见林年苓打哑谜似的说话,再瞄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   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伽罗摇头不语,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看上去神秘兮兮颇有些招摇撞骗的意味。   “夫人不信神佛又怎么会来算命?不过是来打趣我罢了!”伽罗果真是勾人的好皮相,这般垂眼微叹的模样像是被林年苓欺负受了委屈顿时惹的周围人唏嘘议论。   “今日不信明日说不定我就信了,想必先生初来乍到的怕也没什么好住处,不如去我府上休息如何?”林年苓说的光明正大,丝毫没有强抢民男的意味,除了周围渐渐围上来的家兵看样子已经对这种事情很是熟练。   郗玉下意识就要挡在伽罗面前却被后者推开,只见伽罗摊手一笑:“那就麻烦夫人了!”   郗玉:“……………”   他突然想起来忘掉的事情是什么了?   这个林年苓他好像听陶家小姐说过似乎有着强抢民男的习惯并且家里养着许多面首。   周围的群众见此立马散开,那些刚才围着伽罗郗玉的姑娘嘴里念念叨叨着,面容上却浮现出几分嫉妒的神情。林年苓显然没有心思看着周围,倒是打量起眼前的伽罗,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与这男人相识已久,一见面便有些要被讨债的念头。   郗玉知伽罗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分寸也知他从不喜欢开口解释,自己乖乖的拿起摊子上的东西跟在伽罗身后,刚才那找郗玉看手相的粉衫小姑娘在一旁像鼓起很大勇气般的拽了拽郗玉的衣角,漂亮的杏眼涌上忧愁道:“公子千万要保重!”   郗玉被这眼神一望差点张不开嘴,一旁的伽罗扯过郗玉瞥眼道:“他会的,姑娘你还是回家去吧!”   姑娘有些不死心的看着伽罗,伽罗挑眉,两人对视眼神交流之际。   姑娘:“放开挽着公子的手!”   伽罗:“小狐狸,跟我玩还是嫩了点!”   阿勺已经是第三次在奈何桥边见到陆衍之了算起来,这位星君磨练剑心已经下凡四五次了,颜良找人打听过这位星君每次投生不过二十便死了,次次都是罗刹孤星的命。   偏偏这位还不死心,不但没去找十殿王的麻烦还真把这几次下凡当作求证大道的垫脚石了。   “你又被罚来守渡船?”   阿勺转头看着缓缓飘过来的陆衍之没好气道:“您又来投胎啊!”   “啧!牙尖嘴利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喜欢本姑娘的多了去了,这渡河都不一定排的下呢!”   陆衍之:“那我怎么听说孟婆旁的阿勺姑娘最惹事生非还喜欢打听别人私事,十殿王没得办法才派她来守渡河?”   阿勺瞪大眼睛怒视着陆衍之:“你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陆衍之斜眼凝视:“投胎的次数多了,什么没留下倒是听了一嘴关于阿勺姑娘的坏话!”   “传闻九重天上的辰耀星君最是清贵淡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嘴碎还喜欢嘲讽别人。”   陆衍之:“这不过是众人安在我身上的名头罢了,我什么时候承认过?”   “那你是承认嘴碎爱嘲笑别人了?”阿勺不肯嘴上吃亏喋喋不休朝着陆衍之。   “哈哈哈哈,你这小妖倒是牙尖嘴利,罢了!你爱怎么说本仙君便怎么说!”陆衍之展颜冲阿勺一笑。   他本就生的俊朗,剑眉星目,平日里板着一张脸未免太过冷清,如今眉眼弯弯倒让孟婆想起她曾偷到过人间看过的春日桃花,开的艳丽又灿烂。   “那天上那些人有说过你笑的时候像是人间春日桃花吗?”阿勺情不自禁便开了口说出心里话。   陆衍之一愣,他见过阿勺所说的桃花,粉嫩娇艳可是好像都是用来形容姑娘的吧!   磨磨牙:“大概是没有胆子说!”   阿勺嗤笑一声:“也是,毕竟是个连仙子摔倒也不会扶一下的人,恐怕他们说了你也听不见!”   陆衍之挑眉看着她,阿勺撑着一艘渡船靠在河边,忘川河水向来都是沉浸人世间凶神恶煞犯过滔天大罪之人,也就是这种流满罪恶鲜血的河水滋养了忘川河畔上生长的彼岸花。   陆衍之一向觉得阿勺不应该在河边守渡船,也不应该接替那孟婆做下一任守桥人,她本就不属于地府,当然也不属于天界。她和自己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明明只是一只小妖却总是漫不经心的大笑,好像所有的一切她都并不是很在乎,看着她总会感觉一种疏离感,好像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星君,星君救我!”   就在陆衍之走神之际,本平淡无波的河水突然卷起滔天大浪将阿勺连同渡船卷入其中。   陆衍之回神拔剑凌空而起,看着翻涌的河水凝神视之。   阿勺觉得自己没次遇到这陆衍之总没什么好事,这忘川河的水怪是和陆衍之结了什么仇怨,没次来都要兴风作浪一番,更可恶的是还要连累她。   “星君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动手,救我!”阿勺见陆衍之飘在空中,手里握着剑迟迟不动手心下着急,“你耍什么帅啊!再不救我可就来不及了!”   就在阿勺话音刚落就要卷入河中之际,陆衍之看清河中隐藏的水怪,一道剑光劈下去引得一河妖半跃空中。   河边的异想早引得地府众人窥探,阿宁见此不由叹道:“这星君可真是热心肠,在这么下去河中养的那几条河妖倒是要被他宰杀光了!”   阿勺眨眼之间就被陆衍之捞上岸,本就猝不及防,一趔趄便摔倒在地。   至此阿勺揉着屁股不由把目光转向陆衍之,杏眼狠狠的瞪着他。   陆衍之感到莫名其妙伸出手:“瞪我干什么?连上这一次可就三次了!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瞪着我?”   阿勺看着面前白净修长的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拉住起身。   “怎么?以为我会不扶你?”陆衍之见她目光疑惑大笑,“我不扶天上的仙子无非是因为怕她们占本仙君的便宜,至于你,算了,反正看模样也不像是个女人!”   阿勺:“………………”   河妖怎么刚才不把这厮卷入河中宰杀了吃了! 第三十四章   林年苓最近有些忙的昏头以至于根本没空理会强来的那两个男人,认真点应该算是强一送一。   自上次及竿礼之后,陶萄忽然感染风寒卧床不起,陶家夫妇都急得把太医院的大夫逼疯。   太子更是表现的忧心急切,前前后后往陶家跑了不知多少次,连一向迟钝的皇帝也察觉出苗头,三番两次的试探太子是否喜欢太傅家的女儿,这让原本对陶家表露好意的京城世家现如今对陶家这门亲事,可谓是避之不及。   现如今皇帝子嗣不多,也不知道是祖上有损阴德的事情干多了还是如何。偌大的后宫诞下子嗣的便只有皇后诞下的太子,夏贵妃诞下的一位公主以及已经去世的魏贵妃生下的褚云敛。   照着皇后明里暗里想把褚云敛养废的架势以及皇帝根本不在乎这个三皇子,甚至将其流放边疆的样子,以后继承大统的人非太子莫属。   一时间,京城世家对陶家既惊又羡。   若是太子真真看上了陶家女儿,那陶萄将来便一国之母,万人之上。   虽说陶言恕虽说是个言官,但却深受皇上信任,他妻子更是三朝元老家的唯一的女儿,林家经营至如今,不仅把握至兵权的命脉而且在文官方面也养了不少门生,更何况陶夫人娘家那伙人的暴脾气爱护短更是人尽皆知。   当初林年苓刚嫁过去没多久,丈夫便去世让她守了活寡害的陶萄舅舅对此愧疚不已,一直责备自己害了自己女儿,以至于现如今林年苓怎么混帐他都瞎眼护着,谁敢说一句不对,第二早他能带人把你家门都给砸烂。   像陶萄这般身为家族里最小的女儿,可更谓是受尽千般宠爱,她家族背后的势力可谓是明里暗地里占了大半个朝廷,毫不夸张,那些之前对陶家表露好意的人都看中了这令人乍舌烫手的势力。   若是太子真娶了陶家女,这般看来,不仅对于太子对于陶家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如何,陶萄好些了吗?”林年苓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匆匆赶到陶府,这几日她奔波不停,可陶萄病的却是奇怪让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加害。   “还是发烧不止,吃药也不见好转,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知说什么!”陶夫人急的嘴上都冒泡,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   “大夫怎么说?”林年苓瞄了眼周围拉住陶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陶夫人轻轻摇摇头:“不是…………”   “那怎么会突然病倒!”林年苓有些无力,陶萄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疼爱不比陶家夫妇少。   这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还没走进屋便能看到屋里露出的明黄衣角。   林年苓冷嘶一声:“啧……他怎么在这?”   陶夫人瞧见眼神也有些复杂:“这几日太子找了诸多借口来看望阿萄,赶都赶不走,也没出什么事也就随他了!”   “卫家小子来看过陶萄了吗?”   陶夫人听到卫扬的名字脸色缓和了些:“卫扬那小子是个有心的,这几日也没少来看阿萄,现如今随你姨夫一起去寻大夫去了!”   林年苓微惊:“大夫?哪家的?太医院不都是找遍了吗?”   陶夫人:“是前些年太医院告老还乡的高大夫,家住江南那边,你姨夫和卫扬正去那边请他回京呢!”   林年苓:“哦哦!是那个世代行医的高家老太爷吧?”   陶夫人叹了口气:“对,就是他!好在我家和他还有些交情,你姨夫已经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见他了!”   还没等林年苓说话,就见一向不信神佛的陶夫人一脸忧愁叹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烧烧香拜拜佛啊?听说城南的那家寺院还挺灵的!”   林年苓被这一提醒忽然想到那天自称算命先生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恍神。   “年苓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啊……”   “那你说我要去拜拜吗?”   林年苓回答的有些不在意:“姨妈你别想有的没的,还是等高太医来了再说吧!”   此时屋里的陶萄正迷迷糊糊的想到了她及竿的那天晚上。   卫扬早早便将她的及竿礼物给她了,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能,陶萄还是试探的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没给。   卫扬咧嘴一笑摊开手坦然道:“没有了!”   “真的?”陶萄笑容渐渐消失浮现些许失落。   卫扬见此心里憋着话硬生生忍住没说:“好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褚三那小子远在边疆,那边最近有些不太平,小萄你别怪他,说不定他今晚就会出现在你梦里呢!”   陶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他自己在边疆那边照顾好自己就行!”   卫扬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那行,那我得走了免得陶姨拿棍子夯死我!祝你在梦里能见到褚三,记得好好揍他一顿消消气别委屈了自己!”   陶萄无奈笑了笑,都多大了人了,即使做梦也很难梦见褚云敛了啊!   本以为这个只不过是卫扬开的玩笑,结果陶萄半夜真的梦到了褚三。   他夹着一身风尘,像是一直赶路,头发变得凌乱,下巴上也冒出青色的胡须,只有那这双眼睛清明宁静的一如往常看着你。   “我怎么梦到你了?”陶萄揉揉眼睛看着就坐在她床边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褚云敛的脸。   “阿萄,是我!”   陶萄有些迷糊道:“我知道是你褚云敛,你来我梦里干什么!我及竿礼你都不来看我,现在还来扰我美梦!”   褚云敛哭笑不得:“阿萄,你睁开眼看看我!”   陶萄:“睁着呢!不过看你也是没用,反正都是梦,第二天也就没了!”   褚云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废了好大的劲才偷偷回来,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结果却落得这个下场。   褚三将阿萄的被子盖好,看着她又要睡着,眼里暗光流动伸手捏着陶萄的脸颊直至床边的人喊疼睁眼。   “疼……疼啊!”陶萄这时才有些醒过来,脑袋逐渐清醒的看着一旁的褚三。   “知道疼还说这是梦?”褚云敛眯着眼睛勾出一抹笑看着陶萄。   “你……你……你怎么在这?”陶萄瞪圆了眼睛彻底醒盹的看着褚三。   “你不是嫌弃我没来你及竿礼吗?”   “你疯了!你这是违抗皇令,要是被皇帝太子知道,他们又要找你麻烦了?”   褚云敛看着一脸担心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道:“别紧张,边疆那边我打点好了才偷偷回来的,你别担心!快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听褚三这般解释,陶萄还是有些不放心:“去哪啊?”   “问那么多干嘛?小丫头真是越老越难好哄了,快把衣服穿好!”褚云敛颇有几分气定神闲地转到屏风后面等着陶萄穿好衣服。   陶萄吐了吐舌头还是换了衣服跟着褚云敛出去。   京城内原本有前朝所留下的旧城墙,年久失修倒是很破旧,晚上夜黑风高又时常传来骇人的传闻导致京城里的人根本不靠近这边。   只有陶萄和褚云敛知道,这座可曾被誉为京内第一高的旧城墙是个极其用来赏月的好地方。   褚云敛抱着陶萄轻松的便飞了上去,也不知从哪变出一小壶酒朝她比了比:“要试试吗?”   陶萄拿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便倒吸着冷气吐舌头的还回去了。   “这酒怎么这么辣!”   褚云敛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边疆那边寒冷,将士们都指望着这酒暖和身子呢!”   “哦,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有人欺负你了吗?”陶萄知道褚云敛自幼身体便有些不好又担心太子那帮人暗中给他下绊子。   “瞎担心什么呢?边疆那边除了气候冷些,人却都是实打实的,没多少坏心眼!”   “那就好,我……我是怕京城这边的人………”陶萄慢吞吞的憋出几句话。   “嗤………”褚云敛弯了弯眼睛摸摸陶萄的头,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先别说这个,我的礼物呢?”陶萄伸出手一副讨要的样子。   褚云敛下意识瞄了眼陶萄的发髻,见上面未插任何东西,一头乌发秀丽如云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来。   陶萄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子,入手温凉摸起来便是好玉料,上面绣的云纹有些粗糙,看起来倒有不一样的风趣。   “这只簪子倒是别致!”   “我自己寻的玉料做的,大概没有珍宝斋做得好!”褚云敛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什么都上手,就是雕刻这东西,前前后后雕坏了不少玉料才做成这一支。   “我很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就缺根簪子的,快替我簪上!”陶萄一脸欢喜的看着褚云敛,眼里的笑意不容作假。   褚云敛被望的有些恍神,反应半天才回过神来:“好!”   姑娘的头发轻软柔滑,褚云敛簪了半天才挽成型。   “好看吗?”   “好看!”   灯下看美人无疑与月下相似,陶萄本就生的明媚,月光一照美的让褚云敛也别开眼。   “我听卫扬说,边疆那边最近不太平,你一定要小心些!”陶萄仰着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嗯!”褚云敛回答的有些不在意,到底太不太平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   “陶萄…………”   “嗯?”陶萄转头。   “你能不能………”   “什么?”   还未等褚云敛回答,陶萄便看见褚云敛的身形渐渐变淡消失不见,继而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恍如置身于梦中。 第三十五章   崖边,十殿王看着眼前披头散发颇为狼狈的颜良面容有些凝重。   “走,跟我回去!”   他一向不善和下属搞好关系,更何况他凶名在外,地府里任何人见他都恭恭敬敬头都不敢抬的,自然也没闲功夫去操心下属的私事。   这颜良纯属意外,他按例来巡查境夜司,看看关在这里的大妖可有异常,没成想就碰到了,看他手里的这架势便是要取某个大妖的元丹,十殿王思及至此有些无奈。   颜良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固执的几乎有些疯狂:“我不回去!”   “嗤………”   “你笑什么!”颜良握着手里的银刃声音有些沙哑。   “你可知这境夜司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自然是作恶多端的大妖!”   十殿王:“那你不奇怪为何妖族要被关在地府?”   颜良面色不定,十殿王说的没错,即便是在作恶多端也没有被关在地府的道理,妖族自有人处理它们。   这境夜司名字起得有模有样,其实就是一座峭崖,从崖边往下望去便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时常还会从崖底刮上一阵黑煞将崖边的一切物什卷下去摔个稀巴烂。   传闻那些大妖就被关在这崖底。   十殿王瞥着颜良的脸色心里想了个大概开口询问道:“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颜良不答,此时,崖底忽然涌起一阵狂风。   “小心!”   十殿王见此连忙捏咒护住颜良,此刻颜良也彻底看清那黑风的真面目。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十殿王看着被吓得发愣的下属,头一次觉得自己要反思一下随手捡东西回来的坏习惯。   颜良这才被唤回神,赶忙跑了出去留下十殿王一人看着空中的庞然巨物。   画面一转,伽罗有些头疼听着周围的哭声,远处是忘川河,河畔边的彼岸花被人用红莲业火灼烧的染红了半边天。   “殿王,他是不是又骗了我?”   一转头便发现声音的来源,孟婆颜良神情枯槁的跪趴在奈何桥边,抬起脸来眼下划过两行血泪。   “我在境夜司便提醒过你,那里的大妖是死后仍不安息的魂魄,根本没有所谓的元丹!”伽罗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面前的颜良好半天才开口。   “是,是我傻,三番两次相信他的话!”颜良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蠢,在人间之时便听了他一嘴的仁信道义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现如今做了鬼也没活明白,没看清他真正的面目!”   “殿王,你当初也是那般相信他的吗?”   伽罗一愣,望着处于红莲业火中的颜良,见他口舌清楚的吐出那几个字,“殿王,你当初是不是也被他背叛过,利用过,抛弃过………”   “伽罗!”   午后的阳光正好晒的伽罗头有些昏沉,半眯着眼一会儿竟有些睡意,正当伽罗梦见往事的时候就被人唤醒,抬眼便见郗玉一脸关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伽罗勾着笑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   “你刚才睡觉时皱着眉头,我以为你做了噩梦!”郗玉表现的平静,似乎自己刚才没有做过抚平殿王眉头的事情。   “哦,梦见了一个故人罢了,没事!”伽罗托着腮笑的没点正经。   郗玉倒了杯茶递过去:“故人?我认识吗?”   伽罗挑眉有些惊讶回望郗玉:“你对这个好奇?”   不怪伽罗惊讶,自从将郗玉捡回来,他便像个玉人娃娃,美则美矣,就是不爱说话。   像今天这般询问可不多见。   郗玉点点头面色微微踌躇:“是和这林夫人有关吗?”   这不过只是郗玉的猜想,虽说在地府听说过伽罗喜爱美人,时常去人间招蜂引蝶,但是跟这林夫人回来的事情还是有些让郗玉觉得奇怪。   虽说这林夫人和要勾魂的陶小姐有些关系,但也没有必要接近林夫人,除非伽罗心里有另一番的打算。   “嗯?怎么会这么想?”伽罗心里倒吸冷气,面上倒做的滴水不漏。   他好像没有偷露过这林夫人的身份吧?难道这郗玉偷看过他的生死簿?   “猜的,你一进林府便有些心神不宁,刚刚又好像做了噩梦……”郗玉回答的真诚,他对伽罗一向坦荡,从未想过要欺瞒他什么。   “大概是前些天四处奔波有些累了……”   还未等伽罗话说完便院外一阵吵杂声,渐渐的便看到院子里涌上一些人来。   “先生倒是好兴致,在这喝茶呢?”林年苓一进院便看见抢回来那两男人在那悠哉悠哉勾肩搭背,心里便有些气愤。   “这还是多亏了林夫人的招待,不然我和我师弟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去处!”伽罗瞎话随口就来,披着一张笑脸反正不恼人。   “不过是个院子罢了,不过话说到这还没请教先生名字呢?”   “姓洛,单名一个嘉字!”   林年苓抬眼望了望一旁的郗玉:“那这位?”   伽罗:“我师弟,郗玉!”   “郗玉?这名字好听人也长的好看!”林年苓眉目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郗玉。   “夫人来怕不只是询问我们名字吧?怎么?要来算命吗?”伽罗见林年苓眼睛都快黏在郗玉身上心里有些不悦。   “对了!我来找你确实有事,不过不是给我算命,是给我表妹!”   “表妹?”伽罗和郗玉同时暗中互望了一眼。   “对,我表妹,陶太傅家的女儿知道吗?”   林年苓坐着给自己倒杯茶望了眼对面两人的神情摆手道:“不知道也无妨,最近几日我表妹突得怪病,太医院的大夫都快叫我姨夫准备后事,不知先生能否替我表妹算算是怎么一回事?”   伽罗:“怪病?是什么样的怪病?”   林年苓:“前两天人还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晕倒昏睡至今,大夫说是感染风寒,不过那群老不死的怕也是诊断不出来随便搪塞我的!”   郗玉皱眉暗中传音道:“这陶家小姐病的古怪,莫非是有人暗中作祟?”   伽罗皱着眉心里嘀咕不会这么巧,他刚把郗玉带离陶府就出了这么巧的事?   “不知先生可否替我表妹算上一卦,看这病是否是一劫数?”林年苓心下本不信这些,奈何伽罗真生的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才病急乱投医。   “这种事情何需算卦,让我这师弟出马便可以解决!”伽罗笑眯眯将郗玉推出去煞有其事道,“我这师弟随我师傅学的一手好医术,夫人若是信的过便让我师弟前去瞧瞧!”   “哦?先生师弟和先生学的不是一样的?”林年苓眯着眼睛语气有些危险。   “嗤,我与他虽说是一个师傅,但我这师弟从小便喜欢学医不喜我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也曾医好过一些奇难杂症!”   郗玉明显对伽罗张口就来的瞎话习以为常,他就站在一旁保持着缄默的微笑,倒也得伽罗几分仙风道骨的真传。   林年苓将信将疑,也不知她那脑子怎么想的随即拍手:“那好,明日我便带先生和您表弟去看看我表妹,若是您表弟能医好我表妹,我林家自会有重赏!”   伽罗听次之后立马喜笑颜开:“还望夫人放心,我师弟一定会医好陶小姐的…………”   郗玉面色平静的看着伽罗笑着把表面功夫做全,突然想到在地府曾听说过的传言。   十殿王伽罗升仙得道之前本是凡人,在人间也无人指点就依着凡人的身份浑浑噩噩过了百年之久,郗玉偷瞄着对凡间事物如此熟练的伽罗,突然有些好奇他未成仙之前是如何生活。   是像徐府那般做个大夫还是像如今这般给人算命?   他在人间呆的时间虽不长,但也见过不少人心模样。   他们虽然寿命虽短活的却千姿百态,身为贵族千金却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在家族与爱人之间夹缝挣扎,有些人表面温润对人关切,背地里所图关心不过是权势财富,再或者路边乞讨的老人,摆摊的小贩,四处旅行的游人,在外求学的学子………   他们的寿命在郗玉眼里不过朝暮一瞬,上一眼看到的人下一次可能就化为尘土,苦苦挣扎的一生不过是遵循天道所安排好的轨迹行走。   可郗玉却很爱看这些蜉蝣朝生暮死,见他们经历人生八苦,经历生老病死。   伽罗当初作为凡人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吗?   郗玉不由深想,那他当初也有父母孩子和爱人?   爱人?对了!   郗玉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听了一耳朵的话中有没有伽罗在人间娶妻的传言。   若是他娶了妻子,那岂不是也会和凡间女子一起买菜做饭,一起赏月看雪,一起……………   郗玉想到这,忽然觉得心里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面有心生,连带着脸上也平添几分晦涩。   “人都走了还望什么,呆子!”伽罗觉得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把林年苓劝走,身边的人却无事人一般的看着林夫人的背影发呆。   “那女人好看?”   “什么女人?”郗玉条件反射敏感反问。   伽罗:“………………”   果真是在他身边呆过的,怎么一点也不傻了!   第 三十六章   根本不用看那陶小姐,一进府便能看见屋顶盘旋着的瘴气。   伽罗瞬间脸色有些不好,他信誓旦旦的带走郗玉,后一脚便有人钻他空子打他脸。   陶夫人眼瞧着林年苓带着两相貌俊美的男人进来,刚要开口询问便听林年苓高兴道:“姨妈,看我给你带什么人来了。”   陶夫人不解:“这两位是?”   她最近忙于女儿的事情,根本没空听京城里传林年苓什么闲话。   “这位是我找来的神医,专门给表妹看病的。”林年苓指着一旁表情淡漠的郗玉笑颜道。   陶夫人不是林年苓那般的小年轻,她生活阅历多,眼光也毒辣似信非信的打量着郗玉。   “见过陶夫人!”郗玉见她望过来也不紧张,大大方方行礼道。   “年苓,那这位是?”陶夫人望向一旁的伽罗,相貌倒是好相貌,但总给陶夫人一股阴森的感觉。   “伽罗,我前些天遇到的朋友,姨妈你快让郗玉看看表妹,他的医术可比太医院那些蠢货好多了。”   陶夫人有些犹豫,再三望向郗玉才道:“先生请………”   郗玉点点头往床边走去,还未掀开床帘便发觉周遭不对,暗自在衣袖里捏咒传音道:“伽罗。”   伽罗会意的看着屋里的凡人,捏了个结界的同时大袖一挥,屋里的众人瞬间昏倒在地。   郗玉见此,手里变幻出一把长剑,银色的光刃,剑柄呈青黑色上面刻着古朴庄重的花纹,看起来诡异神秘。   凝神看着那白纱床帘,手上的剑在那白纱飘动的一瞬间便挥下去。   “又是鬼面藤?”伽罗脸色阴沉至极的看着在地上垂死挣扎的藤蔓。   郗玉收回剑急忙看向陶萄,见她面色惨白一副失魂的模样转头缓道:“伽罗,她的魂魄被人取走了!”   “我想我知道是谁干的了。”伽罗靠近闻着突然钻进鼻腔那一股令人呕吐的恶臭味道。   “那要怎么圆?”郗玉指着结界之外躺在地上的人说。   伽罗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水红色的珠子放在陶萄嘴里:“这是聚魂珠,估摸着能撑一会儿,待会你瞎诌几句等出了陶府再说。”   郗玉心里嘀咕诌什么,他可没有伽罗那般的好口才,但见伽罗气在头上的模样微叹口气将地上的鬼面藤收好朝伽罗点头。   后者见此收了结界,挥袖唤醒屋内众人。   陶夫人和林年苓只觉此时脑袋里昏沉沉的,在抬眼便见郗玉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俩。   “先生,我表妹怎么样了?”   郗玉只觉满脑黑线,你表妹被人取魂的事情即便告诉你也不信,可让他随口撒谎还是有些困难,好在此时床上的陶萄突然咳嗽一声替他解了围。   “表妹!”   “阿萄!”   郗玉见这两人都跑向床边,松口气般的看着伽罗收回去的手。   “夫人不必担心,我师弟说了陶小姐不过是夜里受了惊吓有些失魂,开些安魂的药便好。不过在此期间,陶小姐千万不能受到惊吓,屋里也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打扰才好。”伽罗眯着眼又恢复一副和善的模样,也不知从哪搞出来的一副药方递给林年苓。   陶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一下子有了反应,高兴的连忙收下药方称谢:“这真是谢谢大夫。”   伽罗客气应付:“无碍,我师弟学医本就是为救人,若是陶小姐在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们,我师弟再替她施针便是。”   林年苓见此虽高兴但总感觉有几分怪异,但见陶萄有了意识一时间倒也不做多考虑只道:“这次多谢先生了,回头我必会重重酬谢两位。”   伽罗:“夫人客气,夫人对我和师弟本就有收留之恩,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既然陶小姐已经没有大碍,我和师弟便先回去了!”   林年苓点头:“医者医德,先生令年苓佩服,改天定请先生一聚好好喝上一杯!”   陶夫人见林年苓送这两人离开后才开口问道:“年苓,这两人你从哪找来的?”   林年苓有些语塞,这两人是她从街上抢回去这话还真不好和她小姨说。   “朋友介绍,姨妈先别管这个,快把药方给下人拿去煎药。”林年苓企图扯开话题。   陶夫人知她避而不谈也没再追问,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陶萄身上,根本没心思在去深想。   圆月当空,过几日便是十五,清晖不留余地的洒在屋顶上照着两条瘦削的影子。   “伽罗,你确定是食魂兽吗?”   “那畜生的味道真是想忘都忘不掉。”伽罗捏紧拳头恨恨道。   ”那他为何要盗取陶萄的魂魄?照之前徐府所为,不是一般都是凡人自愿与他做交易吗?”郗玉颇有不解的问。   伽罗拧着两条长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确实,食魂兽至今还未被天庭列入通缉名单只因他从来都只跟大奸大恶之人做交易,很少主动吞噬一般凡人的魂魄,否则早被杨戬带着那条狗四处追赶了,哪能悠哉悠哉的跟在他身后来取魂。   “照那畜生小心谨慎的性子确实有些古怪,但那屋里确实残存他的气味。”   但若是背后有人逼他这么做,瞧那畜生贪生怕死的性子定会照做。   伽罗话音刚落便见之前布置好的阵法有了动静。   “在那,抓住他!”   郗玉连忙追向那抹黑影,伽罗也紧跟其后。   食魂兽眼光瞄着身后紧紧追赶的两人心里骂娘,不是自愿交换的魂魄夺取的时候总会不干净,他今晚便是来取剩下的残魂,本以为伽罗会在耽搁两天,谁知今晚正巧碰上这尊杀神,真是晦气。   郗玉见前方的人逃窜速度极快,手里捏出一朵青莲直奔食魂兽而去。   只见那朵莲花瓣就要碰到食魂兽之时,食魂兽背后突然增生一抹屏障挡住青火,细看才发现那屏障是鬼面藤。   青火灼烈,仅仅触碰的瞬间便听见鬼面藤嘶吼惨叫的声音。   即便是听到这惨叫声,食魂兽也不曾回头一下,伽罗见此突然朝前方扔了一颗黑珠喊道:“呆子低头!”   郗玉条件反射的照做,只见那颗黑珠迅速靠近食魂兽,在空中便炸裂出一座小型雷阵将食魂兽笼罩在其中。   那方法阵天地雷云满布,电光闪烁,食魂兽仅仅向前迈动一步便有雷劫劈下来。   “我劝你别乱动,这雷阵是我专门研制出来对付羽族那群鸟人的,雷电粗得很,你可放心别被劈死。”伽罗看着被困原地还想挣扎的食魂兽难得好心劝道。   郗玉也拔出剑对着食魂兽,不让其逃走。   “偷陶萄的魂魄干什么?”伽罗扬着下巴有些厌恶的看着食魂兽。   他还是一副脸上沾满鲜血的模样,抬起头时两只眼眶空荡荡的看着你。   “殿王怎么知道我是偷?她可是光明正大地与我做交易。”食魂兽舔舔嘴角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   “瞎放什么狗屁呢?在我面前玩心思?给我从实招来,要不然要你好看。”伽罗显然比食魂兽还要老油条。   “殿王可懂人心?”食魂兽声音沙哑蛊惑,一点也不露怯。   “我不懂你懂?”伽罗嘲讽的望着食魂兽。   “人心最为复杂,殿王为何不相信她是与我做的交易。”   伽罗:“她一从小金玉养大的小姑娘,爹疼娘爱不缺良婿的,为何要与你这丑八怪做交易。”   食魂兽大笑:“当然是为了情爱!”   伽罗疑惑:“那你说说,她为了情爱与你做的什么交易!”   “自然是换她男人的命。”   在边疆那位要历劫的还未回来,生死簿上也没说他这一世会早死,这陶萄又怎么会知道历劫那位的生死。   伽罗愣了一下继而冷笑:“差点被你这畜生绕进去,快把盗取的魂魄交出来!”   食魂兽嘴咧着大摇大摆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早就被吃了,连一点渣子都找不到!”   郗玉凛眉突然握剑挑向食魂兽身旁的葫芦。   “呆子,雷阵。”   伽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郗玉闯入雷阵,瞬间雷光闪烁直直劈向郗玉。   “无碍。”郗玉话毕,就见他身旁窜出青火护着,燎燎火牙逼的雷光四散。   伽罗:“……………”   是他自己太高看自己的阵法了。   食魂兽见状也顾不得雷阵,护着身旁的葫芦便要往外逃。   “破!”   “呆子小心!”   只见天边劈来一道剑光直逼郗玉,伽罗见状连忙扔出山河扇护着。   “既然人已经来了何必躲在暗处放冷箭,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伽罗恢复殿王的模样,玄色锦衣,乌发用一根簪子高高束起,眉间一抹红印,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阴气,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周身煞气。   “哈哈哈哈哈,十殿王倒是对这个男人护的紧,莫非这位是你的新欢?”   剑光被山河扇挡住而困在雷阵之中的食魂兽却在瞬间被人掠走。   “殿王的眼光果真是好,瞧瞧我面前这位公子,这眉眼果真有勾引人的资本。”   郗玉冷眼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第三十七章   “阿宁那小贱人怎么不在你身边,我还想趁这次见面将那小孽种杀死呢?”   伽罗冷眼看着慢慢出现在空中的女人,人面蛇身,相貌倒是精致,只不过眼睛细长硬生生添了几分刻薄,一条长尾颜色妖艳垂在裙子下面。   “姜尤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伽罗收回扇子作状要朝女人扔过去。   “殿王别激动,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每次见面都要用那破扇子扔我。”叫姜尤的女人天生媚骨,言语嬉笑之间都散发出媚意。   “废话少说,把你脚边的人交出来。”伽罗显然不想怜惜眼前的美人。   “啧啧,传闻地府的十殿王是最心疼美人的,怎么?我没边上那臭男人长得好看?可惜我这罗裙,出门前可挑了好一会呢。”   姜尤一脸可惜的看着身上的罗裙念叨着:“这可是我亲手宰的青鳞蛇做的,本以为殿王今儿会喜欢我这身衣服呢!”   伽罗忍着一脸恶心:“青鳞蛇是你同宗,你竟然杀她剥皮做衣?”   姜尤大笑:“殿王怎么这么单纯,和我也见过不少面,身边更是养了一条跟我是一品种的,怎么这么不了解我们魔族?”   “我们魔族向来以实力为尊,那青鳞蛇不如我被我杀了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她们活该。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天道本就是如此。”   伽罗冷笑:“你算什么东西,配和阿宁相比?”   姜尤被骂也不恼依旧咧出一嘴尖牙笑道:“我劝殿王不要拿那孽种激怒我,否则我定会找个她身边没人的时候宰了她做另一件新衣,我想到时候殿王肯定会喜欢。”   “那你大可试试,看本王有没有实力将你扒了送给阿宁做衣服。”   姜尤:“我们魔族向来推崇实力雄厚的人,如果殿王要扒我的皮也无可厚非,不过我定会在死在殿王手之前杀了那孽种嘻嘻嘻。”   郗玉见这两人纠缠不休有些不耐,执剑指向姜尤:“将他给我。”   “这位公子别着急,动不动就拔剑多不雅,更何况我还是个姑娘。”   郗玉显然不想听她废话,握着剑便劈上去:“魔族的人还谈什么男女。”   姜尤一边躲过剑锋一边将脚边的食魂兽踢开:“公子倒是了解我们魔界的规矩,怎么有意向来我们这边?”   “瞧公子的身手怕也不弱,魔界一向怜惜人才定不会亏待了你,如何!”姜尤躲避剑锋的同时还有闲心圈郗玉投靠。   郗玉冷哼一声手捏成诀,青火便从他身上飞出直逼姜尤。   姜尤也不甘示弱,身边迅速围绕起藤蔓挡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有鬼蔓藤?”伽罗见在空中扭曲的藤蔓愤怒出声。   “自然是养的,这鬼蔓藤本就出自我魔族。”姜尤嗤笑。   “徐府的事情你也暗中参与了?“伽罗想起徐府院中的鬼蔓藤怒问。   “我还在想殿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件事,啧啧,好慢。”姜尤颇有些嫌弃道。   郗玉忽然想起之前伽罗提及之前遭人用炎阳箭暗算那次也是被鬼面藤缠住。   姜尤见面前对战之人突然戾气大增,劈过来的剑光也凶猛异常。   “炎阳箭也是你准备暗算的?”郗玉周身气势大增发问。   “是,本来想借羽族的手除掉十殿王来着,没想到那群鸟人那么不禁打,白瞎了我一支炎阳箭。”姜尤说的很磊落仿佛要置伽罗于死地的人不是她。   郗玉拧眉脸色凝重:“既然你已经承认,那今日便杀了你还那一箭之仇。”   姜尤:“杀我?那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在两人交战之际,一旁的食魂兽正准备偷偷逃走。   “要跑哪去啊?”伽罗伸手拦着食魂兽,离他最起码有两丈之远。   “不过只是一凡人的魂魄,殿王又何必对我穷追不舍。”食魂兽抬起脸,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庞却因空荡荡的眼窝而显得恐怖。   “你还知道是凡人的魂魄,三界内的魂魄都归地府掌管,你算什么玩意来劫我的东西。”伽罗显然不想和他废话,握着扇子便朝食魂兽的命门而去。   食魂兽勉强躲过却被随后而来的扇风掀的滚落到一旁的山石上咳血。   “我劝殿王你最好别乱动。”食魂兽见自己打不过阴狠的拿出葫芦放到嘴边恨恨道。   “畜生你敢。”   食魂兽晒笑:“殿王不如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吃了她。”   “姜尤要的东西你也要吃?”伽罗眯着眼,虽然不懂为何食魂兽与魔族的人勾搭在一起,但依照姜尤的性子,她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被别人毁掉的例子。   “嗤,那个女人在我眼里又算得上什么。”食魂兽一脸无赖显然并不是和姜尤诚心合作。   “你想要什么?”   食魂兽:“殿王果真上道,都能猜出我的心思。”   伽罗:“别废话,想要什么?”   “很简单,让我投生。”食魂兽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朝伽罗狞笑,“依你十殿王的本事这应该不难吧?”   伽罗嘲讽的看着面前的食魂兽第一次唤出他的本名:“符霄你在妄想什么呢?你也想投生?笑话!”   食魂兽久违听见自己的本名一愣继而有些疯狂:“符霄?倒是好久没有人这么唤我了,多亏殿王还记得。”   伽罗:“杀妻杀子屠灭全族的人有什么资格妄谈投生转世?你以为你和徐稹有什么区别?徐稹落的魂飞魄散,你不过是凭那肮脏的伎俩能活到如今。”   “我相信你十殿王总会有办法让我投生不是吗?”符霄边说边晃着手里的葫芦微笑。   伽罗冷哼看着那张年轻恐怖的脸微悯道:“你三魂七魄只剩如今一魂一魄根本入不了轮回,除非你找全魂魄,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符霄听说投生无望狂怒道:“三界轮回尽在你手怎么会没有办法,我劝殿王别跟我耍花招。”   “放肆,你妻子当初可是用了自己魂飞魄散发了毒誓咒你永生不入轮回,你现如今这般模样叫我也是没有办法。”伽罗大怒,“这都是你当初种的因果报应,既然你做了就得承受这后果。”   “既然殿王都没有办法,我入不了轮回这魂魄又凭什么!”符霄双眼血红的看着葫芦边说边要吞魂。   “废物给我住手!”   正在跟郗玉纠缠不休的姜尤目光瞥见急忙大吼,郗玉见她分神挽出剑花逼近姜尤命脉。   就在符霄即将吞掉葫芦里魂魄之际,天边出现一道雷光,紧接着便从天而降一人影逼向符霄。   等伽罗反应过来便看见一身白衣的陆衍之身上冒着雷光,手里握着滴血的剑,身旁是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符霄。   “拿着。”   伽罗接过陆衍之扔过来的葫芦:“你怎么下来了!”   “我要是不来她这一魂了就没了。”陆衍纸显然有些生气,苍白的脸上晕出红丝。   “嗤,就算没有你,本王也能解决。”伽罗有些生气,望向一旁的符霄,见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化为一缕黑烟更加气上心头,“符霄这个窝囊废物倒是好算计,又拿替身出来送死。   “别动。”郗玉剑搁在姜尤的脖颈,银色的剑刃反射着冷光,仅仅放在皮肤上就割出浅浅的血痕。   姜尤屏住呼吸:“公子可千万冷静些,我们可无冤无仇的,刀剑无眼。”   伽罗有空反应过来看着姜尤:“你盗取陶萄的魂魄是何居心,你最好从实招来,要不然我怕我旁边这位一怒之下砍了你这条尾巴。”   陆衍之极其配合的提剑,也不知是他在渡劫还是如何,满身的雷光,原本俊逸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恐怖。   “殿王不用吓我,这三界还有谁不知道天上的辰耀星君渡劫快渡死了。”姜尤明显不吃苦头不肯吐露真言。   郗玉倒是像第一次听说一般颇为惊讶的看着身处雷光之中的陆衍之。   “姑娘说的没错,不过趁在下被雷劈死之前砍你一条尾巴不成问题,更何况如今仙魔边疆交界处摩擦不断,魔界杀了我们不少仙界兄弟,若是我砍了魔界公主的尾巴会不会大壮我仙界士气?”陆衍之言笑晏晏,谈吐之间便要提剑砍过去。   “慢着………”姜尤看着自己漂亮的尾巴连忙幻为双腿大叫。   “怎么肯说了?”   他陆衍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对于还算温和的伽罗,姜尤看着一脸微笑却向她露出锋利爪牙的陆衍之打了个寒颤。   这个笑面虎。   “在我说之前有个要求,让我身边这人把剑给我拿开。”   伽罗:“别耍花样。”   有符霄前车之鉴,伽罗生怕姜尤耍花样。   姜尤:“既然你们不拿下来我就不说,反正你们肯定是想等我说了再杀我灭口。”   郗玉心中所想被看穿倒也不愧寒声道:“就凭那一支炎阳箭,说什么我都要你的性命。”   姜尤:“小公子你倒是记仇,连殿王都不跟我计较了,你对他这么在意是喜欢他?”   姜尤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郗玉:“……………”   伽罗听着倒觉得有些道理转头看向郗玉:“呆子,你可是喜欢我?”   在一旁听书似的陆衍之冷冷咳嗽一声:“殿王的私事还是回去慢慢处理较好。” 第三十八章   “算了,郗玉杀了她,反正依这魔女的性子嘴里吐出的也不一定是真话。”伽罗也觉得刚才说出的话不妥连忙摆手道。   陆衍之皱着眉头倒也没有阻拦,确实,他并不相信魔族的人,与其待她耍出什么把戏还不如就地杀了她干脆。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要提着我的头像父王交差吗?”姜尤恨恨的看着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三个男人朝空中大喊道。   “呆子拦住她。”   伽罗话音刚歇便见一阵黑风袭过,郗玉放出青火抵抗,扣在身边的姜尤却被人劫走。   待反应过来,姜尤早已被黑风卷至十丈开外。   “殿王,今日之仇姜尤记下了。”   郗玉见此刚准备去追便被伽罗拦住:“不必了,小心有诈。”   陆衍之也一反常态的没追过去,收回剑倒吐出几口鲜血来。   “你这准备渡劫的来干什么,别死在半路说出去丢人,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伽罗有些不忍对着老朋友劝言道。   “她说的没错,怕是现如今三界都知道辰耀星君渡的是死劫。”陆衍之冷冷一笑。   “你……罢了,随你怎么做吧。”伽罗劝阻的话到嘴边又咽下,摆手有些泄气的模样。   “那人你是从哪捡回来的?上次询问我的事情是为他?”陆衍之抬眼打量着执剑眉间冷漠的郗玉微叹,“你还是真会把麻烦的人往身边带。”   伽罗不以为意:“没办法,老毛病改不了。”   陆衍之:“嗤……护好她这一魂,若我渡劫失败你便将这一魂还有那一魄还给她,让她喝了汤好好去投胎。”   “陆衍之你这人不仅对自己狠对她更狠。”   陆衍之晒笑:“多谢夸奖。”   伽罗:“………………”   地府忘川河畔,孟婆坐在彼岸花旁舀着水一棵一棵的浇着花,自上次又遇河妖作乱,殿王已经将她派过来浇花,孟婆也乐意换这份工作,最起码不用遇见那个讨人厌的陆衍之。   她来地府已经多年,来来往往的人都唤她阿勺,她都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孟婆还是她们所说的阿勺。   庄周一梦,说不定在地府伽罗手下做孟婆的日子对她来说才是一场梦。   “小姑娘,你们殿王又派你来浇花?”陆衍之双手别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阿勺。   这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明媚却在每次见到他之时皱着眉头,难道自己长的那么惹人嫌?   陆衍之伸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也不至于啊……   “托星君的福,殿王说再让我去守渡河,那河里的圈养的河妖非让星君给宰杀干净不可,为了那些河妖着想还是让我来浇花的好。”   陆衍之看着乖乖巧巧却暗里讽刺他的阿勺笑道:“你这勺子精倒是牙尖嘴利,我救了你多次还这样对我,果真忘恩负义,亏我还带了桃花给你。”   “桃花?什么桃花?”阿勺抬起头有些惊讶。   陆衍之伸出一直别在背后的左手,一支含羞欲放的桃花出现在阿勺眼前。   “现如今人间人间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想你上次应该是喜欢的所以便折了一枝给你。”   阿勺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夸赞道:“好香!”   陆衍之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突然出声问:“要亲自去看看吗?”   “什么?”阿勺欢喜地看着那株桃花应道。   “人间桃花。”   自当上孟婆之后她便很少去过人间,一是奈何桥边离不了人,每日都有投胎的。二是一个人去赏花未免有些太过寂寞,这般拖着倒没看过几次。   “现如今人间开的可不只是桃花,春天一到,天上的花仙都忙开了,各种各样的都有。那些会享受的凡人,带上些吃食便出去踏青,在大好的阳光中坐在青草地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赏着花,还可以放风筝………怎么样?要去吗?”若有人看着现如今的陆衍之肯定会啧啧称奇,给他插上一条尾巴活像只引诱人的大尾巴狼。   阿勺听这三言两语便动了心,但一考虑现如今的殿王便有些泄气,上次已经给颜良添麻烦了,若是在擅离职守被抓到又不知道是什么惩罚。   “十殿王那边我自会去说,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阿勺:“没有!”   人间三四月芳菲天,午后的阳光晒的阿勺懒洋洋的,陆衍之不愧是多次投胎的人,人间的风俗事物他都略懂一二。   这一路游玩下来,无论阿勺问些什么哪怕是稀奇古怪的东西,陆衍之也能讲得头头是道的顺便还能给阿勺讲些有趣的事情。   此时春花灿烂,长堤垂柳,游人如织,穿着各色春衫的姑娘踏青游玩将整个长堤挤的水泄不通,相互认识的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讨论堤下那穿着月牙白锦衣的公子。   “那公子是城内哪家的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要我说别管他是哪家的,瞧他那模样怕是比李家公子俊俏多了。”   “嗤……小桃你可别发春了,你爹不是要把你许配给刘家那小哥吗?”   “你这死丫头可别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那叫小桃的粉衫女子笑骂旁边的姑娘,眉目间夹杂着些许羞涩。   “好啊,我这就去告诉刘家小哥他未来要娶的姑娘是个母老虎。”   和她们站在一起的蓝衫姑娘看着她们笑道:“好了,不是说堤下那俊俏小公子的吗?扯什么刘家小哥,阿瑶你也别打趣小桃了,等明年开春你家人还不给你商量婚事。”   那叫阿瑶的和小桃互望一眼极其有默契道:“是是是,菲姐姐说的是,只怕我阿爹阿娘再怎么找怕也找不到像菲姐姐那样的夫君了。”   “要死啊,你们这两丫头。”   “哈哈哈哈哈,菲姐姐可别生气啊………”   “你瞧她们议论的公子可是你?”阿勺耳朵极尖,转头看着穿着月牙白袍子的陆衍之有模有样的学着,“瞧那堤下的小公子,长的可真俊俏!”   陆衍之手里握着扇子提起便往阿勺的脑袋上敲:“学这个倒是快。”   “啊啊,疼,陆衍之你干嘛要打我。”   陆衍之懒洋洋地笑着:“叫我名字倒是叫的顺口,我看你这私底下没少叫啊?怕都是骂我的吧?”   阿勺吐了吐舌头向陆衍之扮了个鬼脸。   “星君那是什么?”   陆衍之顺着阿勺的指向望向天空:“风筝,凡人踏青的时候经常会放。”   “怎么放啊?”   陆衍之转头好笑的看着眼里冒星的阿勺:“你要玩吗?我瞧刚才的摊子上就有卖的。”   “可以吗?”阿勺睁大眼睛一脸惊喜的看着陆衍之。   站在堤上的小桃托着腮叹息:“要是能和那位公子一起春游泛舟就好了。”   阿瑶嘲笑出声:“你这小蹄子想什么呢?没见人家公子旁边站着的那姑娘吗?你瞧他手里的风筝明摆着就是跟那姑娘一起放的,怕是不能和你泛舟喽!”   小桃恼怒地看着阿瑶:“我想想也不行吗?阿瑶你真讨厌。”   阿勺将堤上的话听了一耳朵看着像她漫步走来的陆衍之,头一次发觉天上的仙子为他甚至打闹起来也似乎不是没有可能,至少脸蛋看起来便极其赏心悦目。   “发什么呆呢?走吧。”陆衍之一手拿着风筝一边塞给阿勺一个油纸包。   “这个是什么啊?”   陆衍之:“花糕你尝尝看,我瞧许多姑娘都拿着这个当零食便买了些给你尝尝。”   阿勺好奇打开,发现是一个个做成花瓣样的糕点,各色各样倒是有趣,拿起一个咬一口,倒是甜香可口。   “星君你也吃一个。”阿勺不由分说的拿起一个塞进陆衍之嘴里,等塞进去了才发现自己这动作似乎有些不妥。   陆衍之倒是神色如常的嚼着嘴里的糕点还赞叹笑道:“好吃。”   阿勺望着自己的手恨恨的想要剁掉,怎么手就那么快。   “星君你会放风筝吗?”阿勺想要努力忘掉刚才的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陆衍之瞧着手里的金鱼风筝颇为自信点头:“当然会。”   “那星君你教教我吧!我还从没有放过这东西呢?”阿勺兴奋的看着那条金鱼道。   “你以前没在人间玩过吗?”   阿勺摇头:“我自成精幻为人形便碰到了殿王,他见我法力低微受人欺负便将捡我回去,所以我成人之后从来没有游玩过人间,唯一一次看桃花还是偷偷来的。”   “那你来试试。”陆衍之将线穿好递给阿勺摇杆,“很简单的事情,我在后面提着风筝,你顺着风边跑边放线便行。”   说完陆衍之便跑到阿勺身后提着金鱼风筝看着她:“往前跑放线。”   阿勺握着摇杆,将白线小心的放出去,边跑边回头望。   陆衍之见她这般模样不由翘起嘴角,抬手高高举起风筝趁着风吹过来送手。   “飞起来了,星君你看飞起来了。”阿勺高兴的看着飞起来的金鱼朝陆衍之大喊。   陆衍之懒洋洋笑着,手别在背后捏咒使那风筝越飞越高,渐渐越过周围放的七彩风筝。 第三十九章   自林年苓带来那两个所谓大夫但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公子给陶萄看过病后,突然病入膏肓药石罔效的陶家小姐奇迹般地病愈,自此,陶家夫妇二人连忙去城南的寺庙捐了不少香火不谈还在城墙之下摆了三个多月的粥铺施舍百姓。   林年苓眼角抽搐的看着伽罗身旁坐着的一脸病色跟得了痨病还冲她摆脸色的男人开口:“不知先生身旁这位是?”   伽罗也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我的一位朋友突然上京寻我,洛嘉擅自将他带回府还望夫人多多包涵。”   林年苓瞥着那男人的脸色暗自骂道:“瞧他的脸色哪里像是肯呆在我府上的人。”   “先生多虑了,既然是先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本想着兑现先生救了我表妹那天喝酒的诺言,现在看来先生还是好好陪朋友,喝酒的事改天再聚。”林年苓莫名对那一脸痨病的男人心下犯怵赶忙找个借口离开。   伽罗看着林年苓慌忙离开的背影瞥着陆衍之冷声道:“你看你都把人给吓跑了,你为何要跟着我,好好渡劫不好吗?”   陆衍之毫不在意地给自己倒杯茶凉凉道:“你这属下还跟以前一样胆小,即便投胎为人也这般敏感。”   伽罗嘲讽笑笑:“那可不是,你若是被人砸了摊弄坏了熬制上百年的汤药,你也会对那人心生警惕。”   陆衍之知他是在嘲讽自己索性不答话,反正这三界他还没看过跟伽罗拌嘴能赢的人。   “你下凡不要紧,关键若是你渡劫的时候殃及凡人那可就麻烦了,你不被雷劈死也会被天帝下令砍死,到时候我给你收尸恐都收不全………”伽罗皱着眉,这陆衍之跟着他无非就是担心他护不好陶萄。   陆衍之恍若未闻的喝着茶,整个人恍若入定的老僧。   一旁沉默坐着的郗玉摆弄着指尖跳动的青火眉间不知在想着什么,连伽罗的话也没听见。   自上次被姜尤从他剑下逃走之后,郗玉便有些沉默,以往还能和伽罗说上两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会弹弹琴。   伽罗捡回来的活物大多都是跟他一般性子活跃的,头一次捡回来这种性子冷静活像个锯嘴葫芦的。   “呆子!”   “呆子!”   连唤几声,郗玉才慢慢抬头看着伽罗。   “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心神不宁的?”   郗玉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在想些事情。”   “姜尤那女人吗?”伽罗看着郗玉,见他神色颇为清明放下心来。   上次在徐府这呆子也是不吭不响就着了魔,和他厮杀的模样现在伽罗还能回想起来。   “下次遇见一定杀了她。”郗玉眉间涌上煞气仅一瞬便消失不见。   伽罗看着郗玉,现如今正是春花烂漫的时候,这院子养了棵玉兰,正开的热烈,微风吹拂之间就有花瓣落下。郗玉坐在树下,一张脸安静的如树上的玉兰让伽罗看着也心动。   “殿王!”   伽罗看着落入院中突然化形的翠鸟皱眉:“你来干什么?”   那翠鸟见伽罗面色不善说话也哆嗦几下:“是阿宁大人派我来说是西海三公主闹到地府,不见殿王您便不回去了。”   “敖漾去地府了?”   翠鸟:“是,阿宁大人说黑白无常找不到殿王您也不敢冒犯三公主只能去找她。”   “她不是在青丘吗?怎么会找你报信?”   翠鸟摇头:“我在九重天遇见了阿宁大人,她便派我来了。不过最近天帝召集了妖界有名的大妖商量要事,青丘的族长也去了。”   伽罗凝神细思了一会摆手:“知道了,你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翠鸟如得大赦立马幻为原身飞离林府。   伽罗瞥了眼陆衍之,那人还如老僧入定模样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翠鸟的话,一旁的郗玉也神思不定的。   陆衍之没当星君之前也是一个不亚于明净的杀胚,姜尤怕就是担心他加入仙魔大战才想要拿陶萄这一魂,以便来威胁他。   毕竟陆衍之的短处只有她一人罢了。   这怕也是陆衍之连渡劫也不好好准备下凡来的原因了吧!   伽罗倒不担心陆衍之只是一旁沉默的郗玉让他有些心忧,但那西海三公主又着实是个麻烦人物,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呆子你在这等等我,我尽量回来。”   郗玉抬眸:“好。”   待伽罗走后,小院中一片寂静。   郗玉难过的皱眉,自上次和姜尤一战,他体内便有股火气乱窜,灼烧的他经脉气血乱窜,仿若在徐府失了意识那般。   阿宁曾跟他说过在徐府那一次,他没了意识之后竟然和伽罗打了起来甚至还伤了他,阿宁说自己是被刻了堕魔印迟早会入魔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他根本就记不起来这堕魔印是如何回事,可他却将他打伤了伽罗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自姜尤逃跑之后,他的身体便有些不对劲,幸好还带着伽罗给的海魂兽内丹,用法力还能压制内心的躁动。可就算郗玉法力深厚也有些撑不住,趁伽罗终于走了,才吐出一口血来。   “撑不住了?”陆衍之悠悠开口,脸上挂着一股欠揍的笑容。   “你倒是能忍,怕是和姜尤打过之后身体便出现异常了吧?”   郗玉冷眼看着脸上挂着嘲讽笑容的陆衍之不吱声。   “我可不是伽罗那傻子,我的旧友也曾被刻过堕魔印,他入魔发作隐忍的模样和你相差无几。怎么?痛苦吗?我那旧友到最后可是要我亲手用剑杀了他好让他解脱!”   郗玉眉心紧皱便听陆衍之道:“伽罗这人向来喜欢捡东西回去,你在地府见过的不少人都怕是他成仙之后捡回去的,相传这是他做人的时候养成的坏毛病。只要是路边快死的他都爱捡回去,你见过那阿宁吧?她原本是魔王的私生女,被那姜尤打的半死遗落在路边,也就是伽罗不怕麻烦才敢捡她回去。”   “佛家崇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伽罗不怕麻烦,但这麻烦也分大小不是?”   郗玉知道他话里有话寒声道:“你有什么便直说。”   陆衍之冷笑一声打量着树下的郗玉,只见他眉目清冷是个好皮相,难怪伽罗会捡他回来,不过细细看便能发现此刻这个堪比花艳的男人眉目间一股烦躁隐隐现出红印,清冷的双眼也涌上几分血色,俨然一副要入魔的样子。   是个大麻烦!   陆衍之这么一想心里便浮上几分自嘲,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可知这堕魔印无解?伽罗曾为你这事找过我,问我可有解决的法子。”   “我的回答是没有!”   郗玉正视着面前的男人,见他神情严肃不似作假。   “这堕魔印是天道所造,一旦被刻上便无法可解,我的旧友便曾遭此酷刑最终失智入魔,凭他那般神通广大尚且无力抵抗,你说你又能撑到几时?”   “你于伽罗是麻烦,甚至是劫难!”   郗玉:“伽罗是随天道气运所生,与天地同寿渡的什么劫?”   “天道气运?哈哈哈哈哈………”陆衍之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看着郗玉讥笑:“你也信这个?所谓天道?”   陆衍之嚼着天道二字丝毫不理会天上渐渐积聚的黑云。   郗玉不言,他自是不信,不然也不会在徐府鬼面藤织造的幻境中要劈雷池。   “天道不过是所谓的骗局,伽罗与我们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他手里的………”   “别说了!”郗玉瞥着天上越积越厚的雷云打断陆衍之的话,“这底下都是凡人禁不住雷劫!”   陆衍之一脸无谓显然根本不把这些凡人的性命看在眼里,郗玉倒是有些急迫,听陆衍之与伽罗的谈话,这林夫人似乎是伽罗的下属,伽罗对此还颇为重视,既然这般,郗玉自不能让她被雷劫劈死。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面的伽罗,他虽爱捡东西回去,可这都是凭借自己的心意,若是有一天他不乐意了,朝你挥剑怕比我还要利索,你可知伽罗当初掌管地府的时候被人称作什么吗?”陆衍之见刚才那套说辞说服不了郗玉转念间便又换了一套。   自被伽罗捡回来,郗玉看到的伽罗大多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即便郗玉知道他笑的越开怀,心里便将人计算的越狠。可他见到的大多是随和甚至还颇有些爱管闲事的婆妈样子,他好像从未见过伽罗生气时的模样,顶多是骂阿宁两句,似乎还未见过他执剑一脸杀气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   “什么?”   陆衍之见郗玉被他勾的好奇心上来坏笑开口:“就不告诉你!”   郗玉:“………………”   “那她也是伽罗捡回来的吗?孟婆!”郗玉暗咬着后槽牙边看陆衍之脸色,边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在后者面容听到这句话陡然变色后郗玉才高兴一点继续运功压制体内流窜的真气。   虽说在嘴上压了陆衍之一头,可并不代表郗玉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伽罗会提剑挥向他吗?   郗玉想着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第四十章   西海龙王近晚年才得一女,对她宠爱如命,不仅将她养的飞横跋扈,更是在三界放言要娶他家女儿必须上他家做倒门女婿,这话一出,原本还馋涎三公主美貌的男人瞬间消失不见,甚至连平日里见到这三公主打招呼的男人也没有。   毕竟西海三公主再美也抵不过倒插门的恐惧。   伽罗回到地府左右寻思自己也不是什么海货怎么就惹这敖漾看上,非要缠着他做她家倒插门的女婿。   黑白无常见伽罗回来连忙上前,谢必安哭着一张脸开口:“殿王你可回来了,属下可都快被那三公主给活剥吞了。”   连一向矜持冷静的范无救也一脸难色,看着伽罗的眼睛里写满了“快把这尊祖宗弄走“的意味:“殿王,你再不回来,三公主就要闹到境夜司去了……”   伽罗皱眉摆手:“知道了,她现在人在哪?”   “您那小院里……”   伽罗眼角一抽:“我那院里的花可还在?”   谢必安颤颤悠悠:“应该不大在了吧…………”   范无救:“还望殿王冷静,花可以再种,人可不能再生。”   谢必安了悟急忙道:“对对对,这阎罗殿可再也不想泡在海水里了……”   伽罗:“…你们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为了一院花而杀人呢……”   谢必安:“……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范无救:“……我看你明明就想这么做!”   小院里,原本好好的一院花被毁的惨不忍睹,花瓣落了一地不说连根都被拔起扔在一边地上。   “这是绿画那臭女人喜欢的君子兰,这是露华那母老虎喜欢的姚黄牡丹,这是阿宁小贱人喜欢的昙花……”   伽罗抱胸站在院子外看着那蹲着边拔花边嘟嘟囔囔的女人又气又觉得好笑:“再拔一株便剁一只手。”   “嗤…三界之内谁敢剁龙爪?”敖漾话音未落惊喜转头便见伽罗长身玉立的站在院外,含情脉脉的正看着她。   世人皆知十殿王生的一副好相貌,尤其那一双眼睛,不望人的时候总含着笑意如三月桃花,看着你的时候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挑显得风流多情,乌黑的眼眸仿若一汪深泉只映着你一人。   敖漾老是纠缠伽罗的原因之一便是觉得伽罗每次望她都含着情意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若是伽罗知道想必是要吐出一口老血并决意要把敖漾这双眼睛给挖了再晃晃她的脑袋,把她这些年装进的海水全都晃出来。   “伽罗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放肆,你爹都不敢唤我本名,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伽罗显然不想和敖漾纠缠,在辈分上便要拉开一段距离。   敖漾被吼了也不在意小跑过来便要抱伽罗的手臂,被伽罗躲开后嘟着嘴:“伽罗我可想你了,冒着被我爹打断腿的危险逃了禁闭来找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伽罗无声冷笑:“你要是在闹下去,不等西海龙王本王就得先把你腿打断!”   敖漾见伽罗正经严色模样心生几分恐惧但仍抻着脖子嚷嚷:“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外面有人了,是你捡回来的那狐狸精?”   “什么狐狸精,小小年纪怎么满嘴污秽!”   “她们都说你在外面捡了个野男人,整天和他弹琴赏花,恩爱的不能自已,伽罗你这个混蛋。”敖漾边说边觉得自己委屈,这些年来的真心还不如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内心酸涩难忍不由哇地一声哭出来。   伽罗揉着眉心,他所遇上的女人都温温柔柔即便如露华那般也是明事理的人,第一次遇上这般被西海龙王宠惯的娇娇女撒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敖漾,你父王若是教不好便由我来代劳如何?”伽罗拿出扇子朝敖漾开口。   敖漾惊怕的看着那柄扇子,山河扇内自成一片天地,往常她来烦伽罗都是被他关在扇内直至认错才被放出来。   “你今天便是把我关进去我也决不认错,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情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难不成你真的对那男人动情了?”   伽罗看着面前一脸倔强还带着泪痕的姑娘只觉头疼随口应答:“是,我便是对他动了情,现下你知道了可以离开了吧?”   “你……你……”敖漾见对面男人,明明面貌未变却让她觉得陌生,“我身为西海三公主在你眼里难道还不如那路边捡的乞丐?”   伽罗觉得自己对敖漾是否太过于客气,敖漾年龄远小于他以至于他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来看待,现如今看来真是当初自己脑子进了海水。   “你既然说到这,我便要问问是谁告诉你我捡了个人回来的!”   敖漾:“难道你要抵赖,青丘族长亲口在大殿之上众仙面前说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伽罗脑海里浮现青玉那张脸恨恨磨牙:“真是小瞧他了,果真是明净那秃驴养的人。”   “我为何要抵赖?敖漾若是你在这般闹下去,你父王来了也保不了你。”伽罗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可听说你父王要为你寻一门亲事,他手下那个叫谁来着,从小和你青梅竹马不说,对你情根深种,人还上进努力,你回头瞧瞧他不好吗?非要在我这吊死?”   敖漾被这般说擦擦眼泪吼道:“伽罗你果真是没有心。”   这话若是被三界那些美人听见大概是不信的,谁人不知伽罗是个风流人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即便只是跟他打过招呼的仙子都会在逢年过节过寿时收到伽罗所赠的礼物花束。   伽罗:“………我是对你不用心……”   两人这般说着,院外慢慢走进来一年轻男子,穿戴白色盔甲人显得十分精神。   “见过殿王,三公主。”   敖漾一见到这男子便炸毛:“薛筠你怎么来了?”   薛筠望了敖漾一眼便朝伽罗行礼:“龙王命我接三公主回家并让我代他向殿王道歉。”   伽罗打量着面前这男人,不卑不亢人还俊朗,薛筠这名字好像就是那老泥鳅给敖漾定的未婚夫的名字啊……   “不必客气,三公主便麻烦你了。”   敖漾:“谁要跟你回去,我告诉你薛筠我今天死也不会回去,无论我爹那张嘴说什么我也不会嫁给你。”   薛筠脾气难得的好,就算敖漾这般撒泼也不见眉头皱一下:“公主还是跟我回去的好。”   伽罗看着就差没拍手叫道快把这尊佛带走。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敖漾伸手展开水膜将自己包裹在内。   敖漾见薛筠缓缓朝自己走来心里又惧又恨,论打她实在打不过,论撒娇求饶偏偏这冰块什么都听不进去,每次都只能乖乖被他打包回西海。   与此同时,敖漾身后逐渐浮现一抹黑雾,渐渐的在其身后变大幻为人形模样,小院里平日并无人打扰,若不是黑白无常见伽罗对这三公主多多少少一些纵容定是不肯放她进这院子,此时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除了一阵沙沙声响起惹的敖漾有些奇怪。   薛筠和伽罗望着站在一堆乱花之中的敖漾同时脸色一变,连薛筠声音也有了起伏喊道:“敖漾你别动!”   敖漾气的直翻白眼:“我不动难道被你抓回去吗?”   伽罗望着逐渐在敖漾身后显形的黑色人影额头青筋直爆:“你是不是去过境夜司?”   “我………我没有!”   伽罗眉间现出不耐:“我在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去过境夜司?你要是撒谎我立马抽了你的龙筋!”   “我……我………我不是故意去的………”   薛筠瞄着伽罗先一步挡在敖漾身前:“还望殿王息怒人,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它。”   这境夜司鲜少有人知道,薛筠也是听的家中长辈曾漏嘴说过几句,里面关压的都是生前作恶死后魂魄仍不安息的大妖,更有传闻境夜司里的大妖都是历届殿王亲自关押,以地狱之火炼化。   若是这境夜司出了变故,那里面被关押炼化多年的大妖怕是积怨已久,出来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找这十殿王算账。   要是敖漾真不知轻重与这境夜司有关,那………   “哼,若是境夜司出了事拿你西海陪葬都不为过分。”伽罗手中幻现一把长剑。   这还是第一次见伽罗手握长剑,这是他宰杀雷兽时抽骨所造的一柄骨剑,此剑全身莹润如玉,剑身裹着一层雷光,滋滋作响。   敖漾见伽罗这阵势以为是要抽她龙筋:“我只不过是去了境夜司也没做什么,殿王你真的要抽我龙筋吗?”   伽罗听她这话觉得西海龙王是不是着实恨这个小女儿,这些年来的宠溺就是为了把她养废,一旁的薛筠听到这话脸色也不自然。   “闭嘴!”   “别回头!”   这两人看着敖漾几乎同时大喊。   敖漾慢半拍的转头便瞧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浮现一巨大的黑影,带着地府的煞气面目憎恶的站在她身后。   “殿王好久不见!”那黑影声音活像是喉咙里被塞火炭灼伤的沙哑。   敖漾脸色煞白的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两男子,仓皇挤出一个笑容:“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   伽罗挥着手里的骨剑讥笑:“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你不都去过境夜司了吗?怎么连自己带出来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薛筠救我!”眼见伽罗没有丝毫救她的意思甚至还颇有种把她和黑影一起砍死的架势,敖漾十分有眼色的向另一个男人求救。   伽罗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黑影,再感受到那极其令人恶心的气息后凉凉开口:“呦!唐燃你还没死透啊!”   第 四十一章   “殿王你还活着我可舍不得死。”那黑影渐渐幻为一个着黑衣的男子,面貌倒是清秀只不过过于苍白和一脸痨病样的陆衍之有的一拼。   “颜良呢?他怎么不在?”   伽罗听他提及这名字暴怒:“你还有脸提他,那张嘴若是不能自己闭上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语罢便要提剑挥上去。   “啀…慢着…你若在动一下我便杀了这个小姑娘。”唐燃笑的招摇,他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本就清秀的脸让他显得有些人害无畜。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咬起来味道如何?”唐燃露出獠牙靠近敖漾的脖颈,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连呼吸也急迫起来。   “你敢,我可是西海龙王之女。”敖漾颤着声音有些沙哑后怕。   “嗤……”唐燃冷笑伸手掐住敖漾的下巴凑近,“我管你是什么人,落在我手里最好乖乖的,否则就算是十殿王也救不了你。”   薛筠虽担忧仍稳着情绪开口:“你想要什么?”   “上道!”   唐燃看着伽罗展颜一笑:“我要殿王将颜良交给我,我便将这女人还给你。”   薛筠和敖漾同时望向伽罗。   “你们都看本王干什么?”伽罗看着手里的雷剑朝唐燃笑着开口,“本王说过你那嘴要是闭不上我便拔了你的舌头,怎么?你当本王说的都是屁话?”   “颜良颜良,你这畜生有什么资格提他?”   霎那之间,伽罗便挥剑直直刺向敖漾。   敖漾见自己喜爱的男人挥剑刺向自己忍不住闭上眼看,连一旁的薛筠也没料到十殿王会如此果断,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   唐燃倒是没有丝毫惊讶,清秀的脸上浮现的笑意逐渐变大,瞪大眼睛看着伽罗那柄骨剑刺向自己这方向,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敖漾以为自己即将死了的时候,就见伽罗抱着自己一脸嫌弃:“还要装死多久?下去!”   薛筠神色沉重的看着就在骨剑即将刺向敖漾之时,唐燃突然放开敖漾逃之夭夭。   “那畜生可不会跟你一起死,说,你是如何进入境夜司又怎么放那畜生出来!”伽罗剑指着敖漾,神色严厉不似作假。   “我没有,我没有放他出来!”敖漾急忙辩解。   “没有?那你去境夜司干嘛?”   敖漾眼睛被逼出一抹红委屈的看着伽罗:“我听地府的人说你喜欢境夜司旁生长的合欢花,我想摘一株给你……”   伽罗看着敖漾慢慢拿出来的红色花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是谁告诉你我喜欢那种花的?”   敖漾懵懂一时间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一旁的薛筠却瞬间了悟,依敖漾这傻乎乎的性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   “地府的使差啊……”   伽罗深吸口气,觉得这次非要把在地府里搅浑水的臭鱼全部抓起来剁碎。   此时地府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接着便是万千哀鸣,瞬间冲破众人耳膜,功力稍浅的敖漾禁不住吐出一口血便大有种要晕倒的架势。   伽罗抬眼看着境夜司那边渐渐升起的黑雾冲敖漾道:“你除了摘花还做了什么?”   敖漾犹豫再三才开口:“那崖边的碑石是千年鎏玉所造,我一时没忍住就想将那碑石挖走,岂不成想刚动一半便听崖底有动静便没继续挖……”   敖漾这话一说完,空气中一片寂静,连一向矜持薛筠此时也觉得面上难看。   敖漾急忙辩解:“殿王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为龙族看到金玉便情不自禁……”   伽罗听及至此都要吐出一口老血,境夜司一向为地府禁地,常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偏偏这敖漾身为真龙对那阴邪污秽百无禁忌。   “好…好一个情不自禁,你快把她给我带走,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等这件事我处理完便去西海拜访龙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教的女儿!”   薛筠松了口气抱拳:“多谢殿王今日救命之恩,我自会把近日之事如实禀告龙王。等来日殿王到西海,龙王自会给殿王一个交代。”   一旁的敖漾也知自己做错了事,躲在薛筠身后不敢吱声。   待着西海二人走后,黑白无常面色惊慌的跑道小院:“殿王,境夜司那边……”   伽罗:“我知道了,你们守好这地府,把里面的杂鱼全给我摘出来,若谁敢趁此作乱杀无赦。”   黑白无常:“遵命。”   伽罗看着不断涌起的黑雾微叹,自上次宰杀雷兽之后他还许久未真正动过手,怕是这三界之内的有些人都快忘了他的煞名。   郗玉打坐好好的突然胸痛吐出一口黑血。   陆衍之见怪不怪,这几日来郗玉不知吐了多少,他对之早就习惯。   “伽罗为何至今还未回来?”   “自是美人在怀,无心回来。”   “那个西海三公主是什么人?”郗玉这几日对抗堕魔印也有几分经验,现在都能开口说两句。   “西海龙王的小女儿,自幼受尽万千宠爱长大,是个标标致致的美人。”   郗玉:“伽罗喜欢她吗?”   陆衍之好奇开口:“你吃醋?”   郗玉脸色微红摇头:“没有。”   他虽失忆却不是傻子,对于情爱一事多少略有所知,他只觉的伽罗为了那三公主去了那么久心里有些烦闷,这算是吃醋吗?   见他这般模样陆衍之不由起了坏心:“那敖漾也算是个美人,伽罗应该喜欢她吧!”   废话,伽罗对三界哪个美人不说喜欢。   “哦。”郗玉话音中夹杂着连他也未察觉的失落。   “你若担心便去找他何必在这愁眉苦脸。”陆衍之完全是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自以为好心的劝诱。   郗玉的性子如此,早已习惯再多的事情憋在心里,完全就是个锯嘴葫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即便伽罗询问也是报喜不报忧,更别说去找伽罗问问西海三公主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何迟迟不回来。   想了想还是决定唤出一抹青莲去寻伽罗。   “这小东西是你的?”陆衍之眼尖瞧着那青莲似乎与伽罗来寻他那日相同,原本还以为又是哪个仙子送给伽罗的稀罕玩意,没成想是他的。   “嗯。”郗玉放走了青莲便又恢复打坐的姿态,显然是不与任何人交流的架势。   “怪不得叫锯嘴葫芦,我要是你便亲自去找伽罗,指不定现在地府被那敖漾糟蹋成什么样子。”   郗玉向来敏锐听出他话外音:“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能去看?”   “他有危险?”   “你猜!”   陆衍之话音刚落便见那树下的白影消失不见,只有随微风落了一地的玉兰花。   “嗤…这一股醋味……”   伽罗提剑走向境夜司,与敖漾打听到的相反,这里面关压的大妖令他很是不适,所以只要境夜司不出异常他决不踏入这崖边一步。   原本平静的悬崖现如今狂风大作,不断的黑雾从崖底冒出,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哀鸣惨叫,即便伽罗听了也头皮发麻。   那块千年鎏玉本是境夜司的结界,敖漾那蠢货无意之间将之破坏导致如今崖底的怨灵大窜。   伽罗瞄了眼崖底,抬手便将扇子扔出去,那些还不断漂浮的黑雾统统被吸进扇内,幸好那些大妖在崖底受多年炼化神智大部分都失散,处理起来倒也不是件难事。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被锁链拴在崖底的那几只大妖,若是被它们逃了,对伽罗来说也是一个麻烦。   伽罗没再犹豫豫直直从崖边跳下。   崖底的罡风强烈,是上一届殿王为防大妖逃走特意设罡风阵,地下的上不来,上面的人也休想下去。而且一般护罩结界根本没有用,即便如伽罗还没落到底便感觉身上的皮肤被割的生疼,衣服也被割的七零八落,等到了崖底几乎不成人形,身上所剩的布料几乎被血染红,献血散发出来的鲜味吸引的是崖底大妖慢慢朝他靠近。   伽罗倒吸一口冷气,捏咒好歹给自己换了身衣裳,身上较浅的伤口已经在恢复,深可见骨的一时半会伽罗也顾不上。   崖底黑暗寂静,只能听见呼呼风声,伽罗挥手扔出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才照亮大半崖底。   “诸位,本王今日无意冒犯,今日境夜司的结界遭人破坏,但你们既已经与前代十殿王签下契约便永世不得离开境夜司,还望诸位别让本王为难的好。”伽罗握着骨剑,只见那剑身包裹着雷光印着白骨森然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滋滋作响。   这话说完,崖底依旧一片寂静,只有伽罗注意到朝他而来的风声古怪。   “看来诸位是不打算好好和本王说话了?”伽罗掀起眼皮抬手便是一枚雷咒劈向朝他而来的黑风。   伽罗闲暇之余最喜欢捣鼓这些法阵,曾经为了雷阵不惜宰杀数只雷兽以取内丹。这雷咒落地变成一座法阵,将那股黑风困在其中,数道雷劫劈下瞬间将黑风劈散。   “本王曾听闻历代殿王想什么法子甚至用上红莲业火都无法将你们炼化,今日不防就让本王试试。”伽罗语毕便向崖底深处扔出一团青火,这是他从郗玉那要的,本来是用来做火系法阵用的,今日便来试试这青火到底如何。   “小子尔敢!”   不知为何,藏在崖底深处的大妖似乎很惧畏这青火,连忙出声呵斥。   “不知死活!”伽罗轻斥便要提剑。   “慢着!”   “你先将这青火收回去。”   “和本王谈条件?”   那崖底的大妖深知这届十殿王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只好慢慢从暗处走出。   伽罗看着面前的妖兽,虎面豹身,尾似蝎勾,背插两翅,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只剩你一个?”   九招晃着脚脖上的锁链有些嘲讽开口:“结界一破还有谁会待在这破地方,小子你来迟了!”   “那你为何不走?”伽罗怪异的没担心那些跑走的大妖看着面前的妖兽。   九招呼了口气有些生气:“我道行不够,无法挣脱这锁链,况且……”只见他怪异的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笑,“出了境夜司也逃不过被关押的宿命。”   “你倒是聪明!”伽罗冷笑的收回青火雷阵看着面前的妖兽,确定,逃走的大妖都与历代收服他们的十殿王签下契约,即便将来他们挣脱锁链逃离境夜司也逃不出这地府。   九招冷哼一声也不知接受这赞美还是看不惯伽罗。   伽罗浑不在意见大妖不在便提剑要离开,就在他即将越过罡风之时毋得转身挥剑朝崖底的九招劈过去。   刚刚还好好被锁在原地的妖兽瞬间挣开锁链,两只巨翅如刃的朝伽罗砍去。   “不过这点把戏对我来说还是太弱了!”伽罗立于半空,一柄白骨剑引得天上乌云密布,无数雷劫从天而降劈向崖底的九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新出现好多新人物,大多还拿的是渣男剧本嘻嘻嘻 第四十二章   那九招妖兽横立于一片雷电之中朝伽罗大笑:“你这小子有趣有趣,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伽罗:“嗤…我身为十殿王掌管世间轮回,这崖底几只大妖魂飞魄散我能感知不到?倒是你,好大的胃口,那几只都被你吃了?”   九招挥挥翅膀懒洋洋笑道:“塞牙缝的几只玩意有何可说?我看他们还不如你好吃?”   “哦?想吃我?尽管来试试!”伽罗长眉一挑,脸上尽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哈哈哈哈哈……勇气可嘉,就让你九招大爷来教教你!”   这九招不愧是能吞了崖底数只大妖的人物,伽罗引来的雷阵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被他一股吞到肚子里去,只见他扇动着巨翼冲破雷阵张开大嘴直直奔向伽罗。   伽罗见状立马召回山河扇挡在自己面前。   “山河扇?有点意思?”九招见横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扇子连忙幻为人形,手里握着一把银/枪对着挑着扇柄作势要扔出去,伽罗提剑而上,手腕翻动便是一抹剑花奔向九招。   伽罗并非是名正言顺的剑修不比陆衍之,他天地养化自小便混杂在凡人堆里,没爹没娘连传统的剑法都没学多少,成仙之后杂七杂八都学过,却没一个是拔尖的,几番与九招打下来,身上便挂了彩,血液的鲜味在空气中弥漫引得九招贪欲大动红着眼睛,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猛烈。   伽罗被他连连逼退两步,嘴里吐出一口血。   九招:“不错,在本大爷手下竟能撑这么久!”   “嗤…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残魂缺魄在本王面前称什么大爷。”伽罗冷笑一声,拔出骨剑竖放与眉间齐平,一股元神凝聚于剑身带着锋利的剑意直冲云霄。   “不是剑修竟能修出元神,这届十殿王到有点东西。“九招见那柄剑也不敢大意,握紧手里的银/枪眼睛紧紧盯着伽罗。   伽罗自成仙以来便没败过,与人打架只有他侮辱人的架势何时被人这般评头论足过,这般想着,剑意便又扩大了一层。   崖底的罡风也被这剑意搅得不得安宁,发出凄厉地尖叫直逼崖底的两人,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崖壁此时更是碎石翻滚,顷刻之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土崩瓦解。   九招看着那元神附着的剑身光芒大炽,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剑雨,剑光所到之处,碎石翻涌,哀声厉鸣,直直奔他而来。   “来的好!”九招大吼一声便挥舞着银/枪大有千军万马本大爷来挡的架势。   就在这两人打的正激烈的时候,一缕黑烟不知何时从崖上进来慢慢靠近伽罗身后。   本以为大妖逃的逃,被九招吞的吞,这崖底应该无其他人,伽罗便全力将自己精神放在应付九招身上全然不惧自己背后敞开。   只见那缕黑烟慢慢幻为人形,是一个极为清秀的少年,见他手拿一漆黑匕首悄无声息的便要朝伽罗命门刺去。   “小贼尔敢!”九招正打的酣畅,多年未遇见这般对手自然心里生出相惜之情,见有贼人要趁此偷袭,身为大妖的尊严都不允许这般事情发生,当即暴喝。   伽罗见此也发觉不对,但为迟已晚,那柄匕首已插入他体内。   唐燃本想趁这两人打的激烈之时一举杀了伽罗,没想到这大妖竟然夹着法力冲他怒吼一嗓子,他倒退吐出一口鲜血不说,只怕那原本直中要害的匕首也歪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够伽罗吃一壶,他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这般想着,唐燃不由大笑出声。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伽罗你也有今天……”   唐燃这一匕首来的几乎要了伽罗的命,虽未伤及要害,但他与九招对决之时以元神包裹剑意,这一匕首下来也让他元神也受了重创。   伽罗瞬间支撑不住,脸色瞬间惨白,从空中直接撞到石壁上跌落于地上,一股血忍也忍不住的吐在地上。   九招见此也有些发愣,看着那躺在地上咳得几乎要把自己内脏给咳出来的病痨子突然道:“是你?本大爷放你一马结果你自己来找死!”   唐燃也本是关押在涯下的大妖,可九招嫌他法力弱如鸡,吃了反而恶心便让他快滚,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还劫了他的道,九招不由大怒,手里的银/枪一挥便要宰了唐燃。   唐燃见此恨恨的看了伽罗一眼:“可惜,见不到你死了 !”   语毕便幻为一缕黑烟逃窜无影,崖底只剩下快要死的伽罗以及一脸犯愁扛着银/枪的九招。   “别那么看着我,本大爷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九招看着吐血不止的伽罗难得好心打算上前给他止血。   几乎同时,郗玉从崖边跳下,一睁眼便看见伽罗口吐鲜血躺在地上,而对面的九招提着枪正慢慢朝他靠近。   “给我滚开!”郗玉眼瞬间变得通红,周身气势大增拔剑便劈向九招。   他与伽罗不同,可谓是个正儿八经的剑修,这一剑气如长虹,连九招也躲闪不及险些被夺了命。   “咳咳咳,从哪又冒出个孙子搞偷袭!”九招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提着枪便要和郗玉大战一场。   伽罗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他的后背极疼比那罡风阵还要磨人心神,就在他意识涣散之际便听一熟悉的声音暴喝让他有些回神,抬眼便见一身白衣的郗玉提这剑挡在他身前,宛如天神降临为他挡着面前的一切。   “郗玉…别……”伽罗艰难的开口,声音微乎其微。   郗玉转头看着后背插着匕首的伽罗连忙跪在他身边:“伽罗…你…你忍着些,我立马救你……”   说着便将那匕首拔下,瞬间伽罗闷哼一声喉咙里钻出痛苦之声。   郗玉连忙捏咒给他止血:“伽罗你撑住,我这就带你离开!”   九招见此不乐意:“孙子你把人给我放下,大爷我准许你带走他了吗?”   郗玉头也不回的祭出青火挡在九招面前:“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九招打量着面前的青火眉目紧皱:“九重天外那位是你什么人!l   郗玉恍若未闻,小心翼翼地抱起伽罗便要离开。   “给我把话说清楚!”   九招见这人离开,连忙去追却被这青火拦住。   “给我破!”九招提着银/枪便要撕破这屏障,可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撕开一道小口,借此立马幻为黑雾钻出去追赶郗玉。   伽罗眼神涣散的被郗玉抱在怀里,后背的疼痛拉扯他的神经一刻也不许他放松,此刻只有抱着他的人身上才有股令他安神的温暖,他不由挣扎的朝那人靠了靠。   “伽罗别睡,千万别睡,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   伽罗意识模糊听了这话却想笑出声:“真是呆子,你有什么好看的……”   黑白无常正准备将搅浑水的臭鱼捉出来之际便见郗玉风风火火的抱着一血人往小院跑。   谢必安:“那血人怎么那么像殿王!”   范无救:“恐怕那就是殿王。”   这两人刚说完便疯了般也往小院跑去。   “郗玉,殿王怎么了?”黑白无常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伽罗一脸担忧。   郗玉看着伽罗,他的脸色已经霜白,因为后背的疼痛而眉头紧皱:“应该是被人暗算……”   匕首插在背后自然不能是那个大妖动的手,是有人暗算偷袭伽罗。   谢必安脸色被吓得也惨白:“现下该怎么办?殿王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妙啊!”   郗玉拽下手腕的珠子以力催开,只见海魂兽内丹变为丝丝白雾慢慢钻进伽罗的眉心,原本快要从伽罗眉间溢出的元神被那白雾笼罩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护着他的元神?”九招在一旁看的惊奇,深感自己许久未出来,竟不知如今多了这么有趣的东西。   黑白无常明显被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人吓了个正着,瞬间便祭出招魂旗。   “慢着,本大爷可不是过来打架的。”九招挥挥手看着床上的伽罗,“我可是过来救人的…”   郗玉略微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   谢必安:“郗玉你别相信他,他一身阴气明显就是从境夜司逃出来的大妖,这种人满嘴谎话说不定殿王就是被他伤着……”   “嗤……本大爷才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这小殿王被那无妄刃伤了元神再和我纠缠不救可就要一命呜呼了!”九招冷哼一声对着郗玉开口,“我有法子救他,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郗玉:“什么问题?”   “你那团青火是如何得来?”   郗玉摇头:“我不记得了!”   九招:“………………”   范无救还算理智强打着精神看着九招道:“郗玉曾失去一段记忆对自己的来历都不记得,被我家殿王捡回来后至今也未记得起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您有何法子救我家殿王,只要我们地府做得到,一定答应您。”   九招听这一席话脸色变了好几个色,嘴巴张了张脸色有些颓废嘟囔着:“也是,那位自大战之后便再无音讯,生死都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郗玉听他这一番话云里雾里,见他这般墨迹刚要发作,便听九招道:“无妄伤了他全身筋脉使他命悬一线,先去找太上老君要一枚九转金丹,这事可以交给我来办。至于他的元神恐要去蓬莱寻一株灵潭草,不过那草千年不出一株,蓬莱那帮人对它视之如命恐不肯轻易给你,切记要快,七天之内待他元神尽散,大罗神仙也救不回。”   黑白无常对此将信将疑,毕竟是境夜司的大妖,郗玉却为救伽罗什么也顾及不了向九招行了大礼:“好,我去取蓬莱仙草,三天必回,仙丹的事情麻烦你了!”   九招见他如此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心存侥幸若面前这人真是那位打死他也不敢受他这一礼:“没事,唔…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太上老君的仙丹房我也不是那啥…第一次进…”   黑白无常听的一脸黑线。   “还望两位好好照顾伽罗,我一定尽快回来!”伽罗朝黑白无常两位抱拳开口。   “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一定看好殿王。”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在线卑微求小可爱们留评(^з^)(^з^) 第四十三章   九重天之上,阿宁心馋的看着眼前的果酒,恨不得一饮而尽,可看着眼前的状况还是将心思压下。天帝召集仙界和妖界大能齐聚大殿共商魔族大事,可妖界那群老东西精明得很,他们长久以来不是臣服于仙界就是魔界,这三界易主对于他们来说影响并无太大,而且若是魔界掌管了天下,那他们妖族说不定会更占优势。   这番话定不敢在天帝面前表明,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以至于大会开了几日,美酒佳肴源源不断的上供,这群老东西也没点头答应共伐魔族。   阿宁穿着一身宫女服,百无聊赖的盯着她面前背坐着的青丘族长,自殿王派她来盯守她便换了诸多身份,可始终没见到这小族长有什么异举,整天不就是处理事物便是去巡逻青丘,这般琐碎重复的日常几乎快要让阿宁奔溃。   “诸位卿家,魔族之人生性残暴,嗜血如命,如今他们已经在边疆已经蠢蠢欲动,若是被他们慢慢崛起恢复,这不仅危害的是仙界,这人妖两界怕也逃脱不了,所以如今正是我们两界联合起来共同抗敌的时候啊。”天帝说的义正严辞,一副魔族罪无可恕,一定要将之铲除干净的架势。   仙界之人自然对此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他们生来便与魔族不对头,有些人的父兄长辈更是惨死于千年前的大战之中,从小便对魔族有着深切的恨意,如今魔族要挑起战争,他们巴不得上战场大杀一番。   而妖界的人对此显然很是潦草敷衍,地位低一些的还说出几句客套话来做做表面功夫,地位高的如青玉这般的则是一副毫不在乎,摆出一副与我族无关的模样。   他们是上古便出现的大族,族内传承至今未断,自然有这底气在大殿之上作出这般模样,更何况这世间战事如何都殃及不到他们身上,哪怕魔界有一点常识都知道没有必要与这些上古便存活至今的妖族争斗不休。   阿宁看着青玉那一冷淡样心里冷哼,若是这青玉提出帮忙那才是假的,当年明净那件事情,天帝没少在后面煽风点火,若不是天帝,明净那贼秃也不至于落到被关押百年的下场,要照阿宁的话来说,这青丘的小狐狸没跑到大殿之上咬死天帝便已经是看着仙界的面子了,还指望他参与剿魔大业,痴人说梦。   就在大殿死一片的沉默之际,从殿王慌慌忙忙跑进来一个天官,压着嗓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天帝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现下一干人等皆在大殿,这天官慌忙的样子不免让天帝有失颜面怒道:“什么事这般慌张?”   天官指着太上老君着急道:“老君快回去,你的天宫府被人翻的一干二净不说,那贼人还一把火烧了你的天宫!”   那太上老君听此,也难为他一把老身骨直跳起来往外冲,根本顾不及形象以及大殿上的诸位大能。   天帝也被吓了一跳,这千百年来,虽说有混账时常去偷丹药可也没见过直接放火烧殿把老君的窝都端了的。   天帝看着大殿之上神色各异尤其是妖族,各各面上显现的都是幸灾乐祸之色不由大怒:“这事怎么回事?”   那天官一路跑过来,差点话都要说不顺:“小的…小的日常查巡九重天时便突然发现西南方向火光直冲云霄,跑过去一看才发现太上老君的天宫起了大火,问那被歹人打成重伤的药童才得知有人闯入天宫,打伤他们不说还偷走所有丹药并推翻了老君的八卦炉烧了天宫府。”   “杨戬,露华何在?”天帝听完这一席话暴喝。   “臣在!”   “臣在!”   杨戬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从一干武将之中站了出来,而一旁紫色劲装的露华也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的看着杨戬站了出来。   “朕命你们二人率天兵天将去将那贼人抓拿归案!”   杨戬、露华:“臣遵旨!”   青玉见此慢慢悠悠站起来:“既然天帝有这等事情要处理,青丘便先行告退了,耽误这些日子族内已经堆积了不少杂物等我回去处理!”   他这一带头,那些大妖纷纷寻找借口借机离开。   毕竟这九重天上出了这等事情,谁也不想掺和这趟浑水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且慢!”杨戬急忙喝止。   “二郎真君有什么问题吗?“青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杨戬。   “老君此事重大,我已派人锁住天界入口,杨戬并无冒犯之意,不过还请诸位等杨戬查明真相之后再做离开的打算。”   青玉眉目一挑冷冰冷的看着杨戬:“难不成二郎真君是怀疑我们去盗了老君的仙丹,又一把火烧了他的宫殿?”   妖界大能这几日几乎是被困在这殿上,身边的随从也没出这殿上半步,杨戬拦着他们这举动无疑让殿上大能不满。   杨戬抱拳:“青丘族长不要误会,只不过是老君这件事情着实严重,我已让人封锁天界,那贼人肯定无法逃脱,还望诸位大能多多体谅。”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们,你们天界这趟浑水我们妖族根本不想踏,更何况这贼人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我们妖族来时烧了老君的天宫府,莫非是你们天界为了扣押我们找的借口?”羽族站出一位老人,鹰眼勾鼻一脸阴沉的看着杨戬。   露华脸刷一下变红:“你这老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老人斜眼讽刺的看着露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莫不是见我们妖族不肯与你们剿魔便想扣押我们以此让我们族人替你们作战?”   露华本性刚烈,这几日见妖族磨磨唧唧早就不耐烦了,听这羽族鸟人这番话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抽出腰间佩剑刚要动手就被杨戬拦住。   “露华别闹!”   露华瞪着杨戬:“我今天不折断那老东西的翅膀绝不罢休,你给我滚开,否则就剁了你那条狗今晚吃狗肉。”   杨戬:“…………”   在一旁吃的正开心的哮天脖子一抖嗦,嘴里啃的猪蹄掉下来默默的看着自家的主人。   阿宁在一旁拼命忍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羽族老者一摆袖朝着露华:“无礼小儿尽管试试!”   他这话一放,跟随而来的羽族高手也警惕的看着露华。   就在两方气氛僵持不下之际。   “诸位听我一句劝,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杨戬本宫限你三日之内捉拿贼人,妖族各位不如在这殿里稍作等待,那蟠桃园里的仙桃最近也都熟了,本宫派人去摘些来给各位尝尝如何?”   阿宁听此恨不的替当场诸位点头,要知道这王母绝不轻易拿出蟠桃,如今为做这和事佬竟然倒贴出如此血本,要知道这一颗蟠桃便能增长百年功力。   在场不少妖族也对此心动,而那些上古大妖虽对蟠桃没有兴趣却不能打翻这杯和事佬端过来的酒,不少还是望向一开始开口的青玉。   挑起事端的青丘族长此时却是一脸散漫的看着他身边的宫女,突然凑近她耳边也不知嘀咕什么。   阿宁看着突然靠近的人忍住躲开的冲动,只见那人趴在自己脖颈念叨:“想吃蟠桃?怎么?十殿王没带你吃过?”   青玉有趣的看着阿宁脖颈刷一下的红了,放声大笑:“既然王母这般说,我青丘不妨多待几日。”   王母见此松了一口气,连一旁的天帝望向王母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感激。   “既然青丘发话,那我等也不如多待几日,你说呢?羽族长老?”   羽族老者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杨戬见此上前领命:“属下遵命!”   露华抱胸收剑挑着长眉看着一旁的哮天犬,见后者目光望过来恨恨的磨了磨牙吓的哮天连忙往自家之人那跑。   黑白无常等了不到半日便见九招挥着一招大翅膀风风火火的回来。   “快把这金丹给他吞下!”九招悠哉悠哉的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瓶递给这二人。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这金丹老君将近七百年才炼出一枚,他能这么果断给你?”谢必安难以相信的看着那白瓶。   九招大笑一副无赖样:“不过使了些小手段,放心,一人做事一人担,本大爷不会拖累你们地府!”   范无救皱眉:“大人别误会,这金丹是为殿王所拿,到时候老君追究起来,我们地府绝不会将自己撇清的!”   九招闻言古怪的看了范无救一眼随即无谓笑笑:“无碍,快去救你家殿王要紧。”   谢必安连忙将丹药给伽罗喂下去。   九招见伽罗吞了丹药凝神皱眉:“这屋里怎么闻着怪怪的?有其他人进来吗?”   范无救摇头:“我与必安一直守在这没有人进来过。”   九招摇头:“不对,不对……明明就一股怪味!”说着,九招拔出藏在后背脊骨里的银/枪慢慢朝伽罗走去。   谢必安睁大眼睛刚想叫唤便被范无救捂住嘴巴。   只见九招枪头一转,原本插向伽罗的银/枪狠狠戳进一旁的枕头,从中挑出一堆藤蔓。   “鬼面藤?这东西倒是多年未见了?”九招唏嘘了一声便想拽出那鬼面藤,谁知刚一扯床上的人便闷哼一声。   “殿王!”   九招目光一冷:“有点意思!”   范无救:“这是怎么回事?”   九招挑着鬼面藤又指着伽罗:“这鬼面藤在他身上织了幻境,他若是自己破不了只能被鬼面藤吞噬当养料了!”   谢必安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这期间可没人进来过,怎么会有鬼面藤?”   九招耸耸肩:“这本大爷可就不知道了!”   范无救一脸阴沉朝谢必安道:“你在这守着殿王,我出去办点事情!”   话说完便往飞快往院外走去,谢必安连问一句的时间也没有。   “他怎么跑那么快?难道知道是谁了?” 第四十四章   传闻海上有仙山,于东海之东北岸,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其台上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   郗玉御剑横立于空中看着底下的蓬莱,只见一座山岛被一汪圆海围在其中,海水是罕见暗黑色,明明无风却时不时卷起巨浪。   只见那岛上郁郁葱葱,半边山都是树,蓬莱的山门立于山顶,这蓬莱老祖亲自找来的九百九十九级青石阶,又亲自在其上面刻下法阵,不得用法术飞到山门前,拜访蓬莱者必需一步一步走上来。   由此可见蓬莱傲慢如斯。   郗玉下来立于台阶处思量片刻还是决定一步一步走上去,毕竟他有求于人也不好一剑劈开人家近千年历史的法阵。   “来者何人?”   “求药人!”郗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虚名,报上地府的名号,自己好像只是被伽罗养着,这般想来郗玉也有些羞愧,但他确实是没什么职位。   “求的什么药?我蓬莱自古便不与外来往,也没有借药与外人的道理,你还是回去吧。”那声音极为年轻倒像是个守门的小仙童。   “在下只是想求蓬莱的一株草药救人,还望仙童多多海涵。”   “哪株草药?”那仙童听说是救人也不由多问一句。   “灵潭草!”   “…………不借,你趁我师伯还没来快点离开。”   郗玉:“一个于我很重要的人性命垂危就等着灵潭草救命,还希望蓬莱能忍痛割爱,在下一定感激不尽,蓬莱想要什么我都能拿来与之交换!”   那仙童见郗玉如何说都不听厌烦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不借就不借,我蓬莱灵潭草近千年才长一株,你说借便借,那这四海八荒快要死了的还不都找我们借草药?”   若是平常,郗玉还能打着精神和这小童再唠叨两句,可九招那大妖的话虽难听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对。   这蓬莱仙岛的人不打是不会吐出灵潭草的,他能等伽罗可不能,不要说他自己立下的三天期限,他恨不得现在就取的仙草回去给伽罗服下,好让他立马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他是纯正的剑修,不亚于陆衍之,平日里好似呆呆傻傻的,   一拔出剑便像是换了个人,青火燎绕在他身旁将他的脸映得有些诡异,这石阶上附着的开山大阵在感应到郗玉身上的杀气之时便自动开启。   那山门前的小仙童怕是多少年没见过来蓬莱闹事的,一见开山大阵发出锐鸣也吓了一跳,接着便又有些慌张的冲郗玉喊道:“你这人怎么好话不听,你开启了开山大阵引得我师伯来可就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你。”   “我说过要借蓬莱仙草救人,既然蓬莱不行通融,那我今日无论用何法子也要拿到!”郗玉面露坚决,剑刃开合之间便要破那大阵。   “放肆!”那仙童在顾不得什么礼仪大喊道。   “破!”   “这大阵可会反噬,你不要命了?”   剑刃碰到屏障的时候郗玉便遭了反噬吐了口血。   “这大阵由我蓬莱老祖所造,即便是西天诸佛,九重外的老祖也不可能破………”那仙童看着那道蓝屏几近破裂,呆滞的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开………”   “我的师叔伯,这可要命了,来人来人啊……开山大阵被一疯子劈开了………”那仙童慌忙转身往后跑,连地上的石子都没眼看,被绊倒了爬起来跟疯魔一般大喊:“师伯,师伯………”   郗玉握着剑差点没站稳,口中的血跟不要命的往外吐,遭这回大阵反噬,他几乎伤及肺腑,连一直压制的刻魔印此时见他虚弱也活跃起来几乎近疯狂。   即便是这般,郗玉还是支撑着一步一步踏上了这九百九十九级青石阶。   “师伯,就是他,简直是个疯子我跟他说过大阵会反噬,他竟然还砍?”那小仙童一脸委屈的捂着额头,揉了揉刚才被师伯赏了个暴栗的地方。   那被称为师伯的人长得倒是斯文白净,目光柔和看着自己的小徒侄:“坤儿,不是师伯说你,你让他进来不就好了,干嘛非逼得人家破阵,我们蓬莱这么久才迎来一个活人。”   那被唤坤儿的小仙童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神色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捉弄他一下,也没想到他这人这么轴。”   “啀,师伯你看他破了大阵竟然还一步一步走上来?”   晏笛看着也叹一句:“唉,看来那将死之人真的对他很重要,情字误人啊……”   坤儿:“师伯,什么叫情啊?”   晏笛弹了下坤儿的脑门:“小孩子瞎问什么?”   坤儿不服:“不懂就要问,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晏笛:“我告诉你你就能懂吗?天上人间,八荒四海,至今还有为这一个字闹的死去活来,连劫都不渡命都不要的人多的是呢……”   坤儿撇嘴:“我听不懂那师伯你懂,你自小可就养在蓬莱还没出去过吧?连女人的手怕是都没摸过,不告诉我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吧?”   晏笛:“…………”   晏笛被戳中心事连忙咳嗽几声掩盖忙道:“他这般情深意重,要什么草药便给他吧!对了,他来蓬莱寻什么?”   坤儿有些为难:“灵潭草!”   “……………”   晏笛瞬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还不是一般的疼。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郗玉数着最后几节台阶,再终于踏进山顶之时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在一旁等着嗑瓜子的师侄两人被这突然来的大礼一吓,连瓜子也不嗑,忙跑到郗玉身边将他扶起来。   “师伯怎么办?这人晕过去了?”   晏笛瞄了眼郗玉眉间的红印又搭上他的后背:“呦呵!不仅被抽了仙骨还刻了堕魔印,撑到这会也算难为他了!”   坤儿:“师伯你别研究了,快来搭把手啊,我都快要扶不起了!”   晏笛翻了个白眼:“平日里给你喂的那些仙丹仙草都吃狗肚子里去了,连这点力气也没有!”   说完,晏笛便去扶着郗玉,扶了半天也没把郗玉拽起来。   坤儿鄙视的看着晏笛:“师伯,你吃的那些仙丹仙草呢?”   “别说了,来搭把手!”   这师侄俩一前一后将郗玉慢慢抬进山门。   伽罗又做了那个梦,梦里有个窄巷子,顺着巷子走便能看见一个篱笆小院。推开那扇旧木门便能看见院中围了一葡萄架子,架子下放了一把摇椅。   这场景伽罗很熟悉,因为这和地府的小院布置相差无二,伽罗顺着上次的梦境往里面走去。   如上次一般,屋内一床一桌子一书柜,桌子上放了本书以及未干墨迹的纸张。   伽罗刚想翻开看看便听里屋里传来动静,转过去一瞧便见里屋那床帘半挂在床钩上露出里面赤着身子的两人,只见那两人纠缠在一起,那长相颇为清冷的被压身下,背抵着床柱,半阖着双目,身上只剩一件半开的袍子遮住些许春色,而上面那个凑近身下男人的脖颈噬咬,一只手慢慢滑向男人的后背渐渐往股下摸去。   也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惹的男人□□唤了一声:“漆染!”   伽罗混迹三界自然对这些云/雨之事十分熟练,但他倒是头一次欣赏这么近的活春/宫。   那床帘半勾半挂的,伽罗一时之间也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依他的性子虽说脸皮厚但也不至于面对面的欣赏,闭了闭眼睛慢慢往外面走去。   “漆染,今日我看那王阿婆病了,便给她采了些草药,,要不我们等等去看看她吧?”刚才还在屋子里面容清冷的男子此刻却出现在院子里对着躺在葡萄架下的白衣人笑意盈盈。   伽罗微叹了口气,见这场景他便得知自己入了一梦沧海,他听阿宁说过自己在当殿王的时候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回来之后便完全变了个人,以往的事情也记得不大清楚。   仙人不常做梦,越得天地造化,那些织梦妖便越不敢靠近,像伽罗梦到如此场景怕是内心所化,这是他心有郁结,所以才会午夜梦回。   只见睡在藤椅上的人趁那面容清冷的男子不注意一把将他拉入自己怀里,两人挨着身睡在躺椅上。   “好,王阿婆儿子早早死在战场上,官府的人又不管她,我们又曾受她照顾,理应尽一份孝心!”   “那等一会在买些阿婆喜欢吃的甜糕。”   “是是是,我一切都听你的!”   “咦,光天化日之下的怎么这么……”   伽罗慢慢走过去想看看那被唤做漆染是何许人也,怎么比他还要油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连魂都要飞掉。   这漆染竟然空白着一张脸,根本看不清样貌。   要说十殿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没砍过,这无脸男人也不至于啊……   再往漆染旁边一瞧,那面目清冷的男子倒是看着熟悉。   伽罗吓得倒吸冷气发了怔想也没想就上去抓着那男子喊道:“郗玉,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伽罗:“听说我这章没有脸?”   众人瑟瑟发抖:“这东西…你也从来没要过啊……” 第四十五章   晏笛看着眼前一身伤的男人犹豫半天才将一颗仙丹喂到他嘴里。   “师伯,你将仅剩的一枚清心丸给他真的可以吗?”坤儿面色沉凝的看着晏笛,“要是你将来出点什么意外该吃什么?”   晏笛狠狠拍了拍坤儿的背:“你这臭小子,就不能盼我点好?”   坤儿撇撇嘴:“你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瞧这怪人快要醒了。”   床上的郗玉正觉脑子周围嗡嗡作响,不耐烦的睁开眼便发现这师侄两人趴在床边脸伸过来打量着自己。   “……现在什么时辰?”郗玉紧紧抓住晏笛的手急切道。   “离你昏迷之前不过才过了两个时辰,我瞧见你身上堕魔印暴动又遭大阵反噬才会晕倒,我给你喂了清心丸暂时压制住堕魔印。”晏笛好心拍拍郗玉的手示意他放开。   郗玉眉头微微松开道谢:“谢谢先生,先前强行破开开山大阵实在是多有得罪……”   晏笛笑容柔和:“这事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坤儿还不过来。”   坤儿极不情愿的缓步走到郗玉面前憋出几个字:“刚才是我不好……”   晏笛:“还有呢?”   坤儿:“是我不给你开启大阵让你进来才会导致你受伤,可我也没想到你这性子这么倔啊……”   “坤儿!”   坤儿住了嘴灰溜溜的跑到一边站着。   晏笛微笑的看着郗玉:“小侄无意冒犯还望你别见怪!”   “无碍,本就是我求药在先,我知道灵潭草是蓬莱圣物可我真的需要它来救人……”   晏笛急忙打住:“灵潭草这个不是我蓬莱小气不给你,是真的给不了!”   “师伯!”坤儿见他说这话大喊道。   晏笛被吓了一跳:“嚷嚷什么啊,我听得到。”   坤儿大怒:“你怎么能告诉他一个外人呢?”   晏笛沉下脸色:“坤儿不得无礼。”   坤儿倔强的仰着头:“我又没有说错,蓬莱事情绝不外传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   晏笛眼底埋着几分不屑道:“什么破规矩,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才会导致我蓬莱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等你我二人不在,蓬莱也就不在了,到时候蓬莱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坤儿一时争辩不过竟不知说什么话。   一旁的郗玉听的长眉一挑,蓬莱如今怎么会只剩下两人?   晏笛瞄见郗玉的神色坦言道:“不瞒你说,如今蓬莱只剩下我师侄两人。”   “怎么会?蓬莱不是很多人向往的仙岛?”   “嗤…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可笑,由于我们老祖定下一系列破规矩导致我蓬莱与外界隔绝,世人不了解我们自然也不会投奔我蓬莱。日子一久,仙人也总会有生死再加上千年前的大战,我蓬莱已经人丁凋零,偌大的山门只剩两个人,我若是在守着那些规矩过日子将来怕是要成为三界的笑话。”   郗玉静静地听着开口:“那你们为什么不开山门广收人才,蓬莱是仙门盛族应该不缺人来投奔吧?”   坤儿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只不过那些蠢货只以为蓬莱有长生药吃了能与天地同寿,整天就知道骗吃骗喝丹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蓬莱专门救助他人呢?”   见晏笛面色有异坤儿无奈耸耸肩作出闭嘴的手势。   “灵潭草确实长在我蓬莱,不过至今我们都没有摘下过一株,世人皆以为我蓬莱私藏神药,多少人上门哪怕以性命相搏也不借,其实我们不是不借是借不了!”晏笛说着便苦笑起来,“那灵潭草长在了云梦大泽,里面有专门守护的妖兽云梦,你若是去了便能看到那片山头里埋了多少白骨,那些都是去采灵潭草人的尸骨。”   郗玉见蓬莱还有给草的意向急忙问:“那云梦大泽在哪?”   “你听不懂话啊!我师伯告诉你去取药的没一个回来的,你听不懂啊。”   “坤儿你再这样下去我便罚你去禁闭室。”晏笛脸色微沉看着坤儿。   “你若想去便去,云梦大泽就在我蓬莱后山,我蓬莱找不到的也没理由不让别人去摘不是。”   郗玉见此:“多谢。”   晏笛摆手:“不过云梦大泽时有障气幻境,你心有魔障一切万必小心,别着了道入了魔。再者你一身仙骨尽被人剥去,恐仙魂不稳,这是我蓬莱炼制的丹药拿去备用。”   郗玉没成想蓬莱仙人如此好说话,既告诉他灵潭草所在又送他丹药,这似乎与传闻不符,晏笛这般作态倒让郗玉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不用客气,反正这丹药放着也是放着,我们俩人也吃不完。”晏笛说得自在,仿佛外人艰难所求的丹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颗糖,吃着玩的零食。   郗玉:“………………”   蓬莱后山有个雅致的名字,云梦大泽,听起来烟雾缭绕的,实际上山中却是一片泥泞的沼泽而沼泽其中盘踞了只妖兽名唤云梦。   郗玉一踏入后山便闻到了一股异香,放眼望去山林之间泛起濛濛大雾,一阵风过树叶簌簌作响显得阴森诡异。   郗玉拔出剑握在手中,燎绕他的青火先他一步将周围照的清清楚楚,郗玉回想着晏笛告诉他灵潭草的模样飞快地望山中跑去。与此同时,在郗玉离开之后,那原本的进来的路在大雾中渐渐消失逐渐变成一排树林。   郗玉跑至一片沼泽边便停住,晏笛曾说过灵潭草便长在沼泽的对岸,只要越过就能摘下灵潭草回去救伽罗。   时间不等人,郗玉见此便提脚想飞过沼泽。   刚飞到一半,沼泽之中突然窜出一条巨兽张开大嘴便要将郗玉吞进肚子里。   “放肆。”郗玉反应极快一剑劈过去便立于空中片刻又是一道剑印。   那巨兽被劈的落入河中,倏忽之间,便又再次从沼泽之中钻出朝郗玉紧紧逼来。   郗玉瞄着眼前像鱼又不像的妖兽心中火气上来,顾不得刚才被开山大阵反噬的伤提着剑便冲上去。   “哪来的小辈敢闯我云梦大泽?”云梦气若洪钟这一发声连空气都被震动的嗡嗡作响。   郗玉面若寒冰严色道:“在下只想取灵潭草救人,还望前辈能行个方便。”   “灵潭草,你难道没看到一旁的尸骨吗?都是被我一口吞了的,怎么要给你留一具全尸吗?”   “前辈这般是不给通融了?”   “滚!”   郗玉手里捏诀将一团青火直直打入沼泽内部,那沼泽近百里里面早就聚满了沼气,青火刚刚接触便一下子燃起熊熊火焰,火牙逼的云梦也不得舍弃妖形换作人形立于空中。   “找死!”   云梦提着手里的双刀便向郗玉砍去。   郗玉执剑回击,此时天地忽然出现异动,大片的雷云积聚在这片沼泽,可雷云之下的两人却杀红了眼,刀剑无眼双方都受了伤。   “倒是比以往那些垃圾强些。”云梦与他的名字相差甚远,幻做人形竟是个彪壮大汉,一脸凶神恶煞,赤着胳膊露出饱满青筋的肌肉。   郗玉微微喘口气,身体里的刻魔印渐渐躁动起来,额头的印记也渐渐出现。   “不过要想摘灵潭草就必须死。”云梦飞空引雷直直劈向郗玉。   那雷电粗壮如树,只见数道雷光将周围照的如同明昼带着千军万马的架势冲郗玉而来。   郗玉紧紧的看着雷光,在徐府幻境中那股要劈雷池的气劲渐渐涌上心头,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额间的红印已经显现,诡异的印记鲜红如血印着他一双清冷的眼睛。   云梦嗤笑一声看着对面郗玉愣滞的神情,想去灵潭草就得把命留下,但下一秒他便发现不对,他额头上那是什么。   郗玉气势大增,浑身都被那青火包裹,见那雷光也不躲,举剑大开大合之间便一副要劈开雷劫的样势。   疯了疯了,果真是他在蓬莱呆久了,外界的人已经变得如此疯狂了?   不对不对,云梦仔细眯着眼睛看着郗玉,这股天地之间独我一人的架势怎么这么眼熟,他一定是看过,看过这副要劈雷劫的画面。   “那位?”云梦一想到猛的摇头,“不可能,自千年前大战那位就再也没出现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郗玉只觉手心涌起源源不断的法力,那把银剑在雷电之下竟诡异的泛起血色。   “给我破!”   郗玉毫不畏惧的看着雷电,心中涌起大无畏的架势,仿佛天地之间唯他一人主宰,什么雷劫什么天道,他统统不放在眼里,只要阻挡了他的路,他都会执剑劈开。   云梦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竟然劈开了。   下一秒云梦便无暇顾及这些,那个劈了雷劫的认正浑身带火的向他走来。   “你为何要从九重天外下来?”云梦认命般的叹气,若真是那位要灵潭草他自然无话可说。   郗玉只觉胸口仿佛要炸开,强撑着理智拿剑指着云梦:“我要灵潭草。”   云梦手指指向沼泽对岸:“就在那,不过灵潭草虽能使人起死回生,但对于你来说………”   话还没说完,郗玉便直奔对岸,看到那生长在岸边,灿若流星的草药,摘下来便往外走去。   “啀,你还没回答我你下来干什么呢?”   郗玉瞥头看了他一眼。   云梦皱眉见郗玉眉间红印越发血红沉声问:“你额间那是什么?”   “怎么不说话,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云梦面露疑色的盯着郗玉,“你现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郗玉觉得自己脑袋就要爆炸,额间的印记也越发滚烫。   遭了,快要撑不住了…………   云梦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对面那人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   要说这天上人间,八荒四海都找不出一个,像伽罗这样被鬼面藤缠住后竟是活活被吓醒的。   九招急忙按住床上猛的就要起身的伽罗低沉道:“你不要命了。”   伽罗半晌才回神:“你…你怎么在这?”   “我?本大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当然应该在这。”   伽罗斜着眼艰难的瞄了他一眼。   后者意会后磨牙笑道:“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本大爷可从来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情,更何况你还要给我解除契约,不然本大爷可脱离不了地府。”   “哼,妄想。”伽罗转头冷冷从鼻腔里哼出几字。   “嗤…本大爷有的是办法让你解除…等着瞧。”   “范无救呢?”伽罗望向谢必安。   “他说有事出去了……”谢必安上前靠近伽罗的枕边将那一堆鬼面藤抽出来,“殿王这……”   “阴魂不散的东西拿出去烧了!”   “是!”   “啀,你刚才梦见了什么?竟然活生生被吓醒了?”九招颇有兴趣的询问。   “没有什么,郗玉呢?”伽罗回忆闭眼之前确实是郗玉来救的他。   “你说那呆子啊?去蓬莱替你采灵潭草了。”九招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杯茶。   “灵潭草,谁让他去的?”伽罗双眼瞪着九招眯着道,“你让他去的?”   “怎么?你元神有损需要灵潭草我说错了吗?”   “你让他去送死?云梦岂会把草药给他?”   九招掏着耳朵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云梦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伽罗气的连忙要挣扎起来被一旁的谢必安制止。   “谢必安让阿宁去蓬莱找回郗玉。”   谢必安看着屋内两人颇为不放心:“那这九招……”   “我要杀他还留到现在?”九招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必安。   “是!”谢必安心中事被戳穿有些脸红的急忙离开。   “我劝你放心,那个什么郗玉没你想的那么弱,人家可是纯正的剑修,一剑劈下来神佛估计都挡不住他。”九招嘴碎什么都唠唠叨叨逼的伽罗让谢必安把他给赶出去。   伽罗只觉头疼欲裂,梦中的情景更是回想都不敢回想,这几天下来,西海三公主,境夜司,大妖九招,唐燃的背后行刺都让他觉得暗处好像有一条暗线将他们串成一条网就等着将他困在其中。   伽罗忽然想到那次与明净谈话时,青玉那小狐狸所说的笑面虎。   若他真的活着,这织网的架势倒颇有几分他的风格。   蓬莱仙境,晏笛正琢磨着如何修复开山大阵,就见后山一阵雷鸣之后一大汉抱着一男人在那踢山门。   “蓬莱小儿给老子出来!”   晏笛赶忙过去见郗玉在男人怀里昏迷不醒。   “阁下是?”晏笛刚说出口便醒悟,“妖兽云梦……?”   “别废话,快给我看看他死没?”云梦记得这蓬莱好像仙丹最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郗玉扔给晏笛。   晏笛叹了口气看着怀里几乎要入魔的郗玉哀苦道:“这清心丸可没有了啊……”   云梦转身:“什么清心丸?”   “就是抑制心魔的丹药,刚才已经给他喂了最后一颗了。”   云梦冷眉:“那他只能等死?”   晏笛觉得自己额头好像在冒汗:“也不是……若是要有灵潭草那也不是没可能。”   云梦走过去在郗玉身上摸了摸,在掏出一株灿若流星的草药后扔给晏笛:“给!”   晏笛看了看没接艰难道:“这灵潭草是他为他人舍命取的,若是给他用了怕……”   云梦冷哼着指着郗玉的怀里嘲讽道:“这货几乎把我那一大片草药摘干净了,区区一株算什么,别废话赶紧把他给我治活了。”   晏笛听了急忙将郗玉抱进山门之中喊道:“坤儿将府里那些仙丹都拿出来。”   蓬莱的弟子都极擅长炼丹,但这灵潭草确实不凡被晏笛扔进丹炉里用三昧真火还炼了两天才炼成三颗药丸。   一郗玉躺在床上,周围被云梦设了结界生怕他醒来入魔发疯。   坤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大汉,确实长得凶神恶煞,也不知当初说给他起的这个名字,白瞎了。   “小子你望什么?”   坤儿即便被晏笛养的刁蛮也缩了缩头:“没望…什么。”   “云梦大泽是什么样的?”半晌,坤儿才颤颤悠悠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样?你们蓬莱不知道吗?当初封印我的可就是你们蓬莱?”   坤儿:“…………”   “你们蓬莱如今怎么这么冷清?殷天清呢?那个老家伙怎么不出来欢迎老子。”   坤儿:“老祖已经仙逝多年了,蓬莱现如今就剩下我和师伯两人。”   云梦:“哦,正常,毕竟是殷天清那老顽固创的门派,没落也没什么奇怪的。”   坤儿:“你跟我们老祖有仇吗?”   云梦磨牙:“有!”   说到这云梦嗤笑一声:“不过既然他都死了,我也没必要牵连你们这些小辈。”   “你认识他吗?以往采药的不都被你吃了,怎么还会救他?”坤儿见云梦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大着胆子问。   “像是个故人,等他醒了再好好问问。”   “故人?可我师伯说他被人抽了仙骨刻下堕魔印,怕是记不起前尘往事了。”   云梦皱眉:“你那师伯可看清楚了,确定他是被人抽了仙骨?”   坤儿点头:“嗯,你看他额间的红印就是堕魔的标志。”   “这天下能抽他骨的人怕是还没出现。”云梦沉思一会轻声道。   “那他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坤儿不解。   云梦忽然笑了一声让坤儿胆颤心惊的。   “那只能说明这世间要大乱,大乱哈哈哈哈哈……”   晏笛一回来就看见云梦几近疯癫的模样看像坤儿,后者无辜的摇头。   晏笛见云梦这模样破了结界将丹药喂给郗玉。   “师伯,这灵潭草真的有用吗?”   晏笛神色不定:“看他造化了。”   “那这位?”坤儿眼瞟着一旁的云梦,“要不给他也喂一颗?”   晏笛拍了下坤儿的脑袋:“瞎说什么,去练功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要为医院实习的事情心态爆炸   想去的医院老师不给我去   自己找人进去老师也不放人   说是与学校合作只给一个名额   呜呜呜呜呜   心态爆炸压力大到晚上根本睡不着 第四十七章   阿宁收到地府的消息便急急忙忙想偷偷溜走,可如今天上气氛僵硬至极,这三天过去,杨戬还没有查到放火烧老君宫殿的贼人,这蟠桃上了一桌又一桌,连妖界的人也不想再吃,嚷嚷着要离开。   此时边疆魔域突然爆发战乱,魔族杀入仙界边境,在仙界无将率领的情况下连攻三城。   天帝知道后急的胡子冒火,也顾不得管他那颜面,草草安慰哭的稀里哗啦的老君,看着杨戬露华也不敢重罚,还得要他们去边疆打仗。   因此妖族人更是无人顾及,阿宁趁此急忙溜走往蓬莱赶。   “慢着,你要去哪?”   阿宁有些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拦着她的青丘族长恨不得和他打一顿。以往她不知死活的跟着伽罗去见那秃驴时就尝过这只小狐狸的厉害,所以现如今跟踪他还被发现真是倒了大霉。   “好巧啊青丘族长,你不是要回去吗?”阿宁咬着舌头厚着脸皮说出这话。   青玉似笑非笑:“怎么?十殿王又唤你回去了?”   阿宁挠头望天:“族长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唤我回去。”   “嗤…别装了,十殿王叫你跟踪我有何目的?”   阿宁只觉头晕,眼光瞥见一旁路过的羽族老者连喊一句:“羽族长老,青丘族长找您有事?”话刚说完便捏炸了伽罗曾给她的缩地符逃跑。   “老家伙没找你,望什么,晦气!”青玉恨恨磨牙冲羽族老者骂咧几句也驾云离开。   “长老,青丘那小族长真是越发傲慢无礼,还当有以前那和尚当靠山呢?”那老者身边的随从上前愤恨道。   羽族老者挥手制止:“闭嘴,你们上次搞的那出已经让青丘不满了。”   “不满就不满,青丘如今竟然让一个小儿当族长统领全族怕也是真的无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你不懂吗?在外面给我嘴巴注意点,否则下次就不要跟我出来丢人免得惹了不该惹的麻烦。”羽族老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被硬塞进来的小辈。   “是…属下知道了。”那随从有些不甘的看着老者。   晏笛这几日都在炼丹,蓬莱虽盛产仙草,但拿灵潭草炼丹还是头一次尝试,免不了手痒又多拿了几棵试试,好在这几日大妖云梦都沉浸在自己的结界里不知在想什么。   “师伯,山下来了一个姑娘。”坤儿兴奋的跑进来来晏笛汇报。   “什么姑娘?来干嘛的?求药吗?”晏笛忙着将练好的丹药装进瓶子里有些不在意说着。   “说是来找郗玉的,看样子是地府那边的人。”   “十殿王身边的?放她进来。”晏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床上的郗玉忙道。   “不用师伯你说我刚才就放她进来了,姑娘现在你可以进来了。”坤儿卖乖的朝晏笛一笑。   阿宁提着鞭子大摇大摆的进来,本以为还要有一场死战,谁知蓬莱的人如此好说话似乎与蓬莱不符。   一进屋便看见郗玉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阿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提着鞭子指向晏笛:“你们把郗玉怎么了?”   “姑娘别误会,他不是我们打伤的,是一旁的…那位……”坤儿见阿宁生的漂亮连忙解释,边解释还怂的看了眼云梦。   晏笛这时也拿着药过来:“阁下是地府的人?”   “地府阿宁拜见蓬莱阁主!”阿宁见着一大一小最终还是向晏笛行了礼。   “别客气,吃完这一枚药,他也该差不多醒来了。”晏笛将药给郗玉喂下,“这位也是地府的吗。”   阿宁发愁的看着郗玉不知道怎么回去跟殿王交代:“是……”   “那姑娘也知道他身上有堕魔印而且被抽了仙骨?”   阿宁倒吸冷气:“你怎么知道?”   晏笛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小瞧了苦笑:“我蓬莱弟子自小被习通医术,在下虽不才但也能瞧出一二。”   “我地府的事情阁主最好还是不要多说的好。”阿宁眉间积聚寒色。   “啀!你这女人长得倒是好看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坤儿见自家师伯被说惹不住出声。   “小姑娘,你说他是谁的人?”   阿宁被突然出声的云梦吓了一跳忙脱口:“原来是活的……当然是我地府的人。”   “地府?是什么玩意?”   阿宁看着一脸认真的云梦惹着额头的暴跳的青筋,若不是一进门便留神注意到这蓬莱两人对这说话人的忌惮,阿宁非要让他尝尝鞭子的厉害。   “掌管世间轮回之处。”   “哦?阴姬那女人还活着?”   阿宁额头冒黑线,阴姬怎么听着那么像在千年前大战中惨死的那位十殿王。   “现如今掌管地府的是十殿王伽罗,郗玉也是我们殿王捡回去的,我此次拜访蓬莱也是为了接他回去。”   “捡回去?你们小小的地府竟能捡他回去?”云梦轻蔑的看了眼阿宁。   “哎哎我去,郗玉本来就是我家殿王捡回去好生照料的,什么叫竟能啊?一个破散修我们殿王捡他是他福气。”阿宁平生最不容忍别人看清她家殿王,哮天犬说两句,阿宁都能和他拼个死活。   “散修?小姑娘谁告诉你他是散修?”   “嗤…那你能把他夸成九重天外那位?”   云梦无语:“………我说你猜的也挺准的………”   “咳咳咳……”   “呆子你醒啦?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见郗玉咳嗽几声,阿宁立马上前询问。   “伽罗……伽罗……快去救他,我身上有灵潭草…”郗玉说话微弱,时断时续根本听不大清。   “救谁?呆子你说救谁啊?”阿宁听的一脸水雾。   晏笛将这几天炼化的丹药递给阿宁柔声道:“这位公子前来我蓬莱取灵潭草,这是被我炼成丹药的仙草,姑娘收着回去留着救人吧?”   “慢着…灵潭草,那不是由你们蓬莱凶兽云梦看守的吗?这呆子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从我手里拿的!”一旁的云梦幽幽发声。   阿宁:“……………”   她身旁这个魁梧的男人是云梦?   那她岂不是刚才打在虎屁股了?   阿宁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蓬莱两人,在后者肯定的目光下心如死灰。   “阿宁…快…我们快回去!”郗玉此时脑子一片糊涂脑袋里想的全是伽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便要走被云梦一记手刀打晕。   “你…你怎么把他打晕了!”阿宁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连喊的气力也不足。   云梦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快要死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打晕,既然你说是你家殿王将他捡回去的,我就去看看是怎么样的人物!”说着便将郗玉打包带走望着阿宁,“带路!”   “对了,我与殷天清约定既然当初输了便自愿被他封印千年,如今期限将近我也不算违约。后山的灵潭草本是我记恨殷天清才不让你们去摘取,如今既然殷天清死了,我与他之间的账自然算不到你们小辈头上。”云梦说完便幻为妖形冲阿宁道,“还不快走!”   留下的蓬莱两人面面相觑。   坤儿:“师伯他这是给我们采摘灵潭草了?”   晏笛犯愁:“看样子是了,可云梦大泽没了妖兽还是大泽,里面的妖雾乱人心神可不好过啊……”   坤儿高兴:“管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灵潭草还能治好师伯你的幼疾呢…”   晏笛眼神惆怅点点头:“或许吧!”   坤儿见他这模样疑惑:“师伯你怎么了?不放心那呆子啊?”   晏笛摇摇头:“不,我只是有些担心大妖云梦所说的话!”   “天下大乱吗?师伯你放心好了,再乱也乱不到我蓬莱的,毕竟我们可是有老祖留下的开山大阵。”   晏笛狠敲了下坤儿的脑门:“别以为说这话就能偷懒,今天的功课还没做,还不去练功。”   地府小院,只见里屋门前守着一只大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满园被破坏的干干净净的花朵,自从伽罗醒来他就被赶出门外。   幸亏他脸皮厚,扔出来是哪块地他就站在哪块地守着,非要磨着伽罗给他解除契约。   伽罗自醒来后便浑浑噩噩的,他的元神虽被海魂兽的内丹困养着,但这终究不是办法,七日之后要是没有灵潭草怕是大罗金仙来救也没有用。   元神尽散是谁也救不回来的。   只见一阵风过,九招便敏锐的闻到空气里的杀气,抽出自己的银/枪紧张的看着周围。   “九招?这一族不是早在大战之前就被灭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只?哦…看错了,原来是妖魂状态…怪不得……”   九招面色凝重的看着几句就道出他来历的大妖,只见他似鱼非鱼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嗤……本座千年未出,你这小辈不认得也正常。”云梦变为人形,怀里抱着郗玉一步一步走向院子里。   后面紧跟而来的阿宁喘着粗气,这位大爷真是跑得快,她都跑断了腿了。   郗玉费了好大的劲也没从云梦手里挣扎出来,只能认命的被人抱在怀里唤一旁的阿宁:“阿宁将灵潭草所炼丹药快喂给伽罗!”   “啊?喂给殿王?我的娘不是殿王受的伤吧?”阿宁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立马从原地窜进屋里。   伽罗迷迷糊糊便听到一阵哀嚎惨叫:“殿王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费力睁眼便看见床边有人跪在那哭,哭声凄凉哀切,等伽罗完全睁开眼一望。   一魁梧的男人怀里抱着郗玉慢步从屋外进来。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伽罗忆起梦中之景,差点咳出血,连海魂兽内丹都差点困不住元神。   “快喂!”九招在一旁看的心急,抢过瓷瓶便问了进去。   郗玉也觉得不好意思,云梦倒是若无其事的将他放在伽罗的一侧。   这两个躺在一张床上的人此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八章   郗玉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道:“你…醒啦?”   伽罗只觉自己吃了丹药,全身经脉虽被一股温润的药流养着,但元神却被强硬拉回扯的他头疼欲裂,见着郗玉满身伤气的发笑:“可不,我梦见你自不量力被雷劈死,直接被活生生吓醒。”   这话半真半假,郗玉和伽罗相处一段日子,多少也能揣摩些他的心思,如今这样怕是生他的气,得先捋顺他的毛才是。   “你生我的气了?”   这话说的过于暧昧,更要命的是郗玉放柔了语气,话音活像是戏本上哄情人的小郎君,这屋里的众人,阿宁伽罗见过他冷淡的模样,九招见过他举剑劈他的狠戾,云梦更不用说,难得太阳从西边出来,郗玉竟真心实意的道歉放低了自己姿态哄着伽罗。   偏偏当事人还没感觉,惊得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伽罗也老脸一红,走夜路多了难免撞见鬼,连他也有些不敢望郗玉的眼睛:“我……我生谁的气?”   郗玉挣扎着起来让伽罗好好看着他:“我没事,没有被雷劈着,你放心。”   伽罗哭笑不得,以为你开窍不过还是个呆子。   “我又没担心你!”伽罗鼻子一哼,“不过你怎么私自将海魂兽的内丹给我了,害我还要去找那秃驴帮你再要一颗。”   阿宁满脸黑线根本不想再看自家主子那张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脸。   “咳咳……”   出声的是云梦,他实在有些看不了这看似指责实则调情的恋人。   “这位是?”伽罗对外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他明眼看着郗玉被他抱进来更是冷漠的几乎就差在脸上写送客两个字。   云梦不言,眼睛上下打量着伽罗,似乎轻蔑的不想开口。阿宁瞄着伽罗的脸色急忙道:“大妖云梦!”   “哦?你不是被殷天清镇压在蓬莱后山吗?怎么会来我地府?”伽罗长眉一挑眉眼带钩的看着云梦。   “哦哦,他是为郗玉而来!”   阿宁在一旁默默的当着旁白。   “他给你钱雇你替他说话?”伽罗神色渐渐僵硬。   阿宁:“……………”   得嘞,我立马闭嘴还不行嘛………   “他是你捡回来的?”云梦指着郗玉问道。   伽罗看着屋里的外人不情愿道:“是又如何?”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怎么了?”伽罗觉得听着云梦说话,怎么说怎么烦。   “他被抽了仙骨你知道?”   “这关你什么事?”伽罗对郗玉被抽仙骨刻堕魔印的事情十分敏感,若是有个不怀好意的告诉了天界那郗玉以后可没有好果子吃。   云梦冷笑:“他的真实身份你都不知道就捡他回来?”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抽了他的仙骨?”伽罗大怒看着云梦。   云梦不容置否:“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笑,你是他什么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云梦表情轻蔑又得意:“故人可有资格?我知晓他真正的身份!”   伽罗转头狠狠看着郗玉:“你认识他?”   郗玉求生欲极强,果断摇头:“不认识!”   刚捋顺的毛可不能再炸了……   “阿宁我说的话都听狗肚子里了,不认识的人也敢往地府带?九招送客!”   一旁正看的津津有味的九招:“………有我什么事?”   伽罗恨恨磨牙:“契约是不想解了?”   九招:“得嘞你放心,一定将这位什么云梦给安安全全的送出去。”   云梦:“他如今忘记前尘往事当然记不得我,可我却是不能让他待在你身边。”   阿宁听此不乐意嚷嚷道:“咋啦?我家殿王又没有亏待过他?怎么不能待了?”   云梦望向郗玉:“你…要跟我走吗?待在这对你没有好处。”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伽罗现如今需要我,我不可能离开,以后也不会离开。”郗玉说的诚心诚意气的云梦脸色黑成一片。   “嗤…谁需要你……”   阿宁翻白眼暗道主子你若是在心口不一,郗玉到时候跟人跑了,你去哪个山头哭去。   云梦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脑子坏了性格倒没变,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千年之前你就是这般和我说的,千年之后也不知悔改。”   “你这个人啊……罢了!”云梦挥挥手看了眼伽罗便离开。   阿宁趁云梦走了忙道:“殿王要不我去跟着他调查调查?”   九招倚在门边笑的放肆:“跟踪他?你怕是不要命了?”   阿宁转头瞪着他:“那你刚才还要请人家出去,好大的口气?”   九招颇为认真的分析:“虽说我打不过上古以来便存在的老家伙,但我瞧他那样子也不屑与我这小辈动手自然不会为难我。”   阿宁:“……哼…巧舌如簧!”   九招咧嘴一笑:“这叫战术思考懂吗?打架可不能靠蛮力?还要靠…脑子!”   阿宁大怒:“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没脑子吗?要不要出去单挑?”   “我可不和女人动手!”   “懦夫,姑奶奶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你们俩给我滚出去!”伽罗面色潮红的看着在他屋里吵架的两人。   “哼!”   “嗤!”   这两人谁都看不上谁的一同“滚”了出去。   待这屋里消停了,伽罗才有空好好看着郗玉。   只见他面容颇为憔悴,身上又有伤痕不由心疼道:“你真信九招的话去采灵潭草干嘛!”   郗玉闻言冲伽罗笑了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伽罗嘴硬:“我是顺应天道而生的仙人能出什么事,下次……”   还没说完,郗玉就轻轻捂住他的嘴:“没有下次…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瞬时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四目相对,因为靠的太过于亲近,都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伽罗只觉心间痒痒的,浑意上来,手边摸上郗玉的后背将人搂紧自己的怀里,掰着他的下巴低声问:“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郗玉只觉后背被摸过的地方发热,他从未离伽罗这么近,以至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嗯?说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郗玉望着伽罗那张好皮相只觉窒息,连呼吸都慢半拍。   伽罗见他这样只觉有趣,慢慢俯身靠近郗玉,郗玉眼看着两人的唇瓣越离越近自然而然的轻闭上眼。   “呆子!”伽罗弹了下他的脑门笑道,“你闭眼干什么?难不成以为本王要做什么?”   他被耍了!   郗玉睁眼脑子里便浮现这念头,一把推开伽罗急忙退到床的一边结结巴巴道:“我没…没有!”   “哦?那是本王多想了?”   “是!”   “嗤……过来,让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刚才那一闹,郗玉哪里敢信他的话,直摇头:“没有,不用看了,我好得很!”   “……………”   唔,他把这孩子给吓着了………   “过来,你身上还有伤别闹了,乖……”   郗玉被最后一个字哄的脸颊通红,一双清冷的眼睛责备似的看着伽罗,惹的后者心一虚连忙让出自己身边的一块地表示诚意。   这时伽罗就暗叹自己聪明,幸亏当时放了张大床在屋里,郗玉和他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   不对不对……别想歪了……   伽罗努力甩掉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   郗玉满脸勉强的躺在伽罗的身边,伽罗倒是心里满足脸上带笑。   “那云梦你真的不记得了?”   郗玉仔细想了想才回答:“不记得了……”   “那你现在能回忆起以往的事情吗?比如你是谁?”   “我…我想不起来…”   “那你记得你以前的仙侣吗?你最爱的人?”伽罗状若随意地问道。   “仙侣?”郗玉有些疑惑,“我有吗?”   伽罗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只觉心堵随意道:“也许你有呢?”   “…………”   郗玉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仙侣是像四海三公主那样的女人吗?   “那你有吗?仙侣或是…喜爱的人?”郗玉反问。   伽罗被吓的一跳急忙道:“我当然没有仙侣了?”   郗玉:“那你有喜爱的人?是四海三公主吗?”   伽罗皱眉:“敖漾?你听谁说的?我还没找她算账呢!等我好了非要那老龙王抽了她的筋好好教训她一顿。”   “那你不喜欢西海三公主?”   “当然不喜欢!我只不过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妹来看待!”   “那你喜欢谁?天上的绿画仙子吗?”   “咳咳…你这些都是听谁讲的,怎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喜欢敖漾也不喜欢绿画!”   郗玉不言,他对情爱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刚才的话在阿宁口中好像是…是吃醋吗?   伽罗转身面对着郗玉认真道:“我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仙子知道吗?别听那些人给你灌迷魂汤知不知道………”   伽罗见一旁人没有回应转头一看,郗玉早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嗤…真是个呆子啊……”伽罗单手支撑着头歪过来看着郗玉的脸。   他长相清冷,睫毛浓密又长,闭眼的时候显得安静乖巧,鼻梁又挺又翘看起来倒有些不符合他气质的秀气,嘴唇因受伤而显得苍白,此时睡梦中却是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是安心。伽罗微笑着从他的眼睛慢慢向下,摸过鼻梁一直到唇瓣。   “……………”   他在想什么!   伽罗连忙转身拍了自己一下,怎么能趁人睡觉时干这种事,被郗玉知道他还有什么脸。   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算感情账时   明显是伽罗的烂桃花更多些 第四十九章   陆衍之坐在屋顶下看着底下的一对男女鸳鸯冷哼一声,他的旁边站着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见此:“连自己化身的醋也吃?”   地下的一对鸳鸯正是陶萄和褚三,只见两人站在桃花树下,笑容灼灼闪瞎了陆衍之的眼。   “太子前几日来我家提亲了?”陶萄皱着弯眉,“我爹娘以舍不得我暂且回绝了,可是我看他的态度要是向陛下求婚该怎么办?”   褚云敛摘下落到陶萄乌发上的桃花柔声哄道:“阿萄别担心,过几日我大军便凯旋归来进宫回见父皇,这次大败西凉军到时候父皇定会赏赐我,到时候我便会在大殿之上求婚于你。”   “那若是陛下不答应呢?”陶萄有些忧虑,“要不还是不要说了,你这次好不容易在陛下面前立了功……”   褚云敛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直至怀中的人脸颊粉红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才放开她。   “阿萄如今个子长了不少胆子却是越变越小,有我在,你一定会嫁给我为妻。”   陶萄被说的粉面羞红:“唔……我怎么就胆子小了,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你竟然还不领情?哼!”   “嗤…那你如今怎么不在翻墙进宫来见我?”褚云敛挑着眼尾对着陶萄笑道。   陶萄知道他那小时候的事情打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表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切开黑心肝的根本不用担心你!”   褚云敛搂住气鼓鼓的姑娘,头低靠在她的肩头上:“好好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让我靠一会儿阿萄!”   陶萄感受着背后人身上的温暖,无可奈何的扯开嘴角。   他打完胜仗第一时间便赶回来看她只为她能安心,这京城到边境,千里迢迢跑断了三匹马,他肯定是累了。   陶萄这般想着心中涌起一阵甜蜜的同时也不禁忧愁起来,如今京中大势是太子为首的党派,褚戈凌为娶她也不过是想拉拢她身后的势力,她的爹娘心疼她不愿拿她的婚姻大事给他人做筹码。   褚三身为陛下最不喜欢的孩子,近几年的功绩全靠在边境一刀一枪拼杀出来,好不容易赢的陛下的一点关心,而如今若是他在大殿之上求娶自己便是彻底的得罪了太子,怕也是得罪了陛下。   陶萄握住褚云敛的手劝慰道:“时候不早了,你快点离开,要是让陛下知道你偷偷进京肯定会降罪于你!”   未经召命,私自回京,随时都会被人扣上谋反的罪名。   褚云敛轻轻吐出一口气:“越长大越不可爱,你这小脑袋里装的东西倒是多!”   陶萄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难道就只有你在边境学到东西了?”   褚云敛揉着陶萄的头笑道:“好好好……看来阿萄跟着陶祭酒也学了不少,是个大姑娘了!”   陶萄见他这模样推着他:“快走,别让让人发现…等你回京那天我在酒楼上给你扔绣袋欢迎我们诸位大将军凯旋而归,到时候你可别被别家姑娘的绣袋砸晕了才好!”   褚云敛大笑保证道:“我一定稳稳只接住你的绣袋,不过你会绣锦袋?不会是绣两只鸭子给我吧?”   “滚…谁要给你绣鸳鸯了?”   待褚云敛刚出了城门不久便有人跟上来。   “褚三你这次见了小葡萄跟她说了吗?”卫扬站在树后一副等了许久的模样。   褚云敛轻轻摇头:“这事她不必知道。”   卫扬皱眉:“那她到时候责怪你怎么办?毕竟这事对于世代清流世家的陶言恕来说可是大逆不道,你未来的老丈人可是要以头抢地撞死蟠龙柱的。”   “这几年来前往边境的刺客数不胜数,光我砍下的头就够垒一个山丘了。如今我回京这一路上褚戈凌路上更是猖狂,一副绝不让我回京的架势,我若是再忍下去,醒来之后还不知道自己头在不在!”   卫扬撇嘴:“你乍听太子求娶小葡萄便炸了毛,大杀西凉军扬名立万不说竟然还偷偷进京见她,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现如今这般急不可待是不是为了小葡萄?”   褚云敛笑而不答。   “别笑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不到褚三你这么闷骚啊……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啊……”   褚云敛:“反正宫里那遍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帮我照顾一下陶祭酒,别说漏了嘴就好。”   卫扬望着远方的皇宫突然笑的有些疯狂:“我办事你放心,我可早就看那太子不爽了,这次一定要让他爬不爬不起来。”   褚云敛低头笑出声:“一定!”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跟上来的陆衍之和阿兰看着这两人似乎已经看了不久的血雨腥风。   “怎么办?要制止吗?”阿兰开口。   陆衍之摇摇头:“不必了!”   “你心软?”   陆衍之嘲讽扯开嘴角:“我心软什么?难道我制止了能改变的了什么吗?”   阿兰见此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那你为什么要支开郗玉?”   “去救伽罗!不过他现在应该反应过来了吧?”   “什么?”阿兰急忙往后面望去。   只见树后范无救拎着招魂旗现身看着陆衍之:“参见辰耀星君。”   “舍得现身了?”陆衍之似笑非笑询问。   阿兰见到范无救也十分惊讶。   “小的不过是来问清一件事情,若是冒犯了星君还请见谅。”范无救看着阿兰缓缓道。   “哦?要问本星君什么事情?”   “是不是你指使西海三公主去破坏境夜司的结界?”话是对着陆衍之,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阿兰,“也是不是在殿王枕下放的鬼面藤?”   “你在胡说什么?”阿兰冷冷看着范无救面不改色回答。   “殿王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他?”范无救祭出招魂旗对着阿兰。   陆衍之再怎么护着也改变不来阿兰是游魂的事实,而招魂旗就是魂魄灵体的克星。   “还有,星君你为什么也在背后算计我家殿王?他这千年来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事情?”   陆衍之挡在阿兰的身前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伽罗自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过他挡着了我的路,我也没有办法。”   范无救冷笑:“星君你看不破情字,历不了情劫关我家殿王什么事情?他甚至到现在都好好的替你照顾孟婆,你却在背后捅他刀子?怪不得天道规令,令你永受历劫之苦!”   “你懂什么!伽罗和你们不过是天道的走狗!”阿兰在一旁听的有些愤怒大喊。   “你竟敢对殿王直呼其名!”范无救捏咒架起招魂旗朝着阿兰。   “我知道你对我背叛伽罗的事情感到愤怒,不过看现下的情况还是不要和我动手的好!”陆衍之手握着剑站在阿兰前面,“你也知道她是孟婆的一魄,我不可能让你伤害她。”   “星君倒是个重情义的!”范无救挥着招魂旗便冲上前去。   “唉…我劝过你了,别怪本君对你不客气!”   此时远在地府的谢必安突然一阵心悸,突然手中的招魂旗大动,似惊惧不已。   “不好,范无救有危险,殿王殿王!”   这几日伽罗的恢复不错,至少这时候还能缠着郗玉,不就是胸口疼就是头疼,反正只要郗玉一离开屋,他就能作出百种花样要郗玉去哄。   郗玉正给他喂药,谢必安慌慌忙闯了进来。   “殿王范无救有危险?”   伽罗吞下药嚼了嚼应道:“知道了,你带着九招去吧?我等等就到!”   “殿王…你怎么不问问……?”   “问什么?”   “范无救怎么危险了?您不问问在哪?”   “现如今阿兰在哪?”   谢必安见他不问范无救而问阿兰,慢半拍反应:“阿兰?说起来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她?”   “地府的杂鱼捉到了吗?”   谢必安:“没有,我询问了地府众人,连鬼差的祖宗十八代都要刨清了也没发现异常。”   谢必安见伽罗脸渐渐变黑突然明白:“殿王,哄骗西海三公主的不会是阿兰吧……?”   伽罗瞥了眼谢必安:“你什么时候能有范无救一半脑子?被人算计他至少能反应过来,你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谢必安被骂的头晕委屈地看着伽罗:“为什么会是阿兰?她不是孟婆……”   “还记得鬼面藤吗?”   “记得,明明我和范无救没看到任何人进出这屋啊……”   “那要是一早就有人放好呢?平日里能进出我院子里的人都有哪些?你和范无救去收魂,阿宁被我派出去,这地府还有谁?”   “阿兰!”   “可是她为什么要背叛你?”谢必安脸色渐渐冷凝。   “认主的始终养不熟!”伽罗语气平淡,不显情绪。   谢必安抱拳:“那属下现如今应该去哪找阿兰?”   “当然是去找陆衍之,带着九招快点!”   “是!”   陆衍之看着躺在地上满身血迹的范无救却还抓着招魂旗的范无救:你倒是有志气!”   “嗤,天上的星君也不过尔尔!”   阿兰:“为什么不杀了他?”   陆衍之望着天际出现的一道流光:“杀了他我和伽罗可就真得完了,他们快来了,走!”   阿兰恨恨的看了眼躺下地上的范无救不甘的随陆衍之走了。 第五十章   这边的谢必安和九招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范无救,那边的伽罗却直奔林年苓的府邸。   “伽罗你伤还没好,不如……”   郗玉话还没说完就被伽罗打断:“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了徐府的前车之鉴,伽罗对此十分警觉,一进府他便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   若是他没猜错一定是唐燃,颜良虽被他勉强救下但早就转世入了轮回,这畜生怕是找不到转世就一直蹲着他想顺藤摸瓜。   郗玉看着伽罗皱着眉眼,眼睛往后一瞟的模样微微点头,“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好像还有惨叫声……”   伽罗眯着眼看着人间皇宫:“皇宫那边出事了?”   郗玉跳上林府屋顶看着那边的高墙红瓦:“伽罗,那边着火了……”   “逼宫吗?先不管这个,找到唐燃才是正事,若是让他知道林夫人就是颜良转世可就迟了!”伽罗状若焦急的喊道。   郗玉眉头一皱便心领神会:“林夫人的主屋在西南方,怕现如今她已经睡了,我们快走。”   伽罗步子刚迈,就听见暗处有动静。   等唐燃反应过来,郗玉的剑已经架到他脖颈。   “蠢货,给你钩子就敢咬?怎么不见你从背后捅我的聪明劲还是你太想见颜良以至于听到他的名字就慌了神?”伽罗轻蔑的看着唐燃,捏诀在他身上放了个法阵,“别告诉我是后者,否则我非拔了你的舌头,也别想着逃,这座法阵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唐燃被迫跪在地上看着伽罗斜笑:“殿王果真福大命大,竟然没死?”   伽罗无声笑笑:“就凭你也想杀死我?哪个沟里的臭虫看着都让人恶心,我答应过颜良绝不会让你这畜生脏了他的轮回。”   伽罗似乎所有的恶毒和阴暗都撒泻在唐燃身上,有时候郗玉都觉得伽罗看像唐燃的时候真的是看他吗?还是说在看另一个人,与唐燃相似的人?   “他真的这么说过?”唐燃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哼!”   “这样似乎也不错,我…费尽心机的逃出来也不过只为了看他一眼罢了………”   伽罗冷眼听着却丝毫不为之动容:“你有脸见他?”   唐燃跪在原地不说话,他的沉默惹的伽罗冷笑。   “每次见到你,我都在想你一定十分恨我?”唐燃抬起头看着伽罗缓缓道,“你恨我的原因不一定是为了颜良或许是因为我与某人相似对不对?”   “那人也像我这般,背叛过你,伤害过你甚至不择手段的利用你!”   “你这般护着颜良是因为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救不了自己就期望着能拉颜良脱离苦海,可是你凭心问问自己,你这般真的是救了颜良?”唐燃最后神情越发疯狂近有些斯里底。   “颜良爱的人是我是我!”   “那又怎么样?”伽罗祭出招魂旗将唐燃困在其中,“当初使他家破人亡的是你,骗他去境夜司放你出来的是你,让他受尽红莲业火折磨的人也是你。”   “你觉得他现如今看到你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还会爱你?”   “郗玉点火!”   普通的红莲业火根本炼化不了唐燃,只有郗玉的青火古怪的很,连九招都对此畏惧三分。   郗玉闻言朝那招魂旗中放入一簇火苗,青火靠近旗帜之时立马燃成熊熊火焰,不出伽罗所料,唐燃果真对这青火惧怕,在旗内又骂又叫!”   “放开我,放开我,伽罗你不得好死!”   “你这贱货活该被人背叛利用!”   “你……啊啊啊……你一定……”   伽罗神情颇为平淡的看着旗内挣扎要逃的唐燃。   “忘了告诉你,你若是逃出这旗内半步就会启动法阵瞬间降下雷劫,劈的你魂飞魄散!”   “……殿王……殿王求你看在颜良的份上放我一命吧……我真的是来见他一面的,我一定不会在和你作对,一定不会在做恶事,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命吧……”唐燃被逼到绝路忍不住跪下来向伽罗求饶。   郗玉猛的提剑挡在伽罗面前生怕他心软,照唐燃刺杀伽罗这一条,郗玉就恨不得一剑杀了他,更别说放过他。   伽罗神色不清的看着旗内的唐燃,这个面容苍白的少年被青火灼烧的不成人形,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里不甘无尽的怨愤。   就在这时,林年苓突然披着衣服走出来:“哪个小蹄子在外面吵闹,等明日就要邓妈妈打断你的腿!”   伽罗和郗玉同时转身看着揉着眼睛一副被吵醒模样的林年苓。   林年苓也觉得气氛不对,半知半觉反应过来便看到伽罗和郗玉一人提着一把剑,神情凶狠,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模样的怪物被囚禁在一个黑旗子里,正痛苦的大喊。   “先生这…这是做什么?”   伽罗皮笑肉不笑:“除妖!”   “夫人对此也有兴趣吗?”   林年苓觉得自己眼还没瞎,看懂了伽罗脸上快滚两个字有些结巴:“那先生慢慢除……我额…我在回去睡一觉,不打扰不打扰………”   话还没说完,林年苓便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间,临走之前还偷瞄了眼那即将要被除掉的妖怪。   “如何?他现如今过得很好,要是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你,就过的更好了!”伽罗看着即将断气的唐燃缓缓道,“你一生作恶多端早该想到有今天。”   被困在其中的唐燃奄奄一息,张嘴不知说了什么继而冲伽罗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为灰烬魂魄尽散。   唐燃一死,小院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伽罗没有丝毫开心甚至眉间还有些疲惫。   “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人背叛过你?”   “你跟他一样蠢?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伽罗揉揉眉心死活不承认。   郗玉:“他说的是男人吗?”   伽罗:“…………………”   “先别管这个,还是去找找陆衍之免得他出什么错!”伽罗慌忙扯开话题。   “那边的火势越来越猛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郗玉也给他台阶下望着远处的皇宫有些心不在焉。   “先去看看再说!”伽罗走到郗玉面前自然的牵起他的手便飞往皇城。   虽说这段日子以来郗玉和伽罗之间的接触不少,但像这般直接的还是让郗玉愣了愣神。   “怎么了?”伽罗紧紧将人手握着还一脸疑惑的看着郗玉。   “没…没什么…”郗玉手凉被伽罗握着生出几分温暖,一时间嘴里含糊不舍拒绝。 第五十一章   皇城之内,褚戈凌跪在龙床边上,他手旁是奄奄一息的陛下。   那个在大殿之上指点天下风云的人,他已经老了,脸上有着明显的病态,睁开浑浊的眼睛都快认不清床边跪着的人是谁。   “父皇,三弟逼宫了!”太子脸上神情淡淡,既看不出对老父将死的悲伤也看不见褚云敛逼宫的愤怒。   床上的陛下也不知听清楚没有,脸上还是痴痴的模样,摸着床边人的手轻轻唤道:“三儿……”   “父皇知道三弟逼宫的理由是什么吗?”太子回握住陛下的手,在太子小时候的记忆里,这双大手总是温暖,牵着他从御花园一直走到他母后的宫殿。   可现如今陛下的手苍老瘦弱,好似脆弱的枯枝,太子用一点劲便能捏碎一般,这世上再强大的人也会被时间被苍老摧毁。   “废太子,清君侧!”   “父皇,我们都小瞧了三弟,本以为放他在边北是让他自身自灭,没想到人家早就将手偷偷摸进了京城,在城门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好不威风!”   褚戈凌眼神渐渐冰冷看着床上嘴里还唤着三儿的老人:“父皇你就好好看看儿臣如何除去这个逆贼……”   褚云敛披着满是鲜血的铠甲带着人直逼大殿,卫扬则在城下指挥清除太子余党。   褚戈凌提着剑坐在大殿之上看着破门而入的褚三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三弟来了!”   “参见皇兄。”褚云敛极为标准的行礼,他幼时便被这位皇兄好好指导过礼节,此时做出这般恭敬的姿态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三弟果真重情义,冲冠一怒为红颜,仅仅是父皇不让你求娶陶家姑娘便大军逼宫吗?”   褚云敛轻轻笑出声:“皇兄说什么胡话,本王可是听说皇兄毒害父皇妄想坐上皇位所以才带人来除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你真是好算计,看来在边北真的历练不少。”   “那还要多谢皇兄,若不是没有你我又如何能一次次抓住机遇。”   他本没有打算这么早行动,可是在得知褚戈凌在数月之前就暗中给陛下喂食□□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不住了。这对他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若是陛下一死,太子登位,那他必死无疑。   但这也是一举击败褚戈凌的大好时机。   褚戈凌眉目微挑,这次是他操之过急犯了大错,以至于让褚云敛钻了空子,不过………   “三弟这一路走来的时候我在想,以三弟坚忍的性子能隐藏这十几年,怕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到手的权位吧?”   褚云敛额头青筋猛跳,还来不及他思考就看见陶萄眉目含泪的被人从后面押了出来。   “就在三弟砸城门的时候,我便派人将陶萄请了过来,想着见到她三弟你一定会开心,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褚戈凌目光转向陶萄。   陶萄还没从被绑的惊吓中逃离就看见一身是血的褚云敛:“云敛,你受伤了?没事吗?”   褚云敛缓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褚戈凌看在眼里:“陶萄怕不知道,三弟可是为你而逼宫,这殿外可都是他的人。”   “你撒谎!”   褚戈凌:“三弟看来你没和陶萄说啊?哈哈哈哈,陶萄你听听外面的刀剑声,你那卫扬哥哥可是三弟一等一的助力,他们都将你瞒在鼓里呢!”   陶萄急忙望着褚云敛:“云敛他说的可是真的?”   褚云敛握着剑只想把卫扬抓过来问清楚,不是交代好保护好陶萄,怎么会让她被太子抓住。   陶萄见褚云敛不答有一瞬间的慌神。   逼宫乃是死罪,要灭九族凌迟,受尽文官口诛笔伐,天下人唾骂的。   “太子毒害陛下现如今已经人人皆知,本王只不过是顺应民意讨伐太子,怎么被太子皇兄一说反倒成了我逼宫了?”   “毒害陛下?”陶萄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褚戈凌。   “三弟长了一张好嘴,皇兄说不过你,反正只要我死了,三弟你说什么不都是对的?不过我看三弟对陶萄上心的很,那我今天就问问三弟。”   “到底是这皇位重要还是陶萄重要?”褚戈凌朝扣押陶萄的刺客使了个眼色,那刺客立马会意,搁在陶萄脖间的剑立马刺出一道血痕。   “砰!”   褚云敛果断的扔掉手中的剑:“皇兄……有话好好说……”   褚戈凌披着一张柔善的笑脸:“看来我果真没押错,陶萄果真是你的软肋。”   陶萄见此狠狠瞪着褚戈凌喊道:“褚云敛你把剑捡起来,快捡起来一道劈了这个卑鄙小人。”   褚戈凌:“陶萄这般说可让我伤心,虽说这手段是有些卑鄙但我也被逼到绝路了,你看我这三弟有多厉害。”   “别说了,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阿萄!”褚云敛挥手让后面的人出去,眼睛直勾勾看着褚戈凌。   “阿萄阿萄,叫的好亲密,怪不得我去陶府提亲被退,原来陶家在等三弟回来吗?”褚戈凌字越说越轻到最后突然暴喝,“褚云敛你给本宫跪下!”   伽罗站在横梁上,看着殿上的三个人别开眼有些不忍嘴里念叨着:“这陆衍之还真是惨,当年与一妖灵暗生情愫被天道惩罚渡雷劫清六欲不说,还落了个一魂转世,世世不得善终的下场,现如今更是要为了情人给仇敌下跪!”   “这褚云敛要是陆衍之吗?”   “嗯,这褚云敛乃陆衍之的一魂转世。”   “那陶萄是孟……”   “嘘!”伽罗将手放在郗玉嘴唇上示意禁言。   “他们当年犯了天条被天道惩罚,孟…法力低微,被劈的差点魂飞魄散还是我偷偷给捡回来的,可那一魂一魄还是丢了,后来才知道她的一魂随陆衍之的一魂落轮回永世不得成善果,世世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世是被杀死,上一世是被毒死,再上一次是被淹死……反正最后都是不得好死。”伽罗说的颇为怜悯,“这一世便是第八十一世,陆衍之这一魂死后便飞仙归回原位,而陶萄却要受雷劫酷刑。我于心不忍,想着偷偷将她接回地府。   “原本与陆衍之说好,若是他这次渡劫失败便将这一魂一魄还给孟婆让她喝了汤好好投生去,可这陆衍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反悔了?”   “伽罗……他跪下了……”郗玉望着场中的褚云敛,他身上有着陆衍之的影子,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自傲与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尊严。   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的下跪,为了陶萄吗?   陶萄见此几乎欲疯狂嘶吼:“褚云敛你干什么,还不站起来,你站起来啊啊,褚云敛……呜呜……”   褚戈凌倒是没有什么过大的起伏:“好好……三弟果真听话。”   “皇位可以给你,你放了阿萄!”   褚戈凌大笑:“我要那空荡荡的位子干什么,留着陪葬吗?三弟,你难道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真不会杀了陶萄?给我东大营以及边北的兵符。”   “褚云敛你别给他,你好好想想,难道你给他兵符了,他就能放过我,放过你了,别傻了!”陶萄哭哑着嗓子冲褚云敛大喊。   “好……我给你!”褚云敛声音有些哑,看着陶萄向她微微一笑算是安慰。   “让卫扬撤兵!”   “好!”   褚云敛跪在地上掏出怀里的兵符双手奉上,一副任由褚戈凌来取的模样。   “他真的会把兵符给他吗?”郗玉看的有些奇怪。   “应该不会,照陆衍之的性子怕是会拔出袖子里的短刃砍死这个太子吧?”伽罗翻看着生死薄随口应答。   “那陶萄怎么办?”   若是杀了太子,刺客一定不会放过陶萄的。   褚戈凌一步一步走向兵符,在即将拿到手之时,原本跪在地上的褚云敛猛的如豹子般跳起,握住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狠狠的捅进褚戈凌的心脏。   “卫扬动手!”   翻看生死薄的伽罗看着事情都按想象之中的发展叹了口气:“当然会死,不然我怎么收魂!”   伽罗话还没落到地,一支横空的羽箭从后方窗户穿空直直插入那刺客的头颅。   郗玉看着那刺客缓缓倒地仿佛听见了空气中啪啪的打脸声。   “不对,是谁?”伽罗猛的看着窗外,随即便追了上去。   郗玉也紧跟其后。   而此刻大殿之内,郗玉瞄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褚云敛紧紧的将陶萄抱在怀里。   皇城之内大火四起,刀剑拼杀,尸体无数,一副人间地狱的惨象。抬头望便发现原本皓月当空天象渐渐聚集起黑云,若仔细听还能辨别其中的雷声。   伽罗扔出扇子挡住前方两人的去路:“陆衍之,你疯了?惹了事就想跑?”   陆衍之面色苍白却带着笑意的看着伽罗:“这么快伤就好了?”   “我地府的事果真是你算计的?”伽罗眯着眼缓缓拔出剑。   “一半是一半又不是,我确实吩咐阿兰骗敖漾打开境夜司,却没想到唐燃会暗杀你!”陆衍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悔意。   “那我手下黑无常呢?”   “他是个聪明的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找我,但我也没杀了他不是?”   “陆衍之你越发过分了,这些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你既是算计我又打伤我手下现如今更妄想打破轮回!”   阿兰在一旁幽幽开口:“箭是我射的,他们分离了那么多世,哪怕只有这一世在一起也是……”   “闭嘴!”伽罗对于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表示很心堵。   “打破轮回的后果谁来承担?”伽罗指着突然变色的天空,指着累积的越来越厚的雷层道:“这雷劫要谁来抗?是你们还是这皇城之下的百姓?” 第五十二章   “皆有我一人承担!”   字字铿锵的砸在伽罗的心上让他瞬间脸色苍白。   “好……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去!”   云间的雷声渐渐激烈,皇城之上的更为激烈,一声声砸下去不由让人心惊胆颤。   “等你死了,我便让孟婆去投胎彻底忘了你。”伽罗狠戾的看着陆衍之,目光冰凉,“不过在你死之前不如把境夜司的事情交代了?”   “你为何要打开境夜司,又为何打伤我手下?今日都给我交代清楚!”   云间乍现雷光,已经隐隐要朝皇城之下劈去,也不知陆衍之用了什么法子,硬生生将雷劫引到自己身边。伽罗见此不由冷哼,看来这陆衍之早早就准备好了,也料想到有今天这局面。   “境夜司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不能说。”   “不过我对天发誓,打开境夜司绝对不是为了害你!”陆衍之神色坦荡,只有眉心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伽罗瞧他一脸有难色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感情你砸我的场子我还要体谅你?”   阿兰知道伽罗是真的生气,默默站出来:“境夜司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诱骗三公主去打开结界的,殿王若要怪罪就责罚我一人。”   伽罗看着扎着羊角辫一脸淡漠的小姑娘狠狠咬着牙:“你给我闭嘴……等回去找你算账。”   “你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伽罗面色惆怅的叹了口气,“你当初不是接受了这安排,为何要在这最后关头……”   当初天道责罚,他一魂与孟婆一魂入轮回,九九八十一世,世世不得善果,陆衍之在天上看都不看一眼,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架势。   “伽罗,你我都错了,大错特错!现如今看来,我们三人当中只有明净那贼秃一直清醒着!”   “你错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伽罗不解的看着一脸打谜语的陆衍之。   陆衍之诡异的笑了笑:“在他眼里。我已经成为一枚弃子………”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郗玉猛的拉住伽罗:“快闪开!”   雷劫来的不声不响,若不是郗玉拉开他,伽罗也得被劈上一道。而陆衍之却没有这么好运,数道雷劫直直劈在他身上,本就苍白的脸因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而变得有些红色。   天上这般异像,地上的凡人却察觉不到,只知这夜怕是要下雨,打了这么大的雷,得哄好自家的孩子别让他们吓着。   “伽罗,要帮他吗?”   “那么大的雷云,怎么帮?”伽罗叹口气想说什么又生生憋下去。   刚才陆衍之的话跟哑迷一般,可见他神色又不像是走火入魔,那么他是什么意思。   他错了?错在哪?   照天道角度来说,是与孟婆相爱?   那么伽罗自己错在何处?难不成他曾经也爱上了一个妖灵?   伽罗念此狠狠甩了甩脑子,他听阿宁说过,他曾出去过一段时间后来便失去了一段记忆,难不成是他的那段记忆有问题?   他成仙以来就与三人玩的最好,明净、陆衍之还有一已经死去的。明净贼秃被关在山里,陆衍之因情劫至今不得善果,如今更是要死于雷劫之下,这让伽罗眨眼间也难以接受。   郗玉言色之间蠢蠢欲动,不知为何,他看见那么大的雷云便心生燥闷,有一剑要劈上去的冲动。   “那我们就这般看着?”   伽罗转头瞪了郗玉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陆衍之和你很亲吗?你好好看看那雷云,不是一般成仙渡劫的,而是带着因果的天劫。陆衍之打破轮回,擅自干扰陶萄的生死,这劫便是天道对他的惩罚,陶萄的劫都转在了他身上,即便我想救也无计可施。”   “劈了那雷云呢?”郗玉握住手中的剑脸色有些决然。   “劈了?你好大的口气?你要与天道作对?”   “天道?你信这个?”郗玉皱着眉似是十分反感这两个字。   伽罗被问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天道法则是开天地便存在的,规令这天地万物,使其都存在顺序规则。以至于这世间才会出现一片祥和的景象,就连他这地府轮回也是由天道所造,若没有天道,那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这有何可信不可信。   至少天道至今还未出错过。   “陆衍之与那妖灵相爱可有做错什么?”郗玉直直逼视着伽罗。   “没……有。”   虽说仙妖殊途,但底下那些偷偷摸摸在一起的也不少,不知为何这天道非要和陆衍之过不去,伽罗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要杀鸡儆猴以示意那些小仙。   “那你信什么天道?”郗玉说的平淡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大逆不道,倒是陆衍之那边的雷云不知是听到了郗玉的话还是如何,竟有些松动要朝郗玉冲过来的架势。   “仙妖殊途,他们在一起是逆天行事………”   “两个人相爱有什么错?”郗玉眼睛生的好看,与伽罗不同,他始终清清冷冷的如天上的星星,望人的时候便让人生出一身寒气。此时望向伽罗,目光虽有些疑惑但却十分坚定。   伽罗听到这句话只觉脑子一阵生疼,总感觉有人曾对他说过这句话,可是谁……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既然他们没错便是天道错了!”   趁伽罗愣神期间,这话拦都拦不住便从郗玉嘴里冒出来,等伽罗反应过来,雷劫都已经劈到他们头上了。   说人坏话不知道背地吗?当面打脸不劈你才怪!   坐落在雷劫之中的陆衍之看着被转移一半的火力,不知为何突然嗤笑一声。   “伽罗你……咳咳…果真越活越回去了……   郗玉不惊不慌的提着剑便要劈上雷云,仿佛他本就应该如此。   伽罗扇子敲敲头只叹一声罢了,也幻化出骨剑跟着上前。   等九招和黑白无常赶来便看到,天上雷云密布,而雷劫之中,伽罗郗玉和陆衍之三人正奋力反抗,被劈的好不狼狈。   “狠人啊……”九招扶着范无救还有空吹了声口哨赞叹道。   谢必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劫怎么劈到殿王和郗玉身上了。”   “是言雷劫……咳咳……”范无救虽说没死但也伤的不轻,看着劈向伽罗和郗玉的雷云轻轻念道。   “殿王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此刻奋力抵御雷劫的伽罗若是听到定会大喊冤枉!   “别看你家殿王?那边是不是打伤你的那个?”九招目光所及,陆衍之在雷云中很是狼狈,范无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头,“是辰耀星君!”   九招磨磨牙笑出一口白色:“那要不要趁现在宰了他?”   范无救掀起眼皮瞄他一眼:“你过得去吗?那雷云?”   真的不是范无救看不起九招,实在是这位大爷只是魂魄状态便如此嚣张,让人也看不下去眼。   九招眯眼瞧了瞧很没骨气的立马放弃:“还是算了,到时候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郗玉剑锋劈上雷劫上的时候便心中激起狂澜,那把剑也因此躁动起来,原本银白的剑刃在雷光之下竟有几分血色,看起来诡异至极。   “劈开它,劈开它,快劈了它!”   郗玉只觉现如今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一剑一剑上去分明像是没有理智的疯子。   伽罗伤病刚愈本就颇为吃力,结果转头便发现郗玉都已杀红了眼,甚至眉间的红印都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围绕在周围的青火更是在郗玉的操纵之颇有些见了仇敌分外眼红的意味。   “不对,不对………”伽罗喘息片刻便发觉不对,郗玉为何对雷劫如此恨愤。   这次如此,上一次在徐府幻境也是如此。   郗玉这幅宁愿身死也要劈了雷云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伽罗眯着眼睛回想着郗玉刚才说的话。   “天道,你信这种东西?”   “既然他们没错就是天道错了……”   “两个人相爱又有什么错!”   “你信什么天道!”   一个惊天的想法突然在伽罗的脑子里炸开,将他顿时炸的粉身碎骨,手脚冰凉、差点连剑都拿不住。   郗玉不是要劈雷劫,是要劈天道。   他在与天道作对…………   那他的仙骨,他的堕魔印是否和天道有关?   伽罗猛的想起那个要带走郗玉的云梦,既然他说是郗玉的旧友,那对郗玉的事情是否了解一二?   谢必安看着伽罗渐渐落了下分不由吼道:“殿王你在发什么呆,雷劫都快劈到你脸上quq了!”   伽罗思绪便瞬间唤回,雷劫离他只有咫尺之间,提剑怕都是要挡不住。   就在伽罗愣神之间,郗玉一身火光如天神般挡在伽罗面前挡着雷劫:“躲开!”   伽罗慢半拍照做,只见郗玉执剑大开大合之间便将那道雷劫劈散。   “好强!”   在场众人都不由感叹,九招更是后怕,若是当时在境夜司崖底,自己慢上半拍岂不是要被这人劈死。   郗玉只觉全身燥热,好似又回到了与云梦对决之时的状态,手中涌起源源不断的力量,握剑放下都容不得他做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劈了面前的雷劫,劈了它,只有劈了它自己才能彻底解脱。   郗玉来势汹汹就连天劫也肉眼可见的被他逼退三分。   陆衍之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这次雷劫都是冲他来的,不把他劈的魂飞魄散,都不会消退。   就在陆衍之快撑不下去,意识有些模糊之际,天边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瞬间将他的意识拉回来。   “陆衍之!你这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考试,明天后天都有考试,然后□□十三天也都考试,我尽量更呐(^з^) 第五十三章   孟婆看着头顶雷云的陆衍之,眼都没眨一下的将怀中的一面镜子扔在他头顶护着。   等伽罗反应过来已经迟了,那面镜子在被雷劈碎的那一刻,伽罗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劈焦了!   “孟婆你个小畜生,你刚才扔的是什么?”伽罗彻底不顾形象的大喊。   孟婆看着雷云之中得以片刻喘息的陆衍之,这时才想起刚才自己心急之下随手就扔出去的东西,好像是……春秋镜?   糟了!她当初借镜子的时候殿王说什么来着?   要是不还给他,就把自己的皮给扒了?   这可是地府世世相传下来的宝贝!   孟婆颤悠悠的看了眼那被劈的粉碎的镜子:“殿……殿王……”   “你刚才扔出去的是什么?”伽罗此时的脸已经黑的如锅底,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谢必安见此连忙站在他身边以防他突然暴怒杀了孟婆。   “春…春秋镜……”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扔出去?”伽罗捂着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深深觉得这两人不愧是一对,合伙看他还欺负是吧?   “我…我又不傻………”   伽罗:“…………”   “孟婆你怎么会来这?”看到孟婆求救目光的谢必安犹犹豫豫的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我来…找陆衍之……”孟婆说完讨好似的看了眼伽罗。   “你与辰耀星君认识?”躺在一旁大喘的范无救沉声问道。   孟婆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眼躺在雷云之中的陆衍之又回头看着满脸怒气的伽罗毫不犹豫的跪下来:“殿王,我求求你救救陆衍之吧?”   伽罗看着碎了一片的春秋镜眯着眼:“你找我借春秋镜是为了窥看自己?”   孟婆察觉伽罗语气之中的危险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我突然雷劫提前,阿兰为了救我本想让镜子给我挡一下结果我却被镜子吸进去………”   “又是你?”伽罗狠狠吸了口气,伸手捏咒便将阿兰困在一个法阵之内。   阿兰面色不变,淡漠的朝着伽罗跪在地上:“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殿王惩罚!”   孟婆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就跪在伽罗面前:“不是的,阿兰也是为了救我?”   “救你?你看到了镜子中的一切还以为她是在救你?”   “阿勺,你是真傻还是装给本王看的?”伽罗早已变换为十殿王的装扮,眉眼之间阴气肆漫,提着一把骨剑看起来狠戾非凡,让孟婆一瞬间便想到了在镜中看到过的十殿王。   那人与伽罗面色相似,行事却心狠手辣,至今孟婆都不能忘记被他扔在红莲业火之中鬼魂的惨叫。   阿勺这个名字喊出来不仅孟婆呆滞一下,连在雷云之中的陆衍之也愣了愣,半天才被雷劈的缓过来。   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明明是当初一直记挂在嘴边的字眼。   “阿勺……阿勺………”陆衍之嘴里轻轻念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春光明媚,长堤垂柳,少女牵着风筝线在阳光之下冲他笑的眼睛弯成一副月牙状,恍若他在九重天上看到的璀璨银河。   “殿王……”阿勺垂头丧气的唤了一声。   “我救不了他!”伽罗生怕她下一句又是救救陆衍之,冷着面硬生生提前开了口,“既然你在镜中看到了所有的事情,那你就应该知道天道对于你们的惩罚,当初我差点丢了命捡你回来不是让你如今跪在地上让我救你男人的……”   “本想着等你一魂历劫圆满便让你投胎转生,结果没想到最后杀出个程咬金,阿兰你倒是个白眼狼,算计我一点也不留情啊?”   “殿王我不投胎!我要和陆衍之一起!”   “好啊!那你们就一起去死……”伽罗伸手便为孟婆指了条道路。   “殿王,孟婆………”谢必安有些不忍心开口。   “闭嘴!”   “就当我这些年养了两个白眼狼,既然一口一个陆衍之,那你们就一起去陪她好了?”   孟婆见他说话如此不近人情:“殿王,陆衍之也算你是你的好友,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本王绝情?当初在陆衍之受罚将死之际是谁去救的他?又是谁费尽心思将你的人魂魄收集回来好生养着?如今你们一个打破轮回算计毁了境夜司,还在本王屋里放鬼面藤差点害死本王,一个利用春秋季窥探往生不说还用它来挡雷劫?你们有什么脸面说本王绝情?”   阿勺被噎的哑口无言。   “你还记得颜良吗?”   阿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煞白,仿佛脑子瞬间涌入什么不好的记忆。   伽罗见她这反应冷笑:“看来还没忘了他,境夜司下关着唐燃,陆衍之算计敖漾打开境夜司结界,放出唐燃!”   “你说唐燃一出来第一件事便是做什么?”   “颜良现如今过的很好,本王可不会允许那个畜生去打扰他!”   “殿王,境夜司一事都是属下所为与星君无关………”   话还没说完,只见伽罗伸手,困住阿兰的法阵便燃气熊熊烈火将阿兰娇小的身影吞噬其中:“哦?那我枕头下的鬼面藤也是你放的?”   “……是……是属下一人所为!”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伽罗冷哼一声。   “殿王,我知道陆衍之有过错也知道是我二人亏欠你良多,不过现在求求你救救他吧?他现在是撑不过雷劫的,殿王!”   “求求你救救他吧……”   伽罗只觉听到这几字头疼欲裂,记忆之中的人影与跪在地上的阿勺重叠,同样的声泪俱下,同样的苦苦哀求……   “救救他……救救他吧……”   “滚开!”伽罗只觉眼前发黑,脑中一片白光。   等醒悟过来发现自己挥向阿勺的骨剑被郗玉握剑挡下。   “伽罗,你怎么了?”郗玉连忙握住伽罗的手查看,“是受刚才的雷劫影响吗?”   伽罗捏捏鼻梁,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在看这地上哭的一脸稀里哗啦倔强瞪着他的阿勺更是心燥:“你哭什么?陆衍之不是还没死吗?”   “殿王刚才是要杀了我吗?”   伽罗:“……我有吗?”   在场的众人分明看到他举着剑,若不是被郗玉挡住,怕真的要劈掉阿勺的脑袋。   “呜呜呜呜……殿王你竟然要杀了我?……呜呜……”   地府里的人,阿宁、孟婆、黑白无常等人大多都是郗玉捡回来的,这上百近千年的相处下来,之间的感情哪怕没有亲如家人也绝不会到见死不救的地步,甚至有时候伽罗对他们还格外照顾。   刚才伽罗是举剑对向孟婆了吗?   伽罗握住手里的剑,雷兽脊骨做成的剑身裹着雷光滋滋作响,剑柄冰凉如玉,既是是伽罗握在手里也沁出一阵寒意。   不对劲,他不对劲!今天他怎么这么容易动怒,放佛暗中有人在操控他。   伽罗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将剑收了回去,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宁,目光飘远瞄到了远方的陆衍之。   只见他坐在雷云之中自身难保,此时却知道伽罗会望他似的朝伽罗一笑,可那笑容分明是嘲讽的意味。   “伽罗伽罗,醒醒!”   郗玉紧紧握住伽罗的手,目光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   “呆子……还有人…在这。”伽罗微微阖着眼费劲的说出这句话,“暗中有…有人!”   郗玉反应过来便见伽罗身上冒出一阵黑雾,将他紧紧地裹在其中动弹不得。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发情况搞的一怔,还是郗玉先反应过来,青火燎燎直直奔向那团黑雾。   “没有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郗玉转头冷凝的看着陆衍之,握剑指向他:“你什么意思?”   “这是鬼面藤吗?”九招仔细看着那团黑雾爆发出惊呼,“怎么会?这个东西一旦人脱离它制造的环境不就死了吗?”   “咳咳……这是鬼面蛊,与鬼面藤出同出一宗………”   “你给伽罗的下的?”郗玉噌地一声便闪到雷云之中,丝毫不避那些雷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衍之,仿佛他只要说一个是,便会抬剑砍下他的头颅。   “在你看来,我有那么大…咳咳的本事吗?”   郗玉目光一转便抬手劈出一道剑光。   孟婆看的心惊胆战,见此连忙大喊:“不要!”   只见那道剑光直直逼向陆衍之的后方,避过他奔向某个角落。   “他走了?”   半晌,陆衍之才近嘲讽的开口。   “伽罗果真越活越回去了,现如今才发现暗中有人?”   郗玉冷眸开口:“是谁?”   “别担心,鬼面蛊没什么坏处,甚至对他说不定还有益处!”雷云畏惧郗玉却对陆衍之毫不留情,这番时间下来,陆衍之被劈的极为惨烈。   郗玉眼皮眨了几下才开口:“怎么帮你?”   这人怕是对伽罗很重要,若不然他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干戈,既是捡魂又是给春秋镜的。郗玉回想起孟婆前来索要春秋镜时伽罗的神情,说不定他也是希望孟婆发现其中缘由,不过伽罗顾及着天道轮回不好下手,那便由他来动手。   反正天道轮回,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陆衍之颇为惊讶地挑眉:“你刚刚还拿剑指着我?现如今又要帮我?”   郗玉握着剑颇为认真道:“一码归一码,伤害伽罗的人不是你,而你若是死了他定会伤心。”   “他不能做的事情就由我来!” 第五十四章   “伽罗……”   伽罗费力的睁眼听着熟悉的身影愣了会神,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声音在不断的飘荡。   “头还疼吗?鬼面蛊是有些让人头疼……”   “云梁?”伽罗想了半天才犹豫的开口。   “想起来了?”那人轻笑了几声,声音清冷让伽罗瞬间脑子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   “已经死了是吗?”云梁笑出几分宠溺,“过来见我,我好久未见到你了?”   说着,一片漆黑之中乍现一抹光亮,伽罗闻言便朝那光亮奔去。   就当伽罗触碰到那抹光亮之时,周围的世界陡然变成一片火域。   伽罗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青火燎燎,只见一男子被锁在火域之中,身上虽狼狈,但面容却是温和,望向伽罗时目光带着几分宠溺。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伽罗看着那人,脚刚想迈出去又收了回来,手中陡然变幻出骨剑指着他:“又拿幻像来欺骗我?”   “嗤…那你敢不敢来辨认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幻像?”   “怎么辨认?”   云梁的手脚腕都被锁链锁着,盘腿坐在地上对着伽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鬼面蛊虽能造出人心中所念但却都没有心跳,你来摸摸我,看我到底是真是假?”   这话暧昧但伽罗却压根没工夫想这个,死了多少年的人突然出现一副被囚禁多年的样子,不得不让伽罗好奇,脚迈得飞快到了云梁身边便摸向他的心口。   热乎乎的,跳动的很快……   “如何?我曾骗过你吗?”云梁长相白净斯文,眼角有一颗泪痣,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伽罗温和的笑着。   “那倒是没有!”伽罗快速缩回手收起剑也学着云梁那般坐着,“你怎么没死?”   云梁:“………我没死你很失望?”   伽罗:“………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噗嗤……不闹你了……”   伽罗:“你如今是怎么回事?”   云梁拽了拽手里的锁链:“如你所见,苟延残喘,被人囚禁。”   “是谁?”   云梁不答,伸手指了指上方。   “当年发生了什么?”   在伽罗忙于人世间轮回之时,只听云梁和人交战,死于那人剑下,连尸体都没留导致伽罗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拜军之将,何谈当初?”云梁苦笑一声,“不过见你一面倒是真的不容易。”   “嗯?鬼面蛊是你下的?”   “你觉得是我?”云梁不答反问,眉间涌上几分笑意,不清不白让人有些不适。   “我不知道!”   当初云梁在他和陆衍之及明净之中便以老奸巨猾出名,他若是要算计你,你连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明净说他如一只善于织网的毒蛛,早早便在你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最后一跃。   最近发生的事情,伽罗总觉得不对,隐隐约约的感觉总抓不住线索。   “先别谈这个?要如何才能救你出去?”伽罗深吸口气看着那锁链,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符咒看起来棘手之极。   “你认为是我在算计你!”云梁说的极为肯定,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伽罗,“不仅是你,你还认为我算计了陆衍之,否则他不会突然打破轮回与天道作对?”   “…………”   “你窥探我?”伽罗危险的眯着眼,云梁的窥心术早已出神入化,无论是仙是魔,只要他想都能窥探一二。   “你脸上不是写的一清二楚?窥探什么?”云梁眉间涌上几分不屑看向伽罗,“虽说你做了十殿王多年,但在我眼里还如当初那个小镇少年,心里想什么眼睛就会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一如当初你求我带你离开!”   当年伽罗成仙的引路人便是云梁,可谓是他一手带大懵懵懂懂的伽罗。   “陈年烂谷子的旧事,至于你天天挂在嘴边?”伽罗呼了口气,放松了腰有些泄气。   只要云梁一提当初,他就能想起当年犯的傻事。   “砸了天殿,毁了老君的炼丹炉,宰杀雷兽一族……甚至差点毁了地府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云梁挑眉看向伽罗,一副你有出息的表情。   “雷兽还不是你带我去宰杀的?再说不是也给留了几只吗?什么灭族那么难听!”伽罗轻轻嘀咕。   “你被关在这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伽罗彻底瘫下来,在云梁面前一副放松的模样。   虽说云梁这厮最会算计,但至今不是也没算计过他嘛!   他少时便认识云梁,成仙之后更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这厮在人前一副笑眯眯带着他给众仙赔礼道歉,人后便把他关在屋里,设下结界不准他出门,直至关到认错为止。   当年伽罗还没学会如何辟谷,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只能乖乖屈服。   云梁与他亦师亦友,当年他死了,伽罗翻遍三界也没找到他的尸体,一致发疯认为他没死,仙魔妖三界被他闹的天翻地覆。   “通天镜!”云梁手张开露出一面镜子,与春秋镜相似。   伽罗见到这枚水镜便有些心疼,春秋镜是通天镜的仿造品,一个能窥探人的往生,一个则能看到三界任何事物。   “你通过这个一直看着我们?”   云梁斜眼睨视:“我吃饱了撑的?”   “那你怎么拉的我进来?这又是什么地方?”   “元神之地,要不然我怎么说见你一面不易?”云梁掀着眼皮,“我肉身被毁,只有元神被锁在这,你中了鬼面蛊若不是我唤你怕是要沉睡在哪个美人乡!”   “………难道你以为我心中所想都是美人?”   云梁冷笑两声指着通天镜:“对了,最近怕不是美人,是男人乡才对!”   “你还说没偷看!”   ……唔…说漏嘴了!   “那你可看到给我下蛊的是谁?”   云梁有些不在意:“估计是魔族的人吧?最近杨戬那小子和露华在边域打得甚猛,魔族都被他们俩搞的有些消停了些。”   “那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伽罗站起身来拔出剑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凭你怕是不行!”云梁脸上没有丝毫嘲笑一脸认真的说道。   “…………”   “那你唤我来干什么,还不如让我去沉浸在男人乡里!”伽罗有些气愤。   “你喜欢那小子?”   “谁?”   “郗玉吗?是唤郗玉吧!失忆被你养在身边的那个?”   “………”   “你真的动情了?”   伽罗别开连反问:“难道我不能喜欢人?还是不能喜欢男人?”   “那倒不是,不过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又喜欢上别人。”   “又?”   云梁住了嘴不肯在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伽罗敏锐的皱眉直视着云梁。   他与云梁相处太久,以至于都知道这人撒谎的习惯,手指会不自觉的捏着衣带正如现在这般。   “我能有什么……瞒……好好,你先放下雷阵,那玩意专辟元神!”   “你被这火烧多久了还怕雷劫?”伽罗将一个小型雷阵握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梁。   “嗤……如今倒是出息了,小混账!”   “说吧?瞒着我什么?”   云梁面色颇为犹豫的开了口:“也没什么?不过是你要我帮你保存的一段记忆!”   话一说出口,伽罗立马想起阿宁说过,他曾出去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便像失忆了一般。   “在哪?”   “被我扔在了境夜司,反正那儿有历代殿王的结界,你又最讨厌去那。”   伽罗忽然想到陆衍之,难道他打开境夜司是为了这个?   “不过你要取回那段回忆吗?你当初不是很决绝的让我扔了吗?”   “我……我不知道……”   直觉告诉伽罗,找回那段记忆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一向好奇心重,知道这件事不找又是在心里痒痒。   能让陆衍之不惜得罪自己也要打开境夜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走什么神?能见到我的时间可不多,还发呆!”云梁拍了拍伽罗的头玩笑道。   伽罗深深吸了口气:“云梁,陆衍之该怎么办?”   云梁挑眉:“你这脑子转的也太快了,怎么又扯到他了?”   “他如今……唉……天道怕是不会放过他!”   “他自己种的因果自然自己承担报应,你别太多管闲事,西方佛祖都没你这般善心。”   “天道难道就是对的吗?”伽罗猛的想起郗玉的话缓缓开口,“若说起来,陆衍之与阿勺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刑罚!”   云梁听这话一下子拉下脸冷眼朝着伽罗:“天道法规自上古开天劈地以来便一直存在。”   “它难道就不会出错?”   “不会,天道它永远不会出错。”云梁直视着伽罗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   “那陆衍之就只能被雷劫劈的魂飞魄散?”   “自食因果,即便你是十殿王也管不了他人的命运。”云梁眉间染上几分疲惫,“你该走了,鬼面蛊的时间也快到了,快点离开吧,这火域呆久了对元神有损。”   伽罗见他不愿回答也不好勉强:“那我怎么样才能救你出去!”   云梁被气笑:“不是说了,凭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我能否出去自有我的因果,快点离开!” 第五十五章   “因果因果,天天就知道念叨这两个字!”伽罗愤愤的抬脚离开。   从前伽罗跟着云梁之时,他便神神叨叨的跟他念着因果天道,什么天命常在。   伽罗凝神忽然想到青玉所说的笑面虎,那日明净秃驴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云梁死了,还告诫他冷静。若照明净的性子根本不屑于隐瞒,那为何撒谎?   还是说是云梁叫他保守秘密。   那现如今他现身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怎么回事?   伽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云梁此人行事一向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即便是与他相处多年的伽罗一时间也没明白缘由。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通天镜窥视,难道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亦或是没有办法来找我。   有人时刻注意他,而如今那人遇难或是死了导致云梁能匀出气力来找他?   那关押云梁的人是谁?   当年他好不容易逃脱云梁的管教,当上了威风凛凛的十殿王,众人之羡慕他掌管三界轮回,却不知他在地府险些累成一条狗,翻阅历代殿王的生死薄不说,掌管分配手下千万阴兵也不谈,光是每日的勾魂判案便使他头疼了,若是运气不好碰上那个神仙历劫惹的人间山洪海啸,光是死的凡人就够地府一阵收拾。   而就在伽罗忙于处理地府事物之时,云梁不声不响与人打了一架,等到伽罗忙完后只听明净告诉他云梁的死讯让他节哀。   他折腾了三界仙魔,四海八荒他都走过,不仅没找到云梁的尸体,连与云梁交战的是何人也没打听到。   按理说云梁那个辈分的仙人与人动手定会搞出大阵仗,可任何人都说没有听到过任何动静,那日大战恍若从未发生过。   仙人陨落定有异像,可伽罗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所以他才会心存侥幸认定了云梁没死。   现如今人确实没死,好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本该高兴的伽罗却觉得心里一阵沉重。总感觉有捉摸不透的暗网慢慢朝他靠近,一根一根看不见的蛛网要将他困死在其中。   “殿王,你再不醒醒,郗玉可就要疯了!”谢必安看着那个屹立于雷劫之中的人影颤颤悠悠的晃着怀里的伽罗。   郗玉救陆衍之的方法十分粗暴,不管是什么,因果劫也好,言雷劫也好,只要一剑劈了便什么都散了。   九招看着那个雷劫之中的白色衣影,从郗玉干涉陆衍之的第一道雷劫起,那雷云便变幻成了雷龙的模样蛰伏于夜空。   天道不容置疑,可郗玉却丝毫没有退怯,手起剑落之间颇有些斩尽雷龙的意思。   和九重天外的那位老祖太像了………   九招揉揉眼看着四处游窜的雷光,他记忆中的那位也是个敢劈雷劫与天道作对的人物。   可郗玉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九招:“他是不是有些奇怪?”   谢必安:“废话,那可是天道雷劫,你看看郗玉在干什么!”   九招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知道谢必安跳脱的性子,他怕是没看出来郗玉的异常,可…望着躺在怀里伽罗。   “他身上的黑雾什么时候散的?”   这话一出,众人才发现伽罗身上缠绕的雾气已经变淡逐渐化为一条细线飘向远方。   谢必安与九招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朝那根细线追去。   伽罗倏的睁开眼,还没回过神就被扑过来的一大坨扑倒在地。   “殿王……呜呜…你没事吧都快吓死我了……”   伽罗被扑的一阵胸疼,听到熟悉的哭声之后有些无奈:“阿勺你快把我压死,快起开,本王还轮不到你来哭丧。”   “殿王你快去看看郗玉,他好像不对劲!”范无救吃了九招给的仙丹已经在运功调息,可目前这个状况依他如今怕只会添倒忙,见伽罗醒来不由声音染上几分焦急。   “嗯?”伽罗眉目紧拧的看着郗玉,雷龙死死的缠着他大有种不把他劈死不罢休的架势,一旁的陆衍之已经完全被忽视。   “他在干什么?”伽罗明显也被吓了一跳,郗玉手起剑落已经劈开了不少围蹿在他周遭的雷劫。   “他说您不能做的事情他便帮您完成!”孟婆觑着伽罗的脸色才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他说您碍于天道不能救陆衍之……   “救个锤子!这蠢货!”   “那殿王现如今该怎么办?”范无救出声,显然现如今已不是纠结救不救陆衍之的时候。   半晌,伽罗看着雷光之中的衣影缓缓开口:“去,杀了陶萄!”   孟婆望着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伽罗,嘴里张张吾吾:“殿王的意思是让我去…去杀了陶萄?”   伽罗目光如刃:“不然?要我去吗?”   “陆衍之扰乱轮回降下雷劫,那只要把轮回调回去,天道也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殿王真的要我去杀陶萄吗?”孟婆指着自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陶萄算是她的一魂,她杀她自己?   这事情说出去怕是三界至今闻所未闻的吧?   或许是这件事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被困在法阵之中的阿兰不顾禁忌的朝孟婆吼道:“阿勺你敢!”   孟婆脑袋里发蒙,杀了陶萄四个大字正牢牢占据她的脑海。   陆衍之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全是被劈出来的焦痕。   也许是模糊听到了伽罗的话,头微微抬起看着孟婆。   “阿勺?”   孟婆艰难的转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自从她在春秋镜里看到一切出来后便有意无意地躲着陆衍之。   她受天道处罚丢了一魂一魄后记忆便被伽罗封印,一魂被打入轮回的她全都不知道,一魄化为阿兰陪在她身边。   而陆衍之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或许每一世都如陶萄与褚云敛不得善终,他在天上看了多少世?   孟婆只觉自己的手有些抖,刚刚变幻出来的匕首锋利闪着亮光。   “陆衍之……我…我……”   “没事,不用为难,我没事……”陆衍之努力的朝孟婆笑了笑,身上的伤痕却生生打了他的脸。   孟婆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陆衍之望着露出一抹笑容,只觉孟婆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   孟婆走过去跪在他身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是我对不起你,你一个人看了那么多,我却在地府苟喘着试图忘记这一切,是我的错,是我让你独自一人承担这么多……”   “哭什么,我可是你男人……陆衍之眨着眼睛笑了一声,眉眼之间恍若回到了当初那个在地府背后藏着桃花的模样。   “殿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伽罗看着说话的范无救面无表情道:“有,呆子替陆衍之抗下这一劫也行。”   “不过天道不会放过陆衍之,这一劫郗玉替他扛了,不久就会有下一劫直至陆衍之消失………”   “那是不是只要我杀了陶萄一切都结束了?”   “你以为你杀了陶萄,天道就能放过陆衍之?”阿兰勉强的大吼,法阵内的烈火烧的她快神智不清。   孟婆眼睛看着伽罗,后者点点头:“确实,即便杀了陶萄,天道也不会放过他,甚至也不会放过你。”   “你与陆衍之仙妖之恋违背天道,天道降下处罚,现如今看来你们并没有断情,天道不会放过你们。”   “岂止是不会,它分明是想让你死!”阿兰在火光之中面色逐渐扭曲,“陆衍之现如今不过是它的一枚弃子,现如今它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杀了陆衍之,反正对于它来说,养废了一个就会有第二出现。”   “阿勺你自问,你与陆衍之相爱可又做错什么?”   “你是屠杀了人间百姓还是杀了哪位大能亦或是扰乱三界?”   “不过是身份不同,可三界之内那些偷偷摸摸在一起的何其之多?为何你和陆衍之便得遭受如此大劫?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伽罗好看的眉峰都快皱成一团,这阿兰简直是孟婆身体里的反叛人格,平日里大逆不道的话此刻都不断的从阿兰的嘴里冒出来。   “我…我做错了吗?殿王?”孟婆被说的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抬眼看着伽罗。   伽罗:“……………”   “你望他做什么?他不过是天道的走狗……”   “………本王何时成为了天道的走狗?”   阿兰:“伽罗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始终笃信的天道到底是…噗……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阿兰便吐出一大摊鲜血,面色死灰的看着伽罗。   伽罗见状连忙收了法阵:“反噬?”   “陆衍之和阿勺有什么错?不过是天道它…它……”   “别说了!”伽罗连忙捏诀使阿兰禁言。   “再说下去可就没命了……”   阿兰被禁言说不出话来,嘴微张了几下随即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连吐几口血嘲讽的看着伽罗。   “殿王…到底是谁错了?”   伽罗被那一双眼睛看的说不出话来,阿兰的话让他也是云里雾里。   天道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法令条规乃是死物,可为何在阿兰嘴里,天道像是活物?   她和陆衍之是不是知道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当然是天道的错!”   天空爆发出怒喝,接着众人便看到郗玉如同战神般屹立于天际,举剑劈向在雷云之中涌动的一条雷龙。   “疯了都疯了!”伽罗见已经拦不住郗玉,望着他身上青火暴涨喃喃道。   此刻躺在孟婆身上的陆衍之见此闷声笑了一声,收回在暗处捏诀的手。 第五十六章   “这一劫应下了?”   伽罗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雷龙从有到无,那个白色衣影仿佛拼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空中直直坠下。   “郗玉!”   伽罗急忙的飞到空中稳稳的接住满身焦痕的男人,刚抱到手上便感觉不对,顺着脊骨往下摸去。   “第二块仙骨?”   自上次徐府找回的第一块仙骨,伽罗就一直没忙过来,为郗玉寻仙骨的事情也一拖再拖,那现如今身体里的仙骨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凭空多出来?   还没等伽罗多想,郗玉眉间的堕魔印便发作。   “糟了,海魂兽的内丹已经没了……”   “殿王………”   “回地府!”不容范无救再多说一句,伽罗便匆匆决定。   “那孟婆………”   伽罗瞥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我们走!”   范无救见此也不再多说,沉默的跟着伽罗离开。   郗玉只觉全身都如被火火灼烧般疼痛,他没了还魂兽内丹镇压,真气在身体里随意乱窜,而那节突然冒出来的仙骨也趁此捣乱,这几番下来,郗玉额头青筋直冒,紧紧抓住伽罗的胸衣。   “呆子在等一会,马上就到地府了,你撑住点。”伽罗急的心口冒火,脚下生风根本不管还是伤患的范无救。   “伽罗…我…我没事……”郗玉有些迷糊的看着满脸焦急的伽罗努力吐出几个字。   “你要带他去哪?”   伽罗反应之间便被一只巨兽拦住。   “九招,你想干什么?”伽罗见拦着路的九招不由暴怒。   “你有法子救他?”九招挥舞着巨翅,“上来去蓬莱!”   伽罗感受着怀里的人,身体越发滚烫也因疼痛而不断痉挛。   “走!”伽罗瞬间便做了决定,九招说的对,即便他带着郗玉回地府也没有什么法子,不如去蓬莱。   只不过……   一想到蓬莱,伽罗脑子里就浮现那日云梦高傲地表情。   算了,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救郗玉才对。   “你们…咳咳…怎么回来了?”范无救扶着谢必安,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   “别提了,那黑线诡异的很,我和九招没抓到它不说还差点被它带到坑里去。”谢必安难得阴沉着脸,语气不善。   “郗玉怎么样?”   范无救摇摇头压低声音:“替辰耀星君扛了雷劫,现如今怕是不好说……”   “狠人啊……”谢必安闻言只得叹气,“你说郗玉这般拼命干什么?他与辰耀星君似乎关系没好到那个地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我们殿王?”   范无救瞄了眼前方的伽罗,只觉那身影不同于以往,即便不看神情也能感受到他的担心。伽罗向来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平日里脸上披着一张满是笑容的皮,哄骗的三界都快要忘了他原本的面目。   “你在发什么呆?”谢必安捏了下范无救的胳膊,“你说这郗玉是不是喜欢我们殿王?要不然怎么会单单只怕殿王伤心就敢于天道作对?”   范无救不言,郗玉喜欢殿王他不大清楚,郗玉对殿王一定不一般。   “你可曾看过殿王焦急担心的神情?”   谢必安眼眸一转:“好像没有!”   他和范无救被殿王捡回去那段时间,殿王刚刚闹完天宫回来,当时殿王好像是为了一个叫什么云梁的男人,闹的四海八荒不得安宁,最终还是明净大师哄的殿王安静下来。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殿王好似换了个人,要不是阿宁依旧形影不离的跟在伽罗身边,谢必安都要怀疑他们的殿王被人夺了舍。   一天到晚对谁都笑眯眯的,还在院子里种了一大堆的花,哪个小仙子过生辰,殿王便摘些派人送去。   要说也是那些小仙子色令智昏,若是他才不敢收下那些花,谁知道殿王有没有在里面设下什么阵法亦或是耍了什么把戏捉弄他。   但不得不说,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看见过殿王为了谁能去大闹四海,即便是嬉笑怒骂也只不过是浅浮于表面,谁也看不透那一双眼睛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或者他从来没有见过现如今的伽罗为谁担忧过……   “范无救,你说殿王是喜欢郗玉那呆子?”谢必安呆呆的看着巨兽之上的人影脱口而出,幸而声音不大,一心扑在郗玉身上的伽罗也没怎么听见。   “嘘……”范无救朝还没缓过来的谢必安使了个眼色。   “哦哦!”谢必安会意的点头,继而看了看伽罗见他没注意到松了口气。   “这我也不大确定…不过很少见到殿王这般模样……”   “但郗玉可是个男人啊?”谢必安已经认定心中所想,丝毫没听见范无救的话。   “不过也是,殿王之前不是也为了那个云梁闹的要死要活的嘛……那个人好像也是个…男人!”谢必安压低声音靠在范无救耳边道。   “还有啊,我见殿王这些年虽招惹不少小仙子但真正传出来的却没几个,你说殿王他是不是不喜欢女……”   范无救一把捂住谢必安喋喋不休的嘴:“必安慎言!”   谢必安被捂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能拼命点头。   “喜欢男女都是殿王的事情,我们只要记得谁是我们的殿王,谁是地府的主人便好。”   谢必安也知自己失言此刻真诚的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孟婆看着陆衍之,即便这一道雷劫被郗玉扛下了,那下一道呢?   若天道真的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不允许陆衍之生出情意,那唯一救陆衍之的办法是什么?   杀了陶萄或是杀了她自己?   “陆衍之…你要不要去喝我煮的汤?”孟婆生怕自己说的不够认真,看着陆衍之的眼睛一字一字,字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我现在熬的汤可不是颜良熬的,你一碗喝下去一定会忘记前尘旧事……”   “啪!”   “你发什么疯?”阿兰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孟婆的脸上。   “你听不懂话是不是?无论你与陆衍之在不在一起,天道都会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陆衍之,天道不过是一堆死物……”   “嗤…你这么认为?”阿兰冷笑一声,眉目一扬如同一把利刃插进孟婆的心口。   “蠢货!”   “陆衍之于他来说已经是一枚废棋,无论你与他在不在一起,他都一定要杀了陆衍之?你说这是为什么?”   孟婆睁大眼睛看着阿兰:“陆衍之…他…窥探了天机?”   躺在她怀里的陆衍之闷声笑了一声:“别担心,阿勺别担心,我没事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孟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现如今,天道是怎么也不会放过陆衍之了,那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才能救下陆衍之……   阿兰凝眉看着已经昏过去的陆衍之又瞄了眼孟婆,心中涌上几分嫌弃。   当初陆衍之是怎么看上这蠢货的?   这念头一出来阿兰忽然念起,自己好像也是这蠢货的一部分!   “……………”   “扶着他,我们去西山!”   “去西山干什么?我们还是去找殿……”   “你要是去找伽罗便自己去!”阿兰冷笑一声推开孟婆自己扶着陆衍之。   “窥探天机的可不止我们一人!”阿兰转头看着原地呆愣的孟婆诡异笑了笑,笑的孟婆毛骨悚然还是跟了上去。   “前辈…前辈别打了…我认输认输了……”坤儿苦兮兮的喊完这一句话便果断的跪趴在地上。   “没用,还不快捡起剑来!”云梦冷冷的盯着睡在地上的坤儿又冷眉看向站在门槛边一脸笑意的晏笛,“他这般娇气都是你惯的!”   “前辈别生气,都快练一上午了您也歇歇。”晏笛适时的端了条凳子上前,看着地上的坤儿板起脸,“还不快起来,平日教你练功你只知偷懒,现如今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去后厨劈柴去!”   坤儿知道晏笛是在给他找机会偷溜立马翻跃起来:“是,师伯我这就去!”   云梦见此脸色更冷,不过也没好再继续说下去,只能在心里骂着,蓬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晏笛觑着云梦的脸色都知道这位大佛心里在想什么,不由苦笑,本以为这位跟着郗玉便不再回来。没成想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便站子蓬莱山门之下,幸亏坤儿眼尖开得早,否则又要重修一遍开山大阵不成。   这云梦或许是在蓬莱呆久了不愿挪地方,又瞧蓬莱现如今山上冷清索性就赖在这,每日不就是找晏笛切磋切磋就是找坤儿练练招。   这群小辈哪里是云梦这个老家伙的对手,即便是他手下留情有着分寸,晏笛和坤儿每次也都是带着浑身的青肿和伤痕爬回自己的屋子。   晏笛看着云梦这架势,一时半会怕是不会离开。   唉……明明是老祖犯的错,因果却落在他们这些小辈身上,念此,晏笛又苦笑几声。   “有人来了!”云梦放下茶杯,目光远眺看着山门处。   “嗯?前辈可能看出是谁?”晏笛疑惑,他蓬莱最近是怎么了,这么招人?   “晦气!怕是又受了伤来找你的!”云梦大手一挥变成真身拎起晏笛便往山门那赶去。   晏笛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糊里糊涂地跟着云梦,只期望这位大佛能提前让他下去,否则他这蓬莱掌门的脸面非丢尽了不可。 第五十七章   “郗玉跟男人在一起便没什么好事,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云梦恨恨的看着伽罗怀里躺着的人,只见他脸色苍白一副快断了气的模样。   还未等晏笛琢磨出这其中的意思,就被伽罗打断:“阁下可是蓬莱之人?”   “蓬莱掌门晏笛见过十殿王。”晏笛弯着眼角打量着伽罗的装扮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伽罗对于面前的人猜中他的身份也不多想,皱着眉一副恳求的模样:“还望晏掌门能帮我一个忙?”   “救你怀里的人是吧?”晏笛下意识的便望向郗玉,这一望便叹了口气,“这怎么折腾的?怎么比上次还要严重?”   “还请晏掌门救救他,若是蓬莱需要什么,本王一定会竭力办到。”伽罗一脸真挚的望着晏笛,惹得后者心一跳。   那模样真像即便他要天上的星星,这人也会给他摘下来似的。   “本座就知道,郗玉留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当初我就该打晕他一并带走。”云梦凉飕飕的看着伽罗语气不屑。   “本王今日没有心思和你说这些!”伽罗看着云梦,眉目间显现不耐。   “小辈,本座不知道你对郗玉存了什么心思,不过他可不是你能留住的人。”云梦面色恍神似是会想起什么,喃喃自语仿若不可闻:“从前他便在你这种男人手里栽过一会,本座可不容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让开!”伽罗此时才不管云梦在念叨什么,瞄了眼一旁的晏笛便往蓬莱山门里赶去。   晏笛见此只能叹气,脸上倒无半点被冒犯之色。   若是他蓬莱仙人大能都在,恐怕他蓬莱又是另一番景象,至少不会让大妖盘踞,也不会让人直直闯入。   “唉…老祖真是给小辈们留下烂摊子啊……”   云梦看着郗玉,见他一副撑不了多久的模样只得忍下这口气,全当来日再找伽罗算账。   “他体内真气乱窜就几乎要了他的命,再加上堕魔印发作,这体内的仙骨是怎么回事?上次来好像并没有吧?呼……还有这身上的焦痕?是遇上雷劫了嘛?”晏笛好不容易才看完郗玉这一身伤痕咂摸着嘴,“能撑到现在倒也是不容易!”   “如何?可有救?”   “应该能,不过有些麻烦,我蓬莱丹药虽多但也不及九重天上老君炼制的丹药,尤其是那九转金丹。”   话音刚落,一旁的九招便翻出一个锦袋往桌边一倒,里面的各色丹药各种瓶罐全部都落在桌子上差点闪瞎桌旁人的眼睛。   谢必安倒吸了口冷气:“你不会把老君的炼丹炉倒空了吧?”   “够了吗?”九招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谢必安,从桌子上拿了瓶丹药递给晏笛,“九转金丹,估计只剩下两颗了!”   晏笛:“………”   什么只叫两颗?   这东西七百年才炼制一颗啊……   伽罗面色倒是淡然,似乎连问问九招这些丹药从何拿来的兴趣都没有。   “还需要什么?”   “仙骨!”晏笛深深吸了口气吐声道,“还差三节,他这身子经年累月的受伤却不好好调养,以至于现在旧伤新伤累积到一起爆发,若是不找回仙骨那他现在的身骨怕是撑不了多久。”   “我看他身上有海魂兽的气息,怕是之前被海魂兽的内丹滋养过,但现如今没了内丹镇压,他这体内的堕魔印发作,怕是真的会堕魔……”   “好,仙骨我会找回来,那是不是只要海魂兽内丹就能压制他身上的魔气?”   晏笛脸色有些难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至今还未曾遇见过堕魔印,不过他蓬莱的文献里好像有位前辈提到过这东西……   “我不确定,蓬莱至今还未碰到过堕魔印,不过有位前辈好像提过这东西,我可以去找找看。”   “现下最要紧的还是那几节仙骨。”   “我去找!”   “我去找!”   伽罗和云梦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面色古怪的互望了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别开头。   “谁去找都一样,不过切记要快,三天之内必须寻回。”晏笛给郗玉喂下金丹,“我蓬莱后山有一汪药泉,正好可以疗养他身上的焦伤,我趁这几日就好好翻阅门下前辈留下关于堕魔印的书籍,仙骨二事便麻烦两位了……”   “多谢晏门主,三日后我必回!”伽罗朝晏笛行了个礼后便对着黑白无常二人道,“必安你先带无救回去,告诉阿宁趁我不在这段时间好好守着地府,别让杂鱼再次犯乱。”   谢必安扶着范无救领命:“属下遵命!”   伽罗吩咐之后又望着九招:“郗玉这边还麻烦你照看,这事之后我会考虑给你解除契约的事情。”   九招大喜:“一言为定!”   云梦斜着眼看着伽罗:“哼,麻烦,本座一人便能将他的仙骨找回!”   伽罗看着愤愤离开的云梦,眉目挑了挑还是追了上去。   这人真的知道郗玉的身份?   伽罗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冷哼:“这天下还没有他留不住的人!”   九招抱着怀里的人,快步走向晏笛所说的后山药泉。   看到那一汪近白色的泉水之后才缓下步子,小心翼翼的将郗玉放在里面。   “唔…这衣服脱不脱?”九招凝望了会郗玉身上的衣服,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将它扒下来。   毕竟这件白色锦衣在雷劫之下早便不成模样。   “操他大爷的……”九招快速扒下衣服便看到郗玉身上的伤痕,除了一些已经留下伤痕的旧伤还有刚刚被雷劫劈出来的新伤,一道道狰狞的横竖在郗玉的身上。   “我去,这是多么不爱惜自己?”九招看着那些旧伤,“照他这般修为,哪怕是多留点心也能祛除这些伤疤?那看着伤口的深度,是故意不管这些伤口?”   九招偏过头看着抵在药泉旁虚弱的男人,他小心翼翼的捏着郗玉的下巴盯着他的脸望了望。   好看!   九招脑海里瞬间浮现这俩字,九招目光停留在郗玉的鼻尖上,这张脸过于清冷,若是眼睛睁开更是如天上的寒星,可望不可及,唯独鼻头有些圆润竟有几分秀气的意味。   像这般看来倒是与他记忆中的人又不像了……   他在崖底发现的那团记忆之中,那白衣男子手握长剑屹立于空中,衣袂飘飘之间举剑誓死要劈开在云间翻涌的雷龙。   “呼……到底是不是那位啊?”九招托着腮看着面前的郗玉发愁。   “师伯那大妖在干什么?”坤儿趴在草丛里看着九招和郗玉二人,在他的视角里,九招亲密地靠近郗玉的脸颊,歪头看不清他正在做什么。   “嘘……”晏笛也看不大清,却能记得伽罗对这郗玉表露出来的紧张之色,难不成这九招也对郗玉有意思,于是趁伽罗不在悄悄下手?   晏笛连忙捂住坤儿的眼睛,“别出声,我们快走。”   这名九招的大妖倒是胆大,这不是虎口夺食嘛!   晏笛腋下夹着坤儿便一路小跑偷偷离开,生怕九招会发现他们俩。   此刻什么都没干只托着腮的九招不知道他在蓬莱两人的心里已经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此刻的伽罗看着云梦吐了口气调整心态才慢慢开口:“你既然是郗玉的旧友那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云梦掀起眼皮:“自然是你高攀不上的身份,在他眼里小小的地府算什么?”   伽罗觉得他可能和这云梦天生犯冲,忍住额头直跳的青筋:“你若不愿说便算了,反正现如今人在我这!”   云梦嗤笑两声,一副瞧不起的神情惹的伽罗不由咬牙加了一句:“不仅是人,心也在我这!”   云梦:“…………”   真是好不要脸的一男的!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他的身份,那总该知道他身上的仙骨和堕魔印是怎么回事吧?我见过他身上的伤,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可最近千年来,三界并无战事,除了千年前那一场……那他这伤是从哪来的?难不成呆子是从千年战场上前存活下来的?”   云梦听着伽罗在耳边说话只觉聒噪:“你除了嘴皮快些还有其他本事吗?”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现如今是怎么一回事?”伽罗看着云梦,“听闻你千年前便被殷天清压在蓬莱,那你又说认识郗玉,那郗玉是否也如你这般活了近千年亦或是不止?看他满身的伤痕不会是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落下的?你口口声声说我这小小的地府根本高攀不上这呆子,现如今天界历经仙魔大战又身份高贵的好像只有那一位吧?”说到最后伽罗直接眯起眼睛直直逼视云梦。   “废话真多!”云梦眉目一扬毫不退缩的回看伽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不过只是你一人猜测!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找回那几节仙骨!”   伽罗本想借此机会套一套云梦的话,没成想这老妖物活久成精了,套不出话来不说,那眼神坦荡的让伽罗甚至以为自己猜错了。   “郗玉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怎么每次看中的都是这般有心计的?”云梦似乎没打算瞒着伽罗,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伽罗听清。   “什么一如既往?”伽罗知道这是钩子却忍不住咬上去。   “你还不知道?郗玉曾经有过一个男人,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唤仙侣吧?”云梦阴沉着脸色,眼睛里却冒着意味不明的火:“那人长得与你颇为相似,也一脸勾人模样,耍的一手好算计,将郗玉他玩的团团转不说最终还将他狠狠抛弃!” 第五十八章   魔疆边域,姜尤高高坐在王座之上,底下烂泥般地躺着了人形模样的东西,凑近看便能发现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赫然是当初逃跑的符霄。   “啧,这次又只抓了个傀儡回来?”姜尤眉尾上挑,语气带笑的看着地上的“符霄”。   “殿下赎罪,符霄实在狡猾得很,属下根本分辨不出……”   姜尤看着鲜红的指尖,听闻人间女子会用红花染色,她抽空试了下果真好看,就像人刚刚死时身体里流出来鲜血的颜色。   那报告的属下瞪大着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散去就已经倒在地上,站立在一旁的姜尤看着自己指尖的鲜血,红的像极了忘川河边用罪恶浇灌出来的彼岸花。   “铘!好看吗?”姜尤将被鲜血染红的指甲伸到一直站在殿旁高大男子的眼前。   那名唤铘的男子微微阖着目,脸上表情冷淡,对于姜尤大殿之上杀人这件事并未起多大的波澜。   “啧,父王怎么会派你来保护我?一块死木头,嗤………”姜尤被无视也毫不在意,倒像是有些习惯,欢欢喜喜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你说这符霄到底练的什么功夫?怎么会有这么替身?到如今都抓多少回来了!”姜尤踢了踢早已经化为一滩烂肉的傀儡有些苦恼的歪着头。   姜尤的长相十分妖媚,与阿宁不同,她天生眼尾尖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阴狠让人不敢靠近。   此时大殿之上并无旁人,只有那名唤铘的男子站在殿旁,姜尤从小便被人宠惯,过的自然是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见铘多次打她脸面重重冷哼一声。   若不是碍于父王,她一定先杀了这个臭男人。   姜尤脸色陡沉想起那次被伽罗抓住,若要是在迟一些,她定被伽罗令人宰了。姜尤毫不怀疑,若是她当初没拿出她父王的名义,铘肯定不会救她!   虽说铘的实力没话说,能从伽罗手中带她离开也不愧是父王给她的人,不过这般忠于她父王却不忠于她的人……罢了,姜尤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她这些小动作肯定瞒不过她父王。   既然动不了他,若是能找点他的差错似乎…也不错!   “铘,我命令你去给我把符霄抓回来!”姜尤板起脸色,表面不露痕迹,心里却琢磨起其他心思。   铘偏头看了眼姜尤,直看的后者心里发凉。   “好!”   “……………”   姜尤眼睛看着离开的男人后才弯下身子捂着胸口:“呼……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怎么比我父王还要吓人!”   “是谁?”伽罗强迫自己不要开口,阖眼之间他还能记起梦境之中的景象,郗玉当时确实有一个伴侣在身旁。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如今云梦不过是看准了他的心思故意抛下鱼饵勾引他想让他上钩。   显然伽罗高看了自己,他的理智被一遍又一遍的梦中之景一举击溃,嘴巴不由他控制,快速吐出这个字。   云梦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是谁?你不能等郗玉醒来去问他?”   “你莫不是在戏弄本王?你恐怕也不知当初那个人是谁?”伽罗看着云梦手中变幻出骨剑,“郗玉且不论现在昏迷,即便他醒来也不会记得当初的事情。”   “现如今就凭你一张嘴皮上下闭合的,你说的话又能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话说回来,你自称是那呆子的旧友又有谁能证明?”   云梦:“本座的嘴皮自然比不过你,三言两语便哄的郗玉对你死心塌地。”   “本座与郗玉喝酒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娘胎的怀里揣着呢,就连当时的十殿王也不敢跟本座放肆。”   伽罗神色不定自然也听清云梦语气里“你算哪棵葱的意思”,不过,听他这口气,郗玉果真是从仙魔大战之中活下来的人物。   经历过仙魔大战又比他身份高贵的仙人现如今能有几个?   伽罗拧着两条好看的长眉思索,千年的一场大战,仙魔两界皆死伤惨重,就连蓬莱这般与世隔绝的门派都死了大部分精锐,那些在大战中曾惊艳绝伦的人物大多埋骨在魔疆边域,哪怕有几个苟活下来的也大多隐居于大山之内不在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郗玉身上那些旧伤难道是战伤,呆子也曾参与过那场大战?   “嘶…………”   伽罗倒吸几口冷气,不会是他猜想的那般吧?   能够在大战之中存活下来有满身战伤,还身份高贵的仙人三界之内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他记得阿宁曾与他说过什么来着。   就在伽罗思索之间,云梦早早丢下他一个人去寻仙骨去了。   “殿王,天上出大事了,九重天外那位渡劫失败,听闻被雷劫劈死了了了………”   “完了,出大事了!”   九重天外,杨戬看着迎面而来的露华颇为惊讶,却还是端着礼节抱拳道:“露华仙子!”   一身紫色劲装的露华对杨戬从来就没好脸色过,尤其在之前的大会之上,不仅拦着她不让她拔了羽族那老乌鸦的毛,而且还没抓到那个盗丹药放火的贼人。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露华不由大怒,再被天帝派往魔疆边域的路上便宰杀了不少魔族,没成想还不容易回天宫喘口气还能遇上这人。   “真是晦气!”   “露华仙子说什么?”   露华剑眉一挑,仙界的众位仙友知道她的性子,再加上她这些年在军里打下的军功都极其有眼色的唤她一声露华将军,只有这个老是闭关的蠢货依旧不依不饶唤她露华仙子。   仙子仙子,仙你个奶奶,若我是男人能够自幼在兄长的教导之下参军,哪还有那什么战神什么事?   夸大了说,若是自己能早生个千百年,能够参与到那场仙魔大战之中,她一定会像九重天外的老祖那般,斩尽天下魔族,誓死守卫仙界圣土。   当然以上都是露华从小的愿望,自她出生以来,魔界就没人蹦哒过,现如今好不容易瞄见些火花,露华心里竟生了魔族这把火最好能烧起来的念头。   “哦…这不是二郎真君吗?真君怎么会在这?”露华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杨戬,眼角觑见他身后既没有人也没有狗,“那条叫什么…哮天犬是吧?怎么没跟你过来?”   “我不过出来转转,所以也没叫哮天犬跟着。”杨戬温和笑一声全当没听见露华有些阴阳怪气地语气。   “出来转转转到这里来了?”露华眯着眼看面前这一道巨大的裂隙。   自从传闻九重天外的老祖渡劫而死之后,九重天外就直接被雷劫劈出一道口子,至今也没人有能力把它修复好。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老祖,他们这些小辈只曾听说过他的英勇事迹却从未见过他,更别谈他到底是死是活,以至于当初传出老祖遭雷劫的事情之后,露华一直都对此心生怀疑。   九重天外从未有人能踏入,那老祖是死是活又有谁能知晓?   不过这九重天外裂出的这一道口子未尝不是一种机遇,若是老祖真的死了,那他所留下的那些东西岂不是都在九重天外,或者老祖没死,他们这些小辈若是能走进九重天外,说不定也能得到老祖的指点。   露华瞄着披着一张笑皮的杨戬,心里暗想这厮莫不是跟她打的一种主意?   杨戬看着神色试探的露华笑而不语,这两心怀鬼胎的人就在这道裂缝处互相打望着对方。   “露华仙子莫非也想踏入这九重天外?”   “二郎真君呢?也是这般想的?”露华指着裂缝里的雷劫,“这里面的机遇想必二郎真君都清楚,不过能劈死老祖的雷劫怕是真君也抵挡不住吧?”   “可露华仙子难道对九重天外不好奇吗?”   杨戬和露华难得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转眼之间,两人便纵身跃入裂缝之中。   “果然,这厮是冲着老祖来的!”露华祭出自己因缘际会的来的法宝抵御雷劫,望着杨戬,只见他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整个人宛如一团青火直直奔向九重天外的最深处。   “那是什么东西?杨戬的修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露华双手成诀从自己的眼上抹过,“那是什么在发光?看起来好像一节骨头?”   露华眼睛紧紧盯着杨戬的后背,那儿有块奇怪的脊骨,像是硬安在杨戬身上似的。   正是因此,杨戬周围仿佛围绕了一圈青火,雷劫在靠近他的同时便被那火光吞噬的无影无踪,这般看来雷劫根本无法靠近他。   “果真有些本事……”露华微叹口气,果然,敢踏入这九重天外的,手里多少都有些压箱底。   杨戬现如今只觉后背那根脊骨仿若一团火烧的他背部疼痛难忍,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迟早会出事。   好在,只要撑过这一层雷劫就好。   杨戬微微偏头看着后面跟来的姑娘,她身上似乎也有法器,全身被一股莹润的光芒覆盖,这九重天外的雷劫根本奈何不了她。   “难怪,上品法器,倒是大手笔!”杨戬轻笑一声,随即脸便有些扭曲。   “唔…”   背后越到地步越发滚热,这般下去他恐怕都要坚持不了,没被这雷劫劈死也要被烧死。   “杨戬!”   露华看着走在她前面的人身上的青火忽然大增将杨戬吞噬在其中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看来,郗玉是活了千年不止的“老东西”而伽罗是在大战之后才诞生的,嘻嘻嘻嘻,他们俩是年下啊……没想到吧嘤嘤嘤…… 第五十九章   “别过来!”杨戬处于青火之中面色颇为狰狞,“别靠近我……”   “你那是什么玩意?怎么那么邪门?”露华凝神盯着杨戬背部的脊骨,她曾听炼制法器的老辈们提过,有一种邪术能将仙人大能的尸骨治炼成法器,不过这不仅需要极高的炼器天赋,而且风险极大。   一般仙人大能陨落之地无人可知,除了仙门贵派的埋藏在自己族里外,那些散修无牵无挂的则会在埋骨之地设下重重机关,让来者有去无回。   所以撬人坟墓挖尸骨本身就是违背常理,更别说拿尸骨炼器,炼器的老辈说过这世间确实有那一两个奇才炼成几柄法器,不过这些法器的主人大多都遭法器反噬而死。   毕竟那被日夜灼烧炼制的尸骨时间一长便积累了怨气,怨气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反噬器主。   杨戬不会是从哪弄来这“宝贝”遭反噬了吧?   “你这是遭反噬了?”露华神色不定,这九重天外危险重重,有杨戬一起多少还有些照应,但他现如今被这不知从哪弄来的骨头折磨成这样?   杨戬不答运行真气想要压制那节脊骨。   “我看你那骨头邪门的很,你还是尽快将它扔掉的好,这世间凡是拿已逝仙人尸骨炼器的可没几个是好下场……”   “啀……我话还没说完呢!”露华嘴巴快速开合霹雳吧啦朝着杨戬说了一通。   直至后者忍受不了,强行压着身上的反噬离开。   “等等我啊……”   待杨戬露华两人撑过雷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暗。   “怎么会这么黑?连一丝光也没有?”露华颇为惊叹,从怀里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莹和的光亮立马将周围照的颇为清楚。   “我的亲娘………”露华瞄了眼周身之景便连连倒吸冷气。   满地的白骨,人的头颅,兽的獠牙,狼藉一片,堆成一座座山丘,阴森诡异的铺在道路两侧。   杨戬倒无惊讶表情,只觉过了雷劫之后身上更是难受,背部的那节骨头仿佛在他一踏进这片黑暗之中便躁动不安。   “噗…………”   杨戬终于撑不住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背部突然冒出熊熊青火,那节骨头迅速脱离他的身体,在那节白骨从杨戬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刹,周围还是黑暗的世界陡然转变,一束光亮出现在杨戬面前。   “跟上…它!”杨戬来不及缓缓,擦了把嘴角的血朝着露华喊一句便快速跟上那节不知道要去哪的白骨。   “什么鬼东西?”露华被那白骨吓了一跳,听到杨戬的话条件反射的跟了上去。   露华之前听闻九重天外裂出一道口子之时便心下大动,日日夜夜都曾幻想过当年仅凭一人之力杀退万千魔族的老祖会居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他的宫殿是否比那天帝的还要华贵庄重,亦或是一片令人称奇的人间仙境,再不济怕也比那些仙门贵派来的高强。   露华想了诸多景象却始终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座破败的小院。   她没用错形容词,确实是破败,就跟露华下凡看到的乡野村屋一般,外面围着一层矮矮的篱笆,不过三四间屋子围着组成一座小院。   杨戬和露华两人互望了眼,杨戬上前一步推开院门。   抬脚进去便能看见一架葡萄藤,上面还结着一串串的大而饱满紫葡萄,肯定很甜。   露华这般想着,手不由自主的便摘了一颗去皮放在嘴里。   果真,清甜无比。   杨戬下意识的想去拦,看到露华已经放在嘴里手又悄悄地放下。   “这院子就是老祖住的地方吗?看起来老祖很珍惜这个地方啊……要不然也不会用灵力保存这个地方,即便他不在了,这里也没着灰尘。”   “不过老祖喜欢吃葡萄吗?这葡萄藤也是用灵力温养的。”露华索性摘了一串放在嘴里,一口一个,吃的同时还不望递几颗给杨戬。   后者看了一眼摇头拒绝。   “嗤……”露华知道杨戬性子多疑,以为这葡萄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在露华心里,老祖才不是那般的小人。   真正的强者是不屑耍小手段的。   杨戬捂着胸口缓了缓,刚才压制那节白骨对他来说有些强撑了,再往里走几步便能一举推开主屋的门。   露华见杨戬在门前磨蹭有些不耐,他们进九重天外这么久都未见到老祖,她还想看看老祖是否在这屋子里,到底是否如传闻之中的被雷劈死。   这般想着露华抬手便推开了主屋的门。   “往后退!”   杨戬见屋内暴起万丈青光连忙朝露华吼道。   可惜这青光来的太过□□猛,露华一时躲闪不及,杨戬就在迟疑是否要拉住露华的片刻也被那青光吞噬。   良久,一脸寂静之中响起男人的暴喝。   “你难道不知道屋里有法阵吗!”   露华:“…………………”   她是真的没有看见!她发誓绝对不是故意要开那扇门。   “唔………对不起……我………”   杨戬兀的伸手打断露华,瞥眼示意她别说话看着前方。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他们周身的场景不知何时已经变化。仿佛置身于山野之间,周围树木林立,底下似乎还有条清溪。   “这是哪?”露华压低声音看向杨戬,“难道这就是法阵之内吗?”   杨戬琢磨着面前之景,若说这是杀阵似乎有些不对,看这青山绿水一派和睦之景倒是颇为像是幻境。   “你看那是什么?”露华眼尖的瞄到清溪边似乎躺着一个血人,刚想过去瞧瞧便看见一着白色衣服的少年背着一大草篓站在溪边正打量着那个血人。   “喂,那边的小少年!”露华隔空冲那个白色衣影喊了一嗓子。   那白衣少年毫无反应。   露华:“………喂!站在溪边的那个,姑奶奶我喊你听见没有啊!”   那少年依旧毫无反应。   露华气冲冲的就要下山找他被杨戬拦住:“别去,他听不见的!”   “什么意思?”   “这不过是一段记忆,那少年不过是虚影!”说完杨戬摸向一旁的树木,果真如他所说,粗壮的树干从他手中一穿而过如同一缕幻影。   “那这是老祖的记忆?”   杨戬沉思:“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我们能不能走出这法阵说不定还要指望这段记忆。”   露华双眼冒光:“那这段记忆是不是对老祖很重要?难不成他在其中藏了什么秘术法宝?”   杨戬摇头笑容颇为飘渺:“这我便不知道了……”   “………嗤…虚伪!”   漆染神色淡然的看着躺在溪边的人血人,表情有些见怪不怪。这后山有些奇怪,山上的野兽不仅凶猛杀人无数,而且还狡猾无比,数十名经验丰富的猎户都逮不到他,反而被那畜生暗中伤了好几个人,久而久之,这猛兽便被周围村民传承了吃人的妖怪,还有人说自己亲眼看见过,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一口便能咬断人的脖子。   这流言一传出去,有些胆大好事的便都想来这后山探探险,结果无一是活着或者完整回去的,这下后山更是被传的妖魔横行,也就更吸引了那些日子闲的淡出鸟来的人来。   所以漆染对于这些躺在溪边死了或者受伤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不过都是自己吃饱了撑的自找的。   漆染自幼便靠着这后山居住,从未见过有什么猛兽,但上山的人确实有没回来或者缺胳膊少腿回来的,所以对于村里那些谣言都是半信半疑。   这人满身是血,头发凌乱根本看不清样貌也不见他动动腿的,估计已经是死了。   漆染摇摇头便从那人身边走过。   就在即将离开之际,一只血手猛的抓住漆染的脚脖。   漆染:“………………”   漆染转头看着那血人一眼,看不清什么后索性蹲下来,拨开他的头发。   “嗤……还怪好看的!”漆染惊呼一声,看着那张清冷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原来还活着?”   漆染托腮端详着那张脸,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日行一善好了。”说着用手捏了捏那血人的下巴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   露华和杨戬只看见那白衣少年的背影,只见他蹲下身将那血人缓缓抱起往回走。   “怎么办?”露华挑眉看着杨戬。   “跟上去!”   而就在杨戬与露华陷入法阵之际,小院内忽然爆发一阵青光,紧接着那段从杨戬身体内飞出来的白骨又倏的飞出了九重天外。   九招百无聊赖的看着已经泡了多天药泉的郗玉,若不是他真的看到郗玉身上的伤口被逐渐恢复,差点都要以为郗玉皮都要被泡掉了。   这几日晏笛和坤儿这俩师侄虽说来送过药,不过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一副他说不出来的古怪奇妙。   九招寻思着难道他看出来自己打算去蓬莱的炼丹房转转了?   就在九招蹲在药泉一旁石头边发呆之际。   一道青光悄然无声的进入了郗玉的身体内,在九招看不见的地方,郗玉背部的脊骨正隐隐发着光。 第六十章   漆染打量着被他放在床上的男人,看着他赤/裸的身子心里暗叹声,啧,身材真好!   不过就是伤疤有些多。   漆染边说手便摸上那一道道新伤旧疤,“正好昨天采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拿过药篓便能看见里面杂七杂八的药草,漆染瞄了眼半死不活的男人嘴一撇:“真是便宜你了!”   露华一直只见这白衫少年的背面,见这少年背着草篓往外走不由也跟着却始终看不见少年的正脸。   “别乱动!”杨戬低声呵斥一句,“这里阵法诡异你别又触碰到了什么?”   露华听此只能干瞪眼,但确实这阵法是她触碰的,只好硬生生僵着脖子低着头。   漆染回来便寻了身衣服在男人身上比划了几下,看上去差不多才将药碗放在一旁。   露华盯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药膏直皱眉头:“咦,那是什么?怎么那么难看?”   杨戬倒是没在意这些,在这屋子里走了走,这主屋倒是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上面摆满了书以及一张书桌,走过去拿起书柜上的书翻看都是讲医药的,再看那桌子上,有一叠刚写完的纸,似乎是这少年清贫穷酸,纸上的墨迹有着一股廉价的墨味。   漆染这边处理好那些新伤的口子便将药膏抹在伤口之上,这男人身上的伤口或大或小但大多都是刀伤剑伤,并非猛兽山禽所抓,可最近又没有战乱天下太平的,怎么会呢?   难道是被仇家所杀或是这人其实是朝廷追杀的要犯无论是哪一个,漆染无疑都会惹上麻烦。   这般想着,漆染绑绷带的手也不由重了些,等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握在手里,呼吸不能自已。   “你……你干什么?”漆染企图用手掰开男人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一张雪白的脸瞬间变得紫红。   “我…我好心救了你…你……你却……”   男人似乎听见了漆染的话,垂眸看了眼一旁的药碗还有漆染手上的绷带立即松手一推,漆染被这一下弄的直接倒在了床边。   男人眨着清冷的眼睛有些无辜的看着漆染。   “…………”漆染恨恨的磨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刚才被男人触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干什么?难不成是哑巴?不会说话?”漆染缓了缓才朝着男人的怒吼。   男人摸着自己身上的绷带有些无措的看着漆染,随即表情一滞果断抓住漆染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漆染双眼呆滞的看着这一通操作颤声道:“你这是让我掐回来?”   男人重重的点点头,漆染有些难以置信,在后者真诚的目光下有些颓废的放下手。   “是哑巴吗?”   男人摇摇头。   “那名字呢?”   “郗玉!”   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像是雨后天晴在风中摇晃的竹叶,簌簌作响。   “家在哪?”   郗玉摇摇头哑声道:“我…没有家!”   漆染听此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若是露华看到了一定能分辨出里面的同情。   “还有其他家人吗?朋友也行?”   “家人朋友是什么?”郗玉问的很快,似乎从未听过家人和朋友这两个词眼。   漆染:“……朋友没听过可以理解,家人也没有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那这伤是从哪来的?”漆染随手摸着郗玉身上的伤,又瞄了瞄他手腕脚腕上的红痕,那像极了长年累月被锁链勒出来痕迹。   不会真的是朝廷关押逃出来的犯人吧?   “打仗落下的。”   漆染抬眸看着那张好看的皮相,郗玉的眼睛太过于清冷,整张脸又生的不易近人,导致一看便知他不是撒谎的人。但漆染却知道,不是所有的都是面由心生,不是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话吗?   “这几年我们这边没有打仗啊?郗玉你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会满身伤的趴在溪边呢?”   郗玉面色有些凝重开口:“这些…我不能说。”   漆染忍着额头的青筋觉得自己一时手贱肯定捡回来一大麻烦,一问三不知不说还满身伤,看他模样不似作假,可他们这个国家哪里发生战事了?   郗玉见漆染不说话,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少年,白色的粗布衣衫,看起来又高又瘦,头发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绑着看起来清净干爽,长相颇为秀气但眼睛却一副能看穿所有伪装的模样。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不香凑近还能闻到一甘甜味,但却让郗玉莫名的觉得安心。   他刚渡完劫正虚弱之际被人追杀,身上的新伤是刺杀他的人留下的,旧伤则是战场上留下的。他自然不可能告诉面前的少年他是九重天上的神仙,狼狈到被人追杀后落入凡间,还被误以为他要死了的凡人捡回去。   谎他也没撒,身上的伤有一部分确实是他打仗留下的不是。   只不过他还没弄清楚刺杀他的人是谁,现如今身体又没恢复好,郗玉心中难得生出些不要皮脸的念头。   索性装成伤患在这少年处休息几日算了,反正在这少年大概也看不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那……那你先歇着吧……”漆染舔舔嘴唇有些不情愿的看着郗玉。   既然是他捡回来的,自然没有现在就撵走的道理,更何况这男人长得着实太好看了,至少漆染就没见过有比郗玉还要好看的人。   郗玉闻言冲漆染微微一笑:“多谢!”   漆染觑着郗玉的笑颜暗骂一句:“漆染你不要色令智昏,面前这男人可不知道什么来历!”   郗玉看见低头的少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见脸微微红了之后便飞快的离开了屋子。   露华和杨戬看着眼前的场景,露华歪头思索朝杨戬道,“你说这里面哪个是老祖?”   杨戬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郗玉?他说过他身上有战伤,应该是仙魔大战落下的。”   “可你看那些新增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少年看不出来,我们却又不是瞎,老祖身上隐隐还有雷伤的痕迹。”   “是刚刚渡完劫?”   杨戬皱眉:“那些新伤口确实有些奇怪,难道是与人切磋?”   露华翻了个白眼:“这九天谁敢与老祖切磋?”   杨戬:“…………确实……也没说错……”   伽罗看着手上的白骨叹了口气,他这几日都快将三界踏遍才找到一节,还是他运气好遇到一个突然作乱的小妖惹的他注目才发现这节仙骨。   “还差两节,只能期望云梦那狗东西了……”伽罗望着手里的白骨,心中只觉沉重,若是真如他猜想,郗玉果真是那位老祖,他该怎么办?   他之前和云梦说什么来着?   不仅人在我这?心也在我这?   伽罗自成仙以来脸就没红过,想到这句大言不惭的话难得的微微红了起来,还滚热的。   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大言不惭?   伽罗有些羞愧地想着,接着心中便冒出另一个声音:“老祖又如何?刚刚那句话有什么不对?郗玉的心难道不在你这吗?”   这句话刚出现在脑海里,伽罗心便滚热的有些难受,看着手里的白骨立马招了朵祥云飞向蓬莱。   无论他是不是老祖,伽罗确定他都不可能放郗玉离开,他捡回来的人还没能从他手里逃走!   蓬莱药泉,郗玉迷迷糊糊之间只觉脑中多了段陌生的记忆,想要看清楚的瞬间头疼欲裂,只模糊看清了个人影,白色的,很高,头发上似乎绑了根蓝丝带。   “漆染………”   郗玉莫名惊呼出声。   一旁的九招立马跳起来跑到泉边看着郗玉着急问:“你说什么?”   “漆…染……漆染………”   九招拧眉:“漆染?是谁?”   跑到药泉边的伽罗面色阴沉的看着泉边的两人,直至郗玉在药泉里面色苍白的喊着漆染…   “漆染?不是梦境中的那个男人?”伽罗回想起来脸色更加阴沉。   九招回头便看见一身黑衣的伽罗手里拿着一节白骨,只不过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殿王你来………”   “下去!”   不容置疑,九招立马知趣离开。   伽罗看着在药泉里痛苦的人,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泉水。   “漆染,就是这个男人抛弃了你以至于你念念不忘?”伽罗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脱掉只留了见单衣,走到郗玉身边扳起他的下巴好生打量他这张脸。   郗玉不仅脑袋里一片混沌难受,连身上也越发滚热不能自已,现如今被伽罗硬生生卡在池边,只觉伽罗身上的阴气凉快得很,不由又靠近了几分。   伽罗面色有一瞬间僵硬就发现郗玉已经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   郗玉看着前面奔跑的少年,他的身上仿佛蒙了层雾,朦胧不清,他怎么追也追不上。   就在他快要抓住那人衣角之际手突然被人拉住。   “伽罗!”转头便发现伽罗一袭十殿王的装扮紧紧拉着自己。   药泉边的伽罗听到怀里人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嘴角不由自主扯了一下。   伽罗看着紧紧贴着他的人,郗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九招脱的差不多,只留下一件单衣,被水打湿贴在衣服上。伽罗低头都能看清郗玉身上的伤痕,一道道狰狞的横卧在郗玉的胸膛之上。   伽罗伸手触碰郗玉的锁骨,那有一道刀伤,即便是经年已久,但也可以看出当初伤口之深,伽罗看着便如同入魔,低头吻住那伤痕。   此举一发不可收拾,慢慢向下,胸膛那一处几近腹部的剑伤。 第六十一章   郗玉看着伽罗,只见他突然出手迅如闪电的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神凶狠的看着自己:“说!为何当初要背叛我?”   郗玉面色涨红喘不过气来:“我………我没…有……”   伽罗冷冷一笑:“还想狡辩?当初抛弃我的人不就是你?还在九重天外躲了那么多年!”   在泉边的伽罗听见郗玉忽然呼吸急促,脸色通红,一副入了魔障的样子,急忙捧着他脸:“郗玉…郗玉快醒醒……”   “伽罗…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没有……丢……”   伽罗心急的看着郗玉,见他久久不回神,索性将人抱起来打算找晏笛。   “这是什么?”伽罗在摸到第三根仙骨的时候面色一怔,“怎么会突然多出来?第二根也是这般凭空多出来的?”   就在伽罗短暂失神之际,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微微睁开眼,一见到他便紧紧伸手搂住伽罗的脖颈靠着他:“伽罗……不要走……我没有丢下你……”   一脸雾水的伽罗听着郗玉在自己耳边低声细语,说什么倒是听不大清楚,可怀里人滚烫的皮肤倒是勾住了他的心魂只能低声说一句:“郗玉,快放开!”   还迷迷糊糊沉浸在梦中的郗玉听这话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身体紧紧的贴在伽罗的身上惹的呼吸一促,眼睛通红。   “郗玉…乖…先松开我!”   郗玉一双冷清的眼睛看着伽罗,或许是刚从梦境中出来,眼睛朦朦胧胧披着一层水雾,伽罗低头望去却是怀里的人眼角通红颇为委屈的看着自己。   “不放……”   “……………”   难得见到郗玉小孩心性,伽罗一边还来不及享受这突然其来的“撒娇”,一边身上被郗玉靠着的部位又滚热发烫。   郗玉见伽罗面色不定,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脑海里忽然闪过他曾在陶府看到过的景象,手上用力拽着伽罗的衣服,抬高头吻上伽罗张合的唇瓣。   “……………”   反了,这呆子是要造反吗!   伽罗被这偷袭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给自己找回场子。   郗玉被吻的有些接不上气来,却又怕伽罗放开他,只能紧紧的抓住伽罗的衣摆,苍白的脸渐渐染上红晕。   “换气…呆子!”伽罗既心疼又好笑的看着郗玉。   郗玉被这话惹的脸上红晕加重,伽罗嘴上不放过他,手上更是没客气,郗玉只觉那双手仿佛是燃着烈火的火把,将他身上每一处都慢慢点燃。   “咳咳………”   正在两人情谊浓厚之时,药泉旁的树丛里突然飘出几声咳嗽。   “殿王………”   伽罗将郗玉护在怀里不让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自己则转身看着从草丛里的众人。   “殿王……刚来……”   “我们什么都和你听到!”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九招和捂着坤儿眼睛的晏笛异口同声。   伽罗的脸色渐渐黑下来………   站在一旁宛如一座小山的云梦脸色不比伽罗好到哪里去,他眼睛紧紧的盯着藏在伽罗身后的郗玉。   九招和晏笛坤儿三人十分有眼色的同时躲在云梦身后。   “仙骨呢?”伽罗扬眉冷眼看着云梦,似乎根本没看见云梦眼里滔天的杀意,更是挑衅般将郗玉搂得更紧。   “不知廉耻!”云梦手一扬便将一节仙骨扔向伽罗。   伽罗一手搂着郗玉一手接着仙骨冲云梦挑衅一笑:“多谢!”   “那还不是差一节?”   伽罗看向说话的九招,后者见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十分后悔的捂住嘴。   “不少,他身体里不知为何又多出一节!”伽罗边说边看着九招,“九招,本王问你,这第三节 仙骨是怎么回事?”   九招:“…………”   他怎么会知道?   “哼,等会再找你算账!”伽罗瞪了眼九招,手一挥拿出自己所找到的那节仙骨连同云梦那节一起放进郗玉的体内。   “接下来该如何?”   晏笛连忙上前递出一个瓷瓶:“这是灵潭草炼制的丹药给郗玉服下。”   伽罗垂眸看了眼接过来,拿出一颗柔声劝着郗玉:“呆子张嘴!”   还未清醒的郗玉听话的张嘴吞下丹药。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伽罗瞧周围的人还不走不由出声。   九招和晏笛他们早就想溜,听这话急忙逃出药泉,而云梦则是待不下去恨恨的甩着衣袖离开。   药泉里又只剩下伽罗和郗玉二人。   伽罗看着被强行安骨神色痛苦的郗玉,不由伸手为其输送真气想着缓解他的苦痛。   “这呆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伽罗瞄到郗玉有些红肿的嘴唇眼神一滞,紧接着有些心虚的快速移开目光。   伽罗压下心中那些杂乱的心思,摸着郗玉背部,所有的仙骨都已经被找回来了,只不过这第二节 和第三节是怎么回事?   伽罗回想着那日郗玉替陆衍之扛下雷劫之后,这第二节 仙骨好像就在体内了。   难道………   伽罗眼神一凝,难不成这节仙骨与陆衍之有关?   但这第三节 ?   伽罗叹了口气,若他之前的猜想没出错,那身为九重天外的老祖又怎么会被人剥去仙骨失去记忆?而且又怎么会传出老祖身死的谣言?   还让伽罗颇为在意的便是突然出现的云梁,他到底是何人囚禁?   伽罗抱着郗玉站在泉里只觉自己周身被布满了网,错综复杂,那些看不见的丝线紧紧的将他困在其中,只要他自己行错一步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漆染背着药篓看着依靠在门边的男人越发觉得自己色令智昏,明明下定决心这人一好便让他离开的,怎么就开不了口呢?   郗玉见漆染望向他展颜冲他一笑。   漆染:“…………”   算了算了,留着全当花看着赏心悦目算了。   “我今日卖了草药打算逛逛街市,你要买些什么吗?”   郗玉对人间的印象不深,先前下凡几次不过都是公务在身,所以对于人间街市倒是没有见过。他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小院里从未出去过,漆染这么一说,郗玉到有些动心。   不过照郗玉这些日子对漆染的了解,当下便眨着一双冷清的眼迷茫问道:“街市是什么?”   漆染:“…………”   这人难不成从小就被关着,连街市都不知道是什么?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街市吗?”漆染同情的看着郗玉邀请道。   郗玉十分果断回答:“好!”   漆染瞧着接过他药篓的男人心里怪怪的,只觉自己好像是上了当一般。   漆染住的小镇不大,街市却很热闹,一早开市,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站着小贩招揽顾客。   “刚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啊……”   “刚蒸好的甜糕啊……小哥买一块吧,我给你最甜最大的红枣!”   “小哥买根簪子吧?我看你那条布带都要褪色了!”   “小哥买肉吗?今早刚杀的猪,你看这肉可新鲜了!”   或许是漆染和郗玉两人面貌出众,一路走来被不少姑娘大婶拉住,一口一个小哥的喊着。   等到漆染走到药铺已经大汗淋漓,抹着头上的汗累的喘气:“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赶街市!”   一旁的郗玉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只是觉得刚才被人抓住的衣角有些难受。   漆染也明显注意到这点劝慰道:“这些大婶们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说着接过药铺掌柜老板给的钱道了声谢。   “走,带你去买身新衣裳!”   郗玉看着漆染十分自然的牵起自己的手往药铺外走。   唔………他的手好暖和………   郗玉乖乖的跟着漆染身后,眼睛愣愣的看着牵着自己的手。   修长白皙却十分脆弱,只要郗玉想,轻轻一捏便能捏断他的指骨,若是在九天之上,敢这么做的人坟头草怕是都快一丈高了,不过他面前这个凡人倒是不惹他讨厌。   漆染兴致颇高的将郗玉领到衣店,他对衣服这一块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经常要上山采药穿着再好的料子也会弄脏,所以对于衣服这一块,他向来不挑。   可是这些日子,郗玉穿的都是他的旧衣服,虽然合身却让漆染感到奇怪,就像原本璀璨发光的珠玉被蒙尘一般。   正好这次卖的药材钱够多,给郗玉做一身也无所谓。   “老板,近些日子有新布料进来吗?”   柜子后面转出来一个胖乎乎和气女人看着漆染便笑呵呵道:“难得见你来做衣服,这些都是前天进来的布料,漆染你瞧瞧?”   漆染摸着桌子上的布料,确实和他衣料不同,软和的很。   “这块靛青色很适合你,上面纹的是兰花印样,怎么样漆染?”   漆染摆手:“周姨,不是我做,是给他做几身。”   那叫周姨的抬眼望向郗玉立马展颜一笑:“好俊俏的小哥,漆染这是谁啊?”   “我表弟!周姨快帮我再拿些好的出来!”漆染不动声色的捏了下郗玉的手冲周姨笑道。   “就你眼尖,这柜子上的可都是从京城来的料子。”周姨多望了郗玉一眼又转身从一个高柜子上拿出一些布料。   “这块黑色的布料倒是好看!”漆染摸着那块布料,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细细看去布料上还印着兰花纹。   “这块天青色的也适合这位小哥!”周姨递出一块天青色的布料,漆染接过来一瞧,布料上绣着细长的竹叶,青翠欲滴好看的紧。   “这两块料子给我各来一套,郗……表弟你还要其他的吗?”   被突然点名的郗玉反应过来轻轻摇头:“不用这么好的……”   周姨笑起眼角的皱纹:“小哥跟漆染这么客气干嘛?放心你周姨我不会多收漆染钱的。”   漆染挑眉看向郗玉:“表弟还跟我客气啥?”   郗玉:“…………”   真是活给他占了个便宜,他这岁数给漆染做祖宗都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去医院实习,下班回来的时候确确实实知道了腿如灌铅是什么滋味呜呜呜 第六十二章   “怎么了?”一出衣铺店的门,漆染便察觉身后之人目光好像紧紧的盯着他。   “你今年多大?”   漆染瞧郗玉认真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过了这个年便及冠了,怎么了,不想承认我这个表哥?”   “………………”   “这小镇就这么大,来往的人大家都差不多认得,你这样俊俏的小哥突然出现在这里难免惹的人注目,所以给你强行插了个假身份。”漆染转头认真看着郗玉,“这样对你我都方便不是?”   郗玉一眼便看出漆染心里的心思,无非是怕他是个麻烦,给他惹来祸端,但占他便宜这事……   “下次不要乱说!”   这一次就算了……   郗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目光狡黠,面容灵气,比姑娘还要好看的一张皮相。   “知道了知道了,走,表哥带你下馆子去!”漆染不知脸皮的搂着郗玉的肩膀大摇大摆朝着酒馆走去。   露华看了这么多画面眼睛不免有些酸涩,回头看着杨戬,只见他站在书柜面前发呆不由走过去问道:“你在干什么?”   杨戬眼睛依旧盯着那书柜,一副沉思入定的模样。   “有什么好瞧的?”露华转眼也看向那书柜,明明平淡无奇,就是一个破柜子罢了。   “喂!杨戬你醒醒!”露华看了一会实在寻思不出什么奥秘推着杨戬唤他。   “何事?”杨戬这才回过神来皱眉盯着露华,“记忆看完了?”   “那么多怎么可能?”露华撇嘴,“从刚才你就盯着这破柜子,看什么呢。”   杨戬不答,望着那柜子伸手摸了摸那柜门上刻的字,郗玉。   他刚刚瞧见了那画面里血人的脸,总感觉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你那节仙骨是从哪来的?”露华见他不答也没在意随意扯了个话题,这小院实在太过于冷清,除了杨戬和她就没见过其他活物。   露华心里感叹老祖果真是横纵三界的大能,能忍常人所不能及的寂寞,若让她一个人住在一片虚无之中还不如一刀劈了她来的痛快。   本以为杨戬不会回答,出乎意料:“是我无意从一个小妖身上所得!”   “嗯?小妖?难道不是掘了大能的坟挖骨炼制的法器?”   “…………”   杨戬咳嗽几声:“我看那仙骨附着在妖身上会使它妖力爆增所以就拿回来瞧瞧,那日我路过九重天的裂缝,仙骨产生了异动所以便打算来这九重天外瞧瞧。”   “那你说那节仙骨会不会是老祖的?要不然怎么会与此地产生异动反应?”   露华说的话正是杨戬心中所想,不过这世上能抽老祖仙骨的人怕是不多。   “谁能抽了老祖的仙骨?”杨戬轻轻说道,语气中颇为讽刺。   他们这一辈大多出生在仙魔大战之后,自出生起便活在老祖的威名之下,以一人之力抵万千妖魔,斩杀的妖魔之血染红魔域,以至于魔族至今未敢再踏仙界。   这般辉煌的战绩无一不让下面的小辈心驰神往。   可就是这般大能却在仙魔大战之后消失匿迹,回归仙界之后独自开辟九重天外,往日有些胆大的想要一窥究竟,往往都被那漫天雷劫劈的魂飞魄散。   由此,仙界也就流传了老祖以渡天劫为乐的谣言,可就在不久之前,老祖竟然渡劫而死,九重天外也因此裂出了一道口子。   杨戬向来不相信这种谣言,他一开始便决定要一探究竟,不过碍于人多眼杂不好下手,后又因缘际会得到了一节神似老祖的仙骨才下定决心入九重天外。   可他和露华搜寻了一遭,除了这座小院和一个承载着记忆的法阵,这九重天外完全是一片虚无。   那老祖呢?老祖到底在哪?他到底有没有死!   “啀!你说这九天之上怕也没有人能抽掉老祖的仙骨,那若是他自己抽掉的呢?我听说老祖脾气向来古怪,他那种把雷劫当玩意的人,干出抽掉自己仙骨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露华拍了拍杨戬的肩膀道。   杨戬正沉思被露华这么一拍,脑袋里灵光一闪。   对了,若老祖自己抽掉自己的仙骨呢?   “可若是这般想,你说老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露华托着腮看着法阵之中的景象,大多都是这个叫漆染的和郗玉的日常,不过最令露华气愤的是她怎么也看不到漆染的脸。   这法阵困了他们这么久也没出现什么危险,说不定就是老祖自己做的小玩意,以便是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往昔。不过这个叫漆染的年轻人应该对老祖很是重要吧?那为什么老祖不愿意回忆起他的脸呢?   露华觉得自己实在搞不懂这些大能的做法,但想着强大的人似乎都有一些莫名的癖好也就释然。   “抽仙骨………仙骨……”杨戬嘴里嚼着这几个字思索。   一般来说,仙人之骨尤为重要,几乎就是身之本源,那为何老祖要做出这般自残的行为?   “你刚刚说有些人会把仙人之骨炼成法器对吧?”杨戬脑袋灵光一闪看着露华。   “对啊,怎么了?不过这都是邪门歪道……”   “那仙人之骨能做成法阵或者是牢笼吗?”杨戬眼睛发出急切的光芒急忙打断露华的话。   “应该可以吧……你怀疑老祖抽出自己的仙骨是要去困住什么?”   杨戬微微点头:“不过是一种猜想!”   露华倒吸一口冷气:“你这猜想有些过于可怕了吧?”   这九天之上,能让老祖都束手无策,得抽出自身仙骨困住的能是什么?   “那你猜老祖到底有没有死?”   杨戬看着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露华不由苦笑:“这是能猜的东西吗?”   蓬莱山门之内,伽罗看着躺下床上的郗玉有些犯愁。   服了丹药后这呆子便一直昏昏沉沉,晏笛说了并无大碍,这醒或是不醒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身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伽罗,阿宁传来消息,孟婆和陆衍之他们竟然去找了明净那个秃驴。虽然说这和他关系不大,但伽罗总感觉陆衍之这把火最终还是要烧到他自己身上来,更何况云梁所说他曾丢弃的那团记忆也得找回来。   伽罗瞄了眼床上的郗玉叹了口气,本想着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自己,还想问问他的心有没有在………   罢了,他还得去九重天外一趟,确认郗玉到底是不是那位威名赫赫的老祖。   伽罗咬咬牙终究还是嘱咐了晏笛好好照顾郗玉后离开。   西山之上,明净看着自己面前的卦盘叹气,他在这一块始终不如伽罗,推算雷劫的日期怕是不如伽罗准。   “如何?”青玉看着明净面前摆的卦盘,见他面色不好有些忧心道。   “算不准啊……”明净将手上的珠子一扔,落到那卦盘上便转动个不停,惹人心乱。   “那下一次雷劫?”青玉想着刚来西山的三人,皆是面色苍白满身狼狈的模样,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三人竟是从雷劫之下逃出来的。   青玉不知道那陆衍之和明净两人暗中谈了什么,但青玉总觉得陆衍之这事和明净也逃脱不了干系,这把火最终也会烧到明净身上。   念此,青玉忧心的看了眼那着白衣的和尚,难得自己处理完了族中的事物来找他,结果却又这么个大麻烦在这。   哼!臭和尚!   “明净大师!”   孟婆面色犹豫的随着阿兰来到明净面前。   “何事?”明净淡着眉目看着这两人。   阿兰见孟婆磨磨唧唧上前一步行礼道:“敢问明净大师可否推算出下一次雷劫?”   “天道无常,我又如何算得出来?”明净看着卦盘面无表情道。   阿兰轻笑:“天道是否无常明净大师难道不清楚吗?现如今陆衍之遭了雷劫,可大师您又能躲多久?”   “都是一遭知道这天道……”阿兰手指了指上天,“没有陆衍之死了您还活着的道理不是!”   “放肆!”青玉一挥手,阿兰便被劲风打落在山石之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婆急忙去扶阿兰:“没事吧?”   阿兰一把甩开孟婆冷笑:“早就听闻明净大师为了一只小狐狸连佛门都敢背叛,现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但恐怕这只小狐狸还不知道吧?你和陆衍之都逃脱不了……”   “闭嘴!”明净一声暴喝拦住阿兰嘴里剩下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给陆衍之说话?”   阿兰满不在乎的擦干嘴角的血:“你和陆衍之当初都知道那东西被封印在他体内,你们也都明白为何他要执意开辟九重天外,你们甚至知道他自抽仙骨……哈哈哈哈……你说他做到这份上得到了什么?”   青玉和孟婆听得起一脸糊涂,只见一脸疯狂的阿兰和脸色黑沉明净。   “他什么都没得到……呵呵…可笑的是你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不把真相告诉伽罗,任由这对苦命鸳鸯被这天道…咳咳…捉弄!什么命运无常,什么天道法规……全都是狗屁!”阿兰说着说着又吐出一大摊血,“陆衍之已经将那节仙骨放入他体内,我不管你如何跟那笑面虎商量,反正我们是绝不会屈服任由他摆弄!”   “既然大师没能算出雷劫,那我们便告辞!”阿兰扶着孟婆便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回头道了一句,“我听说你出山之日,伽罗要率地府众人给你撑场子?他对你着实仁至义尽,可你呢?明净大师?”   这句话连青玉都听出里面的讽刺。   “不过我们也没资格说你,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郗玉:“我要自抽仙骨!”   伽罗、云梦:“不,你不想!” 第六十三章   “明净,这是怎么回事?”   “无碍,你这次先回去……”明净话还没说完,怀里就突然坐了个人,小狐狸板着脸捏着他的下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别扯,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自抽仙骨?又是谁被封印!”   明净美人入怀,捏着怀里人身上那二两肉,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话圆过去。   青玉太了解明净了,以至于他现如今虽面无表情也知道他是在想如何糊弄自己。   “好,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我不管,那你告诉我,为何说你也逃不过陆衍之的命运!”青玉竖起长眉认真的看着明净的眼睛。   “………这些事你不要掺和……青玉听话先回去!”明净捏着青玉的手劝诱道,“你先回青丘去,等我处理完陆衍之的事情便去找你如何?”   青玉一把推开明净起身怒气道:“你这贼秃又瞒着我什么?”   明净:“…………”   青玉恨恨磨牙:“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便去找伽罗,反正你这贼秃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明净抬眸看着离开的青玉揉揉眉心,果真是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九重天外,露华百无聊赖地看着法阵之中的记忆,若不是这画面中的两人是男子,她都快以为这两人要有一腿了,整日腻腻歪歪的也不嫌烦。   而画面中腻歪的两人,漆染正扶着一葡萄架笑眯眯的看着郗玉。   “郗玉你喜欢吃葡萄吗?”   郗玉望着葡萄架下的年轻人,好像自他醒来便没见过漆染发过火,是谁都是和和气气笑眯眯的模样。   “不喜欢!”郗玉轻轻摇头,他成仙之后便辟谷了,对这些食物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这些时日下凡跟着漆染倒也吃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甜食,漆染最喜欢吃一些甜的发腻的东西,让郗玉最不敢恭维。   “啧!为什么不喜欢?葡萄多好吃,又酸又甜的。”漆染朝郗玉招手,“快过来帮我一把!”   郗玉站着未动,看着那脏兮兮的泥土索性手一挥捏了诀自动安好了葡萄架。   漆染:“……………”   郗玉:“坏了,这些时日和漆染呆在一起过于放松以至于差点忘记自己不是凡人的事实,心中这么乍一想,手便动了起来。”   完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吧?凡人似乎都很害怕怪物!   郗玉缓缓抬头,第一次知道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这也太棒了吧!”   出乎意外的惊呼,漆染惊奇的看着安好的葡萄架扑过来抱着郗玉,“怎么做到的?这是变戏法吗?”   郗玉看着抱着自己的人不言,伸手又使了个法术,即便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继续下去,可看到怀里人的笑脸手还是情不自禁。   那刚刚架好的葡萄青藤立马结出了又大又圆的紫葡萄,看起来便知清甜无比。   “嘶………”漆染倒吸冷气,松开郗玉跑到葡萄架前摘下一颗求证似的问道郗玉,“能吃吗?”   郗玉点头:“能!”   漆染撕皮放进嘴里:“唔唔……好甜……郗玉你也吃一个!”   郗玉刚要开口拒绝,那颗剥好的葡萄便递到了自己嘴边,往下望去是漆染修长白皙的手,衬的那颗葡萄越发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漆染喜欢的,甜的发腻。   算了,就吃一颗,郗玉毫无底线的又一次妥协。   “你是仙人吗?”   郗玉刚吞下那颗葡萄,漆染这话便向他飘来差点把他噎住。   “为何是仙人?难道我就不能是妖怪?”   漆染眉目带笑,一脸无惧:“是仙是妖无所谓,若是妖怪也是个好看的妖怪!”   郗玉:“…………”   凡人都如漆染这般口无遮拦吗?   “既然你是仙人那会法术吗?”   郗玉听此矜骄的点点头:“会一点!”   “那…你能点石成金吗?”漆染目光炽烈的搬过一块大石头期望的看着郗玉。   郗玉:“…………”   能不能有点出息!   漆染见郗玉沉默挠挠头:“我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郗玉摇头:“你就没有其他愿望了吗?”   “其他?比如呢?”   郗玉想着自己曾看过的凡人贪欲慢慢道:“比如地位,权力或是美人?”   “我要那些干什么?”漆染不解的看向郗玉,“更何况我觉得再美的人也没你好看!”   郗玉觉得若是九天之上有人敢这么对他说,他肯定会一掌拍死他。   “那郗玉你是如何受伤的啊?仙人之间也会起冲突吗?”漆染有意无意的瞄着郗玉的手腕,即便是被衣袖遮住也可以看出那儿的勒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被人追杀!”   漆染本也没想他回答,没想到郗玉如此果断的说出来倒是让漆染一时间想不出话来。   “我刚渡完雷劫虚弱之际被人追杀落入凡尘,幸亏你救了我。”郗玉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认真。   “那……那你找到是谁追杀你了吗?”漆染被郗玉望的差点魂不守舍,半天才回魂结巴问道。   “大概知道!”郗玉表情冷然望向漆染的时候又恢复以往神色,眼底夹杂着他也察觉不到的温柔。   九天之上知道他踪迹的就那么几个,忌惮他身上东西的那就更少了。   “那你手腕上没事吗?”漆染问的颇为犹豫。   郗玉抬手露出那明显的勒痕笑容颇为洒脱却让漆染看的难受:“没事,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此时画面之外的露华和杨戬互望一眼。   “曾经有人追杀过老祖?”   杨戬看着那手腕上的痕迹发问:“看那痕迹像是被囚禁许久。”   “仙魔大战之后老祖是不是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到九天之上便独自辟了一方天地。难不成这段记忆便就是老祖消失的那段时间?但仙魔大战之后仙界大能都死了不少,有谁能追杀老祖?”露华静下心来沉思,“等出去一定要查查史籍,弄清楚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郗玉说出来自己的人来历,漆染最近对他可谓是“殷勤”的很,如果不时时搬起一块石头放在郗玉面前就更好了。   “你真的不能点石成金吗?”漆染坐在郗玉面前,望着一块石头发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有违天道……”郗玉看着那块石头有些发愁,想着如何才能让漆染断了这个念头。   “天道?什么有违天道?”   郗玉伸手点了点那石头,瞬间就变成了黄金:“我可以把它变成黄金,不过这黄金只不过是对我来说。”   说着郗玉以手为刃劈了一小块下来递给漆染:“拿着!”   漆染双手接过来的瞬间,那块黄金便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是?”   “这便是天道的束缚,我纵然给你变出黄金但却被天道束缚,到你手里便不再是黄金,同理,若是我给予你起他东西打乱了你原本的命运,那天道定会剥夺你其他东西,这便是为何那些逆天改命的人始终没有好下场的原因。”郗玉摸了摸石头又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那你相信天道命运吗?”漆染朝郗玉凑近脸几乎都要贴近郗玉的脸上。   郗玉有些心慌的眨了眨了眼睛,漆染的眼睛生的漂亮,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惹的郗玉心乱。   “我………我不相信!”郗玉终于还是别开脸不敢直视漆染,这个凡人实在是大胆,问话便问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漆染将郗玉这副窘态装进眼里却装作不自知,越靠越近几乎都要贴在漆染身上。   “哦?你身为仙人却不信天命吗?”   郗玉曾听说过有些法力低微的仙友会被美艳的女妖迷惑心智,他一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如今看着近在眼前的漆染忽然有些明白什么叫色令智昏。   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人忍不住的动心,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便心跳加速,郗玉一向被九天之上的人说不懂情爱,无情无欲。   可现如今却觉得心如一汪春水即将冲塌堤坝。   “我只……只信命运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掌握我的命运……”   “小心!”漆染眼疾手快的抱住往后仰即将倒地的郗玉。   “唔…………”郗玉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漆染,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急忙找个借口离开,“我…我去后院劈柴!”   漆染看着急切逃窜的背影低笑出声。   他捡回来的这个麻烦倒是有趣的紧!   后院捡起斧头的郗玉倒是没着急劈柴,捂着胸口,那儿的心脏一直跳动不停,这是他以往都没有过的感受。   他今日所说本不应该告诉凡人,但他无意中发现漆染身上的半神印记,这只有天地运养而生的人才会有的标记,意味着漆染或许未来就会一步成仙。   仙魔大战之后,地府十殿王战死在战场之上,三界的轮回从此被打乱,人人都想坐上十殿王这个肥差,可郗玉知道这职位向来有天道决定,历届的十殿王都是因天道气运养化,无父无母,生来便与天地同寿。   难不成是漆染?他这些时日确实也未曾见过漆染的父母。   不过他现如今灵识未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顿悟位列仙班?   郗玉瞄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回过神来,他寻思着那帮蠢货怕也知道他没死,早晚还会寻过来,到时候只怕不能连累了漆染。   念此郗玉心下抽痛,若是现如今分别,只怕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只能念着漆染早日觉醒的好。   漆染装作“无意”路过后院,只见郗玉将柴劈的虎虎生风吓得漆染自我产生怀疑,是否刚才吓着他了。 第六十四章   伽罗赶上西山之时,陆衍之已经身处雷劫之中了,第二道还是来了。   以现如今的陆衍之来说,被劈的魂飞魄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现下却无第二个郗玉来替他再挡一劫。   孟婆呆愣愣的看着雷劫,一旁的阿兰咬牙切齿却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   “你来了!”许是被阿兰一番话说的有些羞愧,明净说话的态度也软了不少。   “陆衍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来找你!”在伽罗的印象里,陆衍之和明净的关系何时这般亲密。   “先不论这个,当初你将这一魄放出来养着是何用意?”明净指着一旁的阿兰问道。   伽罗皱眉显然也是没想到阿兰一人会掀起这么多波澜撇开脸:“当初是陆衍之要求这一魄单独拿出来养的,估计当时只是想给阿勺留条后路,只是没想到她现如今会长出自己的人格。”   “那陆衍之你是救还是不救?”   “怎么救?”   伽罗静静看着明净,后者眉目淡然,表面上滴水不露让伽罗看不出异常。   “杀了她!”明净轻飘飘的看向孟婆,目光明明没有任何温度却让伽罗感到心寒。   雷劫之中的陆衍之陡然看向明净。   半晌伽罗才慢悠悠开口:“你说这是什么屁话,还不如让陆衍之被劈死算了。”   一旁的阿兰竖起眉目冷嘲热讽:“你说这是人话?”   “那你去扛雷劫?”   伽罗瞄着那个雷池,足足数丈粗不由感叹一句郗玉真真是个狠人。   “抑或是你………”   “什么?”   “去劈了天道如何?”明净末音很轻,伽罗都怀疑自己是否听到足够清楚。   “……………”   在他眼里,天道不过是一团虚无看不见的规令,可为何陆衍之与明净都视天道如活物,若以人类比,好似生死仇敌一般怨恨,难不成这两个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和陆衍之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明净沉默不语,一旁的阿兰却冷笑出声。   ”你知道?”伽罗手中化出骨剑指向阿兰,“现如今能够救下陆衍之的便只有我,你还要向我掩瞒些什么?”   阿兰轻轻看了眼伽罗:“我虽然看不惯现如今的明净但也不代表我要告诉你事情的原委,殿王,我们现如今不过是那位的弃子,只有你还在他的棋盘之上,你说我为何要告诉你,更何况你能抵挡这雷劫?”   伽罗最近最厌烦的便是周围的人和他打迷语,郗玉搞出一个无据可查的漆染,陆衍之和明净天天拿着一个天道来唬他,云梁又和他扯什么记忆团,这些事好像就他一人被瞒在鼓里。   罢了,等这件事情过去,我自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你还有什么办法?”伽罗深吸一口气,索性将阿兰抛弃在一边,看向明净,现如今放下一切不谈,陆衍之才是个大问题,在他们看来,好像无论孟婆是生是死,陆衍之都难逃雷劫的命运。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你看陆衍之还像是能开玩笑的模样吗?”伽罗生怕明净又说出些什么废话,指着雷劫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念叨着。   “嗳?真是个麻烦………”   半晌,明净才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一簇金莲,尽管那只有一拇指盖大小也不妨伽罗辨认出那是佛祖曾点化过的佛莲,传闻西方圣佛身死坐化之际,佛祖会为其点化超度,其肉身则变为座下的一朵金莲,实可谓西方圣物,这明净秃驴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否则一个背叛佛门的人怎么会有这般宝物,那些坐化的可都是圣佛般的存在。   伽罗满是怀疑的看着明净,后者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递出那朵金莲,一副我凭本事取来的模样。   “偷的?”伽罗密语传音。   “哼!”明净极其不屑的冷哼一声,却没出言否认。   “这佛莲能保他魂魄不散,只要过了这道雷劫,我们偷偷将他的魂魄收集起来投胎转世,若是天道眼瞎,这事就算过去了。”明净说的轻轻巧巧,好似菜里地拔萝卜一般。   伽罗半信半疑,却被那金莲所打动,那朵莲花散发出来的却是佛光不假,若真的能保存陆衍之的魂魄,到时候只要他将陆衍之的魂魄往轮回一塞怕即便是天道也不会在纠缠下去。   阿兰也望着那朵佛莲较为心动。   “现如今,谁去雷劫之中将佛莲放于他胸口?”明净将佛莲递出,眼睛望着众人淡淡开口。   “我去!”阿兰率先开口。   “你怕是还没放进去就被劈的灰飞烟灭了,不过是一魂魄逞能什么?”   阿兰恨恨的瞪着伽罗,即便他嘴毒,但也不可否认他说的对。   “我去吧!”孟婆站了出来看向明净,冲他莫名笑了笑,“殿王让我去吧!”   伽罗犹豫半下,他刚刚心猛抽了一下,让孟婆去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更何况为何他刚刚看孟婆的笑容有些古怪。   这不是他们寻思好又来蒙我的吧?   这段时日实在是将伽罗搞得够呛,看谁都要在心里合计着几下,否则到最后被蒙在鼓里的又是他一人。   “殿王求你让我去吧!”孟婆猛的朝伽罗跪下来。   孟婆自春秋镜中看见往事便一直懵懵懂懂,凡事都有阿兰在前方处理着,她只能看着陆衍之在雷劫之中受难,这雷劫的根源总归是因她而起,她不仅没有陪陆衍之度过那九九八十一世的不得善终也没有陪他度过这雷劫,更没有能力如阿兰这般替他想方设法。   镜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个在忘川河边三番五次救她的男人,那个替她一剑劈开河妖的男人,那个与她说过下凡是为了磨练剑心求证大道的男人,那个亲在摘了人间桃花送予她的男人,那个带她去人间放风筝的陆衍之。   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雷劫就这样劈死。   伽罗眼睛暗了暗看着孟婆。   自他受陆衍之嘱托捡她回来,他便私自给孟婆喂了汤把她放在颜良身边养着,本以为那八十一世过了便把她的一魂接过来让她再投胎转世彻底与过去告别。   念着她这般遭遇,伽罗一向对她多了几分宠溺,哪怕她在地府戳了个窟窿,伽罗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孟婆却跪在他面前求他。   伽罗手握成拳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让他去才是最为保险的,孟婆缺少一魂一魄很有可能葬于雷劫之下。   “殿王求你让我去!”孟婆彻底跪下来重重的朝伽罗磕了一个头。   “…………………”   “好……”伽罗无力的垂下手看向孟婆。   明净将那朵佛莲弹向孟婆,待后者接住之后便急急往雷劫之中飞去。   “秃驴,你说的办法到底能不能………”   “阿勺!”   伽罗望向明净,话还没说完,耳边便炸起阿兰的怒喊。   待伽罗转头望向孟婆,便发现那人刚入雷劫便被劈的魂飞魄散,那朵散着佛光的金莲在没入雷劫中的刹那便化为一缕灰烬。   伽罗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孟婆那朝着陆衍之拥过去的笑脸,灿烂如三月之花,开在枝头,灼灼其华。   孟婆没了……没了……彻底没了……   不对……还有阿兰和陶萄,还有希望……   伽罗立马捏咒便望见阿兰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那个扎着羊角辫一脸淡漠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笑的看着他,仿佛最后的告别。   伽罗眼如死灰的看着底下凡间窜上来的一缕光亮………陶萄也没了……   她们……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合起伙来骗他?   “明净…你这贼秃!”   猝不及防的一剑,就连明净也挡不住的退避三分,被剑风劈落在山石之上倒吐口血。   伽罗红的一双眼,手握着剑青筋暴起。   他早应该知道,明净这贼秃怎么会有佛莲,若是他真有这本事,当年也不会被封在山下,他怎么会相信贼秃说的话……他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   明净倒在地上,顺着山石慢慢坐起来:“咳咳……伽罗你还是这般天真……这世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既想救了陆衍之又想保护那个小姑娘,……你还是像当初一般…咳妇人之仁……岂不知这才是真正的懦弱无用!”   伽罗看着那贼秃竟然还能笑起来,握起手中的剑又要在劈过去。   雷声停了!   伽罗猛的回头便看见天上的雷云已经散去,那足足数丈的雷池也已经没了……万丈青天之下,只有陆衍之一人……   原来只有孟婆死了……陆衍之这劫就算过去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无论阿勺是否生死,雷劫都不会放过陆衍之吗!”伽罗瞬间窜到明净面前,拎着他的领子怒吼道。   明净面无所惧冲着伽罗大笑:“你可还记得陆衍之原本下凡是为了什么?”   “历练剑心求证大道!”   “那你可还记得只要他过了这最后情劫便是与九重天外老祖般的存在,无心无情,无欲无求……”   “你什么意思?”伽罗面目变得狰狞颇为疯狂的看向明净。   “这便是天道对他的最后考核?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他们是天道的弃子,可是你看天道还不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吗?只要是踏入老祖那般境界的人对于天道来说都是珍宝,天道的宠儿。所以伽罗你别妇人多仁……替人多管闲事…陆衍之是自己选择放弃的…是他自己要渡情劫的……否则就算那姑娘死了……天道也不会放过他!”   “你是说……是陆衍之已经不爱阿勺了?他选择放弃阿勺与他嘴里厌恶的天道妥协?”   明净无可厚非的耸耸肩。   此时人间,就在新王与陶家祭酒之女结婚之日,本应是未来皇后的陶家之女于新婚之夜暴毙于新房,新王怒及攻心,悲痛不已,于三日之后亦驾崩仙去。 第六十五章   南天门外,值班的两位将领挤眉弄眼的分享最近听来的趣事。   其中最令人惊心动魄的便是西山一战,地府十殿王一己之力大战辰耀星君与西方…叛出佛门的那个疯和尚。   听靠近西山的那些小妖道,那一战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十殿王简直如同疯魔,即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要与那二人决斗,一副要与之不死不休的架势。   若是年长些的仙人都知道,这三人是仙魔大战之后难得的仙才,十殿王自不用说,天地转化而生的仙人。辰耀星君更是以剑入道,历练红尘,磨练剑心以求大道,虽说期间有那么阵子误入“歧途”,本以为他定会死于雷劫之下,可谣言说他竟渡了劫一跃飞升为老祖般的存在,至于疯和尚是佛祖曾亲自点化,更是说出此子将来必成真佛。   这三者本就是天界翘楚,虽说都是谁也瞧不上谁,可若是稍微了解一下,也知道这三人私下都玩的不错。所以这西山一战引的大家都猜测不已,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便是辰耀星君和十殿王为了地府一个小鬼女打了起来,明净大师没拦住,最后变成三人一起打了一架。   那一战之后,十殿王被地府众人找到之时已经“奄奄一息”,听闻其中一人豁然拿出九转金丹,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老君的耳朵里,吵着闹着要天帝去地府搜查。   天帝被缠的紧无奈派人去结果被打的抬回天界。   十殿王更是放言若是天帝再这般毫无证据派人去搜查他的地盘,下次就不会是抬回来这么简单。   自此,三界之人才顿悟,地府与天界并非为一体,说的更广些,地府不属于这天地之间的任何一方。   轮回界向来脱离与三界,殿王殿王再怎么也算是一个王。   而辰耀星君那一战之后也不知所踪。   至于明净大师,再被关押近五百年之时提前出山。   出山那一日,地府浩浩荡荡的派出一支军队围在西山周围,让那些之前与秃驴结仇的人干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丘小狐狸将人接回他的地盘。   不过若说这件事是惊天地泣鬼神,那么另一件事情便有些旖旎暧昧,二郎真君与露华仙子双双失踪,听闻之前有人看到他们最后在一起过,此前二郎真君闭关之前还派哮天犬露华仙子送过几月的花。   天帝才不管这事旖旎不旖旎,他最近急的头上冒火,魔族最近在边域的动作让他恨不得立马提剑亲临战场。   而此时的杨戬与露华正被困在九重天外。   再看了一段时间的回忆几乎看到画面就头晕的露华以及还在研究思考这小院的杨戬都被面前之景惊的双双开口骂娘。   画面之中,在一起腻腻歪歪两男人竟然抱在一起亲吻!   好龙阳的男仙人,无论是杨戬还是露华都没少见过,不过他们是在老祖的记忆之中吧……那岂不是这……   明显杨戬的惊讶比露华多些,他这阵子光琢磨这法阵了对这段记忆倒是没多大兴趣。   露华则是忍着硬是看着这俩“狗”男男感情日渐一日的加深,每次看到老祖被那什么漆染调戏的面红耳赤,露华就火冒三丈。   “狗男人一看就像是骗过不少黄花大闺男,老祖那般的小兔子根本不是他对手。”   这两人双双看着画面。   漆染搂着郗玉的脖颈将人拥在怀里,感觉到怀里人笨拙的吻技之后不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换气,呆子。”   漆染目光颇为不舍的看着郗玉,只见他那张秀气的脸上满是红晕,唇部微微肿起泛着水光。   郗玉恼怒般轻轻推开漆染,别过脸嚷嚷一句:“别闹。”   “怎么?你认为我是在闹?非要我把心剖出来你才能看清楚吗?”漆染言笑晏晏的拉着郗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儿的心跳动得很快,郗玉心想着。   郗玉猛的收回手,脸上面色不明。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半晌才低地开口,声音若有若无。   “不用…剖……我看得清……”   郗玉对情爱之事半知半解,但他看无论天上还是人间,都是男女成对,鸳鸯相配,他与漆染……郗玉在纠结了一阵子后在看到药铺老板的女儿缠在漆染身边后,彻底将这种想法捏碎在心中,管他什么男不男人,他只爱他眼前的人。   而漆染就如同他手中的一阵风,郗玉明白若是他抓不住,这阵风便很快会散去。   “那你呢?”   “嗯?”郗玉回头望向漆染,那个极为年轻漂亮的男子一双清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   “你对我……可有生出几分情意?”漆染把话在嘴里嚼了几遍才慢悠悠开口。   “这个狗男人,若是没对你生出情谊能和你亲到一块,这分明是故意的!”画面之外的露华气的嘴里骂骂咧咧,若是让她知道这人是谁是否还活着,她定要抽这人几鞭泄气。   “当然有!”   郗玉办事杀敌向来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一刀见血。   对待感情也是这般,尤其见到过姑娘对漆染的态度更打定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漆染话说的轻飘飘的却一个字一个字砸在郗玉的心上。   他怎么会知道的!   刚刚甜蜜暧昧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郗玉连呼吸都紧促起来看着漆染,口唇动了动。   他刚才说过喜欢人家背地里却谋计什么时候离开。   “我猜后院竹林里那些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尸体就是上次刺杀你没得手的一帮人吧?”漆染笑吟吟的看着漆染,“已经接连几日,你半夜都曾出去过,清晨回来时或许先处理过不过身上还是有血的味道。”   “依你的性子,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这帮刺客会伤及到我所以一开始便有了离开的打算对吧?”   “漆染……”   阳光之下,那个年轻人眉目间似笼罩一层薄雾,郗玉看的不真切,这好不容易表明了心迹,郗玉本想着缓一缓便告诉他。   没想到漆染这么敏锐,凭这些蛛丝马迹便能猜测出来。   “虽说我们之间有情意,但我这些时日与你相处惯了,倒忘记了你是个神仙来着,我只在话本上看过些人妖相恋,人仙之隔。”   “却不知你们仙界是如何看待的,会有雷公电母劈我吗?”   郗玉见漆染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意味,眼神中竟有些探究的意味不由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追究他掩瞒之事。   不过雷公电母是什么?他一直居于上位,对新飞升上来的没什么印象,什么时候出来的小仙吗?   这总归是不用担心,他要做的事天帝也不敢阻拦半分。   “漆染…那些刺客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瞒你…”郗玉说的断断续续看了眼漆染的脸色才继续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即便是天帝也不敢过问,你等等我,我处理完事情便会回来找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郗玉牵起漆染的手眼神真切的保证。   漆染瞧见郗玉担忧的神情一愣继而笑道:“呆子,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情不喜欢你?”   郗玉:“…………”   “我刚刚不过在想你离开的日子我若是太想你了怎么办?”   郗玉:“……………”   “还有听闻天上与人间时日不同,若是你回来了我已经快要死了又怎么办?”   “哦哦对了,若是你回来了我投胎转世了你该怎么找我?……唔唔……”   漆染看着突然吻上了男人弯了弯眼角z   这呆子学这个倒是真快!   “是谁要杀你?”漆染捧着郗玉的脸,眼瞧着他面颊生晕,微微喘息轻声问着。   “……若我没猜错应该是一个故人……”郗玉趴伏在漆染的肩上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漆染眼睛渐渐沉寂下来,他第一次见到郗玉的时候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沉重的血腥气,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手中刀杀过不少人。可这段时日与他相处下来,不过是个不善言辞不懂世故的小呆子,谁会与这样的人结仇?   漆染不像郗玉,他一人在人间摸爬滚打,见过的人心太多,即便是仙人,漆染也相信他们的心也跟凡人差不到哪去,都一样的难以琢磨,令人可怕。   所以像郗玉这般在话本里的角色便是活脱脱挡路要被人除掉的存在。   “那你会受伤吗?”   就如同漆染刚捡到郗玉一般,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你担心我吗?”郗玉眨着眼睛期盼的看着漆染,他自出生以来,历经大大小小的战争,倒从未有过身边人担心他。他是九重天的战神,一人之力抵抗魔族的存在,大家都把期盼寄托在他身上,从未有人问过他出战之前,杀人之前可曾害怕过。   漆染白了他一眼:“废话!”   “不会!我是九天之上的战神,从不会失败!”   小院里,郗玉看向漆染,眼里闪着亮光让后者不由心砰砰的跳。   地府轮回,十殿王的小院中。   身着黑袍的男子手上正把玩着一串手链,白色的玉石串之上两颗蓝紫色的珠子,他旁边卧着一清冷男子,面容颇为苍白疲倦,微阖着眼。 第六十六章   九招躺在境夜司崖边,地府连个月亮都没有,抬眼望着头顶便是一片朦胧的夜色,稍微透着点光,恍若蒙了层纱永远看不大清。   这天就如记忆里那人。   他看见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站在一片枯死的竹林里,天上堆积着浓厚的乌云,像是再密一点就能滴出水来。   而老祖就站在林子中,不再穿着那身青色略显寒酸的衣衫而是穿着一身黑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朵朵云纹,细细看去锦衣之上还印着兰花样印。   九招看着那老祖,他眼里没有往日的温润,整个人就如同深渊下含鞘的利剑,冰冷的就如同下一秒便拔出剑身向你袭来。   他冷漠的看着那个年轻男子,没有一丝温度,倒不像见一个人,倒像是见一个死物。   那年轻男子想过去叫住他却被一个人拉住,他回头便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一个人拽着,那人穿蓝衫,一双温和的眼睛复杂地看着他。   年轻男子想挣扎,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老祖漠然地看着他,转身要走。   “郗玉!”年轻男子着急的大声喊道。   老祖像是没听见陶萄喊他,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郗玉、郗玉,你要离开我吗?”   他怒眼瞪着看着那面容温和斯文的男人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拉住我,快放开!”   那人眼睛很阴沉,飘着不明的的情绪,如同阴霾前的天空,凝重地要挤出水来。   忽然那蓝衫叹了口气,闭着眼松开了他。   年轻男子急忙去追,不管他怎么追赶就是追不上前方的黑衣男人,就差那么几步,他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明白郗玉为什么不停下来。   天空的阴云越积越厚,像是听到了那男人的心声,迅速急迫的降下大雨,瞬间天地间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雨浇灌,男人被大雨打的睁不开眼,脚一滑便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来的泥水将他的衣服打湿。   郗玉像是没看见没听见,只顾朝前走。   九招只看见那男人喊哑了嗓子:“郗玉!”   郗玉没有回头,天地间飘着浓厚的悲伤,像是要借这场大雨发泄,雨打在九招脸上,疼的他马醒过来。   九招费力的睁开眼,感到脸上凉凉的,一摸全是眼泪。   “真是烦人!”九招抹了抹脸嘴里骂骂咧咧,每次做到那个梦,都会被梦境之中景象感染的流泪,明明不是自己经历的事情,却让他困扰这么多年。   梦境之中欢好的男人下一秒便冷眼相对,离开的决绝冷漠,让九招也忍不住心中窝着团火。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贪嘴,从崖上丢下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的。   念此,九招不由扇了扇自己的嘴。   不过,这次终于听清楚了那男人的名字。九招脸色晦暗不明,果真他才得不错,郗玉不仅是他记忆之中的男人,还是九重天外的老祖。   既然郗玉是那黑衣人,那年轻男人是谁?   九招脑海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   不对不对,虽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肯定不是伽罗……一定不是他,若是他的话……那和老祖朝夕相处眉目传情的人岂不是……   呸呸呸呸………   “九招,你在这干什么?殿王找你!”阿宁提着银鞭笑眯眯看着九招,惹的后者心一紧。   “你传话就传话,拿着鞭子是什么道理?”   阿宁咧开一嘴好白牙:“殿王放话,若你想跑就把你绑回去。”   九招冲阿宁翻了个白眼起来拍拍身子:“我有什么不敢去,倒是你别打着假借圣旨的名义来吓我!”   阿宁见被拆穿也不在意浑浑的笑着:“你知道殿王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九招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缓过来,捏捏眉头:“这我怎么知道?”   自西山一战之后,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伽罗救回来,眼睁睁看着他将天界派来的使者打的半死,场面之血腥让九招也不由恶心。   虽说这是伽罗出手护着他,但九招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那天看到的伽罗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天之后,这人便带着郗玉呆在小院里,地府的众人嘴里不说却没一个人敢去打扰他。   阿宁瞅着九招的神色便知道这厮心里在想什么。   “殿王原本便不是这般和善的,或许你那天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十殿王。”   “…………”   九招面无表情:“你学了读心术?”   “那倒没有,不过无论殿王再如何他还不是护着你吗?”阿宁看着九招面如土色的脸哈哈大笑。   “我很早之前便跟着殿王了,那时候他刚刚掌管地府主司轮回,天上那些觊觎地府之主的仙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向殿王这般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自然成了嫉恨的对象。你见过姜尤吗?听闻殿王最近差点杀了她,姜尤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魔王嫡女,生来便高高在上,而次女却只有被她践踏在脚下。”   阿宁顿了顿挥着手里的鞭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魔族向来以实力为尊,向我这般弱小的就算被姜尤一刀砍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就在我好不容易逃脱她奄奄一息之时,殿王救了我,将我捡回来。”   “所以我很感激他,他既不在意我的身份也不嫌弃我的能力,虽说有时候殿王的脾气古怪,但我知道他极其护短,只要是他认定的人,谁也动不得。”   “所以我很感谢你救了殿王,以后有麻烦只管叫我,我阿宁一定不会推辞!”   九招见她这么一大番话丝毫不为之感动反而有些嘲讽:“你都说你没什么能力,我出了事你能帮我什么?送死吗?”   “…………”   阿宁:这种人为什么不早点死!   伽罗看着手上的链子,明净那秃驴仅剩的两颗海魂兽内丹也被他拿了过来。   肩膀处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伽罗咳嗽了一声将链子套在郗玉的手腕之上,最近这呆子虽说恢复过来但却嗜睡的很,伽罗怎么折腾他都没反应,偶尔能回应几句便算是不错。   仙骨算是回来了,但那堕魔印几乎都要成了伽罗的心劫,只能用海魂兽内丹暂时压制。   他那日只顾着要一剑劈死陆衍之倒忘了问这第三节 仙骨是否是他给的,还有那诡异的第五节。   只可惜陆衍之现如今不知去向,否则他一定将他骨头捏碎问清楚话再拔了他的舌头,若不是明净那秃驴他一定剥了陆衍之的一身仙骨,那种畜生根本不配活着。   孟婆因她而死,他却借此历劫磨练剑心。   难道他与孟婆之间的恩爱情意都是假的不成?   伽罗轻轻摇摇头微叹了口气,若扪心自问,伽罗明白陆衍之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其中一定有隐情,只不过这隐情陆衍之不肯说,明净更不可能告诉他,一切都恐都在被他扔落崖底的那团记忆之中。   他那日一力挑陆衍之明净二人,不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在心里怨恨着什么……好似觉得当时胸口有什么呼之欲出……只有好好发泄一般才畅快些……   伽罗曾去找过,找遍境夜司崖底都看不见所谓的光团,后来伽罗想到了九招,他在崖底那么久,估计应该见过。   “殿王!”   “你来了?”伽罗淡淡抬眸看着九招,“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在境夜司可否见过一光团,里面装的是一段记忆?”   九招:“…………见过……”   “在哪?”   九招脸色为难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这?被我吃了!”   现在轮到伽罗面色难看,怪不得他找不到。   九招见伽罗直直盯着他的肚子望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喊着:“都多少年了,早被我消化拉出来了。”   伽罗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开口:“再开玩笑就把你舌头拔了。”   “殿王怎么会知道那光团?”   伽罗横眉冷笑几声:“那就是本王让人扔下去的。”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九招偷偷瞄了眼伽罗身后的男人,只见他在梦里皱着眉头似乎做了噩梦难以自拔。   “我……梦见了郗玉,知道他就是九重天外的老祖。”   “还有呢?”伽罗毫不惊讶地挑眉。   “我还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似乎是郗玉的伴侣……但……”   “还有什么?”伽罗思索着白衣男子怕就是他曾看过的漆染了吧。   “看到…”九招皱皱眉扶着脑袋,“看到郗玉最后离开了那个男人,好像还曾狠狠的将剑插进男人的胸口,流了很多血……红色的……很多……”   九招越说越觉的头疼头难忍,明明是经常梦见的场景,现如今却半分也想不起来,一回想仿佛头就会炸掉。   “醒来!”伽罗爆喝一声,捏了个清心咒。   九招眼睛微红抬头看着伽罗。   “就只有这些吗?”   九招点点头:“那团记忆断断续续的像是被人强行修改过一般,我吃下去以后老是会做一些古怪的梦,大多都是与梦境之中的男人有关。”   “断断续续是什么?”伽罗皱眉。   “就是记忆不连贯,所有的都是片段的画面,我甚至都没看的清和郗玉搂搂抱抱男人的脸,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第六十七章   “那团记忆是你的?”   过了半晌九招才反应过来惊呼看着伽罗,一脸难以置信。   要是这团记忆是伽罗的,那记忆里的白衣男子难不成真是他?那与老祖温存的人………   九招微微张开嘴巴,上下嘴皮靠了靠,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殿王……你喜欢男人吗?”   伽罗:“…………”   “关你屁事!”   伽罗刚思索着九招的话就被这畜生的话吓得骂出脏话,动静之大连床上的郗玉也缩了缩手,伽罗连忙伸头探望见其未醒才转头又看向九招。   “我看到郗玉有个伴侣是…殿王你吗?”   伽罗挑眉:“那个伴侣唤漆染吗?”   九招摇头:“我在那团记忆里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那光团既是殿王你的,那白衣男子就是你了。”   “和老祖做伴侣的滋味如何?”   九招直勾勾的看着伽罗说的颇为怨恨惊的后者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你说什么?”   “我在那团记忆里看到你曾亲了他……”   “好了,住嘴!”伽罗急忙挥手打住,“你说我是那白衣男子?漆染?”   九招面无表情:“你曾经还唤漆染吗?是没成仙之前的名字吗?亲了老祖的滋味如何?”   伽罗脑子被九招短短几句话炸出烟火,噼里啪啦的心都快跳出了胸口。   对了!若是九招说的话属实,那团记忆云梁说是他的,那梦境之中的白衣男子不就是他,他曾梦见过的漆染不也是他自己,否则他怎么会做一个无关之人的梦。   可为何他记不起来漆染这个名字,他又为何要丢掉那段记忆。   “你刚刚说郗玉曾把剑插向我胸口?”   九招一怔继而点头:“对,他把剑插进了你胸口,流了很多血,我还曾梦见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你,你在后面追了很久也碰到他的一下衣角,而天又下很大的雨,你还摔了狗啃泥!满身满脸的泥巴,哭的稀里哗啦……”   “…………你实在不用描述的那么详细……”   “你为什么要把这团记忆扔掉?”   伽罗瞥了眼九招:“我不知道,阿宁说我以前曾出去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也许就是扔掉了那段记忆。”   “不过你在崖底,上面扔下来什么你都吃吗?”   九招横眉怒道:“怎么可能,不过是那团东西太过于亮堂一时没控制住嘴,不过你才是,好生生的为何要把自己的记忆扔掉!”   九招回想着路上阿宁的话,或许他那日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十殿王。   那是未丢记忆之前的十殿王吗?   “我自己的东西喜欢丢怎么了?”伽罗放松身子又恢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弓着身子靠在床栏上神情莫测,“或许是那团记忆太过于痛苦让我……不得不抛弃……”   九招心一惊下意识望向郗玉,自这段时间以来,他便发现伽罗对老祖感情着实不一般,那这两人若是以前就有什么纠葛,现如今伽罗郗玉两人双双失忆,两人又纠缠到一起…   嗳……是孽缘   “那你如今该怎么办?那光团已经被我吃掉了……”九招说完便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对急忙抱住自己喊道,“你别乱想,就算你杀了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吐不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伽罗磨磨牙似笑非笑地看着九招。   “传闻西海龙王曾有还魂香,此香放在西海秘炉里燃烧,闻者可大梦三生,记起自己的前生往事。”   伽罗拧拧眉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自己便掌管轮回,若是想窥探往事本用春秋镜………可惜被孟婆打碎了……   可那还魂香他怎么没听说过。   “西海龙王向来吝啬,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且重要的不是香而是那炉子,听闻那可是盘古开天地传下来的东西。”   “我去一趟西海,帮我看好郗玉,有事情拿这个唤我。”伽罗立马起身扔了个海螺给九招,这还是敖漾那小丫头给他的小玩意。   “西海龙王声名在外,吝啬至极,你怎么这么肯定他能借给你?不用带些人?”九招琢磨着手里的海螺冲伽罗喊道。   “不用,那个老东西可欠我债呢……”伽罗勾唇一笑,即便他不欠,可也要替她女儿还债。   西海龙宫,龙王敖闰的打了个喷嚏震的龙宫大晃,引得众人纷纷跑出来。   “父王是想将这一屋子龙都压死吗?”敖漾冷着眼,身旁横立着薛筠。   “闭嘴,你这个不孝女还敢说话,本王没打死你就算好事,就凭你前阵子自私跑去地府竟打破境夜司的结界,就凭这个我就应该把你打死扔在十殿王面前赔罪。”敖顺是个面目威武甚至有些狰狞的男人,可见敖漾一身娇媚全赖于母亲的美貌。   “伽罗才舍不得打死我……他……”敖漾撇撇嘴一脸不耐烦道。   “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十殿王能看上你?他在三界的名声哪个女人不知道,天上的仙子凡间的姑娘,妖界的女妖,甚至我还听闻他身边养了个魔族之女,你敖漾在他眼里排第几?”敖闰是个暴脾气,说话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这也难怪,这三界哪个疼爱女儿爹能敢将女儿往伽罗身边送?   可敖漾都眼瞎这么多年气的敖闰恨不得将敖漾的眼睛挖了重安一颗视力好的。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伽罗,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敖漾向来被敖润惯坏了,见他不答应立马撒泼耍赖。   敖润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不孝女不孝女…来人……来人把她给我关起啦,再关个百八十年,我看她还听不听话,这次谁要是再给她偷偷溜走,我就把你们全都晒成鱼干!”   “龙王是要把谁晒成鱼干啊?”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伽罗向来张扬,连出场的方式也放肆至极。   敖漾闻言大喜喊着:“伽罗你来接我的吗?”   伽罗一挥袖落在龙宫看都没看敖漾一眼直直看着敖润。   敖润站在王座旁心一惊,显然被伽罗的突然来访吓到。   “这个十殿王,每次都搞的惊天动地,若不是性子太过于……也不失为一个良婿……咳咳……不过西山一战之后,这人便一直窝在地府,此时来我龙宫干什么?莫不是……”   敖润忽然想到薛筠曾与他说过,这十殿王好似曾说过要来龙宫好好算算敖漾打破境夜司结界之事。   一想到这个,敖润便觉得他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了。   谁能承担得起十殿王的怒火,那可是个敢一挑二,打的辰耀星君不知所踪,明净大师受伤躲匿青丘的人物,这可不是龙宫塌不塌的问题了,想当年伽罗大闹天宫之时……   敖润越想越偏,还是伽罗看不想去他走神出声唤道:“此次前来只为借龙王的还魂香与西海秘炉一用。”   “不…殿王要借那些东西干什么?”龙王下意识的便要拒绝,话到口边又急忙刹住换言道。   “父王伽罗要借你便借给他,啰啰嗦嗦干什么?”敖漾从伽罗进来眼睛便黏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伽罗听闻这话才将目光放在敖漾身上,仅仅一眼便挪开。   敖漾见此却高兴不已,让一旁的敖润看见恨不得立马抽了这个不孝女的龙筋。   “本王要借来干什么也要告诉你吗?”   “当然……当然……”敖润吝啬毛病上来,半天也没吐出借这个字。   “上次西海龙女打破境夜司的事情可是让本王一阵幸苦,龙王怕也知道境夜司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吧?本王可差点被里面的妖物杀死不说,我地府现如今还没缓过来!”   伽罗说话半真半假,不过郗玉去蓬莱取灵潭草受伤的事情归根结底都在于打破境夜司的敖漾!   “借!老夫借给殿王!”敖润听这话再也不拖延,立马掏出一樽香炉递给伽罗。   炉子是小,若是伽罗真的生气,他的龙宫可不比天宫结实,更何况天宫还不够这位大爷闹的。   伽罗看着面前的香炉,闻之却有一阵异香。   “这是西海鲛人族所献,里面的香料也是鲛人族所特有,听闻能够让人看见前世今生,殿王借这炉子想必自有你的用处,不过老夫要提醒殿王一句,这香虽说能还魂却也有它的害处,对身体的伤害绝非戏谈!”   伽罗眉目淡淡:“多谢龙王提醒,本王在此谢过,境夜司的事情也一笔勾销再也不谈!”   敖漾见伽罗要走急忙跟上:“伽罗!”   后者回头冷冷看着他,立马吓得敖漾停了下来怯怯喊,“伽罗……”   “龙女止步,就送到这吧!”说完伽罗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次境夜司的事情若不是敖漾,唐燃也不会出来,他也不会被刺杀,郗玉也不会去借草,司里被关押的怨魂也不会逃出来。   他们地府现如今还在抓捕逃跑的怨魂呢!   若不是看在西海龙王的份上,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敖漾。   敖润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浑身发抖还以为她是气的哭了,却不知只有薛筠看到敖漾眼中的惊恐。   敖漾握着发抖的手,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伽罗的眼睛突然冒出红光,眼神冷漠到了极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伽罗,她眼里的伽罗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对每一个女人都和和善善的,绝不是刚才那副她要是再靠近一步就绝对杀了她的表情。 第六十八章   袅袅轻烟从那香炉里升起,只不过短短一瞬,伽罗便觉得脑海里迷糊一片,上下眼皮一阖,意识便被拉入了另一片天地。   “郗玉,你这是什么?”漆染拧眉看着执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那剑反着银光,阴森的让漆染心惊。   “你处理完了吗?关于刺杀你的人?”漆染见他面目未变,确确实实是郗玉,可为何却让他产生一股陌生之感。   郗玉眉目淡淡:“处理完了。”   “这么快?”漆染挑眉,他之前琢磨着郗玉的神色,那个刺杀他的人应当不会这般轻松才对。   “那你可有受伤?”漆染边问边摸上去,神情认真像是真的在检查郗玉是否有受伤。   “没有。”郗玉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的表情,仅仅一瞬,漆染低着头也没注意到。   “我这次来是要与你说……”   “先别谈这个,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漆染眯着眼笑出一弯月牙。   “我决定去修仙了!”   郗玉微微张嘴,愣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   他记得漆染最喜欢过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人或是规矩束缚着,即便是他一个人居住在山野之间,他也不愿到镇上去感受人间烟火。   修真界那般繁杂严厉的规矩,漆染最是受不了,可为什么?   “我想我这一生不过区区百年始终不能和你这神仙相提并论,若是我去修仙得道,且不论是否能飞升,至少能和你多长久一些不是?”漆染越说越兴奋,一双清亮的眼睛几乎要冒出星星来。   “你不用担心,我修仙的门派都找好了,他们说我很有资质……郗玉,你怎么不说话?”漆染说得兴高采烈,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向那个默声无言的男人。   “漆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郗玉面色颇为犹豫的开了口,“人仙之恋向来不被天道同意!”   话音刚落,小院里瞬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葡萄架簌簌的叶子声。   漆染感觉自己耳边一阵轰鸣,缓了半晌才看向郗玉张口:“你说什么?”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不是郗玉…你不是他对不对!”漆染眉目忽然凌厉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郗玉怒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出他!”   郗玉向来最不相信天道命运,若是他真得如此那为何一开始要与自己在一起。   漆染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这般醒悟过来在打量,真是哪都觉得奇怪。   “我就是郗玉啊……漆染…”郗玉慢慢走向漆染,淡漠的脸上竟罕见的挂了一抹笑容。   “你不信可以摸摸我。”郗玉不容漆染拒绝的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漆染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确实不是面具。   可三界精怪之多,保不成有些会变化之术的来哄骗他。   “你为何不肯承认?我分明就是我,凡人总有生死,对于我们仙人而言朝暮一瞬便是你们的一生,当你渐渐老去最后在我怀里死去……就算修仙得道又能如何?凡人修仙的门派大多是个借口,你看有哪些能够真正的飞升,你努力了那么多最终还是不能和我长久的在一起,你不觉得可悲吗?”   “人仙之恋违背了天道规令,是不被容许的存在……”   只见漆染眼睛渐渐变得迷茫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渐渐呆滞,而附在他肩上的郗玉却是眼中冒着血光,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手中的银剑忽然猛的刺向漆染的胸口,鲜红色的血瞬间迸发出来,染红了郗玉的白色衣袍。   “凡人就是蝼蚁一般的人物,怎么……怎么敢迷惑……”郗玉话音越说越低,渐渐低至不可闻。   郗玉猛的抽出剑面色颇为嫌弃的拎起漆染的衣袍擦了擦,见后者躺在地上彻底没了意识之后才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将那把剑往后扔去,正好插在漆染的身旁。   伽罗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幕,便脑子一阵疼痛,回过神来,脑海里的画面又变了变。   “你不用来找了,他说过不会再见你了!”青石台阶之上的道童眼神颇为无奈的看着站在道门之前的男人。   掌门曾发话,这位是他也惹不起的人物,正正经经的剑修仙人,可刚入门的那位又不愿见他,也不知道他每日每夜的站在山门之前干什么。   郗玉不答,只是定定的站在那,一副人不出来他便不离开的架势。   门派大殿之上,高座之上的年轻男子,面容颇为斯文雅净,眼角缀着一颗泪痣为他寡淡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风情。   此时他正看着座下的黑衣年轻男人:“漆染……他都在山门之外站了三年了,你好歹出去见他一面,哪怕让他死心也好……”   漆染一脸寒霜:“不见!”   自他那日被掌门救起便再也没见过郗玉,如今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他来干什么,若不是打不过他,漆染一定会砍了他的头。   那掌门见此仿佛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你出去见他一面,这是你的第一个下山任务。”   漆染站起来直勾勾看着掌门:“你肯让我下山?”   掌门笑吟吟:“是,他便是你的第一个下山任务!”   漆染拍身站了起来冲掌门行礼:“谨遵掌门之令。”   他虽在入门派时日不久却突飞猛进,掌门曾说过,他飞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每出山弟子都会下山历练,他虽入门时间不长,但已经是门内第一高手,可掌门却迟迟不派他下山,扯什么他不懂大道自然,就算下山也不会降妖除魔,保卫天下苍生。   漆染冷眼笑了笑,他这掌门却看的透彻。   他成仙不过是为了将那一剑还给那人罢了!   天下苍生,降妖除魔和他有什么关系。   道童眼瞧着黑衣男子从门里出来,揉了揉眼睛确认是漆染才急忙冲郗玉道:“快快,他出来了出来了……”   恍若块人形石头站了三年的郗玉回过神来,眼神紧紧盯着那个从山门处缓缓出来的男人。   他瘦了也高了!   郗玉这般想着刚想去抓漆染的身侧的手却被那人巧妙躲过,从山门出来至今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的漆染从他身边轻轻飘过继续下山去了。   “下次再见之时,便是此剑杀你之日!”   漆染头也不回的将一把银剑直直插进郗玉身旁的青石台阶之上,此剑正是插入他胸口的那一把。   伽罗看到此时脑海里已经一片混乱,脑海里的记忆四处暴动仿佛要将他的脑海撕裂。   他一时看见漆染与郗玉温存的画面,一时又看见郗玉将剑狠狠插进漆染的胸口,一时又看见天色黑沉,大雨磅礴,漆染追赶不上离开的郗玉,整个人摔在地上满身泥泞。   伽罗拼命地保持冷静,企图能从之中看到更多的东西,可那些记忆那些画面却窜如游蛇,抓不住理不清,只能任由它们在脑里闹个翻江倒海。   “殿王…殿王醒醒!”晏笛轻轻拍拍伽罗,感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感觉这地府之人都快要将他蓬莱当初他们的药店了不成,他又不是大夫,怎么一有人出事就往他这边送。   伽罗一把抓住晏笛的手,手劲之大惹的后者疼的差点骂出声。   “十殿王…一醒来就要谋杀本主吗?”晏笛在泥的脾气也有三分劲道,好歹想起来自己也是个蓬莱门主,企图让伽罗也能想起来,别老往蓬莱跑。   伽罗连忙松开手,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抹发现手上全是水,抬眼看着晏笛:“这是什么?”   “眼泪啊……不然殿王以为是什么?”晏笛一脸嫌弃,“这西海老龙王没和你说过这还魂香的坏处?”   “我流泪了吗?”伽罗不信的又抹了把脸,确定是泪水之后还呆愣的又转头看向阿宁。   “殿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西海那个老泥鳅没和你说过还魂香的坏处你就敢用?差点死在梦里是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伽罗连忙想起来梦里那胸口迸出的鲜血,仿佛自己的胸口也一阵抽痛。   “郗玉呢?”   阿宁一脸担心:“在地府,我让九招看着他了!”   此时的地府,九招依靠在门边,床上原先正昏睡的郗玉忽然醒了过来,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一抹青光没入他的体内。   九重天外,杨戬和露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院忽然塌了下来,原先困住他们的法阵变为一抹青光直直奔向那道裂口,飞出九重天外。   没了小院的九重天外忽然回归一脸寂静黑暗,原本还有所忌惮雷劫此时像是没了畏惧,直直劈向站在原地的两人。   还没等露华反应过来,杨戬便携着她飞快的奔向那道裂口。   好不容易终于出来的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还来不及去嘲笑对方身上焦烂的衣服,突然异口同声道:“那是伽罗,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是他对吧?”   杨戬虽面色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露华也没什么好脸色,缓了半晌才幽幽道:“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第六十九章   “殿王你在说什么?”阿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伽罗开口接着便挥出银鞭叫嚣着要去西海找那条泥鳅算帐。   “那还魂香莫不是能把人还傻了,我这就去找敖润算帐去!”   “我说将郗玉关进境夜司,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伽罗面色阴郁看着阿宁显然不想再重复,“若是他敢反抗,直接就地…格杀!”   “殿王……”   “怎么还没听清楚吗?”   “我…我只是有些不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宁抿着唇皱眉看着伽罗,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又熟悉,好像以前做事狠绝果断的男人又回来了。   “本王做事还要向你解释吗?”   “……………”   阿宁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是!”   地府小院之中,九招看着突然坐起来的郗玉大喜道:“郗玉你醒啦?伽罗现如今在蓬莱,我这就派人唤他们回来。”   郗玉缓缓起床站起来低低道了句:“不用了。”   九招看着淡漠从他身旁走过的郗玉恍了恍神,回神便看见郗玉已经离开急的他大喊:“你要去哪儿?伽罗还没回来呢?”   只见郗玉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模糊不可见,最终也没回答九招的话。   “奇怪?怎么感觉有些不对?”九招耸耸肩摸了摸肩膀,感觉刚才郗玉经过的地方一阵冰寒。   极寒之地,铘冷眼看着脚底下的一坨烂肉渐渐化为灰烬后露出一张烧成半张的符咒。   又是一个替身。   已经第六十九个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符霄到底能有多少个替身。   就在铘即将离开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拦住他的去路。   “老友,好久不见。”   铘轻轻捏着那薄薄的剑刃竖眉看着拦着他去路的男人:“你憔悴了?我猜这一定不是因为寻我愁的?”   铘本身皮相长得就寡淡,上下嘴皮子开合之间就算说出的玩笑话也丝毫不令人发笑反而让人平添几分冷意。   陆衍之颇为疲惫的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活的很好,历经堕魔印被我一剑斩杀的人现在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是魔王帮我。”   铘丝毫不掩饰:“魔王保我残魂旧魄,又杀了他手下大将给我做肉身才让我活了过来,也算是苍天无眼不是。”   陆衍之听出其中嘲讽之意:“所以你现如今替魔王办事?”   铘冷冷一笑:“我猜你如今来找我一定不是来找我说这些话的?”   陆衍之自嘲微笑:“天道于你不公,替魔王办事也未尝不可,我如今找你不过是想询问你堕魔印可有解决之法?”   “嗤……”铘面若冷霜撩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看着陆衍之,“你说呢?”   陆衍之看着铘的手臂,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红痕,鲜红如血,像是深深刻在手臂之中,抹灭不掉。   “这是什么?”   “即使是寻了具新身,堕魔印还是对我纠缠不散,你说这般邪术咒法有法子可解吗?”   陆衍之脸色一白继而沉默不语。   铘见此不再多言,他自从入魔族起便与这个老友再不联系,想起之前他所听闻的事情,铘看着面前脸色僵白的男人,显然并不如传闻那般跃入老祖般的境界。   “你问这个干什么?”铘心思转了几番终不忍看到老友这般尝试般的开口询问,“天帝又给谁刻了堕魔印了吗?”   陆衍之摇头,天帝在那位面前算什么。   “天帝手里的不过是残渣罢了,传闻真正的堕魔印由天道孕育而生且它本来是用来使仙人绝情绝欲而并非如天帝那般,使人堕魔失去理智。”   “断绝□□?”陆衍之猛地惊醒看着铘。   “我曾听魔族老者曾提过几句………”铘看着远方跳跃至空中的黑烟,“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你多……多保重。”   铘看了眼陆衍之,脑海里飘过姜尤那张美艳狠辣的脸还是离开了。   若是不将符霄带回去,那能折腾的女人肯定不会罢休。   陆衍之呆呆的回想着铘的话,嘴里喃喃着,“断情绝欲吗?”   郗玉面色寡淡的看着拦着他的云梦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有事?”   云梦看着眼前的人,身上仙骨俱全,眉间红印影现,一袭白衫清冷绝世。   “你怎么了?”云梦眼神锐利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还是曾经的眉眼,却让云梦感到陌生又熟悉,仿佛千年之前那个与他一起喝酒论道的男人又回来了,而不是那个眼神清澈只知道围在小殿王身边的呆子。   “你终于肯出来了?”郗玉犹豫片刻才开口。   “你恢复记忆了?”云梦大喜惊声道,知道他被困在蓬莱后山的人可只有没有失去记忆之前的老友   郗玉微微点头:“我在九重天外设的法阵看来破了。”   “那你现在要如何?”云梦挑眉站在郗玉身前拦住他,“不管你如何,我都要去。”   “…………”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云梦不屑哼一声:“无非是去找那个笑面虎,虽说我在蓬莱但也不代表我不知世事,你这人一向不仗义,这种事情从来不知道叫我……”   “我一人足矣……”   “得了吧!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小相好已经派人追杀你了,我可在蓬莱听的清清楚楚,关押境夜司,若不顺从直接就地格杀。”   “没人能够杀了我!”   云梦抚眉叹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从西海那个老泥鳅处借来还魂香听说要寻回一段丢失的记忆,现如今他已经恨你入骨不再是那个捡你回去给你安仙骨的小殿王了……”   郗玉眉目淡淡低声:“我知道。”   “所以你需要我,哪怕为你抵挡那些追杀你的人也好…至少不用上次那般,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所有和我牵扯的人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还怕那些?”云梦无谓笑了笑。   云梦一把搂着郗玉的肩膀,后者明显往后躲了躲:“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云梦你不用为我这………”   “得嘞您住嘴吧!我早就想问问你,为何一身仙骨尽失又丢了记忆更巧的是被那小殿王捡了回去?”云梦语气暧昧眼神更是怪异的盯着郗玉,“他不会就是那个曾算计抛弃你的负心汉吧?”   “…………”郗玉脸色一僵,半天没反应过来负心汉这个词。   半晌,郗玉终于抵不住那眼神败下阵来低低开口:“是我自己自抽仙骨,拿了那段记忆。”   云梦见他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心下有数,一边暗叹这两人孽缘不断又哀叹老友情缘坎坷。   “为什么?”   “我虽毁了云梁的肉身却毁不了他的元神只能想法子困住他。”   “那你拿了那段记忆做甚?即便对你来说有些么残忍但你怎么会舍得忘记小殿王?”   郗玉有些为难,白皙的脸皮也红了红:“是我曾听说他失去了那段记忆才侥幸的想忘记过去能不能重来,便摘了那段记忆从天外跌落至他面前。”   云梦越听脸越黑直至最后恨不得跳脚指着郗玉鼻子骂:“你……你被爱情冲昏脑子了吧!   感情不是这两人命定纠缠不清,也是,哪有双双失忆的两人又纠缠到一起的,云梦还以为是这两人缘不该尽,没想到是自己这老友手拽着那根红线不撒手呢!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要是他不救你呢?这九重天还都以为你被雷劈死,魔族听闻之后更是对天界虎视眈眈……”   “云梦,我…现如今不在乎那些。”   云梦有些颓废继而怅然道:“是是是,明显摆在你面前能够重来的机会,你还不放弃一切抓住,你这人往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有对他总是这般,什么都不考虑也都不在乎。”   “不过既然你拿仙骨困住云梁,那为何我在凡间寻得了你一根仙骨?”   郗玉皱眉:“我将云梁元神困住之后便一直亲自看守,直至听闻伽罗失去记忆做了十殿王之后,我才抽了四根化作火域困住云梁,还有一根留在九重天外做了个法阵,如今看来那火域是困不住他了所以仙骨才会散落各处。”   “那现在怎么办?”云梦见郗玉面色又要开始拒绝忙道:“就算你是九重天外的老祖不需要我这小妖帮你,可若是你碰到了你那个小相好你能下得去手?至少能帮你拦住他不是?”   郗玉见此不再多言,伸手在空中撕开一个裂缝:“我将云梁困在异域,先去看看。”   青火燎域,云梦抬眼看着十方火域:“这就是你做的火域?”   郗玉身旁窜出一缕青火很是亲昵的趴在他的肩上,不言而喻。   “大手笔啊……云梁就被你关在这?”   郗玉点头:“他肉身已毁,元神受这十方火域日日灼烧。”   “这样都没死?”云梦有些难以置信,云梁在他心里的危险程度也节节升高。   “没有……”郗玉冷冷一笑看着前方被锁链锁住的男人,语气狠绝。   云梦顺着郗玉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十方火域的尽头,一男子手脚被泛着寒光的锁链紧紧锁住,身上被燎燎青火缠绕,火光之中隐约可见那男人的面容,斯文白净,眼角有抹泪痣为其面容平添几分诡异,即便是身陷火域之中,他的神情还是温和的,在云梦的眼里宛如一面镜湖,又黑又深,看不见一丝波澜也看不清湖中深度。 第七十章   “躲开!”郗玉猛的推开身旁的云梦,眨眼之间便抽出长剑抵挡来势汹汹的剑锋。   云梦不防被推在地上,愕然看着剑锋相对的两人。   “小殿王怎么会在这?”   郗玉倒是丝毫不惊看着远方的云梁:“他唤你来的?”   “和你无关。”伽罗手腕翻转便挽了个剑花逼向郗玉使其直直后退几步。   “小殿王住手!”云梦看着那骨剑剑尖,猛地蹿起来跑到郗玉面前挡住。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你这么多年了多少给郗玉一次辩白的机会吧?别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这么多年你看这呆子还过手?再者退一步来说,这呆子之前可还为你不顾生死去取灵潭草,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念旧情?”云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动这么多次嘴皮向别人解释事情。   伽罗瞥了眼郗玉,见他面色寡淡低着头,明明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却硬生生让他看出几分委屈来。   “那你不如好好说说当初一剑插进我心口的人是不是你?”   云梦抖了抖一旁的郗玉低声劝道:“快说啊,机会来了。”   过了半晌,郗玉抬头低沉却又清楚说道:“是!”   云梦:“……………”   伽罗瞥着那人眼里的悲色连连冷笑两声:“好……好果真是你!”   “傻子啊你,会不会说话!”云梦恨不得扒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水灌的。   “为什么?”伽罗罕然地放下剑责问郗玉。   他寻回记忆便一直懵懵懂懂,对那段痛苦又杂着让他忘不了的甜蜜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心被人堵上闷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对于郗玉他爱恨交加,可若是真让他把剑放在郗玉的脖子上,扪心自问,他一定下不去手,可那天小院,确确实实将剑插进他心口的人是他,那个雨夜抛弃不肯回头的人也是他,伽罗有些恍惚,那些以往的记忆夹杂在一起宛如那个雨夜的大雨,倾盆而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站在雨中。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郗玉,去修仙之时不肯见他是在逃避,做了十殿王摘了那段记忆也是逃避,他不想知道那段事情的真相,他怕失望怕心伤,说到底,他已经给不了郗玉任何信任。   可面前这个男人确确实实曾从天而降救过他,又为他冒死去寻回灵潭草,即便在他为陆衍之为难之时也挺身而出抵挡雷劫,伽罗不知道自己何时心动。   可能在他冒死寻回灵潭草却又一脸温顺对他笑之前,又可能境夜司从天而降之前,或许在更早之前,那个徐家大院,那个虚无幻境,他举剑想劈了雷云之间翻涌的天龙,那份坦然与自傲让伽罗下意识地认为他所看到的白衣人影就仿佛是他身旁的男人。   伽罗苦笑一声,说来嘲讽,他们两人的缘分竟有如此之深?   郗玉面容难得有一丝崩解:“漆染……我……”   “伽罗还跟他废话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云梁在远处,白净的一张脸斯斯文文,吐出的话却带着命令的威严,在云梁眼里仿若一条毒蛇嘶吐着鲜红的舌尖。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到底和谁一战又被谁至今都关在这十方火域之中的吗?”   “就是你面前的男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我报仇的吗?怎么?现在下不了手了吗?”   “杀了他,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他吗?趁现在还不快点动手?”   “伽罗,你在心慈手软什么?现在他还没有恢复原状快杀了他。”   “漆染你听我解释?我……”   伽罗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云梁的话宛如魔音入耳,瞬时手脚都不由所控,手中的剑下一秒便杀到郗玉面前。   “躲开!”伽罗无声的朝着郗玉做着口型。   郗玉面无悲色,直直站在那,任由白色森寒的骨剑刺入胸口。   猝不及防以至于云梦都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一旁看着白色剑骨之上的鲜血,不断的从郗玉的胸口处涌出来。   “没关系,这一剑是我欠你的。”   伽罗有些惊恐的松手看着郗玉:“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要将剑插进去……我没有……”   云梦挥袖一把扇飞伽罗,迅速拔了那把剑扔在伽罗面前,抱着快要倒下去的郗玉狠狠瞪着伽罗离开。   “小殿王,郗玉这一剑还给你,你们从此算是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么…………   伽罗呆滞地转头看着云梁近乎绝望的望着他:“云梁,我……我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云梁挣开手腕上的锁链,挥手召回那把骨剑砍断脚腕上的,慢慢一步一步走向伽罗牵起他的手将剑放在他手里。   “可他却是亲眼看到你把剑插进他胸口的。”   “不……不……”伽罗脸上表情慢慢变得狰狞抱着快要炸裂的头朝着云梁嘶吼:“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   云梁居高临下的看着伽罗,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的怜悯,仿佛在透过伽罗看另一个人一般。   “果然…真是像极了他……一样愚不可及。”云梁面容带笑温和的将伽罗搂在怀里,看似温暖的怀抱嘴里却吐着最恶毒的话语:“不,伽罗是你杀的他,用这把我送你的骨剑亲手刺进他的胸口。”   “你倒是真狠得下心?”   突然出现在空中的男人一面嘲讽的望着云梁:“你对他栽培如此之深,现如今这样不怕逼疯了他?”   云梁抱着晕过去的伽罗轻轻偏头看了眼那男人温和笑道:“我自己的家务事,魔王还是少插嘴的好。”   姜遨不可理喻的摇头闭嘴,面前这个男人虽一脸带笑的看着他,可若是他在说一句,他手中的那把骨剑势必要插进他的头颅里,毋庸置疑。   可姜遨眼睛轻轻瞥着那被抱在怀里的年轻人,都说地府的十殿王生的比姑娘还明艳,今日这么一看倒也不假,只不过……这男人不会是对这小殿王有什么……   姜遨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揣度。   “他既然已经快要死了,那本王何时攻打天界?”姜遨眉间透露些焦急,若是郗玉死了,那天界便没了倚仗,他的大军就可以毫无阻拦的攻进九重天。   “急什么?快了。”   “你还在等什么?”   “东风!”云梁笑颜摸了摸伽罗的乌发,“等东风一到便可立刻攻打天界。” 第七十一章   青丘一处山湖之间,只见一紫衫男子趴伏在一和尚的膝间,白皙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百无聊赖。   “你和伽罗是怎么回事?”青玉托着腮仰头看着阖目的明净,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气色不大好的模样,大概是上次和伽罗打架还没完全恢复好。   “你认识伽罗多久了?”过了会明净才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   青玉撇撇嘴,他出生至今还不及千年,只不过百年的阅历自然与明净和伽罗不可相比撅着嘴道:“不过一百多年罢了?怎么了?又要拿你和伽罗认识久糊弄我?”   明净淡笑捏着小狐狸的脸颊开口:“那你觉得伽罗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人心眼虽然多但对朋友一向仗义,听闻他以前做事狠辣果决,不过自我认识他以来便没见过他动过怒,整日摆着张笑脸表面倒也一副和气。”青玉皱皱眉,伽罗本性可比他还像是狐狸,若不是明净的旧识,他是绝不会和这般人相处的。   “你可曾听说过他未成仙之前的事迹?”   青玉摇头:“他不是天地造化养育的吗?一出世便应该有人殷勤领着他入九重天了吧?”   “这般说也没错,不过那时仙魔大战刚刚结束谁都顾不上这个刚现世的小殿王。”   “那怎么办?”青玉显然来了兴趣,慢慢直起上身但却依旧倚在明净身上。   “没怎么办?只不过在人间流浪近几十年后又被人接上来了。”明净神情寡淡连说出的所谓的八卦也很无趣。   “……那接他上来的是哪个仙人?”   明净短促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声冷笑:“云梁。”   “……就是…那个笑面虎?”   明净点头:“当初伽罗在下界流浪时间虽不长但也染了人间的烟火,心生杂欲引来情劫。”   “情劫?”青玉表情愕然的看着明净,“哪个这么倒霉?”   “你猜?”明净罕见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青玉:“难不成是那个叫什么郗玉的,我看伽罗自从身边有了他,身上的桃花孽障都清净了不少。”   “那你再猜猜那郗玉是何人?”   “难道不是一个普通散修,虽然眼有点瞎看上了伽罗。”   明净叩手敲了敲青玉的脑门低声道:“认真点,哪个散修能扛下陆衍之的雷劫?”   “那我猜不到,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呆子,我要猜他的身份干什么?”   明净笑了笑,眼尾勾出几分宠溺将青玉搂在怀里:“最近天界可少了什么人?”   “那九重天外的老祖传闻被雷劈死不……不会吧?”青玉说着说着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明净,“难不成是九重天外那位?不可能啊……我可从不曾听说过他有仙侣,且不是说他是个头花花白半截入土的老头吗?”   “自仙魔大战之后便失踪过一段时间,回天界之后便独自开辟一方天地再也没有出现在三界之内啊?”   “他失踪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伽罗流浪人间的时候。”   “……………”   “那……那他们是怎么回事?老祖既然在下界和伽罗成了伴侣为何又独自回天界……况且若是如此还要什么云梁来接引,老祖直接带他回去不就好了,更何况老祖为什么是伽罗的情劫?”   明净望着远方青山,目光忽然变得深幽起来。   “据我所知,老祖不知为何一剑刺入伽罗的胸口之后便不知所踪,伽罗被下凡接引的云梁所救,为助他渡过情劫成仙,云梁甚至在人间停留百年。”   “老祖要杀了伽罗?我怎么觉得越听越奇怪?更何况情劫这么好过?”青玉不相信的反问,若是情劫这般好过,那陆衍之还用那么痛苦?   “当然好过,他身边可是有云梁在。”   “嗯?什么意思?”青玉出生的晚,对云梁这人不甚熟悉,还是借着云梁来寻明净才知道这个笑面虎。   “云梁这人来历不明,司命算不到他的命运,生死簿上看不到他的过去,甚至有人说他远古之时便已经存在于世间了,且他向来做事神神叨叨,扯着天道的旗子,所以三界也把他当成天道的使者来看待,而他最擅长的不是法术剑法,而是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   “伽罗当初好似就是听了他的话才生生摘了自己流浪凡间的那段记忆,借此来渡过雷劫。”   “可照你这般说,云梁他图什么?难不成他天性邪恶看不得人家一丝好?”   “图的自然是伽罗这个人!”   青玉挑眉:“云梁也看上了伽罗?”   明净笑而不语。   “可我还是觉得奇怪,老祖为什么要杀伽罗?”   “莫不是他得了失心疯抑或是有人从中做鬼诚心要拆散这两人。”青丘小族长虽年纪小但狐族甚至妖界都无人敢轻视他,一方面这人有明净这秃驴做靠山,一方面这人小鬼大,心思敏锐不说头脑转的比那些活久了的老家伙还要快。   明净赞赏般的捏了捏青玉的脸颊:“那你猜是谁要从中做梗?”   青玉嗤笑一声,不言而喻,九重天外曾一力抵万魔的老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杀了爱人,那必是有人从中做梗,那人是谁?明净这番话铺垫这么久,青玉若是在猜不对,那不如辞了族长位子和明净去念经算了。   看来是云梁那个笑面虎。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便感觉身上发毛,浑身不自在。   “那伽罗知道这其中蹊跷吗?”   明净摇头:“伽罗流浪人间之时曾加入过一个修仙门派,那掌门便是云梁,云梁这人亦师亦友陪了他不少年,甚至贴心的为他安排渡过雷劫,伽罗对他感情不一般。以至于后来即便老祖去寻他,伽罗也是一脸杀气腾腾的。”   “那为何我这些年没曾听说过云梁这号人,我瞧着伽罗好像也没根这人在一起过?”   明净嘲讽笑笑:“那是因为老祖知道自己被算计之后便去找了云梁算帐,亲自辟了一方天地将他封印在里面。”   “……不会是九重天外吧?”   明净点头。   “那他怎么回来找你?”   明净看着小狐狸的眼神叹了口气:“老祖还是太小瞧云梁这人了。”   “云梁太熟悉人心,他知道老祖最在乎的便是伽罗,所以便将伽罗摘了记忆这件事托人放了出去让老祖得了风声。”   “老祖自抽身上仙骨做了法阵希望能代替自己封住云梁,可是他太小瞧云梁了。”   “所以云梁料老祖放不下伽罗才告诉他伽罗失忆的事情,而且那个法阵对云梁其实并无太大作用是不是?”青玉眼神暗了暗,这人确实工于算计。   “是。”   青玉见明净脸色有几分灰暗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明净与伽罗如何相识他不知道,但自他认识明净起,虽说他与伽罗平日里嘴上不和,心里还是惺惺相惜,各自都把对方当作是真正的朋友。   “伽罗向来护短,对朋友对下属向来掏心掏肺,你看他捡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哪个不是被他护的好好地,一开始陆衍之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天界无人敢插手,还是伽罗偷偷将那小姑娘的魂魄慢慢捡回来养着。”   “狗养久了还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那小姑娘在他眼前魂飞魄散,而陆衍之却因此渡劫飞跃,伽罗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我虽…想拦着但伽罗总归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这次陆衍之他………”   “那陆衍之真的最后放弃了那个小姑娘吗?”   明净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陆衍之以剑入道,曾多次下凡历劫磨练剑心,那个小姑娘还有这多次的雷劫对陆衍之而言也算是另一层面上的磨练。”   “我以佛莲骗那个小姑娘身处雷劫之中,陆衍之最后关头渡劫成功对伽罗来说未免不是另一种层面的背叛。”明净苦笑一声,勾勾嘴角目光有些疲惫的看着青玉。   青玉被望的连忙猛扑到明净怀里:“我还在你身边秃驴。”   明净被这一声叫的哭笑不得,果然不能将人放在伽罗身边。   湖光山色,夜幕之下,一轮弯月倒映在湖面之中,随着微微晚风拂过漾起阵阵涟漪。清禅山的弟子都知道,新来的小师弟很受掌门喜爱,连清禅山都拿出来给他做洞府,甚至还为他大手笔在山间造了一汪药泉给他修养。   月色之下,只见山林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层层树木掩映之下的药泉处漏出几汪月光打在池面上。   若有人敢以命相搏此时上清禅山便会发现平日里那个寡言少语,明艳狠戾的小师弟此时正赤/裸的躺在泉中。   药泉水气腾腾掩住他大半个身子,只能朦胧看到一张比姑娘还要明艳动人的脸,只见他散着一头乌发,微微阖着目,晚间山里水多雾重,而这汪药泉却散着淡淡的热气,晚间沐浴倒也不冷,看出来建这泉的人是下足了心思。   “还没看够?”半仰在池边的人忽然朝着空中讽刺一笑。   接着便有位白衫男人慢慢从层层树影之中走出,目光紧紧地盯着漆染。 第七十二章   “你为什么要来?”漆染眉目间有些病恹恹的,许是泡药泉久了,两颊浮现红晕,双眼水濛濛的看着郗玉。   郗玉站在树边低头望着泉里的人,水汽遮住他小半身子,还有大半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让他心头一滞,或许药泉水让人放松,漆染难得没有往常一见面的戾气,但即便是眯着眼躺在那,郗玉也能感知他身上的淡漠以及对自己的厌恶。   “来…看看你。”郗玉嘴巴张了张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那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能看清吗?”   郗玉呼吸停顿睁大眼睛看着漆染,刚刚靠近池边便被突如而来的剑锋割去半缕头发。   空气中回荡着嗡嗡剑鸣。   郗玉抿抿嘴,擦了擦脸颊旁的血迹,身后是被一剑劈开的古树。   “说你是单纯还是心机深不可及?嗯?”漆染猛的站起来一把将郗玉拽进药泉里。   郗玉浑身被水打湿,白色锦衣勾勒出腰间的线条去,漆染粗鲁的抹掉郗玉脸上的水将他按在石壁上冷漠的低头看着他。   “我现在有些看不清你了,明明以前躺在河边的时候一脸人畜无害,我即便知道你有问题也带你回去,那段日子我过的真的很开心,你难道不开心吗?”漆染盯着郗玉的脸颊,刚才被剑锋伤及的脸颊还在流血。   “…开心。”郗玉闭着眼睛不敢直视漆染缓缓吐出两个字。   清禅山的环境很好,晚风吹的人心里舒爽,偶尔有几声蝉鸣飘过,山林之间窸窸窣窣飘荡着散发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山里的夜晚太安静了,以至于漆染能够清楚的听到郗玉的心跳以及喘息,痛苦的,破碎的。   漆染冷冷凝视着郗玉,短促笑了一声便凶狠的咬住身下人的嘴唇,郗玉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放下了。   薄唇见血,漆染才松口。   郗玉见被松开才大口喘着气抬眼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你现在是在痛苦吗?”漆染看着郗玉,那双一直清冷的眼睛罕见的有些失神。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来看看我?”   郗玉轻阖着眼不语,却将自己最薄弱的地方露出来,微微露着青筋的脖颈,只要漆染想动手,用点力,郗玉便能永久的闭上眼睛。   “嗤……你这人……以为我这样就会原谅你吗?”漆染趴在郗玉耳边,尖牙放在他的脖颈,嘴里慢悠悠吐出两个字。   “做梦!”   郗玉感受到脖间的疼痛,闷不做声。   “怎么?舒服吗?”在听到身下人的闷哼之后,漆染停止作乱的手将郗玉紧紧按在石壁之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说你来……不会就是想要我这样对你吧,嗯?”   郗玉现如今宛如一个哑巴,在漆染面前连句争辩的话也不想说,只用那双微微失神的眼睛看着漆染,又深又黑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漆染的模样。   他越是这般漆染便越是愤怒,泄愤般的再次咬上郗玉的薄唇。   池子里的水气越来越多,渐渐升起白濛濛的雾气,那相拥而吻的两个人也逐渐模糊起来。   从梦中惊醒的郗玉脸紧紧皱在一起,捂着身上伤口的同时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真是睡糊涂了,怎么会梦见那种事情。   自从记忆回来之后,郗玉时常都会梦见和伽罗的过往,他从梦中醒来常常会怨恨自己的记忆过于清楚,以至于现在连伽罗笑过几次,说过什么话都记得牢牢的。   “醒了?”   “嗯。“郗玉自知理亏,看着有些憔悴的老友端过他递来的汤药环顾四周。   “这是哪?”   “我以前的洞府,好多年了以至于有些破旧,你将就点吧。”云梦将郗玉带出来之后见他还有生机,连忙将他带回以为的住处,“幸亏那剑偏了几分,若不然便是真真死了,谁也救不活你。”   云梦皱眉看着郗玉,见他有些痴呆连连叹气:“啀…说你些什么好,你和那小殿王也真是……”   “当初我确实刺伤过他。”郗玉摩挲着碗边低声道。   “那能怪你吗?你不是说中了别人的算计吗?是不是那个叫云梁的,你解释给他听啊!”云梦看着郗玉的眉心,只觉得那处红印好像比以往深了一些。   “他不会信我的。”   记忆之中的和云梁在一起的漆染,总是头也不回的便走掉了,连个眼神也不会施舍与他。   “他恨我!”郗玉这般想。   日子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偶尔躲在暗处看看漆染已经让他满足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瞧着他的模样似乎念着你们俩失忆这段时间相处出来的情谊。”   “你若是真的想要他便再去试试,再者他刺了你一剑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愧疚,你趁此机会装病惹他同情将事情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云梦虽生的人魁梧长得凶狠,说话却像是个老妈子,对郗玉的口气活像操心儿子婚事的婆婆。   “不必了……”   过了半晌,郗玉才硬生生憋出几个字。   云梦瞪大眼睛:“怎么?看破红尘了?”   “不是,只不过眼下有一件重要的是要我去处理。”   “什么?”   “云梁他既挣脱了十方火域,我便不能让他再活下去…咳咳……”   “得了吧,你现在还是努力活着吧。”云梦撇嘴毫不留情的嘲笑一声。   青玉觉得最近明净这秃驴奇怪的很,时常见不到人影不说半夜醒来,身边也是一阵冰凉,等清晨时分迷迷糊糊之间青玉才发觉秃驴上床从背后抱着他。   “你最近在干什么?”青玉嘟嘟囔囔的转身窝进秃驴怀里,狐狸向来嗅觉灵敏,闻到他身上一身露水味便心生疑惑。   “有些事情要办。”明净嘴严,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青玉使再多本事他也不会吐出一句话。   “又不告诉我?”   明净摸着怀里人的头发安抚的低头亲了亲:“不过是一点小事,别多想了。”   青玉猛的睁开眼睛,一双幽深的黑眸清亮的盯着明净。   秃驴神情淡定的回望着他,眼角留着一丝疲惫。   最终还是青玉败下阵来泄气般道:“睡吧!夜里出去偷鸡摸狗可别累着了。”   明净:“…………”   接连几日,明净半夜都偷摸摸的出去,青玉曾暗中悄悄跟着,无一例外都被甩掉,最后直接放弃的青玉差点以为这秃驴在外面有了别的狐狸。   半月之后,九重天的大门被秃驴一剑劈开之后,青玉终于明白这些夜里明净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东风?”姜骜看着眼前的和尚,一身剑气,手起剑落之间尽是煞气。 第七十三章   “事情我已经做了,你的人情我也已经还了,以后离他远一点。”明净看着破碎的九重天门匾扬声冲着一旁的面容斯文的白净男人。   云梁摆摆手勾出一抹笑:“自然不会去找那小狐狸的麻烦,不过事到如今还得多谢谢明净大师才好,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攻进九重天。”   明净厌恶的冷哼两声转身离开。   “这确实是一把好刃,但就是怕会反过来伤了自己。”姜骜凝视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叹道。   “自己人?你觉得他像是自己人?”云梁嘲讽一笑。   姜骜被甩了脸色也不以为意,挥着背后的袍子大步往九重天内走去,他的身后横立的是乌乌泱泱的大军。   “明净在哪?”   青玉位居高座绷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犹如恶鬼族人。   “我们青丘向来不掺和九重天的事情,现下明净闹出这么一出置我们青丘于何地?”   “九重天大门被他这么一劈无疑让仙界的人认为我们与魔族是一伙的,他这一剑倒是威震三界,可说到底有没有把我们青丘放在心上。”   “小玉,你别怪叔叔今天这般逼迫你,不要说整个青丘即便是妖界众家,哪个想掺和进那两界的纷争里,虽说明净大师确实威风,这些年来青丘也沾了他不少光,但归根结底,如果九重天上的人真的追究起来,明净大师又能护住我们青丘这些人吗?”   青玉紧紧绷着脸看着说话的老人,他的二叔,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们青丘的狐狸血统纯正,是上古便存在的打妖,生来血统高贵凌驾众多大妖之上,但正因如此,青丘后代繁衍极其困难,千百年来能生得几只小狐狸便已至极。   他二叔说的话,暗地里直戳他的脊梁骨,明净当然会把他护的好好的,但青丘那些小狐狸呢?   仙魔二界的浑水不是他青丘所能掺和的。   “二叔你放心,明净他虽然做出这种事情但我青丘绝对不会踏进仙魔大战之中。”青玉说的勉强,只觉得口干舌燥。   现如今三界之人哪个不知道他与明净的关系?   二叔眼神灰暗的的看着青玉,他言下包庇之意不言而喻,老人叹口气:“小玉啊…向来都是他人为我们族内之人发疯入魔,你现如今怎么为了一个和尚糊涂之如此地步?”   青玉被说的有些脸红知道这底下的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让他把明净交出去不然就是公然宣布他明净再无关系,秃驴所做的事情与他青丘无半分瓜葛自保。   “小玉……你听二叔一声劝………”   “好了!二叔,若是出了事情自有我一人承担,二叔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既说出去便一定会做到,不管明净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我青丘,以我性命作保。”说着青玉便以手为刃划破手臂立下血誓。   “疯了…你真是疯了…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动作慢一步的老人慢慢放下刚想拦住的手,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青玉,“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青玉抹掉嘴角的血。   他立的是族里流传下来的血咒,一旦以血生誓便不死不休。   “二叔今日带这些人来无非是让我撇清与明净的关系再者便是让我将明净交出去,可这二者我哪一个也不会做!”   老人脸紧巴巴的皱起来,表情变了几次才无奈的叹口气。   “今日虽说二叔同意了,可若是九重天上的人逼迫下来,族里的人便不会如今日这般……”   “二叔我晓得,今日还是多谢二叔包容了。”   “罢了罢了,二叔虽久居青丘不曾出去,可也知道现如今的年轻人们…唉……真是越来…越混账了!”站在地下的老人勉强朝青玉扯出一抹笑。   山中一处湖泊,郗玉和云梦坐在湖边。   “你说那和尚是什么意思?”   郗玉握着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平静的湖面立马溅起点点波纹。   “那现如今九重天上闹得天翻地覆你不上去看看?”云梦试探地询问道。   “我说你这没表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通了再也不管九重天那些破事了?”   郗玉凝眉摇头:“查到漆染在哪了吗?”   “……你听到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吗?”   郗玉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能掰开您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海水吗?”云梦恨的直咬牙,瞄见郗玉额间的红印之后紧绷着脸,“你额间的东西怎么办?能弄掉吗?”   他曾听蓬莱的小掌门说过,这堕魔印世间至今无解。   郗玉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那是漆染曾给他戴上的,蓝的发紫的玉珠在阳光之下显得妖艳怪异。   “我没听说过这个能解开?”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克制之法?”云梦猛吸口气。   “有吗?”郗玉转头反问,阳光落在他淡漠的眸子里倒映出金色的光芒,让原本一张清冷不近人情的面孔显得更加冰冷。   “…………”云梦被问到凝噎。   “那你不记得这个额间印是怎么来的了?”   天帝那蠢货怎么可能给九重天外的老祖下印?   “不大记得了,这印好像在我关押云梁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天下之大,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我还就不相信没除这印的办法。”   郗玉瞄着站起来的云梦:“你要干什么?”   “去找办法啊,难不成就这么干等着?”   “别白费劲了,你若有这心思不如帮我去地府守着,我怕有心思不轨的人趁此机会给漆染添堵。”   “你个白痴,这时候还想着那男人,还不先管管你自己?”   郗玉嘴角一弯难得神情似安慰道:“我没事,你帮我好好看着,有什么消息回我便是。”   “那么你要去干什么?”云梦挑眉看着郗玉,“难不成还想要去九重天?”   郗玉莞尔不言。   他自生来便一直位居九重天之上,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九重天上那些仙官惧他畏他,平日里他看到仙人们三三两两下棋品茶之时才发现一直孤居的他是不是缺乏了些什么。   虽说天上这些人对他一直心怀畏惧,但郗玉对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心里还是有诸多眷恋,不然也不会在千年之前的大战之中,以一人大战魔军为仙界杀出一条血路。   至始至终,与他有恩怨的是云梁,九重天上的人毫不知情抑或是说是知情却冷眼相望的旁观者。   无论是哪一种,郗玉都觉得无所谓,他只不过是对这九重天有些眷恋,不舍的看它被魔君践踏在脚底之下罢了。   “疯子!”云梦看着一意孤行的郗玉狠狠咬牙,“罢了,你要做的事情我向来拦不住你,我干脆不看还不行嘛!”   魔界疆域,一处地牢。   伽罗冷眼看着自己身上的枷锁,环顾四周是幽幽鬼火以及无边黑暗,此情此景不由让他心中浮现几分嘲讽。   这不就是他刚见到云梁的景象吗?   只不过被锁在之间的人便成了他。   自那天他晕倒之后,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关在这地牢里,依照伽罗见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魔族的疆域,光是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味道便已经让他受不了了,更别说关在这乌漆漆的地牢之中。   “醒了?”   伽罗看着眼前的美人慢慢从光亮处走来。   “姜尤?”   “怎么没想到是我?”   “怎么会?本王对你身上那股味道可是恶心得很。”   “那看来十殿王过的还不错,还有嘴来打趣我,看来也不用我担心了?”   “担心?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   姜尤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笑的妖艳:“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出来我不知道,不过这九重天马上就要变天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你们攻上去了?就凭你们现在?破的了大门处的结界………”话音未落,伽罗便闷哼一声,感到肩膀一处火辣辣的疼痛。   抬眼便是姜尤甩着鞭子冲他一笑:“特意找来的鞭子,抽下去疼入骨髓不说,身上还不会有一点印子。”   还未等伽罗说话,姜尤又是狠狠一鞭下去。   “嘶……”伽罗倒吸一口冷气,“云梁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晕倒之前最后一眼看的是云梁,可醒来却在魔域,原因无非有二,云梁和他被魔族的人抓了,或者是云梁将他交给魔族。   这两者无论哪一种,伽罗听起来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现如今最要紧的是郗玉,他那一剑不知道……   伽罗猛吸口气,想施法挣开锁链。   “别白费力气,这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用不上力。”   “云梁在哪!”   “云梁是谁?哦……是和你在一起那个长得像白面书生一样的人吧?被关在隔壁了!”姜尤先是疑惑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父王本来只想捉拿你没想到还顺手带了一个回来,虽然没什么用处。”   “魔君为什么要捉拿我?”伽罗压住心底的疑惑开口,以云梁的实力,怎么会轻易被魔君捉住。   “你可知道,仙魔两界的恩怨向来与我地府无关。”   姜尤大笑:“难不成你以为我父王要的只有一个九重天吗?”   “那难不成还想一统六界不成?”伽罗勾出一抹讽刺。   “有什么不可能,我父王雄才大略………”   “得了,少拍点马屁,难不成你忘了千年之前你父王被直接镇压在魔域之下的惨象了?”   姜尤瞧见伽罗那张满是讥笑的脸,气得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打完一顿之后,姜尤有些气喘的看着已经有些昏过去的伽罗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过既然那位没吩咐什么,那我只要弄不死就行…嗤……”姜尤阴狠一笑,她至今可都没忘那日差点被伽罗杀死的情形。   这仇她可以慢慢报。   就在姜尤以为伽罗昏过去走之后,那被拴在锁链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凝视着虚无的黑暗。 第七十四章   就在伽罗闭目养神之际,无边黑暗之中被撕开一道光亮,紧接着被扔进来一熟悉的身影。   “符霄?”伽罗懒洋洋地坐在地上轻蔑的看着被打成一团血肉的男人。   “你怎么也会在这?”躺在地上的男人艰难的爬起来看着伽罗。   只见他四肢无力的低垂着,明显是被挑了筋扔进来的。   “啧,姜尤做事虽然狠辣的让我也觉得不舒服,但她那套手段用在你身上就额外的让我心里舒畅。”伽罗手上锁链晃的叮当响,却毫不在意的嘲笑着符霄。   “你又能比我好多少?”也不知是不是被铘给打断了根骨,符霄现在一点脾气也没有,连冲伽罗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伽罗一副无骨相的坐着,捏了捏衣袖上的纹线丝毫不在意符霄的话,他自然明白姜尤的意思,无非是将符霄扔进来恶心他。   “外面如何?”   符霄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伽罗眉目微挑:“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妻儿的下落?”   符霄冷笑:“殿王在说什么傻话?当初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过,我的妻子曾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咒我永生不入轮回吗?不然我又何苦沦落到这个地步?”   “因果报应,我种的因承受结的果,殿王曾嘲笑我的,只不过不知道殿王可还记不记得我为何沦落至这地步?”   “知道,修炼邪法害的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符霄古怪的看了眼伽罗:“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我沦落至今一大半都是你的功劳才是。”   “放屁!”   伽罗觉得这世间的屎盆子是个人都敢往他身上扣。   “难道殿王想抵赖?”   “清禅山,无极洞内,你亲自将我打折一只手,又抢了我门派秘籍害我被掌门逐出师门。”   伽罗逐渐找回记忆之后对自己年少时修仙的经历还有些印象,不过他怎么不记得又符霄这号人物,更何况他根基好,凡人与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即使这般,他怎么会去抢修仙凡人的秘籍。   只不过看符霄的脸色又不像是在作假。   “我为何要抢你秘籍?”伽罗思索再三都觉得这事情有古怪,他当时所在的门派可是第一大修仙门派,要什么会没有?   “不就是为了拿回去好向你们掌门邀功吗?”   这就更不对了!   伽罗的眉头越皱越深。   掌门是云梁,可云梁当时已经是神仙了,跟一介指不定能不能飞升的凡人较什么劲?   可………   符霄觑着伽罗阴沉的脸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三分。   “当初你做起事来心狠手辣,现如今又一副无辜白莲花模样给谁看?”   伽罗轻轻吸了一口气:“退一步即便是我抢了你的秘籍,可我又没逼着你炼邪功走火入魔,屠了整个师门不说,还杀了你的老丈人掌门,最后连妻儿都没放过。”   “师门不是我屠的……”尽管符霄的声音低不可闻,伽罗还是耳尖听到一点末音。   伽罗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奇妙的很,他往日见到符霄恨不得把自己眼睛鼻子堵上,看不见他那张脸闻不得他身上的一丝气味,可如今他们却能在一间地牢里“和和气气“的谈论往事。   “那天夜里我接到密信,师父他老人家暗中叫我回去,本来想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结果没想到我一到师父的院子里便闻到了血味,慌忙往里面一看,便发现师父躺在床边,胸口插着一把木剑。”   “我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急忙大声呼救,可半天没来人,等我出了院子才发现门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尸体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血一直流一直流到我的脚边……”   符霄说到此时神情已经有些疯狂,估摸着是想起了那时的景象,连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   “我没有屠师门更不可能杀了师父他老人家,我幼年便被师父抱回去教养,我不可能杀了他…不可能杀了他的。”   “冷静点,符霄。”被挑断了经脉的符霄此时激动起来也只能在地上如虫般蠕动,衬着满身的血,即便是伽罗看的也有些心涩。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杀了我师父,是你屠了我师门!”   伽罗眼瞥着朝他蠕动而来的符霄只觉得胃有些泛酸,表情有些冷:“你有什么证据,若果真是我屠了你师门,以你的性子即便是杀不死我也一定会纠缠着不放过我。”   “杀我师父的剑是你们门派的木剑,清禅山特有的“一日禅”香木所制,我绝不会看错。”   “可笑,就凭这个你就认定是我干的?”伽罗若是没记错,好像自己修仙那段日子里,拿的剑始终是郗玉插入他胸口的那一把银剑,“我从未用过木剑!”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当初刺杀老祖害的他差点死了的时候怎么不见现如今这般无辜。”   “你伽罗现如今一副什么也不记得模样,当初若不是你抢我门派秘籍,怎么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我师父的死,我那些同门的死与你伽罗都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伽罗猛地打断符霄的谈话。   “我门派那些人的性命……”   “不是这句!我当初刺杀老祖?”   符霄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冷冷讽刺:“可不是,就是你身边那个老跟着你被你唤做呆子的郗玉。他可是九重天外的老祖……”   “别废话!”伽罗眉心染上几分戾气。   符霄见他不高兴心里反而幸灾乐祸起来晒笑:“当年他默默守在你身边多少年,你明里暗里遇到多少危险还不是他在暗中保护。可到头来换来什么,还不是你反手一剑。”   “保护?”伽罗觉得脑子一阵发涨,他记忆之中,少年修仙的时候确实遇到过几次麻烦,可都是云梁及时赶到救下了他,怎么到符霄嘴里就变成了郗玉。   符霄见他不信慢悠悠开口:“大荒山那次的你被腾蛇咬伤差点被毒死,你以为是谁采来仙草救下你又将腾蛇打得半死让你捡漏?”   年少时的符霄曾也是人中龙凤,可自从伽罗出现之后,漆染这个名字便深深刻在了修仙之人的心中,符霄逐渐被人淡忘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这个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   三番几次的劫后余生,符霄一直以为是上天眷顾漆染,可自从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之后他才知道,什么上天宠儿都是屁话,九重天外老祖亲自庇护的人,他们凡人拿什么去比较。   伽罗眼神变得茫然,他以前也曾刺伤过郗玉吗?为什么他的记忆之中没有这一段?更没有符霄所说的,一直贴身保护他的是郗玉,而不是云梁?   “那团记忆断断续续好像是被人强行修改过一般……”   伽罗猛然想起九招的话。   难道有人修改过他的记忆?   “难不成你都忘了?当初你未升仙以凡人之身刺杀上神遭遇反噬被你那什么掌门救回去难不成也忘了?”   “你说云梁?”   符霄神情恍惚:“你那个掌门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竟然想趁着老祖受伤偷袭他,可惜最后被老祖差点一剑削了手腕。”   “手腕?”伽罗皱眉,若符霄所说属实,那即便是云梁,那他的手腕也肯定会废掉。   此时魔域疆外,云梁神情冷漠的看着姜尤,眼中戾气让一向放肆的姜尤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你说什么?”   “把符霄扔进伽罗的地牢中?”   “属下知错!”姜尤没半点犹豫扑通一声便直直跪下。   她面前的男人,明明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却让姜尤觉得比她父王还要可怕万分,蛇向来天性警觉,危险来临的刹那便有预感,姜尤觉得自己若是刚才不跪下去认错,怕是连腿都要没了。   一旁站着的姜骜脸色也变幻莫测。   云梁揉了揉自己的右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底下众人纷纷低着头更是不敢偷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人物。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血海。   殚精疲惫的将士们灰头土脸的坐在废墟之上,杨戬和露华一脸凝重的站在倒下的南天门旁边。   “老祖果真是厉害,当年他是怎么一人抵万军的?”露华抹了抹脸,虽然没什么用,但也大概能看出那一张黑脸之下的俏容。   杨戬显然也没好到哪去,这几天的大战,明显魔族的人在挑衅他们,把他们天界的将士狠狠压在下面按头狠揍一顿之后就撤退离开,等他们缓了半口气又如蝗虫过境一般。   他们是在挑衅!   不,更确切的来说是在用实力告诉他们,仙界自以为傲的大军在他们面前只是群随手可以踩死的蚂蚁。   “你说魔族现在想干什么?”露华朝着一旁的杨戬问道。   此时天界的气势低迷,将士们都垂头丧气,空中除了风声便是粗重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露华才听杨戬吐了口气:“大概是想告诉我们,九重天没了老祖便是个可以任由魔族揉捏的泥团罢了!” 第七十五章   青玉寻到明净时,他正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旁喝酒,没有任何责问的,青玉慢慢走了过去陪他坐下。   月光很亮照在河面上倒映出一轮圆月,俩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好像赌气般的不先开口说话。   可能是感受到身旁人的怨气,明净将酒递给青玉渐渐开口:“不问问为什么吗?”   青玉表情晦涩嘴皮动了动还是摇摇头:“来的时候想问,现在又不想问了。”   “青丘现在怎么样?”   青玉表情更加晦涩,虽九重天还没腾出手来,但一同的妖界众族都在那造势青丘是妖族的叛徒,活生生将他们妖界拉入仙魔两界的纠纷之中,就近几天来躲在青丘外面的小妖就不下百只了。   “无碍。”   憋了半天,青玉语气强硬的开口。   他一直活在明净的辉羽之下,现在瞧着秃驴这脸色,总该为他做点什么才好。   “九重天呢?”明净半晌才又开口,不过短短几天未见青玉便觉得他脸色有些颓废,忍不住的开口,“你怎么了?”   九重天大门的结界若是能被一剑那么容易的劈开,那魔族又何必在魔域里蛰伏那么久。   “无碍。”   原话被硬生生的堵回嗓子眼,青玉憋出一脸猪肝色。   传闻被雷劈死的老祖忽然诈尸,趁着无人知晓,提着剑一路杀上九重天,打得魔族措手不及。   前些日子还被打的苟延残喘的仙兵仙将也因此士气大增,显然一副后背有人,能与魔军再战五百回合的架势。   明净终究还是不忍看到小狐狸怒气冲冲的模样,将人一把搂在怀里温声哄着:“最近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   “真的?你族里妖界那些老东西没有逼迫你?”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烦不烦!”显然这一次的柔情攻势对青玉没有用,一把推开搂住自己的秃驴,青玉猛的站起来背对着月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明净。   或许是明净第一次见到这样认真发火的青玉,所以他的表情罕见的有些呆愣,手高举在半空中随即又有些无力的放下。   “是羽族欺负你了吗?”明净舔了舔嘴唇看着青玉。   “你老人家在九重天砍大门呢?怎么?还有空飞回来看一眼是不是羽族欺负的我?”   明净:“…………”   “你生气了?”   “我敢吗?”   “为什么要生气?”明净目光清亮的看着青玉发誓般保证道,“我一定会护好你和青丘……”   青玉冷眼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是为这个生气?”   明净哑然看着青玉,只见小狐狸的眼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凄然。   得了,果真如伽罗所说,人长大了,心眼多了,皮也厚实了。   明净微微低头,想着是不是他被关在山里久了,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孩子了。   青玉直勾勾的看着明净的表情见他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寒声开口:“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到底爱不爱我或者只是觉得我缠在你身边久了,无奈之下才将我留在身边,反正你明净大师什么都不缺,养个宠物在身边也没什么是不是?”   明净捏了捏手腕上的珠子,那是他亲自去南海寻得海珠磨的,本想着用来当作向青玉赔罪的礼物,结果现在面前这只小狐狸完全炸了毛,现在给他怕是会火上浇油。   但莫不是这小狐狸迟来的叛逆期到了,明净生来无父无母,长大成人之后才发现自己叛逆的时候有多么混账,可惜他也没有过孩子,唯一个算是亲手带大的年少时也对他百依百顺的,所以遇上这种迟来叛逆期的少年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为什么会这么想?”明净只觉得刚才的酒喝的嗓子有些干又舔了舔唇。   “嗤……你明净大师能瞒着身旁枕边人偷偷准备一个月只为一剑劈开九重天结界,还能要我说什么?”青玉嗤笑一声继而道:“瞧瞧你多厉害,这一剑劈的四海八荒都会记得你的名字。”   “你是在责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敢吗?”青玉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青玉,我只是不想你插手这件事而已………”   “够了!你扪心自问对我到底有没有一丝的信任!”   “你心里是不是还把我当成当初那个缠着你小孩而不是站在你身边一直陪伴你的伴侣!”   明净觉得脑子一阵疼痛,孩子大了越发不好管教。   “你摸着良心,你什么事情何曾跟我商量过?当初被关在山下,若不是伽罗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一直躲着我,过几百年出来后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还有上次来的笑面虎,他走了之后我便发现你一直便有些不对劲,问你也不肯和我说,陆衍之那一次更甚,那个叫阿兰的小姑娘懂得都比我多,明净大师不如好好说一说,这么多年来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伴侣来看。”   明净只见青玉上下嘴皮合动,这一番话下来,明净也竟觉得自己有些错了,他生来聪慧,什么东西都是一遍就会,可谁也不曾教过他一个和尚该如何谈情说爱。   他本以为只要好好护着青玉,把这只小狐狸保护的紧紧的,把他所爱的东西也保护的好好就行了,可现在这只炸毛的小狐狸又气冲冲的告诉他爱人不是这样子的。   过了半晌还是明净低下头来解释:“你还记得我曾告诉你的事情吗?云梁被关押期间派人转告老祖伽罗失忆的事情引诱他离开九重天,好让他借此冲脱牢笼?”   “记得,可那又怎么了?”   “他派的人是我!”   “什么意思?你是笑面虎的人?”   明净叹了口气:“当初我被关在山里,我见他来山中找我便以为是他挣脱了老祖得束缚,他拿你和青丘威胁我,我碍于山中禁忌迫不得已找人帮了他,现在想来我果真是被害怕冲昏了头脑,若他果真出来了,岂会让我去替他传信?”   “这一次他故技重施,只不过他是真的出来了,我想着他与魔界勾结在一起,哪怕我在神通也害怕顾及不了你和青丘所幸又助了他们一次,我本不想让你搅和这些事情,没想到这竟成了你生气的源头。”   青玉听的这番话下来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今日听得你这番话我才了悟可能是我爱你的方式不对才会让你有这般担忧,想着你跟着我之后也没怎么好好向你说过,今日不免说出来好让你放心。”明净从石头旁站了起来,他比青玉高一些,刚才还居高临下的小狐狸此时却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明净剥下手上那串珠子看着青玉一字一顿道:“我爱你,不是因为被你烦久了也不是想把你收在身边当玩物的心情,而是真真实实的爱你。”   青玉有些呆愣的看着明净,直至觉得脸上有些凉才回神过来,迅速抹了抹眼泪看着秃驴:“你……你不要以为说这番话我就能原谅你,既然你劈结界是有原因,那为什么劈完之后不回来反而躲在这喝酒?”   明净看着眼睛有些通红的小狐狸扑哧一笑拿出那串链子给他戴上:“我这些日子去了南海,寻了这海珠亲自磨成链子打算送给你。”   青玉瞄着手上的珠子心里有些不踏实的甜蜜,虽心里怒气消了一半但还是口气凶狠道:“你送我手链有什么用,难道就凭这个就让我原谅你?”   “那你说怎么办?”   “发誓以后绝不会有事瞒着我!”   明净神情犹豫半下接着笑颜道:“这还不简单,我发誓再也不会欺瞒你任何事情,否则就让九天雷劫劈死我如何?”   青玉急忙捂住明净的臭嘴:“别别……说那么毒干什么!”   如明净这般的仙人,誓言大多都是具有言灵效力的。   若真有一天,明净被劈死了,他难道要守寡吗!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天到底有没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小狐狸说的含含糊糊的半天才在明净的目光之下开口,“就是来了几个和尚找你,都被我轰出去了!”   明净神情寡淡,西边的和尚来找他的目的他自己自然清楚,当初让他提前出山本是为了击败魔君,可如今他倒好,一剑给结界劈了正好给魔君帮了忙,那些秃驴做得住那才怪。   “你别把我青丘不当回事,好歹我们也是妖界大族,你尽管跟我回去,轮不到那些秃驴来伤害你!”青玉有些不太自然的说完这一段话,还微微抬眼觑着明净的脸色。   明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却还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甜蜜。   “走,我带你回家!”   明净被人拉着,低头看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莫名的提了提嘴角,绽放出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   魔域地牢之内,伽罗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符霄想尽一切办法希望他能多活几日,他还有些事情没问清楚,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样从储物袋中拿出仙丹给符霄喂下之际,黑暗的地牢之中透出一线光亮,透着光模模糊糊地看清两道人影。 第七十六章   “老祖?”   郗玉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唤他的小姑娘轻轻皱眉:“怎么了?”   “你…身上的伤?”露华递出一直握在手里的药瓶,“太上老君炼的药粉,抹在伤口处不消一会就能止血而且一点疤痕也不会留,我来替你抹上吧。”   露华这人向来有些不会看人脸色,在军中和男儿呆的时间比呆在她行宫里的时间还要多,所以郗玉身上伤口滴血自然而然的便想去替他抹药。   郗玉见露华朝她靠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拒绝道:“不必了,药你留着便好。”   露华见此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在九重天外小院里看到的场景脸色陡变,连忙知趣收回药尴尬笑道:“那好,属下唤露华,如果老祖有事便喊我。”   郗玉有些不在意地点点头。   只见露华转身嘴里不知低低骂些什么,一旁的小兵只能模模糊糊听几句伽罗去死之类的……   露华踱到杨坚身旁去,附在他耳边问道:“你说伽罗是踩的什么狗屎运能摊上这个一个人儿?”   杨戬微微闭目养神,这些天他一直绷着神经,现下魔军大退,好歹有个空缓一会,他不比露华那精力,活像山中猛虎还能和魔族大战一场的模样。   “喂,我问你话呢!你也不在九重天外呆过?”   “你瞧老祖那般样貌,风光霁月,芝兰玉树,到底是哪想不开看上了伽罗,你说那混账一年撩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杨戬无心关注老祖到底喜欢的是谁,他如今只想好好睡一觉,一趁露华不注意便捏了诀禁了她的言不说还把她封在原地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串动作,杨戬终于觉得世界就此安静下来,还没等他休息,余光所瞄之处,老祖正默不作声的将吐出的一大摊血施咒磨灭。   见他目光望过来,抬眼弯了弯嘴角冲他摇摇头示意。   杨戬目光凝重的点头。   现如今他们的军队全靠老祖这一口仙气吊着,若是让底下的人知道老祖有什么意外,那这场战也就甭打了。   露华说的不错,伽罗是祖上冒了青烟才能摊上这么一个人,可杨戬不单单只看到了记忆之中两人甜蜜的过往,那些包裹着刀剑的鲜血也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老祖亲手将剑插入漆染的胸口。   而在清禅山之上,漆染又疯魔般的将那一剑还了回去。   这两人生生死死纠缠至今,其中怨恨纠葛让杨戬也不得不唏嘘感叹。   杨戬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眼坐在远处的男人,好像活在传说之中的男人一下子鲜活起来,有血有肉有感情,也会受伤流血。   魔域大殿之上,姜骜愁眉苦脸的看着云梁:“现在该怎么办?”   即便知道老祖的出现在云梁的计算之中,可这几天打得败仗实在让他心里憋屈,他心里早就迫不及待想带着大军将九重天踏的稀巴烂,可高座上的这位不发话,就连他也不敢妄动。   当初他在魔域里暗自筹谋的时候,云梁便从天而降作出承诺要助他成为六界之主,姜骜一开始对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并不相信,直至后来看到他的手段才彻底屈尊于他。   姜骜对于云梁的记忆还停留在仙魔大战之时,一个自称是天道使者的混子罢了。   谁相信天道会派出一个使者?   云梁高坐在王位置上,斯文的脸紧巴巴的皱着,似乎没有听见姜骜的话。   站在暗处的姜尤瘪着脸,自上次符霄事件她被姜骜按在大殿之上狠狠抽了顿鞭子之后彻底老师下来,云梁对此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算是过去了。   姜尤恶狠狠的看着云梁那张脸,觉得转身就将她所受的这些痛苦移加到伽罗身上才好。   “急什么?”云梁回神慢悠悠的开口,神情淡然,丝毫不在意这几天的败仗到底损失了多少。   云梁寻思几天,伽罗和符霄放在一起,符霄那张嘴指不定冒出些什么来。伽罗既已恢复“记忆”,那指他的性子肯定会琢磨些什么。   要不安排一出苦肉计?   反正这事他以前也没少做?   就在他犹豫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将士急忙奔跑声。   “魔王,大事不好了……”   正烦恼的姜骜听此脸色瞬间差到极点,不知有意无意的瞄了眼云梁狠狠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桌子:“慌什么,难不成到现在都不懂这殿上的规矩?”   那将士被吓的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告:“魔王,十殿王从地牢之中跑了!”   “你说什么!”云梁猛地站起来看着那将士。   “属下例行去查看,发现地牢里空无一人,十殿王和那符霄都不在了!”   此时魔域边疆,伽罗有气无力的看着抓着自己狂奔的两人“弱弱”开口:“陆衍之你他娘的给我解开身上的绳索再跑又能怎么样?”   陆衍之头也没回:“我的娘早死八百辈子了!”   伽罗见他冷心冷面将希望寄托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铘头也不回:“我没娘!”   伽罗:“……………”   “算了,陆衍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陆衍之和铘两人见跑出了魔域边疆放松的呼了口气,可算是有惊无险出来了。   两人显然都没打算理会伽罗的话,铘将手里另一团烂肉般的人递给陆衍之后便冲他摆手:“我只能到这了,你顺着这条路出去便算是出了魔界。”   陆衍之神情难辨的冲他点点头:“这次多谢了,你小心……”   铘难得笑了笑,原本惨淡苍白的脸一下子鲜活起来,爽朗洒脱的模样有了以前的几分影子。   “不用担心,我不能再陪你过久便先走了!”   陆衍之提着两个人模样搞笑的看着铘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冲他道:“陆衍之…保重。”   还没等陆衍之腾出手挥别,铘便彻底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伽罗望着两人:“这下总能把我放下了吧?”   “若是不想云梁追过来就闭嘴!”   “你怎么知道他?”   陆衍之嘲讽勾嘴:“我懂的可远不止这些!”   伽罗皱眉沉思:“刚才那人是魔族的?”   陆衍之拎着人直奔西南方淡淡开口:“旧友。”   想了半天伽罗拧起眉头:“不是说他被你一剑砍了头?他身上的堕魔印是如何消的?”   “强行夺舍!”   “魔王杀了他手下大将给他做的肉身!”   伽罗冷眼盯着陆衍之。   后者慢慢开口:“魔王强行保了他的一魂又替他强行夺舍才勉强活成现在这般模样。”   “只有这个法子?”   “我说过堕魔印无法可解,更别说郗玉身上的。”   伽罗敏锐听出话外音:“什么意思?什么叫更别说?”   “天帝那半成品与云梁刻的如何相提并论?”   “云梁刻的?”伽罗听此忙挣扎起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陆衍之将人狠狠往地上一摔:“到了!”   伽罗被摔疼的咧嘴环顾四周:“青丘?你来这干什么?”   “伽罗,你觉得云梁这人如何?”   显然陆衍之来的时候并没有做好准备,直截了当的闯入青丘,让他们周围聚集了不少杀气。   若是这句话早些时候问他,伽罗肯定毫不犹豫回答:“自然是个好人!于他更是亦师亦友!”   可现如今他已经不敢这么说。   人间戏本里都说世人最难辨的是人心,对于仙人来说也不外乎于此。   “你说郗玉的堕魔印是云梁下的?”伽罗反问。   陆衍之挑眉:“你难道不疑心为什么当初郗玉一剑刺穿你的心。”   那个雨夜的记忆夹杂着潮湿记忆扑面而来。   陆衍之看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伽罗毫不心软的又道:“那是因为云梁在他身上下来堕魔印!”   “堕魔印原本可是用来使人断绝情/欲的,伽罗,你从始至终都被云梁骗了!”   伽罗瞬间犹如雷劈,脑子里一片混乱。   清禅山的一剑现如今倒像是一柄淬了毒的刃深深捅进他的心口。   “你有什么证据?”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挣扎还是对云梁最后一丝信任。   “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出现在魔族地牢里?”   “仙魔之战中,云梁已经站在姜骜那边。”   “你知道为什么吗?”陆衍之蹲下来捏着伽罗的下巴盯着那张迷茫的脸,“因为他要和老祖做对,既然郗玉护的仙界,那他就要助姜骜成为六界之主。”   青玉听着手下回报急忙赶来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闯入他们青丘,结果一来便发现陆衍之和伽罗两人,一个失魂落魄坐在地上,一个居高临下的站在身旁。   “你们来干什么?”   青玉看了眼身旁的明净又望向不请自来的两人。   陆衍之看着明净一字一顿道:“自然是来找明净大师!”   像是唯恐明净秃驴嘴里再编什么谎话,陆衍之又急忙道:“当初老祖与云梁一战这件事,老祖不惜以自身封印云梁这件事,难道还要瞒着伽罗吗?”   青玉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一旁的伽罗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明净。   “秃驴,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hhhhhh 第七十七章   “你们瞒了我什么?”   终于找回神智的伽罗缓缓站起来凝视着各占一边的两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脾气,更别说他心里是真把陆衍之和秃驴当朋友看,现在这两朋友是要合伙起来把他往死里坑。   明净望了眼陆衍之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罢了,既然陆衍之你今日要扯开这个头,索性便全说出来。”   陆衍之闻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   “你可知道云梁是何人?”   伽罗勉强点头:“据说是天道使者。”   “你相信?”明净嗤笑一声,“你相信他所代表的天道?”   “那不过是他用来糊弄众人的假名头罢了!”   “这天上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仙魔大战之后这人便窜了出来,当时众仙忙着大战的后事,谁也顾不上这个小仙人。当时别说是扯着天道的名义,即便你说是盘古后裔都没人理睬你。”明净甩了甩袖子脸上带着轻蔑继续道:“让人记住他的还是他对众人妄言老祖是不被天道所容的人,只会给九重天带来劫难。当时老祖刚刚以一剑挑万魔护卫仙界,谁会在乎他说的话,纷纷嘲笑他这个小仙人,当时还有人扬言若是他在敢胡说八道就剥了他的仙骨扔他入凡。”   “只可惜没过一段时间,天界的人便变了心,能以一抵万魔的老祖在战中是万人敬仰的存在,可在太平年间,这样一个实力恐怖的人就成了第二个“魔王”,人人惧他畏他,云梁趁此机会更是招揽了不少“信徒”。   “他在天上处处与老祖作对,可老祖却根本没拿正眼瞧他,老祖也不是铁打的,在战中也受了些伤,在下凡处理任务的同时被人刺杀,受了伤被你捡了回去,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   明净看着神情萎靡的伽罗又言:“他在凡间便知道了你是下一届的十殿王,又看你没有任何仙基便抽了自己上千年的灵力炼制丹药,云梁知道之后便趁他虚弱之际给他下了堕魔印,后来你都知道,等他清醒过来你早被云梁带走。他碍于你一直没有对云梁下手,当年你在清禅山一战,一剑伤了老祖之后,云梁趁机偷袭老祖,只可惜他没料到老祖实力恐怖如斯,绝地反击伤了他一只手,只可惜最后让他逃了。”   “待你飞升之后,老祖才找云梁一战,将他锁在十方火域以身镇压。”   “只可惜云梁棋高一手,他算计着老祖对你的情谊,先是让你“失忆”,再告诉老祖让他以为你忘记前尘往事,老祖心下忍不住自然离开十方火域下凡去寻你,更由为甚,他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让你察觉,干净利落的摘了自己的记忆。”   长街夜下,那个拽着自己衣袖的年轻人似乎还在眼前。   伽罗痛苦抱头蹲在地上绝望地发出一声嘶吼,原来他所认为的一切都是云梁给他织好的一张网,他傻傻地跳进去还连累了郗玉。   “大荒山前你被腾蛇咬伤,是谁费尽心思去摘了药草,又将腾蛇打得半死让你捡空。”   “清禅山那一剑你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中了堕魔印绝情绝欲………”   “他碍于你不敢伤害云梁………”   “他费力将云梁锁在十方火域,又以身镇压却为了你抛弃一切,甚至断除记忆只恐你发觉任何不对……”   他爱你至深,可你又做了什么!   青玉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般缘由,微张着嘴看着伽罗,一时间也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些事情你原本也应知道,只不过是你自己扔掉的。”明净看着伽罗终归还是不忍,极其缓慢的开口。   伽罗猛然想到那团被云梁扔掉的记忆。   陆衍之看着被明净揭开残忍事实后一下子焉下去的伽罗冷笑:“现如今才后悔还不如去看看老祖现如今在干什么!”   “郗玉在哪?”   “九重天上!”   杨戬挥舞着三叉戟跳死一个魔族之后抹了抹脸上的血,看着没完没了的魔族心下生出几分烦躁。   魔军跟往常不一样,宛如打了鸡血一般,根本不在乎死伤,他们疯魔一般的冲向九重天,这样打下来,即便是杨戬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普通将士。   念此,杨戬不由抬眼看着上空的那位,老祖表面倒是看不出疲惫,和魔族的几位大将越战越猛,但杨戬却是担心,老祖这几日吐血可越发被他遇见,还有他眉心那红印,这几天也越发鲜红,宛如一道魔障。   云梁高高知道姜骜为他准备的轿子里,握着手里一块鲜红的血石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用力将它捏的粉碎,与此同时,和几位魔将对抗的郗玉眉间红印大增。   “老祖!”   随着露华一声大吼,杨戬抬头只看见老祖周遭气势大涨,宛如疯魔般的杀红了眼,不对,这不对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郗玉便一剑砍掉了周遭一魔将的头颅,鲜血一下子涌溅他一身,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反而十分贪念鲜血的滋味,手起剑落又收割一个人头。   “不对,杨戬,老祖状态不对!”   杨戬脸色凝重,确实老祖这般倒像是入了魔。   “郗玉!”   破空传来一声响,那些被杀破胆的魔将刚想逃便被老祖一剑了结。   伽罗握着骨剑挡下郗玉的一剑,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铘道:“还不快走!”   郗玉双眼血红,眉间红印散着凶光看着伽罗。   “郗玉,是我………”   还没等伽罗说完,衣袖便被一剑划开。   “他现如今没了神智,你若再不躲开只会被他一剑削头。”背后的铘一把拉开伽罗也替他挡了一剑冲他吼道。   伽罗抿唇看不出脸色,手握了握骨剑冲了上去。   明净见此摘下手下的佛珠冲伽罗大喊:“山河扇,伽罗。”   伽罗闻声便扔出扇子,郗玉下意识便要躲闪却被从后方袭来的明净用佛珠困住,山河扇内藏乾坤万物,囫囵一下便将郗玉吞了进去。   见郗玉被装了进去,仙魔两界的人都松了口气。   “云梁,给我出来!”伽罗捏诀将声音扩散到整个九重天。   仙魔两界的将士被这一嗓子吼的有些愣,差点连手里的兵器都没握住。   见云梁躲在暗处不出声,伽罗冷笑:“你以为现在躲着暗处就能平安无事吗?”   伽罗挥出一本黑金册子冲着魔族大军方向道:“若你再不出来,我便将它烧了,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统一六界。”   露华凝视着那册子只觉得好像与自己看过的生死薄相似,捣了捣一旁的杨戬:“三只眼那是什么?生死薄吗?”   杨戬摇摇头:“不像是。”   “是魔族的生死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阿宁带着地府众人神色凝重的看着伽罗。   “什么东西?”   阿宁瞥了露华一眼:“十殿王掌管的是三界轮回你以为他只有人间的生死薄吗?”   露华瞪大眼睛:“难不成仙魔两界也有?”   阿宁嗤笑一声:“要不然你以为为何地府从不参与你们两界这些破事。”   “可就算是十殿王怕也不能随意毁掉生死薄吧?”   露华这话还没说完,从魔军之中就走出一个人影,穿着白净的衣服与周围血腥肮脏的环境不同,斯斯文文叹道:“你又何必如此,若是毁了你手里的簿子你还能活多久?天道是不会……”   “别给我扯那鬼东西!”伽罗骨剑一扬对准云梁。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在我的记忆里动了手脚。”   “是。”   既然已经被揭穿,云梁也不想在掩瞒什么,虽然这都是他惯用的伎俩。   “为什么,我与你可从来没有恩怨。”伽罗说的有些凄然,他自雨夜被云梁救走就一直将他看作师友,可现如今挡在他们之间的遮羞布拿开之后,才明白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云梁设计好的。   “你是没有,可他有!”云梁随意指了指伽罗手里的扇子。   “你嫉妒他?”伽罗脸色变了变随即笑了一声。   “嫉妒?有那个必要吗?虽说他高居九重天上,可你看看这世间有几个是真心待他?还不都是畏惧他,好不容易遇上你这么个人,只可惜到头来还不是换来个一剑穿心,我羡慕他什么?”   “闭嘴!”   “你要拿着我送你的剑指着我?”云梁看着那柄缠绕着的雷光的骨剑神色莫测。   “嗤……还给你!”伽罗反手一扔便将骨剑插在云梁的身后,宛如清禅山下,伽罗第一次下山碰见一直候他的郗玉时,一剑插入他身后山石的模样。   云梁弯下身刚要拿起那柄骨剑,那柄剑周身围绕的雷电便轰一声炸开灼烧了云梁的整个右臂。   “果真,你那只手是让郗玉给废掉。”   云梁眉头皱了皱,眼角那颗泪痣越加妖异,白净斯文的脸也有些异样,即便那只右手被雷电灼伤,但他还是握住了那柄骨剑看着伽罗。   “你知道我这只手是被他废掉,那你可知道他如何?” 第七十八章   伽罗怒不可遏的盯着云梁。   明净虽未提及郗玉的伤势,却说他是绝地反击,是什么样的伤才会让跺一跺脚九重天震三震的老祖处于绝地的处境。   一想到这,伽罗便气得发抖,心中止不住的涌上杀意,脸色也有几分疯狂的架势。   “别听这孙子废话,小殿王你若是再听他说下去,怕手里的剑都要握不住了。”随着阿宁而来的云梦见伽罗受不起挑拨急忙出声劝阻。   “一起上杀了他。”   阿宁气性大,还没搞清楚原委,只是来时听那几句便有些忍受不下去。   姜尤见此笑眯眯站了出来:“杀他?当我魔族大军是死人吗?你这个小贱种最近倒是过的滋润,不知道扒了你那张皮能不能给我做条新裙子。”   阿宁冷笑一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贱种?那姐姐你可是跟我这个贱种身上流着同一个爹的血呢!”   阿宁这话刚说不仅是魔族的人惊讶,就连仙界的人也刷刷看向伽罗。   他们本以为阿宁是他从哪捡回来的小妖,却没想到竟然是魔王的女儿?   “本座可从没有你这个妹妹!”姜尤阴狠的看着阿宁,“听说从你娘亲身上扒下来的那张皮子极好,不知道你的又是如何…………”   姜尤话还没说完,就听近处一声犬吠,紧接着便是从天儿降的一个少年向她袭来。   “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臭,本小爷可再也听不下去了!”   “哮天犬回来!”杨戬脸色发黑的看着那个猛冲上去的少年,心里担心便跟着冲了过去。   云梦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怕打不起来不能杀了云梁,随即也跟着过去。   仙魔两界的人见此更是血气大增,疯魔似的朝着对方杀了过去。   伽罗见此沉默了片刻,盯着云梁手里捏咒成诀,只见他的手心渐渐浮现一块墨绿色的铜牌虚影,上面刻着繁杂又古老的花纹,一出世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死气。   “伽罗,地府可从不曾参与其他界的事情,你想清楚了吗?”云梁眉目微微黯淡似乎是没想到伽罗能祭出那块牌子。   “你将我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时候可有想清楚?”伽罗剜出自己的心头血滴在那铜牌之上,那忽明忽暗的虚影渐渐变得真实可见,伽罗的身后也随即发生了变化。   数十万阴兵赫然站在伽罗的身后,声势浩大且个个面目狰狞恐怖。   “你看那像不像是百年前仙逝的南平老祖?还有他身边那个,怎么看起来像是东山作乱被押上断仙台的广麟仙人啊?”露华越看着那快要成型的阴兵越是心惊,这其中的竟有些她认识的面容。   杨戬将哮天犬护在身后,掀翻身后一个魔君之后也皱眉看着,那群阴兵先是模糊不定的虚影,随着伽罗心头血越聚越多,那群影子也渐渐变得真实,伽罗脸色也越发苍白,可神情却有着一丝疯狂。   “快阻止他!”明净发现伽罗眼底的血红发现不对朝身后的陆衍之道。   云梁显然也不能看他在这般下去,挥手示意身后的姜骜一起冲上去阻拦。   “阿宁,九招拦着他们!”伽罗瞥着四面八方奔向他的人影急忙喊道。   阿宁脸色难看但还是和九招及黑白无常地府众人冲杀过去护在他身边。   “你们疯了,难道要看着伽罗死吗!”云梁阴沉着脸冲着阿宁喊道。   阿宁和九招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范无救幽幽道:“殿王指令,不敢不从。”   “愚忠!”云梁冷笑一声。   阿宁闻此暴怒扬着鞭子便朝云梁冲过去。   “放肆!”姜骜一剑拦下鞭子看着眼前面容娇俏的小姑娘,倒是和记忆中那个人面容相仿。   阿宁看着姜骜怒火更是直冲心口:“放肆个屁!”   她的娘亲当年被人剥皮,她年幼被人追杀快要死了,也没见她眼前这个人出来说一句话。   “今日我便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姜骜看着红了眼睛的阿宁轻笑:“那你便尽管来试试!”   云梁见阿宁被拦住刚想冲向伽罗便被九招拦住:“伽罗说了不让人过去,你难道没听见吗?”   云梁上下打量了九招一眼:“残魂虚魄也能出来嚣张?”   九招被看出来也不慌张笑眯眯道:“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黑白无常分别拦住陆衍之和明净。   “你们拦不住我!”   谢必安晒笑:“我们算哪根葱当然拦不住大师你,殿王也知道,我们不过是为他争取点时间罢了。”   说着和范无救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旗子布下招魂阵。   “你们想清楚,若是伽罗召集所有的阴兵,那他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范无救惨淡笑了笑:“大师你是殿王的旧友那就更应该知道他的性格,我们是他的人自然听他的话。”   明净见此拧眉:“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两方人一时间打起来加上仙魔两界的人,九重天上瞬间变得乱上加乱,杀到最后都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有不断翻飞的血肉和喷溅在身上的鲜血,滚热又惊人的让人心冷。   伽罗撑着最后一抹意识,这阴兵符是历代十殿王传承下来,持符者可以心头血祭符召唤出其中亡灵。   这里面的亡灵无论是生前十恶不赦或是功德圆满,只要是在三界轮回之内,阴兵符一召唤,都会被强行抽取一魂一魄随伽罗所用。   当然这般损人邪术自然对持符者的要求极高,召唤阴兵需持符者心头血,血越多招出的阴兵自然也越多。   着地府十殿王换了又换,能够催动这符的也不过只有伽罗一人罢了。   就在伽罗身后阴兵越来越多之时,天空出现一声嘶啦的巨响,紧接着伽罗面前的阴兵符便被人强行夺去终止了这场献祭。   “郗玉!”阿宁被着巨响吸引刚转头便看见一抹熟悉的白影站在伽罗面前。   姜骜也趁她此时愣神的机会反手一掌将阿宁打入一旁的柱子之上吐血不止,他见阴兵祭祀未成大喜,手一挥下令身后的魔族大军再次冲锋。   伽罗被人强行打断一下去吐出口血,双腿软了下去,就在要跌落在地的时候被人一把扶住。   伽罗迷迷糊糊还要伸手捏咒成诀,刚要结印就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伽罗别怕,我在。”   逆着光,伽罗勉强看着那个人影。   “嗤……就知道山河扇困不住你……”   郗玉踢了踢落在一旁被劈成两半的扇子:“你把我困在里面只为了这个?”   郗玉举着手里的阴兵符看着伽罗。   一时间,看着那双静默的眼瞳,伽罗竟生出几分惧怕。   “你的堕魔印除不掉吗?”伽罗显然觉得要是回答是恐怕能给郗玉一个手刃劈晕,所以连忙不动声色的扯开了话题。   “嗯,我在努力压制它。”郗玉回答的平淡,只是伽罗靠得近才会注意到他额间的青筋和手心的冷汗。   “我一直有带你给我的珠子。”郗玉抬起手腕,白皙的腕子上赫然是伽罗给他的海魂兽内丹。   伽罗看着面色如常的郗玉,见他眼中没有任何怨恨之意突然有些心涩。   “郗玉,明净和我说了所有的事情……我…我对不起你……”   “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不应该跟云梁修仙,更不应该三番两次刺伤你……”   伽罗越说越疯狂,最终还是郗玉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冷静点,伽罗。”   “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当初便与你好好说清楚,若不是我心急炼丹也不会让云梁趁机下了堕魔印就不会刺伤你让你伤心那么久……”   郗玉越说越温柔,眉目认真的哄劝着伽罗。   “………你是蠢货吗?””伽罗越听脸上便越加冰凉,眼中的泪水不住的往外流,把在万魔之前都临危不慌的郗玉下的手脚无措。   “我爱你,伽罗。”郗玉见怎么哄都不行,没办法只能用没脏的衣摆帮伽罗把眼泪擦干抱着他一字一顿如誓言般念道。   我爱你,至死不渝。   无论是在人间的葡萄小院里平淡的生活,清禅山下守候的岁月,亦或是在九重天外一遍一遍看着记忆朔回思念你的日子,我都爱你,从始至终,从生至死,从未改变过。   伽罗将脸哭成一张花猫,什么往日的风流倜傥都烟消云散,在郗玉的怀里哭的像是个失而复得喜爱玩具的孩子。   “殿王,你再多聊几句,我们可就被明净大师砸死在地上了。”谢必安实在不想在这耍嘴皮,可明净实力着实恐怖,他和范无救联手都未必打得过,更别说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陆衍之。   还没等伽罗开口,一旁的九招也被掀飞到山石之上和阿宁落在一起冲着伽罗喊着:“他说的对,你若是在和老情人念旧下去,我们可都活不成了!”   郗玉见此甩手飞起一块石柱直直飞向要对九招和阿宁下手的姜骜。   “等我。”   郗玉看着明净将伽罗交给他:“伽罗便麻烦你了。”   伽罗力不从心,看着郗玉却没力气阻拦,只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企图让他不要离开。   “放心等我。”   郗玉无奈扯开自己的衣袖安慰道。   趴卧在石柱旁的阿宁和九招互相望了眼都从眼神中读懂对方的意思。   这对“狗男男”再墨迹下去,他们可就真活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祝大家高考顺利,旗开得胜,都考大家满意的成绩,但考完填志愿听我句劝,若不是真的想献身医学事业,对学医这方面要慎重考虑啊,医院里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忒辛苦,护士就别说了,你能想象一个新来的上班医生,一天连跑三个科室,妇科产科产房,幸亏他自己说自己是铁打的身子hhhhhhhh   七十九章   姜骜看着宛如九天战神般的郗玉阴鸷的看着云梁:“现如今该怎么办?”   云梁还是那般淡然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转变些脸色,提着手里的骨剑笑道:“你以为他能撑得住多久?”   “身刻堕魔印又接连几天血战,你当真以为他是铁打的不成?”   云梁显然这话不是对姜骜一人说的,九重天上的每一个仙魔都听的清清楚楚。唯独郗玉恍若未闻,身子站的笔直,手里的剑也寒气逼人。   “更何况你现如今还支撑的住吗?”云梁握紧手里的骨剑转而瞧向伽罗,“当初给你这柄剑想着的也是护你周全,可如今你当真不要了?”   伽罗被郗玉交给明净仰卧在秃驴肩上呸了一口:“现如今我只恨自己没有把那剑插进你心口。”   云梁见此冷笑两声不作应答。   郗玉挑起剑尖直直逼向云梁,剑锋凌厉丝毫没给他任何退路,云梁长叹一声,“你只知道这是用雷兽骨头做的,却不知道这柄剑的真正威力。”   话音刚落,云梁便剑指苍穹瞬间雷云翻涌降下数丈粗雷劫劈向郗玉。   “雷兽一生靠吞噬雷电为生,其身其骨都是引来雷劫的引子。听闻老祖在九重天外都以渡劫为生,那今日不妨就让云梁开开眼?”   云梁这人哪怕嘴里说的话混账不堪,脸上也是一副斯文情真意切的模样,只有知道的人才会发觉他这话说的有多么嘲讽。   郗玉将他关押在十方火域后便一直以身镇压,哪来的什么渡劫还为生?   郗玉向来能打就少说话,见身边布满漫天雷劫也不慌,白皙的腕子上海魂兽内丹泛着奇异的紫光,眉间的红印一副躁动又被人强行压制的模样。   “你瞧云梁招来的雷劫是不是有些不一样?”青玉抵着身边的明净悄声问道。   偶尔有大能仙人或是如雷兽一般天生与雷电为伍的自然多多少少能招出几道雷劫,但这与云梁招出来的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这雷劫怎么活似仙人渡劫用的?   “天道雷劫自然不可小觑。”   “天道?”青玉吸了口冷气,“他怎么能招出天道雷劫?”   还没等明净开口,郗玉提着剑便冲了上去。   雷云之中翻涌的雷龙俯首淡漠的盯着白色的衣影,顿时从口中吐出万道雷光。   “快、快退后!”   不知大军中谁开了头,那些靠近郗玉的将士无论仙魔都纷纷往后退去,动作慢些的被雷光劈的魂飞魄散,干干净净的消失于天地之间。   一瞬间九重天上人仰马翻,四面八方都是逃窜的将士,一时间谁也不能将此看作是梁军对战的场面,那些没被波及的也呆呆的看着上空的异像。   只见那白衣人影毫不畏惧般的迎面之上,恍若天地之间唯吾独尊,带着千军万马的架势与那雷云间翻滚的雷龙斗争。   顷刻,九重天上的人便听见厚厚的雷云之中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条雷龙不甘心的涌动着,只见雷云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白影提着剑朝着云梁冷冷的笑着:“什么狗屁天劫,也不过如此罢了!”   老祖彪悍如斯,直接上手一剑劈了雷龙。   九重天的将士都爆发出一阵惊呼。   连一旁观看的众仙都心惊暗叹,只有见过郗玉一人为陆衍之抵雷劫的几人面色还有几分淡定。   云梁见雷龙被劈散也没见有几分慌张的模样却在接下来的瞬间执着骨剑朝着郗玉拼杀而去。   “万物都以天道为尊,你以为你能强过于天之道?”两剑相抵,云梁盯着郗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算哪门子天道?”郗玉丝毫不逊色的反击,“暗算偷袭,窜改记忆,借刀杀人,天道若是派出你这般品行的做使者那这天道不认也罢!”   “可我就是天,就是道,你再强难道能逆天行事不成?”云梁面露威色,“你生来便位居上神之位,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还有伽罗,我辛辛苦苦教导你这么多年,现如今你就这般背叛我?明净、陆衍之你们本都是天之骄子却因所谓的儿女私情违背天道,难道不觉得可惜?”   “你在说什么屁话?”明净面皮不抖,嘴皮翻动便骂出一句脏话。   “我们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不劳你多说。”陆衍之冷面嘲讽,话音之中不难听出其中愤意。   就在云梁与明净陆衍之谈话分神之际,郗玉手下的剑越挥越利,云梁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云梁暗中捏咒便有一窜雷光从袖中游出悄悄附在郗玉的衣角边缘,就在郗玉即将剑架在云梁脖子上之际,他手腕上的珠链突然断裂。   散发着蓝紫色妖异光芒的珠子被雷光引爆,碎落在地上,掷地有声,那些月牙白的药石也落得一地。   “糟了!”伽罗见此气急攻心慌乱之中吐出一口血来,明净和陆衍之见此立马飞冲至郗玉身前为其挡住云梁一击。   海魂兽内丹可谓是拦住堕魔印的最后一道防线,郗玉能破扇而出并支撑到现在全靠那几枚珠子,如今明净身边可在没有海魂兽内丹,一时半会再也宰杀不了海魂兽。   云梁趁此急忙下手就被明净和陆衍之拦住。   “让开!”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这次出口骂人的倒是陆衍之。   “罢了,将你们俩统统宰杀以防在坏了我的事。”云梁咧嘴磨了磨牙笑道。   “不得不承认,你这人是真的狂妄自大!”   大能厮杀,哪怕是姜尤杨戬露华之流都躲的远远的,虽有青玉照看着伽罗,可他一心早就扑在明净身上,哪还管得了伽罗如何,一个不留神,身旁的人便消失不见,回过神来便发现那吐血不止的人却直直扑向要控制不住的郗玉。   “冷静点,郗玉,睁开眼看看我,你看看我。”伽罗顾不上别的,捧着郗玉的脸一字一顿道。   郗玉剑柄砰的一下捣在伽罗的胸口,手微颤着剑尖指着被撞在地上的伽罗:“快走,带人离开这里。”   伽罗爬起来挣扎到郗玉面前,面容坚定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别傻了!云梦将他给我带走!”郗玉嘴里吐出几个音节,“快,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云梦见好友双眼血红,周身气势与之前大不相同也知道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急忙上前拉住伽罗:“小殿王还是跟我走吧。”   “我不走,你滚开!”   伽罗不走,可其他见此的仙魔都朝后退了退,他们都见过刚才老祖入魔的模样,简直像是个没有理智的怪物,只凭着对鲜血的渴望行事,那还管得了你是仙是魔,被抓住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梁微斜着眼看着困住自己的佛珠,伸手捏咒画诀形成一座阵法:“你可能不了解,伽罗捏咒画阵的本事可是我教的!”   眨眼之间,那串佛珠便被布在云梁脚下的阵法劈的粉碎,随即明净脸色也一阵发白。   “你前些日子离开九重天结界费了不少劲,现如今想要杀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那便我来!”   陆衍之本就是剑修,无论是自身还是元神之剑都已大成,更何况他本身对云梁便恨之入骨,挥剑的手更是没有理智,若不是他只杀云梁一人,简直与郗玉没什么区别。   “郗玉,陆衍之快避开!”   陆衍之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之人嘴角咧出一个奇异的角度,心下警觉即便是躲开的早还是被身后杀来的郗玉伤至吐血。   “哈哈哈哈哈哈………”云梁见此眯眼笑出了声,这笑声传遍九重宛如魔障一遍一遍嘲笑着陆衍之。   还没等他笑完,郗玉便敌我不清的朝云梁冲了过去。   云梁见郗玉彻底入了魔没了理智深深吐了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大喊一声:“来的好!”   “我早便想和你打上一架,现如今你没了神智,手下也不会留情,尽管拿出你的本事,让我好好瞧瞧你这个天生之子到底如何?”云梁舒口气仿若这些年来压在他身上的大山被推翻般。   “小殿王,你走不走?”云梦一脸头疼的看着挡在伽罗身前的地府众人,“不是你们怎么这么愚忠,要是他死了你们能负得起责吗?”   阿宁喘着粗气笑道:“管得着嘛!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云梦:“…………”   “唉!那既然这样,小殿王可就得罪了!”   “不对,云梁他不对!”   云梦转头:“有什么不对………”   云梁周遭气势大涨,手中的骨剑也越发莹白冒出数丈雷光虎视眈眈的看着郗玉。   “他娘的…他是现吃了十全大补丹还是怎么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云梦吃惊的看着刚才还被郗玉打的不能还手的云梁现如今却能和没了神智的郗玉打成平手,还隐约有压着一头的趋势。   此刻在郗玉的眼里,眼前的云梁也罢,仙魔也罢,他现如今只想着的是一剑封喉时喷出的鲜血,一定很过瘾。   他要杀了眼前人,杀了他自己才能畅快些,快,动作再快些,杀了他,杀了他!   云梁瞧着眼前只顾拼杀却将自己命门暴露出来的郗玉嗤笑一声:“果真是没了神智的怪物!”   “要败了!”明净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郗玉躲开!”   也不知道伽罗还哪里来的力气,在郗玉终于支撑不下去即将败在云梁剑下之际挡在他身前亲眼看着云梁将那骨剑插入他的胸口。   骨剑上有倒刺,伽罗自是知道这一点,当初云梁将这柄剑交与他时,他还念着要不要把这些倒刺灼烧干净,毕竟杀人本就是有损功德的事情,还让人这般痛苦实在没必要。但后来念着这是云梁辛辛苦苦带他去宰杀的雷兽还是算了,只不过除非迫不得已,他绝不会用着剑刺入别人的胸口。   他知道这剑杀人疼,只是没想到竟然疼到了这个地步。 第八十章   “啊……”   后方爆发出一阵大叫,紧接着便有万束光丈从一人身上飞出全化为只只金色蝴蝶飞向各处。   “完了完了,功德簿爆了!”司命苦着脸看着被他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目光,手里捧着一本依旧还在冒金蝴蝶的功德簿欲哭无泪。   伽罗自上任这些年来积攒的功德不可同常人而语,虽说这人飞仙之初是招摇了些,可这千百年来,做过的好事也数不胜数,更不论说地府殿王本就是个积攒功德的地方,哪怕躺着睡觉也有“账”进户,只是像伽罗这般的实在太多,以至于他将死之际,功德簿竟然自爆!   地府众人才不管这些,他们看到骨剑刺入伽罗体内的那一刹那,心都跳出嗓子口了。   “殿王…”   “殿王…”   “伽罗!”   “小殿王!”   云梁愣怔的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看着伽罗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伽罗满嘴是血的看着云梁的后背冲他笑了笑:“…你……”   “什么?”云梁皱眉看着伽罗,偏头靠近了些,想听懂他临死前的遗言。   “你……才是…蠢货!”   随即背后闪过一阵杀意,陆衍之举着长剑干脆利落的砍掉他的头。   “明净!”陆衍之转头大喊。   秃驴瞬间举起手里的木钵困住刚要从肉身里逃离的元神。   “让我来!”陆衍之自已跨过天劫,与老祖并列齐驱,以元神附着剑身冲那木钵劈去。   “尔敢!”   困在木钵里的云梁也知伽罗那最后一句话代表着什么,想不到他刚嘲笑完郗玉,自己就犯了大忌,将后背留给了陆衍之,见他竟要舍掉半条命杀了自己,自然拼了命冲开木钵。   “明净…秃驴!”   明净脸涨得通红:“快点,我要压不住了……”   下一秒,云梁便破钵而出狞笑:“你们这群蝼蚁竟敢暗算我,我要把你们全部宰杀光!”   陆衍之冷笑提剑而上。   “谁杀了谁还不一定!”   姜骜见此摆手示意手下大军趁此进攻。   仙界的人也对此早有防备,杨戬望了眼伽罗那个方向,看着被重重人影围住的男人,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怒气也带着手下的军队冲杀过去。   云梁或许是被刚才的偷袭落的后怕,下手狠辣果断丝毫不留余地,陆衍之即便元神附剑也堪堪抵不住。   “元神之剑?”云梁阴暗着脸,“你这也配,今天不如让你好好见识一番?”   他本就是元神之态,不但未见虚弱反而越战越猛,就在他即将抽掉元神附剑之际。   云梁后背一凉,迅速回头抵抗,看着眼前的郗玉嗓子里吐出几个字来:“以为我会再次上当吗?”   这句话刚说完,就被郗玉一剑镇压,最终还是免不了又一次一剑砍头的命运。   “殿王…呜呜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伽罗撑着意识看着要死要活的阿宁无奈弯了弯嘴角:“你要是…也…死了,我地府该怎么办!”   “我不管…那地府没了你在我心中就是个屁!”   “混账话……”   “殿王…”   伽罗看着一旁的黑白无常指着一旁的阿宁道:“以后阿宁还要麻烦你们俩多照顾了…”   “九招,境夜司的束缚自我死后自会解开,从此天高海阔……”   “别说了!”九招面色难辨的看了眼伽罗,“我灵魂之体能飞到哪去?我看地府也很好。”   “小殿王,你这…又是何苦?”云梦看着伽罗,与他剽悍身躯不符的愁眉苦脸。   “这是我…应得的,这些年来欠他的,我本就应该好好偿还,如今这般怕是不能帮他想办法去…咳咳…去除堕魔印…你…你找陆衍之和秃驴…你去找他们……”伽罗猛吐几摊血看着云梦似乎还要把话说完。   “别说了,别说了!殿王你才不会死,我这就…这就带你回去,我们一定会找机会救你…你一定不会死,你怎么会死!”阿宁哭的不成人形,眼泪一把一把的蹭到伽罗身上惹得他艰难皱眉,“我走了也不让我干净,真…真是个坏丫头!”   阿宁一声恸哭:“殿王!”   司命看着彻底飞完的金蝴蝶捧着一本破簿子欲哭无泪。   姜骜眼睁睁看着云梁被接二连三的砍头一时间骑虎难下。   “父王,现如今该怎么办?”姜尤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仙人开口问道。   “父王要不先撤吧?刚才有手下来报,说是西方那群和尚来了,西方极乐世界与仙界一向是一家,现如今云梁已经死了,那我们不如先退在徐徐谋之?”姜尤也不想撤,但若等到西方那群秃驴来了,可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姜骜沉吟片刻:“撤!”   “啊啊啊!”   爆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便见一人身披金光从仙魔中一跃而起。   郗玉提着云梁的头摔在姜骜身前嘴里怒吼着:“死!”   魔界的人大惊,仙界的人也揣着心,如今的老祖宛如一个杀人狂魔。   如今老祖六亲不认,不会是要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郗玉满眼血红的盯着那个已经仰卧在阿宁怀里的伽罗,明明什么都记不清却依旧觉得心口抽搐疼痛。   “快走!”   姜骜望着一剑砍断云梁头颅的郗玉也有些发怵。   “怎么办?要去吗?”露华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白衣身影。   “不…再看看……”   杨戬话没说完,仙魔两军中便爆发声声哀鸣。   郗玉闯入两军之中恍若过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皆是尸体横列,血流成河,身上的白袍已经被血染红。   “现在?”   陆衍之暴起一剑扛住郗玉暗骂一声:“怪物!”   “撤。”现如今撤的不再是魔军,连杨戬都让仙界的将士快撤。   现如今最危险的可不是两军大战而是这个发了疯的老祖。   陆衍之再一次被打趴在地上,精疲力竭:“我拦不住了……”即便他替众人争取了几瞬,但仙魔大军终究避免不了被屠杀的命运。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簇金莲从天而降。   “老祖难不成真要堕魔下去。”从空中传来雄厚的声音,抬眼看便见一座金色的大佛立于上空。   “如来他怎么来了?”青玉最是讨厌这尊佛像看着就生厌。   郗玉被这声音所吸引,转头望去。   “十殿王死了,难不成你要这两界为他陪葬吗?”   站在那的郗玉不知是听到那个字发了怒,直直冲空中那尊佛像冲过去。   “既然你还能动怒,想必还有些神智,不如就让本座帮你一把!”   刚才还飞在空中的金莲现如今在如来的指引之下飞入郗玉眉心。   “啊啊啊啊………”   刚才还一脸杀意的郗玉顿时跪在地上痛哭大叫。   “你对他做了什么?”云梦见这瞬间发生的事质问如来。   “别慌。”明净面色不定的拦住云梦轻声开口,“你看。”   在郗玉的痛苦难耐之下,他眉间的红印逐渐消失不见,反倒是从他身体里飞出的那朵金莲变得血红一片。   “那朵金莲是你谎骗我的那一朵吗?”陆衍之紧紧盯着那朵金莲发问。   明净点头:“是,佛祖亲自点化过,圣佛死后其肉身化为佛莲,可保人魂魄不散……想不到竟然真的有……”   陆衍之舔舔嘴巴:“还有么?”   明净:“………”   “别想了,这千百年来,你看西方那尊佛像死了?这肯定是佛祖藏的私货,要不是今日他怕仙魔两界的人被老祖屠杀干净,他会拿出来?”   “那就…是说还有?”   明净无奈的看着眼睛重燃希望的陆衍之,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否认。   云梦眼看着郗玉恢复原状,眉间的红印也渐渐消失。   “郗玉!”   云梦猛扑过去抱住老友。   “伽罗呢!”   云梦看着紧紧拽着他郗玉一时间话堵在嗓子眼。   “他……他没了!”   郗玉面色惨白,目光如灰。   阿宁还在一旁沉浸于伽罗没了的悲伤之中,怀里的人被人一把抱起差点起来要与人拼命。   “都怪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殿王也不会死!”   郗玉紧紧抱着伽罗看着哭成泪人的阿宁冲他控诉。   “阿宁…你别太过分。”云梦出声劝阻。   “云梦,她说的对。”郗玉面如死灰的抱着伽罗看向阿宁,“你说的没错,是我害的他。”   阿宁被这么一说反而将剩下的话咽在喉咙里。   “伽罗,我这就带你回家,带你回葡萄藤小院,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云梦见郗玉抱着人快要魔怔的模样急的差点哭了,亲娘啊,堕魔印好不容易消了,不会人又疯了吧……   “父王,趁现在赶紧先走吧?”   姜骜见空中那尊佛像心里也有些发毛,刚想离开。   “今日魔界之仇,来日郗玉必当百倍偿还!”郗玉一剑插在姜骜想趁乱逃跑的脚边。   “黄泉碧落,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云梦看着老友的身影也不管身后一堆烂摊子,地府众人见此也紧紧跟着郗玉离开。   老祖一走,九重天上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偌大的九重天上剩下的只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众人。 第八十一章   人间梁州盛传着一位王爷的事迹。   这人姓裴名景,据闻生下来时便身带异香,甚至接产的婆子在这孩子身上看见过一只金色的蝴蝶,以至于后来裴景长成翩翩少年时,有了个“金蝶郎君”的雅号。   梁州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兄,一直活的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梁州地处敌国交界处,国家大部分兵权都握在骁勇善战,忠心不二的梁王手里,所以这么一来,梁王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忠心都剖出来放在圣上眼前,只可惜这般英勇的人却生出了个混账儿子,临产时害死生母不谈,长大后更是为非作歹,梁王也不是没考虑生个小的,大的养废了在重新养一个就是了。   可自己一有娶妻的念头,上头那位便打定主意要往他身边塞些不安分的人来,若说纳个良妾,可梁王身边的女人无一不是贪恋梁州的权势,没一个是真心对他好的,这样一来二去,梁王便歇了心思,反正他还有儿子,总比那些一个没有的好。   所以梁王在处理政务之余便是替他那儿子收拾一堆擦屁股的破事。   要说这也奇怪,自从有了这儿子为非作歹之后,上面那位就再也没找过梁王麻烦,大概是因为看梁王被这个儿子烦累的着实可怜,连年终赏赐都比以往多了多,甚至梁王有时被召回京还被圣上安慰。   谁家没个倒霉孩子,大家也不都是过来人,接着两兄弟便回忆起自己年少时干过的混账事,说说笑笑,彼此之间的氛围倒也缓和了不少。   而此时的裴景正玩弄着手里的玉佩,玉是南山云白暖玉,千金一粒,他这败家玩意不知从哪弄出那么一大块,还请的大师雕刻成一只翩飞的蝴蝶,倒也真对得起他金蝶郎君的雅号。   他面前是醉春楼里妈妈找来的姑娘,梁州不比水乡,这里姑娘都泼辣妩媚,一曲舞下来,小腰扭的让人魂不守舍,可偏偏裴景看了就没多大兴趣,若不是他几个平日里的狐朋狗友应拉着他来,说是醉春楼里新来了个小花魁,说是从南方来的,他才不会来这。   他对女人一向没有兴趣,可听说今晚这个小花魁是个男人。   那妈妈这下也没摸清了这位大爷的性子,她们醉春楼一向男女不忌,小馆也是有的,只是碍于梁王不好给裴景介绍,毕竟梁王唯一的儿子若是在她醉春楼里传出好龙阳的名声,那梁王还不得带兵踏平这醉春楼。   钱还是要赚的,谁人不知梁王的儿子是个财大粗,赏起钱来够老百姓活一辈子了。   “裴爷,想必这些歌舞你也看乏了,不如换点新口味?”   “哦?有什么新口味?”裴景挑眉显然就等着这句话了。   妈妈挥挥手便有人下去,过了会才领着一个人慢慢走上来。   那是裴景第一次看见泑玉,人如其名,果真如水玉一般清澈透明,尤其那双眼睛,清冷的让裴景不由想折毁他,戏本上的一见钟情,裴景想他是懂了,更何况一见这人,他便有种似曾相识感。   “这人我要了!”   干脆果断的声响让妈妈大惊,面色为难的想到了梁王:“这…这不太好吧?裴爷……”   “嗯?怎么?妈妈舍不得人?”裴景凝眉淡声问道。   妈妈紧忙摇头,这爷说好是好,可不好的时候,拆花楼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那…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那明日便来府里拿钱。”   裴景把话放下就抱着人出了醉春楼。   醉春楼里的歌姬小馆有很多,卖身的,被人拐卖骗来的,自愿要养活一家子的人比比皆是,可楼里有楼里的规矩,凡事第一天待客的都下了药,以防哪个没开眼的临时逃跑。   裴景眼光毒辣,一看怀里的人就不是个安分主。   “别动,摔下去了我可不管,你脚还使得上劲?”若说裴景这张皮像极了他母亲,秀丽之中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不管你怎么被拐到醉春楼,反正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想要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裴景展颜一笑,背后是大正午的阳光,也不知道哪个更闪耀些。   “后来呢?后来如何?”一穿紫金衣裳的姑娘横着眉追问一说书的下面的情况,“后来这裴景如何?”   那说书的老者看着年轻姑娘凌厉的面庞,虽是美艳但总觉身上凉飕飕的一股子渗人的寒意,但终究还是压不住眼前的银子开口说道:“这后来梁王便知道了裴景从青楼里抱小馆回来的事,一怒之下将他差点打的半死。”   “但裴景性子也倔,被打的奄奄一息也不松口,最终还是梁王认输大病一场之后向他妥协。”说书人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接下来裴景更是为了泑玉终身未娶,梁州城里本来还有些姑娘期盼他浪子回头,可等着等着,连梁王都老了接受现实了,那些姑娘自然也不敢在盼望。自古红颜多薄命,泑玉没过几年便没了,一朝醒悟,最终……”   说书人冲那紫衣姑娘笑了笑:“姑娘你猜怎么着?”   “出家做和尚去了?”   “不……是化作金蝶飞走了……哈哈哈哈哈……”   说书人看着目光愣怔的姑娘,笑容僵硬在脸上。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年轻高大的男子进来便拍了拍那紫衣姑娘的肩:“好啊,我们四海八荒的找人,你在这喝茶聊天,聊什么呢?”   九招歇下来给自己倒了被茶,一口还未下肚便听一旁的阿宁呆楞的说:“我…我可能找到殿王了……”   “噗………”   得了,一口都没喝。   “你找死是不是!”阿宁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的紫金罗裙,上面正好被九招喷了满嘴的茶。   “姑奶奶息怒,你刚才说你找到谁了?”   “殿王!”   “在哪呢?”九招瘪瘪嘴,不以为意。   他们找了近几百年也没找到,难不成歇个脚听个书就找到了。   “金蝴蝶!”   九招掏了掏耳朵:“金蝴蝶咋啦?”   “他刚刚说有个凡人化作金蝴蝶飞走了,是不是!”阿宁指着那说书人求证道。   那说书人忙不迭点头心下却觉得这个容貌艳丽的姑娘是不是有些愣,传说中的事情也能当真,哪个人能变成蝴蝶飞走。   “是真的?”九招面色冷凝看着那说书的。   那人被吓了一跳结巴道:“传说是这么一个说法……”   “你还记不记得司命说的话?”阿宁急迫的看着九招。   后者点点头。   “殿王功德福厚,以至于死后功德簿自爆引出万千金色蝴蝶,那些全都殿王这些年来积攒的功德,那些金蝴蝶说不定能保殿王魂魄不散重新投胎转世,对不对?”   九招挠头:“话是这么一说,可司命也没说那功德一定保他魂魄不散……”   阿宁狠狠瞪了九招一眼,成功使后者闭嘴。   “那现在怎么办?”   “回去找郗玉。”   九招愣了一下随即身子颤了颤:“真要去找他?”   “不然呢?”阿宁回头凝视。   九招哽噎,自仙魔大战,双方在如来佛的见证下勉强交和,可没等姜骜率着大军回魔界,人就被郗玉宰杀在半路上,连同一起造反的魔军将领,无一例外,不过陆衍之及时赶到留了个叫铘的魔怪。   即便这般,那魔域的半边天也被染红,从此威震六界,那些曾与伽罗有过恩怨的人恨不得夹着尾巴远远逃离。   说起来也奇怪,自那以后,人间便多灾多难,不就是战乱就是瘟疫,靠海的也有海啸,死的人多的地府都挤不下,连同仙魔大战死掉的那些要转世的,地府忙的差点要在门前挂上广招人才的旗号,但碍于郗玉那尊大佛在,估计也没人敢来。   九招就那以后对郗玉便有种莫名的惧怕,若真是个脑子有半分清醒的,哪个能以心头血喂养伽罗的尸身,哪怕知道人回不来了。   “司命的事只跟我们谈过,但怕最后希望落空才没告诉他。”   “那你就不怕这次也是假的?”   阿宁:“是真的?”   “嗯?”   “女人的直觉可一向是最准的。”   “……………”   “……………”   说书人见两人神神叨叨的走后心里嘀咕着:“这世道什么怪人都有……”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姑娘急匆匆赶回抓着他的衣领。   “姑娘…我可没说你们啊……”   “那裴景什么时候化蝶走的?”   说书人想了想:“好像就几个月前吧?我们这离梁州近,所以消息比较……啀…姑娘…”   “怎么走了啊!”   地府忘川。   裴景有些茫然地走在忘川河边。   他死前只觉身体一空,轻的能飘起来,眼前出现一只金蝴蝶便想也没想跟着它走。   可没想到,这走着走着,怎么觉得有些么不对,怎么这么像戏本上说的地府。   人死了确实应该在地府。   想到这,裴景也就释然,引他来的那只蝴蝶又再次出现,似乎就是在那等着他跟上一般。   这个小院过于简陋,可裴景却觉得似乎有几分熟悉。   推开一扇木门,入眼的就是满院的葡萄藤,上面结了硕圆紫色的葡萄。   绕过葡萄藤进入屋内,实在是简陋,过惯了富贵日子的裴景撇撇嘴看着那书桌,上面纸墨未干,裴景刚想去看。   “你是谁?”   从屋外走进一男子,白衣清冷。   “泑玉,你怎么会在这?”裴景一拍脑袋,“对,你也死了,也来地府了?”   那男人眼睛虽清冷却没什么感情,见到裴景的一刹那如死灰复燃。   “伽罗,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   有缺漏的番外补嘻嘻嘻嘻   抽五个小可爱送100晋江币,虽然少但一点点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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