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血族 作者:雾十 文案 拉杜推开了精致的棺材盖,看见了爱兰德正躺在那里。 双手相握放在胸口,神情安详,尸体完整。 然后,在拉杜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具尸体的时候,爱兰德睁开了眼睛…… “你好,请问你是吸血鬼吗?” “我当然不是吸血鬼,我是二代血族。” (有区别吗?= =) “那你饿了吗?” “不,我还不饿,只是有些渴了。” (这真的有区别吗?!) 傲娇系男主,弟控的兄长,腹黑的血族,其实笔者只是想要个忠犬而已。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拉杜 ┃ 配角:弗拉德,爱兰德 ┃ 其它:血族,中世纪 第1章 始矣 齐轩总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一片怒吼着的黑色海域,黑色的海水上涌,泛着白色的泡沫,不断的冲刷、拍打着露出海面的陡峭黑崖。 黑崖之上耸立着一座古堡,古堡最高的塔尖好像马上就要冲破云霄,直指染血的圆月。 他站在陡崖与大海相接的天然石阶上,像是朝圣者一般,仰着头,看着那座古堡笔直的向上前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的目的地,那里有着什么在等待着他。 那个梦很真实,在做过很多回齐轩已经明知道那就是个梦之后,他依然感觉自己好像还能闻到大海潮湿发咸的腥气味,听到大海波涛汹涌的击打声,以及感触到自己越跳越快的激动心脏。 他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向上攀爬,却迟迟到不了那个始终看似马上就要到了的古堡。然后他明白,那座古堡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 齐轩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疲倦感席卷而来,就好像他真的攀爬了一晚上山路似的。 他坐起,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从高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拉开被推到一层书桌里的木椅,一边坐下一边打开应急灯,找到了他记录那个梦的黑色薄本子。 从右手边的笔筒里抽出圆珠笔,将黑色的记录本翻到前天晚上写过的下一页,提笔写下:“2010年11月04日星期四凌晨04∶13 我又一次做了那个梦,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梦里古堡的塔尖上悬挂着的东西,虽然还是很模糊,不过,我猜测那很有可能是一块黑色的斗篷之类的东西,被风吹起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斗篷内侧是如血般鲜红的色彩。” …… 齐轩从网上了解到,梦中出现水预示着生命的洗礼以及重生,而狂怒的海水隐喻着因为现在面临无法掌控的事情而感觉到的巨大压力。 这也许和他的现状相符,他是X大历史系大四的学生,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局面。 记录完毕,停笔,合上本子重新放好,然后将一切归置到原有的样子,他重新爬回了二层的床铺,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室友都还在沉睡,并没有发现他的再一次失眠。 那注定是一个胡思乱想的夜晚,夜微凉,风从阳台上通过没有关严实的推拉门吹了进来。 齐轩盖着薄被,将被角裹紧,在被子里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状,那种类似于母体内胎儿的姿势。他侧着身子,琥珀色瞳仁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睁着。据说这种胎儿型睡姿的人很缺乏安全感,侧身拱起的背部会让他自己感觉自身构筑起了足够强有力的防御,以减轻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任何伤害。 等宿舍的室友都走完了,齐轩才从床上下来,今天上午他没有课,准确的说他这段日子都不会有课。他大二大三提前选修了一些课程,马上就可以结业,所以导致本就课很少的大四生活更加的轻松。 不过对于这样的轻松,他好像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打开电脑,隐身登录QQ,将最后一部分学生会的资料离线传送给了这一任的新会长。 其实交接工作在上个学年最后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只不过新学年刚开始比较混乱,他义务的帮了一下没有什么经验的新会长。 而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规,他也就该知趣的离开,这样才是人人心中的那个轩师兄。 打开群组将学生会的群找出来,点击右键选择最后一栏的“退出该群”,然后左键点击“确定”。下一刻,他突兀的感到有些空虚,那种别扭的不适应感,使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好像从忙碌的状态中猛的清闲了下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惊慌失措的。 依靠着结实的椅背,他的身体慢慢向后仰,由椅子腿后面并排的两条椅腿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仰头看着水泥天花板,嗤笑出声。 果然是太闲了,也许他确实应该考虑出去旅游散心的这个计划了。 反正考研、出国、考公务员这三条路他一样都不想去做,这也让很多人表示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只对外说希望能够体验不同的生活,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预感,或者说他在期待着,这最后的一个学年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足以转变他的命运。 这神棍似的想法其实挺可笑的,但是这个预感却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准备下QQ的时候,看到了好友栏里一个今年刚入学的小学弟的头像还鲜亮着,又逃课,现在的学弟真的是一届比一届猖狂了。他笑着摇摇头,脑补了一下那个漂亮又有意思的苟学弟坐在电脑前的样子,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了,于是直接关了QQ。 打开写着论文的Word文档,匆匆看了一下自己事先找到的资料,据可靠消息称,这次教授会把毕业论文的题目圈定在中世纪,所以他想着要不要提前开始写他的毕业论文。 “弗拉德三世”这五个字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那位三世是他比较感兴趣的一个人物,也许这个名字初提起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会知道他是谁,但他的另一个名号一定广为人知:穿刺公。也就是著名的吸血鬼德库拉伯爵的原型,他“德拉库拉”(意为恶魔)的称号在中世纪末期传遍欧洲。 打开一个新建文档,码出“弗拉德三世”五个字之后停下,光标在有规律的闪烁,而齐轩却无奈的发现,除了这五个字以外他再没有了任何灵感。 有些郁闷的将放置键盘的抽屉重重的推了进去,他咬着唇,最后长叹一声放弃了论文。 心莫名的烦躁,脑子里“弗拉德”三个染血的大字不断的循环出现,然后越来越快,直至连成一个环。慢慢的随着那立体环绕的三个字而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有着英俊的面容,坚毅的神情,穿着中世纪末期华丽的服饰,佩剑,他的薄唇微微张开,笑着说,拉杜。 “拉杜……”齐轩不自觉的叫出了这个一看就是外国姓名的名字,舌尖上挑—轻轻的触碰上颚—卷舌一次—然后捋直舌尖,这个音节就发了出来,带着莫名的战栗感。 像是着魔一般重新打开弗拉德三世的资料文档,细细的又看了一遍,才在密密麻麻的长篇资料的字里行间中找到了“拉杜”这个名字。 “1444年,年仅十二岁的弗拉德三世与以后被称为美男公的幼弟拉杜,一同被送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为质。”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名字?还是说他以前其实已经下意识的记下了,但自己没有发觉?这真是太荒唐了。 打开网页,搜索“拉杜”,却发现搜索引擎所能搜索出的资料少之又少。唯一提及的就是拉杜和弗拉德三世一起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为质的经历,以及1462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扶持拉杜与被弗拉德三世打倒的贵族,联合将弗拉德三世从瓦拉几亚公国的王座上赶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个资料甚少而矛盾的人,却勾起了齐轩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悸。 头突然有些痛,他伸出手托住自己的额头,胳膊肘支撑在木质的桌面上,食指和中指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够缓解头痛,但收效甚微。 一阵恍惚,他的眼神迷离,然后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坠落,却迟迟感觉不到落地的痛楚。 第一卷 第2章 一阵恍惚,他的眼神迷离,然后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坠落,却迟迟感觉不到落地的痛楚。 ……前情提要…… 他感觉也许自己又一次进入了一个身临其境的魔幻梦境,这一次的梦里阳光明媚,好像把整个环境都照射成了温暖的橙黄色,他甚至闻到了清晨带着露珠的草地的新鲜芳香。 他的视野渐渐的开阔起来,在光与影的错位间,他看到了美轮美奂的花园,有着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上面开满了娇艳的花朵,花园中央是一个奶白色的三层喷泉,花园四周环绕着一个圆形的长廊,长廊上有着石雕的圆柱。每一座奶白色的圆柱都是一个做工精良的艺术雕塑,他认出了一些神情悲悯的基督教义中的天使。 然后他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圆柱旁,看到了黑发绿眸的男孩,面容姣好,神情倨傲。 小男孩黑色的披肩长发被用紫色的缎带松垮的束着,他穿着在齐轩看来有些怪诞的中世纪末期偏哥特风的服饰,服饰的每一处小细节都好像是精雕细琢过的艺术品,贵气逼人。 齐轩迅速注意到了小男孩脚上穿着的尖头鞋,中世纪对于鞋尖的长度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的,于是,小男孩脚上那双明显是手工制作的鞋子的鞋尖长度,昭示了小男孩最起码也是个贵族的身份。 黑发小男孩被丝绸手帕蒙住了眼睛,正绕着柱子跌跌撞撞的向前摸索。 他稚嫩的清脆稚嫩童声传进了齐轩的耳朵,他在喊着:“米尔~弗拉德~这真不公平,你们都比我大那么多!” “得了,我亲爱的拉杜,你不能总拿你的年龄当借口。”躲在柱子边的棕发男孩高喊。 循着声音,黑发男孩一边摸过去,一边嘴里嘟囔:“我找到你们了,你们躲不掉的!” “那就来试试吧,小拉杜,如果你成功了,那我就央求父亲带上你一起去法国~”比黑发男孩稍大一些的金发男孩的取笑声音从花丛里传来。 年龄最小的黑发男孩迅速调转了方向,放弃了长廊边的柱子,而蹒跚的向花园里走去,粉嫩嫩的脸颊上有些晶莹的汗珠,鲜红欲滴的双唇嘟着,一副很不服气的小孔雀样子,“弗拉德,这可是你说的,你最好记住,不许反悔!哼,等着吧,我也能去法国啦~” 然后黑发男孩一步步的逼近中心花丛,却在低矮的中央水池边被拌了一下,一头就栽进了清澈的池子里。 齐轩下意识上前就想要将黑发男孩捞起,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也载进了池水里。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了离得最近的金发男孩的声音:“真见鬼,拉杜,拉杜,你没事吧?回答我!米尔,去找人来,快去找人来,拉杜跌进池子里了!” 齐轩最后的意识是:原来观赏性的喷泉池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 中午下课回到宿舍里,打了饭端着饭盒进来的室友A发现了齐轩没有来得及关上的电脑,以及桌前空空如也的椅子,“他去哪儿了?” 室友B拿着书紧随其后的进来,耸耸肩:“谁知道,大概是走了吧,你知道,轩哥的旅游计划。嘿,这哥们真是……整个年级,大概也就只有他会利用大四的整个学年去制定旅游计划。”环视了一下本就东西不多的书桌:“前几天就看见他在收拾行李了。” “可是他连电脑都没关……”A皱眉。 B走过去直接摁了电源,转身,一笑:“好了,现在电脑关了。” “他回来会杀了你的,如果让他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电脑。”室友C依靠在门边,挤眉弄眼的一笑。 “那就不让他知道。”大款B挑眉一笑,“走,出去吃,我请客。” “我的午饭……”A哀号了一声,最后还是跟着B、C一起出门了。至于齐轩的下落,有了饭,谁还管他的死活。民以食为天,在美食面前,再铁的哥们也得靠边站。 …… 与此同时,被众人遗忘的某人,苏醒在了公元1440年初春的午后。 他极其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瞬间,胸闷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嘴角干涩,就像是被狠狠的操了一晚上,呻吟的筋疲力尽的干涩,然后他不自觉的开口说:“水……” 开口之后的一下秒他就愣住了,他可以确信他再怎么虚弱也不会发出这么稚嫩的童声,以及“水”的音节在中文里可不是那么说的。之后他才意识到,好像在那个男孩们做游戏的梦里,他听到的其实也不是中文,但那又是为什么呢,他怎么能听得懂这些奇怪的语言。 “小拉杜,真奇怪,难道你还没有喝够水吗?”还是那种奇怪的圆润发音,但是他却依然能够听得懂的意思,而那个声音好像是在对他说话。 “米尔,你不觉得你的玩笑开的有些不注意场合了吗?”另一个带着斥责声的童声响起。 他努力的向声源处看去,却落到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他感觉自己被很细心的托起了背部,然后盛满冰水的琉璃杯被递送到了唇边,杯子扬起了一个很有技巧的角度,使得冰水缓慢而有序的一点一点的流进了配合着张开的嘴里。那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水…… 搂住他的人一边喂着他一边拍扶着他的背,“慢点喝,拉杜,小心呛到。” 拉杜?为什么他们都用奇怪的音调叫他拉杜?他是齐轩,那才是他的名字,不过,他选择了很识时务的闭嘴没有去反驳。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不是他还在做梦,就是他穿越了。毕竟中国内陆还没有兴起什么以捉弄人为乐的娱乐性节目,对吧?好的,如果以后让他知道了这是一次恶整游戏,他一定不会放过选择他来参与这次活动的人的! 等他终于看清他所躺在的房间之后,他清楚的明白,不能再逃避了,他是真的穿越了。 他躺在一张典型的拜占庭风格的床上,装饰奢华,细节处无不在体现着宗教色彩,头顶上的床帘是由对于当时来说相对昂贵的丝织物所制成的,颜色是基督教义中象征着纯洁的白色。 这个应该是属于他的房间里,也到处都能体现出这种中世纪晚期的糜烂奢华之气。房间宽大而敞亮,他的左手边是明亮的落地玻璃窗,那大块大块的玻璃在这种时候可是难得的奢侈品,他的右手边站着一排穿着肥大的白色长衣和连袖外套的诚惶诚恐的仆人。 梦里的棕发男孩就依靠在门边,看他看过去的时候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小拉杜,你被吓傻了吗?” “米尔!”坐在床上他身边的金发男孩瞪了一眼那个应该是叫米尔的棕发男孩,口气严厉。 米尔耸耸肩,不置可否,继续对他挤眉弄眼。 他则快速的消化着他所得来的简单信息,他现在应该是叫拉杜,而门口的那个棕发男孩叫米尔,如果那个梦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么也就是说他旁边的金发男孩叫弗拉德。 不过,为什么对这些名字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1447年,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父亲弗拉德二世与兄长米尔查遭遇暗杀,弗拉德三世的人质身份因此得以解除,之后受奥斯曼帝国的支持接替父亲成为瓦拉几亚公爵。” 那一段熟悉的史料从脑海中迅速出现,然后又迅速消失。 但是拉杜却猛地睁大了墨绿色的眼睛,用黑色的长发遮挡住了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真的如资料中所说的那样,他穿成了史料甚少的美男公拉杜,而正在照顾他的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米尔应该就是米尔查的昵称,上帝,不会这么扯吧?! “你还好吗,拉杜?”弗拉德感觉到了怀里小弟弟的异常,于是十分关切的问道。 拉杜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那个真心实意的在关心他的男孩,你弟弟被穿了……这么说一定会被教会当做异端,然后绑上火刑架烧了吧? 第3章 “你还好吗,拉杜?”弗拉德感觉到了怀里小弟弟的异常,于是十分关切的问道。 拉杜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那个真心实意的在关心他的男孩,你弟弟被穿了……这么说一定会被教会当做异端,然后绑上火刑架烧了吧? ……前情提要…… 于是,他只能笑着回答说:“我很好,弗拉德,只是……”他停顿了一下,迅速联想到了那个梦,帮自己的异常找到了个好理由,“我只是在担心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法国了,那可真令人沮丧。”这也是一次试探。 两个大一些的兄长听后均是一愣,然后默契的一起笑了,米尔还是很有兄弟爱的安慰他说:“不,你当然能跟我们一起去,弗拉德刚刚是骗你的,父亲已经答应了……” 看来他的试探成功了,他看到的那个梦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弗拉德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口无遮拦的大哥,摸了摸拉杜的黑发头发,声音轻柔但又不失兄长的尊严:“米尔说得对,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但前提是你必须在我们离开前学会最基本的法国贵族礼仪,以及如果你没有因为这次落水而生病的话。” “但是……”我其实也并没有多想去的。 拉杜还没有开口,就先被弗拉德抢白:“我知道你的法语很棒,阿纳斯塔塞男爵夫人为此而欣喜不已,她甚至向父亲说过希望能够给你奖励。但是,亲爱的,你要知道,法语不等于法国贵族礼仪。虽然我们的目的地是法国南部的马什库勒,但巴黎也在我们的日程表上,国王路易七世很可能会乐于接见我们。” “切,傲慢的西欧人。接见?那不是很可笑吗,父亲可是神圣罗马帝国龙骑士团的骑士长,还是瓦拉几亚的亲王!我们可不需要国王陛下‘善意’的垂帘。”米尔在一边撇撇嘴,表示着自己不怎么赞同弗拉德观点的意思。 “但是我们却不得不臣服于奥斯曼帝国,相比于那些土耳其人,我更喜欢法国人。”拉杜小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你知道什么,恩,我的宝贝亲亲小拉杜?得了吧,你才七岁……”米尔不屑的回答。 果然,被他套出来了自己的年龄,可喜可贺。 但拉杜的嘴里却还在说着:“我已经不小了!”配合着不满的表情,而鼓起一张包子脸,“我也有自己的意见可以发表,你不能总把我当做小孩子看,这不公平!” 他尽力模仿着梦里的那个傲娇的小孔雀样,来掩盖自己对于掌握年龄这个信息的迫切。 然后他转过身子,用墨绿色的眼眸看着他的哥哥弗拉德,很孩子气的撇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弗拉德?”这该死的装嫩…… 弗拉德一愣,之后搂紧了自己的小弟弟安抚的一笑:“不,我不这么认为。” “你骗人!”嘟着嘴,把一个孩子的别扭装的似模似样。 “想想看吧,我只比你大一岁,为什么我会把你当做一个小孩子?我们差不多的。”果然,就如拉杜预料的那样,他和弗拉德看上去差不多大,如果弗拉德想要安慰自己弟弟,总是会用年龄来说事的。 然后弗拉德意外的补充:“米尔也才十二岁,没人真的觉得你年龄很小。” 拉杜很高兴,在心里总结了一下他现在的来的信息: 自己是小儿子拉杜,现年七岁;大哥米尔查十二岁,昵称米尔;二哥弗拉德八岁,很照顾自己,有弟控的嫌疑;父亲是亲王,母亲暂不明。 再看三兄弟的相处模式,也就能够明白这是一个明显的贵族继承模式。 长子和次子将来会分别继承父族、母族的财产,所以都会显得比同年龄段的孩子成熟一些;而以防财产瓜分而导致家族不复往日的光荣,小儿子是则不被允许继承财产的,所以为了弥补,小儿子是用来宠爱的。父母兄长会给他整个童年的爱以及尽力为他谋划未来,前提是他对家产没有企图。 “米尔!”弗拉德虽然是次子,不过很显然他才是三兄弟中做决定的那个。看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小弟弟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他开始威胁自己的大哥要有所表示。 “好吧,好吧,我将来可是要当骑士的男人……”米尔也好像很习惯了这种被自己弟弟拿捏的相处模式,收起了不着调的态度,从门边走到了床边,用一双蔚蓝色的眼眸很虔诚的看向低头貌似闹脾气实则在想问题的拉杜,“抱歉,我说错话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从自己的总结中回神过来的拉杜马上顺着台阶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原谅。 不过,依据拉杜这个孩子的性格,就算他原谅了,他的骄傲也还是会很想看看自己这位大哥吃瘪的样子,于是他紧接着讽刺说:“你现在不过是个接受贵族夫人教导的侍童,连扈从都不是,还骑士呢,哼。” (小资料:在中世纪要成为一名骑士,是需要经过侍童【7、8岁以后】、扈从【14、15岁以后】和骑士【21岁以后】这三个阶段的封建骑士教育的。) 两位兄长好像都很习惯拉杜这样的语气,都只是笑笑没再多做深究。 而靠在弗拉德怀里的拉杜则由骑士想到了更多。想成为贵族,必然要成为骑士。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家对于三个儿子的安排应该是很符合中世纪贵族家庭潜规则的一种安排,每个儿子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领域去发展。 而从性格来看,他们家的安排是长子从军,次子从政,而至于小儿子,嘛,自由发展,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教会。 换一个说法就是,这个家将来真正说话算话的那个人是他的二哥弗拉德,那个金发的男孩一看就被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他们的大哥,噢,他注定是个花花公子,或者闲散骑士,不过拉杜清楚的知道他的结局——死亡。 而他自己,现在的局面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个好事情,在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生活理当无拘无束,这在中世纪可是很难得的待遇。 可是,家庭关系感觉好麻烦…… 失忆,现在装,是不是晚了点? …… 拉杜躺在自己天鹅绒的大床上,躲在帷幕里面,抱怨着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同样是穿越,为什么别人都是剧情NPC巴不得的把世界观、大致框架以及身世家庭状况急切的告知,而自己则需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半步就小命不保的耗费无数脑细胞的去套话?!最重要的是,失忆这招的有效期被他生生的错过了,只能饮恨。 结合他打听到的以及他刚好还有些印象的史料,他在经过一个星期左右的修养期之后,才大致把他的家庭情况搞清楚了。 父亲弗拉德二世,年龄不详,目测大叔级,是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亲封的骑士,是效忠基督教的皇家龙骑士团的骑士长。四年前也就是1436年的时候,拉杜的父亲成为瓦拉几亚亲王,同时不得不臣服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长兄米尔查,十二岁,受到瓦拉几亚的大贵族威恩伯格公爵以及其夫人的骑士教育。 二哥弗拉德三世,八岁,出生于1431年11月,在特兰西瓦尼亚出生。特兰西瓦尼亚也就是日后罗马尼亚的一部分,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的故乡。出自这里的最著名的两个吸血鬼,一个就是他的二哥弗拉德三世,日后的德拉库拉;还有一个就是吸血鬼美女巴托里伯爵夫人,用少女的鲜血洗澡的那位。 而就在当天的晚饭桌上,拉杜的眼神一度很诡异,不断的打量着弗拉德,这也让弗拉德坐立不安,最明显的表示就是他拿叉子的手总找不到舒服的方式。 (小资料:在文艺复兴前欧洲人都是拿手吃饭的,不过在中世纪末期,小叉子已经在贵族中流行起来。) 拉杜在看够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餐桌,他刚刚怎么也没有看出爱护他的二哥弗拉德有吸血鬼的趋势。恩,很好,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是生活在真实的历史里,而不是某本架空了历史的玄幻小说中。 第4章 拉杜在看够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餐桌,他刚刚怎么也没有看出爱护他的二哥弗拉德有吸血鬼的趋势。恩,很好,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是生活在真实的历史里,而不是某本架空了历史的玄幻小说中。 ……前情提要…… 房门被敲响,弗拉德端着银质的托盘走了进来,被屋内成堆的蜡烛、油灯吓了一跳。 “你真的需要这么多烛火照明吗?”弗拉德皱着眉,坐到了拉杜的床边,用一贯兄长的口吻询问着,并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拉杜早就准备好的床桌上。 拉杜疑惑的歪头,挑眉,昂起头询问,“我愿意,怎么,不可以吗?”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用以前拉杜的那种傲娇态度来和人相处,而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着真正的理由他不想说出来。 其实他现在还是很难适应中世纪的生活,特别是到了晚上,需要犹如白昼的照明才能稍微安心。 习惯了自家弟弟的这种口吻的弟控弗拉德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失火,伤及你。” 然后,弗拉德帮着自己的小弟弟打开了罩在餐盘上的银罩子,起身,拿出白色的餐巾系在拉杜的脖颈上,摸了摸拉杜的额头:“我注意到你晚餐没有吃多少。” “你知道的,我饭量一向少。”拉杜任由弗拉德为自己忙前忙后,已经是一派习以为常的理所当然样。 说真的,这里的饮食是让他很无语的一部分。本来还很想尝试一下中世纪的一些新型食品,好比小红香肠以及由俄国的鞑靼人传入德国汉堡而流行起来的汉堡包,可惜被父亲斥责为下等人的食物,禁止食用。 这种专制强权换来了拉杜小餐量的无言抗议,可惜,没人理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二少爷每天都会在餐后给他加餐,并且亲自送去。 “还有,你把用餐的时间都用来看我了。”弗拉德还是那样带着宠溺的训斥口吻。 拉杜不以为意的耸肩,将这种根本不构成任何恶意的口吻忽略,挑起优美的菱形唇的唇角一笑:“是啊,看你就看饱了!”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于是迅速给自己找了台阶,“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弗拉德你秀色可餐。” 弗拉德毕竟是才八岁的男孩,脸颊绯红,很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许胡闹。” “我只是在赞美你,上帝也会支持我的。”拉杜见好就收,搬出了上帝他老人家,这在信仰基督教的自家人中还是很管用的。 然后他抬起头对金发的弗拉德一笑,脸颊上的两个梨涡配合着两颗小虎牙,在弗拉德看来可爱极了,于是某弟控很自然的屈服了。 拉杜迅速的低头快捷的念完了祷告词,他真的很受不了这些麻烦的礼节,吃个饭还要感谢上帝。那要是吸血鬼进食的时候呢?感谢该隐吗?! 怎么又是吸血鬼,不许再想了! 开始吃加餐的拉杜快速的抬起头瞪了一眼旁边很无辜的弟控弗拉德,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叫弗拉德,我也就不会隔三差五的想到那些没边没沿的荒唐种族。 弗拉德招呼仆人收拾好餐具之后就道过晚安离开了。 拉杜自从穿越到中世纪之后就总是睡的很早,毕竟中世纪的晚上除了无穷无尽的晚会外,可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 很不巧今晚没有舞会,即使有,现在也是小孩子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个子很重要,那一直是以前齐轩的逆鳞,175的耻辱绝对要洗刷! …… 这次的梦里他还在那座依靠大海的天梯石栈上努力向是攀爬,不过他听不到大海的声音,也闻不到那股发咸的腥气味道,他的整个感官里被同一个信息所充斥:近了,他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他马上就要到了。 然后如愿以偿的,第一次,他爬到了山顶,站到了耸立的哥特式城堡底下。 铁质的镂花大门阻隔了他和城堡的近一步接触,他急的在大门前无计可施。那真是一座奇怪的铁门,因为两扇镂空雕花的铁门相合在一起的地方竟然是没有孔锁的,而当他伸出手去推那扇其实没有孔锁的大门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大门竟然纹丝不动,就那样该死的挡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扇不上锁的门啊,但他却该死的怎么也推不开那扇没有锁的门,这实在是太令他挫败了! 然后他缓和下心情,开始仔细打量起那座铁门,那看上去年代久远,但手工精致,每一处都是艺术大师呕心沥血之后的极致之美。两边是看不到边的铁栏杆,同样是雕镂着各种精致的花饰,然后被枯死的蔓藤一圈圈的紧密缠绕着,不死方休。 大门大概是因为这种缠绕而无法推开,他推测。于是他只能尽力透过缝隙向里面的院子看去,整个院子都好像失去了生机,树木枯萎,花枝凋零,但是数量繁多。 雾气开始弥漫,整座古堡以及其外围都被笼罩在一种哥特式的阴暗冷艳的气氛下。 一阵冷风吹来,他冻得直打哆嗦,然后他就醒了。 右面的帷幔被风吹起了一个弧度,让坐起的他正好看见了没有关上的窗户,风很大,吹起了窗帘,也吹动了床上的帷幔。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窗户外清冷的圆月,之后一团乌云缓慢的挪移而来,遮挡住了月亮,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后就是倾盆的大雨。 没过一会儿,拉杜就听到他寝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门开之后带来了一缕很微弱的烛光,透过帷幔看去隐隐绰绰好似鬼火。 很快的,他左侧的帷幔被从外部拉开,弗拉德举着烛台小心翼翼的探身进来。 然后拉杜看到他的哥哥被坐起的自己吓了一大跳,等平复了急速的心跳之后,弗拉德将烛台放到了床边的橡木床柜上,穿着丝绸圆领睡衣的他拉开被角动作迅速的挤上了床,然后很小心的吹灭了烛火,之后习惯性的搂上了拉杜。 “外面打雷了,我猜你一定是害怕极了,所以我来看看你。”金发的小男孩用他故作轻松的口吻开口,然后亲吻了一下拉杜的脸颊:“别怕,我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我不怕,谢谢!= = 突然一道闪电打下,把漆黑的夜幕照射的犹如白昼,紧接着就是很吓人的闷雷声,而拉杜感觉到某个说要保护他的好哥哥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更加收紧了一些。 拉杜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弗拉德故作镇定的表情,然后心中了然,哪里是弗拉德怕他害怕了,其实是弗拉德自己害怕打雷吧?不过也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座空房间,总是会产生恐惧的心理的,即使这个男孩心智再成熟也没多大用。 于是他微乎其微的笑了笑,反身将金发男孩和自己一起压倒在松软的三层天鹅绒枕头上,面对着男孩将其抱紧,想要给予他力量。 和弗拉德相拥在一起,男孩特有的奶香味混合着舒心的温度令他安心。 他笑着想,这可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彼此是对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而且他的哥哥待他极好,就好像上一世他们真的就是兄弟。 弗拉德明明是极其害怕的,却逞强的表现着如常的面色,一味的强忍着自己的惧意,紧紧的将幼弟护在怀里,不断的拍扶着弟弟瘦弱的肩膀,并且不断的出声宽慰拍哄。做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弟弟更加害怕,当然,也是不想自己在弟弟面前丢脸。他好像一直都是个完美的哥哥,一心一意的护着他的弟弟。 那晚的后半夜,拉杜睡的极其安心,那个诡异的城堡再没有入梦打扰。 第5章 二月份的圣烛节一过,拉杜就从弗拉德那里得到了他们法国之旅的确切消息。 出发时间初步定在了春末三月初,他们要在今年24日的复活节之前赶到法国西部的马什库勒,在他们的远亲吉尔斯·德·莱斯伯爵的蒂福日城堡欢度节日,预计将会在那里停留一到两个星期,然后离开。 整个城堡都为了这趟旅程而沸腾了,这次出行的人有他们的父亲以及他们三兄弟,还带了负责管理财务的管家,二十个随从,以及一小队骑士。 拉杜的母亲会和负责管理家庭事务的管家留下,照顾城堡以及管理剩下的人员。 中世纪末期的城堡里一般都会有两个管家,分别负责不同的事物。而他们的母亲,也就是城堡的女主人会在他们的父亲不在的时候掌管整个城堡,得到最高的管理权。 他们住的是布朗城堡,位于现代的罗马尼亚中西部,是匈牙利的国王始建于1377年,直至1382年才建成,用于抵御野蛮的土耳其人。这座城堡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集军事、海关、司法、行政管理于一身的政治中心。 这座城堡十分庞大,而其中的人员关系复杂,仆从众多。 拉杜甚至有独属于自己的内侍官,专门负责他名下的寝室、贮藏室、衣物以及布匹等方面的管理。 所以,他至今也没有记全了他家里的人员有多少,更不要说是每个人的名字。 但弗拉德就可以做到,他甚至能够知道外院负责蓄养鸡、鸭、鹅等畜禽的胖妇人的小侄女最近生的小女儿是谁。 在拉杜看来,这可是一种很强大的天赋。 弗拉德最近开始跟着母亲学习一些城堡的杂事管理。拉杜可悲的预感到,等他十岁了之后他也一定会被迫必须去学习那些无聊的东西,以用来管理将来他自己的城堡。 这是让拉杜唯一觉得惊喜的部分,他将来会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上帝。 因为弗拉德的课程安排的比较紧,而大哥米尔则回到了他寄养的威恩伯格公爵城堡。于是拉杜最近常跟在管家身后寻找娱乐。 负责他们家庭事务的管家西斯是个英国人,据他说他是从伦敦著名的管家学校毕业的,管家学校这种东西真的是一个时代特殊扭曲的产物,拉杜觉得反正他是不会喜欢去学习如何服侍人的课程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需要学习的可不是服侍人这么简单,我的傻拉杜。”弗拉德曾嘲笑过拉杜的想法,拉杜也曾鄙夷过弗拉德的小资情调。 代沟这种东西,总是存在的。 今天负责教授拉杜礼仪课程的阿纳斯塔塞男爵夫人病了,于是他就变得更加悠闲。可惜,教弗拉德课程的神父没有生病,而西斯则下去巡视拉杜家所辖的个大庄园了。西斯每年都会去下面了解情况,三次,他需要掌握农奴、税收、庄稼、土地、森林、草原、牧场、水源、磨坊以及其庄园的具体事务,这是西斯的职责之一。 于是闲来无事的拉杜趴在属于自己的宽敞书房里,眯眼享受着阳光,小身体在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滚来滚去,吓得在一旁服饰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也是成为中世纪贵族的一大弊端,没有隐私,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人跟着,他甚至不被允许不让那些仆从们跟随。如果他胆敢这么做,他一定会被他的父亲、母亲以及二哥念叨到烦死。 为什么他会清楚这种结果?因为他已经尝试过了…… 看见有人朝书房门边挪去,拉杜眼神一横,清了清嗓音,“如果你敢去跟我的父母或者哥哥告状,我一定会找到满意的方式惩罚你,让你后悔那么做的。” 于是在场的仆人们都噤若寒蝉了。 不过只有拉杜自己心里清楚,他也就是敢口头上威胁一下,实质上,如果他们真的去告状了,他也不会惩罚他们,因为他不愿意也因为他找不到方式惩罚。 “给我拿羊皮纸还有笔来。”拉杜已经习惯了下命令式的语气。 然后,很快就有人把他想用的东西送到了他的手上。转动着羽毛笔,很丢脸的因为羽毛笔的构造和他以前上课转习惯了的中性笔有些区别,于是,头重脚轻的羽毛笔在他的手上划出了一道墨绿色的划痕,之后跌到了红木桌面上。 他抬起眼向一种仆从扫过去,发现没有人嘲笑他,这很好,否则他不保证他会不会因此而打破了自己关于“人人平等”这方面的坚持。 很快就有女仆拿着在温水里侵泡好的湿毛巾自动走了过来,等拉杜抬起手,她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给拉杜擦拭手背上的墨迹,另外一个小女仆将桌面上的羽毛笔拿走,一个一直弯着腰的男仆开始擦拭桌子,等男仆重新将桌面恢复到光滑干净的样子之后,拿走羽毛笔小女仆重新拿来了一支新的羽毛笔,而拉杜手上的墨迹在同时刚好被擦干净了。 这一切的发生被迅速、快捷而有效的办好,处理的井井有条,在不到一分钟之内。 果然腐败啊,拉杜坐在一边表现着自己的理所应当,一边在心里哀嚎,万恶的贵族生活,奢侈、糜烂,仇富心理果然有它存在的必然理由。 这样的视觉冲击令拉杜不耻,所以他决定以后要狠狠的压榨这种生活的剩余价值,恩!(= =) “去弗拉德的书房里把那本中国的古典文学拿过来。” 他的命令总会在三分钟之内得到满足,而这些命令一般都是他的突发奇想。如果是一般的需要,那就根本不需要他的命令,因为早就已经在一边备好,好比各种事宜儿童引用的液体,厨房里的小点心,以及用来靠着让背部更舒服的软垫子。 所谓的“中国的古典文学”就是儒家经典《论语》,还是本线缝的纸书,这在当时欧洲来说算是最先进的一种图书类别了。 不过,这个时候儒学在欧洲还没有形成学习热潮,只能算是大贵族装点自己书房时的一种世界涉猎范围的象征。好比他们家的书房里,也就只有弗拉德有这么一本用标准的小楷撰写的繁体字版本的铜板印刷的《论语》。 而就拉杜个人看来,在这个家里,那本书的最大价值不是那些文字的内涵意义上,而是在其孤本的古董价值上。 幸好,“拉杜小少爷”这个身份使得他能够随便把玩城堡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他如果不幸弄坏了那些“价值”,也不会有人指责。特别是那些“价值”是属于弗拉德的时候。 很快,那本古朴的典籍就被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在所有人战战兢兢的的目光下,他翻开了第一页,并且平铺摆放到了桌子上,没有任何可能的破坏行为,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拉杜少爷顽劣的名声让所有人都很害怕他因为无聊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事发后,受惩罚的永远都不会身为罪魁祸首的拉杜少爷,而是他们这些在背后不会规劝反而“教唆、带坏了少爷”的下人。 这本《论语》拉杜早就已经翻过一遍了,虽然是繁体字,但是连蒙带猜再加上他背过一些的基础,使得他看懂这本书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后摊开羊皮纸,他装作想要仿照那上面的中国字在羊皮纸上学写中国字。 事实上,他只是想要用简体字记录下来一些关于未来的关键事件,以防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把这些记忆模糊了,用以提醒自己。但是“拉杜”是不可能会写也不会认识中国字的,于是他想到用这招蒙混过关,反正其实整个城堡没有谁真的认识这些四四方方的中国字。 “1442年,弗拉德三世和拉杜一同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人质…… 1447年,父亲与米尔查遭暗杀,弗拉德成为瓦拉几亚公爵,但在两个月之后被特兰西瓦尼亚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打败,亡命摩尔达维亚。 ……” 第6章 晚上的时候和弗拉德一起围坐在母亲房间里的壁炉边,听着他们的母亲给他们讲述一些贵族间的名人轶事。这是拉杜最近想到的打发时间的方法,而很明显他们的母亲很高兴和自己的儿子们亲近,并且分享这些在贵妇人们茶话会上的八卦。 “听说你今天在学写中国字,还顺利吗?”笑的典雅的母亲柔声问道。 听到母亲这么问的时候,拉杜的头正躺在弗拉德的腿上,任由弗拉德玩弄着自己的黑色长发。他装作不满的皱起眉头:“竟然有人胆敢打我的小报告!” “拉杜,我们只是关心你,毕竟,你总是会有一些,呃,突发奇想的主意。我们这么做是了能在你遇到什么危险之前阻止你,或者等你遇到什么危险好及时的帮助你。”母亲软言软语的安慰着,她说话总是很温和的,特别是面对这个极其溺爱的小儿子。 拉杜以前的行为可不是“突发奇想”这种词汇就能够涵盖的,应该说是十分骄纵,行为脱条,性格恶劣,劣迹斑斑,坏点子层出不穷,令所有的人都头疼。 “我讨厌做这些的人,他们都是卑鄙的小人。”拉杜继续着自己孩子气的口吻。 “好的,好的,只要你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以后没有大事,我保证他们不会在把你的行踪报给我们了。”母亲不得不妥协,她总是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 “您是在提醒我要趁早杀人灭口吗?我……” “你还没有说关于你学习中国字的事情。”弗拉德很打断了拉杜的话,配合着母亲,他很清楚拉杜有的时候的执着以及死脑筋,一旦他要开始胡搅蛮缠,那么最后割地赔款的总是他们这些宠着他的人。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拉杜笑了笑,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我太无聊了!” 这既解释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暗示了如果长辈们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一定会想到更多更危险的游戏来打发时间。 于是他看到他的母亲和兄长毫不犹豫的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并且纵容的态度。 那些细碎的记忆和有可能会用到的知识有很多,他一时很难写完,需要很多天的时间整理出来,所以他不得不为接下来几天的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和托词。 现在,他很高兴他的这些小算计都成功了。 不是说他的父母兄长不够聪明,而是他们在备受宠爱的他的面前从来不会多想,也不会提防。他只是个孩子,一个有些被骄纵的过了头的小儿子。只要他想要,他总会得偿所愿。 …… 在他们即将离开去法国之前,布朗城堡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送别舞会,几乎但凡是瓦拉几亚境内有头有脸的贵族爵士以及其家属都得到了邀请函,整个瓦拉几亚境内的贵族都以得到布朗城堡的邀请函为荣,那是一个长脸面的炫耀的好资本。 夜幕还没有降临,就开始有各样式的马车出现在了盘山的马路上,进入了站在三楼卧室内落地窗前的拉杜的视野。 眼前的这一切可比电视电影里上演的更加夸张以及奢靡,他穿着他母亲逼着他穿上的华丽服饰,看着那些比他穿的还要像孔雀的贵族们鱼贯而入。马车一排排的来,男士们衣着光鲜,女士们花枝招展,炫耀、攀比是最大的主题。 而就在他像是看戏剧一样看着这些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自然有人会在得到拉杜的首肯之后去把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西斯,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管家服饰,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见礼的方式让再挑剔的批评家都很难找出瑕疵。 “夫人让我来通知您,舞会快开场了,她想在她的身边看到您。” 西斯得体的笑容令拉杜恨得牙痒痒:“我就不能只是站在这里看吗?我可不想下去被那些花瓣和绿叶装饰的气味混合着贵妇香水味的诡异味道而谋杀。” “请放心,少爷,今天舞会的主题是自然,所以今天城堡大厅地面上铺撒的香草是以艮寿花、剑兰和野香草为主,气味并不是很浓郁。我想它会很好的照顾到您的嗅觉。并且,少爷,请想想您的法国之旅,我想您一定不会想要那化为泡影,对吗?”西斯回答。 拉杜想了一下,耸耸肩,撇撇嘴:“好吧,你说的对,我们下去吧。” 下楼之后,拉杜站到了他母亲的身边,冲每一个来参见的人露出他洁白的八颗贝齿,展现出一个好像经过标尺精确衡量过的公式化完美笑容。 他的父母衣着华丽、坐姿优雅的坐在大厅北面的王座上,他和弗拉德一左一右的站着陪在父母的两边,他的手甚至一直被他的母亲握在手里。然后听着每一个来参加舞会的人在经过传报官的传报之后送上的热情洋溢地赞美词,以及礼单,那是他比较关注的部分,因为那些礼单里会有专门标注送给他的礼物。 就他所站着的这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得到了不小的一笔财富,听到了一筐千篇一律的赞美长诗。不过他发现,对于弗拉德人们喜欢赞美他说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将来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而轮到他的时候,人们偏爱说,小儿子很可爱。= = 舞会已经开始之后,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见礼,不过身份却越来越高。 最后出现的是威恩伯格公爵夫妇,他们身后跟着拉杜的大哥米尔查以及公爵夫妇的亲生儿子。威恩伯格公爵是瓦拉几亚仅次于拉杜父亲弗拉德二世最尊贵的人,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友好,因为两家的女主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妹。 威恩伯格公爵来了之后,舞会才算是真的开始了。拉杜和弗拉德被要求去招待威恩伯格公爵夫妇唯一的儿子特拉扬,米尔则被母亲叫到身边去交流他们将近一个月不见的感情。 特拉扬比拉杜还要小一些,个子很小,脑袋却有些大,头发就像是稻草一般枯黄,毫无生机,从侧面看去他就是一个特大号的豆芽菜。 而这位豆芽菜却是威恩伯格公爵的唯一继承人,性格腼腆,身体好像从小就不怎么好,总是生病。据弗拉德说,这不是豆芽菜特拉扬第一次来布朗城堡做客了,但他依然表现的十分拘谨,一脸的病容时不时的就会泛起红晕,特别是当拉杜跟他说话的时候。 而拉杜从弗拉德的字里行间也能明白,以前的拉杜对于这位豆芽菜并不怎么友善。 不过,看着一步不离紧跟在自己身后用怯生生的小白兔眼神看着自己的特拉扬,拉杜会时不时冒出“这小子不会是个受虐狂吧”之类的惊悚猜想。 贵族子弟这次舞会上来了很多,但几乎没有谁想要加入他们三人的这个小圈子。 于是三人在聊了不到一会之后就遗憾的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供他们继续谈下去了,幸好还有弗拉德从中斡旋,他总能找到适当的话题不让他们的交谈冷场。不过,当他们的父亲把弗拉德叫走之后,拉杜就只能和特拉扬那个豆芽菜大眼瞪小眼的相对无语了。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拉杜问,他真的不怎么会和这类型的小孩子打交道。 特拉扬摇摇头,紧抿着唇,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微微垂着头,时不时的就会偷偷看拉杜一两眼,这让拉杜很无语。最后他实在没辙了,只能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呃,你要去法国了啊。”特拉扬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件事还有人不知道吗?!拉杜趁着没人注意翻了翻白眼,表达了他对这个没话找话的问题的无语。不过无聊的话题总比没有话题强,于是他点点头,打起精神来和特拉扬聊了几句关于法国的问题以及人土风情,还说了一些他从他的老师阿纳斯塔塞男爵夫人那里学来的法国宫廷礼仪。 第7章 拉杜的讲话,特拉扬一直都在很安静的认真着,他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发着亮光,专注的看着拉杜,却并不多言。 于是这样的谈话,只能是等拉杜词穷了,就再一次冷场了。 …… 等了一会儿,拉杜只能再一次勉强的干巴巴开口:“你还有什么是想知道的?” 特拉扬托腮,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喃喃的小声说:“你要去法国了啊……” = =你只会这一句吗?还是说,其实你是人形复读机来着?!噢,上帝,求求你,救救我吧……这个年代的孩子,他跟他们真的有很深的代沟,诺亚方舟也无法渡过去的深沟! 晚会的最后,拉杜和特拉扬还是没有说什么,那个豆芽菜只会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着“你要去法国了啊……”,这真的差点逼疯了拉杜,他再一次表示了对于弗拉德谈话本事的佩服,果然这才是将来要当亲王的人,而他,连个小鬼都应付的如此艰难。 特别是当他的父母以及威恩伯格公爵夫妇把他两叫到身边之后,这种艰难变得更加无法言语。 因为大人们齐齐的问:“你们玩的愉快吗?我看整场几乎都是你们俩待在一起,亲爱的,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天知道整整两个小时他们到达都说了什么!拉杜笑着,心里却在滴血。 “拉杜,很好,他跟我讲了很多,关于法国,还有他最近在学习的中国字,林林总总,我很高兴,拉杜还说会给我带礼物……”特拉扬在拉杜还没有想好词之前就已经一脸高兴的回答了,比一开始细细弱弱的声音高了一些,面色红润,手舞足蹈的表现着他的心情。 不要随随便便脑补!礼物是要花钱的,我现在可是无偿阶级。拉杜在一边更加怨念了。 不明真相的大人们倒是都很高兴,拉杜的母亲甚至眼眶里闪着亮光,不停的说着她的小拉杜长大了。威恩伯格公爵夫妇摸了摸他们儿子的头,也是一脸欣慰的表情,因为他们的儿子很少表现的这么高兴。 晚会结束之后,威恩伯格公爵夫妇领着儿子回家了,米尔则留了下来。特拉扬在离开之前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拉杜,在拉杜不得不伸出手去安慰他之后,才破涕而笑。 舞会过去的第三天,弗拉德二世亲王一家踏上了他们法国之行的旅程。 拉杜和弗拉德以及米尔查坐在同一辆四轮马车里,马车的车型是在十四世纪末期兴起的“摇摆四轮车”,以铁环悬起车厢,从而减缓了车箱的颠簸程度,使得旅程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一路上,风景很美,是拉杜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田园景象。不过类似的风景看多了,也就变成了无趣。 于是,拉杜用比较硬的白纸做了一套简易的扑克牌,大致说了一下斗地主的游戏规则,用此和他的两个哥哥打发了很多旅途上无聊的时间。 父亲弗拉德二世在晚上知道了关于这个游戏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的情绪,那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只是无奈的拍了拍拉杜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也就只有我们家的小拉杜会想到这些玩乐的方式。” 果然,最小的儿子在这个家里的定义就是学会吃喝玩乐就可以了。 在经过漫长的旅行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法国境内,而就在当晚,在旅店休息的时候拉杜再一次做了那个噩梦。 …… 大门悄无声息的在拉杜的面前打开了,拉杜觉得是他在念过什么名字之后那个门才打开的,但是他却忘记了他到底轻声说了什么名字,反正当他有意识的时候,那扇门已经开在了他的眼前。 雾浓也渐渐变成了薄薄的一层,环绕在院子里,那些已经枯萎的树木躲藏在薄雾之后,都变得影影绰绰,有些阴森恐怖的样子。 在拉杜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路的尽头并不是很清晰,但好像是通往那座哥特式的古堡的。这一晚没有风,只有扑面而来的薄雾,雾打在脸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拉杜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他感觉到有些凉意。 踏出步子向前,他终于走进了那座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园子。他顺着那条路一刻不停的往前走,雾渐渐的淡了,院子渐渐在他面前露出了全貌,道路的两旁,竖满了墓碑。 他有些害怕,在回头时却发现他失去了来时的方向,于是便就只能向前,没有退路。 …… 拉杜是被弗拉德推醒的,他睡眼懵惺的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弗拉德好像融在一层橘黄色的光里。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弗拉德看上去还是那么模糊。于是他只好伸出手去抱住他,以稳定自己有些晕眩的大脑。 “怎么了吗,弗拉德?”拉杜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弗拉德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担忧,他搂紧了拉杜,亲吻了一下他小弟弟的脸颊,之后又吻了他的唇角,“你刚刚满头大汗,看起来受到了惊吓,你做了什么噩梦吗?” 拉杜定了定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弗拉德关于他的梦,于是摇摇头,用软绵绵的声音说:“我忘记了,弗拉德。你还有事吗?我很困……”为了逼真的效果,他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让他的哥哥相信,他迫切的需要和枕头去约会。 于是,弗拉德充满歉意的将拉杜重新放回床上,就坐在他的身边,拍扶着他的背,声音低柔:“我看着你睡着了之后再离开,晚安,我的拉杜。” “晚安,弗拉德。”拉杜眯着眼,仰起头寻找着弗拉德的脸颊,然后吻了上去。 看着又一次睡了过去的拉杜,弗拉德用手指轻轻的印在自己淡粉色的唇上,刚刚拉杜因为吻错了方向而亲到了他的唇上。他也没有阻止,甚至现在还会回想起那种柔软的感觉,他为此有些心神荡漾。弟弟的唇,吻起来软软的、滑滑的,感觉还真不错。 于是,好想再试一次。他慢慢的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探够着那片柔软,看着两人脸颊间越来越近的距离,他觉得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最后,在还差一毫米左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床上,捂着被子忐忑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拉杜神清气爽,却看到弗拉德有些萎靡不振。他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朦朦胧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于是关心的问道:“你没有睡好吗,弗拉德?”可惜他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准确的说是他没有得到回答,弗拉德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也许他水土不服,生病了,拉杜这样猜测,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去确认弗拉德是否还好。 看着拉杜蜜桃似的唇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弗拉德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出了点小问题,他的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些不该有的画面,让他不知所措。 上了车之后弗拉德依旧很恍惚,这让米尔找到了很好的理由狠狠的嘲讽了他。 而最神奇的那部分是,弗拉德竟然没有回嘴。 第二天还没有到目的地的时候,拉杜发现他的头有些疼,之后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发烧了,脑袋一片浆糊。难道弗拉德没有生病,反而是自己病了吗?于是,当弗拉德来叫他去吃饭的时候,他从弗拉德的反应确认了这件事情,他生病了,最恶俗的水土不服。 幸好随队还带着医生,而且马上就要到达蒂福日城堡了,比他们预期的会早到两天左右。长途的旅行把所有人都折腾苦了,现在,拉杜成为了第一个病倒的人。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唯一病倒的人…… 第8章 再一天,拉杜感觉他自己的眼皮滚烫,睁都很难睁开,连说话也提不起力气。 弗拉德在帮着他把睡衣换了之后,医生又一次进来诊断了一下,诊断结果是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需要尽快得到妥善的安排,需要更细致的检测、治疗以及静养。于是为了赶路马车变得更加晃荡,他感觉他想吐,胃里特别的难受。 躺在弗拉德的怀里,拉杜感觉到了他的哥哥不断的在嗡嗡的对他说着什么,可惜他一句话都听不懂,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呼吸更新鲜的空气,就像是濒死的鱼。 接下里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印象里马车好像一直都没有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车轱辘飞快的旋转着,马车夫不断的挥鞭趋势着马车快速的向前。弗拉德的怀里一直很舒服,他根本舍不得挪开哪怕一丁点。 然后他觉得马车停下来了,在一片昏昏沉沉的黑暗中,他觉得他被抱下了马车,他听到了弗拉德急切走路时靴子摩擦地板发出的铿锵声,就像是鼓点。 他的头就像是要爆炸了,最后,在这样激烈的折磨中,他失去了知觉。 出门旅行,怕的就是这种水土不服的体质,可想而知,等他的母亲知道了这些,他以后就不要想再有旅行了……水土不服,我恨! …… 梦里,他发现他从参与者的角度再一次变成了旁观者。 他看着金发的少年在迷宫一般的古堡里不断的奔跑着、寻找着,长廊上挂满了人物油画,每一个人都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容,微微昂起的头颅表现出了那些画框里人物的骄傲,他们的嘴角挂着统一的残酷微笑,眼神冰冷而刺骨,肤色苍白的吓人,体现着一种美到极致的颓废糜烂的气息。 那个金发的少年在这些画像旁的走廊上跑着,拉杜看不见少年的容貌,只有一个金发的后脑勺以及衣袂翩翩的紫蓝色长袍的背影。 最后,少年推开了一扇精致的奶白色大门,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冰冷的装饰和一口棺材。 那是一口极其欧式的黑色棺木,镶嵌着金边和华美的宝石,这一切使得那个棺材看上去不像是死人最后的住所,反而像是一个随时可以展出的艺术品。 少年亦步亦趋的向前,最后少年在棺材边站定,然后棺材盖就在少年的眼前自动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睡相安详的精致面容。 那是一张拉杜无法去描摹的脸,精致到不像是现实里的人物。金色服帖的短碎发,高挺的鼻梁,很立体的五官,金色的眼睫毛浓密而又翻转上翘,菱形的薄唇有着极美的形状,眼角微微上挑,表现出一个随时随地挑剔而又傲慢的神情。这样的人,也许才符合拉杜心目中的贵族,他可以不加掩饰的表现自己的傲慢以及旁若无人,因为他有那个资本。 这个应该是已经死去的男人有着一张令人着魔的面容,但却让拉杜心里一惊,因为这和他曾经印象里的弗拉德何其相似,如果他也有一双比天空还要湛蓝的双眸的话。 之后那双眼睛真的就睁开了,并且那个男人真的有一双令人甘愿泥足深陷的湛蓝双眸。 拉杜不自觉的叫出声:“弗拉德……” 结果那个站在棺材边的少年却转过了头,拉杜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那个少年才是弗拉德。于是拉杜混乱了,如果这个少年是弗拉德,那么躺在棺材里的人,是谁? …… 梦再一次醒了,拉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觉得他想起了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那些繁杂的记忆可以先放在一边,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他现在,在哪里?他看着红天鹅绒的帷幔,转动墨绿色的眼珠看了看这张和他的床有着类似奢华的大床。 他的身上盖着松软的白色被子,有着很好闻的花香。他的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丝绸端面的睡衣黏在身上,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他。试着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浑身酸软无力,他必须使出全部的力气才能使得他的手伸出被子,之后去拽开帷幔。 帷幔一动,他就看见了亮光,大概是烛火被守夜的仆从点燃了。 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他觉得应该是有人去通传他醒来的消息了。然后,他就感觉到有女仆过来细心的给他往嘴里渡了一些清水,他的嗓子终于不再像是要冒火了一般的干燥。 没过多一会儿,一脸疲倦的弗拉德就和米尔一起赶了过来。 弗拉德一下子就拥抱住了拉杜,拉杜感觉到了那个少年微微颤抖的双肩,然后耳朵嗡嗡的嘈杂声里他分辨出了独属于弗拉德的声音,他说:“你终于醒了,拉杜,我太担心你了,他们不让我在一边看着你,怕我也病倒了,真遗憾我错过了你醒来那一刻的样子。” 拉杜努力的抬起手去拍了拍弗拉德的肩膀,他的这个哥哥对他真的很好。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搂紧他,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米尔站在一边有些不尴不尬的,他也是激动和高兴的,但绝不会像是弗拉德这么失态。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的父亲和一个面色有些阴郁的男子一起出现在门边,然后他知道了那个眼眶深陷很显然是纵欲过度的中年男人,就是他们在法国的远亲吉尔斯·德·莱斯伯爵。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住在蒂福日城堡里,旅行的目的地。 医生在得到许可之后对拉杜又进行了一下大略的检查,表明拉杜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一群人来了,又一起走了,弗拉德在确定了拉杜真的退了烧,嘱咐好了守夜人,才又一次亲吻了拉杜之后离开。 拉杜的帷幔再一次被仆人拉上,他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怔怔出神。 在看到吉尔斯伯爵之后,他脑海里那一片乱七八糟的记忆再一次浮现。他想了半天才找到那堆记忆团的线头,他就是美男公拉杜!也就是说,他想起了他的前世,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什么后世的他却穿成了他的前世。真该死的绕口。仔细想想,这一切应该都不是他的白日梦,因为他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真实了。拉杜的记忆、齐轩的人生,还有没有拉杜记忆的这些日子,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团乱麻。 这大概算是一种另类的重生,但有些事情跟他记忆里的,已经开始出现偏差。 好比这趟法国之行,他确实是来了的,但是生病的是弗拉德,不是他。不过,吉尔斯伯爵最后治好弗拉德的方式他忘记了,好像是请来了什么人,当时他太年幼,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重生,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又一次记忆起这些东西,好像冥冥中真的有神明注定要让他回来,改变一些什么。好比这一次他不会在再特拉扬的挑唆之下,去篡了弗拉德的位置,然后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亲手斩杀。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记忆断点,那里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他为什么想要篡位。和他的哥哥去争斗?哈,这毫无道理。 特拉扬,前世记忆里的他和拉杜在三月初刚见到的那个豆芽菜有着更大的出入。两人从容貌到性格都有着天壤之别,不说是特拉扬的长相变了,而是那种气势。特拉扬还是那个特拉扬,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只是他的眼神变了,而拉杜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改变到底是什么。 反正就是变了,好像从谁都可以欺负的小白兔进化成了有毒的眼镜王蛇,质的飞跃。 然后在细细的想下去,他才发现他的记忆是断开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点,根本联系不起来。好比他忘记了是谁最后杀了他的父亲和米尔,他也记不得在蒂福日城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这场稀奇古怪的病,引来了成堆的麻烦以及问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终于勉强的重新进入梦境。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 棺材里躺着的男子,到底是谁? 第9章 第二天一早,拉杜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睁着眼睛盯着红色的帷幔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布朗城堡自己的床上,仅仅是一晚上,他却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不认识的面孔穿着法式的长衬衫—那种很多褶皱的类型—为他拉开了帷幔。 “您准备起来了吗?” 他听到他的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顺着那个声音他点点头。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人将他小心翼翼的托起,另一个仆人迅速在他的后背放置了一个舒适的靠垫,他依上去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松软适度。 之后就有水送到了他的唇边,微微低头,他就可以喝到略咸的清水,虽然这不是他的口味,但不得不承认,刚起床喝上点这样的水,很对他的口感。 拉杜在缓慢的喝过水之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帮他用方巾擦了擦嘴角。 服务很到位,而那人的神情也很专注,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会让拉杜觉得,好像照顾拉杜、满足拉杜一切的需求就是那人平生最大的心愿。 “你是谁?”拉杜决定问一问那个人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想要知道一个仆人的名字。 那人欠了欠身,冲拉杜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尊贵的拉杜少爷,我是普拉提,很荣幸能够服饰您。”然后他才将还有大半杯的水杯递到了身后女仆手里的托盘上,动作优雅,每一个细小的细节都是那么赏心悦目,无不在体现着他的认真。 拉杜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也代表了他听够了那千篇一律的敬词,他以为他会是不一样的那个,现在看来,这位普拉提也同样令人失望。 等等,普拉提?是那个普拉提吗?据他的记忆所知,天知道是哪段记忆告诉他的,反正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外表俊美、身形颀长的普拉提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谦恭。普拉提是来自意大利的神职人员,也是炼金术和降魔大师,但让拉杜注意到他的地方却是,他唆使吉尔斯伯爵虐杀了三百名以上的男童。 而日后,当吉尔斯伯爵因为虐杀的劣行而被当成吸血鬼送上绞刑架的时候,这个自称是普拉提的神职人员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普拉提,那他为什么要来服侍自己呢?他现在应该是蒂福日城堡的座上宾才对,没道理来服侍他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而且还表现的这么谦卑以及专业,他的细心在拉杜看来哪怕是他们家的西斯管家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想了这么多,拉杜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毒害了,管他是谁,他是不是那个普拉提与他何干? 想明白了这些的拉杜勾起唇角一笑,然后才发现他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好了很多,神清气爽。之后他注意到,在他想事情的时候,一边的仆人都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没有多话,眼睛里也没有不该有的好奇。训练有素,真的是很不错的团队。 而当普拉提注意到了拉杜墨绿色的眼眸之后,心领神会的一笑,打了个响指后,就有男仆将拉杜在临行前新做的衣服送了上来。 脱下睡衣,换上新衣,整个过程都是普拉提亲手服侍。 早餐时间已经过去了,所以拉杜就在自己的房间吃的早餐,法式的果酱面包以及新鲜的热牛奶。 吃完饭后拉杜才注意到弗拉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的出现在他的身边,这多少让他有些不怎么适应,他已经习惯了他哥哥的无微不至。而且他也很想巩固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不管是哪段记忆里,那个体贴的金发大男孩都让他很愿意亲近。 于是他开口询问:“弗拉德呢?” “弗拉德少爷、米尔查少爷以及亲王大人还有伯爵大人去了外院的教堂。”普拉德笑着回答。 (小资料:中世纪大贵族的城堡分为内外院,外院一般都会设有小型的教堂,专供城堡内的人以及外来做客的人使用。) 拉杜皱眉,他记不起来他的前世是否有这么一段插曲,于是只好继续问:“为了什么?” “伯爵大人邀请您的父亲和哥哥们去看他的唱诗班,新从莫斯科公国来了几个十分优秀的少年,他们皮肤雪白,就像是牛奶;他们的头发金黄璀璨,就像是阳光下的向日葵;他们的歌声美极了,就像是来自天堂。”普拉提极其尽职尽责的介绍着,不过拉杜怎么听怎么别扭,也许是因为他像是在念诗歌一般的说法,那让人很不舒服。 “哦,那听上去挺不错的。”拉杜耸耸肩,说着客套话。唱诗班?这可真是个大笑话,所有人都知道,吉尔斯伯爵在全欧洲各地打着招收唱诗班少年的名义,将那些年轻貌美的少年骗入城堡,以供他虐杀的乐趣。不过,好吧,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普拉提立刻殷勤的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参观,他们最近正在加紧排练一首圣歌,用来欢迎亲王大人的远道而来。” 拉杜想起来了,他记忆里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的。 不过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笑着说:“我更愿意看到完成品,那样会更精彩。我是说他们最近就要正式表演给我们看了,对吗?那么就让这份惊喜继续保持着它的神秘,我想对它更加期待一下。” “拉杜少爷果然就如传说中的那样,很会享受生活。”普拉德又一次借机赞美着。 拉杜冲天翻了翻白眼,打住了普拉提准备滔滔不绝可以讲上一天的赞美词,他挥挥手,开口说:“我们来聊点别的打发一下时间吧。” “那么,我可以有这个荣幸为您介绍蒂福日城堡吗?”普拉提也很上道的配合。 想了一下拉杜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现在还是很酸软无力的身体:“我更想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看,等我身体完全感觉到舒服了吧,我们一起慢慢参观。” 普拉提点头表示明白:“我会期待的。” 拉杜耸肩,本来他的目的就不是这些,参观城堡什么的,不过是随口一提,他真正关心的是……“我们来说说你吧,普拉提,你从哪儿来,在蒂福日主要负责什么?说真的,我对你很好奇,正好我们还可以打发时间等弗拉德他们参观回来,一举两得,恩?” 普拉提点点头,笑着回答:“那将是我的荣幸,拉杜少爷。” 普拉提对于自己的叙述倒是并没有和拉杜从记忆里了解到的有什么偏差。他说他是个来自意大利的神职人员,略懂一些炼金术和降魔的法术。 而他之所以认识吉尔斯伯爵,就是因为炼金术。吉尔斯伯爵年轻的时候曾经追随过圣女贞德,有着卓著的功勋,还继承了庞大的遗产,但这些年来他不知节制的奢侈作风使得他已经负债累累,于是开始疯狂的迷恋炼金术,希望能够点石成金。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吉尔斯伯爵相信,只要召唤出恶魔,他便可以得到点石成金的法术,普拉提这些年一直在帮助他寻找传说中的高级恶魔。 “那么,恶魔长的是什么样子呢?”拉杜眨着一双好奇的墨绿色眼眸,装作无知孩童等待着普拉提的答案。 普拉提回答说“恶魔一般以俊美的青年或者少年的形象出现”,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拉杜可以确信的是,吉尔斯伯爵是相信着的,并且义无反顾的在寻找恶魔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而每当他遇到挫折,他就喜欢去折磨那些美貌少年,这点是拉杜推理得出的结论。 拉杜眼睛一转,接着普拉提的话又一次开口询问:“就像你一样吗?我是说恶魔。毕竟可没有谁会长一双紫色的眸子。” 第10章 —“那么,恶魔长的是什么样子呢?” —“恶魔一般以俊美的青年或者少年的形象出现。” —“就像你一样吗?我是说恶魔。毕竟可没有谁会长一双紫色的眸子。” ……前期提要…… 对于拉杜的恶意反问,普拉提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微微一笑,极其缓慢的轻微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是拉杜一直在仔细的看,他绝对不会发现普拉提的头移动过。 然后他听到普拉提用一沉不变的轻柔语调说:“不过,恶魔不会为人类服务,特别是高级恶魔。” 拉杜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普拉提的意思,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该打住了,但好奇心驱使他继续问下去,“那么,恶魔为谁服务?堕天的撒旦,夜之魔女莉莉丝,又或者是吸血的该隐,出卖了神的犹大?” “犹大最后后悔自缢了。”普拉提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拉杜摸不清他的意思,他到底是承认了拉杜关于恶魔会服从前三者的认知,还是仅仅就事论事的纠正拉杜对于犹大的语病?看着普拉提那副蒙娜丽莎似的笑容,拉杜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危险。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虽然后来他发现,那才是最糟糕的问题。 他问:“那你为什么要来服侍我呢?我相信你不需要服侍别人就能让自己活的很好,普拉提。”他再一次为自己的心直口快而懊恼。 普拉提并没有表现出被冒犯了的不满,反而展现出了一个很美丽的笑容给拉杜。 他说:“我听人说,拉杜少爷很慷慨。” “所以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拉杜挑眉,不由自主的问道。 “我想在您住在城堡的这些日子里尽心的服饰您,让您感觉到满意。我不需要任何回报,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答应帮我一个很小很小的忙,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普拉提欠身弯腰行礼,一手搭在背后,一手曲起与胸平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拉杜眨眨眼,他不觉得这会是个好主意,于是他准备开口刁难:“为什么我一定要答应你呢?即使没有你,我也依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点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只是请求您,如果您不同意,我仍然还是会用心的服饰您。” 很好,正中拉杜的红心。拉杜并不软弱好欺,也不是善良的天使,但他唯一的软肋是他要面子,本身也不够狠戾、不够铁石心肠。所以,对于这样的热情以及义无反顾,他会很不好意思不去答应这件事,他不想欠人情,即使对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也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想了很长时间拉杜才终于开口说:“好吧,你赢了,普拉提,我答应你了,但是我不保证我真的能做到你所希望的那样!” 普拉提起身,给了拉杜一个更加漂亮的笑容:“我保证,那对于您来说易如反掌。” 公元1440年,3月23日的上午,拉杜一直记得,那天马什库勒的阳光明艳、万里无云,蒂福日城堡外面的梧桐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盖着毯子坐在藤木的椅子上,室内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就在一切都十分完美的当下,他和来自地狱的恶魔签订了一份永生的契约。不过当时,他还不知道为了那短暂的热情服务,他会付出什么,以及……得到什么。 当天中午,拉杜在餐桌上看到了他的家人以及吉尔斯伯爵,他们都表现的很高兴,对于唱诗班赞不绝口。拉杜在开饭前从座位上站起,感谢了吉尔斯伯爵的热情照顾,并表示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然后他们一起为此举杯庆祝。 拉杜就坐在弗拉德的右手边,他注意到弗拉德在餐桌上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吉尔斯伯爵,神情古怪。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拉杜在切食用蜗牛的时候偏头小声的询问道。 (法国蜗牛具体什么时候成为一道菜的,某也不知道……某只知道蜗牛最宜胃肠消化力弱、体虚的人吃T T) 弗拉德摇摇头,他有些顾虑的瞥了眼一直笔挺的站在拉杜身后的普拉提,欲言又止。之后拉杜注意到他的哥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微妙,那双矢车菊一般的眼眸里有着太多的情感杂糅在一起,让拉杜感到费解。 3月24日,是1440年春分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也就是复活节。 拉杜永远都无法算对复活节的日子,这个节日的日期在他看来是飘忽不定的,因为它融合了西方公历、中国阴历以及星期这三个因素,很麻烦。 (某也算不对这个日子= =于是,亲们就将就一下吧T T其实法国中世纪用的日历也很麻烦,虽然名字很美,什么雾月、果月之类的,但算起来更加闹心,所以,这里咱们就一起无视了那个法国当时的日历吧><) 蒂福日城堡的复活节晚会很盛大,说真的,每一个节日晚会蒂福日城堡都会举行的很热闹,排场奢侈,极度浪费,今年尤甚。 就在晚会上,拉杜欣赏到了吉尔斯伯爵的唱诗班,水嫩的少年们站在华丽的舞台上,表情虔诚,嘴里在唱着圣洁的歌。而这样的他们却穿着洁白的缎面长袍,勾勒出青涩而诱人的曲线,很容易勾起人心底里那点想要玷污神圣的凌虐欲。 拉杜和弗拉德站在一起,同时注意到了吉尔斯伯爵眼睛中那抹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欲望。 其实吉尔斯伯爵的长相还是很不错的,是那种日耳曼民族的标准长相,高鼻梁,白皮肤,蓝眼睛,头发微卷,带着属于法国的浪漫气息,但整个人却因为这样不堪的目光而变得猥琐起来。 弗拉德整个舞会都跟拉杜黏在一起,特别是当拉杜和吉尔斯伯爵交谈的时候,他变得尤为紧张。 “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这几天你表现的很反常。”拉杜将弗拉德拉到阳台上,环胸挑眉询问道,他可没有耐心和某人玩猜猜猜的游戏。即使他很喜欢他的哥哥,但他有的时候真的无法忍耐弗拉德面对自己时在某些方面那过火的谨慎,他觉得他在他面前就是个婴儿,但他们生理年龄上只相差一岁,而天知道心理年龄上可是隔着整整两世。 弗拉德有些为难的看看拉杜,最后还是屈服在了拉杜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之下;“好吧,我告诉你,你要小心吉尔斯伯爵,我上次看见他在教堂后面……反正他是个,呃,是个不怎么好的人。” 拉杜冲天翻了一个白眼,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扫了眼弗拉德:“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看到他在教堂后面‘上’了一个唱诗班的少年吧?” “你都知道了?!”弗拉德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嘴也张的很大,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傻傻的,不过,傻的很可爱。 拉杜笑了,他怎么忘了呢,这个人不管以后再怎么伟大、厉害,此时再怎么成熟,他始终还是个八岁的小男孩,一个想要保护弟弟的好哥哥……不过以他贫瘠的形容词汇,如果拉杜真的是个被从小保护过了头的小少爷,他们就这样说一晚上,也绝对不可能表达清楚的。 弗拉德鼓起了脸,显得有些不怎么高兴,“你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东西呢,他们是,呃……圣经记在利为记十八上说‘不可与男人茍合,像与女人一样,这本是可憎恶的’。同性恋是逆性的行为……” “为什么你能知道而我却不能知道?”拉杜打断了弗拉德的话,表现的有些不怎么高兴。 “我没有说你不能知道……但是,拉杜,亲爱的,这不是重点。”弗拉德耐心的解释着,说真的他也被拉杜绕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面对拉杜的时候他总是有些笨嘴拙舌的。 “好了,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最后,拉杜以这结束了谈话。 弗拉德有的时候真的傻的很可爱,他傲慢又自负,大男子主义,喜欢将别人放到自己的羽翼下照顾。很多年以前,久到拉杜已经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很爱他的哥哥这样的溺爱保护,他喜欢他全心全意的呵护,直到…… 直到什么呢?拉杜再一次郁卒的发现记忆在这里又一次断开了,有什么东西在阻挠着他去发现,他在害怕着什么,有一种随时会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很可笑啊,他会被抛弃?怎么可能,在被抛弃之前他会先下手为强。 第11章 一个星期之后,拉杜一家人被吉尔斯伯爵招待去附近的山里打猎,那是一项很不错的运动,广受贵族的喜爱。 不过……拉杜却不怎么喜欢,因为不管是哪辈子,他都和马这种生物不对付,相看两厌。 于是,在狩猎的那几天,拉杜都和普拉提留在了宿营地,和一堆厨子一起留守,为了这件事他又一次被米尔狠狠的嘲笑了一通。 他有说过他讨厌他的大哥吗?没有?好吧,他现在说了。他决定再也不跟米尔说话了,真的,他对上帝发誓!貌似自打记忆回来之后,他就反而越来越幼稚了……好吧,如果今天晚上米尔真的按照他所说的那样,把他打到的兔子送给他,他就原谅他。(= =) 接近黄昏的时候,弗拉德他们还没有回来,这有些反常,不过拉杜却并没有太在意。 但反常的事情却接踵而至,先是整个宿营地都变得异常的安静,不要说厨子们制造出来的声音,哪怕是林间的鸟叫也绝迹了。之后宿营地又莫名的起了一阵大雾,并且有越来越浓密的趋势。不一会儿,拉杜就已经看不到森林的周边了,他抿着唇,不自觉的向身后的普拉提靠了靠。 然后,他感觉到他的身上被披上了一个薄毯子,普拉提轻柔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小心被冻到。” 拉杜点点头,努力保持着自己傲慢的语调:“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雾越来越浓了。” 普拉提的答案差点让拉杜吐血,他说:“知道。”然后,拉杜等了好一阵子,却再没有了下文…… “该死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拉杜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之后拔高了语调询问道。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他实在不怎么想承认他其实真的有些害怕了。但是想起现代的鬼故事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两人说着话,突然有一方就消失了,而消失的那一方不是遭遇了不测,就是被鬼上身了,又或者那人本身就是问题。 这个时候拉杜再一次想起了他对普拉提的猜测,那个紫眸男人也许就是一个高级恶魔,回想起普拉提一次次的暗示以及反常,拉杜是越想越心惊。 接着他感觉他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然后他就再一次听到了普拉提的声音。 不过,普拉提用那一沉不变的温柔语调说着:“现在是时候请您帮助我完成那个小忙了。”怎么听怎么别扭…… 拉杜面无表情,只是很缓慢的点了点头,表现的极其淡定。但他其实是已经自己把吓自己吓的说不出来半句话了,而死要面子的性子使得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胆小,也就只能这么强装着淡定,而不开口,是怕自己开口后走调的声音出卖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 拉杜被普拉提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然后拉杜把双手自动搭在了普拉提的脖颈上,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普拉提的皮肤,冷的就像冰块,僵硬如铁。他看不清前路,视力范围内只有普拉提的侧脸,线条柔和的就像是人类。 为什么是像?因为普拉提现在在拉杜的认知里已经和非生物划上了等号。说真的,从他有了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后他就很能接受这些灵异方面的事情了。 毕竟…… 毕竟?他歪头想了好长时间才从记忆的乱麻里抽出了点线索,他好像记得,前世的弗拉德在最后真的变成了吸血鬼,哦,该死的臭蝙蝠,他讨厌任何啮齿类的动物! 而当他从自己的记忆里抽身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和普拉提在高速的移动着,虽然他还是被笼罩在一片看不清前路的浓雾里,但越来越强烈的风使得他认识到,普拉提抱着他正在以一种连汽车都无法追上的速度移动着。 他果然是非生物!拉杜在那一刻意外的冷静,甚至很高兴他猜对了一些东西。 最后他们停在了耸立的高山山脚下,耳边响起了大海拍打礁石的声音,空气湿润的好像能够直接化成水打湿脸颊。 他仰起头,看着眼前和他的梦里何其相似的场景,顿悟了。 网络上的释梦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拉杜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普拉提,那张脸上还是那个一沉不变的笑容可掬,越看越碍眼。他叹气,认命的向上攀爬,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发现山脚下已经失去了普拉提的身影。 接下来要靠自己了吗?他仰天欲哭无泪。 梦里的睡“美人”啊,等着王子我来“打”醒你吧!拉杜握拳,抬起他养尊处优的小短腿,开始一步步的艰难向上攀爬。他有说过他讨厌爬山吗?还是没有?那么,现在你知道了。他讨厌很多东西,好比米尔、啮齿类长毛动物以及一切让他觉得劳累的运动。 不过奇怪的是,在大海声的伴奏里他一步步的向上,却没有感觉到身体上任何的不适。仔细听那些大海的声音,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唱歌,上帝,他一定是劳累过度而出现了幻觉。 在山顶那扇镂花铁门前,拉杜看到了依然笑得笑容可掬的普拉提。 …… “你也能上山?”= = “当然。”笑脸。 “那你该死的为什么让我自己爬!”恼羞成怒。 “在我开口之前您就已经离开了,我以为您热爱这项运动。”还是笑脸。 “我热爱的运动是扇你一巴掌!”开始抓狂。 “不,这是不被允许的。”继续笑脸。 拉杜彻底暴走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这么被人戏耍过,于是他径直走到了普拉提的面前,高高的扬起自己的下巴,一脸蔑视的神情。在抬起手佯装要扇普拉提一巴掌的时候,迅速抬起了脚之后跺在了普拉提一尘不染的黑皮鞋上。 “你说的是要扇我一巴掌。”普拉提抓住拉杜的胳膊,面色有些难看的开口。 拉杜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普拉提,神情傲慢,“是吗?抱歉啊,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也许你可以等着下次再阻止我。” 普拉提安静的沉默了。 然后拉杜满意的转身扬长而去,停在了铁门前,那上面正如梦里所描述的那样,被枯黄的藤蔓所缠绕,根本没有推开的可能。而最要命的是,他早就忘记了梦里他是怎么打开的那扇门,于是他转身冲着普拉提问了一句废话:“你知道怎么打开它吗?” 普拉提也很尽职尽责的回了他一句废话:“不知道。” 墨绿色的眼眸对上妖艳的紫眸,久久没有在转移视线,白嫩的小脸在过了很长时间之后调整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薄唇微微张开,清晰的吐出一个单词:“废物。” 于是正如拉杜所预料的那样,普拉提即使是被这样侮辱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脸上的笑脸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低眉顺眼,他对着拉杜欠了欠身,声音里依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恭敬之情:“我很抱歉,无法为您解忧。” 该死的废话!拉杜转过身去,开始自行研究那扇门。他自己也知道,他不过就是个孩子心性,性子耍够了,他也就不会在多做纠缠。 而当拉杜将双手放到门上的时候,神情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嘴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口:“爱兰德。” 那是一个男子的名字,一个拉杜保证他绝对没有听过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个名字,而且他清楚的知道,在他失去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对于他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当然不会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之类的狗血意义,只是每当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会不由自主的抽疼一下。 在大门应声打开的时候,他微微低垂着头,笑着说:“你一定欠了我很多……”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当然是那人欠了他的,否则他为什么会在跨越了这么多年之后,还依旧记得那个名字? 拉杜这人的性子里面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他的记性虽然不好,但他记仇的本事很大。 第12章 拉杜站在铁门边转过身,冲着在一边站立的普拉提张开双臂,一脸的理所当然,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累了,他需要有人抱着他才能继续前行,而他的眼神也很直接,在这里只有普拉提这么一个非生物能够抱着他。 普拉提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走近拉杜,俯下身抱起了那个七岁的黑发小男孩。 走过跟梦里没有任何差异的那一片墓地,普拉提抱着拉杜走到了城堡下面,那座哥特式的城堡最令拉杜印象深刻的部分是,它竟然是没有大门的! 拉杜用眼神示意普拉提,能解释一下吗? 普拉提再一次回了拉杜一个简洁的回答:“能。” = =他跟他没有共通语言,真的! 然后普拉提就抱着拉杜飞上了城堡的顶端,这再一次证实了拉杜关于“他果然不是人”的猜想。从城堡顶部的木质大门里下去,拉杜看到了他梦里的金碧辉煌,那里的每一寸都极尽奢侈的可能,将整个城堡内部装点的好像天堂。 “你见过天堂?”普拉提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拉杜转过头,眯起眼睛打量着普拉提,“你从什么时候能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的?!” “从一开始。”普拉提笑着回答。 他恨恶魔! “恩,忘记说了,恭喜你,你猜对了,我是一个恶魔。”大大的笑脸。 他真的恨恶魔! 甩开某些幸灾乐祸的人,拉杜独自一个人按照梦里的记忆向城堡的核心走去,这就解释了他的梦里为什么弗拉德是向下不断的寻找着,因为这个城堡没有门,大家都习惯了走房顶……然后他猛然把一些记忆再一次连蒙带猜的组合了出来,上一世时是弗拉德病了,被普拉提救了,然后他帮助普拉提找到了爱兰德,而爱兰德就是把弗拉德变成吸血鬼的那个人。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他又是为什么对爱兰德印象深刻呢?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如果事实真如他猜测的这般。 一路向下,路过无数个长廊,拉杜终于找到了那间停放着棺材的房间。 面对眼前奶白色的大门,拉杜突然有些不敢将那扇门推开,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代替了弗拉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弗拉德的人生已经被对调了呢?虽然他不想被弗拉德杀死,可他也不想杀死弗拉德! 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杞人忧天,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准呢?走一步看一步,注意好脚下的路才是正理,不是吗?他可不是什么非要靠着预知未来才能活的蠢货。 镶着金边的大门被推开了,然后拉杜看到了如梦里所示的那样的空荡大厅以及艺术品似的棺材。 走到棺材边,拉杜深吸一口气,验证他猜测正确与否的时刻到了。如果他全部猜对了,那么……那么会怎么样呢?被变成吸血鬼?弗拉德就是个很好的先例。被直接当食物吃了?如果里面躺着的这位真的是个沉睡了多年的吸血鬼的话。 不过,在没有比这些更糟糕的了,不是吗?他已经无路可退,从普拉提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看就可以想见,如果他不照着梦里的那样唤醒这个棺材里的人,他一定会死的更惨…… 但是,在不久之后拉杜才意识到,好像普拉提从没有说过他的要求是唤醒爱兰德。 而在当时,被记忆已经彻底击垮了的拉杜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按照梦里弗拉德做过的那样,推开了棺材盖,看到了爱兰德那张不论在什么情况下看、看了多少次都还是会被惊艳到的脸,然后轻声的开口:“爱兰德?” …… 故事里睡美人一般都是需要王子的吻才会醒的,但事实真相告诉拉杜,王子之所以会吻下去,完全是在占公主便宜!因为拉杜眼前的这个美人他就是自己醒的,而没有用到拉杜的吻。 “你好,请问你是吸血鬼吗?”拉杜笑着问。 “我当然不是吸血鬼,我是二代血族。”刚刚醒来的某人用暗哑的声音回答道。然后拉杜看到金发碧眼的血族坐了起来,与他平视。他恨他的矮个子…… 之后拉杜继续问:“那你饿了吗?” “不,我还不饿,只是有些渴了。”爱兰德笑的一派从容,优雅的起身,瞬间就已经站到了拉杜的身边,从俯视的角度来看着矮豆丁拉杜。那真的是一个很适合俯视他人的人,举手投足间的贵族风度会令所有看到他的人不自觉的膜拜,而他也会接受的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人里面绝对不会包括拉杜。所以他也只是昂起头看了回去,仿佛他才是强势的那一方,不过他还是后退了几步,离开了他和爱兰德的距离。 就在两人互看的时候,普拉提才不紧不慢的翩然走了进来,他冲着爱兰德恭顺的鞠躬,说:“我很高兴您睡醒了,爱兰德少爷。” 爱兰德冲着普拉德点点头,然后就没有再去注意,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拉杜。 久久之后爱兰德才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托腮开口询问拉杜:“你知道人类对于血族来说,是什么吗?” “可以再生的食物?”拉杜挑眉,环胸抑制着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绝不承认他怕了。 “精确的回答。”爱兰德笑着扫了眼拉杜有些不受控制的唇瓣,突然再一次瞬移到了拉杜的身边,俯下身,凑在拉杜的耳边吐出令拉杜胆战心惊的话语:“那么,聪明的小东西,你能告诉我一个生物在睡醒之后最需要什么吗?特别是那个生物沉睡了大概有几千年。” “除了我以外的任何食物。”拉杜语速奇快的回答,之后又一次远离了爱兰德一步。 “你真的很有意思,人类。”爱兰德兴趣大起,也配合拉杜向前逼近了一步,然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用冰凉的唇咬到了拉杜的耳垂上,发出含糊的音节:“我真的很想尝尝你的味道。” 他梦里可没有看到弗拉德遇到过这段…… 于是拉杜浑身僵硬的待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性子在怎么硬,他也还是个在血族眼里脆弱如玻璃杯的人类,在面对实力是自己N次方倍的对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活路。 “呵……”最后爱兰德低声笑了开来,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顺着拉杜的脸颊一路亲吻了下去,带着那令拉杜不由自主战栗的冰冷。他和他的眼睛对视上,他勾起永远都像是在嘲讽人的微笑嘴角,然后说:“我逗你玩的,小家伙,不要害怕。” 拉杜一愣,怒目而视,他竟然被一个臭蝙蝠占了便宜!(= =) 能听拉杜心里在想什么的普拉提表情没有变,但按理说不能听到拉杜心里在想什么的爱兰德却挑眉,手扶上了拉杜的脖颈,尖锐的指甲伸长压迫在拉杜的大动脉上。他的神情有些令拉杜捉摸不定,然后拉杜听到他居高临下的对自己说:“能把你刚刚想的说出来吗?” “你也能听到我的想法?!”拉杜这一次真的有些惊讶了,甚至是愤愤不平的。这个世界,开作弊器的也太多了!上帝,您的心也长歪了吗?! 爱兰德再一次摇了摇头:“不,我不能。”然后在满意的看到拉杜不解的眼神之后,才笑着补充说,“但我有权利知道普拉提在想什么。” 果然主仆一个德行,废话的忠实fans! 第13章 拉杜转过身去看了看好像已经被他遗忘了很久的普拉提,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普拉提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这些天在蒂福日城堡陪伴他的是另一个人,而现在这个普拉提才是真正的普拉提。 那个一直很英国管家的恶魔用紫色的眸子看着拉杜,开口说:“现在,您可以听听我的要求了吗?” “你的要求?”拉杜皱眉,什么要求,他不是已经把爱兰德唤醒了吗? 普拉德摇摇头,然后回答说:“不,我可没有要求您唤醒爱兰德少爷,我希望的是您能够找到消失了多年的该隐大人。” 寻找该隐?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的始祖?不会真的是我想到的这个吧…… “不,确实是您想到的那位大人。”普拉提很认真的否定了拉杜最后一丁点的希翼。然后拉杜才明白普拉提给他的不一样的感觉源自于哪里,那就是这个普拉提不会笑了,他的表情从一开始就一直是那个冰山冷漠的模样,说话的语调也一直维持在一个音调上。 = =你可不可以说话客气点?拉杜没有开口,但他知道普拉提能够听到,顺便他还递给了普拉提一个挑衅的眼神,不管那个人是什么、有多厉害,他最优先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感受。 他可受不了被一个或者两个强大的生物当做玩具似的戏耍! 拉杜在心里不断的腹诽着普拉提和爱兰德,面色一如既往的傲慢,抬着小巧的尖下巴,他的人生哲学中可没有被人欺负而不还击的这一条。也许以前那个家事普通的学生会会长可以,但他现在是拉杜,亲王的儿子,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示弱妥协。 很多年之后拉杜才明白,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变了他才会在爱兰德面前如此嚣张,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好像很笃定,爱兰德对他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威胁而已。 “你知道‘我能听到普拉提的想法,而普拉德能够听到你的想法’,对吗?”爱兰德问道。 又腹诽了几句,拉杜才挑眉,用清脆利落的声音回答:“很明显,是的。所以我也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刚刚在心里的腹诽,是故意的。” 爱兰德和普拉提一起沉默了…… 当时的拉杜不会明白,为什么面对普通人类他都可以一忍再忍,而在面对爱兰德的时候他却如此的肆无忌惮。很久之后拉杜猜测也许他当时是被吓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反弹了,也许是当时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或许是他在死要面子。但在很久很久之后,拉杜才明白,这些自我安慰都是骗人的。 面对任性的孩子,作为长辈的人在威胁不能的时候,也就只能选择听之任之,顺着毛掳。爱兰德在千年沉睡清醒过来之后,突然理解了当年父帝该隐在教导他们三兄弟时的无奈。 有多少年了呢?没有被这样理直气壮的索取自己的迁就。看着眼前的小鬼一副理所当然的任性模样,爱兰德就突然生不气来了。他反而会觉得拉杜很可爱,觉得这样的“真”让他看上去很舒服,想着怎么满足那个孩子的要求。 他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也许如果千年前他的孩子们也能这样跟他提要求,他会大方的同意,并且帮助他们劝说自己的两个哥哥。 可惜,那些三代血族终究不是眼前这个名叫拉杜的可爱男童,伤害也已经造成。 在爱兰德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去追忆着过去灰暗记忆的时候,拉杜已经开始和普拉提就寻找该隐的难度开始讨价还价,好比他凭什么要答应,也好比这与当初普拉提所说的简单请求有着很大的出入,而他最后的结论是,如果他真的去做了,不管是否能够顺利完成他能够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 “我可以在你成年之后把你变成没有被诅咒了的三代血族。”爱兰德出声回答了拉杜。 拉杜转身,摆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三代血族?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媲美该隐力量的一代血族,也就是血族内部所谓的上古者,在诺亚大洪水后亲自绞杀了他们的父亲也就是身为二代血族的我们三兄弟,建立了血族世界十三氏族新秩序的王者,你觉得呢?”爱兰德说出这段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好像被绞杀的那个不是他似的。 但是拉杜却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也就是二代血族有几个?” “三个,我的大哥因诺奇,我的二哥希拉,以及我。”爱兰德如实的回答。 “那么第三代血族呢?我是说当时参与了绞杀活动的。”拉杜继续问。 “全员,十三个。”爱兰德皱起了眉,他觉得他好像也明白了拉杜要表达什么,难道从一开始他和他的哥哥们就想错了问题的关键?之后他补充,“以及一部分他们的子孙。” 拉杜甩给了爱兰德一个傻子都能比你聪明的眼神:“这不是显而易见了吗?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十三大于三,特别是他们还有另外的帮手的情况下,如果他们真的是最强的,那么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你们三个。况且,你不是还活着吗?这也叫最强?不过,也许他们确实比你们有脑子。” 爱兰德突然有些无语,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以前没有想到呢?他古板的大哥死了,但是因诺奇的诅咒流传了下来,他的子孙后代再也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他生性残忍的二哥也死了,但是希拉的诅咒使得希拉的子孙惧怕银质物品,以及圣物。 他突然很想大笑,他沉睡这么多年一直在纠结些什么,怎么那么像一场闹剧…… “回归正题,好吗?那边那个感叹自己很傻的人你能一会儿在继续,OK?我知道你对于自己智商的重新认知令你很受打击,但是,真的,我很想知道我的福利是什么!”拉杜还是那样带着讽刺的语气,傲慢的开口。 爱兰德楞了一下就恢复了状态,他出现在拉杜的身边,将那个小男孩抱在了怀里,附在他的耳边说:“福利不敢保证什么,但我可以对你保证,如果你不答应,你会成为食物。” “你威胁我?”拉杜的表情突然不再那么自信了。 “我假设你已经知道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爱兰德嘲讽的勾起嘴角,在他找回他的理智之后,他还是那个令整个原初之城畏惧的该隐三子。 拉杜低下头哀吊着自己刚刚没能在某些人脑袋不清楚的时候在多争取些东西,他自然清楚那个分寸的尺度在哪里,只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得寸进尺、步步紧逼,要知道,当寻找该隐成为了他必须做的义务之后,他总还是希望能够榨取更多的补偿。 “而且你已经和普拉提签订了契约,不是吗?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想知道和恶魔毁约之后的后果。”爱兰德捏了捏拉杜的脸颊,语调轻快的说。 拉杜扭头,不赞同的皱眉,语调一点也不轻快:“我什么时候和普拉提签订了契约?” 普拉提当着拉杜的面一本正经的划破时空,拿出了在存放在他的独立空间里面的羊皮纸质的契约书,然后用魔法在他的条件那里面填上了“寻找该隐”的字样。之后他将羊皮纸递到了拉杜面前,嘴里在说着:“现在。” = =我可以拒签这种霸王条款吗? 第14章 = =我可以拒签这种霸王条款吗?拉杜想。 爱兰德和普拉提一起摇了摇头,之后爱兰德指给拉杜看,在拉杜的条件那里面写着“服侍拉杜并且是他感到满意”,然后爱兰德解释说:“你已经先享受到了你的条件,那么你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可是我以为他的条件是唤醒你!”拉杜有些不怎么服气的说。 爱兰德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托腮:“事实上我也以为条件会是那个。” 然后两人再一次一起等待着普拉提的回答,那个变成冰山脸的恶魔也没有辜负了大家殷切的眼神,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我一开始的条件也是这个,不过在没有签订契约之前拉杜就帮我完成了这个事情,为什么我不能在多谋取一些福利?” 拉杜黑线,他无语的发现他竟然在中世纪被一个恶魔框了。而普拉提和爱兰德则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目光,没再多言语,一起直直的看着拉杜,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吧,你赢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拉杜问。 爱兰德的手指划过拉杜仿佛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不像一个孩子吗?” “真抱歉,你是第一个。我哥哥恨不得我一直是个小婴儿。”拉杜的语气依旧不怎么懂得进退,不过爱兰德却不会在意,他喜欢这个孩子说话的方式,直来直去,不用去思考那里面是否暗藏杀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好的,为了我得到了一个好回答我会告诉你原因。”爱兰德笑着说,然后在拉杜质疑的眼神里继续说:“不过不是现在。” 拉杜回了一个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眼神。 爱兰德再一次抱着拉杜笑了,开怀大笑的那种,他的情绪有些过于高涨,身体渐渐不受控制,让他有了一种干渴的冲动,他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那些过于激动的情绪中空白的部分,好比一杯红酒,又或者一份新鲜的血液。 尽管如此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依旧给了拉杜一种贵族的风范,好像他就是贵族的代名词,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是那么赏心悦目,就像,就像初见普拉提时的那种气势。 “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可爱吗?”爱兰德在笑够了之后再一次问。 拉杜扬起头,瞥了一眼这个睡了千年的妖怪:“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那介意我在说一次吗?”爱兰德慢慢发现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饮血的渴望,看着稚童如牛奶一般的脖颈,那些跳动着的血脉不断在诱惑着他咬下去,他真的是饿了太久了,特别是怀里的这只意外的让他觉得异常的美味。 拉杜浑身不觉他身旁爱兰德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得拒绝了:“介意!” 于是,随着他的话,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他的脖颈上传来了一阵从未有过的钻心刺痛。他感觉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开始被吸取流失,他转不头去,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然后他听到了模模糊糊的音节:“没有谁可以拒绝我!特别是你。” 拉杜感觉他全身发冷,已经离死不远。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普拉提那一沉不变的语调在说:“爱兰德少爷,如果您在继续吸下去,我可以肯定您只能得到一具干瘪的尸体。” 然后他觉得脖颈上的压力终于离开了,而他也终于再难继续保持清醒支撑下去,被人翻过身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眸子,以及银白色的头发。那个金发碧眼如天使的美丽男子,此时在拉杜看来就如恶魔一般狰狞可怕。 他怎么能够忘记妈妈从小的教导,不要玩弄你的食物,它们的用途只有被吃掉。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拉杜发现他躺在又一张陌生的床上,哥特风格,黑色的纱织帷幔。为什么他的整个人生从穿越开始之后,就不断的充斥着无数风格迥异堪比艺术品的大床?他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之后他侧了一下身子,脖颈处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抬起手,他摸到了被包扎着的脖颈。 拉杜因为疼痛而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在下一秒,他就看见爱兰德突然出现在了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并且带着那种贵族式的微笑坐到了自己的床边,表现的出很亲近的样子,一脸的担忧,他说:“你还好吧?” 拉杜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他在出于本能的躲避着爱兰德,他害怕着眼前这个对他笑的很温柔的爱兰德,脖颈处好像一直被腐蚀的感觉不断的提醒着他,他是怎么昏过去的。 爱兰德理解的一笑,也没有在靠近拉杜。 他的声音低柔:“不要怕,我保证不会在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我现在也变成吸血鬼了吗?”拉杜不怎么肯定的猜测到。 “是血族。”爱兰德笑着纠正。 基于爱兰德的人品,拉杜决定再一次肯定一下:“我变成血族了吗?” “很遗憾,现在还不是。”爱兰德惋惜的摇摇头,眼睛从一开始就贪婪的看着拉杜的脖颈,虽然他表现的很理智,但拉杜发誓他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这种淡定表象了!他一直清楚的记得某人就是在这样一脸淡然的表情下兽性大发的…… “可是我的脖颈还是很疼,不是说血族都有着很强的治愈能力吗?还是说,你其实很废柴?”拉杜努力为自己的身体谋取着福利。 爱兰德笑了笑:“我确实可以用我的唾液治疗好你的伤口,而且如果我不治疗的话,他们会继续这样‘自我愈合—被病毒腐蚀’无限的循环下去。”金发碧眼的男子保持着八颗贝齿的贵族笑容,像是在讲述天气一样的给拉杜讲解着拉杜身体的现状。 “阁下的意思是,您在明知道您可以迅速治疗好我的情况下,选择了漠视?”拉杜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蹦出句子里的每一个单词,他觉得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是的。”爱兰德理所当然的回答,甩给拉杜一个你的问题很废话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我想。” “我还想咬死你呢,可不可以?!”拉杜因为疼痛没有办法真的跳起来拼命,于是只能和眼前那个令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被欺负的麻木的男人打着嘴仗。 爱兰德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你办不到,你太弱了。” 他故意的吧,啊?他一定是故意的,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拉杜已经气的浑身颤抖,而说出不任何一句话。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今天所受到的一切,百倍千倍的奉还回去,他发誓!爱兰德,本少爷要记恨你一辈子! 然后在拉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爱兰德禁锢在了怀里,脖颈上的纱布被爱兰德堪比利刃的长指甲迅速划了开来,露出了脖颈上狰狞的伤口,被血侵黑了的纱布顺着拉杜的肩膀滑了下去。之后爱兰德就低下了头,伸出舌头,用舌尖去小心翼翼的舔舐伤口。 一阵战栗从拉杜的尾巴骨散开,麻痹了全身,带去了奇异的快感。那种微凉的触感,以及极其淫荡的舔舐方式,都使得拉杜不得不开始往一些不怎么少儿的方向想开去。 难道他又碰到了一个跟吉尔斯伯爵同好的恋童癖?上帝啊,请告诉他们,这是罪。T T酥麻的感觉还在继续,从脖颈的伤口出一点点侵入拉杜的整个神经,他的身体瘫软成一团,倒在爱兰德怀里,提不起任何力气。 第15章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拉杜才终于在爱兰德的怀里缓过了劲儿,他挣扎着从爱兰德怀里离开,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爱兰德,黑色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脸颊鼓起,黑色的发梢垂在两肩上,一副被欺负了又死要面子的逞强样。 爱兰德在长久的对视之后叹气,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宠溺:“我只是在给你治疗。” 果然,拉杜发现他的脖颈已经不疼了,但是,但是刚刚那样的方式真的令他觉得有些难以适应。特别是自己的失态,那才是他最在意的部分。 于是某人别扭了半天才扭过去头,小声的说了一句:“谁稀罕。”忽略了爱兰德的低笑。 ……我是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些天的分割线…… “我要回去!”拉杜第一百五十三次的对爱兰德说。 爱兰德看着手里的上古手札,没有半分的表示。他就坐在窗台边,留给了拉杜一个优美的侧面,微微勾起的温柔嘴角恨的拉杜牙痒痒。 “我在和你说话!”拉杜提高了声音,抽出了爱兰德手里的手札。 爱兰德叹息,然后抬起头坐直与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小男孩平视:“我也跟你说过了,那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凭什么!”拉杜一脸的不服气。 “凭我才是你的父亲。你会变成最高贵的血族,我的孩子,至于那些低贱的人类,你还是早点忘记为好。”爱兰德皱起眉,他皱眉的次数很少,但每当他真的皱眉,那也就代表着他的认真和火气,他用那双蔚蓝色的双眼看着拉杜,一字一顿的说:“你要记得,从1440年4月4日的那天起,你就属于我了,永·远!” “我不属于你,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成为你的‘孩子’了?”拉杜配合着语气表现出了一个极其不屑的厌恶表情。 爱兰德抬起头,看着拉杜,释放着强硬的压力:“还记得普拉提的契约吗?” 拉杜倔强的点点头,撇过去拒绝和爱兰德对视,他咬着唇,在这个千年血族面前他有几世的记忆都不够看…… “那就对了。”爱兰德笑了开来,春暖大地,表示这一页翻过去吧,他不准备在追究了。 “我不想要变成血族,我从不认为那是什么该死的‘好处’,我想要弗拉德!”拉杜的语调一再拔高,他真的有些想念对他无微不至的哥哥了,最起码弗拉德不会戏耍他,也不会把他当做食物去咬上一口。 爱兰德托腮想了一下,然后作出决定,开口说:“好的,等你成为血族之后,我会重新让普拉德准备一份报酬,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说过了我不想变成臭蝙蝠!”拉杜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 爱兰德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他发现和拉杜在一起之后他皱眉的次数明显在增加:“我也说过了,我想要你。就这样,谈话结束,回到你的房间去。“拉杜见谈判崩溃,扔下手札,气冲冲的摔门走了,忘记了全部他该有的风度。 然后普拉提出现在门边的角落里,冰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速依旧缓慢:“这不像是您会做的事情,爱兰德少爷。” 爱兰德用手支着额头,点点头:“我从来没有遇见有谁会拒绝成为我的血亲。” “我是说,您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您以前的行事作风不是一直都习惯让别人主动跳进您事先挖好的坑里吗?”普拉提鞠躬过后语调平缓的回答道:“还是说,他是不一样的?” “你爱情小说看多了,普拉提。”爱兰德回答。 我大概只是有些寂寞了,他想。诺亚洪水之后,原初之城被毁,父帝该隐消失,子孙反叛,那一切都是爱兰德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他亲手教导的孩子捅在身上的那一剑的印迹仍在,伤口至今还会疼痛。 千年沉睡,在一片漆黑中他仍然期待着棺材盖被推开的那一天,就像父帝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逆十字架,他们都在等待着一种可能。 如果当初…… 四月份中旬的时候,拉杜终于在爱兰德的监督下走出了那座没有门的城堡。拉杜的左手一直被攥在爱兰德的右手里,爱兰德的手没有任何温度,又冷又僵硬,拉杜却无法甩开,他只能透过帽子前的黑纱向某个金发男子投去凶恶的眼神,可惜收效甚微。 站在翠绿的山坡上,隔着一片金黄色的郁金香花田,拉杜看到了雄伟的蒂福日城堡。城堡院门口的一排梧桐树下,一群人送着另一群人。 拉杜认出那个准备启程的车队就是他家的,每辆马车上面都刻着显眼的家徽。 那么,出来送人的大概就是吉尔斯伯爵以及蒂福日城堡里的一众仆人,拉杜看到了他父亲,那大概是他的父亲,穿着那一身他们来时的华丽长袍。不过这有些反常,要知道,他的父亲从来不会穿旧衣服,他们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做了足够多的衣服供他们换。 之后,他看到那身华丽的袍子上了第二辆马车,然后骑士们上马,马车夫挥动马鞭,车队开始移动。他们离开了,在拉杜的注视下。 爱兰德侧头,微微偏下,蔚蓝色的眼眸仔细观察着拉杜的每一个表情,之后他才用那种托着腔调的贵族式语气缓慢的说:“看来你的‘家人’已经决定抛下‘失踪’的你,离开法国,选择回到瓦拉几亚了。你伤心吗?”他笑的依旧温暖如圣洁的天使,声音也很柔缓,但谈话的内容却着实恶毒,血淋淋般的直接。 拉杜抬起头,隔着黑纱,用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眸看着爱兰德的眼睛,然后极其坚定的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抛弃我,那只是你在说。” 爱兰德低声的笑了开来,带着天鹅绒一般的柔软,给人一种很遥不可及的高贵感,然后他搂住了拉杜,说:“我喜欢你的幽默感,亲爱的。”之后他就一直在看着拉杜,他总是喜欢那么做,用自己的眼睛直视那个孩子的眼睛,“不过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自欺欺人。” 拉杜昂着头,瞪了回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傲慢:“我见过普拉提了,他的伤可以说明一切。原来,恶魔也是可以背叛自己的主人的。”面对残忍,他也会回击的很漂亮。 ……今天早上…… 拉杜在城堡里终于见到了很多日不见的普拉提,然后他发现普拉提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个青紫色的被打痕迹,就那样赤晃晃的挂在他的脸上,而他本人却好像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一个奇怪的古堡,里面住着一对变态的主仆,关着一个可怜的男童,拉杜再一次感叹。 “你的脸怎么了?”他还是没有忍住好奇问道。 “您的大哥米尔查少爷的杰作,我的身上也有同样的青紫色痕迹,那是您的二哥弗拉德的功绩。”普拉提鞠躬,然后无关痛痒的交代了一下自己身上伤痕的出处,神色依旧如故。 = =打的好。拉杜哼着曲子,幸灾乐祸的转身离开了。 ……回到现在…… “所以说,爱兰德,需要我教你如何撒谎吗?”拉杜勾起胜利的嘴角看着爱兰德,嘲讽着某些人的失败。 爱兰德一愣,看着拉杜骄傲如小孔雀一般的小脸,突然感觉到一阵虚无。 本来事先想好的全部台词在那一刻都没有了用武之地,计划好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施压以及一步步的蛊惑都变成了笑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计划会胎死腹中,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否定了,会如此的茫然若失。 第16章 拉杜等了很长时间,爱兰德由面无表情转成了跟他同样的微笑。在拉杜的注视下,他拉起他和拉杜一直在牵着的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为什么你没有选择离开?” “你会让我离开吗?”拉杜给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爱兰德摇摇头,缓慢却坚定。他喜欢这个小家伙,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让他很恼火,但却让他觉得,自己还有生机,活的很新鲜。所以,他不会去管拉杜的意愿,他的二哥希拉说的对,我想要你,我便可以得到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那不就是了。既然我无法离开,那还不如我乖乖的配合留下,我这些天想通了,当个吸血鬼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血族。”爱兰德强调。 “好吧,血族,当个血族也不错,恩?我可以拥有超乎常人百倍千倍的寿命、速度、力量、感观、智慧、攻击性以及防御性,甚至会像你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不是吗?那听起来不错,既然不能反抗就选择接受。不过你别想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当我有了足够离开你的力量之后我就会离开,而当我有了足够杀死你的力量之后我就会杀死你。” 拉杜拉杜昂着头,很认真的回答,不过眼神依旧傲慢。 “我会期待那一天的。”爱兰德笑着揉乱了拉杜的头发,他自信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很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 “达成杀死你的一致?”拉杜狐疑的抬眼,故意歪解着爱兰德的意思。 爱兰德笑着抱起拉杜并没有再次反驳,开始高速的移动,一起离开了蒂福日城堡,回到了他自己的城堡里。 “而且我也会回去看我的家人,你永远都不是我的父亲!”拉杜缩在爱兰德的怀里,小声的再次补充,但他没有得到爱兰德的回答,他可以肯定他是听到了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这让拉杜反而有些心虚,真是莫名其妙。 …… 爱兰德冲着空气轻声叫了一声:“普拉提。” 然后普拉提出现,恭顺的俯身,谦卑的动作,冰山一样木然的表情:“您找我,爱兰德少爷?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你故意的?”爱兰德用疑问句说着陈述句的语调。 普拉提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么?爱兰德差点脱口而出,是普拉提提醒他,他应该在挽留拉杜这件事上做点小手脚,但也是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他突然想起,他忘记了从一开始普拉提就不属于他,那个被这个恶魔表示了忠诚的人不是他,他只是被顺便照顾到的少爷。他无法将普拉提怎样,就如拉杜也无法将他怎样。 然后就是一室的沉默。 拉杜敲响了爱兰德书房的门,然后门自己在拉杜的面前打开了,爱兰德依旧坐在老位置上,看着那卷上古的手札,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血族果然是一种生活步调缓慢的种族,从一个圣战都能打上千年就可以看出。 而拉杜也发现了他的目的,普拉提,就站在爱兰德的旁边。 “有事吗?”爱兰德放下装样子的手札,抬起头看着拉杜,等待着拉杜的回答。 拉杜点点头,手抓在门把上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就站在门边上说:“我饿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普拉提,意思很明确,他需要有人去给他烹饪食物了。 “记得,没有下一次,普拉提。”爱兰德冲普拉提说。 之后他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拉杜听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说真的一开始他以为爱兰德是在和他说话,不过幸好,最后爱兰德点了普拉提的名字。看来他确实该重新考虑一下普拉提和爱兰德之间的关系了,主仆是肯定的,但那其中的忠诚度让人汗颜。 …… 拉杜吃着普拉提端上来的食物,心满意足,其实这样也不错,起码在布朗城堡的时候他可不被随心所欲的点他的食谱。 “他难为你了吗?”拉杜开口询问着一边的普拉提。 普拉提一愣才明白拉杜的意思,之后摇摇头,面无表情:“不,爱兰德少爷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拉杜孙少爷。” 听到那样诡异的称呼令拉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过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普拉提的那张冰山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岁月的痕迹,他竟然说爱兰德那个千年妖怪是孩子,那么普拉提这个恶魔到底多大了?! “说真的,我也记不清自己的岁数了,反正在路西法大人堕天之前,我就出生了。我还参加过天界和地狱的圣战。”普拉提再一次回答了拉杜的心里的问题。 “我讨厌你的读心术。”拉杜最后抱怨的说。 “是的,我知道。”这是普拉提的回答。 1440年5月,吉尔斯伯爵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继在四月份的时候将瓦拉几亚大公最疼爱的小儿子无辜弄丢之后,五月份的时候他又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竟然下令妄图去把以前的低价卖个布列塔尼大公的土地以武力夺回,甚至私自囚禁了布列塔尼大公的税务官。 布列塔尼大公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发誓要复仇。 然后他从其实没有离开法国的瓦拉几亚大公口中得知了查吉尔斯伯爵虐杀少年的传闻,并且开始着手调查,还派遣了审议委员到各个村庄去向丢了孩子的双亲收集证词。 1440年9月,逮捕吉尔斯伯爵的命令正式下达了,那些因为失去孩子而整夜泣不成眠的父母,总算找到了机会替自己的儿子伸冤,群情激愤。 当这轩然大波在法国境内爆发的时候,拉杜正一无所知的在跟着爱兰德学习血族历史。 “那么莉莉丝到底是阿克天使呢,还是上帝最初创造出来的人类?”这是拉杜一直很奇怪的部分,圣经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也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 爱兰德想了想回答说:“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一种说法,上帝封亚当为弥赛亚,要众天使对弥赛亚膜拜,并赐阿克天使莉莉丝侍奉亚当。而天使都是只有灵魂而没有肉体的,所以莉莉丝因为没有形体而向上帝要求赐予肉身,但如果天使拥有了肉体,那她不就与神同等?所以上帝拒绝了,于是莉莉丝堕天,成为夜之魔女莉莉丝,生活在红海沿岸。” “那你见过莉莉丝喽?她漂亮吗?”拉杜对此十分好奇,他很想知道那位魔女有多漂亮能够成为地狱之王的妻子。 爱兰德摇摇头:“很遗憾,她和父帝在我被父帝初拥之前就已经分开了。” 拉杜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这几个月他和爱兰德相处的还算愉快,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然后他转头,正好看到了来给他送果汁的普拉提,随口问道:“普拉提,那你见过莉莉丝吗?” 没有指望得到答案的拉杜去看见普拉提极其淡然随意的点了点,然后用一沉不变的语调说:“见过的。”而且还极其难得的补充说,“路西法大人因为拒绝向亚当参拜,而带领着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举起反旗。他堕天之后成为了撒旦之首,然后他就将莉莉丝大人召唤到了他的身边,迎娶了她,虽然莉莉丝大人一直待在地狱的王城,但我还是见过她几面的。” 为什么这对主仆谈起传说中的人物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淡定的表情啊!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在说谁啊,恩?该隐、莉莉丝、亚当、路西法,没想到那真的不是传说…… 拉杜很无语,但还是决定不要用自己的无知去凸显他们的变态,他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17章 这么多天拉杜其实没学到多少东西,因为至今爱兰德才讲到该隐和莉莉丝相遇。 该隐遭到上帝的驱逐,在世界各地流浪,然后在红海沿岸遇到了莉莉丝,莉莉丝教会该隐如何利用鲜血产生的力量来产生强大的魔法供己使用。 该隐的牙齿可以任意抽长,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但他也可以控制自己心脏的跳动,他体内的血液以扩散的方式流动,他可利用体内的血来治愈自己,当受到伤害时,体内的血液会集中到伤处,伤口附近泛出紫红色,很快就能痊愈。 但摩西律法《旧约·利未记》中写道:“我对以色列的孩子说,你们不可吃任何活物的血,因为那就是它们的生命,否则你们就会受到惩罚!” 所以该隐的皮肤变得特别苍白,因为微血管已不再饱含血液。有时候,甚至会在哭泣时流出血泪。而且逐渐对鲜血产生强烈的渴望,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就像人类的饥饿感一般。他对血液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并且因为诅咒再也无法拥有子嗣,只能通过初拥的方式得到后代。 “那么该隐,我是说,父帝,他是怎么得到永生的能力呢?他一开始只是个人类,就算有了力量,也还是会老的吧?”拉杜提出自己的疑问。 爱兰德抬起手轻弹了一下拉杜的额头,然后才笑着说:“我以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亲爱的小家伙,将《圣经·创世纪》的四章的第十至十六句再背一次给我听。” “‘你做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该隐对上帝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当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 上帝则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于是上帝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于是该隐离开上帝的米那,去往在伊甸东边的挪得之地。”拉杜低声的背诵着这些从小就被要求去记住的东西,记忆再混乱,他也绝对不会忘记的就是圣经里的这些句子。 爱兰德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他笑着说:“现在你明白了?上帝对父帝的誓约‘不得杀他’给了父帝永生的条件。” “这是在钻上帝的空子。”拉杜讨厌他自己的这种无知状态,那令他看起来很傻。 爱兰德点点头:“是的,是在钻空子,但没有人出面阻止这个空子,所以我们才会一直活到至今,甚至未来你会和我一起继续活下去,我亲爱的。父帝一定会很喜欢你,我的小家伙。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去和普拉提吃饭吧。” 整整五个月,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学习半个小时,休息二十三个半小时,而且还是学一天休息一天的那种缓慢基调,甚至周六周日也是休息的,更不用说节假日了……= = 长长的餐桌上,还是只有拉杜和普拉提,拉杜开口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身去寻找该隐,我是说父帝。” “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积极?”普拉提反问。 拉杜偏过头去:“不可以吗?”看着普拉提明显不相信的眼神他撇撇嘴说:“好吧,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就是血族的生活吗?每天无所事事,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生活基调缓慢,上帝啊,爱兰德讲的那点东西,如果是阿纳斯塔塞男爵夫人的话,一天就可以解决了……” “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就可以动身了。”普拉提回答说。 拉杜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不过在用餐完毕之后他又一次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完你的事情?”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快了,我想再有一个月左右吧。”普拉提的美德之一,他总会无视一些拉杜的心里面真正想问的问题。 = =我讨厌这种慢基调的生活方式!也讨厌你装作没听到我心里到底想问什么!“那么,我们在寻找父帝的时候,我能顺便回瓦拉几亚去看看弗拉德吗?” “我想爱兰德少爷不会允许的。”普拉提面无改色的回答。 拉杜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或者他早就有了预感他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然后他离开餐桌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拉杜现在的卧室据爱兰德说那曾经是爱兰德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也是整栋城堡里唯一有床的房间。于是,问题来了,爱兰德可以睡棺材,那么普拉提睡哪里?地板吗? “不,我住在蒂福日城堡。”普拉提冷静的回答,他的美德之二,有些涉及他个人名誉的问题他还是会选择解释清楚的。 =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该死的读心术! 9月29日的时候拉杜度过了他在爱兰德的城堡里最诡异的节日——圣米迦勒节,当然了,在这天他的学习依旧暂停,这要是在阿纳斯塔塞男爵夫人那里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晚餐桌上,只有拉杜一个人在吃着腌鲱鱼,准确的说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吃着满桌的盛宴。 “我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庆祝米迦勒?他是靠将路西法击败堕天而上位的大天使长,对吗?”拉杜抬起头看了眼站在长桌对面正在给爱兰德倒白兰地酒的普拉提,他的手因为拉杜的话而抖了一下,然后拉杜继续说:“天使的信仰是十字架,而我们的信仰是逆十字,不是吗?”拿着刀叉装样子的爱兰德跌落了他的刀叉。 两人均很尴尬的抬起头,虽然面上还是一个在微笑一个在装冰山,但是跟他们相处的已经很熟悉的拉杜清楚的知道,这二位正在想词妄图掩盖过去这种尴尬的局面。 然后在两人“心有灵犀”的对好词之后,拉杜起身打着哈欠说:“我回去睡了,晚安~” 于是爱兰德和普拉提再一次郁卒了。 …… 1440年10月26日上午11点,在民众屏气凝神的围观下,吉尔斯伯爵的脖子被套上了粗制麻绳圈,那估计是他这辈子用过的最平民化的物品,结束了他年仅三十六岁的生命。 瓦拉几亚大公和他的两个儿子坐在马车里远远观望了这场绞刑。 “我想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大公说。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拉杜。”弗拉德的双手抓在膝盖上,越收越紧,即使他的手已经开始出血,也好像毫不在乎,“我可以肯定,拉杜一定是他们藏起来的!” 米尔拍了拍弗拉德的肩膀,神色沉痛:“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也必须面对现实,我们真的尽力了,但我们还是失去了拉杜。” “都是我的错。”弗拉德低着头,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 “这不能怨你,我的孩子。拉杜只是失踪了,我们不能放弃希望,那些少年里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是吗?而且还有那个失踪了的普拉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要坚信,拉杜还活着。”瓦拉几亚大公开口安慰着,面色坚毅。 在弗拉德八岁那年,他们的马车离开了法国,却没能带走他最喜欢的小弟弟。 而在弗拉德等人离开的时候,拉杜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厨房里期待着普拉提的蛋羹,普拉提真的是个很合格的恶魔管家,这常常会让拉杜觉得也许普拉提的正职是管家,副职才是恶魔。 法国的蛋羹和瓦拉几亚的做法有很大的出入,而普拉提是严格按照14世纪所出版的《巴黎的家长》上面的做法烹饪的。 蛋羹所需的调料香草有薄荷花和艾菊,再加入薄荷叶、山艾叶、马吉兰叶、茴香、香菜、甜菜加上堇菜、菠菜、莴苣、并且要掺入一些姜粉。这也让拉杜一直很匪夷他到底是在吃蛋,还是在吃调味料。= = 真想让弗拉德尝尝,味道一级棒的,恩! 第二卷 第18章 公元1442年,瓦拉几亚大公的二儿子弗拉德三世被送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作为质。那一年拉杜九岁,弗拉德十岁,爱兰德年龄不详。 公元1447年,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二世和长子米尔查在去往威恩伯格公爵城堡的路上遭到暗杀,弗拉德三世在得到土耳其苏丹的支持下,率军攻打瓦拉几亚,并夺回其父政权,年仅十六岁就成为了瓦拉几亚的年轻亲王。当时拉杜十五岁,爱兰德年龄依旧不详。 …… 历史按照预定的轨迹向前缓慢的运行着,拉杜也终于知道了这座哥特式古堡的名字,爱兰德堡,爱兰德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他的城堡。在这座城堡里,拉杜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时间所遗弃,因为这座城堡终年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中,与世隔绝,没有时间、温度的变化。 拉杜从公元1440年开始生活在这里,已经过了大概快8年,具体时间他已经记不得了。 他唯一知道时间的方式,就是从他在城堡里所度过的一个个本不该由血族和恶魔庆祝的节日来判断。从1月6日的主显节到复活节,这就是一年的春季;再从复活节到8月1日的收获节,这就是夏天;在从收获节到9月29日的圣米迦勒节,秋天就过去了;然后从圣米迦勒节开始到圣诞节长假结束的主显节,冬天过去,就又是一个轮回。 拉杜不再拥有生日,因为爱兰德告诉他,当你有用了永寿之后,你就会发现,过生日是件很奇怪且繁琐的事情。 他辨别一个星期的方式是看那天一天的餐食里是否鱼肉,如果只有鱼没有肉,那么那天就是应该需要斋戒的星期天。天知道为什么血族会过斋戒日……就像拉杜甚至会在五月份的时候因为降灵节而拥有一个星期的假日一样诡异。 假日与非假日的区别就是,是否和爱兰德进行半小时血族史学习,剩下的就再无改变了。 将近八年的时间,拉杜的血族史也仅仅是从血族的起源该隐讲到关于原初之城的统治,再到上帝降下惩罚的诺亚大洪水毁灭了该隐的心血,然后他们最近讲到了三代血族关于对二代血族的追杀。 说真的,爱兰德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的人选,起码拉杜是这么认为的,爱兰德总是喜欢避重就轻,他会着重说的总是生活点滴,而拉杜更想知道政治事件。 好比,爱兰德他可以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对拉杜描述他大哥因诺奇的老成持重、恪守戒律;也可以用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去讲述它二哥希拉和他情人们的故事;但等他描述关于该隐如何统治原初之城的时候,他只用了一个单词就概括了——无为。 看来该隐是老子道教思想的忠实拥护者,好吧,天知道该隐统治原初之城的时候老子是否降生了。 “那些从诺亚大洪水中幸存下来的三代血族的消灭了他们的长辈——二代血族。 因诺奇为了保护我和希拉而死,他在死之前对他的后代下了诅咒,诅咒他的后代无法在阳光下行走。 希拉虽然残忍,但他还是很看重我们之间的情谊的。他以自己为诱饵,帮助我躲入墓地的棺材中逃脱了追杀。然后他在大火中焚烧了自己以掩盖我的失踪。他在死前,对他的子孙下咒,诅咒他们惧怕银质物品,以及圣物。 而我则因为重伤在墓地的棺材中陷入了沉睡。” 爱兰德在作总结的时候表现的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平静而冷淡的对拉杜说了一下他们三兄弟的最后结局,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声音低沉而轻柔。 拉杜真的很想冲那个男人翻白眼,爱兰德在以前讲述一些在原初之城的生活的时候,可以用“很黄很暴力”来形容,但现在,讲到了正题上的时候,他却这么该死的轻描淡写! “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此一点都不愤慨?”拉杜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开口问道。 爱兰德再一次加深了笑容,他俯下头去亲吻了拉杜黑色稠密的长发,他们从一开始面对面的标准上课方式讲述,到现在的拉杜习惯性的坐到爱兰德的怀里去听传奇故事。(= =)肢体的接触增加了,亲吻也越来越多,两人倒是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如果你用整整千年的时间去想这些,你也就会在陈述的时候毫无感情。”爱兰德最后这样说。他不是不介怀,而是介怀的太久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这种介怀。 “那接下来呢?你们死了,父帝离开了,活下来的血族呢?”拉杜问。 “他们仿照原初之城建立了第二城市,划分了十三个氏族,以他们各自的名字命名,然后夺权开始了,这就是血族的千年圣战。不过这部分,我们可以放到以后讲,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普拉提该回来了。”爱兰德最后在亲吻了拉杜的脸颊之后说。 拉杜点点头,这是他每三个月中最期待的部分,普拉提会把他家人的近况带来给他。这种局面是拉杜和爱兰德冷战了半年之后换来的最后妥协,不论过程怎样,结局是皆大欢喜的。 爱兰德的语音刚落,普拉提就正好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进来~”拉杜迫不及待的说,他还是坐在爱兰德的怀里,后背靠着爱兰德的胸膛,爱兰德的尖下巴压在他的头顶,他有些不怎么舒服的扭了扭身子,近几年来随着他不断的成长,他在爱兰德怀里的可活动范围就越来越小。 普拉德依旧是那张死人脸,他进来后先是鞠躬,然后才开始平铺直叙的报告,用拉杜的话来说就是,普拉提一点生活的激情都没有,绝对不能让他去演讲,否则台下会昏睡一片人。 普拉提一般都会带来一些好消息,当然这不是命运特别照顾拉杜一家人,而是普拉提在语言方面的造诣以及说话技巧所致。好比他会告诉拉杜米尔成为了骑士,却一笔带过米尔为此所受考验而受到的重伤;也好比他会说弗拉德为质时的生活水平很高,却自动无视了没有自由那部分的代价。 但是这一次,普拉提实在是找不到好的那部分了,于是他只能说:“拉杜孙少爷,您的父亲和您的大哥米尔一起搬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并且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但他们不会再回到瓦拉几亚了。” 拉杜愣了一下,有些不怎么理解普拉提的意思,他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地方会让他父亲放弃亲王的地位。 “今年是哪一年?”拉杜皱眉,他知道普拉提的报喜不报忧的毛病,所以他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而最神奇的事情是,他关于未来那部分的想法,普拉提好像根本听不到,拉杜试过的,不论他在心里怎么想未来的生活,普拉提都表现的他根本听不到这部分。 于是,普拉提回答:“1447年末。” “他们死了,对吗?”拉杜低下头,用很轻的声音发问,他感觉到了爱兰德强壮的双臂搂紧了他的腰肢,想要给与他力量,爱兰德真的对他很好。 等了一会儿他只听到了爱兰德的叹息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书房里已经再没有了普拉提的身影。 爱兰德揉着拉杜的头,发现那对于此时的拉杜来说是无济于事的,所以他拼命的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想要用来对比之后安慰拉杜。他想了很久,因为那真的是太久以前的回忆了,但最后他发现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告诉拉杜,他已经忘记了他父母死时自己的心情…… 第19章 “我们来讲一些好的事情吧。”最后,爱兰德只能用这样淡薄的话话,去想要转移拉杜的注意力。 拉杜其实并不是特别伤心,毕竟他已经在第一世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他父亲和哥哥的死亡。他只是心里闷闷的,不明白自己重活这一世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的父亲和大哥还是死了,而他和他们却相处了连半年都不到。 所以对于爱兰德,他甚至是有些心怀怨念的,他会想,如果不是爱兰德强硬的将他留下,他也许能够改变他父亲和米尔的命运。 但当爱兰德在苦苦思索之后终于开了口的瞬间,拉杜突然很感激那个金发男人,他听得出来爱兰德的真心关怀以及话语里的小心翼翼,他就在他身边,即使是他只说了一句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 神奇的事情有很多,拉杜在此时觉得,最神奇的就是爱兰德的这句话,竟然会有治愈的功能,比人鱼的歌声还管用。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美人鱼,外形美貌,但它们并不是高智慧生物,大脑仅仅有人类的五分之一。人鱼不会说话,也没有自己的语言,但他们却有很高的音乐天赋,而且拥有来自大自然的力量。他们可以通过哼出不同的曲调来治疗精神上的创伤,爱兰德城堡的海边就养了几只人鱼,这也就是拉杜在第一次来时攀爬了那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疲倦感的原因。 拉杜抬起头看着爱兰德:“有什么好的事情可以说呢?” “好比普拉提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的那部分,你的哥哥弗拉德重获自由了,他已经离开了君士坦丁堡,最近重新回到了布朗城堡,并且成为了亲王。”爱兰德清楚知道的,弗拉德一直都是拉杜最为关心的那部分,弗拉德的好消息时常能让拉杜维持很多天的好心情。 但这一次,拉杜却再一次垂下了头,他说:“弗拉德为了这次回归一定付出了很多,我已经不小了,爱兰德,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我很想他们……” “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吧。”爱兰德最终决定,虽然他还是不怎么愿意让拉杜和人类接触,但是他记得的,起码他父母的葬礼他是出席了的。而拉杜母亲去世的那年,拉杜就没有去参加葬礼,父亲和兄长的葬礼估计也已经错过了时间,再不让拉杜回去看看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于是拉杜被黑发遮挡住的脸上勾起了胜利的唇角。 弗拉德和普拉提一直在强调寻找该隐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行动,拉杜提过很多次,但都被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一直到今天,拉杜都很少走出城堡。 不过这倒不是能怨爱兰德的,而是因为条件不允许。 这个条件就是拉杜还没有被初拥成为血族,爱兰德坚持要等待拉杜成年,也就是十六岁。拉杜不成为血族,他就会是一个很大的拖累,爱兰德和普拉提的行动也会受到制约,不是说拉杜成为血族就会帮到他们什么,但那样的话,起码拉杜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些年普拉提一直周转于欧洲各地,打听着各种各样的传言,然后去了爱兰德印象里任何可能发现该隐的地方,但终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这也缩小了他们的怀疑范围,既然人类世界没有线索,那么线索的隐藏地也就不言而喻了,就是血族的世界。爱兰德觉得线索一定就藏在血族世界中心被供奉起来的那两部预言之书——《血族圣经》和《挪得之书》里,他猜测那些预言里一定会留下该隐的线索。 作为人类的拉杜要是出现在血族的世界,那一定是在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他们的行动就只能被无限期的延后,直到拉杜成为血族。 而这个行动之所以需要拉杜,则是因为普拉提觉得他们的行动是会需要拉杜的。 有的时候强大的力量会使得人变得很随性、目空一切,好比爱兰德和普拉提,他们都是极优秀的,却在某些事情上很孩子气,因为一句“我想,我认为”他们就可以无视一切。 …… 瓦拉几亚(Wallachia),古国名,也就是今罗马尼亚的一部分领土,位于巴尔干半岛东北部,摩尔多瓦之南,东濒黑海,介于喀尔巴阡山和多瑙河之间。 而这里,有着拉杜心心念念了八年的布朗城堡。 这一次拉杜从法国来到的瓦拉几亚的交通工具是城堡,没错,就是爱兰德城堡,那是一座会空间移动的城堡,伴随着一阵大雾的掩盖,它可以随意的移动到任何主人想要它去的地方。普拉提告诉拉杜这是一种空间魔法,爱兰德城堡其实是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所以它可以随意跳跃,而不对这个人类世界所处的空间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爱兰德城堡包括的是那座哥特式的古堡、耸立的黑色山脉,以及附近的一小片海域,自然也包括海域里面的人鱼。拉杜这几年和那些人鱼已经很有感情了,他经常坐在城堡的窗台边自上而下的给人鱼投掷食物,那是一项很有趣的活动。 穿着今年法国很流行的新衣,配上少年俊秀的容貌,从小培养出来的优雅仪态,以及在爱兰德身边耳濡目染的大贵族气势,拉杜一路走来得到了很高的关注度以及回头率。 拉杜现在位于瓦拉几亚最热闹的一个集市,看见什么东西都是新奇的,开心不得了。 唯一的遗憾是他身上没有钱,因为他和爱兰德、普拉提“走散”了。不得不说他是故意的,为此他不眠不休了好几个夜晚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精妙的脱身好点子,小心翼翼拼着最大的努力才瞒过了普拉提那该死的读心术。 拉杜倒不是想着要逃跑之类的,那根本不现实,他只是想要制造出一个小小的时间差,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自己行动,他一直都不是很习惯爱兰德这些年的变相囚禁。 第一世在君士坦丁堡为质的经历使得他极其讨厌不自由的生活方式,但在和爱兰德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他也就只能对上帝祈求一下这种自由活动的时间能够稍微拉长几分钟,别的是想都不会想的。因为他明白,别的一切都是妄想,想了也白想,还不如追求点现实。 然后在他很没有身份的蹲在地上用手摆弄那些小摊上的木制玩具的时候,他看见了普拉提从他斜对面那个摊子一晃而过。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颤,压了压刚刚才从别处顺来的帽子,有些害怕的慢慢向反方向移动。 低着头很不容易看清前路,于是不可避免的拉杜撞到了人。 拉杜猛地抬起头,也没有看清是谁就抬手朝对方的嘴捂了过去,如果对方大吵大闹起来,他一定会被还没有走了多远的普拉提发现的,那可就麻烦了。 紧接着他惊奇的发现他的嘴也被捂住了,而对面是一个带着兜帽行为举止很神秘的陌生人,个子跟他差不多,露出来头发的那部分卷发也是黑色的。他们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在人群里小心翼翼的张望,很有喜感。 看到对方的样子,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在躲什么人。 找了一块隐蔽的角落,对方将自己兜帽的放了下去,拉杜也拿下了帽子。然后两人一起长大了嘴巴,因为看到彼此,他们就像是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同样是墨绿色的眸子,黑色的长发,尖尖的下巴,小巧的脸庞,不是很高挺的鼻子,以及微微挑起显得很高傲的眼角。他们就像是一对双胞胎,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惊奇的闪光,之后就像是真的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心中各自形成了一个利用对方来掩盖自己行踪的计划。 第20章 “拉杜。” “布蒙贝亚。” 两人先是极其默契的一起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听到对方名字的瞬间再一次惊呼:“女人?!” “男人?!” 瓦拉几亚人的名字很有特点,男性女性一听名字便知,女性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母总是a。 “无意冒犯,不过……”拉杜打量了一下对方隐藏在长袍下面的胸部,那里和瓦拉几亚平原一样平坦,然后他才继续说:“作为一位女士,您有些地方过于的平坦了吧。” 对方挑起眉,也是一脸的挑剔:“我也无意冒犯,但阁下的脸,作为一个男性来说也委婉了些。” 阁下一般都是对有爵位的人的称呼,不过拉杜觉得,大部分时候那个词都被他用在了讽刺的那方面。现在看来,面前的这位女士,和他除了脸之外,再一次找到了共同点。 两个高傲的孩子就像是两只刺猬互相扎了对方两句,然后才想起自己和对方的尴尬处境,想起对方刚刚的狼狈场景,于是一起笑了。拉杜记得,中国有句很侠气的话是一笑泯恩仇,他和布蒙贝亚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两人在笑过之后,对对方都表现的友善了很多。 再继续打量了一下对方虽然有些凌乱狼狈,但依旧奢侈华丽的装束,以及言谈举止间的从容,心里马上就将对方的身份、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外乎是翘家外逃的贵族,正在被自家仆从追踪,反正绝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推己及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事情,就好比当他们这样揣测了对方之后,就更加坚定了要和对方换身份的想法,但谁也不会预料到,眼前在自己看来不过是个很任性的贵族小姐/公子,会是个多大的麻烦。 站在时间线上,从当下看未来的人,那是先知。很可惜,拉杜和布蒙贝亚虽然也都站在当下的时间线上,但他们不是先知,也就无法看见麻烦的未来。 每一次选择都是一个人生道路的岔口,拉杜在此时做下选择,于是他的人生轨迹驶向了一条新的道路。 拉杜和布蒙贝亚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借助对方和自己相似的外形以及容貌,换上对方的衣物然后两人朝相反的方向逃跑,去吸引追寻对方的人,然后尽量的拖延时间,最好能把人引到和对方背道而驰的城外。被抓住是肯定的,但他们一定能够因为性别的不同而为自己开脱,然后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不过,想法是好的,但老天永远不会遂人愿。 在正午的太阳爬到了瓦拉几亚王城的城墙尖上的时候,两个年龄相仿的贵族子女换上了对方的外套,拉杜戴上了兜帽,布蒙贝亚扣紧了帽檐,在瓦拉几亚青灰色的天空下从小巷口挥手分别,预祝对方好运,然后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漆黑幽深的巷子一眼的离开了。 …… 拉杜费力的睁开了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然后挣扎着从触感软绵绵的床垫上坐起,环视四周,奢华的拜占庭风格,浓郁的宗教色彩,很大贵族的一间寝室,却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他和布蒙贝亚分别之后不久就顺利的遇到了追踪布蒙贝亚的人,然后按照计划里的那样开始夺命狂背,直至北城的城门口才被拦下来。 前面的一切都很顺利,唯一有差错的地方是当他在摘下了兜帽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过去。 然后他就在这间房间里醒了过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问题还不大。只要布蒙贝亚的家人来看自己翘家的女儿,他就会马上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他们抓错人了,他也不认识什么布蒙贝亚。那么,估计他就会很快被放走。 拉杜想好之后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甚至开始有闲情逸致去观察这个房间里的设施。看来布蒙贝亚家真的是很有名望的大贵族。 他喜欢大贵族,因为那些人通常都很要面子,他了解他们的想法,自然就知道如何全身而退。他为自己的幸运在心里欢呼了一下。 转头,拉杜看见了床头柜上精致的小铃铛,他知道那个铃铛的用途,他小时候在布朗城堡里也有这么一只小金铃,用于传唤进来服饰的仆从。想到布朗城堡,他猛地一震,迅速的拿起了那个金铃铛查看,之后,如他所料的他找到了烙印在铃铛上面的家徽,那是他的家族的家徽。 也就是说这里是布朗城堡?! 拉杜还没有来得及传唤仆从验证自己的猜想,精致的双开大门就被从外打了开来,走进来的青年男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拉杜,他猜对了。 青年有着一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比拉杜记忆里的要深沉很多;青年有着高挺的鼻梁,一如拉杜记得的那样;青年有着一双锋利如刀的薄唇,使他整个人都因此看起来变得严肃又冷酷,但拉杜只记得从那双唇里吐出过的关切语句。 肩宽臂窄,身材颀长,那些被记忆模糊了的脸部轮廓在这一刻重新清晰起来,坚毅的神情,微微昂起的下巴显示出青年永远高傲的性格。 弗拉德,他的哥哥,他思念了整整八年的亲人,也是他此时唯一的亲人,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弗拉德。 时隔八年他们再一次相见了,拉杜一眼就认出了弗拉德,但弗拉德却只是在拉杜异样的眼神中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之后步伐就再没有因此而改变。他上前,走到坐在床上的拉杜身边,用一种曾经只专属于拉杜的无奈却又宠溺的口吻说:“布蒙贝亚。” 拉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百味陈杂,然后从一开始见到弗拉德的激动中迅速冷却了下来,他突然很不想和弗拉德相认,不知道原因。 他别过头去,表示了自己的憋闷,微微咬着下唇的边,别扭的不肯再去看弗拉德一眼。 然后更令他火大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到弗拉德的手掌摸到了他的头上,一如小时候一样,之后弗拉德用很伤脑筋却无可奈何的亲昵口吻说:“怎么了,没想到进来的人不是你的父亲,对我有些失望了?” 那一刻拉杜真的是差点就感动了,在他想要转头扑到弗拉德怀里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弗拉德熟络的调笑语句,他猛然清醒。那些话不是对“拉杜”说的,而是对“布蒙贝亚”说的。 “我父亲已经死了。”拉杜只能这样闷闷的开口,他现在很不爽,极其的不爽! “布蒙贝亚!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有些过分了。”听到弗拉德这样明显带着严厉的指责声,拉杜却怎么都觉得他其实听出了那里面隐藏的回护以及偏袒的情绪。 而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这个想法在拉杜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却把拉杜反而吓了一跳,他从来都知道他这个人很霸道又很小心眼,占有欲很强,但他从来没觉得他会把弗拉德看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仅仅因为弗拉德多照拂了一个女孩他就如此的悲愤,这真的有些反常了。 然后混乱的第一世记忆也在这个时候乍现,他看见弗拉德迎娶了布蒙贝亚,然后将他赶下了王座,利剑直指他的咽喉,灰蓝色的眼眸变成了黑蓝色,神情冷漠,杀意浓厚。 那些记忆压的拉杜再难喘过气来,然后他就在弗拉德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晕了过去。 第21章 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弗拉德关切的脸,那让拉杜突然有些恨得牙痒痒的脸。他记起了弗拉德未来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特兰瓦尼西亚亲王的小女儿,匈牙利国王的亲妹妹——布蒙贝亚。 而就在拉杜怨念这个的时候,他还听到弗拉德在他的耳边不断的说:“你没事吧,布蒙贝亚,哪里难受,就说出来。” 我哪里都不舒服!拉杜真的很想跳起来去掐死那个没有眼色的青年,他明明记得小时候他是极其懂得自己情绪的,怎么此时却蠢笨如此?他真的很讨厌从弗拉德的嘴里听到他关心别人的语气,特别是当他成为那个“别人”的时候。 于是拉杜黑着一张脸,挥了挥手打断了弗拉德的话,然后说:“阁下,能请您看清楚一些吗?躺在你面前的这是一个男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叫‘布蒙贝亚’这种女性名字!” “什么?”弗拉德在经过的短暂错愕之后,神情迅速肃穆了起来,他问:“那你是谁?” “爱兰德,从法国来。”拉杜这样回答道,之后生怕是弗拉德不相信似的继续补充:“我来给我的父亲和兄长奔丧,他们刚刚去世不久,当我在王城闲逛的时候,却被人无礼的打晕然后带到了这里,之后又被您不断的叫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名字,您难道不准备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弗拉德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古怪,他凑近拉杜说:“爱兰德?法国?法国哪里?” “马什库勒。”拉杜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从小就很擅长编排谎言,并且可以用一种本就如此的坦然表情说出来,让人深信不疑,好比弗拉德就被他骗了很多次。 虽然这一次,拉杜的心里在一小块地方希翼着,弗拉德能够拆穿他的谎言。 不过很可惜,弗拉德点了点头,好像是相信了拉杜的这一套说辞。然后拉杜感觉到了来自弗拉德的冷漠,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充满杀意的黑蓝色眼眸在这一刻和弗拉德无情的灰蓝色眼眸重合,那都是拉杜不曾熟悉的东西,让他惊慌失措,甚至是心如刀割。 弗拉德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弗拉德又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杀伐决断、气势逼人,这是一个亲王所应该拥有的气质,但却让拉杜很不习惯这样的亲王弗拉德。 然后拉杜在闭眼调整情绪的时候,他才想明白,他想要的是那个关心他的弗拉德。 如果他现在告诉他自己是拉杜,这个经历了人情冷暖的青年断然是不会相信的,拉杜在此时此刻真的有些想要改变自己的别扭性格了。如果刚刚他没有因为弗拉德对于布蒙贝亚的态度,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和弗拉德相认了,这可真讽刺。 再一次想到布蒙贝亚,拉杜的心中敲响了警钟,他绝对不能让弗拉德迎娶布蒙贝亚!因为一想到布蒙贝亚身着婚纱的背影,他就只能联想到悬在自己咽喉上的那把利刃。 虽然历史已经改变,好比弗拉德遇到布蒙贝亚的时间被提前了很多年,他也绝不会走到和弗拉德兵戎相见的那一步,但他依然不怎么喜欢他哥哥的这位第二任妻子。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喜欢弗拉德的任何一任妻子,他记得第一世时,他是亲眼看着弗拉德的第一任妻子跳塔自杀而没有施以任何援手的。 对,哥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拉杜想起了他曾经的这种病态的偏执,有可能很好笑,但那是他第一世时全部的精神世界。 他闭上眼,显得很疲倦。 弗拉德也沉默了下去,看看窗外,天色渐晚,他安静的退出了房间,关门上锁。他觉得,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关于这个和布蒙贝亚相似的法国少年。有那么一刻,面对少年咄咄逼人的墨绿色眼眸,他感觉到了心悸,就好像—拉杜—那个名字已经变成了禁语的男孩又重新回来了一样。 拉杜听到了关门落锁的声音,抓着白色床单的手慢慢收紧,残缺的记忆又回来了一部分。 听到父母和兄长的死讯的时候,他表现的异常冷静,那一点点的胸闷甚至都是他觉得他应该如此表现而表现出来的。他以为那是因为他经历过一次,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但现在他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原来对于父母和米尔,他是怨恨过的,恨了整整六年,就是曾经当质子的那六年。他现在清楚的记得,第一世时他在被管家西斯抱上马车时年幼的脸,那上面布满泪水,他哭的撕心裂肺,不断的向前探够着双臂,叫着父母还有米尔。 但他还是被送上了驶往君士坦丁堡的马车,弗拉德先他一步去了那个到处都是土耳其魔鬼的地方,现在他也要去了,他被这样的想象狠狠的吓到了。 于是他哭的更加厉害,而他的父亲兄长近在咫尺,却都眼睁睁的目送他离开,不作任何表示;他的母亲甚至都没有来送行。从马车后面的车窗里,他看着他最喜欢的城堡与他所在的马车渐行渐远……那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悲伤淹没了他,他的世界一片荒芜。 拉杜那个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被所有人爱着比被所有人不爱还要悲哀。 不爱,就不会有希望,也就不会绝望;而他从小是被宠爱纵容长大的,不能在夜宵里吃到想要的曲奇饼,那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所以,其实第一世时他的精神世界比一般人要脆弱。于是,在他被送往君士坦丁堡的路上他崩溃了,哭到晕厥,但却依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而且举足无措。 然后那个时候,弗拉德出现了,他早早的就等在他们的住所门口眺望着马路的尽头,等待着拉杜的到来。他亲自去给拉杜打开车门,冲着拉杜笑的比矢车菊还要明艳。 之后,那双递到拉杜眼前的手,成为了他印刻在灵魂中最深的执念。 …… 天亮了,梦想了,拉杜才发现他昨晚竟然是没有吃晚饭的,连衣服都没有脱的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夜。他皱眉发愁着自己褶皱的一塌糊涂的衣物,懊恼着自己的情绪化,再怎么闹别扭,也应该先把衣服脱了再睡啊,否则他第二天穿什么? 再一次摇响金铃铛,就有女仆贴心的打开门送上了新做好的衣物,在双开门的大门打开又合上的空隙,拉杜看到了守在门边的两个侍卫,姿势笔挺的站立着。 拉杜觉得他确实应该好好和弗拉德谈谈了,因为不管怎样,他需要的是一身男性衣物! 结果令拉杜遗憾的是当他询问起弗拉德的下落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弗拉德已经动身前往特兰瓦尼西亚的消息,估计现在马车已经上了特兰瓦尼西亚高原。 拉杜沮丧的垂着头,他才回到瓦拉几亚两天,却感觉诸事不顺。也许他已经被爱兰德那个千年老妖同化了,对于这个他曾经心心念念的世界,他现在却感觉自己与其格格不入。特别是那套粉红色的蓬蓬裙! 最后拉杜换上了米黄色的连衣拖地丝绸睡衣,虽然那看起来也很女性化,但起码也可以当做男装来穿。 在闷坐在房间里一上午之后,拉杜被告之他的活动范围其实是整个城堡。 于是拉杜郁卒了,他果然越来越不理解这个如魔似幻的世界了,也对陌生的弗拉德不再不了解。为什么那人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放心让一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城堡内随意出入呢?然后在拉杜看到了他所能够穿的全部衣物之后明白了,弗拉德真的是越来越阴险了。 因为那些衣物全部都是女装! 唯一可以穿的就是现在拉杜身上穿的这件米黄色的丝绸睡衣。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他拉杜可没有穿着睡衣满世界跑的习惯,那在他多年来的认知中无异于裸奔,太失面子了! 第22章 弗拉德风尘仆仆的从特兰瓦尼西亚回来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这一周内拉杜重新再一次熟悉了八年来没有多少变化的布朗城堡。 他穿越的契机—也就是那个奶白色的喷泉—还在,却已经不再喷水,水锈将那白色挑染成了花色,看来岁月给它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他父母的房间被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踏足(包括弗拉德),那座房间从外面的花园看去,那个他曾经依偎在母亲怀里晒太阳的大阳台上爬满了常青藤。 而他原来的房间则被扩大了一倍,现在变成了弗拉德的寝室,那与礼不合,没有哪座城堡的把男主人会把自己的寝室安排到三楼去(除了疯子),但从至今的情况来看,弗拉德的我行我素使得他变成了那个“疯子”…… 城堡剩下的部分就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了。 拉杜重新找回了他的书房,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仍在,但他却再也无法放肆的躺在那上面翻滚了,因为那是不礼貌的且也并不被允许,他最多只能坐在窗户边晒太阳。 拉杜现在想来每一个回忆都是美好的,那些曾经与这座城堡发生的故事都应该被珍重。 他也不再怨恨他的父母以及兄长,然后他明白,重生或者穿越的意义是在于让他释怀。他深刻的记得某些事情,但那些不是为了要他怨恨,而是为了宽恕,宽恕他人,也宽恕自己。 …… 弗拉德在得到下人的报告之后,很快就在三楼以前属于拉杜的那间书房里找到了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羊皮纸的法国少年。那个让他一路上莫名的惦念着的少年,他不断的说服自己是少年的容貌给了他的错觉,让他才会如此关注。 他总在想,如果当年法国之行拉杜没有出事,并且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长大,那么拉杜大概就会长成那个神秘的法国少年的模样。 可是其实这么多年,拉杜的样貌已经在弗拉德的心中被淡化了,被时间打磨的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如果他想要去看清楚每一个细节,那么他就会费神的发现,那个他以为他会记一辈子的人其实只剩下了个影影绰绰又暧昧不明的剪影。 弗拉德轻轻的推开门,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中,那个法国少年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袍睡衣,蜷缩在大靠背的椅子里,神情专注,阳光将他翩若蝴蝶振翅的一双眼睫毛照的透亮,好像在发光。那就像是一副油画,又或者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瑰丽梦境,而他自己,也就是弗拉德,就像是一个闯入者,一块石子,打破了全部的朦胧与静谧,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拉杜听到了很低沉的呼吸声,他转过头去,在一片阴影里,看见了弗拉德有些恍惚的脸。 弗拉德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刚在少年转过头时,他甚至以为他会听到一声久违的“弗拉德”,活在记忆的里男孩用软糯的童言童声,理直气壮的要求自己去谦让他、宠着他,昂着高傲的头,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弗拉德走近,问着明知故问的问题,说着没话找话的话题。 拉杜从弗拉德走近房内之后就一直用眼睛注视着弗拉德的一举一动,跟随着青年缓慢稳健的步伐而移动,直至看着那个青年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睁着一双水润的墨绿色眼眸,看着他曾经的全部并今生的骄傲极其缓慢的俯下身,牵动薄唇开口询问,然后,带来了一股外面的湿气,让拉杜觉得自己的面颊感觉痒痒的。拉杜一直都很喜欢和弗拉德黏在一起,他知道,他很享受这样的亲近。 拉杜的恍惚来得快也去的快,他在弗拉德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前,就举起了手中的羊皮纸在弗拉德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回答了弗拉德的问题。 “一些有趣的童年记趣,作为打发时间的工具,这些有趣极了。” 弗拉德挑眉,有些惊讶,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拉杜,并问:“你能看的懂那上面写了什么?” 拉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反而用一种你才比较奇怪的眼神看着弗拉德,然后说:“当然,这上面是很简单的中国文字,为什么我看不懂?” 弗拉德一下子沉默了下去,没在说一句话,他垂着头,然后默默的走到了红木桌边,抬起头用食指划过桌面,那跟修长的手指被阳光照射成了半透明装。那一刻微微闭上眼帘的忧郁青年,真的让拉杜有一种看见了悲天悯人的天使的错觉。 在一片窒息中,弗拉德用一种很怀念的口吻解释说:“那是我弟弟的遗物,我一直很想知道他在那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你的弟弟,遗物?你他确定死了吗?”拉杜问的很直接,然后才想到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这样说是很失礼的,于是他赶快补充道:“我是说,他去世了吗?我听到过一些有关于他的传言,他只是在法国失踪了,不是吗?” “是的,快八年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做不过是一种聊以慰藉的方式。他很聪明,从小就很优秀,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早就想办法找回来了。”弗拉德仍然低着头,然后猛地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很锐利的眼神看着拉杜,说:“他会的,对吗?” 拉杜被那一刻弗拉德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掩饰性的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混乱的点着头:“是的,他一定很想你们,我是说,我猜他一定也是爱着你们的……” 然后继而又是一阵令人感觉憋闷的沉默,拉杜再一次画蛇添足一般的说:”也许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而无法回到这里,我猜测。” 隔了很久,拉杜才听到了弗拉德的长叹声:“是吗,那他还会回来吗?” “会的,他一定回来的。”拉杜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然后他又一次遮掩的补充:“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这么想。” 弗拉德再没有回答拉杜的话,拉杜也一直都不敢抬起头去看弗拉德,他怕他此时此刻微红的眼睛会出卖他的情绪,于是他只能钟情于自己的手指,装作一副因为这个无聊的话题而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在拉杜要怀疑弗拉德是否已经戳破了他的谎言的时候,他听到了弗拉德一声不吭离开的脚步声。 在关门声之后,拉杜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长吁一口气,之后又猛地想起来,他还是没有和弗拉德谈谈关于他的着装问题,于是懊恼不已。 当天的晚餐桌上拉杜被告之他需要先留在布朗城堡一段日子,因为不日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就要亲自来见自己的女儿了。但至今那位从小就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仍然潜逃在外,所以作为第二套预备方案的拉杜被“请求”留在城堡里以防万一。 也就是说拉杜要一直留在布朗城堡内,直至他把特兰瓦尼西亚亲王糊弄走,又或者布蒙贝亚在此之前被找到(虽然这一点的几率等同于渺茫),然后,他才能离开。 鬼使神差的,拉杜答应下了这个看似很没有道理的要求,他想,也许他确实是想弗拉德想的有些狠了。当然,这也与他至今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和弗拉德探讨一下关于衣服那部分话题有关。 拉杜倒是真的不怎么担心关于离开的问题。 首先,布朗城堡就是他的家。他可以住在这里一辈子,如果弗拉德能认出他的话,这在拉杜看来这很有可能,毕竟八年的距离不算短,但绝对算不上长。 其次,拉杜有种预感,他呆在布朗城堡的时间不会太长,而那个期限就快到了。他的预感一般都很准,尤其是在跟爱兰德有关的这方面。他是不知道爱兰德到底在打什么注意,但是他可以想到,爱兰德绝对是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住址的,那个血族的能力总是会超出拉杜最夸张的想象。 第23章 在等待特兰瓦尼西亚亲王的这些天中,拉杜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衣服,但代价是他失去了他的自由。他不得不花费掉每天全部的时间去用来跟在弗拉德的身后,和这位年轻的亲王同进同出,同食不同寝。 弗拉德为这样做而给出的理由是防备拉杜逃跑,但拉杜时常会想,难道弗拉德他就不怕他拉杜是弗拉德的敌对势力派来刺探秘密的人吗?现在的瓦拉几亚可不是八年前的瓦拉几亚,事实上自从归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里就已经开始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他每日的在弗拉德办公的时候坐在一边,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这也让拉杜又一次体会到了“布蒙贝亚”在布朗城堡的重要性(现在他对外的身份就是喜欢穿男装的布蒙贝亚)。无论他走到哪里,即使是一直跟在弗拉德身边;无论他见到什么人,哪怕是弗拉德的近臣他也爱答不理……即使是这样,竟然都没有人发出异议! 这让拉杜一直都不怎么舒服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特别是在他听过了很多人当着他的面对他谈论起布蒙贝亚和弗拉德的过去的时候。 布蒙贝亚和弗拉德是在弗拉德等人从法国回来之后的接风宴席上认识的,从一见面开始弗拉德就对布蒙贝亚表现出了异于普通人的热情和耐心,甚至请求他的母亲将布蒙贝亚多留下一段时间。而他的母亲竟然也毫无异议的同意了,并且一留就是三年多,直至弗拉德被送往君士坦丁堡。 最奇怪的是,在弗拉德被送走在之后布蒙贝亚却并没有回到特兰瓦尼西亚,反而是留到了瓦拉几亚大公夫人—也就是拉杜母亲—的身边,只有过节的日子才会回到特兰瓦尼西亚。 拉杜分析过布蒙贝亚之后觉得,那个女孩之所以会这么受欢迎,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她的血统,当然,自恋一点的想,也会包括那个女孩的样貌、神态以及行为举止都像极了他小时候。 拉杜的母亲有两个姐妹,她们三姐妹在出嫁前很富盛名,漂亮、高雅又出身名门。大女儿嫁给了瓦拉几亚世代的大贵族威恩伯格公爵,也就是豆芽菜特拉扬的母亲;三女儿则嫁给了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也就是布蒙贝亚早逝的妈妈。可以说,这三姐妹一个比一个嫁的好。 也就是说,布蒙贝亚和拉杜以及弗拉德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也就难怪拉杜会和布蒙贝亚相似了。布蒙贝亚和拉杜长得都酷似他们的母亲,而他们的母亲又是双胞胎姐妹…… 所以说,如果这两人不像才会比较奇怪。 贵族都是很重视血缘的,在这点上贵族和血族有着惊人的相似论调,他们都疯狂的信奉着血脉,最疯狂的例子就是,贵族这个团体会为了维护血脉的纯洁而无视国王的命令。 但这也为乱伦滋生了温床,想到这里拉杜豁然开朗,是的,他之所以反感弗拉德和布蒙贝亚在一起,就是因为布蒙贝亚如果和弗拉德在一起了,那就是乱伦!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是个精神有障碍、身体有残疾的怪物! 侄子或者侄女?噢,他同样讨厌这个想象,如果这个家里必须有一个受关注并且深受宠爱的孩子,那只能是他,拉杜! …… 和弗拉德在一起办公的这些天,让拉杜终于明白了这位新上任的年青亲王是多么的忙碌。那绝对是他以前难以想象的,好比爱兰德,他从来都只会悠闲的坐在他的书房里,看着那些枯燥又无趣的书。 这一日,拉杜终于走出了布朗城堡,和弗拉德一起,他们乘坐着马车要去看被划分在“拉杜”名下产业的一部分——瓦拉几亚最大的玫瑰庄园。 那些产业是拉杜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听过的,但它们却是属于他的,由弗拉德代为管理。拉杜想,如果他从未没有遇见爱兰德的话,那么那些东西也许还是会让弗拉德代为管理,他是知道的,他的哥哥喜欢为他分担这些他不喜欢的麻烦事。 带路的管家是一个年轻的新面孔,他是西斯的侄子,朝气蓬勃,和西斯截然相反。 拉杜总是记不住新管家的名字,他总是喜欢叫他“西斯的侄子”,这令那位新管家很头疼,对了,他和西斯的不同还表现在他比西斯多了很多表情。 虽然西斯的侄子性格有些过于的热血了,但他依然有个尽职尽责的好秉性。 除了……此时此刻。 好吧,拉杜不得不考虑去收回“尽职尽责”那部分的评价。他们在查看过产业之后,由于时间还很早,于是在回程的路上,在西斯侄子的介绍下,决定去看看附近的风景,就当是野餐了。虽然拉杜更想将那形容成放风,而他就是那可怜的期待着放风的囚犯。 然后在太阳高照的时候,雨水从天而降,他们停在路上欣赏雨景,心情都还算不错,因为西斯的侄子说那是太阳雨,在这这一带很常见,等一会儿就会停了。 很长时间过去了,雨没有停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甚至连太阳都躲到了乌云的后面。 拉杜当然扯平嘴角,使得那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锋利的线,他环胸打量着西斯的侄子,开口问:“请问阁下对于‘一会儿’的定义是什么,一个世纪吗?” 然后那个可怜的年青人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这见鬼的天气,一边被拉杜踹下了车去和马车夫在雨中增加感情去了。马车不得不在已经有些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行,天越来越黑,就像是被一块黑布罩了上去,有着好像要压下来的沉重气势。 弗拉德不自觉的朝拉杜的身边缩了缩身子,然后欲盖弥彰的解释说:“我只是有些冷了。”然后还似模似样的裹了裹身子。 他害怕打雷的毛病看来还没有戒掉,而且有了愈渐强烈的趋势,因为现在还没有打雷。 这么多天以来,足够拉杜再一次重新认识弗拉德,那是一个他从前所不知道的弗拉德。他会公事公办、厉声厉气,皱着的眉头不仅代表了不满,有的时候也代表着为难和他在认真思考;他也会温柔的微笑,却带着疏离的气息,站在一片喧哗的女仆身后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笑脸,等拉杜问他为什么不加人进去的时候,他会回答如果他现身,那么,那些欢笑将不复存在,那一刻他是温柔的,也是落寞的,只有拉杜一个人看到了。 拉杜在弗拉德的面前不再是一个被全家人溺爱的小王子,那样的小王子虽然同样会被弗拉德宠爱,但弗拉德对他说的话总是被精心筛选过的,他永远都无法真的去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不得不提一下,那些“真实”真的曾经是拉杜以为的这个世界。) 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甚至是超越朋友的存在,他们心意相通,彼此又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他虽然还是会忍让他,但他却不会再纵容他。 他们就像是……亲人?友人?或者是…… 然后就在一片电闪雷鸣的时候,拉杜发现他早已经被弗拉德圈在了怀里,他的耳朵印在弗拉德厚实的胸膛上,听见了那个青年急速的心跳。而青年的手还在有条不紊的拍着他的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语:“别怕,我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时空在这一刻好像重叠了,拉杜觉得他回到了他刚刚穿越来时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小小的弗拉德也是这样钻到了他被子里,抱着他,逞强的说着这些。 之后?回忆里小小的他们相拥而眠,此时此刻,他们吻到了一起,在黑暗的天空被闪电照射的比白昼还要明亮的那一刻。 第24章 之后?回忆里小小的他们相拥而眠,此时此刻,他们吻到了一起,在黑暗的天空被闪电照射的比白昼还要明亮的那一刻。 他们唇舌交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问题。拉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安抚下了这些天他心中那个好像要破笼而出的暴躁怪兽。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吻,他心中的那个怪兽才能从画地为牢的圆圈中堂而皇之的走出来。 唇和舌都像是被点上了一把火,仿佛就要烧掉拉杜全部的理智。他喜欢弗拉德的舌头进入他口腔的感觉,绵软又有力,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 最后,他最喜欢的是弗拉德一脸沉迷满足的表情,就好像只有自己能够给予他这一切。 再接下来的几天,拉杜和弗拉德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吻,相安无事,就好像那个大雨瓢泼的下午在马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其实并没有发生。 但拉杜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的想象,因为他总觉得他的唇边至今还保留着当时弗拉德的气息,炙热而又滚烫,仿佛能够将一切融化。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是那么的势不可挡、锐不可当,他要他们在一起,于是他们便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拉杜摸着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终于明白了一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他甚至觉得自己因此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诗人,多愁善感又想要赞美全世界,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这是同性恋吗?这是乱伦吗?拉杜好像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他只是觉得那个吻还不赖,并且,他还想要去吻弗拉德,又或者被弗拉德亲吻。 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拉杜常常假借着埋头沉浸在某部其实没有什么意思的小说里去计划一个吻。他会在吃饭、喝水或者任何时候装作不经意的用眼神去扫过弗拉德性感的唇瓣,然后借着抿唇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舔舐去自己的唇边,之后迅速放开。他就像是在玩着一个危险又刺激的游戏,像每一个青春期的男孩都会做的那样,为自己构筑一个旖旎的想象。 拉杜并不觉得他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知道,弗拉德也肖想着他,他有这样的自信。每一次不经意—又或者是假装的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他们都好像能够在空中激起火花,带来一室的暧昧气息。 他这是在玩火,他是知道的,但是除非这把火会把他或者弗拉德烧的一干二净,否则他想他是很难再停下了。 于是,他为自己没和弗拉德相认而在心里窃喜,他觉得他甚至可以为此而隐瞒一辈子。 一辈子?那真是一个可怕的想象。拉杜摇头晃脑的站在落地的试衣镜前,做着一个个奇怪的傻表情,就像是疯了一样,也许他确实是一个疯子。 当女仆将又一件繁复的新衣服拿进来的时候,拉杜又转变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微微昂着下巴,眉毛微挑,表现出好像因为等待而很不耐烦的样子。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女仆毕恭毕敬的将那些衣物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俯首离开了房间。 之后,拉杜再一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那真的是一个仿佛永远都做不够的事情。 换上了衣服,拉杜不怎么满意的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今天换的第三身衣服了,事实上,从他和弗拉德的那个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他每天都要换上这么四五次,而且从来没有满意过。 今天弗拉德被人匆匆叫走了,他没有来得及去跟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猜到,算算日子,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也该到了。 弗拉德回来的时候拉杜正在换试着他今天的第六套衣服,站在镜子前,拉杜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推开门,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自己的右后方。他们是那么的近,从镜子中看去,就好像瘦小的他整个人都被弗拉德圈在了怀里。 弗拉德略微的俯下身伏在拉杜的耳边轻声的耳语,就好像要吻他一般。 “行程有些改变,教皇秘密派来了一个团队,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预计明天到达,我想你陪我去接待他们。”弗拉德这样告诉拉杜。这个机密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弗拉德却这样毫无芥蒂的告诉了拉杜,拉杜喜欢这种自己对于弗拉德来说是特殊的那个的感觉。 在瓦拉几亚归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后,宗教也因此而不得不被强硬的转变,从以前信奉的正东教变成了伊斯兰教。 而现在,天主教会的教皇这样的秘密接见,显然会让奥斯曼帝国很不高兴(当然,瓦拉几亚的人民也不见会有多高兴),因为这甚至都可以说是公然的反叛了。但很显然,弗拉德要做的就是那样。拉杜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过去,然后明白的就更加透彻了。 1447年2月教皇尤金四世在梵蒂冈病逝,3月,尼古拉五世被推上了教皇的位置。他曾经这样形容自己的经历:“谁能想到,一位不名一文的穷教士,竟成为一身尊荣的教皇?” 他是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被誉为文艺复兴教皇。 而这位后世有着很高赞誉的教皇,其实是一位很好的外交家,从他秘密接见弗拉德这点上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不提倡武力,而是更喜欢用一些所谓“和平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第二天下午教皇的秘密访问团就达到了布朗城堡, 打头从马车里下来的青年带着红色的帽子、身着红色的主教服,那样鲜亮的颜色使得拉杜猛地一震,看来这位外交教皇还真是大手笔,竟然派来了红衣主教。 (小资料:红衣主教又称教会亲王,通常是各大教区大主教上级的都会主教和宗主教,或是梵蒂冈教廷的内阁成员。) 而当那个队伍走近之后,那才是令拉杜感觉得最震惊的事情。 朝着拉杜迎面而来的红衣主教的摸样见见清晰起来,出乎意料的很年轻,并且英俊,奶白色的发色飘逸的垂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身材颀长,带着一种无法严明的神圣感,他被忧郁所笼罩,就像天使一般悲天悯人。 但这一切都不是令拉杜震惊的原因,而是这张脸和拉杜记忆里的特拉扬重合在了一起,事实上,这位年轻的红衣主教就是特拉扬,因为他在拉杜震惊的空挡已经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已经不能用豆芽菜来形容的特拉扬开始和弗拉德寒暄起来。 拉杜一直站在弗拉德的身后,垂着头,安抚着自己从特拉扬出现开始就躁动不安的情绪。他的大脑开始疼痛,就像是被一把钝锤子在缓慢击打,迟缓但却有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乱麻一般的记忆里破壳而出,那些被他所遗忘了的记忆残片又有了新的连接点。 “你怎么了吗?上帝保佑,你看上去脸色很糟糕。”特拉扬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声音从拉杜的头顶正上方传来。 拉杜猛地抬起头,收起了自己神色中的急躁,看着那个本应该不会关注到自己的人正在用发自真心的忧虑眼神看着自。拉杜这才发现,特拉扬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灵动而又迷人,就像是会说话一般,沉淀了自己全部的情感。 但那样浓郁的东西却令拉杜不自觉的回想起更多零零碎碎的记忆,苦不堪言。 于是拉杜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这样对待一位主教是很不礼貌的,但多年来和特拉扬的相处模式使得拉杜对此都毫无察觉。他觉得他对他摇头,已经是很不错的回应了。 庆幸特拉扬也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阻止了身后的人为此而准备发难的言词。 第25章 一行人开始朝布朗城堡内部走去,弗拉德一直都跟在特拉扬的身边说着一些什么,都是很官方的话,有的时候也会掺杂一些对陈年往事的追忆。 他们一起停在了大厅门口,看着那扇全部是琉璃质地彩绘门,特拉扬突然笑的很温暖,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看了很久,但没有谁敢开口将特拉扬拉回到现实里,直至拉杜不怎么满意的一声轻哼,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拉杜的头越来越疼了,他现在需要的时候一张床,而不是傻站在门边陪那个豆芽菜傻笑。 果然,特拉扬的神智回来了,他再一次看了一眼拉杜,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回忆太美好,使得他此时看着拉杜的眼神中充满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情绪。 他用磁性的声音低柔的开口:“抱歉,我刚刚有些出神了,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这里是你和拉杜当年最喜欢玩闹的场所,躲在门后面,想着各种鬼点子去捉弄从这扇门里走出来的每一个人。”弗拉德好像也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若有所思的回答道,然后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若失,直至他看见拉杜的脸,神情才缓和了下来。 拉杜对此一无所知,他又一次忙于稳定自己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不是刚刚弗拉德回答了特拉扬的问题,拉杜甚至差点以为,那个问题是特拉扬特意询问他的。 但是这完全没有可能,不是吗?连弗拉德都没有认出自己,何况一个童年的玩伴? 晚上还有宴会,于是参观城堡的活动被放到了接下来的几天,特拉扬一行人被弗拉德以舟车劳顿为名恭敬的送回了客房,结束了拉杜的折磨。 弗拉德有些摸着拉杜的额头,关切的问:“发烧了吗?你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拉杜不准备多解释什么,于是顺着弗拉德的意思被半搂着的送回了自己现在所在的房间,然后顺从的躺到了床上,盖着薄被,很快的就陷入了沉睡。他真的很累了,被那些他以为是无关紧要的过去折磨的疲倦不堪。 梦里,拉杜回到了他三四岁的时候。 穿着黑底绣花坎肩的自己,拽着从小就不爱说话的特拉扬行走在布朗城堡曲折的走廊里,然后停在了大厅那扇用彩色琉璃制作成的门边,借着小巧的身高优势和特拉扬一起躲到了左边那扇门的后面,和扭曲的彩绘图案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成为了很容易被忽视的背景。 特拉扬好像并没有像拉杜这一世初见他时那样的粘着自己,他甚至是极其不情愿的跟在自己身边,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的阴郁。 拉杜伸出手指比在特拉扬苍白的唇瓣上,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特拉扬因为突如其来的冰凉而缩了缩身子,但小拉杜却好像对此很不以为意,甚至神情凶狠的威胁道:“闭嘴,如果你敢哭,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我就把你从塔尖推下去,我可以保证没有谁会知道那是我做的!” 好吧,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就像是在观看一场4D电影的拉杜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被宠坏了的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 头发还是像枯黄的稻草的特拉扬脸上有着说不清的惊恐表情,他忙不迭的点头,表示他真的被吓到了。 小拉杜则很满意的点点头,勾起粉色的唇角,全神贯注的躲在了门后,蓄势待发。 然后,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琉璃门的后面,拉杜发狠猛地将还心有戚戚然的特拉扬一把推了出去,随着孩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刺耳的碰撞声,以及瓷器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之后拉杜就被高了自己一头的米尔从门后面拽了出来,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东方人以及自己的父亲和特拉扬的父亲,他们的表情都因为愤怒而变成了酱紫色,扭曲的吓人。拉杜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闯了大祸,再看地板上那被摔了个七零八落的精美瓷器,小拉杜很难得的低下了自己无法无天的高傲头颅,背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特拉扬开始微微啜泣,不断的掉着金豆子,拉杜借着低头的阴影去看了看特拉扬的脸,一个血道子映入了拉杜的眼帘,触目惊心。但因为角度的问题,愤怒的大人们没有谁看到那抹鲜红,只有拉杜睁大了不可置信的墨绿色眼眸,他真的有些懊悔了。 小拉杜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但其实他也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只是被他的高傲和别扭藏的太深了;他也是会愧疚的,只不过那在以前没有谁会真的让他明白什么是责任。 他太小了,而且他也太受宠了,他在闯了祸之后,从来都不会承担什么后果。 但看着特拉扬默默掉眼泪的样子,小拉杜突然想要去安慰他,让他不要哭,但是在他伸出手想要去擦干特拉扬的眼泪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因为那个血道子真的是太吓人了,如果他碰上去,特拉扬一定会很疼。 拉杜经常因为自己的上蹿下跳而受伤,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伤口被碰上去之后的那种钻心的痛,于是衡量了半天,小拉杜只是伸出手去抓住了特拉扬微微颤抖着的小手。 之后发生了什么拉杜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短暂的梦醒了。 而他的记忆告诉他,最后他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他被他的父亲责骂了,并且承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惩罚,但他依旧很开心,因为他的勇敢,他保护了无辜的特拉扬,他很自豪。那之后很快的,小拉杜就将那个记忆忘却了,照旧会兴致勃勃的拉着特拉扬躲到门后去恶作剧,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典型。 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的拉杜很喜欢这样经常躲在门后去吓唬那些喜欢一惊一乍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女仆,而特拉扬也总会跟在他的身边,只不过从不清不愿变成了积极配合。 这样想来,特拉扬真的是一个很傻的孩子,明明错误真的是在拉杜,但他却反而因为拉杜事后的一力承担而感激涕零。 现在想要去解释清楚这些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记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那些主观的东西早就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自己的大脑情感所扭曲,在错位的蒙太奇的效果下,变成了自己愿意看到的情景,失去了最初的真实,但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 晚上的接风宴会是一个私人的小型晚宴,并没有邀请很多人,但规格是最高的。 拉杜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恹恹的看着他眼前的那盘水果沙拉,他的头还是很疼,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看来该他想起来的记忆还没有完,而且一定是比那些童年的记忆要重要的多的片段,但莫名的,他有些惧怕回想起那些,这种预感十分的强烈。拉杜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他极其的自我,也就是说,那些被排斥的记忆一定不会让他感觉到愉快。 “你的脸色还是很糟糕,需要去看医生吗?”特拉扬就坐在拉杜的身边,这是他特意在晚宴没有开始前就对弗拉德提出来的要求,而弗拉德也同意了,因为他就坐在拉杜的另一边。 拉杜抬起头,他并不感激特拉扬打断了他的思绪,反而因为特拉扬的出声更加的心烦。 “我很抱歉我走神了,但是我没事,谢谢关心,主教大人。”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回答特拉扬的问题,因为现在的特拉扬不再是那个来他家做客的小表弟,而是这整个城堡里地位最尊贵的红衣主教,而他拉杜在别人眼里甚至都不是属于这座城堡的。 “随便你喜欢叫我什么,但一定不要那么见外。”特拉扬侧着身子俯身在拉杜的耳边小声的说。 拉杜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他有什么是值得特拉扬这么迁就的理由,除非…… 特拉扬附在拉杜耳边的唇并没有离开,吐着温热的气息,带着一种圣洁的味道,他很小声很轻柔的说:“只有你,拉杜,永远。” 他果然是认出我了!拉杜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第26章 他果然是认出我了!拉杜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拉杜突然有些坐立难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他的内心无比震惊,但却又无法表现在脸上,这令他更加的举足无措,因为他的另一边就是还什么都没有发觉的弗拉德。如果有什么异样被弗拉德察觉了,那就真的完了。 他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弗拉德相认的场景,他也迫切的希望他的哥哥能够认出他来。但那绝不是在他们刚刚亲吻了没几天之后,不能是现在。 他也决不会允许那些过去,来破坏了他和弗拉德之间新建立起来的关系,他喜欢现在这个新关系,甚至可以为了它放弃很多东西。他害怕被戳穿,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他和弗拉德现在正渐入佳境,那是,那大概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不能把这个搞砸了,绝对! 特拉扬修长而温暖的手覆在了拉杜一下子变得冰凉的手背上,他继续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柔的询问:“你在颤抖吗?你的手太冰了。” 那就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拉杜在心里咆哮着,是的,远离他的生活,他不需要特拉扬,就好像只要那人一介入,他永远都会搅乱了自己本来美好的生活。对,上一世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他…… 为什么要没有他?拉杜突然有些混乱,他的记忆到这里又一次停下了。 然后他被特拉扬拉离了座位,他听见特拉扬对他用一种平缓而柔和的声音说:“要跳舞吗?”这一次,特拉扬不是特意对他说的,而是说给全场的人听的。 拉杜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他的回答,他站在原地并没有挪动分毫,即使特拉扬用了劲儿,也无法勉强他,因为他并不想和特拉扬跳舞。也许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者仅仅是很短暂的一两秒钟,他听到特拉扬在他的耳边很小声的说:“你一定不想让弗拉德听到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于是,拉杜屈服了,他明显的放软了身段,特拉扬的嘴角因此而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他再一次搂紧了拉杜的腰,表情温柔,举止文雅,气质高贵。 之后拉杜感觉自己就被高出了他半个头的特拉扬半搂着的带到了长桌的尽头,那里有一小块圆形的空地,足够他们两个人跳舞。音乐很是时候的被中世纪有些古怪的乐器奏响,发出一些拉杜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悠扬曲调,随着音乐,他被特拉扬带着翩翩起舞。 转着圆圈,拉杜慢慢的将自己的头压到了特拉扬的肩上,咬着牙说:“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被人要挟。” 特拉扬正好跟着节奏向斜后放后退了半步,他的表情被藏在了水晶吊灯投掷的阴影之下,但拉杜却莫名的看到了他的忧伤,是那种被误会了之后无从辩解的委屈,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伤口,只有自己看到了。 (注:这里的水晶吊灯不是通电的那种,只是一种水晶质地容纳油灯的吊在天花板上的器皿。) 但这一次拉杜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拉起特拉扬的手,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骄傲更胜往昔。即使他明知道他错怪了他,他也决不会低头。 特拉扬好像也从拉杜的神情中看出了这点,于是在轻笑声中,遗忘了这小小的不愉快。 拉杜继续被特拉扬带着跳舞,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然后旋转,其实跳舞就是这么简单。身边渐渐开始有一对对舞伴也加入了进来,每个人都享受着欢娱,神情好像都很沉溺于这样的享乐。渐渐的,这个小型的舞厅不再除了音乐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它变得嘈杂,也更加隐蔽。 “你怎么知道是我?”拉杜问。 特拉扬温柔的垂下头,表情虔诚的好像朝拜的天使,他淡金色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就像是一个孩童般的单纯透明,他用磁性的声音说:“我就知道那是你,第一眼我就觉得那是你,我永远都不会认错你,拉杜。” 拉杜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样的答案而欣喜,反而有些不安。如果连特拉扬都能认出他,那么没有道理弗拉德认不出来,除非从一开始弗拉德就另有打算。 记忆一下子因为这样的不安而豁然开朗,拉杜的眼前一片空白,时空又一次交叠。 那是在他第一世的时候,他和弗拉德还在君士坦丁堡当人质,他们当时大概就是现在的年纪,或者比现在要小一些。他和弗拉德目睹了一场宫廷的丑闻,就在那个弥漫着月桂花香气的小庭院里,尊贵的公爵夫人正在将手伸进她女儿的裙摆之下,那一阵阵的娇喘声,以及公爵女儿迷乱而淫荡的满足表情,都令拉杜印象深刻,想要作呕。 谁会想到,就在昨天,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正在向比她小几岁的拉杜表白。 拉杜抬起头,面色苍白的看向带着他来看到这一切的弗拉德,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崩溃,甚至连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发泄被戏弄之后的郁闷都不行,因为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 然后,他就被弗拉德压到了那座花园一拐弯的墙壁上,然后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迎面袭来。拉杜的手不知所措的抓在弗拉德的肩膀上,他甚至都不敢出声。因为如果招来人,那么他和弗拉德就完了,天知道为什么他还会在被自己哥哥强吻的时候为自己的哥哥着想! 弗拉德的手从拉杜宽大的领口一路向下,滑过胸口、小腹,引来了拉杜止不住的颤抖。 之后…… 拉杜被那样的回忆吓到了,他回到了现实里,舞曲已经结束,另一曲刚刚开始。而他则在特拉扬的帮助下,来到了独立的阳台上,他们穿过阳台,直接走到了更隐秘的花丛里面。然后,拉杜看到他熟悉万分的那个秋千,他们三兄弟以前的秘密基地。 他的头靠着特拉扬,然后他感觉到特拉扬伸出手指按到了他头两边的太阳穴上,尽职尽责的轻轻按压着,想要帮助拉杜缓解头疼,他的脸色因为那些记忆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 拉杜继续强迫自己想起全部的那些东西,他和弗拉德在那个花园里做了,那是他第一世的第一次,但从当时弗拉德的技术来看那绝对不会是弗拉德的第一次。就在那个花园外围的墙壁上,他的双手搂在弗拉德的脖颈上,两腿被弗拉德强制分开夹在弗拉德的腰上,在两个女人放荡的呻吟声中,他就像是个不知羞耻的妓女一样被按在墙上操弄了很长时间。 而那个这样对他的人,就是一直都对他呵护备至的哥哥。现在想来那应该算的是一场诱奸,被自己的亲哥哥半推半就的上了。 事后分不清亲情还是爱情的拉杜,很快就陷入了这场背德的乱伦感情之中,不可自拔。 也许这是个很情色的美好回忆,但前提是不加入以后的种种。很快,拉杜的父亲和大哥米尔就死了,然后弗拉德在土耳其苏丹的支持下,当上了瓦拉几亚的亲王。而他这么做全部的依照就是仍然被留在君士坦丁堡的拉杜,拉杜心甘情愿的留在那里给他当人质,然后幻想着有一天他的哥哥兼情人来接他回布朗城堡。 但之后他得到的却是弗拉德闪婚的消息,以及最后,弗拉德甚至抛弃了布朗城堡,而选择了另外一座城堡。 拉杜可以替弗拉德娶妻的所作所为想一千个一万个安慰自己的理由,但他无法接受弗拉德对于布朗城堡的舍弃,那里面有他们全部的童年,那是拉杜最美好的记忆。所以说,布朗城堡对于当时的拉杜是意义非凡的,他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那座城堡当做他的生命。 弗拉德抛弃了布朗城堡,也就是说,弗拉德抛弃了他。 第27章 弗拉德抛弃了布朗城堡,也就是说,弗拉德抛弃了他。 当时万念俱灰的拉杜的身边只剩下了不知道原因而陪他待在君士坦丁堡为质的豆芽菜,于是特拉扬帮他分析了这一切。 特拉扬告诉拉杜,这就像是一环套一环的精妙棋局,拉杜是棋子,而弗拉德是下棋的人。 之后就是拉杜的无聊复仇记了,那部分记忆他不能很全面的去记起,但他觉得记不记得意义不大。 看了看身边一直在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特拉扬,拉杜鼓起全部的勇气,笑了。 他是不知道第一世时那个好像玻璃做的小王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也许他只是有着那段在他看来很搞笑的记忆,不管怎样,那些不能左右他现在想要和弗拉德在一起的决心。起码他现在看不出来弗拉德要利用他做什么,而且,也许那一世里,弗拉德是真的爱着拉杜的,但那个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小王子根本无法低下头去看到那份爱。 那确实是一个很傻的误会,他虽然还不知道那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现在的弗拉德是喜欢着他的,他就可以不被那些过去所影响的继续喜欢下去。 …… 四天之后,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即将来到布朗城堡的消息传来了,而作为教皇的秘密使者团则也在早上选择了离开。 特拉扬和拉杜分别之后,就回到了梵蒂冈,对教皇尼古拉五世交还任务。他因为这次的顺利访问,得到了教皇的信任,紧接着就被调往西班牙的托莱多区担任主教。托莱多区主教从哥特时期开始就是西班牙的红衣主教,那与特拉扬的身份并无任何不相配的地方,反而因为权力的下放让特拉扬得到了更多实际的好处。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表。 在特兰瓦尼西亚亲王即将来到的前天晚上,布蒙贝亚一如拉杜所预料的那样,她并没有回到布朗城堡,又或者说是她还没有被弗拉德的人找到。 拉杜和弗拉德一起坐在星空下吃了一顿很浪漫的晚餐,那也许看上去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却让拉杜不由自主的想要继续傻下去。那是他的初恋,有着全世界最美好的情感的初恋,带着一份从未有过的悸动,令他这个人都好像泡到了蜜罐里,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甜腻的。 他是个很容易投入到某件事情中去人的,注意力集中,好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弗拉德在情不自禁的又一次吻了拉杜之后,用一种慢吞吞的语调说;“如果可以,你是否愿意……”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满足的,有着一种陷入热恋中的痴迷。 弗拉德的话没有问完就被一封匆匆来到的急件叫走了,拉杜却并没有不高兴,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弗拉德问完那个问题,又在忐忑着也许和他想的会有出入。他觉得他一定是得了恋爱综合症,这整件事情比最好还要好。 第二天,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来了,带着不亚于特拉扬团队的随从。 那是一位有着山羊胡子和精明眼神的年迈亲王,他有一颗强大的野心,但他的年纪也使得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整场宴会中拉杜都没能和那位亲王说上几句话,但他从那位亲王的脸上看到了习以为常的辛酸。他的女儿穿着男装,表情骄傲的好像连世界都无法装在眼里,对于他这个父亲也是疏离而陌生的,但那位亲王却因为这样远远的观看而像孩子一样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看来布蒙贝亚也是一个混蛋,一个跟他真的有着太多相似的混蛋。 他想要去给那个老人更多的关注,但是实际条件并不允许他那么做,因为他会暴露。他只能按照事先弗拉德安排好的步调假装自己沉溺于玩乐之中,而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位思女心切的老人。 在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渐渐玩的很疯的时候,大厅的大门在一声很有气势的巨响之后,被从外面强硬的推了开来。 穿着一身时下很流行的收腰洋裙的布蒙贝亚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而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一脸温柔微笑的爱兰德,以及绷着一张冰山脸的普拉提。随着一声很矫揉做作的尖细惊呼声,在场的很多位贵妇人都“晕倒”在了她旁边的绅士怀里。 布蒙贝亚踩着细碎的步伐,快速的移动到了弗拉德和特兰瓦尼西亚亲王的身边,规规矩矩的冲自己的父亲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然后用和拉杜几近一样的嗓音开口说:“爸爸。” 于是在场的人的视线被分成了两拨,一拨看着布蒙贝亚,一拨看着拉杜。于是“好心”的拉杜决定也走过去以缓解在场人士的颈椎。他缓慢的走到了那个现在终于成为了在场所有人视线最集中的中心点去,然后停在了布蒙贝亚的左边,和另外三位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角度,泰然处之的站立好。 “这是怎么回事?”特兰瓦尼西亚亲王不是个笨蛋,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欺骗了。 然后布蒙贝亚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况下上前搂住了自己爸爸的胳膊,撒着娇说:“爸爸,你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这是一个娱乐节目,我一直都期待你能发现我,可你至今都没有察觉到你将别人认成了我。” 特兰瓦尼西亚亲王很显然有一颗强劲的心脏,因为他竟然接受了布蒙贝亚的解释,看来以前这样类似的“惊喜”绝对不少。 弗拉德也顺着布蒙贝亚的话笑了笑,做出一个苦脸说:“姨夫,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特兰瓦尼西亚亲王很大度的挥了挥手表示他并不介意,反而将重新恢复了和蔼的眼神重新对准了拉杜,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并且时不时的和自己的女儿对比:“太像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那你是谁,我的孩子?” 就在拉杜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爱兰德很是时候的插了进来,他笑的很有贵气,声音语调拿捏的也很完美:“他是拉杜,也就是您的另一个外甥。” 这样的重磅炸弹一瞬间使得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又微微变动了一下,在普拉提出现的时候拉杜就已经发现弗拉德的脸色不对劲儿了,现在,果然真相还是浮出了水面。拉杜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笑的暧昧不明的爱兰德,表情木然。 布蒙贝亚还在一边解释着:“这位是爱兰德先生,他是法国的大贵族,我新认识的朋友。然后,他说他八年前在法国救了一个男孩和我长得很像,我下一子就联想到了拉杜表弟。” “这是一个多么小的世界。”特兰瓦尼西亚亲王感叹。 …… 休息室的门被拉杜慢慢的合上,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爱兰德两腿相叠的端坐在红色天鹅绒的长沙发上,长发被服服帖帖的束缚在脑后,他的唇角挂着笑,给人一种无需雕琢的优雅。 但让那些东西都见鬼去吧!拉杜依靠在门上,手指轻轻一动,灵巧的锁就自动合上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拉杜看着眼前不远处悠闲的爱兰德,意外的冷静,他以为他一定会因为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失去理智,但事实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也许,他早就已经对这一刻做好了准备,甚至是充满着期待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的拉杜,你想怎么样?”爱兰德一字一顿缓慢的笑着说。 爱兰德的话让拉杜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告诉他,游戏时间该结束了。他不是在询问拉杜的意见,而是在例行通知一个事实。 第28章 爱兰德的话让拉杜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告诉他,游戏时间该结束了。他不是在询问拉杜的意见,而是在例行通知一个事实。 “我没有在玩,我是很认真的。”拉杜慢慢低下头,柔顺的黑发长发滑出一个忧郁的弧度,然后遮挡住了自己精致小巧的面容。 “我并没有说你在玩,我最亲爱的。”爱兰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就像是很多时候他对于拉杜无伤大雅的玩笑纵容时的那种感觉,“我知道,你很投入的在去尝试扮演着一个角色,但是,甜心,你知道吗?你并不适合那种文艺的角色,演出该结束了。” 拉杜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爱兰德那张千万年都可以不换一个表情的英挺面容,“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很爱他。” “准确的说是,你是真的在尝·试爱上他。”爱兰德抬起头,收起了眼睛里面全部的戏谑,他微笑的看着拉杜,表现的就像是在劝导一个走进死胡同的执拗后辈的长辈,语言真挚而诚恳。那该死的诚恳,拉杜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当着面拆穿自己的真实意图。 “是什么给你了这样的幻想?”拉杜环胸,挑起了一个高高的讽刺眼神。 爱兰德摇摇头,笑着回答:“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幻想。如果你我之间有谁还沉浸在幻想里,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我的拉杜。你知道你有在做噩梦的时候说梦话的习惯吗?(拉杜的神色一晃,伪装出来的高傲也出现了明显的动摇)看来你不知道。那么就让我们开诚布公一些,我听到了一些片段,然后组合出了一个有趣的猜测,你愿意听一听吗?” 拉杜装作不在意、不清不愿的点点头,但实质上他整个人都已经神情紧张起来。 “我假设你的那些梦话都是真的,而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男孩,于是我从你的梦话中推理出了一些不可能但确实发生了的事情。你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一遍了,对吗?这就像是,时间在你身上开了一个玩笑。” 拉杜沉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他到底泄露了多少,然后应该用什么话去讲这些泄露的东西掩盖过去。 “你在想着又一套欺骗我的谎言,对吗?但是那样不好,你有想过吗,你越是掩饰,就越无法达到你的目的。”爱兰德对于拉杜倔强不愿意承认的脸笑着问,“不要表现的那么惊奇,我的孩子,即使你重新活了一遍,我想你的岁数也绝对不会有我大。” 爱兰德停顿了一下,之后补充说:“经验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以后你也一定会体验到,那不会太远了。” 拉杜对于“不远”的这种说法冷哼了一声。 “听我说,也不要急着反驳。我的猜测是,以前你经历的那些东西已经被你改变了,对吗?好比你和你的那位哥哥之间发生的故事。有可能我了解的还不够全面,但仅就从我知道的那些看来,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他,或者说你真的确定你是爱他吗?在你的故事里,你认为他是唯一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但是你有想过吗?也许是你的偏执蒙蔽了你的眼睛。 想想看另一个男孩,那个叫……唔,特拉扬,对,就是这个名字,那位特拉扬也是你生命里的一部分,不是吗?为什么你忽视了他的存在?” 爱兰德低沉的嗓音就像是一个魔法,打开了另一个拉杜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认知。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将这个世界想象成一个故事,而自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安排着每一段自己所期待的经典桥段。但事实上,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可以安排自己所站的位置,却无法控制别人的走位以及台词。 拉杜的偏执很严重,他知道,但却不愿意去承认。 第一世的时候,他确实是爱着弗拉德的,但经历过了那么多误会、仇恨以及互相厮杀之后,他很不去承认,其实他的爱情也是会被磨平的。 然后,拉杜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显现了出来,很多人对于这样的感情也许会认了,会放下,但是他却只会不甘心。 拉杜就好像在和什么不存在的人叫着劲,想要证明给那人看,他对弗拉德的爱可以始终如一。 他模仿着很多故事里的片段去假装着自己还爱着弗拉德,他去用心的演绎着一个阴郁、脆弱又神经质的小王子。他没有说过吗,他上一世的时候除了是学生会会长,还是戏剧部的特约导演以及客串演员。 拉杜近些时候的行为处事看似不经大脑毫无理智可言,但其实每一步、每一次的表现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这些不用真的写下来,他的潜意识已经在大脑里演练了无数遍。 拉杜的第一世真的可以算是一个悲剧,所以他向往着一个完美的大结局。 他在时隔八年之后再见弗拉德的时候,他给自己假设了一个场景,然后开始期待幸福的大结局。 这个拉杜自导自演的故事里,拉杜是男一号,弗拉德是男二号,地点就在布朗城堡。 男一号与男二号因为一个巧合而相遇,平民弱小的男一号遇到了强势的贵族男二号,他们从冷漠相对到相遇相知再到相爱,然后波折出现,他们原来是失散多年兄弟……接下来如果按照拉杜的剧本,就应该是那位身为哥哥的贵族男二号冲破伦理的束缚,强势的禁锢着男一号和他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好吧,这个故事很狗血?但事实上拉杜却是在这么多天以来一步不差的演绎着这个故事。不相信?那就来举个例子。 好比弗拉德并没有在第一眼的时候认出拉杜,于是他为了剧情的发展,不得不很是煞费苦心的去一步步撒网,想方设法的用很隐晦的方式让弗拉德知道他的身份。 在他们刚开始简单的对话里,他刻意的将自己性格中鲜明的那部分扩大化,每一个假装伪装起来的小动作,其实都是为了让弗拉德注意到他的不同,进而产生怀疑。 他知道弗拉德再去特兰瓦尼西亚的那些天一直都在派人监视他,那是当然的,没有谁会在自己家里还放着一个定时炸弹似的陌生人的时候,去出远门,除非是他在安排一个机会,一个想要放松对方的神经而观察到真实的对方的机会。 于是拉杜就演给他看,他做的惟妙惟肖,为的就是演绎好第一世时的自己。然后当一切都铺垫够了之后,他安排了一个让弗拉德发现他身份的契机。 那个契机就是,他故意让弗拉德知道他能够阅读懂那个他童年写下的羊皮纸。 拉杜清楚的知道,那个羊皮纸上鬼画符一般的中国文字曾经让弗拉德苦恼了很久,因为那是“拉杜”的遗物,弗拉德一定很想知道他的弟弟在那上面写下了什么,哪怕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都会让他满足。 但遗憾的是,无论弗拉德找来多少专家都无法解读那上面的文字,这是必然的。因为拉杜用的是现代版的简体字,而这个时代即使有人懂中文,也懂的是繁体字,而且是和现代已经脱节了很多的那种繁体。学过简体字的去猜繁体字会很简单,但要是只学过繁体字而要去想猜简体字的意思,那可就是难于登天了,特别是那些字里还有很多“专业术语”。 于是,当拉杜所饰演的拉杜能够看懂这份文字并且还说是很简单的东西的时候,弗拉德就应该认识到了他的身份。这就像是一个已经确信了百分之八十的猜测得到了准确的认知一样,弗拉德也就不会再怀疑别的什么,并且几乎迫不及待的在自己的认知里坐实了这个猜测。 很可惜接下来的故事有些脱离了拉杜的控制,使得他不得不不断的更改剧本,而使得整个故事的崩坏,换一种说法就是他过的“入戏”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故事还不算太糟糕的时候,爱兰德即使的出现并阻止了拉杜继续再这么偏执下去。 第29章 “我的拉杜,你有一个好脑子,但你不觉得你应该把它用在一些别的方面吗?” 听着爱兰德这样的话,倚在门上的拉杜无话可说,他知道他错的离谱,但他的骄傲迫使他不得不继续离谱下去,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又或者……拉杜抬起头,看着这个教导了他八年的血族,又或者他其实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会在他后面拽着他,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最后一个问题,事实证明这个故事还没有发展到真的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为什么出来阻止我了?按照你的性格,也许你会更想再看一段时间。”拉杜也豁了出去,反正他的面子已经早就丢光了。 爱兰德低声的笑了开来,在小小的封闭休息室里,带来了异样的情愫。他快速出现在了拉杜的眼前,俯下身、低下头去含住了那双他从一进来开始就在注视的粉色唇瓣。 他说:“因为我发现我忍耐不下去了,亲爱的,我想你了。” 还是那么孩子气的回答,却令拉杜不由自主的一颤,这应该不是又一个妄想的故事了吧?他抬起手,揽上了爱兰德的脖颈,去用力吸允着那双性感的要命的唇,感受着最真实的存在。他是该从过去里走出来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抓住当下。 那是一个充满了窒息与侵略性的吻,拉杜最后瘫软在爱兰德的怀里,粗重而快速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爱兰德一手搂着拉杜以防他因为脱力而从怀里掉落,一手带着很强的规律性与节奏性的缓慢摸着拉杜的头,带去了他全部的力量以及安抚。他用温柔的语调说:“我迷路的孩子,欢迎你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血族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种族,爱兰德将拉杜这次的偏执看做一次小小的歧途,他控制好了拉杜的走向,并且将那根牵着拉杜的线头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爱兰德将血族的初拥划分成三个阶段,父帝安排的机遇——然后正视过去并义无反顾的抛弃——最后迎来重生的洗礼。也许拉杜确实是用了太多的时间才将那本应该很轻松的前两步完成,但爱兰德愿意等,所以便就没有任何问题。 …… 打开门,普拉提正一脸冰山样的站在门外,面对拉杜一脸“你竟然偷听我们谈话”的表情,他极其淡定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也许是您离家太久了,所以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尊贵的孙少爷,我不需要偷听,因为我有正规渠道可以正大光明的‘听’。” 拉杜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也没有真的犯傻的去和普拉提较真,因为多年来血的教训告诉他,和普拉提较真,那脑子完全是被驴踢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弗拉德,拉杜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光影成功的扭曲了视线,他突然觉得才几十分钟不见的弗拉德,变得那么陌生而又遥远。也许爱兰德是对的,他前些日子的表现只能用“发疯、偏执”来形容,但如果这里面没有爱,那么那点可怜的偏执又能做什么呢? 拉杜曾经以为这一世的重生,是为了让他修正第一世时犯下的错误,但现在看来,他有些猜测的过于离谱了。 他在记起第一世的记忆没多久就和弗拉德分别,而现在他又将与他永远分别。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拉杜并没有理会那些深究的目光,他只是快步上前去拥抱住了弗拉德,将最后一个吻印在了弗拉德的唇角边,那是稍显暧昧但却也可以用兄弟感情深来解释的角度。他踮起脚尖凑近弗拉德的耳边说:“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主只是给了我一个和你好好说一声‘再见’的机会。” 再见,永远不见,就像我一去不复返的童年,真的没有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了。 弗拉德愣在原地,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次不知所措。这让他很快的就想起了当年的法国之旅,他也像现在一样,软弱无力,只能得到一个拉杜将永远不会回来的消息。 有的时候我们拼着命的去为了一个目的而努力,不知疲倦的向上攀爬,在这个过程中舍弃了很多东西。然后在爬到那个高处的时候,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初爬上来的动力。 弗拉德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去当一个好哥哥,保护好他的弟弟。但有一年他被突然告之,他的弟弟失踪了,并且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挽救。于是他明白手握权力的重要性,他在心里对自己立誓,他要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保护所有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比磐石还要坚强,他可以比菖蒲还要坚韧! 他成为了亲王,手握重兵,控制了各个大贵族,但他还是失去了他的母亲、父亲以及兄长,现在,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弟弟,那个对于他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本末倒置,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那是弗拉德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中国成语之一。 弗拉德觉得时间在拉杜离开的那一刻变得异常的缓慢,他清晰的记得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拉杜的体香,拉杜发梢微微飘动的幅度,以及他来不及去抓住的衣角,那还是他为他准备的衣服呢…… 就像小时候一样,弗拉德热衷于对拉杜的每一件事情亲力亲为,但很多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他小时候这么做的出发点,只是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他以为他可以戒掉的习惯。 所以,对于这个弟弟的突然出现,弗拉德采取了躲避不承认的鸵鸟策略,他觉得那才是最对的选择。他的事业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阶段,拉杜出现的又刚刚好,使得他不得不去算计,不得不去利用……可是到最后,那些计划都没能实施,因为拉杜已经离开,也因为他始终无法下手。 在拉杜真的抽身离开的时候,弗拉德才发现他蠢的是多么的无可救药。 他爱他,他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好吧,确实是晚了点,他承认了。但是他后悔了,还不行吗? 不行!作为对弗拉德内心问题的回答,是拉杜一个绝不会再回头的决绝背影。 在拉杜安排的大结局中,也有这么一段,只不过最后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会回头,让弗拉德明白什么是绝处逢生,让他知道珍惜。但现实里,拉杜没有回头,甚至是毫不留恋的。他从来都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所以,用很文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的骄傲已经无可救药。 爱兰德与弗拉德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除了爱兰德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要烫伤弗拉德的耳朵。 他说:“他值得更好的。” 也许这么一句很“情敌”的话在大部分时候都会点燃战火,但是这却没有发生在弗拉德和爱兰德之间,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站在同一个地方的人,甚至是接下来的全部人生都不会再出现在同一个地点。 弗拉德觉得他应该是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的,可惜他却只是站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弗拉德低着头,看到了镜面一样的地板上折射出来的自己寂寞的影子,那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国王,除了金碧辉煌和勾心斗角,他一无所有。 很多年后,当拉杜即使是在寒冬腊月赤裸着脚踝也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的时候,他坐在爱兰德城堡的墓地里,他已经习惯在那样的背景下吃他的下午茶,即使普拉提一再的提醒他,那些食物已经不再适合他的身体,他也还是固执的一勺一勺的挖进自己的嘴里,那是酸奶酪,滑滑的就像是果冻,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入口即化,口齿留香。 拉杜会对他圈养的人鱼讲,那个酸奶酪的背后有一个很美的故事,农场主的儿子偶然改进了酸奶发酵的工艺,每天清晨露珠未干的时候,他会把发酵好的酸奶酪装进瓦罐,去拿给他心爱的小姐品尝。这些酪香浓郁的酸奶酪绵软细腻,入口即化,比其他奶农的更加醇厚。农场主的儿子借着这个契机向他们家效力的公爵的女儿示爱,并且得到了回应。 然后他们一起私奔,最后在小姐被找回去之后,农场主的儿子因为这份酸奶酪得到了另一位亲王的赏识,并且最后封赏爵士,并赐予一座宽广的庄园,而且亲王还亲自帮他们说动了公爵小姐的父亲公爵大人,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结局。 第三卷 第30章 公元1447年6月1日,那天是拉杜十六岁整的生日。 重新回到爱兰德城堡的拉杜从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想念这座哥特式的古堡,那好像就是他的家,他唯一愿意归去的地方。 再回来的第二个星期,拉杜和爱兰德的血族课程就再一次开始了。拉杜坐在爱兰德的怀里,听着那个男人一点点的讲述着发生在一个拉杜无法想象的遥远上古的传奇故事。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拉杜不曾离开过。 不过,拉杜会在每晚的餐桌上想到,貌似普拉提做的吃的越来越好了…… 然后就在这个仿佛亘古都不会发生改变的城堡里,某个稀松平常的晚上,还是在餐桌上,拉杜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盛宴,估计他每道菜只吃一口也绝对足够把他的肚皮撑破。 “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了吗?”拉杜在普拉提为他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笑着问。 普拉提鞠躬,然后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回答:“今天是您十六岁的生日,拉杜孙少爷。”普拉提的声音甚至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但拉杜却还是感觉他听出来了什么。望着眼前仿佛都望不到头的美食,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有了一种最后的晚宴的错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胡思乱想,拉杜在看到长桌对面爱兰德的笑脸的时候迅速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说:“这大概是我在这个城堡里的第一个生日,感觉真奇怪,我都已经忘记了我的生日是哪天了。” 拉杜知道,不管他的声音多么小,他和爱兰德之间的距离有多远,那个微笑的男子永远都是能够听到他说的话。 果不其然,爱兰德在拉杜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用那双好像一直饱含深情的宝蓝色眼眸宠溺的看着拉杜:“那么今晚你可以肆意的庆祝,我最亲爱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我想你会喜欢。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遥遥相对的举杯,然后同步调般的微微向前倾了倾细长的玻璃杯,在空中做出一个碰撞的姿势,然后一起一饮而尽。 今晚最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以往拉杜的杯子永远都只会盛满各种味道的果汁或者牛奶,但今天那里面装的是法国最著名的葡萄酒,依拉杜的能力他是无法品不出具体年份的,不过他觉得那杯酒的岁数绝对比他已经被暗杀的父亲的年龄还大。 香醇的美酒,可口的佳肴,一流的服务,以及摆着朦胧笑容的美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一种享受,可是拉杜去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养肥了的错觉。 养肥了干什么?好宰来吃呗! 不知道是不是酒后的恍惚感让拉杜感觉得他在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给自己添酒的普拉提的身形微微的晃了那么一晃。普拉提可能出错吗?不能!所以只能将刚刚看到的怪罪于那晚的月色太朦胧,而自己的酒量太浅薄。 喝醉了的人有千百种诡异的表达方式,而拉杜的是坚持要睡前洗澡。好吧,这已经算是醉酒后比较温和的一种了,不过爱兰德总觉得拉杜会因为醉酒而把自己淹死在浴室里。 搂着拉杜比自己娇小了太多的身子,爱兰德有些不怎么满意的皱眉,平时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没有多少感觉,现在才发现,这个男孩往日真的有吃东西吗?他太瘦小了!在喝着牛奶长大的欧洲人里,拉杜的身材实在是个奇迹,他甚至都比一些女孩子还要娇小。 站在即使是在夏天也依然会将壁炉生起火的房间里,拉杜睁大一双带着雾气的大眼睛,用那墨绿色很努力的去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之后他好像很满意的一笑,张开了双臂示意爱兰德帮他把衣服脱了。 拉杜已经很习惯被人服侍的感觉了,那感觉好到他真的快要忘记了自己脱衣服穿衣服是什么感觉。于是他会理所应当的指挥他身边的人为他服侍,颐指气使的样子也显得十分可爱。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爱兰德动作,有些不怎么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爱兰德摸了摸拉杜的头,然后叹气说:“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拉杜点点头表示他知道)那就说出我的名字,否则今天你就自己解决你的麻烦,小家伙。” 拉杜的脑子抬起眼,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爱兰德,你已经老到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了吗?” 爱兰德却没有因为拉杜的讽刺而不高兴,反而是带着笑容一把将拉杜揽到了怀里,亲吻上了那个男孩的脸颊。从他的表现看来他是很高兴的,只不过拉杜并不知道那个老男人在高兴什么,仅仅因为自己知道那是他,所以就高兴吗?真莫名其妙。 然后爱兰德冰冷僵硬但却灵活万分的手指很快就解开了拉杜的衣领,露出了里面像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肤,胸前的两点嫣红就像是洒在牛奶上的玫瑰花瓣,美不胜收的风景。 衣服慢慢的被褪下,拉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他以前的内裤都是仆人在帮他穿,这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爱兰德冰凉而修长的双手划过肌肤的时候,会让拉杜此刻不怎么灵光的大脑偶尔闪现出挑逗的认知。 黑色的丝绸裤子被爱兰德解开线绳,顺着腿迅速滑了下去,露出了那里面被包裹着的白嫩嫩的精致大腿,往下就是紧致的小腿,然后是脚踝在凌乱的黑色布料中若隐若现。 爱兰德的手最后伸向了拉杜此时整个身上唯一的遮掩,小心翼翼的褪下底裤。手指抚摸着细嫩的大腿内侧,用一种极其色情的方式揉搓挤压。然后蜿蜒而上,碰到了形状就像是拉杜这个人一样娇小可爱又笔直的稚嫩,食指向上缓慢的滑动,直至两边的小球。然后戏谑的抚摸上褶皱,逆推着向上,令拉杜感觉到了些微的异样。 他自动的揽上了爱兰德的脖颈,用清亮的声音命令道:“我要洗澡!” 爱兰德低头笑了一声,抱起了拉杜小巧的身子,和他的胸膛完美的契合。感觉着那与丝绸无意的肌肤,爱兰德的笑声带着某种被抑制的沙哑感觉,他说:“遵命,我的小王子。” 热水已经悄然被放到了浴缸里,拉杜被爱兰德缓慢的放入水里,感受着水波袭来,带着温柔的气息。拉杜一路上都是困乏的闭着眼睛,直至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水里,他才睁开眼睛,双手攀上爱兰德的强壮有力的胳膊,然后开口带着与色情无关的清亮嗓音说:“你想和我做爱,对吗?想狠狠的插进去,然后再出去,之后周而复始。好的,我允许你那么做。” 爱兰德笑着低下头,就这热水碎吻着拉杜的眼角、脸颊之后是唇瓣,然后他才用充满了情欲味道的嗓音说:“我想做的不仅仅是那些。” 拉杜想了一下然后很乖巧的回答;“没关系,别的我也允许你做,只要你让我感觉到舒服。” 回答拉杜的是爱兰德的吻不断向下移去,吻到胸前的两点的时候,拉杜不可抑制的向后缩了缩,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眼神十分的有趣。爱兰德的吻跟着拉杜的动作一起向下,然后热水打湿了爱兰德的衣角,他好像也全无知觉,只是用舌尖戏弄着拉杜胸前的那点,立志将那里变得更加红润,带着水光,闪闪发亮,诱惑他加深这种戏弄的动作。 爱兰德一手托起了拉杜的脖颈以防他跌入水中被呛到,一手开始了自己的开拓之旅,沿着背脊一路向下,在热水的包围下缓慢向上,直至那幽深的穴口。 爱兰德的食指在拉杜小穴的褶皱部分点了点,那是一个很敏感又细嫩的地方,惊得拉杜的全身肌肉一阵收紧。然后就传来了爱兰德低低的笑声,安抚着的唇咬上了拉杜另一边的茱萸,吮吸舔舐用上了全部的技巧,这令拉杜有点难过,他喘息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向前抬了抬身子,蹭着和爱兰德接触的那部分肌肤。 然后爱兰德的唇终于还是移到了拉杜的分身上面,将那毫不犹豫的吞入了口中,侧过脑袋舔舐着拉杜的男性象征,看着他从一开始安静的雌伏变成了越来越昂扬的趋势,爱兰德没有温度但技巧灵活的舌尖开始不断的往拉杜铃口的缝隙里钻,拉杜咽下口水,发出呜咽的呻吟。 第31章 那是一场漫长的洗澡时间,拉杜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在爱兰德的口里泄了多少次,因为总是在他刚刚泄出去没一会儿,就被爱兰德逗的重新有了精神,然后不断的重复。 拉杜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一种酥麻的感觉之中,就像是睡在了云朵里,前所未有的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还是有一种空虚感,令他难耐。他应该是舒服的,全身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但是他却好像又在渴望着什么,面对爱兰德的诱惑。 洗完澡之后,拉杜被爱兰德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迅速擦干了身子,蜷缩在爱兰德的怀里,任由他随便将自己抱到任何地方。 回到温暖的卧室,拉杜被抛到了床上,他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觉自己是趴在那上面的,臂部微微抬起,然后他才意识到他的私处正一览无余的出现在爱兰德的眼前。空气中好像也开始弥漫一种糜烂的情欲味道,拉杜也明白了他到底想要什么来结束这种似有若无的折磨,他偏着头,唇被挤压的嘟起,带着水润的光泽:“动作快点。” 面对拉杜的催促以及媚态的邀请,爱兰德的动作却依然还是那样的慢条斯理,就好像他有一辈子的耐心可以用在这上面。 直到拉杜看到了爱兰德的衣服在一瞬间不翼而飞之后,他才发现爱兰德也不是想他所表现的那么能忍。顺着倒三角似的胸膛一路向下,拉杜看到了爱兰德那尺寸真的有些吓到了自己的地方,上帝啊,不对,父帝该隐啊,你到底对爱兰德做了什么样的改变,你确信那真的是一般的血族吗?! 好吧,拉杜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见过出了爱兰德之外的血族的XX到底有多大…… 在拉杜开始自己的发散思维的时候,他的臀部已经被爱兰德抬高,爱兰德欺身上来,碎吻着拉杜的大腿内侧,爱兰德金色的发丝随着爱兰德的动作而骚弄着拉杜大腿雪白的肌肤。碎吻慢慢加深,变成了吮吸,发出暧昧而糜烂的湿粘声,拉杜感觉自己腿根内侧的肌肉已经被亲吻的开始发麻了,那里面一定留下了很多令人难堪的痕迹。 之后爱兰德灵巧的舌甚至开始试探着进入拉杜小穴附近的褶皱,他用舌尖逗弄着,然后将它们舔开,之后缓缓的探伸了进去。拉杜的感官因为这样的刺激而变得异常的敏感,他整个人都兴奋极了。 拉杜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想象爱兰德富有技巧的舌尖是如果一点一点的打着圈儿往他的身体里钻,微微向上一顶,它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于是整个舌尖都被将肠壁所包裹。 开拓的差不多之后,拉杜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快融化在这张床上了。他仍由爱兰德将他抱起,翻了过来,面对面的对上。爱兰德吻上了拉杜的颈侧,喘着粗重的气,一点点的将拉杜重新压到了床上。 “在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想你。”爱兰德用手描摹着拉杜的眉眼,神情专注,爱不释手的样子。他的语气柔缓,即使他的下体已经肿胀的开始疼痛,但他还是耐着心思慢慢的将自己想要告诉拉杜的话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恩……哼……”拉杜的大脑开始一片空白,被情欲所掌控。 爱兰德分开了拉杜的腿,放到了自己的双肩上。拉杜感觉那非人的灼热已经顶上了自己的后穴,借着刚刚开拓过的水润,缓慢的将小穴的褶皱撑开。 “那是我漫长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急不可耐。”然后,爱兰德将他的巨大推了进去。 “啊……”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拉杜陷在爱兰德的温柔动作里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爱兰德就已经动作了起来。 “你这那这里的感觉就像是你给我的感觉,温暖而又柔软,是我在没有尝试过这次所无法想象的。亲爱的,我在等待的过程中幻想过无数次对你这么做,但没有哪次的想象能比此时此刻感受的更好。” 爱兰德用刚刚感受过拉杜小穴的舌尖缓慢的表达着他想要诉说的东西,总感觉带上了很色情的味道。 拉杜的那里是那么的紧,迫使他已经不得不放弃了自己一直都保持着的温柔,一拥而入,肆意的冲刺起来,他的每一次进出都仿佛倾尽了毕生的力气,然后下一次冲撞会让拉杜明白对方还没有倾尽全力,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让拉杜觉得无法承受,而这一切好像为的就是成就这一场疯狂的碰撞。 “疼……”这样的节奏令拉杜有些难以适应,他的整张脸因此都变得白了起来。他艰难的在爱兰德的怀里喘着气,张着嘴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他已经听不清爱兰德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的尖叫,发泄表达着自己感受到的疼痛。 而爱兰德却更加用力的向下,引得拉杜的双腿被压下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柔韧弧度,甚至都撞上了自己胸前挺立的茱萸,而拉杜的臂缝甚至击上了爱兰德昂扬两侧的圆球。 “看,我们都亲密无间,在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这是我所想要的。” “哈……啊……你……慢点……慢点……,我是你的,你的……”有的时候,在情事上做出的承诺是很难值得相信的,不过以后清醒过来的拉杜一定会为他此时此刻的大意而懊恼不已的。不过现在,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渴求里,无法自拔。 然后在爱兰德变化着微妙的角度顶上某一点的时候,拉杜全身痉挛了一下,呻吟再一次从口中溢出。 “好……舒服……恩……继续……” 爱兰德的唇亲吻着拉杜的下巴尖,带着隐忍的沙哑声音一语双关的说:“总算找到了。” 之后爱兰德就开始针对那一点集中了火力,几次强劲的冲撞都是朝着那一点用力,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令拉杜无法招架。爱兰德的手抚摸着拉杜的臂瓣,然后将它掰的更开,使得自己能够更加肆意的进出享受。拉杜的直觉就在这样的冲撞里被带去了另一个异度空间。 “千年的等待,原来就是为了等到你。这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我的拉杜?变成我的人,好不好?我们留着相同的血脉,感受着一样的力量,享受着与天同寿的永生。而我……” 会永远爱你。 爱兰德的犬牙在他的貌似慢条斯理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咬上了拉杜纤细的脖颈,那是他肖想了很久才得到的,他真的已经有些无法再控制自己那可怕的欲望了。 拉杜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正一点点的流入另一个人的口中,但他却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变得更加兴奋,就像是吸了毒品一样的渴求着爱兰德的撕咬。这是血族的另一项隐藏性的本领,血族在吸取人类活血的时候会给人类的感官造成一种错觉,一种仿佛被诱惑想要拥有沦陷的错觉,而且是力量越强大,这种给人的感觉越强烈。 拉杜的眼睛开始涣散,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也无法再开口表达,只是不自觉的想要更多,他甚至努力的向上抬着自己的脖颈去让爱兰德吸取他的血液。他喜欢那种感觉,血脉喷张,令人沉醉。 当拉杜身体中的血液流失了很大一部分之后,爱兰德用尖利的手指甲划破自己的脖颈送到了拉杜的嘴边。其实他可以给他手腕上的血,甚至是指尖上的,不过爱兰德喜欢那种互相撕咬的感觉。他们将彼此最脆弱的部分献上,表达了他们互相的信任,就像他们互相之间真的存在着爱。那是血族表达忠诚的最激烈的方式。 拉杜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就像是一头靠在本能存活的野兽,去吸吮着他所渴求的东西。等碰上爱兰德冰凉的血液的一刹那,他觉得他好像品尝到了全世界最美的味道。 拼了命的去吸取着,却好像根本无法填满,他的胃被开了一个洞,欲壑难平。 …… 等拉杜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体内部脱胎换骨的变化。他睁开眼睛(那在他平时看来就像是猛地一下子),看了看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看来他以后再也无法享受到什么是朦胧美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好几公里外鸟儿振翅的声音,甚至他仿佛觉得他感觉到了更远的花田中花朵绽放的声音。 他的身体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随时可以从一个状态切换到另一个状态,完全不需要大脑的反应。他好像还能精确的计算出空气中的湿度、温度以及成分指数,那些以前翻阅过的书本从模糊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每一个记忆也都变得透亮,没有任何不清晰的地方。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的旁边躺着正在对他微笑的爱兰德。 爱兰德低头问了问他的额头,而拉杜却从那份不可能有柔软的唇上感觉到些微不同的变化。衣料的摩擦声也变得极其的响亮,而他对于身边的爱兰德从感觉上有了一种不同以往的诡异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成了一条线,绑住了他和爱兰德。 拉杜抬起头,真正的看清了爱兰德的脸,每一个棱角,每一处细节,以及每一笔仿佛是勾勒出来的曲线。那是作为人类的他,无法得见的一种精致的美。 自己真的变成血族了,这是拉杜此时此刻渐渐开始清晰起来的认知。 爱兰德的吻已经顺着拉杜的脖颈一路向下,他的嗓音还是那么沙哑,但在拉杜听起来却是还是那么清晰响亮,异常的迷人。 “早安,亲爱的,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关于你身体的变化,那么,就让我们真正开始享乐吧?” 原来你将我变成血族就是为了方便更激烈的性爱吗?= =不过,感觉真的很不赖。 爱兰德的手可以了辛勤的耕作,他的唇附在拉杜的耳边,“你可真美,不过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供我们消耗了,你知道的,父帝还在等着我们呢。” 是吗?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个爸爸需要去找啊!不过,变成血族之后感官也被放大了,爱兰德的吻也变得更加的令拉杜兴奋,他不得不在吐糟的时候感受到更加无法抑制的欲望。血族就是这点好,大脑可以同时想很多事情。 “而且,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一个挺身,爱兰德的脸上出现了满足的表情。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有失去耐心的时候……不对,好像昨晚的时候已经感受过一次了,如果算上将我从布朗城堡里接走,那么这是第三次了。 在对于血族来说的“早上”,爱兰德城堡里唯一的那张床上,帷幔里面正是春色无边。 第32章 这是拉杜成为血族的第二个星期,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新身份,以及那个身份所带给的完全不同的世界观。本来按照血族的适应能力,是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的,不过拉杜新生的前一个多星期都用在了适应爱兰德的欲望上。而拉杜因此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爱兰德的血就已经足够填满他对血液的渴望了。 ——所以说,一个沉睡千年的妖怪,他在很多方面都积攒了太多的库存。BY:拉杜。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也不够了解一个血族的欲望,更不了解上千年的等待具体是个怎么样的数字,我最亲爱的,如果条件允许,我的设想起码是一个月。BY:爱兰德。 ——该隐大人,我是不是该放弃对以上两个血族能够找到您的愚蠢希翼?BY:普拉提。 在拉杜终于被爱兰德放下床的下一刻,他们就开始了拉杜关于血族的学习。(我们以前落下了太多的进度,爱兰德一本正经的说。) 血族的学习能力也让拉杜再一次吃了很大的一惊,仅仅不到一个上午,拉杜就已经阅读完了爱兰德事先写好的关于血族的全部笔记。而且每一个字母都深刻的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清晰的可怕。 “你以前为什么不把这些拿给我?我以前的阅读速度也并不慢。”拉杜将最后一张羊皮纸看完之后,抬起头问爱兰德。 爱兰德从他埋头进的书本中抽出了自己,笑着回答:“人类的记忆力不值得相信。” “是谁给你了你这样的错觉?”拉杜有些不怎么满意的皱眉,他不喜欢爱兰德这种好像很小瞧人类的语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是血族了,不过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容易忘记,他会不自觉的站在一个人类的立场上去看事情,他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转变他根深蒂固的观点。 “好比此时此刻的你。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我的言词皱眉的呢,我亲爱的?”爱兰德用貌似很不在意的口吻,说着其实他很在意的词句。 八年的时间,还是没能将眼前这个小家伙潜移默化了吗?这让爱兰德多少有些不怎么高兴,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已经太过的久远了,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自己还记得那些,因为他以他是一个血族为荣。所以他不怎么会高兴从拉杜嘴里听到,其实拉杜还是眷恋着人类时的事情。 “我只是很好奇而已,爱兰德。”拉杜撇撇嘴,他现在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爱兰德的情绪变化,说真的,他并不希望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不高兴,那是他的转变者,他在意他的每一个想法。 爱兰德注意到了拉杜的小心翼翼,嘴角勾起了一个满意的愉悦弧度,然后语调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加温柔:“好吧,是费舍,是他给了我这样的印象。” “费舍?那是谁,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拉杜的语气里有着那么点小小的别扭,他看着爱兰德的眼神虽然还是那么坦荡,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还是有些小心眼的不喜欢了那个费舍,不过到底是为什么,他并不想深究,他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爱兰德自然明白拉杜的小心思,笑容戏谑,眼角里一直都带着笑,表明他今天的心情十分的好。 “我们在去寻找父帝的旅途上的第一站就是他。”爱兰德稍微停顿了一下,毕竟接下来的话题可不再令他感到愉悦,不过他还是需要和拉杜解释清楚:“还记得卢卡斯吗?我最喜欢的儿子之一,费舍是卢卡斯的爱人。” “卢卡斯?希拉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弟?”拉杜迅速想起了那是谁。 卢卡斯是爱兰德风流的二哥希拉的小弟弟,但却被爱兰德转变,成为了爱兰德的血系。在那场关于第三代血族和第二代血族的战争中,卢卡斯并没有参与追杀,但他也没有选择帮助。 有的时候,比同室操戈更令人心寒的就是这样的袖手旁观。 在听到爱兰德对于那段故事每一个人的表现的时候,拉杜就十分不喜卢卡斯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爱兰德嘴里的“最喜欢”而讨厌卢卡斯的,他只是单纯的厌恶那类人,要么追杀,要么追随,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过现在想来……“卢卡斯是因为那个费舍而选择了漠视你们的生死吗?”这是拉杜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爱兰德出现在了拉杜的身边,将他抱起,亲吻了一下他最爱的小男孩的额头,“聪明。” “那为什么我们要去找费舍?报仇吗?”可是这并不像是爱兰德的风格,从他提起卢卡斯时的语气就可以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怎么责怪过那个人当年的袖手旁观。于是拉杜想到了另一个新的方向:“还是说卢卡斯消失了,而你怀疑他知道父帝的下落?所以费舍成为了这个故事的关键?” 爱兰德再一次奖励似的吻了一下拉杜的鼻尖:“继续,我亲爱的,让我听听你能猜到哪一步。” 拉杜有些不怎么满意的一口咬在了爱兰德的唇上:“嘿,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其实是在养宠物!” “不,”爱兰德一口否决了拉杜的话,他的手指留恋在拉杜纤细的脖颈上,那是拉杜的身体他最喜欢的一部分,优美而又令人遐想,羸弱的就好像他握住了那里就掌握住了拉杜的全部。“我怎么会把你当宠物,我把你当儿子。” = =还不都一样!拉杜有些气哼哼的想,反正都不是他会喜欢的答案。 爱兰德低低的笑了,他揉了揉拉杜黑色的头发,宠溺的开口:“好啦,真的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我其实是把你当夫人,满意了?” “谁稀罕!你才是夫人呢。”拉杜在爱兰德的面前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 “行,我是你夫人。”爱兰德不怎么在意的回答。 拉杜满意的点点头,但莫名其妙的,他还是觉得他其实被爱兰德拐入了一个局限的思维里,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考虑清楚。 “继续来说卢卡斯的问题。”爱兰德的尖下巴蹭着拉杜的肩,带着某种挑逗的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着关于未来行动的分析,“卢卡斯是父帝唯一喜欢的孙子辈,父帝离开之前他最后见过的血族就是卢卡斯,而在我们被围攻的时候,卢卡斯就消失了。” “所以说他的疑点最大?我还以为线索应该在父帝留下的那两本书里呢。”拉杜抱怨的说着自己的观点,说真的,对于那个卢卡斯他更加的讨厌了。 爱兰德吻开始不断的徘徊在拉杜的脖颈,“安心吧,亲爱的,父帝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黑发碧眼,那一直是父帝所钟爱的样子,你和卢卡斯还有着惊人相似的傲娇,这样的性格父帝总是会给予很大程度上的容忍。” 所以说其实该隐是个M吗?= = 普拉提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拉杜心里的这句话,他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在吸引到了在场即将开始又一场床上运动的两人的注意后,冷冰冰的开口:“我们晚上就出发。” 看着普拉提消失的角落拉杜怔怔出神,那个腹黑的冰山是在报复对吧?他就知道,那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不就是对该隐可能有的性格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了一下小小的猜测嘛,至于反应那么大嘛,难不成其实普拉提和该隐有一腿? “你在想什么?”爱兰德的手已经伸进了拉杜的底裤内,手指徘徊在入口,不断的挤压。 拉杜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的轻微喘了气,“再想我的特殊能力能不能是阻止别人窥探我的想法!” 每一个血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因人而异,而且一般都是在血族的力量已经稳定成熟之后才会显现,力量越强大的血族这种能力能有好几个。好比爱兰德的大哥因诺奇,就可以用眼睛命令别人对他的话绝对服从,而且他可以用生命作为代价诅咒。 诅咒这个东西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因诺奇和希拉都会,只不过表达形式不同,爱兰德告诉拉杜说他也拥有这个能力,不过拉杜宁愿一辈子爱兰德都不要用到。 第33章 费舍现在就在西班牙的瓦伦西亚,而此时的西班牙因为“光复运动”正处于国家四分五裂的混乱时期。 瓦伦西亚在当时的欧洲却没有受到多少战乱的印象,是在整个欧洲都很有名的大都市,街头的热闹景象比瓦拉几亚要更胜几分。竞相追逐的嬉闹儿童,仿佛天天都是在赶集的集市,南来北往的商人,石砖铺成的古路,拉杜很有兴趣的多看了几眼,可惜爱兰德和普拉提却都是目不斜视的走过。 “何塞,你等等我,何塞!” 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也不知道被叫的那方是谁,不过拉杜却很有闲情逸致的猜测这个唤着何塞名字的小女孩一定叫玛利亚。 “玛利亚,你不要总跟着我!” 看,果然。拉杜以前也研究过西班牙的文化,在老师讲到关于新航路开辟的那段的时候,西班牙有很多人的名字不是何塞,就是玛利亚,以圣父圣母命名。这是个被宗教影响至深的国家。面对拉杜无聊的猜测,普拉提只是靠近了拉杜,拎起他的脖领,下一秒就消失在人海。 那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对于一个血族来说,拉杜这样联系了当时的历史环境之后想到。 不过在真正见到费舍之后拉杜才明白了自己猜的有多么错误,费舍不是选择了西班牙的瓦伦西亚,而是他不得不被困在那里,一步都不能离开;而且,费舍也不是血族,但他也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 这一次从法国去往西班牙,拉杜等人的交通工具由城堡变成了自己的两条腿。爱兰德并没有交待原因,不过拉杜觉得他大概能够猜到,爱兰德怕他的行踪被发现。 血族的世界其实就在欧洲世界的下面,挨近地球核心的地下,在欧洲的各大城市都有入口,其中最挨近血族世界中心的一个入口就是西班牙的瓦伦西亚,这个入口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知道的都是一些和爱兰德算是有宿仇的上古血族。而爱兰德堡如果就这样贸然的出现,被发现了那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并不是爱兰德想要看到的局面。 跟着爱兰德驾轻就熟的走入了通往血族的入口,这令拉杜再一次不得不在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爱兰德真的是沉睡了千年的怪物吗?他怎么会对这些入口这么的熟悉? “因为在瓦伦西亚还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入口。”爱兰德笑着解答了拉杜的疑问。 (普拉提能听到拉杜心里所想的,而爱兰德能够听到普拉提所听到的。) 拉杜撇撇嘴,“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 爱兰德亲了亲拉杜的额头没有再多的表示,而普拉提这个罪魁祸首却好像对此毫无感觉,继续跟在身后一声不发的装冰山。 三个速度惊人的非人类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血族世界。 进入地底之后,拉杜遗憾的发现这里他和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他以为他到处可见的应该是哥特式的建筑,黑色与红色是唯一的基调,阴暗而又喧闹。可是现实是,这个世界很安静,有着犹如白昼一般明亮的刺眼光芒。 “这里是哪里,异世界吗?”拉杜不由自主的问道。 爱兰德再一次笑了:“我的傻拉杜,这里算是血族世界的一个禁区,而你想象中的那些大概只会在隔着这片森林之后的地方才能看到,那里是血族最繁华的一个街区。” “禁区?”拉杜迅速调动了他所知道的知识。 血族世界的分布很分散,并不集中,几乎在各大城市的入口处都会有一个相对十分繁华的街区,以就近的城市名字而命名,这些街区又被划分成十三个辖区,分别隶属于血族的十三个氏族。 而这十三个辖区又呈圆形包围着最中心的禁区,禁区不是不让人进入的意思,而是有着严格的身份要求。禁区分很多个地区,最外围的就是整个血族世界最繁华的圣十三街,随意什么人都可以进出,而街区的尽头坐落着十三个氏族族长的城堡,只有氏族内部的高层可以进出,城堡在后面就是长老会的议院,只有各大族长和长老可以进出,议院再后面就是供奉着该隐遗物的血族圣殿,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出。 (血族有的时候是个很矛盾的存在,他们属于逆神的存在,却又喜欢给东西命名的时候带上“圣”字,拉杜这样对爱兰德评价过,而爱兰德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他的看法。) 费舍所在的这片森林是最特殊的地方,他被用特殊的契约划分了出来,依靠着整个圣十三街,占地面积庞大,一直延伸入依山而建的圣殿。不过,一般血族都会迷失在森林的边缘,很难有人靠近这片森林。 而瓦伦西亚的入口却离森林的中心很近,现在的这几代血族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特殊的入口了。而即使是知道的血族也会把这个入口当做禁区,而不会随意踏足。 拉杜和爱兰德一起朝中心走去,而普拉提则留到了入口处等待。 越往中心走去,那刺眼的光芒就愈加的强烈,拉杜现在超越一般人的视线虽然能够不受影响,但也不代表他会喜欢这样过于强烈的光芒。 然后,在爱兰德停下之后,拉杜终于看到了森林中心光芒的源头,一座晶莹剔透的琉璃城堡。那整座城堡都是用琉璃所堆砌而成,工艺巧妙,严丝合缝,好像根本找不到连接的缝隙。而整座城堡都在散发着像阳光一样耀眼的强光,爱兰德说那是一种特殊的魔法,会与太阳光共存。 “这座城堡难道是属于费舍的?”拉杜不可置信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爱兰德点点头,微笑着说:“是的,这是卢卡斯送给费舍的礼物,他很美丽,不是吗?费舍最喜欢的就是琉璃这种材料,晶莹剔透,又因为光芒的折射而变得暧昧不清。” “他一定很爱他。”拉杜这样说。 爱兰德却只是笑出声了,对于拉杜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而当拉杜走进那座城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吃惊了,因为那份精致的美丽。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建筑物,只是没有那一座城堡能够比的上这座,那份精雕细琢是拉杜从未见过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爱兰德却好像对此熟视无睹,他应该是习惯了这座城堡的,因为在拉杜还震惊在这份美丽中的时候,他已经很淡然的找到了门把,并且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就推门而入。 拉杜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将他和爱兰德卷入了那座城堡。 城堡的内部也同样都是琉璃质地的,但拉杜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坠入了异度空间,这里总有着那么一份诡异的违和感。 “欢迎来到费舍的琉璃城堡,我亲爱的。”爱兰德在一边笑着说。 拉杜轻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费舍的琉璃城堡。就像是带着某种魔法的魅力,拉杜迅速就爱上了这种说法,他突然也想拥有这么一个城堡,被别人称为拉杜的XX城堡。 第34章 “欢迎来到费舍的琉璃城堡,我亲爱的。”爱兰德在一边笑着说。 拉杜轻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费舍的琉璃城堡。就像是带着某种魔法的魅力,拉杜迅速就爱上了这种说法,他突然也想拥有这么一个城堡,被别人称为拉杜的XX城堡。 不过很快的,拉杜就发现了这座城堡的与众不同,也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城堡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花一草都被夺取了时间,包括城堡的主人费舍。古老的纯金英式钟表被摆放在大厅角落里,钟摆停止了摆动,表盘永远定格在了四点四十四分。费舍就坐在城堡内部的一个小型花园里,喝着他的仿佛永远也喝不完的下午茶。 拉杜所见到的费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他有温度有血色,有心跳有脉搏,他没有超强的力量以及速度,因为他根本不是血族。但他那张洛可可式的精致容颜却永恒不变,被永远的定格在了他最美丽的时候。他坐在奶白色的单椅上,端着空空如也的瓷茶杯,假装自己正在品尝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下午茶。 “你好,费舍。”爱兰德径直朝费舍走去,然后坐到了费舍旁边的椅子上。 费舍缓慢的抬起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风情,就像是一副画那么赏心悦目,他的笑容完美无缺,他的声音也如天籁,他说:“你好,爱兰德大人。” “我今天来给你介绍一个人。”爱兰德笑着对费舍说。 费舍也一直保持着那样美丽的笑容,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爱兰德说的话,只是端起了倒扣在一边的一个精致茶杯,送到了爱兰德的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说:“要来杯下午茶吗,爱兰德大人?” 爱兰德摇摇头,他朝着拉杜招了招手,示意拉杜过去。 而费舍则端起了茶壶,开始往空杯子里倒满想象中的热茶,之后他抬起头对爱兰德说:“爱兰德大人,请用茶。” 爱兰德就像是和费舍活在不同空间的两个人,做着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 “费舍,这是拉杜,拉杜,这是费舍。”爱兰德笑着介绍到。 费舍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拉杜的身上,但紧接着下一秒,他握着茶壶的手就松开了,茶壶碰到地上,却并没有发出理所应该有的破碎声,反而只是滚落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而费舍则整个人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他惊吓的表情也十分的美丽,他冲着拉杜说:“卢卡斯……” 卢卡斯?噢,我的该隐啊,这该死的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拉杜撇撇嘴,他真的受够了这种不断被人误认的感觉。先是布蒙贝亚,现在又来了个卢卡斯。接下来还会有谁?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张大众脸吗? 不过,其实被认错的原因很好猜测,拉杜的相貌比较偏东方人,没有什么立体感,这很容易让见惯了深邃立体的欧洲面孔的西方人认错。就像是东方人总会认错西方人一样,不过是一种审美上的习惯问题。 不过,理解归理解,拉杜还是很难喜欢上被人认错的感觉。 表现的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的费舍,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小声的否定说:“不,你不是卢卡斯。” 啊哈,他的眼睛终于没有问题了吗? “是的,他不是卢卡斯,费舍,我说过了,他是拉杜。”爱兰德在一边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安慰那个看上去很需要安慰的精致美人。 费舍已经瑟缩的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看上去我见犹怜。可惜爱兰德并不怎么欣赏这样的懦弱逃避,费舍不是辨认出了拉杜和卢卡斯的不同,他只是下意识的去否认、去逃避而已。除了拉杜以外的人,爱兰德觉得他很难会欣赏这样的愚蠢。 费舍却像是一个重病患者突然看到了生存的唯一契机一样,眼神中迸发出了仿佛要灼伤人的温度看着爱兰德,他不断的喃喃自语:“是的,是的,他不是卢卡斯,他不是……” 抱着这最后的浮木,费舍渐渐的稳定了情绪,他温柔如水的蓝色眼眸里终于出现了理智的光芒,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再像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神情恍惚。他端坐在一边奶白色的椅子上,笑着对拉杜伸出手,说:“你好,拉杜,很高兴认识你。” 拉杜有些踟蹰着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虽然他很喜欢欣赏这样的美人,但他有些害怕这个明显已经神智不怎么正常的美人。 “你好,费舍,我们是来找卢卡斯的。”于是有些害怕的拉杜,下意识的说出了他在心里觉得他怎么也不能直接问出口的话。说出话的下一秒拉杜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该隐啊,他到底说了什么,出门的时候他一定没看黄历。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拉杜既然问出来了,也就没准备收回。 费舍并没有因为拉杜刚刚的那个句子而又一次狂性大发,他只是自动的过滤掉了拉杜话里的敏感词汇,他依然笑得那么不真实,他问:“要来杯下午茶吗?” 在费舍放开了拉杜的手之后,拉杜迅速的就以依旧很优雅的动作“站”到了爱兰德的身后。对付这样的人,拉杜没什么经验,而且他也不想以后有任何经验,所以还是都交给爱兰德来办吧。很显然,他对于对付费舍很有一套。 不过很有一套的爱兰德却超出了拉杜的预期,因为他的下一步是起身告辞。 追着爱兰德一起离开了那座琉璃城堡,拉杜在打开门出去之前仿佛还能看到费舍美的不像是人类的面容在冲他微笑,说着:“欢迎下次再来。” 噢,他讨厌比他疯起来还疯的神经病。 “看来费舍给了您一个深刻的印象?”普拉提突然出现在了拉杜的耳边,取笑着开口,“不过,我不得不纠正您一个错误,费舍那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受了刺激。” 还不都一样?= =拉杜真的很讨厌普拉提的废话。 “费舍被困在这里有上千年了,他精神上不受到刺激才怪!”拉杜撇撇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普拉提给了拉杜一个他很惊讶拉杜会这么想的眼神:“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没有人把费舍困在那里,那是他的选择。因为那座琉璃城堡被剥夺了时间,待在里面的人才能够得到永生。那一直是费舍想要的,他只会高兴。” “他为什么不直接被转变成血族?”拉杜有些疑惑。 普拉提点着下巴,望着天,想了很长时间,之后耸耸肩给了拉杜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动作,“谁知道呢,费舍不喜欢成为血族,但他渴望永生。所以他就只能被限定在城堡里面,很公平的代价。” = =果然,那个费舍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正常人,对吧? 对于拉杜在心底的这个问题,普拉提选择了默认。当年的原初之城,好像真的很少有想法正常的人存在……不过,为什么呢?他的该隐大人是那么正常的一位君主,怎么会统率这么多不正常的种族?千年之后,普拉提才从拉杜的嘴里开始想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第35章 普拉提和拉杜再抬头的时候,爱兰德早就已经走远了,留给了他们一个颀长的优雅背影。对于拉杜和普拉提的对话内容,他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兴趣,自然也不会有解答的欲望。 追上爱兰德之后,拉杜在高速的移动之中开口询问:“我们要去哪儿?” 爱兰德看了一眼拉杜,然后笑着回答:“圣殿。《血族圣经》和《挪得之书》都被供奉在那里,我们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 “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对吗?”拉杜没有问出的问题是,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去见费舍那个疯子? 爱兰德没有回答拉杜任何一个问题,他只是用笑容涵盖了一切。 普拉提跟在拉杜身后给出了一个更加令拉杜一头雾水的回答:“有备无患。”让你提前了解一下爱兰德血系的爱情观,卢卡斯和费舍就是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被爱兰德看上,你需要有极其坚韧的性格,否则到最后……他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费舍。 “你太多话了,普拉提。”这是爱兰德在普拉提开口之后唯一说的话。而且小家伙也属于爱兰德血系的,他和费舍不能混为一谈。 你确定?普拉提挑眉。 我确定!爱兰德回了他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因为我不是卢卡斯,我不会愚蠢到把我们的未来陷入一个僵局。 而面对普拉提和爱兰德时不时的“精神交流”,拉杜很淡定的选择了漠视,他有他更需要关心的那部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杜从进入森林之后就总有一种被人监视了的错觉。这种感觉很微薄,微薄到拉杜根本不知道该如果开口对爱兰德讲。 之后拉杜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是他多虑了,因为爱兰德和普拉提这种“妖怪”似的变态都没有表示,那么一定是他被费舍给吓的有些疑神疑鬼了。 …… 拉杜等人是从以费舍的名字命名的森林的最里面进入圣殿的。 拉杜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爱兰德为什么会对这种路线这么熟悉了,反正他只会得到一个看似很正确但实则不过是在糊弄他的答案。爱兰德就是这样,他觉得该让拉杜知道的,他就会告诉拉杜;他觉得不该拉杜知道的,他就会编造个答案给拉杜知道。于是,索性拉杜就干脆只等着爱兰德给他解释他该知道的那部分。 虽然这样会让拉杜觉得他很不受重视,不过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身后的普拉提就会给他一个很古怪的眼神。这也使得他甚至都忘记问,为什么守在入口的普拉提会跟他们一起出现在去往圣殿的路上。 血族的圣殿是依着一座地下山脉而建的雄伟建筑,整座建筑风格偏巴洛克风,色彩浓重而又艳丽,奢侈到了极点,也庄重到了极点,拉杜被压的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从后面进入圣殿内部之后,爱兰德和普拉提的脸上都出现了可称之为怀念的表情。 他们三人走在很哥特风的回廊上,放慢了脚步,闲庭信步的就像是在参观自家的后花园,一点做贼的觉悟都没有。 “拿别人家的东西是偷,拿自己家的东西,最多只能称之为瞒。”普拉提小声的开口说。 拉杜一脸受教了的表情,然后他就看到他旁边的爱兰德一脸赞同的点着头,果然,他生活在两个人品之神的包围圈之中。我的该隐啊,最后,拉杜只剩下了这样的感慨。 …… “这是我大哥因诺奇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爱兰德指着一个被供奉在看上去就严防死守的很严密的玻璃罩子里的器物对拉杜说。因为走廊很长,这个参观的过程又很缓慢,而爱兰德再一起记起了他还是拉杜老师的这么一个身份,于是就开始了实物参观教育。 整座长廊因为没有点火的缘故,显得异常的阴暗,但拉杜的好视力帮助他看清了器物旁边铭牌上写的注解:血族十三圣物之一—血仗。 = =果然这就是特权阶级吗?你们小时候的玩具都可以被供奉起来的……噢,该隐! ↑看来,爱兰德的教育和拉杜已经根深蒂固的有色世界观重新找到了一个平衡,拉杜总能在爱兰德正常的解释里面,发现一些不算是正常的潜规则,并且总会在感慨之后问候一次已经失踪很多年的该隐。 紧接着,介绍完因诺奇的血仗之后,拉杜在下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玻璃罩里看到了一个很像是琴的骨架。那并不算是很白的骨架上有着仿佛一辈子也无法褪去的血丝,看上去阴森森的,可怕极了。而爱兰德的介绍却是:“那是希拉最喜欢的一把琴,他一般只会在宴会上给我们演奏它。” “我能问一下那把琴的制作材料吗?”拉杜以一种不撞南墙决不会回头的架势问道,说不定那不是骨头,而是一种很像骨头的木材。 “二哥希拉母亲的肋骨。”爱兰德表情正常的回答。 ……你们不愧是兄弟,一个可以用自己母亲的骨头做琴,一个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介绍! 拉杜再一次明白了,他的人生观就是用来被一次次无情的破灭的,自从认识了爱兰德之后,这个世界的真实就朝着无可挽回的轨迹越走越远,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了,我的该隐…… “咳,拉杜孙少爷,虽然听你腹诽爱兰德少爷的教育课程很有意思,但是有一些根本上的观点我不得不重申一下。就关于该隐大人的所有权问题,我想我们应该趁早达成共识,这样才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您觉得呢?”普拉提的身边,已经无限趋近于南极的温度了。 拉杜唯一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的装乖巧,点点头,模样虔诚而又纯洁,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果然证实了普拉提和该隐有一腿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普拉提没有就这次的腹诽做出任何反驳,我们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拉杜的眼睛已经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他的背后就差一条会左摇右摆的毛茸茸大尾巴,然后招式他小狐狸的真面目。 在离开那个展厅之前,拉杜看了一下门边金色的铭牌上的字:十三圣物供奉区。 难道那把琴也算是圣物?拉杜回头看了看普拉提,而普拉提则用他冰山一样的脸,一本正经的回答:“那把琴如果被希拉少爷演奏的话,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它甚至猎杀过四翼天使,破坏力绝对有保证,请放心,拉杜孙少爷。” 算了,他本就不该对这个已经扭曲的世界抱有任何幻想。拉杜郁卒的想。 当整个圣殿因为圣物被盗而响起警钟的时候,拉杜表现的很无辜,爱兰德和普拉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们前往供奉两本书的区域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圣物被盗了,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手,但也只能先撤退。 今天出门之前真的应该先看一下黄历的。原来这个世界人多了,连偷东西都会撞到一起去,这是拉杜对于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失败的经历的经验总结。为此,他对这个世界从中世纪开始就已经渐渐暴露出的人口问题,表示了深深的愤慨。 好吧,他愤慨的原因还因为,本来他想做的事情,但没来得及做,最后却还是被冠上了罪魁祸首的头衔。 作为另两位遭遇相同的非人类生物,他们却表现的很淡定,这令拉杜更加的心里不平衡。 跟在爱兰德的身后,拉杜怀着这种愤慨的心情离开了圣殿。不过渐渐地他发现他们逃出去的路线有一些小问题,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反而是朝着圣殿外面,也就是有着更多即将冲进来的血族的街道走去。 拉杜并不觉得这是爱兰德终于暴露了他路痴的问题,面对普拉提镇定自若的表情,以及爱兰德胸有成竹的步伐,他明白了,看来这是有些人“注定”要被他们遇上了。 血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特殊能力,拉杜不保证这里面是否有混淆人判断路线能力的特殊能力,不过从和爱兰德这么多年的相处来看,他可没有带着拉杜等人自投罗网的癖好,而且爱兰德一开始的打算应该也是从后面走出圣殿,那么也就是说,不是那个被付诸在圣殿里的能力太变态,就是从一开始他们就着了道。 不过不管结论是什么,拉杜看了眼在他眼前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可靠的背影,笑容灿烂,内心踏实,他清楚的知道,跟在那个人身后,他永远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 这样的自信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给他这份自信的人,是爱兰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看见很多亲都在上一卷结束的时候询问了关于弗拉德哥哥的事情,某一直想采访一下哥哥大人,顺便交代一下他的未来,于是就有了这章的小剧场。 某:哥哥大人,有很多亲都对你接下来还会出场抱有十分不看好的想法,那么您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呢?[狗腿状] 弗:如果母亲大人肯的,我以后翻身都有可能,不是吗?[威胁状] 某:[擦汗]是的,是的,谁说不是呢?毕竟历史上也有哥哥大人被转变成吸血鬼的传闻…… 弗:[勾起唇角]你知道就好,作为一个亲妈,你可要一碗水端平。 某:一定,一定。咳,但我们不能违背这文的初衷![豪迈状] 弗:哦?[挑眉,眯眼]什么初衷?当初不是决定3P的吗? 某:[无限缩小自己的存在]可是,当年的事情还没爆料全部,哥哥大人您的人气就一落千丈啊……而爱兰德爸爸确实与日俱增,我们不能无视民众的呼声~ 弗:[点头]我个人也不怎么喜欢你当初的初衷,拉杜从小就是我养大的(您将您的父母以及大哥米尔查置于何地?),就算是一个养成型游戏,拉杜也应该只属于我(其实爱兰德爸爸现在养的时间比你还长,远目)。你有听我说话吗?[语气不善] 某:绝对听了!以后某可以保证,一定还会有您的出场,并且势必要挽回您的形象! 弗:[满意的退场] 某:当妈不是一个容易的活儿,是个人都能欺负[咬手绢]所以某决定,某一定写死你! 第36章 现在的情况是,爱兰德、普拉提以及拉杜三人被起码有上百人的血族围在哥特风很浓的街区上。那些血族就像是拉杜所想象中的一样,苍白的皮肤,好像都能看见皮层下面的青紫色血管;精致的容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明显比人类质量高了一个档次的皮相;优雅的气质,哪怕即使是在愤怒的时候,他们也表现出了一个贵族该有的矜持。 好比是那个被护在“母亲”身边,穿着黑色哥特风纱裙的小女孩,她都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魅力。不过,拉杜有些疑惑,把未成年人变成血族,特别是把这么小的孩子转变成血族,不算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吗? 渐渐地,从这个浪费的作为一个突破点,拉杜很快就看出了破绽。 这整个故事里,都透着那么一丝不寻常的诡异味道。他身旁的爱兰德一直都在很绅士的微笑着,而普拉提也静立的站在一边,仿佛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进眼里。 虽然爱兰德和普拉提的实力拉杜都没有很直观的印象,但从他们的身份就可以看出他们都绝对是属于变态级的,也就是那种通关游戏中最后的大BOSS该有的属性。不过,即使是这样,面对这么多的血族,他们也不该表现的就好像在欣赏一部电影,毕竟蚁多啃死象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还是懂的。 所以,那么就只会有一个答案剩下了。 拉杜勾起唇角,径直向那个小女孩走去,他的脸上挂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他的周围有越来越的血族在向他慢慢靠近,不过他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反而更快了几步,步伐轻快,神色轻松,因为爱兰德还没有阻止他。 色厉内荏就是说的现在这样的情况。 拉杜不断的向前,那些看似很厉害的血族也在不断的向他靠拢,但却没有任何人出手来伤害他。特别是,拉杜注意到,那些人在包围他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围着一个中心保护。 那么……拉杜就在他继续闲庭信步的步伐下的下一秒猛地出手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毫不犹豫的用那双已经变得再没有温度的手,去卡住了那个想要躲避却没能躲开的小女孩的脖子,用绝对的力量瞬间制服了那个此时已经满脸痛苦的小女孩。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二十一世纪受过多部奇幻小说熏陶的拉杜,已经看出这个阵势的突破口。一开始他并不是很确定,但在看到爱兰德的笑脸之后,他坚定了他的想法。 而事实上,他的想法真的是对的。 在他掐住那个小女孩白皙的脖颈的下一刻,刚刚那些仿佛随时要冲上来的撕碎他的喉咙的血族,一下子就都消失了,一切都像是镜像一般的破碎了,烟消云散。 他向后看去,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爱兰德和普拉提,而背景就是犹如白昼一般的费舍森林。 “亲爱的,来,告诉哥哥,你是谁。”拉杜笑着开口询问,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无害的邻家大男孩,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进入眼底,因为那里已经被阴狠所充斥。刚刚应该算是爱兰德对于他的一个小小的测试,他很高兴他通过了测试,不过,面对这个戏耍了他的小女孩,他可就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爱兰德在听到拉杜那句“亲爱的”之后,整个人虽然还在笑着,不过显得更加不真心了,特别是在看向小女孩时的目光,温度的比普拉提的脸还要低上那么一点。 面对拉杜的恐吓,小女孩却从做戏一般的疼痛难忍转变了自己的表情,她此时看上去倒是表现的很淡定,看着拉杜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惶恐,眼睛里所表现出的沧桑比拉杜更像是一个大人。她被拉杜卡着脖颈,虽然无法动弹,但她也没让自己看上去落了多少下风,反而冲着拉杜笑了开来。 “哥哥,恩?不过是个连照顾期都没过了的Baby,你真的以为你很厉害吗?” 女孩挑衅的声音一开口,拉杜就猛地想起了什么,那个在瓦伦西亚入口出不远的集市上他听过的女孩的声音。 “玛利亚?”拉杜试探性的开口。 女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一下眼睛,虽然她很快的就恢复了她那该死的挑衅表情,不过拉杜可以肯定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就是玛利亚。那么,她这么不怕死的挑衅以及刚刚迷魂阵一般的布局不过是为了掩护她的同伴拿着圣物离开,那个叫何塞的同伴。 “何塞在哪里?”拉杜想到之后就马上问道。 而玛利亚则闭上了嘴巴,表现出她对拉杜的问题的不屑一顾,很显然的,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在拉杜身后不远处的普拉提在听到过拉杜大脑内对整件事情的分析之后,露出了一个嘴角微微上挑的满意表情。 他回头与同样笑着的爱兰德对视,明白了彼此眼中对于拉杜的表现所表达出的肯定。你会拥有一个好儿子,普拉提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在爱兰德的眼里看到了引以为傲。 爱兰德在走过去帮助拉杜的时候,附在普拉提的耳边纠正说:“不是儿子,是爱人。” 拉杜回过头去,假装他并没有听到爱兰德刚刚那句对于血族的听力来说不是问题的小声纠正,他只是晃了晃手里如同一块布子一般的玛利亚,对爱兰德问道:“你知道何塞在哪里,对吗?” 爱兰德笑着冲拉杜点点头,然后接过了玛利亚,之后又转交给了普拉提。最后他才对拉杜解释:“从集市上我就看出了这两个孩子有问题……” “所以你才会一路那么多废话?”拉杜指的是在圣殿展厅中爱兰德尽职尽责的介绍。 “不,不全是。”爱兰德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他去搂过了拉杜的肩膀,俯下身子去低头亲吻了那个黑发男孩一直高挑的骄傲眼角,“我深深的以你为荣,我亲爱的,不过我不喜欢你称呼别人的方式,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吗?做个让爸爸喜欢的好男孩。” =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儿子! “那好吧,做个让我喜欢的好爱人。”爱兰德从善如流的改口,虽然拉杜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他因为他的改口而有多高兴,事实上,两个称呼他都不算是喜欢。 “你为什么会给别人一个偷自己东西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你很喜欢引狼入室吗?”拉杜有的时候真很不明白爱兰德的思考方式。好比对于九年前要转变自己的想法,也好比此时此刻他对于何塞和玛利亚行为的纵容。 爱兰德倒是很明白拉杜的行为方式,他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了,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对爱兰德刚刚话题里的“爱人”选择了逃避的忽视。 不过,爱兰德并不是一个操之过急的人,他喜欢徐徐图之。所以就很自然的随着拉杜的话头将一开始的话题翻了过去,“一个血族中的血族,不仅仅要有好的出身、高贵的血系、强大的力量,他还需要一些非同一般的助力。” 拉杜挑眉,无声的在询问着爱兰德,好比? “好比何塞和玛利亚,这两个孩子很特殊,相信我,你会对他们感兴趣的。他们偷东西的过程你注意到了吗?先是踩好点,选择能够跟踪进入圣殿的人,然后很有果断的选择不放过任何机会,即使那个机会看上去风险很大。 从一开始我们进入费舍森林之后,他们就在不断的扭转我们的潜意识,模糊了我们对于森林与圣殿之间路线的距离感,然后在圣殿的时候又妄图改变我们所看到的。 我可从来不会认为圣殿里会安装那么没有水准的报警钟声。紧接着,在他们得手并且发现我们并没有上当之后,何塞就利用他的能力编造了梦境,而玛利亚则用她的能力让我们信以为真,使得我以为我们真的被血族的某些人的特殊能力诱导的走错了方向。 如果不是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也许我们就都上当了。”爱兰德讲着他对整件事情的分析给拉杜听。 而拉杜在听完之后唯一想问的是:“你连他们的能力都知道了吗?” 爱兰德挑挑眉,他对于这孩子抓住问题的关键总是不能报以任何的希望,但是也只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推测的差不多了。好比何塞的能力应该是通过模糊我们的情绪以到达改变我们认知的目的,他编造了一个虚无的环境,就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那样;而玛利亚则是操纵的五感之类的,让我们信以为真,但是有距离上的要求。” = =你还可以表现的更加变态一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这次开始爱兰德X拉杜的相性一百问——前三问。 001——请问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爱:爱兰德。 拉:拉杜。这问题真无聊。= = 某:因为是访谈节目啊,口胡! 爱:[微笑]我相信母亲大人是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的。 某:我一直以为其实你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 爱:真抱歉,我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在您身上的。[微笑] 某:……我恨。 002——年龄是? 爱:以千为单位的计算量。[微笑] 拉:这是大多数穿越+重生者都无法计算的问题,它会成为一个旷世难题的,要不你先去看看《时间驳论》然后再来告诉我?[眯眼,表示已经很没有耐心了] 某:请让某圆润的消失在你们的视线里。T T 003——性别是? 爱:男。[微笑]您问问题的水准,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拉:你觉得我很像女人吗?[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某:不,只是问答卷上是这么写的。[泪奔] 爱兰德拿过问答卷,微笑:那母亲大人也来参合一下吧,我也很想了解一下母亲大人呢。 某:[对手指]可是,这是两个人的问答卷…… 爱:没关系,您可以当自己自攻自受。 某:…… 爱:姓名? 某:雾十。 爱:真名。 某:[咬牙]打死也不说! 爱: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何必那么认真。 拉杜抢过答卷,开口:年龄? 某:问一个淑女年龄问题是很失礼的! 拉:[撇]真抱歉,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淑女。 某:我怎么有这么一群不孝的儿子! 拉:快说,否则我就关门放普拉提了! 普拉德:= = 爱不再看答卷,直接问:性别? 某惊恐:你一直在叫某母亲大人,难道你觉得母亲除了女性性别意外,还会有第二种可能? 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被父帝转变的。 某:八卦一下,血族转变的时候都会上床,那您和该隐?[双眼放光] 普拉提:我想,这个小剧场该结束了吧?[温度骤然降低] 某:[一本正经]是的,下次再会!我们这个节目也是有尺度的! 第37章 抓住玛利亚之后,何塞还会远吗? 事实告诉我们,不会! 何塞和玛利亚只是一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看上去显得很普通的小偷搭档,唯一不同的,大概就只是他们有一个很远大的理想,成为令整个世界都震颤的小偷搭档。 这个整个世界囊括的就比较广泛了,好比血族的世界。 何塞返回来救为了拖延时间而没能逃跑的玛利亚的时候,拉杜正在和玛利亚就玛利亚所穿的那条裙子的设计者做进一步的讨论,拉杜很喜欢那个风格和款式,而当玛利亚说起她是在法国做的这条裙子之后,他们欣喜的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裁缝。= = 玛利亚在爱兰德和拉杜的对话里只提取了两点有用信息:A.她和何塞的安全暂时有了保障;B.她和何塞不会被这位看上去很大牌的血族杀死。 玛利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后的经验总结就是,除了生死无大事。 而自认为很会看人的玛利亚也迅速的相信了爱兰德话里的真实性,于是她索性就把能交待的都交待了,乖乖配合的态度让拉杜瞠目。而这位称呼拉杜为baby的小女孩告诉了拉杜一个很惊悚的事实,就是这位看上去很女孩的玛利亚,刚刚过了她第318个生日。 “所以说,我刚刚一开始看破你的破绽,其实仅仅是我碰对了而已?”拉杜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任谁也不会因为这种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运气而欣喜。 不过玛利亚却摇了摇头:“嘿,baby,你猜的也不完全是错的。血族确实没有谁会喜欢转变小孩子,因为小孩子的心性还不算稳定,他们总会做出一些超规格的变态事迹,他们无法被掌控,所以早在十一到十二世纪的时候,转变孩子就已经被明令禁止了,我刚刚好赶上那场疯狂的清缴运动。” 拉杜很不喜欢他现在的这个外号,不过,玛利亚却依旧我行我素。 “我并不能算是血族。我是个混血,我母亲是血族,父亲是个人类,早在我没被生出来之前,他就已经死在我母亲的牙齿之下了。”玛利亚这样对拉杜解释自己。 = =您能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哀痛吗?毕竟你在叙述的是一段看上去应该并不算是美好的童年。 “等等,血族不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吗?”记忆力一直很好的拉杜将目光对焦了他的老师爱兰德。 爱兰德在一边沉思了很久之后回答:“血族的男性确实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就这点我可以拿希拉来保证,否则他一定是拥有子嗣最多的人,而且事实上,他倒确实是我们兄弟中拥有最多的血系的那个。不过从玛利亚的遭遇来看,也许血族的女性其实还是保留了生育能力的?你知道的,我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不是很多。” 你研究的已经够多的了…… 然后拉杜和玛利亚的话题就从血族女性是否拥有繁殖能力上转移到了玛利亚每五十年才长一岁的问题上,之后就聊到了他们关于法国的那个共同的裁缝。 而也就是在他们聊到今春新款的主题服饰颜色的时候,何塞一脸黑线的现身了。 何塞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和拉杜差不多大。他有着一头和拉杜圈养的人鱼一样的银灰色顺直长发,在费舍森林的耀眼光芒的照射下,发着波光粼粼的光晕。他的眼睛也是银灰色的,但却没有给人一种疏离冷漠的感觉,反而灵动的就像是泉水,即使此时此刻的这个泉水里充满了警惕和愤怒。 “何塞~”玛利亚在看到何塞之后整个人的眼睛都变亮了,就像是她在看到普拉提以及爱兰德之后所表现的那样,这也令拉杜不得不认为,玛利亚对于他们之所以能够放下戒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三个还算是合乎玛利亚标准的美型外貌。 换句话说就是,玛利亚这个披着萝莉皮的老女人,是一个标准的颜控。 面对扑到自己怀里的玛利亚,何塞的表情可以说是冰山塌陷,他拽起玛利亚的领子,大吼出声:“你有没有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 于是在场身为“绑匪”的三位人士对看了一眼之后发现,其实自己也很没有绑匪的自觉。 …… 该说请的说清之后,何塞也坐到了拉杜的旁边,开始了他们这个友好的双边座谈会。不约而同的,拉杜发现他成为何塞和玛利亚认为最没有威胁的那一个,从他们一左一右的坐到自己的身边就可以看出。 “你们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们稍微有什么异动,你们俩个就可以反劫持了我,然后逃跑?”拉杜一脸黑线的将一个本来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问出了口。 这令玛利亚和何塞的脸上一下子色彩缤纷。 而最后,何塞作为比较成熟的那个给出了肯定的点头作为答案。拉杜对此的唯一表示就是阴沉下了表情,用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威胁道:“你们要不要真的试一试?” 爱兰德在一边已经忍笑忍的很辛苦了,拉杜的表现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小家伙能有这么的多的表情,这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以前的九年,他实在是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果然,跟同龄人在一起,孩子才容易敞开心扉。 何塞、玛利亚、拉杜,等于同龄人?= =所以说,什么助力之类的不过是借口,对吧,爱兰德爸爸?你不过是想给你儿子找玩伴! 真相了的普拉提在一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他家少爷有的时候真的令人无法揣测。 作为盗窃二人组中比较开朗的那个,玛利亚迅速转移了话题,她开始给拉杜介绍何塞:“何塞的爸爸是鲛族,妈妈身份不明,可以确定是他妈妈抛弃了他,而他的爸爸也并不欢迎这个长着两条腿的儿子。所以何塞捡到了杀死我母亲的我,然后我们一起流浪,之后制定了那个远大的理想。” “你杀死了你的妈妈?”拉杜有些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看不开,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是的,准确的说是她在想要吸光我的血之前,我就吸光她的血,并完全接受了她的力量。所以,我本应该是第八代血族的,不过现在的力量已经和第七代无异了。”玛利亚一脸自豪的挺着她的平胸回答说。 “玛利亚,我早就说过,不要用那么自豪的口吻说这些!”何塞严厉的开口制止。 在拉杜还没有来得及向何塞投去终于有个正常人的感慨眼神的时候,何塞紧接着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你应该低调一些的。” 所以说对于她杀她母亲的这件事情,你在纠结的只是低不低调的问题?! 看着拉杜明显有些无法承受的表情,爱兰德自动的走过去搂住了自己的儿子,安慰道:“你完全不用为此而担心我们,我亲爱的。” = =我本来是不担心的,但现在开始担心了,他身边真的不能有一个正常人吗? 而作为自认为是这个小团体中最正常的那个,拉杜在所有人还没有就何塞和玛利亚的问题做出结论的时候提议:“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饭吗?虽然我已经不会感觉到饿了,但是我依然怀念西冷牛排的嚼劲。” 最后,拉杜的提议全票通过了…… 在路过费舍的琉璃城堡的时候,拉杜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费舍在他招手,他跑了过去,隔着一道琉璃门,和美丽的费舍遥遥相望。 那一刻的费舍好像在做着一个有关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决定,他的美丽因此而更加的吸引人。 可惜最后他还是迟迟没有朝门外迈出他的脚步,他对拉杜最后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了他的花园里,去喝着他那杯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下午茶。他没有再回头,只是给了拉杜一个很美丽的绰约背影,然后渐渐的消失在了琉璃城堡内。 “他对你说了什么?”爱兰德问,由于琉璃城堡的特殊原因,爱兰德等人没有听清费舍最后隔着琉璃门和拉杜说的话。 “他说,如果你们是想找到卢卡斯,那么就不用白费功夫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拉杜带着梦幻的声音有些恍惚的回答,那是一个令拉杜不可置信的回答,他宁可相信是费舍再一次神志不清的胡说,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是白做工。因为在拉杜看来,他还是愿意相信爱兰德告诉他的那个关于卢卡斯其实是知道该隐去向的说辞的。 爱兰德却很快的恢复了他的笑脸,他点点头,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时隔很多年之后的丧子通知,他早就该想到,只不过现在才终于确定下了这个消息。 一路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你相信吗,刚刚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费舍想要离开那个能够永葆他青春的琉璃城堡。”拉杜很小声的对爱兰德说,可惜爱兰德并没有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拉杜在回到爱兰德城堡之后定时定点的都会去和他的人鱼联络感情,被迫做客爱兰德城堡的玛利亚和何塞也很积极的跟了去。 拉杜喂着喂着,突然指着池子里的人鱼问何塞:“那是你的远亲吗?” 何塞:“……” 玛利亚:“何塞是鲛族!鲛族!和这种没脑的观赏性宠物是有很大区别的!” 拉杜恍然:“哦。” 玛利亚来不及反应拉杜太快的恍然:“没了?你不准备再问点什么?” 拉杜想了想:“好吧,我比较好奇,何塞的父亲作为一个有尾巴的鲛族,是怎么和何塞的母亲生下何塞的。” = =玛利亚:“你可以正常点吗?鲛族也是有腿的!有XX的!” 拉杜疑惑:“可是,你说过啊,何塞他父亲嫌弃何塞是有腿生物才抛弃的他!” 玛利亚一时语塞。 何塞补充:“他嫌弃的本质是,我只有两条腿,不能在遇水的时候化为鱼尾巴。” 拉杜:“哦。” 玛利亚:“没了?” 拉杜:“没了。” 玛利亚:“你就一点也不好好奇人鱼和鲛族的区别?!” 拉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何塞以及嫌弃玛利亚丢人的,将还是准备深入解释的玛利亚拖走了。 PS:也不知道亲们喜欢那种小剧场的方式,是一更君的那种个人访谈,还是二更君的那种相性100问,或者是三更君的这种常识活动模式。又或者都不喜欢,还有就是,都喜欢,咱可以慢慢穿插着来。 又PS:小剧场是免费的~~o(>_<)o ~~ 第38章 在很多年后,当拉杜问玛利亚她和何塞是不是因为自己这种既不属于A又不属于B的尴尬种族情况,而决定用偷窃的方式报复社会的时候,玛利亚给了他一个“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的眼神。 她站在太阳刚刚升起的山顶,回给了拉杜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用她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变的童声回答:“难道你不觉得,当一个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大盗,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吗?” 我果然不该对你们的神经抱有任何一丝一毫不切实际的幻想,拉杜含泪。 而当时令拉杜对玛利亚和何塞的神经已经有了初步认识的事件是,当拉杜问起玛利亚,她和何塞到底偷了血族圣殿里什么东西的时候,玛利亚特别自豪的从她的领子里掏出来一个银质的挂饰给拉杜看,然后配上解释:“这是希拉大人仅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挂饰了,里面放着他亲笔所画的他唯一爱过的人头像,很有价值吧。” = =你真对不起小偷这个伟大而神圣的职业!要偷,最起码也应该是那个因诺奇的血仗,再不济那把希拉的骨琴也比这个破相片挂饰有杀伤力吧?! 特别是当拉杜打开那个放有头像的挂饰之后,他对于玛利亚的职业操守就绝望了。 因为那里面放着一个拉杜绝对眼熟的人——卢卡斯。那个据说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人,从已经泛黄的手绘头像上来看,拉杜倒是和那个卢卡斯在神态上有那么几分相似。 不过,好像问题的关键是,卢卡斯是跟希拉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吧? 于是拉杜很着急忙慌的跑到了爱兰德的身边,与他凝视了很久之后,在爱兰德依旧淡定的微笑表情下,拉杜还是没能忍住他的问题:“你没有乱伦的倾向吧?”其实拉杜想问的是,你的贞操是不是被希拉那个根本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老变态给占去了。 而爱兰德则对于这个问题考虑了很久,他不是很肯定拉杜的意思,于是这个回答就变得十分的微妙。他自然没有乱伦的爱好,不过拉杜现在又算是他的儿子…… 乱伦还是不乱伦,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在爱兰德琢磨答案的时候,拉杜就已经推测出了一个天雷的答案,爱兰德为什么会迟疑?因为他在编造答案骗自己!他为什么骗自己?因为他真的和希拉那个老变态有一腿……于是备受打击的某人,碎了一地。 然后,养儿子养的十分不容易的爱兰德爸爸艰难的开始粘合他已经碎了一地的儿子,顺便解释说:“我和希拉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因为就算要有什么,我也是想和你有什么。” 之后,脸瞬间就红了的某人,马上就转移了话题:“我们好像忘了点什么。” “什么?”爱兰德有些跟不上拉杜的反应,忘了什么?鲜花?烛光?晚宴?噢,该死的,他忘记了表白。(……)而当爱兰德准备说出那七个字母的时候,拉杜再一次很不给面子的打击了爱兰德的自信。 “对了,我们是去‘拿’《血族圣经》和《挪得之书》的!”拉杜左手合十敲击到右手的掌面上,做恍然大悟状。 爱兰德默默的看了眼其实一直都摆放在他书房最显眼位置的两部古体书,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去检查一下拉杜的视力……最后他还是决定改天去和普拉提交交心,谈谈关于他的记忆力的问题,“普拉提没跟你说吗?在我们去见费舍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到那两部书了。” 拉杜尴尬的眨眨眼,很无辜的看着爱兰德,然后迅速离开了爱兰德的怀抱。该隐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习惯在和爱兰德私下交流的时候,去坐到爱兰德的怀里! 面对迅速消失的人,爱兰德有些怅然的看了看自己已经空的怀抱,他还没抱够呢。 …… 在爱兰德和普拉提通宵研究过了那两部据说是预言了后世的该隐亲笔所书的著作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那里面并没有记载任何有关该隐有可能去往的地方,反而是更多的将血族未来的发展方向交待了个七七八八。 血族的千年圣战是第三代血族们之间的恩怨,他们因为个人的利益而罔顾整个血族的发展,连年的战争几乎毁掉了血族在诺亚大洪水之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第二城市,战争不仅危害到了血族,甚至也严重的波及到了当时的人类世界。十三个发动反叛第二代血族的第三代血族,也因为这场战场而使得自身的力量不断的被削弱。 最后,第三代血族被他们更渴望和平的后裔们再一次背叛,最初的十三个血族中很激进的那部分都被迫陷入沉睡。 他们对他们叛逆的后裔愤怒的说:“当我们苏醒时,大地将因我们的愤怒而燃烧,天空将永堕黑暗,那些叛逆们,也就是你们,将承受我们永世的血火煎熬。”当火焚末日来临之时,血族为灰,人类为尘,时间只剩下永恒的血火和黑暗。 拉杜从《挪得之书》中看到了关于这段的发展:“千年圣战,末世焚烧。” 那是一段很恐怖的描述,不过与血族世界没有什么切身关系的拉杜、何塞以及玛利亚三人组仅仅是唏嘘了一会儿,就开起了玩笑。 而爱兰德则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觉得,也许寻找该隐只是父帝留给他的一个暗示,希望他能从那两部血族的圣典中看到这个关于末日的说法,并且帮助血族渡过难关,转危为安。对于那个曾经伤他至深的种族,他还是不能真的做到放任不管。 如果拉杜能够知道爱兰德在想什么,他当时一定会阻止爱兰德的愚蠢想法,他们以后也就不必卷入那么多不必要的关于血族和人类的麻烦里。 但是,爱兰德永远是爱兰德,他不习惯把他的担忧说给哪怕是拉杜的任何人来听,于是,拉杜的也不得不卷入那个被他诅咒了千百次的麻烦事件里。作为那场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何塞和玛利亚倒是很高兴,因为这场有惊无险的麻烦,他和玛利亚真的就成名了。 第三代血族毕竟没有第二代血族的诅咒能力,所以,拉杜的麻烦,也并不是他们的那个“危言”而引起的。不过,当时确实有很大一部分血族,真的相信了那场浩劫是因为第三代血族。 事实上,从中世纪开始,教会的宗教裁判所的建立,使得异端审判迅速席卷了整个欧洲。 没有进入沉睡的第三代血族,以及身居高位的第四、五代血族们,很多人都没能幸免于难,他们都因为各种阴谋或者意外而丧生在异端审判的洪流中。因诺奇和希拉的诅咒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诺奇的后代死于阳光的曝晒,希拉的后代死于银质圣器的直插心脏。 勒森巴和吉密魑两个氏族的首领,也就是唯二没有进入沉睡的第三代血族就是血族和宗教战争的牺牲者。拉杜觉得也许他们在死的时候一定很后悔,与其被银质圣物直插心脏而死,还不如陷入有可能苏醒的沉睡。 由于长辈们的的逝去,很多年幼的血族伺机崛起,弑杀长辈、打破旧规,这就是血族现在所谓的“大叛乱”时期。而勒森巴和吉密魑两个氏族内部这样的叛乱尤为严重,当时他们新上位的领导者不得不结成同盟,以来抵御革命的热潮。此后,数个氏族的长老们纷纷响应了这种做法。 十四世纪的时候,天主教的宗教审判所变得更加的猖獗,对他们所知的血族开始了大规模的肆意捕杀,虽然血族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三英战吕布的结果就是吕布被斩下马去,所以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的血族,陷入了空前的生存危机。 这也就是血族当前的大环境、大背景,也就是拉杜等人日后所要面对的烂摊子。 所以说,因果早就种下,并不是一两句诅咒就能解释了全部的。血族和宗教的矛盾越积越深,而且血族内部的争斗也日益的严重,战争,也许一触即发。 对血族近况有些了解的爱兰德,他知道血族现在很艰难,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的艰难。于是,相信了《挪得之书》上面的那些很不靠谱的预言的爱兰德,在彻夜的研究之后,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对正在和玛利亚一起八卦该隐的拉杜开口说:“父帝的事情暂缓,我们有了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新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这次的话题是希拉二哥。 某:首先来做一下介绍:希拉,男,血族,出生年月日不详,死亡时间不详,第二代血族,是该隐的第二个儿子,他继承了该隐比较偏激的一面,性格脱跳、生性浪漫、放浪形骸、嗜血残忍,不愿意受到任何的拘束。他与自己身为人类时的母亲、兄弟姊妹乱伦,他成为血族之后,也是三个兄弟中制造了第三代血族最多的那个。他死后诅咒他的血系惧怕银质物品以及圣物。 希:作为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对于这样的挖坟方式,我表示压力很大。 某:补充一句,对于这个某提了很多次,但依然没有亲注意到的人,他的存在感太弱了。 希:= =你可以闭嘴了,女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某:[马上转移话题]对于您以及卢卡斯还有费舍,您能不能谈一谈这段剪不清理还乱的旷世三角关系? 希:如果你愿意以我主角写一本书的话,我会倾尽全力的配合。 某:换句话说就是,现在你不打算配合了?= =算了,你还是一直死着吧。 希:……有这样的妈,何愁不死?你挖坟的目的到底是? 某:本来想写爱兰德和拉杜的相性100问的,但是看你太寂寞,就拉出来溜溜喽,一个多情但其实只专注于兄弟乱伦的花花公子,某以为很有挖掘性的。 希:结果呢? 某:你果然还是死着比较合适。 第39章 血族虽然是一个生活基调很缓慢的种族,但一旦定下了目标,他们的行动力也是惊人的。 所以,爱兰德就在那个阳光和煦的早上,开始了他的计划部署。目的明确,拯救血族;分工到位,拉杜、玛利亚以及何塞是主要参与者,爱兰德和普拉提则是负责后勤以及总策划;计划稠密,爱兰德分了很多个步骤来一步步推进,最终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等等,我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玛利亚在爱兰德准备分配任务的时候,很突兀的开口。 爱兰德微笑看着她:“好比?” “好比,我和何塞没有卖给你,对吧?血族的生死存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来你的城堡做客,可完全没有为你出生入死的卖命打算。”玛利亚皱着眉头,将自己的观点亮了出来,她和何塞的造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爱兰德等人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但是,当有可能的危险降临在他们头上的时候,玛利亚本质上的自私自利就发挥了她的自保作用。 爱兰德一愣,才想起来当初在和玛利亚以及何塞沟通的时候,被拉杜一句回家吃饭给打断了,这让他在此时此刻突然有些头疼。养儿子果然是不能太宠的,否则会很大的问题!眼前就是一个。 “好吧,让我们换个说法。”拉杜也是一愣,他以为他和玛利亚、何塞已经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了,被玛利亚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击之后,他决定自己收拾他造成的烂摊子。 玛利亚环胸,挑眉,语气尖锐:“你们要是想以武力解决问题,我们即使屈服了,也绝对是不会认真办事的!” 拉杜笑了一下,然后说:“那让我们来换个问题,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玛利亚一愣:“还能是什么人?年代比我高了几代的血族,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更新奇的解释吗?” 拉杜嘴角抽了一下:“那你觉得,我是几代?” “六代?我告诉你,虽然你有可能年代比我高,但是以你现在一个新生儿的状态,你也未必能够打的过我!”玛利亚给了拉杜一个“我就是小瞧你”的眼神。 拉杜耸耸肩,给了玛利亚最灿烂的微笑:“那么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拉杜,第三代血族。”在玛利亚还没有缓过来神的时候,拉杜接着补充,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对玛利亚说:“而坐在长桌最尽头的那个一直在笑的男人,是我的转变者,也就是第二代血族——爱兰德,我想你一定对他很熟悉,因为他就是你偷了的挂坠的主人希拉的弟弟。” 玛利亚的脸色转变了很几次,由不可置信到不得不承认,她一直笃定的叫拉杜baby,不过是因为一般血族的定性认知,跟在监护人身边的,都是没有过了照顾期的血族。 血族是一个很独立的种族,一般在过了照顾期之后,不会有哪个血族还会选择留在自己的转变者身边,而且他们的转变者也不会欢迎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就给了玛利亚一个固定的思维,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她的思维该更新一下了。就好比她一直以为的第二代血族和第三代血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也被眼前的这个诡异的组合打破了。 “啊,对了。”拉杜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忘记说了,如果你在杀死你母亲之前已经了解到你这个血系是属于谁的话,你就会发现,爱兰德是你所在的血系的顶端。” 拉杜的这个认知,不是根据什么“血系的传承”这种很扯的模糊辨认能力而得出的结论,(虽然血族里确实有这种,但以他现在的人生阅历,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他的依据很简单,整个血族,一部分氏族惧怕阳光,一部分氏族惧怕银质圣物,如果两样都不怕的,那么就只剩下了爱兰德的血系,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可以想来,不知道拉杜在想什么的玛利亚,她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再一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于是幸灾乐祸的某人还是决定再补充说一句:“不过,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点在血族族系里还是成立的,爱兰德对于你没有任何直接的命令权力。如果不想听爱兰德的,我们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啊~~~~~~~”玛利亚用一个能够震破玻璃杯的高八度尖叫表达了她的震惊。 之后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拉杜说:“你就是那个相框里的卢卡斯,对吧?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相似的两个血族!” = =我现在开始对你的审美眼力不报任何期望! 坐在玛利亚左手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何塞在判断过了局势之后,示意让他已经觉得很丢人的玛利亚立刻闭嘴坐下,然后他才用那种一如既往的淡漠口吻说道:“我代表我们两个答应参与你们的计划,不过我需要知道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 “何塞!”玛利亚猛地转过头去,她有些不敢相信何塞竟然答应了,虽然她现在确实有点害怕爱兰德了,但是她依旧不会想要去当炮灰送死。 何塞则只是递给了玛利亚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提醒她,他才是他们两个人中做决定的那个。 玛利亚恹恹的耷拉下了脑袋,但是依然不怎么服气的撅着她的嘴巴。何塞不以为意的在白色桌布下面握住了玛利亚冰冷的小手,稳定着玛利亚的情绪,他不会愚蠢到拿着他和玛利亚的命去送死,他有他的衡量和考虑,他觉得这会是一个机会,一个他错过了就绝对会后悔的机会。 “你想得到什么?”拉杜笑着问,提条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对方为妙,这样他既可以摸清对方的底线,也不会让自己顶上“冤大头”的帽子。 何塞站了起来,看了看一直坐在前面看好戏的爱兰德,然后才回答拉杜说:“安全以及自由。” 拉杜讽刺的笑了一声:“这个计划不是非你不可的。” “但是如果缺少了我们,就必须推倒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再重新谋划一个,很麻烦,不是吗?”何塞据理力争着,这话他是看着爱兰德说的。他和玛利亚从前就不属于任何人,现在、以后也不会附属于任何人,他们只忠于自己! 拉杜也明白最后做决定的不会是他,事实上他也不怎么想去趟血族的浑水,不过现在爱兰德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那么他就不得不去做,毕竟那个人是爱兰德。 “我会保证你们最基本的安全,也会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答应送你们离开这里。我们都知道的,你们需要这个机会,一个实力等于第七代血族的第八代血族,以及一个被父母种族所遗弃的你,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还是有一个靠山比较保险,不是吗?”很显然,爱兰德就是那个很保险的靠山,他笑着说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何塞抿着唇,想了很久,最后他很缓慢的点点头,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凭你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也会相信你。” “很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爱兰德笑着一锤定音。 拉杜看着爱兰德那张真诚的笑脸,突然有些替何塞和玛利亚悲哀。因为爱兰德的信任什么的,那根本就是浮云,他之所以敢用这两个人,不过是因为普拉提的读心术,以及爱兰德对自己能力的过度自信。拉杜可以保证,爱兰德已经早在脑子里想好了无数个关于何塞以及玛利亚不同反应的应对办法。 这个世界,太单纯也是一种罪啊。拉杜在感叹的同时,再一次收到了他斜后方普拉提的古怪眼神,最近普拉提常常这么打量他和爱兰德,让拉杜的心脏备受考验。 爱兰德的计划很简单,一个目标,让拉杜出面控制住血族的最高决议阶层。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不过拉杜总觉得这个计划在实施方面,有着一定或者说是很高的难度。拉杜虽然对于血族内部的长幼之分一直都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但是他对于他的实力以及血族内部各年代之间的实力差,却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他知道第三代血族很强,但到底是怎么个强法,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数。爱兰德可以表现的游刃有余,因为他有千年前的经验作为依托,可是拉杜除了爱兰德以外,什么都没有。 理智上拉杜再三的劝诫着自己,这整个计划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乌托邦,会实施这个计划的一定是个疯子。掌控整个血族的最高决议层?先不说血族内部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怎么会有什么所谓的最高决议层?而且,即使他能够费尽辛苦的将血族内部整合成功,但他还想妄图成为金字塔的顶端,他以为他是谁,该隐吗?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该隐已经成为了一个上帝一般的传说,他拉杜又有多大的胜算能够号令整个血族呢? 可是情感上,拉杜却不自觉的想要相信爱兰德,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个沉睡了千年,对现在的局面其实并不算有多少了解的人。但他说了拉杜可以,于是拉杜就真的觉得他可以,仅仅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爱兰德。 拉杜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血脉的力量在起作用,反正只要一看到爱兰德那双瓦蓝的眼睛,他刚刚架起的防御就会马上全线崩盘、溃不成军。 拉杜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他的信仰从自己变成了爱兰德。 第40章 1447年的仲夏夜,英法的百年战争已经进入了末期,英国由胜转败,现在已经处于垂死挣扎的阶段。而参入了这场战争的勃艮第公国的宫廷内,却是一片的歌舞升平。 勃艮第盛产美酒,勃艮第人喜欢味道浓烈的食物,这里风景秀丽,文化底蕴浓厚,是任何一个懂得享受的血族都不会错过的好地方之一。更因为百年战争的缘故,勃艮第从来不会缺少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人口。 血族的世界自然也在勃艮第拥有一个很著名的入口,归属于阿萨迈氏族的势力范围。 阿萨迈氏族在血族内部的别称是“疯子杀手”,在血族大部分人的认知里,阿萨迈氏族都是一群没有逻辑可言的疯子,因为在阿萨迈氏族人的眼里,只有给不起的价格,没有他们不能杀的人。 阿萨迈的根据地在中东的阿拉穆德,勃艮第只是他们在欧洲为数不多的势力范围之一。不过据说阿萨迈的族长就在勃艮第居住,因为谣传说他钟爱勃艮第最出名的腥血炖牛肉。 好吧,不管传言是怎么样的,拉杜从爱兰德那里得到的第一手资料是,阿萨迈的族长确实就住在勃艮第的第戎,而他的第四十三位新娘正在嫁往他的路上。这位新娘是梵卓氏族族长最小的亲妹妹,而她和阿萨迈的族长仅仅是在百年一次的该隐盛典上见过一面,于是她就不得不千里迢迢的从梵卓氏族的根据地嫁到勃艮第来。 阿萨迈氏族由于它自身的传统问题,在“大叛乱”时期乘势恣意杀戮,危害一方,是整个血族内部现在最头疼的那部分。 名存实亡的最高议院已经无法抑制阿萨迈的猖獗,于是梵卓氏族不得不用他们的“公主”来换取一段时间的安宁。反正所有人都知道的,阿萨迈氏族的族长喜新厌旧的速度跟他的嗜血能力成正比,而贞洁对于血族来说,那根本不算问题。 不过,爱兰德得到的资料显示,与梵卓有世仇的布鲁赫氏族族长下了一个很抽风的决定——抢亲。 天知道这位布鲁赫的族长在下这个命令的时候脑袋是被什么挤了,反正不管怎样,命令已经下了,新娘也已经在快到第戎的路上了,这亲肯定是要抢的。于是,这个抢亲风波成为了拉杜的舞台,给拉杜的出现造就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噱头。 遁世会是在罗马帝国灭亡时,由一群领导者大多是第三、四、五代血族组成的特殊集团,他们自千年圣战中抽身,冷眼旁观同族的斗争,游离于血族的秩序系统之外。 而现在,这个遁世会就被掌控在爱兰德的手里,因为遁世会的高层成员几乎都是由爱兰德当年袖手旁观的血系们组成的。 对于当年的事情,遁世会的人都对爱兰德有着很深的内疚,不过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还是会那么选择。爱兰德清楚的知道他的血系的性格,就跟他本人一样,一般不会去争权,也不喜欢卷入是非,而他们唯一的底线就是血族的生存。 所以,在遁世会和爱兰德沟通上之后,就有了此时此刻的拉杜穿着遁世会的银灰色长袍,佩戴着代表了最高长官的血红色逆十字胸针,等在抢亲的路上。 玛利亚第七十六次的拽了拽她不怎么合身的长袍,脸上的表情充分的表达了她对于这件袍子的不欣赏。 “我们还要等多久?梵卓氏族的行动也太差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磨磨唧唧的贵族。”玛利亚第三百二十一遍的抱怨着,作为一个其实没有多少戏份的路人甲,她很不满意这样的安排,既然她已经答应帮忙了,怎么可能整个计划里没有给她任何一句台词!这太过分了! 拉杜撇撇嘴,看了眼一直很安静的何塞,再看看还在不断抱怨的玛利亚,感慨的望天,同是一起的搭档,这差距也太大了。 全身漆黑的一列车队在夜幕下乘风而来,由远及近的悄然而过,尘土甚至都没有带起多少,这完全体现了梵卓氏族一贯主张的优雅以及审美。梵卓氏族当年的领导者梵卓,是爱兰德血系里唯二直接参与了叛变的血族之一,梵卓氏族是最不像爱兰德的一支爱兰德血系,不过他们骨子里从爱兰德那里继承来的贵族尊严已经烙印到了他们的灵魂深处,渗透到了他们生活的一点一滴之中。 这是一个有些过于低调的送亲队伍,马车两旁的护卫脸上都仅仅是保持着一个贵族该有的底限——假笑。 不过也对,拉杜想,没有谁会喜欢这种被逼迫的婚嫁,特别是还有他们早就接到的关于抢亲的消息,这很难让人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 然后就像是拉杜意料之中的,被何塞控制住了情绪的布鲁赫氏族事先埋伏好的人手决定提前动手了,这个一贯纪律性很强的氏族第一次因为缺乏耐性而动了手。很多人事后都把这归罪于那个夜晚被风带来的蠢蠢欲动的风信子香味,以及那过于燥热的温度。只有何塞清楚,他不过是稍稍在他们躁动的情绪上推波助澜了一下。 阿萨迈早就得到了布鲁赫要动手的准确时间,就像是血族对于阿萨迈疯子的固定认知一样,没有哪个阿萨迈人会以为布鲁赫这一次要打破他们自己制定好的计划。 于是,阿萨迈派来的杀手小队,注定是赶不及来营救他们的新娘了。 当布鲁赫人按照他们的计划行动表出动之后,一路上已经受到过很多次阻击的梵卓亲卫队也仅仅是有条不紊的停车,然后开始了他们的防御工事。 布鲁赫这次的抢亲行动的初衷虽然很抽风,但是他们的计划还是很有水平的。先是用前面的几次佯攻放松梵卓人的戒备心理,然后在快接近第戎的地方倾其全力的攻其一役,利用梵卓亲卫队和阿萨迈赶来接应的时间差,抢走新娘。 于是,很快的,已经被打的有些疲软的梵卓亲卫队就陷入了被动,他们渐渐被人高马大的布鲁赫被困在了一个愈见狭小的包围圈里。 可以说,如果阿萨迈的人不来,那么新娘就要注定属于布鲁赫了。 可惜,计划的提前虽然看上去让布鲁赫占尽了优势,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玛利亚早就已经在后面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了。也就是说,即使没有阿萨迈的杀手小队,布鲁赫氏族也还是得不到梵卓的新娘。 “你确定你能行?”拉杜在即将站上历史舞台的时候,突然有些胆怯了,他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凭借玛利亚那么脆弱的小身板能够打到眼前那些看上去很凶狠的布鲁赫人。 玛利亚挑起眉,眯眼,语气高傲:“你这是在侮辱我!看清楚了,那些布鲁赫的血族里面,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第八代血族,剩下的年代根本我连算都懒得去算清楚。我的力量可以媲美第七代,直追第六代的!你这个懦弱的baby。” 放在往常拉杜一定会因为玛利亚的那一声baby让她吃尽苦头,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空去管那个根本不算什么的称呼了,因为他对于无法掌控的事情还是有些踟蹰。 可惜,对于拉杜的踟蹰,玛利亚已经不耐烦再继续听下去了,所以她直接动手了。 玛利亚的速度很快,但拉杜能够看的很清楚,不过就在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拉杜再看去的时候整个道路上就已经趴满了布鲁赫的人了,而玛利亚甚至都没有动用她的特殊能力就轻松的搞定了这一切。 拉杜在那一刻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血族的每一个年代差之间就是一个仿佛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从力量到速度,都有着本质的差别。 然后目睹了玛利亚收拾那些人的全过程的拉杜相信,即使是他这个生手下场,这种一边倒的局势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就可以解决问题。如果普拉提在这里,他一定会对于拉杜的这种保守估计嗤之以鼻,第三代和第八代以及更后面几代的差距,拉杜还是没能够清楚的认识到那其中的可怕对比。 在玛利亚出手之后,那些奄奄一息的梵卓人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谨慎的对待起了对面这个突然出现的血族小女孩。 所有的血族都知道,能够逃过当年清缴运动的未成年血族,那实力可想而知。(虽然其实玛利亚还是会长的,只不过对面的梵卓人并不知道。)这些孩童似的血族才是比阿萨迈还要疯狂的疯子,他们残忍而嗜血,从不按常理出牌,即使这个小女孩确实帮他们解了围,但没有谁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是紧接着要被打倒的血族。 就在所有人神情戒备的时候,拉杜重拾了他自信的表情,带着一脸冷漠样子的何塞,用一声“玛利亚”,成功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相性一百问的再三问。(突然发现自己挑选问题无能,还是罩着顺序来吧,不过会省去一些重复或累赘的问题) Q004—005:请用一句话总结下双方的性格。 爱:[微笑]互补。 拉:他,勉强及格;我,你觉得呢?[危险的眯眼] 某:[埋头往本子上记下:爱兰德:腹黑、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善打太极;拉杜:嘴硬、傲娇、自私又任性,极度的保护自我。] 爱、拉:…… Q006: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裏? 爱:……春天,城堡里。 拉:我这世六岁的时候,他的棺材旁边。 某:[继续在本子上记下:爱兰德的省略号值得深思,拉杜不予评价。] 拉:[瞥了眼爱兰德]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好比关于我们相遇的时间? 爱:[微笑]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相信。 拉:……[还是乖乖闭了嘴] Q007: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 爱:很好。[继续微笑] 某:[举爪]能具体点吗? 爱:[点头思考,措词]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想拐回家,父帝一定喜欢。 拉:你其实是和父帝有一腿吧?= = 爱:[真诚的看]你应该相信我的。 拉:[昂起头,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被吓到了。 某:[疑惑状] 拉:[不耐烦]我说的是对他的印象! 某:[补充第004—005问:拉杜,看人下菜!] 第41章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梵卓公主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清脆声音,而好奇的推开了她马车的窗户,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穿着银灰色袍子的少年款款而来,他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神情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膜拜,他的举止比贵族还要贵族,正是梵卓氏族追求多年所未能追求到的气质。 直至很多年以后,梵卓的小公主还一直都清楚的记得那个比梦境还要瑰丽的场景,她的梦中情人在一片薄雾里,带着令人着迷的疏离与天使一般的美貌,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情节那样,拉杜出声叫住了玛利亚,而玛利亚则恭顺的俯首立于原地等待着和何塞一起从山坡上下来的拉杜。那晚的月光将拉杜姣好的容貌衬得更加的出尘,他所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却带着令人着迷的吸引力。 就连玛利亚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神秘而美丽的高傲的拉杜,真的很符合一个血族对于传说中的上古者(第三代血族的别称)的全部憧憬。 “玛利亚,走吧。”就像是从月亮下走下来的拉杜并没有去看那辆载着“梵卓的骄傲”的马车,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与己无关的路人,只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些需要帮助的血族,他不会去好奇他救了谁,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无关轻重的偶遇。 玛利亚笑着站到了拉杜的身后,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低眉顺目,用甜美的萝莉嗓音开口:“是,我的主人。” 然后,一行三人就离开了,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而匆匆赶来的阿萨迈杀手小队,也仅仅是在路上与一直稳步向前的拉杜三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特意去注意到谁,除了拉杜银灰色的长袍以及出众的容貌给了杀手小队的队长一个还算深刻的印象。 等阿萨迈小队赶到梵卓车队前的时候,他们才了解到发生了什么,然后就迅速回想起了刚刚在高速的行走中与他们擦家而过的高傲少年。 而等他们想要去追寻真相的时候,少年就像他的出现一样,惊鸿一瞥就又迅速消失在人海。 这一切刚刚好是拉杜所预想的最完美的过程。血族和人类有一样的劣根性,听别人解释说出来的,永远都不如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臆测出来的。于是,很快的,遁世会有很厉害的五代以上的高层出现在勃艮第救了梵卓公主的消息,就在血族内部小范围的传开了。 接下来,血族在法国西南部的很多重要城市都开始风传关于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的故事。少年穿着银灰色的遁世会长袍,别着代表了最高级别的血红色逆十字胸针,嘴角挂着淡漠而又疏离的浅笑,会派遣他的仆从帮助受困的血族,从梵卓氏族开始,受到过恩惠的血族氏族涵括七个氏族以上,包括一开始被他修理过的布鲁赫氏族。 紧接着,有好奇的血族开始研究少年出现的城市,却发现无迹可寻,只能猜测也许那个少年快要走出法国境内了。 遁世会和已经灭亡了的卡帕多西亚氏族一直都备受血族的推崇,赢得了不少尊敬。 因为他们都很神秘,有着令人忌惮的实力,也有着平常血族难以企及的洞察力和智慧。而最重要的是,拥有这些的他们,却对世俗权力兴致缺缺。这使得他们被野心勃勃的各大氏族所欢迎,只不过遁世会偶尔还会为了维护血族的发展,而出面干涉最高议会的决定,而卡帕多西亚氏族的最后一个血系却已经因为这种厌世的性格特征在七十四年前选择了永眠。 于是,有些嗅觉敏锐的高层血族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大风暴前的平静,从那个少年出现开始,就仿佛给了整个血族一个信息,遁世会要重新插手血族事物了。 当然,不是它遁世会说插手,各大氏族们就会心甘情愿的让它插手,而是他们无力阻止。 特别是有传言将那个少年的年代从五代以上精确到第三代血族的身份。这代表了什么?这不仅仅是从玛士撒拉(对第四、五代血族的别称)到上古者的变化,而是一个警示,令所有血族打心底里震颤的消息。 第三代血族虽然大部分都在千年圣战结束的时候被迫进入了休眠期,但他们的恐怖传说没有哪个血族敢忘记,至今第三代血族都是一个不敢随意说出口的名词。 没有谁知道遁世会里到底还活着几个第三代的血族,但是眼前这个少年是他们可知的第一个。这让每一个氏族内部的长老以及族长都不得不开始慎重的对待,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第四、五代血族,是亲身经历过第三代血族恐怖的统治时期的直接参与者。 而这一切都是令拉杜所欣喜的,因为爱兰德计划的第一步看来差不多已经达到预期的效果了,以第三代血族的威名令这个血族高层开始惧怕。 而这种惧怕的情绪会使得拉杜接下来要办的事情,简单化很多。 英国伦敦是拉杜开始计划第二步的起点,那里有血族在地面上设立的最大的入口之一,属于梵卓氏族的势力范围。 拉杜带着玛利亚以及何塞,在经过整修之后,带着这一路上早已经练就出来的神棍表情,步履很有节奏的缓慢向前,一步步的踏入了血族世界唯一伦敦的入口。这个入口就设立在泰晤士河沿岸的伦敦塔下面,作为伦敦的标志性建筑,血族自然不会放过这里。 伦敦塔并不是特指一座塔,而是一组塔群,其中最著名的大概就是它的主塔,宏伟肃穆的诺曼第式建筑的白塔,不过血族的入口并不在那里,而是它旁边的那座用肯特石灰岩建成,以卡昂的白色花岗岩修琢的花园塔,也就是被后世所誉为的“血塔”。 虽然那个血塔的意义不同,不过在此时此刻,倒是十分应景。 花园塔属于内城墙的十三座塔之一,自然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不过对于作为和宫廷内部乃至国王都有着深刻联系的梵卓氏族来说,这根本不算问题。 而在拉杜看来,他想要进入那里,也是件很简单的工作,只不过他、玛利亚以及何塞,属于非法擅入,不管是人类的法律,还是血族的法律。 从塔下特殊的结界内能够直接进入属于梵卓氏族范围的那条著名的伦敦街区,建筑风格就是拉杜印象里的那种垂直哥特风,很阴森很贵族。街道上走着的几乎都是梵卓氏族的血系,拉杜进入的入口是距离街区中心最近的地方。 其实,血族世界在伦敦入口,不可能只是花园塔这么一个入口,只不过玛利亚觉得这么进入很拉风而已。因为在血族内部,从花园塔进入的血族,一般地位都是极其高的。 可是当拉杜看见早就等在伦敦街区中心雕像旁的那一队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后悔接受了玛利亚的提议。 早早就等在那里迎接拉杜的,就是以梵卓氏族族长哈德斯丹特为首的梵卓内部的最高层们。 虽然拉杜确实有意接触梵哈德斯丹特族长,不过在他的剧本里,他还是需要经费舍的那道手续才能坐实自己的身份,进而光明正大的误导哈德斯丹特族长相信他。现在,计划有了个小小的变化,不过拉杜坚信他会把它引入正轨的。 于是,内心其实一片荒凉的拉杜,面上却没有半分的变化,依旧维持着他冷漠疏离的形象,带着已经有些吃不消的玛利亚以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何塞迎了上去。 拉杜从爱兰德那里特别打听过哈德斯丹特族长的为人,他是第四代血族,直接参与了围剿第二代血族的活动,也是策划并发动了逼迫第三代血族进入休眠期的叛乱者的领导人之一。野心极大,实力够强,细心谨慎,思路缜密,可以说是一个将枭雄完美演绎了的大人物。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陷入妹控症状的征兆。 不过从他还是依然可以为了氏族利益将一直保护的很单纯的妹妹远嫁来看,他妹控的这个病,还没有深入骨髓,甚至让拉杜有种其实那不过是个幌子的错觉。 拉杜其实挺害怕遇上这种人的,因为一般这种妖怪的道行都很深,他这个假道士可不一定对付的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因为他曲线救国的那个办法明显已经被玛利亚破坏了,他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歹他也是个第三代血族,虽然是刚转变不久,不过起码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当拉杜一路走来,他树立了无数的心理防御,设想了N个可能发生的场景,却还是对哈德斯丹特族长的动作始料未及。 那个男人从拉杜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明显表现的很不对。 做为一个枭雄,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就是不会情绪外露,可是眼前这个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真的是那个传闻中作风狠辣的族长大人吗?该隐,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在暗中保佑着我?噢,我的父帝,赞美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何:情人? 拉杜黑线摇头。 何:仇人? 拉杜再一次忙不迭的摇头。 何:以前见过? 拉杜再一次摇头否认。 何:很好。 玛:[赶快插嘴]你确定这是很好的?内族长看拉杜的眼神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如果有仇还好,大不了咱们跑,咱们担着的不过也就是拉杜有被他啃上那么几口的风险;要是一见钟情那种文戏套路,爱兰德可还在后面呢,这种精神折磨,才最是吓人…… 何:于心不忍? 玛:我是怕咱两有生命危险! 拉:= =真谢谢的你的好意提醒! 玛:不客气,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对待生活。 第42章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您回来,我知道的,我会等到您,于是我如愿了。”哈德斯丹特族长对拉杜说的第一句话就砸懵了一直强装着神棍的拉杜三人组。 你在等谁?难道我又很不幸的和哪个第三代血族的长相撞车了吗? 于是,拉杜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不得不依旧装着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虽然他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只不过在此时为了加强气势就愈发的变本加厉了,看围观的血族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拉杜也就明白,他装对了。 拉杜并没有去理哈德斯丹特的话,只是另起了一个话头,作为一个他所扮演的目空一切的高傲血族,他有这个资本不跟着别人的话题走! “费舍呢?” 这个问题是拉杜再三考量之后决定问出来的万能问题,他很仔细的考虑过的,费舍的地位明显在血族内部就有一个可以媲美神话的高度,而但凡是第三代血族多多少少应该都知道一些关于费舍的荒唐事,特别是作为一个爱兰德血系的第三代血族,首先就问到这个血族世界和他还算有关系的费舍,应该很合情合理。 至于为什么拉杜直觉的认为,哈德斯丹特以为他是的那个第三代血族,是属于爱兰德血系的,这就算是一场博弈了,拉杜赌的就是哈德斯丹特族长能够这么关心的第三代血族,一定是和他出自同一血脉的血族,反正三分之一的概率,就那么大点的可能性。 “您果然最关心的永远都是他。”哈德斯丹特族长微微低头,棕色的长发遮挡住眼睛,表现出了一个虔诚的姿态。 竟然真的蒙对的了!这是拉杜三人组此时此刻唯一抽风的感想。 不过,从哈德斯丹特族长的话里,拉杜也多少回过点味来。“果然最关心的永远都是他”这是一句很能提供线索的话,拉杜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和他在神态上很相似的卢卡斯,也就只有他和费舍那个疯子纠缠了这么多年。 但是,小心为上,拉杜可不保证以费舍那么出众的美貌,当年是不是只有卢卡斯一个血族对他有着疯狂的执着。 所以拉杜含糊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开口,意思表现的很明确,大爷他现在对你没兴趣,他想直接去费舍森林里的琉璃城堡,去看他心心念念的费舍。拉杜是希望快点跟费舍确认一下,他的老相好是不是只有卢卡斯一个人,至于别人怎么想,他就不能保证了。 哈德斯丹特好像也很明白拉杜的心,天知道他是怎么明白的,明白了什么,反正他们一队人在诡异的寂静之下,很快的就通过各个街区都会有的传输阵,来到了建在西班牙的瓦伦西亚底下的圣十三街。 走到森林边缘的时候,哈德斯丹特族长的仆从们很自然而然的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而玛利亚和何塞却并没有停住脚步,表情依旧冷漠的跟在拉杜身后,不过没有任何人敢对此有异议。 终于再一次见到那座发光发亮的堪比巨大钻石的琉璃城堡的时候,拉杜很惊奇的发现了费舍就站在门里,紧贴着透明的琉璃门,挂着那张有可能连天使都会比下去的圣洁笑脸,眺望着从森林里走来的拉杜一行人。他好像早就有所感知,于是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不过拉杜更愿意相信,其实是费舍改变了他坐在花园里的习惯,换成了站在门口出神。 在琉璃城堡的外围,哈德斯丹特很有眼色的止住了他的脚步,当然,玛利亚和何塞也停了下来,他们一起注视着拉杜的背影慢慢地融进了那片耀眼的光晕中。 进入城堡,拉杜再一次被费舍邀请去喝了杯根本不存在的下午茶,英式钟表还是停在四点四十四分。 在路过的时候,费舍突然开口:“那是他离开的时间。” 这个“他”自然就是卢卡斯了,拉杜不知道费舍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才完成了这个从害怕提起那个人转到甚至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能让他联系起他的诡异转变,不过这都与拉杜没有关系,那段尘封了起码有上千年的故事他自然是不会有兴趣去刨坟的。 坐在精致的小圆桌的两面,拉杜盯着费舍的面看了好久,他要确定眼前这个看似正常的美丽男人他真的是正常的,否则拉杜还真是有那么点心理小阴影。 “呃……”拉杜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费舍挑起精致的眉,给了拉杜一个倾倒众生的魅力笑容:“我以为你说话一直都很直接,哪怕是伤人的直接。” 我们很熟吗?= =虽然拉杜真的很想这么问,不过他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他马上就联想了他会给费舍这么一个映像的原因,就在不久前,还是在这个花园里,他偏偏在费舍面前,提起了那壶已经有上千年都没开了的水。 “好吧,除了卢卡斯以外,在第三代血族中,你还有什么黑发碧眼的疯狂爱慕者吗?”最后,拉杜只能选择了这么一个问题。 费舍愣了一下,转而在反应过来拉杜的话之后,开始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大笑的时候依旧是那么美丽,美的一点都不真实。在笑的眼角都有泪花之后,他终于用一个似是而非的话回答了拉杜的问题:“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再一次迷恋上了我。” “请不要开这种很没有水平的玩笑,谢谢。”我又不是傻子,即使你再漂亮,也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美人,真爱生命,就要远离疯子! 拉杜当时因为急于否认,也就错过了费舍话里的疑窦——“再一次”。 费舍却因为拉杜的话而猛地又陷入了那种旁若无人的无我境界,他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在仿佛经过了艰难的斗争之后,他说:“难道你不爱我吗?” 看着他渐渐又开始不怎么正常的迷离眼神,拉杜很理智的决定告辞了。 果然,这个费舍不能被刺激,他一面否认着拉杜就是卢卡斯,却又总是时不时的将拉杜看成卢卡斯,这位爷才是最难伺候的主。拉杜觉得,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拉杜最快速的离开了费舍的琉璃城堡,在走到门边的时候,甚至还不怎么放下的回过头去望了望,万幸,费舍并没有追上来。那个就像是由琉璃做的美人,还依然坐在他的茶座边,喃喃自语:“你不爱我吗?” 那可比拉杜看过的任何一个恐怖故事,都要诡异上万分。 “大人,您接下来准备?”哈德斯丹特好像很清楚的知道拉杜和费舍的见面会以怎么样的形式而告终,所以他没有去问拉杜看上去有些慌乱的原因,只是很贴心的直接开始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说真的,如果不是拉杜清楚的知道哈德斯丹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真的会以为,那位族长大人只是个很贴心的贵族朋友。 “抱歉,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你是谁。”拉杜决定再一次赌一把,从哈德斯丹特刚刚和自己的互动来看,拉杜觉得,如果他是那位哈德斯丹特心中的大人,他一定会这么问,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那位大人和哈德斯丹特并不熟悉。 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拉杜也不会介意再装一次失忆,没有谁规定血族不能除了只记得自己爱慕的人以外对其他的失忆!只要动动手,修改下剧本,他还可以继续编造下去。 而哈德斯丹特只是爽朗的笑了,给了拉杜一种突然拉近了两人关系的感觉。 那个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完美的男人的笑声渐渐变得有些苦涩,最后他对拉杜说:“您果然多年未变,说话一直是那么直接,我是哈德斯丹特·梵卓,有幸在希拉大人的舞会上见过您一面,卢卡斯大人。” 果然是卢卡斯!拉杜再一次为自己的幸运捏了把汗。不过,拉杜的豪赌还并没有完成,他接下来说的话,在事后差点让玛利亚报复性的捏碎了他的脖子。 他说:“我现在是拉杜。”然后配合上不满的皱眉。 不过和聪明人对话就是有这点好处,他们心里的弯弯绕总能把你饶死,一个简简单单的单词就可以让他们的思维想开去,并且得出上万种不同的猜想,只要顺着这种思维,拉杜不怕他蒙不了这位哈德斯丹特族长。 于是,他果然得到了哈德斯丹特微笑的回答:“我知道了,拉杜大人。” 你看,就是这么容易。拉杜在心里勾起了得意的唇角。他可没有告诉他,他是卢卡斯,是他自己开始胡思乱想的。他现在是拉杜,当然了,他过去、以后也都只会是拉杜,不过别人怎么想,可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被哈德斯丹特招待进入梵卓氏族的城堡,拉杜一路都表现的十分从容,对于演绎这么一个千年前的人物也更加的得心应手,因为他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卢卡斯什么的,和他真的太过的相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A 关于这个传输阵的存在,拉杜也是事后才从爱兰德那里了解到,血族世界里几乎每个街区都用这么一到两个传输阵,但都被控制在各族族长手里,并且仅仅是单行道,只能由某个街区传送到圣十三街的各族族长的城堡,又或者原地传送回去,每次传送的人数还和能力的大小有着绝对关系…… 只能说,那个在当时看来很简单很便捷的传送方式,其背后的意义却已经很值得深究了。只不过,拉杜当时还不能知晓。 玛利亚:所以说,没常识,真可怕! 拉杜:我是否可以假设,这是阁下在对于我当时没能把您卖了而表示的不满? 何塞:玛丽,人类都知道知难而退,可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个真理?你就算个鸡蛋,为什么总喜欢去碰石头呢?你不知道吗,作为一个背后有血族的血族,是不能惹的? 拉杜:…… 玛利亚:为什么不说话了? 拉杜:我只是学会了知难而退! B 某只是想表达一下对跑龙套的众位血族的关心 某:乃们见到卢卡斯吗? 众:= =我们只是族里的一些还算年轻的血族,怎么可能见过卢卡斯那种活在千年前的大人物…… 某:怎么拉杜这个伪·卢卡斯一出场,乃们会那么配合他的傲慢?0 0 众:因为没见过,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然后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果然真的是一位难伺候的主! 总结:于是,造成拉杜的态度只能一直端着的原因,其实只是一个很美丽的误会吗? 第43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哈德斯丹特一直都并没有出现在拉杜的视线里,不过拉杜到没有因此而被怠慢,相反他被伺候的很好,就像是供祖宗一样的被供在那座属于梵卓的城堡里,至今也没有什么受到了软囚禁的征兆出现。 看来爱兰德的计划可以更加快速而有效的实施了,拉杜如是想。 玛利亚和何塞也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变成了现在的游刃有余,扮演侍从扮演的很high。特别是玛利亚,她狐假虎威的十分高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那么一部分,让以前那些仅仅是因为年代早就能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的血族看她的眼色行事,被她狠狠的玩弄于鼓掌间! (虽然这些梵卓氏族的血族,和她悲催童年的酿造者其实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完全不过是一种很孩子气的迁怒行为。) 然后就在那之后的第十三天的早晨,哈德斯丹特终于挂着他极富魅力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拉杜的面前。 “拉杜大人,他们都很想见见您。” 谁会很想见拉杜?特别还是“他们”,而且是让哈德斯丹特都用上了平辈称呼。这样想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自然就是那些被拉杜救过的血族所在氏族的族长们。不过,拉杜突然心里一惊,因为他猛地发觉这个结果会不会太顺风顺水了一点?这发展真得有些过快了。 见一下那些族长,自然不可能单单是那字面上的意思。所有血族心里都很清楚,这次的见面隐射着什么,如果局势把握的好,说不定这就会是血族统一的第一步。 “哈德斯丹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拉杜放下手里的盛满鲜血的酒杯,问道。 哈德斯丹特保持着他的微笑,是那么的虔诚,语气也是他对于拉杜时一贯的那种温柔:“做您之所想。” 活生生的忠犬,说的就是哈德斯丹特这样的! 只不过他忠实的对象是那个已经死去了很多年的卢卡斯,拉杜倒是并没有任何有可能会被戳穿的心理障碍,他甚至是突然有些感动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忠诚,千年过去了,他守着只见过一面的爱慕情节,做到了没有谁能够做到的执着。 不过当理性将感性赶下大脑的主控权后,拉杜才发现,这何尝又不是哈德斯丹特所想要的呢?统一血族。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保不齐他只不过是利用拉杜的身份来达到他整合血族内部的目的。 血族已经分裂的够久的了,每个氏族都在图着的就是那象征最高意义的椅子。千年圣战虽然结束了,不过血族内部一直都有一个说法:“圣战无处不在,哪怕世间一个血族的思想斗争,也是这千年圣战延续的一部分。”漫长的生命给了血族异于常人的执着,为了权力,他们的圣战永远不会停下。 因为血族不会老死,所以新生代的血族想要在这个社会圈里拥有地位,他们就只能不断的反抗那些已经根深蒂固的高年代血族,而已经位于顶端的血族想得永远是如何巩固自己的位置。 从根本上来说,从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们不得不去争夺。 …… 对于这场见面,想法是好的,但过程是曲折的。这种结局拉杜倒是可以想到,毕竟和他坐在同一张圆桌上的,都是一群有着起码上百年经验和智慧的老狐狸,他们确实是会惧怕第三代血族的力量以及世代传下来的危言耸听,但他们也会为了护食而不顾这种纸老虎似的威胁。 这场见面即在意料之中,但却也违背了一般的常理,令拉杜有些发懵。在座的六个老狐狸用不同的打太极的方式、模糊比拟似地句子,表达了一个相同的意思:如果拉杜能够解决掉阿萨迈氏族的问题,他们就马上签订结盟的契约。 这种考验是拉杜早就有所准备的,只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这么快,而且是对阿萨迈出手。官面上的话是他们对拉杜百分之百的信任,希望作为长辈的拉杜能够出面敲打一下过于高调的阿萨迈,让他们收敛一下。 但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血族的敌人应该是教会,不是同根同源的阿萨迈!而且,相比于让阿萨迈听话,貌似从教会嘴里夺食会更加难上一些吧? 这些老狐狸们就像是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在最难的考验中找到最低的风险,费尽心力的给了拉杜一个能够统一他们的机会。 虽然一开始阿萨迈就是拉杜在私下里圈定好了需要打压的对象,但是现如今这么容易的被他撞上了,他反而在心里有些发憷。这到底是他的运气好的出奇,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在对上哈德斯丹特那张虔诚但不失威仪的英挺面容后,让拉杜那点怀疑之心却很难再开出口。 人家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呢?是啊,你还想怎么样呢? 拉杜一贯的别扭和小心眼在这一刻同时爆发了,他想相信哈德斯丹特,但却又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否定哈德斯丹特的好意,只为了证明他其实自己也能办好这件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可是到最后,拉杜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办到这么庞大的一件事,他不是在做一个项目,而是在建设一个国家机器,在一力承当一个种族的变革巨任。 玛利亚和何塞不得不和他分道扬镳,因为那几位老狐狸对于拉杜的考验并不仅仅是限于阿萨迈氏族上,他们“请求”拉杜去帮助他们一起调查有关于“吸血鬼猎人”的传闻,这个新兴起的名词已经使得冈格罗氏族损失惨重,而他们的族长也因此没能来参加这次的会面。 最后,拉杜决定自己去亲自处理阿萨迈的问题,而玛利亚和何塞去调查“吸血鬼猎人”。 所以,拉杜不得不去依靠的人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他极不情愿的用了临行前爱兰德交给他们的联络方式,搬来了普拉提这个救兵。 在没过一个小时之后,圣十三街最中心的广场上,拉杜等来了一脸微笑的普拉提,他已经整装待发,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了拉杜会需要到他。拉杜看着那样微笑的普拉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真的,他觉得这个男人又一次带给了他那种很熟悉的违和感,在遇见爱兰德的那天他同样感受过的。 跟在拉杜身后坚持要送拉杜离开的各族族长,在看到一身黑色长袍的普拉提出现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相比于费舍,眼前的这位大人,那才真的能称得上是神话中的人物。 知道该隐的血族,没有谁不清楚他能够与恶魔签订契约的特殊能力,而与该隐签订契约的恶魔中,最出名的就莫过于普拉提了。 黑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危险而又邪魅的气质,恐怖的力量,参加过天堂和地狱的圣战的高阶恶魔,这些都是血族们从小启蒙读物中经典不衰的段落。那个恶魔的美貌、力量、忠诚,就如他的恐怖一般深入人心。 于是,那些族长们看着拉杜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热切以及推崇,这也是拉杜想要得到的效果之一。 虽然万不得已,其实拉杜并不想借助普拉提的手,大概是普拉提和爱兰德之间不似主仆的关系给了他太深的印象,以至于拉杜对于普拉提的援手有着很深的抵触情绪。连爱兰德都无法真的命令的恶魔,他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的对普拉提放下心呢?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对于普拉提的读心术的厌恶,也在这里面占到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过,既然已经用到了,他不介意将那份好处压榨到最后一滴。 “这将是我最大的荣幸。”普拉提在走到拉杜身边的时候,俯下身,擦着拉杜的耳朵轮廓小声的说道,带着暧昧的气息。 拉杜不怎么舒服的向后不经意的小退了半步,他绝对不会习惯一个这样的普拉提,但是普拉提带给他身体的那份悸动又令拉杜迷惑,因为那种悸动只在和爱兰德相处的时候出现过,可是,明明站在他眼前微笑的那个,是普拉提的原装货,没错! 哈德斯丹特在这个时候迎了上来,打破了拉杜的晃神,他表现的气度不凡,却怎么都让拉杜觉得那个男人其实是在生气的。 他笑着说:“看来是我多虑了,我怎么忘了呢,拉杜大人永远都能得到最好的。” 普拉提也笑着代替拉杜回答:“那是自然。”然后那双冰冷的紫色眸子好像就有意无意的向拉杜瞟了过去,蕴含着一种并不应该出现在他情绪里的奇怪色彩。 玛利亚可以用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断的嫉妒着何塞身边来来去去的美女的情绪打赌,她闻到了两个男人谈话间很酸的气味。再看了一眼依旧很懵懂的拉杜,玛利亚突然觉得,她以后的生活一定会精彩纷呈。 而明显也已经看出来了点什么的何塞用眼神制止了玛利亚蠢蠢欲动的心,推波助澜什么的,你最好给我都收敛回去! 玛利亚于是只好恹恹的偃旗息鼓,反正就算她不从中作梗,这戏也足够刺激了。 第44章 第戎是勃艮第公国的中心城市,它曾经是一国的首都,但现在它只能算是法国的省会,但一直不变的是,阿萨迈氏族首领对于这里的喜爱。这种喜爱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阿萨迈的首领住在阿萨迈氏族根据地阿拉穆德的时间,还不及在这里居住时间的三分之一长。 秉承着擒贼先擒王的优良传统美德,拉杜和普拉提在出发当日的下午,就已经站到了第戎城内的阳光下。(注:没有传输阵的辅助,因为第戎的传输阵是阿萨迈氏族的。) 对于阿萨迈氏族,拉杜其实并没有考虑一个多么详细的计划,因为阿萨迈的疯狂总会在计划外。所以他索性就只让自己记得一个目标——打击阿萨迈,拯救和亲的梵卓公主;其他的细节省略,最高行动指挥精神——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是爱兰德所说的那样,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进入城内,拉杜回过头去看了看距离他大概有一步半左右的普拉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对于这个在他心里已经和转基因食品挂上钩的普拉提心有余悸,天知道普拉提是抽了哪股风,他今天一直在笑,笑的拉杜都开始替他牙酸了。 毕竟,在拉杜的印象里微笑是爱兰德的标志,而普拉提……你见过一直在笑的冰山吗?! 唯一让拉杜还愿意相信这个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恶魔真的是普拉提—而不是普拉提的什么双生兄弟之类的—证明就是,普拉提一如既往的将拉杜心里的那点小人参、小公鸡(人身攻击=腹诽)都自动过滤掉了。 不过,在想了很长时间之后,拉杜还是决定,打探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来办吧,至于普拉提(注:特别是已经变异了的),拉杜更倾向于让他在危急关头再出场。 普拉提对于拉杜的想法并没有任何表示,于是拉杜将之确定为默认,然后两人就在第戎城内的集市上分开了。 虽然说对于阿萨迈氏族的行动拉杜是没有计划的,但一个大致的轮廓他心里总还是有的。 好比他此时此刻需要去做的第一步:打听关于阿萨迈首领的消息。 阿萨迈氏族喜欢称呼他们的族长为首领,这总让拉杜不自觉的联想起某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体。而且从阿萨迈氏族一贯的烧杀抢掠来看,他们总是习惯性的将他们“杀手”的本行遗忘,而分外的热衷于“强盗”这个副业。 不过作为强盗头子的阿萨迈氏族首领,却一直都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属于希拉血系,当然,整个阿萨迈氏族都属于希拉血系。外界无法确定他的血族年代、姓名、年龄,甚至包括他的性别,不过据爱兰德所知的来看,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阿萨迈喜欢挑战长者的传统,这和血族内部的消息是否灵通没有多大关系。 阿萨迈氏族的创始者,也就是阿萨迈本人,爱兰德是亲自见过的。那是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中东男孩,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警惕以及敌意。而当他被转变之后,他完美的继承了希拉血脉里疯狂的因子,他好像一力承当了希拉整个人性格中最偏激的那一部分,爱兰德从他的眼神中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绝望。 而也就是这个男孩,亲手差点杀死了希拉,在希拉自焚的那天晚上,给爱兰德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男孩眼神中在黑夜里也仿佛无法遮掩的黑暗。 在希拉死后,阿萨迈就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挑选的后代也都是当时在人类世界因为丧心病狂而出名的人物。后来因为该隐的离去,阿萨迈的信仰中杂糅进了中东的宗教文化,他们认为血族得到最强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尽可能的接近该隐。 也就是通过吸榨比自己年代高的血族的办法,来努力降低自己与该隐之间的辈分差距。 对于阿萨迈氏族的血族来说,吸榨别的血族就好像是一场饕餮盛宴,他们只有不断的吸榨,才能够达到梦的彼岸。而与别族的血液相比,自己直系长辈的血会更加的纯粹。 所以,为了这份纯粹,其实阿萨迈氏族一直都没能有一个固定的首领,那个位置总是会被取代。其实有可能连阿萨迈氏族内部的族人都不会很清楚,今天在他们头上的头领会是谁,也许明天就会换成自己了也说不定。 控制这样一个力量至上的氏族是极其容易的,不过也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拉杜此时此刻第三代血族的身份,在阿萨迈氏族眼里,就已经差不多和顶级膳食等同了。 特别是,从遁世会传来的消息看,自从“大叛乱”时期以来,阿萨迈氏族已经很久没有换过首领了。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阿萨迈氏族在弱肉强食的进化过程中,终于有了一个更加变态的究极存在。 所以,拉杜的目标就是强过这个究极变态,使得阿萨迈氏族也明白一下什么是恐怖。 可是,要从哪里找呢?那位究极变态可没有给自己脑门上贴标签注明自己就是靶子的习惯,但阿萨迈在第戎的城堡也不是那么好进入的,拉杜并不想打草惊蛇,当然,他也不想来个的自投罗网什么的,那就太傻了。 想了一圈下来,打听那位究极存在还是首要任务! 幸运的是,这里是第戎,是阿萨迈氏族的势力范围,只要拉杜想,他总能在血族世界的第戎街区上抓到那么一个阿萨迈的族人。 然后他就得到了阿萨迈首领的婚礼即将举行的好消息。一个人总不能连自己的婚礼都缺席,不是吗?唯一可惜的是,拉杜找到的阿萨迈人因为年代太低且地位微薄的关系,根本没有婚礼的请柬,这使得拉杜在杀了那个血族灭口的时候,惋惜了很长时间,因为自己的坏运气,看来他不得不再杀一个高年代的血族以换取请柬了。 但是就在拉杜拐出那个巷口的时候,一辆奶白色的精致马车刚好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打开,金色的阶梯被放了下来,踩着小碎步走出来的正是那位梵卓的公主。 “我的该隐啊,真的是您,大人!我刚刚在街角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穿着一身粉红色蓬蓬裙,披着金黄色大波浪卷的,就像是个洋娃娃一样的梵卓公主,此时此刻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使她更像是一个会移动的巨型洋娃娃。 拉杜勾起一个小弧度的唇角,看来好运总是照拂着他。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用一种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现在看上去激动还未平复的梵卓公主,表现的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并且也没有兴趣与她交谈的样子。 果然,那位公主因为拉杜的冷漠而有些更加急切的想要表示自己的身份:“我是凯瑟琳,凯瑟琳·梵卓,您还记得我吗?就在前不久,您还救过我(玛利亚对这个说法表示不敢苟同)。噢,赞美您的善意。我一直都想找一个机会报答您……” 拉杜的心里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但他的面上依旧是很平静的疏离,微微眯着墨绿色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凯瑟琳,然后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表示他知道了,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不,”凯瑟琳迅速的动了起来,她瞬移到了拉杜的眼前,只留给了拉杜满眼晃动的亮粉色,她急切的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您还不能走!不,我的意思是,我想找个机会表达我的谢意。” 拉杜抬眼看着眼前单纯的凯瑟琳,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哈德斯丹特的妹妹。 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难道总是这么不加掩饰吗?微红的脸颊,羞涩的语气,语无伦次的思路,好像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她到底知不知道再有几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看来,她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真的是太久了,这份天真与她活的时间没有关系。 拉杜对于这样的凯瑟琳,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因为单纯往往与愚蠢是能划上等号的。可是,看着那样在拼命努力的凯瑟琳,拉杜说不出拒绝的话。 从各个方面都可以知道,这位梵卓的公主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腼腆女孩,能让她为了自己的喜欢而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作为一个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并被教育要尊重女性的拉杜,他真的做不到去伤害这么一个女孩的心。 所以本来还准备继续再多刁难一下的心思也收了起来,他缓慢的点了点头,表示了他的愿意。 凯瑟琳苹果一样圆润的脸庞此时此刻彻底因为拉杜的同意,而熟透了。 第45章 拉杜坐在凯瑟琳的马车里,正对着有些局促的凯瑟琳。他不得不再一次软化下来自己的态度,对待这样小白兔一样的无害动物,他总是没有办法真的板起脸来,而且作为一个好的绅士,他不应该让他和凯瑟琳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僵硬下去。 “你出门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拉杜问道。 凯瑟琳好像有些不可置信拉杜竟然会主动与她交谈,所以在短暂的发怔过后,她马上像是倾泻豆子一般的开了话匣子:“我今天打算出来看一个最近很著名的歌剧,我真的不敢相信,您知道吗?我以为再嫁到这里之后,我将在没有机会看到我所喜欢的那个剧团的表演,但是,该隐啊,他们竟然在第戎也有专场表演。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于是,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是凯瑟琳的个人专场,她好像终于为能找到一个和拉杜交谈的话题而兴奋着,不断的将她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到最后,她甚至连她婚礼的礼服上有几颗宝石都联系的说了出来。 拉杜耸耸肩,好吧,这起码总比刚刚那么僵硬的尴尬气氛要好上一些…… “我是说,大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这次的歌剧吗?当然,如果您很忙的话,我完全不会介意您拒绝我,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占用您太长的时间……”说到最后,那个女孩表现的就好像拉杜已经拒绝了她的邀请似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却还在强颜欢笑。 拉杜没有办法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你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那么,歌剧还有多长时间开场?” 凯瑟琳还在小声的说着:“是啊,您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怎么可能会陪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呢,我可以理解……等等,你说什么?”她猛地睁大了那双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拉杜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在场,这个女孩一定会尖叫的。 “我说,歌剧什么时候开场。”拉杜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对于这么一个喜形于色的女孩,他开始有些喜欢她的直率了。 “是的,是的,开场,只要我到了,就可以开场了。”凯瑟琳忙不迭的回答道,她的眼神一直在紧盯着拉杜的唇,仿佛怕他随时会后悔似的。 特权阶级,恩?拉杜喜欢这样的特权。 他叠着双腿,交叉双手放在了膝盖上,冲凯瑟琳笑了笑:“那我们就快点去吧,总不好让别人等的太久。” 马车在那之后瞬间就提快了速度,仿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剧院就到了。 拉杜首先下了车,转身站定,银灰色的袍子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冲刚刚起身还没有下车的凯瑟琳伸出了他的左手,示意她把手给他。 凯瑟琳再一次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变得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她的良好礼仪使得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那份慌乱而将一切搞砸。她扶着拉杜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然后挽住了拉杜的左胳膊,脸颊绯红,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 跟在身后的一众仆从都很贴心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对于这位公主的表现,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被剧院的负责人亲自领进包厢里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这令凯瑟琳有些不怎么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有到,而你却已经开场了。”很显然的,凯瑟琳和这位负责人很熟,而以她的性格,她一般是不会这么责问的,但今天是很不同的一天,她受不了事情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 “我很抱歉,凯瑟琳大人。”负责人鞠躬,充满歉意的回答道。 可惜今天的凯瑟琳不会因为这么一句道歉就罢休,她反而咄咄逼人的板起了她苹果一样圆润的脸庞,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几分公主的威仪。 不过在负责人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拉杜却出声阻止了凯瑟琳的责难:“我并没有介意。” 凯瑟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拉杜神色无常的淡漠表情,才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示意负责人可以出去了。等人都推下去了,她才放下了自己一直端着的架子,脸瞬间就因为尴尬而又一次变得红彤彤的。她说了大话,并且是在那位大人的面前说了出来,虽然那位大人已经表示了不介意,但这也无法阻止她在内心里的难为情。 拉杜也知道这种时候一般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越安慰会越容易出乱子。所以他假装将他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放在了表演上,给了凯瑟琳空间,让她自己去从她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说真的,那并不是一场多么吸引拉杜的歌剧,全篇的主题就是爱情,为爱生为爱死,大概也就只有凯瑟琳这样的小女孩会愿意去喜欢它。拉杜从包厢看去,良好的视力帮助他清楚的认识到剧院里面大部分的男性血族都跟他有一样的相同感受。 好比那个刚刚冲他投来了一个同病相怜眼神的金发少年,他和他的女伴就坐在距拉杜的包厢隔着一个礼堂的那个对面的包厢里。 拉杜也回了那个少年一个笑容,少年灵动的表情令他不自觉的想要去回应。 那场歌剧并不是特别长,而拉杜也很庆幸他的折磨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当他的耳边不断的传来凯瑟琳叽叽喳喳关于剧情的复述及讨论的时候,他们正准备走出剧院,很可惜在门口的时候拉杜并没有再一次看到那个很有意思的金发少年。 拉杜坚持要送凯瑟琳回到她现在的住所,这也令凯瑟琳再一次感动的不能自已。天知道,拉杜的目的其实仅仅是想看看阿萨迈首领的城堡在哪里而已。 马车停下来后,拉杜很满意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凯瑟琳确实是和那位首领住在一起。 拉杜是在城堡最外围的正门前下的车,凯瑟琳也陪着他下了车。她执意的希望能让她的马车送拉杜回到拉杜现在的住所,可以被拉杜坚持的拒绝了。她扭捏了半天还是没能如愿的和拉杜告别,说真的,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和拉杜分离。 而拉杜一直都在很好脾气的等待着凯瑟琳的扭捏,因为在路上他想到了一个新点子,他不用再去抢夺谁的请柬了,毕竟那种东西也没有谁会随身携带,他在等待着凯瑟琳的邀请。 果然,凯瑟琳在最后很小声的开口问道:“再有十三天就是我的婚礼了,我能邀请您吗?”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想我会来。”拉杜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了,“那么我先去找我的同伴了,再会。” 凯瑟琳因为这么一个答案已经很雀跃了,她的小女仆也很机灵的适时向拉杜递上了极其精致的请帖。拉杜在接过之后,就用瞬移消失在了原地。凯瑟琳望着拉杜消失的地方猛然想起,她甚至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询问那位大人的名字。噢,你可真蠢,凯瑟琳!她责备着自己。 拉杜本来是准备直接通过血族世界与人类世界的接口回到第戎城内的,然后联系普拉提,他一定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住所,就像一个管家所应该做到的那样。 可惜,在出了王宫的下一个街区,拉杜在一家书店门口再一次看见了那个金发少年。 少年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刚刚在剧院里的女伴,他很安静的站在书店摆放在门口的书架前,随意的翻阅着一本也许是现在血族世界很流行的小说,因为拉杜在伦敦街区的时候也碰巧看到过同样的小说被摆放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 就在拉杜准备若无其事的与少年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少年冲着拉杜的方向扬起了手里的书,用独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打着招呼:“嘿,我们又见面了。” 拉杜的脚步因此而停住,站在了少年的对面,说真的,虽然他不会主动去和少年打招呼,但如果那个少年叫住他,他也并不介意就像现在这样停下脚步去和他交谈。如果一定要给这样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拉杜觉得大概他很喜欢那个少年注意他时的样子,专注而又真诚。 “杰西,我的名字,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少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出现两个酒窝,呲着虎牙,很可爱的模样,配上他的金发碧眼,就像是阳光一般耀眼。 拉杜也勾起了他的唇角,回以善意的微笑:“我叫拉杜。”他很配合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拉杜一直都觉得其实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只是他不怎么喜欢先开口,如果有人—就像杰西一样—对他热情,那么他肯定也不会拒绝这份带着善意的喜欢,并且如果对方的态度得体,他不介意给予对方一定的好感(凯瑟琳就是个好例子)。 “我见过你。”杰西放下书,做出了一个邀请拉杜跟他一起漫步街头的动作,“我是说比刚刚剧院的那次还要以前我就见过你了,遁世会的大人。” 杰西的说话方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坦荡而又阳光,瞬间就可以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拉杜的好奇心也是在这样轻松的背景下被勾起的,说真的他不觉得他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好吧,也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心的:“真抱歉我不记得了。”但最后拉杜还是没问出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见到的,他的骄傲并不允许他把他的好奇太过赤裸的表现出来,面上依旧淡淡的。 第46章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并且对自己充满了不合常理的热情的杰西,拉杜不是没有戒备的。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忘掉一切,去享受一个符合他这个年龄应该享受的东西,好比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一起漫步街头随意闲聊些什么的朋友。 随随便便的开始一段感情一定会演变成一场灾难,我们无法否认这点,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但是在那天的黄昏,拉杜却鬼使神差的和杰西从王宫前的街区一直走到了第戎街区的尽头。他们就像是最熟悉的朋友那样,天南海北的说着一些什么。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杰西在说,拉杜偶尔只会给几个单词的评价。 他们从今天看到的无聊歌剧开始,延伸到了关于布鲁赫族因为吃多了淀粉而日益有些发胖的身材。(布鲁赫族的根据地在德国柏林,而德国人经常被英法人戏称为土豆混蛋,没有美食观念,而正是土豆里含了大量的淀粉,容易使人发胖,血族吃多了也是会出问题的,恩!) “噢,对了,拉杜,你喝过人造血吗?”在谈到第戎的传统美食血腥炖牛肉的时候,杰西再一次发挥了他常人无法契机的跳跃思维,问了一个与炖牛肉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已经习惯了杰西说话方式的拉杜也很容易的跟着他的话题一起跳跃了思维,他耸耸肩,摇摇头,示意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那种东西:“你喝过?”隐含的意思就是,那东西好喝吗?如果好的话,我会去试试。 杰西回给了拉杜一个作呕的表情:“噢,噩梦一般的味道。” 杰西说法方式的第二个与众不同,他的形容词也总是很特令独行。 “你知道的,辛摩尔的古怪创想之一。他们甚至想要把猪的大脑和猴子的大脑换一下,来看看大脑和身材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联系。”杰西冲着拉杜做了一个鬼脸,“别人总说阿萨迈人是疯子,但在我看来,喜欢研究奇怪东西的辛摩尔和神经永远不正常的迈卡维才是疯子。” 拉杜被杰西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再一次逗笑了,那个男孩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想象力的融合器,他的嘴里总能有一些奇怪的想法蹦出来。 血族世界是在地下,所以并不能看出时间的变化,但拉杜还是觉得他应该告辞了。 “我想我不得不走了,杰西。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我不能抛下我的同伴不管,也许我们哪天可以再来这么一次漫步。”拉杜笑着说,他可以肯定,这是他最愉快的一个下午之一。 杰西撇撇嘴,他好像很喜欢做这样类似的孩子气动作(拉杜也喜欢),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大男孩那样,因为要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不得不分开而有些不怎么高兴。紧接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的说道:“明天怎么样?那家书店门口见,如果你来了,我就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杰西表情就好像在对拉杜无言的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很好奇。 拉杜对于杰西比他还孩子气的做法很无语,但是又在言语间带着那么点兴奋。他喜欢得到别人热情的对待,就像他喜欢被人喜欢一样,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这种感觉。而且,说真的,他确实有点好奇他们到底还在哪里见过。 所以对于杰西的要求,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的,反正离凯瑟琳的婚礼还要一段时间。 和杰西在入口处分别后,拉杜并不怎么着急的走出了入口,进入了人类世界,然后他才意识到,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再回头,普拉提已经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了拉杜的身后。 “噢,你吓到我了,普拉提,我们走吧。”拉杜认识杰西后的好心情,使得他对这个变了异的普拉提也宽容了很多,他甚至没有因为普拉提的突然出现而发难。 普拉提一愣:“接下来去哪儿?” “住的地方啊。”拉杜理所应当的回答,然后他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普拉提,虽然普拉提还在笑着,但是拉杜可以肯定,普拉提的表情刚刚僵硬了那么一下,“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有去找!该隐啊,你仅仅是变异了,不是傻了,好吗?你这一下午都去做了什么……” “跟着你。”本来不指望能够听到答案的拉杜却得到了普拉提这个令他想要吐血的回答。 “我以为我们应该是分·头·行·动!”拉杜的好心情也在普拉提的打击中被消磨光了,他咬牙切齿的厉声说道。 普拉提笑的仿佛他浑然不在意拉杜的愤怒,他只是抬手很自然的捏了捏拉杜的脸颊,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回答:“好了,好了,我保证下一次我会理解为我们分开行动的。现在我们更关注的不应该是一起解决住宿的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那么像爱兰德?他想要当一个父亲的妄想也传染给你了吗?”拉杜皱眉,表达着他十分不满的情绪。 普拉提再一次低声笑了,之后宠溺的俯身去亲吻了拉杜的眼角,之后揉乱了拉杜的头发。 好了,现在这个动作完全的“爱兰德”化了,拉杜环胸,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回答:“如果阁下你还有智商存在的话,你就会发现我刚刚说你像爱兰德是在讽刺你!而不是在提醒你要变得更爱兰德一些!” “下次注意。”最后普拉提还是给出了这么一个很明显是在敷衍的答案。 拉杜不确定他是更讨厌以前的那个普拉提,还是此时此刻的普拉提,唯一可以让他清楚的知道的是,不管是哪个普拉提他都很讨厌啊啊啊啊! 最莫名其妙的是,当拉杜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普拉提竟然还能摆出一副好笑的样子! 那晚拉杜还是和普拉提找到了住的地方,遁世会提供的一座小型洋房,就在血族世界的第戎街区内,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大片蓝紫色的绣球花,以一种仿佛永不衰败的姿态怒放着。而那座洋房据说它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个性格很孤僻的女血族,遁世会的成员之一,不过现在她的名字已经被列入了失踪人员的名单,下落不详。 …… 再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尽管拉杜其实并不会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疲倦),拉杜重新换了一身跟昨天同样款式的灰袍子,自己对着大大的试衣镜佩戴好胸针,他已经不指望变异了的普拉提帮他做这一切了,即使普拉提的眼睛里闪现着他很乐意的光芒。 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在临出门前拉杜特意对普拉提嘱咐了一遍:“我去做我的事情,你去做你的事情,明白?” 普拉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拉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笑意加深。 拉杜并不是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去见到杰西(他的新朋友),只是走在街上的时候拉杜才发现了他自己的无所事事。这确确实实是血族的世界,他也的确是个血族,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无法融入这个社会,他们就像是分别处于不同的空间,能看见却无法有交集。 书店门口,一头耀眼的亮黄色已经等在了那里,杰西今天穿了身很宫廷风的红色制服,有着金边和银扣子,他的头上甚至带着一顶鸡心帽,帽子的左半边插着一根洁白的羽毛。 他站在书店门口,就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彩,随时可以入画。 然后就像是昨天他叫住拉杜一样,不等拉杜去招呼他,他已经冲着拉杜挥了挥手,用少年独有的清亮嗓音对拉杜说:“嘿,这里,拉杜。” 拉杜小跑了几步走过马路,看着少年矢车菊一般清澈的双眸,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大概有一个朋友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和你约在某个地方见面,而你却不确定时间,当你以为自己有可能去早了需要等人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对你伸出手,用一声“嘿”打着招呼。 “我来晚了,抱歉。”拉杜很少去道歉,并不是他不喜欢道歉,而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示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愿意和眼前这个少年道歉。 杰西拍了拍拉杜的肩膀,浑然不在意的笑着:“是我来早了,我昨天忘了跟你约时间,所以就只好早点来这里等着你,怕和你错开。而且,我也没有等多长时间,这里的小说很好看,它帮助我打发了等待中的无聊。” 拉杜很喜欢杰西的原因正是包括这点,他总是很能照顾到拉杜的情绪,用大而化之的态度将话题很快的带过去。 如果有谁敢在拉杜已经道了歉之后还得理不饶人的不断念叨,他保证他一定会翻脸。但如果是杰西这样的回答,他却反而会更加不好意思。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做了同样的一件事,却能因为不同的回答而演变出不同的未来。 拉杜和杰西找了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小酒吧坐了下来,点了两杯人血,一盘昨天杰西强烈推荐的血腥炖牛肉,相对而坐,然后开始了他们的早餐。 “嘿,拉杜,你们遁世会都必须整天穿这件袍子吗?”杰西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拉杜正低头喝着他杯子里的鲜血,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放下杯子:“怎么了?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杰西耸耸肩,放下了他手里的刀叉:“我是说,你知道的,我昨天看见你的时候,你就穿着它;我前段时间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穿着它;今天,仍是。难道你们遁世会的会规之一就是必须和这件袍子共度一生吗?” 拉杜很庆幸自己刚刚放下杯子的决定,否则如果他正在喝着那杯血的时候听到了杰西这样的问题,他一定会喷他一脸。 “是谁给你了这样古怪的大脑构造?”拉杜夸张的皱眉。 杰西揉揉头,耸耸肩,然后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谁知道,也许是转变我的‘父亲’,又或许是我还是人类时候的父母。你知道的,我对遗传学,不管是血族还是人类方面的研究,都不怎么样。” =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其实只是在感叹,而不是发问?! 第47章 拉杜在认识杰西的第二天,是和杰西在一家小酒馆里打发了一天全部的时间,他们喝了起码三十瓶以上的鲜血,吃了大概十几盘的牛肉,而整个说话时间段还是被杰西诡异的思路所垄断着。拉杜那一天都过的很高兴,他一直在笑。他从没有想过会有哪一天,他仅仅是因为某个人就会乐意待在某个其实并没有多少意思的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 最后他们在小酒馆前分别,拉杜还是没能从杰西嘴里得到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具体地点的任何提示。 拉杜并不想表现出他对于此的好奇,但是杰西明明答应过的……可他今天却好像已经忘了这个问题,特别是每当拉杜挑起这个话头,他总是会用他天马行空的创造思维轻松的错开,这不得不让拉杜开始怀疑杰西是否是故意的。 杰西在离开前亲吻了拉杜的脸颊,眼神中闪现着狡黠,他说:“如果你真的很好奇关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想也许明天你还和我见面的话,我会告诉你。” 好了,拉杜现在可以确定杰西是故意的了! 而等拉杜还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的时候,杰西已经在一阵清亮的笑声中消失在了拉杜的眼前。他就像是一个用古怪的方式挽留着他的朋友的大男孩,拉杜会不高兴于他的戏耍,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会真的对他生气,并且他明天还是会去书店门口找他。 回到现在暂住的地方,普拉提已经等在了门前,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他对于拉杜一离开就是一天的好奇。 在接过拉杜的外套准备挂到衣架上的时候,拉杜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没有准备晚饭?” “你今天已经吃的够多的了。”普拉提淡淡的回答。 然后拉杜猛地睁大眼睛,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又跟着我了,普拉提,我们明明说好的……” 普拉提突然猛地出现在拉杜的面前,脸色已经退去了他一直在伪装的笑意,他紫色的眸子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眼角微微上挑,声音带着某种压抑:“我一直在照着我们说好了的去做,你会你的朋友,我跟着我愿意跟着的人。” 拉杜被普拉提突然变了表情的脸色有些惊骇到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压力让拉杜莫名的有一种“其实是自己做错了事”的感觉,最后,他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责难的话全数咽回了嘴里。 面对拉杜这样的表现,普拉提满意的拍了拍拉杜的头,然后恢复笑容,一瞬间云开雨霁。 和杰西认识的第三天,拉杜在杰西的带领下在人类的第戎城内玩了一天,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他们表现的就像是两个真的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肆意的挥霍着青春,仿佛有着无限的可能。但是到最后杰西还是没有告诉拉杜,他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在认识杰西的第四天,杰西就像是很清楚拉杜的忍耐极限在哪里似的,他没等拉杜开口,就已经很直白的告诉了拉杜他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还记得凯瑟琳被抢亲的那天吗?”杰西依着河边的栏杆,冲拉杜露出了他洁白的八颗牙齿,“我和你擦肩而过。你当时身边还跟着两个带着兜帽的仆从,大概有这么高(杰西抬手在拉杜的身边比划了两下),而我当时正带着阿萨迈的小队赶去救援。” 拉杜在杰西提到凯瑟琳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他确实是和玛利亚、何塞在第戎城的郊外与阿萨迈的一个杀手小队擦肩而过,他也迅速联想起了小队最前面的那抹金黄。 “我们可真有缘,不是吗?”杰西笑着冲拉杜伸出手,做出一个要拥抱拉杜的动作。 可惜拉杜并不想去拥抱杰西,他们虽然是朋友,可那也不代表着拉杜必须有随时随地去拥抱朋友的习惯。不过想想,他和杰西确实挺有缘的,“那么说,你是阿萨迈内部的人喽,我的小队长大人。” 杰西摇摇头,回给了拉杜一个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的眼神,顺便出手将拉杜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冲着拉杜扬起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只要他想的,至今还没有人敢拒绝他。 拉杜从杰西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回了杰西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告诉他,他就是那个特例。 杰西猛地大笑出声,一个跃起,坐到了栏杆上,灵巧的就像是一只动作优雅的猫。他眯起了他大大的碧色猫眼:“我不得不提醒一下您,我尊贵的遁世会的大人,您是第三代血族没错,但你面前的这个人(他指了指自己),可也是货真价实的第五代,至于实际上的实力,嘛,你猜猜看。” 拉杜并没有真的去猜测,他仅仅是也学着杰西的动作坐到了杰西的旁边,两人一起背对着河水,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腿,没有人再去重新开一个话题。 然后杰西本来抓在栏杆上的双手突然举到了头顶,交叉在脑后,之后整个人就顺势向后仰了下去,拉杜差点因为这个动作而惊呼出来。他知道他们是血族,也知道下面仅仅不过是一条不算什么的小河,但他还是会对这样的动作有些潜意识里的惧怕。 杰西现在整个人倒吊在栏杆上,仅仅靠一双小腿与膝盖的力量支撑着全身不掉下去。他的头发全部因为地球引力而自然垂落,露出了整张清秀的脸颊,只不过在拉杜看来那是一张倒过去的脸。 他冲拉杜伸出手,大笑着,就像是一个疯子那样,没有任何一点危机意识的在做着极其危险的事情。 拉杜并不想把手伸过去,但他真的很怕杰西会一不小心而跌入河中,所以最后他还是勉为其难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握住了杰西朝他伸过来的手。那是拉杜第一次握住杰西的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养尊处优,反而有着涩涩的感觉,那是一双长年累月都处于战斗中的手,和拉杜的手感截然相反。 杰西从倒过来的世界里看着拉杜,对他大笑着,然后说:“我喜欢你的手,我喜欢握住他的感觉,我……” 接下来的话杰西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终于不负众望的还是掉入了河里。 拉杜并没有因为杰西的缘故而被扯入河中,因为就在杰西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迅速放开了拉杜的手。那一刻拉杜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想什么,到底是杰西过于敏锐的感官,还是杰西因为危险而放开的手。 好吧,如果何塞在的话,他会提醒说,你应该去想着怎么把人从河里捞出来。 最后杰西还是自己从河里爬上了河岸,他湿漉漉的趴在草坪上,冲着还坐在栏杆上正扭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拉杜笑了笑,然后他喜悦的说:“赞美该隐,比上次多维持了整整三十秒。” = =那果然是阿萨迈的人。拉杜终于再一次坚定了他对于杰西种族的认知。 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普拉提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了,他对拉杜说:“我想,你应该提高一下你的择友标准了。” “他并没有把我一起拉入河里,不是吗?”拉杜挑眉反驳道。 他知道,这些天普拉提一直都在跟着他和杰西,他没有任何办法反对,因为反对也没用。拉杜经过这些天的深处,已经在心底里明白,普拉提跟爱兰德都是一个德行,我行我素惯了的主。其实说真的,杰西也应该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性格,而且以他那种张扬的性格,他当时为什么会放手呢?特别是根本没有危险的前提下。 “那才更糟糕。”普拉提在拉杜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消失在了楼梯上。他再一次上楼了,而拉杜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楼上做些什么。 再接下来的三天,拉杜都是和杰西一起打发的时间,整个第戎城内,不论是血族世界还是人类世界,他们几乎都已经逛遍了。而最近他们正在一起搜寻一些银饰,杰西喜欢收藏那方面的东西,这样更加证实了拉杜觉得杰西就是个疯子的想法。 对于希拉血系来说,银质器物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但杰西却喜欢收藏这种毒药。 “嘿,为什么我发现你这么闲呢?作为首领身边的侍卫长,这样真的好吗?”就像是杰西喜欢打趣拉杜遁世会的身份一样,拉杜也渐渐喜欢上了拿杰西的身份取笑。虽然杰西一直都没有说他到底在宫廷里做什么,但是拉杜觉得他已经猜到了。 阿萨迈首领身边的侍卫长,那应该就是杰西的位置。 阿萨迈神秘的首领有一支专属于他的侍卫队,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正也是因为这个打破了阿萨迈传统的存在,使得那位首领成为了继阿萨迈本人以外在位最长时间的阿萨迈首领。因此,他的侍卫队也已经在血族内部被传的神乎其神,只专属于首领的一把利刃。 而根据遁世会得到的可靠消息称,那次前去解救梵卓公主的杀手小队就是隶属于侍卫队的第一番队,而第一番队的队长自然也就是首领最信任的那位侍卫长。 拉杜已经确认了那日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就是杰西,而杰西的实力也能对的上号,那么杰西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最重要的是,拉杜这么称呼杰西,也不见他辩驳,这也就坐实了他的身份。 杰西毫不在意的笑着回答了拉杜刚开始的问题:“噢,我可爱的小拉杜,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汇叫‘代班’吗?” “我只知道有个词叫‘不务正业’。”拉杜勾起唇角,回敬回去。 “你不也一样?”杰西毫不示弱的顶回来。 “我现在就在任务期间。”拉杜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些天他并不是真的只顾着和杰西疯玩了,借着杰西熟悉地形的便利,拉杜已经把第戎的大致情况摸了个底。 “我也是。”杰西回嘴,但拉杜已经看出他其实就是个强弩之末,不过是在嘴硬罢了。 极其顺溜的一段拌嘴之后,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默契的笑了出声,化解了即将有可能出现的因为逞强而剑拔弩张的气氛,说到底他们终归不能真的算是那些没心没肺的少年,总还是要用心思去顾虑一些什么。 第48章 在和杰西认识的第十天,拉杜和杰西闲逛二人组就在剧院里再次邂逅了凯瑟琳,只不过当时他们是走在凯瑟琳的背后,而闲逛的二位都极其有默契的没有出声,和凯瑟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分开了。 坐在剧院大堂里的座位上,拉杜和杰西击掌庆幸,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幸好这次不用听那个女人无聊的剧情分析了!” 之后在对方出声后,惊愕的在对方的眼神中,再一次找到了同病相怜。 看来作为首领最信任的侍卫长,不仅要保护好首领的安全,还要照顾到首领未来夫人的心情。拉杜在心里感叹,这年头,做什么都不易啊。 拉杜和杰西并没有选择坐在包厢里看戏,因为他们都很想试试和别的血族坐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拉杜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种与民同乐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血族本就是敏感的种族,一堆血族坐在一起,哪怕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也足够成为一场可怕的听力折磨。 再加上血族天性中的肆无忌惮以及随时可能发情的欲望,可想而知拉杜和杰西一场歌剧下来到底看了多少次限制级的现场版。诅咒我的眼神那么好,诅咒我的听力那么好,诅咒我的嗅觉那么灵敏,噢,该隐!两个少年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这些感叹。 拉杜比较欣赏的就是他前排的那对男女,那估计是整场歌剧表演中最纯情的一对,因为人家从始至终女方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很老实的用头靠在男方肩上,而男方也就是时不时的吻一下,再无其他出格的动作。 “真是太过分了!”拉杜在出了剧院之后对杰西气鼓鼓的说。 “就是!”杰西帮腔。 “那是歌剧,不是H现场秀!”拉杜气哼哼的说,虽然他本质上是个货真价实的中世纪血族,但他骨子里还是把自己认为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中国人,毕竟那二十多年的传统美德教育可不是白听的。 杰西点点头,回了拉杜一个他很是能够理解的眼神:“对,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阿萨迈现在的整体素质值得担忧啊……长此以往……” 拉杜猛地抬起头,因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真的能从杰西嘴里听到这些。 然后在拉杜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杰西紧接着就说了句:“要不下次我们也试试吧,早知道就该带个伴,你说身边有个你,我也不好下手,左右为难啊进退维谷。” = =听你说话果然不能听下半句。 然后在两人继续散步的时候,拉杜再一次看见了那对给了他很深印象的男女,就是歌剧的时候坐在他的前头的那对,发乎情止乎礼,在一片野兽发情十分无礼的大背景映衬下,拉杜想不对他们印象深刻都很难。 女方好像一直都很安静,她小鸟依人的靠在男方的怀里,有着海藻一般的卷曲黑长发,面容却无法看清。 之后她与一直在对她说着什么的男方一起从拉杜和杰西的身边走过,拉杜正好和女方擦肩而过,闻到了一股绣球花的淡然香气。最近拉杜已经被他院子里的那些绣球花弄的很火大了,那气味浓郁的他想杀人,于是对于女方身上的香味,拉杜可以很肯定那跟他家院里的绣球味同出一辙。 在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擦肩而过的女方面容,虽然朦胧但拉杜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个女方就是那个小院的前任主人,失踪了多年的遁世会成员。 而就在拉杜准备追上去看清楚的时候,却被杰西拉着胳膊拦了下来。 拉杜回头,不明白杰西此时的用意,他现在没有功夫对杰西解释,但杰西本身不应该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果然,在拉杜向他看去的时候,他的头幅度很大的冲拉杜摇了摇,就仿佛他早就知道了拉杜刚刚知道了的东西。 他将拉杜拉远,之后才说:“我可以告诉你,刚刚那个女人确实是你现在住所的前任主人,她确实是遁世会的成员之一,但我也必须告诉你,请你就当做你没看到她。” “为什么?”拉杜虽然并不真的是遁世会的人,但是遇见了这种明显有问题的事情,他也还是会想要去管的。 “刚刚那个男的,你看清他的容貌了吗?我估计你也没有看清,他就是吉密魑,是吉密魑是本人,跟你同一个时代的第三代血族,你对他还有印象吗?那个当年被成为‘魔王’的血族。”杰西的话里透露了太多的东西。 好比他绝对是调查过拉杜的。他知道拉杜现在住在哪里,他也知道拉杜现在所在扮演的人是谁,可这个所扮演的身份明明应该是只属于梵卓内部才知道的秘密。 但是拉杜现在却顾不上想这些,他已经被“吉密魑”这个名字怔住了。 吉密魑就是当初背叛第二代血族的十三个第三代血族之一,本应该死在“大叛乱”时期吉密魑氏族与宗教的一次大规模冲突中的人物。他可以随意的改变自己的容貌,据说他本人还拥有摄人心魄的特殊能力,而他本身对魔法的熟练应用就已经十分可怕了,再加上他的这种混淆视听的能力,所以才会被称为“魔王”,让血族惧怕。 这些都是拉杜从爱兰德那里听来的,拉杜本身对于这些已经成为传说的人物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当一个千年前的人物突然与他这么近的时候,拉杜还是会有些诡异的感觉。 吉密魑不是爱兰德,虽然爱兰德明显比这位“魔王”还应该被人害怕,但是拉杜却反而更在意这位假死的族长大人。 “仅仅是为了一个遁世会的女血族?”拉杜有些不怎么敢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杰西点点头,仿佛深有感触一般的回答:“到了我们这个位置,要什么有什么之后,求而不得的爱情真的会有一天成为最深的执念,撑满我们的整个世界。” = =你决定改行当哲人了吧? “还是一个不爱他的女血族!”拉杜听出了杰西话外的意思,不由得惊呼出声。 杰西很自热而然的= =了一下:“你听话可以听一些重点吗?我不知道那位吉密魑大人是怎么遇到那个女血族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我只知道,那位‘魔王’大人已经彻底疯了。你知道的,吉密魑氏族跟辛摩尔氏族一样,对于科学都有着很恐怖的求知欲。” 这点拉杜也从爱兰德那里知道的很清楚,吉密魑为了了解血族的本质,做了数不清的可怕试验,试验的对象包括了人和其他不同年代的血族。 “而那位女血族现在的状态就是吉密魑的成果之一,难道你不觉得她有些安静的过了头吗?那是因为她现在就是一个只会喘气和听从命令而动的精致木偶,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脑子,她只会听吉密魑的指令,就好像,她已经没有了灵魂,只能这么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听着杰西的解释,拉杜突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他真的爱她吗?” 杰西翻了拉杜一个白眼:“那就只有该隐知道了,也许连该隐本人也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感情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兴许某天我也会变成那样,这可说不定。求不得,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面对杰西半是玩笑的话,拉杜却已经没有笑出声的欲望。在与杰西分开之后,拉杜总结出一个古怪的定律,但凡是从千年前一直活到至今的血族,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将自己画地为牢的囚禁在琉璃城堡里的费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而现在,这位吉密魑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到底有多爱那个女血族才会下这么狠的心,宁可面对一个没有思想的她,也不愿意她离开他…… 回到那栋小洋楼里,拉杜再一次看了看摆在客厅里的那位女血族的画像,不寒而栗。 普拉提刚刚将拉杜的外套挂好,手里现在正拿着为拉杜准备好的鲜血,走到拉杜面前递给了他。笑容一如既往,他轻轻的擦去了拉杜额头上已经积攒了一层的薄汗(血族不是没有排汗系统,只是过于缓慢了一些,一般是很难看出的),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吗?” “我到底该叫你普拉提,还是爱兰德?”拉杜小声的问道,他被今天遇到的古怪场景真的有些吓到了,越想越后怕,因为活了上千年的可不止费舍和吉密魑。 普拉提一愣,旋儿就笑了开来:“这个身体是普拉提的,只不过控制权现在在我手上,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爱兰德特殊能力的其中之一,他可以在当事人愿意的前提下用自己的精神去自由的控制那具身体。(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他也可以强行占用,只不过会多花费些自己的力量。)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沉睡千年的爱兰德会对于千年后的血族世界还是这么熟悉,因为他的身体虽然一直在棺材里沉睡,但他的精神却一直控制着普拉提的身体在这个世界行走。 也就是说,当年在吉尔斯伯爵的蒂福日城堡,拉杜遇见的其实是爱兰德,而不是普拉提。 而当拉杜唤醒了爱兰德之后,普拉提才算是真正的和拉杜见了面,也就是那张冰山脸才是普拉提的正主,微笑的是爱兰德版的普拉提。 拉杜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毕竟爱兰德从未告诉过拉杜他的能力到底有哪些,可是这样的猜测实在是太过古怪了,拉杜自己都觉得这个能力有些太过的逆天。但现实却是,爱兰德真的拥有这样的能力,并且一直在运用。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爱兰德?”拉杜坐在沙发上,很小声的问。 “没必要。”爱兰德·普拉提笑着回答,他的手依旧熟络的摸着拉杜的头,亲昵的俯身去蹭了蹭拉杜的鼻尖,“我怕这种事情吓到你,毕竟完全掌握一个人的身体确实有点诡异。” “但是你真的已经吓到我了。”拉杜最后幽幽的开口说。 然后,得到了一室扭曲的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爱兰德的能力。 某日,拉杜就爱兰德的特殊能力和玛利亚仔细的剖析了一下。 玛利亚:“嘿,如果爱兰德能够用自己的精神控制别人的行动,那么你确定你被初拥的时候,真的是出于自愿吗?” 拉杜一愣,然后就冲进了爱兰德的书房,那位千年血族还坐在老位置上,看着一本红皮的精装书。 跨坐在爱兰德的腿上,拉杜挑眉:“说,当初我被初拥的时候,你是不是控制了我的身体?” 爱兰德放下书,笑着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拉杜:“因为那完全不想我应该有的表现!” 爱兰德亲了口拉杜的唇角:“好比?” 拉杜振振有词:“好比?好比我当时表现的也太迫切、太自愿了一点!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不算是特别喜欢你的表现出,那么,那么心甘情愿,还,说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而且,我还感觉当时的自己已经有点爱你了,这完全不可逻辑!” 爱兰德的笑容扩大,点点头:“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对我心怀不轨了啊,我亲爱的拉杜,早说嘛,何必到后面我们兜兜转转了那么长时间。” 拉杜猛地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又犯傻的撞到了爱兰德的手里。 爱兰德耸肩,手已经滑进了拉杜的裤子里:“我是说,你当时说‘你想和我做爱,对吗?想狠狠的插进去,然后再出去,之后周而复始。好的,我允许你那么做。’那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我是说,你说你当时就已经有点爱上我了,是属于你自己的真实感情。我太感动了,亲爱的,你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诚实过。” “你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下流过!”拉杜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看上去不是那么红,不过效果并不显著。 “其实我可以更下流一点的,只要你高兴,我的小王子。” ……接下来请自行想象,远目。至于爱兰德当时到底用没用他的能力,那我们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发情时男人的那张破嘴。 第49章 拉杜认识杰西的第十三天就是凯瑟琳和阿萨迈首领的婚礼,在婚礼的前天晚上,拉杜就已经提前在杰西的帮助下潜入了凯瑟琳的寝室内,准备将凯瑟琳秘密送回梵卓的根据地。 在和爱兰德不欢而散之后,拉杜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想他的计划了,他现在还愿意坚持去管梵卓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他那点自己都不是很愿意承认的责任心,以及和爱兰德的赌气心里在作祟。 凯瑟琳在拉杜看来就是个很单纯的小公主,他不想她被强迫,也不想哈德斯丹特为难。 所以,拉杜将自己的计划精简了一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送走凯瑟琳,控制住阿萨迈的首领。 送走凯瑟琳的计划拉杜是说给了杰西听的,因为要想将凯瑟琳秘密的送走,单凭拉杜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办到的,路途遥远难免会出些什么差错,再加上现在拉杜并不想见到爱兰德,所以他现在唯一能靠上的就只剩下了身为侍卫长的杰西。 拉杜在将他的打算直言不讳的告诉了杰西的时候,那个疯子果然就如拉杜所想的那样,他完全没有因为要将首领的新娘放跑而担忧,反而兴奋的跟拉杜计划着每一个步骤。 杰西真的可以说是一个一直在追求危险的疯子,只要他想,就没人敢拦着他。 不过在思量了很长时候之后,拉杜还是没能将计划的后半段,也就是控制首领的那部分告诉杰西。毕竟放跑首领的新娘和控制住首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外界所传的关于侍卫长的忠心这点来看,拉杜怎么样都不能将这个告诉杰西。 凯瑟琳能够快速有效的逃走的工具,自然就是传输阵。阿萨迈氏族在第戎城内和圣十三街也是有传输阵的联系的。而杰西身为侍卫长,保护首领是他的责任,他当然清楚在阿萨迈的王宫里有哪个隐藏的秘密传输阵是可以利用的。而等凯瑟琳到达了圣十三街后,她自然知道怎么从梵卓的传输阵回到梵卓的根据地伦敦街区。 这是个简单的计划,正是因为简单才最不容易出现差错。 借着婚礼的忙乱,在当天晚上,拉杜和杰西凭借着杰西的职务之便,很容易的就进入了凯瑟琳的寝室。杰西在门外接应,拉杜去接事先已经得到计划通知而准备好跑路的凯瑟琳,然后一行三人趁着夜幕,在凌晨所有人戒备最低的时候将凯瑟琳送走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新娘逃跑了,那婚礼上谁来代替新娘。 幸好,在阿萨迈传统的婚礼上,新娘是不能真的出现在典礼上的,她仅仅需要做的就是在房间内等待她的丈夫。所以其实代替新娘并不是什么难办到的事情,只要多拖延一段时间,等凯瑟琳真的回到梵卓根据地就万事大吉了。 杰西的意思是让凯瑟琳的女仆代替凯瑟琳,而且那个忠心的女仆也没有因危险而推拒。 拉杜点头同意,然后他就和杰西趁着忙乱离开了宫廷。在宫廷后门拉杜与杰西分开,今天杰西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可没有办法再和拉杜一起出外闲逛了。而拉杜则并没有告诉杰西他今天的打算,不过杰西也好像对此并不在意。 “真的很感谢你帮我这个忙,你想要什么报答呢?”拉杜并不觉得这样很伤情分,正是因为朋友,他才更应该分得清楚一些。 杰西也好像很能理解拉杜的意思,他笑着意味深长:“你……” “恩?”拉杜一愣,“什么?” “……的胸针。”杰西语气很缓慢的说道,拉杜这个遁世会的血红色逆十字胸针也是银质物品之一,银器收藏癖的杰西早就“委婉”的表达过他对于它的喜欢,现在这样直白的要,倒也是很符合杰西的性格。 拉杜自然知道杰西不会用这个胸针去做什么危害遁世会的事情,所以给的也很大方,不过在取下的时候他还是追问问了一句:“你要它做什么,难不成真是银质物品收藏上瘾了?” “不,用来自杀。”杰西回答的特别认真,他看着拉杜墨绿色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有天我陷入陷阱,再无生还的可能,我就会用你送给我的曾经属于你的东西,插入我的心脏,以此来了解我的生命。” 那真的是一个只有疯子才会说出的答案,拉杜只能干笑,再无别的话可说。 说完他自己奇怪理论的杰西,就拿着他的战利品很高兴的走回了宫廷里。拉杜一直看着那个并没有急于消失的少年背影,心脏猛地的抽疼了一下。 这样做真的对吗?他的是你的朋友,而你却在他转身的时候设计他一直在保护的首领。 拉杜也仅仅是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而已,再无多余的动作。 在杰西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后,他就迅速原路折回了宫廷内,找到了那个正穿着新娘礼服的女仆,和她换了身份,然后就将女仆也由传输阵送走了。 这不是拉杜第一次穿女装,所以他穿起来也并没有多少麻烦。拉杜准备扮演一下这位阿萨迈的新娘,然后在新婚之夜的时候对阿萨迈首领下手,或许杀了他,找遁世会里吉密魑氏族的族人来扮演首领;又或者会控制他,让他听命于自己…… 拉杜想要向爱兰德证明,没有他,他依然可以做的很好。 那天婚礼闹到很晚,拉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穿着婚纱等待着阿萨迈的首领。他不是不紧张的,因为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制得住那位首领其实没有多大把握,不过他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他是第三代血族,而且,再不济他还有杰西这个保命符。 万一真的出事了,他不信杰西不会帮助他。这样利用一个朋友,拉杜知道是不对的,只不过他现在和爱兰德正憋着一口气,已经无暇顾虑太多了。 拉杜在等待的时候吃了点桌子上的小点心,很好运的,那些点心中有一些是他喜欢的甜食。 可是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拉杜尝试过坐在沙发上等,站在玻璃窗前等,最后还是选择了那张看似很舒服的大床,躺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玩的有些疯了,他竟然会觉得困倦,那就睡一下吧,拉杜对自己的听力很有信心,一旦有人靠近这个房间他会马上警醒的。 …… 当拉杜艰难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杰西正带着一副好笑的表情坐在他的身边,抬手戳着他的脸颊:“我的新娘子,你这样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吧?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么有恃无恐?” “杰西?”拉杜惊呼了一声,然后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大意,坐起身子,看了看还是一身常服的杰西:“婚礼还没结束呢?” 杰西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拉杜的问题,他环胸打量着拉杜:“那现在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恩?还这么一副打扮的躺在床上。嘿,兄弟,不要告诉我说,你其实是暗恋首领很多年啊……” = =“是什么给你这样的构造!” “我以为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杰西回了拉杜一个再真诚不过的眼神。 跟他认真的我就是白痴,拉杜再一次在心里咒骂着自己。而杰西已经很自然而然的从桌子上端来了一些鲜血,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拉杜,自己喝起了手中的那杯:“来先喝点,慢慢说,反正还有时间。不过我可不接受你真的暗恋首领的说法!” 那是你说的…… 拉杜还是接过了杰西的杯子,喝了点血,然后才回答:“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这些年阿萨迈太过猖獗,而我需要一个,” “统领血族,你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契机。”杰西打断了拉杜准备说的话。 拉杜摇摇头:“我没有准备统领血族。” “也是,哪个有野心的人会像你这么傻。”杰西无时无刻不忘打击拉杜的智商。 “我只是想要保住血族,杰西,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大,血族已经太过高调了,我们是时候需要降降温了,否则这整个种族都将真的步上末日的预言。而做到这些的前提,首先血族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权利中心,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的一盘散沙。”拉杜决定说服杰西帮他的忙,毕竟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总好过兄弟反目、朋友成仇。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还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兄弟。”杰西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调调,“是不是你们这些个千年前的血族都有这种奇怪的责任感,恩?” 血族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这是杰西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 拉杜其实和杰西想得很像,他并不觉得他对于这个血族社会真的负有责任,只不过,如果血族完了,爱兰德一定会很伤心,拉杜是和爱兰德还在闹矛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想看到爱兰德伤心。所以拉杜不得不去关心血族,不是他想,而是他不得不去做。 又喝了一口血之后,拉杜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的身体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全部的力量,头晕眼花,这是成为血族之后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拉杜手里的杯子已经摔倒了地上,鲜血洒了一地,羊毛地毯也被染红了。拉杜不可置信的看着还坐在他身边一直笑的那么阳光的杰西,他不愿意相信是杰西做的手脚,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就能够不是真的。 杰西看着拉杜重新倒回床上,笑容愈加的灿烂,他俯下身,去吻住了拉杜的唇。 一吻之后他抬起头,右手捏着拉杜的下巴,笑着说:“我给过你机会的,如果刚刚在宫廷外面你真的老实的回去,我们就还会是普通朋友。可现在既然你穿上了我的新娘的婚纱,躺在我的新娘的床上,那么我们就换一种相处方式吧,一种我更喜欢的相处方式。” “到底是什么回事?”拉杜咬着牙慢慢的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他现在手脚麻木,根本不听使唤,身体也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唯有嘴还能说话。 杰西的手留恋在拉杜的脖颈处,带着很明显的挑逗意味,当然也不忘回答拉杜的问题:“我想你一定吃了那些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小点心,喜欢吗?我特意在每种你喜欢的点心里面加了点不同的作料,然后在刚刚那杯血里也加了点特殊的东西。” 拉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 “准确的说,我既希望你这么做,也不希望你这么做。不用费力挣扎了,吉密魑亲自出品的特效药,专门对付的就是你这种三代血族,质量绝对有保障。”杰西笑着说。 他的眼睛从拉杜的身上不断的向下移动,那就是一场视奸,他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色情,他看拉杜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任由他宰割的鱼肉。他再一次俯下身,用舌尖舔舐着拉杜的薄唇,一脸享受沉醉的表情。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难抉择,对于你。现在,你帮助我做出了选择,既然朋友没得做,就来当我的新娘吧,我会很好的伺候您的,遁世会的大人。” 第50章 接下来的几天中,拉杜彻彻底底变成了杰西,不,是阿萨迈首领的新娘。 每天早上,杰西都会亲吻拉杜的唇角,然后将自己的脸凑上前碰住拉杜的唇,假装拉杜也给了他一个早安吻。之后他会亲自动手给拉杜换上他挑选好的衣服,梳洗打扮,每一样都做得极其认真。接下来就是托着拉杜的脖颈,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上一杯新鲜的鲜血。 这之后的一整天,杰西都会抱着浑身无力的拉杜参观他的城堡——那座阿萨迈的宫廷。 他给拉杜看了他所收藏全部银质器物,也给拉杜去介绍了他真正的侍卫长,他甚至会极有耐心的给拉杜讲解关于这座城堡里细节处的每一个故事。 杰西和拉杜就像是一对真的处于如胶似漆阶段的新婚夫妇,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 除了作为当事方的拉杜不能动,也没有否决权这点外。 “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吧,今天阳光很好。”杰西笑着征求着拉杜的意见,不过他却并没有真的去管拉杜的想法,只是径直抱起拉杜就走向了花园里。 拉杜觉得他这么被对待,他应该是气愤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个一直在跟他说话的杰西,他却看到了寂寞,于是气愤不再,只剩下了惶恐的不知所措。这些天杰西跟拉杜讲了很多关于他没有上位前的故事,虽然杰西的本意并不是让拉杜去同情,不过拉杜还是会忍不住的去那么想。 杰西从成为血族的那天起,就一直是一个人,作为一个专属于首领的利刃被培养着。 而被这样培养的血族有很多,他们每天都要受到严苛的训练,然后就是相互厮杀,昨天在一起奋斗的伙伴明天就可能对你挥刀相向。 杰西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人,在这样毫无目的的厮杀中他意识那就是那位首领的意思,他不需要他们有人性、有思维,他仅仅需要的是一把刀。而很不巧,杰西并不想成为那把刀。于是,他联合起了当时一起被培养的伙伴,经过多年的蛰伏,成功的取而代之。 他成为那个控制刀的人,而他的伙伴则成为了他的刀。但杰西其实并不需要一把利刃,他需要的只是能够阻止让更多的人受害的权利,于是在他上位之后,那样惨无人性的训练就停了下来。 杰西讲起他过去的时候,表现的很平静,他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而对于这个故事中的过往,他也仿佛并不觉得他们遭到了多大的不公。 不过现实也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和他的同伴们可并不是什么弱小的受虐者。他们不喜上代首领的暴虐,所以就干脆在获得了力量之后重新在他们内部推举出一个他们喜欢的首领,仅此而出,别无深意。 但拉杜还是觉得莫名的悲哀,幸好将他变成血族的是爱兰德,而不是什么别的疯子。 杰西的价值观早就已经被扭曲,他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拉杜,即使他这些天已经无数次的在拉动耳边对拉杜说过,他喜欢他,他爱他。 拉杜早就知道杰西是个很偏执的性子,他爱他有可能是真的,但他不信任他也是真的。 有可能对于拉杜和杰西来说,朋友才是最适合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很显然,他们势必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什么冲突,再自然不过。他们最适合的关系是朋友,但他们只可能会发展成现如今这样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因为命运早在他们还没有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写下。 有的人有可能怎么都不会接受自己的朋友以这样用药囚禁的方式禁锢着自己,但拉杜可以接受,就像他会算计利用一开始的杰西一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纯洁的友谊。 没有信任,也就不存在背叛,于是就不会感觉到难以接受。 特别是在这个以变态为时代背景的中世纪,这种事情比比皆是,没什么是不好接受的。 而拉杜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知道的,爱兰德会来将他带走,对于他来说自由从来都不是问题。其实仔细想来,他什么时候真的有了自由呢?从他和爱兰德相遇起,他就已经没有了那种东西。 有的人想要自由,渴望自由,憧憬自由。拉杜却并不觉得自由有多么重要,他甚至无法定义什么是自由。 他觉得他现在其实也挺自由的,好吃好喝的被对待,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被满足,他甚至可以对杰西发火,不将那个疯子放在眼里,他顶撞他,以每日与他作对为乐……而即使是这样,杰西也从不曾真的伤害过拉杜。 所以,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自由呢?得到自由,他也未必会有现在这么舒坦。 只是,每当杰西亲吻他、或者做出更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拉杜就会想起爱兰德。想起那个人微微勾起的唇角,想起他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吻,想他情动叫着“拉杜”时的味道,想起他对他尽心尽力的一点一滴。 大概他是真的爱上那个将他转变成血族的人了,否则为什么他的性幻想对象只能是那个人,而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拉杜从来都是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别扭性子,哪怕连承认他爱上某个人的表现,他也不愿意换一种更加诗情画意的方式表达出来。实在是被逼的急了,他才愿意不怎么情愿的在心里对自己承认,对于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大概真的是特殊的。 杰西就是与那个特殊截然相反的反衬,如果没有杰西的出现,拉杜觉得对于爱兰德的感情,他怎么着也是会再拖个三五十载的才会承认。 就在那天,拉杜再一次用他的毒舌将杰西的怒火成功勾起的时候,他说了他爱他。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杰西摔碎了他屋子内所拥有的一切奢侈品,唯独还完好无损的就仅仅剩下了被杰西放在床上的拉杜以及那张大床。 拉杜眼光流转了一下,笑了:“我不想你怎么样,我想现在的重点是,你想怎么样吧?” “我想你爱我!”杰西那张仿佛永远都像是大男孩的娃娃脸上出现了与之不相称的扭曲,他直勾勾的看着拉杜的眼睛,将自己言语中的逼迫表露无疑,他已经受够了拉杜这几天不温不火的软拒绝,他设想过拉杜被他这样控制之后的反应,他可以接受他冷言冷语、接受他的恼怒,却惟独想不到他这样一副老神在在的轻松调子。 “不可能。”对于杰西的直白,拉杜也回敬的很直白。 “为什么?”这是杰西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执着问题。 “我们之间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喜欢你,我把你当朋友,再进一步就完全不存在可能性。”这是拉杜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执着回答。 杰西将整间屋子再一次的拆了,面对因为房顶塌陷而露出来的蔚蓝天空,拉杜笑了,看来那位管理阿萨迈财务的官员又该惆怅了。本来以阿萨迈那么能抢劫的本事,拆一两间屋子根本不能算是个问题,可是现在被拆屋子的频率被很好的被保持在了一天五间的这个基调上,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得不上了财务官惆怅原因的排行榜首位。 所以为了不再让那位财务官继续那么惆怅下去,拉杜在本来应该已经结束了的话题之后加了那么一句,瞬间石破天惊。 他说:“还因为我爱着别人。” “谁?”杰西朝拉杜看来的眼神中带着不信任的嘲讽,“那个美的很不真实的费舍?” “不,”拉杜摇摇头,他也直视着杰西的眼睛,笑的更加的灿烂,“我爱的是爱兰德。” 下一刻拉杜的脖子就被卡在了杰西仿佛要把他捏碎了的手掌间,随之而来的,就是拉杜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他的脸颊也被憋红了,不过他倒是不会因为缺氧而死。杰西的嘴角挂着狠辣的笑容,声音就仿佛来自地狱:“你再说一遍试试!” 拉杜微微咳嗽着,缓慢的开口准备按照杰西的要求再说一遍。杰西却加重了手劲儿,使得拉杜根本发不出哪怕任何一个音节,因为他了解拉杜,他说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高兴。 杰西眯起了他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寒光:“我不想让你我最后的结局变成吉密魑那样,不过那不代表着我在最后关头不会那么做,拉杜,你知道的,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别逼我,真的,别逼我。” 到最后,拉杜的脖子终还是从杰西的手里被放了下去,然后杰西转身颓败的离去。 望着杰西的背影,拉杜歪歪脑袋,在一片残垣断壁的瓦砾中开口轻声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爱我吗?”那声音低的几乎没有发出来,但拉杜知道,杰西听见了,但他却没有停住脚步又或者折回来重新展示他的怒火。 爱兰德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就在杰西彻底离开了之后他出现在了拉杜的身边。那个贵族一样的男子俯下身亲吻了拉杜已经开始变得青紫的脖颈,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小心翼翼以及怜惜。 “你得到你要的结果了吗?”爱兰德明知故问道。 拉杜咧嘴一笑,虽然此时此刻的他狼狈万分,身体不能动,脖子上还有伤痕,但他却依旧表现的毫不示弱,高傲如斯,昂着下巴,抬眼看着爱兰德,然后点了点头。 他是故意气走杰西的,因为他知道爱兰德来了。 爱兰德碎吻着拉杜,体验着他从未感觉到过的心痛。他当初是故意气走拉杜的,因为他想要逼迫拉杜做出那个决定,他无法否认当杰西那个疯子出现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了危机,他之所以愿意给拉杜时间慢慢想清楚,是因为他确定拉杜最终会属于他。但现在,他不想等了。可是当他得到让他满意的结果后却看到的是伤痕累累的拉杜,他突然觉得很不值。 不过,不值,他也不会后悔。抱紧怀里孱弱的男孩,他的男孩。爱兰德再一次收紧了他的手,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诉说着他再也不会放手的执着。 第51章 公元1450年,为了应对教会日益强大所带来的恶劣局势,在遁世会最高层代表拉杜大人的授意下,当时的几个血族氏族(约为第六至八代)进行结盟,正式创立秘隐同盟。 秘隐同盟的成员是由七个氏族所组成的,他们分别是布鲁赫氏族,冈格罗氏族,迈卡维氏族,诺菲勒氏族,托瑞多氏族,辛摩尔氏族,梵卓氏族。而其中,梵卓氏族由于与拉杜大人在血脉上最接近的关系,以及本身在这场结盟中所处的领导地位,从此以后正式成为秘隐同盟中的领导者。 秘隐同盟创立初期,由遁世会的拉杜大人亲自宣读了延续至现代的六道戒律,在当时要求盟派中的后世血族永远遵行。 六道戒律即:避世、领权、后裔、责任、客尊以及杀亲。 秘隐同盟规模庞大,十三个氏族中有超过半数的氏族全部主动加入。他的政治运作主要是由梵卓氏族进行各氏族之间的整合,七个氏族的长老会定期在血族世界圣十三街的长老会议院召开的高层会议,选出个氏族的“大法官”。 “大法官”可以说是秘隐同盟中最高的权威,负责裁断并惩处所有危及秘隐同盟生存的行为,原则上他们是整个秘隐同盟的统治者(当然,他们管不到参与高层会议的长老)。 秘隐同盟的建立意味着血族历史上的又一次大变革,氏族族长的制度不再存在。 ——摘自《血族历史(中世纪卷)》 阿萨迈氏族因为在第戎街区的势力范围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破坏,而不得不重新迁回他们古老的根据地阿拉穆德。而从此之后,连阿萨迈氏族内部都开始流传他的首领已经彻底疯了的消息。 拉杜从玛利亚那里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错了,玛利亚,杰西不是最近才疯的,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拉杜坐在血红色的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有了泪花,为了他那个仅仅维持了十三天友谊的朋友。 玛利亚看着拉杜,皱着眉:“你从第戎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现在连梵卓内部的血族都开始惧怕你了,你知道吗?” 拉杜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他从第戎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捏碎了凯瑟琳的头盖骨。 那个一直是梵卓骄傲的美丽公主,在好不容易从第戎回来之后,却死在了第三代血族拉杜大人的手里。 这是个人人都知道的故事,而且朝着越传越离谱的态势奔走着。 没有人知道在第戎的时候,拉杜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就没有人知道,凯瑟琳到底犯了什么错会引起拉杜这样的愤怒。 但本对此最该有发言权的哈德斯丹特族长,啊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哈德斯丹特长老,却从始至终未置一词,仿佛死的根本不是他疼了好几百年的妹妹似的。 凯瑟琳做错了什么呢? 拉杜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那个女人做错了太多的事情,导致他已经数不清到底该从哪里讲起。 好比她伪装的天真让拉杜真的上当了,这让爱面子的拉杜怎么可能饶得过她?又好比她一次次的欺骗拉杜,很不凑巧,拉杜最不喜欢的就是谎言,特别是对他撒下的谎言;再好比,那位骄纵的公主成功的触碰了拉杜的底线。 她特意在明知道杰西那天在剧院的前提下,邀请拉杜去观看歌剧,并且煞费苦心的将包厢的位置和杰西所在的包厢正对上,为的就是让拉杜和杰西彼此看见对方的存在;她安排拉杜送她回王宫,然后帮助杰西在王宫隔了一条街的书店门口成功偶遇拉杜;她将拉杜的身份等情报送给杰西;她在杰西和拉杜成为朋友之后在剧院故意等待他们,为的就是确认一下二人的关系;她在逃跑的那天也没有告诉拉杜,拉杜以为的侍卫长杰西其实就是阿萨迈氏族的首领…… 凯瑟琳的特殊能力,就是对跟她进行过一段时间接触的人下心理暗示,好比她在和拉杜看歌剧的三个小时以及后面不断唧唧喳喳的诉说剧情中,字里行间里都隐藏着让拉杜相信“他自己感觉到寂寞,他需要一个对他微笑的热情朋友”的信息。 林林总总,她所做的这一切却仅仅是因为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她害怕她的兄长被拉杜所扮演的卢卡斯抢走。 于是,既然她有胆子设计拉杜,就应该做好承受拉杜怒火的准备。 不过即使将凯瑟琳杀了,她的心理暗示也已经成为定局。所以,拉杜也就已经无法分清他到底是因为凯瑟琳的心理暗示,还是他真的把杰西当做朋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拉杜脑海里永远也无法消去的那十三天,他真的很快乐。 …… 秘隐同盟从建立开始,就迅速有了大动作,就好像它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现在终于等到了的出动的契机。短短不到一年间,秘隐同盟的联合军就肃清了血族内部的“大叛乱”,叛乱的血族顿时陷入劣势,最后纷纷被降服、消灭。而这场肃清运动的高潮,也就是作为完美谢幕的行动,就是秘隐同盟军攻陷了阿萨迈的根据地阿拉穆德,阿萨迈自从对秘隐同盟屈服。 秘隐同盟军攻陷阿拉穆德的那天拉杜也跟了去,他是最早冲入阿拉穆德王宫的血族之一,那种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凌厉气势是他前所未有表现过的。 阿萨迈阿拉穆德的宫殿布置和在第戎的宫殿是一模一样的,拉杜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然后他在那片他最熟悉的宫廷花园深处,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人。杰西穿着那身如火一般红艳的制服,等在一片摇曳着身姿的花丛中,笑的一如拉杜所知道的那样爽朗而又阳光,娃娃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之后杰西的侍卫长猛然出现挡在了杰西和拉杜的中间,很显然他是要保护杰西,不过他也却并没有冲向拉杜,他仅仅是沉默的希望杰西能够撤离这里。 但最后,迎接这位感情一直都很内敛的侍卫长的,却是杰西捅进他心脏里的银刀。 然后那个大个子也仅仅是沉默的栽倒在了拉杜的面前。杰西微笑着的面容,以及挺拔的身姿重新出现在拉杜的眼帘里,他的视线里根本没有那个被他杀死的侍卫长,就像是那对于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拉杜与他跟着一片花海遥望,他问他:“为什么?” 就像是杰西的冷漠一样,拉杜也没有去关心那个侍卫长,因为那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阿拉穆德的攻陷来得太过容易,所以他想要问为什么,明明杰西有着足以抗衡秘隐同盟的力量,就算不能真的与之等同,但是僵持的话,没有个几百年秘隐同盟也未必能赢。但是这一路来的势如破竹,已经让他不能用一个阴谋来形容这样的局面。 杰西平静的看着拉杜,张开双臂就像是他在拥抱他。他的笑颜依旧,他当着拉杜的面去亲吻拉杜送给他的胸针。 他说:“因为你。” 他说:“因为这是你想的。” 他说:“因为我在向你证明我爱你。” 一把窜天的大火猛地阻挡在了拉杜和杰西之间,后面依旧是兵荒马乱,而在这个花园里,却只剩下了窒息的寂静。火势凶猛,火舌窜天,然后将一直在笑着的杰西吞没,他最终还是没用拉杜给他的胸针自杀,而是自焚在了拉杜的眼前。 那真的的是个疯子,当烈火已经烧上他脸颊的时候,他还在问:“现在你可以相信我是真的爱你了吗?” 拉杜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到了,他知道他该冲上去救他,但他的脚步却挪不动哪怕一丝一毫。 希拉的血脉都会趋火,在所有元素中他们玩的最顺手的就是控制火元素。不过这来自地狱的业火不是为了去杀死敌人的,一般他们都会留给自己。也许是受希拉自杀在火海里的影响,每一个阿萨迈人都以被自己的火烧死而骄傲,那是阿萨迈氏族最体面的死法。 每一个死于这无明业火的阿萨迈族人都是挺直了腰杆死的,直至他们被大火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那是一个疯狂的种族,因为他们会在死时放声大笑,仿佛寻得了解脱。 拉杜的脑海里仿佛也绘制出了一幅希拉自焚于自己的宫殿中的样子,那个张扬肆意的男子在跳跃的火焰中,咬开他的手指,立下诅咒,然后他开始放声大笑,用他一贯放浪形骸的态度。那火一直在烧,哪怕是再大的风也无法把他吹灭,直至被烧的血族烧的只剩下了灰烬。 来自中东的沉默男孩睁着一双乌黑空洞的大眼睛,从此坚信,唯有被火烧死,才能洗刷灵魂深处的罪孽,不出意外的,他也死于大火,他的名字就叫阿萨迈。 一幅幅画面从拉杜的脑海闪过,然后他在一片被火烧了个干净的焦黑土地上放声大哭。 爱兰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拉杜的身后,将黑发碧眼的男孩抱起,吻去他全部的泪水。拉杜搂紧了爱兰德的脖颈,他已经再没有力气去追究他一直想问爱兰德的第二个问题,千年前是否他就是卢卡斯。不过那个问题在现在看来已经变得毫无异议,就像是杰西的死一样,不论如何也没有余地挽回。 他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 他现在是拉杜,有一个爱着他,他也爱着的转变者爱兰德,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这一卷就结束了,不论是否有亲喜欢杰西这个角色,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他就是个疯子,就好像他喜欢倒吊在河上的栏杆上仅仅是为了算算他能吊多长时间一样,他也可以烧死自己仅仅是为了证明他的爱。 在某看来,血族是一个很极端的种族,他们偏激而又矛盾,漫长的生命只给了他们越来越古怪的性格以及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执拗,而这种执拗值得他们为之奉上一切。 以上,献给某深爱着的杰西。 (众:你就直接说越被你喜欢死的就越变态,不就好了?= =) 补上上章欠了的小剧场: 杰西说,他死的很无辜啊,他的人生很浮云,他容易嘛他。 千辛万苦得来一个首领的位置,结果却要累死累活的整顿内务,生怕哪天自己就像上任首领一样成为了别人的养分;强取豪夺的找了个人生中的第一任新娘(他需要强调的是,那前面四十几位可都是他的上任们丰功伟绩,和他本身没有关系),结果新娘恋兄情节严重,而且两人一个狼一狈只能勾肩搭背的策划阴谋,而作为老婆的主要功能迟迟未能兑现;坑蒙拐骗的接近了心里喜欢的人,结果却被发了好人卡,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一旦自己翻脸撕破朋友的面具,只能落到一个王宫被毁,族人被打,最后自焚的下场;其实以上都不能算是什么,想他杰西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有实力的四有青年,没长得伟岸英挺、帅气高大也就算了,还偏偏摊上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两酒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正太似的!这让他首领的威严往哪里搁?怪不得他最后没能抱得美人归,主要就坏在这表里不一上了。 最重要的是,你听过哪个成功人士叫杰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资料——百度百科:JESSE(希伯来)涵义:上帝的恩赐。 第四卷 第52章 1459年冬,秘隐同盟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特殊会议被迫提前召开,七族的长老都早早乘坐着低调却又奢华的马车,搬进了他们各自位于圣十三街的城堡,等待着这次特殊会议的发起人——拉杜的召唤。 拉杜出席会议的次数不多,用屈指可数来形容都感觉有些说的多了,因为算上这次的会议才是他第三次在秘隐同盟的会议上露面。 第一次,他是出现在宣布成立秘隐同盟的宣告会上,宣读了秘隐同盟以之为建立基础的六道戒律;第二次,他是出现在四年多以前的第一次特殊会议上,就日益扩散严重威胁到血族生存的吸血鬼猎人的问题重点谈了一下解决措施。 由此看来,他这次的出现,一定是因为血族内部又出现了重大的问题。 每一个秘隐同盟的高层仿佛都已经很习惯了拉杜的这种出现方式,并乐忠于以拉杜在会议前单独接触了几位执政官及执政官以上级别的人,来下赌注猜测这次事态的严重性。 当在会议即将举行的前天晚上,有血族看到勒森巴和吉密魑的车队之后,所有人都已经收起了会议前的那种一贯的懒散态度。高层们神情高度紧张,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他们开始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色凝重,辗转反侧,那晚注定将会成为一个无法纵情玩乐的夜晚。 拉杜站在以他的名字命名、属于他的城堡里,透过二楼奢华的落地玻璃窗,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他的五指轻轻的印在胸前的玻璃窗上,却没能落下影子。 血族是无法在任何地方留下映像的,就仿佛他们真的是被神创造的这个世界所遗弃了。 转身,普拉提版的爱兰德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里端着两杯盛满了新鲜血液的高脚杯。他笑着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拉杜,然后举杯,轻轻将细长的杯身向前倾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与拉杜的杯角相碰,在寂静而又空旷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两人笑着将杯子里的鲜血一饮而尽,拉杜是真的有些渴了的,也就没有去管这与礼仪是否相吻合,而爱兰德,不管他做什么,那永远都是贵族礼仪最高标准的气质。 “费舍让我带话给你,‘你永远别来看我了!’”爱兰德笑着开口。 拉杜拉过镂花的洛可可式靠背绣花白椅,叠着腿坐到了爱兰德的对面,仰着头看着他面前颀长身子的男子,面对他一年四季不换的微笑表情,不屑的撇撇嘴:“他的原话一定是,‘你再不来看我,你就永远别来看我了!’我比你更了解疯子的想法。” 爱兰德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穿后的尴尬,反而依旧笑的风度翩翩。在拿走了拉杜和自己手里的玻璃杯后,他慢步走到拉杜面前纠正道:“准确的原话是,‘你已经有八千五百五十五个小时(大约是一年零几个小时左右)没来看过我了,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来!哼,你再不来看我,你就永远别来看我了!’” 拉杜笑看着越逼他越近的爱兰德,仰着头,神色轻松:“他越来越比以前有活人的感觉了,恩?其实他的性格比他的脸可……” 剩下的话已经全部被爱兰德悉数吞到了肚子里,他俯下身子,一手抬着拉杜的弧度优美的下巴,一手搂着拉杜纤细的腰肢,闭上双眼,沉醉于拉杜的唇中。他一直很喜欢和拉杜接吻,那里提供给了他一直很想感觉的灼热温度。 鼻腔中充满了对方的气味,口腔中是对方灵巧的小舌,就仿佛他们已经被彼此所包围,满满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对方与自己,交融在一起,再难分离。 一吻结束,当爱兰德准备再继续做点什么的时候,拉杜却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拉杜横着眼睛,眉毛高高挑起,被很好的疼爱过的薄唇此时变得很水润,带着一层暧昧的银光,他开口说:“难道你有看着别人和自己爱人做爱的癖好吗?” 爱兰德表现的很无辜:“可是这也是我,亲爱的,普拉提正很好的睡在我的脑子里。” “想都不要想!”拉杜瞪了眼某些贼心不死的人,打掉了妄图重新占领高地的狼爪,用严厉的态度告诉对方我意已决,驳回上诉。 爱兰德,这个一向都是很贵族的文雅血族,此时却极其孩子气的撇撇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眼前一脸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小爱人,还不时的借助身体的接触以此来挽回可能性:“我很想你,我最亲爱的,我们已经很久……” “我真的很想问问阁下对于‘很久’的定义是什么。” 拉杜丝毫不准备给其情面,在一起的这九年里他已经彻底了解到了爱兰德是个多么喜欢顺杆爬的人,绝对不能给他任何一点希望,否则后悔的一定是自己!再说,他们明明才分开了不到三天,让他的“很久”都见鬼去吧!难道三天前爱兰德城堡里跟他滚床单是充气娃娃吗?! “什么是充气娃娃?”爱兰德笑着以极其挑逗的暧昧语气在拉杜的左耳后低声问。 “收起普拉提那令人恼火的特殊能力!同样是背弃上帝的种族,恶魔和血族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太大了,真不公平。”拉杜每每想及此就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想法。 普拉提可以倾听别人的心声,爱兰德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去控制别人的大脑,哪怕是那个被他捏碎了头盖骨的凯瑟琳也是可以下心理暗示控制别人的……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在控制别人的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什么绝对治愈啊,他又不是长着翅膀的天使,治愈系真的不适合他! “我觉得你的特殊能力很棒啊,我亲爱的。”爱兰德似乎已经放弃了他最初的初衷,毕竟他也清楚拉杜的性子,说不可以就真的是不可以,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拉杜回去给了爱兰德一个锋利的眼神,意思很简单,你再说我就真跟你翻脸了。 于是,某位活了上千年,还是身为转变者这种占尽了优势位置的第二代血族,就乖乖的在某第三代血族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的眼神下,很老实的闭嘴了。虽然拉杜是不会真的生多大气,但隔三差五的让他独自去睡棺材这可就受不了了,而且,还很伤身的。 第二天,特殊会议正式召开。 拉杜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左手边就是哈德斯丹特,右手边的位置以及其后面的几个位置都被空了出来。面对众人的疑惑眼神,拉杜也没有作出解释的打算。 直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衣着张扬而又华丽的一小队血族迈着傲慢的步子走了进来,哈德斯丹特旁边托瑞多的长老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的(其实全场都能听见)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是他们,早在没开门前我就闻到他们身上堕落的味道。” “噢?这么看来,您对于堕落貌似很不能赞成啊,我假设您不知道地狱七大魔王之首的路西法大人就是堕落天使。”一个带着很明显的北欧口音的圆润声音带着笑意开口。 逆着光,拉杜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以及他身上很浓的勒森巴味道。 一小队人很快入席,他们就是最近带头和秘隐同盟闹分裂的勒森巴和吉密魑的的代表,这是拉杜事先已经知道的消息,他不知道的是,勒森巴的代表会是弗拉德,那个仿佛已经应该淡出他生命的人。 现年应该二十九岁的弗拉德已经完全褪去了他曾经的青涩以及稚嫩,成功的蜕变为一个成熟而又极有城府的帝王般的男人,举手头局间都透着那么一股霸气,他很好的诠释了勒森巴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优雅与残忍并存,高贵与颓废同在,是优雅的坠落者,是天生的领导者,也是希拉血系中最像希拉性格的一支血脉。 拉杜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注意过人类世界的战争动向了,赶紧的联系了一下上一世的记忆,他发现1459年正是弗拉德重掌瓦拉几亚的那年。 而记忆的弗拉德,在刚上位后就以雷霆的手腕收拾了瓦拉几亚境内的一些大贵族(这其中也包括豆芽菜特拉扬的父亲),然后他开始掌握实权。他拒绝向奥斯曼帝国纳贡,当奥斯曼遣使来催问供品的时候,他将使者活活钉死。从此以后瓦拉几亚和奥斯曼帝国再次交战,而且每回都是瓦拉几亚人将奥斯曼人击退作为最终的结果。 那大概是他的二哥弗拉德一生最辉煌的一个时间段,意气风发,手握生杀大权,是民族的英雄,瓦拉几亚境内没有谁是不崇拜他的。 当然,大概要除了当时远在奥斯曼帝国心怀怨恨的自己。 现在想来,当年的他真的是幼稚的可爱,如果他依旧还在原地踏步,那么此时此刻再重新遇见弗拉德,他一定会失态,甚至是把整个事情搞糟。但他已经在爱兰德的帮助下前行,所以对于弗拉德这个意外,他也仅仅是礼貌的点头致意,表示欢迎,再无多言,即使弗拉德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两人之间是那么接近。 会议上,秘隐同盟的长老们不出意外的和勒森巴及吉密魑的代表吵了起来,甚至大有准备掳袖子上去打人的架势,不是一个乱字就可以形容的。 其实两方争吵的原因挺简单的,就是关于勒森巴和吉密魑可不可以再结新的盟派的问题。一个说凭什么我们不可以结盟?一个说你们就是不可以结盟,秘隐同盟只能是血族内部唯一的盟派!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一般的幼稚。 而在场没有表态的,就是哈德斯丹特、拉杜以及弗拉德三人。 第53章 会议开上双方都仍然是各执一词、不肯退让半步,到最后自然也就只能是以不欢而散作为收场。在进门说过那句话后就再为曾说过一句话的弗拉德,在最后离开前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只是来通知的,与你们同不同意并没有关系。” 然后他起身,附在拉杜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拉杜却仅仅只是回了他一个很淡然的笑容,暧昧而又模糊,他并没有给出解释,也没有打算承认他认识已经变成血族了的弗拉德。 昨日已如昨日死,从他离开布朗城堡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浑身狼狈却依旧骄傲如斯的小王子拉杜了。虽然他依旧还是会感情用事,但他也会注意到为了爱兰德所希望的血族发展而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理智。 他装作不认识弗拉德,不是因为他们的过往,而是因为“卢卡斯”不会认识弗拉德。 勒森巴和吉密魑的代表们在弗拉德放下话之后,昂着头扬长而去,徒留身后一片的咒骂声,这些自然是出自留在原地气急了的长老们之口,他们聚在一起咒骂着勒森巴的背信忘意。 “他们就是帮下流痞,也不想想当年大叛乱的时候,我们给予了他们多少的支持!” 你们支持的出发点也不过是自己的利益吧?= =拉杜闲闲的想。 “忘恩负义,傲慢而又贪婪的无耻小人!” 诶?这个评语不是你们送给梵卓的吗? “还有,我们不能忘记,当吸血鬼猎人危害勒森巴时,拉杜大人曾无私给予的帮助。” 谢谢,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当初我救助的那个城市其实是勒森巴的势力范围。 [时间回到四年多以前,也就是1455年的夏天。] 距离玛利亚消失已经有大概快一个周的时间了,从确信玛利亚遇到了危险之后,拉杜就利用他手中现在在秘隐同盟内部的强大职权,假公济私的召开了秘隐同盟内部的第一次秘密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近日以来越来越猖獗的吸血鬼猎人,也就是绑架玛利亚的罪魁祸首。 何塞一直紧跟在拉杜的身后,他虽然表现的跟往常差不多,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拉杜清楚的知道,这个半人鱼真的是已经彻底慌了。 …… 当初在拉杜对付阿萨迈的时候,何塞和玛利亚按照拉杜的要求赶往了冈格罗的根据地,去调查有关吸血鬼猎人的事情。但是却无功而返,而一直被不断骚扰且损失惨重的冈格罗则在他们过去之后,停止了这种损耗。不明就里的血族自然而然会把这一切归功于遁世会,但只有何塞自己心里最清楚,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带着玛利亚出现了一下,仅此而已。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从冈格罗回到爱兰德城堡之后,玛利亚就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虽然拉杜回来之后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但以何塞对于玛利亚的熟悉,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此后由于要处理阿萨迈屈服的后续事情,对于玛利亚的异样的关心也就不得不被暂时搁浅。 等到阿萨迈的事情忙完之后,玛利亚就已经恢复到了她以前的样子,凶狠的就像是大杀器一样在秘隐同盟内部作威作福,嚣张而又肆意,何塞也就没有再过问此事。 但当五年后的今天,玛利亚突然消失之后,何塞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和五年前的事情绝对脱不了关系。而当他去问五年前玛利亚到底和拉杜说了些什么的时候,拉杜表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玛利亚谈及到了一些她很早以前的事情,于是何塞就真的有些急躁了。 何塞很了解玛利亚那个人,在一起相处的百年间,足够他认识到在玛利亚那层萝莉皮下,藏着怎么样狠辣的一颗心。 而这颗心的练就,就是在玛利亚没有遇见何塞前的那些年固定成型的。对于玛利亚在没有遇到何塞前到底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何塞是无从得知的,但那并不影响他知道那段记忆对于玛利亚来说是她心里多么大的一层阴影。 而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冷不丁突然冒出来的吸血鬼猎人的组织。 …… 对于玛利亚的失踪,拉杜可以说是很上心的,自从杰西之后,他开始变得格外珍惜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1447年遇见玛利亚到如今,他们已经相处了大概八年的时间,也许这对于血族漫长的生命来说不算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数字,但对于一直还是未能从人类视角转变过来的拉杜来说,八年足够他真的愿意去接纳玛利亚和何塞为他的朋友。 玛利亚在五年前从冈格罗的根据地回来之后,为了安慰因为杰西的事情而状态十分不好的拉杜,就给他大致的讲了一些属于玛利亚自己隐私最深处的秘密。 好比她也曾经有过一个挚友,是个有着东方血统的女孩,性格很男孩子化,也是个半血族,但生长周期要比玛利亚快上很多。所以,虽然她和玛利亚差不多大,但她总是两个人中比较会照顾对方感受的那个。 可惜最后,女孩在为了帮助玛利亚逃离玛利亚母亲的魔爪的时候,死了,这也就是玛利亚能够狠下心来策划多年去吸干了她母亲的源头。 拉杜答应过为玛利亚保密,所以他并没有告诉何塞这些。他知道何塞会容易想歪,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在保住玛利亚秘密的前提下,去向何塞解释,玛利亚的反常绝对和她以前的故事没有关系。 而爱兰德在听到拉杜的苦恼之后仅仅是宠溺的一笑,抬手去弹了一下拉杜光洁的脑门。 优雅的男子坐在他红色靠背的沙发上,笑着说:“我的傻拉杜,你真的相信玛利亚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不要忘了,她可不是真的只有她外表那么大。” 但拉杜就是愿意傻傻的相信玛利亚没有欺骗他,因为当玛利亚用自己的往事作为安慰拉杜的噱头的时候,玛利亚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以及悲伤。拉杜愿意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好吧,不得不承认,经过很多事实之后证明,他看人的眼光已经没有任何可相信性了。 到最后,爱兰德笑着拥吻着拉杜说:“随你吧,但要照顾好你自己,懂了吗?” 拉杜点点头,回吻了爱兰德,他发现他已经渐渐有些真的离不开眼前这个男子了,他是他的转变者,是他的引导者,也是让他此时此刻真切的感受到爱意的人。 然后,拉杜召开会议,之后他带着何塞踏上了去往里斯本的道路。 里斯本是葡萄牙的首都,气候良好,全年大部分时间都是风和日丽,温暖如春,舒适宜人。而拉杜作为现在整个血族某种意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他有权通过圣十三街的传输阵去往任何属于血族世界的街区。这里面自然也就包括里斯本街区。 从里斯本街区进入人类世界的里斯本城,一出去就正好能够看见太加斯河口,相隔很近的地方就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以及那条很著名的跨越了七座小山的新街。 太加斯河流向大西洋,并形成一个名为“槁之海”的内陆海,它是世界上最壮丽的自然港口之一,以大航海家在此启航著称。当然,这都是不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太加斯河港口虽然也停泊了很多大船,但还不至于夸张至此。 拉杜真的很想不明白这些吸血鬼猎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选择这么繁华的城市大张旗鼓的出现对付血族,这不是明摆着要成为血族的靶子嘛。 血族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可不会在乎万一打起来了是否会殃及无辜的人类,相反吸血鬼猎人却不得不因为这些碍手碍脚的人类而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毕竟他们名义上的直属单位——教会可是以爱世人为己任的。 据传,这些吸血鬼猎人都具有相当高的学识,知识渊博,做过很多关于血族的调查研究。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强壮的体格,身上携带着满满的武器,就跟一个会移动的武器库似的。 拉杜对于这些说法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他还记得他看过的小说里对于吸血鬼猎人是这样描述的:“外表神秘,一身漆黑,带着银色的十字架,在皎洁月亮的照耀下,他们穿梭于大街小巷追捕吸血鬼。”那听起来浪漫极了。 因为爱兰德城堡在法国的关系,拉杜和以法国为自己氏族势力范围的托瑞多长老接触良多,最近总挂在嘴边的词就是“浪漫”。 “你什么时候可以关心一下‘重点’这个词汇的意义?”何塞火药味极其浓厚的在拉杜旁边开口。 拉杜撇撇嘴,看了眼他身边同样是灰色遁世会长袍的银灰色眼眸的半人鱼,赶在他眼神里的冰冷变成火山爆发前很难得的道了歉。在经过了杰西的事情之后,拉杜也对于自己的态度有所收敛,起码,该让步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因为面子问题而逞一时之快。 然后紧接着,拉杜就被一个不算是特别有劲儿的小身板撞了个满怀。这个事实告诉我们,不要站在街中央想事情,即使你是血族也还是会有被撞上的可能性。 第54章 拉杜凭借着他血族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倒是并没有被撞到,还很小心的扶住了撞在他怀里穿着棕色袍子的少年。当少年一双黑发黑眸的东方面孔出现在拉杜眼前的时候,拉杜突然心生出了一种亲切感,于是顺便就多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可惜少年仿佛并不怎么想要给拉杜面子,在拉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挣脱了拉杜的怀抱,跑远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里。 突然有些想念中国了,如果可能的话,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他真的很想回到那个富饶的土地上去看看。说不定他还能改写一部分历史,让欧洲早点找到他们心里遍地黄金的东方大陆,那拉杜的名字一定可以和哥伦布一起出现在历史书上了。 当然,这只是个妄想,不过偶尔不负责任的YY一下,果然能够保持身心健康。 然后自得其乐的某人还十分没有眼色的对旁边的何塞说:“他其实挺好看的,如果他的面色不是那么苍白的话。”他指的就是刚刚跑远的少年。 “其实你也挺有脑子的,如果你的智商还在的话。”何塞指的自然就是拉杜,他的整张脸都已经彻底黑了。 拉杜立刻收了声,噤若寒蝉。 等何塞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拉杜为了表示自己的敬业赶忙问道:“那些吸血鬼猎人是人类吗?” 何塞一愣,面色没有丝毫改变的说:“大概,是吧。” “大概是吧?你确信你说的话和我想的是同一个意思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大概是!当初你和玛利亚不是去调查过了吗?”拉杜皱眉,他这个人一向是很容易就能原谅自己,但对于别人的疏忽,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点他都可以数落半天。 何塞难得老脸一红,慢吞吞的解释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吸血鬼猎人的种族问题,毕竟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的固定思维,只要和血族的事情对着干的,一定出自教会。” “但其实呢?”拉杜眯起眼,越来越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我和玛利亚过去之后其实根本没有和那些吸血鬼猎人正面接触过,唯一的一次就是我们入住冈格罗城堡之后的第一天晚上,遭到袭击的也是玛利亚,她和他们正面接触过,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大概是何塞这辈子说过最多一次话的时候了。 “你们竟然没有睡到一起!”拉杜惊呼。 = =“我们为什么要睡到一起……”顺着拉杜思维刚说了一句话的何塞猛地怒吼回去,“拜托你听话能不能听一些重点!” “玛利亚当时怎么说?”拉杜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何塞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很显然他对于这一段印象很深:“玛利亚说她大概知道吸血鬼猎人的真面目了,当时我并没有当真,你也知道的,玛利亚总喜欢开一些这样的玩笑。”对于这点拉杜深有体会,玛利亚总是会语出惊人,好比她说当年的阿萨迈是因为暗恋希拉而不得,所以由爱生恨才狠下杀手的。 “那你觉得呢?你就一点都没有看到什么?”拉杜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道。 何塞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只知道他们的行动速度很快,比一般的人类要快上很多,动作也很灵敏,大概听力也很好。因为虽然我当时赶过去的时候玛利亚说那些人早就已经逃跑了,但我知道,就在我还没开门前,他们还是在那个房间里的。” “这么说来……”拉杜低着头,将声音拖得很长。 “怎么样?”何塞难道很急切的问道。 “是玛利亚通敌卖国!” 拉杜的推理最后得到的是何塞极其愤怒之后扔过来的水果,虽然拉杜是躲了过去的,但卖水果的小摊贩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而等拉杜准备给些钱了事的时候,带着一堆尘土而来的骑士团已经将拉杜和何塞团团围住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几个水果嘛,我又不是不准备给钱……拉杜抬头看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质铠甲,突然心生出了一种中世纪的法律果然很严苛的诡异认知。而何塞则也收起了对拉杜的愤怒,准备一致对外。 刚刚还很繁华的街道瞬间就做了鸟兽散,一些胆大看热闹的也仅仅是跟着骑士团的背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观望。 拉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露出他已经装习惯了的很淡定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宗教裁判所的骑士,我是骑士长安德烈,现在有人怀疑你们是吸血鬼,所以请你们最好配合一些,和我们一起回去调查一下。”一本正经的骑士长大人坐在白色的骏马上,一脸严肃的开口。 拉杜和何塞迅速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一个相同的信息,血族内部出了叛徒!拉杜这次的行动是极其隐秘的,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么血族内部也是时候该肃清一下了。 不过看对方的态度好像还不是很肯定,于是拉杜决定垂死挣扎一下。 “骑士长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血,吸血鬼好像是不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吧?”拉杜抬头看了看还很尽职尽责的挂在天空上的太阳。 “很多事实都能证明,高级吸血鬼是不惧怕阳光的。”不是高级血族不惧怕,而是特殊的血脉不惧怕。拉杜在心里纠错。这位恪尽职守的骑士长大人真的令拉杜觉得很可爱,他确信他是在抓吸血鬼吗?这样一本正经老老实实的跟着嫌疑犯的思路走,还有问必答,教会的人都是这么认真的可爱吗? “多说无益,赶快跟我们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实的骑士长大人终于决定下狠手了。 在周围因为听清楚了二人对话的围观群众,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在这个十分迷信的中世纪,往往代表了最高神权的教会一出面,那么事情就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上帝是不会错的。 “等等,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我是托莱多教区的神职人员,正在游历的路上。”托莱多教区就是当年特拉扬去担任主教的教区,是比邻葡萄牙的国家西班牙最大的教区,很多托莱多教区的教父都很喜欢来葡萄牙贡献他们对于主过剩的热情。 安德烈骑士长猛地皱起了眉头:“我在没有进入宗教裁判所之前就是隶属于托莱多教区的骑士长,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神职人员?” “我是特拉扬大主教身边的拉杜,不信你可以派人去确认。”拉杜量他也不敢真的为了这种事情去惊扰红衣主教,所以说出特拉扬的名字,为的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顺便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可惜……“我就是特拉扬主教的骑士。”安德烈骑士长冷冷的回答道。 很好,正好撞人家枪口上了。拉杜一阵郁卒,而旁边的何塞从一开始都在用一种“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主教也有了一腿”的眼神看着拉杜,等待着拉杜给他解惑。 围观群众看着这一波三起的剧情,甚至有开始叫卖小吃的,还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 不过如果这么就被吓住了,他也就不是拉杜了。拉杜昂起头,用一种极其傲慢的眼神看过去,语调也开始变得不屑起来:“特拉扬主教难道什么事情都需要对你说吗?也不看看你是谁!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过程中,不信你完全可以派信回去询问。我的名字是拉杜,你可以这样告诉主教大人。” “不用了,你跟我直接去见主教大人吧。”安德烈的神色依旧是那么一本正经,并没有因为拉杜的态度而有丝毫的改变。 拉杜皱眉,有模有样的厉声责问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有任务在身,你让我回西班牙,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耽误了主教大人的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我们不用回托莱多,主教大人就在里斯本。”安德烈回答。 所以说,谎言是注定要被戳穿的。一般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天不助你。但拉杜却丝毫没有怕,反而点点头,很从容的回答:“正好我也想面见主教大人交待一下这些来我的成果。”他怕什么?那是特拉扬,那个从小就很听他话的孩子,说不定还真能从他手里混张教父的任命书,那以后行动的话可就方便多了。 本来以为拉杜不过是在骗那个骑士长的何塞在心里真的很想说,你真的知道你现在是血族的身份吗?你以为你要见的是谁?!那可是红衣主教……你们就算以前真的认识,现在遇见这样不老不死的你,你觉得他可能还会站在你这边吗? 第55章 事实证明,豆芽菜同志真的是一颗好的豆芽菜,在安德烈带着拉杜去见到特拉扬之后,他虽然不免惊讶于多年来拉杜的未变的容貌,但也没有声张,算是承认了拉杜的身份,并让安德烈退下,独自留下拉杜来和自己谈话。 其实特拉扬这几年的容貌也变化并不是很大,同样奶黄色的披肩长发,同样颜色很淡的琥珀色双眸,以及总也抹不开的忧郁气质。 只不过他的面部轮廓长得更开了,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个成年人。 特拉扬还是穿着那身红色的教士袍,斜戴着一顶红色小圆帽,脖颈上挂着大大的银质十字架。其实他并没有费舍那样美丽的不像是人类的漂亮容貌,但拉杜却觉得,眼前这样虔诚而又悲悯的特拉扬,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像是天使,那么纯粹。 特拉扬就坐在离拉杜不远处象征着主教的位置上,从安德烈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很安静的注视着拉杜,他不敢出声,就仿佛是怕这只不过是一场梦境,出了声,梦就醒了。 于是一向在两个人之间处于主导地位的拉杜轻咳了一声,笑着说:“好久不见。” 特拉扬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的点点头,忙不迭的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拉杜。我……”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快走了几步都台阶上下来,站到拉杜的面前,想了半天才用很低的声音说:“我真的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现在是宗教裁判所的所长,最高裁判官,你满意了吗?” 说真的,特拉扬真的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如果不是拉杜了解他的为人,就刚刚那句话足够拉杜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 可是拉杜清楚的知道,特拉扬仅仅是在做一个单纯的提问。 当初特拉扬在离开布朗城堡前,熟知历史的拉杜特意嘱咐了他,如果可以的话,拉杜希望他能够会竭尽所能的想办法调去西班牙的托莱多教区担任主教。因为极有盛名的宗教裁判所就在西班牙,从托莱多区主教平调到宗教裁判所担任最高裁判官,是件还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这是当时就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变成血族的拉杜,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保证。 拉杜点点头,面对等待他夸奖的特拉扬再一次笑的更加灿烂了一些,然后说:“恩,我很满意,看得出来这些年你真的很努力。不过,现在我们不得不先去解救一下与我同来的人。” 安德烈就是个很老实本分的骑士长,但同时他也是最衷心的骑士长。他怎么也不会傻到将他效忠的主教大人推入危险之中,为了保护特拉扬的安全,他用何塞作为人质牵制住拉杜后,才将拉杜引见到了特拉扬面前。 这样做,在拉杜看来其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是个会控制人心的血族,在见到特拉扬的面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控制住这位位高权重的红衣主教了。 所以,在领到何塞的人之后,拉杜还是提醒了特拉扬要加强身边的警备力量。 特拉扬本就在一直笑的脸上展现出了更加明艳的笑脸,他整个人都表现的比以往愉快了很多。他是个很死心眼的人,认准了谁,他的眼里、心里便就只能装下那一个人。 于是,除了那个人之外,再没有谁能够左右他的情绪。所以,虽然平时因为他的身份和为人,他的身边绝不会缺乏这样的关心,但只有在拉杜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特拉扬才会表现的异常高兴。 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只顾着高兴的特拉扬是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于是拉杜转过头,去理直气壮的问安德烈:“是谁指认我们是血族的?” 安德烈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严肃,并没有因为拉杜有些颐指气使的态度而发怒,而他身后的随从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插嘴道:“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我想就算是主教大人的特使,也不应该过问太多吧?” “安德烈。”特拉扬轻微的皱了皱眉,不怎么满意的看着安德烈,他不喜欢有任何人对拉杜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的不尊重。秉承着中世纪“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原则,特拉扬并没有去责问那个安德烈的随从,而是直接表达了对于安德烈的不满,意思很明确,管好你自己手下的人;眼神很吓人,我不希望在看到有这样不愉快的场面出现。 安德烈马上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手下,对着特拉扬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很恭敬的垂下了头,表示了自己的忏悔。 那是拉杜第一次知道,原来特拉扬也是可以这么有威仪的。 “我想拉杜大人的意思,仅仅是希望安德烈骑士长大人能够注意一下,他信息的来源是否还是那么值得相信。”何塞也很尽职尽责的在此时此刻本色出演着一个随从该有的样子,有些跟刚刚失礼插嘴的安德烈的随从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我会会立刻着手去调查,感谢拉杜大人的提醒。”做事永远是一板一眼的安德烈马上就老实的开口说道,仿佛根本没有在意两方人之间越来越浓的火药味。 拉杜回给了安德烈一个礼貌的微笑:“只要安德烈大人不要怪我多此一举就好。” 然后两方人分道扬镳,拉杜跟在特拉扬身后,带着何塞一起离开了,而安德烈则和他的仆从留在原地,埋首的站立,刚硬的就像是一杆笔直的枪,看不清表情。 回到特拉扬自己的会客室,拉杜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特拉扬和何塞一左一右的坐到了他的两边。然后拉杜看着特拉扬问道:“你知道安德烈的消息网吗?” 特拉扬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了。” 拉杜摇摇头,看着特拉扬说:“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来换种说法吧,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吗?” “恩?”特拉扬愣了一下,老实的摇摇头,“你说什么?” “我说,”拉杜看着特拉扬笑意加深,一字一顿的回答说,“我现在确确实实是血族。不是消息网出了问题,反而是它精准的有些令我惧怕。” 特拉扬一瞬间呆愣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再次开口,仅仅是看着拉杜。 当拉杜开始责备自己是不是说话说得太直接吓到特拉扬的时候,那个一向很能容忍拉杜各种古怪念头的豆芽菜再一次证明了他对于拉杜的包容性。因为他缓慢的开口说:“是不是那些吸血鬼猎人给你造成了困扰?我马上找个由头……” 拉杜再一次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特拉扬这种不分好坏的倾向于自己的态度,令拉杜真的无话可说,他会觉得自己在大多数时候真的是个混蛋,从没有真的去考虑过特拉扬的立场。 “不,那样做的话,你也会有危险……” “可是我并不怕……”特拉扬马上表面立场一般急切的打断了拉杜的话。 “但是我还需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拉杜皱眉抬高声音再次打断了特拉扬,其实说完这话拉杜就后悔了,他想要为自己的这种不知道好歹的态度向特拉扬道歉。 但是特拉扬却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道歉说:“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详。” 拉杜对此还能说什么?如果特拉扬用的是一种很伤心的语调说这样的话,拉杜还可以以为他是口是心非。但特拉扬确确实实是用一种很真挚的语调在他表达他的意思,他没有口是心非,也没有闹别扭,他仅仅是在表达他对于自己欠考虑的歉意。 最后拉杜连长叹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怕他这样的动作会让特拉扬误解更多,所以他只能转移话题的问道:“那些吸血鬼猎人的确是我这次的需要解决的麻烦。但现在,我关心的是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是否是血族内部出现了内贼,这是拉杜没有开口却意思明确的隐含问题。 特拉扬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很认真的对拉杜说:“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然后不等拉杜出声阻拦,他就已经再一次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是你的什么人?”何塞在特拉扬离开房间之后用一种“你果然背着爱兰德在外面红杏出墙”的眼光审视着拉杜,他虽然是在询问,但其实早在心里给拉杜定了罪。 拉杜将刚刚对于特拉扬的烦躁全部发泄到了何塞的身上:“你给我闭嘴!该死的。” …… 等特拉扬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些羊皮纸和一个碗。拉杜并没有先去看那些羊皮纸,反倒是关心起了特拉扬手里的那个碗,从特拉扬没进门的时候拉杜就闻到了那里面浓浓的血腥味,于是他问:“那里面是什么?” 特拉扬放下羊皮纸和碗,坐到拉杜的旁边,开口回答:“我怕你饿了、渴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吃些什么,但他们都说吸血鬼只能感觉到鲜血的味道……” 拉杜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特拉扬,在看了看他可以遮挡起来的胳膊,冲天翻了个白眼,“以讹传讹的传闻不可信。而且,就算你想招待我一些鲜血,也不用拿自己的血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从小就有些轻微的洁癖,而且挑食,我不确定什么样的人的血是你喜欢的。”此时此刻的特拉扬和拉杜这一世醒来时初遇的小媳妇般的他重合了。 拉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生怕自己会不喜欢的特拉扬,笑着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笨啊。你不会问完我再去准备吗?” “可是我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怕你等不及。”特拉扬回答的有根有据。 于是拉杜对此只剩下了无语,以及被填满了暖意的心房。他已经顾不上去管何塞一脸“你们果然有问题”的深究表情,直直的将特拉扬抱住了,并亲吻了他的脸颊,在他的耳边说:“你果然是无可救药了。” 然后将那碗鲜血一饮而尽,味道还真不赖。 第56章 从特拉扬了解的信息来看,宗教裁判所确实是一直和吸血鬼猎人这个组织有牵连的,只不过这种联系很微妙,算是互相利用,并不能完全算是谁隶属于谁。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也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大概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他们半血族的身份,这也证实了拉杜最初关于此的很大一部分猜想。 但组织领导者这栏后面却是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拉杜皱起眉,有些不怎么相信的问道:“你们连他们的头儿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吗?就这样草率的合作,教会的人都疯了吗?” 特拉扬微微垂下头:“我很抱歉,这里一直都是安德烈在负责,我……”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特拉扬。”拉杜给了特拉扬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过你能想办法安排我见一见那个负责和你们联系的吸血鬼猎人吗?就是指认我和何塞是血族的那位,我想知道一下,在这个社会是否不是那么适合当一个好人。” 特拉扬笑着说:“我已经安排了让你们明天见面。” 拉杜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满意,忽略了何塞投来的疑惑目光。这也就更能突显出特拉扬对于拉杜的特殊表现,只要是拉杜吩咐去做的,他不会有任何疑问,哪怕他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 晚上安排住房的时候拉杜特意对特拉扬嘱咐了一句:“虽然睡棺材也是血族最大的特点之一,但相信我,我个人是比较支持睡床的。” 特拉扬点点头表示他的明白。而何塞则用一种拉杜多此一举的眼神好笑的看着拉杜,毕竟就算是特拉扬再体贴,再想照顾两个种族之间的特殊差异,他想在属于主教的的地盘上弄出口棺材来,这也显得很不现实,不是吗? 而当何塞在属于自己的休息室里看到一口简单的黑棺木之后,表情不可避免的扭曲了。 其实我不是血族的……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点?他怎么会这么愚蠢的忘记,虽然这里是主教的地盘,但是想要做着一切的那个人就是红衣主教! 第二天,拉杜和何塞换上了属于教士的黑色白边长袍,挂上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的银质十字架,之后带着大大的兜帽遮挡住自己的脸庞,站在特拉扬身后看到了一直负责和裁判所接触的吸血鬼猎人。 果不其然,跟在安德烈身后推门进来的人是那天在里斯本街市上撞到拉杜的东方少年。 拉杜早该在看到那个少年苍白的肤色时想到,那种不健康的纸白色,大概也就只有血族才会有。虽然在抱住那个少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度,但那温度极低,却让很长时间没在接触过人类正常体温的拉杜错以为那就是人类身上的温暖。 “这是‘梦’,是吸血鬼猎人组织最近刚开始负责和我们接触的小队长。”安德烈对特拉扬俯首介绍到,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语调里却透着对于特拉扬最虔诚的敬意。 特拉扬颔首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站在安德烈旁边一直很安静的少年突然开口:“是meng梦,不是Dream。”那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好的,梦,很高兴能见到你。”特拉扬展开了他一向面对外人时的那种虔诚而又温暖的笑容,神情里透着那么一股悲天悯人的慈爱,态度也大度得体。看的何塞都有些不敢置信昨天在拉杜面前的那个特拉扬和眼前这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知道主教大人叫我来有什么目的。”强调自己的名字是中文里的梦的少年一脸警惕的看着特拉扬,语气冰冷。 特拉扬再一次笑了笑,声音柔和:“不要害怕,我的孩子。” “我并不害怕,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孩子!”少年很不领情的回答,而这次拉杜看的清清楚楚,脸上一贯没有表情的安德烈暗自皱了皱眉头,因为少年对于特拉扬的不尊敬。 特拉扬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们都是天父的孩子,这样说可以吗?如果你不喜欢害怕这个词汇,那就换成紧张好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放下你的戒备,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心希望能够得到救赎的好孩子,天父会看到你们的虔诚以及忏悔的。” “虚伪!”梦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全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安德烈果然成为了第一个因此而表现出愤怒的人,他拔剑抵上了梦的脖颈,语气生硬:“道歉。” 梦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安德烈:“被骗了还能这么忠心,你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白痴。这在中国被称什么你知道吗?” “愚忠。”拉杜开口说出了梦要说的话。他不怎么喜欢那个梦的态度,仿佛在场只有他一个人了解中国一样,那样略带炫耀式的说法令拉杜在心里很不满。看着梦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也不过是个混血而已,却句句不离中国,真的令他很不舒服。 其实拉杜这种看法大部分源自于先入为主的观念,毕竟梦在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卖”了拉杜,于是他接下来做什么在拉杜眼里都会是不可取的。 梦回过头来第一次正视了拉杜,然后冲拉杜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对,就是那个词。” “我绝不会允许你侮辱我对于特拉扬大人的敬意!”安德烈就仿佛是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五年前特拉扬将他从贫民窟救下的那天起,特拉扬就成为他的整个世界,而他也只会为这一个世界尽心尽力,他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他的世界。 梦再一次以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打量着安德烈,然后还不留情的说出恶毒的言语:“一个帮着吸血鬼的主教大人还配被尊重?” 因为这一句话,整个场面变得更加剑拔弩张的紧张起来。 其实梦的措辞方面本身没有任何不干不净的词汇,但这些单词的组合却构成了足够打破安德烈迄今为止所构筑的世界的利刃。这个一向对于特拉扬言听计从的男人虽然并没有因为梦的三言两语就对特拉扬产生怀疑,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早晚有一天会破土而出,深根发芽,茁壮成长。 然后就在安德烈的剑挥过去的时候,梦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朝着何塞冲去,并且毫不留情的对何塞出了手,招招狠辣,很显然他的目的是要至何塞于死地。 拉杜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梦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他想要逃跑,他应该去攻击在场的人里面力量明显是最弱的特拉扬;如果仅仅是看安德烈不爽,他攻击的目标也应该是安德烈……但现在他却没有任何表示的对何塞痛下杀手,两人明明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应该说他们根本就不曾见过吧? 但梦看何塞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反倒感觉两人有什么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似的。 然后拉杜想到,也许这样也能从侧面证明血族内部并没有出现叛徒,被梦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和身份并不是来自血族内部的泄露。于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和何塞真的是很碰巧的在里斯本的集市上遇到了梦,而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认识何塞,然后他借机撞到自己的怀里去确认何塞是否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结果却因为身体的接触感知到了自己血族的身份? 可是拉杜不喜欢相信巧合,因为他生命里从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有因必有果的必然,所谓的巧合仅仅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那么就再换一种猜测方式,梦专门等在血族世界里斯本街区连接人类世界出口的角落里,准备伏击血族,然后就看到了何塞和自己,之后他撞上来确认了自己和何塞的身份,但由于身体气味的近距离接触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年代长于他,不好对付,所以就只好出动教会的力量先来探探自己的实力。 恩,这个说法还算是说得通的,拉杜点点头。 想着这些,拉杜也不忘随时关注战局(血族的大脑足够他们同时思考好几件事情,并且互不影响[某在前文提过,不知道亲们还记得不……]),何塞和梦打得正酣,特拉扬已经在安德烈的掩护下撤出了这个大房间,然后安德烈再次回来,准备加入战局。 所谓的正义就是这样奇怪,为了打倒一个坏人,他们可以出动一个加强排的好人去群殴,还要配上满嘴的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现在的情况是,何塞、安德烈以及拉杜,三人对付梦一个。 不过拉杜倒是并没有出手,因为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半人鱼何塞和圣骑士安德烈组合的威力足够强于一个普通人类的加强排。 然后梦被抓住了,当然过程中不免让他受了不小的伤,一地蓝色的鲜血令拉杜印象极其深刻,那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的血液颜色,美则美矣,却着实恐怖了一点。而有着东方面孔的梦则被安德烈的人带了下去,严加看管。 吸血鬼猎人本就和教会没有什么特别的捆绑关系,现在他们的人意图攻击红衣主教,那么教会也就有权利扣留吸血鬼猎人,并且如果将此事运用得当,教会还可以借此机会狠敲一笔竹杠。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当日晚上梦就自杀于他的囚牢里,流了一地蓝色的血液。 第57章 接下来的几天何塞连续受到了来自吸血鬼猎人组织的暗杀,这令拉杜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最不应该成为火力集中点的何塞,会这么受到吸血鬼猎人组织的青睐。 而由于梦的死,教会被置于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反而被吸血鬼猎人组织拿捏住了。 特拉扬和安德烈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但具体这个开诚布公开的哪种程度布到哪个地步,拉杜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安德烈这些天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十分好看,本来严肃的脸现在拉的老长,俨然一副拉杜口中的死人脸。 梦自杀的莫名其妙,正如他的尸体被要求归还吸血鬼猎人组织一样的莫名其妙,而最莫名其妙的是,玛利亚毫发未损的作为交换尸体的条件被放了回来。 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处处透着诡异,让拉杜有些措手不及。 在看似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团圆结局为背景的当下,拉杜突然觉得很不真实。教会和吸血鬼猎人组织达到了互相谅解,玛利亚平安归来,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但莫名的,拉杜被提起来的心一直没能放下。 就像是疑人偷斧的经典故事,从玛利亚回来之后,拉杜怎么看都觉得她话里有话,行事诡异,令人不得不防。 其实这样的警惕以及防备令他很不舒服,他对人的态度一向是泾渭分明的,相信你就真的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不相信也就代表着在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你的位置。但现在这样的局面却很难再比照着以前的老一套来衡量,玛利亚的立场变得很难界定。 她依旧是那个萝莉外表御姐内心的老妖怪,拥有百年的道行,最喜欢的事情却是和拉杜嬉闹作一团,顺便向不爱说话的毒舌何塞表达表达自己“内敛”的爱意。 玛利亚曾经这样定义她对于何塞“内敛”的爱意:“我对他的爱当然内敛,要不是内敛,我早就霸王硬上弓了,难道我还不够内敛?”(= =) 好吧,不管如何,拉杜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安全归来的玛利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不过,这样明明很正常的玛利亚却让拉杜很难再发自真心的去相信了。他来救她的时候还对她充满了关心,而当她回来之后他却对她竖起了厚厚的心防。所以说,拉杜其实挺纠结的,也挺为他矛盾的人生感慨的。 而最奇怪的是,吸血鬼猎人对于何塞的暗杀依旧没有停止。 即使何塞现在就住在特拉扬这个红衣主教的暂时宅邸里,这种暗杀也一直没有消停的迹象,而整个宅邸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何塞被暗杀的这件事情,只要和教会的利益不冲突,他们才不会管你是否去死,而在特拉扬的视线里,他只能看到拉杜是否安全。 拉杜倒是很安全,但他被吸血鬼猎人这种“就如蝗虫过境一般不死也要让你掉层皮,又有比小强还要顽强的生命力”的暗杀方式,闹的疲惫不堪,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虽然其实血族并不需要睡眠吧,但拉杜一直都很好的保持着身为人类时候的生活习惯。 也就是基于以上林林总总的原因,在玛利亚回来之后,拉杜并没有急着离开里斯本回到爱兰德堡,反而留了下来,和特拉扬多住了一段日子。 拉杜看上去是个挺独立自主有自己独特想法的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有着很大的依赖性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但正视的时候很少,不过一旦他正视了这个问题,也就代表着是他想要克服这种毛病的时候了。 好比此时此刻面对玛利亚反复无常的问题上,他知道他最好的办法是跑回法国去,把一切麻烦都丢给爱兰德处理,就像是五年前在杰西的问题上所作的那样。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抓住了一些眉目的,只要他肯去做,他一定可以很漂亮的解决。 思前想后,拉杜还是决定留下来自己解决玛利亚的问题,顺便克服自己本身性格里最大的缺陷。 但…… 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跑到特拉扬的书房里,将他所想的说给特拉扬听,他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特拉扬帮助他去解决玛利亚的问题。可是这样做的话,又和交给爱兰德做有什么区别呢?他总是需要依赖一些什么,才能够直立行走。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没有这些辅助,他一样可以很好的向前。只不过,他就是会止不住的去想这些后路,去想这些可以帮助他一劳永逸的简单方法。 再怎么警告自己不许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依赖性就像毒品一样,从吸食的那一刻起就无法自拔,明知道这样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但也依然会继续下去。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还想要去挣扎的那部分矛盾的性格。 而逼着拉杜放下他所依赖的拐杖独自前行的导火索就是何塞的失踪……那真的是把拉杜快要逼疯了,玛利亚前脚刚回来,何塞后脚就失踪,他们真不愧是搭档,要不要这么默契的?! 那晚拉杜将一直在冲着他笑的玛利亚推入房间里,锁上房门之后只问了一句话:“说,你把何塞弄到哪里去了。” 玛利亚很无辜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拉杜嗤笑了一声,然后抬手狠狠的给了玛利亚一个耳光,之后倒在玛利亚的旁边座位上说:“好,你想要解释,我就给你一个一五一十的解释。” “玛利亚·德·那提·阿瓦斯卡尔,你的全名,我说的对吗?继承了血族世界很著名的放荡女血族那提·阿瓦斯卡尔的全名,你觉得这仅仅是个巧合吗?据我所知她最爱的情人是一个名字中含有梦的亚裔男子,你当年的闺蜜大概就是那位东方男子和你母亲生下来的混血吧?也就是前不久刚刚自杀的那位梦!” …… “整个吸血鬼猎人的组织其实并不是兴起于前些年,而是早在几个世纪前,也就是血族在清缴那些还未成年就被转变为血族的运动中,它作为一个诱因早就已经有了相关的记载。据传,血族内部之所以要清缴这些未成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吸血鬼猎人的组织者就是个不会长大的小女孩。” …… “每一个认识那提·阿瓦斯卡尔的都说过,那是一个充满了母性的血族,她媚而不俗,血族确确实实是出了不少的变态,但那些变态里绝对不会包括那提·阿瓦斯卡尔,因为她本人就是一个从变态的折磨中活下来的血族。” …… “最重要的是,那提·阿瓦斯卡尔是死于自杀!” ……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将一个早在你还在襁褓里就已经自杀了的血族杀死的。玛利亚,血族对于时间的概念确实是因为太过漫长的生命而被模糊了,但面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差,多少还是能看出问题的!” …… “最后,那个梦的表演实在是太差了,她虽然外表很像个纤细的少年,但她是没有喉结的,再怎么伪装也不会像。而且,谁会疯了用重要的人质去换一具没有意义的尸体?!” …… “那为什么你不怀疑梦才是领导人?”玛利亚很平静的问。 拉杜垂下头:“我怀疑过,只不过最后还是否定了,虽然血族比比皆是的都是疯子,但也没有哪个领导人愿意这么不顾身份的出现在这里,特别是,如果梦是真真正正的领导者,那么吸血鬼猎人对于何塞的暗杀就不会次次都以不成功而告终。” “是的,梦还活着,她对于何塞的嫉妒问题我会处理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出现。”玛利亚避重就轻的回答说,对于拉杜的推测,她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 拉杜大部分说的都是对的,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就是另一段属于她的故事了,她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开口解释。 “何塞到底在哪里?”拉杜问,虽然很多时候看似何塞才是他们两人中说话算话的那个,但在玛利亚和何塞的这个小团体里,玛利亚才是处于保护者位置的那个。就像爱兰德所说,我们不能因为她的外表就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小女孩。 玛利亚冲着拉杜露出牙齿的一笑:“他去迎接爱兰德了。” “所以说,从一开始,我就是被算计的那个,对吗?”拉杜讲到最后突然有些颓败,他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爱兰德这么大费周章的理由,他虽然是已经猜到了这个,却还是不怎么死心的不愿意去承认。 玛利亚耸耸肩:“我们只是照章办事,我被绑架也好,回来也好,吸血鬼猎人和教会渐渐融合也好,这可都是爱兰德的意思,和我没有关系。我可没有故意欺骗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他还说了什么?”拉杜皱眉问道。 “如果你已经猜到了结局,那么他会很欣慰,如果你没有猜测到,那么他会把你绑回城堡里,让你安全的当他一辈子的莴苣公主。”玛利亚笑着说。 第58章 见到爱兰德的时候,玛利亚很有眼色的拉着一无所知的何塞离开了房间,甚至很贴心的扣上了门锁。 拉杜看着眼前那个一向从容的贵族血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有挺多能说的东西的,好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好比我讨厌你这样欺骗我,也好比我想离开你。 好吧,这样说真的挺琼瑶的,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爱兰德坐到了拉杜所在的沙发的扶手上,他搂着顺从的拉杜,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拉杜的唇角,然后他合上了那双蔚蓝色的双眼,他不会为他所在的这一切道歉,因为他觉得他是为拉杜好的,他没有做错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并没有伤害拉杜,他也不是在考验拉杜,他只是希望通过这个事情让拉杜自信起来。 如果他这么说,拉杜一定会炸毛的。 可是事实确实如此,拉杜从不自信,他在用他极致的自负掩饰着自己从最初开始的惶恐不安。爱兰德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拉杜这样的性格,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拉杜对自己、对身边任何的事情都很没有自信。 依赖性就是一种不自信的外在表现,他明明可以做出很好的决定,却依然选择让别人替他去做事情。他说话的时候总习惯用XX说来表达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这样做如果说错话了他可以全部推给那个XX。他怕他做错事情,他怕他说错话,他甚至神经质的在乎别人看他的任何一个眼神。 他用无所谓以及不可理喻的骄傲掩饰着这一切,但爱兰德还是知道。 成为血族之后拉杜依旧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类,因为他不自信他会做好一个成功的血族,所以他用他还是习惯人类时的生活为借口,当他如果做不好之后的挡箭牌。 但其实爱兰德想对他说,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想想你做好这件事后会得到什么吧,不要总想着如果万一做不好该怎么办。对于这个拉杜这个孩子,爱兰德是心疼的,因为从蒂福日城堡透过普拉提的眼睛看到拉杜的那一刻起,他觉得他千年的沉睡,为的不过就是等到这么一个少年。 爱兰德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特别是来自血族的一见钟情,因为那往往会是一夜情的征兆,又或者会成为足可以毁灭一个血族的执念。 但对于拉杜的感情,虽然当时并不这么认为,但现在看来,那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他的小王子从马车上被一脸焦急的父亲抱着下来,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就像是死了一样。然后他出手相救,其实一开始仅仅是源自于他不想让那个孩子死,就这么简单。他还没有见过他冲他笑起来的样子,他怎么就可以死了呢? 然后,故事就由此开始了。他唤醒了他,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他与他朝夕相处了八年,他看着他从一个可爱的男孩长成一个纤细的少年;他手把手的将他带入了这个血色世界…… 爱兰德觉得,拉杜已经融化在了他的生命里,两人再难分开,与拉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可以长过他漫长的生命。拉杜没有问爱兰德,他自己到底是不是卢卡斯的转世,但其实就算拉杜问了,爱兰德觉得他自己也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因为他千年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抵不过这一个少年八年的成长,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注意力可以分给太过遥远的过去。 爱兰德现在仅仅知道一点,那就是他爱他,他想要他,就这么简单。 面对拉杜扭曲的性格以及心理,爱兰德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这个少年的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他变成这样,他几乎是看着拉杜长大的。他希望拉杜快乐,最起码他希望拉杜不是因为拉杜这样的性格而错失一些本应该属于拉杜的未来。 所以爱兰德决定插手拉杜的人生,以往对于拉杜他都是放任自流的,因为他以为那个少年不会喜欢他的管束。但现在,他不得不去管,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那个少年的任何可能性。 一切都照着预言在缓慢前行,秘隐同盟建立了,魔宴同盟还会远吗?两个政见不同的盟派到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兵戎相见不会是个什么过于悲观的预计,那是个既定的事实,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 但是那样的战争,不会适合现在此时此刻这样的拉杜。 所以爱兰德必须在战争还没有开始前作出一个决定,是带着他的少年避世,还是放任他的少年去经历风雨的洗刷。第一次,爱兰德发现他把拉杜看的比血族还要重要。 于是,爱兰德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突然明白,他早已情根深种。 血族从来都是自私的种族,他爱他,他为他付出,他自然也会希望得到他的爱,他的回报。因为爱兰德清楚的知道,不计回报的爱是很危险的,在感情的天平上,双方一旦失衡,就只会迎来毁灭的未来。当年的希拉、阿萨迈以及如今的吉密魑都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爱兰德爱拉杜,那么拉杜也必须爱着爱兰德,就是这样。 现在,拉杜用他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也是愿意摆脱自己性格里的这些偏激方面的,好比他过分的依赖性,也好比他的不自信,更好比他越来越有可能扭曲的人生观。 其实爱兰德真的很想抱住那个少年说,依赖一点又能怎么样呢?我愿意给你依赖一辈子。可是爱兰德又清楚的知道,少年的痛苦不在于此,而在于他想要依赖的同时又在戒备着让他依赖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毫无保留的去信任谁,于是这种依赖就会成为一种苦痛的折磨。 拉杜迈出了第一步,也许这不能算是很成功的一步,但起码他做出了努力和尝试。 随着长时间的相视无语,拉杜不知道该如果形容的烦躁情绪已经沉淀了下来,他的大脑一片澄明,就好像豁然开朗一般,他觉得他真的获得了新生。 爱兰德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但他却还是从爱兰德的眼里看到了那个千年的血族在想些什么。他主动将自己的头埋入了对方的胸前,狠狠的搂着对方,也许看清这些是他早晚有天也会经历的,但绝对会比现在这样耗费更多无意义的时间,而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也绝对是高昂的。 但是,他怎么能那么狠啊,让自己又爱又恨,但在心底却还是爱胜过恨。 爱兰德就像是拉杜曾经看过的一部书中所说的那样,令人迷醉而又残忍。他以爱之名做了很多令拉杜绝对不会想要去原谅的事情,但到最后他还是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爱兰德是真正帮助他前行的人。 亦师亦友,爱兰德在拉杜的生命力占据了太多的角色和身份,让拉杜已经根本无法再离开他。也许拉杜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去依赖什么,但这次他可以百之百的放心。 因为他将他自己交出去的人,是爱兰德。 …… 1455年仲夏夜,据证实,吸血鬼猎人组织的领导者半血族梦自杀于红衣主教特拉扬的宅邸。同时,血族对吸血鬼猎人组织发动了清缴运动,群龙无首的吸血鬼猎人组织不得不毫无保留的投靠了梵蒂冈的教皇,自此吸血鬼猎人组织正式并入教会。 教皇尼古拉五世秘密亲自来到里斯本和特拉扬密谈了一番,着重表达了在这次收服吸血鬼猎人组织里特拉扬的舍身取义,并保证他会为此而补偿特拉扬的。 因为在教皇看来,之所以能够收复吸血鬼猎人这个组织,特拉扬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是起了很大作用的。特拉扬去当坏人,然后把好人的角色留给教皇,让教会得以最终收复吸血鬼猎人这个难啃的骨头,这是需要多么大的一种崇高精神啊。 当然,特拉扬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事实真相,自然不会是教皇所想的这个样子。 不过教皇的反应到是很好的达到了爱兰德的预期。特拉扬在教皇心中越高的信任会成为保护血族越高的砝码,他是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的。 第59章 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拉杜觉得他需要好好的梳理一番。 首先,这个局应该是爱兰德从五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设下的,从他们认识了玛利亚和何塞起,爱兰德应该就已经知道了玛利亚的过去(普拉提的能力为此绝对有着卓越的贡献)。然后就在拉杜插手血族内部事情的时候,吸血鬼猎人组织也再一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玛利亚和梦在几个世纪前联系别的半血族建立的这个组织,大概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然后由于组织的发展速度过快,让血族高层感觉到了危机意识,所以借着清缴未成年血族的运动想要将玛利亚和梦的组织扼杀在摇篮里。而玛利亚和梦大概是出于自保的考虑,所以假装解散了组织。玛利亚和梦分开,梦带领着组织避世,而玛利亚则遇见了何塞。 然后,等玛利亚和何塞遇到爱兰德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听从爱兰德的安排,再一次联系了梦,集结了她们当年的组织,并顺应历史潮流给这个组织起名为“吸血鬼猎人”,并按照爱兰德要求去接触了教会。 对于这个组织,爱兰德应该是抱着一箭双雕的态度的。A.通过这个组织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助拉杜成长;B.为教会提供一把利刃。 好吧,爱兰德不是傻了,而你也没有看错。确确实实是为教会提供一把利刃。 其实这个很容易理解。教会为什么那么憎恶血族以及一切异端呢?当然不会是什么他们是神的意志执行者,要消灭一切异端这种纯属扯淡的官方愚民论调。而是因为这些异端在力量上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这也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之一。气人有笑人无,并且会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因为畏惧而产生消灭的恶毒想法。 血族这些年一直以来都是教会消灭异端榜上的头号大敌,其实原因也简单,因为教会没有掌握能够在与血族对抗上的一定优势,对比其他危险不算特别大、种族数量也不多的异端,教会还可以适当放松。 但血族以吸食人血为生,这就像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一直作为食物链顶层的人类社会自然不会习惯这种突然有天发现自己也可能会成为别的种族的食物的感觉。 而且血族又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优势,特别是还很难被杀死。 于是,血族很显然就成了教会的心腹大患,势在必行必须咬着不放的一个种族。 所以爱兰德提供给教会一个其实根本就是在血族自己手里掌握着的那么一柄利剑,让教会心存侥幸,让那些其实很怕死的教会高层以为他们也是拥有可以抗衡血族的力量的,让他们安心,也让他们不要在这么不要命的穷追猛赶下去。 在适当的时候,秘隐同盟再向教会提出双方和谈的协约,在互相都能够忍耐的底线下签订互不干扰友好合约,这才是爱兰德的终极目的。 就好像每所大学每年其实都会有一个自杀标准率,低于这个标准率的大学校长并不会承担责任。血族和教会其实也可以达成一个吸食并杀死人类数量的标准率,只要不吸食到教会和贵族头上,这个标准率不会是一个多么难达到的目标。 而且,在预言上所说的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必然的战斗中,爱兰德虽然不指望教会的帮助,但起码他要保证教会不会趁火打劫。 所以他借助玛利亚和梦的手,一起推动了吸血鬼猎人的建立,之后再安排了梦这个伪领导人的死亡,给了教会一个接受吸血鬼猎人的机会。所做的这一切,为的也不过是血族的未来。血族和教会的战争也应该停下来了,争斗了整整一个中世纪,难道还不够吗? 爱兰德要做的仅仅是保护血族不被消灭,他可以没有什么让血族位于人类顶端的反派BOSS的想法。 所以,这个夏天刚开始的时候,爱兰德安排玛利亚失踪,从何塞当时焦急的心情看来他是并不知道这些的,于是何塞请求拉杜的帮助,一起来到了里斯本。而玛利亚早就在接到了爱兰德的通知之后,安排梦等在集市上“偶遇”拉杜。 现在看来,玛利亚的失踪和特拉扬碰巧就在里斯本,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一个巧合。 所以应该是吸血鬼猎人组织提前知道了特拉扬的动向,然后安排玛利亚的失踪,之后引诱拉杜来到里斯本,想办法使得拉杜和特拉扬相遇。 紧接着梦被捉,自杀,吸血鬼猎人组织和血族的冲突,被教会接收……这一切应该都在爱兰德算无遗策的掌控中,他了解拉杜的为人,也清楚的知道特拉扬对于拉杜的感情,所以他才会开展他的计划,每一步都是那么精确,符合他的计算。 而拉杜在想明白这些之后,他只做了一件事,跟爱兰德说了一句话。 “要想血族高层真的相信教会不会主动找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把特拉扬变成我的血系,自己人永远都会比较好说话。” 爱兰德抬起头,看着拉杜,然后笑了,但那却并不代表着他很高兴。他一直在用自己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审视着拉杜,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慢的长叹一声,以一种在无奈的口吻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这不用你教!”拉杜扬起眉,有些不怎么高兴他的决定被爱兰德质疑了。其实这个决定里面有他和爱兰德在闹别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于爱兰德算计他的不满,你不是觉得我不够自信吗?那么好,现在我决定了一个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请闭嘴看着我去做! 其实拉杜觉得他这个想法也挺对的,不管怎么说,血族都不可能相信一个人类会站在血族这边,帮助血族在教会里谋取福利。 就好像,你能想象老鼠心甘情愿的给猫当新娘吗? 这完全不现实,也不可能,即使是有拉杜这个伪上古者在那里摆着,血族也依然是很难相信的。于是,与其在不断的安抚猜忌中度过,还不如一劳永逸的让特拉扬真的变成他的人,这样就可以轻松很多,让所有对此有疑问的血族闭上他们的嘴巴。 拉杜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即报复了爱兰德,也同时达到了爱兰德的目的,两不耽误,幸福的大结局。 “那你有想过特拉扬吗?”爱兰德眯着眼睛,依旧笑着不温不火的问道。 拉杜一愣,非常奇怪的看着爱兰德:“特拉扬可不是你,他总会以我的意志为先。我让他做的,他永远都不会拒绝,在这点上你可和他差的太远了。”拉杜的脾气可还没消呢,所有话里自然不会忘记拐弯抹角的讽刺爱兰德几句。 而且,把特拉扬变成血族又有什么坏处呢?他可以得到永生,还有不变的年青容颜,而成为爱兰德的血系也不会惧怕阳光和银质圣物,他依旧可以当他的红衣主教,没什么损失。 爱兰德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拉杜在想什么,但最后也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 拉杜只当爱兰德的摇头是在对自己将要把特拉扬亲自转变的不满,他喜欢这种爱兰德会吃他醋的感觉,不能总是自己被耍的团团转,不是吗?这很不公平。 之后看差不多了,拉杜才勾起唇角笑着说:“我可不是某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爱兰德一愣,突然表情有些狠辣的说:“你竟然还真的敢想着和他有什么?!” 拉杜扭头不满的嘟起嘴,赌气似的回答说:“以前没有想过,但你刚刚那句话让我真的开始认真的去想了!” …… 那之后拉杜将他的想法告诉了特拉扬,二那个永远都学不会跟拉杜说不的漂亮男孩也不负众望的马上就点头答应了拉杜。他在拉杜面前永远都会是那么顺从以及虔诚:“只要那是你所需要的,拉杜,我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拉杜俯下身去亲吻了特拉扬微微颤抖的唇角,他笑着摸了摸他头,说:“好孩子。” 那个时候的拉杜还太过的年轻,年轻到他自己还是个血族里面的child,他还没有来得及明白血族的真正意义,他也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一个永远学会去替他的血系着想的前代。 爱兰德没有告诉拉杜的是,特拉扬一旦变成血族,你知道他要为此付出什么吗? 不仅是观念上的转变,还有那个一看从小就很善良的男人要如何去吸食别人的血液这种问题。而且掩藏他的身份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会让他本就艰难的主教之路变得如履薄冰、举步维艰。还有,不变的容貌能让他待在那个位置上几年而不被人看出问题?血族的生命是很漫长的,如果他对你的爱仅仅是百年,那也并不算是什么,而当他的生命再没有尽头,你却无法回报给他同等的爱时,你真的能够知道他所需要承受的那份无妄之感是多么压抑吗? 简单来说就是,特拉扬被拉杜变成血族,他会因此失去所有、众叛亲离,并且得不到任何回报。 这种一看就很不划算的买卖,爱兰德是绝不会去做的。而他也并不是要同情他的情敌什么,他还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留给一个令他有着轻微不舒服感觉的人。他只是在担心拉杜,等拉杜真的长大之后,在他明白了特拉扬所付出的这一切之后,他是否会后悔今天这个草率的决定? 爱兰德一直都知道的,虽然拉杜并没有承认过,但特拉扬对于拉杜,已经试有着有异于常人的重要性的,虽然不会成为爱人,但也同样重要。 最后,这份重要极有可能成为插在拉杜心头最尖锐的那根木桩,令他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爱兰德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因为特拉扬的一句话:“我只是想要他快乐。” 爱兰德也希望拉杜能够快乐,所以这些有可能的未来就先放到一边吧,怎么说他都会一直陪在拉杜的身边,到时候再想到时候的对策,起码现在拉杜看上去很开心。 第60章 [时间回到现在,即1459年冬。] 拉杜对于里斯本的记忆就停在了这里,那之后他和爱兰德回到了法国,而玛利亚和何塞以及梦则留在了特拉扬的身边作为协助,以及联系人。 四年前,拉杜在隐秘同盟内部召开临时紧急会议说起要和教会和谈的时候,正如爱兰德所预料到的那样遭到了很大的阻力,大概当时的状态比现在因为勒森巴的嚣张态度而争吵不休的这个会议还要混乱。拉杜就像现在一样坐在象征着最高领导者的中心位置,双手交叉支着自己尖尖的下巴,一言不发。 而当那些长老、大法官们说的差不多了之后,拉杜才冷冷的一眼扫过去,墨绿色的眸子里出现了某中名为威仪的气势,他嘴角虽然依然带着笑,却在一瞬间让整个会议室没了声音。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各位说够了?很好,那现在就闭嘴听我说!” 于是,交错的时空在这一刻重叠了。拉杜含笑说出了和当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之后全场噤声,不管那些长老、大法官们刚刚如何的群情激愤,也不管他们曾经到底经历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的时间淬炼,在拉杜开口的这一刻,再没有人敢多言半个单词。 “不错,”拉杜满意的笑了笑,“我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一致。” 至于到底达成了什么一致,所有的长老、大法官们心里都是有在小声嘀咕的,但他们却也是不敢真的说出自己的质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然这样说有可能有些夸大了,但是当拉杜站起来离开座位,在快要走到门边时猛然站立转过头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的说了一句:“啊,对了,忘记说了一点,准备开战吧。” 和谁开战?自然是和不听话的魔宴同盟,这还需要有任何疑问吗?那位大人的处理方式真的是变得越来越简单粗暴了,不过长老、大法官们也同样喜欢这种方式,只要不对待到他们自己身上。 就比如四年前拉杜在他们谈到和教会和谈的时候所做的那样,站起来,走到门边,突然转身,站立,回眸一笑,端的是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冷硬派:“忘记说了,宗教裁判所的最高裁判官是我的血系。所以,还有人质疑吗?” 谁敢质疑?答案自然是没有谁敢真的站出来的,尽管他们对此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去搞清楚。但他们却没有人敢真的去问,因为他们害怕。 哈,你觉得可笑吗?也许……但如果他们面对的仅仅是拉杜一个第三代血族,他们自然也是不会这么怕的。但他们怕的是拉杜身后的那些东西神秘力量,遁世会、上古的恶魔,以及该隐的偏爱,甚至是哈德斯丹特的无条件支持。 而且,在他们已经逐渐形成的观念里,血族的救世主就是拉杜。 这样宗教式的崇拜在血族内部也是存在的,好比他们信仰该隐,也好比他们会相信所谓的末世预言。而拉杜,就是该隐所选出来打破预言的那个人,并且,有目共睹的,拉杜所做的一切都令血族在不断向前。 四年前教会真的和血族达成了互不干扰条约,这放在哪怕是再往前的一二年也绝不会有人会相信这会成真。及时是当个笑话讲,那也要是和“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并列在一起的。 然后,拉杜化不可能为可能,就在1455年的年末,血族和教会的关系破冰了。 在那之后,没有人看好这个互不侵犯条约,他们都觉得这个看似疯狂的提议不会有谁真的信守诺言。但是结果如何呢?他们迎来了接下来相安无事的四年,这也让所有血族们开始有了相信的苗头,说不定,他们真的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奇迹”。 所以说,现在拉杜说,准备开战吧。各位长老、大法官们还能够干什么呢?拉杜的铁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那么就别抱怨了,回去收拾行李、装备武器,随时准备着上战场吧。 走出门的时候拉杜依旧保持他从容的步伐没有改变。如果说四年前在对于教会的事情上他还仅仅算得上是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将装13进行到底,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是真的不怕了。因为他是拉杜,没有什么事是他认真之后办不到的,他开始相信爱兰德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略带着高跟的硬鞋底被拉杜踩的铿锵有力,不是他故意要制造什么气势,而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步履稳健的走路方式,昂首挺胸、气势凌厉。 然后他拐了个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刚刚弗拉德在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留下的并不仅仅是那一句对于他诸多改变的感慨,还有就是他们儿时设定的接头暗号。男孩们总有一些军事情节,他们小的时候可不仅仅是玩捉迷藏打发时间,像什么秘密基地、接头暗号,他们兄弟也是一样没有落下。 拉杜走在过去名叫卡帕多西亚现在更名为乔凡尼的圣十三街区之一的开阔街道上,他没有故意露出自己的脸,但也没有想要怎么遮掩,落落大方的走着。 乔凡尼是个新兴的血族,没有人知道他们身上具体是流着哪位上古者的血液。他们一直都存在着,却也就仅仅是沉默的存在着,然后就在某一天,这一支突然就代替了已经消亡的卡帕多西亚成为十三氏族之一。但这样的突然却并不突兀,虽然没有多少血族会喜欢乔凡尼,但他们也不会反对的有多厉害。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乔凡尼的特质。 每一个乔凡尼都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为荣,他们身上充满了铜臭味和世俗的嘴脸,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都是能够用金钱买下的。但这也许就是一种历史的不可逆性,在人类世界开始进入大变革时期的初始,血族内部也出现了这种资本家雏形的群体。 拉杜是知道历史的,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历史惊人的相似性,因为乔凡尼的根据地就在人类商人的兴起地——威尼斯。 而在乔凡尼街区上也有着这么一家以威尼斯定名的酒吧,最近颇受欢迎。 威尼斯酒吧就是拉杜这次的终点站,他推门而入,在一片喧嚣中,弗拉德已经举杯等在了那里。拉杜微笑着走上前去,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别扭。 曾经拉杜把这定义为成长,但当他真的“成长”之后,他却发现他是宁可一辈子都不长大的。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和弗拉德放下过去的一切恩怨,一起坐在一间酒吧里,谈笑风生,括弧,顺便刺探一下对方的情报。 果然,拉杜自嘲的笑笑,他和弗拉德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单纯。 大概是受了此时正如火如荼进行的文艺复兴的影响,在威尼斯酒吧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这里没有血代之分,也没有身份之别,更没有党派之争。 拉杜仅仅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纤细少年,而弗拉德也仅仅是个身材很棒的一夜情对象。 他们坐在一个角落里,相视而笑。 “不感到惊奇吗?”弗拉德笑着问拉杜,然后浅酌了一口玻璃杯酒味很浓郁的鲜血。这也是乔凡尼弄出来的新型饮料,酒和血的不同对比,能够给每一个血族更加新奇的体验。很显然,弗拉德的这杯里,酒占了绝大多数的比例,而血仅仅是用来点缀的樱桃。 拉杜没有回答弗拉德的话,反而直勾勾的看着弗拉德已经完全变成了冷漠的灰蓝色眼眸:“你对我的身份不好奇吗?” 很好,这两个问题足够证明了他们是回路相似的血缘兄弟,不过,也许,他们已经不再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相近的血缘。毕竟勒森巴是属于希拉血系的,也就是说弗拉德是希拉血系,而拉杜是爱兰德血系,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已经消失殆尽。 “事实上,有那么一点。不过我在四年前就见过你了,那大概是我刚成为血族不久,在里斯本,吉密魑指着你的侧影说,那就是卢卡斯。可我知道,那是你。”弗拉德回答说。 拉杜一愣,他知道弗拉德变成了勒森巴,但他怎么会和吉密魑有联系?还有这个“吉密魑”是传统意义上的氏族代指呢,还是他在第戎遇到的那位把自己的爱人制作成傀儡的那位吉密魑本人? “抱歉,我当时没有注意到你。”拉杜在脑子里转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将那其中的任何一个问出口,他只是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回答,并且他撒谎了。 事实上,在里斯本,拉杜也是看见了弗拉德的。 只不过当时拉杜并没有肯定那就是弗拉德,也没有打算去确认,他和他仅仅是很稀松平常的遥遥相望了一下,然后他就错开了目光,和爱兰德一起离开了里斯本。因为当时的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和他的这位哥哥有什么交集。 第61章 在弗拉德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拉杜的饮料终于姗姗来迟的被侍者端了上来。并不是这杯饮料有多么难制作,而是在血族内部几乎根本没有人会去碰它,威尼斯酒吧也就没有准备过相关饮品,仅仅是象征意义上的在酒单上写了那么一下。 因为那是一杯牛奶。= = 拉杜看着眼前这杯乳白色的液体,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些止不住的抽搐:“这是,你点的?” 弗拉德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甚至冲拉杜露出了很多年前在拉杜因为抗拒牛奶时自己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他想抬起手去揉乱那个男孩的头发,他相信手感一定一如当年,只不过在思量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放弃了,只是笑着回答:“你还未成年,亲爱的。” “如果阁下的记忆力还存在的话,你就会发现,我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成年了。”拉杜忍不住的提醒道,语气也开始稍稍靠拢了他一贯的那种讽刺口吻。 “抱歉,我对你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你离家出走的那年。”道行已经不是长了一点半点的弗拉德从容的笑着回答说。 拉杜突然有一种凌乱感,哥,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情圣吗? 这不能怪拉杜会这么想,而是弗拉德的那句话实在是太过的突兀以及暧昧。 不是说拉杜真的已经将他们过去的那点小奸情小乱伦忘记了,而是他以为旧事重提不会出现在他和弗拉德对话的选项里。那些东西……早就该一如他亲生父母的卧室一样被陈条封上,哪怕是落满灰尘、爬满常青藤,也绝不会再被打开。 “你怎么也变成了血族了?”于是,拉杜明智的决定转移话题,虽然询问转变成血族的原因有可能看来是不礼貌的,但也绝对好过和弗拉德再继续讨论那个关于过去的危险话题。 弗拉德的笑容没有变,只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拉杜,最后他才说:“其实没有什么好讲的。” 弗拉德变成血族的经历在他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讲的。 拉杜离开瓦拉几亚之后,就好像是把弗拉德的好运气也一并带走了。以前防御看着是固若金汤的布朗城堡,在旦夕间,就被瓦拉几亚的大贵族们里应外合的攻破了,而一直很支持他的威恩伯格公爵(特拉扬的父亲,弗拉德和拉杜的姨夫)以及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布蒙贝亚的父亲,弗拉德和拉杜的另一个姨夫),竟然就是这些贵族的领导者! 一瞬间一无所有的弗拉德不得不狼狈的亡命摩尔达维亚。而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年,也就是1451年的时候,庇护了弗拉德的摩尔达维亚亲王惨遭暗杀,死相凄惨。 这也使得弗拉德不得不再一次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亡命生活。 但历史却在这里转了个弯,如果按照拉杜所知道的,弗拉德应该是去迎娶了布蒙贝亚,和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冰释前嫌,受到胡尼亚迪的保护,并且在胡尼亚迪的支援下,重新统治瓦拉几亚。 但这一世的弗拉德却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逃往了的法国,他觉得他就要死了,所以他怎么都是想要再见上拉杜一面的,并且告诉他,他真的已经后悔了。 可是到了法国之后弗拉德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拉杜以及那位神秘的爱兰德阁下的任何一点信息,而对他效忠的骑士们已经在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就在他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到达了勃艮第的第戎,在郊区被吉密魑捡了回去。 然后就像是一个传奇故事那样,吉密魑将勒森巴氏族的创始人勒森巴遗留下来的血块融入了弗拉德的血液里,制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族造血族(如果别扭的话,请理解为人造人)。 虽然说弗拉德的力量还达不到真正的第三代血族,无法符合吉密魑臻美的要求。但也算是不错了,应该算的上是血族的一个奇迹。吉密魑这个研究狂人真的成功复制出了一个第三代血族,在没有通过第二代血族的转变的前提下,仅仅是通过仪器的辅助就做到了。 而作为吉密魑研究活下来的小白鼠弗拉德,成功的收服了已经被叛乱血族控制的勒森巴。 然后通过吉密魑的关系,使得吉密魑和勒森巴两个氏族联合了起来。他们都不怎么赞同隐秘同盟里的长老制度,也都十分不喜秘隐同盟在对处理叛乱血族的问题上的狠辣作风,所以一向很富有领导者精神的弗拉德,决定揭竿而起了。 那之后,弗拉德就作为勒森巴的代表来到了圣十三街的特殊议会上,见到了整个血族目前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真正统治者——拉杜。 最后在脑子里想了一圈自己的经历,弗拉德还是只能对拉杜说:“我变为血族的经历其实挺单调的,那个乏味的故事你一定不会喜欢听,我们何必浪费这种事情呢?我更想好好了解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好比?”拉杜挑起眉,他的本意就是转移话题,说真的他对于弗拉德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好奇心。 “好比……唔,你过的怎么样?”弗拉德笑着打趣道。 拉杜耸耸肩,指了指自己:“如你所见,就这样。” 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并没有多少营养的话题,之后弗拉德付了酒水的账单,拉杜也终于可以摆脱了那杯他一口都没有动过的牛奶,两人起身离开了威尼斯酒吧,在酒吧门口分手道别,就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见面之后所会做的一样。 拉杜回到他的城堡里,见到早早的等在了窗户边的爱兰德,他在拉杜推门进来的时候冲拉杜笑了笑,然后问:“今天还顺利吗?” 拉杜不知道爱兰德是否知道了弗拉德的事情,不过那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 他只是走上前,去拥抱了爱兰德,踮起脚尖仰起头去亲吻了爱兰德的唇舌,然后在气息还算是稳当的时候回答说:“还好,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说了,接下来大概就要开始准备战争的相关事宜了。” 事实上,血族的战前准备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没有个几十年,这仗根本就打不起来。就好像所谓的千年圣战,其实真正决战的时候仅占了总时间的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准备了。血族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打战是先扩军备战,之后找到一个由头又或者不找由头的就冷不丁的不宣而战,而血族则是宣战之后才开始准备。 这有点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过血族的传统一般如此,就像是贵族决斗一样,要先通知,然后得到对方的同意,之后双方协商时间、地点以及证人,各自准备好了,最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决斗。 也许有人会说难道在准备的时候就不怕对方偷袭吗?事实上,血族开战的双方都是需要准备的,所有如果某方决定偷袭,指不定等他们拟定好了行动计划,这场战争也快开始了。 所有说,阿萨迈那种疯子的似的突然袭击才会在“大叛乱”时期屡战屡胜。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计划,他们最高的行动精神就是以战养战,快如闪电,根本没有所谓的道义可言。不过这种土匪似的做法,一旦血族们真正准备好了,也就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儿。 现在虽然说隐秘同盟和魔宴同盟是准备开打了,但也仅仅是拉杜单方面的口头说说,接下来还有一系列事情等在那里呢。 就像拉杜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知道的那样,血族是一个生活基调很慢的种族。 不过虽然血族准备的时间长,但决战的时候速度却不慢,主要是血族的行动速度真的很快,那也就意味着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的速度也很快,所以决战的时间自然长不了。 “嗯……啊……你慢点……”拉杜躺在床上仰着头,长大一双已经湿润了的眼睛看着在他身上埋首辛勤劳作的某人,虽然血族的身体适应性很快,但是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他总感觉爱兰德的每一次挺入都好像是要把他顶穿了似的。 爱兰德的动作却因为拉杜这样略带着撒娇意味的口吻而更加狠上了几分,气息也粗重了很多,他吻着拉杜的唇,含糊的说:“我很想你。” 很好,如果刚刚他还不确定爱兰德是否知道了弗拉德的事情,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了,爱兰德一定是知道了。并且这个男人也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拉杜,他其实是吃醋了的意思,即使他脸上以及语气里都并没有带出来这种情绪,但是以拉杜对于爱兰德的了解,他知道他是真的吃醋了。 而其实如果让以后更加了解爱兰德为人的拉杜来分析,当时的爱兰德也不过是借着吃醋的名义,为自己多争取了一些既得利益而已。 只能说,这时候的拉杜还是太傻太天真。 第62章 伊莎贝拉出生于卡斯蒂利亚王国(即日后西班牙的一部分)的王宫里,那里属于一个寂静的村庄——牧歌镇,位处于马德里西北方大约一百四十公里的地方。 她的父亲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国王胡安二世,她的母亲是葡萄牙王国的公主伊莎贝拉。很显然她的身份是很高贵的,但是很可惜,她虽然是国王的长女,却并没有继承权,因为她的父亲和他的前妻已有了二十六岁的王太子恩里克,而且在伊莎贝拉两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又为卡斯蒂利亚王国生下了她的弟弟阿方索王子。 所以说,伊莎贝拉虽然真的很聪明也很能干,她的才能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但她依然只能是个公主,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点。 而最悲惨的还没有结束,在她三岁的时候,她软弱无能的父亲因为母亲将宰相德·卢纳送上了断头台而被刺激到了,于是长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那个时候伊莎贝拉的弟弟阿方索才不到八个月,所以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恩里克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国王。 恩里克是个昏庸无能而又嫉妒心很重的国王,就像伊莎贝拉所预料的那样,父亲去世后不久,她和母亲还有弟弟就被这位兄长赶出了王宫,搬到了乡下,住在阿雷瓦洛堡,开始过上了平民般的田园生活。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那部分,由于生活上的一落千丈,伊莎贝拉的母亲因为这样的屈辱和贫苦精神失常,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虽然她们在阿雷瓦洛堡不是没有小女仆的,但伊莎贝拉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她要监督每一项日常的支出,因为她知道,恶仆欺主可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她还要照顾并教育她的小弟弟阿方索,因为她知道她们是留着最高贵血液的王族,她不能让她的弟弟真的变成了田间的野小子。 伊莎贝拉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一个八岁多一点的女孩子,她并不是没有向上帝抱怨过她所遭受到的这一切的。她是个虔诚的教徒,她每个周末都会带着阿方索去教堂做礼拜,她希望上帝能够给予她指引,让她摆脱现在的窘境。她是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公主,她的母亲总是在犯病的时候这样颠来倒去的对她说。 噢,可是,上帝啊,如果我真的是您所宠爱的女儿,那么您能够来救救我吗?我不奢求您能够让我重新得到作为一个公主应该得到的一切,我仅仅是希望您能够让我现在回到家里。天知道那些没有教养的小女仆是否会因为没有她的监督,而忘记给她的弟弟和母亲做中午饭。 伊莎贝拉现在跌坐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她最体面的一件新裙子上面已经布满了泥点子,她的鞋跟折断了一个,她觉得她现在狼狈不堪,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的脚崴了,已经走不动哪怕任何细微的一小步,她觉得疼极了,她甚至站不起来。今天阿方索有些发热,所以她并没有带着阿方索一起来做礼拜,马车夫也生病了,最近这里越来越多的人生病,她真的很怕这会是最近越传越凶的猩红热,那可是会死人的。 所以她决定自己步行到教堂然后再步行回去,她知道,多锻炼一下身体总会有好处的。 可是,该死的,天哪,她竟然都开始说脏话了,她觉得她完了。第一次她这么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无法给她任何帮助。 她信仰的上帝没有来拯救她,她母亲对她说那位和他年龄相近、很有教养的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的阿拉贡王子斐迪南也没有能够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即时出现。她真的很想哭,不管是谁,即便是魔鬼也好,只要能够把她从这个噩梦里带走,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从她这里拿去。 然后,伊莎贝拉突然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噢,她已经可怜到需要靠幻想来支撑自己了吗?她的头一阵阵的发懵,她竟然会以为自己会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听到有人问她是否需要得到帮助。 “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我可怜的小姐?”那个声音执着的再一次在伊莎贝拉的头顶响起。 这一次伊莎贝拉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幻想,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那个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纤细少年。他穿着银灰色的袍子,有一双如宝石一般令人着迷的绿色眼眸,他面容精致,他的仪态无可挑剔,伊莎贝拉觉得他一定是个贵族,说不定还出自王室,甚至有可能是位王子。 可是又有哪个王子会来这里呢?这是个偏僻的乡下。特别是这一带已经是属于阿雷瓦洛堡的范围了,她的母亲从搬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下了很严苛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乡下人踏足这里,因为她觉得那些人会污染这里的空气。 伊莎贝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出现在这里的客人了,所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她突然转移视线看到了少年胸前佩戴着的血红色逆十字胸针。 想想看吧,有什么人能够这么明目张胆的佩戴逆神的象征?特别是这人还有这么一张蛊惑人心的美丽面容。是的,是的,他一定是魔鬼,伊莎贝拉这样在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在她向上帝和费迪南王子祈求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只有眼前这个魔鬼听到了她的祈求。 于是伊莎贝拉点点头,告诉‘魔鬼’说:“我的脚崴了,可是我必须回到阿雷瓦洛堡去照顾我的母亲和我的弟弟,您能帮我回去吗?” 至于哪里是阿雷瓦洛堡,伊莎贝拉相信,既然对方是‘魔鬼’,那么他一定能够知道地址。 果不其然,伊莎贝拉看见‘魔鬼’冲她笑了笑,就像是圣经中所说的天使那样圣洁。于是,在1459年冬日最温暖的一个午后,八岁的伊莎贝拉在心底埋下了一个信念的种子,如果魔鬼都是眼前这个少年那样的话,她并不介意改变自己的信仰。 被‘魔鬼’安全的送回到了阿雷瓦洛堡,仅仅需要的只是眨眼的功夫,天哪,伊莎贝拉真的开始相信眼前的少年是魔鬼的这个认知了。 然后就在门口,伊莎贝拉很低声的问:“您需要我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伊莎贝拉知道的很清楚,得到魔鬼的帮助总是会需要付出代价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魔鬼’仅仅是出于好心,而她早在对‘魔鬼’说出自己的请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觉悟。 伊莎贝拉听见‘魔鬼’低声的笑了笑,带着溪水碰撞鹅卵石的清脆音调,他说:“那好吧,把你进门触碰到的第一件东西给我。” 虽然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不过伊莎贝拉还是点点头同意了,这可比要她的灵魂容易多了。 然后她被‘魔鬼’抱着送进了城堡里,她果然看到了她的小女仆慌张而又心虚的眼神,她就知道,只要她不在,这些人一定就会偷懒。但是她现在的脚实在是太疼了,她以后会找她们算账的。 伊莎贝拉“哼”了一声,并没有对那些小女仆交待眼前这个送她回来的人是谁的意思,一是因为她觉得那些女仆不配知道,二是她确实不知道这个‘魔鬼’的名字。 她被‘魔鬼’带到了客厅,在她刚要被魔鬼放在客厅里那张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沙发上的时候,她五岁多快六岁的弟弟阿方索,突然窜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小睡衣,赤裸着双脚,跑到了她的身边,并且踮起脚尖想要拥抱住她。 而在伊莎贝拉的手触碰到阿方索的肩膀上的时候,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转头去看向‘魔鬼’,看到他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一刻伊莎贝拉才明白她付出了什么,她第一件触碰的东西,是她的弟弟阿方索。 第63章 拉杜来到阿雷瓦洛的乡下并不能完全算是纯属巧合,但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意为之。他来这里的目的自然就是伊莎贝拉一世这位后世很有名的女王,但他之所以还能够想起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正在这个时间段承受着生活的压力,靠的就真是一些巧合了。 秘隐同盟要和魔宴同盟开战,很多准备都是必不可少的。 好比他们现在有了教会一小部分的支持,好吧,那并不能算是什么支持,而是让他们可以在打战的时候不用顾虑教会有可能的产虚而入。 战事的准备交给哈德斯丹特就完全可以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才,不论是在领导又或者管理的方面。但他们不能仅仅想到关于打战的问题,他们也需要考虑战前、战后的宣传动员,甚至更远一点还要包括血族未来的发展方向。 拉杜是知道世界未来发展的轨迹的,美洲注定将要迎来大批的欧洲移民,而这些移民里面绝对也会有血族的身影。所以拉杜必须赶在魔宴同盟前,将美洲牢牢的控制在秘隐同盟这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拉杜突然想到了哥伦布,那个因为迷路而发现了新大陆的航海家。 而想到了哥伦布,就不能不想到动用自己的小金库来支持他这在当时看来很荒谬的航海计划的西班牙王室,而一力主张这些并将西班牙带入黄金时期的人,就是伊莎贝拉一世,卡斯蒂利亚的女王,阿拉贡的王后,欧洲历史上最大王国之一的王位继承者的祖母。 伴随着伊莎贝拉传奇的一生,她有着无数个令人绕到眼晕的头衔,而这一切却不是促使拉杜来阿雷瓦洛寻找她的最大原因,最根本的诱因是因为来自特拉扬的一封信。 四年前拉杜和特拉扬在葡萄牙的里斯本正式见面,并且成为了血族意义上的血亲。 当然,后来拉杜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爱兰德在幕后操纵的。而爱兰德当时引特拉扬来到里斯本的原因就是有关于伊莎贝拉母亲的事情。 伊莎贝拉的母亲是葡萄牙的公主,虽然不能算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但也因为嫁到了国外而成为葡萄牙国王心中放不下的一份牵挂。而就在四年前,也就是1455年,葡萄牙国王得知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子以及外孙女被卡斯蒂利亚新上任的国王赶出了王宫的消息。 而爱兰德所作的,则是想法设法动用他的人脉,帮助特拉扬和这位因为女儿的遭遇而万分悲痛的国王搭上了线。国王是希望借助特拉扬在西班牙的地位,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一下他可怜的女儿;而特拉扬则是希望借助和国王的亲近,将自己在教会中的势力稳固扩充一下,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现在四年过去了,伊莎贝拉一家依旧过着在葡萄牙国王看来分外清苦的生活(即使她们的生活相比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他再次写信请求了特拉扬大主教的帮助,而特拉扬则就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拉杜。 特拉扬知道拉杜已经准备和魔宴同盟开战了,所以他觉得借助这个机会介绍卡斯蒂利亚的王室给拉杜认识,并且让他得到这个能够取信于卡斯蒂利亚和葡萄牙王室,会是个好事情。血族之间的战争难免会波及到人类世界,在这个时候,就不能小看人类的力量了,起码作为隐秘同盟的大本营圣十三街就在卡斯蒂利亚有一个很大的入口,支持一个王室引起卡斯蒂利亚的内乱也不失为一个掩护血族战争的好办法。 而就是特拉扬的这封来信,让拉杜突然想起来了某个日后位极帝国顶端的掌权女性,此时此刻还正在乡下过着苦日子。 这不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吗? 对于一位落魄贵族的心理,拉杜是再清楚不过的,想想他第一世在君士坦丁堡为质的经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不甘心以及可利用性呢?很多历史上的小事情拉杜已经模糊了,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对于历史大致走向的把握。 和伊莎贝拉扯上关系,不仅对于以后美洲大陆的统治权有帮助,即使是在当下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的战争,那都会是有看得见的好处的。 于是心动不如行动,在跟爱兰德商量之后,拉杜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就独自上了路。 费舍森林在人类世界的瓦伦西亚是有一个入口的,也就是当年拉杜第一次进入血族世界时通过的那个入口。瓦伦西亚离阿雷瓦洛并不算是特别远,他们都属于西班牙的东面,只不过一个属于卡斯蒂利亚王国,一个属于阿拉贡王国。 拉杜是在和爱兰德吃过中午饭之后才从瓦伦西亚出发的,不到下午三点,他就到达了阿雷瓦洛。然后很巧的,就在阿雷瓦洛堡的势力范围遇见了崴了脚而不能行走的伊莎贝拉。 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巧合,拉杜是事先早就知道了伊莎贝拉的行程之后才动身的,要知道如果一个人每个星期都会雷打不动的去教堂,那么她的行踪其实是很好把握的。而就在拉杜还在考虑是制造一个巧合还是打着葡萄牙国王的名义去认识伊莎贝拉的时候,那个满身泥点子的小女孩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可真是该隐保佑。所以说,运气也是成功的关键之一,拉杜勾起唇角笑了笑。 然后他现身去准备帮助那个明显是处于困境的女孩,说真的,要装一个神秘而又高贵的好人,拉杜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很纯熟了,想想他让所有血族都以为他是“千年前的第三代血族”的演技吧。 “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我可怜的小姐?”拉杜将这句话很耐心的询问了两遍,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才终于给了他反应,她有着一头棕色的小卷发,以及颜色很深的棕色眸子,看上去一副聪明人的样子,这让拉杜想到了某本畅销全球的英国魔幻小说里的万事通小姐赫敏。 然后在伊莎贝拉抬头去打量他胸前的红色逆十字架胸针(杰西自焚的那场大火并没有将它烧坏,只是有些黑了,整体看上去更加阴森了一些)的时候,拉杜才懊恼的在心里呻吟了一句,该隐啊,他真的该改掉他这种容易得意忘形的毛病了。他怎么忘了这里是人类世界,而他需要面对的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 佩戴着逆十字架去见一个教徒,哈,拉杜,你还可以更蠢一点吗?噢,这都是杰西的错! 然后在拉杜已经准备好去找一个能够取消人类短暂记忆的血族来抹掉这段的时候,伊莎贝拉却点了点头,很老实的回答他说:“我的脚崴了,可是我必须回到阿雷瓦洛堡去照顾我的母亲和我的弟弟,您能帮我回去吗?” 拉杜可以肯定那个女孩是看见了他的胸针的,并且打量了那个胸针很长时间,但她却还是选择了他的帮助。 这说明什么?不要说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会有多么大的城府,在拉杜看来,这种时候的孩子是最不容易坚定信念的时候,她们很容易就会被蛊惑,在对于好处面前,主又算得了什么呢?面包才会显得更实际一些。 不过这也说明了,欧洲这个时候的君主们,都是在打着宗教的旗号实行专制的本质。 然后拉杜维持着他已经装13装习惯的神秘笑容,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八岁多的伊莎贝拉,瞬移到了阿雷瓦洛堡的门口。 就在门口的时候,伊莎贝拉这个在拉杜看来真的是非同一般的小女孩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您需要我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看来三岁看老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这么小伊莎贝拉就已经懂得了什么是代价。 不过拉杜真的是没有想要什么代价的,好吧,即使是有,他也仅仅是想和伊莎贝拉套套近乎博取一些好感而已,他并不真的认为仅仅是这么一次举手之劳,伊莎贝拉就会为他所折服,那种想法也太傻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拉杜并不知道伊莎贝拉在遇见他之前的祈祷,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就在刚刚不久彻底崩溃了的内心,更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魔鬼”的帽子。这也是他日后才明白过来的,为什么当他对伊莎贝拉说起自己是血族的时候,那个女孩能够那么从容淡定的就接受了,他还以为是注定要当女王的人心理素质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所以拉杜决定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那好吧,把你进门触碰到的第一件东西给我。”这是他根据童话故事里学来的,只不过他以为那个女孩仅仅会碰到女仆又或者桌子之类的。 而当拉杜在进门后感觉到被抱在自己怀里的伊莎贝拉猛地僵住之后,他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伊莎贝拉转过来看自己的脸一瞬间将白了。然后她听见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叫了一句:“阿方索……” 第64章 拉杜在伊莎贝拉童年时住过的阿雷瓦洛堡里明白了一个道理:话不能乱说,玩笑不能乱开,童话故事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信的。 面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阿方索,拉杜只有一个感觉,他发现这位年仅五岁的卡斯蒂利亚王子其实挺可爱的。他有着圆圆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浓密眼睫毛以及卷卷的头发,就像是无害的小动物一样令拉杜莫名的心软了一块。 该隐啊,难不成在多年后我才终于知道,其实我的本质是正太控? “这是阿方索,我想您应该知道。”伊莎贝拉坐在阿方索的一边,她的脚上已经被敷上了冰块,但依旧红肿的很厉害,她有些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裙角。 拉杜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对你弟弟没兴趣。 可是……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他无法收回,也不能收回,为了他的名誉也为了他的形象。虽然一直装13很辛苦,但他已经装了这么多年了,这种东西其实已经快要变成他本质中的一种了,就像是爱兰德的贵族气质一样,由内到外,并不需要什么刻意,下意识的他就会选择最能符合自己形象的行为。 说真的,拉杜这才注意到,为什么伊莎贝拉这么肯定他知道她家的一切呢?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葡萄王国王那里的事情?可是不应该也不像啊。 那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么笃定的想法呢,我的女王陛下?拉杜眯起了眼睛。 见拉杜没有回答,伊莎贝拉更加的不知所措了,她不想用自己的灵魂去作为交换代价,可这也不代表她会牺牲他的弟弟啊,那可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她喜欢他的弟弟,这点毋庸置疑,他是那样软绵绵又可爱的孩子,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 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伊莎贝拉在心里问自己,她只是个没有任何力量的落魄公主,她现在甚至连开口和‘魔鬼’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 而拉杜在这个时候想到的却是,要是他把普拉提也带来该多好啊,那样的话他就不需要猜测的这么辛苦了。可是即使他再想普拉提,那个紫眸的恶魔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说真的,拉杜觉得普拉提其实最近有点生他和爱兰德的气,因为他们在寻找该隐的这件事情上毫无建树。 要不是因为帮助血族变革也算是完成该隐的心愿,那么拉杜可以毫不夸张的预计,普拉提一定早就暴走了。不要他看外表是座冰山,其实他的本质是活火山。 “您在想什么?”伊莎贝拉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要打断拉杜的思考的,只是她实在是无法忍受现在这种寂静的煎熬了,每多想一秒钟,她就无可遏制的觉得她的弟弟阿方索已经远离了她的生活又一英里。 拉杜冲伊莎贝拉笑了笑:“贝拉,我能这么叫你吗?” 伊莎贝拉一愣,虽然怀疑对方是‘魔鬼’,想着对方有可能会了解她的一切,可是当这个答案这么突然的出现之后,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住了,她可从来没有对他自我介绍过。 “当然,您可以随着你喜欢的去叫。”伊莎贝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面礼仪。 “拉杜。”拉杜这样将自己的名字平平淡淡的介绍了出去,然后他冲还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阿方索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到他的身边来。 伊莎贝拉一刻不停的紧盯着拉杜和阿方索的互动,仿佛下一刻拉杜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阿方索囫囵吞咽下去。她已经快要将她的绸缎面裙子的一角揉烂了,不过反正她也不会准备再穿这件见证了她最倒霉的一天的裙子了,她到并不是特别在意。 拉杜看着伊莎贝拉警惕的神情,在心底发笑,看来这位未来的女王陛下不是太小还缺乏经验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就是她太过的在乎阿方索了。 不管是哪个,这都对拉杜有利。他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这可是你亲自将你自己的软肋交到了我的手里,不能怪我哟,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阿方索这个时候已经在踟蹰了很久之后,扑到了拉杜的怀里,还用软绵绵的声音叫着“拉杜”,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这位突然出现在他家里面的陌生大哥哥,阿方索的性格肖似他的生父胡安二世,内向而又软弱,还特别容易相信人。 在拉杜看来,容易无条件的去相信任何人这反而是一项非常难得的天赋,好比他和眼前的这位伊莎贝拉女王,他们就是绝对做不到的。 拉杜难得好心情的俯下身去亲吻了小男孩的脸颊,一如他所期待的那样,滑嫩而又富有弹性,口感好极了。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在几个世纪前的血族会突发奇想的去转变小孩子了,因为他们真的很可口,长相极佳,又是那么一副无害的天真模样,最是符合血族心底那点迫切想要亵渎天使的扭曲愿望。 “拉杜大人……”伊莎贝拉终于在建树好她的心理防线之后开了口。 不过这一声称呼令拉杜不得不想要去拍他的额头,该隐啊,这个世界的思想已经真的跨越了种族吗?不管是什么人,在他自我介绍之后,总喜欢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个“大人”、“阁下”……可他的名字是拉杜,可不是“拉杜大人”、“拉杜阁下”。 很显然,拉杜并没有准备和这位未来的女王陛下成为上下属的关系,他更希望他们像是利益共同体的朋友,他以为这位女王陛下会是不同的,但她还是令他失望了。 [在十年后,当拉杜在那场牵动了整个卡斯蒂利亚甚至是一小部分欧洲的王位争夺战中见识到了伊莎贝拉的胆识和勇气之后,他曾经愤愤的问过那个女孩,‘难道十年的变化会这么大吗?在我的印象里,十年前你的胆子还不如阿方索大’。 而作为伊莎贝拉的回答则是很淡然的一撇,然后说, ‘你在面对撒旦的时候,你也还能这么一如既往的傲慢吗?并且在他神秘莫测的笑容下听到他让你直呼他的名字路西法,你会怎么做?是个人都知道,答案是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个尊称!不用怀疑,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你当时在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我的面前,你我的距离仿佛是遥不可及的。’ 而拉杜知道,伊莎贝拉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是,现在在伊莎贝拉的心里,拉杜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仅仅是个,朋友。当然,这个从来不肯服输的女人,也是在打趣拉杜的能力撑死了也就只能吓唬吓唬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什么,贝拉,我亲爱的,你想跟我说什么?”拉杜笑着等待着伊莎贝拉的回答,即使他再不喜欢伊莎贝拉的胆小,他也必须耐心的听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养成一个女王也会是个打发时间不错的游戏,不是吗? “您要留下来吃午饭吗?我是说,因为我回来晚了,阿方索和我都还没有吃午饭。”伊莎贝拉回答,面色已经趋于平静,看来她还是很有成为大人物的天赋的,适应性良好。 不过拉杜却注意到伊莎贝拉并没有提起她的母亲,另一位伊莎贝拉公主。 于是拉杜点点头,愉悦的接受了伊莎贝拉的邀请,并且假装着他并不知道这座有些老旧的古堡里还有另外的女主人的存在,而伊莎贝拉也在假装着拉杜真的不知道她还有个已经发疯了的母亲。至于阿方索,他根本就没有母亲的概念。 伊莎贝拉无意是个孝顺的好女孩,但那并不代表她会想要让别人知道她的母亲是个疯子,也不代表她会让她最喜欢的小弟弟去接近一个疯起来会伤害任何人的疯子,即使那个疯子是阿方索的母亲也不行! 对于那顿不能算是中午饭的中午饭,拉杜还算是满意,饭后甜点里的乳酸奶酪美味极了。 不过伊莎贝拉却忐忑了很多,她注意到拉杜整顿饭仅仅吃了很少的部分,几乎就是喂鸟的食量,她并不知道拉杜是血族,而血族不能吃太多食物,因为他们无法消化,所以她以为拉杜并不满意这次的午饭,可这已经是她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 拉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心思其实很敏感的女王陛下的局促,他安抚似的冲她笑了笑:“不用担心,贝拉亲爱的,饭很好。至于食量,那是我个人的问题。” “挑食不是个好毛病,拉杜,否则你会长不高的。”阿方索坐在一边绷着他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对拉杜说,他姐姐就总是这么教育他,而现在,他终于也找到了一个机会用这样的口吻去教训比他还挑食的人,阿方索为此很高兴。 伊莎贝拉在一边已经只能用快要晕眩来形容了,她知道她的弟弟终有一天会成为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国王(因为她母亲在还是王后的时候就已经埋下的暗线),所以她一直都在用一个国王的标准严苛的对待他,其中之一就是一位好的国王能够指正出别人的错误,并督促他改正。但是她并没有让阿方索去教训一个恶魔啊,哦,我的上帝,不对,应该是我的撒旦,求您了,让时光倒流回午饭还没有开始前吧…… 但是出乎伊莎贝拉意料的,拉杜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勾起了唇角,去捏了捏阿方索的脸颊,笑着对那个勇敢的小王子说:“你教训的是,我的王子陛下。” 阿方索满意的点点头, 做出一副朕很欣慰的样子。 这个动作很好的再次愉悦了拉杜,他甚至真的开始有些期待和阿方索相处的日子了,他决定了,这次回去之后就告诉爱兰德,他决定在爱兰德堡里养个阿方索! 第65章 1460年的春天,拉杜对爱兰德以“你当年也是先把我从小圈养起来,等我长大了你才把我转变的”这个理由,如愿以偿的带着阿方索住进了爱兰德城堡。 阿方索虽然生性有些怯懦,但他却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比拉杜第一世真正的小时候要聪明的多,而且极具亲和力,从爱兰德城堡里这些年拉杜因为好奇而圈养起来的动物们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点,这个很平民化的小王子真的很招人或者动物们的喜欢。 自从阿方索来了,爱兰德堡后面黑海里人鱼的喂养工作就全部变成他的了,并且他个人对此也很热衷,他甚至给每条人鱼都起了新名字——科斯蒂利亚式的新名字。 …… 拉杜也按照当年爱兰德的授课方式开始了给阿方索的教学工作,隔一天上一次课,每次上课半小时,逢年过节还会放假。拉杜在执掌上教鞭之后才知道爱兰德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因为他现在就已经无法掌握人类的记忆速度了。 除了上课,每日阿方索都要去照顾整个城堡里的动物们,除了人鱼以外,这些都是拉杜来了之后增加的,还有一些是因为阿方索的来到而特意准备的。 拉杜一直记得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关于教育的书里面是这么说的,让孩子去亲自照顾他们的宠物,这有利于帮助孩子认识到责任的重要性,以及培养他们的独立性和关爱他人的习惯。拉杜希望自己会成为一个好的“父亲”,所以在这些方面他都会尽力去做到最好。 于是,相比于和初来爱兰德堡的拉杜,阿方索显然要比当时的他忙上很多。 …… 看着阿方索那个即将完全和自己背道而驰成长路线,拉杜很明确的知道他就是要培养出一个和他性格互补的孩子,善良、独立而又热情,当然,也不失狡黠。 而令拉杜惊奇的是,在那个孩子还没有真的成长成那样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期待并喜欢上那么一个孩子了。 伊莎贝拉还住在阿雷瓦洛的乡下,去麻痹卡斯蒂利亚王宫里某位猜忌心很重的国王。不过拉杜和她有过约定,她每天都会和阿方索保持通信,并且每两周他们姐弟就可以见一次面,每三个月阿方索甚至是会回到阿雷瓦洛的乡下住一个晚上。 爱兰德对于拉杜这样的放任方式并不是很赞同,在他看来,一个即将成为血族,特别是成为他的血脉的准血族,是不应该再和人类亲属见面的,好比当年的拉杜。 不过拉杜并不那么认为,因为他需要阿方索成为伊莎贝拉的弱点以及唯一的牵挂,这样他才好掌握住那个未来的女王陛下。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拉杜这是在补偿他的童年,他已经因为长时间远距离的不见面而与他的亲人疏离最后甚至是淡漠了他们的死亡,拉杜并不希望阿方索也变成那个样子,他的阿方索只需要这么善良下去就可以了。 “你会宠坏他的。”爱兰德曾皱着眉这样表达了他的不赞同。 “嘿,这是我在教导我的血系,与你无关,好吗?而且,有谁规定了血族就一定必须要尖锐、偏激而又阴沉吗?没有,对吧?所以,阿方索完完全全可以成为一个天使一样的血族。”拉杜记得当时他好像是这么反驳爱兰德的。 而爱兰德当时的反应仅仅是摇了摇头,拉杜也一直清楚的记得爱兰德的样子,他那双矢车菊一般蔚蓝色的眼眸在看向拉杜的时候,有着一些令拉杜无法看懂的忧伤。 拉杜知道爱兰德一定是又回忆到了什么千年前的故事,而那些故事一定是拉杜所不喜欢并且不愿意知道的。他喜欢按照他的方式去培养一个血族,在这点上他觉得他有权利不去听出爱兰德的安排,想想看吧,如果什么都听了爱兰德的,那么阿方索到底是谁养大的呢? 在抚养阿方索的同时,拉杜也不忘隔三差五的和伊莎贝拉通信,他同样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位女王成长道路上的助力,拉杜相信,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拉杜,拉杜,你看到妮可了吗?”阿方索从外面探进头来笑着问道。 妮可是阿方索从阿雷瓦洛堡带来的一条马尔济斯犬,源于中古纪地中海的英属地马尔他岛,是欧洲最古老的犬种之一,很得上流贵族社会的孩子们的喜欢,拉杜曾经也有一条。 阿方索的妮可就像是阿方索一样,性格活泼而又喜欢与人亲近,感情丰富,十分依赖主人,而这些也是拉杜希望阿方索能够一直发展下去的性格。所以当阿方索说他希望带上妮可的时候,拉杜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小孩子是很容易被环境所影响的,哪怕影响他的是一条玩具犬。 看着那张明眼的笑脸,拉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放下手里的信件,招手示意那个男孩来到他的身边,他喜欢抱着那具充满奶香味的绵软身体,手感好极了。 然后拉杜在抱住阿方索之后才回答:“我很遗憾我没有看到妮可,不过为什么你不去厨房里找找呢?你知道的,普拉提最近一直都在研究狗肉火锅。” “噢,我的上帝,我是说我的该隐啊……我可不想妮可变成我们的晚餐。”阿方索一张圆圆的小脸上充满了担忧,没等拉杜在说什么他就已经跑了出去。 拉杜喷笑出声,因为普拉提自然是不会真的去研究什么狗肉火锅的,那听上去就是很平民化的食物,而作为一个以成为该隐的管家为荣的高级恶魔,普拉提一向拒绝所有的平民化,不过很显然,过度担忧妮可的阿方索忘记了这点。 这也是拉杜喜欢阿方索的地方,他总是那么好骗,百试不爽,拉杜喜欢那个小男孩傻乎乎上当的样子,可爱极了。 当然,是在自拉杜己这么骗他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如果别人也可以这么戏弄他,拉杜一定会好好的教训那个小家伙一顿的,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作为一个贵族所应该保有的荣誉感以及矜持。 当天晚上的晚餐桌上,阿方索抱着他的妮可,一刻不停的紧盯着普拉提,那警惕的样子令拉杜不得不再一次笑出声来。 爱兰德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喝了口他面前杯子的鲜血——那是他唯一的晚餐。 阿方索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曾经问过拉杜,为什么爱兰德先生只喝一杯红酒就可以了,阿方索已经知道了拉杜和爱兰德都是血族,并且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血族,但他并不了解血族只需要饮血就可以为生。而显然的,拉杜也并不想让他这么早就知道,于是他当时笑着回答他说,因为爱兰德比较挑食。 于是从此在阿方索的认知里,爱兰德先生就是个爱挑食而且性格恶劣的家伙,他总喜欢欺负拉杜,因为阿方索在某次途径爱兰德书房的时候听到了拉杜的抽泣和呻吟。 晚饭过后,普拉提撤了盘子,而阿方索则抱着他的妮可一起去了属于他的小书房,给伊莎贝拉写信。拉杜和爱兰德一起坐在爱兰德的书房里读着一本最近很流行的小说,当然是血族世界很流行的。 在那个故事里,有很精美的插图,不过整篇故事的风格偏童话向,拉杜很难相信这么一部故事竟然会在血族世界风靡,看来这些血族都真的是活的太长时间以至于太过的无聊了。 “这看上去傻极了,”拉杜在评价其中的某一个情节的时候说,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爱兰德的怀里,抬起手指着相应的段落,告诉爱兰德说,“你看,这里显然很不现实,不是吗?没有哪个血族会无聊到去给一个本身就拥有一座花园的人类送玫瑰,还天天去!” “好吧,那告诉我,亲爱的,你从这个故事里看到了什么?”爱兰德好脾气的低头亲吻了拉杜的薄唇,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唔,那个血族的单蠢以及虚伪,他一定不爱那个人类,即使在这个故事里将他表现成了一个情圣似的傻子。”拉杜刻薄的说出他的评价,他已经猜出这个故事是谁写的了,除了费舍,还有谁会这么无聊?也就是说那个情圣似的傻子应该就是指卢卡斯,也就是拉杜那个有可能的某个前世。 爱兰德愉悦的勾起唇角,奖励似的再次去亲吻了拉杜,那是一个很热情的深吻,之后他在拉杜喘息的空挡拍了拍属于他的男孩的黑色长发,宠溺的说:“我喜欢你的答案。” “嘿,阁下,您能允许我提醒您一声吗?在您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是个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血系,并且马上即将拥有第二个的血族了。你能别总把我成当一个孩子看吗?”拉杜瞪了眼爱兰德,将自己的不满表达的很清楚。 而作为爱兰德的回答,则是他又一次吻下来的唇,在他的手依旧滑入某个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地方的时候,他轻咬着拉杜胸前的红蕊,似有若无的说了一句:“好。” 但当他们都已经进入状态的时候,书房门却被敲响了。 从敲门的方式以及声音判断,应该是普拉提,一般普拉提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而当他真的出现了,那么也就是有一些紧急情况而不得不打扰他们了。 爱兰德和拉杜都有些愠怒,毕竟这种时候临时刹车,真的是件很令人恼怒的事情。 “进来!”拉杜代替爱兰德开口,而明显的,他的语气绝对不能用和善来形容。 但普拉提就是有本事无视了一室的低气压,镇定自若的推门而入,鞠躬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做到了一个优秀管家该做的一切,除了他明显是故意掐到点上来打断他们好事的本质。为什么拉杜和爱兰德知道?因为普拉提根本没有掩饰这点,这也是最令人恼火的那部分。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拉杜坐在爱兰德腿上,咬着牙问道,他为什么会以为普拉提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可真傻,幸好,还有另一个傻子陪自己。 “请注意您的措辞,拉杜孙少爷,作为一个贵族……”普拉德难得开始卖关子似的拖着长腔,很好,拉杜已经知道了他对于他们在寻找该隐的这件事情上的不满了,他真的已经知道的无比清楚了!所以,求你了,赶快把你要说的说完吧,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冰山的最基本要素是有一口简洁的口才吗?! 于是作为普拉提长篇大论最后一句的是句极其简单的话:“从哈德斯丹特长老以及特拉扬大主教两处共同得到的消息,迈卡维反了。” 第66章 很好,看来他们今晚是无法再继续了。拉杜也终于明白了普拉提刚刚为什么会那样热衷于卖关子拖唱腔了,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拉杜和爱兰德以为他其实没有什么正事,给足了那两人以为他离开之后就可以继续某些运动的希望。然后,在他们忍耐了很久之后才在最后一棒子敲醒他们,让他们知道,希望破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吗,普拉提?”拉杜咬牙切齿的问。 普拉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很严肃的回答:“很早以前在您得知了我能够倾听您的心声之后就已经这么说过了,还有……” “可以了,不用再提醒了!”拉杜总是对这样“敬业”的普拉提毫无办法。 “拉杜的意思是,他不介意再让你知道一次你是多么值得讨厌。”爱兰德在一边搂着拉杜的腰,一边挑眉假笑着替拉杜补充,很显然他现在也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而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从不记仇,因为有什么仇恨他一般当场就都会报了。 普拉提面对爱兰德并不算是善意的语气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鞠躬再一次重申了他此行的目的:“玛利亚小姐已经等在了客厅里,而哈德斯丹特长老也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的和拉杜孙少爷谈一谈。” 爱兰德在普拉提出门之后,再一次给了拉杜一个深吻,然后他勾起他一向优雅的唇角在拉杜耳边低语:“这次事情完了之后,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 拉杜撇撇嘴,站起来,和爱兰德一起离开了房间,去客厅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玛利亚。 玛利亚先是起身和拉杜互相行了贴面礼,顺便拥抱了一下彼此,他们确实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面了。然后在看到爱兰德有些面色不善的表情后,玛利亚立刻明白了她来的有多么不是时候,但她还是必须留下来尽快的将她所了解到的说出来。 拉杜和爱兰德坐到了玛利亚现在所坐的那张沙发的对面,然后开始了他们的倾听。 “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大概就在半个小时前,迈卡维发动了内战,迈卡维的大法官带头举起了反旗,长老卡米拉失踪,现在作为内战发动者的那一方已经迅速占领了迈卡维的根据地,他们宣称如果长老会不给‘大叛乱’时期的叛逆者们量刑,他们就会倒向魔宴同盟。”玛利亚力求用最简短的句子表达出了整个事件。 迈卡维是秘隐同盟中的一份子, 希拉的血系之一,这个氏族同样继承了希拉血液中比较疯狂的那一部分基因,和阿萨迈并称为两大最不受血族欢迎的疯子氏族。 事实上,一个迈卡维成员在被初拥后不久就会变得神经错乱(当然,前提是他们在这之前还没有神经错乱),因为他们被诅咒的血液污染了他们的神志。如果一个研究血族心理学的专家声称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迈卡维全部的病例,那么他不是个天才就一定又是个得了妄想症的疯子。 因为迈卡维的症状真的足够被写成一部比砖头要厚上很多的心理疾病大全,在迈卡维氏族内部从自大症到妄想症到多重人格都是很普遍的,事实上至今还没有什么症状从未出现过在迈卡维的氏族里。迈卡维通常被认为是极具危险性的,因为他们常常会受到突如其来的欲望和莫名其妙的幻觉所支配,有的时候甚至会将利刃对准同族的人。 所以,即使是血族内部最招人憎恶的家伙,一般也都会非常害怕迈卡维氏族的人。 而拉杜一直记得杰西对于迈卡维的评价:[“别人总说阿萨迈人是疯子,但在我看来,喜欢研究奇怪东西的辛摩尔和神经永远不正常的迈卡维才是疯子。”]拉杜一直记得当时的自己被杰西夸张的表情所逗笑,以及那个时候他和杰西还只是最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是拉杜最不喜欢他转变成血族的部分,这该死的好记忆。 于是,事情因此而变得难办起来。当迈卡维是自己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显得不是那么安全了,而现在,在他们将刀锋转过去对准自己人的时候,他们就真的是十分的危险了。 因为由于他们的疯狂使他们失去了对疼痛和最终死亡的恐惧,所以要制服他们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这也很容易的解释了为什么迈卡维会突发奇想的要搞叛乱,还是在这么一个敏感时期!这里面要是没有魔宴同盟在捣鬼,拉杜宁愿去相信路西法和米迦勒有一腿! 特别是这种事先没有任何消息然后突然爆发性事件的手笔,实在是太像是出自弗拉德的手了,拉杜了解他的那位哥哥,就像了解他们家的后花园,猜测起来真的很容易。 于是,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解决迈卡维危机的突破口就在那位失踪了的女性血族——长老卡米拉身上,但是了解弗拉德的拉杜也清楚的知道,想要找到这位卡米拉,一定不会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卡米拉,拉杜的印象仅限于那是特殊会议上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她有一双很睿智的宝蓝色眼眸,虽然很难令人相信,但是疯癫的背后却是过人的洞察力,甚至可以说是智慧。 拉杜忘记是谁说的了,天才和疯子永远只有一线之差。 不得已的,爱兰德再次占用了普拉提的身体,和拉杜以及玛利亚出现在了哈德斯丹特的城堡里。那位秘隐同盟里除了拉杜外的最高指挥者一直守在传输阵边上,看来从他给普拉提传过讯息之后,他就一直等在那里了。 “真高兴您终于赶来了,拉杜大人。”哈德斯丹特并没有上前去拥抱拉杜,他知道的,那位传说中属于该隐大人的高级恶魔并不喜欢看到自己和拉杜亲近的样子。 哈德斯丹特觉得他大概能够理解那位恶魔的想法,身为第三代血族的拉杜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触碰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闲事的时候,哈德斯丹特再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来自迈卡维的,如果在迈卡维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么秘隐同盟很有可能在与魔宴同盟的战斗上就会失去先机。 那可不会是个好兆头 。 哈德斯丹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战套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魔宴同盟会利用一个计策在双方备战期间让秘隐同盟自乱阵脚。 拉杜很显然也知道哈德斯丹特想到了什么,他坐到沙发上,直视着那位一直野心满满的男人:“现在你明白了,哈德斯丹特?血族真的该好好改改我们根深蒂固的死脑筋了,如果秘隐同盟想要赢得这场争夺最高权力的战争,我们就要打破常规。” “你很了解那位勒森巴的代表,是吗?”作为哈德斯丹特的回答,却是他提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不是要怀疑拉杜什么,只是希望能从拉杜的了解里找到应对办法。 拉杜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至今也还是没有跟哈德斯丹特表达过自己和卢卡斯不是一个人的这个事情,毕竟他拿不准哈德斯丹特的态度,他那些暧昧不明的举动很好利用,而一旦他发现拉杜不是卢卡斯,该隐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 “我们现在不应该想的是卡米拉的问题吗?”玛利亚也是知道拉杜假装卢卡斯的事情的,所以她马上就想要把大家讨论的焦点从那个有些危险的问题上移开。 哈德斯丹特仿佛这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拉杜右侧的玛利亚,然后赞同的点点头。 “看来您已经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我个人也很赞同先找到失踪了的卡米拉,她一定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有了她,我们才可以保证还支持迈卡维属于秘隐同盟的那部分迈卡维人的正统地位。”哈德斯丹特也说出了他的想法。 “但同时那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对于迈卡维的事情,我们不能毫无作为。”拉杜说道,寻找卡米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秘隐同盟也不能放任迈卡维的叛乱不管。 “我已经从布鲁赫调遣了一部分人先去了迈卡维的边境,毕竟布鲁赫是最接近迈卡维的根据地的氏族。”哈德斯丹特很快的回答。 “你能保证布鲁赫不是又一个迈卡维吗?要知道疯狂总是会互相传染的,事实上,我觉得布鲁赫从没有过真的真心归顺过秘隐同盟。”拉杜皱着眉,表达了他对于哈德斯丹特的安排不怎么满意的地方,他一直记得布鲁赫能够干出因为和梵卓有仇而决定抢亲这种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有的举动,而且,事实上,布鲁赫几乎是在最后,也就是几年前,刚刚不得已才加入秘隐同盟的。因为和他们有仇的梵卓以及托瑞多相比,他们更受不了魔宴同盟那种残虐偏激的形式风格。 “不过这正也是可以利用到的,不是吗?布鲁赫内部成分复杂,他们是最适合战斗的种族,他们会为我们赢得胜利的,事实上,我承诺给了他们那些各部的首领一个条件,谁能够拿下迈卡维,我会推荐谁同时担任长老以及大法官。”哈德斯丹特自信的笑着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拉杜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那个老狐狸一般的哈德斯丹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哈德斯丹特,你可以再算计的多一点吗?” 哈德斯丹特的这个条件看起来十分诱人而且对于自信的布鲁赫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事实上,如果拿下迈卡维真的那么容易的话,秘隐同盟也就不用发愁了。所以,单凭布鲁赫氏族内部某个部族根本不可能拿下迈卡维,一旦他们联手,那么到最后长老会的位置和大法官的位置势必还是会分权,而且由于这个位置还有可能造成布鲁赫内部的争议,以到达权利的制衡。 而就算布鲁赫因为不肯互相合作而使得与迈卡维的战局僵持住,有这个僵持的时间就足够哈德斯丹特从别处调来秘隐同盟的精锐部队。那么到最后,秘隐同盟还是会赢,而布鲁赫内部则会因为任务的失利维持原样,于是事后的推脱责任也还是会造成各部族之间的间隙。 于是,不管怎么说,秘隐同盟都会是最后的大赢家,不过这个基础都是建立在能够找到卡米拉这件事情上的。 否则,反叛的迈卡维大法官就会变成正统,而秘隐同盟的行动则变成了毫无道理的掠夺。 第67章 关于卡米拉的失踪,不论是哈德斯丹特还是特拉扬其实都不是十分清楚,他们只知道,在迈卡维内乱开始的时候,卡米拉并不在根据地的城堡里,然后就传出来她失踪了的消息。 事实上,每年的这个时候,卡米拉都不会在她的城堡里,她会去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度过她的一天,就像是某种缅怀仪式一样。而其实,迈卡维的长老卡米拉会在每年的这一天玩人间蒸发,在血族高层内部已经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了。 每一个血族背后都会一段故事,所以即使知道这些的血族也都会为了尊重彼此的隐私,而从不询问。 但现在,这个从不询问却让拉杜有些愁的想要掀桌暴走了。 如果不是卡米拉这个在高层内部人尽皆知的习惯,那个迈卡维的大法官怎么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反叛!拉杜是知道卡米拉的手段的,从她说要迈卡维加入秘隐同盟之后整个氏族没有谁真的胆敢说出反对的声音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奉行铁血政策的统治者。所有的迈卡维人都知道,和卡米拉过不去,那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 但现在卡米拉失踪了,于是整个迈卡维的掌控权就到了那位大法官的手里。如果再过段时间还找不到她,那位迈卡维的大法官甚至是可以对外放消息说卡米拉已经死了,更坏点他还可以说卡米拉是被秘隐同盟害死的,因为那天最后见过卡米拉的人就是他。 不过,如果卡米拉出现了,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猜忌也会不攻自破。 是的,现在几乎所有的迈卡维人都相信,那位令他们又怕又敬的长老卡米拉是在和长老会就“反叛者”的量刑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后,失踪的。 拉杜这个人毛病很多,讨厌的东西也很多,用何塞的话来说就是:“除了爱兰德和你自己以外,你还有喜欢的东西吗?”。而在这里要说的是,拉杜也十分讨厌被栽赃嫁祸,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很亏。 卡米拉之所以建议量刑,在 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反叛者”是可以利用的,稍加施以恩惠,秘隐同盟一定是会得到回报的。 而长老会也没有什么非要和她产生分歧,只不过他们真的是怕了再来一次“大叛乱”。 现在倒好,这些根本就说不清了,所谓人言可畏就是这个样子的。卡米拉提前离开几天前的高层内部会议,只不过是因为她要回到根据地去准备她的出行,结果却扭曲成了什么迈卡维的长老愤然离席!拉杜第一次见到事实能够这么扯的,他真的受够了这些以讹传讹。 “该死的,就没有人知道卡米拉到底去了哪儿了吗?”拉杜有些急躁起来,他并不想承认一旦对上弗拉德的事情,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失去一些理智。 普拉提在拉杜身后抬手压在了拉杜的肩膀上,想要稳住他。 拉杜回头,透过普拉提的眼睛仿佛就能够看到爱兰德,他吐出一口气,闭眼,向后仰去,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托给他背后的沙发背以及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然后他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你还是太年轻,这值得原谅。”普拉提俯下身,凑在拉杜的耳边低语。 事实上,拉杜怀疑,就算自己做出再出格的事情,爱兰德都还是会这么安慰他。因为在爱兰德的眼里,他和他永远都相差了有上千年的经验。爱兰德永远会包容拉杜全部的任性以及偶尔的神经质,就像拉杜一直都会陪在爱兰德身边一样,他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你说那位大法官知道卡米拉的去向吗?”玛利亚突然想到,于是便就开口问道。 “你最好保佑他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路上或者那个让卡米拉愿意放下一切心防的地方设下保证她必死无疑的暗杀陷阱。”哈德斯丹特在一边就事论事的回答。 “这也许是条思路。”拉杜赞同的点点头,“但既然传出来的消息是卡米拉‘失踪’而不是‘死亡’,就足够说明一个问题,即使那位大法官真的暗杀了卡米拉,他也是并没有成功的,也就是说卡米拉是真的失踪了。这样,对于我们的营救虽然造成了一些困难,但也好过让我们直接面对她的尸体。” “那谁能告诉我和卡米拉关系最要好的是谁?”玛利亚问。 “为什么这么问?”拉杜有些疑惑。 玛利亚耸耸肩:“所以说,这就是男性和女性的区别。女性总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们总是需要和别人分享。要知道如果我有一段什么往事,梦绝对会是知情人。不过我想你是不能了解的,我从没见过你和谁谈起过你的想法,不是吗?” 拉杜冲玛利亚看去,从她狡黠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未说完话的,‘还有,我十分怀疑你是否真的拥有朋友。’刨去这一部分,拉杜不得不承认玛利亚说的很有道理。 哈德斯丹特在拉杜还没有开口询问前,就摇头表示他可不知道卡米拉的闺中密友是谁。 “费舍。”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皱着眉,突然说了这么一个名词,然后在拉杜充满了诧异和不相信的眼神中给出了他这么推断的理由,“还记得前不久我们刚刚看的那本小说吗?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卡米拉,因为她是这个故事的第一个听众。” “噢,是的。”拉杜也想起来了那句话,他当时也奇怪过这位卡米拉是谁,毕竟费舍在琉璃城堡待的实在是太久了,拉杜很难相信他还能够记得千年前的哪个朋友。 现在看来,这个卡米拉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卡米拉。 “疯子总能和疯子有共同话题,恩?”玛利亚笑着打趣道,不过没有谁会觉得她很幽默。哈德斯丹特甚至因为玛利亚这个很不合时宜的玩笑而有些愠怒,他至今还以为拉杜依旧喜欢的是费舍,然后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拉杜就是太心软了,就是因为他对他的手下太过的放纵,才会导致他们这么的目中无人。 玛利亚撇撇嘴,乖乖的闭上了她的嘴巴,耸肩示意,刚刚只是一时语误,她道歉还不行嘛?!偷偷看了眼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的眼色,她垂头丧气的想到,看来答案是不行。 (因为任何有可能戳穿拉杜身份的举动在爱兰德眼里都是需要被明令禁止的。) 然后一行四人进入了费舍森林,驾轻就熟的来到了森林中间,在那片空地与森林的边缘上,普拉提、玛利亚以及哈德斯丹特停下了脚步,只有拉杜一个人自己向前。说真的,拉杜其实并不觉得由他去费舍就能够告诉他什么,但其他三人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 费舍再一次站在琉璃门的里面,冲着拉杜展露出一个十分美丽的笑容。 拉杜推门而入,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是他进入了另一个时空,这种感觉让拉杜并不是十分喜欢。但他还是打起精神笑着对费舍说:“你好,好久不见了,费舍,我来看看你。” 费舍冲拉杜点点头,昂起他精致的下巴,笑容里带着狡黠:“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然后费舍不等拉杜回答就已经转身,示意拉杜跟他一起进入他的花房。那里依旧还是摆设着一张奶白色的圆桌以及三把镂空雕花的椅子,桌面上的茶杯被放在和拉杜初次来时没有一毫米相差的原位,仿佛费舍将他全部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茶杯的摆放上面。 拉杜和费舍面对着面坐下,费舍拿起茶杯和茶壶,然后开始倾倒着根本不存在的茶水,掐着时间,在倒好之后费舍抬起笑脸对拉杜说:“喝吧,拉杜。” 拉杜苦着一张脸,假装的喝了一口空空如也的茶杯,这感觉奇怪极了,就像是…… “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费舍将拉杜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对着拉杜有些震惊的表情喷笑出声,每一个动作却依旧美丽如昔,精致的仿佛事先已经被排练过无数遍,然后他注视着拉杜的眸子说,“你看了我的故事了吗?” 拉杜点点头,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耐下心来陪着费舍发疯,除非他不想要卡米拉的行踪了。 然后费舍嘟起唇,想个天真娇憨的少年那样,询问道:“那你喜欢那个故事吗?” 拉杜停顿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他很喜欢用以博得费舍的好感,但是却又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如果他撒谎了,费舍反而不会高兴。浴室在左思想要之后,拉杜还是决定如实的回答:“那看上去有点过于的童话了。” “就是很傻的意思,对吗?”费舍表示他并不介意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答,“我和卡米拉都是这么觉得的。” 费舍的直白反而令拉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着急。所以,我也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但是答应我好吗?等一切结束了,你一定要来看我。”费舍笑着对拉杜说。 拉杜自然是忙不迭的点点头,说真的,面对费舍他同样是没撤的,所以每一次来这里,他总有一种想要马上离开的冲动。 “卡米拉的爱人叫埃基尔玛,埃基尔玛一世,他在洪特河畔有一座城堡,名字叫奥尔登堡。埃基尔玛出生于德国北部的一个贵族家族——它起源于奥斯纳布吕克北部的地区,而埃基尔玛这个人,是我所知道的第二个拒绝成为血族的人类。”费舍用一种很平淡的语调开口。 “那谁是第一个?”拉杜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他总是会被一些枝节问题所吸引。 费舍给了拉杜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托腮笑着告诉拉杜:“你真的想知道?好吧,答案是——我。” “好的,那让我们回答正题上。”拉杜轻咳了一声,避过了这个话题。 费舍耸耸肩,点点头,继续着他的介绍:“埃基尔玛的拒绝伤透了卡米拉的心,也使得卡米拉记恨了长达上几百年的时间,你知道的,女人总是很小心眼的。并且,她将他死后的尸体冻成了冰雕。噢,对了,那是她的特殊能力,能够使得她接触过的东西结成千年寒冰。然后投入了奥尔登堡里的内湖湖底,她每年都会去看‘他’,并且告诉他,他当年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 =女人,特别是陷入情感中的女人,真的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第68章 拉杜离开费舍的琉璃城堡后,还一直在想一些问题,好比为什么费舍会这么笃定自己会因为卡米拉的事情来找她,也好比为什么费舍会觉得自己那么着急? 说真的,在某一瞬间,拉杜会突然觉得,其实他一直都小看了费舍这个人。 然后拉杜瞬移到了普拉提版的爱兰德身边,告诉等待他的三人他已经得到了卡米拉每年都会去的地方的具体地址,之后他开始分配每个人的任务:“玛利亚先去西班牙跟特拉扬要两张教会的特别通行证,名字就写我和普拉提的,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奥尔登堡,它在德国,但或许我们还需要去躺卡尔马联盟(即丹麦、挪威[包括冰岛及格陵兰]、瑞典[包括部份的芬兰]三国共同拥戴一个国王组成的斯堪的纳维亚共主邦联),丹麦是迈卡维的势力范围,我想我们最好换个人类的身份以策安全;哈德斯丹特留下来,尽快调托瑞多的人手借由勃艮第的荷兰区赶往丹麦边境和布鲁赫的人合流,勃艮第一直都是阿萨迈的地盘,我想他们会给我们这个方便的;至于,普拉提和我……我们先回去,等玛利亚的通行证。 记得,玛利亚,越快越好,我希望在天明的时候就得到我要的东西。然后,哈德斯丹特,我把玛利亚留给你,有什么需要借助教会或者吸血鬼猎人的地方,你可以和她商量。最后,玛利亚,记得友好。” 说完之后,拉杜还狠狠的朝玛利亚扫了一眼,他可不希望他在赶往奥尔登堡的时候,还得到来信说玛利亚和哈德斯丹特相看两厌导致决策迟迟不能实行的糟糕情况。 …… 拉杜和爱兰德一起回到了爱兰德堡,这让爱兰德多少有些奇怪:“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我们完全可以等在圣十三街,那里会更方便一些。” 拉杜一边走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哥特风走廊上,一边冲爱兰德耸肩回答说:“你知道的,这座城堡里并不再是只有你、我、普拉提三人了,现在还有阿方索,记得吗?他才不到七岁。你借用了普拉提的身体,而你的身体还在沉睡,那谁来给他做饭呢?我需要先把那个小家伙安顿好,并且向他解释清楚,但愿他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没有醒,否则他一定会吓到的。”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变得这么贴心。”爱兰德挑眉,虽然还在用的普拉提的那张脸上面带笑容,但语气里的态度很明显的让拉杜知道他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拉杜不得不停住脚步,探起身给了爱兰德的一个吻:“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我们两个人中比较孩子气的那个。” “现在你知道了,我也不差。”爱兰德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吻,并且有加深的趋势。 但拉杜却早早的推来了他,皱着眉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讨厌和顶着普拉提外表的你做更深入的事情。” 爱兰德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外表,那都是他,他无法理解拉杜的想法,但他还是会选择尊重,他可不想再继续惹拉杜不高兴下去了。 然后他们终于到了阿方索的房间,就是那个曾经属于过爱兰德也属于过拉杜的房间。 拉杜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很好,阿方索依旧睡的很沉,根本不知道曾经这座城堡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和一具躺在棺材里的爱兰德的身体。说真的,拉杜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把除了爱兰德以外的某人的事情想的这么周到。 也许我确实是到了该拥有一个孩子的年龄了?拉杜这样想到。 之后拉杜半蹲在阿方索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去亲吻了那个天使一样的小王子侧着的脸颊,然后男孩就猛地睁开了他的眼睛,咯咯的笑了起来。 “噢,你又装睡,小家伙,这可不好。”拉杜抬起手捏了捏阿方索的脸颊。 阿方索从床上坐起,抬起头去搂住了拉杜的脖颈,狠狠的亲了拉杜的脸颊两口:“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醒了,你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吗,拉杜?我可以把妮可赶下床去。”阿方索说完露给了拉杜一张灿烂的笑脸。 拉杜摇摇头:“虽然我很愿意,但是我想我不能,亲爱的。我有些事情需要临时出一趟远门,而爱,普拉提会陪着我一起,爱兰德在棺材里沉睡,没有人能照顾你了,所以我想……”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阿方索提出他的建议,并且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等待着拉杜同意。 “不,我是说,那并不会是一趟多么有趣的旅行。我会连夜把你送回阿雷瓦洛堡的伊莎贝拉那里,你这次可以好好的和你的姐姐相处很长一段日子了。”看着阿方索迅速垮下去的脸,拉杜再一次亲了亲小男孩的脸颊,“噢,别这样,我最亲爱的,我保证,我会很快把你接回来的,好吗?难道你不想伊莎贝拉吗?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阿方索一字一顿的重申了他的想法,白净的小脸上充斥着满满的不高兴,“我可以帮你,拉杜,我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拉杜笑了,然后抬起手揉了揉阿方索柔软的卷发:“是的,是的,感谢你的帮助。但是,阿方索,我的小王子,我更希望你能够多陪陪你的姐姐,要知道她一个人会很寂寞,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吗?而且,既然你已经长大了,那么你就需要去保护好你的姐姐了,不是吗?” 阿方索见拉杜把她的姐姐一提再提,也就只得不怎么甘心的点了点头,他还是很在乎他的姐姐的,虽然他同样的也很在乎拉杜。 然后阿方索自己起床穿好了他的衣服,冲一直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的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笑了笑(他并不知道那是爱兰德),之后要了一些食物,留给他在城堡里的小动物朋友们,他真的是个很有责任心也很细心的孩子。 等阿方索将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他还和普拉提版的爱兰德以及躺在棺材里的爱兰德的身体道了别,之后才乖乖带着他的妮可被拉杜送回了阿雷瓦洛堡。 这个时候伊莎贝拉已经睡下了,她被这么突然就来到的拉杜和阿方索弄的有些手忙脚乱,但依旧掩饰不住她对于弟弟能够回来的欣喜。 拉杜和阿方索道别的时候,阿方索踮起脚尖再一次亲吻了拉杜的脸颊,然后小大人一般的嘱咐拉杜说:“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还有,你要快点来接我。” 拉杜点头笑着表示他答应了,然后顺便再一次揉乱了阿方索的头发。 “为什么你的手总是那么冰呢?就像是爱兰德先生一样。说真的,拉杜,你应该多和体温高的人在一起,这样你才不会被冻到。”阿方索仰着头对拉杜很认真的说,“我真的建议你找一个体温比你高的人和你在一起,好比我。” 拉杜抬手敲了一下阿方索的额头,“我很高兴你能为我这么着想,但是,相信我,亲爱的,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了。” 然后拉杜忽略了伊莎贝拉因为听到拉杜这样的话而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爱兰德城堡,爱兰德依旧换回了他自己的身体等在客厅里,喝着一杯浓度很高的鲜血。见拉杜回来,他抬起手招了招,示意拉杜坐到他的身边来,然后他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拉杜的胸前,声音很小但很坚定的说:“我后悔让你养个血系了。” 拉杜很不优雅的冲天翻了个白眼,“噢,该隐啊,爱兰德,难道你还要和一个小孩子吃醋吗?” 爱兰德搂着拉杜的腰,抬起头,很认真的回答拉杜:“是的,我吃醋了。” 很好,爱兰德再一次回归了他霸道任性的一面。然后抬起身子,低头压住了拉杜的唇,厮磨起来,手滑进了拉杜的衣服里,动作也变得不再那么缓慢而从容。捏弄着拉杜已经变得很敏感的身体,他一下子咬住拉杜的耳垂,说:“我要你,就现在。” ………… 然后爱兰德和拉杜在等待玛利亚的几个小时里,成功的考验了一下爱兰德堡客厅里沙发的牢固性。 玛利亚赶在天明前送来了拉杜要的两张写上了拉杜和普拉提名字的由教会颁发的特别通行证,顺便还拿来了几张姓名、性别和年龄都是空白的特别通行证,玛利亚告诉拉杜那是特拉扬特意让拉杜拿上的,以防万一。 拉杜将属于普拉提的那张给了已经又一次换回了普拉提身体的爱兰德,顺便也给了他两张空白的特别通行证,然后拉杜装起了剩下的。 他们还有一封由特拉扬写好的信件,表明了拉杜的身份以及他们是由红衣主教所照拂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拉杜和普拉提告别了即将前往圣十三街梵卓古堡的玛利亚就上路了。这一次他们都换上了黑色白边的传教士袍子,简洁朴素,还配上了一个刻有特拉扬名字缩写的银色十字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会通过人类的交通方式进入德国北部,马车也是由特拉扬安排的,上面刻着很明显的宗教十字架的标识,马车夫以及一些应景的随从也都是教会的人。 “那么,普拉提神父,预祝我们旗开得胜。”拉杜眨了一下他的墨绿色眼眸,冲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笑了开来。 “我想这句话并不适合这么用,拉杜神父。”爱兰德也陪着拉杜笑了笑。 第69章 奥尔登堡是德国西北部下萨克森州境内的第四大城市,它位于该州西部,位处于威悉河支流——洪特河和屈斯滕运河汇合处,介于不来梅和荷兰的城市格罗宁根之间。 拉杜对于这次出行的目的地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是两个都孕育出了童话巨匠的国度。德国是格林童话的作者格林兄弟的祖国,而丹麦则是安徒生童话的作者安徒生的家乡。说真的,对于他此行的目的地,他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他小时候也是听童话故事长大的。 可是等拉杜亲身体验过了这两个国家之后,他才明白,即使他们的国家都在未来会出现闻名全世界的童话著作,但那也并不代表着那两个国家就必须也同样的童话。 刚进入德国境内,拉杜看到的就是满目的疮痍,落败的房子,以及皮包骨头的人民。 然后拉杜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中世纪,这里是正在遭受打战和黑死病折磨的德意志,即神圣罗马帝国。现在统治这里的是哈布斯堡王朝的腓特烈三世,他也会是拉杜所熟知的历史上德意志最后一位在罗马由教皇加冕的皇帝。他的儿子马克西米连应该已经快一岁了,他将会是哈布斯堡王朝鼎盛的奠基人,因为联姻,差不多几乎统一了西欧的男人,而马克西米连一世的儿子美男子飞利浦,将会迎娶西班牙的女王储疯女胡安娜,即伊莎贝拉的女儿。 欧洲的历史其实就是贵族们的联姻史,以及他们家族的发展史。拉杜曾经对于欧洲庞大到混乱的姻亲关系很感兴趣,甚至为此不眠不休的画过一个树状家族图,不过很可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画完,不过,在成为血族之后他的记忆很好的帮助他牢牢的记住了这幅未完成的图画。 他不知道他记得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但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说不定他就会用上它们了,有备无患,不是吗? 就好比此时此刻,他不会想到他和爱兰德会因为特拉扬的关系,在一进入德国的领地之后就被请入王宫,不仅见到了腓特烈三世,这位在后世里被说成是连德国内政都无法做出决定只能够将精力放到不断扩大自身领土上的国王,甚至见到了马克西米连一世,躺在摇篮里的。 拉杜对于胡安娜和飞利浦的故事记忆的已经不是很深刻了,他只知道的是从这个故事看来,伊莎贝拉以及阿方索会和这位年仅一岁的马克西米连小王子成为亲家。 这可真喜感,拉杜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把阿方索带来了,否则他可以提前很多年就见到他的亲家。 腓特烈是个还算随和的人,又或者他仅仅是对教会的高级人员比较随和,不管怎么样,拉杜和爱兰德都得到了很不错的款待,拉杜也终于尝到了他在小时候起就心心念念的德国菜,虽然那些菜曾经被他的父亲以及兄长鄙视为毫无饮食味觉的恐怖菜色。 顺便也证实了一个拉杜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德国人确实很喜欢吃土豆。= = 而这个时候的腓特烈三世也已经显示出了他对于炼金术以及星相学国度的热衷,怪不得他老了以后会过上让拉杜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的离群索居的生活,那真的是个怪人。 然后,这位终日其实挺闲的国王,甚至热情的帮助拉杜和爱兰德联系了奥尔登堡传到这一代的拥有者——克里斯蒂安一世,他现在是重新将卡尔马联盟聚拢在一起的三国共主。而十分巧合的,他前不久刚刚回到了奥尔登堡,并且还没有离开。 说真的,欧洲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小了,而国家则太多了,国王也仿佛变得不再那么值钱。 拉杜和爱兰德是在得到克里斯蒂安觐见允许的当天就赶往了奥尔登堡的,因为拉杜和爱兰德都不会相信巧合。卡米拉来奥尔登堡也就是不久前的那几天,于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已经成为卡尔马联盟三国共主的克里斯蒂安一世,也会在那几天出现在那里呢?要知道,奥尔登堡在德国境内都可以算是十分偏僻的存在了。 而就在拉杜下了马车的时候,他十分不幸的再一次被人撞到了。说真的,拉杜有的时候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否则为什么在他变成血族、身体各部分机能全部提高了很多之后依旧还是会被撞到呢? “你在做什么,小鬼?!”旁边因为腓特烈三世极其的热情而不得不收下的骑士护卫们开始驱赶那个一下子扑到拉杜怀里死也不肯撒手的小孩。 很好,拉杜一下就顿悟了,这次不是被撞到,而是故意被撞上。 拉杜在心里又一次告诫了自己一遍——你现在的身份是位博爱的高级神父,然后他笑着挥退了那些护卫,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问道,“我的孩子,你怎么了吗?” 虽然拉杜很想在他说话的时候,顺便配上电视、动漫里一般都会演的那种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受苦孩子的头的动作,但是最后在看到他怀里小孩油腻腻仿佛从出生下来就从未洗过的头发,勉励了自己很久,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想法。 还好,拉杜安慰自己,他一路上不断为自己树立的博爱形象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小动作而被打折扣。 拉杜怀里的孩子抬起了他有些脏的小脸,冲拉杜努力的露出讨好的笑容:“神父,神是无所不能的,神爱我们所有人,神也会帮助我们的,对吧?” 拉杜点点头:“是的,我亲爱的,只要你虔诚的向上帝祈祷,主会保佑你的。”说完,拉杜还似模似样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他默默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小男孩,干瘪的身材,以及蜡黄的面色,他不得不刻薄的说上一句,只要小男孩虔诚祈祷,他会很快回到上帝身边享受幸福。 “我可以将我的一生都献给主,我只求您去救救她。”小男孩的声音里马上就带了哭腔。 拉杜一愣,她?那是谁?大概应该是母亲或者姐姐一类的人,拉杜看着小男孩在心里说道,真可惜我亲爱的,你求错了人,也信仰错了神。 “我当然很乐意帮助你,我的孩子,我们都是上帝的子女,众生平等,神父博爱。”清楚拉杜的人都知道,在他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背后一定要做好听“但是”的准备,可惜明显眼前的小男孩并不了解拉杜。于是他早就蕴含泪水的眼里,已经闪现了某种名为希望的光芒。 “但是,你更需要的是医生,孩子,而不是教会。”爱兰德版的普拉提在拉杜还没有开口前就开了口,给了那个男孩一些钱,不由分说的将他打发走了。 拉杜回头,给了爱兰德一个笑容,你何时变得如此善良? 爱兰德耸耸肩,和拉杜一起走进了奥尔登堡,谁知道呢?大概是从认识了你之后? 如果普拉提在这里,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说,你们两位能回归正常血族的思维吗? 拉杜和爱兰德在进入城堡之后,就见到了那位克里斯蒂安一世本人,并没有拉杜想象中那些摆谱的场景,比见到腓特烈三世还简单。克里斯蒂安一世是个有些过于消瘦的中年人,对于拉杜的到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厌恶又或者喜欢的情绪,只是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一切。 他们见了一个不尴不尬的面,吃了一顿平平淡淡的晚餐,然后拉杜和爱兰德被分别领进了属于他们的房间。 在入睡之前拉杜才想起来这些看似正常的交谈中少了什么,少了克里斯蒂安的询问。 询问他们来此的目的。虽然拉杜已经和腓特烈三世解释过了,他是来奥尔登堡处理一件涉及了十分隐秘的宗教裁判所的案件,但他不认为作为这里主人的克里斯蒂安会对此不闻不问,他有些过于的好说话了。 然后拉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爱兰德一起开始了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奥尔登内湖,并且很容易的就找到了。 而在湖边,克里斯蒂安一世,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什么。 月光下,克里斯蒂安笑的有些苍凉,他缓慢的走上了那个常年结冰的湖面,他知道,那里从来不会融化,他可以很安全的走在上面,而不用担心跌入湖中。然后他走到了湖中央,在那里,他停下了脚步,之后极其缓慢的蹲下身子,看见了那个和他长相类似但比他要英俊一些的面容。 那就是被冻成了冰雕的埃基尔玛一世,克里斯蒂安的祖先,也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令克里斯蒂安一直在嫉妒的男人。 拉杜和爱兰德在一开始就从那诡异的湖面上看到了血族力量存在的痕迹,这也就证实了费舍的话,卡米拉确实和这里有着密不可分的某种联系。然后他们一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克里斯蒂安的身后,一起同他看见了在湖水中扬起的冰冷的面容,那属于埃基尔玛一世。 他穿着已经过时了很久的华丽长袍,半虚空的抬起他的双臂好像在拥抱着什么,他的面容一直朝上仰对着结冰的湖面,神情安详,面部的轮廓柔和,和拉杜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 克里斯蒂安并没有因为拉杜和爱兰德的出现而被吓到,他反而轻笑了出来,然后说:“我就知道你们和她是属于同一种人,你们连出现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她告诉我说,会有人来找她的,但她不确定会是哪一方的人,想杀死她又或者想要营救她,但如果是一个打着教会名义的黑发碧眼的少年,那么她让我留下信息给你,她一直留在原地。” 第70章 她一直留在原地? 她?原地? “她”很好理解,指的就是卡米拉,但“原地”呢?那又指的的是什么呢,奥尔登堡?还是迈卡维的根据地哥本哈根街区?又或者其实是圣十三街? 拉杜突然觉得他的思绪有些乱,他果然不适合跟着疯子的思维走。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回一趟圣十三街去问问费舍他过于这句话的理解?好吧,那听起来不现实极了。拉杜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别人跟他打哑谜,他知道卡米拉这是为了保险起见,可是难道她就不怕她的谜题出的太有难度把自己人也难住吗?= = 拉杜在此时此刻突然想起了他母亲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藏东西千个人都难找。现在卡米拉将她自己藏了起来,这让拉杜有些为难,他和她一点都不熟,他怎么知道那个疯女人会把自己藏到哪里?而有可能会理解那个疯女人回路的某人,拉杜现在却又无法联系上,该隐啊,给我指条明路吧,你虔诚的子孙拉杜会感谢您的。 可惜因为该隐和拉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于是该隐这一次并没有站到拉杜的肩膀上。 然后拉杜转过头去,看着普拉提版的爱兰德,用一种无声方式,试图透过他的眼神告诉对方,还是你和该隐老大熟,你来尝试着跟他沟通沟通? 爱兰德是能够通过普拉提的身体听到拉杜的心声的,于是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就在克里斯蒂安一世准备起身离开那片内湖的时候,拉杜才突然猛地明白了,他们的愚蠢。何必舍近求远,难道了解卡米拉的就只有费舍一人吗?!这让克里斯蒂安置于何地?很显然,这位伟大的君主绝对是心系卡米拉的。 虽然拉杜实在想不明白卡米拉那个疯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暗恋你的人。 于是,拉杜拦下了克里斯蒂安的离开动作,笑着问他:“能请你帮个忙吗?” 所以,不久之后,拉杜和普拉提版的爱兰德一起跟着克里斯蒂安一世启程回到了他位于哥本哈根的王宫。 依据克里斯蒂安一世个人的意见,他觉得卡米拉应该是想办法回到了迈卡维的根据地,即血族世界的哥本哈根街区。因为他觉得,卡米拉所谓的“原地”应该指的就是她的心之所系,而作为一族首领的她,心系的自然也就是她现在风雨飘零的族人以及根据地。 拉杜觉得克里斯蒂安说的倒是有一些道理,不过他想到的却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要谋杀卡米拉的人所在的地方也许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盲区。 在离开奥尔登堡的时候,拉杜和爱兰德坐在马车里,在路过集市时再一次遇见了那个故意撞到拉杜身上的小男孩。拉杜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阻碍了车队的前行,他被人追打着从巷子中突然窜出,挡在了车队前面,一些马受到了惊吓,整个集市都因此乱了。 “克努特!”那个伴随着他冲出来时的怒吼声拉杜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克努特?那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名字,有些过于丹麦性质的名字,拉杜摇头笑笑,看来德国和丹麦两国不愧是邻居,起的名字都喜欢互相照搬。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骑士和护卫们就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然后他们就继续启程了,拉杜也没有再去关心一下那位名叫克努特的男孩。在他看来,爱兰德给了克努特一些钱已经是很仁慈的事情了,从那个男孩那么大胆的冲出来撞上他之后,他就知道,那个孩子不会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的胆子真的很大。但也就是这样了,拉杜可没有过剩的同情心。 他们一起进入了丹麦国境线,然后进入了哥本哈根,一路顺利,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拉杜和爱兰德在克里斯蒂安的安排下住进了王宫,就仿佛他们真的是教会的高层,事实上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拉杜和爱兰德真的可以算的上教会的高层,那些信件和身份证明可以为他们作证。 从进入王宫之后,克里斯蒂安就去忙他的了,他对于拉杜和爱兰德仿佛是很放心的,他根本不会担心他们会对他有什么不利,那种过于放心的感觉令拉杜觉得他是有恃无恐。 所以说,拉杜也同时讨厌这些搞政治的,他们身上那种态度令拉杜不爽。也许何塞真的说对了,除了爱兰德和拉杜自己之外,他还喜欢过什么呢? 而此时此刻,被何塞定义为只喜欢自己和爱兰德的拉杜先生,正在和爱兰德先生一起发愁——他们该从哪里下手去寻找卡米拉。这真的是个难题,哥本哈根这么大,卡米拉能躲的地方太多了,天知道她会将自己藏到哪里,如果连迈卡维一族的人都找不到她,那么就凭拉杜和爱兰德两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直至遁世会的消息传来,拉杜和爱兰德的思路才稍微被拓宽了一些。 据查,和卡米拉交好的血族并不多,那个女人除了是个疯子之外,还是个冷血无情到极点的怪物。她甚至是对于自己的下一代都是十分冷酷的,她会在她的血系还是个“血族婴儿”的时候对他们百般照顾,但只要一旦他们可以独立了,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收起她全部的好脸色,之后将她的血系从她的城堡乃至她的世界驱逐出去。 虽然有血族很欣赏她这种培养后代独立性的做法,但是她未免也有些过于的放养了。因为哪怕她的血系死在她的面前,只要与她没有什么利益的好处,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咽气,而没有任何出手帮助的打算。 那是一种真正的残忍,赋予过绝无仅有的温柔,然后在拿打量陌生人的眼光对待。 拉杜在那一刻突然很庆幸他真的和卡米拉不熟,否则以卡米拉这种性子,一旦她失去了对你的兴趣翻脸无情之后,拉杜觉得他一定会呕血呕死。 因为拉杜是个很长情的性子,他喜欢固定不变的东西,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突兀的变化。 而遁世会所显示的是,卡米拉就在几年前,再一次给予了一个人类女孩初拥,成为了她近百年来唯一肯接近的生物。这对于已经很长时间不再给予初拥的卡米拉来说是十分反常的,也是拉杜现在解决事件的唯一突破口。 虽然叛乱的迈卡维那边也能想到这点,但是拉杜却有信心,最后找到那个女孩的人一定是他,因为从资料上显示的来看,这个来自特兰瓦尼西亚的女孩可是拉杜的老熟人。 布蒙贝亚。 那个特兰瓦尼西亚大公的宝贝女儿,拉杜和弗拉德的表亲,容貌、性格都和拉杜极其相似,但在这一世最后却没能成为弗拉德新娘的人。 这可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拉杜不确定弗拉德是否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拉杜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他会赶在弗拉德之前找到布蒙贝亚,这个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和他的生命产生交集的表亲。 “你不喜欢她?”爱兰德说着疑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调。 拉杜点点头,谁也不会喜欢自己的替代品,不是吗?虽然他现在对于当年父母与他的恩怨纠葛其实已经快要淡忘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依旧不会喜欢一个跟自己长的那么相似的女孩,那就仿佛是一种暗喻,被赤裸的摆放出来嘲笑着拉杜所无法得到的东西。 爱兰德因为拉杜这么想而再一次皱起了他好看的眉头。 而拉杜则笑着探起身子给了爱兰德一个安抚性质的吻:“你放心,那些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已经不再想要得到了,因为我有了你。” 爱兰德挑眉,虽然他总觉得他和拉杜位置被调换了一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拉杜的话令他感觉很受用,他喜欢拉杜,他爱拉杜,那么毋庸置疑的,拉杜也必须属于他,只能属于他。这是一种强取豪夺,他知道,但是他就是想要,于是他就可以得到。 然后,想到什么便也就会那么做的爱兰德先生顺应了他愉快的心情,去搂住拉杜的腰,吻上了他的唇,狠狠的再一次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神圣而不可侵犯。 自然,作为补偿,他也会永远属于拉杜。 爱兰德先生觉得这是一桩对他和拉杜两人彼此都有利的交易,他将他给他,条件是他也会将自己换给对方。爱情不是一笔简单的买卖,但其实说起来也就是这样,你付出了,然后你得到了,对方得到了,也付出了,于是两方都因为这种收支平衡的划算而心满意足。 最后,便有了我爱你,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71章 想要找到布蒙贝亚,是一件绝对容易的事情。 因为她就像是拉杜一样,永远高调的活在她的生活圈里。即使现在,充当她最大的那座靠山的卡米拉失踪了,她的生活质量也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下降。 这就是布蒙贝亚和拉杜相似的性格中最奇怪的不一样之处,同样的处境,放在拉杜身上,虽然他一定还是会骄傲如斯,但趁此打压奚落他的人一定不会在少数;而反观布蒙贝亚,她却依然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继续过着她奢侈到了极点的狂欢生活。 就在拉杜和爱兰德来到哥本哈根的第二夜,他们就得到了布蒙贝亚准备举办化妆舞会的消息,当然,由于现在战乱的大背景,邀请名单被限定在了迈卡维内部。 “这就是血族,不是吗?”爱兰德手里翻转着遁世会送来的精致红底金边的邀请函。 拉杜站在爱兰德的身边,吻了吻那个令他还是不能很舒服的认为那就是“爱兰德”的脸颊,“即使兵临城下,也要彻夜狂欢?” 爱兰德拽着拉杜花边褶皱很多的衣领,稍一用力,拉杜前倾,爱兰德微微偏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吻上拉杜的薄唇。然后他整个身体慢慢扭转,手楼上拉杜的肩膀,隔着沙发将拉杜前倾的上半身搂入怀里,之后手用力的搂紧,唇几乎疯狂的动作起来,舔舐撕咬,动作越来越色情,手也开始缓慢的滑入衣领里。 最后,在两人都要失控之前,爱兰德首先推开了拉杜,笑着对已经开始皱眉的他说:“我只是在教导你正确的亲吻方式,我亲爱的,你不能总是在擦边之后就撤退。好吧,好吧,我知道,点到为止,说真的,我一直很不明白你在反感什么……这也是我,不是吗?” 拉杜挑眉,环胸:“那不一样。” “好的,你认为不一样,那就不一样。”爱兰德宠溺的一笑,抬手揉了揉拉杜的黑色长发。 “嘿,你总是把我当个婴儿,我真讨厌你这点!”拉杜别扭的撇了撇嘴,虽然他在心里会因为爱兰德这样毫无理由的退让而笑的很开心,但在面子上他依旧还是会摆出一副他很讨厌的模样。 不过想想,其实被宠着也没什么不好的,这种被爱着的感觉,很温暖,即使他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了。 “我爱你,拉杜。”爱兰德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开始使用这个句子。 而拉杜则永远是不会把自己的眼睛对上爱兰德身体的任何一处,然后小声回答:“真啰嗦,我知道了……我也爱你。” 其实玛利亚说的很对,他们彼此需要多多坦诚一些。 …… 布蒙贝亚的化妆舞会开始的那天,拉杜和爱兰德并没有任何改变自己的装束,仅仅是从教会的黑袍子换成了遁世会的银灰色长袍,坐着一款不是特别显眼的马车进入了布蒙贝亚的城堡。那座城堡是卡米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在前不久,那就仿佛是在昭示,卡米拉是在为她的后路做准备。 递出请帖后,拉杜和爱兰德就被城堡里的管家迎入了舞厅,那里已经来了不少血族了,打扮各异,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很夸张,夸张的要命。 所以,相比起在场的血族,拉杜、爱兰德朴素的组合反而被凸显了出来。 拉杜看了一眼爱兰德,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计算失误的神情,他们本来打算的是一切从简,让自己低调的淹没在人海里,结果反而却凸显了出来…… 于是,自然就会有人凑上来打量和询问。 拉杜笑着应对,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扮演的是遁世会的拉杜大人,他是普拉提大人,很像,对吗?” 于是,全场一片恍然大悟的惊叹声,之后就再没有人来表达他们的好奇了。 布蒙贝亚是最后出场的,一改拉杜一直以为的那种男风打扮,这一切她穿了一身十分贴身的黑色摇曳鱼尾长裙,大波浪卷的黑色长发随性的披在她大胆裸露出来的雪白双肩上,红色眼眸,一颦一笑间倒是十分有女人味。不过她是赤着足的,一双雪白的双脚灵巧的踩在羊毛地摊上,反而勾的在场男士们有些心猿意马。 很好,拉杜从爱兰德那里知道,这是一身很标准的夜之魔女莉莉丝的打扮,据说当年在红海沿岸,莉莉丝就是这样赤足站在海边,遇见了流浪的该隐。 也就是因为这样,拉杜发现他和布蒙贝亚已经不再相似。 布蒙贝亚和一个“堕落天使”跳了开场舞。整个舞厅里,她成为了最耀眼的存在,每一个在场的血族都在津津乐道着属于她的任何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以示两人的亲近。在那些羡慕、渴望的目光中,拉杜很轻的对爱兰德说:“她和我一点都不像,真的。” 爱兰德点点头,抬起手将拉杜揽入怀里,低头亲吻了少年的额头,之后用天鹅绒一般磁性的嗓音说:“我知道,你们一点都不像。” 那之后又跳了几支舞,布蒙贝亚才从她不知道换了几任的舞伴那里离开,她举杯径直朝拉杜走来。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虽然舞曲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总还有一丝分神留在布蒙贝亚和这对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身上。 布蒙贝亚将她手里的那两个盛满了鲜血的酒杯分布递给了拉杜和爱兰德,她依旧赤裸着脚踝,于是,她和拉杜看上去差不多是一般高的。她勾起她浓妆艳抹的红唇,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然后说:“不得不承认,阁下的装扮很精妙,您真的很像那位遁世会的拉杜大人。您一定是位吉密魑吧?” 拉杜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示意微微举起酒杯敬了布蒙贝亚一下:“承蒙夸奖,您的莉莉丝也很令我惊艳。” 但在拉杜还没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布蒙贝亚继续开了口,很显然,她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阁下是否知道其实我很讨厌那位拉杜大人?” 一瞬间整个场内变得突然有些尴尬,而布蒙贝亚却兀自笑了,然后对拉杜旁边的爱兰德说:“您扮的普拉提大人也很像,就是他并不爱笑。不管您信不信,我与那位大人有过一段并不算短时间的接触。” 爱兰德点点头,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言。 拉杜不是很肯定布蒙贝亚这样的行为是否可以称之为“找茬”,但不得不承认,拉杜知道,布蒙贝亚在看见自己之后并不能用“高兴”来形容她的心情。 然后他们又聊了那么几句,布蒙贝亚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冲突出现。 舞会结束之后,拉杜和爱兰德上了他们的马车,准备离开。在马车里,拉杜对爱兰德说:“如我所料,如果我们想要从布蒙贝亚哪里得到什么情报,我这张脸绝对不能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对我并没有什么好感。” “为什么这么想?也许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她呢?最起码,在她成为血族之后她并没有拆穿你的身份。”爱兰德说着他的看法。 拉杜撇了一眼爱兰德,然后才说:“不,我了解她,就像我讨厌她一样,她也同样的厌恶着我。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戳穿我的身份,哈,如果有人能够信任她的话,我确确实实是第三代血族,不是吗?仅这一点她就无法解释,而且拆穿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她才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然后就在爱兰德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和拉杜却同时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有人来了。 在马车还没有离开之前,城堡的管家恭敬的递上了银质的托盘,里面放着两张新的邀请函,那是布蒙贝亚的下午茶的邀请函,也是迈卡维很受高层们欢迎的一项活动,每个人都以得到那张邀请函为荣。 拉杜礼貌的谢过之后,拿走了邀请函,然后促动马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那里。 看着新的邀请函,拉杜的神情再一次变得玩味起来:“看来我确实应该稍微对她改观一些了,不是吗?我觉得她已经认出我了。” 爱兰德点点头,再一次揉乱了拉杜的长发:“如果你在面对她的时候不要表现出那么大的敌意的话,我觉得她未必可以这么快就肯定我们的身份。” 拉杜扭头,嘟嘴:“我表现的真那么糟糕吗?” 爱兰德顺势亲吻了拉杜的嘴角:“总体来说并不。但是我亲爱的,只要是熟悉你或者了解你的人当时在场的话,就都能看出你的不自在。” 拉杜耸肩:“好吧,下次我会表现的友善一些,尽力。” 第72章 在布蒙贝亚的下午茶之前,遁世会关于布蒙贝亚的进一步详细调查就已经被送了过来。 她当年嫁的那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得到爵位的阁下,最后死于了内战,并且他甚至还成为了当时贵族们推翻弗拉德统治的理由之一,那些人指责弗拉德随便将贵族的头衔授予与之并不相配的人。而在弗拉德败走之后,没人照拂的布蒙贝亚夫妇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一并追杀了。 至于布蒙贝亚如何遇到卡米拉的这段,遁世会的资料显示,他们其实对此也所知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布蒙贝亚很得卡米拉的喜爱,但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第二天,拉杜本着“既然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索性我也就不用费尽心神的隐藏身份了”的想法,没有做任何改变的和爱兰德一起再一次驱车进入了布蒙贝亚的城堡。这一次,布蒙贝亚带领着她的一种仆从都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马车停下,爱兰德先下车,之后抬起手扶着拉杜走下金色的软梯。 拉杜和恢复了自己黑发碧眼模样的布蒙贝亚相视一笑,又变成了那种装镜子似的感觉,不论是高挑的高傲眼角,还是勾起的讽刺唇角,不止是容貌,哪怕是每一处细节他们都是那么的相似。 还真是……令人不爽。 一行人一起进入了位于城堡后面的露天阳台上,那是一个开茶话会的好地方,一览无余的后花园,以及因为特殊力量而永远明艳的万里无云的蓝天。景色真的很美。 而在拉杜等人还没有就坐的时候,拉杜就已经注意到茶桌前已经坐着一个人。 笔挺的背部弧线,精致而华丽的服饰,璀璨的金黄色长发,帝王一般霸道的气势,很显然的,拉杜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是谁,甚至不用对方转过身子他就知道那人一定拥有一张俊秀坚毅的面容,以及一双比这蓝天的颜色还要纯粹还要漂亮的蓝眸子。 那是…… “弗拉德。” 然后拉杜才发现他竟然失控的将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即使他说的仅仅是一个名字,这对于这些年来自控能力已经很强的拉杜来说是一个几乎无法想象的失误。 之后,那个金发男人转身,笑着冲拉杜张开了双臂:“给我一个拥抱吧,好久不见了,拉杜,我最亲爱的小弟弟。” 拉杜与弗拉德仅隔了不到五步的距离,但是那五步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拉杜站立在原地,没有近也没有退,只是看着那张面容永远深邃成熟的脸,他不知道弗拉德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到底用以何为。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他和弗拉德现在是身处两个阵营,两个敌对的阵营。 如果弗拉德要用他的身份做什么文章,他一点都不会惊讶,因为那是弗拉德,从小就习惯了将身边的一切算计进去的弗拉德,他对于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这一次,弗拉德的脸上却露出了受伤的神情。 “拉杜,如果当初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忘记了对你,那么现在我补上,只有你,我发誓我不会再利用第二次。”他笑着微微低头,“不论你是否相信,我已经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可是你没有准备给我第二次机会,对吗?” 拉杜分辨不出弗拉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挑这么一个时间说出这个一个古怪的言论,是的,古怪,在拉杜看来,弗拉德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信用,所以他现在所在的一切才会被归纳为奇怪。 而且……说真的,如果弗拉德真的想要,呃,忏悔,噢,该死的,是的,他用了这个词汇,如果弗拉德想要忏悔什么,早在他们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说了,不是吗? 反正,他不应该一拖再拖,拖到,两方这么敏感的现在才说。 想了很多的拉杜,其实也不过是愣神了那么一个很短的时间,也许连眨一下眼都时间都不及,所以他表现的落落大方,施施然的走到了弗拉德面前,给了他一个很礼节性质的拥抱。 然后拉杜偏头笑着毫无城府的说:“我们才见过不久,我的哥哥。” “那对于我来说,却是,你知道,中国话怎么说来着,度日如年,对,度日如年,那是个好词汇。”弗拉德并没有让拉杜礼节性的拥抱继续下去,他以拉杜无法避开的速度抱紧了拉杜,顺势亲吻了拉杜的脖颈,之后是脸颊,最后却在唇角的时候选择了停下。 拉杜迅速推开了弗拉德,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他一贯的笑容,但所有人确确实实的看见了他朝他身后的“普拉提”很小心翼翼的靠了靠。 因为这个动作,弗拉德再一次苦笑,布蒙贝亚挑起了不是很赞同的眉毛,而“普拉德”则依旧没有改变他的表情。拉杜也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很失败,但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这么做了,说真的,每当面对弗拉德的时候,即使他再想控制自己,他也总还是会多少失控一些。 “普拉提”主动上前,轻托住拉杜的腰,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拉杜,他就在他身后,一步未离。 拉杜感激的偏头看了眼“普拉提”,然后笑容变得更加发自真心了一些。 这个小插曲很快的就被遮掩过去了,他们的茶话会正式开始。拉杜坐在弗拉德和“普拉提”的中间,他的对面是布蒙贝亚。所有人都礼节性的笑了笑,没有人再去提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存在与他们的想象里。 坐定之后,布蒙贝亚首先就很直白的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但很遗憾,如果我知道她的下落的话,情况也不会一直这么胶着。” 拉杜没有想到布蒙贝亚会这么直接的说这件事情,虽然他知道布蒙贝亚一定会谈及关于“她”也就是卡米拉的事情,但他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这么一个时间、这么一个直白的表达方式,不过,再想想,这倒是很符合她给人的一贯印象。 于是拉杜也点点头笑了:“说真的,让我相信你,很难。” “随便你是否相信。”布蒙贝亚不屑的撇了眼拉杜,耸耸肩,给了他一个你可以随意的意思。 这就是布蒙贝亚和弗拉德的不一样之处。 弗拉德说的是“不论”,而布蒙贝亚则说的是“随便”,两人要表达的意思都一样,不过给人的感觉却确确实实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布蒙贝亚是真的不在意她的话是否被相信,而弗拉德,还真的不好说,因为就像是拉杜所知道的那样,弗拉德喜欢给他的话语里赋予上某种令人信服的魔力,而往往,他这么说,就代表了他希望对方能够相信他。 然后拉杜回到他们的话题上,他在看了一眼弗拉德之后,说:“我们有很确切的信息证明,卡米拉回到了这里,而你是唯一能够和她联系上的人。” “是吗?”布蒙贝亚回了拉杜一个不置可否的回答。 最后,拉杜几乎是直视着弗拉德的眼睛,在对布蒙贝亚加重语气的说了接下来的一个句子:“你应该知道,卡米拉对于秘隐同盟的意义,而秘隐同盟对于我来说的意义!”所有人知道,其实那个句子就是对弗拉德说的。 拉杜也在赌,他赌弗拉德话里的真实性,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被弗拉德话里的那种令人想去相信的魔力吸引了,他决定如果那是真的,那么这次就轮到他来利用弗拉德了。 而就在拉杜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布蒙贝亚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开口说:“抱歉,那些意义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并且,说真的,我个人更倾向于弗拉德哥哥所在的魔宴同盟,而不是由你控制的鬼地方!” 那一刻,拉杜仿佛在布蒙贝亚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句话:没有哪个替代品会喜欢跟正主同处一室。 拉杜昂起下巴看回去:相信我,也没有哪个正主会喜欢和替代品同处一室。 于是,瞬间的,火药味再一次浓厚了起来。 “阁下难道很想试试被我剥夺了时间的感觉吗?”布蒙贝亚跟以前的拉杜真的很像,她永远都无法忍受挑衅,而为此她总会不顾一切,好比她此时此刻就毫无在意的说出了自己的能力。 剥夺时间?怎么个剥夺法?拉杜对此倒是有些好奇。 “最近有传闻说,有一些血族死于很人类的死法,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那是出自您的手笔吗?”一直处于观看着角度的普拉德版的爱兰德突然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拉杜知道为什么,因为爱兰德最憎恶的一点就是血族无理由的互相残杀。 布蒙贝亚挑眉,没有反驳,这样的没有任何表示几乎就可以看作是默认了。于是,在场的气氛真的变得微妙了起来。 第73章 到最后,就像拉杜在看到弗拉德的时候所预料的那样,他们不欢而散了。只不过原因并不在他和弗拉德,而是在布蒙贝亚和披着普拉提皮的爱兰德。好吧,不管怎么样,这证明了他果真和弗拉德是命里注定相克的,无论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之下。 “你相信他们说的吗?”没有主意的拉杜先生决定将拿主意的这个机会让给爱兰德先生,毕竟这样事后一旦出了事情,担较大责任的那个不会是他。 爱兰德看了一眼拉杜,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拉杜撇撇嘴,他知道,他这样的毛病真的需要改,可是……中国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已经是这样了,好吧,大不了他会努力的,呃,只不过他还需要时间。 爱兰德抬手揉了揉拉杜的黑色长发,表示即使拉杜再努力上个几百年他也不会介意。因为他选择了他,他会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直至他们最后进入沉睡,于是他便会包容他,并且,当初他在选择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这样的小缺点了,不是吗?但他还是止不住对他的爱意。 拉杜不是普拉提,所以并不知道爱兰德此时此刻的想法,自然他也就是一笑了之。 但是爱情就是这样,我爱你,是我的事情,那与你无关,这句话也包括他们的彼此,所以他们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这无关乎对方是否知道。 当天晚上爱兰德将他的决定告诉拉杜,他选择相信弗拉德和布蒙贝亚。 “为什么?” 爱兰德耸耸肩:“直觉。” 思考了很久之后,拉杜决定不再去想“直觉”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他要知道的是,他会一直信仰着爱兰德,这就足够了。 躺在床上,拉杜背对着爱兰德被那个血族拥抱在怀里。两具没有任何温度的身体就这样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并没有说话,仅仅是很安静的躺在那里,他们甚至都不怎么呼吸,如果不是特别仔细的去感知,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个房间还存在着他们。 但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因为他们身体的触感并没有消失。 磨蹭着很丝滑的端面床单,拉杜再一次往爱兰德的怀里钻了钻,头发蹭着爱兰德的下巴,但他知道,爱兰德不会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有什么下一步动作。 因为,爱兰德现在是“普拉提”。 拉杜没有回头,只是很小声的说:“你说,恶魔的身体有没有温度啊?” 爱兰德肯定回答他说:“没有。” “可是……”拉杜踟蹰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温暖呢?” 爱兰德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拉杜,因为他就在的他身后,他们拥抱在一起,于是他们从情感上感觉到温暖,之后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大脑,于是大脑给出“温暖”的反应。这与他们的身体本身是如何的,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拉杜大概也明白爱兰德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再开口,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沉寂。 沉寂,但并不觉得寂寞。 又过了很久,对于这种和爱兰德纯盖棉被拥抱在一起聊天的方式已经过了新奇时间的拉杜,再一次很小声的开口说:“以后,我们一直这样睡觉吧?” “好。”爱兰德低低的说出声,搂紧了拉杜,并低头吻上了拉杜的脖颈,带来了凉意。 不知道为什么,拉杜就是觉得很安心,被爱兰德拥抱在怀里一起静静的躺着的感觉是如此的好,以至于拉杜都有些不舍得离开了。他突然很感激当年弗拉德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选择了爱兰德,并得到这种史无前例的安全感。 于是,在又一段时间过后,拉杜再一次开口笑着说:“我爱你。” 爱兰德则笑着回答说:“我知道,并且,我也爱你,我的小王子,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无法再停止这种爱意。” 拉杜不禁觉得脸有些发烫,虽然其实事实上他的身体并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但他还是觉得他确实感觉到了。爱兰德从来不会吝啬他的情话,并且往往在情动的时候说的比这露骨的比比皆是,但拉杜却觉得,从没有哪一次会比这一次更令他心动。 有可能爱兰德从一开始的感情就已经很深沉了,但拉杜知道他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那样,他的感情是慢慢积攒起来的,这样的变化悄无声息,但却在你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变化。 最奇怪的是,每当拉杜觉得,他再也不会比这更爱爱兰德了,然后在后一秒,他却会推翻这个结论,因为他觉得,这一秒才是最爱爱兰德的时刻。于是,由此往复,拉杜会觉得他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变得更爱这位血族。 拉杜永远都不会是一个真的啃安静下来的人,即使有,也是属于当他只有自己又或者抽风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明显他是很激动的,所以没有安静多一会儿,他就又动了动。 “如果你坚持不想和‘我’有什么,就最好安静的躺在这里!”爱兰德的声音明显沉了下去,带着某种努力克制的意味,散发着他忍耐的很辛苦的信息。 拉杜迅速摇了摇头表示了他的不愿意,反正憋坏的也会是普拉提的身体,他一点都不心疼。 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拉杜才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普拉提的身体是能够听到当时布蒙贝亚和弗拉德的心声的吧?!” 爱兰德点点头,然后有可能是意识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拉杜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说:“是啊,怎么了?” = =“所以说,其实一开始你就能够知道他们是否是在说谎,不是吗?!”即使再厉害的欺诈师,他们在说谎的时候,心里也绝对不会想着跟谎言一样的事情,并且因为大脑的反射问题,往往在撒谎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真实的情况。所以…… 爱兰德耸耸肩:“是啊,我确实知道他们没在撒谎。” “那你还‘直觉’个鬼啊!”拉杜怒。 爱兰德很无辜的回答:“你也没问我,不是吗?” -_-#“貌似我有问过为什么吧?” “你问的是为什么相信他们,我的直觉确实是告诉我,他们的话值得相信。你又没问我,当时他们是否在撒谎。”爱兰德解释道。 很好,拉杜想,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爱兰德是故意的了! ……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天,拉杜再一次递了帖子,准备再次登门拜访布蒙贝亚,而她也欣然同意了。四人重新了他们没有继续完的茶话会,所有人都在笑着,仿佛昨天下午的不愉快根本不曾存在过。 拉杜最后决定直接告诉他们两个卡米拉留给他的话,毕竟时间紧迫,群策群力找人的希望更大更快。等到时候找到卡米拉,那么她的选择自然不言而喻,并且他会保护她的。 “她一直留在原地?”弗拉德的手指很有节奏感的敲打着桌面,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位克里斯蒂安一世理解错了卡米拉的意思?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就代表着了解。”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远的感情。”拉杜顺着弗拉德的思路开口。 “正确。”弗拉德惊喜的一笑,他就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拉杜是最默契的存在。 拉杜迅速的摇了摇头:“这是我从某本书上看到的。”那确实是拉杜从某本书上看来的,某本属于未来的漫画书里看来的,那句话令拉杜印象很深刻,因为说出那句话的人是那部动漫里最大的反派,他在卸下老好人的面具并且一刀插入一直深信着他的女孩身体里的时候,如是说。 “不管怎么样,这个思路很正确,不是吗?”弗拉德自我安慰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已经再一次开始并不那么开心了。 “那么,”拉杜抬起头看着他对面的布蒙贝亚,“以你的了解来看,你怎么理解卡米拉的话?” “她会在奥尔登堡等你。”布蒙贝亚在琢磨了很长时间之后说出了她的答案。 拉杜猛地睁大了眼睛,那不可能,不是吗?他们就是从奥尔登堡来的,但是他并不会急于反驳,而是等待着布蒙贝亚的解释。 布蒙贝亚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以我对卡米拉‘母亲’的了解,她会说原地的地方,就是最初的地方,而在她心中,奥尔登堡是永远的最初,那是她爱情开始的地方。虽然这么说有可能很可笑,但她一直都还爱着湖里的那具冰雕,从未改变。” 这么一个“原地”法吗?但换句话也就是卡米拉对于迈卡维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这可不见得是个什么好消息。 布蒙贝亚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她的表情在某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不过这个很好理解,任谁也不会很快就能够接受他一直信仰的某人其实对于他口中一直在说的信仰毫无归属感的这个认知。卡米拉是属于迈卡维的卡米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已经属于了这个氏族快上千年,从真正的第三代血族迈卡维将她转变之后,她就一直属于这个氏族。可是今天在座的人却才发现,近千年的感情还不如她漫长生命中的某次无疾而终的爱情。 于是,只能说,她可真的是个疯子。 第74章 在拉杜等人终于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以及计划之后,弗拉德主动提出来他想要和拉杜单独聊一会儿,布蒙贝亚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施加过特殊力量的房间,在那里的谈话,哪怕是血族也是无法听到的。 “可以吗?”在拉杜还没有拒绝之前,弗拉德已经偏头去问普拉提了,他早就已经看出来,那位传说中的恶魔才是能够作出决定的那位。 然后普拉德点了点头,拉杜有些不怎么满意的瞪了一眼他,但还是勉强跟着弗拉德离开了。 房间内,拉杜和弗拉德做到了面对面的两条长沙发上。 拉杜并没有去看弗拉德,只是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说吧,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赶快说完我好离开。拉杜还是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弗拉德的这方面,他真的无法做到全然的放开,做不成爱人,那么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陌路。 “拉杜,我亲爱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打算。”弗拉德的笑容里有着那么一丁点的自嘲意味:“你完全可以不必如此的防备我。” “抱歉,你已经失去了信用。”拉杜固执的回答。 “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弗拉德皱眉,他知道他的小弟弟的执拗,甚至他曾经乃至现在都很喜欢他性格里别扭的这部分,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憎恶这些性格了,因为它使得他们甚至无法好好谈话。 而拉杜则在想的是,他以为他和弗拉德上次的见面就已经是最后的谈话了,所以上次他才会表现的那么正常。 最后,拉杜还是不得不在这种僵持中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怎么看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的。”弗拉德如实说出了他的想法,他真的不想在和拉杜对立了,那让他觉得很辛苦。 拉杜抬起头,看着弗拉德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秘隐同盟必然会打败魔宴同盟。” “难道我们就不能找到一条共赢的道路吗?”如果不是拉杜可以肯定弗拉德还是他的那个二哥,那么他这句话都完全可以让拉杜觉得弗拉德也被穿了。 拉杜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血族世界只能有一个说话的人!” “你这样难免太过的武断了,你确信这唯一的一个说话的声音就一定是对的吗?”弗拉德不怎么敢苟同的反驳。 “说实话,我不敢肯定。但是我从中国的书里学来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就是不可调和的两个思想体,根本不会找到共融的地方。我们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点我以为你比我清楚。”拉杜面无表情的回答。 弗拉德脸上的表情让拉杜拿捏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再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弗拉德长叹了一声,低着头喃喃的说:“那你想要什么呢?” “一个朝着好的未来发展的血族,秘隐同盟正是最好的选择。”拉杜斩钉截铁的回答。 最好弗拉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着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把拉杜的话听了进去。他只是坐在那里,看上去很无助的样子。 然后拉杜说:“如果你说完了的话,那我就离开了。” 之后他还是没有得到弗拉德的回答,于是拉杜径直起身,拉开房间的门,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在那扇被半开的门里,徒留下弗拉德一人,颓败的坐在原地,他的情绪混乱的一塌糊涂,虽然他的衣着还是那么整齐精致,但他却给人再狼狈不过的感觉。 爱兰德已经等在了黑色的马车里,见拉杜上车,他抬起头,伸出手拉了拉杜一把,待拉杜坐定,他才笑着问:“谈完了?” 拉杜有些不怎么愿意说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闷闷的回答说:“恩。” “看来你们谈的并不愉快。”爱兰德抬手将拉杜揽到他的怀里,“我很抱歉让你感觉到难过了,我最亲爱的。但是我不会收回我的决定,我觉得你们确确实实应该谈一次,收起过去的全部恩怨,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谈话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拉杜的头枕着爱兰德的肩膀,没有啃声,他知道爱兰德是为了他好,但他还是不怎么愿意说话,仿佛刚刚在弗拉德面前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这样拖拖拉拉的很不符合拉杜的性格,但他就是无法真的放下,他也为此很懊恼。 晚上的时候,在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他们的情绪之后,布蒙贝亚、弗拉德、拉杜、爱兰德四人组,悄悄的踏上了他们去往奥尔登堡的道路。 克里斯蒂安一世给了他们进入奥尔登堡的权限,所以他们在到了之后就住进了那里。 还是半夜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个内湖边,对着那位湖里的冰雕看了很久。之后布蒙贝亚肯定的开口说:“我在湖里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她一定曾经进入过湖底,不过这个气息已经很薄弱了,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卡米拉曾经就躲在湖底等我们?”拉杜挑眉问,虽然他知道血族并不惧怕寒冷,而且也不会被因为缺氧而窒息死亡,但要是他的话,他可不愿意躲在这里面,和一个死人一起。 “那个死人是卡米拉的爱人。”普拉德版的爱兰德冲拉杜笑了笑,然后说:“但出了一些意外,导致卡米拉在并没有被我们找到之前离开就这里了,也就是我们无法找到她的原因。” “正解,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布蒙贝亚点点头,顺着爱兰德的话说。 弗拉德表态觉得他也认为这个推断比较合理。 “那她现在能在哪里?又或者说这个意外是什么?”只有拉杜提出了新的问题。 爱兰德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明天天亮了我们就会有新的线索了,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去休息一下。”虽然血族并不需要大量的睡眠,但他还是希望拉杜能够多多休息一下,哪怕是躺在床上也好。 然后他们就都各回各的房间去休息了,又或者说是去想新的线索,毕竟他们已经抓到一个线头了,不是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然后就在第二天,在拉杜等人以神父的身份再一次回到奥尔登堡的消息被传开之后,拉杜在早餐桌上再一次听到了一个小男孩想要见到他的消息。 小男孩?哪个小男孩?拉杜有些疑惑的放下了手里的牛奶杯子(牛奶是弗拉德的坚持)。 爱兰德倒是很快就想了起来:“还记得吗?那个撞到你身上的小男孩,我们在去哥本哈根的时候还遇到过他一次,名字好像是克努特。” 那个很丹麦式的名字,拉杜想了起来。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拉杜和爱兰德彼此对视了一眼,连忙让人把那个小男孩带了进来。如果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噢,该隐啊,那他们就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了! 克努特被奥尔登堡的仆人带了进来。小男孩依旧很狼狈,看来他又一次被打了,但拉杜此时此刻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不过他还是让人给克努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拉杜才问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仿佛总是在找机会接近我?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克努特警惕的看了眼拉杜周围的仆人以及爱兰德等人,抿了抿唇,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拉杜挑眉,看来这还是个警惕心很重的小家伙,好吧,他遣散了仆人,然后笑着告诉他说:“剩下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人,说吧,克努特,卡米拉让你告诉我什么?” 克努特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里面迅速积满了泪水,他仿佛忍耐那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是那位夫人在等待的人,您会有办法救她,对吗?您一定要救救她,她是个好人……我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把这些告诉您。” 很好,看来正如拉杜所想的那样,他和爱兰德在初来奥尔登堡的时候,竟然和真相就这么擦肩而过。 然后拉杜在看了眼爱兰德,得到他可以肯定克努特并没有在撒谎后的眼神之后,招招手示意那个男孩来到他的身边,并很快用他的特殊力量治好了那个小男孩看上去都万分狰狞的伤口,这换来了小男孩惊奇的目光,拉杜耸耸肩想到,看来他的这种废柴能力也并不全是一无是处。 拉杜尽力友善的对小男孩笑了笑:“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我是被卡米拉夫人在哥本哈根郊外的路上捡到的,我当时差点饿死了,她真的是位很善良的好人(= =在场没有人会真的这么觉得,很显然卡米拉捡到他是有任务要交给他)。然后那位夫人告诉我说,她预感她正在被坏人追杀,希望我能够帮她一个忙(在场的四位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然后,我们就来到了奥尔登堡。”克努特努力的组织着的语言。 “之后呢?”拉杜引导着已经有些哽咽的男孩继续说下去。 “之后那晚,在那些坏人来的时候,我被夫人安排躲进了奥尔登堡的闹市区,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本来我的任务是一直留在那里等待您的到来,并想法设法的告诉您,她一直留在原地等您。” 很好,看来这位克努特也是卡米拉以防万一的棋子之一,她做事一向谨慎,她应该怕的是拉杜有可能错过克里斯蒂安,所以才特意安排了克努特。 第75章 然后就在拉杜等人以为这就完了之后,克努特却继续抽抽搭搭的说:“但是,我并没有听夫人的话,我很担心她,所以在那晚我偷偷进入了奥尔登堡,我是从后面进来的那片森林里误打误撞的进来的,然后就在湖里找到了已经成为了冰雕的夫人。” = =所以说,你才是那个导致我们没有马上找到卡米拉的罪魁祸首吗? 等等,拉杜一愣:“冰雕?!”天哪,那个疯子到底是在自救,还是在谋杀她自己?把自己变成冰雕,她真的是……很有创意。 克努特点点头:“我跳下水,差点淹死了,但还是把夫人救了上来,可是不管我怎么做,都还是无法融化了那层冰。而夫人给我的钱也全部掉入了湖里……” ……所以你才会在遇到我们的时候那么狼狈吗? “那‘母亲’在哪里?”布蒙贝亚已经等不及了,她打断了拉杜的思路,插话进来。 克努特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布蒙贝亚,他实在很难相信那位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的夫人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不过也许这就是魔法,那位夫人会,眼前的这位神父也会,所以他并没有把他的疑问问出口,而仅仅是回答说:“我带你们去找她,我把夫人藏起来了,以防万一。” 拉杜满意的冲克努特笑了笑,看来这个小男孩还是很聪明的,怪不得卡米拉会选择他。卡米拉应该是注意他很久了之后才决定的他,拉杜了解那些血族的想法,就像了解他自己。 “那还等什么呢?我们赶快去吧,迟则生变。”弗拉德笑着说。 而拉杜则没有立刻就回答,反而是先看了眼弗拉德,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爱兰德起身之后,拉杜才跟着表示了他的同意。 既然卡米拉的下落已经算是找到了,那么,拉杜觉得他也就要开始防备这两位他暂时的盟友了。其实本来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顶多只能算是互相利用,而现在,他们也该到了撕下这个面具的时候了。 在克努特的帮助下,拉杜等人很快的就找到了被隐藏在奥尔登堡后面那片森林深处的卡米拉冰雕,她安然无恙的站立在那里,连笑容都是那么恬静。 拉杜绕着冰雕转了几圈,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她很长时间。 “其实我挺好奇她是怎么把自己变成冰雕的。”拉杜对爱兰德笑着说。 爱兰德则回答他说:“就好像你可以治愈自己的伤口一样,她也可以做到将自己困在冰层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能力应该不是结冻,而是剥夺,剥夺了空气中的温度,进而固结成冰。” 布蒙贝亚和弗拉德一起看向了披着普拉提皮的爱兰德,不是因为他的说不对,而是因为他的说太过准确,高级恶魔真的也能这么了解血族的属性吗? “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拉杜转移了话题。这种用特殊力量固结的寒冰,只有施术者本人才可以解开,可是很显然的,施术者本人现在就是被困在冰雕里等待解救的那个,而她根本就没有意识!普通的火无济于事,而敲碎冰块,里面的人则也会跟着一起碎了…… 爱兰德耸耸肩,“谁知道呢,而且事实上,我挺讨厌她的这种方式的。” “什么方式?”拉杜有些不明白爱兰德在说些什么。 而爱兰德则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边的弗拉德已经想到了办法:“布蒙贝亚的力量是剥夺时间,她可以尝试着将这些冰的时间剥夺回它们还是空气的时候。但是现在有个难题是,这个时间的范围很不好控制,并且,如果你们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卡米拉她受了很重的伤,一旦她重获自由,必须马上治疗,单靠她的自我修复很难让她活下来。” 拉杜笑着看了看爱兰德,然后才回答说:“看来我的能力并不是那么无趣,不是吗?你们只要负责把冰弄开就好,我来解决剩下的部分。” 弗拉德说起来挺简单,但在操作上布蒙贝亚其实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她不得不小心,因为那是她的‘母亲’。可是她拥有特殊力量的年份实在太低,她甚至都没有多少信心能够真的破冰,因为那可是她‘母亲’亲自施展的力量。不仅是能力上的问题,而有经验,她缺乏任何一样能够给予她信心的东西。 但是她却不能退缩,因为此时此刻,这里只有她才是唯一能够解开这层冰的第一层钥匙。她该感谢她的‘母亲’知道会有人来救她,所以冰层并没有冻结的很厚实,并且离她本人的身体还有一个不算小的缝隙。 可就是这样,布蒙贝亚也是用了很长时间去敲定时间点,在调动了她身体里很大一部分力量之后,才下的手。为了救治的时间差,她必须一瞬间将所有的冰全部融化。 她不能有任何一丁点的闪失,她必须成功!布蒙贝亚这样在心底对自己说。 之后,在太阳差不多又一次即将沉入山的那一头的时候,布蒙贝亚才终于敢真的动了手。并且在施展力量的那一霎那,她闭紧了眼睛,因为她很害怕她会看见因为她有可能的失误而造成了死亡的‘母亲’尸体。 拉杜配合着布蒙贝亚的动作,在一边早就准备好了用他的力量即时去救治卡米拉。说真的,他了解布蒙贝亚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才能够这么刚刚好的配合,如果换做别人肯定是不行的。 在布蒙贝亚成功的一霎那,弗拉德去扶住了因为力量的突然缺失而变得虚弱的布蒙贝亚,爱兰德则去扶住了因为解冻而一下就瘫软了下去的卡米拉,拉杜则是动用他的力量开始救治。 一切都很顺利,拉杜甚至开始有闲心去思考一些事情,好比看来他的力量会在未来的战争中有很大的作用。 “绝对治愈”,他第一次开始喜欢上了他的力量。 而作为在这场战争中第一个享受到了拉杜救治的人,卡米拉也不负众望的在不久之后清醒了过来。 而就在她睁开她那双还有迷离的眼神的时候,一直半抱着她的爱兰德则开口笑着对她说:“如果你想让我们用救治你的方法去救救你的情人,那么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于是,拉杜、布蒙贝亚恍然大悟,弗拉德则笑着仿佛他也早就看穿了这点。 卡米拉之所以选择“用冰层困住自己”这个看上去有些愚蠢的办法,是因为她想要救活那个一直被冻在湖里的人类,但是她一直找不到在融化冰层之后能够救活里面那个人的方法。所以,她在这次行动里选择了铤而走险,如果拉杜—那位传说中的第三代血族—想要她的效忠,那么他必然要想法救活自己,于是之后她就可以如法炮制的去救活她的爱人。 卡米拉的算盘打的很响,可惜她还是没能成功。因为她的爱人早就在那层寒冰中死去了很多年,而她本身则是不死之身,这就是最大的区别,所以她可以被救下来,但她的爱人却不行。 拉杜在想明白之后也笑着对卡米拉说:“卡米拉,你要明白,我的力量是‘绝对治愈’,不是‘起死回生’。” 然后,在那一瞬间,卡米拉仰着头看着灰黑色的天空,流下了血红色的眼泪,但只有一滴。 最后她被爱兰德抱在怀里带回了奥尔登堡,拉杜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听她一直在不断重复的喃喃自语,不过因为声音过于沙哑,那些音节模糊不清,拉杜根本无法理解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至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之后,卡米拉在筋疲力尽的睡过去之前说:“我知道我救不活他了,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死心的机会。” 要么陪着他一起永远留在冰冷的湖底,要么她独自一人清醒得知那人已经死去的消息。 拉杜在那一刻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爱兰德所说的那个“他所不喜欢的那种方式”。说真的,拉杜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懦夫似的行为,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天让他也要面对同样的事情,他不保证他是否会比卡米拉还要疯狂。 然后,拉杜顿悟,爱兰德是在用刚刚的话告诉拉杜,他不希望在意外发生的时候,拉杜也选择这种方式。 说真的,拉杜失笑,在亲吻了卡米拉的额头之后他想到,他这辈子是永远也无法追赶上爱兰德那种弯弯绕的思考模式了。不过,他真的对那个血族已经情根深种,再难拔除,这样过上一辈子,也很有趣,不是吗? 拉杜不得不承认,他十分喜欢爱兰德这种拐弯抹角的关心方式,总比,呃,总比他某些时候过于的“热情以及激动”的表达方式要好很多。 他在这里必须要强调的是,虽然血族身体条件很好,但那也不影响他会感觉到腰疼! 第76章 第二天,等卡米拉恢复了精神,拉杜已经抱着一本书在她的房间里守了她一夜。 两人一起离开卧室的时候,发现弗拉德就站在门外。他的笑容很苍白无力,他站在离拉杜三步远的地方说:“我是来告别的,和布蒙贝亚一起。安心吧,我不会做出从背后捅你一刀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防备我。” 从昨晚开始,是爱兰德扶住了卡米拉,是爱兰德抱着卡米拉回到城堡,也是拉杜守在卡米拉身边一夜。如果说他们这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那说给谁听,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拉杜也没有打算否认他的防备,于是他倔强的朝弗拉德看回去:“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三遍了,你已经在我这里失去了信用。” 然后,弗拉德还是站在原地,笑着说:“那么,再见,我最亲爱的拉杜。” 之后,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拉杜站在原地,握紧了他的拳头,没有说一句话。卡米拉则在确定弗拉德离开之后,附在拉杜的耳边说:“其实你不应该伤害一位如此深爱着你的人,等你像我一样后悔的时候,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拉杜瞥了眼卡米拉,没有说话,之后径直朝客厅走去。他的感情还不需要外人来插手,而且还有什么后悔可谈呢,他早就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 那天早上,布蒙贝亚并没有跟卡米拉道别,因为她是匆匆跟着弗拉德一起离开的,甚至都没有吃早餐。 卡米拉则在早餐桌上听过爱兰德关于局势的简单解说之后,向拉杜表示她准备在吃过饭后就带着克努特一起回到哥本哈根,去收拾她造成的那个烂摊子,并一再坚持不需要拉杜亲自跟着她一起再去一趟迈卡维,只要给她足够的人手就好,以及她需要拉杜答应她,在她重新掌控住迈卡维之后,让布鲁赫以及托瑞多的人从迈卡维的势力范围撤走。 这些拉杜都答应了她,并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除了他再一次重申了迈卡维以及卡米拉本人的立场问题。 早餐之后,卡米拉带着克努特一起去毁了那座湖里的冰雕。 她穿着华丽的衣裙,如火一般红艳,抿唇站立在湖面上。她最好一次凝视了她的爱人,然后拉着克努特的手转身,在转过去的刹那间,她闭紧了眼睛,然后她的身后响起了破裂声以及重物沉入水底的声音。 克努特抬起头看着卡米拉,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他所一心一意崇敬的夫人在转过身的时候泪流满面,他很小声的开口说:“请不要哭泣了,夫人,克努特会永远陪在您的身边。” 在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卡米拉身边的那片湖水已经全部解冻,只有她和克努特脚下的那片还是维持着原样,她低头俯身去亲吻了克努特略显单薄的脸颊,然后笑着说:“那我们说定了哦,你会永远陪着我,克努特。” 之后,她带着克努特在水面上朝着岸边行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结出一层厚厚的冰供她前行,然后在后脚跟离去的时候,那层冰再一次融化入水中,消去了所有的痕迹。 拉杜和爱兰德等在马上,和卡米拉作别,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他们也是时候回到爱兰德堡了。 拉杜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冲克努特友善的挥了挥,然后对卡米拉说:“请一定要万事小心,我亲爱的,要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秘隐同盟需要你的力量,不要让我失望好吗?愿该隐的力量与你同在。” 卡米拉点点头,笑着亲吻了拉杜的脸颊:“请相信我,拉杜,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弃了您,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站在您的身后。” 拉杜笑着将身体收回了马车里,然后马车离开。 他刚刚注意到,卡米拉说的是“她”会永远站在自己的身后,而不是“迈卡维”,这一句话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也给了拉杜很多猜测。好比关于卡米拉是否能够真的重掌迈卡维,也好比卡米拉是否有意要隐退。 不过,那些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拉杜要去接他的阿方索了,说真的,这些天没见,他真的很想念那个聪慧善良的小王子了。 而爱兰德则想的是,他真的很希望快点换回他的身体,这些天他忍耐的真的很辛苦。 接回阿方索之后,拉杜等人一起回到了爱兰德堡里,马车则在巴黎的时候就留了下来,特拉扬会找人来处理马车以及马车夫的问题的。 爱兰德堡一切如常,阿方索的小动物们也都活的很健康。 而就在那天晚上,拉杜得到了卡米拉回到了迈卡维的消息,真正的内战这才开始,一方是支持卡米拉的势力,而另一方则是以那个反叛了的迈卡维执政官以及布蒙贝亚为首的反叛势力,谁能想到呢,就在前一天,这对母女刚刚上演了一出千里寻母的好戏。 布蒙贝亚的举动并不令拉杜觉得有多么值得差异,从她的不告而别以及弗拉德的出现就可以看出,她依旧决心要投入魔宴同盟了。 那场内战旷日持久,也成为了日后血族历史中,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战争开始的标志。 第五卷 第77章 公元1467年,注定会成为一个不一样的年份,它让很多血族以及人类都铭记住了这一年。 从春天开始,这一年就以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那样轰轰烈烈狂奔而来,给历史的轨道上留下了一路烟尘以及深刻的痕迹。 血族内最著名的迈卡维内战就是以卡米拉为首的那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结束在这一年。 然后迈卡维反叛力量保留的最后一支势力投往魔宴同盟位于北欧的根据地,之后紧接着经过七年疯狂的扩军备战,魔宴同盟就以复兴迈卡维的名义正式对秘隐同盟发动了攻击。 先是秘隐同盟位于北欧的势力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不能完全说是打了秘隐同盟一个措手不及,但也相去不远。随后,魔宴同盟更是乘胜追击,已经直逼中欧,战线拉长了将近一倍,而秘隐同盟则一直在做的就是不断的撤退、撤退再撤退。 对于这样尾大不掉的秘隐同盟的决策方式,拉杜也是颇有些“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慨。秘隐同盟归根到底不是他拉杜一人的秘隐同盟,它是很多个意志的集合体,早早就埋下的各怀鬼胎的隐患在“齐心协力”的魔宴同盟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在不断的溃败,并且还有着越来越惨的趋势。 这也让血族内部在很多年后又多出来了一个俗语:我们保住了迈卡维,却失去了半个欧洲。用以来来讽刺丢了西瓜拣芝麻的愚蠢行径。 自然,这个时候的拉杜还没有听到这些言论,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在秘隐同盟内部进行血腥的清剿活动的。 最近拉杜真的是被这样恶性循环的局面堵的烦躁不堪,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长老团内部就根本没有存在没被他扇过耳光的血族。拉杜不是没有指挥过战争,起码,在他第一世的时候他也还是利用军队和弗拉德对上过的。虽然,最后他还是输了吧,但起码他知道,一个军队最需要的就是向心力。 而很不幸的,秘隐同盟内部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玩意。他们有最好的装备,最强大的力量,占整个血族十三分之七的人数优势,却偏偏没有办法拧成一根麻绳。 玛丽隔壁的!←这是拉杜此刻唯一的心声。 秘隐同盟内部一直以来的各自为政可以很好的形成互相牵制的作用,但现在,那却成为了最大的麻烦。作为一个军人,需要的不是个人思想,而是绝对服从。不过,很抱歉,秘隐同盟却比喜欢玩个人主义的魔宴同盟还缺少那种东西。 拉杜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张张催命符一般前线告急的羊皮纸,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面色越来越阴沉。 诺菲勒再一次又被攻下了一个根据地。这让拉杜真的很想问问诺菲勒的长老,你们现在是不是只剩下了大本营啊口胡! 诺菲勒由于天生的缺陷——无法见到阳光,从这场战争最开始就成为了最薄弱的那一环节,来自这个氏族的告急文件是三天一小张,五天一大张,令拉杜恨的牙都痒痒。 迈卡维刚刚结束内战,百废待兴,根本没有余力支援;梵卓和托瑞多的精良部队都已经被派上了第一线去固守着秘隐同盟在中欧的最后几道防线,再无多余的人手;冈格罗和布鲁赫并不是很得拉杜的信任,并且他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确信自己能够调动那两个氏族;至于唯一剩下的辛摩尔……拉杜的另一张办公桌上,有着来自他们氏族的更大一堆求救信。 遁世会能够给的援助很有限;拉杜和爱兰德这些年一直在不断致力于挖角培养出来的属于他们的势力是不能动的暗棋;至于特拉扬那里,教廷能够不来趁火打劫就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所以说,拉杜现在面临的局面就是,自顾不暇但却还要面对成堆的求救信。 该隐啊,请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可惜,该隐还在失踪中,他无法给出拉杜除了沉默之外更好的答复。拉杜在又一次敲烂了他的新桌子之后,狠狠地用鹅毛笔在各种求救信上写下:该隐只救自救的血族。 那些不断伸手要支援的氏族,可都是老狐狸,既然他们还有心情写这么长篇的求救信,就足够证明了其实他们还并没有危机到真的如信中所说的那种山穷水尽的局面。拉杜现在要做的就是逼迫那些老狐狸们不要藏着掖着,他拉杜可不是冤大头! 而且……不管真相到底是否就是拉杜所想的这样,他也只能这么坚信了。 在全部用一句话打发了事了那山一般的文件之后,拉杜的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拉杜的头更痛了,但还是不得不说了一声:“进来。” 幸好,进来的不再是送信血族,而是恶魔普拉提。 “什么事?”见到普拉提,拉杜的焦急感总算减轻了一些,因为这位恶魔绝对不会带来来自战场上的更坏的消息了。为什么?因为这些年由于普拉提对于拉杜和爱兰德的不满,他早就已经是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拉杜也不敢真的把他派上战场,所以他现在的任务是很轻松简单的事情——照顾阿方索。 然后,拉杜猛的睁大了眼睛:“难道是阿方索出事了?!” 普拉提站定在拉杜的面前,冰山一样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情绪的死人表情:“阿方索曾孙少爷身体无恙,只是来自他姐姐伊莎贝拉公主的消息有些微妙。” 伊莎贝拉?拉杜皱眉,她那里能够出什么事情?只要不死,她就一定会是西班牙未来的女王陛下,所以拉杜为了以防万一在她的身边也安插了保护她的人,不过不是血族(拉杜怕那些血族监守自盗),而是特拉扬安排的教会的骑士。所以拉杜倒不是特别担心她的情况,只不过既然能够动用到让普拉提来传递的消息,还是让拉杜有些在意的。 “什么?贝拉出什么事情了吗?”拉杜问。 “伊莎贝拉公主很好,只是她写信来对阿方索曾孙少爷说,卡斯蒂利亚王国内乱了。”普拉提没有什么情绪波澜的回答说。 什么?!拉杜的心猛的一颤,怎么麻烦总是一起汹涌而来? “卡斯蒂利亚王国国王恩里克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但一直没能拥有子嗣。他与他的第一任妻子离婚后,娶了一位葡萄牙公主为妻。而这位年轻漂亮的第二任妻子,也是几年无所出。以至于西班牙开始有一些认为恩里克生理上有缺陷的风言风语。”普拉提开始不紧不慢的介绍着大背景。 关于这个传闻拉杜是知道的,因为那些消息就是他让特拉扬想办法放出去的谣言,为的就是给伊莎贝拉回到王宫而做的准备。 “然后呢?”拉杜问。 “但两年之后,这位来自葡萄牙的漂亮王后却生下了一个女儿,朝野内外一时议论纷纷。”对于这点拉杜也是知道的,因为这也是他放消息说——刚生下的乔安娜公主并不是国王的女儿,而是王后与骑士贝特朗生的孩子。 “继续。”拉杜真的挺讨厌普拉提这种说一句停一下的说话方式的。 “于是,以托莱多大主教现任卡罗里(他是特拉扬的人)和海军司令恩里克斯为首的贵族集团,这个一向与王权抗衡的国王恩里克的死对头,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件事。所以,他以此为由对国王恩里克提出了‘不信任’。”在卡斯蒂利亚王国,贵族们常常以提出“不信任案”的方式来更换他们的国王。 “普拉提,请你不要总是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的被动模式来和我对话,好吗?我现在已经够烦的了,算我求你,一次性说完吧,我保证,这些麻烦一结束,我和爱兰德就会努力去寻找父帝的。”拉杜的声音里有着相当深刻的无奈。 也许是拉杜最后话里要寻找该隐的信息使得普拉提多多少少高兴了一些,他说话的速度和频率明显的提高了上来。 “以托莱多大主教现任卡罗里和海军司令恩里克斯为首的贵族集团的贵族们在布尔戈斯集会,宣布废除亨利四世即国王恩里克,再重新拥立一位‘新国王’,即先王的次子、伊莎贝拉公主的弟弟阿方索王子。现在,虽然阿方索王子一直都没有现身,但整个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人都知道,他们年仅十一岁岁的阿方索王子已经被反叛的贵族集团以‘阿方索十二世’的名义推上了政治舞台。现在卡斯蒂利亚王国就出现了两王并存局面,于是爆发了一场争夺王位的内战。” 第78章 “阿方索的意思是?”拉杜这些年来对于这个小王子的养成游戏是越来越上瘾。好比他当初以为自己仅仅是喜欢阿方索那张圆圆的包子脸,但等到现如今阿方索已经开始长大有了少年的轮廓,拉杜却对他的爱有增无减。 也许,拉杜当初的想法是对的,虽然也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少年的外表,但那并不影响他想要成为一个父亲的心情。 拉杜对于阿方索的溺爱是有目共睹的,最好的证明就是爱兰德也会为此而吃醋。 “阿方索曾孙少爷的意思是,他希望他能够回到卡斯蒂利亚王国。”这个“回到”自然不会是单纯地理意义上的“回到”,而是意味着阿方索对于那个王位势在必得。 可是…… “他才十一岁,他想要做什么!”拉杜真的是有些不高兴了。那个从小被自己保护在城堡里的孩子不谙世事,也不懂得人情冷暖,他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复杂以及可怕,他根本应付不来,他明知道这些但他却还是提出了“离开”的意思,这让拉杜很愤怒。 是的,愤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拉杜是把照顾阿方索当做弥补自己童年阴影的一种手段,他希望阿方索真的像是个小王子那样无忧无虑的长大,幸福而又快乐。但现在,他一心一意要去呵护的那个人,却要亲自挣脱拉杜给予他的幸福,他把拉杜所能够给予他的最好的东西弃之如履,他不在乎拉杜曾经那么在乎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拉杜本就烦躁的情绪变得狂暴起来。 “也许阿方索曾孙少爷只是想要帮助您?”普拉提说着疑问句,但知道普拉提那个特殊能力的人都明白,这位恶魔从来不需要揣测别人的心思,因为他能够听到那些最私密的想法。 “他能够帮助我什么?!”拉杜依旧很愤怒,不过这里可以理解为他的别扭。 “您知道,阿方索曾孙少爷就像是您爱他一样的爱您。他还是个孩子,但那并不影响他想要为您解忧的行动判断力。说真的,您要对他有信心,就像爱兰德少爷对您一样,拉杜孙少爷。”普拉提进着他身为长辈的职责劝导着拉杜。 拉杜皱眉,他知道普拉提说的有道理,雏鹰需要被推入悬崖才能学会飞翔,大道理他都懂,但他却真的是舍不得。 然后,拉杜猛的睁大了眼睛,那么当年爱兰德是不是也与他有着一样的心情呢? 想要爱护自己,想要保护自己,但却又希望自己能够长大成人、独当一面。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既不想要对方受伤又想让对方长大,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学会痛了才能够明白什么是长大。 就好比拉杜以前放不下弗拉德,不过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痛,等他知道了,自然也就会放下了。 但是……如果可以,拉杜希望阿方索一辈子都不要长大,他可以护他一世天真! 可是,想归这么想,拉杜其实也清楚的很,他已经在心底里同意了阿方索离开的要求。因为拉杜知道,他给予阿方索的,并不一定就真的是阿方索所想要的,所以他只能放开,唯有放开,那个孩子才能够真正得到快乐。 拉杜抬起头,看着普拉提,这才是普拉提亲自来的目的,不是吗?他想要让拉杜能够冷静的思考利弊,而不是凭借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什么有可能会令双方都难过的决定。 普拉提明显也是听到了拉杜的心声,他笑笑了:“我以为您会需要更久的时间来想明白这些。” “你刚刚真的有笑了吗?!”拉杜其实有的时候也挺懊恼自己这种偶尔的脱线的。不过,天哪,要知道“普拉提”这张脸的笑容拉杜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普拉提”本人笑了!拉杜曾经一度以为恶魔都是没有面部神经的。 普拉提囧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到了他的面瘫脸:“既然您已经同意了,那么恕我告辞。” “嘿,普拉提,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那么小气好吗?我已经很多天没能够有这么难得的好心情了。一起回去吧,我想看看阿方索。”拉杜叫住了普拉提。 普拉提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拉杜:“回去看看阿方索曾孙少爷?” “怎么了,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拉杜挑眉看着普拉提,老子看儿子,天经地义,不是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拉杜忘记了,在那座名为爱兰德的城堡里,还有另外一位“老子”需要天经地义的看看他这个“儿子”。作为刚刚才被拉杜冒犯过的普拉提,他能够想到这点,但却也绝不会说破,甚至他还会主动将拉杜孙少爷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爱兰德少爷,拉杜孙少爷也该为他的失言吃点苦头了,不是吗? 于是,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的拉杜,和报复心切的恶魔普拉提,一起回到了位于法国南部的爱兰德城堡。 阿方索早早的就等在了城堡顶端的入口处,他早就猜到拉杜一定会跟着普拉提一起回来,他对这点很有信心。 爱兰德却并没有跟过来,他还待在他的书房里看着他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书籍。他不是不想念他的小家伙,只是他觉得他在这里等就可以了,一如很多年前那样,拉杜一推开书房门,他永远能够找到他,他一直就在那里坐着,低头看着他的书本。 拉杜和哈德斯丹特打好招呼之后就与普拉提一起回到了爱兰德城堡,不过他一路上还在心心念念着和由哈德斯丹特带给他的最先战报,自然又是坏消息。 所以,拉杜在见到阿方索的时候,其实他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 “你看起来很劳累,拉杜。”年仅十一岁却已经长的很高了的阿方索赢了上来,一脸关切的看着拉杜:“心事重重,真的有那么难吗?” 拉杜看了眼被他养大的小男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希望通过触碰让那个男孩安心。但是这却使得阿方索更加的焦急起来:“你的手还是那么冰冷,拉杜,为什么我总是无法把你温暖起来。”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阿方索。”拉杜低下头,去亲吻了他的小男孩的额头。 然后,他和阿方索一起来到了阿方索的书房里,普拉提去准备饮料,拉杜和阿方索面对面的坐下,他们都知道他们彼此需要一场长谈。 “亲爱的,说实话,我不赞成你回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决定。”拉杜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您也应该知道,我坚持。”阿方索的态度也很明确。 “你应该明白,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快乐,就是我唯一所求的。”拉杜难得软下了他的态度。在爱兰德面前,大多时候都是那位身为“父亲”的血族在包容着他,但在阿方索面前,拉杜觉得他应该试着却更加温柔的对待他的孩子,又或者说是他的准孩子,毕竟阿方索现在还是个人类。 “但我想要的却比这多的多。”阿方索语气强势的回答,他的双眼很凝视着拉杜,想让那位他从小就很喜欢又很崇拜的人知道他的认真。 “那你想要什么?”拉杜皱着眉头问。 “我想要你多陪陪我,我想要你不要总是那么劳累,我想要你能够有多到数不清的悠闲假日,我想要帮到你,而不是一直被你护在身后。我想要长大,这样就能够为你分忧。”阿方索虽然是极其聪明的一个孩子,但在拉杜这种溺爱式的教育下,让他只会喜欢选择用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阿方索的性格也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慢慢的定型,真挚而又热诚,发自真心的去喜欢、相信着他身边的事物,并会为了那些他所爱的而拼尽全力。 等等,就是这里,为了他所爱的。 秘隐同盟却的就是这么一个“他所爱”。拉杜并不指望把所有的血族都变成他傻乎乎的孩子阿方索,但是他却相信他能够做到给予血族一个“他所爱”,并不一定非要是一种“爱”,什么信念都可以,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一个共同的东西来使秘隐同盟紧密起来。 “阿方索~”拉杜的心情突然一下子激增到了某个临界点,笑容明艳了很多,因为这大概是近些日子以来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所以其实拉杜并没有仔细去理解阿方索话里的意思。 但阿方索却以为拉杜因为他的那番话而高兴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的灿烂。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其实有可能拉杜也是很在乎自己的感觉。阿方索喜欢拉杜,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他只有十一岁,可是那份在旁人眼中幼稚的感情,对于十一岁的阿方索来说,那已经是他所有过的最深刻的感情。 阿方索不知道他的这种感情是否会长久,但起码在当下,此时此刻,他的这份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他现在有那种想要永远维持下去的希望。 第79章 普拉提站在门外,摇了摇头,为他可怜的阿方索曾孙少爷,又或者从某些方面来讲也可以说成是他幸运的爱兰德少爷。拉杜孙少爷对于感情这方面,其实真的不是很开窍,并且还是很固执的那种死脑筋。想要他将他心中已经定了型的某种感情转变成另一种感情,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拉杜在里面?”爱兰德突然出现在了普拉提身后,用疑问句表达着肯定的语气。 普拉提鞠躬点头回答道:“是的,爱兰德少爷,拉杜孙少爷正在里面和阿方索曾孙少爷谈话,关于阿方索曾孙少爷去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事情。” 爱兰德点点头,并没有对此再多说些什么。他嘴角依旧挂笑,但他其实是有些不怎么愉快的,因为拉杜回到这里第一件事并不是来找他。可最后他还是决定暂时忍耐一下,毕竟那个小鬼是拉杜圈养起来的东西,他无权过问。 而且,那个小东西马上就要踏入一个波云诡谲的势力场里了,他也应该适当的让一让,不是吗? “我们去我的书房谈。”爱兰德留下他的命令,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普拉提紧随其后,心想着,我亲爱的拉杜孙少爷啊,请自求多福吧。感情迟钝不是你的错,但感情迟钝却还总是喜欢让爱兰德少爷吃醋,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 拉杜和阿方索谈完话之后,还去帮助阿方索收拾了一下需要带走的行礼。拉杜准备留在爱兰德城堡里陪阿方索一个晚上,等第二天阿方索离开之后他再赶回圣十三街。军情再紧急,也没有自己儿子的事情重要,不是吗?况且哈德斯丹特也从战场上回来了,拉杜觉得他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能说,拉杜真的已经宠阿方索宠到没边了。 那之后的一个下午,拉杜都是陪着阿方索打发时间度过的,而就在晚餐桌上,拉杜才想起来从他回来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主动去找过爱兰德。 这就是住这么大的城堡的不便之一,各个房间都隔的太远了,如果只是很小的房子,那么他绝对不可能不会在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内都没有机会碰到爱兰德。不过想归想,拉杜可不会因为这个而道歉,顶多也只是心里内疚一下而已。 他们已经是情人的关系这么多年了,热恋期也早已经过去了,那种恨不能时时刻刻绑定在一起的想法也早该消散了,不是吗? 晚餐桌上,已经变成了阿方索一个人在吃人类的食物,拉杜和爱兰德的面前都仅仅是摆放着一杯鲜血。 这么些年了,拉杜也已经失去了再去吃那些动植物尸体的兴趣。以前对于吃那么执着,拉杜一直以为是源自于自己的口腹之欲,后来他才发现,那仅仅是他的一种惯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些还是人类时的习惯已经变得模糊之后,他也就慢慢地戒掉了那些对于一个血族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的生活习惯。 爱兰德城堡的晚餐桌上一贯是保持着食不言的好习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拉杜总感觉今天餐桌上的沉默里透着那么一股十分压抑的窒息感。 拉杜放下自己手中的玻璃杯,尝试着缓和这种气氛:“爱兰德,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De Civitate Dei.”爱兰德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看着拉杜回答道,“那是它的拉丁名,翻译成英文就是《上帝之城》。” “我能听得懂拉丁文,你不用特意解释一遍。”血族变态的能力之一,只要是隶属于人类范畴的语言,对于血族来说就不存在沟通困难的问题。因为不管是什么语言,血族强大的逻辑分析思维以及语言天赋会很好的帮助他们能够迅速掌握任何一门语言。 爱兰德扬了扬他的下巴,笑着看向长桌对面的阿方索:“我是在给他解释。” 虽然伊莎贝拉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并且也能够熟练的运用拉丁文,但从五岁开始就一直住在爱兰德城堡的阿方索却不能十分懂得拉丁文。 不知道为什么,爱兰德虽然一切如常,但拉杜总感觉他闻到了来自爱兰德语气里浓浓的酸味。 噢,我的该隐!拉杜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爱兰德会吃一个孩子的醋,那不是太幼稚了吗?拉杜甚至觉得,哪怕是幼稚如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闹情绪。但是很显然的,比他成熟了起码上千年的爱兰德却处处喜欢针对阿方索。 长桌对面的阿方索并没有说话,大部分时候他也是这样,但凡拉杜和爱兰德谈话,他都是不会轻易插嘴。 如果放在以往,拉杜一定会和爱兰德闹别扭的,他不希望他的“父亲”和“儿子”有矛盾。但是一想到他今天对于爱兰德的疏忽,他就不由自主的因为心虚而没有去多做什么指责“爱兰德对于阿方索的态度有些过分”的事情。 但为了阿方索着想,拉杜还是很快转移了话题:“上帝之城?为什么你总喜欢看这些宗教类的书籍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的信仰很碰巧是和那些书籍背道而驰的。” “你不觉得那会很有意思吗?从人类的角度去看看那些与我小时候的教育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描述。有很多时候你会在其中发现很多很值得发现的东西。”爱兰德笑着回答拉杜,对于拉杜这样主动的不断寻找着和我聊天的话题,爱兰德还是很高兴的。 “好比?”拉杜的好奇心真的被吊了起来。 “好比你会明白,其实所有人都撒了谎,但那些却也都是事实,只是所站的立场不用而已。要知道,其实血族也是一个很虔诚的种族,只不过我们的信仰比较特别。”爱兰德说。 “信仰不同,所以就有了战争?”阿方索因为问出了他的疑惑。 爱兰德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拉杜却喃喃自语着开了口:“为了信仰而战吗?也许这会是个不错的主意,但秘隐同盟应该信仰什么呢?该隐吗?魔宴同盟也同样信仰……” “亲爱的,我们能把公务放在离开饭桌之后的时间去谈吗?”爱兰德出声打断了拉杜的沉思,没有人会喜欢在自家的餐桌上还要继续谈论累人的公务,不是吗?爱兰德一直坚持认为,在餐桌上吃饭能够让一家人变得更加亲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了一直坚持一定要一起吃饭的理由。 “噢,好的,我很抱歉。”拉杜也是知道爱兰德的想法的,所以他也就很自然的要为他的走神而道歉。 爱兰德笑着看了眼拉杜,笑着摇了摇头:“不,那没什么。” 拉杜看着爱兰德对于他话里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也许你更应该为一些别的道歉,那些比在饭桌上想公务还要糟糕的行径。 拉杜却闭上了嘴巴,装作他并不知道爱兰德的意思,没有搭话。 爱兰德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之后他们的话题,就又被一些很琐碎的生活细节所转移开了。 晚餐之后,拉杜陪着阿方索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简单的儿童游戏,开发智力的益智游戏,那是阿方索的坚持,他喜欢一些有难度的东西。 在九点半送阿方索上床睡觉之后,拉杜长叹一声,敲响了爱兰德书房的大门。 “进来。”爱兰德的声音从书房里面传来,拉杜推门而入,爱兰德抬起头,手里正拿着那本拉丁原版的《上帝之城》,他笑着对拉杜说:“你终于来了,我最亲爱的,我等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我很抱歉,最近真的有些太忙了。”当身边没有其他人之后,拉杜还是愿意将他的态度软下来一些的,他并不想和爱兰德闹得不愉快。 “忙到你能回来看儿子,却把父亲忘了的地步吗?”爱兰德的笑容依旧,然后他合起手里的书,“对了,看看我都忘记了还要补充一点,特别是这个‘父亲’就在‘儿子’房间隔壁不远的地方。” 拉杜主动凑了上去,环住爱兰德的脖颈,去用唇堵住了爱兰德所有的抱怨。 “你知道我爱你,我不可能离开你,只是,我需要先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不是吗?我总要回到你的身边。”一吻之后,拉杜喘着气解释道。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外面竟然还学会了甜言蜜语。”爱兰德挑眉,做出一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样子。但他的手却已经不规矩的开始在拉杜的身上游走,他真的很想念他的男孩,从心里到身体上,他都已经思念成狂。 “我是说真的,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拉杜积极配合着爱兰德的动作,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我最亲爱的。”爱兰德笑着看着鱼儿咬钩,拉杜永远都是这么好拿捏,他喜欢他被自己掌控的样子。 拉杜再一次献上了自己唇,然后就是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他咬着爱兰德的耳垂,暧昧的回答说:“今晚我主动,够有诚意的了吗?” “这是需要用行动表达的,管嘴上说说可不能算。”爱兰德的笑容加深。 第80章 第二天,阿方索乘坐着由特拉扬特意派遣过来的印有宗教裁判所标志的马车离开了。 拉杜是不介意亲自送阿方索回到伊莎贝拉身边的,那样既方便又快捷。不过现在阿方索的身份不一样了,这样突兀的出现方式也就显得不那么合适了,也无法解释。 拉杜并不想阿方索刚去就遭到非议。所以,就选择了走教会的路线。 这样既能相对的保证阿方索的安全,没有人会明目张胆的袭击教会的车队,不是吗?除非对方已经丧心病狂了,否则这些面子上的问题还是需要顾及的;这样也能顺便借着特拉扬的名义让卡斯蒂利亚人明白,阿方索的身后站着的是上帝,给了阿方索登位一个名正言顺的大义;而且由于有托莱多现任大主教卡罗里的支持,阿方索有着特拉扬庇佑的这点也是能够解释的通的。 本来拉杜的意思是让普拉提跟着阿方索一起去卡斯蒂利亚,普拉提对于阿方索的喜爱也是很明显的,对于他,拉杜很放心,不过却遭到了爱兰德的反对。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拉杜自然是知道爱兰德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吃醋就做出什么没有分寸的事情,但他还是希望能够让爱兰德亲自将背后的原因解释给他听,他信任爱兰德,但不代表着他会无条件的盲从。 爱兰德挑眉:“你不信任我?”爱兰德自然知道真相并不是那样,他只想想要加重拉杜对于自己的愧疚感。 “我怎么可能!”于是几乎立刻的,就如爱兰德预料的那样,拉杜反驳了,但态度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硬了,语气也软下来了很多,“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只是,我想知道原因。” 真抱歉啊,我的本意还真是出于私心。 爱兰德虽然这么想着,不过嘴上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我已经和普拉提商量好了,他会深入北欧魔宴同盟的腹地,却联络那里躲藏起来的地下势力,你知道的,普拉提的力量最适合用在这些谍报方面。” “是的,没有哪个血族能够欺骗的了他,对吗?可是,等等,普拉提竟然同意了?”这不难怪拉杜会惊奇,早在一开始他们佯装轻易的放弃了北欧的时候,拉杜就有让普拉提去北欧管理他们事先埋伏好的地下势力的意思,提供战场的情报以及为他日反攻做好充足的准备,可惜,被普拉提一口回绝了。 虽然没有普拉提,但那些地下势力至今还是被保存的比较完整。可是进度极其缓慢,他们最深入的间谍至今都没能打入魔宴同盟的核心圈子,一直在外围不断徘徊,并且局势已经十分危急了。 如果这个时候普拉提肯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那自然是拉杜求之不得的。 “是的,普拉提已经同意了,并且,即日动身。”爱兰德笑着点点头,“你也知道,普拉提留在城堡里一直都是在照顾阿方索,既然那个小家伙离开了,那么普拉提也该找点事情干了。” 这样的原因拉杜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他挑眉看着爱兰德:“请给我一个不要侮辱我智商的理由。” 爱兰德耸肩:“好吧,我割地赔款的签订了一些不平等条约。” 看着爱兰德的架势,拉杜就明白这里面绝对不会没有他的事情:“说吧,你把我和你买到了怎么样个程度?” “为什么不说我把你和我买了个怎么样划算的价钱?”爱兰德一脸我也不会是个吃亏的主的表情。 拉杜对于这点倒是相信的,因为他绝对相信爱兰德的智商,于是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有没有可能把何塞调回来?”既然普拉提不行,那就换个人选吧。 “何塞的精神治疗以及幻术对于在前线的吸血鬼猎人组织是必不可少的,难道你不知道吗?玛利亚、梦那里是绝对不能动的,甚至玛利亚已经多次写信抗议她要罢工了。”爱兰德挑眉,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拉杜,仿佛再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 好吧,好吧,拉杜知道他这也是关心则乱,没有考虑周详。那么还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呢?那一刻,拉杜突然发现他身边值得相信的人是如此的匮乏。 “安德烈怎么样?”爱兰德给出了一个可能。 “安德烈?”拉杜挑眉,那是谁?想了一会儿他才在脑海里找到了那么一个模糊的轮廓:“特拉扬身边的那个圣骑士?”拉杜对于那些严肃到有些刻板的骑士只剩下了一个一本正经和只对特拉死忠的印象。 “准确的说,他现在是你的准嫡系子孙。”爱兰德笑着回答:“特拉扬来信征求过我的意见。” “特拉扬为什么来信征求你的意见?”拉杜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兰德和特拉扬的关系那么好了。 “我和我的孙子辈有联系,很奇怪吗?”爱兰德回了拉杜一个暧昧不明的笑意,“我一向对我的后辈都是很友好的,保持通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特别是那位子孙还一直在窥觊是属于我的东西,不控制在自己手里,爱兰德表示,他很不放心啊。 拉杜觉得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追究这些了,不过既然是爱兰德提出的人选,应该还是可靠的:“安德烈还没有正式转变为血族?” 爱兰德点点头:“我们的打算是等他找到能够接替工作他的人,并且这个人选最近也已经快要培养好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安排安德烈离开一阵子,看看那位新的继任者是否能够胜任,算是你曾经说过的那种,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实习,对,就是它。” “好吧,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拉杜也就只能点头表示答应了,“安德烈在哪里?” “就在特拉扬这次派来的车队里。”爱兰德回答的很轻松,“我相信你一定没有注意到他。” 拉杜翻了个白眼,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之后他离开书房,去准备送阿方索离开,顺便再一次看到了那位对人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面孔的骑士安德烈。他对拉杜行礼,比上一次见到他们遇见的时候明显要更加恭顺了一些,看来这位骑士对于他以后的辈分问题已经有了很详细的了解。 “特拉扬最近还好吗?”拉杜询问着,就在刚刚他才发现,虽然他和特拉扬一直都在保持着联系,可事实上,他却是对于特拉扬的近况一无所知。 “主教大人很好,并且他让我问候您。”安德烈回答的很公式化。 “哦。”拉杜点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安德烈这样的回答一定是特拉扬事先吩咐好的,那个豆芽菜真的已经长成了极其优秀的人,并且他从来最不希望的就是给拉杜添麻烦,这曾经是让拉杜最喜欢他的地方之一,但现在却让拉杜觉得有的时候他过于的省心了。 “主教大人……他已经在准备替换人选的事情了。”安德烈觉得他还是应该多加一句,即使特拉扬并不希望他多加这一句。 “换人?关于你的位置的?”拉杜仅仅知道这么一个信息。 安德烈这次皱起了眉头,他真的觉得拉杜这个“父亲”当得有些失职了:“我指的是宗教裁判所最高裁判长的位置。” “恩?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他不知道现在……” “主教大人的容貌已经不能再继续遮掩下去了!”安德烈这次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了一些,甚至里面带着指责的意味。话一出口,拉杜和他就都意识到了,所以在说完之后安德烈就迅速的低下了头,开口道歉:“我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拉杜摆摆手,突然没有心情再去和安德烈计较这些。前些年,拉杜将托莱多主教的位置让出去的时候,拉杜还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以为是特拉扬怕忙不过来,现在他才发现是另有原因。 当了太长时间的血族,让本来就不怎么关心特拉扬的拉杜已经彻底模糊了特拉扬的处境。现在,他为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特拉扬处境的人感觉到羞愧,但他却无法说出口。 特拉扬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红衣主教,这里面多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着保驾之功,他帮助当时穷困潦倒的穷教士登了教皇的位置。然后身为教皇派系里最有资格的核心人物,他才能够轻轻松松的当上红衣主教的位置。紧接着又因为当年联络了弗拉德有功自请调往托莱多教区,进而得到了现如今宗教裁判所的位置,之后又借用吸血鬼猎人巩固了他在教廷的地位…… 这些年,他每一步走来,都和时机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天时地利人和,他的成功是必然的。但现如今他想要再培养一个合格的继任者,那却绝非易事。 年龄大的不好掌控,年龄小的却又资历不够。这样想来,特拉扬真的是很难做。 第81章 拉杜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真得有些过分了,但他的面上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练就了一手泰山崩于前而无所动的本事,感情不外泄更是爱兰德教他的生存法则中的第一项基本能力。 不过,安德烈在一边看着拉杜那仿佛毫无触动的神色,心里的不满也是更加的明显。他是个刚直衷心的人,虽然特拉扬不愿意声张他这些年来的辛苦,更是三令五申不允许任何人在拉杜面前提起哪怕任何一个单词,但此时此刻的安德烈却不愿意看到“特拉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换不来一句好”的情景。 “这些年主教大人因为容貌的问题,都已经很长时间不怎么外出了,一直对外推拖说身体有恙,甚至还驳了教皇大人的面子……” “不要说了!”拉杜皱眉,出声阻止了安德烈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拉杜承认,以前是他没有注意,疏忽了特拉扬的处境。但他现在注意到了,而当他能想到这一层了,他自然能够明白特拉扬到底有多难,他并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提醒他的失误。 那会让拉杜觉得……更加的,难以忍受。 从拉杜小时候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多么生性凉薄的人,相反的,拉杜可以很深情也可以很博爱,只不过很多时候他都注意不到别人的难处。 不是说拉杜这人有多么的自我,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理解是建立在沟通的基础上的,想要理解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角度去看问题,可是从一开始,拉杜就没有那些所谓的不同角度。他没有见识过,自然就无法理解,也就不会知道那有多难。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需要拉杜去自我检讨一下的,不能因为特拉扬不说什么,他就能真拿特拉扬给的一切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话是拉杜在心里留给自己的说的,他也没想着要别人知道。 …… 安德烈和阿方索一起跟着车队离开之后,拉杜就转身回到了城堡里。 爱兰德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 换了一身冷色系的衣服,也换了一张冰冷而又神秘莫测的面容,甚至连气质也变成了在普拉提身上常见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强大冰山气场。拉杜多少对于这样的改变是有些发怔的,不过有了和普拉提换身体的事件之后,拉杜猜也能猜到那是爱兰德。 而且,经过这么些年的接触,拉杜的第一直觉也是告诉自己,那是爱兰德,这无关乎任何东西,仅仅是因为那是爱兰德而已。 “我很高兴。”爱兰德用着一种古怪的腔调开口。 “可是我却很难过。”拉杜说。 “怎么了?”爱兰德还是用着那一口的怪腔怪调说话询问着。 “你早就知道我有些过于忽视了特拉扬,对吗?”拉杜闷闷的坐到沙发上,瞪了一眼这个有着一个古里古怪的新形象的爱兰德。 爱兰德点点头:“所以我才需要和特拉扬通信来帮助你收拾你的烂摊子。” 拉杜表情一怔,为什么他总是会错爱兰德的意思呢?拉杜自认为他已经足够了解爱兰德的为人了,但是就在今天,爱兰德无数次的刷新了他在他心里的形象。拉杜以为爱兰德是故意瞒着自己这些,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和特拉扬太亲近。 “我以为你不想要我和特拉扬太亲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的拉杜所幸就开口直接去问了,反正他在爱兰德面前从来都只是个喜欢问些蠢问题的任性小鬼。 爱兰德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拉杜:“准确的说是我不希望你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太亲近。” “那你……”拉杜更加的疑惑了。 “但是特拉扬也是我的子孙,不是吗?特别是他还在为你做事,相信我,亲爱的,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我爱你,自然要为你考虑清楚。”爱兰德回答的很认真,神色也很前所未有的虔诚,让拉杜不得不再一次反省了自己的想法,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他最近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我很抱歉。”拉杜开口。 “不,亲爱的,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爱兰德继续是那么一脸冷冰冰的回答。 “是的,你需要行动。”拉杜顺着爱兰德话接了句嘴。 爱兰德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虽然他的表情依旧还是那么一副死人脸,但拉杜知道,爱兰德说这话的时候是很高兴的。 “不过……” “不过不是现在。”爱兰德接过拉杜准备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对吗?我现在的外表是遁世会研究了很长时间之后的杰作,我可以保证哪怕我就这样站在父帝面前,他也未必能够马上认得出我。” “可是我却能。”拉杜挑眉表达了他质疑。 爱兰德耸耸肩:“那是因为我没有对你尽心尽力的表演。好了,不说这些了,难倒不为我的新形象而好奇吗?” “难倒你!”拉杜睁大了眼睛,旋儿就笑了,压住爱兰德给了他一个深吻。 爱兰德的身份不能暴露,因为那里牵扯出了太多的恩怨以及纠葛。凭空多出来一个拉杜,还是借着第三代血族卢卡斯的名义,如果爱兰德这个第二代血族也出现了的话,那么血族世界一定会更加混乱,并且人心惶惶。这可不是拉杜和爱兰德会想要看到的局面。 所以这些年,爱兰德都没能跟在拉杜的身边。 他是可以侵入血族的精神进而控制那具身体,但那却并不是长久之事,他们身边能够心甘情愿提供身体的人都有正事要做。而以现在的局势,拉杜也根本无法给爱兰德找到一个力量强大而又空闲的身体。 不过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说真的,拉杜觉得他真的很需要爱兰德。 …… 于是,在那天中午,整个圣十三街的血族都知道了,拉杜大人这次带来了一位同是出自遁世会的神秘血族。那位血族的力量绝对是可以和第三代血族比肩的,至于身份,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位血族和拉杜大是情人关系,因为据拉杜大人身边传信员的可靠情报,拉杜大人和那位新出现的血族举止、态度亲昵,两人之间融洽的哪怕是一根针都无法插进去。 可是,就会有血族疑问了,不是说拉杜大人千年来一直专情于费舍森林里琉璃城堡内的那位旷世美人吗?怎么难道这年头连千年之恋都已经变得不再可靠了吗? 现在是战时,所有人都疯了。这是最后听到消息的血族们达成的共识。 而就在晚饭之前,哈德斯丹特找了过来。在他耐着性子和拉杜商量完了所有的军情之后,他才试探性的问了问关于这位神秘血族的事情。 “哦,那是,呃,A,Mr.A,他来自遁世会,地位是和我一样的高层。这次来的目的是帮助我处理一些文件,仅代表他个人的帮助,你懂得,最近我已经忙的都快把书房当做一切了。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而且你知道的,他们那个氏族的人都有着很厉害的洞察力,他本人对权力也没有什么执着的态度。我认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不是吗?”拉杜特意将话说都的很模糊。 而哈德斯丹特也不负拉杜期望的将这份模糊自动化的去理解了。想想看吧,学识渊博、有很强的洞察力、对权力没有执念、神秘莫测,这样一总结,那么那位Mr.A的血统就已经很明显了,除了那个已经灭亡了的卡帕多西亚氏族还会有别的吗? 而拉杜出自爱兰德血系,卡帕多西亚氏族也是爱兰德血系,于是,得到这位同样来自遁世会的大人的帮助,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于是,一切就都合理化了。甚至,在消息传出去之后,都有血族开始怀疑这位Mr.A就是卡帕多西亚本人,那位据说是已经因为厌世而自杀了的第三代血族。故事就是这样在大家的口述中,得到越来越合理化的完善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哈德斯丹特关注的并不是爱兰德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关心的重点在于拉杜和爱兰德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拉杜皱眉,一副并不准备回答哈德斯丹特问题的样子、“因为我喜欢您!”这是哈德斯丹特在见到拉杜之后这么些年,终于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多年来对于这段感情的唯一一句话。 而后,这位已经说开了的长老大人所幸也就说的更开了一些:“您不会不知道我喜欢您,不是吗?” “可是我以为那是你的事情,而与我无关。”拉杜自然知道哈德斯丹特是喜欢卢卡斯的,千年来的执念,除了爱情外拉杜想到不更好的感情。可是他不是卢卡斯,也许曾经有可能是,但他根本不准备承认,也不会去承认,他只是拉杜,拉杜?爱兰德,没有别的了。 “您一直都是这么狠。”哈德斯丹特最后笑着说。 拉杜对于这点倒是不置可否,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残忍是近乎孩子式的一种残忍,不考虑后果,也不会去关注伤害,但却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第82章 哈德斯丹特对于卢卡斯的感情,是一种近似虔诚的膜拜。甚至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其实他自己也许并不是爱卢卡斯本人,他爱的仅仅是一个他经过千年的时间在自己的大脑中幻想出来的影子。 千年前的匆匆一瞥,为当时一无所有的哈德斯丹特开启了另外一个的天地。他开始为了那个目标而奋斗,穷极一生,渐渐地那个目标就变成了一个他必须去追逐的影子。 时过境迁,光阴荏苒,对与当年的那个影子,哈德斯丹特就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爱慕了。而是由爱慕转变成了一种很深的信念,扎根在他的心里,成为了他思想的一部分。没有卢卡斯,他会活的很好,但有了卢卡斯,也不一定会对他的生活有所改变。 卢卡斯的影子就像是一粒种子,在时间的作用下,这个种子因为哈德斯丹特内心的需要而开始茁壮成长,深根发芽,并且再难拔除。 卢卡斯已经在哈德斯丹特的心里被推上了神坛,于是便很难再去扭转他的这个观点。 哈德斯丹特用了一秒钟去看,用了一千年去记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即使他不得不去改变他的观点,那也是需要一个更加漫长的过程的。他的心里已经将那段感情修饰的太过完美,失去了一开始的真实,却成为了他此时此刻全部的憧憬。 那是一段朦胧而又美好的过去,是每个男人心里都无法真正忘却的初恋,青涩而又美好。 而就在刚刚,哈德斯丹特完成了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对那个人表白,并一如他所预料到的那样,表白的结果就是他被对方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拒绝掉了。失落必然是有的,只不过他也并不会太伤心,早就已经能够知道的结果,心理准备都建设了千年了,在要死要活的,那才说不过去。并且这么年的经历,已经教会了他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更何况,哈德斯丹特现在的表白更像是完成一个他心底里多年来的夙愿。他输给费舍,输的心甘情愿。可是,哈德斯丹特却怎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拉杜会在千年后选择他人,而这个他人还不是他! 于是,秉承着既然说开了,就一定要得到满意答复的哈德斯丹特长老,就把他的“不能明白”很直白的对拉杜问了出来。 拉杜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他才说:“我不知道。” 哈德斯丹特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却笑了,并且越笑越大声:“真不愧是您的答案。很不可思议,却又那么,那么合理。我祝愿您能够幸福。” “我会的。”拉杜很坚定的这样告诉对方,他觉得他这么说了,才是对哈德斯丹特最好的答复。 果然,哈德斯丹特点点头,发自真心的笑着。但他却并没有离开,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没能完成:“虽然我也是爱兰德大人的血系,但是您知道我和希拉大人的关系却反而比和爱兰德大人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的关系还要好吗?” 拉杜悄悄的看了眼书房的里间,因为在那里面,有着其实从他和哈德斯丹特谈话开始就一直隐藏在那里的爱兰德。 看来你做人真的很失败啊,爱兰德。拉杜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对哈德斯丹特摇摇头:“不,我并不知道。所以呢,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哈德斯丹特回答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您能够知道,我以下要说话的绝无欺瞒。希拉大人在自杀之前其实留给过我一句话,即使当时的我其实是个再小不过的小人物。他想让我带话给您——我不惧怕死亡,我怕的是,我死了,便没人能够再继续照顾好你。” 拉杜彻底愣住了,希拉是个谁?他都已经快要彻底的忘记了爱兰德的那位疯子二哥,好像他还是卢卡斯在还是人类的时候的亲哥哥。 “看来,希拉大人能够走的安心一些了。我想我们都会很高兴看到您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真的,请答应我,您一定要幸福。”即使那个幸福,与我无关。哈德斯丹特第一次在拉杜的印象里,和感性拉上了等号。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拉杜只能有些手忙脚乱的问道。 “有!”哈德斯丹特一脸的认真。 “说。”拉杜等待着那位棕发长老接下来的话,他甚至觉得他的愧疚感会不顾一切的答应对方的所有要求。 “我能吻您吗?”哈德斯丹特笑着问。 “不能。”拉杜一本正经的拒绝。好吧,除了这个要求不能答应。 “真遗憾。”哈德斯丹特笑着起身,然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也没有停顿哪怕半刻,他真的做到了用他的行动去诠释了何谓“潇洒”,也让拉杜明白了什么是男人的爽快,拿得起就放得下。 “如果想要知道关于卢卡斯的故事,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爱兰德依靠在里间的门边,环胸,笑着对拉杜说。好吧,他此时此刻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是拉杜知道,他本人应该是在笑着的。 拉杜抬起头,回给了爱兰德一个笑容,摇摇头之后说:“不了,我的好奇心不是很旺盛。” 爱兰德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像是他并不介意让拉杜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他也不会介意拉杜“不想去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这个决定。 其实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拉杜觉得他猜也能猜到,现在的线索已经足够他串联起一个有头有尾有过程的故事了。当年无外乎就是希拉喜欢卢卡斯,卢卡斯以为自己喜欢费舍,费舍,嘛,他是个疯子,他的想法不再正常血族能够揣测的范围内。然后诺亚大洪水之后,第三代血族追杀第二代血族,卢卡斯因为费舍的原因分身不暇,选择了袖手旁观,之后希拉自杀了,卢卡斯也因为不明原因死了,费舍彻底的疯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到狗血的故事。至于其他的,那很重要吗?不管这过程里的其他枝节如何,他们都已经成为了千年前的故事,并且与现在的拉杜毫无关系,他不觉得他还需要知道的多么详细。 今晚和哈德斯丹特说开了之后,给了拉杜一个好点子,他觉得等一切都平息之后,他和特拉扬之间也需要这么一场能让彼此都学会释怀的谈话。 并且,拉杜也想到了提高血族凝聚力的办法。 “我们是为了信仰而战,我们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变得强大。我们不是不想要和魔宴同盟共掌权利,我们是怕当我们失去了这些之后,就无法继续和我们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你觉得这作为我战前演讲的开头,怎么样?”拉杜看着爱兰德,很认真的等待着他的意见。 “为自己的爱人而战?亏你想得出来。那如果是没有爱人的血族呢?”爱兰德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血族的寿命几乎是无尽的,但他们的爱情却会有尽头,从这么千年前开始发展至今,能够多年如一日相爱相处的血族,是几乎不存在的。 “那就是我们为了现有的生活而战。魔宴同盟的人手段偏激,行事风格狠辣,但也因此,我们有着他们无法拥有的情感,那就是爱和仁慈。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拉杜张口就来的胡编乱造着。 爱兰德欣赏的看了眼拉杜:“人才。”他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血族也会变成正义的化身。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拉杜挑眉,勾起唇角,配合着爱兰德的玩笑。 拉杜当然不可能是单单就以为凭借着这么一个信口就来的口号就能够凝聚所有秘隐同盟的血族,那只会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会尝试着组建出一个由一对对情侣所组成的军团,宣誓对于彼此的忠诚,并会为了维护对方的荣誉以及两人之间的爱而不顾一切。 这样建设的军队也许很荒唐,但也许会是兵行险招,成为秘隐同盟绝地反击的制胜法宝。 因为军队中的士兵相互之间关系密切,往往就会有着较高的战斗力。正如拉杜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关于古代同性恋军队的组建理由中所说的那样:一个军团应该将相爱的战士编在一起,这样才能组成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部队,因为一个人是绝不愿在爱人面前丢脸的,而且他会为了保护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血族是一个滥情、无法留有永恒的爱的种族,但是那却不影响血族对于每一段感情初期时所投入的认真。他们是真的相爱过,也是真的无法在百年之后继续相处。血族博爱,但那里面的每一份爱都足够的真诚,足够的发自内心。 拉杜也并不需要他们爱上对方个千八百年的,只要几十年又或者几年就可以了,等战一打完,他们就可以回家继续乱滚床单了。 第83章 爱情可以使得人的智商为零,但也可以使得人无往不利。 ——这句话,对于血族也是通用的。 情侣军队就是拉杜计划里第二步的一部分,那将会作为一个试点,由拉杜和和爱兰德亲自领导,其实就是起一个示范带头作用。如果效果好的话,拉杜会考虑开始重新休整秘隐同盟的军队编制。 自然,不会全部都改成这样的模式,不过多少会有些大变动。 拉杜对于他的这个有些另类的计划倒是信心满满。因为史上最著名的底比斯“圣军”就是这么做的,这支军队战斗力强悍到致使在它组建的四十年间鲜有败绩。而这个成果,正是拉杜所希望看到的。 至于计划中第二步的另外一部分,就是拉杜想要开始鼓励各氏族之间跨越氏族的恋爱。 不是以往模式中那种随便玩玩的419(一夜情),拉杜更希望能够看到比较持久的爱情,如果能够以此为基础组建一支多氏族的军队那就更完美了。 想想看吧,当一个氏族的血族爱上了另一个氏族的血族,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他自然是必须会为了那个血族的安全而战的,不过,理所当然的,他也会为了那个血族所在的氏族多想那么一点点。你多想一点,我多想一点,整个秘隐同盟还愁没有凝聚力吗? 并且,如果那个血族的身份能够在氏族地位里高那么一点的话,那么两个氏族何愁不团结?秘隐同盟总共才七个氏族,只要有二十一对高层之间的爱情,就能够涵盖整个秘隐同盟了。秘隐同盟内部有多少高层?仅仅是二十一对,四十二个血族,这能有多难? 虽然说,爱情这玩意不是你说发生就能够发生的,但拉杜相信,只要有一个推动的契机,即使没有爱情,他也能够创造出来奸情! 上行下效,不管高层之间是否真的有爱情,下面学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会有真爱了。 而如何让高层们之间产生那种微妙的化学反应,自然在当下是不能够大肆推广的,不过那绝对不会影响拉杜寻找一对当试点,在局部范围内慢慢看效果。 于是,拉杜在和爱兰德商量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他一开始仅仅是有个雏形的计划已经被丰满了起来。并且就在那天早上,拉杜就把他已经成型的计划写到了羊皮纸上,送给了哈德斯丹特过目。那位长老表示他对此毫无意义,只是要坚持一点,那就是,作为拉杜“试点”计划的亲身体验者,他可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给自己找出个“爱人”来,还必须是别的氏族的高层! “事实上,我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建议你去问问托瑞多的长老拉斐尔的意思。就我的调查来看,极其巧合的,拉斐尔长老最近也正处于感情的空窗期,他刚刚失恋不久,而且他的性向还是个双。”拉杜一脸认真的建议道,哈德斯丹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显得太过抽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恕我愚钝,您确信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够找的一段面当户对的‘恋情’,直至战争结束?” “如果你想在战争结束之后还继续保持,只要对方答应,那自然能是一桩美事。”拉杜说。 那一刻,哈德斯丹特真的觉得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的双手撑在拉杜的桌面上,盯着拉杜,面色有些凶狠的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问了一句:“您还记得就在昨晚我才刚刚和您表白过吗?”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拒绝了。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去开展一段新的恋情。”拉杜起身拍了拍哈德斯丹特的肩膀,“相信我,托瑞多的长老拉斐尔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年轻漂亮性格好,身高腿长腰纤细,我想你比我了解他,并且这绝对会是个‘有助于缓和梵卓及托瑞多之间多年来互相看不起的矛盾’的机会。” “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政治联姻’吗?”面对拉杜的自说自话,哈德斯丹特已经决定认命了。 “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发掘全新角度爱情的可能性,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说不定哪天你一觉起来,就会发现自己真的爱上拉斐尔长老了呢?说真的,他的床技很不错,你们相性一定会很好。”拉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您已经和他提过这件事了吗?”哈德斯丹特垂死挣扎着。噢,祈求您,我的该隐,请一定要告诉我答案是否定的,起码让我还有一个机会能够去欣赏一下拉斐尔那个装腔作势的混蛋在面对这样强硬的姻缘安排时的措手不及。求您了,这是我在这件事情上唯一的奔头了,如果那个混蛋先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被取笑到死…… “你怎么知道~”拉杜惊奇的看着哈德斯丹特,“你们真不愧是多年来的老对手了,竟然对我在这件事情上说的话都相差无几。你们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知相爱?” “我们还相爱相杀呢!”哈德斯丹特留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拉杜笑了笑,缩缩脖子,哈德斯丹特,组织上需要你啊,同志,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 而就在拉杜书房的门外,拉斐尔长老已经好整以暇的等在了那里,正挑起他漂亮的眼角,双手环胸,等待着哈德斯丹特,他的新任情人,噢,他喜欢这个说法,哈德斯丹特一定已经快要气疯了,而偏巧,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被气疯了的哈德斯丹特。再让那个该死的家伙取笑他说他的名字其实更适合当天使,天使你妹啊天使! …… 接下来,拉杜关于“为了信仰而战”的演说,就在圣十三街的中心广场上,迎来了它的处女秀,这个演讲无疑是成功的,并且在血族历史上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战情依旧没有一刻是不紧急的,只不过所有血族都能够感觉的到,他们比之一开始不断败退的局面已经好上了太多。他们所有人都坚信着,最开始不过是他们太过大意轻敌,而当他们开始觉醒,那么接下来,正义就必将战胜邪恶。 而最近,很多血族都知道,梵卓的哈德斯丹特长老和托瑞多的拉斐尔长老交往甚密,更有传言说两人其实是情人关系。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血族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雷劈到了的感觉,真的是天雷滚滚。难道就不能还他们一个正常的世界吗?再因为战乱压力,也不能这么玩啊……太考验他们的心脏了吧,这也有点。 不过,随着哈德斯丹特和拉斐尔频频的在公众场合齐齐亮相,看着两人同样优秀的面容以及身姿,血族们还真有了那么点“其实他们也挺般配”的下意识。 而拉杜的特殊军团,也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悄悄拉开了序幕。 首先是就是挑选符合标准的军人,而这个选兵标准则就是拉杜、爱兰德、哈德斯丹特以及最近和哈德斯丹特形影不离的拉斐尔一起定下来的。 单兵战斗力强悍、有稳定关系的恋人又或者愿意寻找恋人以及贵族的出身。 最后一点是拉斐尔强烈要求增加上去的,在他看来,贵族是比一般平民更加有荣誉感的一个特殊群体,而贵族的行为也更加符合他的美感。 “难道阁下不觉得,其实最不符合美感的,就是您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克制的哈德斯丹特,一旦对上有些艺术家妖孽气质的拉斐尔,他总是喜欢不断的挑衅,两人之间就跟斗牛相遇一样,不死不休。 拉斐尔挑眉:“没有教养。” “你说什么?!”哈德斯丹特怒视。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拉斐尔笑着极其挑衅的看了眼哈德斯丹特,这句话还是他和拉杜学来的,“我现在正在和拉杜大人商量关于征兵标准的事情,可没有人来要你开口。” “好了,好了。”拉杜出声掐断了两人还准备继续下来的斗嘴活动,“请记得一下你们两人的关系,好吗?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也有情侣拿斗嘴当情趣,你们也给我适可而止点!打情骂俏回家关上门随你们去说。现在,都给我把注意力放回来。不过,说真的,我赞同拉斐尔的意见,出身很重要。” 不过拉杜的理由却不是拉斐尔的那什么美感不美感的,他更实际一些,只是觉得以他的身份来说,贵族更加好控制一些。 一般下层的血族是没有办法接触到拉杜的,而单凭那些传闻,拉杜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赢得所有人的无条件信奉的,因为他们不知者无畏。而换成那些多少和拉杜打过交道的贵族,情况则就大不一样,他们知道拉杜的可怕,即使他们不是发自内心的追随,也会为了保命而暂时妥协。 而拉杜,要的就是他们的暂时听命,至于其他的,暂时不予考虑。 第84章 拉杜最近很烦恼,因为他至今都还未能够给他的军队想到一个好名字。= = 自上次确定好征兵标准之后,拉杜就开始秘密的扩充他的军队了。好吧,也许那并不能算是多么的“秘密”,起码很多血族都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拉杜的征兵标准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征了多少血族,更不知道他准备让那些血族都去干什么。 有哈德斯丹特以及拉斐尔这两个眼光其毒又善惯于鼓动人心的政客在,拉杜也不愁他没有兵源,甚至在接到那些满满的资料之后,他都开始犯难到底该要谁、不要谁。 关于建立一个军队,建立一个不论是在编制上还是理念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军队,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它无迹可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先例可以依照,于是,一切都需要拉杜身必躬亲的去摸索,不要说他做的对不对了,因为甚至即使是做错了,他都不会知道,更不用说补救措施。 拉杜的压力其实不可谓不大。 哪怕是在征兵这样看似寻常的事情上,在那段日子里,拉杜也几乎是都没有睡过觉的。自然,作为顾问的爱兰德、哈德斯丹特以及拉斐尔也都跟着没能睡觉。 虽然其实血族并不需要睡眠,不过,那依然没能让拉杜看上去好过多少。 因为这样的前期准备其实是相当麻烦以及累人的,他需要考虑很多事情,还要兼顾现在的战场局面,战争不会因为他需要准备军队就停下来给他机会让他准备好。相反,因为他这边分散了注意力,秘隐同盟在战场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局势更是又变得难看了几分。于是,就连在这场战争里一直打着中立牌子的乔凡尼都已经表露了更加倾向于魔宴同盟的意思。 那么,拉杜到底有多忙呢?举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忙到等军队正式拉起了旗子,他这才算是在他军队的大本营——费舍森林里和他的军队正式见了面。 拉杜将他的军队的大本营设立在费舍森林也是经过诸多考量的。 首先,是因为费舍森林足够的保密。拉杜的军队是作为一个秘密武器一样的存在的,它之所以能够取胜的地方,也不过多是依仗着那份与众不同,以及新奇的理念。而如果当它的这些都已经事先被泄露了出去,秘密武器不再是秘密武器,那要是还能赢才会比较稀奇! 其次,是因为费舍森林是属于费舍的地盘,做什么都很方便。别看费舍算是被半圈禁在他的琉璃城堡里,但对于这片本意就是为了保护城堡和他而存在的森林,他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要性,以及超乎想象的控制权。大自然也是有生命的,这句话就是拉杜在见识过费舍和这片森林的互动之后,才真正明白的。也就是因此,拉杜去和费舍借了场地,当然,费舍对于拉杜的请求也一口应允。 最后,是因为这片森林在中间的部分,有着开阔的场地,周边也能模拟战场,环境还算不错,足够让拉杜做训练之用。 之所以最后才提及场地的状况,是因为对于血族来说场地是一项可有可无的基本条件,完全是可以人为创造出来的,那根本算不得问题。而前面那两点,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保密性以及足够可靠的掌控性,还能有比这更加合适的地方吗? 士兵有了,军队有了,场地有了,万事俱备,拉杜也就该粉墨登场了。 演讲那天,一切顺利。拉杜凭借他的一己之力让在场的一千血族全部都乖乖的闭上了他们的嘴巴,并且是心甘情愿的听完了拉杜的演讲,并在演讲之后热血沸腾的,那可是没有体温的血族难得的热血举动。 演讲结束之后,训练也就开始了。 说是训练,其实也算是变相的选拔赛。这千人里面,拉杜至少是要砍去一半的。他不是不相信他们,他也知道那些血族都是极其优秀的,只不过拉杜想要的不是极其优秀,而是最优秀。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秘隐同盟的未来将都会放在这支奇军的肩上了。 现在是训练的第五日,那些一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的血族战士,却已经开始有上百的血族主动放弃了这次在拉杜大人——整个秘隐同盟现在唯一的领导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而也就是在这天,拉杜还在为他的军队的名字而发愁着。 其实关于名字的事情拉杜不是现在才开始想的,而是从很早以前,在征兵标准还没有协商好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想了。只不过他一直想到如今,也还是没能够想到一个另所有人(特别是他自己)都满意的名字。 眼看着军队都已经拉练起来了,这名字要是总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啊!虽然“拉杜的军队”也会是个能说清楚指代的谓称,可是终归让拉杜觉得没有一个正规军的样子。 他的军队,这可是他这一世生命里从他手里诞生出的第一支军队,怎么可以如此的草率,应该说是怎么能如此的草率。就像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你看着他由一个受精卵变成了现在从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小肉团,你能高兴总听见别人叫他“你的儿子”“你的儿子”的嘛!总还是需要个名字这才像话。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拉杜军’?”爱兰德从拉杜身后环上了拉杜腰身,细细的亲吻着拉杜的耳垂,建议道。 “以拉杜大人的名字命名其实是个不错的注意。”哈德斯丹特人未到,声先到。 哈德斯丹特和拉斐尔由于最近要辅助拉杜管理这支新军,他们已经习惯了进入拉杜的书房就跟进入自己的书房一样,如若无人之境,根本不会再走以前那些繁琐的需要有人通传的模式。当然,这点也是在拉杜和爱兰德的默许之下的,为了议事方便。 但其实这个默许,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好比,此时此刻。 推门而入的哈德斯丹特和拉斐尔在看到两人的亲密举动的时候,齐齐的站在门边进退不得,尴尬万分。虽然他们是知道拉杜和这位Mr.A的关系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种感情,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就是仿若子女看到父母亲热时的尴尬情绪。血族确实开放,乱伦更是传统,但是终归还是不一样的。看见一向在他们面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拉杜那么弱势的被圈在某个血族的怀里,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膈应。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了二位?”拉斐尔作为一个和拉杜牵扯还不算深的人,反应自然是要比哈德斯丹特要快上一些的,只不过他一贯的笑容也是僵硬住的。 拉杜冲爱兰德挥挥手,让他从自己身后离开,坐直之后笑着说:“我很高兴你们已经渐入佳境。” “我们?渐入佳境?”哈德斯丹特终于反应过来他需要说话了。 拉杜耸肩:“你看,你们现在都已经开始用‘我们’这个称谓了,这不就代表了你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吗?一定已经上过床了吧,相性还好吗?其实我真的挺好奇你们谁上谁下的。”虽然这么说,但拉杜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显有些疲倦的拉斐尔,他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要瞎想!我们确实做过了,但不是刚刚!”拉斐尔明显有些慌乱,说话也变得没有多少逻辑了。 “噢~”拉杜笑着和爱兰德对视了一眼,“原来真的做过了啊,而且你还是在下面的那个。啧啧,怪不得最近托瑞多在战场上和梵卓的配合战总是习惯性……” “大人!”哈德斯丹特出口阻止了拉杜继续说下去,因为那会让他和拉斐尔越来越尴尬。 “好吧,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们两的第一次到底在哪天?” “你提出这个建议的那天。”托瑞多下意识的小声回答到。 “无聊!”爱兰德最后见拉杜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也出声阻止了。也不知道最近跟他抱怨事情多的是谁,怎么还有闲工夫去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拉杜撇撇嘴,耸耸肩,好吧确实挺无聊的,只不过他的生活需要一些调剂品啊调剂品。 最后,经过四位其实起名无能的血族高层议了再议,拉杜军队的名字还真就选择了爱兰德的那个太过没有新意的提议——拉杜军。 …… 训练的第十日,拉斐尔再次上了战场,因为他的托瑞多也终于送来了告急信。 托瑞多的势力范围是人类世界的法国周边,自1453年英法百年战争以波尔多的英军投降,法国收复了除加莱外的全部领土而结束之后,那片土地已经快十五年再没有经历过战争了。结果一下子就要遭受毁灭性的破坏,还真是,但愿教会那面能够想好说辞。 拉杜拿着战报,一脸与己无关的幸灾乐祸着。 第85章 “难道你现在不是更应该担心一下局势的问题吗?你确信你真的知道现在告急的是托瑞多?”哈德斯丹特出声提醒了一下正一脸惬意的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拉杜。 托瑞多是秘隐同盟里的第二大氏族,力量及重要性仅次于梵卓,拉斐尔就经常以托瑞多是秘隐同盟的脸面自居;并且托瑞多根据地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欧洲地图上很靠下的地方了,属于西欧,也就是说,魔宴同盟的势力已经从中欧更加深入了。所以不管从哪方面将,作为脸面的托瑞多被打了,拉杜都不应该是这么一副悠哉的面孔。 拉杜摇摇头,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着哈德斯丹特,慢悠悠的解释道:“梵卓所在的英国才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不是吗?而且你相信吗,看到现在的局面,我突然更加坚定了我方必胜的决心。” “阁下不觉得你的信心来的莫名其妙吗?”哈德斯丹特挑眉,虽然他是很讨厌拉斐尔那家伙没错,不过他可一点都不想他殉盟(=殉国)。 “不,一点也不。” 拉杜笑着回答。 拉杜有个很坏的毛病,就是他喜欢类比。往好了说是以人为镜,往坏了说他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很奇怪的方面。好比对于这次的战争局面就让他想到了二战——法国被轴心国覆灭,只剩下英国死守。但学过二战的人都知道,最后,情势危急的反法联盟却反而胜利了。 那碰巧与现在秘隐同盟所面临局面如出一辙。好吧,其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从战术战略上讲那更是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拉杜却就是觉得那个结果也是可以套到秘隐同盟的身上的。 其实战争也不过就是那三个步骤,战略防守阶段——战略相持阶段——战略反攻阶段。 当然,这是拉杜的乐观估计。如果在魔宴同盟看来的话,这场战争就只有有两个阶段:战略进攻阶段——战争胜利之后。(= =) “好了,想要去看看我的果园吗?”拉杜最近的新习惯是把他的军队当成的他的果园,他期待着他们能够在高强度的训练下迅速成熟起来,也预示着秘隐同盟最终会夺得胜利果实。当然,对于他的这个昵称,没有多少血族表示过欣赏。 现在拉杜的果园里还有大概不到八百个血族,十天的时间,就有二百个血族主动放弃……拉杜想及此,看了眼这次训练计划的全程策划者——爱兰德。 对于人类的学习能力爱兰德是无限制的弱化,对于血族的则是无限制的强化。 这样走极端可不好。拉杜想,不过,这也倒是令拉杜觉得很满意,毕竟他只想要一半的人,以这样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达到标准了。照他的估计,等一个月的训练结束之后,他也就可以带着他成熟的果实们去战场上溜溜了。 乔凡尼,拉杜可没准备放过那种墙头草!虽然商人是需要识时务的态度,但他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押错了宝,而对他拉杜没有信心的后果,他会亲自让他们知道一下。 至于托瑞多那里,才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肯定是能够撑得住的,血族的战争不比人类,战争时间一向都是极慢的。就像是这次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的战争,与以往的战争对比,都已经算得上是速度很快的一次了。 当然,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就在重新夺回来一次,不就好了?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男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是血族这种生物的感情,是很容易被迅速培养起来的,当然,被忘记的速度也很快。经过一个月魔鬼式的训练,拉杜的军队里竟然坚持下来了五百二十七人(对于这点拉杜是很惊讶的),即二百六十三对,其中有一对比较特别,他们喜欢3P。 好吧,不管他们来的时候是单身还是本身就有情侣,也不管他们来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实力以及想法,但到最后,留下的只会是一个还算符合拉杜心中所想的血族军团。 最后一天的时候,无一人退出,即使那天的测试是整个三十天以来变态程度的总和。 看着面前一张张多少有些狼狈但不失坚毅的面孔,拉杜突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军事梦,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军队,现在,拉杜要带着他的军队去实现这个梦里最后的一部分,赢得一场漂亮而巨大的胜利。 拉杜和爱兰德带头在象征着这只特殊军队的黑色巨石面前举手向该隐宣誓,所有血族跟着他们重复,他们将忠于爱情与友谊,为了信仰而浴血奋战。 公元1457年,它真的是个注定要让所有血族都铭记的年份。 …… 八月份的时候,告急了快一个月的托瑞多它现在依旧告急着,只不过更加危险了而已。而前段日子还在左右摇摆不定的乔凡尼,现在已经允许魔宴同盟的一小股军队驻扎进意大利半岛了,那在拉杜看来就相当于乔凡尼就差个公告然后正式被归入魔宴同盟了。 于是,很快的,就已经有风声从圣十三街传出,作为秘隐同盟的实际领导人拉杜大人决定亲自带兵前往西西里岛。 西西里岛也属于意大利,理论上应该是乔凡尼的势力范围,但这么些年来实际操控它的一直都是希太氏族,一个在血族内部遭到的猜忌远多于其他氏族的氏族。因为在血族信仰该隐的大背景下,希太偏偏来了个独特立行,它们信仰的是“希太”,创立这个氏族的血族。 但事实上,希太是因诺奇的血系,也就是爱兰德大哥的血系,那个在理论上被诅咒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血系之一。 可希太的血族拒绝承认他们是因诺奇的血系,理由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们是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拉杜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卢卡斯曾经在这个原因里面起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作用。也就是说,希太氏族那个在公元33年突然失踪了的首领希太欠了卢卡斯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为此曾经立下过重誓,希太氏族(包括他自己及其子孙后辈)将永远铭记这份恩情,并承诺可以为此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于是,拉杜的军队能够进入西西里岛就变成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暂时目前还查不到希太到底欠过卢卡斯,不,是拉杜什么人情。但可以肯定,这份恩情足够让拉杜的军队常驻西西里岛,甚至有可能得到希太的增援。而阿萨迈自被秘隐同盟攻下在北非的根据地之后,就一直处于秘隐同盟半属地的状态,如果他们从北非越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伊比利亚半岛半岛上的西班牙,并以此为基础通过陆路进攻意大利北部平原,那么……”魔宴同盟的总指挥部内,参谋员正在尽职尽责的介绍着他关于目前局势的推测。 弗拉德左手托腮,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作沉思状,而后他摇摇头说:“不,暂时不用管意大利,那不会是拉杜的最终目的。” “那以大人的意思是?”所有人都等待着弗拉德的决定。 “还是托瑞多!托瑞多是秘隐同盟的脸面,以拉杜那种爱惜面子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他的门户失手。关于西西里岛的消息一定是拉杜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不用理会,他不会去那里,即使是去,也不过是不足为据的幌子。维持原计划不变,尽快拿下托瑞多,之后开始备战梵卓,先生们,我们就差这最后的一步了!” “报。”在弗拉德说话的时候,最新的战报又一次被送达总部,最近战报的更新频率也是越来越快。 “说。”弗拉德命令道。 “我们派去打探的人已经可以确定,拉杜这次走的是法国路线,军队已经进入法国境内。”报信的血族简要的回答道。 旁边一众魔宴同盟的高层血族做恍然大悟状,看弗拉德的眼神也是更加的钦佩。 弗拉德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了解拉杜。托瑞多的事情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他没有说出的理由,是因为爱兰德的根据地也在法国。弗拉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就是在法国失去了他心爱的小弟弟,也就因此由此推断出爱兰德就在法国,而以拉杜对于爱兰德现在的重视程度,他绝对不会放弃那里。 “不过,意大利那里再增加两成的兵力,不可以大意。乔凡尼的那些老狐狸好不容易才显露出归顺的意思,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再缩回去。”弗拉德最后这样决定。 而拉杜的最终目的到底是哪里呢?当然还是意大利! 第86章 此时已经借道法国东南部,翻越过对于人类来说难以逾越但对于血族来说却是易如反掌的阿尔卑斯山脉,进入意大利北部的拉杜军正在安营扎寨做原地休整。 拉杜既不会真的去西西里岛,他也没准备支援托瑞多,那些都是幌子,不管弗拉德想的是哪个,都跟他的实际完全不沾边。拉杜军只有五百血族,再精锐的军团也绝对担任不了面对面厮杀的重任,拉杜对于他的军队的定义从一开始就只是作为前锋或者背后偷袭的小队。 至于圣十三街,是爱兰德在留守。虽然拉杜和爱兰德是这只情侣军队的直接统帅以及最高模范,但也没人规定他们必须要时刻待在一起,不是吗? “拉杜大人,我们能成功吗?”军团里那朵3P奇葩中的受方凑到拉杜的身边小声问道。 其实按照拉杜选军的标准,性格有些瞻前顾后、懦弱胆小的这位小受君是不合格的。但他却还是坚持了下来,并正式成为了拉杜的亲信,因为他在另外两位实力绝对高于全军平均水平的血族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在军队没有选拔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长达两个世纪了。 拉杜看了眼那个比自己还娃娃脸的金色正太,无语的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们绝不能输,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正太很老实的摇摇头,即使他成为了血族,但他的脑子依旧不是很好。 “因为除了胜利这唯一的结果,我们别无选择!”拉杜说。 “哦~”小正太蹲在拉杜的身边,很老实的对着手指,声音软软的、小小的,就像是阿方索养的那些纯良小动物:“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拉杜顿时无语,他突然很钦佩小正太的那两位爱人,平时沟通的时候真的没有问题吗?然后拉杜抬起中指狠狠的敲了一下小正太那个看上去本应该比他实际的智商更加精明的金色脑袋:“看,那里是什么?”拉杜指着他们刚刚翻越过来的阿尔卑斯山脉问道。 “阿尔卑斯山脉,这个我知道的。”孩子很委屈的回答,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如泣如诉的控诉着拉杜在侮辱他的智商,如果他真的还有智商的话…… 拉杜撇嘴:“除了阿尔卑斯山之外,那里还有着即将攻陷法国的魔宴同盟军。”虽然有了哈德斯丹特和他的私人军队,拉杜不相信托瑞多还支持不住,不过在这个吓唬小孩子的时候,他觉得他还是说得更加严重一些比较好。 然后拉杜指了指他们即将前进的地方问:“那里呢?” 有了上次经验的金发小正太很快回答道:“那里是意大利北部平原,有着已经归顺魔宴同盟的乔凡尼以及驻扎的魔宴同盟军。” 拉杜点点头,以一种你很上道的表情看了小正太一眼:“不过不是已经归顺魔宴同盟的乔凡尼,而是如果我们输了,就会归顺魔宴同盟的乔凡尼。对了,你会游泳吗?”拉杜问了一个貌似与此毫无关系的问题。 “杰奇和奇杰会。”那两个名字属于他那两个实力绝对强大的双胞胎爱人。 “那杰奇和奇杰能够带你一刻不停的游到东方吗?” 小家伙很老实的摇摇头:“我觉得不行,那太困难了。” 拉杜耸肩,摊手:“所以你明白了,我们只剩下了胜利。” “我……” “什么?” “我还是不懂。”小家伙鼓起全部的勇气回答道。 ……“换个简单说法就是,如果我们不赢,那么你的杰奇和奇杰就会死。”拉杜挂着黑线回答,他决定了不管他是否懂,他都只会说到这里! “我不想杰奇和奇杰死!”这一次金发小正太倒是回答的铿锵有力。 “所以我们就必须赢。”拉杜告诉他说。 而这一次金发小正太没有再问为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是否会赢”的话,他的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拉杜,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我会保护杰奇和奇杰,也会保护您,拉杜大人。” “为什么?”拉杜一愣。 “因为Mr.A现在不在您的身边,我要帮助他保护好您,等我们回去了,我要把完完整整的您交给他。”小孩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一刻,拉杜觉得他多少能够理解了那对实力强大到变态的双胞胎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小正太了。 拉杜笑着点点头:“恩,那就这么说定了。” 金发小正太重重的点了点头,那笑容让拉杜想起了他的阿方索,他最喜爱也是唯一的儿子阿方索:“等我们回去了,我介绍我的儿子阿方索给你认识,你们一定能够相处的很愉快。”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金发小正太托腮回答说。 …… 大麦城是意大利西北部的一个人口在五万左右的中型城市,它因临近大麦河而得名,盛产橄榄,民风淳朴,但在意大利境内有无数个与之类似的城市,所以并不起眼。不过对于血族来说,它却是个必不可少的重镇,魔宴同盟的军队就驻扎在这里。 拉杜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赶在魔宴同盟的援军来之前,拿下大麦城。 现在的大麦城内虽然还有人类活动,但整座城的指挥权已经全部移交到了魔宴同盟的手里。至于这座城的城主大人,他和他的家人正在地下室里向上帝忏悔,被吸血鬼杀死实非他所愿,即使是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的也没有自杀,所以等他死后请一定要让他上天堂。 拉杜和他的军队就隐藏在离大麦城不算远的小镇上,等待着他们派出去负责侦查的血族带回来最新的关于大麦城的情况。 天黑之前,那位优秀的血族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拉杜很想要的东西。 敌方两千兵力,我方加上统帅共计五百二十八个血族;敌方有一个城的食物补充,而他们只有一个镇;敌方有乔凡尼的支援,而他们没有退路。怎么对比,拉杜都觉得是他们赢定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明了拉杜数学没学好。 敌我双方的战力比大概是四比一,但对于血族来说,他们更看重的是血族的辈份还不是数量。拉杜因为这个机遇而欣喜若狂,他觉得这真的是一个让他的军队露脸的好机会。 论辈份,拉杜绝对相信他的军队里的整体辈份一定高于那些魔宴同盟的杂鱼。而如果遇上同辈份的,拉杜军队里的血族也是占着优势的,因为他们的实力甚至都可以越级和比他们高一代的血族战斗,只不过赢面是四六开而已。 “杰奇、奇杰成为这次的第二指挥系统,全部人手分为三部分,去控制城内的三个角……这次魔宴同盟的统帅的血代估计是在六代到四代之内,所以作为指挥部的城主庄园有我就足够了,‘教士’跟着我做掩护……听好了,先生们,我想我们谁也不会想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丢脸,我也一样。我要用大麦城当做送给A的礼物,明白了吗?!”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总能让人听得心潮澎湃。 那个被后世成为“大麦城之夜”的战争,一直都被当做范例教材编纂入血族的军事理论课程里,不是因为它在那场魔宴同盟和秘隐同盟的战争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而是那场战争本身的效率,以及其出其不意的方式。 速度,这是血族内部两军交战时一直都在强调的东西。血族的战争旷日持久,但时间几乎都用在对峙上了,而一旦他们真的开战了,那么其效率还是很迅速的。 只不过,再没有哪场战争会比“大麦城之夜”更加的迅速,就如闪电,来势迅猛,收场奇快。 ‘教士’是拉杜军队中的一对特殊力量比较特别的血族的外号。他们是一对情侣,属于梵卓血系,本身的血代并不算很高,但却能够跟人类居住在一起很多年,并且从未被教会的人怀疑,甚至哪怕他们将自己的家搬到了教堂旁边都会被认为是虔诚的教徒。 因为‘教士’中一人的力量是控制体表温度,而另一人的力量是将这种温度作用于他人。 在初次见到这二人的时候,拉杜真的在那么某一瞬间会将他们定义为人类。灿烂的笑容,充满血色的红润脸庞,以及拥有温度的柔软双手,全身没有一丝血腥味…… 就像是惯于引人去信仰上帝的教士,他们的外号也是因此得名。 隐藏了这么多年,他们对于如何假扮一个人类也是颇有心得,消除自己身上的气味,用比人类还人类的方式生活,除了在战斗的时间之外,他们完全可以被定义为无害的生物。当然,见识过他们二人战斗起来比疯子不差多少的方式之后,拉杜就再也不会这么想他们了。 有了‘教士’的辅助,再加上特拉扬送来的货真价实的教士证,拉杜等三人进入城主庄园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第87章 “城主大人,真的很感谢您的收留。”拉杜笑着跟眼前这位“城主”客套着。 魔宴同盟中的吉密魑氏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通过特殊力量改变自己的外貌,跟‘教士’一样,这也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氏族。 不过,特殊力量的适用范围也是要看血代高低的。好比低级的吉密魑就无法欺骗高级的吉密魑,而这种定律在血族中是通用的。所以,眼前这位血代不过是第六代的吉密魑的伪装,在拉杜的眼里就是形若无物。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外面天色已晚,让您进来住一晚,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城主’大人尽职尽责的伪装着。 “拉杜,来自宗教裁判所。”拉杜笑眯眯的回答他。 “真是一个特殊的名字。”‘城主’大人在听到拉杜这么自我介绍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 而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教士’二人组已经放倒了厅内的其余血族,然后瞬移离开了房间去控制他们能够控制的那部分了。 至于那位城主大人,他已经再也无法做出反应了。 那位‘城主大人’漫长的一生最后的后面,就是本应该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拉杜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胸前,和拉杜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把本应该挂在拉杜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尖锐的十字架底端已经准确无误插入了他自己的心脏之中。 拉杜歪头微笑:“恭喜你,猜对了,我就是那个拉杜。还有,永别了,我善良的‘城主’大人。” 等拉杜从那个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因为诅咒的力量,而化作尘埃的血族身上,找到地下监牢的钥匙的时候,‘教士’二人已经带着胜利的微笑,重新推门进来了。他们的身上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却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看上去分外的扭曲。 “麻烦你们……” “能不能别这样笑?”‘教士’的其中之一接住了拉杜的话茬。 拉杜摇摇头。 “能不能别这样血腥?”另一个‘教士’接着回答。 拉杜瞪了过去:“我是说,能不能麻烦你们过来让我给你们治疗一下!”那大概是拉杜唯一能够运用他的特殊力量的场合了。 ‘教士’齐齐的一愣,互相看了眼对方,之后再一起转回头看着拉杜。然后默契的瞬移到了拉杜的面前,齐齐的对着拉杜低下头,别扭的一左一右的看着不同的方向,然后异口同声的小声回答:“我们也没受多大的伤,大部分的血液都是别的血族的。” 拉杜并没有准备在继续跟二人废话,只是直接运用起了他的力量将二人那细微的伤口抚平。然后拿着钥匙离开,在途中扭头,皱眉:“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脏死了。” 拉杜离开之后,‘教士’互相再一次看了一眼对方,耸耸肩,却笑的更加真实了一些。 向地下监牢一路走去,拉杜的鼻腔中充斥着满满的异族血腥味。整个庄园都寂静极了,因为这里面除了地下监牢里真正的城主一家人,已经再没有了活人,也没有活死人(指血族)。‘教士’的血代在拉杜看来真的不算高,但拉杜没想到这里的守备力量会还不如‘教士’的血代高。 进入地下监牢,拉杜特意举了一盏油灯,即使他并不需要它来照明。随着没有扶手的螺旋状楼梯越来越下,拉杜的每一声脚步都变得异常清晰。 在脏的实在是不堪入目的地下监牢里,拉杜终于见到了那位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城主大人,和他形如枯槁的家人。他们在拉杜出现之前就已经挤在一起瑟缩到了墙角,当拉杜出现后就都在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并将他们最小的女儿不断的往前推搡着。 这种情形让拉杜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后他迅速想了起来,他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一群待宰的猴子缩在一起,并将它们中最弱的那个推向了后厨的厨师。 拉杜努力让自己收起他的厌恶,尽量维持着微笑。他走上前,忍受着不堪的气味,用他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说:“感谢仁慈的上帝,你们还活着。你们还好吗?请安心,那些吸血鬼已经全部都受到了正义的审判。我是来自宗教裁判所的拉杜,拉杜神父。” 在下一刻,那监牢里的人却都没有反应,完全一副被惊喜冲击的无法回应的呆滞模样。 直至拉杜拿着钥匙去打开了那粗糙的木门,他们才惊醒过来。泪水横流,顺便无数遍的感谢着上帝。而那个刚刚被不断向前推搡着的小女孩,却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拉杜的笑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的笑了。 拉杜不知道魔宴同盟那些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会把这一家人留下,不过他会感谢他们的这个举动,省了他不少的麻烦。 当夜,整个驻扎在大麦城的魔宴同盟军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就像是他们来时那样,迅速而又无法捕捉到准确的信息。这个瞬间消失,自然就是拉杜军团的功劳,而拉杜军团全军无一人死亡,重伤两个,轻伤倒是不少。 拉杜在城主的庄园里开始为血族治疗,那让所有血族都叹为惊止了一把。 治好最后一个因为愈合能力不如拉杜治疗来的快而接受治疗的血族,拉杜抬起头,横扫了他的军队一眼:“谁要是敢把这个传出去,我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是悔不当初的!” 于是,全场在寂静了那么一两秒之后,哄然大笑。 那是拉杜和他的军队正式开始拉近彼此之间关系的初始。不管有没有人会相信,这支军队第一次开始产生了信任拉杜的想法,是在他们漂亮的完成了第一次偷袭任务并接受了拉杜的治疗之后。 在那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和拉杜之间仅仅是存在着上下级的疏离关系。 而就在拉杜被笑声弄的有些郁闷的时候,金发的小正太却仿佛是嫌还不够乱似的,加了一句:“拉杜大人,你好,你好……” “什么?”拉杜用眼刀子示意着说话永远不过大脑的某正太要注意他的措辞。 “你好贤惠~”很可惜,某金发小正太永远也学不会的就是看人眼色,永远也不怕的就是眼神威胁,因为他根本看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们敢笑,我就”,拉杜的危险还没有说完,整个大堂里面已经笑倒了一片。 ‘教士’站在拉杜的身边,一脸肯定的点点头,其实一个说:“其实我刚刚就已经想那么说了。” “我也是。”另一个也忍笑着说道。 而杰奇和奇杰的唯一动作则是护住了他们那个傻乎乎的宝贝。虽然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未必真的能够打的过拉杜,不过,现在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谁还真的会去怕一个特殊力量是“绝对治愈”这种很囧很天使的第三代血族呢? 刚开始拉杜给所有血族的印象,就仅仅是一个很朦胧的套着“传说中”的帽子的第三代血族;他乍一出现的时候,他的演讲又让所有血族明白,唯有跟着他去干,才会赢得好处以及活下去的权利;训练的时候,拉杜直接等同于了一个一直站在魔鬼式教练A身后的监督;行军的路上,拉杜又变成了一个很强大很有力量的军团长…… 而就在刚刚,所有在场的血族仿佛在那一瞬间才注意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外表,以及他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外表下那别扭的少年心性。 只能说,真的很可爱。 而为了这么一个人,他们会突然觉得,他们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这不再是一个为了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而做的投资交易,也不再是氏族长老下的冷冰冰的命令,而是他们想要帮助那么一个会别扭的关心他们的少年去完成他的梦想。 那听起来伟大极了,甚至带着某种成为血族之后就少有的悸动。有了这么一个军团长,他们还能要求什么呢?以这个军团为骄傲,以拥有这么一个军团长而窃喜,因为这些都是别人所没有的。他们在那一刻真的坚信了拉杜当初的许诺,他们会成为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而他们正在创造这个神话,并在创造的过程中拥有无上的快乐。 第88章 得救后的城主大人在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之后,又重新衣着光鲜的出现在了早餐桌上。 “感谢你们来的如此及时。”城主大人再一次对餐桌对面的拉杜表示了他的感谢。 拉杜笑而不语。来得如此及时?看来这位城主大人并不知道,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从未注意到过,这整座庄园里以前应该活着的那些人类仆从们都已经当做食物被吸成了干尸。当然,这可不是拉杜军队的功劳。拉杜个人更奉行的是保持食物的可持续发展性,要为以后做准备——囤积粮食。 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那些尸体就被堆在庄园的后花园里,已经有一部分都成为了怒放鲜花的养料。 当然,也许在这位城主看来,拉杜以及他的军队来的确实是刚刚好。城主的一家都得救了,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接下的日子里,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最后拉杜这样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城主大人睁大了他的小眼睛。 拉杜点点头:“是的,您不会以为那些无恶不作的吸血鬼只有这一波吧?这才是刚刚开始。不过请您放心,很快的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我们会赢的。”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再一次被惊吓到的城主大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他手里的酒杯。 “为了信仰而战。”拉杜笑着举杯,这个人类还真是好骗。他竟然都不会奇怪以区区五百人的力量是如何打败两千血族的军队吗?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来自教会的吧?可他竟然还真信了,并且是那么的发自真心。 这令拉杜差点呕死,因为他早就准备好的那套逻辑缜密的解释胎死腹中,没有了发挥的余地和价值。 在那次早餐之后,城主大人很慷慨的将整个城的守备力量以及他的庄园,全部让给了拉杜来控制。 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 如果拉杜真的是教会的人,那么他这么做,从他智商的角度来出发,这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那种没有什么本事,却还要死攥着权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蠢货。就这点上来说,城主大人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但很可惜的是,拉杜不是教会的人,甚至如果放在十几年前来讲,他还是教会对立面的敌人。 不过,此时此刻,这位城主大人因为他的“愚蠢”为自己赢得了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他真的是属于中国历史上那种唧唧歪歪的监军类型的人物,拉杜还真不介意在利用完他之后杀了他。 那之后,那位城主大人也真就当起了透明人,连带着他的一家人,都尽力只在自己的卧室内活动,做到了努力不给拉杜增添麻烦。令拉杜对他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不少,毕竟他的军团现在在做的一些事情,还真不是特别方便让人知道。 …… 五天后,拉杜一边走在庄园西侧的走廊上,一边询问着“专家”:“东边怎么样了?” “专家”也是一个外号,就跟“教士”一样,代表的是一对血族,只不过这个外号是刚刚被冠上不久的。他们以前在拉杜的军团里一直都不是很出彩的一对,甚至如果不是他们主动站出来,拉杜都不会知道这个军团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专家”的特殊在于,他们的知识水平以及对于血族魔法的钻研深度。因为这两个血族,一个来自是辛摩尔的血族,另一个是冠着辛摩尔氏族名的吉密魑的血族,所有血族都知道,这明显就是两个敌对的氏族,先不说他们各自归属的不同阵营,单就说“大叛乱”时期,吉密魑在与辛摩尔的斗争所受到的重创,就足够他们两族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但还就偏偏,他们两个能够一边极力抨击、讽刺着对方,一边通力合作完成别的血族所不能完成的研究与事情。 好比,他们既不是梵卓的人,也不是托瑞多的人,却能够生存在拉杜军队中。 好吧,拉杜的军团里也并不一定都要是梵卓或者托瑞多的人。但因为这次军团的秘密性质,别的氏族拉杜还真没有要多少人。而但凡参加了训练的外族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并且到最后都留了下来,拉杜理应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会有有一些印象。 但偏偏,这对“专家”,拉杜还真是毫无印象。除了还记得他们的资料外,就再没有任何印象了。想到最后,就只能将这归功于那两位的本事了。 这次拉杜的目的是在大麦城外东面的平原上建立一个传输阵,就是那种记录在爱兰德的那些古籍中传说中能够传输大批血族的传输阵。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血族内部就曾经有过成功的例子,而很让拉杜不想承认的是,那个例子的领导者就是卢卡斯。 五百人,真的实在是太少了。因为拉杜的目的是彻底击溃在乔凡尼势力范围内的魔宴同盟,所以,他们必定需要一个传输阵,只不过拉杜的目的不是用来传输自己人而已。 拉杜有传输阵的图纸以及详细的行动方案(来自费舍对于卢卡斯当年的回忆),但他却缺少人手来完成这个传输阵。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对“专家”站了出来,他们和拉杜密谈了大概一分钟,没有人知道当时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反正事后所有的血族都开始跟着拉杜一起叫他们“专家”了。这是对于拉杜这个统帅的判断的百分之百信任的表现。 而其实,当时“专家”二人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解释,更没有任何对于自己立场的表白,他们只是对拉杜说:“我们是经由普拉提大人介绍加入的。” 这一句话之后,拉杜笑着对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欢迎加入我的未来,那唯一能够通往光明的未来。”那是拉杜对于普拉提能力百分之百信任的表现。 战后,拉杜在对于启用他们二人的解释是:论专业,放眼整个血族,还会有哪个氏族会比辛摩尔和吉密魑更适合我的计划?论立场,他们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那就代表了他们的立场;论利益,他们向我要求了一个日后能够让他们二人安心研究的庇护。正是这最后一点,打动了我,还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以及他们因为这份感情所需要的支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血族史》对于拉杜的评价。 而玛利亚则认为,拉杜这个人,他拥有的才能就是给一个不合理的事情编造一个再合理不过的义正言辞的原因以及结果。 而现在,这对“专家”就正在给拉杜回报传输阵的进程。 “乐观估计,我们还是有能够如期完成的可能性的。”他们中的辛摩尔这样回答。 “他的意思是,我们很有可能失败。”他们中的吉密魑这样解释。 “你们俩一天不掐就会死,对吗?”拉杜这样问。 “不,我们不会。”他们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的摇摇头,一左一右的看着拉杜,并认真回答到:“不掐不会死,但我们掐了也不会死,而选择掐了我们会感觉到舒服,何乐而不为?” 拉杜停顿的片刻,没有说话。这对“专家”在互掐的时候带给了围观血族无限的欢乐,但如果他们一致对外,那能噎死人的威力可不是1+1=2那么简单。有很多血族都深受其害,好比拉杜。 “魔宴同盟的援军呢?”拉杜决定换个不那么让他觉得郁闷的话题。 “从‘教士’那边传来的准确消息,经过他们多方的寻访以及求证,加上分散在意大利别处的魔宴同盟军以及这次被派来支援的,攻击不下万人。”辛摩尔回答道。 “万?”拉杜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选择了一个令人更加郁闷的话题。 万,这个计数单位如果在形容人类军队的时候,明显并不能算是特别多。但如果放在本身就数量就不比人类,并且又是在经过“教会的异端审判”以及“大叛乱”之后的血族身上,那就会是一个比较不能接受的计数单位了。 “魔宴同盟军才有几个氏族?我一直以为占数量优势的是我们。人海战术不是我们的专利吗?”拉杜皱眉。 “很显然,它已经不是我们的专利了。”吉密魑回答。 “那我们呢?我是说不算托瑞多那边,但要算上希太能够从西西里岛上抽调给我们的兵力。”拉杜无奈的再一次转换了话题。 “杰奇、奇杰的乐观估计,大概有两千五左右。”辛摩尔再一次回答。 = =我今天果然就不该选择任何话题……拉杜这样想。 “一比四?就算我们在辈分上占优势,也不能保证一个我方能够干掉四个敌方,对吗?”拉杜咬牙说道。 “事实真相是,我们也未必在整体上会比对方占辈分优势。”吉密魑再一次泼了冷水。 “……你到底站在哪边?”拉杜郁卒了。 然后在辛摩尔准备开口的时候,吉密魑从走廊拐角窗户边的窗帘后面,提溜出来了一个小女孩:“看来,我们抓住了一位喜欢玩捉迷藏的小姐。” 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在走廊上谈公事,是一个极不理智的选择。 第89章 “你都听见了?”拉杜看着被吉密魑提溜着领子悬空在半空中,但依旧一脸镇定(又或者面瘫?)的抱着自己玩具的小女孩,然后冲她温和无害的笑了笑,就仿佛他们刚刚并没有在谈论什么军情,不过是在说天气,别人听去了他也不会在意。 但了解拉杜的人都知道,他是起了杀意的。只不过他为什么没有出手,那大概就只有拉杜本人才知道个中缘由了,并且他从未对此做过任何解释。 后世也为了这其中的理由想了无数种可靠的、不可靠的猜测。 但其实事实真相就如拉杜相信“专家”的理由一样,简单到反而不那么像真相了。拉杜只是认出了那个小女孩就是他在地下监牢里遇到的那个被全家人一起推向未知的危险的孩子,那让拉杜在某一刻突然想到了当年被送往君士坦丁堡的他,于是他身同感受了那么一下。 而当时面对拉杜的问题,小女孩睁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拉杜,抱着她的玩具,点点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 “哦,那你知道我们的意思?”拉杜笑着继续问道,他的笑容加深,只不过看上去变得更加危险了。 女孩再一次点点头,点的十分认真。然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我知 道。” 她说的仿佛很吃力,每说一个音节,她都要停顿一下,但不结巴,只是需要时间等她慢慢说下去。 面对小女孩的举动,拉杜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个女孩的勇气还是傻气了,又或者说她其实比他认为的那样更想去死? “我从一开 始就知 道 。我是康妮,我一直 在等你 。”小女孩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在拉杜还没有开口的时候,继续缓慢而吃力的补充着她的话,一脸拼命想要表达清楚自己意思的焦急模样。 “从一开始?这可真有意思,你以前见过我吗?或者我们换个说法,你知道我是什么吗,女孩?”拉杜环胸,挑眉打量着这个当初敢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并对他微笑的女孩。 “我知 道 。你 ,血 族 。我 ,看见了 。”她甚至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形象一些,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在这里 ,做梦的时 候 ,整个场 景 , 包括地牢 。”她说完之后甚至喘了喘气。 看来长时间的说话会令她更加吃力,不过拉杜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告诉他,她自己其实是一个预言者?预言者康妮?这听起来有趣极了。拉杜是相信的,在人类之中真的存在着那种第六感很强的人,不过这么准确的语言,会不会玄了点? “好吧,那就随便再说点什么,让我试着相信你。”拉杜换了个姿势,放松了不少。 “你已经 相信了。”康妮笃定的这样说。 “哈?”拉杜略带嘲讽的勾起了自己的唇角,久久无语,最后在衡量了很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好吧,去联系A,把她交给他。” 为了保险起见,拉杜还是决定把这种棘手的事情送给爱兰德去处理。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一个有预言能力的人类,那么对秘隐同盟一定大有裨益,如果这个女孩仅仅是一个通过伪装想要混进来的血族间谍,那么,拉杜相信任何小花招在爱兰德面前都会无所遁从。 “专家”对视了一眼,耸耸肩,其中一个转身准备去联络。 “不 ! 我想跟着你 ,我有用 。”康妮开始挣扎,表现了她从一开始到现在唯一一次的不配合,而且是极其的不情愿。 “闭嘴,女孩!”而她的举动也成功了挑起了抓着她的吉密魑的怒火。 康妮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拉杜,眼神里甚至开始积蓄泪水:“我想跟着你 。” “给我一个理由。”拉杜笑着告诉她。 康妮语塞,她不再说话,就仿佛她已经知道了不管她说什么,拉杜总会给出理由将她的原因驳回。最后她的手松开,她的玩具落地,她的神色变得有些难过,她摇着头:“我给不出理由。” 现在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这位康妮太过精明,要么就是她真的拥有看见未来并选择未来的能力,因为拉杜确确实实准备好了很多拒绝理由在等着她。 最后,拉杜笑了,他上前几步,弯腰拾起了玩具,重新塞回了康妮的手里。 康妮看着拉杜,笑了。 拉杜突然觉得不管这个女孩是否能够看的见未来,他都挺喜欢她的。因为他不用说话,对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会给出他一个让他也满意的反应 。 …… 当天下午,来自西西里岛的由希太氏族支援的两千非洲血族打着秘隐同盟的旗号,登陆了意大利半岛。一日后,意大利境内的魔宴同盟军整装待发,向半岛南部滨海的地区前进,第二天下午就和从西西里岛来的希太军隔河相遇,准备决一死战。 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那会是一场可笑的战争。魔宴同盟将近万人的精锐部队,对阵希太氏族从非洲随意拉来充数的两千散兵,悬殊的实力对比,只能说,秘隐同盟真的很有勇气。 而拉杜却不这么觉得,当然,这几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康妮也不这么觉得。 因为两军对峙的那条河,正巧就是大麦河。 而拉杜所在的那座据说是被秘隐同盟几千的兵力攻陷的大麦城,就在主战场的西面,并且距离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那里会成为魔宴同盟军的最后目标,此时不足为据,因为为了守城,他们根本派不出多少人手增援。 可事实上,这座城只有五百的兵力,并拉杜这个主帅要做的是倾全城兵力,去围剿了敌方将近万人的兵力。也就是说,大麦城在接下来会变成一个空城,一个幌子。 那听起来疯狂极了,但拉杜却用他的笑容告诉所有人,他坚信他们会赢得这场疯狂的战争。 拉杜抱起他旁边抱着玩具穿着哥特风格的小蓬蓬裙的康妮,在军队临出发前对他面前的那五百血族说:“我亲爱的兄弟们,相信我,我说我们会赢的,这点毋庸置疑!包括我们可爱的小康妮都知道,对吗,康妮,告诉他们,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康妮这些天也接触了这五百血族中的一部分,她偶尔的预言能力让很多血族都开始渐渐相信了她的话,她重重的点点头,用她缓慢的语调说:“我们 !我们是赢家 !” “是的,我们是赢家。魔宴同盟用万人压境,是他们的愚蠢,因为他们赢,不会有人觉得那是值得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如果相反,他们被我们攻下了,那么就会变成一个笑话。我很高兴,能与诸君一起来缔造这个魔宴同盟的笑话,秘隐同盟的神话。”拉杜最后这样说。 所有血族的情绪更加高涨起来,他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要和拉杜一起去缔造奇迹。 …… 其实血族在这个时期的战争跟人类中世纪欧洲那种面对面摆阵的战局很像,因为他们的主战场是开阔的平原,一马平川,想要运用埋伏战等战略,都没有条件可以令他们去实现。 这次战争的指挥权其实也并不在拉杜手上,而是在那支希太军中的某位长老手里,拉杜在战争开始前和他有过接触,他是个很有天分的指挥家,特别是在拖延战争这方面。他这次的目标也不是以一己之力去攻陷敌方,他们只负责当幌子拖延敌方,以及清扫战场。 希太军队的战线成为向前凸出的弧形,那位长老本人则位于部队的中央,以便能控制全局。他们列阵在河湾之内,并使其左翼以河岸为依托而获得掩护。 拉杜带着他的军队掩藏在视线看好的山谷里,看着魔宴同盟改变阵型,把各营的正面缩短,纵深加长,同时缩小各营之间的间隔,大概是希望能够一举强突秘隐同盟的防线。不过,拉杜撇撇嘴,给出了一句“蠢货”的评价。 魔宴同盟的优势就在于他们以前那种惯用阵型的弹性,而这样突兀的一改变,使血族与血族之间,单位与单位之间靠得太近,光适应摩擦期就足够他们受得了。 广阔的战场上响起了军号声。紧接着,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一场大规模的厮杀开始了。 魔宴同盟军一开始就全力的向希太军的中央强攻,正如拉杜和那位长老所预料的那样,不一会儿,中央的希太军抵挡不住魔宴同盟的凶猛进攻,便开始向后退却。这样,希太的半月形的阵势弯了进去,原来凸向魔宴同盟的部分,现在凹了进来。魔宴同盟军越是楔进,希太军的队列就越是从两侧向内收缩。魔宴同盟军的整个队形在纵向上越拉越长,而在横向上越来越窄。当魔宴同盟军深入到一定程度时,希太军就开始迅速挤压敌军的两翼。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拉杜军团的使命就到来了。他的五百血族迅速涌向魔宴同盟军,按照预订的地点站好,启动了他们早就配合练习了无数次的魔法阵。 于是,几乎被半包围在中心的魔宴同盟在红光开始出现的时候想要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数秒之后,战场上原本属于魔宴同盟军的地方就突然变成了一大块空地,那里面原有的大部分精锐部队,大概此时此刻都已经突然出现在了某片未知的海域上空。为什么是未知?因为拉杜的这个需要百人配合才能完成的魔法阵是个未完成品,它不完全的那一面就是它会把进入这个传输阵内的血族随意的传送半径万里之外的任何有可能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拉杜在地图上画过一个圆,被圈出来的地方一般都会属于无人的海域。 当然这个传输阵是无差别攻击的,所有拉杜不可能把整个战场都送走,不过他也已经消灭了很大一部分的敌方有生力量。 至于剩下的魔宴同盟,失去了主帅的他们,此时此刻已经被希太军团团的包围住了。 而迎接那些魔宴同盟的结局就是一个不留的全部坑杀。魔宴同盟和秘隐同盟本就是两个永远无法融合的敌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存在俘虏一说。 之后,大麦城一役的完胜使得“大麦城之战”成为了完胜的代名词。用弱小的兵力却将敌方全部围歼消灭的概念,几乎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理念。很多历史名人,好比中国的孙子、克劳塞维茨以及法国的拿破仑都曾经说过,人数少的一方并不适合围歼这个战略,但很明显的,大麦城之战是一个特例,被很多血族津津乐道的特例,当然,这场完胜也再没有被复制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1大麦城、大麦河都是不存在的,是某编造出来的地名,如有雷同,真的是纯属巧合。 2关于这场战争,某承认,某写的不好,而且某还是向历史上著名的“坎尼战役”致的敬。掩面,请原谅某TAT。 第90章 大麦城一役后,整个欧洲的血族世界震惊。 意大利半岛上的的魔宴同盟军在这次战役后,基本被肃清。后世的血族将那次的战争视为一个转折点,那也成为了拉杜的军团打响他们旗号的第一战。 战后,希太氏族开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那样,‘清扫’战场。 于是,乔凡尼的长老急了。意大利一直都是乔凡尼的势力范围,如果让希太着强硬的继续插手下去,他们很有可能变成第二个阿萨迈,那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见的结果。 但一直以来都表现出对于乔凡尼持拉拢态度的拉杜,这一次却没有急着要见乔凡尼的长老,甚至他还拒绝了乔凡尼长老请求接见的信函。他在那封代表了拒绝的回信里只写了一句话:“我一直以为您是个聪明人。”那句话能引申出很多个意思,而拉杜最根本的意思,就是吓唬一下那位墙头草似的的乔凡尼长老。 当然,事实上,那位长老也确实被吓的不轻。他也明白了他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归顺秘隐同盟,要么被希太蚕食个干净。而对于这位长老来说最杯具的事情,是他还在担心这魔宴同盟有可能再来一次的报复活动。总之,就是各种郁闷。 拉杜为此表示,他很开心。 之后,等意大利差不多彻底消停了。拉杜就领着他无一人死亡的军团秘密回到了圣十三街,希太的人则负责代理了乔凡尼在意大利的事物。 紧接着好消息传来,梵卓帮助托瑞多保住了法国,魔宴同盟军退出了法国境内。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拉杜笑着对爱兰德说:“我们甚至连法国都不用失去,就可以赢得这场胜利。” “你在差不多有一个月之久没有和我见面后的今天,除了这些,难道你就不想说点别的什么?”爱兰德面容上是微笑着的,但他眼底里可没有一丁点的笑意。他现在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让拉杜参合进这些事情里了。 “呃……我很想你,爱兰德~”拉杜凑上去讨好的笑笑。 “好吧,我也很想你。”爱兰德拥抱着拉杜说,并且在心里发誓,等这边的事情一完,他绝对马上带着拉杜离开! 随后,特拉扬大主教退位的消息就传来了。 数日后,拉杜在圣十三街迎来了特拉扬,他的容貌一如很多年前拉杜在葡萄牙时见到的那样,圣洁的微笑,足下无尘的款款而来。特拉扬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他在拥抱拉杜的时候轻声对他说:“我回来了。” 在特拉扬的人生观里,有拉杜的地方,才是他最后的归属。所以他这句“我回来了”说的理所当然,即使他根本未曾踏足过血族的圣十三街。 特拉扬的到来带来了两个消息: A.安德烈正式得到了初拥,成为了特拉扬的‘儿子’,也就是拉杜的‘孙子’,爱兰德血系的第五代血族。 B.13岁的伊莎贝拉公主,在前不久的一场小规模冲突中失踪了。而现在有准确情报获悉,伊莎贝拉是被他那个无能的哥哥恩里克抓到了王宫里,作为人质被软禁了起来。 关于伊莎贝拉被抓的这段,拉杜的记忆里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所以他倒并不是特别担心。不过特拉扬倒是带来了阿方索的信,他希望拉杜能够派人去救回伊莎贝拉。以血族的力量来看,这完全就是个再小不过的事情。 但…… 拉杜看着特拉扬,笑着问:“以你的作风,你一定已经去找过贝拉了,对吗?她让你对我说什么?” 特拉扬耸耸肩,笑着回答:“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我去找过伊莎贝拉了,她就被关在王国的东面,她自己以前的房间里。她让我带话给你和阿方索,她在王宫里一切都好,吃喝用度都没有缺少。并且,她自请能够留在王宫里,窃取情报。” 拉杜撇撇嘴,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位未来的女王陛下,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而凭借她的本事,想要从恩里克嘴里套出点东西,那实在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而且如果控制得当,用这件事情还可以给那位躲在王宫里的无能国王一个舆论压力。说真的,拉杜觉得伊莎贝拉拥有一种才能,将危机转化为契机的才能,那是个好本事。 “随她。安排一个我们的人照看好她……” “顺便传递情报。”特拉扬将拉杜没有嘱咐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然后他对着拉杜笑笑,拉杜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不用拉杜吩咐,他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有了特拉扬之后,拉杜就一下子从那些文件中解脱了出来。现在魔宴同盟和秘隐同盟之间又再一次进入了冷战期间,双方都各自退守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都没有跨越雷池一步的僵持在中欧的战场上。 很显然,他们又有的磨蹭了,这就是血族,打一打,就该歇一歇了。 拉杜回来之后,他的军团也就留到了费舍森林里面进行休整和训练。他们可是拉杜手里的钢刀利刃,断然没有一刻不停的出鞘的道理,他们需要被用到刀刃上。 康妮在经过爱兰德的确认之后,真的只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小孩,拉杜的心也就终于放了下来。不过康妮现在的生活和在大麦城时没有什么区别,每日不是跟着拉杜屁股后面,就是跑去和拉杜军团里的那些人培养感情。 她其实是个很能招人喜欢的小女孩,而由于她的特殊能力,她在拉杜军团里被戏称为“胜利女神”。 而这个很规律的生活被打破,就是在特拉扬出现之后。 拉杜发现在特拉扬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康妮就一直在注意他了。而之后的日子里,她的眼睛时时刻刻的都在关注着特拉扬的一举一动,而在他们熟络了之后,康妮也就彻底抛弃了拉杜以及拉杜的军团,终日开始跟在特拉扬的身后当了他的小尾巴,倒也是帮了一些小忙。 “亲爱的,你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吗?”拉杜终于在忍不住自己好奇心之后,去询问了康妮的反常。 而抱着玩具的康妮倒也是乖乖的回答道:“因为 特拉 扬是我的父亲 。” “你在暗示我特拉扬曾经去过大麦城?”拉杜挑眉,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特拉扬还有这么一桩风流往事。 “是血 族父亲 。”康妮补充,很好,她说话慢的性格一直都没能被纠正过来。 “你是说,他会成为你未来的‘父亲’?”拉杜皱眉,“亲爱的,所有血族都知道,我会成为你的父亲。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父亲很不够资格?又或者比起第四代血族,你更倾向于变成第五代血族?” “我看见了 。”康妮一字一顿的认真回答,“它不会改 变 。” 康妮的笃定到让拉杜反而勾起了更加逆反的心思:“噢?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谁才会在将来成为你的父亲。”拉杜倒不是特别想要成为康妮的父亲,只要康妮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那么谁是她的父亲都无关紧要。 只不过,康妮这么说,拉杜还真就升起了那么点闲着无聊想要反抗命运试着玩玩的想法。虽然康妮的预言很准,但拉杜还真就不信那个邪。 …… 三年后,伊莎贝拉带着带着王宫里最重要的一份机密,逃离了她兄长的监禁,回到了阿方索的营地中。她不得不逃跑了,因为她在做的事情暴露了。不过,三年之久,她做的已经很棒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他们的那个大哥真的是很没有脑子。= = 而这三年里,魔宴同盟和秘隐同盟都没有特别到的军事行动。 拉杜是不知道弗拉德那边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他这边是因为一直在给他们的人打入魔宴同盟高层创造机会,而很显然,这三年来他们做的很成功。无疑,拉杜对于他们能够胜利的这点有了更胜往昔的自信心。 所以血族都明白,魔宴同盟和秘隐同盟是绝不可能握手言和的。这三年的低调不过是为了养兵蓄锐,谋求他日决一死战。 而在卡斯蒂利亚那边,姐弟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未尽兴,十四岁的阿方索却突然暴亡。 当然,拉杜听到的版本和这个有些微小的差距。那就是阿方索虽然是真的遭到了毒杀,不过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安德烈即使的将他转变成为了血族,而使得他幸免于难。不过当拉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却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情绪。 “那是我的儿子。”他这样对爱兰德说。 只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儿子只要还没有真的被你咬了,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 然后,拉杜郁闷的宣布,他再也不准备养任何后代了! 而后,他看见了抱着玩具的康妮,对他笑的明艳,仿佛再说,我早就说过了,我看见的东西从未有过任何失误。 拉杜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坑爹的世界。 第91章 当拉杜从残酷的现实对他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他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公元1469年的9月底了,也就是阿方索正式成为安德烈的儿子的两年之后。 这两年的时间里,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数次交手,胜多败少。而最令拉杜觉得欣慰的是,“中欧告急”这样类似的文件终于不会再出现在拉杜又或者说是特拉扬的桌子上面了,因为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弗拉德的问题。 拉杜对哈德斯丹特笑言:“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精髓所在。” 然后拉杜在他面对全血族的又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中表示:“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不会让风水再转回去。” 类似这样的话,拉杜在公开又或者是非公开的场合,说了很多,特别是在最近这一年里,拉杜对于魔宴同盟的诸般挑衅已经成为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而拉杜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引魔宴同盟倾巢而出,与其决一死战。 因为战事不宜拖长,否则夜长梦多就容易滋生霍乱。好比前几年魔宴同盟面对弱势的秘隐同盟,他们再强攻也是没有用的,只要秘隐同盟一日不全力出击,他们就有回天的可能。 事实也证明了,拉杜的想法是对的。自然,他不会让秘隐同盟栽在这同一招上面。 而经过拉杜这一年来的不懈努力,魔宴同盟那边也确实有不少人表示他们再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现在血族整个的舆论大方向就是要求双方尽早迎接最后的决战。 于是,拉杜的心情便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总会有意外 发 生 。”康妮这样告诉爱兰德说。 爱兰德冲着这个拥有琥珀色眸子的小女孩摇摇头,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瓣上,做出噤声状:“嘘,这个可不能让我的小王子听见,否则他就又该郁闷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 。”康妮固执的反问。 爱兰德眯眼一笑:“那我问你,我们会赢吗?” 康妮点点头:“当 然 !” 爱兰德继续笑着问道:“那拉杜又或者我们又谁会死吗?” 康妮摇头:“不会。” 爱蓝色耸肩:“那不就可以了?做事哪能要求真的做到完美?而如果你将这个告诉了他,他疑神疑鬼、犹豫不决,反而会造成更糟糕的反效果,不是吗?好比他因为阿方索和你的事情能够足足郁闷两年,就是因为他觉得他已经提前知道了结局,却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 康妮诧异:“可 阿 方索事情我没有告诉他 。” “这就是拉杜,我亲爱的小公主,我比你了解他,也许你能看见的未来会比预料的更加清晰,但你绝不会明白他的想法。”爱兰德亲吻了一下康妮的额头,代表这个谈话到此结束,不容置疑。 …… “伊莎贝拉公主最近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特拉扬推门进来,进行他每日的报告活动。 “噢?”一直坐在窗边低头看书的爱兰德难得的抬起头来看了眼特拉扬,表示了一下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奇心。 那位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公主总能带给爱兰德无限的惊奇,好比一年前她在她的弟弟阿方索十一世“死于非命”之后,以一套比拉杜那套充满了爱与正义的理论还要深明大义的公开演讲,成功使得卡斯蒂利亚的内战暂告平息,并且获得了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而前不久,又有她的亲笔信来表示,她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政治婚姻,所以希望拉杜能够从中协助她私自和阿拉贡的斐迪南王子私定终身。 如果说伊莎贝拉仅仅是一个怀春的花季少女,她拒绝那些完全不符合白马王子条件的各国王公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她却在信中明确表示了,她是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政治”联姻,也就是说在她的心中从未存在过浪漫,说得俗一点,那就是她只是想把自己买个好价钱。 那一刻,爱兰德才明白,一个女性,特别是一个人类女性,到底能够彪悍到何种程度。 那么这次,她又做了什么?所有知道知道伊莎贝拉的血族都在兴致勃勃的等待着特拉扬的报告,好比,其实这间室内也就只有拉杜和爱兰德这两个血族而已。 面对爱兰德以及拉杜期待的眼神,特拉扬轻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她私奔了。因为那位跟她同样彪悍的阿拉贡王子表示,他父王双目失明,母后病重在身,国内又有新的叛乱,他一时无法抽身前来和公主成亲,但他用一条价值四万金币的项链以及婚约上的签字,证明了他接受了公主的爱情。” 只能说,无耻从来没有下线。那位阿拉贡王子的意思其实可以理解为,王妃啊,我知道你很困难,但是我也有苦衷,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自己来我这跟我结个婚?如果你来了,我就承认你,如果你来不了,那么我也无能为力。 只能说,这也是一种博弈,很显然,那位王子挑选妻子的条件,同样不那么浪漫。 “然后,他们这对夫妻组合就把他们的私奔弄的全天下皆知,顺便让普通民众也一起理解了一下他们‘爱情的艰辛’?”爱兰德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特拉扬点点头:“是的。这正是我要报告的,伊莎贝拉公主从王宫辗转马德里加尔、奥卡尼亚等地,顺势利用民情让人们奔走相告支持她和斐迪南王子的婚姻。然后伊莎贝拉公主在送信给王子表示说情况紧急,请他务必乔装潜来她的隐藏地,马上举行婚礼。” = =他们真是卑鄙对无耻,RP无下限。 很显然,在这场博弈中,伊莎贝拉赢了。因为王子让伊莎贝拉逃往他的国家,不仅是在试探他未来王妃的能力,也在其中暗含了一个隐喻,是你逃往了我的国家,而我帮助了落魄的你,所以即使你再有本事,也请就当一个安生的贤内助吧。 而我们的伊莎贝拉公主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王子,要么来卡斯蒂利亚结婚,要么你就等着遭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她也在隐喻,我们最好能够各自拥有各自的事业。 而这份各自的事业,就是指当好自己国家的国王。 1469 年10 月,伊莎贝拉公主和斐迪南王子在巴里阿多里德的胡安?比维罗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拉杜和阿方索均有出席。 “姐姐,祝愿你幸福。”即使阿方索成为了血族,但他也依然不甚清楚那些政治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大概也就只有他以及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一般民众相信,他们的公主和阿拉贡的王子是打破禁锢的真心相爱。 拉杜站在阿方索的身后,不知道他到底是该附和阿方索的说法呢,还是该祝愿伊莎贝拉的事业蒸蒸日上。 但他可以肯定,他应该庆幸阿方索这个国王并没有做多长时间。 虽然阿方索最后没能成为拉杜的儿子,但他过去那些年对于他的喜爱可没有参过半分的假意,所以即使阿方索并没有如愿成为他的儿子,他也依然很喜欢阿方索,他只会恼怒那个夺走了他儿子的人。 所以,拉杜近几年最喜欢和特拉扬探讨就是,关于血族在教育自己孩子方面所欠缺的。好比他们在转变他们的孩子之前就应该准确的让对方记住,话可以乱说,孩子可不能乱认! 在这整场杯具里,大概唯一高兴的就只有爱兰德了。 最后,在伊莎贝拉再一次拥抱了阿方索并且祝愿他也幸福之后,拉杜和阿方索告别了那对从某种意义上讲很有夫妻相的王储夫妇。 而就在他们回到圣十三街,就接到了弗拉德亲自领兵前往中欧的消息。 整个人都形似无骨的终日赖在哈德斯丹特身上的托瑞多的拉斐尔长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吹了一声口哨:“哇噢,他这算是抄袭我们拉杜大人当初的创意吗?” “不,御驾亲征是一个公共创意,哪个领导者都可以使用。”拉杜很客观的回答道。 于是,所有血族都在期待的那一场战争终于要开始了。主战场就定在中欧,时间就是几天后,而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血族都并没有真的把那次战争当做最后的战役,即使他们中的有些人会觉得那会再一次成为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但绝不会有血族能够想到,那成为了最后的反攻战役。 因为中欧实在是个太过暧昧的地点,前可攻退可守,而双方都给自己留了身后的一片土地作为支撑。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如血族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92章 惯来喜欢在战场上玩围歼战术的拉杜用事实告诉了所有血族,有一种战术叫无间。 那场战争,拉杜和爱兰德也是一起都上了战场的。在两军对垒、遥遥相望的时候,拉杜远远的看了一眼弗拉德,然后,他告诉爱兰德说,那大概就是永别了。 如拉杜所料想的最完美的情况那样,弗拉德抽空了魔宴同盟在北欧的全部兵力,只留下了很少的人固守北欧,他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到了中欧。而拉杜的秘隐同盟,则是分成了三面,一部分留守圣十三街,一部分跟着拉杜去了中欧,还有一部分早在很半个月前就在普拉提的里应外合下,秘密调往了北欧。 也就是说,当战争开始的时候,魔宴同盟军就会惊奇的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中欧不会再一次成就弗拉德,它甚至会变成所有魔宴同盟的噩梦,他们就像是被狼群包围的猎物,注定了要被撕的粉碎。 而拉杜有信心让他们退无可退,因为他的军团就像是一把捅在敌人后脊梁骨的钢刀,正在魔宴同盟的背后蓄势待发。作为指挥的就是杰奇、奇杰那对双胞胎。这几年拉杜的军团在经过了很多次战争的洗礼之后,整体质量也有了更加可怕的提升,而军团的人数也被拉杜慢慢的扩大了几倍。 战争开始之后,在嘶吼声中,秘隐同盟军一切顺遂的攻入了魔宴同盟在中欧的核心。 但拉杜却没有在那其中看到弗拉德以及布蒙贝亚等魔宴同盟的高层,反而是见到了本应该在北欧指挥全局的普拉提。 那一瞬间,拉杜马上就要赢得胜利的喜悦被全部生生的硬是在瞬间内浇熄了。 拉杜第一反应就是喝令所有还没有进来的血族全部都退远,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这大概是保全名声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大帐里,只剩下了拉杜、爱兰德以及普拉提三人,站立成一个等边直角三角形的形状对持着。 “不要告诉我说,你决定在最后时刻反水,普拉提。”拉杜看着普拉提,眯起了他湖绿色的眼睛,从普拉提出现开始,他就知道事情要坏。怪不得他说前面怎么能那么顺遂呢,原来是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后面等着他,满受损、谦受益,这话还真一点都不假。 “不,拉杜,秘隐同盟赢了,毫无争议的。”普拉提冷着他那张脸,反驳了拉杜在心里所想的,然后他又说:“我只不过是在争取我自己应得的那份好处。” “他什么意思?”拉杜突然有些理解不能的看着爱兰德。 爱兰德耸肩:“你可以理解为你当年以为的那样,从一开始,普拉提就从不曾站在任何一方,他只站在他和该隐的那边。” 普拉提没有否认,他说:“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们,我的初衷只是找到该隐大人。” “所以呢?弗拉德答应帮助你寻找该隐,”拉杜的话在看到普拉提凌厉的眼神之后停顿了一下:“该死的,我是说,父帝。还是他给了你寻找父帝的什么线索?那么,他又因为这个线索,而得到了什么报酬呢?”拉杜早就该明白,对于普拉提这个恶魔,就不该全信。 “我并没有背叛您,我的拉杜孙少爷。”普拉提指正,然后他说:“我一再强调,我只是拿了一些我应得的报酬,而您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举手之劳。” “什么?”拉杜脸色十分不好看的说,“我再问那该死的代价是什么!” “对魔宴同盟不要赶尽杀绝。”普拉提回答。 “想都不要想!”“可以。”拉杜和爱兰德一起开口给出了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前者是拉杜说的,后者是爱兰德答的。 拉杜扭头好像第一天认识爱兰德一般的看着他:“你疯了吗?” 所有人都明白要提防死灰复燃的道理,在战争已经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拉杜和弗拉德的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意气之争了。这是两种政见之间的斗争,拉杜也不是还对于往事耿耿于怀,非要杀了弗拉德不可。但不杀魔宴同盟,秘隐同盟的体系就绝对不会得到稳固。 拉杜不会再因为往事而与弗拉德纠缠什么,但秘隐同盟的领导者就必须要和魔宴同盟的领导者纠结一些什么了。 但爱兰德却在这个时候让拉杜收手,可能吗? “当然可能。”爱兰德笑着招手让拉杜走到他的身边,金发的血族扬起头去给了他的小王子一个吻,然后他对紫眸的恶魔说,“秘隐同盟可以放过魔宴同盟,但他们必须被逐出欧洲。” “成交。”普拉提毫不犹豫的回答,反正那与他无关。 然后这两人就一起开始看着拉杜, 等待着他的回答。而拉杜的反应则是没有反应,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准备呢,就已经被推倒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决定面前。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控制,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拉杜突然觉得有些不怎么高兴,他觉得他被驳了面子,又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台阶下去。 而爱兰德,则笑着给了他这个台阶,并对他递上了他的手:“我亲爱的,我了解你,你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弗拉德,对吗?” “但这并不是关键,也不是问题所在。”拉杜回答。 “唔,那我们就换一种说法。你已经彻底的赢了你的哥哥了,不是吗?你证明了你自己,而接下来还有一个决定需要你去下,来证明一下你作为一个领导者的合格。关于魔宴同盟的,也许我们以前真的做的有些偏激了,好比那部分转头魔宴同盟的迈卡维分支。”爱兰德笑着提醒。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拉杜要是还不能理解爱兰德的意思,那么他也就不用混了。 “你是说我们当初在对待‘大叛乱’中的那些叛逆者的清剿活动做的有些过分了吗?所以才会有魔宴同盟?而如果我们当初的手段温和一些,也许连这场战争都是没有必要的?”拉杜皱着眉,把他所想的说出来。 然后,豁然开朗。 很显然,这种说法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正确的,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即使没有大叛乱这个诱因,即使没有魔宴同盟,但还是会出现别的什么战乱,别的什么同盟。 但此时此刻的重点是,这个说法也并不是那么愚蠢以及错误。 所以,最后拉杜撇撇嘴说:“也不能踏足东方。” 普拉提毫不犹豫的点头:“没有问题,欧洲以及东方,成交。” “弗拉德去了哪里?”其实拉杜比较关心的是这个,因为他明明在战争开始前的时候还是见到过他的。 “也许您忘记了,当初救了弗拉德就是吉密魑本人,他是第三代血族,而他早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趁乱离开了。”普拉德帮着拉杜解惑。 同样的血代,也就不能识别对方的伪装。 拉杜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在那一刻明白,他确实是和弗拉德太过的陌生了,他竟然连他是被别人伪装都没有看出来。 “所以说,他并不是调走了他们在北欧的兵力,而是全部抽空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在拉杜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实自己早就看出那个弗拉德是假的之前,爱兰德转移了话题,原来这就是康妮所说的那个意外,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是的。”普拉提点头毫无保留的承认。 “那外面那些血族怎么办?”拉杜果然开始顺着爱兰德的思路走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普拉提回答。 “不用,我……”我可以把还活着的血族还回去。拉杜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又一阵阵的厮杀。而那些惨叫里,拉杜可以保证没有一个是属于秘隐同盟的。而后拉杜转头对爱兰德说,“你说对了,我们确实是该修改一些行事作风了。” 第93章 结局 公元1470年初,持续了十年的血族内战,以秘隐同盟的全面胜利作为了终结,作为失败方的魔宴同盟则被永远的逐出了欧洲。 这大概是秘隐同盟这么多年来做过的最仁慈的一个决定,后世这样在血族史上写下。 由于教会对于血族在异端审问时的所作所为而得来的教训,为了保护血族的生存与安全,秘隐同盟再一次重申了不能让人类社会知晓血族存在的重要性,以免重演惨剧,而贯彻以千年潜藏为首的六大戒律。同时,为了防范新兴的氏族乔凡尼,秘隐同盟每十三年便会在该氏族的根据地威尼斯召开最高集会。 如果这只是一个故事,那么它就可以戛然而止在战争结束的这里。但对于拉杜来说,这是他的生活,所以一切还不能结束。 好比,关于战后的处理问题。 虽然说,将魔宴同盟逐出欧洲是秘隐同盟的长老团们一致举手表决而通过的,但事实上,他们都对此心怀芥蒂,对于这样的决定不甚满意。 而用托瑞多的拉斐尔长老的话来说:“他们被驱逐,我可以理解,看着该隐的份上,我们也该拥有这种气量去给我们的同宗这个面子。但是为什么,该死的为什么,却连给我一个奚落他们看着他们如丧家之犬乘坐着破旧的大船离开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拉杜对此表示,他也很无奈。因为魔宴同盟是事先就已经开始慢慢的转移了,等他带着军队打入最后的大本营之后,他除了一肚子气之外就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很显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这个说辞。 “不是我说您,拉杜大人,我第一次才明白,您会是如此的一位,呃,有些过分妇孺之见的血族。虽然我很欣赏您的那套关于为了信仰而战、关于正义等方面的演讲,但说真的,你这样包庇魔宴同盟,让我对您很失望。我们已经同意让他们离开了,就自然不会反悔,你又何必这样小心翼翼。”迈卡维的卡米拉长老如是说。 而拉杜唯一的感觉却是,我竟然被一个女人说有妇孺之见!我X的!真的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这还是跟他有过深接触的人对他很直白的说的,跟他没有交集的血族,在背后还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而最令拉杜郁闷的是,面对此事,他连解释都不可能做到。 拉杜的军团也解散了,因为那是一种在面对战争的大背景下产生的非常态建制,等一切都结束了,那个军团也就该解散了,否则终成祸患。 而那个作为整个军队里的奇葩的金发小正太,当着全军的面哭着喊着死也要扒在拉杜身上的举动,另拉杜再一次被他的士兵们哄笑了很长时间。顺便的,作为当初见识过拉杜亲自给血族治疗的老兵们,也就给那些没能见过的新兵们讲述了一下关于过去的那段趣闻。瞬间,拉杜作为军队统帅的印象就幻灭了。 拉杜在一边扯着小正太的时候,一边对爱兰德说:“我讨厌他们,真的。” “恩,我知道。而且我也很高兴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爱兰德附在拉杜的耳边如是说,顺便帮助拉杜将他身上那块牛皮糖交给了他真正的饲主们。 而后,血族的办事效率就再创新低。 直至1491年,也就是战争结束的二十年后,他们用了战争时长的二倍时间,才终于把那些繁琐的战后事宜全部都顺利的处置妥当。 而这期间,秘隐同盟的最高指挥拉杜大人已经第N次表示,他要改革血族的办事效率!可惜,终是没能实现。而和拉杜一样不高兴的,还有很多人。好比被抓来当苦工的玛利亚、何塞以及梦三人组,也好比大权被拉杜抢走了的长老团们。 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拉杜也很明白的一个道理。 于是,在全部处理好后续事情之后,他明智的选择在大家还没有真的怨怼到撕破脸皮的地步的时候,急流勇退卸任和爱兰德带着他们的那帮子人一起离开了。 所以,才有了此时此刻在爱兰德城堡里的关于归属问题的大讨论。 首先是普拉提,他表示他已经对与寄希望于拉杜和爱兰德能够找到该隐而彻底失望了。所以,他会独自离开去踏上寻找该隐的路。而拉杜对此唯一表示的就是,如果普拉提离开了,那么城堡的一切日常事物由谁来打扫? 普拉提给出的答案是,与我何干? = = 而后,拉杜将目光对准了特拉扬。特拉扬微笑,虽然他确实很想留下来,不过看爱兰德大人的那个脸色,他是绝对无法留下来的,他一向是个识趣的人,于是只好婉言拒绝了拉杜的请求。 拉杜表示很郁卒,连特拉扬都不帮他了……TAT 于是,拉杜再一次将他的目光转向了已经被特拉扬转变成了血族的康妮身上,而康妮则无辜的回望:“我要 和父亲在一起 。”即使她成为了血族,她说话的语调依旧没有快上多少。 这是注定的命运,我懂。拉杜捶胸。 之后再看一脸积极的看着自己的阿方索,拉杜深感欣慰:“不过,安德烈不能留下!” “可是……”阿方索开始犯难,“我想和父亲再一起。”他给了和康妮一样的答案,这令拉杜开始挠墙,最后拉杜还是没能同意,他和安德烈大概会成为一辈子的死敌。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玛利亚、何塞以及梦三人组了。 玛利亚冲拉杜灿烂的一笑:“对了,我正想说你,你们当初许诺给我们的自由,准备什么时候兑现?”如是说。 “你想有多自由?”拉杜挑眉问。 “我们要离开离开爱兰德堡,我们要离开法国,我们要离开欧洲,我们要去旅行!”玛利亚一脸豪迈的如是说。 而另外两人都是沉默的点点头,表示了复议。 = =我恨你们所有人。拉杜再一次感慨。 1492年8月3日,拉杜和爱兰德将玛利亚、何塞以及梦三人组送上了的开往那未知东方的“圣玛利亚”号海船。 那是由已经当上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国王和阿拉贡王国的王后伊莎贝拉友情提供的船票,由于是她出钱资助的船队,所以玛利亚等人在船上的一切消费都由皇室买单,她们甚至还得到了一个体面的皇室监督员的身份。 玛利亚表示,伊莎贝拉比拉杜会做人。 = =拉杜再一次对爱兰德说:“我恨她们所有人,真的。” 而爱兰德则不厌其烦的回答:“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站在船上,玛利亚意气风发,她决定组个马戏团,名字就叫有血有肉马戏团!一边巡回表演,一边还可以供她玩乐,暂定组员,三人,团长她,副团长何塞以及梦。 而当玛利亚兴奋的挥手冲他们作别的时候,拉杜一直在心底里怨念的戳着她的小人。 然后拉杜突然想起:“不对!我忘记安排一件事情了……” “什么?”爱兰德问。 “美洲的市场!”虽然拉杜已经不再是秘隐同盟的掌权派了,但他还依旧挂着一个名誉领导者的头衔,他当初做了那么多,可不能做无用功。之后他又想起,魔宴同盟被逐出欧洲之后,不能去东方,那们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扎根美洲了,这可亏大发了! 爱兰德不甚在意的耸肩:“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那么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找康妮确定过了,玛利亚等人的目的地会是美洲的。” “貌似他们刚刚做的船是驶往东方的……等等,船长的名字是?”拉杜眯起了眼睛。 “噢,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意大利的热那亚人。”爱兰德回答。 在那一刻,拉杜已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哥伦布?那个因为迷路而发现美洲的注定要名扬世界的航海家?噢,愿该隐保佑你,我亲爱的玛利亚~ “康妮一早就告诉你这艘船是注定无法到达目的地了?”拉杜问爱兰德。 爱兰德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才会拖了这么晚才安排他们离开。” 拉杜笑着去拥抱了爱兰德,并吻住了他的唇瓣,吮吸着,舔舐着,用犬牙轻轻撕咬着。这就是他所爱着的爱兰德,他喜欢他的算无遗策。 我也爱你,直到永远。爱兰德在心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请不要怀疑,这文真的完结了~\(≧▽≦)/~有没有番外还没定…… 感谢所有陪某一起走到这里的所有亲们,某永远爱你们,雄抱个~ 最后,祝愿所有亲们新年快乐,兔年大吉,一切顺利O(∩_∩)O~ 年三十晚上十二点,也就是新旧年交替的时候,某会开新文,原创的父子文~亲们一定要在闲暇之余来支持哟~0 0乃们会来的吧,会来的吧,会来的吧?蹭蹭,乃来的话,一定会是某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第94章 番外 普拉提Ⅰ 普拉提的故事大概开始于堕天历前四百年左右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路西法大人还没有堕天,他依旧是需要所有生物仰着脖子去瞻仰的大天使长,得到上帝全部荣宠的战神。而地狱却是一盘散沙,各地的撒旦(撒旦=国王=军阀,请自行理解)各自为政,连年混战打来打去的,没有一刻安宁,和被路西法统治之后的地狱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这些都和当时的普拉提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当时的他还只是一只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在魔魇森林里长大的高阶恶魔。 魔魇森林里有智慧的魔物都觉得普拉提是个恶魔中的怪胎,因为他不傲慢,不嫉妒,从不暴怒,也不懒惰,更不贪婪,甚至对食物以及色欲也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七宗罪中他没有占任何一样,他的表现和魔物印象中的那些恶魔完全不搭边,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像是个恶魔。 他一点恶魔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所有有智慧的魔魇森林的魔物们一致这么评价。 可是每当有魔物这么对普拉提说的时候,普拉提总是会稍稍眯起他纯紫色的淡漠眸子,反问一句:“那你说,除了恶魔以外,我还能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其实魔物们也无法回答,因为事实上,他们是很少有机会去接触真正的恶魔的。 魔魇森林拥有整个魔界最丰富的资源,各品种的魔物更都是一样不差,但它却独独缺少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恶魔这个品种的生物。因为魔魇森林的特殊性,没有多少恶魔会愿意来这里,甚至是靠近这里。 而普拉提就是那个例外,唯一的稀有品种,整座魔魇森林最特殊的存在。 普拉提的特殊跟他从一出生他的力量就属于高阶恶魔一样令魔物们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恶魔出生后的力量是靠父母双方的力量平分后决定的,也就是说普拉提的父母都必须是高阶恶魔,他才会在一出生就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 但众所周知的,恶魔是一种占有欲很强但性欲也很强的生物,他们在不断沾花惹草的同时,却又不会允许自己的伴侣拥有别的情人。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不公平的要求,所有的恶魔都知道。但也不是不能办到,只要去寻找力量不如自己的伴侣,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这也就造成了根本不可能有一出生就是高阶恶魔这种恶魔的存在。 因为两个高阶恶魔可以成为情敌、朋友甚至是亲人,但绝对不会成为情人。这是他们的天性所决定的,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意外。 不过,很显然的,那个意外它还真就出现了,好比普拉提。 不过普拉提也只是这个意外的始矣而已,在从路西法掌控地狱之后,这种普拉提的意外会开始不断的降生于地狱。 于是扯远了,让我们回到堕天历前四百年左右的一个平淡无奇的早上。 普拉提还是个没有成年的恶魔。之所以要特意提起没有成年的这个特性,是因为恶魔在未成年前其实是和一些天使一样的,而那些天使也就是俗称中的双性天使,又或者无性天使。也就是传说中的可男可女。= = 不过未成年恶魔和这种天使的区别在于,恶魔是可以在成年的时候选择性别的,并不会一种保持这种状态。 因为恶魔是欲望很强烈的一个种族,所以这种性别的选择也算是种族进化中的一个特点——这种性别的选择完全是依据恶魔在成年之前喜欢的人的性别而决定的。如果喜欢的人是男性,那么恶魔在选择性别的时候就会是女性,反之亦然。 这种进化特点也许初衷是美好的(为了种族的繁衍),不过恶魔在成年之后,他们往往都不会忠诚于他们的初恋,所以…… ……其实这种进化挺鸡肋的。至少普拉提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其实普拉提也在担忧一个事情,在这片根本看不见恶魔的魔魇森林里,在他成年之前他很难保证自己去喜欢上某个恶魔。那么如果没有喜欢上一个恶魔,他的性别要怎么办?= =他不否认他是因为这种忧虑才会不喜欢他的这种种族特性的。 但每一种种族特性的存在必然会有它存在的理由。至今地狱也没有传出来有哪个没有性别的恶魔,所以普拉提也注定会遇到他喜欢的那个人。 而那历史性的一天,就是堕天历前四百年左右的那个平淡无奇的早上。 普拉提在一声响彻整个森林的重物坠落的巨大声音里,开启了他全新的未来。他从未想过如果那天他没有因为好奇而赶往坠落地点,那么他的未来会怎么样,因为那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就会拥有的定数,他注定会在那么一天,那么一个地点,爱上那么一个天使…… 是啊,恶魔爱上天使,再老套不过的故事。 只不过普拉提这个从一出生就有违恶魔定律的恶魔,他的初恋故事也注定了不会有多么平凡。因为他爱上的是未来地狱七位撒旦(撒旦=君主)之首的路西法大人的合法妻子——夜之魔女莉莉丝。 当然了,那个时候与普拉提邂逅的莉莉丝还并不是夜之魔女,她也不是路西法的妻子。 此时的她还是阿克天使莉莉丝,一个和路西法那个该死的腹黑打赌输掉了,而又被米迦勒那个混蛋一脚踹人地狱的可怜天使。 是的,是的,莉莉丝无数次在嘴里、心里这么诅咒过那对配合默契的天使夫夫档。 莉莉丝坠落的地点就是魔魇森林的最中央,而照拂整个魔魇森林的那颗巨树则作为了她坠落的缓冲,这才让她保留下了她的性命。否则她一定会是整个天界最大的笑话,被摔死的天使……想想看吧,被摔死的天使,啊哈,她一定会被永载史册! 当然了,莉莉丝并没有被载入史册,因为她并没有死。不过依旧翅膀受了重伤,一时无法再飞翔,而莉莉丝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是会报复回去的! 就在莉莉丝一脸很装13的想着要如何报复路西法和米迦勒的时候,普拉提看到了她。 她依靠在那颗巨树上,全身散发着在地狱根本就无缘得见的纯白之色。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她在流血,因为她的翅膀受伤了。但一身狼狈的她,却依旧让普拉提惊为天人。 洁白的袍子,纯净的气质,金发的卷曲长发,天空一般蔚蓝色的眼眸,无与伦比的美貌以及曼妙的身材。那是从未接触过外面的普拉提所不能抗拒的美丽诱惑,这也让他在将来的择偶标准上强加了一条,非金发碧眼的白皙美人,拒绝考虑! 只能说,不管是谁,他总会有一段看上去傻气万分的初恋,普拉提也不会例外。 纵使他在认清了莉莉丝那个女人的本性之后后悔的肝都青了,但此时此刻的他却还是不可抑制的爱上了那个看似疲倦却又顽强不息的美丽天使。当然,普拉提曾经在很长时间内都在否认这个事实,他说他只是一时昏了头,他可从来不会那么诗意。 当然,不可否认,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些堕落天使们没少舀这事打趣过普拉提。他们都说这是普拉提最可爱的小错误。 直至普拉提跟在拉杜身边之后他才学会了一个反驳的词汇,可爱你妹! 不管这对天使和恶魔在那之后养伤的阶段里发生了什么曲折又或者啼笑皆非的故事,作为这次事件的终结就是莉莉丝伤好之后果断飞回了天堂,而普拉提则成功成年,性别,男。 也许那次事件还有一个跟蝴蝶振翅一般的小影响,那就是自认为去过一次地狱的莉莉丝在跟路西法的又一次争吵后表示,恶魔都比你单纯!于是,路西法大人从此在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怀疑的种子,如果说恶魔其实与天堂里那些课本的描述有出入,那么这个天堂是否真的也值得他去全心信仰呢? 当然,作为导致路西法变异的这事,它怨不得任何人。 莉莉丝确实是去过地狱的,她也确实是认识了一只恶魔,还是一只高阶恶魔,但她认识的是一个爱上了她、全心全意对她并且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的高阶恶魔,所以在她对于地狱以及恶魔的认知里……有很大的水分。 不过即使没有莉莉丝的这件事情,路西法也注定会堕天,那只是早晚的问题。 …… 堕天历前二百年,成年了的普拉提还是一个忧郁的青年,因为他在思念着他的阿克天使莉莉丝。而就在他瓣断了第十万朵魔花的时候,莉莉丝带着路西法从天而降了。 经历过了一百年挣扎一百年取证的路西法大人,他终于决定要来地狱实地考察评估了。 路西法的第一次私下考察只带来了一直在强调自己很熟悉地狱的莉莉丝,因为在他认识的天使里面,了解地狱的天使不会赞同他的新理想,而赞同他理想的天使又大多不了解地狱。于是,就只剩下了莉莉丝这唯一的选择。 所以再然后,普拉提就和这两位大人命运一般的相遇了,顺便配上一地花瓣。 只能说,其实历史的会晤什么的,真的没有教科书里写的那么装13,也没有什么电闪雷鸣的恐怖强大预兆,反正他们就是那么简单的相遇了。只能说,当时的伟人们真的是很傻很天真。谁会想到呢,那个时候的路西法只是个愤青,莉莉丝也只是个倔强嘴硬的傻丫头,而普拉提还是个充满了恋爱烦恼的忧郁青年。 那大概路西法这位强大到离谱的帝王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冲动,在什么情况都不明的当下,带着莉莉丝就单打独斗的去了地狱,幸好,他只遇见了普拉提那么一个忧郁的小青年。 路西法大人表示:所以说,命运让我注定要堕天。 第95章 普拉提Ⅱ 让我们将时间拨快。 话说,自从命运的三人相遇之后,三个对于地狱其实都是一知半解的二货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升级类闯关形式的大型真实游戏——统一地狱。 虽然他们很傻很天真,他们是二货三人组,但也不可否认,这是三个实力变态到违反自然规律的二货。于是这场耗尽了他们整整一百年又一百年,甚至最后还拉来了更多的天使高层才终于搞定的游戏,它终于还是完美的走到了谢幕。 用玛门的话来说就是:完美?当然是完美的,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 那之后,地狱也就随之悄悄发生了变化。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由头,等待一个让他们选择到底是继续保持这样的现状还是起身反抗天界的契机。 就像是命里注定一般,上帝创造了亚当,在由米迦勒将亚当带领到第十至高天的时候,上帝将天界其余九天的天使全部召集,当众宣布封亚当为弥赛亚,要众天使对这位弥赛亚顶礼膜拜,并赐阿克天使莉莉丝去侍奉亚当,成为亚当的妻子。 然后,莉莉丝拒绝了,因为她厌恶男上女下的体位。也因为她向上帝说因为她没有形体而向全能的上帝要求赐予肉身,但如果天使拥有了肉体其灵格就与神同等了,所有上帝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于是,莉莉丝找到了理由离开天堂,她选择了被流放地狱与天界的接口——红海沿岸。 而由于莉莉丝的被贬,浓厚的火药味就因为亚当这个弥赛亚的出现而蔓延整个天界。 立在第九原动天的最前面,最初的天使,美丽又高贵的路西菲尔(也就是路西法),也随着莉莉丝的意思而断然拒绝了向弥撒亚参拜。他给出的理由是:为何要逼我参拜他呢?我绝对不会参拜如此卑劣比我晚出现的东西。在他形成之前,我就已经存在了,他才应该要参拜我。(原句出自里圣经亚当纪13至14节) 于是,这一举动当然触怒了上帝。 然后,路西菲尔(即路西法)悻然离去。并留下了轰动一时的名言——better to reign in hell, than sever in heaven.(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臣。出自《失乐园》) 再之后,路西菲尔就更名为他在地狱的化名路西法,率领早就准备好的三分之一的天使大军,在天界北部举起反旗,要推翻上帝,天堂的内战一触即发。那次剧战整整经过了三天,第一日双方打成平手,第二日路西法刺伤弥撒亚,第三日路西法被米迦勒削断足跟,在浑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才落到地狱。 跟随路西法的叛军夜因此而溃不成军,全部被雷击入地狱,从天使中除名,成为恶魔,即堕落天使,并和天堂定下了圣战的契约。 之后上帝创造了伊甸园和夏娃,提供给亚当无忧无虑生活的乐土以及妻子。 然后七位撒旦之一的某位出了个馊点子,他觉得虽然他们现在不能和天堂正面对抗,但那并不妨碍他们搞搞小破坏,好比派遣了魔魇森林中具有强大诱惑力的魔蛇潜入伊甸园,引诱夏娃食用了禁断的知识之树的果实,再利用她引诱亚当也犯下了违抗神令的罪。 于是撒旦们如愿以偿的使神的新造物一同堕落,而且为诸魔神开启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自此罪、病、死终于遍布地面。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那个时候普拉提所能够关注的焦点。 因为莉莉丝至今还待在她的红海沿岸,当她的夜之魔女莉莉丝。 虽然说,两百年的相处足够普拉提幻灭了对莉莉丝的一切美好向往,但也不可否认,他们是挚友,恶魔无情,但他们的无情只是对待敌人以及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涉及被他们所承认了的人,好比挚友以及亲人,那么他们会为此不惜与神抗争。 而刚好,地狱已经整顿完毕,路西法也需要一个妻子,一个不会爱上他但与他彼此信任的妻子。 于是普拉提得到了来自路西法的命令,去红海接回他们美丽而高傲的王后。 然后日夜兼程,普拉提只身赶往了红海沿岸。而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是一身血红色洋裙,头发已经被浊化成漆黑长发的莉莉丝。 她对他笑着,一如四百年多年前,疲倦却坚强。 而普拉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初遇了该隐。那个就躲在莉莉丝血红色裙子后面,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的娇小男孩。 “那是谁?”普拉提一脸冷漠的问道。 莉莉丝差异的眨眼:“well,这还是我们以‘只有更冷漠没有最冷漠’著称的普拉提吗?你是怎么了,老伙计?” “我有什么不对吗?”普拉提挑眉,“我的语调一如既往。” “有什么不对?哪里都不对!如果放在几百年前,对于他,你根本连问都不会问。记得吗?当年我和路西法一起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直接无视了路西法那个腹黑问我,你过得好吗?而且你甚至无视了他将近有五十年,然后你才勉强承认了他。现在的你是怎么了?”莉莉丝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她俯下身去摸了摸该隐的头说:“嘿,你可真是个幸运的男孩,亲爱的。” “你不说就算了。”最后普拉提这样说。因为他不想让莉莉丝知道,他当初无视路西法其实是故意的,因为当时他还在暗恋莉莉丝,而他以为路西法和莉莉丝是在一起的。现如今他关注该隐,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皙美人,好吧,是美人苗子。 “不,我怎么可能不会说!”莉莉丝巴不得普拉提改改他那个死样子,“这是该隐,亚当和夏娃的长子,如果当年我没有拒绝亚当,他就会是我的孩子了。” 面对莉莉丝一脸我为我儿子骄傲的表情,普拉提不得不提醒她说:“可是最后你还是拒绝了亚当,所以说他也不是你的儿子。” “无所谓,他现在是我的儿子了。”莉莉丝耸肩。 “为什么?”只能说,有很多美好的感情全都是从好奇开始的。普拉提因为注意到了该隐,也因为莉莉丝的话而开始好奇,然后……很多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偏转。 “唔,各种原因。反正他现在身体里拥有我的血液,我教会了他如何拥有力量,也让他明白了怎么生存……所以说,我才是这孩子的妈妈。”莉莉丝这样说。 “可他看上去依旧很弱,而且他还是个幼仔。”普拉提毫不犹豫的泼了莉莉丝的冷水。 “哈,幼仔?我亲爱的小该隐,去给普拉提大叔露一手!”莉莉丝笑的一脸狡黠。 然后该隐径直走到了普拉提的身边,并且在普拉提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化身为了青年,力量暴增,顺便很轻松的碰到了普拉提的额头,然后结印,一个很漂亮的主仆契约就这样完成了。 “你?!”普拉提一脸的不可置信,顺便的他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被送入了他的体内,他也因此才发现他拥有了能够倾听别人心声的能力。而作为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自然就是莉莉丝,他也就从而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莉莉丝的诡计。 她先是和路西法串通好,以接她回地狱为名将普拉提骗到人界。 而由于受到为了维持空间平衡的法则的压制,普拉提在人界的力量会受到限制,虽然依旧可以说是在人界横着走,但是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少了。 紧接着莉莉丝带着该隐等在红海沿岸,先让该隐通过他的特殊力量将自己的样貌变回小时候,以此来降低普拉提的戒心(该隐在变回小时候的时候,力量也就会随之变小)。之后,莉莉丝的计划是创造让该隐和普拉提接触的契机,然后缔结契约。 却不成想普拉提竟然真的对该隐有兴趣,于是莉莉丝就顺手推舟了一把。 至于普拉提仅仅是一个倾听声音的能力,却为何能够听到这么详细的计划,则是因为莉莉丝的那个小毛病,她总喜欢把自己的计划一直在脑子里回想,好比她当年准备要报复路西法和米迦勒的时候,而这一次在她的计划大获全胜的时候,她自然也会不甘寂寞的来解说一把。 而面对这样抗害自己的友人,普拉提不是不想去撕碎莉莉丝的,而是由于契约的缘故,他暂时不得不听从该隐的指挥,而该隐是断然不会允许普拉提去伤害莉莉丝的。 再说,普拉提不仅在莉莉丝的想法里听到了莉莉丝的计划,也听到莉莉丝这个计划的初衷。她和路西法都觉得普拉提太过的冷漠了,这样的冷漠使得他即使是在地狱现在的高层中也并不受欢迎,他们不希望他们的老友会这样孤独终老。 而很遗憾莉莉丝不会爱上普拉提,而且普拉提也已经不爱莉莉丝了。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帮助普拉提创造一个契机,一个与旁人交流的契机,他们都与他是在魔魇森林里接触的,而从他们离开那里之后,普拉提就没有再和任何恶魔有过深层接触。 正好莉莉丝也已经答应嫁给路西法了,所以她决定在她结婚之前,送给普拉提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也就是正好误打误撞来到莉莉丝面前的该隐。 好吧,唯一的意外就是该隐的那个契约,只能说,她教出来的儿子,即使是贪心的,也是贪心的那么可爱。 (#‵′)凸←普拉提。 第96章 普拉提Ⅲ 莉莉丝离开之后,普拉提囧囧有神的与又重新恢复成小孩子样子的该隐对视良久,然后说:“小鬼,你到底想怎样?” 该隐环胸,打量着这个单纯的令他有些意外的恶魔,耸耸肩回答说:“嘛,谁知道呢。” 普拉提可以倾听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的任何一个个体的心声,却唯独听不到该隐的想法,因为那是和他缔结契约的主人,在法规的限制下,他主人的隐私神圣而不可侵犯。 “还有,亲爱的恶魔先生,你应该叫我主人,并且请用敬称。”该隐笑眯眯的补充。 “我尊敬的主人,我叫普拉提,高阶恶魔,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普拉提在一忍再忍之后,用很平静的语调这样回答说。 该隐挑眉,这都能忍?真不愧是高阶恶魔,和一般的恶魔确实是不一样。 而后,他们这对主仆就开始了他们愉快而欢乐的寻找之旅。旅程目的——寻找目的,因为该隐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orz顺便一说,该隐从此之后也就保持了一个誓要看普拉提变脸色的传统美德。 在普拉提看来,该隐这个小鬼(不管是在外表还是年龄上,普拉提都足够这么去称呼该隐),又刁蛮又任性还十分挑剔,喜欢享受,喜欢暴力,喜欢吃喝玩乐,尤以折腾人为毕生最伟大的事业,他真的很不可以理解莉莉丝怎么会喜欢拥有这样一个儿子,并且以此为傲! 好吧,虽然该隐确实是挺像路西法和莉莉丝的私生子的,啊,不对,现在那两位已经是连天界都知道了的合法夫妻了,他们的孩子不能用私生子来形容了…… 好吧好吧,不管怎样,普拉提觉得他这辈子也绝不会喜欢上该隐! 在该隐被奉为原初之城的统治者的时候,普拉提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在该隐创造出第二代血族的时候,普拉提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而在血族发展成为一个氏族的时候,普拉提依旧没有改变他对于该隐的想法。 直至上帝降下大洪水,惩罚该隐和别人一起分担了他的诅咒之后,面对被破坏殆尽的原初之城,该隐扑在普拉提的怀里第一次流下血泪的时候,普拉提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小鬼也没有那么可憎可恶,他还是可以勉强接受他的,恩。 而就在该隐消失之后,普拉提才真正意识到,该隐对于他的重要性。 普拉提对外一直说该隐是愤然离去了,因为对上帝的不满。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该隐是消失了,真真正正的消失了,无踪无息。 就在前一晚,该隐还化身成小孩子的样子扑在普拉提的怀里撒娇:“呐~普拉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普拉提记得他当时这么回答的。 之后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该隐却消失了,普拉提怎么都无法感应到他。 但和该隐缔结的契约并没有结束,所以普拉提知道该隐并没有死。可是普拉提却也是无法找到该隐,动用了一切他所能够动用的力量,他也依然无法找到该隐。 果然,该隐就是个小混蛋,连消失都消失的这么令人闹心。所以普拉提决定把那个令他闹心的小鬼找出来,之后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并且消失的这么令普拉提觉得闹心。 而最令普拉提觉得郁闷的是他最后对该隐说的话竟然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噢,普拉提,你这个笨蛋! 再后来,第三代血族背叛第二代血族,普拉提却因为去了地狱寻找该隐的线索而没能参与,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找到陷入沉睡的爱兰德,以及爱兰德那个会移动的古堡。 普拉提面对爱兰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那是那个小鬼的孩子,那是你的责任,普拉提。 再后来普拉提得到了一个来自魔魇森林的真真正正的预言,预言里说他必须去找到经历过一个轮回又重新回到人生原点的人,那个人会唤醒爱兰德,改变历史,重组血族,给予他找到该隐的提示。 之后,普拉提在法国遇见了拉杜,一个很不像是小孩子的小孩子。 于是,故事开始了。又或者说是对于普拉提来说,那只是属于他和该隐故事里的一个预热,他一直以为拉杜会是给予他提示的那个人。但最后他才发现,拉杜只是一个引子,引出能够给予他提示的那个人,也就是拉杜的哥哥弗拉德。 又或是说,其实弗拉德才应该是那个命定之人,却奇怪被拉杜顶蘀掉了。不过这一切都和普拉提没有关系,这么多年的等待让他已经只习惯了去关注一个焦点——那就是找到该隐。 在握有该隐线索的那一刻,普拉提觉得他重新又有了生命的感觉。 那个令他头疼了很长时间的小鬼,不再身边真的是让他很不适应。普拉提从小就感情波动不是很大,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小鬼,虽然是令他头疼,但那也好过犹如一潭死水的生活。 他真的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为了证明,这文正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