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养鬼 作者:錾刀爷们 文案: 鬼压床是什么滋味,沈夏东以前还没有切实的体会,直到某一天,他躺在床上被变成鬼的儿子压了以后,猛然发现……怎么菊花有点疼呢? 本文主要是讲述一个变态儿子鬼攻与窝囊父亲的人鬼畸恋。 +++++ 编辑评价: 沈夏东的儿子沈城死了,因为一场车祸,死后的沈城变成鬼开始复仇。牵扯诸多的诡异之事,一切归结于一场多年前的家庭惨剧,当沈夏东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遭遇不测,事情也渐渐明朗起来。然而儿子对自己特殊的感情,又让沈夏东迷茫了起来。这是一篇走悬疑路线的灵异文,作者以平静而有张力的笔触,讲述了一个父亲被变成鬼的儿子压床的故事。文中人物性格鲜明,情节古怪离奇,主角们的感情发展夹杂在跌宕起伏的故事中,随着事件一步步的剥茧抽丝慢慢展开,让读者绷紧心弦欲罢不能。 ☆、1 沈城死了      沈夏东站在墓碑面前还无法缓过神来,墓碑上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阴暗空洞,不知道在看向何方。   沈夏东嘴巴蠕动着,却没能发出声音。一切都来的太快突然,他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      前不久还见着沈城出现在自己的楼下,那日沈夏东忙着公司的事,只得叫现任妻子先招呼他,自己也没多在意便往公司跑了。      沈城是他的儿子,唯一一个儿子,沈夏东还有一个女儿。   沈城是他与一个情妇生的,这也是年轻时犯的糊涂帐,可那会儿沈夏东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当时也想着用钱来打发掉这个女人,谁知这个女人也挺有骨气,二话不说,也没拿沈夏东的钱就这样一个带着一个孩子不接受沈夏东的任何帮助过了十二年,直到沈城十二岁那年,那个女人因病去世,临死前那个女人拉下脸来求沈夏东,要他好好照顾沈城。   沈夏东也并非丧失了良心,这么多年来其实心里也很是愧疚,所以当时就答应了。      回去和妻子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楚,沈夏东的老婆这个人也挺强势,当时和沈夏东闹了几天,没少给沈夏东好果子吃。沈夏东有现在的成就基本都是靠这个老婆娘家给带上去的,平时都是陈丽说了算。   那时候闹归闹,陈丽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压着性子告诉沈夏东说愿意将这个孩子带回来。于是沈夏东就要去将这个儿子给接回来,心里想着,带回来也好,女儿沈清今年也才十岁,有个小哥哥陪着说不定也会更开心。      他找到沈城的时候,十二岁的沈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张带着稚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抱着他妈的照片坐在阴暗的房间里,见沈夏东来的时候,只是抬眼看了沈夏东一眼。就那一眼给沈夏东吓得一哆嗦,这哪儿是一孩子的眼神,死气阴沉的。   沈城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皮肤也白皙水润。模样很好。沈夏东看着看着就很愧疚,走过去朝沈城伸出手:“沈城,跟爸爸回家。”   沈城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沈夏东的眼睛,阴森森的蹦出一句:“滚。”      沈夏东那天就默默的陪在沈城身边,寻思着等他能接纳自己了,就将他带回去。可这一等,等到沈城长大,等到沈城死,也没能让沈城原谅自己,接受自己。      沈城并没有和沈夏东夫妇生活在一起,而是依旧待在他妈去世的那栋房子里,沈夏东雇来保姆在哪儿伺候着,隔三差五的就跑过去看看他。   父子俩人并没有说过什么话,通常都是沈夏东吩咐保姆好好照顾他,然后站在沈城对面的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沈城一会,就走人。   这样一来,陈丽都跟着愧疚起来。觉得将一个半大的孩子放在那里实在是不好,曾和沈夏东一起去接沈城,最后沈城却始终不肯跟着沈夏东走。   这样的生活方式一直维持到沈城十九岁,终于结束了。      沈城是出车祸死的,死状残忍,有人说那车开起来是故意撞过去的,开始撞了一下,只是将沈城给撞倒,并没有大碍。可紧接着那辆车又朝着沈城开过去,直接压过沈城的身子。   当然这也是听说,开车的司机也自首了,警察也审问不出个什么来。只能草草结案。      沈夏东记得十分清楚,他最后一次遇见沈城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的样子,而据沈城的死亡时间来看,十点零五分在医院抢救无效宣布死亡结果的沈城不可能会在十一点多来找自己。      那是沈城的灵魂来找自己了。   沈夏东心里这样想。他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十分信这些事。   他依旧记得他去医院看到沈城的样子,平日里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和生气,额头上有一个大洞,那是被车撞出来的,沈夏东去牵他的手的时候手心一阵锥心的冰凉。   那是沈夏东第一次为沈城哭,他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这句迟来的对不起,如若在早些时间说出口会不会好点呢?如果当初沈夏东敢男人一点,在沈城出世的那一刻开始,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将他带回自己身边。会不会就没有这样一场悲剧?      沈城的葬礼很简单冷清,甚至连哭声都听不见,说到底也毕竟是一个私生子,还能怎样做?   葬礼那天陈丽带着女儿沈清过去,陈丽也只是觉得沈城这孩子可怜,但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沈清有些不耐烦的陪站在沈城的棺材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死跟不死有什么区别,活着也那样……”   其实打心底她是极其排斥这个私生子哥哥的,总觉得丢自家的脸,而且这个哥哥也不好接触,在世的时候自己总是热脸贴冷屁股。   这话被沈夏东听到了,严声厉色的喝道:“你在说什么!?”   沈清被吓了一跳,一直看起来挺窝囊的父亲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骂她,当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丽有些不高兴,眉头隆得老高:“行啊沈夏东,长脾气了啊!?对女儿吼什么!?这种造孽的事是谁犯下的啊?”      沈城死后,沈夏东和陈丽大吵了一架,就因为沈夏东将沈城的照片摆放在自己的卧室里。   你说一个死人的照片挂在房间里谁看了不瘆得慌,沈夏东说,他已经没办法补偿沈城了,只是不想死后让他和他妈一样孤零零的。      最后夫妻俩人分了房睡,沈城的照片也就挂在了沈夏东房间。其实沈夏东也是有些害怕的,但他除了这样做,已经不能多做些什么了。沈城死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不想沈城死后也是孤零零的。   沈城这样的一生,全都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      “你会怪爸爸吧?怪爸爸无能,怪爸爸窝囊,爸爸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没有看着你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长大。沈城,你说,你是不是在恨我?是不是太恨了?所以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爸爸?”沈夏东红着眼睛摸着照片上的人,脸上挂着狼狈至极的笑容。   “对不起,沈城。”沈夏东捂住眼睛,他的良心受到谴责,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正眼看沈城的那双眼睛了。哪怕是将对沈清的一半的爱加注沈城身上,那又该多好?   “沈城……”沈夏东的喉咙像被一只手给扼住,除了发出不明的呜咽声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欠沈城的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他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恐怖都还不起。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沈夏东,你他妈在沈城死前怎么不装这样子啊?瞧瞧你这窝囊相!要不是我爸心好,将你给提拔了起来,你以为你还有今天这种成就么?啊?真了不得啊,现在都敢对着我摆脸色了?哈?”陈丽阴沉着脸将碗重重的搁下,一双筷子摔倒刚从门外进来不久的男人身上。   沈夏东没有换上平日里讨好的笑容去讨好她,静静的看了一眼脚下的筷子,突然觉得心已经累到无法跳动的地步了。他忍受陈丽很多年了,从娶她进门就开始忍,窝囊了大半辈子,连他自己都累了。      晚上沈夏东敲了陈丽的房门,陈丽打开门,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怎么?有事儿?别给老娘摆出一出苦瓜相。”      “我们谈谈吧。”沈夏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谈谈?谈什么?”陈丽站在门前双手环胸,看着沈夏东嘴角扯出讥讽的笑容。      沈夏东看着她,陈丽长的好看,即使是快到四十岁还是这样好看,长的漂亮不说,家境又好。哪个男人不心动呢?沈夏东为的什么?更多的也不过是陈丽的钱,这是没错。可自从结婚之后,他才感觉到压力很大,陈丽的脾气他忍受不了,多年来都受陈丽压制。      “我们离婚吧。”沈夏东开口道,声音带些疲惫和坚定。   陈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听清沈夏东说了什么的时候,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夏东,随后冷嘲热讽道:“离婚?沈夏东,你这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我爸还给你那么一个大公司掌管,你现在在跟我说离婚?沈夏东,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说完陈丽冷笑了起来:“沈夏东,我告诉你。没门儿。”      沈夏东垂下眼:“我什么都不要,我将那些都还给你,房子,公司,全部财产。我们离婚吧。”   陈丽一怔,半响开口道:“出去。”   沈夏东抿着嘴没有动,陈丽脸色一变,朝着沈夏东踢了一脚,手指着外面加重了语气:“沈夏东!滚出去!”      沈夏东低着头,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房间里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沈夏东一进来,就开始盯着。   沈夏东也不急着开灯,往床边坐上去,然后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红色的火点在黑夜里暗暗亮亮,沈夏东对着对面摆放着沈城照片的位置苦笑道:“你看,多窝囊,一个男人活成我这样……”   说完又觉得好笑,傻不拉几的对着空气说什么呢。      沈夏东叹了口气,将烟头摁灭,转身去开床头的灯。   可他一转身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脚下冰冷,无法动弹。沈夏东顿时心里一凉,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去,在一片漆黑里似乎能看到一团东西在自己面前移动着,心一下子提嗓子眼儿里了,咽了咽口水用力伸手去开床头的灯,啪的一声,房间顿时亮了起来,身上那股冷意也不见了。      沈夏东再次鼓起勇气回过头,只见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沈城过的照片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那视线,似乎是直直的看着自己…… ☆、2 住错了家      沈夏东眨了眨眼睛,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可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明天就是头七呢,沈城会回来么……?沈夏东这样想,手里便出了汗。      “沈城……明天、明天你会来看爸爸吗?”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内疚的沈夏东硬着头皮将这句话一说话便不敢再去看沈城的照片。      这一觉也睡得不安稳,总觉得冷,将被子裹住了整个身子也觉得有凉意,脑子里昏沉沉的,意识模糊,想挣扎着爬起来无奈眼睛都睁不开,身子也动弹不了。      晚上沈清爬起来上厕所,来到走廊上她揉了揉眼睛,见转弯处卫生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看着自己里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沈清一边洗着手一遍看着自己的眼睛,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突然伸出手朝自己扇了两巴掌,力道极重,脸上立马出现两个巴掌印。沈清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   忙低下头洗了一把脸,以为自己睡懵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睛瞬间瞪的老大。“啊!啊……”      沈清第二天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还总喊着:“有鬼……有鬼……”      沈夏东也问不出个究竟来,只见沈清这孩子害怕的慌,一脸的惊恐。陈丽倒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觉得就是孩子烧糊涂了。可沈夏东却不这么认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想起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      中午的时候沈夏东去沈城的坟前看他,盯着沈城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沈夏东开口:“沈城……是不是你回来了……”   一阵微风吹来,吹动摆在沈城照片面前的花,白色的花瓣顺着风向滚落到沈夏东的脚边。黑白照片上的少年永远都是那样的目光,没有焦距,没有悲欢,如同那些隐藏在世界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里,有着一种诡异病症,心里有着残缺的人。   沈夏东顿时觉得喉咙被掐住,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双眼被迫直直的看着照片上的沈城,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盯着自己,迫使自己不能移开视线。沈夏东看着照片上的人,那五官一点一点变的破碎,形成沈城临死前的样子。      额头上撞出来的窟窿,睫毛上粘着血液,嘴巴抿成阴沉的表情。沈夏东胸膛里的空气一点点流失,他瞪大了双眼看见那张照片,从喉咙里挣扎发出两个简单的字音:“沈…城…”      就在沈夏东因缺氧快要晕倒的时候,脖子突然一松,他整个人都往前面栽倒。   大量新鲜的空气溜进他的鼻子里,嘴巴里,沈夏东趴在地上贪婪而狼狈的呼吸着。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沈城的样子又恢复成开始的模样,哪还见到半分狰狞。      “沈城,沈城……”沈夏东不断的喊着沈城的名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没由来的疼痛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沈夏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语无伦次起来,照片上的沈城的眼睛看向他,沈夏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听在车祸现场的人说,那辆车连着撞了他两次……”   两次……   沈夏东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沈夏东抬起头看着照片上的沈城,“沈城……你告诉爸爸,是谁?是谁杀了你?”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沈夏东一回去就开始查起关于那天交通事故的录像,那辆白色的桑塔纳在撞了沈城一下的时候,将车子后退一步,紧接着又开动起来,朝着倒在地上的沈城碾过去。      沈夏东决定是监狱里找到那个开车的司机。沈城如果是被人蓄意谋杀,那是因为什么呢?沈城平日里也就是独来独往,怎么会结下仇家呢?      沈夏东去到监狱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那个撞了沈城的司机在沈城死后的第四天就死了,死在监狱里,听说是咬舌自尽的,临死前跟发疯了一样在牢房里用头狠狠的撞着墙,等到狱警赶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没了鼻息。   沈夏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隐约在抵触着一个声音,他不想让那个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这个人真的是自杀吗?   那个声音这样问自己?      沈城怎么会与这样的人结下梁子呢?这个司机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打工的中年男人,调查结果摆放在面前,他根本与沈城没有过任何交集。      那他为什么要杀害沈城?沈夏东有些想不通,还是说…… 有人指使的?      沈夏东从警察局里拿到关于那个人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觉得并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有些不正常的是,这个中年男人家境并不好,甚至是有些贫穷,又怎么会开得起车?而且那辆车还是崭新的,刚买不久。   沈夏东站在寒风里看着手上的纸张,皱了皱眉。      回到家的时候,见到大门紧锁,沈夏东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屋内没有灯,应该是一个人都没有。沈夏东脱掉外套,将资料搁在桌子上,奔波了一天,都没能吃上一口饭,此时肚子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夏东去厨房里见还有些菜,就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凑合着冷饭一蹲狼吞虎咽起来。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沈夏东吃完饭就上了楼,陈丽和女儿都不在家,大概是因为和自己吵架的缘故,回娘家了吧。      推开门,沈夏东站在门外顿了顿身子,然后才打开灯走了进去。   他开始有些后悔将沈城的照片摆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又会做噩梦。沈夏东想起今天是头七……      心里几番较量,沈夏东还是决定先将沈城的照片挂在客厅里过上一夜。   看这样子陈丽和女儿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就先将照片挂在客厅里过一夜吧。      沈夏东抬手去将照片取下来,在触碰到相框的时候手不免抖了一下,沈夏东颤着声音说道:“先将就一下吧,明天爸爸就带你走。”   带着沈城的照片来到楼下,沈夏东挂在客厅正中央。停下看了一会,然后转身进卫生间拿着自己的毛巾来给擦了擦玻璃上的灰尘。      他对沈城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可是已经无法再补偿了,对于沈城,沈夏东胸口总像横着一根刺,不上不下的。   每次看到沈城他心里总是一阵闷疼,特别是沈城的眼神,能无声无息的将那根刺一点一点扎进自己心脏里,开始是有一丁点儿的疼着,最后扎出个千疮百孔,随着心一跳,就狠狠的痛一次。      沈夏东刻意低下头不去看沈城照片上的脸,白天的一幕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他上楼梯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自己,沈夏东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   可沈夏东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那一天晚上家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沈夏东从公司里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沈城的照片挂在客厅中央,正看着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压迫感,沈夏东想了一会想才想起昨天他将照片挂了下来就没有放回房间里去。      沈夏东换上了一双拖鞋走过去,刚准备伸手将照片取下来,手机就响了。沈夏东只得低头去接电话,手机上显示是陈丽打来的。沈夏东说:“喂。”   那头便传来陈丽一贯冷冰冰的声音:“呵,行啊沈夏东,你来真的是吧?昨天不回来今天也不回来是吧?小清都病倒了你也不回来关系一下。”   “什么?”沈夏东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没回家?我一直在家啊……”      “行了沈夏东!你现在回家,我们将话说清楚。”陈丽一说完便将电话挂了,沈夏东看着手机一阵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沈夏东抬起头,冷不丁的对上一双眼睛,心脏吓得猛地往上提,许久才松了口气。   这不是沈城的照片么。沈夏东抬手将照片取下来。转身想要挂到别处去,却在刚一个转身的时候,发现什么都变了。      不陌生的家具,不陌生的摆设。但却不是自己与陈丽的家!   明明一进来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沈夏东背脊发凉,这、这是沈城住的房子……      “哐嘡”一声,沈夏东手一松,手上的照片掉落在地上。大脑一阵晕眩,心里顿时被恐惧充满了。想起陈丽说的话,难道他昨天也在这里住了下来么?   沈夏东低头看到沈城的照片,那双眼睛依旧是在盯着自己,自己脚下还穿着沈城的拖鞋。沈夏东一慌,抬脚急忙将拖鞋甩掉,使劲往前面跑,跑到大门口去开门,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沈夏东已经顾不得其他了,退后一步又狠狠的往门上撞去,试图将门给撞开。      越是紧张越是慌乱,沈夏东手脚都哆嗦起来。突然后脖子一凉,一只手游到他的后脖子,拽着沈夏东的衣领往后拖。      “沈城!沈城!”沈夏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沈城的名字,他心里隐约知道在自己身后的是谁。   莫名的恐惧,沈夏东眼圈发红,声音都带上了哀求。   那只双突然放开自己,沈夏东一得到解放又往门边靠过去,整个身子缩在玄关边。屋里所有的灯瞬间熄灭,沈夏东只能看见一个人形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耳朵里还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儿,一股粘稠的液体流到自己的撑在地上指尖上,这种窒息的压迫感让沈夏东身子绷得僵硬,精神濒临崩溃边缘。 ☆、3 夫妻离婚      沈夏东醒过来的时候见自己躺在沈城住的房子门外,脑海里依稀只记得最后一幕,沈城破碎血腥的脸。   他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此时的自己身上沾满了鲜血,手指黏腻的铁锈味充斥在鼻尖,差点恶心的他要吐出来。      是谁的血?沈夏东动了动手指,脸色越来越白,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可是脑海里存在的那一幕是真的……这些血是沈城的吗?沈夏东瞪大了眼睛抬眼去看面前的大门。   大门紧闭着,他奋力的拍打着门,“沈城!沈城!是你吗?是你吗!?”   说不上是恐惧还是什么,沈夏东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见见沈城,沈城对自己没有恶意不是吗?是他将自己赶出来吗?是因为恨自己吗?沈城这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吧?是这样没错吧?   门被撞得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没有开。   沈夏东无力的靠在门边,盯着自己满手的血,这光天化日的他要这样走出来怕是会引起轰动吧?不当自己是个杀人犯就是精神病。但前者可能更要让人相信吧。      沈夏东后背贴着门,捂住了额头揉着有些发酸的眼睛,身上莫名的胀痛。   他知道下面有个洗手间,在出去之前他得将外面的衣服换下来,将自己清洗干净。      陈丽盯着家中的电话,最终还是忍不住,拨了沈夏东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陈丽耐着性子又打了几个,在第五次终于打通了。      此时沈城家的大门玄关处,沈夏东丢失的手机响个不停,却迟迟没人接。   直到过了有一会,手机屏幕突然一亮,“嘟”的一声,自动接通了。      “沈夏东,你现在在哪儿?我想我们得谈谈了,你那天说的话我还得重新考虑。”   陈丽声音冰冷没有起伏,嘴角始终都挂着嘲讽的笑,她对这个男人也算个忍够了,要不是为了女儿,不用等这个窝囊废先说出离婚她就已经将他给赶出去了。      “沈夏东,你说话。”那边迟迟都没有动静,陈丽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不过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处在震惊当中,也或许是在难受的说不出来话陈丽心情不由得好了点。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真敢和自己离婚。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样子,能娶到自己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么一想,陈丽便对着电话冷笑一声:“窝囊废。”便将电话给挂了。      挂掉电话之后身后突然冷不丁的响起一句:“妈妈……”把陈丽给吓了一跳。      陈丽回过头便撞上沈清放大的脸,“沈清!你做什么不出声,被你吓死了。”   “妈妈……你要和爸爸离婚吗?”沈清还发着烧,人有些迷糊,眼睛烧的通红,声音沙哑。   她看着陈丽,陈丽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刚才的确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也不确定了。   如果和沈夏东离婚了,那沈清就没有爸爸了。受伤最大的是沈清。      看着沈清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陈丽也说不出什么来,掩饰般摸了摸沈清的头,说:“瞎想什么,妈妈给你去削给苹果。”      看着陈丽走进厨房,沈清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时给沈夏东夫妻来骄纵的不像话,对沈夏东也没有任何尊重而言,只知道撒泼发脾气耍小性子。可真一听到沈夏东要和陈丽离婚,沈清便觉得害怕。      “砰!”一声响声突兀的在客厅响起,给沉浸在伤心里的沈清给吓了一跳,自从那天晚上在厕所里发生了奇怪的事之后,她对什么都开始敏感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   四下看了一遍,没见到有什么东西摔碎,在看到面前的电话还是亮着的时候,沈清将头探过去,将电话拿住,见还是正在通话中。   以为沈夏东还在听,便喊了一声:“爸爸。”   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沈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爸爸……你不要惹妈妈生气,不要和妈妈离婚……呜……”   说道最后沈清忍不住哭出了声。      那边响起细微的物体移动声,过了一会,从电话里传来一声:“女表子。”      那声音像是地狱深度里传来的,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强烈的恨意,语气恶毒。      沈清惊恐的扔掉了电话,整个人往沙发上缩了起来,大叫道:“妈妈!妈妈!”   听到沈清的喊声陈丽从厨房里出来,问道:“小清?怎么了?”   “啊!有鬼!”沈清跳下沙发跑到陈丽的身边,指着电话惊恐的哭道:“电话里有鬼!电话!电话!”   见孩子吓得脸色惨白,陈丽走过去看,一切都正常,便将电话放回原处。“什么事都没有啊。”   “妈妈……电话是不是还在通话中?”沈清问道,陈丽摇摇头:“不是。”   “电话一直没有挂!不是爸爸!不是爸爸的声音!不是爸爸!”沈清已经吓得语无伦次,陈丽见沈清这样子也被吓了一跳,“小清?小清?”      正当她要问个究竟的时候,门外的开锁声响起,沈夏东从外面进来了。   见到沈清那个样子,问:“小清,怎么了?”   是沈夏东的声音,沈清跳了下去,抱住沈夏东,哭喊道:“爸爸!爸爸!”沈夏东也不知道沈清是怎么回事,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等到沈清缓过来了,沈夏东问沈清:“刚刚怎么了?”      “电话……”沈清突然身子一震,指着茶几上的电话。沈夏东满脸疑惑,问道:“电话怎了了?”   “爸爸,你手机呢?”沈清去搜沈夏东的手机。   沈夏东站起来将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也没见着手机的影子,便说:“大概是来的时候匆忙,丢了。”   沈清突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神经过敏,疑神疑鬼了。   沈夏东还想去问沈清到底怎么了,就见陈丽轻咳一声。沈夏东抬头看去,看见沈清示意他进屋谈谈的眼神便跟着进去了。      “沈夏东。”陈丽率先开口,她双手环胸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一边的沈夏东,“你的话我想了想,离婚吧。”   “啊?”沈夏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开始觉得陈丽态度强硬,肯定不会和自己离婚。现在这么突然这么干脆,脑子顿时还转不过来。   加上之前这两天来他所发生的种种,沈夏东整个人疲惫又呆滞。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陈丽。      陈丽原本打算好好说话,一见沈夏东这副样子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心生厌恶。“这个家是我的,公司原本就是我家的,现在也归我,女儿也是我的。你不能拿走我的一分一毫,你离得起这个婚吗?沈夏东?”说完便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沈夏东,你敢离吗?”陈丽问道,点燃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小清……她……”   “女儿是我的,与你无关。你也给不了小清什么。”陈丽打断他的话。   沈夏东忘了自己是怎么签下离婚书的,明明先提出离婚的是自己,最后最狼狈的也是自己。落得个净身出户,沈夏东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大街上。      离开那个家的时候他还看到女儿哭着叫他“爸爸”的脸,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消失了,一身空。      沈夏东将衣领子竖起来,整个人缩进外套里,嘴里吐出来的烟雾熏得眼睛有些发红。      从沈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世界都乱了。   沈城在世,他生活不得安宁。沈城死后,他依旧是,比如现在。   但是却一身轻松了,不是吗?沈夏东这样想,紧绷的心脏便稍稍松了一些,不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将兜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唯一有用的也就是那几百块钱,不知道能捱过多长时间,没有住所,没有工作,他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废物。   与陈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然在面对陈丽时觉得日子过得不如己意。但在物质上他却已经习惯了那些高档次的,何时还受过这样的苦。沈夏东整个口腔里都弥漫着烟草味,瑟瑟的。      沈夏东连续过着这样的日子三天后终于扛不住了,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要他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工作那是不可能的,谁会用一无是处的自己?   大冷天的沈夏东冻得人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上一觉。脚下发软的走过几条街,沈夏东不知不觉的来到沈城曾经住的房子里,他右脚往前迈了一步,又缩了回来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他也心里有些发毛。   一阵寒风刮过,沈夏东整个身子颤了一下,睡意越重了。   心下一狠,咬咬牙就往前走。      来到门口,他心里想,或许门还是关上的也说不定,自己又得在外面住上一晚了。   心里一阵苦笑,沈夏东不抱有希望的伸手推门。意外的,门却被沈夏东的力道给推开了,房内有些阴暗,沈夏东抬头便又看见沈城的照片,那照片上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似的,在等待着沈夏东推开门的那一刻。      沈夏东背脊发凉,可却顾不得那么多,他又冷又饿更想睡,现在只想着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管。      走到沙发边沈夏东脚下一软,安心的窝了上去,整个人缩成一团,一挨着沙发便睡了过去。他真的是累坏了。   不管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冷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在淡淡月光下能看到,熟睡在沙发上的男人,身边无声立着一个黑影。 ☆、4 关于照片   “妈妈?”半夜沈清从噩梦里惊醒,惊魂未定,连忙爬起来去隔壁房间去找陈丽。      房间一片漆黑,沈清听到里面断断续续发来的呻|吟声。   她将灯打开,陈丽的被子拱起,看不到人。   沈清一步一步走近,声音都带些哭腔:“妈妈?”   来到床边,沈清伸手去将被子给掀起来,入眼是一张惨白冒着大汗的脸!   床上的陈丽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舌头伸的老长,眼球突出,青筋暴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破。   “啊……”沈清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沈夏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脑子有些昏。   他坐在沙发上捋了捋最近发生的事情,在看到客厅沈城的那张照片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阳光,照照自己快要潮湿的发霉的身子。      沈夏东来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刺眼的太阳就这样打在他身上每个角落,沈夏东站在窗边看着头顶上的太阳人有些晕眩,他闭着眼睛扶住额头。      “唰!”的一声,窗帘猛地自动关上。沈夏东吓了一跳,身子差点往后面倒。房间又恢复阴暗的感觉,沈夏东抿着嘴巴看着沈城的照片,应、应该是不喜欢太阳吧……      光着脚在客厅站了一会,沈夏东的目光移到沈城妈妈曾经住的那间房间,脚下不受控制的往那边走。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沈夏东已经在心里想象,应该是那个女人在世之前的样子摆放着吧?   可等他睁开眼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居摆设。沈夏东走进去,鼻子里钻进了许多灰尘,呛到嗓子里。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一直空在这里很多年。   空房子没什么好看的,沈夏东转身走了出来,最后还将门给带上。      出来的时候,看到对面的房间,沈夏东身子停了一下。眼睛往客厅看了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里像常年没有被阳光照射一般,一走进去就有一股冷意。   沈夏东开了灯。简单的摆设,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椅子,一个衣柜,紧闭的窗帘。   被子叠得很整洁,衣柜里有沈城日常穿的衣服,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沈夏东伸出手指往桌子上一抹,并没有灰尘。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是沈夏东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去用心打量沈城的房间。   以前沈城是非常讨厌自己的,沈夏东几乎很少见到他,也很少踏进这个房间。   这样一想,沈城似乎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呆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   沈城会做些什么呢?当时的沈城在想些什么呢?想去世的母亲?还有恨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吗?   沈夏东突然一阵心痛,内疚涌上喉咙,堵住了声音,红了眼。      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沈夏东往椅背上倒,从这边透过一个窗帘掀起来的小小的一个角落能看到一点外面的世界,一条小小的街道。   沈城是一个人长看着这个地方发呆吗?一看就看很久吧?沈夏东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转身要出门。   视线里却闯进一双白色的鞋子。这个房子里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沈夏东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头,脑袋给被什么给固定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双冰冷的手在自己后脖子上摩擦着,顿时刺激沈夏东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   那手在慢慢的往上游,来到自己的耳朵边,那股寒冷的气息让沈夏东整颗心都冰了。   冰冷的手指一点一点游走到自己的脸上,下巴,鼻子……   沈夏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他能看到苍白皮肤上的青筋血管,一只细腻的像没有毛孔般的手。   接着覆盖住自己的眼睛。   沈夏东眼前一片黑暗,他喉咙上下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那只手牵着沈夏东往前走,随着每一个步子的移动,沈夏东就感觉自己的脚下软了那么一分,短短的几步,沈夏东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那只手终于放开了他,沈夏东僵直身子,眼珠子转动了一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房间里,可墙壁上却是贴满了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沈夏东。还有很多年前的。沈夏东记得自己不同年月穿的衣服。      拍自己照片的那个人似乎离的自己很远,那些照片更多是一个背影,顶多也就是一个侧脸,背景大多都是在一条小道上。   从上往下的角度拍摄……   沈夏东背后一凉。   是谁拍的?脑子里浮现了在沈城房间的窗户口。一个人的影子,一个默默站在窗前身影。   沈城吗?沈城为什么拍自己的照片?沈夏东吓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任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惊悚不已,一个人这样默默的盯着你好几年你能不发麻吗?      可是沈城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夏东转过身就跑,他不敢想太多,将房门给打开,沈夏东像一阵风一样往屋外冲。头也不回的跑着。      身后的那扇大门悄然合上。      沈夏东奔跑在小道上,跑到某个眼熟的地方他下意识的往右上方一看,正好看到不远处沈城的房间窗口,窗帘的细缝。   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沈夏东连忙低下头,没命似的往前方跑着。      在街边的长椅上一直坐着,沈夏东双眼涣散的看着对面的马路。浑浑噩噩的过完一个上午,此时已经是饥火烧肠。却不想动弹一下,他没有力气了。   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喂,老陈,前些天的交通事故你还记得不?就是那个撞死年轻小伙子的司机。听说是个贩毒分子。”警察局里的一个男人翻着手里的案件,对着旁边同样在忙活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个叫老陈的人点点头,“嗯,这事儿是听说了,可人都死了,还有啥可查的。”   “哎,这年头啊。怎么就这么多人尽挑绝路走呢,贩毒能提高生活条件了?看吧,最后下场不还是这么惨。”年轻点的警察叹口气,摇摇头。   老陈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话多。你要半小时不让他说上一句话能给他整憋死。   “不是我说你啊小邓,别拿死者说事儿,不然有你倒霉的。”老陈嘿嘿对他笑了笑,然后忙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切,老陈你还真迷信。”小邓摇摇头,翻出一个录像带。   这正是前几天那起交通事故的录像。镜头里开始出现那个叫沈城的死者,当时他就站在转弯路口,而迎面而来的白色桑塔纳刹车就没刹一下,就这么直冲冲的撞上了叫沈城的年轻人。一下,紧接着又一下。   “嗳,老陈,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么?”小邓朝老陈努努嘴,然后指向屏幕上的画面,将视频倒了一遍给老陈看,“司机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红灯,当时司机又没喝酒没怎么地,怎么就会冲着这人撞上去呢?而且你看。”小邓将视频放慢,“他撞了第一下的时候,不是停车来看人或者是受到惊吓逃跑,反而是开动车子又压了过去。你看他当时的样子。”      将画面扩大,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司机第一下撞过去的时候,将头往前探了一下。“这事儿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对劲呢……”小邓皱紧了眉头。   老陈看完整个视频,又听小邓这么一说,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一看,还真有些蹊跷。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老陈压低了声音拍了拍他的肩:“我说,你就别纠结这事儿了。别淌这趟浑水,这撞和被撞的人都死了,还查啥呀查。”      听到老陈这话小邓就不乐意了,张嘴就反驳,“那也不能让死者含冤而死啊……”可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老陈给捂住了嘴巴。      只见老陈一脸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将他往外边儿拖,“你知道那个司机是怎么死的不?”   “还能咋死啊,检查结果不都出来了么,自杀呗。肯定自己是良心不安才做出这样的事儿。之前我手上有不少这样的案例。”小邓不以为然道。   “哎,不瞒你说吧。这人啊…… 是被鬼给整死的……”老陈压低的声音颇有几分古怪。   小邓却噗的一下给笑了出来,“我说老陈,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还信这玩意儿?这世上要有鬼,那不乱套了嘛。”   见小邓一脸的不信任,老陈也急了,“不然你以为一个人大半夜的会一边掐着自己的脖子还咬断舌头自杀的?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得了得了,老陈你就疑神疑鬼吧。”小邓挥挥手就往里走。只留下老陈憋红的一张脸瞪着这小兔崽子。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你个小崽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沈清醒过来的时候见自己在自己的床上,她想起刚才的噩梦,又看到从窗户边照进来的阳光,才松了一口气。   来到陈丽房间门口沈清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沈清打开门走了进去,见床上被子铺的整洁,妈妈像早是离开的样子。   看了看桌上的钟,时间是十一点多,看来妈妈是去买菜了。   沈清揉着眼睛来到陈丽的书桌上,见电脑还在开着。将网页给关了,想打上一会儿游戏。   却在关闭的瞬间,电脑桌面上赫然露出一张带血的脸!   沈清瞳孔猛地缩小,身子一抖,“啪”的一声撞翻放在手肘边的一本书。   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桌面上的不过是以前娘俩一起看过的一部恐怖片中的封面,沈清心想妈妈真是恶趣味。   可这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便将电脑给合上了。      弯腰去捡脚边的书,将那些书拿起来的时候突然从几本书中间掉一张照片。      沈清拿起来看,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5 沈清疯了      “你在做什么?”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沈清吓得尖叫起来。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才抱怨道:“妈!你怎么不出声儿啊!?”   陈丽却一脸阴沉,从沈清手里夺过照片,对沈清说:“出去。”   从没有见过陈丽对她这样说话,沈清也被吓到了,低头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脑海里总觉得刚才那张照片她似乎见过。   可等她想去搜索一番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头绪。      等沈清走后陈丽站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姣好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细长妖娆的眼睛,嘴角往上勾着,笑容浓厚。这样的笑与整个五官搭配起来却意外没有妖艳的味道,干干净净的,像一朵白色的花。      陈丽低垂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只是那手紧紧攥着照片,连手指骨节都泛白。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玻璃窗外,那人额头的洞口正源源不断的冒出鲜红的血液出来,沾湿了眼皮,眼睛都猩红起来。一动不动,双眼里恶毒的盯着自己。      沈清大半夜被噩梦惊醒就是看见窗口立着这么一个人,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从床上跌落在地。   膝盖撞在地面一个突出的地方狠狠地一痛,顿时没了知觉。   她用手肘杵着地,拼命的往门口爬。就在手指触碰到门口处,脚下一凉,整个身子突然猛地从后面被拖了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沈清声音沙哑的大喊大叫道,头发披散,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脚踝处,沈清摇晃着头,大声叫喊着。   不一会,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沈清颤抖着身体急忙往门口爬,门是敞开的,她一边往前爬,一边大喊着陈丽:“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啊!”   恐惧的叫喊声回荡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而家里却像没人听到沈清绝望的叫声。      就在她爬到门口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外门突然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沈清瞳孔瞬间缩小,像被人扼住了脖子般,张开大着嘴巴却只从喉咙里发出模糊又细小的“啊啊”声。   躺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侧身面对着她,身形扭曲,白色的地毯上一片猩红。那张惨白的脸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眼睛是紧闭着。   这是沈城车祸死亡当场的模样。      沈清就这样惊恐的盯着面前的沈城。   突然!原本紧闭着眼睛的人睁开了双眼,一双猩红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进了沈清的眼里。      陈丽是被隔壁房间里磕磕碰碰的撞击声给惊醒的,她披上外衣来到沈清的房间。   门发出“砰砰砰”的一连串击撞声,一直没有停止。   陈丽拍了拍门,“小清?大半夜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门内没人回应,那撞击声依旧在继续进行。   陈丽见没人回答心里也有些烦躁,想去打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陈丽声音提高了几分:“小清!你到底在做什么?给妈妈打开门!听到没有!?”      “砰砰砰!”回应她的还是烦人的撞门声。陈丽顿时有些恼火了,转身去房间抽屉找出钥匙来打开。在门锁“咔擦”一声转动的时候陈丽已经换上一脸的严肃愤怒的样子准备教训一番沈清。   “啊!”却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不由得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沈清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双手正扶住门。   见陈丽进来停止了动作,呆滞的抬头看着陈丽。   那额头上被撞出一个窟窿,正从里面流出带腥味儿的鲜血,一丝丝的滑落,黏在脖子与头发混乱的纠缠在一块,粘着少许血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丽。她嘴巴僵硬的动了动,从喉咙的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沈清被送入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医生说是失血过多。   对于沈清异常的举动,陈丽心里很不安,眼圈红红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心疼。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陈丽一脸急切的询问医生。   医生听到陈丽描述的过程后,眉头皱了皱,“据我初步判断应该是在某些方面受了一定的刺激,导致现在的行为激烈。”   “刺激?”陈丽疑问道。   “嗯。你有没有发现你女儿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么?”   “反常……”陈丽想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我女儿近来也没什么反常的,就是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不过已经好了。除了这几天有些疑神疑鬼,总是说有鬼之外,胆子变小了。其余一切都正常。”   医生沉思了一会,“以后尽量多陪陪她吧,或许是青春期爱寻刺激,看多了恐怖片,心理有些不正常。你这段时间跟在她身边,慢慢的会好起来的。待会儿我给她做个具体的脑部检查,在医院再观察观察。”      陈丽对医生的话很是信任,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只能按照医生说的,在住院的这几天都不带一刻离开的陪在沈清身边。      沈夏东在附近找到一个工作,在一家公司当打杂,就是搬搬东西。在外面坚持了几天最后还是不能继续,可沈夏东又不敢回沈城的住所。      几天后沈夏东接到沈清打来的电话,沈清在那头哭哭啼啼的说道:“爸爸,爸爸,妈妈死了!妈妈死了!”   沈夏东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愣,随即脸色变的惨白。毕竟是生活在一起很多年的夫妻,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夏东顿时犹如雷劈,丢下手里的箱子就急急忙忙的往陈丽家赶。      来到陈丽家门却是紧锁的,沈夏东身上也没钥匙,只得着急的在敲打着门。可却迟迟没人回应。沈夏东拿出手机拨沈清的电话,对方却始终都无人接听。   还是附近的邻居看到,好心的说了一声:“你女儿昨天晚上受伤被送进医院了。”   沈夏东也等不及多问,只是找邻居问了个医院地址就往医院赶过去。      来到医院的时候问到沈清的病房号,便匆匆往病房赶。      一路上他心都提了起来,陈丽没事吧?女儿没事吧?女儿住院了,陈丽又在哪?这一切都要等见到沈清才知道。      在打开病房门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病床,一个人也没有。   沈夏东急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在门口遇到陈丽,沈夏东被吓了一跳,想起电话里沈清说的话,他现在也不敢确定眼前这是人是鬼,他神经已经衰落了,经不起吓了。   陈丽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微微低下头,从旁边扯过沈清,将不停头部缠着纱布还在不停摇晃着头的沈清往里推,“小清。乖,听妈妈的话,上床去。不然病不会好我们就不能回家了。”      那声音沙哑疲惫带着异常的温柔,陈丽的眼睛红肿不堪,看着沈清的眼神是满满的疼痛。   “小清?小清怎么了?”沈夏东问道。   听到沈夏东的声音,沈清突然猛地抬起头,然后眼眶里涌满泪水,嘴里含糊不清道:“死了……死了……血……血……呜……”   沈清摇着头,眼里全是惊恐。   沈夏东心里“咯噔”一下,胸膛闷的喘不过气来。      在被陈丽强行给按倒床上之后,医生过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安分下去。      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陈丽看了沈夏东一眼,已经无力再对沈夏东摆起以前那副冷脸了。“给我一根烟。”她伸出手,沈夏东便从都里掏出一包烟,见到烟的牌子陈丽眼神暗了暗,随即扯起一抹苦笑,低声说:“沈夏东,你还真是窝囊,没了我就成这幅德行了。”   “我……”沈夏东张了张嘴,眼里有些闪躲,面对陈丽的讥笑他有些窘迫的曲起了手指,然后又轻颤着将手放进羽绒服兜里。整个人都呈现出人生跌落低谷的狼狈。      “我接到小清的电话赶来,她说……”   “小清疯了。”沈夏东话没说话,陈丽就接过话。短短的几个字,便让沈夏东身子怔住了,心像掉落万丈深渊,只能一直往下沉,却听不到坠落的回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陈丽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双手捂住脸将头埋了下去。这个一向强势的女人此刻呈现的脆弱是沈夏东从没看到过的。   沈夏东呆呆的看着陈丽,半响还没能从那句话里回过神来。      晚上的时候沈夏东让陈丽先回去休息一会,自己在医院守夜照看沈清。   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人,月光穿透窗户打进来,正好照亮了沈清的脸。那脸上苍白没有血色。沈夏东心中一痛,伸出手掌擦掉眼角不停流出来的液体,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轻轻摸了摸沈清额头上的白色纱布。      沈清从小到大都是沈夏东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小时候怕她磕着碰着,便时时刻刻的跟在她左右,到这么大,受伤的次数屈指可少。现在却这副模样。   沈夏东手下轻轻的理了理沈清的头发,“很疼吧?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全部都是爸爸的错……”沈夏东鼻子通红,伸手握住沈清的身,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悲凉。      病房的门突然无声的开了一个缝隙。   一个黑色影子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角落处,静静的注视着男人和病床上的女孩。      那个男人满脸满脸的宠溺,满口满口的自责。      为什么只有她的存在呢?这样宠溺的眼神怎么就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呢?   人心是怎样的?他的心被狗吃了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6 被侵犯了      沈夏东想抽根烟,只能往厕所跑。      深夜里的医院走廊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过长长的走道,沈夏东来到厕所,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靠在墙壁上抽着烟,夹着烟的手有些颤抖。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用另外一只手覆盖在右手手背上,心里烦躁又不安。      将烟头摁灭,沈夏东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双眼布满血丝的自己,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比陈丽好到哪里去。      沈夏东今年39,脸上皮肤还挺紧实,显得挺年轻。   只是你去细看的话,就会看到他眼角已经有细细长长的皱纹。   他的两边嘴角微微往下拉,平日里很少笑,在这样的脸皮表层下埋藏了太多的隐忍和压抑。      沈夏东双手合并去接着水,一捧又一捧的往脸上扑,这才让他好受些。   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身后有个人影,沈夏东盯住他看了一会,只能看到半个背影。   正等他要去抹把脸的时候,厕所里的灯突然忽闪忽暗,最后“啪”的时候黑了。   沈夏东一时间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起了火。   厕所里这才亮了一点起来,沈夏东专心看着打火机,去将打火机的火给调大。   等他弄好的时候他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一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沈夏东手一抖,将打火机给弄丢了。   那是沈城的脸,一张没有血迹,犹如多少个曾经的看着沈夏东的模样,没有表情,就那样阴沉的盯着你。      沈夏东慌了,他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害怕。   怕什么呢?这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怕。   可沈夏东却僵直了身子无法动弹,因为他感觉到脖子后面喷上的冷气,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从耳后摸到自己的脸颊上。   沈夏东嘴巴抖动着,哆嗦着喊着:“沈、沈城……”      听到沈夏东的声音,那双手一僵。   随后轻轻按着沈夏东的肩膀,将沈夏东的身子给转了过来,冰凉的手伸进了沈夏东的脖子,羽绒服被拉开,紧接着是衬衫的扣子。      在黑暗的厕所里,听到扣子一颗一颗的剥落声。   空气都稀薄起来,沈夏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只腿打着颤儿。等那只手停在自己的胸膛上,贴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沈夏东听到心脏“噗通”“噗通”的,发出沉闷快速的声响。   沈夏东鼓起勇气伸出手拽住那只手,声音都有些哽咽:“沈城……沈城……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你、你、你不要来找我……”   他太害怕了,那只手刚刚贴上来的时候,沈夏东以为他要活活的掏了自己的心。      手里握著的那只手有些僵硬,沈夏东双眼湿润起来,紧紧的拽住那只手。   他只是害怕沈城会对他做出什么残忍的事。脑子里已经自行想象起各种血腥残忍的画面。沈夏东眼泪就这样给吓出来了。      “沈城,求求你,求求你……”沈夏东语无伦次起来,仰起头在黑暗的厕所里试图去看清一点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城要缠着自己,找上自己。如果是怪他的狠心,不负责任。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可以骂自己打自己,就是不要这么一点一点的折磨他,沈夏东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喉咙里了。   那只手不再做下一步举动。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沈夏东面前,头微微往下低,看着沈夏东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那个黑影看了好一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对沈夏东来说就是个漫长的折磨,他不知道沈城下一步会做什么。      脸上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那股子冷意直直的渗入了皮肤身处,传达到了心里,沈夏东整个身子的温度都迅速降低。哆嗦的更厉害了,“沈城,沈城。”   那只手来到他的眼睛下方,轻轻柔柔的挨着沈夏东的脸皮,擦掉了沈夏东的眼泪。   紧接着用手覆盖在沈夏东的眼皮上。沈夏东的身子瞬间僵直,如临深渊。   沈夏东的手不在握住那只手,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意,又去牵起沈夏东的手。将沈夏东的手打开,从他的大拇指一根一根细细的抚摸着,直到摸到最后一根小拇指。那只手的主人才放过他。   而此时的沈夏东已经吓得没有知觉了。      那双手缠到沈夏东的腰上,沈夏东每一处被沈城触碰过的皮肤都起了一圈鸡皮疙瘩,一路蔓延到脚底。   心里一片绝望。      慢慢的解开腰上的皮带,沈夏东的裤子轻而易举的掉落下来,里面的保暖裤也被一点一点拽下来。   沈夏东不知道沈城要做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硬的能动弹半分,只能任由让那双手的主人摆布。   直到内裤也被脱了下来,沈夏东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双手突然换了个方向,来到他身后,在他臀上游走着。   两瓣被掰开,一个硬物抵在自己身后。沈夏东的脑子瞬间被炸开了般!不可置信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硬物试图要挤进自己身后的那个地方,沈夏东之感觉到疼痛从那个羞人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开。挤进了一点的时候,沈夏东眼泪就掉了下来。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让他难受的事了,胸膛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沈夏东想到的是要去死。   他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侵犯了……      “不要这样折磨我……你杀了我吧……”沈夏东的眼泪滚滚落下,听到沈夏东的话,身后那那东西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从沈夏东身体里抽退出去了。      “里面有人么!?怎么锁着门呢?我要上厕所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身后的沈城却没有放开沈夏东。   那双手慢慢的给沈夏东穿起衣服,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耳后,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沈夏东整个人都软瘫了,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回不过神来。      “砰砰!”   “喂!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我尿急啊,有人在就开个门啊!”门外又响起敲门的声音。      厕所的灯突然亮了起来,身后那窒息的触碰也随即消失不见。   沈夏东转过头去看见身后空无一人,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眼睛更红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沈夏东浑浑噩噩的走过去开门,门外一个小伙子急的上蹿下跳,见门一打开便一把推开沈夏东,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人啊,一个人还占了整个厕所。”      沈夏东恍若听不到一样,脑子里一片混乱,胡乱的走着。      来到了楼梯处看也没看就要踏过去,却被一只手给拖住。沈夏东身子一抖,条件反射性的去睁开那只手,惊恐的回过头,声音带着哀求:“沈城,不要。”      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这人正是刚才上厕所的小伙子,他皱着眉头单挑这一只脚把沈夏东给拽到一边,“喂,你在做什么?差点就往下栽下去了你知道不?”      见到男人脸上露出的惊恐神色,那人有些奇怪,在他面前伸出手挥了挥:“喂,你不是给吓傻了吧?”      沈夏东醒过神来了,摇着头就往走廊跑,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弯处。那小伙子只是嘟囔了声:“真是个怪人。”      陈丽第二天来医院的时候便看见沈夏东一脸的疲惫,眼里闪过一抹异样情绪,随即又掩盖了下去。   提着手里的饭盒,走过去,递在沈夏东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正好路过买的,还热着。”   沈夏东抬起有些酸痛的眼睛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陈丽没有说话,走到沈清床头边,替沈清捏了捏被子。   原本睡着的沈清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抓住陈丽的肩膀,声音沙哑的吼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陈丽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吓了一下,还没能反应过来。旁边的沈夏东连忙将饭盒搁在一边,起身去松开沈清紧紧拽着陈丽不放的手:“小清,小清,你松开手。小清!听话。”   可沈清却不理会沈夏东,依旧死死的抓着陈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嗓子像破开了一样,叫道最后渐渐没了声音,可嘴巴却还在动着,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起,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陈丽嘶叫着。      陈丽肩膀给抓的生疼,看着沈清这副样子心里疼痛不已,只得说好。      中午的时候沈清的外公要来看沈清,看到沈清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在刚不久的时候陈丽跟沈夏东说了,她没有告诉家里与沈夏东离了婚,所以在家人眼里他们还是要装成往常的夫妻。   陈丽的父亲已经有六十多岁了,经不起这个打击。      与陈丽商量了一下,沈夏东还是搬进陈丽家,一边照顾着沈清。   先将陈丽父亲给糊弄过去,等到沈清好了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将一切整理好之后陈丽叫司机开来车来接。沈清外公也要在家里住上几天,说要陪陪外孙女。      “小邓,脚恢复了没?这么快就出院了?”   “能有啥事儿啊,骨折而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回家养个几天应该就痊愈了。”小邓杵着拐杖跳过来。   老陈笑了笑,“小伙子身体就是容易恢复。”   小邓嘿嘿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见老陈没有说话,两眼望着窗外发呆。   小邓凑过去问:“看啥呢?”   “这人似乎在哪见过……”老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指着楼下那一群忙乎的人,“你看,穿羽绒服的。他就是那场交通事故的死者父亲。”   小邓顺着老陈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和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女孩。      “咦,那不是我昨儿个晚上碰到的男人嘛。” ☆、7 警察来访      一路上沈清都出奇的安静,双眼直直的盯着窗外,沈夏东试图跟她说话:“沈清?我们回家了,高不高兴?”   沈清却没有回答。      “小清的学校已经请好假了吧?让小清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陈丽往了一眼沈夏东,只是“嗯”了一声。      沈夏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很不自在。   一等他脑子静下来他就感觉身后那个地方隐约有些疼痛,昨天晚上的记忆一股脑的翻涌过来。沈夏东眉头皱的紧紧的,嘴巴有些发白。   一旁的陈丽斜眼看了沈夏东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沈清,在看到沈清一双直勾勾对视着自己的眼睛只是眉头微皱了皱,手心却被指甲刺出印记。      回到家陈丽将沈清带回房休息,沈清外公原本是要到这边住上几天,可一回到陈丽家就接到电话,要出国一趟。   来到沈清房间里头,陈东站在沈清床边看着这个外孙女。沈清此时正睁开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见陈东来了也没有转过头来。   “小清。”陈东喊了一声,“你还记不记得外公?你看,我是外公,外公来看你了。”   沈清盯着天花板抿着嘴巴,然后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东靠近了一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要听清沈清说的话。   可沈清的声音很小,陈东只能听到一些类似的喘息的声音。      沈清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陈东,嘴巴微微蠕动着。   陈东将头低下去,问道:“小清,你在说什么?”      “去死吧……老东西。”   一道沙哑的声音低低的穿入陈东的耳朵里。      陈东心里一突,不可置信的将头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对他笑的一脸诡异的沈清。   那声音绝对不是沈清的,他十分这个声音是谁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十分熟悉!这个声音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提醒着他,自己做过些什么,犯下多深重的罪孽。      陈东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沈清的笑声中和沈夏东与陈丽的疑问中落荒而逃。      “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在一个公司当搬运工……”沈夏东被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有些紧张的绷紧了。   陈丽眯着眼睛看着沈夏东,然后低声笑道:“沈夏东,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呢?”沈夏东不说话,搁在腿上的双手有些轻颤。   “这段时间你要来照顾小清,就先回我公司去,暂时在这工作。就当……是照顾我女儿的辛苦费。”   “那也是我女儿!”沈夏东声音提高了些,等抬头看到陈丽愠色的脸低下了声音:“我只是说,小清也是我的女儿,我应该照顾她……不用你给我什么,我有自己的工作……”   “一个破搬运工,累死累活的。随便你。”陈丽斜了沈夏东一眼就往沈清的房间里走,沈夏东坐在沙发上鼻子有些发酸,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冷。脚底都僵硬。      “小清,你饿了吗?爸爸给你做饭去。你想吃什么?”沈夏东拧干毛巾,在沈清脸上擦了擦,沈清默默的看着沈夏东不说话。   沈夏东很有耐心,脸上始终带着笑。给沈清擦完脸又给沈清擦着手。将毛巾重新洗一遍,又细细的给沈清擦拭起来。   “出太阳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好不好,沈清?”沈夏东看着沈清,微笑着问。   似乎在沈夏东面前沈清要显得异常乖巧。或许说,自从从医院回来,沈清都比开始要好些,行为不那么激烈。也不会再歇斯底里的去叫去闹。沈夏东以为,这是沈清在慢慢好转。   可是几次叫来医生检查后,医生也说没任何异常,扯了一大堆明明很简单却要弄的很复杂的话,最后也不过就是“神志不清、脑部问题、留在家好好休养”这个意思。   还有,“要不然就去精神科看看去吧。”医生也这样说过。   沈夏东当时就有点生气:“我的女儿不是神经病!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医生也只是愣了愣,有些尴尬,随后道了歉,再告诉了沈夏东一些照顾沈清的常识就离开了。      将沈清抱上轮椅推出去,去后院里晒着太阳。沈夏东推着她来回走动,“小清,你想不想学校?去学校见同学,老师。那就快点好起来吧。好不好?”   沈清靠在椅背上,眼睛呆滞的看着不远处不说话。   “小清……”沈夏东突然停了下来,他来到沈清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你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会这样?”   沈清哪会回答他,也同样静静的看着沈夏东。   直到沈夏东打算放弃的时候,沈清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身后的上方。      “小清?小清?”沈夏东伸手在沈清眼前挥了挥,沈清却像没有看到般,眼睛直直的盯着上方。“你在看什么?”沈夏东问她。   沈清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最后一脸灰白。眼睛瞪大,瞳孔剧烈缩小,满脸的惊恐。身子不断的抽搐着,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小清!小清!”沈夏东急忙将她按住,“小清!?你怎么了?”他慌张的摸着沈清的头,沈清只是盯着他身后的方向,然后抬起手指着。   沈夏东背后一凉,缓缓转过头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再往上看去,看到是的沈清的窗口,窗帘也是拉上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等沈夏东再转过头去看沈清的时候,沈清一脸的狰狞瞪着沈夏东,“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她声音像一把沙子,伸手锁住沈夏东的喉咙,“杀死她!杀死她!”   “小…清…”沈夏东伸手去掰开沈清的双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沈清的力气大的出奇,任由他怎么掰也掰不开。那双眼睛都瞪红了,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杀死她!杀死她!”      沈夏东脸色涨得通红,眼看着就快要不能呼吸。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松开手!”      一个男人冲了过来,将沈清往后拖。   沈夏东顿时得到解脱,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还在砰砰的剧烈跳动着,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气。随着渐渐平稳的呼吸,沈夏东摸了一把汗。   见着那个男人将沈清死死的禁锢在轮椅上,沈清还在挣扎着,大叫着:“杀了她!杀了她!”   那个男人伸手紧紧的拽着沈清手腕,沈清的手腕都给勒出红色痕迹来。   沈夏东一急,爬起来就将那个男人给推开:“你在干什么!放开小清!”      沈清的举动还是有些反常的激烈,沈夏东将她按在椅子上,快步将她往屋里推,在客厅找到药给沈清吃了下去。   不到片刻时间,沈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上,面色发白,昏昏的睡了过去。   沈夏东心里感到一阵疼痛,鼻子酸酸的。      将沈清安顿好之后,下楼的时候见到原先帮自己的那个男人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沈夏东下来了,掏出证件:“我是警察。”   沈夏东还没质问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闯进私人住宅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男人就先开口说了,见面前的男人是警察,沈夏东脸一红,然后手足无措的在对面坐下,“那个、刚、刚刚不好意思……”   “刚才那人是你女儿?”这警察似乎不是怎么在乎。   “嗯……她最近有些……”说到这里沈夏东就说不下去了,“就是生病了。没什么事。警察同志,你这次来,是什么事?”   换了个话题,沈夏东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看见男人的表情变化,邓阳脸上没表露出什么,在来之前他早就调查了一番。听说他女儿疯了。   为了使面前的男人放松,邓阳笑了笑:“我叫邓阳,你可以叫我小邓。我们上次还在医院里头见过呢,你忘记了?”   “我们见过?”沈夏东疑问道,然后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关于此人的半点信息,随即有些慌张的摇摇头,“对、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邓阳见沈夏东如此紧张的样子,对他友好的笑了笑:“你别紧张,我这次来没多大点事儿,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嗯,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诉你。”沈夏东认真的点点头,背脊挺直了一些。      见到沈夏东这副模样邓阳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即轻咳了两声,严肃了起来,“沈城是你儿子吧?”   “嗯……”一听到沈城的名字,沈夏东身子不由得一阵发麻,可还是点点头,只是这声音有些小。   邓阳细细地观察着沈夏东的每一个细节,然后不露声色的记在心里,继续问道:“沈城是你私生子?”   听到这个问题沈夏东的脸有些黯然,其实也不算是私生子吧……为什么都要将沈城的存在用这样的字眼来说呢,多刺耳,多难听。   可最后沈夏东还是这样回答了,“嗯……是……”      “在沈城出车祸之前他是跟着谁的?”   “他一个人住,沈城性格跟我们合不来,他不愿来和我们住。”沈夏东有些内疚的微微抿了抿嘴。   “你与现任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是么?对于沈城你妻子是怎么看待的?”   沈夏东想了一会,说道:“那时候最先开始的时候态度很激烈,后来……后来就慢慢的算是接受了沈城的存在吧……”      想起那个时候陈丽的样子,沈夏东也有些难受。知道沈城的存在陈丽竟然变的那样凶暴残忍,那个时候的陈丽,整张脸都狰狞起来。对着沈夏东歇斯底里的叫骂,整个人都有些反常。   不过这也正常,这事儿搁哪个女人身上都忍受不了吧。      何况是那样高傲的陈丽。 ☆、8 午夜噩梦      接下来问了一些自己的家庭关系。更多的是沈城的事情。   邓阳要了沈夏东的联系方式,说以后还会来找他便离开了。      邓阳刚走没多久,陈丽便回来了。沈夏东没有告诉她刚才的事情,默默的回厨房做饭。      陈丽上楼去看沈清,沈清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站在一边看了一会,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静静的待了一会。她将抽屉打开,从一杯书中拿出一张照片。   她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攥在手心里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拿过打火机点燃在照片角边,就在照片快要一点一点烧起来的时候,她又突然用手将火给拍灭。   “啪!”的一声,她将照片放入书本中,将书丢入抽屉里,最后上起了锁。      晚上沈夏东还是睡着原来的那个房间,与陈丽房间隔了些距离。   打开灯,除了沈城的照片没有再挂在床对面,基本都没有变。打扫的也很干净…… 打、打扫?沈夏东疑惑起来,自己已经不住在这里,还会有谁打扫?陈丽?不可能……可任由沈夏东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什么来。      黑夜似乎将一切都给笼罩的密不透风,沈夏东睡的不是很好,头疼的厉害,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似醒似睡。   “哒”“哒……”一丝细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沈夏东“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砰砰乱跳,极其烦闷。   下床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走路都有些摇晃。沈夏东想,他或许是生病了。      来到转弯处的那个厕所见灯是亮着的,沈夏东以为是有人,便往楼下走。等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沈夏东倒了杯水喝。   突然“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客厅上方突兀的响起,沈夏东放下杯子抬起头,围栏边空无一人,他喊了一声:“陈丽?”      却没有人回应。      他咽了咽口水,往楼上走,那阵声响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偌大的房子里只能听到自己上楼梯的脚步声。来到走廊处见一片黑暗,连刚才厕所的灯也暗了,沈夏东也不知道刚才的声音具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看了一眼厕所,沈夏东莫名觉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似乎能看到有人透过那堵墙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哪里没有动的一瞬间,突然脑海里浮现一张苍白的脸,那唇像是永远都紧闭着没有打开过,一双眼睛散涣无神,却在某个瞬间你会发现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你,一直盯着你…… 你甚至不知道他在看着你……      沈夏东心里有些害怕,他不敢去探究刚才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响声。   他现在只想跑回房间,用被子罩住头,好好的睡上一觉。      沈夏东脚步换了个方向,往自己的房间处走。可等他一转身,却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他僵硬的停下了脚步。背脊一阵发麻,倒不是他好奇心重,他也不想没事找事。只是那声音,是沈清的声音……   这种距离并听不清在说什么,沈夏东退后几步来到厕所门口。从门缝中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没有发出声音。将耳朵靠在耳边倾听。      “你杀了她啊……你杀了她啊……真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从小就这么恶毒呢……嗯?”   “还有你那恶心的爸爸,你们应该去死啊……两个一起去死……”那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乎还带着笑。沈夏东在门外听到起了一身冷汗,门内突然没有声音。   就在沈夏东正准备往门内闯的时候,沈清又开口说道:“不对,不能让你们这么轻易的死……”      死?女人?恶心的爸爸?沈夏东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沈清在说什么?他想要去搞个清楚,门内又恢复了平静。   这次沈夏东等了很久,也没见沈清再开口说话,当下心里有些着急,他害怕沈清出了什么事。将门锁拧开,沈夏东喊了一声:“小清。”   打开门只能隐约在黑暗里看清一个人影,沈夏东伸手想要去打开灯,这灯却像坏了,怎么也不亮。   等沈夏东再回头,就看见沈清的半张脸在一个小窗户扣照射进来的月光下显出淡蓝诡异光,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然后将梳子放下,嘴角漾着笑,拿起粉扑往自己脸上抹,这动作极其慢,慢的让人头皮发麻,阴森森的。   沈夏东现在就是这样。   不敢靠近,也不敢去喊沈清,他不知道沈清现在是什么状况,万一是梦游呢?有人说过,梦游的人是不能去叫醒的。      沈清将脸画的很白,然后又对着镜子抹起了口红。   那是一只粉色的口红。沈夏东印象中陈丽是不用这种口红的,而沈清也是从不化妆的。   等沈清回过头来的时候,沈夏东表情一怔,眼睛微微瞪大。这张脸,怎么会这么熟悉?   嘴角的那抹笑,怎么会这么眼熟?沈夏东一动不动,沈清站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装扮。   然后调整了一下脸部的微笑,抿了抿嘴巴,从沈夏东面前走过。      嘴里哼的是首沈夏东很熟悉的歌曲,那是在他那个年代很流行的歌曲,一个女人唱的,是一首情歌。那个女歌星的声音甜美柔腻,那种甜能一丝丝渗入你的心里。   只是还有谁也经常哼着这首歌来着……      沈夏东沈清有些恍惚的看着沈清的背影,那歌声慢慢飘散在自己耳边。带着快乐,纯真……是谁呢……   沈夏东闭上了眼睛,这分明不是沈清的声音……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片段,快到沈夏东自己都抓不住。突然一张含笑的脸停在自己眼前,沈夏东紧闭的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杨弘!沈城的妈妈!      沈夏东身子不由得往后一退,整张脸都呈现出惊恐。   走廊里还飘荡着那声音,一字一句,一点一点的渗入沈夏东的耳朵里。沈清一身白色的睡衣他说开始怎么觉得那么眼熟,记忆里的杨弘也总爱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   沈清一路哼着歌,脸上带着笑,走到了走廊深处。最里面是一扇门,只要打开了这扇门就能看到一个露台。   沈清伸出双手打开打开那扇门,脸色的表情随之一变,褪下了笑容,褪下那欢欢喜喜的神情。   她慢悠悠的往前走,风吹动着长发和白色的衣裙。      沈夏东吓了一跳,赶紧往前面跑,要去制止沈清。等他跑到门口的时候,沈清已经站到了围栏处。   她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一头黑发徐徐飘散的风中,扭动,纠缠,一股莫名的沉痛笼罩在沈夏东心头。      沈夏东张张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想跑过去制止,一双脚却犹如灌满了铅一样,沉重的固定在地面上。      沈清突然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张熟悉,却不是沈清的脸满脸的泪痕,一双大眼睛里没有曾经的神采,有着浓厚的悲伤,似乎有很多话要与你说。   那样绝望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的心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猛的一紧。   那个女人突然转过头纵身往下跳,沈夏东随着女人的动作,心快速的往下坠。“嗵!”最后一阵沉闷的声响,结束了一切。      沈夏东眼前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画面,那个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毫无生气的散在地上面,白色的衣裙,一张脸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空气里散发着满满的铁锈的腥甜味儿。      不要……不要……不要…… 沈夏东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不要!”沈夏东在床上面色痛苦的扭动着,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里还有惊魂未定的恐慌,他怔怔的抬起手去抹头上的汗。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梦?   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动着,他视线胡乱的在房间飘着,在看到面前的照片的时候,全身像抽没了力气一样,肩膀都沉了下来。      照片……   照片明明就不在了……   为什么又会出现…… 沈夏东都快要给逼疯了,他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摇着头,“你不要来找我……算我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但我求你给我一个安静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爸爸求你了……”   沈夏东跪在床上,对着沈城的照片不停的磕着头。      淡淡的月光照亮照片上的那张脸,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像是低垂着一般,看着沈夏东的举动。看着沈夏东的狼狈。   静静的,缓慢的,眼里涌起一抹黑。      沈夏东双眼直直的盯着沈城的那张照片,一直到凌晨六点多,天已经彻底的亮了。他才动了动冷的僵硬的手,从床上爬起来。   陈丽也是早早的起床,似乎也是没有睡好,眉头紧紧的锁着。   陈丽带沈清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沈夏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清身上的睡衣,见是卡通图案的。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吃完早饭沈夏东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他是上次来的那个警察邓阳。说是有事要与他谈谈,出去见个面。沈夏东说好。吃完饭跟陈丽说了一声就要走。   陈丽喂着沈清的饭,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沈夏东回过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是关于沈城的事,她也不爱听吧。   便说:“没什么事,见个朋友。”      陈丽便没再问。      沈夏东出了门后不由自主的往自己房间的窗口看了一眼,见窗帘并没有关紧,而是有一条缝。   似乎有人就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自己。      沈夏东将衣领子往脖子里一缩,不敢再往上去看。      走到了街边,拦了一辆车去那个邓阳说的地点。 ☆、9 蓄意谋杀      来到一家餐厅,邓阳早坐在一边等着,见沈夏东来了便抬起手挥了挥。      沈夏东做到他对面,神色有些拘谨,他笑了笑,“警察同志,这次……”   “你别紧张。要什么咖啡?”邓阳嘿嘿一笑,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听过他自己介绍说是二十几岁吧,举止有些孩子气,模样却很俊朗。   “随便吧,不、不加糖就好……”   “嘿,那得多苦啊,我就受不了。”邓阳看着沈夏东笑,沈夏东因来时匆忙,头发都没有去打理,前面有一撮头发有些搞笑的挂在额头上。邓阳也不说,看着看着自己就抿嘴笑了起来。      沈夏东始终都显得有些紧张,双手放在大腿上,背挺的直直的。   邓阳见他这样也无奈,叹了口气:“叔,我说你别这么紧张啊。你放松点,就拿我当平常朋友吧。”   沈夏东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脸上有些发红,身子尴尬的动了动,轻咳了两声,然后点点头:“嗯。”      一直和沈夏东闲聊着,也没能见沈夏东放松下来。   邓阳心里就纳闷,这样的男人在以前是怎么经营一个公司的?可也并没有嘲讽的意思,邓阳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看着看着就联想到一条可怜兮兮的狗……在乱想些什么呢!邓阳回过神来也轻咳了两声,然后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沈城…,嗯,也就是你儿子。我觉得并不是死于意外。”邓阳突然开口道。   沈夏东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一僵。   邓阳抬起头看着沈夏东的眼睛:“你不信我说的话?”   沈夏东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信!”   “那你又为什么信?”邓阳觉得男人慌张的样子有些好笑,便忍不住去逗逗他。   沈夏东头微微的低下去,“怕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沈城… 他、他死后找过我……”      听到沈夏东的话,邓阳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这有可能是你错觉,你压力太大了。”   “不是!我是真的见到了!”沈夏东突然抬头反驳道,声音有些提高,等发现自己反应有些激烈的时候,沈夏东手指慌乱的抓着咖啡杯,里面的咖啡都洒出来了一点,“不、不好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邓阳温和的对他笑笑。看着男人反常的样子,心里在揣摩男人现在的心理。刚才男人在那一瞬间露出的惊恐表现不像是装的。      “我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案,当然目前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去确定,唯一的线索也从哪个肇事司机死后断了。现在我不敢说我一定能将这案子给破了。如果你不想让你儿子喊冤而死希望你能尽全力配合我。”邓阳的最后一段话一直回荡在沈夏东的脑海里,沈夏东坐在公交车上最后面的位置,双眼无神的望着车外。   沈城的死或许不是意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他曾在沈城死后的几天去调查,可连司机都死了,要从何查起?沈城从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身边也没有可疑的人物,谁会去害沈城?   可换个方面想,这些天的怪事,沈城的纠缠……正是因为这件事吗?他想要自己帮助他吗?是这样吗?沈夏东有些迷茫了,他对沈城一点也不了解。   沈夏东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餐桌上剩余的早餐也没收拾。往楼上去,打开沈清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再去看陈丽的房间,同样是一个人都没有。      沈夏东正要转身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笑声,似乎是从后面传来的。他回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他打开窗户往下一看。   沈清一个人站在轮椅上,张开双手做着飞翔的姿势。沈夏东一看到心就提了起来,生怕沈清不小心会受伤。陈丽去哪里了?他在沈清周边看了一遍,没有见着陈丽的影子。      而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将沈夏东吓得一怔。   “你在做什么?”   是陈丽的声音。      沈夏东回过身看着陈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盒冰淇淋,正沉着脸看着自己。   “我以为你不在家…”   “我去附近给小清买吃的。”陈丽走过来,将手上的冰淇淋递给沈夏东,“你去给小清吃,我整理下房间。”   说完就将沈夏东赶出了房间,沈夏东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个房间他从没有住过,以前陈丽偶尔与自己吵架的时候,陈丽会一个人住进这里面。而且刚才他看到房间里很干净啊,还需要打扫什么?沈夏东越来越觉得陈丽除了性格有些不好外,人也变的怪了。      沈夏东往后院跑,等见到沈清的时候,沈清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沈夏东走来。似乎刚才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幕,只是沈夏东的错觉。   陈丽站在窗口微倾着身子去看沈夏东父女俩,她脸上流露的是不曾在沈夏东面前出现的柔和。   陈丽这个视角看,只能看到沈清的头顶。沈夏东靠近沈清的时候,沈清突然将头一抬,一双眼睛对上隐在窗户口的陈丽。   很古怪的眼神。      有一瞬间陈丽觉得沈清并不是疯了,而是换了一个人。可当陈丽要再去看的时候,沈清已经将头低了下去。陈丽胸口有些闷,脸色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神情。      天慢慢的黑下来,总是在这个时候沈清就会很安静很安静。不吵也不闹。   陈丽最近是亲自给沈清洗的澡。这天的天比以往似乎暗的要早些。陈丽拿出沈清的睡衣将她带入浴室,在浴缸礼放满水,水面铺了一层玫瑰,沈清以前的时候很喜欢这样洗。一洗就要洗好长的时间。   沈清坐入浴缸的时候,长发黏在陈丽湿漉漉的手上。   陈丽轻轻的用毛巾擦了一把她的脸,轻声说道:“小清,你看,这是你喜欢的玫瑰。好看吗?”      沈清没有说话,伸出手扯着浮在面前的玫瑰花瓣。慢慢的将它们撕碎。那些红艳玫瑰花不一会就被她全部弄的破碎,细碎的飘在水面上。   面对沈清的举动陈丽并没有怎么去在意,孩子心性罢了。以前沈清也会这样做。   她倾过身子去沈清洗头发。等她双手摸到沈清的头发上的时候,浴室里的灯突然一暗。陈丽脚下一滑,跌跪在地上。浴室里有些黑,可她最担心的是沈清,“小清,小清,你没事吧?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沈清没有回应。   等到陈丽眼睛能适应这种阴暗,她看见沈清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陈丽检查了一下,发现有可能是家里的保险丝坏了。她又折回来去诶沈清洗头,细长柔顺的黑发在自己手里变的凌乱,陈丽一点一点给她清洗起来。   一丝怪异的声音在浴室里想起来,陈丽四下去看,并没有见到什么。她手下的沈清将头埋着,似乎是睡着了。   陈丽嘴角扬起一抹极清淡的笑,“傻孩子,这么快就睡着了。”声音里有着一个正常妈妈一样的宠溺,可以看得出陈丽是极其疼爱沈清的。      将沈清头发放下来的时候,陈丽瞄了一眼浴缸。发现浴缸里的水似乎变的有些暗了,她伸手扒开水面上的玫瑰花一看。自己的双手也被染成暗色,她用手指试了试,手感有些黏腻。   这时候,浴室里的等突然“啪”的一声自己亮了起来。   陈丽就这样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视线往下移,浴缸里已经变成一片鲜红。浴室里散发着一阵恶臭腥味。   陈丽身子往后一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双手在衣服上胡乱的擦着,白色的西装上沾满了血迹让她有些心慌。可等她这样一来,想起了沈清,这血难道是沈清的么?沈清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小清,小清!你怎么了?”陈丽扑向前去,声音都有些发颤。      沈清在陈丽的摇晃下头无力垂着,跟着沈清的动作晃动着。像一具死尸。陈丽这种距离竟然闻到尸体的恶臭味,陈丽不知道这种恶臭从何而来。      “小清!”陈丽把沈清的头给捧起来。却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眼,一章面目全非,生了蛆的脸。   这不是沈清!   陈丽倒吸一口气往后仰倒。      沈夏东在客厅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琢磨了一会,觉得他必须要将沈城的事情弄清楚一些他才会好受些。   不然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沈城冤魂不散日日夜夜这么缠着自己,自己迟早也会给逼疯。   说做就做。沈夏东穿起衣服就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去。这边晚上也不好打车,去沈城家来回也要些时间,先开陈丽的车去应该没事吧?回来再跟她说好了。      开着车,一路上心情忐忑的沈夏东来到了沈城曾经的住所楼下。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深呼吸着空气。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点了一根烟。   可是抽着抽着连自己都哭笑不得,这手抖的跟筛子似的,嘴巴都有些发颤。   终于下定了决心,沈夏东咬咬牙下了车。抬头就对上沈城的那个房间窗户口,里面黑暗暗的。      他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哆嗦着打开灯,一眼就看到客厅中间沈城的照片。   正面看着自己,眼睛也对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沈夏东有那么一种感觉,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特意在等自己一样。如同上次沈夏东看到的感觉。      “沈城,你别误会,爸爸这次来就是想知道是谁害了你。爸爸会帮你找出那个凶手。”沈夏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眼睛不忘沈城的照片上瞄。硬着头发在客厅僵硬的晃了一圈,又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房子里阴冷冷的,窗帘有一下没一下的飘起又坠落。   沈夏东对着客厅道:“沈城,爸爸知道你在这……” ☆、10 地下尸体   始终都无人回应,沈夏东回头看着沈城的照片,如果他不告诉自己?不给自己提示,自己要怎么找?   整个房子都安静的很诡异,沈夏东心里突突的跳着,说不上是害怕还是什么。   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里,记忆里记得有一间是空房间,还有一间是贴满自己的照片,剩下的一间就是沈城的。   沈夏东来到沈城的房门前,伸手按上门锁,咔擦一声,门开了。   沈夏东想要去开灯,开了几次都没有亮。想着或许是没人住,停了水电吧。   沈夏东在沈城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沈城的东西真的太少了,太少了。      “砰”东西坠落在地的声音,沈夏东蹲下身去看,是一支笔钢笔掉落在木质地板上。他想要伸手去拿,那支笔却突然滚动,来到沈城的床底下。   沈夏东趴下身去要去捡,却在头刚探进床底的那一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那种味道极淡,沈夏东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气味。   将遮住床边的被单给收上去,沈夏东钻进了床底将那只钢笔给拿了出来。   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吹来一阵风,在床底的沈夏东只觉得那股味道愈发的浓厚,扑在鼻尖让他有些恶心。      他好奇这么干净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他在床底四下看了一番。   发现那股味道似乎是从木板下面传过来的。   沈夏东爬出来,费了好的的力气才将床给移开。   他用脚踩了踩那块木板,发现这块木板竟然是空的!   沈夏东弯下身将木板给用手指掰开,木板地下赫然出现一个方形入口。   而那种味道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沈夏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难道沈城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吗?他心里全是疑问,觉得某些真相就要大白。却又开心不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钻进这个地下室里,里面一片漆黑。一股恶臭味堵在自己的嘴巴里,鼻子里。沈夏东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给憋晕了脑袋。觉得这样不行,沈夏东又钻了出来,想要找个手电筒。   可等他一钻出来,沈夏东发现这个入口边就放着一个手电筒。当下手都有些颤抖,他在这个房间里看了看,房门也是紧闭的,没有见打开过的样子。而且他刚才下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这里放着一个手电筒。      沈夏东心里又喜又怕,哆嗦着喊了一句:“沈城、是你吗?沈城?”   房间里空荡荡的荡着自己的回音,沈夏东当然不可能得到回答。   不过他觉得沈城这种做法似乎是在允许自己给予的帮助,他在配合自己…… 不是吗?      沈夏东信心十足的又钻了回去。手里都的手电筒还是老式的,灯光有些昏暗,似乎下一秒灯光就会灭了一般。      沈夏东略扫了一下这个地下室的范围,发现也不大,大概能抵沈城的两个房间。里面味道很怪,很浓烈的恶臭味笼罩在这个不大的地下室。   “吱吱……”时不时的又老鼠从自己脚边蹿过,里面虫子很多,环境很差,空气没法流动,待多了可能会让你无法呼吸。   除此之外沈夏东并不能感觉到还有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地下室?沈夏东想着。“咔”的一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沈夏东顿时心都拧了起来,他将手电筒往下移,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踩到了一把椅子。   椅子?这种地方放着椅子做什么?有人在这里待过么?他伸手去往椅子上抹,灰尘并不多,看起来是有人前不久在这里待过。是沈城吗?沈城在这种黑暗阴森的地方做什么?沈夏东心里这么想着,愈发觉得沈城这孩子心理不正常,可沈城这么阴沉古怪的原因沈夏东自己是知道的,一切都是自己犯的错。他心里又涌起一股内疚。   在这个地下室看了一圈,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沈城把自己引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沈夏东也搞不清。      “砰!”一个声响在背后响起,沈夏东转过身用手电筒去照。发现只是一只耗子踩翻了东西,正当沈夏东松了一口气,垂下了手的时候,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他的脚前。一抹白色露在他眼前。   沈夏东有些好奇,走近了去看。这时候的手电筒似乎没有了电池,灯光更加的暗。他揉了揉眼睛一点一点往上移动,在照上一个骷髅头的时候沈夏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吓得将手电筒都给摔了下去。   他慌忙去捡起手电筒,却摸到了一个白森森的骨头。   他惊慌的站了起来,与这个尸体隔开了些距离。原来那股恶臭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地下室怎么会有尸体?沈夏东定心来要去看着究竟,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沈夏东能看清这是一件白色的睡裙。他越看越眼熟,也越来越恐惧。一团黑色的东西黏在那具骷髅头顶上,发丝间到处都是恶心的尸蛆。      “啊!”沈夏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脑海里浮现出梦里的杨弘,而面前的尸体不是杨弘是谁!?   只是杨弘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夏东正要转身,却发现身后一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腰,不让自己转过身。   沈夏东身子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快要将他给吓疯了。   身后冰冷的双手来到自己的脖子上,那双手冒着寒气。身子紧贴着自己的后背,无声无息的恐惧冲刺在沈夏东的心里头,脑海里头。他整张脸都吓得苍白。他知道身后的是沈城。   这时候沈城却突然放开他,沈夏东的手无力的往下垂,手电筒掉落在地,正好照射着头顶。整个地下室都有了一点淡黄的亮光。      他看见沈城修长的黑影子就立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隐在刘海里,看不清情绪。脸上很白很白,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就这样看着满脸惊恐的沈夏东,僵直的沈夏东。双手缓缓抬起来,不知道在空中比划着什么。稀疏的刘海间能看到那双眼睛睁隐隐发红。张着嘴对沈夏东说着什么,可沈夏东什么都听不到,不止这样,他同时也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了。一下都不能。   对面的沈城又对着自己的比划了几下,沈夏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僵硬的去摇摇头。   他不知道沈城要表达什么。      面前的沈城突然动作一停,沉默的看着沈夏东。沈夏东也不敢动,他怕他一不小心就会做错什么。      黑影突然转过身去,拿着旁边的椅子朝那句尸体狠狠的砸过去。一边砸着还一边张合着嘴说着什么,沈夏东听不懂,却看到那嘴角一张一合,来来回回似乎念是两个字。   可沈夏东已经吓坏了,面前沈城诡异的举动已经将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城在做什么?地上是杨弘的尸体……   沈城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不!他一定是在报复自己,他一定是太恨自己…… 要报复自己,把自己逼疯…… 对,他要将自己逼疯…… 变成鬼也不放过自己…… 他要报复自己……      沈夏东突然转身跑了起来。沉重的喘息声在沉闷的地下室显得格外响。   他扶着梯子往上爬。他不敢去看身后,仿佛身后有恶魔在追赶着自己一般。他一心想要逃,逃出这个变态的地方。逃出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一些短暂的片段不断的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关于杨弘的事,杨弘死之前的事。像是过了很久,太久前的记忆,久到记忆里人的脸都发黄,联想到刚才地下室里的那具尸体,沈夏东喉咙如同被一只手给死命的掐住,十分沉重,无法呼吸。      身后的黑影子停下了举动,静静的看着慌乱逃走的沈夏东,肩膀无力的沉了下去。   它转过身去看着地上的尸体,隐藏在黑暗里的面容无悲欢。   那个黑影慢慢的跪了下来,苍白的手轻轻的轻拥住那具尸体。视线一点一点黑,世界一点一点静,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在这一片空虚里……      沈夏东慌慌张张的打开车门,手脚哆嗦着开动了汽车。他现在只想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病了,可能快要不行了。所以我想,你要是能照顾城城那是最好的。沈夏东,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别人。”   女人一脸的苍白,嘴角始终挂着笑,眼神空洞。一头黑发倾泻下来显得格外苍凉。   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女人的脸有了皱纹,不再如从前那样美丽。      “你怎么病了?什么病?”      女人却不再说话,嘴唇都有些泛白,手指抓着茶杯有些发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头发遮着她一脸的情绪。   缓缓,她才开口:“城城脾气虽然有些怪,但他是个好孩子…… 我就这么一个牵挂,我不想以后他会没人照顾。我也不想……不想让他看到我在他面前病死,那样子一定很难看,会给城城留下阴影吧…… 沈夏东,你替我好好照顾城城,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要求。”   “那你要去哪里?你一个人还有什么地方去……”   “这个你就别管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女人轻声笑,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沈夏东:“沈夏东,你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   那时候的沈夏东没有说话,双手因为紧张而死死的纠结在一起,年轻英俊的脸上有些与本身不符合的懦怯。   对面的女人就笑了出来:“沈夏东,你还是老样子…… 不过我还是那样喜欢你。”   “杨弘……我……”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过的好就好了……”女人打断他的话,轻轻的喝了口茶,“沈夏东,陈丽她很爱你,你们两个好好过。还有,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城城,不求你能给他多少爱意和在乎,但我希望你能让他好好长大成人。像正常孩子一样。”女人最后一句话就停留在这里。   那是沈夏东与杨弘的最后一次对话。   他不知道杨弘会去哪里,他不知道杨弘会怎样。也没有做到杨弘的请求,让沈城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好好长大,以及保护好沈城。   看看如今的沈城是什么样子?      他通通都没有做到。 ☆、11 又来查案   “唔……”陈丽脸色涨得通红,脖子被诡异变长的黑发给死死的勒住。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白眼球上布满了狰狞缠绕着的血丝。“你……”陈丽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      此时的沈清低着头看不见情绪,身子剧烈的抽搐着,那令陈丽窒息的黑发越来越长,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陈丽的脖子上。陈丽慢慢的失去了意识。隐约只听到一声沙哑恶毒的嘶吼:“女表子……为什么不去死……你早该去死……”      沈夏东赶回家的时候听到响声,来到浴室门口去敲门的那一刻。   他伸出的手突然就僵硬在空中。他似乎能想到为什么,关于沈清无缘无故就疯了的原因。他似乎能感觉到此时门内就有一个怪物,它张开着大嘴,就等你入他的魔口。是沈城!没错,绝对是沈城。是他要报复自己,是他要报复自己……   沈夏东脑子白光一闪,心脏突突的响动着。他将浴室的门冲撞开,可却发现……      只有陈丽趴在浴缸边,样子像是睡着了。   沈夏东小心翼翼的靠近她,陈丽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头发被热气给薰死,面容温润。沈夏东伸手在她鼻头间探了探,呼吸平稳正常。   他整个人突然就像破了一个洞的大热气球,无力的软靠在墙面上。   “嗵嗵”跳动的心脏里像有一把刀子在上下划拉着,扎的疼痛,溢出鲜血。他脑海不断的浮现出那具尸体,不断的出现沈城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陈丽在这,小清……对,小清呢?小清在哪里?沈夏东身子一下子站直了,他往外冲。   在走廊上奔跑着,叫着小清的名字。“小清!小清!”他已经不敢想象再失去任何一个身边的人了。      沈夏东的声音回荡在每个角落里,可是家里静悄悄的。哪有沈清的声音。   沈夏东冲进沈清的房间,见沈清躺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沈夏东踹着粗气,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真的快要将他吓疯了…… 心脏都要衰落了。好在没事……好在没事……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沈清突然睁开了眼睛,冷不丁的看着沈夏东。   那双眼神十分清明。   沈夏东也注意到了,动了动嘴,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小清……”   沈清只是动了动脑袋,然后侧着身子背对着沈夏东。沈夏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原本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没命似的赶回来,可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此时松懈下来的沈夏东只感到一身疲惫,他累,太累。但却不敢睡。      走过去将沈清的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又去浴室将陈丽给抱回卧室。之后,沈夏东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睁着,静静的看着窗外。他知道天就快亮了,可是噩梦还没有结束。沈城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邓阳一大早就接到沈夏东的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沙哑,说话也很慢,像是感冒了一样。他说他在死去的儿子家发生了一具尸体。男人有些语无伦次。邓阳蹭的一下就爬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刷牙洗了把脸就往警局里去。      邓阳与同事开着警车来到沈夏东家的时候,见沈夏东就站在门口,胡子拉渣的,双眼通红。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邓阳走过去,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沈夏东蠕动着嘴巴张了张嘴吧,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卡在里面,嗓子一动就生疼。他只能点点头。      楼梯转弯的角落露出一个白色的衣角,陈丽静静的看着楼下穿着制服的警察与沈夏东。      沈夏东坐上警车来到沈城的家。几个警察里还有老陈,老陈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他总觉得阴森森的,感觉特不好。      “沈先生,请问你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我、我来给他清理房间的时候,觉得床底下有臭味……”沈夏东不知道是怎么将那段回忆描述出来的,只是一旁的邓阳看他一脸的苍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老陈待会再问。留下一个警察看着他,其余两个警察检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邓阳则和老陈打开了那地下室的木板,拿着手电筒进去。      见那俩警察在东西翻的混乱,沈夏东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口道:“请将东西轻拿轻放……不要弄坏了……”记忆里的沈城是特别爱干净的吧,不会让任何人碰他的东西。他们这样做的话,沈城会很不高兴吧?沈夏东脑海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等他开口后连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沈夏东脑袋有些沉重垂下来,总感觉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      旁边一个警察见里面光线有些暗就走到窗户边将所有窗帘都给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在众人面前。   几个警察里里外外查了一番,依旧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一间死者的房间,以及两个空房间。   沈夏东看着他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顿时有些紧张,他站起来跟过去。   如果被警察看到那些照片的话又怎么解释?还是会说,死去的沈城是个变态……死后都要落个这样难听的骂名吗?   沈夏东看着满墙自己的照片双手微微颤抖着,可那个警察却像没看到任何东西一般,在地面上墙壁上还有角落出都检查了一番。无果,才退了出来。   那么,就剩沈城的房间了。两个警察又来到了沈城的房间。沈夏东也紧随在他们身后。      与此同时,在地下室的邓阳与老陈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腐烂的尸体。看样子这具尸体恐怕在这好几年了,至于此人的死因还有待检查。邓阳说了一声:“真变态……”   老陈却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乱说话。”   这里头阴森森的,老陈总感觉背后跟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这案子挺蹊跷的,特别是他想起肇事司机的死状,顿时头皮发麻。而身边这臭小子还敢乱说话。   他办案听多年了,什么邪门事儿没见过,可邓阳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子傻乎乎的怎么都不信自个儿说的话。好心给他说教他却总是一脸鄙夷的嫌自己太迷信。   果然,又看见邓阳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拍了拍老陈:“得了,瞧你给吓得。这十几年的警察你都白当了?”   老陈当下气的脑门儿上的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将这气给憋进了肚子里。      “你说,这尸体是谁的?还有,会不会是沈夏东这个私生子杀的?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有够变态,将尸体藏在自己床底这么多年……”   邓阳的初步推测将老陈给刺激的后背发凉,“你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走走走,将这尸体弄出去,出去说。”   邓阳却嘿嘿笑了笑,蹲下身子带起一次性手套去将那个那个骷髅脑袋仔细看了看,头骨已经碎裂。白色的睡衣上全是血迹,而且身上也多处断骨。又看到旁边的一把椅子,实木椅子,挺重的。邓阳说:“老陈,你说这会不会是用这玩意儿给砸的?”   见邓阳一脸严肃,老陈也跟着蹲下来,用手电筒打在骨架上,这里阴森潮湿,尸体上都爬满了恶心的蛆和一些虫子。   想了一会,老陈皱了皱眉:“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要是属于人的行为的话,这也太残忍了……”   邓阳没有说话,用手电筒照在这把椅子上。   老陈说:“我们先将尸体弄出去再说吧,这里这么暗,要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呀。”   邓阳摇了摇头:“不要破坏现场,没准儿这里头有些线索。你将那几个人叫下来,将线牵过来,弄上几个比较亮的灯泡。将这里打亮。”      没想到这小子一认真起来还有模有样儿的。老陈点点头。   来到地下室入口的时候手心都出了些汗,他敢说这里绝对有脏东西,他感觉绝对没错…… 可现在年轻人啊,又没几个信自己……老陈欲哭无泪的踩着梯子往上爬。在他半个身子探入出去,脚下突然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抚过。   刚想叫一声,又看见上面还有倆年轻警察呢,只能一脸古怪的快速钻了上来。说话打着颤儿:“那什么、那什么、你们几个去牵线,地下室太暗,弄几个灯泡去下面。”      沈夏东见有人上来了忙上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活着说该问什么。站在老陈面前一脸灰白色的看着同样面色好不到哪儿去的老陈。   老陈也盯着沈夏东看,他觉得面前这男人比上次见到要狼狈许多了。   盯了好一会,老陈憋出一句:“我说,沈先生。你最近……嗯,就是,有没有遇到些不顺的事?我看你,印堂……咳,那个,脸色有些不好啊。”   “啊?”沈夏东有些呆愣的看着他。老陈四周看了看,有些话也不宜多说,就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近来你可能压力太大,需要注意身体啊。哎……”说完就往外面走。      沈夏东仍旧没能回过神来,他脑子里想的是地下室的尸体,悲哀覆满他心头。酸酸胀胀的苦涩夹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他除了这样傻站着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像个傻子。      地下室里邓阳依旧在研究着那具尸体,以及周边的迹象。   正当他在脑子里推测剧情推测的投入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   他转过头,见是刚走不久的老陈,老陈表情有些古怪,双眼没有情绪的看着自己,缓慢的张开口:“不要再弄…”   邓阳皱了皱眉,“老陈你又神神叨叨的,我叫你去弄灯泡呢,都弄好了没有?”   邓阳又转过头去。   身后的老陈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邓阳。   过了一会,上面有人喊道:“邓阳,线给牵过来了,你来接一下。”   邓阳腾不出手就对身后的老陈说了一句:“老陈,你过去接下。我忙着呢。”   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邓阳回过头去,见身后空无一人。邓阳只得起来自己去接,“这老陈,要他做些事就没了影儿。” ☆、12 尸体失踪      邓阳上去没多久后,另一个警察跑了下来,将灯装好后,眉头隆的老高,捏着鼻子抱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他站在灯光下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尸体,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对着上面大喊:“你们几个倒是下来啊,谁给我拿一口罩啊?今天碰巧胃不舒服,都快给这鬼地方憋死了。”   不一会,上面传来老陈的声音:“我说我的大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儿。算了算了,你先等着。还就你这么娇气,一大老爷们的……”   这警察烦躁的嘟囔了几句往前面走了一步,突然见到一个椅子上,一个黑影子坐在那背对着自己。这警察感到奇怪,刚才还没人呢,怎么突然就出现一个人了?难道是同事早就躲在这里吓自己?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他,试图先将他吓一跳。等他将手拍在那人肩膀的时候,那个黑影子回了头。这警察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点,然后眯着眼睛问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地方是你能乱进的么?警察正在办案呢,你不知道?”      面前这少年长相还真是好看,皮肤很白,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你愣是能将人的魂儿给勾了去。这警察也没去多想这个封闭的地下室他是怎么出现的。男女不忌的他倒是觉得面前这少年挺招他喜欢的。   可是这人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警察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捏着这少年的下巴:“我现在以警察的身份命令你……”   话还没说完,警察突然就像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看到那少年的额头一点一点碎裂,一个恶心的大窟窿出现在少年原本完好的额头上,恶臭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沾湿了自己的手指。警察的手指仿佛像被胶水给粘住了一般,他想要挣脱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倒霉警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的向自己靠近,每靠近一点,体温就下降一点。      “嘿,马克。没有口罩,但给你整来了个干净的手帕你还要不要?”   老陈踩着梯子下来,那叫马克的警察微微低着头,接住老陈递过来的手帕。   “马克,你是不是冷?”老陈看着他,刚才马克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时候,冰冷的刺骨。他平日里就生怕这局长的小公子给磕着碰着什么的,当小祖宗似的给照顾着。怕出了什么事大家也担待不起,局长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要当警察,那完全是胡闹。   见马克没说话,老陈只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只是当这喜怒无常的大少爷心情不好。      邓阳几个人下来的时候,老陈见沈夏东也跟了下来。      沈夏东脸色自从下拉之后就越发的苍白,邓阳倒是对沈夏东挺照顾的。在他旁边跟着,时不时的跟他说上几句话,安慰几句。   几个人在尸体面前研究着的时候,沈夏东嘴唇发白,呆愣愣的看着。而站在最角落里的马克靠着沈夏东没有多少距离,他微微抬着头,看着沈夏东的后脑勺。      正在邓阳与老陈正判断着这尸体主人是谁的时候,从后面传来沈夏东有些不平稳的声音:“那是、我…沈城的妈妈。”   邓阳回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脚步往前移动了一小步,似乎有些不敢靠近般,又退回了原地。邓阳只见到沈夏东的双腿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是沈城的妈妈…沈城杀了他妈妈……”   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沈夏东眼圈不由得发红。   沈城杀了他妈妈。沈城心理有问题,沈城他一点都不正常。他将杨弘的尸体藏在这里这么久……以及昨天晚上看到沈城对着他砸着尸体的举动,一切都明了了…… 沈城一定是恨自己,也恨他妈妈,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本身的问题吗?因为他恨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几乎就在沈夏东开口说出这个让人不可思议的话的同时,身后一直沉默的马克嘴唇动了动,慢慢的,双眼里浮现狰狞的情绪。好在角落里的他没人注意,不然一定会有人尖叫起来。那种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就在邓阳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灯光突然一暗,“哧”的一声,似乎是电线烧坏了。   整个地下室又暗了下来。      老陈有些慌张的开口道:“谁带了手电筒没有?谁带了手电筒?”   他就说这地方太邪门了,看吧,果然没错。      其余的警察说没有。      沈夏东的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完了。      黑暗中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邓阳淡定问道:“怎么了?”可那声音却没有在响起,老陈听出来这正是对面的阿正声音。   “救……”对面阿正发出微弱沙哑的声音,几个人都惊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地下室突然一亮,一个警察突然大叫道:“阿正!马克!”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克趴在这位警察的身边,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   而阿正正跪在地上,一只手还保持着刚才翻看尸体的举动,双眼凸出,流露出惊恐,嘴巴张的老大老大。脖子上有一个乌黑的手印。   而接下来更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在这短短不超一分钟的黑暗内,尸体竟然不见了!      那个叫阿正的警察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而马克却昏迷不醒。阿正的死法查不出原因,脖子上的那个黑色的手印子查不出指纹,只是有着那么一个黑色的手印,而任由你怎么去查,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这个诡异蹊跷的尸体失踪案件让整个警局都炸开了锅。   老陈说,这绝对不是人为的。而是鬼怪在作怪。有些人是相信的,不然你要怎么去解释?谁能在那短短几秒钟将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弄晕,还有将尸体搬走。而且让任何人都没有察觉?   邓阳却不信,他坚信这一定是人为的。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陈丽对于那一晚上发生的惊悚之事似乎已经不记得了,行为很正常。而沈清也出奇的安静。   只是沈夏东跌跌撞撞回来的时候陈丽一脸冷漠的问了他几个问题,“你去那里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和谁在一起?”   陈丽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恶狠,以及一丝丝慌乱。   可惜这些沈夏东都不可能发觉,那时的他人已经晕晕乎乎像个傻子,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他抬头看着陈丽声音沙哑道:“他来了……”      邓阳找到沈夏东的时候,沈夏东正发着烧,脸上是不正常的通红,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狼狈不堪。   沈夏东见到邓阳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见到沈城。”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病床上,双眼涣散。   不等邓阳问他问题,他一个人便喃喃的自顾自说了起来,“那个孩子恨我。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全部是我的错……”   “于是他要报复我,他要来报复我。他不想放过我。”此时的沈夏东就像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他不断的重复着一些话,哭哭笑笑的。   “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邓阳按住沈夏东的肩膀,努力让他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沈夏东的肩膀,似乎让他安静下来。“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他只能从沈夏东这里下手了,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多少秘密,他曾花了一些时间调查。   可是得到的大多都是些没用的。关于沈夏东,关于沈夏东的过去,沈夏东现在的家庭,似乎被人有意给掩盖住,无论你怎么去探索你都得不到任何消息。      “杨弘。”沈夏东突然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嗯。她怎么了?”邓阳期待的看着他。   “杨弘,她是个漂亮又善良的女人……”沈夏东的情绪似乎在慢慢恢复平静,说起这段话的时候,眼神很飘渺,像是在沉浸在某段回忆里。“我们很早就认识,那时候我们还是上高中……杨弘她真的真的很爱我……”   说道这里沈夏东有意无意的跳过了某些过往,“是我辜负了她,她为我生下了那个孩子,我辜负了他们……是我辜负了他们……杨弘……杨弘!”   语无伦次的沈夏东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慌乱的挣扎着。邓阳现在也知道从他嘴里探不出什么,只得将他紧紧地按在床上。“沈夏东,你放轻松点!不想回忆就不要再去想,不要想了,放轻松。”      “杨弘!杨弘!”沈夏东不的叫着这个女人的名字,眼里满是愧疚和绝望的眼泪。   声音嘶哑,嘴中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邓阳不是没见过男人哭,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绝望的哭喊声让人听着都揪心。      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邓阳来不及多想,耳朵里被沈夏东的哭声给堵满,扰的他也心神不安起来。      “杨弘!杨弘!杨弘……”沈夏东无力的昏倒下去的最后一秒有些无神的叫出了:“沈城。”   邓阳看到那时候沈夏东的眼里,似乎倒映着一团东西。等他低头要去细看的时候,沈夏东已经合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陈丽是半夜来看沈夏东的,她来到病房的时候沈夏东依旧在昏睡中。她冷静的站在沈夏东的床头。   半响过后,她缓缓伸出手,摸上沈夏东的脸。   男人的皮肤这几天变的很差,下巴上是扎人的胡子。陈丽沉默的用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不如以往的冷漠,脸上是不常见的温柔,似乎,还夹着一丝淡淡爱意?      如若沈夏东看到一定会吃惊,毕竟和他结婚这么多年,甚至是从认识她开始,她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 ☆、13 与尸过夜      沈夏东做了一个梦,其实说梦也不算梦,那是一段确实确实存在过的过往。   他梦见了杨弘。   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爱穿着白色的裙子,总是跑跑跳跳,笑起来跟朵花一样的女孩儿。      沈夏东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走在人群中很耀眼,因为她笑声太大。你不得不注意她,陪伴在她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是一群不学习的小混混,那些人总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而沈夏东见过最多的,是她一个人埋头踢着脚下的石头静静的回家。   沈夏东回租住的房子那个接到和她相同,自然而然就会遇到了。他总是走在她身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意无意的掐点与她一起回家,她在前面静静的走,沈夏东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她回过头叫住沈夏东:“喂,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那时候沈夏东一愣,脸上噌的一下变的通红,双手紧紧的拽着书包带,不知所措的看着脚尖不敢去看她,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喂,你还是个男人嘛?这么容易哭。”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伸出手指擦了擦沈夏东被打的流出血的嘴巴,对双眼通红又窘迫的沈夏东说:“以后他们再跟欺负你就找我,知不知道?”   这是沈夏东在某一天被一群小混混给堵在学校后无缘无故的给人家揍了一顿,那个女孩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眉头紧紧的皱着,眼里有些心疼的对他说出那样的话。莫名其妙的认识。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时光只停留在这里,梦里的沈夏东恐怕一辈子都不想醒过来吧。   可回忆只出现了一小段,画面飞快的转换,从女孩变成女人,从在一起到分开,再到她怀了沈城做上了妈妈,然后是她白色的衣裙在挣扎飞舞,高空中坠落一大片的红。最后是一具腐烂的是尸体。   沈夏东梦里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后来他竟然看到沈城,一句话也没说的沈城。长大的沈城。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用那双沉默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沈城。   沈夏东惊觉,沈城的眼睛像极了他妈妈。   一直没有发现,一直都没能发现。却在梦里看了个清清楚楚,真的太像了,太像了。   细长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朵妖娆盛开的花,美的惊心。只是与杨弘不同的是,这两人的眼神没有半点相同。   杨弘的眼睛总是带着笑的,她的笑能遮住一切,连同眼底最深处的那抹脆弱。   而沈城,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一滩漆黑。你稍稍不留神陷入了他眼里,便会掉落在无声的深渊里。      沈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在梦中无法挪动,沈城在慢慢的靠近,那身影一点一点放大,最后停留在离沈夏东一米之外,张开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沈夏东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里有复杂的表情,他那样看着自己。要告诉自己什么?   沈夏东听不到,他一点都听不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周边无尽的黑暗将他给团团困住。      “沈夏东,你能离开谁呢?你离开谁都不行。”   陈丽的双手缓慢的摸着沈夏东的头发,她眼里如水般的柔软,这片温柔也极其易碎。   “生性软弱,又成不了大器。偏偏……”她手一怔,眼底的柔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的原因,沈夏东,我太恨你了。事实上你他妈比谁都狠心……”      陈丽起身离开,脚步有些虚浮。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女人,她的双手紧紧地攥握着,浑身僵硬,眼里有疯狂有恨意,还有眼泪。      晚安上的医院出奇的安静,陈丽的高跟鞋踩着地面上发出瘆人的声响。   空气很安静。   静静尾随在她身后的黑影子同样很安静。      将门打开,陈丽没有开灯。黑暗中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陈丽借着月光从桌子上拿过一瓶酒,嘴对着酒瓶就灌了起来。沉默很久后,陈丽突然开口,“杨弘,我知道是你。”   不同和前几次遇见怪事而吓得惊慌失措,陈丽这次冷静的很诡异。   她的话始终都没得到回应。   陈丽突然笑了起来,那声音冷的叫人心慌,如同出自鬼魅之口:“你活着斗不过我,你死后也照样斗不过我……”      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陈丽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硌在她的脑袋。她动了动,往旁边挪了一点。睡得不省人事。      黑暗里,楼梯间的沈清披散着头发呆呆的看着客厅。   许久脑袋歪了歪,客厅中那个黑影突然抬起头,一双眸子直直的对进她的眼里。她身子一怔,整个人惊恐的抖了起来,“鬼……鬼……鬼……”   可她的声音陈丽听不到。抽搐了好一会,她口中吐出了白沫,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一直苍白的手勒住她的喉咙。将她给死死的勒着,直到她两眼发白,晕了过去。      沈夏东半夜是被尿意惊醒的,将手上的针头给拔了,他头重脑清的往厕所走。脑子混沌不清,沈夏东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到厕所。   手无力的要去将裤子往下拉,只是碰了下裤头,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头像啄米的小鸡一样一点一点的,脚步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前栽。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后面扣住他的腰,双手缓慢的替他拉下裤子,在看到沈夏东裸露的物件时,那只手停顿了一会。然手抚上沈夏东那玩意儿,那东西动了动,没几下就解决了。可那双手却没有放下他,一只手揉捏着沈夏东那根东西,另外一只手游走在身后尾椎上。      昏昏沉沉的沈夏东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身边有什么东西扶住自己,沈夏东顺势靠了上去。   那个黑影子低头看着沈夏东,此时的沈夏东缩在黑影怀里,脸上通红,身子发着热,额头上烧着。那双手在握住他的东西上下撸动着,沈夏东鼻子里发现细微的哼哼声,过了没多久变在那只手里发泄了出来。   黑影慢慢的抬起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侧脸。很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他突然低下头咬住沈夏东的嘴巴,男人因刚才的事件而有些发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有些轻轻的呼吸声。舌头探入的口腔里,如饥渴的野兽般疯狂的吸允着,嚼动着。   直到沈夏东眉头皱了皱,有些抵触的要将嘴里那冰冷推开。这下他才放过沈夏东,趁着沈夏东没醒之前将他带入病房。      第二天警局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只是一个尽的哭喊着,“有死人,有死人……”还没等警察去询问个清楚,电话就挂了。将那边的地址给查了出来,几个警察就去了,其中邓阳也在其中。因为他发现,这个地址就是沈夏东的家。      来到沈夏东家的时候大门还是紧锁的,警察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回应,邓阳心急,生怕出了什么事。便和几个警察破门而入。      在一进客厅的时候,所有警察都傻眼了。沙发上一个女人和一具腐烂,而且爬满了蛆的尸体睡在一起。   而那具尸体正就是他们那天在案发现场始终的尸体!   有个别警察捂住了嘴巴去忍住想要呕吐的声音。   陈丽睡的死沉死沉的,脑袋与骷髅头靠在一起,有些蛆蠕动在她脸上,头发上,还有左手上。      邓阳靠近她,见她还有呼吸。便将她给推醒。陈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可在见到面前一群穿着警衣的人之后,眼里有某些东西一闪而过,随后一下子恢复了清醒。可等她清醒过后,看见身边的尸体,首先是怔了怔,随后脸色一白。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抓,伸手一抹,看见手上散发着臭味,一拱一拱蠕动着的蛆虫后忍不住往厕所奔,哗啦啦的呕吐,有些神经质的去擦洗着身上的爬动的蛆虫,眼里却是异常的镇定,用眼角余光透过一个透明的小窗户看着外面几个警察。      “沈太太,我们接到电话报警,说这里出现了尸体。而这具尸体正是昨天我们查案时失踪的尸体,请你解释一下这具尸体是从何而来。”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也不清楚么?我想你也看到了,我刚睡醒。”陈丽态度冷硬,面无表情的看着审问他的警察。   录口供的警察愣了愣,然后看向邓阳。   邓阳笑了笑,“沈太太还请你配合我们,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一旁几个警察正在将尸体搬动着。陈丽眼睛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然后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看完丈夫便回来了,到家的时候喝了些酒,醉了就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天亮。就碰上这事。就这样。”陈丽说话冷冰冰的,看着极为警察的目光有些抵触。   还不等警察再问下去,陈丽反问道:“是谁报的警?”   “嗯……一个女孩的声音,电话是你家的。”一个警察将话说完,陈丽的眉头就高高的隆了起来。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说:“抱歉,我得上去看看我的女儿。”然后便独自上了楼。      一个警察用手碰了碰邓阳:“小邓,你说这尸体……”   “不知道,问问再看。”邓阳看着那具尸体也眉宇间有透露出疑惑,昨天失踪的尸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刚刚看陈丽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装的,谁会那么变态和尸体睡觉。那么,又是谁将尸体偷走?又是谁将尸体运过来的?邓阳陷入了沉默。      陈丽搜遍了整个楼都没有看到沈清的影子,她百分百肯定这通电话就是沈清打的。家里除了她就沈清一个人了。而沈清……   陈丽眼神暗了暗,她对于上次在浴室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是你吗?杨弘?   你回来了吗?      看着依然在楼下等候的一帮警察,还有那具她死都不可能忘记的尸体,她眼神阴狠。 ☆、14 沈清失踪      在陈丽口中根本问不出什么,邓阳回警局的时候遇到老陈。老陈一见邓阳回来便神叨叨的将邓阳拉到一边:“我听说那尸体竟然又自己回来了?回到沈先生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我告诉你,今天马克醒过来了……”   老陈的声音压得很低,有同事路过来倒咖啡的时候挪揄道:“哟,小邓,又在听老陈讲故事呢。”   邓阳心情并不是很好,只是对那人敷衍的笑了笑。   然后坐在自己座位上不停的揉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中。   老陈又凑了过来,“马克醒过来的时候,一直叫着“鬼…鬼…鬼…”的,叫个不停。那模样跟中邪了似的……”   听到这个邓阳皱了皱眉:“老陈,对于沈夏东这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还在絮絮叨叨的老陈一听沈夏东这名字立马就闭紧了嘴,开始沉默了一会,然后抓了抓头发:“这有钱人家的事吧,还真挺复杂的,我也不怎么清楚。但是听说,沈夏东与这个妻子陈丽并不是第一次结婚,他在这之前是结过一次婚的。后来我们去调查的时候,怎么也查不出与他结婚的那个女人是谁。这个消息也知道谣言听说,至于是真是假这个就不知道了。”      “沈夏东还结过婚!?”邓阳精神一震,抓住老陈的肩膀。   老陈被吓了一跳,忙将他给拽了下来,“不过我说,小邓,这事儿真的挺邪门的。多少人都不想接这案子呢。”   邓阳却仿佛跟没听到一般,猛地拍了拍老陈后背:“下次请你吃饭。”      沈夏东结过婚?邓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城的妈妈,那个叫杨弘的女人。沈夏东在医院里叫着那个名字哭到昏过去的女人。如果沈夏东结过婚,那么,那个女人会是杨弘吗?   关于杨弘的死,沈城的死。这都是个谜团。   可是这个消息无疑是给了邓阳一把解开谜团的钥匙。   从沈夏东那天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还爱着那个叫杨弘的女人的,只是如果是杨弘的话,那沈夏东当初为什么会和杨弘离婚?又娶了这么一个有钱的老婆?这其中的原因,与杨弘的死亡还有沈城的死亡有什么关系么?   邓阳也不知道,他不确定。   不过他现在很高兴,因为面临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又接近了一点。要想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要从沈夏东嘴里去撬出。   至于陈丽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儿,想要去向她问些什么,估计什么都不会得到。      邓阳这么想着。脚下生风似的往医院赶,他现在急需要找到沈夏东。他要向沈夏东问个明白。   只是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说沈夏东早就离开了。听说是他夫人来接他走的,沈夫人来的时候很急,走的时候也很匆忙。   邓阳疑惑了,陈丽这个时候急着来接沈夏东是因为什么?心里想了一会,便做了个大胆的推测。   莫非两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午的时候他才找过陈丽,现在她就立马急着接沈夏东回家。正好吻合不是么?      只是邓阳的这个猜测,错了。      沈夏东被陈丽给接走的时候,已经得知了杨弘尸体出现在家的消息。   是陈丽告诉他的,当时的陈丽一脸冷静,只是平静的表面下隐藏了多少狂风暴雨沈夏东不敢去想。   陈丽是十分讨厌杨弘的,这个他很清楚。   可他也解释不了杨弘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家?杨弘死的不甘心?回来找自己报仇么?沈夏东只能这样想。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微微的颤抖着,眼圈有些发红。他现在很紧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想起那个小骚|货了?觉得难过了?”陈丽冷冷的开口道,用眼睛斜了一眼沈夏东。   沈夏东身体还没能恢复过来,鼻子还是有些通红,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摇摇头:“没有……”   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可怜了。      陈丽突然将车子停在路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夏东:“沈夏东,我告诉你。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是,你最好在我面前不要露出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副窝囊样我就越讨厌你?”   “我……”沈夏东张了张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次接你回来,是因为,小清失踪了。”陈丽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不可查抖了一下,她看着车窗外:“今天警察来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小清失踪了。失踪前,她给警察打了一通电话。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她。她现在神志不清,我怕她有什么万一……陈丽突然停止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沈夏东,深深的看进沈夏东的眼睛里:“沈夏东,我不能再失去沈清了。”   再。她不能再失去。这句“再”的含义沈夏东还没有理解过来,陈丽的视线就移开了。      沈清的失踪,让沈夏东整个人都像失去了半条命一般。他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高烧还没退,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在与陈丽两人将近找了两天之后,沈夏东等不及了,他给邓阳打了通电话。      邓阳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陈丽坐在沈夏东身边。她看了一眼自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说话还是如第一次那样,冰冷生硬:“我女儿失踪了,我想让你们找到她,不管什么代价都可以。”   邓阳笑了笑,正色问沈夏东:“以前有过这种状况么?沈清会无缘无故乱跑么?”   沈夏东摇了摇头:“不会,小清就算精神失常后,也并没有乱跑过。”   邓阳想了会,“还容我冒昧问一下,你女儿是因为什么导致这样的?”   沈夏东刚想开口,陈丽却冷声打断:“够了!”   “沈太太……”邓阳话还没说完,陈丽便冷着脸起身离开了。      沈夏东苦笑了会:“你别介意,她只是太在乎小清了。小清出事对她打击很大……”   邓阳理解的点点头,对面色难看的沈夏东说道:“你该好好休息下,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沈夏东摇摇头,“我现在只想将小清找回来。”   邓阳本想现在就将憋在心里的问题一次性问个明白,但见沈夏东这副模样也开不了口,心里想着只能等以后再问。      “你家有安装摄像头么?”邓阳站起来在客厅里转悠的一圈。   沈夏东突然一拍腿,“有,我家门口有安装。这个有用吗?”      杨弘的尸体的研究结果是,高空坠落而死的。然后就查不到其他原因。      老陈忧心忡忡的看着手上的报告。想起前几天去那个地下室的感觉,以及沈城住的那个房子。到现在身上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昨天去看局长公子马克的时候,他真的是吓了一跳。一个好好的人,两个眼圈发黑,嘴里不停的叫着有鬼有鬼,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处于在惊恐状态当中。   医生根本就查不出什么鸟原因,只是说再观察观察。      从沈家出事开始,就没有平静过。上次见到沈夏东,沈夏东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那东西给缠上了。   老陈也不想淌这趟浑水。这事他见的真不少,都是豪门窝里斗。无非不是情爱就是财产之争,有过多少含冤而死的人。   他看过沈城的照片,那少年一脸的阴沉,身上怨气极重。死后要是成鬼的话,那也是一个强大的厉鬼。   对于沈家近来发生的诸多怪事,有谁能给出个正常合理的解释?太蹊跷,太诡异了。   此时的老陈拿着手里的尸体检验报告就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视频上这几天都很正常,期间有几次看到沈夏东几次回家都是一脸慌张惊恐的模样,邓阳就多看了沈夏东两眼。   沈夏东抿着嘴巴没有说话,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画面,他现在一门心思放在沈清身上,只想要找到沈清。      在晚上拍摄的有些不清的画面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门内走出。   沈夏东心都提了起来,“是小清……”   他指着画面上的一个白色身影。一旁的陈丽眉头也紧皱了进来,又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晰些。      沈清的身子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随即便往左边的方向走。从视频上看来,沈清当时并不像一个发了疯的人,她行为举止很像一个正常人,脚步稳定。   过了很久,也没见沈清再出现。邓阳将画面调快了一点,就在他将画面加快的一点,一抹黑色突然一闪而过。   他又重新将画面往回放,可却什么都没见到。他绝对不可能是眼花了,那抹黑色的影子他看的真真切切,只是他如此反复的翻开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身后的陈丽急了,冷声提醒道:“邓警官。”   “不好意思。”邓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却疑惑不止。明明刚才就看见了……      就在他将画面快速了一点的时候,沈清的身影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她却不是空手回来的,身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背有些弯曲。      开始看不太清,等到沈清走近的时候,身后的陈丽与沈夏东皆是僵硬的说不出话来。连邓阳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沈清身上背着的,赫然就是之前那具失踪的尸体!      沈清竟然将那具尸体给背了回来!为什么会背到这里来!?这几乎是三个人心里同时涌起的想法。   可对于沈夏东和陈丽来说,却是个更可怕更严重的打击。沈清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就在沈清低着头背着具尸体来到门口的时候,身子突然一停。   她猛然一抬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三人心里都吓了一跳。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陈丽了,她穿着高跟鞋差点往后倒去。   如此骇人的过程,让所有人都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太诡异了。      尸体最开始失踪是与沈清有关么?是沈清将尸体给偷走?只是她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将尸体运走?而就算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偷偷运走这具尸体?又为什么将尸体带回家来?      一个个谜团困扰在邓阳的脑子里,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相反越变越复杂了。 ☆、15 噩梦重演      沈夏东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身后几人在后紧跟着。“我知道在那…我知道在那…”      邓阳,陈丽,沈夏东,还有另外两名警察赶到沈城家的时候。沈夏东的情绪很激动,他用身子狠狠的撞着大门。“沈城!沈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干的!沈城… 我求求你,放过小清,放过我们好不好……”   那声音叫着叫着便沙哑了。沈夏东过激的行为让邓阳与陈丽都是很诧异。陈丽走过去要去扶他,只是不知道是在触碰到沈夏东还是靠近门面的时候,她的身子也跟着晃了了一下。眼里有些什么,被她低着头掩盖了去。      邓阳过去将门给打开,几乎就在同时,沈夏东栽倒在地。陈丽脸色一变,“沈夏东!”   她伸手去推他,却发现沈夏东的脑袋已经烫的不像话。陈丽蹲在地上面露焦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不安为什么。      邓阳选择了让其余两名警察将沈夏东送去医院,他和陈丽进去。   邓阳眯着眼睛看着被抬走的沈夏东。刚才沈夏东为什么要叫那样叫喊着,沈城已经死了,而沈夏东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邓阳发现了一件事。陈丽从一进屋内,整个人脸上都变的不像以往那样,虽然依旧镇定,但面部却失去了血色,嘴巴也微微发白。   终究还是被他看出了一点破绽。      客厅上沈城的照片很显眼,陈丽却看都没看一眼,跟在邓阳身后。走到沈城房门口的时候,邓阳轻声开口说了一句:“沈太太,你信鬼神之说么?”   陈丽身子一顿,双眸犀利的对上邓阳含笑的眼睛,冷声说道:“我现在要找的,是我的女儿。”   邓阳笑了笑,“咔擦”一声,将门锁扭动,邓阳眯起了眼睛走进去,房间里光线很暗。邓阳却没有打开灯:“我听我们警局里的老陈说,有些人死后会变成鬼,因为生前有怨念,有牵挂……”   “啪”的一声,邓阳停顿了一下,将灯给打开。   身后的陈丽眼睛一眯,有些适应不过来这刺眼的亮光。   “嘿,不过啊,我是不信。”邓阳在沈城的卧室里扫了一圈。“年纪轻轻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真令人感到惋惜……”   “够了!我想我没有时间来听你说些废话。”陈丽打断他的话。   邓阳敛下了笑容转过头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陈丽:“沈太太,对于沈城的存在。你是怎么看的?”   “嗵!”就在陈丽眉头一皱,正要张口对沈城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响声。   邓阳神情一紧,来到了沈城的床边,将床移开,地下室的入口处已经被打开,里面还有昏黄的灯光。   邓阳钻了进去,陈丽也紧随着,高跟鞋踩在梯子上有些摇晃不稳。      在本个头已经没入地下室内的时候,一双白嫩修长的腿立在自己面前。地面上“滴答”“滴答”流淌着一片红。   陈丽抓住梯子的手有些紧,她慢慢的抬起头,视线一点一点上衣。蕾丝边的白色裙摆沾满了血液,胸前是极其柔顺的黑发,尖细的下巴,粉色的嘴唇微微的上扬,最后定格在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眼里。   陈丽的心,就这么给提了起来,许久都没有放下。   她听见邓阳的声音,但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她只看到面前的女人,对着她笑,寒意一点一点蔓延在身体每个角落。   多么熟悉的样子,与多少年前记忆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沈太太。”邓阳的声音陡然响起,眼前女人一眨眼就不见,连带着地面上的那滩血液。陈丽的手指指尖都冰冷起来,她平静的回过头,慢慢往下爬,最后落地。   头顶上的木板却“砰!”的一声,自动的给合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深渊,无声的沉,无声的死亡。   邓阳站在陈丽身后很久了,他看着陈丽僵硬在梯子上的背影观察了很久。   若是不去细看,还真得看不出这女人的异常。可邓阳却注意到了,女人的指甲深深掐着木梯子,都流出了血,她感觉不到痛么?很奇怪的举动不是吗?      陈丽这一回头便看到了沈清。不知道是过于激动,兴奋,还是刚才的惊魂未定。身子僵硬。   她看着不远处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她侧面,眼睛睁开着,紧紧的抿着嘴巴在嘴角处有诡异上翘的弧度,双手交叉在背后,头颅微微的上扬,一脸嘲讽。      “沈太太?”邓阳看着陈丽,陈丽没有说话,她呆滞的看着沈清。   不一会,沈清脸突然猛地一偏,像是挨了一个耳光。然后又抬起了头,对着空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开始大声的笑。   突然沈清伸手拿过旁边的椅子朝着自己狠狠的砸,一边砸一边笑,眼泪伴随着额头上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混合在脸上一直往下流。      陈丽就这么看着呆了。   倒是邓阳先反应过来,忙跑上前,去阻止沈清。可这时的沈清力气却大的出奇,邓阳费了好些力气才将沈清给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对着陈丽大喊:“沈太太,来帮把忙。”      陈丽依旧不动。她为什么不动啊,如果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动,你一定会理解这个可悲的女人。   此时她面前是怎样一副让人惊恐的画面啊,不,或者只是针对她一人。只有她能看到到。      她看见被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沈清,她面前就站在一个黑色身影。从陈丽这边的角度看过来,是一张苍白冷冽的脸。就在陈丽注视下,那个黑色身影慢慢的回过头,眼神阴沉的看了陈丽一眼。伸出恶魔之手拿着椅子朝沈清狠狠的砸了过去,一下又一下,钝重的声音在陈丽的耳边叫嚣着,震破她的耳膜。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脑海里有画面与现场重叠。      “你这个小贱人,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女表子,下贱的东西!”   “你这个龌龊恶心的女人!你夺走了我那么多,为什么连我唯一爱的人都不放过!?为什么!”可是你看,你看啊,你终究不得向我屈服。哈哈……杨弘啊杨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恶毒又刺耳的笑声在让人窒息的黑夜里响起。响亮的耳光声,重物砸着肉体的声音。   “你这种被千万男人操过的烂货,生下跟你一样的烂货儿子!你看,连你亲生儿子都嫌弃你,你这肮脏的身体不知道接了多少个恶心的男人吧?被那些男人压在身下,你觉得怎样?恶心吗?”   “也对,不然你又怎么带着一个孩子生存呢,你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尖锐的笑声出自谁之口?是谁这么残忍的虐待着谁?是谁这么恶毒?会不会下地狱?上天真的公平么?到底这场肆虐里谁才是受害者?      陈丽的身子僵硬的无法动弹,她看着某些过去在自己眼前上演。   回到了那个噩梦中,那个充满了腐臭气息的过去,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脑海里,将她拽了进去。出不来了。再也出不来了。   它原本就住在她的脑海里,后来被她埋在了最深处,现在被一只手硬生生的拽了出来。陈丽的胸膛里像有千万只怪虫,侵蚀着自己的心脏。生疼生疼。      而现在,这个面色阴冷,长的与回忆中那个女人有着极其相似的一张脸就这样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自己,双眼里有陈丽熟悉的恶毒与恨意。   他的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点点的收紧。一点点的让她回忆着往事。   陈丽以为,她就要在这样缓慢而痛苦的折磨中死去。是这样吗?她没有去想象,可是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整个世界都黑了下去。有声音充斥在自己的耳边怎么都散不去。      老陈是在陈丽昏倒的下一秒赶过来的,他带着一群人撞开了紧闭的地下室入口的木板,这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它撬开的。   明明没有任何机关或门锁的木板在那个时候竟然像万千斤重的石头,怎么都打不开。      来到了地下室,见到这个画面老陈心呼不好。   陈丽和沈清被送进了医院,而邓阳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刚才那诡异的画面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冤魂索命。你信吗?”老陈站在这栋房子外,身边警车呜呜的响着,警察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透过窗口,老陈看见了客厅上的那张照片,少年的脸,在那个时候似乎有些变化。老陈没能看清,只觉得古怪。   “我不信!”邓阳有些烦躁的转过身去。他心里隐约是觉得有什么的,只是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他思绪很乱,心情无比的烦躁。难道自己要相信那些无稽的存在鬼怪的说法么?   老陈跟了上来,“你看看沈家成什么样了,你要拿什么解释?你看看沈夏东,沈夏东的女儿,他的妻子陈丽。”   “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我现在不想听,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邓阳打开车门,坐上了车,将老陈阻隔在车门外。然后开动车子,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离开。   老陈只得叹了口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骂道:“这臭小子……”      回到沈城门口的时候,老陈抽了根烟稳了稳心神走了进去,照片上的人神情冰冷,那双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在看着进进出出的警察。说不上为什么,老陈看着那照片上的少年只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悲哀与无力。到底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不甘心。不肯离去。      而此时的沈夏东做了一个梦,像是很长很长的梦。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默默的看着自己,他还能想到那双眼睛是什么样子,细长的,带着妖气的。   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情绪。空气都黏腻起来,在心里头扩散,如同在一片黑暗的湖底被水草给缠住了脚,恐慌,不安,窒息。      三天后陈丽的父亲回来了,他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国。你若看到他的表情,就会知道,这一家子,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16 捉鬼天师   沈清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将沈清送进精神病医院的时候沈清的反应很激烈,沈夏东根本困不住她,她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个时候的沈清力气大的惊人,后来还是两个男护过来将她给制止住。   沈夏东呆呆的沈清的病房门口从小小玻璃门上看着她,沈清眼圈发黑,头发蓬乱,脸上有不少因挣扎而弄出来的淤青。   她往门边扑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都被撕裂,沈夏东听的不是滋味。眼泪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可这是对沈清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沈夏东狠下心要离开的时候腿微微的打着颤,身后还有沈清的叫喊声。      “我来看你了。”沈夏东站在沈城的墓碑前,因为好些天没来的原因,墓碑上都有些灰尘。   沈夏东静静的看着,过了一会缓缓的伸出手用袖子去擦。“你怎么就不放过我呢?我知道是我错,你不该害你妹妹,不该这样对待她们,你冲着我来啊。”      黑白照片上,少年似乎在看着他。寒风吹过来,沈夏东吸吸鼻子,他抹了抹自己皮肤紧绷的脸,头疼的厉害。   “沈城啊……”沈夏东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问,是不是你杀了杨弘?杀了那个警察?噢,对了,还有在监狱咬舌自尽的肇事司机?是不是你呢?我想就是你吧?你看,我都猜到了,我都知道了,我为什么还要想问你呢?沈夏东脑子很混,之前的种种,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不是么?除了沈城,还会有谁。   可是沈城已经死了,要追究什么?沈夏东跪在地上,膝盖都被打湿。   他觉得有些冷,掏出一根烟点上,嘴唇和拿着打火机的手都微微发抖。手里的烟燃到尽头的时候沈夏东将烟头放在手心掐灭,灼热的温度紧紧的贴手心的肉,沈夏东手拽的很紧,不知疼痛。最终还是将那句话完整的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是你的亲生妈妈……”   沈夏东的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哗哗的往下掉,他提起那个女人就觉得心脏疼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沈城可以恨自己,甚至是恨陈丽,沈清。这些都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对杨弘?那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那么爱他,临死前都放不下始终对他念念不舍的女人。怎么狠心下的手?还是说沈城真正是个心理变态,不正常的孩子?      沈夏东的质问当然永远都得不到回答,哭哭笑笑的沈夏东此时像个疯子,他哭有太多原因,陈丽,沈清,杨弘,沈城。他笑是笑自己的愚蠢与窝囊,还有以及曾经自己丑陋的欲望。可是他也不敢说,他宁愿这种不安的罪孽感在心里憋一辈子,可是他就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它给赤裸裸的暴露出来,那绝对是一段不堪的过去,一段致命的回忆。      “沈城啊……”临走的时候沈夏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看着照片上少年永远都沉寂的脸,那双眼睛,真是好看。沈夏东说:“原本你也是个好孩子……”   可是最后被我给毁了。   沈夏东身影渐行渐远,冬天的风很猛烈,像是夹着人的呜咽声,绕在墓园里不肯散去。      陈东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头发染的乱七八糟的,嘴里嚼着口香糖,衣着随便,看起来有些邋遢。   进屋的时候将鞋子随地一脱,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进来,转悠了一会,说道:“阴气很重啊,啧。”   沈夏东站在客厅看着陈东不知道该说什么,陈东摆摆手:“没事,这是我朋友的儿子。是个……”陈东满脸的疲惫,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就说不下去。      旁边那个年轻人突然凑了过来,站在沈夏东面前,对他露出一口白牙,“我英国刚念完大学……好吧,其实这并不是重点。我是个捉鬼天师,你叫我……嗯,我叫张牧,但我更希望你能叫我张天师,这样我会更喜欢。我在国外听叔叔说这事,这次前来是帮助你的。”   年轻人说话极快,眼睛在客厅胡乱的飘着,讲完之后突然敛下了笑容十分严肃的看着沈夏东说道:“你身上阴气更重。”   沈夏东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没有水?我有些渴了。当然,如果能给我一杯可乐的话就更好。”年轻人话题一转,抬头看着楼梯口。   沈夏东看着他有些发愣:“哦哦,我马上给你倒。”说完就去给他拿饮料。      陈东手里杵着拐杖坐在沙发上,脸色很沉重。      对于陌生人的到来陈丽明显有些不高兴。“爸爸,我想你多事了。我不想陌生人住进我家。”   “小丽啊,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爸爸也是为你好。张牧那个孩子还是有些本事的,我想让在他你家里待几天,解决一些什么……”话说到这里陈东便转开了话题,“小丽…… 你看沈清…… 你再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当时在国外听到这些事的时候陈东可是夜不能寐。   “我不怕!我没事!”陈丽冷下脸来,看着陈东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你以为我会怕么?我不会!”陈丽冷笑起来,面目在月光下显得狰狞。   陈东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满脸的愧疚坐进了车内,车门关上的时候陈东又将头探了出来,“小丽。”   陈丽双手抱胸看着陈东,“爸爸,我想你没有资格来说我,来告诉我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了,      陈东没有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请问我今晚要住哪间房?”张牧坐在沙发上吃着沈夏东拿出来的零食,“咔擦咔擦”几下,饼干渣掉了一地。   陈丽进门的时候便是看到这幅画面,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可沈夏东却是伺候的周到,“你……”你可以自己选。   “噢,我想我比较适合厕所左拐的那间卧室。”张牧将零食丢在一边,自顾自的说道,然后双手插在兜里上了楼。   “……”沈夏东张着嘴呆了好一会才说:“可以,当然可以……”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张牧回过头看着沈夏东,“嗯,我想问一句,这样有打扰到你们么?”   “没有、没有。”沈夏东连忙摇着头,“怎么会打扰…”   “嗯,我想也不会打扰。”张牧耸耸肩,说完便消失在走廊。沈夏东还在张牧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这真是个奇怪的年轻人……   陈丽看着张牧消失的身影冷哼了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夏东在床上转辗反侧,始终都睡不下着。一闭上眼就有种有人在他面前盯着他的感觉,房间里没有灯,有些黑,沈夏东又想起来杨弘来。更是睡不着了,各种压迫感压抑着他,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为什么会这样?太折磨人了。      彼时另一个房间里,陈丽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同样是没有睡。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在想,她看了多少年了?为什么还是不会厌?连她死了都觉得还不够解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恨这个女人?现在的她和沈夏东一样,同样是一闭上眼睛,就有很多她不想见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像个魔鬼,要将人吞噬掉一般。      沈夏东下了床,嗓子有些干,他来到楼下要去倒杯水。   一杯冰水下肚,身上都刺激的起了鸡皮疙瘩,但好歹是精神了点。   转过身的那一霎那看见客厅中有个黑影坐在沙发上,沈夏东手一颤抖,玻璃被子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沈先生,你打扰到我的沉思了。我想,这是很不好的行为。”黑影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伸手将灯给打开。   张牧就站在沈夏东面前,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笑嘻嘻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连忙低下头去捡破碎的玻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将这里收拾干净就走。”   “沈先生,你以为是谁?”张牧靠近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沈夏东。   沈夏东疑惑的抬起头,“什、什么?”   “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到过什么?”张牧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害怕?你看到过什么?你又以为这次看到了什么呢?沈先生。”   面对杨牧如此的逼问,沈夏东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知面前的青年突然咧嘴一笑,“嘿,被我吓到了么?”然后起身回到沙发上,挠挠头发,“你别紧张,我逗你玩的。”   沈夏东却抿着嘴没有说话。   “沈先生,你这么晚还不睡?”   “嗯,我只是下来喝杯水。你也没睡啊?”沈夏东将玻璃碎片放进垃圾桶里,手掌被玻璃渣子扎出了一个小口子,流出点血,他随意的擦去。   “我这种人只适合在晚上活动,你知道的,我的工作就是这样。”沙发上的青年耸耸肩,吐出嘴里的棒棒糖,然后拿出一个手机玩起了游戏。      沈夏东看着他,过了良久才犹豫着开口,“你、你真的是捉鬼天师么?”   这样的青年真是看不出来,人这么年轻,怎么会做这个?而且,行为举止也与平时电视上看到的捉鬼天师都差了太远……   听到沈夏东的问话,杨牧抬起头,突然拿起手机对着沈夏东“咔擦”一声,强烈的白光刺痛了沈夏东的眼睛,沈夏东条件反射性的将眼睛闭了起来,伸手去挡。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这是第一次单独行动。虽然我这是第一次捉鬼,但你不必质疑我的能力。”   杨牧头也没抬的回答道,他看着手机眉头皱了皱,又抬头看着沈夏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起身离开,往楼上走。   “沈先生,我想你可以上去睡上一觉了。”      沈夏东看着他哑口无言。最后看了一遍四周,也跟着上了楼。      青年回到房间里,将灯打开,手机上有一张照片,就是刚才沈夏东的样子,举着手挡住脸。   青年再去将灯关掉,来到了落地窗边,借着月光重新看。一张近距离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照片上,眼神阴沉的盯着镜头,现在这样看来,似乎在看着自己。      青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末了吹了记口哨:“真是有趣。”    ☆、17 读心之术      沈城的那栋房子已被封锁,那具尸体死因,一个警察的死亡,沈清偷运尸体,警方都还在调查中。      今天邓阳去医院探望局长公子马克,这个男人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好多了,只是听人说晚上睡不安稳,不敢一个人,身边有两个人轮流守着。      “马克,我这次来是想问你,那天你究竟怎么了?对于那天的记忆你还清楚么?你为什么会晕倒?还有,你知不知道张强为什么会死?”邓阳站在马克床边,话一落音,这这娇气的局长公子立马白了脸,眼看着就要尖叫出声。   邓阳脑子疼的厉害,将马克身边跟着的那两位给支开,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马少爷,还请你好好说话。这案子你也牵扯在其中,我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你能告诉我关于那天的事。你那天…… 究竟看到了什么?”   刚要张嘴叫的马克闭了嘴,他手指捏住床单脑门上布满了汗,“我、我看到了鬼!”   马克惊恐的一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这个时候邓阳却沉默了。   “我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见邓阳没有说话,马克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我就是看到了!我没有疯!我是真的看到了!”      “嗯,我相信你。”邓阳缓和了一下表情,“现在请你将你那天所看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一五一十的,一字不露。”   马克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沉浸在那段恐怖的回忆里。   “你上去之后我一个人去地下室,见到地下室有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椅子上……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邓阳抬眼看着他,“男的女的?”   “男、男的……”   “你继续。”   “可是他突然就变脸了,脸上血肉模糊的……他是鬼!他是鬼!他还掐着我的脖子!他要杀了我!”马克的脸皱了起来,身子在微微的颤抖,邓阳伸手去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问:“后来呢?后来你看到了什么?宫明为什么会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克用手抓着头发,在床上翻滚着。门外闻声闯进马克身边的人,“邓警官,我想你可以出去了。”   邓阳脸色有些难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怎样?他说什么了吗?”老陈站在门外等着,一见邓阳出来就凑上去,但邓阳脸色明显不好。“没能问出什么。至于他说他看到的那个人……一个能被马克用“好看”来形容的男人……”邓阳突然想起了他看到过的沈城的照片,但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沈城已经死了,他始终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这类说法。   “我说啊,这就是碰上鬼了……”老陈说。   “我还是不相信。”邓阳打断老陈的话,“我相信是人为的,不管凶手多狡诈,我都要将他给揪出来。我们现在去找沈清。”      陈丽关在自己房间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沈夏东以防陈丽出了什么事,在门外喊了几声,但陈丽都应了。   昨天来的那个年轻人张牧从门外进来,见到沈夏东打了声招呼。      “我想去你儿子以前住过的地方。”   中午的时候张牧提出这个要求,沈夏东犹豫了一会,却还是答应了。      今天的天气很阴沉,沈夏东开着车,张牧倒在后座上玩着手机。   “沈先生,你儿子是怎么死的?”问这个问题的人丝毫没有在乎死者家属的想法,沈夏东觉得这人的问题都太犀利太直接,总是让自己反应不过来,或者是无从适应。   “沈城……沈城是出车祸死的。”沈夏东磕磕绊绊将这句话说完,手心渗出了汗。   后面的张牧坐了起来,趴在沈城椅子后面,“你见过他么?”   “我……”   “嗯,我指的是死后。你见过么?”   “我……”   “好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见过。那就直接说,他有没有害过你?”   “我……”   “OK,我想我可能多次打断你你可能有些不耐烦,但我想说,其实这个也不重要。”   “……”沈夏东终于沉默了。      张牧吸吸鼻子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沈先生,你不必紧张,你完全可以放松。那我就最后问你一句吧,沈城对你和你妻子是不是一直抱有仇恨?”   沈夏东这次没有开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些发抖,身后青年注意到,凑过来拍了拍沈夏东的肩膀:“OK,话题到此结束。好好开车吧,我可不想为了一个问题搭上自己一条命。”   “是恨吧。”沈夏东突然开口道。   张牧从后视镜上看着沈夏东的表情,然后歪了歪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回答,我只负责收鬼,嗯……其余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说说话。”      下了车后沈夏东站在门口不动弹,张牧站在沈夏东身后看了一会,整个房子都被层层黑气给笼罩住。   “我想这可能有点棘手。”张牧抓抓头发,然后推门而入。      “遗照可不适合摆在这个地方。”一进门就看到沈城那张照片,张牧眯起眼睛瞅着,然后摇摇头,“沈先生……”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张牧回过头去看,见沈夏东低着头站在身后。      “张天师。”沈夏东抬起头:“你可以,不伤害沈城么?沈城他,并没有做十分过分的事……”   “哦?并没有做十分过分的事?害你女儿,扰得你全家不得安宁,没准儿还是杀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噢,对了,还有个警察。对么?”张牧嘴角勾了起来,笑的人畜无害,“沈先生,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沈夏东吃惊的看着他,看着沈夏东放大的瞳孔,张牧用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声的说道:“别惊讶,沈先生,我想我可能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的不是捉鬼。是读心术。”   沈夏东脸色更是苍白,张牧咬着棒棒糖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夏东。直到将沈夏东看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张牧突然咧嘴一笑:“我骗你的。”   然后一个耸肩转过身,“我乱猜的,我从小到大唯一的缺点就是比常人要聪明。嗯,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也是一种负担。”   沈夏东怔在原地明显还没从那句“玩笑”中回过神来,脸色很是难看。      抬起头看着那张照片,你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照片上的人,那双眼睛,越来越阴沉。张牧也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眉头突然一皱,张牧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沈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砰!”一个杯子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沈夏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去看沈城的照片。一脸的惊恐,张牧看着沈夏东,“沈先生。”   沈夏东转过头看着张牧,嘴巴张的更是大了,脸色的恐惧之色更是严重。“你……你……”沈夏东指着张牧的身后。   张牧咬着棒棒糖的嘴巴僵硬了一会,然后懊恼的摇摇头:“真不是时候。”身后有着渗人的凉意。   张牧扯出一个微笑:“此次前来并没有冒犯之意,我只是…”   突然,他身子往下一蹲,朝着沈城的方向滚过去,眼角余光瞄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视线刚移到那黑影的脖子上。   门口突然“嗵”的一声被撞开,闯进了一群警察,“这里已经被封锁了,闲杂等人不的入内,如果你们执意要破坏现场的话,可能会受到法律追究。”      领头的是老陈,见到沈夏东的时候叹了口气,“沈先生,先离开吧。”   就在那群警察进来的时候那个沈城就消失了,张牧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久才吐出一口气:“差一点。”      “沈先生,这位是?”老陈抿了一口茶,看向对面从一进茶室就看着窗外的青年。   “他是……”   “捉鬼天师。”张牧回过头看着老陈。“啊……”老陈点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都张的老大了,足足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捉、捉鬼天师!?”老陈搁下杯子,一脸的兴奋。然后搓了搓手:“嘿,看不出来啊。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竟然干这行。”   张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良久吐出这么一句:“不像人样?”   “什、什么?”老陈结结巴巴的看着张牧。沈夏东也疑惑的看着他。   张牧眯着眼睛将棒棒糖给拿出来,凑到老陈面前,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的,缓慢地说道:“我没告诉你我有读心术么?”说完双手插兜走了。   留下一脸呆滞的老陈,以及再次听到这句话给吓得满头大汗的沈夏东。   他真的有读心术么?如果他真的有读心术…… 那他看着自己…… 什么都知道了吗?      邓阳来到沈清的病房外,旁边的护士说:“目前她的情绪都还很不稳定,总是大叫着要出去我,说她没疯,呵呵,不过你知道啊,疯子都会说自己不是疯子。”   邓阳转头看了他一眼,护士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笑声肯定是很招人嫌,便立马闭上了嘴巴。      “她一般都说些什么?还有会做些什么?”邓阳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沈清,此时的沈清穿着病服坐在床上,不停的摇着头,嘴上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常常对着空气说“不是我”“滚开,滚开!”有时候还会大哭,嘴里不停的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举止嘛,一见护士来就会大闹一顿,吵着闹着放她出去,说她没疯。有时候很安静,站在窗户口带上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不会动,有次我靠近她,听见她在说什么“跳下去了,跳下去了……”反正很吓人的。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了。”      邓阳沉思了起来,沈清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的?      “你看,她又开始了。”护士说道。      邓阳抬起头去看,见到沈清从床上下来,站到窗户口,背对着自己。      “我想跟她单独说说话。”邓阳对护士说了一声,护士点点头,替他将门打开就走开,临走时说了一声:“不要太刺激病人。”   邓阳点点头,走了进去。      邓阳走进来的时候沈清的说话声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自言自语起来,邓阳慢慢的靠近她,来到她的身后:“沈清。”      沈清没有回头,邓阳却听清了她此时在说什么,“你看,你看呀,“嗵!”啊,她跳下去了。” ☆、18 荒废鬼楼   “什么东西跳下去了?”邓阳站在她的身后,身子微微往前倾,这是四楼,下面是水泥地,如果掉落下去,是必死无疑。   就在邓阳想的入神的时候,沈清突然尖叫起来,惊恐的看着邓阳,身子往后退,后背紧紧的贴着窗户口,人往后仰着。   她疯狂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要!不要!”   “什么不是?”邓阳神色一紧,按住她的肩。   沈清表情越来越惊恐,她在邓阳手下挣扎着:“不要!不要!”   “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邓阳声音大了起来。他也快被这一家人给逼疯了,总是到事情有点头绪而又在这个时候会一层迷雾给挡住。      “邓警官,我想你可以出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医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邓阳现在的举动不由得皱紧了眉,严肃道:“邓警官,她还是个病人。她是我的病人。现在,我请你出去。”      邓阳被迫离开之后,沈清的情绪还是没能平复下来,她蹲在地上双手狠狠的抓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不要… 不要…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怕,她此时的举动是十分害怕的表现。      “沈太太,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将他赶走了。”医院走廊的转弯处,沈清的主治医生对着一个女人说道。   “嗯,知道了。”   女人点点头,看着邓阳消失在医院门口的身影,眼神有些暗沉。      推开门,陈丽看着蹲在地上的沈清,陈丽眼里涌起一抹不忍,她慢慢的靠近沈清。   在沈清面前停下了脚步,“小清……”听到陈丽的声音,沈清抬起头,可在见到陈丽那张脸的时候她瞳孔瞬间缩小,有那么几秒钟她张大着嘴发不出声音。   “小清?”陈丽蹲下身子,伸出手要去触碰沈清的脸。   沈清身子一怔突然面带恐惧的往旁边跑,“不要!不要!走开!走开!”   “小清?我是妈妈。”陈丽也站起来去追她。   “不要!呜……”沈清摇着头,眼里的泪水流淌在脸上,头发凌乱的粘着汗湿的皮肤。陈丽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沈清,声音有些哽咽,“小清,我是妈妈啊。”   “不要…不要…”沈清缩在床边,将头埋进了双腿间,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沈清……”陈丽悲哀的看着她,“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啊……”      沈夏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走在他前面,他紧紧的跟着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沈夏东知道,他必须要去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所以他脚步加快的跟着,走了很久很久,就在沈夏东以为自己可能一直到走不到尽头的时候,眼前一栋大楼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却在自动移动着,一步一步靠近。有什么东西在引着他过去,沈夏东心里隐隐知道有他不愿因面对的事情会发生,可他想要逃,当他看清那画片的时候,他想要逃。      心地尘封的过去在这一刻被开启,沈夏东看到过往,那个熟悉的学校,那个每天必经的街道。   沈夏东看着眼前的画面,他脑子一片空白,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了起来。时隔多年不曾见到过的地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直引领着自己往前走的那个黑色身影背对着自己,然后缓缓回过头来,沈夏东看不到黑影的脸,只见他对自己招着手。   沈夏东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那个黑影带他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栋废楼里,从沈夏东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这栋楼就是荒废的。那个黑影走进了楼内,沈夏东原本想要跟着,可突然一股力量在狠狠的拉着他往后拖。   沈夏东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张牧拿着嘴里的棒棒糖坐在沈夏东床边。   闭着眼睛的沈夏东满脸的哀伤。   张牧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转头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似乎早就预料到沈夏东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张牧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那声音像被注入了魔力一般,低沉,缓慢。      “我做了一个梦。”      “你猜,我弄到了什么?”老陈神秘兮兮的凑到邓阳身边,因为最近没能好好睡觉的邓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此时更是没有心情去理会老陈。   “如果你还是要跟我说什么鬼怪之类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我回家睡上一觉。”说完便拿起外套往外走。   老陈也跟着站了起来,跟上去,“我说,你别急啊小邓,你要是不听你肯定是会后悔的!”邓阳理也没理他。      跟着邓阳走了一段路,邓阳来到附近的一个停车场。   当老陈看到邓阳坐进一辆豪车里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趴在车边一阵乱摸,“这是你的车?”   邓阳揉了揉脑袋没有说话,老陈“嘿嘿”一笑,“你小子,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钱?真藏着捏着的,隐藏的挺深啊……”   邓阳皱了皱眉开动了汽车,老陈一下子想起了正事,忙跑到另一边将车门给打开钻了进去。   “下去。”邓阳不耐烦的看着他,老陈看这邓阳这副惨样也就不买关子了,“我知道一个消息。”   邓阳转过头去看他,示意他把话给说完。   “原来那个杨弘和陈丽竟然是姐妹!”老陈说到这里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也不打算再说下去。   邓阳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滞,“继续。”   “不过两人不是亲姐妹,那个杨弘是陈丽父亲领养的。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有好几年了,直到杨弘十九岁那年,杨弘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离开了那里。”   “还有呢?”邓阳的表情明显的亢奋了起来,他紧紧的拽着老陈的衣服,老陈摇摇头:“就这些了。”   “这些就够了。”邓阳笑了起来,将车掉头。   “去哪儿啊?”老陈问。   “从最开始找起。去查处以前陈东以前住的地方地址。”   为什么对于这件事那家人都闭口不提,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吧。杨弘的死因,沈城的死因,是不是都与他们有关?      沈夏东来到他梦里出现的那个地方。   明明就在这个城市里,相离着不远,却有这么多年没有再来过了。   如今看到这里,沈夏东的心提了起来,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奔跑着嬉闹着,他误以为自己就要回到了那个年代里。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学校翻新了,附近的房子也变化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当初模样。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栋荒废的楼,这是唯一没有变的。      沈夏东往那边走,来到胡同里,旁边只有几户老房,这栋楼听说是很邪门的地方,因为闹鬼而从沈夏东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没有人住了,沈夏东记得那个时候很多学生逃课都会在这里玩,躲在这里抽烟,喝酒,打架。      张牧一直跟在沈夏东的身后,他仰起头看着那栋楼,除了有些荒废并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那个梦?那个人将他引来这里是为什么?   正当两人要进楼内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这里可进不得哦。”      沈夏东与张牧同时不解的回过头看着那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家,老人家颤颤巍巍的往前面走了一点,目光浑浊的抬起头看着那栋楼:“自从那个女人从这里跳楼之后这里就频频闹鬼,半夜能看到这栋房里有影子,这都是学生们亲眼见到的,都给吓坏了哟。曾经还有学生不相信跑进去,结果出来之后得了一场病,不久后就死了。可邪门了。哎……”      “女人?”张牧问:“老人家,你知道是那个女人是谁吗?”   老妇摇摇头,“不知道,那个女人面孔很生。”      沈夏东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毫无预兆的,就浮现了杨弘的脸。   沈夏东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在胸膛里响的震耳欲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我是记得那个女人的,又长又黑的头发,白色的裙子。白天买菜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她,她就在这附近走来走去,一个人哭哭笑笑的,我以为是个傻子叻……”      来到楼顶的时候,沈夏东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苍白,他缓慢的移动着脚步。老妇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着。      “那个女人长的可标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跑来跳楼。那天傍晚我正坐在窗口梳着头,抬头就看见那个女人站在对面的楼顶上,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跳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白色的裙子在空中那样飘着啊…… 落地的时候白色的衣,红色的血……我家的狗啊在那天叫唤个不停,后来女人的尸体好像被家属给抬了回去,那些天不断的下雨,那地面上的血迹哟,足足被三天的大雨洗刷才彻底的消失,真是造孽哟……”      沈夏东脑海里出现一些画面,眼前的画面是与曾经那个梦重叠在一起。   那个穿着白裙子,一头黑长发的女人来到这里,就那样,从自己眼前跳了下去。她就是那样跳了下去…… 怎么一开始会没有想到呢?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害怕呢?是她在告诉自己吗?是她来找自己吗?傻,真傻,真他妈傻。   沈夏东站在楼顶被风吹红了眼,嘴巴微微张着,眼里有太多的情绪纠缠在一起。他的双手啊,就那么无力的垂下。   “杨弘,是你吗?”沈夏东声音微微颤抖着,他僵硬的扯起嘴角尽量要声音平静下来,“是你吧?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吧?你是不是在恨我?我怎么会那么傻…… 就信了你的话,信了你离开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死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你告诉我…… 你说啊…… 你告诉我!”      张牧看着此时的沈夏东一语不发,直到沈夏东跪了下来,像个大孩子一样哭的不能自己,空气里有什么气息在涌动着。   张牧用中指抹了抹眼睛,再睁开眼时他看到沈夏东旁边有半透明的身影,那个身影站在沈夏东面前,伸出的手覆盖在沈夏东的头顶,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张牧能将这灵魂看的透彻。      在张牧的注视下,那个身影突然转过头来,一双阴沉猩红的双眼直直的摄入张牧的眼底,张牧倒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鬼魂,说厉害点也就是一个厉鬼,竟然会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好吧,或许要比自己想象中难上许多。张牧在心里这样想,然后掏出一张的符,捏在手心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光天化日的一个鬼魂竟然能出现,而且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道符管用不管用?张牧看了一眼手上的符,这是他师傅送给他唯一一张符,不在万不得已下不得使用。   想了又想,张牧将符纸塞入兜里,然后装作没看什么任何东西一般,来到沈夏东身边,“沈先生。节哀吧。”      这栋房子内除了有些阴气并没有鬼魂存在,有阴气的原因也是可能因为长年荒废而导致有些潮湿阴森。      张牧和沈夏东离开的时候沈夏东问了一声:“是不是杨弘,是不是她来找我了……”   “不是。”张牧说道。沈夏东便沉默了。   张牧发现那个鬼魂一路上都跟着沈夏东,而且看样子他跟在沈夏东身边已经很久了,从沈夏东青白的面色中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不会伤害沈夏东?紧紧因为是沈夏东是他的父亲?他将沈夏东引来这里是想要告诉沈夏东什么?告诉沈夏东,这里死过一个女人?死了他的妈妈?      张牧在心里猜想着,刻意忽略掉一股力量正掐着他的脖子。   啊,真是没用啊。张牧在心里叹了口气,捉鬼天师竟然连个鬼都对付不了……    ☆、19 竟是姐妹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沈夏东说。   张牧看了他一眼,沉默听他说着。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她来找我了,我知道… 我能感觉到…”   沈夏东双手突然从方向盘中拿开,他抓着张牧的肩膀摇晃着,“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没人操控的车子摇摇晃晃的开着,张牧咽了咽口水去抢方向盘,“沈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先冷静一下。”   旁边的沈城松开了张牧的脖子,张牧眼角的余光看到沈城正在看着沈夏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看着看着突然看了一眼张牧,张牧眼睛立马转向沈夏东。可沈城却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张牧掌握了方向盘,沈夏东情绪仍然有些不稳定,张牧稳下心来,耐心说道:“沈先生,你现在这样也于事无补,你先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平复一下心情。对… 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另一头邓阳与老陈来到了陈东以前的那所房子,这个屋子已经换了主人。邓阳敲了敲门,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见到邓阳与老陈便疑惑问道:“你是?”   “警察。”邓阳与老陈出示了身份证明。   “你是在什么时候买下这个房子的?这里就你一个人住么?”   妇人想了想,然后说道:“都好久了,大概有十几年吧。我和丈夫一起住,不过他现在去上班了。”   “以前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叫陈东?”邓阳一脸严肃的问道。   老陈嘿嘿的笑了两声对妇人说道:“大姐,你这茶泡的真好喝啊。”   “以前有一段时间学过泡茶。”妇人温和的笑道。   邓阳脸一黑,斜眼看了一眼老陈,老陈立刻闭上了嘴,“嗯,继续,继续,我喝茶。”   邓阳看着妇人正色道:“您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嗯,的确是这个人没错。”妇人说道。   “你买下这个房子之前这里都住着些什么人?”   “这个啊,你等我想想,时间有些久了我都记不太清了… 嗯… 好像是哪个男人带着他的女儿吧。”   “几个女儿?”   “就一个女儿啊。”   “你确定?”   “对,这个我十分确定,我来看房子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搬出去呢,就那个男人带着他的女儿。”   “那个男人的妻子呢?”   “妻子?哎哟,我买下那个房子的时候听邻居说过那个男人的妻子是在两年前就死了,男人是因为十分伤心   才将房子转让的。要不然也不会给我那么便宜的价格。”妇人叹了口气。   邓阳顿了一会,这妇人看到陈东如果只是带着陈丽一个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杨弘离开之后买下这栋房子的。关于陈东的妻子……邓阳还真没听人提起过。   他继续问道:“关于陈东妻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哎,这个我能知道些啥,我是在之后搬过来的。”妇人摇摇头。   邓阳沉思半刻,问道:“我们能上楼看看么?”“嗯,没问题。”妇人点点头领他们往楼上走,路过一个房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将房门给拧开:“我搬进来的时候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这一个房间,墙面上有不少的血迹,我怎么也清洗不了,后来我本想着将这个房间重新粉刷一遍,可是就我和丈夫两个人住也住不了那么多间,加上有些懒,过了段时间就给忘了,再想起来的时候也不愿去动了。”   房间里堆了些杂物,邓阳与老陈走进去的时候被灰尘给呛的不住咳嗽了起来,屋里光线有些暗,老陈去将窗帘拉起来,白色的墙壁上还真有几处血迹,颜色陈旧暗红。   邓阳走过去用手摸了摸,这血液量可能是有些多的,渗入了里面去,难怪是清理不干净。   “其他的房间也和这个情况一样么?”邓阳回过头看着妇人问道,妇人摇摇头:“就这一间,其他的房间都好好的。”   在这栋房子里里里外外走了一圈,除了刚才看到那间有血迹的房间有些问题外其他的还真没什么问题,只是那墙面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陈东又为什么那么着急着将房子给卖出去?很奇怪不是么?   “这里附近的居民是以前就住在这里的么?”邓阳看着窗外。   “嗯,是啊,有好些人都是从以前我来之前就住在这里的,不过我有时候忙于工作和他们没什么交集。”   “这样啊。”邓阳点点头,然后笑了笑:“很感谢你今天的配合,今天打扰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   离开的时候老陈见邓阳并不打算开车回去,便好奇道:“现在咱是要去哪儿啊?还有那墙壁上的血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邓阳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去问。”   “问?问谁?”   “附近的居民,问那些关于陈东的流言。”   “哎哟,流言那都是假的,那能信啊。”老陈挠挠头发跟在邓阳身边,邓阳笑:“无风不起浪。”   张牧将沈夏东送回去的时候陈丽也刚回来,她看着靠在   张牧身上的沈夏东,“这是怎么了?”   张牧看了她一眼,耸耸肩:“没看到么,晕了过去。”   “我问你他是怎么成这样的?”陈丽脸色冷了下去,有些不悦的看着张牧。   张牧勾起嘴角对着她笑了笑:“兴奋的晕了过去。”   “你…”陈丽瞪着他,张牧将沈夏东往沙发上移,然后回过头对这陈丽说道:“你这个时候应该倒杯水来,顺便拿条湿毛巾。”   眼看的陈丽脸色正要变,张牧耸耸肩:“这是为了你丈夫,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与我无关。”   陈丽只得冷哼一声将包包扔在一旁,照着张牧的话去做,等陈丽拿来毛巾给沈夏东去擦脸的时候,张牧搁在腿上的双手十指交握,眼里饶有兴味的看着陈丽:“我不知道沈太太为什么会讨厌我,但是我想为了你的安全你不应该拒我于千里之外,沈太太你说呢?”   “要真为我们着想你应该不要参合进来。”陈丽冷声道。   “why?”张牧不解道。   陈丽冷笑,回过头看着他,“少了你们这些人我家里会清净许多。”   “我们这些人?我们?还有指谁?嗯… 警察么?噢,沈太太,我们可不是同一路人。”张牧无辜的捋了捋前面的刘海,在陈丽不备之下突然站了起来,人高出陈丽一截,隔着就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他低着头双眼含笑的看着陈丽:“沈太太,你在害怕什么呢?”   意料之中看到陈丽顿时变了的脸色,张牧眯起眼睛笑的特无害,“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说完便笑眯眯的往楼上走,来到楼梯口的时候张牧转过身来眼睛眨啊眨:“沈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我来的时候总睡不安稳,总是有个女人像我哭诉,一直哭啊哭,哭的我都心烦了。她黑色长头发,穿着白裙子,满身是血的看着我,跟我说她是冤死的。噢,她说她叫杨弘。沈太太认识吗?”   陈丽身子一怔。“砰!”的一声,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张牧却转过身直摇着头,嘴里嘟囔着:“啊… 真是恐怖呢。”   那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惧怕的味道。   怔在原地的陈丽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她脸色气的煞白。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是无意的,无意的……   陈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左手握上右手,却相同的在颤抖,她一脸的隐忍。   殊不知楼上的转弯处一双眼睛往这边看着,见陈丽的样子,许久,勾起了嘴角。   “哟,陈东啊?那个男人早就搬走了,房子都卖给了别人。”   “那您知道多少关于那家人的事呢?能给我们说说么。”   “哎,陈东以前和他老婆女儿住在一块,小日子过也算和睦,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那陈东啊常出去花天酒地玩女人,他老婆脾气也不好,两人经常吵架,严重的时候还会动手。后来吧,沈东带回一个小姑娘,说是领养的。夫妻俩关系就更差了,隔三差五的打架。怎么劝都劝不住哟。”   “为什么突然领养一个孩子呢?”   “哎,谁知道呢,不过大家伙儿猜想啊,没准儿是他的私生女。我也觉得是呢,那陈东啊,对那个孩子可好了,比对他那个小女儿都要好上几倍。那个孩子啊,长的乖巧机灵,见人就会喊,特讨人喜。但是陈东那个妻子啊看不惯她,在家就会打她,那个时候我住在旁边常常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哟,真是可怜哟。”   “那陈东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呢?”   “他妻子好像是从楼上摔下来死的,反正我看到尸体的时候她头都破的不成样子,满身的血。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呢,那天他家那个小女儿哟,哭的可真惨,看着她妈妈的尸体嘴巴都哭的乌黑,吓的小脸发青,多少人去哄都哄不住,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着妈妈妈妈的……”   “陈东的小女儿和他那个养女在那个时候分别是多少岁?”   “他小女儿我记得,十二三岁吧,那个大的比小的大上了五岁,十七或者十八的样子吧。过了两年的时候那个大女儿不知道是怎么的就不见了,听说是出国留学了还是怎么的吧,反正没再见到过了。然后陈东也将房子给买了。”   “他为什么突然要买房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邓阳与老陈带着他们收集到的线索往警局里去,路上老陈问邓阳:“这话能信么?”   邓阳沉默了半刻点点头:“姑且信吧,只能这样了。”   沈城的死亡竟然揪出一段陈年往事,连杨弘的死也都变的蹊跷起来。   “世界上,真的有鬼么?”邓阳转过头,问。   老陈苦笑:“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邓阳便没再说话。   邓阳与老陈带了人去找陈东的时候,发现陈东不在国内。只得先去找陈丽与沈夏东。   到了沈夏东家之后,发现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那青年见到这阵势只是挠挠他乱糟糟的鸡窝头将门给打开:“一大早的打扰人休息可是不对的。”   “你是?”邓阳问。   一边的老陈狗腿的替张牧介绍道:“捉鬼天师!”邓阳听到这话看了老陈一眼,“你认识?”   老陈嘿嘿一声点点头:“见过一次。”然后又凑到邓阳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这人可神了… 会读心术呢?我亲眼所见!”   没一会陈丽与沈夏东从楼上下来,陈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定。   沈夏东的神色是比以前越来越差了,见到邓阳几人的时候勉强对他们点了点头。   “沈先生,沈太太。这次前来我们是要问你们一些事的,我想你们最好不要隐瞒。将你们知道都能说出来,有助于我们破案。”邓阳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老陈在一旁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要说出来。”   说完见他心里的“神人”张牧在看着自己,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尴尬的忙摇着手:“我这次可没骂您!真的!”   张牧瞥了他一眼,吸着一瓶奶,看戏似的看着这些人,眼神胡乱的飘着。   “问吧。”陈丽平静道,沈夏东却脸色灰白。   “杨弘是你的姐姐,对吧?”邓阳单枪直入,他看着陈丽,陈丽脸上表情没有变,轻轻的点点头:“对。”   沈夏东却瞪直了眼,他怔怔的看着陈丽,哑然看着她,眼里满是惊愕,“姐…姐……姐姐?”   “哦?沈先生不知道?”邓阳看向沈夏东。   陈丽这时开口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并不是亲生姐妹,后来她也离开了,如同陌生人一样。不过是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而已。”   “杨弘为什么离开?”   “我不知道。”陈丽回答道。   “你真的不知道?”邓阳问。   “对。”陈丽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20 选择死亡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   “为什么?为了我和我丈夫的幸福。何况我并不认为我可以隐瞒了什么,没有人问我还得对着别人一个一个说么?邓警官,我劝你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不要用这种审问犯人的方式对我进行逼问。”   后来,后来沈夏东不知道了。他只听到那句陈丽与杨弘是姐妹。   犹如晴天霹雳,将沈夏东劈了个措手不及。这种慌张与莫名的难受是常人体会不来的,妻子和情人是姐妹,而且隐藏了那么久,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陈丽没有说过,在世前的杨弘也从没提起。沈夏东此时的心情就跟万千只手在挠一样,心慌的不能自已。   “你没有…没有告诉过我…”沈夏东嘴唇蠕动着,坐在他对面的陈丽正喝着水。   沈夏东说:“你没有告诉过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丽抬起头冷眼看着他。沈夏东背脊有些僵直,是啊,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可是你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夏东的声音细如蚊。陈丽狠狠的拍向旁边的茶几:“沈夏东!所有人都可以质疑我,逼问我,不信任我,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告诉我!当年你知道她的存在之后你还是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夏东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的发红。   “因为我从不当那个贱人是姐妹!”陈丽喝道。   这是沈夏东头一次敢这么和她反驳,还是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她不是贱人!”   “她是!她夺走了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沈夏东!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她就是个女表子!她毁了我的家庭!”陈丽也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两人像两只恶狗一样冲着对方嘶叫着,互不相让。   沈夏东笑了,那声音从胸膛里发出来,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格外嘲讽。   沈夏东看着陈丽:“我一直都以为你只是脾气坏一点,可是那没关系啊,我可以忍受,因为我觉得你让人心疼。你总是像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可这没什么啊,我既然和你生活了我就该好好对你。我十几年都这样对自己说…可是现在,我怎么会那么想呢。你是这么恶毒…恶毒的不可理喻……”   沈夏东说完拿起衣服往外走。   陈丽这次却没有说话,她怔怔看着沈夏东离开,直到最后大门被狠狠的关上之后,她还是保持着那个样子望着门口。   >  站在楼梯上看了一场好戏的张牧慢悠悠的走下来,陈丽听到动静转过头:“你一直都在偷听?”   “噢不,光明正大的听。”张牧倒了杯水喝了起来,然后对着陈丽扬了扬手中的茶壶:“喝一杯?”   “滚出去。”陈丽指向门外,张牧不解的看着她,眼神极为无辜,杨丽重复道:“滚出去。不然我可以报警。”   “噢…你不能,我可是你爸请过来的。”张牧不为所动,眨了眨眼睛对着陈丽笑:“你是不是怕孤男寡女的会发生一些让人很尴尬的事?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女人不敢兴趣。”说完张牧伸出食指摇了摇。   眼前的陈丽却二话不说突然将胸口前的扣子给解开,“我可以告你非礼,强奸…”   “OK,OK,沈太太,冷静下来。”张牧忙放下杯子示意她停止,“我走,我走就是。何必动气呢,真是,有话应该好好说嘛。”   张牧被迫离开后站在陈丽家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女人真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沈夏东还真能忍受。   他皱着眉头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然后望着天空,自己哪还有地方去?   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陈丽身子终于瘫软在沙发上,现在的她连喘口气都觉得会要自己的命,她攥紧了拳头,手指冰的不像话,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温度,她觉得冷。   有些记忆一旦被崛起就犹如洪水猛兽,一只手张开抓住头发,陈丽僵硬的不敢大声呼吸。眼前一片黑暗与猩红来来回回的倒放着。   “陈东,你要是敢留她在家里我就去自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畜生!你个没良心的畜生!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女儿!?”   “你不要再吵了!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忍受不了你!你这个疯婆子!”   “呜……爸爸妈妈,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爸爸妈妈……”   一个激灵陈丽瞬间被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发丝凌乱,背后全是汗水。   可是等她清醒过来却发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勒着她,冰凉冰凉的。   她低头看去,是一只苍白的手。   她瞪大了眼睛要去回头看,“不要给我装神弄鬼!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有种你就出现在我面前!”   可陈丽却无法去转过头,那只手不松不紧的扼住她的脖子,缓缓移动着,每到一处地方都让陈丽的心提起了一点。   似乎不打算伤害它,那只手只是这样慢慢的折磨了她数十分钟后突然就消失了。   r>  陈丽僵着身子看着面前的突然出现的一张照片,她试着动了动,没有束缚,她才慢慢的蹲下身子去捡起那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神情瞬间变得惊恐。那是沈清的照片,躺在病床上的沈清。她手心渗出了汗。   沈夏东再次来到沈城那栋房子门口,他颤抖着双手将门给打开。   这么几天不见,房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沈夏东看了一眼挂在客厅里沈城的遗照,只是一眼他就不再去看了,他坐在一个凳子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这根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沈夏东试图令自己放松些,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就想这样静静的坐上一会。   窗口的阳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来,一寸阳光打在他脸上,沈夏东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却不想再动了。   以前这个时候杨弘就会坐在这个地方,抱着还小的沈城喂奶,有时候沈城哭了闹了她便会温柔的放轻声音拍着沈城的背,满脸宠溺的笑容哄着:“城城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妈妈在这里,乖,你看,这是妈妈呀……”   杨弘哄沈城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会流露出满足。有时候她会穿着碎花长裙坐在这里抱着沈城晒太阳,长长的裙尾落在地上,沈城安安静静的趴在她的怀里,母子俩坐在窗前的画面美好温馨的不像话。   沈夏东经常进来就是撞到这样一幅画面,那个时候沈城听到声音就会抬起头来看自己,露出两个牙齿对着自己笑,乖巧可爱的像个小天使。等杨弘回过头来,就是轻笑一声:“城城,爸爸来看你了。”   沈夏东突然发现,杨弘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那句:城城,爸爸来看你了。   其实沈夏东更想要见的是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夏东不敢太靠近沈城,他怕伤着他磕着他,沈夏东还怕要是在这个孩子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自己以后放不下了,又要怎么办?   一靠近沈城,他就觉得满身的罪孽。有时候沈夏东觉得沈城不如不出生,放过沈城也放过自己,彼此都会不好受。   就像现在,和多年前想过的一样不是吗?都被折磨。   沈夏东想起生前没有给过杨弘一段幸福的回忆,杨弘死后,都无法安宁。她的尸体都没有好好安葬……   脸上一阵冰凉的触感,沈夏东伸手一抹,满手的湿润。   再去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沈夏东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坐在这里坐了一整个下午。却不过像是一眨眼的时间,沈夏东头一次觉得时间太快,他丢失了太多。   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客厅角落里一个黑色身影立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沈夏东只是有一瞬间的惊吓,随即回过神来,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反正他什么都不剩下了,不就是一条命么。   沈夏东也沉默的看着那个黑色身影,半响后沈夏东开口问道:“你恨我吗?”   没有回答。沈夏东低头苦笑:“也对,怎么会不恨……”沈夏东身子往后靠,抬起头看着那边,“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可以随便怎么对我,杀了我,替你妈妈报仇,替你自己报仇。我欠你们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那个黑影还是没有动作,沈夏东站起来往那边移动脚步,来到只有一两米的距离沈夏东停了下来,他看着比他高出那么多的黑影,少年的整张脸埋进了阴影里,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想过无数个恐怖惊悚的画面,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能与这样的方式好好跟已经不是人的沈城说话。   “沈城。”沈夏东喊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他,却在靠近他皮肤的那一刻,手穿透了他的身体,沈夏东微微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去看沈城。   沈城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夏东。   “沈城?这是怎么回事?”沈夏东看着沈城看起来明明是存在却触碰不到的身体。   沈城只是动了动眼皮子,随即合起了眼睛。   沈夏东往前移动了一步,却发现沈城脚下有着从旁边窗口穿进来的阳光。   沈夏东有些惊慌,这种惊慌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如若沈城这个时候消失了,沈夏东觉得自己可能就真的垮了。   沈城的身体逐渐变的透明起来,最后终于消失。   “沈城?沈城?沈城?”沈夏东伸手想要去捞住,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他站在客厅四处寻找着,结果当然不可能找到。沈夏东知道,如果沈城彻底的消失了,他自己也可能活不下去了,罪孽太重,他的心太累了。以后必定会终日活在忏悔与痛苦之中万劫不复。   沈夏东不敢再去想。   沈夏东不知道的是,从他进门开始,沈城就在看着他。站在那个角落里。沈夏东坐在那里坐了多久,他就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多久。从中午的强烈到傍晚渐弱的阳光始终都打在他身上,感受着沈夏东坐在那端的感受。人和鬼不一样,鬼魂不能承受这么长时间阳光的照射,这对鬼魂无疑不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沈夏东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四周一片漆黑,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害怕沈城,有可   能只是因为他没有伤害自己的原因,有可能只是因为杨弘临走前的那句话。他刚才想挽留的,想去挽救一点什么。不管能做多少,沈夏东心里都能好受些。   沈夏东神情恍惚的来到杨弘住的那个房间,他感到全身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怎么都藏着瞒着不告诉我……”   关于杨弘与陈丽的关系,杨弘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陈丽隐瞒了自己什么,等等,还有太多他让疑惑不解的。到了现在,沈夏东只感到无力,其实他并不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能让自己更加痛苦内疚还有惊愕,他无能为力。   沈夏东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他站在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这种高度就算摔他个四五遍也摔不死吧。   沈夏东转过身走出去往厨房走,在一片混乱之中找到一把水果刀。   沈夏东有些颤抖的伸出手,伸出了一半又想缩回去,他的确是太窝囊里,连死都死不了一个干脆的。   可是最终他还是将手伸向了那把刀,沈夏东将水果刀握在手里,他用手指去摸了摸刀口,锋利的刀刃划伤了他的手指头,流出了一点血珠。   这把刀足够锋利了吧,沈夏东想。   他闭起眼睛将刀子抵在自己心脏位置外,要是刺准了,就一刀毙命。   “啥?跟…跟我住?”老陈张大着嘴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张牧。   “嗯。”张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个……我一个人租的那个小房子您住不下啊,又脏又小的,倒不是我不让你住进来,我那个一室一厅你真住不下,真的,张天师,我老陈发誓我没有骗你。”   张牧沉默了半响,开口道:“据我所知,你昨天晚上一个刚死去老婆的那个男人家门口路过。”   “嗯?嗯…是…是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老陈点点头,不解的问:“张天师,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被女鬼缠身了。”张牧道。   “真!真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老陈差点没给吓得飞起来,忙转过身警惕的四处张望,脸上给吓得,惨白惨白的。“这,张天师,我又没招她惹她啊!”   “运气不好撞上了。她现在就在你家,如果不早些除去,我想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张牧将这一番话说的面不改色的,刚下班拧着夜宵的老陈给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觉得这两天自己有些瘦了,难怪觉得自己这两天脸色有些不好,精神不济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老陈对张牧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   这回是换老陈开口求人家了,“那、那个… 张天师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张牧打断他的话:“我很忙,挤不出什么时间。但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帮你收服那女鬼。” ☆、21 XXXXX   刀尖戳穿衣服抵到皮肤上的时候沈夏东没有半刻犹豫,他手下用足了劲儿刺过去。刚开始有尖锐的疼痛感,却刺的不深。   面前站着一个人,那只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就抓着自己的手,轻轻一动,那刀尖从沈夏东胸膛上抽了出来,沈夏东面部都扭曲了起来。   血液染湿他胸膛前的衣服,他呜咽一声双腿发软的跪了下来。   站在面前的沈城居高临下看着他,头微微的低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城的出现沈夏东莫名的感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悲哀,他会不会亲手解决自己?   “沈城。”沈夏东跪在地面上,寒气从他膝盖上渗入身体每个角落。   “对不起……”他除了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有什么来可以来补偿内心深处的罪孽感,沈夏东一定会去做。   沈城默默的看着他,沈夏东身子因受伤而有些摇晃,那血液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板上,每一滴都在这个小厨房里响的刺耳。   沈夏东看到沈城的身子微微弯了下来,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盯着他的伤口看。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伸来自己面前,沈夏东不敢放松去呼吸,以为有可能下一刻那双手就会掐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将自己勒死。   可是沈城的手仅是来到沈夏东胸膛前就停下来了,他歪头看着那血液慢慢的往下流淌着。那双眼睛有气无力的张合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睡下去。   越是安静就越是可怕,沈夏东的神情都带上一点点绝望。   终于,沈城的手僵硬的动了动,触碰到沈夏东的伤口上,沈夏东肌肉一颤,因冰冷感而刺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随之布满了额头。他张着嘴巴看着沈城,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那双沾上血液的手显得格外诡异,沈城此刻的表情就像个孩子,看着自己的双手,缓慢的转动着,手指松松紧紧,血液渐渐染红了五根手指,手心都一滩猩红。   一根手指伸入沈夏东衣服的那道口子上,紧接着又伸入一根,两根手指轻轻一分。   厨房里响起衣料破碎的声音,悠长的残忍。   沈夏东看着沈城将撕碎了自己的外衣,那道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沈夏东疼的倒吸一口气,跪着的双腿却不敢动弹。   沈城慢慢俯下身来,他靠近沈夏东的伤口,那道皮肉翻开的口子倒影在他眼里。   沈夏东看到沈城如神经质般身子僵硬了一秒,然后一下一下的抽搐起来,眼睛却盯着自己的伤口没有移动半分。   他的眼里开始出现了什么东西,沈夏东看不太清,头稍稍往前移过去一点,沈夏东长大了双眼看到沈城眼里快速放映的画面。   血,满地的血,沾着血的白衣,在沈城眼中极快的倒放重复着。   沈城的表情变的阴沉起来,沈夏东在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忙往后一退,侧过身让伤口不再面对着沈城的眼睛,然后手忙脚乱的用衣服去擦地上的血迹,“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真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沈城还是在安慰自己,沈夏东嘴巴咔咔的发着抖。   沈城却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眼珠。在看到沈夏东光裸的后背时候他眼红涌现一种强烈的欲望。   沈夏东跪在地上擦着擦着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背上,他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   沈城却没有在看他,只是盯着他的身下。沈夏东突然想起曾在医院的那一夜。那一个晚上的荒唐,一个他强迫自己要将那件事当做成一个梦的荒唐。沈夏东往后退去,“沈城,那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的,我是你爸爸……”   那句爸爸说的极其微弱,沈夏东都觉得羞耻吧,他根本不配当一个爸爸。   沈城却没有停下来,那双眼睛带着病态的痴狂一点一点往下移。   沈夏东说过只要能补偿他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但这个不能,他们是父子,这天理不容,沈夏东不能接受,这样罪孽会更深吧。   沈夏东觉得此刻的心脏就犹如千斤的石头那般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了,慌张的他想要求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沈城。不要这样对我……除了这个你怎样对我都可以,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我… 是我错了,是我的错。我该死……”我错了,我将你变成一个怪物。   沈夏东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子恐慌的递到沈城的   面前,带着乞求的语气跪在他面前:“杀了我。杀了我比什么都好。你来杀了我……”   竟然卑微到会做到这种地步,连沈夏东都觉得自己可耻。   沈城忽略掉那把刀子,一只手绕过沈夏东来到他的身后,两人的姿势暧昧诡异。   另外一只手覆盖在沈夏东的脚踝上,沈夏东害怕的身子都发起抖来,犹如光着身下处在冰天雪地里,他内脏都快给冻结了冰。   “求求你……沈城,求求你,不要这样……”   沈城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至始至终都在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窥觊已久,来自黑暗深处。   沈夏东觉得可怕,头皮发麻。这是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而自己是他爸爸。   那只手解开沈夏东皮带的时候沈夏东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沈城……”   他的求饶完全没有被理会,那双手依旧在进行着下一步的事情。沈城脸上显而易见的兴奋沈夏东看在眼里就是一个死到临头的惊惧。   皮带解开,那双手探入沈夏东内裤里头。沈夏东抖着手拽住内裤,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都将是徒劳,可他已经害怕的快要疯了。他忘不了那一夜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活生生的给折磨死。   沈城一只手伸了出来,他抓住沈夏东的两只手,沈夏东在他无声的注视下给逼出了眼泪,他举着手里的那把刀子:“沈城,你、你不要逼我……”   沈城只是停了一下,就一下而已,那淡淡的一眼将沈夏东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给击的破碎。   因为沈城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那把刀子穿透了他的身体,沈夏东被一股寒气给团团包围住。   明明沈城的能触碰到自己,为什么自己碰不了他?   沈夏东惊惧的看着沈城慢慢的将他外裤给褪到膝盖上,还正在缓慢的进行中,褪到了脚踝处,那双手轻轻一扯,沈夏东便光穿着一条内裤缩在地上。像一只待斩的鱼。   沈城这时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沈夏东面前让沈夏东看着自己慢慢的将衣服给褪了个干干净净。少年修长白皙的身子很好看,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被诱惑。可沈夏东只觉得害怕。沈夏东看着他跪了下来,身下的物器胀大的让沈夏东后穴缩紧,他莫名觉得疼。   沈城将手深入内裤里,挑弄着沈夏东身下的那根,明明是寒冷到没有意思温度的手在沈夏东身下那玩意儿上下撸动之下还是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沈夏东已经很久没有解决过私人生理问题了,看着自己竖起来的欲望顿时羞愧的想要一头撞死,他觉得自己肮脏透了。   “沈城,你不要这样……”沈夏东已经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是第几次这样求饶,可却没有一点用。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拒绝去反抗,他触碰不到眼前的沈城。   沈城这时突然抬起头,在沈夏东没有防备之下吻住沈夏东的嘴唇。咬住,侵入,搅动。   一系列的举动都带着疯狂的占有欲,沈夏东身子稳不住差点往后道,却被沈城一只手给托住。   那根冰冷的舌头探入自己口里,一直往喉咙深处伸,力道大的惊人。沈夏东被堵住的嘴巴里只能发出细碎的呻吟,异物闯入喉咙的不适让他差点想要吐。   沈城没有放过他,一只手在他身下那根来回撸动着。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沈夏东也不例外。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击了他整个大脑,他已经来不及再去想别的了,整个人被淹没在一片欲望之海中无法自拔。   眼睛紧闭着的沈夏东没有注意到沈城拖住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将他内裤给褪了下去。掰开了他的股瓣,一根手指插入了后穴里,这后穴有些过紧,手指伸进去的时候被卡了一会。   沈夏东一下子从欲望里惊醒,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之后面部涨的通红,可身后衣物的入侵瞬间让他的脸色煞白。沈夏东开始挣扎了起来,“沈城!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进来!出去…… 爸爸求求你……”   沈城却容不得沈夏东去反抗,再度含住沈夏东的嘴巴,沈夏东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的身子被托在沈城大腿上,身上因情欲泛起了红晕,在贴到沈城冰冷的身体之后激的沈夏东头皮发麻。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快感。   后穴塞入三根手指之后,沈夏东感觉那几根手指在自己身体里抽插了几下然后退了出去。几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一个硕大的硬物闯入了进来,沈夏东疼的直哼哼,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那根硬物狠狠的往自己身体里顶撞,整根都没入,后面胀痛的他想要晕过去。这个时候沈城放开他的嘴巴,沈夏东立刻发出沙哑的痛苦叫声:“沈城,不要进去,出来。唔…求你了……求你了……”沈夏东哭了出来。   沈城表情却似乎更有兴趣,一点不为所动。   一手扶住沈夏东的腰,将他上下推动着,随着他每一次的抽插而大幅度起伏着。沈夏东痛的一脸惨白:“停下来…停下来…求求你…呜……”   沈城突然在这个时候将他放倒在地面上,将沈夏东的的双腿给拉起来,搭在自己的肩上,更加深入的插进沈夏东的后庭里。   沈夏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后穴紧紧的塞进硕大的硬物,随着每一次抽出进入嫩肉翻出又给带了进去,两人相结合的部位的带着血。   “啊!”沈城的猛烈进攻让沈夏东承受不住大叫了起来,“沈城!爸爸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折磨爸爸…啊!”   回应他的却是更激烈的进入。   沈夏东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子随着沈城的进出而耸动着。他迷迷糊糊看到沈城的脸,那双饱含欲望的双眼看着自己,要将自己拆之入腹一般。   在漫长的折磨中沈夏东终于晕了过去,他胸膛上满是血,身下还在被人进入着,淫靡的抽插声在厨房里响起,紧紧相贴着的两具身子还在动,在黑夜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一场乱伦的性爱正在疯狂的进行着。 ☆、22 同居一事   陈丽去医院。   在看到沈清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她揪着的心终究放了下来,眼睛瞪到了极限,泪水哗哗的往下掉。她指甲插进手心,脸上表情无比狰狞。她控制不住来自内心害怕之后的愤怒。   今天是周末,邓阳开车去老陈的住处。在门口敲了十几分钟的门才见开门,老陈似乎还是刚睡醒。见到邓阳的时候挠挠头:“啊,你来了啊。”   邓阳眉头都给拧了起来:“怎么到现在才开门。”   “我咋知道你会来,今天放假我寻思着好好睡一觉。”老陈转过身去,要去沙发拿外套。可在这个时候却看到沙发躺着一个人,老陈愣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邓阳将门给带上后也发现了张牧,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向老陈。   “你、你……”老陈原本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但一想起昨天的事就停了下来。   说起来他还是要好好谢谢张天师的,昨天晚上是张天师来到家里将女鬼给收服了,还是免费的。虽然老陈没有看到女鬼的样子,但张天师那表情那举动看起来都是极为严肃认真的,老陈忐忐忑忑的跟在他后边等他停住了动作才问:“这…张天师,女鬼收服了?”   “嗯。”张天师应道。   “啊,这样啊。”老陈松了一口气。   后来这张天师在这里喝了三杯茶,啃了两包饼干还不见走的意思,老陈也不好意思去轰,嘴上客套道:“张天师,这天都晚了我,要不就在这休息一晚上吧。”   那语气给假的,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言外之意不就是:这天色已晚,您回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可这张天师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一脸大爷样“嗯”了一声就去老陈房里拿出一床被子放沙发上,末了还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陈说了句:“这地方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有个地方容身,我今天就先委屈一下睡在外面。”   老陈傻愣愣的“啊”了一声,然后僵硬的回房了。   这到底是张天师脸皮太厚呢?还是自己太小气了?老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见到邓阳从门外进来张牧抬头对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早上好。”   “这是怎么回事?”邓阳看着老。   老陈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张天师他……”   “简单点说,我们同居了。”张牧披着被子去倒了一杯水。   “啊?”老陈傻了。   张牧回过头:“嗯……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这点事你是应该做的。”   老陈被那“救命恩人”给吓傻眼儿了,这张天师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他自己亲口说无偿帮他收鬼的……   “我知道此时你心里在想什么,噢,这可真尴尬。”张牧放下被子来到老陈面前看了一眼老陈的胸膛,伸出手指戳了戳,然后一脸无害的看着   老陈,“我有读心术,你不该忘记。”   老陈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邓阳对这位青年有印象,上次在陈丽家里这个青年也在。   “所以说是同居么?”邓阳转头看着老陈,老陈纠结一会,好吧,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气,不就是住上个几天么,没事儿,没事儿。“嗯…暂时应该是这样吧。”只是老陈说后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同居……?   “对了,你今天这么早过来找我有啥事儿啊?”老陈问。   邓阳却看了一眼张牧:“要找的人就在这,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张牧抬起头来看着邓阳。   “你找张天师?”老陈在他俩之间来回看着,邓阳找他做什么?   邓阳这时却说:“去泡壶咖啡来吧,我和张天师有事要谈。”   “哦哦。”老陈点点头。   “你好,我们见过面的,在陈丽家里。我是这次案子的负责人,我叫邓阳。”邓阳坐在张牧对面。   张牧说了一句:“张牧。”说完便眨眨眼睛看着邓阳,“邓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来今天打算去找你,正好在这碰上你了,也就省了一趟我好找。我呢,就是想问你点事。”邓阳正色道。   “哦?”张牧打开电视。   邓阳继续说道:“据说你是陈东请来为他们捉鬼的,陈东是在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他找到你的那天是怎么说的?”   “你这问题好像有点多了。”张牧身子往沙发上倒,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头没,随即咧嘴一笑,“不过正问到重点。”   张牧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往嘴里塞。对着邓阳说道:“噢,我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先容我捋一捋思绪。”   看着面前青年的举动邓阳皱了皱眉,“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想请你认真对待。”   张牧没有去理会他,看都没看他一眼,闭了会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张口说:“陈东是在一个月前找到我的,他说他觉得他家里有脏东西,吓疯了他外孙女,扰的他女儿一家不得安宁。至于原因他闭口不提。在与他来到中国之后他只交代我要保护好他女儿一家,后来便没有再见过。初次见到沈先生沈太太他们身上阴气极重,看来是被鬼魂缠了一段时间。关于沈太太家的事我只知道和你所知道的一样多,再无其他。”   将这段话极快的说完后张牧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还有,我有必要告诉你,吃棒棒糖并不代表我没有认真对待你所问的问题。你的话让我有些不开心。”张牧耸耸肩。   邓阳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张牧刚才所说的话。半响后他才说了句:“对于刚才的话我表示抱歉,我只是想快点将这案子给破了,希望你能谅解。”   “那么,张天师…   …真的有鬼吗?”邓阳这句话问的有些不确定。   张牧勾起了嘴角:“有。”   “是…是谁?”   “你我都知道,但我可不想说,在死者背后说它可是大不敬。”张牧笑的古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接过老陈正好端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摇摇头:“我喜欢加糖,以后记得要放糖。”   邓阳陷入了沉思。杨弘还是沈城?   “这几天小清怎么样?”陈丽站在走廊上问沈清的主治医生,她不敢进去看沈清,自从上次看到沈清见到自己的疯狂举动陈丽就不敢再去靠近了。   “情况有些不妙,比以前闹的更凶了。吵着要回家,总叫着有鬼有鬼,有时候一喊就是一晚上,怎么都制止不了。直到打了镇定剂才能让她安静下来。”医生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陈丽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来打沈清病房门口,陈丽透过玻璃窗看着沈清,沈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着了。   陈丽恍惚起来,女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算是谁的错?   就在这个时候,陈丽没有看到病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的沈清突然睁开了眼睛从病床上下来,光着脚慢慢的往门口移动,没有声音。   等沈清来到门口就是狠狠地往上一扑。   陈丽被这门的震动给惊醒,她抬起头便看见一张扭曲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心脏猛地一缩,没有防备之下给吓了一跳。   等她后退两步才看清那是沈清的脸,趴在玻璃窗边的沈清看着陈丽“嗵嗵”的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有鬼!有鬼!我要回家!啊……你放我出去!”   这个声音已经不像沈清平时的声音,沙哑而尖锐,在这高喊高叫之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了嗓子。   身后跟过来的医生看着疯狂拍打着门的沈清说道:“沈太太,如果沈清继续这样,我们医院可能不允许让她继续在这里了。这门也可是换了第二次了。要么我们就要将她给隔离起来,安置在偏僻一点的地方,她这么日夜不停地吵闹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陈丽却看着门内歇斯底里的沈清没有说话。   医生也为难,过了一会他开口道:“陈太太,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陈丽头都没有转一下,语气生冷。   “我觉得,沈清并不是完全疯了。”   “这话怎么说?”陈丽侧过头看着医生。   医生道:“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个感觉。但是我个人觉得你应该将她带回去好好照顾着,说不定有挽救的机会。沈清总叫喊着要回家,不如就随她吧。一个疯了的人还想着回家……这是多么强烈的欲望。”   “你以为我不想吗?”陈丽看着沈清笑,那笑容极无奈,极苦涩。声音带着此时一个身为母亲必有的   痛苦与怜惜。   她怎么会不想带着小清回去?怎么不想带着小清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你瞧瞧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模样,她要怎么去照顾沈清?她已经吓怕了,她害怕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在自己身边受到伤害,那是自己的错,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看着陈丽的表情医生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留下陈丽一人站在原地走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不知道沈清叫了多久,陈丽没听到一声心都要痛一次。   她走过去用手指贴着玻璃想要去摸摸沈清的脸,可她手一靠近玻璃的时候沈清突然像受到惊吓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大叫了一声:“不要!”   “小清?”陈丽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沈清,“小清?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上次一样?见着自己像见着恶魔。   陈丽无力的看着沈清,“小清,你到底要妈妈该怎么办?”沈清还是保持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门外的陈丽。陈丽觉得难受,她看着这样的沈清太难受,最终狠狠一咬牙转过身就要走。   “妈妈。”就在这时听到一个声音,陈丽怔住迈向前的脚步,此时的心情,连陈丽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说不上是喜多过悲还是悲多过喜。   “妈妈……”又是一声,陈丽已经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她回过头去看,沈清趴在门边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张开嘴叫:“妈妈,妈妈。”   那一声声叫进了陈丽的心里。   陈丽脚下都激动的有些不稳,她有些踉跄的走过去,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沈清?”   “沈清?是你吗?是你在叫我吗?是你在叫我妈妈吗?沈清?”陈丽这次将手放在门上沈清没有反应,她张大着眼睛看着陈丽:“放我出去。”   “沈清……”“妈妈,放我出去。”   这句话一下子将陈丽给叫醒,陈丽收住表情有些颤抖的转过身去:“沈清,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就在陈丽仓促离开的时候沈清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刚才的平静褪的干干净净,变的一脸凶暴:“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23 我没有疯   坐在车里陈丽闭着眼睛舒缓了一下心情,她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开动车子。   沈夏东两天不见,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可自尊却不允许。   她以为沈夏东会和以前一样,到底是会回来的。他离开了自己还能做什么?可是两天了,沈夏东都没有联系自己。   沈夏东会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陈丽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前面红灯的时候她竟然闯了过去,“砰!”的一声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是一眼的红了。   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陈丽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她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因过度紧张而忽略了,这原本热闹的街道上除了面前被撞的人还有自己之外已经是空无一人。   陈丽打开车门走下去,高跟鞋刚着地的时候给扭到脚让她疼的倒抽一口气。   等她再次抬起头去看的时候,面前只留下一滩血迹。她心跳的很快,她四下去寻找,发现四周没有一个人。   在哪里?刚才明明就有人在那里的。   渐渐地,陈丽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明明刚才还那么热闹,路人赶死一样抓着最后的绿灯时间过人行道,车子的喇叭声按个不停。突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陈丽还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头开始有些晕眩,整个世界都在转。   滴答,滴答。缓慢的水滴声响起来。   “是谁!?”陈丽左右去看,竭力克制自己的慌张,脸上用凶狠代替,试图缓解害怕。   “你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杨弘!?还是沈城?我不怕!你们都给我出来!有种就给我出现!”陈丽的怒吼声被那滴答声给盖住,有着节奏般的,很慢很慢,一下又一下,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陈丽背脊有些凉意。   那声音终于稳定下来,陈丽能感觉到就在自己身后。她保持着姿势不动,她在想到底该不该回头看。可身后除了那个声音之外却没有其他举动了。   她屏住呼吸停顿了一会,突然她猛地往车子边跑,钻进了车子里就发动车子,倒退,转弯。   她现在想要逃,要逃离这个地方。   “那不是沈太太吗?”与张牧还有邓阳去沈清的住的那家精神病医院的路上,老陈喊了一声。   邓阳将车给停了下来,问老陈:“在哪里看到的?”   老陈指了指旁边:“就在前面,刚才我看见她匆匆上车,从那边转完了。神色看起来很慌张。”   邓阳便将车子掉了一个头。张牧循着老陈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不要打草惊蛇,跟着后面保持距离。”   “这个我当然知道。”邓阳从后视镜看了张牧一眼说道。张牧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那沈清怎么办?”老陈说,“要不我去看看沈清的状况吧,你们两个过去吧。”   邓阳突然将车子看了老陈一眼把车子给停下来,“下去吧。”   老陈嘴角抽了抽。   下了车后老陈站在外边还想对他们说句祝你们好运什么的呢,这邓阳倒好,车门一甩就开车走了。老陈只得认命迈动双脚往医院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落这邓阳,太不尊重长辈了!这年头的年轻人可真是嚣张!不就是上级给你个队长当么,当年我当队长的时候也没见跟你这样拽的!   骂着骂着来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开始还不让老陈进去看沈清。“病人情绪太激动了,现在不适合问话。”   一句话将老陈给堵在门外。老陈被逼急了,掏出警察证件给医生看:“你这是妨碍公务知道不?”   一阵拉拉扯扯的最终医生还是将老陈给放了进去。   尾随在陈丽的车子后,邓阳发现她去的地方自己有些熟悉,似乎来过这边一样。   邓阳想了一会,惊觉,这不正就是他上次和老陈来过的地方么!“奇怪,她车子开这么快跑这儿来干嘛?”邓阳疑惑道。   在后座的张牧听到邓阳这话便问:“你来过?”   “嗯,上次调查陈东以前的住所的时候来过,也是从这条路的。”   张牧嘴里用舌头搅动的棒棒糖停了一下,然后说道:“巧了。上次我也来过附近某处地方。”   陈丽此时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去,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方向盘完全没有顺从自己的意思转动。随着车子的开动,画面越来越熟悉,她看到外面熟悉的街道吓到手往后一缩,车子却依旧继续稳当的开着。她惧怕的去打开车门,却无奈怎么都打不开。   直到在一个胡同边车子才停了下来,她对这个地方在熟悉不过了,噩梦里多次出现的地方,如今真真实实的就在她面前。   车门突然打开了,她不受控制的外面走着,来到了那栋荒废的楼下。   这时后面跟来的邓阳与张牧也跟了上来,陈丽站在这栋荒废的大楼下表情有些恐惧。邓阳皱了皱眉:“要不要跟上去?”   张牧抬手制止住:“先不要,看看情况再说。”   想起上次老人的话,杨弘应该是在这里跳楼致死的。   只是这一切会跟陈丽染上关系么?   陈丽走进了大楼,这会没有东西束缚她了。只是她浑身乏力已经不敢再动了。   她抬头看着这个地方,似乎那些天的对话又钻进了耳朵里,以及那些画面。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是你自愿死的!关我什么事?不关我的事!”陈丽突然叫了起来。   身后的张牧与邓阳齐齐皱眉看着陈丽。   “与我无关!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一个人的错!你活该!”陈丽蹲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耳朵,举止激动,像个疯子:“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与此同时,老陈这一边。他刚进到沈清的病房,沈清看见有人来了抬起头一脸惊喜的跑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沈清的表情就像个孩子,老陈手有些僵硬,看着沈清这样只觉得可怜。   “叔叔过来看看你…”老陈揉了揉她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笑起来自然点。   可沈清却摇摇头,抓着老陈的衣袖:“叔叔,叔叔,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没有疯,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你去告诉他们我没有疯……不,不,他们不会相信我的,他们不会的。我真的没有疯,叔叔,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疯的!你快点带我出去,不然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它又会来了,又会出现的。我不想看到…… 叔叔!叔叔!求求你,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沈清有些神经质的看着老陈。   老陈看着沈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的呢?   “叔叔!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疯!”沈清摇晃着老陈的手臂,声音沙哑,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上,脸上也脏兮兮的。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是个正常人,老陈心里一阵悲哀,点点头:“好好好,叔叔知道,叔叔知道,你没有疯。冷静点,沈清。乖,你冷静点。”   其实不过是老陈随便应付的一句话,谁知道沈清这个时候真的安静了下来,她抬头双眼充满希望的看着老陈。   老陈这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应付了。想了一会老陈说道:“你说你没有疯,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相信。”   “我看到鬼了,我还看到一个女人,我还看到我妈妈……我真的没有疯!我的妈妈… 我看到我妈妈…!!我看到我妈妈了!”说道妈妈的时候沈清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一直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妈妈,不是妈妈……”   “什么不是的?”老陈按住沈清的肩膀试图让她安静下来,沈清一脸的惊恐,抬头看到老陈的脸的时候突然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妈妈…”   那最后一声老陈听得清清楚楚,沈清口中叫的是妈妈。   老陈想要弄个明白,只是这时候的沈清也问不出什么话。老陈只得去安抚她的情绪,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沈清的背部,语气放的很轻:“好了,沈清。没事了…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看着我,我是叔叔,来看过你的老陈叔叔。你看清点。”   老陈微微的弯下头让沈清看清楚自己的脸,沈清怔怔的抬起头去看老陈,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点。   老陈继续说道:“沈清,你不要害怕。叔叔会保护你的,你怎么了?告诉叔叔?你要告诉叔叔才行啊,叔叔到时候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在害怕什么,你跟叔叔说。”   “我看到哥哥了…”沈清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脸上表情也有些诡异。   一听到这话老陈心里也有些发麻,却还是压着害怕镇定问道:“别害怕,叔叔在这里,没人会将你怎么样。你继续说。”   “我看到哥哥沈城… 他出现了…”沈清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双眼空洞,像沉浸在什么可怕的回忆当中。   老陈耐着性子去安慰她:“没事的,叔叔在,继续说。不要害怕…”   “我还看到了她…”   “她?是谁?”老陈问。   沈清摇着头哆嗦道:“我不知道……她穿着白裙子,黑头发,我听见有人叫她……”听到这里老陈知道个大概了,这无疑就是杨弘,只是这沈清不认得罢了。想想也觉得悲哀,大人们的恩怨竟然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真是造孽。   “杨弘对不对?”看见沈清迟迟都没有继续说下去,老陈开口道。   听到老陈这句话沈清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老陈解释道:“正巧认识罢了。”   “他们都不信我…他们都说我疯了…”沈清的表情很委屈,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老陈安慰道:“叔叔相信你。沈清,别害怕,继续说…叔叔相信你说的话。”   “后来…”说了这两个字沈清就没办法说下去了,她浑身颤抖的厉害,头上冒着冷汗,脸上惨白。   “妈妈…妈妈…”   好不容易从她嘴里套出点话,老陈可不想到一半又给断了线索,忙去安稳沈清:“慢慢说,慢慢说。叔叔在这里,不要怕,你慢点说。”   “妈妈,呜……妈妈……”沈清哭了出来,嘴里呜咽着,不断的喊着妈妈,脸上布满惊恐与痛苦之色:“是妈妈…呜……是妈妈呀!是妈妈!”   “妈妈怎么了?”   “妈妈将她推了下去!” ☆、24   手机突然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邓阳庆幸自己没有放铃声。   掏出手机一看,是老陈发来的信息,邓阳点开一看,只有六个字:“陈丽杀了杨弘。”   邓阳眉头皱了皱,旁边的张牧见邓阳表情便看了一眼,看过后只是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陈丽突然往楼梯上跑,邓阳也顾不得想太多,将手机塞入口袋里就跟上去。   两人来到楼梯上,陈丽就站在围栏边叫着:“你去死!去死吧!贱人!”她此时的举动疯狂,情绪激动。   邓阳也不敢贸然出现,万一刺激到陈丽就不好了。一旁的张牧靠在墙面上眯着眼睛看着陈丽,以及还有常人眼里看不到的那个鬼魂──沈城。   其实沈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陈丽,张牧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出情绪波动。   不如以前的阴沉狠戾,沈城的姿势表情平静的出奇,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张牧想了一会,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响起了呜呜的警车声,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邓阳跑过去看,只见下面停了好几辆警车,暗道糟糕!再转过身去看,果然陈丽已经警惕了起来,她身子就靠在围栏边,看着窗外,不停的笑:“哈哈,想要抓我?你们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没有错!”陈丽因愤怒而身子摇摇晃晃,张牧脸上表情也变的严峻起来。他想要走过去将陈丽去拽回来,可陈丽发现他靠近突然就将一条腿伸出围栏外,对着他笑:“你们不可能抓到我。我没有错!你们不能抓我!是她!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那个贱人的错!”   “我不过来,但请你先冷静下来。”张牧举起双手站在原地不动,这时的门打开,老陈跑了过来,说:“我带了人来。”   邓阳看到老陈的时候脸都黑了下来,“怎么连个商量都没有就自作主张?”   “我…我不是看情况紧急嘛。”   “短信是怎么回事?”   “沈清告诉我,是陈丽将杨弘推下楼的。”   “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邓阳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老陈手足无措的看着邓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 我觉得那是真的…”   “什么都被你给搞砸了!”邓阳气急败坏。   “没有错。”张牧转过头了说了一句。   老陈忙接嘴道:“你…你看,张天师都说是对的…”   邓阳看向张牧,张牧耸耸肩:“再简单不过,小孩子都能猜出来。”   听到几人的对话,陈丽脸上笑容敛去,她突然纵身往下跳。   几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里去了,张牧匆匆跑过去。陈丽却没有掉下去,一只手搭在围栏上,张牧低头去看,才看见陈丽下半身被繁乱的电线给缠住,摇摇晃晃的,没有掉下去。   这时身后气息有些不对劲,张牧去拉住陈丽的手给僵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她要是死了,什么都解决了,但你甘心她这样死掉么?”   然后张牧将陈丽去拉了上来。邓阳和老陈两人来过来了,还有几个警察跑过来将陈丽给制住,陈丽这个时候还在奋力挣扎着,“我没有错!你们瞎了吗?为什么要抓我!?不是我的错!是那个贱人的错!”   沈清仍旧在医院里没有出来,并不是老陈说能放她出来就能出来的。   陈丽被待会警局里审问。   沈夏东不见。陈东没有消息。   但好在事情是露出了一点苗头,让大家都微微松了口气。   马局长见到张牧后脸上首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带着不确定的表情问道:“张侦探?”   张牧笑了笑,“马局长,好久不见。”   邓阳与老陈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张侦探?局长怎么会认识张牧?这个张牧是什么来头。   后来才知道,张牧是名侦探,还是个挺有来头的侦探。听说是上级派他来查这个案子的。老陈听后脸上的表情更是敬佩了,倒是邓阳有些不高兴,这个案子突然让另一个人来插手这不是摆明了对自己的实力质疑么!   张牧也只是跟马局长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老陈问马局长:“局长,这人……?”   “你们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都没听说过么?在他手上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个本事,还经常上电视呢,你们不认识?”提起张牧脸马局长脸上都是敬佩之色。   陈丽目前审问不出什么结果来,问什么她都是闭嘴不说。   老陈想着或许先缓缓,等她情绪好转再问说不定能问出来。   稍闲下来的时候老陈去查那张牧的资料。在看到各种报道上的张牧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惊讶,乖乖,这好评如潮啊。最亮眼的就是那个“通灵侦探”。   为什么叫通灵侦探,是据说这侦探有着一双阴阳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另外他还有着读心术,一眼就能看透人心里想着什么的本事。   老陈看的有些傻眼,刚去审问陈丽却没得到半点结果的邓阳这时正好过来看到老陈这样子只是哼了一声:“一个神棍,这你们也信?要他有读心术这案子他一来不就破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心道:这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嘛。   两天都没有出现的沈夏东现在就在沈城的房子里,他自从那天与沈城发生了那难以启齿的事情之后就没有敢出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每次一等沈城的影子靠近,沈夏东身子就会往后缩,不让他靠过来。沈夏东额头有些发烫,他身后被撕裂的地方还有胸膛上的伤口都感染了。   看着面前摆上的药,沈夏东碰都没有碰一下。他知道沈城就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可你能让他怎么做?他现在一颗心乱七八糟的,脑子都乱了。整个世界都乱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和沈城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来……后来自己竟然还感到了舒服,发出了那样的声音?真是不知羞耻。   沈夏东的拳头攥的有些紧,背脊挺的直直的。   “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沈夏东神情一紧,紧张兮兮的看着门外。那声音响了一会又没有响,没过一会又敲了起来。伴随着一个声音道:“那我就打扰了。”   沈夏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听出了这是张牧的声音。   门被打开,进来的张牧看到沈夏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对沈夏东笑了笑。“这两天过得好么?”他上下扫了沈夏东一眼,在沈夏东脖子上的印记多停顿了两秒就径直走过来,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这里被暂时封锁了,没有人会来,但想起你能去的地方估计也就是这里了。”   张牧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让沈夏东感到一阵不舒服,他手脚慌乱的不知道怎么放,只是张嘴:“啊…啊?”   张牧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我来是告诉你,陈丽被抓了,她涉嫌多年前的一起杀人罪。”张牧眨了眨眼睛,身子往沙发上一仰,往客厅左右看了看。在看到某处虚掩的房门的时候勾了勾嘴角,然后又将视线放在沈夏东身上。   “你知道吗?沈先生?”   沈夏东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牧,双腿一软,坐了下来,“你、你、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沈先生你能想到,这点你应该能想到。让我来说吧。从哪里开始呢……?”张牧摸了摸下巴,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沈夏东:“应该从这里开始,从杨弘的尸体出现的那一刻,你就有些怀疑陈丽。再接着呢,是得知他们两个是姐妹的时候开始,你就十分确定了。不是吗?你也认为是陈丽做的。只是你不愿去相信,你不愿相信伴随你多年的妻子是个杀人犯,同时你也觉得你罪孽深重,你犯的错,来自这里。”   张牧指着心口的位置,“这种罪孽感,并不让你轻松多少。”   沈夏东一愣一愣的看着张牧,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我想我得做个自我介绍。”张牧笑道:“张牧,国际侦探加通灵师。这次我来到这里,就是特意来调查这个案子的。沈先生,我可以给你几分钟缓缓,然后我想请你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一字不漏的。我希望沈先生不要有所隐瞒。当然,这个不指说给我听,我只是需要一个证据。”   张牧从怀里掏出一根录音笔,耸耸肩:“你知道,那些警察们就是这么麻烦。”   沈夏东怔怔的看着张牧,他的手松松紧紧,除了流出一手的汗,心已经沉到无底深渊了。   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不是吗?还需要做什么无畏的挣扎?沈夏东有气无力的看着张牧,最后缓慢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我想在说那些事之前,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你们常人不会信的读心术。”张牧笑了笑,然后道:“当然,关于这案子我也调查过。这读心术玩意儿可不能多使用,会减少笀命。”   沈夏东沉默了半刻。“杨弘是我的妻子……”   “我们结过婚……”   沈夏东陷入一段很长的回忆当中。   他与杨弘认识是在中学,那个时候的杨弘漂亮又活泼,是个不良学生。后来他们相识了,沈夏东腼腆弱懦的性格时常受别人欺负,每次杨弘都会给他出头。沈夏东很自卑,他觉得杨弘那么好,自己配不上她。   不知道是哪一天,沈夏东不经意发现杨弘脖子下方有不少伤痕,他问杨弘怎么了。杨弘手飞快的将衣领提高,说是上次和某个同学打了一架,打输了。沈夏东不信,可是他也没有去多问,他怕他问多了杨弘会不高兴。   两人关系一直保持到大学,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   沈夏东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窄小的废屋子里杨弘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巴,亲的他不知所措,脸上表情都快要像哭了一样。 ☆、25   杨弘见到便笑说:“沈夏东,你真可爱。”   沈夏东慌忙去推开杨弘:“我…我……”   杨弘表情沉了下来,“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不是。”沈夏东连忙摆摆手,“我、我们…我们不该这样的。”   “什么不该这样?沈夏东你喜欢我吗?”   “啊?”   “我在问你喜不喜欢我?”杨弘看着他,沈夏东仍然处在惊慌之中没有回答。   杨弘说:“沈夏东我喜欢你。”   那句话,以及那个表情,沈夏东一直记到了现在。   明明是笑着,却那么无助。   她说:“沈夏东我喜欢你,我可以很清楚的说出来我为什么喜欢你。你是第一个不图什么对我好的人。可是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没用啊,呵,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我会拼了命的去保护我,你总是在尽全力在照顾我,对我好。给我肩膀靠。沈夏东,你是我生命里第一个喜欢的人。”   怎么能拒绝?自己也喜欢着,而同时自己那样喜欢着的人在对着自己说那样的话,怎么会不感动,怎么会去拒绝?冲动,也不过是沈夏东点头的那一霎那。   那个固执的女孩狠狠的去啃咬自己的嘴巴,挑逗着自己。   可沈夏东却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沈夏东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赤裸躺在地上杨弘看着沈夏东一语不发,眼泪却掉了下来。   沈夏东手忙脚乱的去安慰她:“对不起对不起……”   “沈夏东,你是不是在嫌弃我?我不是个好女孩……”杨弘问他,嘴角的笑容十分勉强,僵硬的厉害。“不是、不是!我没有!”   那天沈夏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解释的,最后他只是说:“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那是沈夏东脸上头一次露出那么男人的表情,把杨弘一下子给逗乐了。   杨弘比自己大上了那么几岁,沈夏东也不介意,他是高攀了杨弘的,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是他生命里的宝贝,他格外珍惜。   后来他们去领了个结婚证。两人开始同居。   沈夏东觉得奇怪,他从没有见到过杨弘的父母,有次问起的时候杨弘说他们死了,说那句话的时候杨弘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沈夏东心疼的厉害。便没有再去问。   沈夏东家里条件并不好,或者得说算比较穷。那时候他们两同居,要交房租,学费,生活费。这些都要靠他们自己去挣的。   沈夏东舍不得去看杨弘累,便一边上学又同时找了好几份兼职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夏东停顿了一下,“那个时候……是我苦了她……”   后来学校来了一个女孩子。那就是陈丽。陈丽在学校是十分受欢迎的,她家境良好,人又漂亮。就好比一只天鹅。那时候沈夏东并没有发现杨弘的不对劲,有时候她发发脾气沈夏东也只当撒娇照样给容忍了。   陈丽没来学校几天就和沈夏东走的很近,沈夏东这人没脾气,又热心肠。   陈丽时常能找到很多借口让沈夏东和她在一块,比如,“学长,某某教室在哪里?”“某某社我不知道怎么走?”“学长,这个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吧。”   再后来慢慢发展到,“学长你有女朋友吗?”“啊,原来学长女朋友是那个人啊,真好看。”“学生,你能送我回去吗?天太黑了,我又不住在学校的,我一个人不方便。”…………   “那个时候,你已经有杨弘了。”这时张牧插话。沈夏东双手不安的交叉,不安摩擦着,语气也有些慌,“对,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她了。可是……后来我、我背叛了杨弘……是我的错……”   陈丽是在某一个下雨天向沈夏东告白的,沈夏东当时站在学校门口躲雨,正急着赶回家给杨弘做饭,这几天杨弘的脾气越发的不好,有时候还会乱砸东西。   “那个时候我觉得有点累……”沈夏东对张牧说,“每天要打工,还要照顾她,她的性格变得不如以前,常常有些过激的举动,我…我甚至是有些怕她的,有时候太疯狂了……无缘无故歇斯底里的对我叫,事后又会哭着对我说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觉得很累了……”   陈丽举着一把伞走过来,她说:“沈夏东我喜欢你。”笑意盈盈的,带着点任性。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沈夏东。离开那个姐姐,跟我过,我可以给你很多你没有的。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不是吗?你从没有拒绝过我任何事情。”   陈丽的眼里是势在必得。   “后来你答应了?”杨弘问,沈夏东摇头。   那时候的沈夏东心的确动摇了,可一想起杨弘,他就不敢去多想,在大雨中推开陈丽的伞落荒而逃。   沈夏东大学并还没有上完,杨弘提出退学,也要沈夏东跟她离开。   那时候的杨弘表情很慌张,她只是抱着沈夏东一遍又一遍的求沈夏东离开,她们一起离开,去别的城市。   那个时候杨弘怀孕了。   沈夏东答应了。他别无选择。   两人去到别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可那时候他们身无分文,要在那个城市找个地方落脚,一时间根本是不可能的。沈夏东被那段日子给逼疯了,后来一笔钱汇到他帐上,解救了他一时的危机。   “那笔钱是陈丽寄过来的。”沈夏东闭着眼睛不敢再去回忆,“我真的是被穷疯了,杨弘还怀着孕,需要好的环境和生活条件。我没有办法,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没有能力给她什么……”   陈丽多次给他汇钱,沈夏东开始不肯要,可是到最后他已经被逼到没有办法。   开始接受陈丽的帮助。慢慢的,便跟上了瘾一般。   沈夏东没过一段时间突然被公司给赶了出去,他丢失了工作。后来他尝试去找别的工作,可是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肯用他的。   这个时候陈丽出现了。她说:“沈夏东,你去我爸爸公司上班吧。我可以给你一份很好的工作。”   沈夏东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去了。那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他彻彻底底的背叛了杨弘。   有一天下班回到家,杨弘格外冷静的拉着他,说:“我们谈谈吧。”   “我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离的婚。”沈夏东将这个故事说完后,身子像被抽干了力气。“后来我们离婚了,再后来,我们陈丽结婚了。但我还和杨弘保持着联系,我给她寄钱,经常去看看她……看看、看看我的孩子……”   沈夏东说到这里便不想再说了,用手掌捂住捂住整张脸,声音有些沙哑,“后来的事,就是这样。”   张牧听完将录音笔给收了起来,“沈先生,谢谢你的配合。”   他站起来,看着沈夏东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另外我得向你道个歉,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很有用。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你们的事,嗯,就如我刚才所说,使用读心术,是会减少笀命的。”   张牧勾起了嘴角,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沈先生,谢谢。”   张牧走后看了一眼身后,正好对上一双沉寂的眼睛,他友好的对门缝里的黑影扬了扬手,“再见。”   下次再见并不远。   沈夏东却瘫在沙发上无法动弹,天知道刚才他将那些话给说出口费了多大的勇气。他在自揭伤疤。   那是他隐藏的极深的过去,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   沈夏东双手抓住头发低着头,“你都听到了吧。对不对?”   根本没有人回应他,沈夏东此时的言行举止就像个疯子,自说自话。“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妈妈,害了你。怎么不像我报仇,你不是从小就那么讨厌我吗?我没资格做你的爸爸……”   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城就无声的站在那个地方,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看向沈夏东。许久缓缓眨了眨,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像一只死气阴森的木偶。   晚上的风吹的很大,沈夏东已经不再惧怕这里的任何东西,他没有什么好失去,又何来的怕。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伸手摸了摸下巴,胡子很扎手。他其实是想出去看看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敢面对,他不愿去想陈丽现在怎么样,沈清怎么样,不敢去想一切是为什么,过去,现在,他通通都不要去想。   像一只缩头乌龟,宁愿躲在这不见天日的房子里,也不愿迈出一步。自欺欺人,莫过于此。   这样好受些吗?沈夏东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不面对那些事了?沈夏东除了一遍遍将自己催眠,不想就好了,不想就好了。   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沈夏东身子有些僵硬。他转过头去,却被一个有些寒冷的怀抱给圈了起来。   紧紧的,要将自己给勒死一般。沈夏东任由他摆布,嘴里轻声念着:“杀我了吧,杀了我吧,什么都解决了……”   沈城的牙齿重重的啃咬在沈夏东的脖子上,让沈夏东一瞬间误以为他会真的就这样咬破自己的血管置自己于死地。   这样也好,也好…… 沈夏东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再好不过了。   沈夏东的脖子被咬了个遍的时候,沈城终于松开了他。沈夏东身体失去依靠差点往前栽,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给牵住。沈夏东睁开眼睛去看,沈城手里舀着什么,要给自己看。   沈夏东看着他的手不说话,沈城也不讲手摊开。两人僵持了一会,沈夏东伸出手去掰开他的手指,每一根手指打开,沈城另一只握住自己的手就要紧一份。   沈城的手摊开来,一张照片躺在他手里。是带着笑,满眼宠溺的自己。 ☆、26   在这个紧要关头,又得到一个消息。   陈东死了。死于事故。   昨天陈东回国的那趟航班发生爆炸。   而那次的航班除了陈东,都生存了下来。   怎么也找不到的人,突然以死亡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陈东的尸体都找不到,有人推测应该是在爆炸中死亡的,没有来得及逃生,炸的尸骨无存。   原本邓阳等人指望将陈东抓回来,将事情给弄个明白,这事跟陈东必定是牵扯着太多。   张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在站在陈丽房间的窗口,他手里舀着从陈丽抽屉里找出的一张照片,眼皮垂下去看着那张照片,女人的眼睛和那个死去的少年真是太相似了。   许久张牧叹了口气:“既然等到了现在,何不再等一等呢?是什么会让你赶尽杀绝?”   这个消息告诉陈丽的时候陈丽只是笑,不停地笑,笑的眼泪也出来了,她说:“死了好,死了好…他该死…该死……”   后来一边笑着一边发出呜咽声,像个痴傻的疯子。   只是,除了这样,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老陈一脸敬畏的看着张牧:“张天师…,张侦探,嗯…既然您有通灵术,那为什么不可以找死者问问?问出个原因?”   张牧抿了扣咖啡,说道:“鬼魂是无法说话的。你没有看到么?他一直在给我们提醒,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噢,我想也是,你一个凡人怎么能知道。”   张牧摇了摇头,将咖啡杯递过去:“在泡一杯,记得多加糖。”   老陈脸一白,胸膛里窜起一团火,这年轻人说话咋这么损!真缺德!   但到底还是认命端着杯子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邓阳走过来将老陈的杯子给抢过去,然后冷哼了一声,“一个神棍的话有什么好信的,你还真当他神一样给供着啊。”   沈夏东又做了一个梦,他知道那是一个梦,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要醒却偏偏醒不来。   梦了些什么他记不太清了,过去现在交织在一块,画面快的闪的他头痛。但看到最多的是一个人,那是沈城。小时候的沈城,长大的沈城。一步一步长大,那双眼睛里,也跟着慢慢变化。直到看到十九岁成年的沈城,这才停了下来。沈夏东看着沈城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看着自己,像在电影中一样,镜头哗哗的倒放,沈夏东看出了一些什么。沈城的眼神。   是不一样的,几岁的沈城,十几岁的沈城,青春期的沈城,终于成年的沈城。沈夏东心脏突然猛地提了起来,那样强烈的欲望他根本不知道来自哪里。   为什么沈城会对自己……   躺在床上的沈夏东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睡得极不安稳。黑暗中一个人影站在他的床头,他缓慢的俯下身去砰沈夏东的脸,那散发着寒气的手让沈夏东陡然一颤。   那个影子头往左歪了一点,看着沈夏东的脸。然后又摸上沈夏东的下巴,感受到沈夏东扎手的胡子,他手微微停了停,又向下面摸去。   沈夏东的喉结,胸膛,胳膊,双手。他终于停了下来,一只苍白的手握住沈夏东。沈夏东的手微张着,并不能与他回握。他用另一只手去掰开沈夏东的手指,然后让那只手盖在自己手上。可沈夏东的手始终都是无力的。   他眼神一暗,用力的去握紧沈夏东的手,握的死紧死紧。   沈夏东身子不停地动,突然他浑身一颤,睁开了双眼,对上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沈夏东蠕动着嘴唇轻喊了一声:“沈城……”   不过是无意识的一声叫唤,牵着他手的沈城却僵住了。   沈夏东看着他,他的眼里不知流露出什么,沈夏东反应过来后莫名的有些害怕,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却还是怕的厉害。   “你小时候真乖巧,你妈妈抱在怀里你总是不吵不闹的。沈城啊,你妈妈很爱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甘心啊?”   沈夏东任由沈城握着自己的手,他声音沙哑的问道。   沈城眼睛缓慢的动了下,没有回应沈夏东。   沈夏东第二天离开了沈城的住所,他知道自己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因为不管他逃到哪里去,沈城都会找到他。   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无声无息的,你没法察觉。   走到那条小路上的时候,沈夏东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沈城的卧室,只见那窗帘只是轻微的动了动,看不出异样。像再平常不过的了,被风吹动了一下而已。   可是沈夏东知道那扇窗帘后有谁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夏东接到老陈的电话,是关于沈清的。沈清吵着闹着要见沈夏东,听说在医院里做出过激的行为,用头撞墙寻死,医生只好去联系人。陈丽这个时候还被关在警察局里,要出来,暂时是不可能的。   沈夏东一出现,老陈和邓阳还有张牧都找上来了。沈夏东当时被堵在去医院的路上手足无措的,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张牧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沈先生可以先去看女儿,我们在外面等候。”   沈夏东见到沈清的时候站在门口情绪有些激动。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要出去!你们放我出去!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你让他们接我回去!求求你们……”沈清与一个男护士两人扭在一块。   沈夏东脚步向前一步,“小清……”   沈清身子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慢慢的转过头来,头发和病服都很凌乱,额头上一个红肿的大包很显眼,她带着不确定的目光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又喊了一声:“小清……”他走过去,“爸爸来看你了。”   沈清没有动弹,那个男护士看到沈夏东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爸爸!”沈清大喊一声往沈夏东身边跑,沈夏东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别哭,是爸爸。”   “爸爸……”沈清嚎啕大哭起来,她趴在沈夏东身边全身都在颤抖,哭得不能自已。“爸爸,爸爸……”她不停地叫着。沈夏东也不禁流出眼泪,“不哭了小清,爸爸在。”   “爸爸,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沈清抬起头眼睛红肿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看到沈夏东的表情沈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没有疯!爸爸!我没有疯!他们都不相信我,没人信我……爸爸你带我出去,我真的没有疯,我没有骗你……”   沈夏东揉着她的头没有说话,眼睛看向窗外。   沈清哭的像个孩子,双手紧紧地拽着沈夏东的衣服,“爸爸,我很害怕。我害怕待在这里…… 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待在这个地方,这里那么多神经病,我要他们放我出去,他们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疯子……我没有疯,我要出去,他们不肯放我出去,爸爸,你带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不要看到哥哥……”   “对、对…还有哥哥,爸爸!我看到哥哥了!”沈清惊恐的缩在沈夏东的怀里,眼睛转动着看向周围。   沈夏东身子一怔,低头问小清,“你…你在哪里看到哥哥的?”   “哥哥死后我就见到哥哥了……他一直来找我,哥哥的样子……呜……”沈清陷入恐惧之中,不敢再说话。若是换成以前,沈夏东肯定是不会信沈清的,可现在沈夏东相信了。他不停的去安慰沈清,试图抚平她的情绪。   “爸爸会带你回去的。”沈夏东说。   这句话无疑是给沈清打了针镇定剂,她一下就松懈了下来,身子瘫软在沈夏东怀里,一只手却抓着沈夏东的手,她怕沈夏东会离开她。   “小清,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了……”沈夏东用手掌去擦开她脸上的泪水,那双眼睛肿的厉害,沈夏东看的心疼不已。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孩子本是没有错的,沈清是无辜的。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任何关于他与杨弘那一辈的事。还有沈城,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只比沈清大了两岁的孩子,受的苦怕肯定是要比沈清多得多。都是他造的孽,理应他承担一切责任的。   只是现在谈责任,谈担当,都成了笑话。   事已至此,沈夏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整个事情给弄明白。算是…一个比较私心的做法吧,让自己好受些……让自己觉得是补偿了点什么,做了点什么,减轻些罪孽。   “我不要睡,我一闭上眼睛那画面就会来了。哥哥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他一直看着我啊爸爸……”沈清摇着头,脸色苍白,眼睛睁大大大的,“我不要睡……”   沈夏东看着沈清这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他压住心酸轻声问她:“小清,你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你跟爸爸说,不要害怕,告诉爸爸。说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乖。”   “我……”沈清嘴唇发白,身子发着抖,往沈夏东旁边靠近了一点。“我一直在做一个梦…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爸爸,我觉得那不是梦……”   沈清低头抽泣了起来,“我梦见妈妈…梦见那个女人…梦见外公……”   可是她不敢说,她被那个噩梦给折磨的怕了,那种黑暗将她团团给困住的窒息感让她惊慌失措。   “我总是看到哥哥站在我旁边…每到做起那个梦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是哥哥……是哥哥在一旁看着我,我害怕……我十分害怕……我不停地跑,可是却在原地不能动…爸爸……”   沈清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沈夏东抱着她忙去安抚,“不说了不说了,小清,不要说了。没事了,爸爸在这里,都过去了。不要想了,不想去想就不想,没人会逼你的。”   一下又一下拍着沈清的背,沈清声音慢慢的变小,整个人也沉陷了昏迷之中。   沈夏东看着怀里模样狼狈不堪的女儿,眼里流露出心疼。只能等她情绪好了点再问。   沈夏东怕离开沈清又会发生什么事,他就一直坐在沈清的病床旁看着沈清。   他想了很多事,沈清现在不能出去,现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外公死了,妈妈在警局,自己现在也是这副模样。生活一团糟。要怎么去照顾沈清?   “小清,爸爸会带你回家,但不是现在。”沈夏东将手轻轻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27   沈夏东走出去,邓阳等人就在外面站着,见沈夏东出来张牧走过去说:“我需要你女儿。”   “什么?”沈夏东疑惑的抬起头。张牧道:“我觉得这件事你女儿肯定知道些什么,相信我,你女儿绝对是知道的。”   “可是小清状态不太好。”沈夏东说道,然后发觉自己说的什么话之后,有些无力的开口:“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权利说什么,但是我想请你们等等,我女儿真是经不起折腾了……再等等吧,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陈丽一面…见过陈丽之后,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   张牧眯着眼睛看了眼前的男人,良久才对邓阳与老陈挥了挥手,“走吧,改天来。”   “谢谢。”沈夏东说。张牧笑了笑,离开的时候将沈夏东的衣领子往上拉了拉,眼里意味深长。   沈夏东见到陈丽时,陈丽明显比以前瘦了点,没有了精致的妆容脸上不免有些憔悴,面色发黄。见到沈夏东的时候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沈夏东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等到沈夏东坐到他对面的时候她身子微微往椅子上靠,扬起了手上的手铐:“你来了。”   再平常不过,再温馨不过。   如曾经沈夏东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会听到的那么一句:你回来了。   陈丽此时的表情和精神状态看似都很好,沈夏东看着她的眼中除了恨还有痛苦与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很想小清,女儿好么?”陈丽答非所问,完全忽视了沈夏东的问题。   “陈丽,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有些想小清了,她好吗?你能带她见一见我吗?我最近一直梦到她。”陈丽看着沈夏东,沈夏东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要这样呢?都不好…… 对彼此都不好……杨弘为什么会是你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是我姐姐。”陈丽打住他的话,眼里有易怒的情绪,好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及时收回,她对沈夏东说:“沈夏东,这不是我。”   沈夏东抬起头看着她。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勾起了嘴角:“这不是我,这不应该是我,我想了很多,我依旧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将我,将我那个家,将我现在的家变的支离破碎的那个人不是我。”   沈夏东沉默,他在等陈丽将话说完,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去提问或者是回答,这一切来得都有些快。   陈丽说:“沈夏东,那个女表子就是个十恶不赦得罪人,她的出现夺走了我的所有,你知道吗?是她将我变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沈夏东终于忍不住问。陈丽突然就笑了,眼角的鱼尾纹皱在一起看起来极为讽刺,“我想在你眼里看到心疼,能吗?不能。你对我失望,你厌恶我,你觉得我肮脏,狠毒。是这样吗?我是你现在最不想要见到的人,你痛恨我吗沈夏东,你拖进了这趟浑水中,是不是在想,如果能杀了我该多好?”   看到沈夏东没有话说。陈丽的嘴角的弧度越大,“沈夏东啊沈夏东……”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一声声叫的让人心酸。   她说对了一点,沈夏东对她失望,失望至极。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这样你开心吗?我更恨自己,如果当初意志坚定一点,没有动摇,没有跟你走,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你不会这样,杨弘不会这样,我不这样,没准大家现在都挺好。”   “没有如果的事情沈夏东,已经成了无可挽救事实了。”陈丽看着沈夏东。沈夏东突然觉得陈丽的话有些残忍,他说:“我知道。”   气氛有些沉重,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陈丽沉默半响说:“沈夏东,你没有告诉我女儿好不好。”   “你还想她吗?”沈夏东看着她,“你不配做她妈妈,是你害了她,你怎么敢想她?我都无颜面对她了,你要我怎么告诉小清,她妈妈是个杀人犯,爸爸是个窝囊废负心汉又没用的家伙。陈丽……你有没有想过小清的以后?”   “我想见她。”陈丽似乎没有听到沈夏东的那些话。   沈夏东问:“杨弘是不是你杀的?”“我想见小清,带她来见我。”陈丽说道。“你告诉我杨弘是不是你杀的!?”沈夏东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陈丽抬起头对沈夏东对视:“你果然是忘不了那个贱人。”   “陈丽!”沈夏东怒吼道。   “我要见女儿。”陈丽避而不答,眼底一片坚定:“我要见我的小清。”   “沈城呢?沈城是不是也是你杀的?是不是?”沈夏东嘴唇说不定是因为什么而颤抖起来,大概是气愤吧,怎么会双手都握成拳了呢?陈丽看在眼里,却忍不住笑,即使是生气,男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气势。   “我要见小清。”陈丽再次重复道。   沈夏东感到挫败,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他无法再去看陈丽,转头看着旁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过了一会,他转身就走。   “沈夏东。”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下的陈丽开口叫住他,沈夏东脚步一滞。   “你爱过我吗?”身后的声音平静的不像话。   沈夏东停顿在门口没有动弹,陈丽再次问:“沈夏东,你说你爱过我吗?”   “爱过。”沈夏东说,并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他的确是爱过。   陈丽便没有再说话,沈夏东也只是多停留了几秒就离开了。   天空很阴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张牧来到一栋房子门口的时候,才刚抬起手去敲门,就响起了雷声和闪电,他回头看了看天空,继续敲门。   门这时候自动开了,房子里如之前来时一样,有些阴沉,但在张牧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住着一个鬼的房子怎么可能不阴森。   “打扰了。”张牧对着客厅里沈城的那张遗照打招呼,门砰的一下给关上了,张牧不以为然的去倒了杯水,熟的跟这就是他家一样,丝毫不在乎不见外。   温度有些低,张牧伸手搓了搓脖颈,“沈先生不在,所以我想找你谈谈。噢,请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恶意。你应该知道我伤不了你。我也犯不着想不开来自寻死路,你知道的,我是一名侦探,我只是单纯想将这个案子给破了而已。”   张牧这话说的十分诚恳,没一会就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波动,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地下竟然慢慢浮现出一双脚,紧接着露出了双腿还有上半身。   张牧干笑道:“还真谢谢你没以什么恐怖的形象来见我。”   沈城看着他,张牧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对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沈城对吧?好吧,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你的。ok?”   对面的人,不,应该称之为鬼魂的沈城表情变都没有变,张牧连忙摆摆手:“嗯,忘了你不会说话。其实,你可以换种方式,比如舀起笔,我问你说?”   沈城的脸色似乎更为阴沉,张牧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搅动了下嘴角的棒棒糖:“好吧,我想你也不愿意。但是,也只能这样了。你没有像告诉我们的么?” ☆、28   “沈城,我想请你不要拒绝。知道么?只有我能帮你。”   张牧看着许久都没有理会自己的沈城说道。   沈城安静转动了一下,下一秒缓缓伸出手,去舀张牧摆在面前的那支笔,张牧的表情带着希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城的手,有一种所有事情就要水落石出的兴奋感。   可是在沈城距离那支笔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张牧眼睛慢慢张大,他看到沈城的手,穿透那根笔……   张牧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不可能……”   他将那根笔舀到手上检查,怎么可能碰不到?他能动沈夏东,他能害人,能做一些鬼魂通常都能做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不能呢?   张牧想不透,他是个侦探,一个有通灵术的侦探,但是这也只限于能和鬼魂交流,要说天师那不过是他自己夸大而已,张牧其实就是个半吊子。   “为什么会这样?”张牧抬头看着沈城,眼里满是不解。   沈城似乎早就知道一样,双手往下垂,一双寒的彻骨的眼睛盯着张牧。   张牧也知道自己时间待的太久,可能惹恼了他,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想了很久,现在不走又能怎样,照样得不到什么结果,当务之急只有去找师父…… 看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牧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觉得沈城身上有什么地方有说不出的怪,他仔细看了一会,又觉得很这个正常,依旧是半透明的鬼魂,隐约透过他的身体能看到他身后的事物,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张牧一时间想不出来。   沈城看向张牧的眼神也越发的阴沉下来,张牧感觉到周边气息不对劲,后来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师父的电话,在将事情给说明之后师父沉默半响说他会赶过来。   张牧挂了电话之后看着身后的房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沈城现在触碰不了任何东西?如果……是不是这就是陈丽现在还安全的原因?他没有办法害人,而这个时候正是沈城最脆弱的时候,若是要将他收服是不是不费丝毫力气…… 毕竟当事情解决后,他照样得消失的不是吗?   一个鬼魂而已……还想贪留在世间做什么?   沈夏东避开邓阳他们来到杨弘曾经跳楼的那栋楼下,此时这里很热闹,推土机正在从左边施工,工人们也在忙碌着,轰隆轰隆的声音吵的沈夏东再听不起其他声音。   “先生,让让,这地方怎么能乱进,小心给砸伤了,站在一边吧。”   沈夏东有些错愣的转过头,“这里……是要做什么?”   “被人买下来了,推翻做房子呗。”工人说道,然后用满是肌肉的双手将推车里的石头给倒出来。回头见沈夏东还站在那里不动,便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沈夏东回答道,包含了太多的后悔不及与憔悴的无力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哎,听说这里死过人,闹过鬼,真是不知道怎么会选这地方,我晚上工作的时候都瘆得慌。”   这工人是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顾忌,说起话来不考虑考虑,直接一股脑的倒出来。这怕要是给买主听到肯定是不高兴的。   可沈夏东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光是看着眼前慢慢被推倒的房子心里就一阵阵抽痛,杨弘是在这里跳的楼。   沈夏东一个人站在那里抬着头看着楼顶一动不动,开始那工人会劝两句,但看沈夏东表情奇怪也就不愿再多些什么,嘟囔了一句怪人就忙活儿去了。   休息的时候那工人和一群男人坐在旁边的树荫下喝着水调侃。   “哎,听说这个地方闹鬼啊,是不是真的啊?”一个工人问。   “当然是真的!”回答的是刚才那个和沈夏东说话的那个小伙子,提到这事那小伙子嘴巴就听不住了,“这里一个女人跳楼死了呢。”   “那有什么,死人是常见的事。”   “可是死后这里就闹鬼,我看到过!是真的!”   “哟呵,你还看到鬼啊?哈哈,是不是那个女鬼呀?穿白衣服,脚不着地,头发到腰上,舌头老长,脸色青白的女鬼啊?哈哈…… 你真逗。”   这人明显的不相信,那小伙子急了,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我是真看到!不过看到的不不是女鬼,一孩子,那时候我没钱付房租被房东给赶出来,当天晚上不是没地儿去嘛,就跑这里打算过一夜。那鬼娃娃长的可好看了,站在角落里哭,又不出声,当时我看到时给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了,妈呀,可没把我给吓死。幸亏我命大!”   “不是死的女人吗?怎么见着孩子了?”   “谁知道啊,这地方邪门,没准死过好几个人呢……”   工人们的对话声越来越小,沈夏东只听到那句孩子,孩子…… 一个孩子…… 眼前突然浮现沈城的脸……   脑子顿时像被炸开了一样,脚下有些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疾步走过去抓着那小伙子的肩膀,“你看到那个孩子多大?”   小伙子突然被沈夏东这么一拽有些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的回道:“呃… 半大的孩子,十几岁吧。”   “是不是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下巴很尖的?”   “对啊对啊,就是这个样子,哎?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吗?”小伙子惊讶道。   沈夏东笑了出来,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倍,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指着自己不断的说:“是沈城……是沈城……”   说完便跌跌撞撞的走开。   那小伙子一头雾水,看着沈夏东离开的背影,然后一脸疑惑对着旁边的工友道:“莫非那个鬼娃娃是那个男人的儿子?男人受那么大刺激…… 我看估计是。”   “哈,你就得了吧,讲得神乎其神的。好了,开始开工了开工了,都忙去吧。”   人群里一阵哄笑声。   是沈城,绝对是沈城。   那么,哪里的闹鬼事件也可以解释的清楚了,那就是沈城没错。   只是沈城怎么会出现在哪里?那个时候沈城那么小,怎么会去哪里?他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他知道些什么?   沈夏东觉得心脏在被一只手给狠狠的拧着,痛的扭曲。那个时候不过是十二岁的沈城,他怎么会去到杨弘跳楼的那个地方?他看到了吗?看到杨弘的死亡过程吗?沈夏东心里一个又一个声音问自己,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那个时候的沈城抿着嘴巴不说话,看亲生母亲的样子,如果看到了呢?   沈夏东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阵呜咽声,这种痛苦来的莫名其妙,像有什么东西牵扯着自己,跟着对方的情绪所转变,痛的沈夏东不明所以。   他仓促的走,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呼吸很重,沈夏东抖着双手一下又一下去擦自己的脖子,被痛苦给哽咽住的喉咙此时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眼前一片迷糊之中他似乎看到有人影在晃动着,在这个有些阴暗的小巷里显得很诡异。   沈夏东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楚,人影越靠越近,沈夏东像是能感觉到对方是谁,却没有放松下来,他依旧被痛苦给团团困住。   一只手搭在沈夏东的身上,熟悉的冰冷。   沈夏东摇着头:“对不起……”他忘了自己说了多少对不起了,对着沈城,对着他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补偿沈城。   那只手慢慢的移到沈夏东覆盖住脖子的那只手上,掰开了沈夏东的手,轻轻的去抚摸沈夏东的脖子,沈夏东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他看着自己被摊开的双手,苍白的手握住他,一根手指在他手心上写着什么,沈夏东努力去猜测到底写的什么,只有两个字,沈夏东认得后面一个字,“我”。一个我字。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夏东语无伦次的摇着头,他不知道前面哪一个字数什么。   那根手指又去重写一遍,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沈夏东发现沈城的手穿透了自己的手心。   沈夏东抬起头对上沈城的脸,发现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沈夏东忙去伸手捞,“不,不,不能这样,不行……我还有问题没有问我,我还有很多内幕没有问,我还没有补偿你,我还没有赔罪……不行……不行……”   沈夏东有些神经质的去捞是沈城的身体,只是他每次扑上去都会穿过沈城的身体。“求求你……”沈夏东不停的摇着头,一脸无助。   “帮……帮我……”一声微弱沙哑的声音,传入到沈夏东耳朵里。沈夏东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沈城,“是你说话吗?沈城!是你在说话吗?”沈城的身子变的透明渐渐再也看不到,消失时看着沈夏东的眼睛有着一种强烈的渴望。   “沈城!” ☆、29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张牧依旧在想见到沈城的那种怪异感觉。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皱起了眉头,手里茶杯中的水已经微凉。   突然张牧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泼了出来,是沈城的腿!那双腿正在变化,渐渐变得透明!   张牧紧忙站起来,茶几上的果盘给张牧的膝盖一碰,哗啦啦的往下掉,在厨房里做饭的老陈听到动静舀着勺子跑出来看,“咋回事儿啊?”   张牧却没有回答他,舀起外衣就离开了。   “师父,我想请问你个问题。”张牧拨通师父的电话,那头略显苍老的声音听到张牧的描述过后沉吟一会,才说道:“人死后之所以能变成鬼魂那是怨念太重,等到那些怨气一旦消失,魂魄自然也就会跟着慢慢的消失。”   “可他不是普通的鬼魂,我能感应到那种强大。”张牧很疑惑。   “那也只是变成一种厉鬼而已,能说有多强大,到最后跟普通鬼魂也无其他区别。”   “可是师父,我现在不能让他消失。师父,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牧匆忙赶到沈城家的时候推开门,发现空气中还有那种气息,只是比较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张牧将所有门窗都给关上,在客厅四处张望,“沈城,你在吗?告诉我你还在,我只是你还在,你坚持一下。你还能坚持吗?”   一点回应都没有,张牧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沈城的存在了。   他打开沈城的房间,没有。等到他打开另外一个房间,却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住了。   “没…没了……”接到沈夏东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慌忙,断断续续的。   张牧也猜到了个大概,“不要慌,我知道。你先冷静下来,我来想办法。”   那头的沈夏东没有说话,张牧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沈夏东往沈城家里跑,大门是敞开的,他叫着沈城的名字:“沈城!沈城!”见到有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沈夏东快步走过去,见到的是张牧。   张牧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沈夏东看见满墙满墙的照片有一瞬间羞耻的惊慌,可随即就被沈城消失的害怕给代替了。他看着张牧,“沈城没有了……”   张牧淡淡的看了一眼四周,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想找沈城回来……求求你帮帮我。”   “我不知道。”张牧眯起眼睛看着沈夏东,又看看身旁的照片,若有所思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沈城,有恋父癖么…… 早就觉得沈夏东脖子上的吻痕很奇怪,现在一想,似乎是发生了一些好玩的事。   “张天师!”沈夏东喊道。   张牧伸出一个手指摆了摆:“这个时候我比较喜欢听到你叫我张侦探,实话说,我也无能为力。”   “可是你需要他,你需要破了这个案子,事情没有解决,你想要就此罢手吗?”   “并不是没有他就不可能,其实可以用别的办法解决。”张牧笑了笑,他知道这个时候笑的不合时宜,但连他自己也忍不住。   沈夏东终于没有话说了,嘴巴动了动,样子极其可怜。“可是他是我儿子……”   “但那又不是我儿子。”张牧耸耸肩,继而又说:“当真只是儿子?”   带着笑意的询问,却让沈夏东有些慌神。   “就…就是儿子……”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还是父子…   “张侦探……”   “嗯。”张牧应道,脸上有着故作严肃的神情。沈夏东却在这个时候“嗵”的一下跪在了张牧面前,“我求求你。”   被沈夏东突如其来的一跪着实是吓了一跳,张牧后退一步去拉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求求你让他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补偿他什么,我还没有一刻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原本打算…打算,只要所有事情一解决后,我就尽力给他些什么,我试图在挽救,我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努力一下,给自己一个偿还的机会……真的,张侦探,我求你了……他不过是个孩子,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面前消失却无动于衷,张侦探,请你理解一下作为父亲的感受……”   沈夏东跪在地上不肯起,张牧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过了,脸上有些尴尬,“那个…沈先生,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   “你能救他吗?”沈夏东固执的跪在地上看着他。   张牧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不能对你保证什么。沈先生,你要明白,他一早就死了。”   “可他在我面前不见了……”沈夏东没有办法那样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这是沈城死了第二次。他同样还是不能做什么。他真的会死的,会受不了,这种折磨会将他给逼疯。   “你知道吗?沈城他从小就很孤僻,他妈妈走后,他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人陪,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我不知道他承受过什么会变成那样的性格,可是我知道我自己错了,你让我试试,我总得做些什么,不管什么条件,我都肯做……”   男人的表情很痛苦,沈城将给他扶了起来,然后道:“我会尽力的。”   张牧师父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声音却有些浑厚沙哑。看起来是一个很刻板的人。   初次见到张牧师父的时候沈夏东就这样觉得。   “师父,怎么样?”张牧跟在他师父问道。师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并不是没有办法。”   “是什么方法?”沈夏东插了一句嘴。   师父却久久没有说话,后来师父示意先走,沈夏东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想跟不是不跟又不是,张牧见着他那个样子便说了句:“沈先生不必担心,我师父说了有办法就自然有办法,他老人家刚下飞机可能累了,我带师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到时候联系你。”   沈夏东没有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点了点头,将他们送走。   “照我说啊,这师徒俩都是个神棍。”跟过来的邓阳在车内看着前面开动的车子,老陈没有声音。   邓阳转过头去看,只见老陈呆呆的看着前面。邓阳用脚碰了碰他,“看什么呢你。”   老陈一脸的崇拜,缓缓的摇着头:“我觉得这是真的,他师父身上有那种气息……”   “你属狗的吧!还气息。神神叨叨的,你也跟他们一样?”邓阳嗤笑,将车子倒退往另一头开。   “小子!我是你长辈!你怎么说话的呢!”老陈气得不轻,这小子自从张牧身份明了的那天起嘴巴就这么尖利,刻薄。   “长辈?”邓阳看了他一眼,眼里有明显的嘲讽。   老陈突然说了一声:“停车。”邓阳还真把车给停了下来。   老陈打开车门下去,然后重重的甩上车门,“我说你小子就是嫉妒!年纪轻轻的,嫉妒心怎么这么重!”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老陈觉得这顿发泄这是太爽了,早就看着小子不爽了,可又不敢说他。不就是一个小毛孩儿么!老陈啐了一口。   车内的邓阳脸色红红白白的,最后猛踩油门离开。真是什么人都敢骑到他头上了!   “师父,这件事你真的有办法吗?”张牧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开口将这份沉默打破。   师父回过头来,摇摇头:“为师没碰到过这样的事,这人实则阳数未尽,命不该绝。可是他尸骨都已经化为灰烬,魂魄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魂两魄,灵力也逐渐消失……”   师父脸色沉重,说到这里又陷入了沉思。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太怪异了。   看得出这事是挺棘手,张牧在旁边沉默了。   答应沈夏东的他要怎么办,这件案子到现在都还有解决完,离马局长给的时间也快不多了……   “师父,我想再请你帮我个忙。”   沈夏东坐在沈城房间里的那唯一一张椅子上,他看着沈城的床底下,哪里有过一具尸体,就在沈城的床底下。   沈夏东闭上酸痛的眼睛,脑海里一直响起沈城消失不见时说的那句话,“帮……帮我……”悲戚又无助,那样期待自己伸出一把援手的眼神。他不能视而不见。可是沈夏东不知道要怎么做。   “把我的女儿带过来,我要见我的女儿。”   这是陈丽不知多少次提出的要求了,老陈坐在她对面审问了大半天都跟以前一样,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还给累的口干舌燥。   “沈太太,只要你将实情说出来,我可以跟上级说,让你见到你的女儿。”   “实情?”陈丽看着他,眼底有着讽刺,发出冷笑声。   “你说实情是什么?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这是最好的。”   “沈太太!麻烦你配合一下!”老陈打断她,按捺不住心里烧起的怒火了,不管谁审问,怎么审问,都从她嘴里撬不出任何答案出来,总是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他已经耗尽了耐心。   老陈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要是真想你的女儿你就将事情给说出来,沈太太,你也不想看到你女儿有你这样一个妈妈吧?你坐在医院的女儿多可怜你不知道吗?你真为她好你就说出来。”   老陈的话说出口后,陈丽只是有些恍惚的看着他。   良久,她微微偏过头,眼泪从她眼眶里滑落下来,“我很想我的女儿,我想见见她……你要是带我去再见她一面……”她抬起头来,绝望的点点头:“我说。”   老陈怔了一下,随即不确定问道:“让你见一眼你的女儿,你肯定会将实情给说出来?”   陈丽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她点头。   那样的神情举止,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我只想见见我的女儿……”陈丽的声音沙哑的响在空荡荡的审问室里。   “我说过,只要你肯说,我们尽量会做到。”老陈欣喜的离开,去找邓阳。   陈丽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   任谁也只会想到,这只是每一个母亲都会为子女而甘愿做的事。   老陈也不过是以为,陈丽只是想见一面沈清而已。 ☆、30   是夜,月光惨白,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外摇晃着。   睡的不是怎么安稳的老陈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他爬了起来,看到床边的晃动的人影时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莫非是小偷?真是大胆,都偷到警察家了。   老陈抓起床边的台灯放轻了脚步来到窗口,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窗帘给掀了起来,同时一只脚推开了窗户,手上的台灯猛地朝那个人影给砸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声响起,那个人栽倒了下去。   “小偷!竟然偷到你爷爷家了!”老陈居高临下将窗户打开,还不忘做出一个武打招式,自认为颇显霸气。   那人哼了两声在草地上挣扎了一番站起来后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去,老陈那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以为是小偷害怕了,这下胆子也大了起来,跳过护栏就想要去追。这里是一楼,以前老陈就觉得挺安全的,没发生过啥事,没想到这最近治安还挺差的,小偷都这么猖獗,偷东西前也不打听打听是什么人住这儿!   “别被我逮到!逮到爷我非得给你一顿胖揍!”   老陈穿着拖鞋去追,前面那个身影有些不稳的跑着。这大晚上的给老陈这么一喊,小区里不少人都被吵醒了。   有人打开窗户吼道:“吵什么呢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陈觉得此次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心里想着必须要将这小偷给抓住!   “师父!”张牧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老陈边跑边转过身,看见张牧那小子穿着睡衣站在后面喊,老陈对他招了招手:“赶紧来帮一把啊!”   张牧跑了过来,老陈刚想说话呢,张牧就从老陈身边走过,去追前面的人,“师父,怎么来了也没给我说一声?”   “师父?”老陈停住了脚步,莫非是今天刚来的那个人,张牧的师父?   “啊…真、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小偷呢……”老陈一脸尴尬的去端茶,将手中的杯子递到那个额头红肿的师父面前。   师父轻咳了两声只是发出一声:“嗯。”   老陈干笑,“那、那个…师父,您从那里来我还真不知道是您…我要知道是您我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了,不、不是,我是说,要知道是您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老陈结结巴巴的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只是双眼含着愧疚看着师父。   那师父给这眼神盯的一阵心虚,佯装镇定道:“无事。”   “您确定?”老陈傻愣愣的问了一句。   张牧面无表情的伸手挥了挥:“你进去,我跟师父有事要谈。”   老陈看了张牧一眼,点点头,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什么事,我不能听听么?我保证不说出去。”   这时师父抬头看着他,老陈被那颇有威严的双眼给震退了。   连忙摆摆手往房间里走:“你们慢慢谈,慢慢谈。有事叫我。”   “你就住这里?”等老陈进了房间,师父问张牧。   张牧含笑点了点头:“嗯,见这人挺好玩,就住这了。倒是师父你受累了。我原本说的是,你在这里敲下窗。”   张牧指了指客厅的那个窗户,然后笑的一脸无害:“没想到师父你敲错窗户了。”   贴在门背上的老陈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一阵莫名其妙,这真是一对奇怪的师徒,放着大门不进要偷偷摸摸敲窗户干什么?   “师父,其实您可以考虑用个手机。好联系。”外面沉默了一会张牧突然这样说。   “为师不需要。”这是师父的回答。   “……”老陈嘴角抽了抽,而后一想,这大师就是不一样……   门外师徒两人又不知道低声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其中隐约听到张牧说什么古板什么的。   后来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老陈屏住呼吸贴在门上,心想,难道被发现了自己在偷听?   “师父您确定能成功?”   “为师没有失败过,不管如何,先试试。”最后老陈听到这个有很深度的对话,眉头就苦恼的拧在了一块儿,这师徒二人在说些啥……?   门外张牧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老陈紧关的房门,嘴角轻轻的上扬。   师父顺着张牧视线看过去,然后对张牧低喝道:“死性不改!”   门内老陈以为说他呢,吓得手一抖十分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起来。   门外这时彻底的安静了,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听到说话声,老陈犹豫着又将耳朵贴了上去。没声音啊……   内心挣扎了很久,老陈将门锁轻轻扭开,透过门缝看去……   好嘛!一个人都没有了!   打车来到沈城家附近后师徒二人步行来到沈城家,看到紧锁的大门张牧看着门想了会,“沈先生这会确定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怕是睡不着…”   说这话的同时那师父将门锁用一根铁丝给插了几下就给咔擦开了。   张牧瞥了一眼锁:“噢,嗯,好… 师父这功夫依旧不减当年。”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精神状况很不好,这时肯定给累倒了。一时半会醒不来,趁他熟睡的时候去将那鬼魂残留魂魄的意识灌输到他的脑海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沈城呢?师父这事你能解决么?”张牧问道。   师父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一步一步来。”   张牧点点头,离马局长给的时间还有三天,先将这案子破了再说。   其实他心里隐约觉得,沈城那条不该葬送的命,已经就不回来了。如若是借尸还魂,根本是无稽之谈。   走过客厅,张牧将房间挨个儿打开看了一遍,没有发生沈夏东的身影。在最后一间,沈城的卧室门外停下来,张牧轻声说:“就是这里没错了。”   师父却大摇大摆的将门给推开,如他所说,这时的沈夏东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的死沉,根本没有察觉俩人的到来。   沈夏东睡的很沉,他行走在梦里的一片黑暗中,不知疲惫的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前面就是出口,他需要往前面走。   在这里他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与心灵上的疼痛,他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有个人的声音一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沈夏东……沈夏东……走进去……走进去……”   这是沈夏东不认识的声音,浑厚低沉,让人缓缓入睡。   他觉得自己眼睛已经在慢慢合上,有一种累了大半生在下一刻即将要得到解脱的轻松感。   就在他视线视线渐渐模糊的时候,前面一道刺眼的白光乍起,沈夏东心脏突然猛地一提起,还未等他睁开眼睛去看发现了什么,就发现自己给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   即使是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明亮刺眼的光夹着呼呼刮过耳边的风将自己带入他不知道的世界。   “沈夏东……沈夏东……”那个声音一直在头顶响起,沈夏东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身处在沈城房子客厅里。   “城城,爸爸今天会来,高不高兴啊?”   女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个声音沈夏东再熟悉不过了,他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想动动自己的双手还有双脚,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像块木头,一下都动不了。   他看到那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在客厅忙碌着,一边对着坐在一边椅子上看着书本脚下摆放了积木和很多玩具的孩子笑着说话:“城城,不要一直看着书,妈妈给你买了好多玩具,你不喜欢吗?”   是杨弘和幼时的沈城。   这时候的沈城应该是六七的样子。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沈城没有回答杨弘的话。   “城城,说话。妈妈在跟你说话呢。”杨弘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去,将沈城抱下椅子,让他坐在那些玩具堆旁边,“这是最新最好的玩具,别的孩子都喜欢,城城为什么不玩?”   沈城这才看了杨弘一眼,然后低头用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的玩具,便失去了兴趣。   “城城!”杨弘声音提高了,将那些玩具堆在他腿上,严肃问道:“为什么不玩!?城城不喜欢吗?那你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   沈城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看着腿上的那些新玩具无动于衷。   杨弘表情一变,变的内疚,手忙脚乱的去揉沈城的头发,语气也柔软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城城…… 妈妈不是故意凶你的。原谅妈妈好不好?”   她将沈城抱在怀里:“你知不知道妈妈很心疼?为什么不跟同龄孩子一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妹妹多活泼多可爱,爸爸那么喜欢抱她。你看看你……”   “城城,你有没有听妈妈说话?”杨弘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到痛苦时哽咽,在沈城依旧没有反应之后她突然将沈城给放在一边,理了理自己的有些乱的头发,将沈城给牵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替沈城理了理衣服,“门铃响了,城城去开门,记得要叫爸爸。知不知道?”   沈城低着头任由她一手去摆布。   “城城,听没听到?回答妈妈!”杨弘弯下腰看着沈城,沈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杨弘,然后点点头,“嗯。”   “要叫爸爸,要开开心心的,跟爸爸撒娇。”杨弘亲了他一口,然后说道:“城城去开门。”   杨弘脸上都藏不住的开心,她抿了抿嘴,让笑容敛下去,不那么夸张。然后匆忙将桌子上的东西给摆好,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起书来。   没一会沈城走过来,手里舀着一个快递。   杨弘抬起头,看到沈城手里舀的东西,脸上的情绪随之被失落代替,她又朝着门口看了看。   她低下头将书搁在桌子上,转身去窗户边,探头往下看。   “妈妈。”沈城仰起头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杨弘转过身来,桌子上的手机在震动,她疾步走过去打开看。   在原地僵了一会,她将手机搁在一边,摸了摸沈城的头,“今天爸爸看来又不会回来了。” ☆、31 “喂,快点给我滚开!别挡住我们的路!”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背着书包踢打着地上的孩子。   “老师说这个孩子有病呢,不要打了,我们快走吧。”   其中一个孩子这样说着。一群孩子才离开。   地上的沈城手指头都被踩破了皮,他只是看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书包,已经变的脏兮兮的。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将书包捡起来,背在身上。将身上的灰尘给拍干净。   沈夏东想要去帮他,却只能干看着。看着沈城那个样子心窝里难受,又什么都不能做。   放学的时候下了雨,学校门口人山人海的,沈城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等了很久,直到学生都快走光了。他才拽着书包带一个人走进了大雨中。   那是回家的路,沈城小小的身影在大雨中慢慢的走动着,似乎风一吹,就随时可能被刮到。   沈夏东一直在沈城身后,无能为力。没一会一个人举着一把伞从对面走来,沈夏东看清了,那是杨弘。   她来到沈城的身边,将伞打在沈城头顶,蹲下来去抱沈城,“对不起城城,妈妈来晚了。”   “我有爸爸吗?”冷不丁响起的话。让观看的沈夏东和杨弘都是一怔,杨弘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沈城的身上,牵着他的手往前走,“雨下大了,城城会生病,我们快点回去,妈妈给城城换衣服。城城今天想吃什么呀?”   “我有爸爸。”沈城说。   他抬起头来,淋湿的头发贴着他的脸上,看起来像个在哭泣的孩子,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波澜,“可是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爸爸为什么还有妹妹?”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沈城今天话似乎特别多,杨弘被这样的问题给问的不知所措,许久都没有去回答沈城,脸上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神多过难受,竟然有些呆滞。   “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最后,沈城停了下来,问着杨弘。   而他得到的却是一个耳光,“不许这样说!”   杨弘的表情有些狰狞,“是谁教你这样说的!?再敢说出这样的妈妈就打死你!”   沈城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看起来杨弘下手的确是用足了力。   沈夏东一直都以为,沈城是杨弘的心头肉,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   他想冲过去阻止,他想哄哄还小的沈城。更多的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是自己一手造成这样的错。   沈夏东看到的不过是杨弘与沈城的日常生活,大多都是安静沉默的可怕。   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沈夏东不免还是有些震惊,那个年月里年轻的自己。   “很晚才来看你,公司很忙,最近抽不出时间。”那个年轻的自己一脸愧疚,手上提着大堆的东西放在一旁,看着杨弘的眼神带着歉意。   沈夏东突然记起了那天,他并不是因为公司太忙而没有来的,他不过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带着陈丽和女儿去旅游。   像是知道也不愿打破一样,杨弘只是笑,然后对着沈城卧室喊道:“城城,快出来,爸爸来看你了。”   门被打开,沈城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看了一会又将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杨弘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走过去将沈城牵到自己身边,“你没有来的这些日子,城城一直说想爸爸的。你看这孩子,现在你来了,他倒不说话了。咱们城城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内向,性子随你。”   沈夏东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笑的很心虚,去摸了摸沈城的脑袋,“城城,爸爸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那是沈清闹着要这要那的时候沈夏东多挑选了一份的带给沈城,旅游回来的时候趁着陈丽没注意,借着要回公司加班的理由,晚上就将东西全都带了过来。   沈城看着那些东西不说话,杨弘就笑:“城城最喜欢爸爸买的东西了对不对呀?爸爸给城城买了这么多东西城城高不高兴呀?”   杨弘将沈城给抱了起来,从沈夏东此时的角度来看,能看到杨弘在对着沈城的笑脸有些警告的意味,沈城随即点点头,“是。”   沈夏东看到那个时候自己笑了,那笑容是由心而发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看来竟然是那么勉强的一幕。   自己离开的时候杨弘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要回去了吗?不要再多坐一会吗?”   “不了,我得早些回家。”   “回家啊……嗯,路上小心。”杨弘微笑着将自己送出去,等到门一关上的时候,脸上笑容就垮了下来。   她看向沈城以及那些礼物,突然走过去将自己送来的东西用手一扫,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沈城抬头看着杨弘,然后蹲下身子将那些东西又给一样一样捡起来。   杨弘又给扔了下来,对沈城喝道:“不许捡!”   沈城似乎被这突然提高的声音给吓到一般,身子怔了一下,不再去捡。   杨弘蹲下来,双手捧住沈城的脸,“咱们城城不要和别人一样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沈城回答道,表情还是有些木讷。   “嗯……”杨弘转过身去,进了房间。   沈城看着杨弘关上了门,便小步跑回自己的房间,用一把小凳子垫在脚下,踮起脚尖趴在窗户口去看外面,只看到一半轿车的车尾。   这样的日子没完没了的继续,对沈夏东来说就是个痛苦的折磨,这才是杨弘和沈城的真实的日常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会给他们母子来带来这样巨大的创伤。   直到有一天,陈丽出现在杨弘家。   沈夏东有些错愕,陈丽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陈丽住在这里?难道早就知道?只是隐瞒着自己?   陈丽的到来,杨弘是表现的十分镇定,对一旁的沈城说了句:“城城,回房间玩。”   沈城便进了房间。   走进房间的沈城站在门口透过门的缝隙看着外面。   陈丽环视了周边一眼,对着杨弘冷笑:“这小日子倒是过的挺好啊?”   杨弘微笑道:“是好。”   “杨弘!你不要脸!”陈丽脸色一变,将手上的包甩到杨弘的脸上。   杨弘头一偏,将被打乱的头发给拢到耳边,“我怎么不要脸了?嗯?妹妹?”   “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一直在我身边打转,你害了我一个家又一个家!你这个廉不知耻的女人!”陈丽举动有些过激。   杨弘只是淡淡的坐到一边倒了杯茶,“到底是谁阴魂不散?廉不知耻?陈丽,你抢的是我的男人。”   “你这个贱人杀了我妈妈害了我爸爸,你拆散了我整个家庭在先。”陈丽的表情凶狠狰狞,她走过去一巴掌甩在杨弘的脸上,“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清高的样子,你多龌龊只有我知道,不要脸的女人。”   杨弘被打了一巴掌只是短暂的沉默了,然后她抬起头笑,“小时候我看你不过是个孩子,觉得你可怜,只是任性些罢了。长大后你还是这么刁蛮无理取闹,心思变的狠毒了,却是懂事了,变聪明了,懂得隐藏自己丑恶的一面。你跟你妈还有你爸就是一个德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肮脏。”   “贱人!”陈丽又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下去,杨弘没有反手,反而笑道:“我这要是给沈夏东看呢,你说他会不会讨厌你呢?知道我们的事情,知道你这样丑陋的样子,哪个男人还敢喜欢你呢?”   “呵,他敢么?”陈丽冷笑道,然后俯下身撑在桌子上与杨弘平视:“他是我的,他离不开我的,他的全部都是我的。杨弘,我就是要看着你现在这样子,慢慢的折磨死你。你难受吗?你恨吗?你不甘心吗?你爱他你得不到他。”   “你大可换种方法来折磨我,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是喜欢沈夏东还是恨我?不关他的事。陈丽,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杨弘无奈的笑,语气似乎是在替陈丽感到悲哀。   陈丽突然就笑了,“爱?我当然爱呀,只要跟你有关的,我都喜欢,只要你得不到的,我都喜欢。你看,他还不是在我身边,享受着我给予的一切,我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你再看看你那个野种,还不知道是和哪个男人生出来的呢。杨弘,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   杨弘没有再说话。   沈夏东不可置信的听着两人的对话,陈丽她……他从来没有想到陈丽会变成那样,那样陌生的陈丽……   站在门口的沈城脑袋微微动了动,双眼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的两人。   沈夏东想要捂住他的耳朵,叫他不要听,捂住他的眼睛,叫他不要看。   怎么可以给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可以给孩子听到这样的话?沈夏东急切的只想去将沈城给拖过来。内心很多复杂的情绪在挣扎着,痛苦不堪。   陈丽在一个月内总会与自己岔开时间来到陈丽家,对着杨弘施虐施暴,杨弘从头到尾都不会去反抗,却总要说着一些激怒陈丽的话,造使陈丽变的更加疯狂。   两人的争吵一直围绕着一段沈夏东从不知晓的过去,陈丽的父亲,母亲,她嘴中的所谓那个家。那个她说被杨弘毁掉的那个家。   陈丽与自己的婚姻?是因为一场复仇,是她与杨弘之间的恩怨?   沈夏东千疮百孔的心脏早就感觉不到任何波动了,再冷静不过了。 ☆、32   眼前一晃,沈城似乎到了十几岁的样子。   个子高了,人显得更阴沉了。微微抿着的嘴巴,刘海遮住了眼睛,低下头的时候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沈夏东也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杨弘家下面有个地下室,是房子一开始买来就有的。   沈夏东看到沈城房间里的那张床被移到一旁,沈城就站在地下室的入口看着黑漆漆的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沈城将脚伸进去,踩着梯子下去。   沈夏东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地面。   沈城背靠在梯子上,地下室昏暗模糊,模糊间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沈城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似乎知道沈城的到来,但也没说什么。   沈城慢慢走过去,站到那个人的面前,“妈妈。”   那个人慢慢抬起头,“啊,城城啊……”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沈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杨弘。   接着传来杨弘呜咽的哭泣声,她低头捂住脸将自己埋在一片黑暗里。   细碎的呜咽声在空荡狭小的地下室逐渐变大,沈城突然抬起手去牵住杨弘的手,杨弘抬起头,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应该是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样子。   不然怎么会发出那种让人心寒的声音。   沈城的手摸上杨弘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什么,应该是眼泪。   “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妈妈不开心吗?”   一天门被剧烈的撞开,冲进来的是陈丽,她喊着杨弘的名字,却没有看到杨弘出来。   她突然向沈城走过来,蹲下身子问沈城:“你妈妈呢?”   沈城不说话。   “你真跟你妈长很像……”陈丽突然皱了皱眉,捏着沈城的下巴,随即狠狠的掐进他的皮肉里:“跟你妈一样的贱人胚子。”   对一个孩子,竟然能用上这么恶毒的话。   沈城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任由她摆布。   “我问你话,你妈妈在哪里?快点回答。”陈丽双手狠狠摇晃着沈城的肩膀,沈城往后晃了一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陈丽。   陈丽一怔,随即一个巴掌甩过来,“不许那样看着我!”   “你在对城城做什么!?”杨弘出现在沈城的门口,她跑过来将沈城搂紧怀里,抬头看着陈丽:“你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心被狗吃了吗?”   “你总算是出来了!”陈丽   冷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弘,“你想起来了吗?今天是我妈的忌日,你记起来了吗?你有没有良心不安?有没有害怕?啊?你这个婊子!”   陈丽的暴怒来的很突然。   沈夏东依稀记得,没到陈丽母亲的忌日她都会出门一趟,好长时间才回来,有可能是一整天不回来。   杨弘的表情一怔,身子有些颤抖。   这时陈丽突然将拎起杨弘的衣领,对她狠狠的来了一个巴掌。   沈城站在一旁被陈丽碰的有些摇摇欲坠,杨弘不在乎陈丽的打骂,跪着走过去将沈城抱在怀里亲着他的额头,嘴唇有些哆嗦,却还是勉强的笑:“城城乖,出去玩。妈妈有些事。好不好?”   沈城不动,伸出手紧紧的抓着杨弘的手指,摇着头,“不要。”   “乖,妈妈等下来找你。”   “去死吧,你这个贱人!”一阵阵怒骂声不时的从等下传来,沈城跪在地下室入口处,头微微的往下探,看着里面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的妈妈和那个女人。   他听到那个女人不断的骂着,嘴巴张张合合不肯停。   妈妈绑在椅子上,被迫仰起头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拿着凳子狠狠的朝着妈妈砸过去,一下又一下,有些奇怪的呻吟声不断的传来。   他听见那个女人哭哭笑笑的像个恶毒的疯子,妈妈呢?妈妈也是。两个疯子。   沈城的眼皮微微眨了眨,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滴在地板上,滴答滴答,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沈夏东就在他身后,看着。   是晚上,月光明亮,照在窗口,稀疏的打在地上。   杨弘穿着一身白裙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沈城站在她身边。   杨弘牵着他的手:“爸爸好久没来看我们了,城城想爸爸吗?”   沈城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她。   杨弘就笑,嘴唇都苍白:“妈妈想爸爸了。”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城城不可以讨厌爸爸知不知道?”沈城沉默看着杨弘。   杨弘说:“城城一定是想问为什么对不对?”   她眼神温柔的去抚摸沈城的脸庞,脸上洋溢着笑,“我和你爸爸啊……”   说了一半,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城城还太小,不会懂的。等到我们城城长大了,去努力喜欢一个人,就会知道了。你只要知道妈妈很爱爸爸,很爱爸爸,愿意为爸爸付出一切。这样就好。”   杨弘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陷入了她的回忆里,“你爸爸是妈妈生命   里出现的最好的人,给了妈妈人生中第一次温暖。那个时候啊,爸爸腼腆又害羞,还有些弱懦。那样的性格谁都不会喜欢吧。可感情这事就是很奇怪,说不上来,爱上就是爱上。城城啊,爸爸是妈妈唯一爱的人啊……”   杨弘笑着,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妈妈有错,不能跟爸爸在一起,这是妈妈最难受的事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像是睡着了,呼吸微弱却平稳。   沈城看着她:“爸爸,爸爸呢?”杨弘没有回答他,他一直看着杨弘,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你还活着,这让我觉得很碍眼。为什么要用这个样子面对我,总是笑,总是笑。杨弘,应该停止了。”   “所以呢?”   “离开这里,从此消失,消失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会和沈夏东离婚,收回我给他的一切,赶他出家门,让他连条狗都不如。”陈丽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弘。   杨弘低着头搅着咖啡,她笑着说:“那与我何干?我有城城,我的城城需要我。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你会的。”陈丽说。   “如果我不呢?”杨弘抬起头看着陈丽。   陈丽嘴角扯了扯:“你会,杨弘,你会。你爱他。”   杨弘搅着咖啡的手停了一下,她说:“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直接点,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干脆,为什么要纠缠这么多年?”   “因为我要折磨你啊,折磨的你生不如死。”陈丽说道,嘴角的那抹笑看起来很无辜,眼底却一片阴毒。   沉默了很久,杨弘说,“好。”   陈丽眼里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笑。   这时,杨弘说:“不是我在向你屈服。我只是觉得累,不想再与你这样下去。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好好待沈夏东。”   一个人站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等到他转过身,是沈城十二岁的模样。   沈夏东湿了整张脸,痛于杨弘一直隐藏的爱和付出,痛于陷入这场黑暗里的沈城,痛于陈丽的阴毒,痛于自己的不知情,可是都于事无补。   “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沈城。”杨弘笑着说道。对面坐着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沈夏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那个时候还真以为她病了,竟然会这样傻的将让她走。   沈城就站在某处角落里看着。当时的他竟然都不知情。   “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城城,到时候爸爸会来   接你的。要听爸爸话,好不好?”杨弘摸摸沈城的头,沈城抬起头说:“不要。不要妈妈走。”   杨弘眼角有些湿润。“妈妈是去赎罪啊,妈妈身上有很多罪孽。妈妈去了那个地方什么都会好了,你不喜欢看到妈妈开心吗?”   杨弘用力的亲吻着沈城的脸颊,双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到底还是离开了。   她穿着她爱的白裙子一个人离开了。   沈城趴在窗口看着她消失在转弯口,突然转过头跑出门。   跟着杨弘绕过一条街又一条街,终于,在那个荒废的大楼停了下来,杨弘走了进去。   沈城也跟着走了进去,在爬了几层楼的楼梯,到达了楼顶。   沈城就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外面,从他的方向,能将楼顶处所有一眼览尽。   杨弘站在护栏边,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陈丽!   就这这个时候沈夏东能将所有事都串联到一起,终于解开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陈丽做的,她是罪魁祸首,是她逼死了杨弘。是她,都是她操纵的。   “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吗?你害的我家破人亡不说,你还将我妈杀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做的吗?我来替你说,你将我妈撞死在墙上,你记得吗?是你杀了我妈。最后呢?你是怎么做的?是你将我妈又从楼上扔了下去,所以后来,有人以为我妈是意外死亡的。杨弘,这些你都记得吗?”   陈丽向她逼近,杨弘摇摇头。   陈丽说:“你还想说什么?”   杨弘没有开口,眼帘低垂了下去,面色苍白。   “你知道那时候我的感受吗?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我妈妈。我那时候多想啊,将你一刀一刀剁了。你知道吗?”陈丽面色狰狞的看着她:“跳下去,什么都解决了。你欠我的。”   杨弘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陈丽。   陈丽往后面退了几步,估计是在避免有人看到她。   杨弘慢慢靠近护栏,最后,她跳了下去。   跳下楼的那一秒,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却砸那一刻,瞳孔放大,可却连尖叫都没能发得出,坠落了下去。   她看到门口旁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沈城。   沈城的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陈丽这个时候转过身去,沈城便将身子藏在门后,直到陈丽离开。   沈城站在杨弘的尸体面前,头   颅已经破碎,面部全毁,看不清原本的样子,身体完成扭曲怪异的形状。   血染湿了一地,温热的液体流到沈城的鞋底。   沈城看着她,“妈妈。”   那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在此时这样的场景中,平静的过于诡异。   黑夜里有人站在角落里,不知道是谁的呜咽声,在空荡的大楼里回荡的,一声声的。   沈夏东知道,那个人是他的儿子,沈城。   沈城的做出了一个很恐怖的举动,他将杨弘的尸体搬了回去。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搬着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躲过了人们的视线,绕了那么多条街,走了那么远的路,带回了自己的家。   沈夏东亲眼看着沈城最后将杨弘的尸体一路拖到了他的房间,将杨弘放入了地下室。又爬上起来,清理着门口和房内的血迹。   像做再平常不过的家务,只是擦擦地板而已。他跪在地板上用抹布一点一点将那些血迹清理干净。   “妈妈。”十二岁的沈城坐在黑暗中,对着尸体说着话。   他伸出手去梳理尸体脏乱的头发:“妈妈说话。”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像与平常人之间那样对话。   在这个阴暗的世界里变的扭曲的沈城。 ☆、33 自己去接沈城的时候,沈城说:“滚。”   沈夏东后悔那天没有多坚持一下,如果那么坚持着,天天来,坚持不懈去哄着,强硬的将沈城带到自己的身边。   会不会不一样了?   至少沈城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事情多多少少能避免。   那天自己离开的时候沈城站在窗口默默的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直到天黑了,沈城才拿着一块面包钻进了地下室。   在黑夜里他熟练的跳下梯子走到杨弘的尸体身边,他将面包分成两半,一半递到杨弘的嘴边,轻轻的喊:“妈妈,爸爸来了。”   自然不会听到回答。递过去的面包永远也不可能会缺少一口。   沈城保持那个动作很久,才将面包塞进自己嘴里,“妈妈,我好饿。”   沈夏东能想象到那种味道,潮湿而密封的地下室里的空气没有办法流动,定是有一种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永远都散发不出去。   “妈妈。爸爸来看你了,你起来。”手里的面包吃了一半,被扔到了地上。   沈城蹲下身将杨弘的尸体扶起来,那尸体无力的瘫在他的手上,沈城说什么她都不肯回答。   “妈妈,爸爸来看你了。爸爸来看你了……”   沈城固执的将尸体拉起来,那尸体却怎么也站不直,沈城的手稍微松一下,它就软软的往下滑。   有一段时间,陈丽都没有出现。   沈城的生活一如平常,除了有保姆定时来做饭清理下家务,就是一个人。   看得出保姆是有些惧怕沈城的,一个孩子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多说话,一脸的阴沉。任谁也觉得瘆人。   只是沈夏东发现,沈城开始每天守着的不再是杨弘,他总是坐在窗户前,沉默的等着自己到来。   每当自己一来,脸上表情就会有细微的变化,沈夏东说不上来,那种有些病态的兴奋,莫名其妙。   然后跑下去跟杨弘说着什么,比如:“妈妈,爸爸今天穿了黑色西装。”   “妈妈,爸爸来了。”   “妈妈,爸爸走了。”   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沈夏东转,直到有一天,沈城站在杨弘面前,对杨弘说:“爸爸是我的。”   他不再频繁的去看杨弘,只是在某处角落里,知道自己什么在什么时间会来,特意等候着,偷窥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眼中。   沈夏东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背脊发凉。   再次见到陈丽,是在陈丽接沈清放学回家。   沈城的学校离着沈清的学校不远,中间隔了一条街,很有可能碰上。   只是这个时候陈丽并没有注意到沈城,从沈城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陈丽笑的一脸温柔的将沈清带回车里,而那时候的自己就在车中。   这样看过去,真是幸福的一家子。   沈城的脑袋微微歪了歪,脸上没有表情,那动作是属于疑惑不解的样子。   黑漆漆的夜,沈城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沈夏东十分熟悉这条路,这是自己家的路。   沈城竟然记得。   他来到自己家楼上,站在外面仰起头看着。   直到身后有车子开过来,他才慢慢的转过头去。   开车的是陈丽,这个时候估计是从公司回来。   见到沈城的时候一脸的惊愕,随即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便跑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城朝她伸出手:“把妈妈还给我。”   “离我远点!”陈丽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就要进屋。   沈城站在她身后还是伸着手:“你把妈妈杀了,你把妈妈还给我。”   陈丽身子一抖,回过头来。沈城的眼睛阴沉的令她恐惧,她后退了一步:“你赶紧给我滚,疯子!”   “把妈妈还给我。”沈城像她靠近,陈丽面色有些苍白。   沈夏东大概能想到出她为什么害怕,沈城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他妈妈了,那样子,你只要不去认真看,还真以为是年幼的杨弘。   陈丽最终仓皇失措的跌跌撞撞往屋里跑,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将沈城间隔在门外。   沈城看着大门好一会,然后才选择了离开。   后来沈城总是会时不时的跟着陈丽,尾随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有时候陈丽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就有可能在街对面看到这个孩子,像个索命的冤魂死缠着她不放,任谁都会恐惧,害怕。   只是她选择的是避开,当然,也有这种时候。她会在无人的地方,拽着沈城的脖子,露出她丑陋的另一面,歇斯底里的辱骂他,对着他发出吼叫着。   这个时候的沈城总是无声的。   他说:“你将我妈妈还给我。”   像个恶魔一样,折磨着陈丽。   时光流转,沈城在一瞬间长大。   修长瘦弱的身子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他的眼里全是自己。   一张张照片摆放在桌面上,他用手指捏着相片,一张一张的看着,似乎看不厌,要到很久才放手。然后去一个空荡的房间里,将沈夏东的照片贴满整个墙壁。   晚上被窝里会发出令人脸红的喘息和呻吟声,少年看着自己的照片自慰。   沈夏东整个人都吓的瘫软了。他目睹了沈城的一切。   对于陈丽,沈城似乎从没打算放过。他总是在陈丽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周围,看着她一语不发。   同时他的视线也常停留在沈清的身上,比如当沈清对着自己撒娇或者撒泼的时候,任性的要求着要这要那的时候,沈城总得站在远处看上好一会。   终于有一天,陈丽自动找上门来。   她闯进了沈城的家里,像个神经病一样乱砸着东西,嘶吼着。恨不得要将沈城剥皮拆骨。   “变态!疯子!你这个贱种!”不堪入耳的脏话似乎在某个时候的陈丽嘴里永远都骂不完。   沈城会站在一边看着她,好久都不会发出声音。那种眼神让人瘆得慌,陈丽也不例外。她被气红了眼:“你这个变态!”   她失去理智的举起一把水果刀朝沈城刺过去,沈城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她刀子刺入他肩膀上的时候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陈丽手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没有反抗的沈城。她想要后退一步,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只手个扼住脖子,沈城的手看似没有用什么力,陈丽的脸都慢慢涨的通红。   沈城的眼神越发变的黑暗,就在陈丽挣扎着要从他手里逃脱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沈城的眼睛往门口看了一眼。将陈丽拖进了房间,将门给锁了起来。   来的是自己。   那个总是面对着沈城满脸愧疚又不安的自己带着东西来看沈城。   沈夏东想起来,那似乎是沈城生前最后一面见到的他。   沈城一如既往的不与自己说话,自己站在客厅手足无措的说了一些废话,什么“照顾好自己。”啊,“天变冷了,多穿点衣服。”“钱够用吗?需要买什么吗?”“想要什么吗?”之类的话。   一直都在自言自语,直到说到无话可说也不见沈城吭一声,自己才灰溜溜的放下给沈城买的东西离开。   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注意到沈城站在窗边的注视,直到自己开车消失在沈城的眼里。   沈城才转过身去那个锁上的房间,打开了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窗户口是敞开的,风呼呼的吹动着窗帘。   陈丽大概是从那里跳了下去。   而沈城的手里拿着一把刀。   不久,不过是在几天之后。   好几天的平静之后。   沈城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了陈丽。   她在热闹的街对面牵着女儿在逛街,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沈城,不与平日里眼里会露出惊慌。而是扬起一抹笑看着沈城。   那笑容似乎在说:我等着你过来。   沈城就真的过去了,人行道的绿灯一亮,他走了过去。   却在那个时候,一辆车飞快的开过来,撞飞了他,高高的飞起又坠落,地面上满是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人群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沈城半睁开的眼睛还倒映着陈丽的身影,那抹笑,多么狠毒。   沈夏东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像多年前看过的一场电影,剧终的时候屏幕会短暂的黑一下。没有声音,似乎一眨眼,就会忘了刚才的影片情节。   只是这次,他不可能置身度外。   那个时候,脑子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多。   几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围绕在他脑海里,陈丽杀了杨弘,杀了沈城。陈丽的仇恨源于她的家庭,自己无法得知陈丽与杨弘之间在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能够确定的是,凶手是陈丽。除了被拖下水的沈城,那些出现在沈城眼里的,都是罪人。沈夏东不例外。   可是沈夏东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从什么地方开始错?然后到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世界一片空寂的绝望。   “沈夏东……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有一个声音缓慢的传到他耳朵里,沈夏东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此时自己在想什么。嘴巴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直到那个声音让他停止后,他还是那个样子,停在原地没有动。   “沈夏东……转过身……过来,醒过来……醒过来……”沈夏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那个声音迈动着蹒跚的步伐走去。却像是行走在无法抵达的黑暗之中,没有尽头。   那个声音有些急促,“沈夏东,醒过来,醒过来……那是一个梦。时间到了,你该醒过来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沈夏东浑身一颤,表情痛苦,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师父,他抖的厉害。”张牧皱起了眉头看着躺在床边布满了冷汗不停地抽搐着的沈夏东。   “没事,按住他。”师父一脸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旁边一根香已经烧到尽头了,天也亮了起来。   “差一点就完了,好在幸运,他魂魄及时回到身体里来。哎,罢了,让他休息一会,不等多久他就会醒来。”   “刚才的他的话,听清了吗?”师父将东西收拾好。   张牧点点头,“现在只要去找陈丽就行了。”   “嗯。不要多做停留,为避免他发现,我们先离开。”   案子几乎破了大半,陈丽杀人罪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只要从她口中问出原因,以及她口中一直提起的过去,一切都解决了。 ☆、34 天刚亮,街上变的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赶着上学或者是上班。   扫大街的清洁工将垃圾倒进垃圾筒里。   他停下手来看着旁边的人,“年轻人,你咋了?”   这个年轻人似乎坐在这里很常时间了,这两天他扫这边的大街时都能看到这个人在这里游荡,晚上或者是白天,总是看见这人。   站在那里,偶尔会动一下,就是来来回回的在这周围走,始终都不曾离开。   那个年轻人抬头看他一眼,又转过了头,不知道看向哪里。眼神有些呆滞不清。   清洁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舀着扫帚走远。估计是个流浪在外的傻子,哎。   和邓阳开着警车带陈丽去沈清住的那家精神病医院,一路上陈丽都很沉默。老陈从后视镜看着她,“沈太太……”   “不用叫我沈太太,我早就不是什么沈太太了。”陈丽的视线放在车窗外,阳光打在她脸上,逆着光老陈看不见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到了医院门口时,老陈将车门打开。   邓阳给她戴上了手铐,“你要记得你答应过的话,希望看完女儿之后你能如实告诉我们。”   陈丽抬头看着医院上方,身子晃了晃,老陈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来到沈清的病房门口,陈丽停住脚步转过身抬起手:“我想你们能替我将这个给舀了。”   邓阳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沈太太。”   “不要叫我沈太太。”陈丽道。邓阳耸耸肩,“那好,陈小姐,你没有权利要求这样做。我们肯让让你出来一趟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在外面守着,而这里是几楼你们很清楚。我就是插上了翅膀也逃不掉。”陈丽说,然后她低下了头,声音沙哑,“我不想小清看到我这个样子。”   “把锁解开吧。”老陈对邓阳说,邓阳犹豫了。   陈丽没说话。   老陈拍拍胸脯:“有什么事儿我担保还不行么。”   邓阳斜了他一眼,但还是将陈丽手上的手铐给取了下来。   陈丽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进去吧。抓紧时间,我们很忙。”邓阳将门给打开,陈丽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了进去。   “小清。”陈丽轻声喊道,“妈妈来了。”   这个时候的沈清还在睡觉,医生说最近几天她情绪还是不稳定,需要靠药物入睡,要不然就是不吃不喝也不睡,吵着要回家。   这还是刚不久打的镇定剂,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沈清面色有些发黄,黑眼圈很重。躺在床上的样子很安静。   陈丽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小清……”   门外的邓阳透过玻璃看了会里面的情况,见没什么事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揉着脑袋。   这几天他精神状况不是怎么好,常常失眠。   老陈站在一边。心想着这张牧怎么从昨天晚上出去倒现在都没回来?   “在想什么?”   “张侦探。”老陈随口答道。   阳抬起头,看着老陈的眼神充满鄙夷:“我平时怎么没发现老陈你这么爱拍马屁呢?才认识人几天就让他住进了家。”   “啥…?”老陈有些错愕的转过头,随后脸上红红白白的,“你这小子说话咋这么缺德呢!”“哼!”邓阳瞥了他一眼。   “是他自己硬要住进我家的!”老陈声音提高。   这时的邓阳就想铁了心要和老陈抬杠:“他怎么就不硬要住我这儿呢?”   “你!……”老陈气的脑子一白,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在旁边愤怒的来回走着,走着走着就没了人影儿。往厕所方向去了。   邓阳看着老陈走后双手放在后脑勺上往后倒,心想这老陈最近怎么越看越招他上火呢?特别是跟着那个神棍的时候,那眼神崇拜的跟什么似的,至于么?   “小清啊……”陈丽摸着沈清的脸,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怜和疼惜。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脸蛋,怎么会这么像自己,而没有遗传到沈夏东任何一点呢?   你要问她到底爱不爱沈夏东,她一定会说爱。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有了沈清。她觉得这就是爱。   可是她更恨沈夏东。恨沈夏东的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恨沈夏东是那个女人曾经拥有过的。   她越是觉得自己有些喜欢沈夏东,她就越是厌恶他,越来越厌恶……厌恶到恨不得毁了他才好。   最后看了床上的沈清一眼,陈丽突然走向窗户边。   她看着外面的世界,缓慢的勾起了嘴角。   阳光真猛烈,照的人昏昏欲睡。   她站在凳子上,将脚踏在窗口,带着一抹奇怪的笑。   纵身往下跳。   “什么!?带她出去了?”   张牧头一次显得有些失态,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谁允许你们私自将她带出去的!?”   那名倒霉被问上的警员苦着一张脸,“又不是我的错…上头也允许了,嫌犯说只要看下她的女儿就将实情全部说出来……我们就……”   那警员话都还没说完呢,张牧将离开了。   这一群不长脑子的东西,那种女人的话怎么还能信!   他匆忙开车去医院。师父在后座被车速给吓的一脸惨白,一晚上没有睡觉,现在他只想着吐。但见徒弟这样子也就没说什么,暗暗压下快要涌上喉咙里的异物师父镇定的闭上了眼睛。   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老陈在厕所里双手捧着冷水不停地往脸上扑,心里将邓阳那小子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了。   出去的时候邓阳还坐在那里,老陈看也不看他的往另一边走。   路过沈清病房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房间里除了沈清躺在上面之外,陈丽不见了!   老陈咽了口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将门给推开,环视了整个房间,声音都打着颤儿:“陈、陈丽呢!?”   不出张牧所料,在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得到陈丽逃跑的消息。   竟然在邓阳与老陈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陈丽是跳窗逃跑的,几层楼的高度她是怎么跳下去的?   据几人推测,应该是手搭着窗口踩着外面墙壁中的一个凹口跳到了下面的窗口逃走了。   只是陈丽会逃去哪里呢?所有人都不知道。警方已经发出了铺天盖地的追踪。陈丽一旦落网,就会直接被判死刑。   知道那些事后的老陈和邓阳都不免有些震惊,这个自小家世优越,受过良好教育的陈丽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老陈是最不安的,因为当时是他信誓旦旦的说他来担保,现在真出事了……   虽然邓阳也并没有说他什么。可此时的老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动的厉害,慌乱不知所措。   沈夏东接到了邓阳的电话,他匆匆的往医院赶,甚至连脸都没有洗。   在拦到一辆的士,他坐进了车中之后,那个梦境全往脑子里扑来。   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的喉咙干痒,眼睛有些发酸。   陈丽……   陈丽逃了。他应该是恨她的吧,胸膛里明显的有团火在窜起。   可是更多的他是觉得疼痛且没有办法忍受。   “你知道陈丽会逃到哪里去吗?”   “你对她的过去,以及杨弘的过去知道多少?”   “你当真不知情吗?”面对连续不断的质疑和逼问,沈夏东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眼神有些慌张,视线乱飘。   张牧抬手止住一旁警员的问话,“行了。”   面对沈夏东他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他没有经过沈夏东的同意在昨晚利用他做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沈夏东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他要怎么开口?   “陈丽……杀了杨弘,杀了…杀、杀、了我儿子……”提到沈城的时候他双腿有些哆嗦。   一听到这个回答,警员又想开口继续问,张牧这时候替沈夏东解围:“我知   道,让他休息一下吧。我来说。”   沈夏东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张牧,张牧无奈的笑了笑,“首先,我很抱歉。但是具体原因稍后再和你作解释。”   “我想见见我女儿……”沈夏东说道。   沈清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沈夏东看着瘦得不成人样的沈清忍不住湿了眼眶,却并没有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陈东死亡陈丽涉嫌杀人罪后,公司彻底的垮了。陈东名下的财产与陈丽的所有财产全被收回。   沈夏东只觉得累,连喘口气都觉得快要抽掉了他身体里一大半的力气。   他在害怕。   不知道陈丽逃去了哪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或者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还有沈清,如今家里已经变成这样,她一个孩子怎么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关于那个梦境。他不敢去多想。   只有在陈丽口中才能得知那个过去,可他不想去追究,他多想所有人都可以停止不去查问。真的是太累了。杨弘的死亡像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不是自己亲手杀死,却比这要更难受。他根本不知道杨弘会那么爱他,那么爱。   以及在这场丧失人性的谋杀中,最为无辜的沈城。   要不是那个梦,是不是自己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都不会知情。   沈城呢?沈城在哪里? ☆、35   沈夏东要将沈清接回去。   可是他不知道该将沈清放在哪里,他如今住的,是沈城那栋房子。   可是沈清呢,她会不会还记得一些事情,会不会感到恐惧。无法入住?   这个时候的张牧和他师父找到自己。   “抱歉,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我们得向你道个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而擅自做了一些事。嗯,我知道这样很不对,这只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而已。或许有些……嗯……”张牧努了努嘴,从裤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夏东,沈夏东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会震惊或者是生气,只是勉强笑了笑:“能帮到你就好了,我能做大概也只有这些了,除了这样我没什么用……”   “噢,不。沈先生……”张牧试图想给沈夏东一些信心。   可是沈夏东却在这个时候打断,“我要带我女儿回去,我不想让她再受伤害。可是她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这是我现在感到很无措的事情……”   “我想……”   “今天的事情我还有些承受不了,我能先休息一下吗?”沈夏东问道。   “啊……这样啊。”张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看着沈夏东无辜的耸耸肩,“原本我想告诉你,我师父或许有办法也说不定。”   刚要起身的沈夏东停下了要离开的动作,“什么?”   “关于你女儿,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她脑子的那段不该出现的记忆,可以清除。”张牧勾起嘴角笑。   沈夏东眼睛都瞪大了,欣喜若狂,“你说真的!?”   “当然。”张牧笑的很神秘。“不过……这可是有条件的。”   沈夏东的笑容在他说出后面那一句话的时候,瞬间僵住了。“我…我能做什么……”   张牧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沈夏东的肩膀,“别担心沈先生,这个条件对你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只是要你好好休息几天,将精神状态恢复到最佳。”   “这……”沈夏东看着张牧,他不相信会只是这么简单。   果然,张牧又开口道:“那样才能给我们清楚的提供一些有关于陈丽的事情,给我们带来线索。”   并不是什么难事,沈夏东却还是有些不相信。   张牧笑了笑:“你就当算是昨天的补偿吧。”   然后双手插进了裤兜离开。   “请问一下……”沈夏东打断在对着沈清头上又是贴道符,又是抹什么油的师父。   师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有什么事?”   “这个……这个、真管用吗?”沈夏东有些怀疑,心里很紧张。   师父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沈夏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再敢开口。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一段长时间的如此反复之后师父终于停住了手,他看都没有看沈夏东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沈夏东不知所措的想跟上去,“那个……师、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了。啧,不过……到底怎样自己看结果吧。”   张牧弯着腰用一根手指去抹了抹沈清脑门上的油,然后嗅了嗅,最后摊开手,“事实上这的确很神奇,哪怕曾经我也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但师父就是做到了。”   沈夏东摸摸鼻子一脸尴尬。   所有人离开后沈夏东守着沈清,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沈清的眼皮动了动。   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夏东一脸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   “爸爸?口渴死了,哎,脖子酸死了。”   “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昨天哥哥葬礼上我说了那样的话,嗯……对不起爸爸……”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沈清好奇的看着沈夏东,难道爸爸真的生自己气了吗?   沈夏东红了眼眶,看着沈清笑,从胸膛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沈清奇怪的看着沈夏东,爸爸这是怎么了?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她往四周看了一眼,“我在哪里?”   带着沈清打车回去的时候沈清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而沈夏东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已经昏迷了很久了,爸爸妈妈都以为你醒不来了。可是你终于醒过来了……爸爸很高兴。”   “我为什么为昏迷?”   “一种病……但是现在好了。”   “哦。”沈清似乎不怎么在乎,随后她看着这两出租车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开车来接我回家?妈妈呢?”   “妈妈啊……”开始谎话说的挺好的沈夏东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不出话了,沈清不解的看着沈夏东:“爸爸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和你妈妈离婚了。”沈夏东回答道,这个时候他异常的冷静。   沈清开始有些愣,她看着沈夏东的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过了好一会她才张开了口,“爸爸你骗人。”   “爸爸没有骗你。”   “你骗人!”沈清提高了声音。“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在你生病的时候就离开你了,是她选择不要你了。”沈夏东没有去安慰她,没有去哄她,而是用生硬的语气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   沈清的身子一僵,“爸爸……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我和你妈妈离婚了是事实,回家我可以将离婚协议书给你看。她不要你了,你知道吗?她选择离开你。”   沈夏东看着沈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天知道他多么紧张,他的另一只靠在车门边的手都在发抖,指甲狠狠的插入手心里才能让他镇定的将这样残忍的话说完。   沈清瞪大眼睛看着沈夏东没有说话,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却还是念着:“不、不可能……妈妈不会的……”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沈夏东这样说,后来他不再去解释,同时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继续对沈清编织一个合理的谎言。他怕说多自己的紧张会露陷。   而沈清,倒是被沈夏东这么一下,久久也不敢开口。   天色有些阴暗了,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红灯亮起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沈夏东转头看着窗外试图让自己慌乱跳个不停的心脏稳定下来。   一群人穿过人行道,沈夏东的眼睛停留在对面的街道上。   一个身形修长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可置信的将头靠近玻璃窗。这个时候绿灯亮了,车子突然开动了起来。   沈夏东忙转过头对着司机说:“停下来!停车!”   沈夏东的举动让沈清感到很奇怪,“爸爸,你怎么了?”   车子一停下来沈夏东就匆忙下车往后跑。   他没有看错……他真的没有看错……他看到沈城了,他绝对没有看错。   他确定……他有那种感觉,那就是沈城。   虽然隔着一条街,但还是认出了他。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对面一动不动,那个架势,那个样子,他绝对不会认错……   沈夏东双手颤抖,那是因为激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跳得厉害,牙关都打着颤,全身都忍不住哆嗦。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个疯子。   一辆辆车子在眼前呼啸而过,那个黑色影子一直就在对面,沈夏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爸爸!你在做什么!?很危险!”沈清也跟着下车,见到沈夏东那个举动心都提了起来,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任何事了。   她跑过去刚要去拉住沈夏东的手臂,绿灯一亮,沈夏东便往对面冲了过去。有一辆骑的飞快的电动车差点撞上他,他也视若无睹,只是双眼发直的跑向对面去。   “爸爸!爸爸!”沈清在后面叫喊着。   沈夏东每靠近一点,就越看的清楚,那是沈城没错。那就是沈城……   可是当他距离一般距离的时候,那个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不可能……”沈夏东跑到对面,在刚才沈城出现的位置喊着他的名字,四下去寻找,“沈城!沈城!”   沈清从后面追过来,“爸爸,你在做什么!?”   “小清……小清……我看到你哥哥了,我看到沈城了……”沈夏东抓住沈清的肩膀激动的摇晃着,他的眼泪就在女儿面前掉落下来,“我看到你哥哥了……”   “爸爸!你冷静点,哥哥已经死了!”沈清感到背脊一阵发麻。可爸爸的样子真的是好恐怖,哥哥已经死了,怎么会看到哥哥……   “死了……”沈夏东跟着重复了一遍,随后摇摇头,“不,不对。不会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不再去理会沈清。而是在那条街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沈城的名字,声音都喊哑了,“沈城!爸爸看到你了!你出来!”   “爸爸对不起你!你出来!”   “爸爸错了!你出来!”   …………   可是到最后,他像个疯子一样在那个地方寻找了那么久。   沈城依旧没有出现。   “爸爸,你看错了。你可能是眼花了。哥哥他已经死了……”   “哥哥已经死了……爸爸,你知道吗?”   沈清笨拙的去安慰沈夏东,其实她心里都有些害怕,爸爸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啊,可是哥哥明明就死了。她还参加了哥哥的葬礼,哥哥的确就是死了。她为什么会昏迷?而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离婚?还是爸爸现在这个样子……   十七岁的沈清还想不出那么多复杂的事情。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块,百思不得其解。   车子开到沈城的那栋房子前时沈清问:“爸爸……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只能住这里。”   “我不要!恐怖死了!”沈清拒绝。   沈夏东表情有些急躁,他根本来不及跟沈清解释太多。对司机说了个酒店的住址让司机将沈清送去那里,随后自己匆匆忙忙的下车。   沈清在后面叫道:“爸爸!你要去哪里?”   “爸爸有些事,到时候去接你。”沈夏东头也没回的跑远。车内的沈清看着沈夏东的背影只是觉得心乱,她真的昏迷了吗?为什么自己会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乱乱的,好烦。   沈夏东又回到了那条街。他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不要太慌张。   他来来回回的找着,依旧看不到那个人影。   这是沈城出车祸当天的现场,沈夏东还记得那个梦,沈城躺在一滩血泊之中的眼神。怎么都忘不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沈夏东不知疲倦的寻找了好几个小时后,已经夜深人静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车子时不时的经过。   沈夏东累了,他靠在公交站牌旁,嘴里发干,没有力气再去动。   是真的看错了吧……是吧……   他闭上眼睛发出轻声的叹息。   对不起……   似乎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他站起来,拖着无力的步伐往前走,头低垂着,昏黄的街灯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沈夏东掏出一根烟,点上放倒嘴里。抽上一口。伸出手摸了摸脸。他吸了吸鼻子,喉咙发硬,他知道这种难过的情绪因为什么。   世界安静的可怕。   沈夏东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 ☆、36   一双长长的腿立在自己身后,沈夏东将头慢慢的往上移。   视线停留在脖子上,突然猛地一抬头。   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沈城……”沈夏东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合在一起。   那就是沈城,细长的眼睛无力的张合着,双手垂下,木然的看着沈夏东。   可是为什么会有影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城……”沈夏东继续喊道,他靠近了一步,手有些颤抖的抬起头,触摸到沈城的手,微凉,真实。   “沈城啊……”沈夏东突然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是你吗?沈城?”   沈城看着他不说话,眼睛眨了眨,眼里流露出一片迷茫。   “先生,这人你认识吧?你亲戚吧?”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老头出现在旁边。   “哎,这人在这可有好几天了,日夜在这里徘徊,就是不走。你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你。您可赶紧给带回去吧,一个孩子成天游荡在外头可不好啊。”说完老头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沈夏东眼睛有些发酸,他朝沈城伸出手:“沈城,跟爸爸回家吧……”   沈城还是不说话,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沈夏东,一动不动的。   “沈城……”沈夏东有些紧张,“跟爸爸回家……”沈夏东再次朝他伸出手,沈城依旧没有动。   沈夏东觉得不对劲了,沈城怎么会这样?   “沈城,我是爸爸。你不记得了吗?”他勉强对沈城扬起笑容。   “来,跟爸爸回家。”   沈城不理他,盯着他的手看。   在僵持了好一会,沈夏东转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他想看看沈城会不会自己跟过来,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后。   果然,沈城歪了歪头,没一会跟着飘过来……   沈夏东又停下脚步,他瞪大眼睛的打量着沈城的双脚。   他没有看错吧……   刚才的确是飘、飘的吧?   沈城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为了去弄清沈城是人是鬼,沈夏东又朝前走几步,沈城也跟着走几步。   怪了……   沈夏东满脸疑惑,再向前走了几步,沈城突然不动了。   沈夏东接着又往前多走了一会,沈城又跟着摇摇晃晃的轻飘了过来……   瞬间沈夏东的眼睛都瞪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犹豫着开口,“沈城?”   被唤的人看着沈夏东。   “我是爸爸……”沈夏东随即有些心虚的手足无措。爸爸这个词语自己根本不配用上吧?   这个沈城很怪,真的很怪。   除了长的一模一样之外,脸上的表情根本和以往不同,就像个个迷茫失去方向的孩子。   沈夏东每向前走一步,他亦跟随着。   沈夏东停一下,他也跟着停下来。然后一双木然的眼睛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被这种眼神看的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又愧疚,却依旧不停的往前走,将沈城引回家。   幸好是晚上,人不太多,要不然沈城时而飘荡起来的身子恐怕会吓坏一群人。   “到了。”   沈夏东停在沈城家门外,身后的人飘在他身后不靠近也离开,视线一直放在沈夏东身上。   沈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沈夏东看着那双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破绽,可竟无踪迹可寻。反而将自己看的更是心慌。   那种迷茫无知的眼神盯着你看,想起沈城的过去与自己犯的错,沈夏东就不敢再去看他。   为了证实沈城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沈夏东站在门口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怎么样。   谁知沈城还是盯着自己不放,飘在自己对面,歪着头看着沈夏东。   露出孩童一样的表情。   沈夏东摸摸鼻子,将视视线放到一边。   沈城此时这个样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出现?是人是鬼?他是沈城吗?   沈夏东有一大堆的疑惑。   突然嗵的一声响,吓得沈夏东抬头看去,只见沈城摔倒在台阶上,双手抓着一个什么东西,对自己现在的姿势毫不在意,盯着手里的东西瞧。   沈夏东忙走过去扶。沈城手里舀着的是一只手机,沈夏东才发现自己手机丢了。   “有没有摔疼?”沈夏东将沈城扶起来,拍着他身上的灰尘。   沈城不说话,双手抓着沈夏东的手机没有不松手。   将沈城带进屋,沈夏东本想让他坐在沙发上。   可是自己每走到哪里,他都要跟上来。怎么都不肯离开。   沈夏东原本想打个电话去问问张牧,看看他师父能不能帮上忙,问问这件事是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将手机从沈城手里舀过来后,拨通了电话,在等待对方接听对话中看到沈城看着自己的眼神。沈夏东突然心脏一软。   如果师父知道了又怎样?会不会对沈城不好?他是通灵师,他真的不会伤害沈城么?还有张牧,关于以前的那些案子,会不会又想方设法的要从沈城嘴里撬出个答案来。不管怎样,对沈城都是不利的不是么?   “喂。”那头张牧的声音响起来。   沈夏东回过神,“啊……那个……”   “有事么沈先生?”   “没、没事。我打错了。不打扰你了,那我先挂了。”沈夏东匆忙挂断,却还是心有余悸。   沈夏东想要查些相关的资料。   他在沈城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去搜索与这类事的帖子。   在翻了很多之后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突然看到一个比较醒目的帖子,沈夏东点击去。   发帖人头像是一片黑,id是:最厉害的人。   帖子内容里只有一段话:没有他解决不了的灵异事件,没有他降服不了的鬼怪。   沈夏东说:“您好,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人回复:问吧。   如果一个人死后但是又出现了,那是因为什么?   一段很长时间那人都没有回,沈夏东叹了口气。   觉得身后有些怪,突然想起这屋子里已经不止他一个人了。他回过头看去,对上沈城的眼睛,似乎一直都在那样看着他,飘在上方,一动不动。   这画面实在是有些吓人,沈夏东伸出手将他拉了下来:“不、不要那样飘在上面……”   沈城眨了眨眼睛站在他身边。   这时那人回复了:那就是鬼魂了。   可是如果他的鬼魂消失了呢?   那就是彻底死了。   再接着又出现了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那人回复,是在哪里出现的?   他的死亡地点。   那人说:不可能!   可是是真的,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沈夏东急忙问道。   那人却说,此事是真的吗?你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么?   沈夏东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只有一种可能,死而复生。可是如果他还能飘呢?你说的是真的?   嗯。   具体呢?说清楚一点。   他身子能自己飞起来,但是他却不认得我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过了几分钟,那人回复道:应该是重生没有错,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他们在会在自己的死亡地点重生,刚开始的意识不清,人会很迷茫,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有可能是变成地缚灵,有可能重生成人。   可是他跟我回家了。   你是他什么人?如果是至亲的人,或者是生前最在意的人,若是遇上,他的灵魂会自动跟着你回家的。   那他是人是鬼……?   你说的情况我也说不准,最好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那人问道。   沈夏东却在这时将电脑给关了。   得到答案之后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再看到沈城的脸时,沈夏东看的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叽……”一声拉的长长的刺耳声响吵醒了沈夏东。   他抬头看去,见到沈城舀着一个杯子在茶几上摩擦着。   沈夏东走过去,“沈城……将杯子放下……”   以前什么时候他敢这样跟沈城说话,大概一句都不敢说吧。   沈城却真的放下杯子转头看着沈夏东,眼睛一眨不眨的。   沈夏东被看的慌,急忙起身去卫生间,“我给你放点水洗澡……”   沈城跟着身后看着沈夏东的一举一动,到了浴室里,沈夏东将水调热。   回身看到沈城一脸好奇的样子,他问他:“那个、你冷吗?”   沈城看着他,就在沈夏东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冷……冷……冷……”   沈夏东有些震惊,随即有些欣喜,像看到沈清婴儿时期开口说话时那种高兴是一样的。   “冷吗?是不是觉得冷?”   沈夏东过于激动伸手去拉住了沈城的手,沈城的手的确是冷的。   虽说冷,也不像以前他是鬼魂的时候那样冷的彻骨,似乎有些正常。   “冷……冷……冷……”沈城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木然的看着沈夏东。   “是不是冷了?”沈夏东问。   “是不是,是不是……”沈城学着沈夏东的话。   “爸爸在问你。”   “爸爸,爸爸……”沈城又重复着沈夏东的话,并且不停的说。   沈夏东顿时感到一阵挫败感。   看着眼前的这样沈城觉得很心酸。暗暗压下喉咙里要涌出来的声音,沈夏东试了试水温,正好合适。   他想给沈城洗个澡,却在正要伸手要去解开他上衣的时候僵住了手,他突然想起沈城侵犯自己的那两次经历,手一抖,不敢再向前。   沈城紧紧盯着莲蓬头里洒下来的水。   沈夏东有些尴尬的说道:“自己将澡洗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刚要出门,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沈夏东回头看了一眼。   沈城站在莲蓬头下,水滴穿过他的身体掉落在地上。   碰触不到水的沈城似乎有些失望,伸手将莲蓬头舀下,好奇的看了好一会又扔在地上,随即飘在沈夏东身后。   “你……你……那个……”沈夏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城似乎对自己的话很感兴趣,也跟着学:“你……你……那个……”   只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这样的话,确实是有些诡异,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没什么。”沈夏东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城。随即摇摇头,脚步仓促的往外走。   沈城在后面紧紧跟随着,嘴里念叨着:“没什么……没什么……”   沈夏东停下身子回过头,“那个……”   沈城也停下来:“那个……” ☆、37   沈夏东看着这样的沈城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真的和那个人所说,只是暂时的意识不清,但是等他想起之后呢?那会怎么样?沈夏东有些不敢去想。   沈清在酒店睡沈夏东有些不放心,可沈城现在这个样子跟在身边自己也不可能出去。   还没等沈夏东再多想,手机就响了,他以为是沈清,“喂,小清。”   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信号不好而发出的那种沙沙声,沈夏东没由得一阵心慌。   难道……莫非是……   陈丽!?   “你是谁?”沈夏东问道,那头还是沉默着。   沈夏东紧张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客厅走来走去,“你是谁?说话!”   “夏东……”像是吨重的金属缓慢摩擦着地面的声音,有不一样的沙哑,听的叫人耳朵都疼。   可沈夏东十分熟悉这个声音……竟然已经死去的陈东!   他手一哆嗦,将手机摔在地上,却误开了免提,“我是爸爸…”   沈夏东倒退了几步,头上都出了汗,“岳父…你……你不是……”   “我没有死。”那头陈东说道。   “可是新闻上明明就说了……你……”   “那是假消息。”陈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疲惫。   沈夏东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城,沈城没有什么反应,像个木偶一样不动弹的看着沈夏东,只有眼珠子随着沈夏东的一举一动而转动。   沈夏东咽了咽口水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将电话捡起来:“您为什么要那样做?”   陈东在那头说道:“我已经没有路走了,公司破产了。欠下一身的债务,我只得逃。我一直在做噩梦,我受不了了。我知道它来找我了……”   公司破产,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   沈夏东皱起了眉头,但是随即一想到,自己的确是躲在这里好几天没有出去了,难道在那短短几天,陈家就变成了那样吗?陈丽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不,她不会告诉自己,那么骄傲的她怎么会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情,何况他已经和她翻脸了,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岳父,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关于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一定知道吧?”沈夏东问起这个问题,那头的陈东没有说话,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知道它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要逃,我该死……我该死……”那头的陈东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还带着哭声。   沈夏东问:“您告诉我,您现在在哪里?”   “我该死……我该死……沙沙……嘟……”那头陈东说话磕磕绊绊的,没一会又被沙沙的声音给盖过,最后断了电话。   沈夏东急忙回拨过去,手机上没有显示对方的电话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一直打,一直打,始终都没能接通。   陈东没有死!   那他现在在哪里?他口中的那个它是谁?   沈夏东只想快点找到陈东,问清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是现在却断了联系,沈夏东想向警方求救,可当他转头看向沈城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了,如果被人发生沈城呢?   沈夏东已经不能再去睡觉了,他知道干坐这着急也于事无补,可是他总想着必须要做些什么,不让自己在等待中这么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着沈城,有一瞬间似乎是看错了,竟然以为眼前的沈城还是曾经那个阴沉的少年。   可是当他一眨眼,就变了。   父子俩相望着,最后沈夏东先停了下来,他走进沈城以前睡的房间,沈城自然也跟了过来。   “你要睡觉吗?睡觉……”沈夏东拍拍床,沈城不为所动。   沈夏东低下身子半个身子躺在上面做了个示范,然后耐心的说道:“闭上眼睛,睡觉。”   沈城身子晃了晃,一转眼就躺在了床上。   沈夏东松了一口气,可总觉得有些怪,毕竟从没和沈城这么相处过,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在沈夏东快要退出房门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地下室,那个就在沈城床下的阴暗地下室。   以后……将它封闭了才好吧……   沈夏东悄悄关上了房门。转过身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里面的那个沈城还是原来那个样子,自己敢不敢朝他伸出手,将他带回来?敢吗?   床上的沈城僵直的躺在床上,眼睛是合上的。   一片安静过后,他的手指头动了动,再次睁开眼睛,已然是死气阴森的怪异。   他看着紧关的房门,缓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来到窗口,眼睛在房内转动了一下,而后将苍白的双手贴上玻璃,沈夏东的身影匆忙从下面的路上走过。   沈城靠近又窗口了一分,眼里阴沉沉的,视线紧紧跟着沈夏东,像要将身子缠在沈夏东的身上,“我的……我的……”   那一声声,低沉而缓慢,一种病态的畸恋,喉咙里有兴奋沙哑的细小呻吟……   沈夏东忘了那句话,最开始。   只是最开始的模糊。   却没有想到,经过好几天都迷茫不清的沈城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变回原本的样子。   也许就是下一秒,他没有想到。   沈夏东要去哪里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街上或者以前他所去过的地方四处走,或许找到了陈丽还是陈东呢?没准就给他撞上了呢?   这种盲目的寻找只能算是给自己心里带来一点安慰,沈夏东想证明他是去做了,不管有没有结果他到底还是尽了一份力。   他其实更需要一点时间来理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理理他有些乱的思绪。   时间算是过得快的,他抽完一根又一根烟,人早已折磨不像样,眼圈发黑,看起来精神十分差,已成了一个窘迫潦倒的男人。   他站在街角靠着墙,烟盒空了。胃里翻江倒海,大概是饿了,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想买点什么充饥,翻了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口袋,只剩下一张一百人民币还有一些零钱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夏东看着手里的那些钱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沈夏东,你彻底的完了。   身子冻的有些僵硬,沈夏东动了动腿,天就要亮了。   沈夏东吐出一口白雾,试图让自己放松些,精神些。   他最终还是打了张牧的电话,告诉他昨天接到陈东打来电话的事情。   在趁空余的时间沈夏东去接沈清,房门打开的时候沈清站在他面前红着眼睛,声音沙哑,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她说:“爸爸,是真的吗?”   “嗯?”沈夏东无力的看着她。   沈清低着头,“爸爸你真的和妈妈离婚了吗?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沈夏东看着她没有说话,沈清扑进他的怀里,沈夏东身子有些不稳的往后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沈清的嚎啕大哭声。   沈夏东麻木的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沈清的后背,“对不起……”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爸爸你也会不要我吗?”   沈清的哭声越来越大,沈夏东没有回答,但他知道沈清已经信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这样。   这样更好……   “爸爸很累……”沈夏东这句话也只能在女儿面前说,因为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犯过什么错,她心目中的自己没有那么肮脏。   可他真的也很累,心累,身累,但是他没有喊累的资格。只是说说罢了,再累那也是自找的。沈夏东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个笑,伴随着怀里女儿发出的哭声眼眶也一片湿润。   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毕竟谁也不好过。   “跟爸爸回家吧。”   回哪个家?那也不是自己的家,沈城的家,杨弘的家,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他们无处可去了。   沈清很听话,看到这样的沈夏东也不敢再闹了,虽然她很害怕住进那个地方,印象里总是一脸不善的哥哥死了,那是哥哥的家。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去看向爸爸,再看到爸爸对司机掏出那点钱的寒酸样就不敢提出什么要求了。   为什么爸爸妈妈离婚?为什么妈妈要抛弃自己?妈妈明明那么爱自己……   可是她还是信了沈夏东的话,妈妈没有来看她,而且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实在是找不出理由不去相信,不然爸爸为什么要骗自己。   “饿了吗?”沈夏东问道,沈清有些犹豫,随后摇了摇头,“我不饿。”   沈夏东去买早餐给沈清,沈清接住沈夏东递过来的包子和一杯豆浆,以前她是不可能会吃这个的,可是肚子很饿,条件也只是这样,她埋头吃了起来。   沈夏东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小清,爸爸会挣钱让你过上好点的生活。只是现在……将就一下吧。”   “我没事。”沈清的声音很小。看来还是需要时间适应。   来到门口沈夏东掏出钥匙,他有些犹豫,钥匙沈清能看到沈城?那要怎么办?怎么解释?沈清会不会被吓坏了?   可他等下还要赶去张牧那边,沈清自然不能跟在自己身边,万一露陷了呢,他将沈清放在别处就更不放心了。   沈城那个状态……应该不会对沈清做出什么吧?   可是万一沈清要是看到沈城,吓坏了怎么办……   在沈夏东再三犹豫的时刻沈清已经将手伸过去把门打开了,沈夏东呼吸都屏住了。   沈清只是伸进一个头探了探,然后才走了进去。   沈夏东随后跟上去,扫视了客厅一眼,沈城不在。他匆忙往房间跑,沈城也不在床上。   “爸爸。”沈清喊了一声,沈夏东身子一怔急忙转过头。   “爸爸你怎么了?”沈清问道。   沈夏东眼睛都瞪直了,不见的沈城就在沈清的身边!   沈清却像没有看到一般,还在问:“爸爸,你怎么了?”   她往左右看了看,心里有些发毛,“爸爸,你在看什么?不要吓我!”   她快步走到沈夏东的伸手双手拽着沈夏东的胳膊。   沈夏东看着门口站着的沈城,僵硬的摇了摇头:“没什么……爸爸脖子扭了一下而已。”   这时,对面的沈城抬起头。 ☆、38 “小清,跟爸爸出去吧?去外面玩一会,爸爸出去有点事。”   沈夏东揽着小清的肩膀往外走,沈城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相方背对着,沈夏东没有去看沈城的脸。   沈清没有拒绝,如果爸爸走了她一个人就更不敢待在这里了。   可是当沈夏东送沈清出门的时候,沈城停下了脚步,“爸爸,我要去哪里玩?”   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一只手捏着衣角。   沈夏东沉默了,还真不知道可以将沈清放在哪里。如果身上要是有些钱那大可不用想太多的,问题是现在他没有。   “没事的,爸爸,我在附近的奶茶店等你。刚刚回来的路上我有看到。”沈清笑了笑。   沈夏东点点头轻声说了声:“对不起,等爸爸忙完一些事情就去找工作,会让生活变好的。”   沈清装作没听见,笑嘻嘻的往前面跑,“爸爸,你走快点啊!好慢呀!”   沈夏东勉强的笑了笑去跟上,想起家里沈城还在,他需要吃饭吗?会和正常人一样吗?   沈夏东想折回家看看,但张牧发了条短信过来催他。   应该没事吧?我忙完就回来,应该会没事的……   他匆匆往前走。   跑在前面的沈清停下身来本想去催沈夏东,视线不经意间从旁边房子移过,似乎看到什么东西。沈清疑惑的抬起头,窗口的窗帘在微微晃动,没有任何东西。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没放在心上,回头去喊沈夏东:“爸爸,走快点。”   将沈清送到那家奶茶店里,沈清脸上很开心,朝服务员说:“给我杯奶茶。”   沈夏东见沈清这个状态不由得苦笑,女儿懂事了……   “如果爸爸很晚没有来就出去吃点东西知道吗?爸爸会尽量早点来接你的。”沈夏东摸了摸她的头发,沈清点点头,“你快去啦快去啦,好罗嗦,像个老头啦。你要快点来接我呀爸爸。”“嗯。”沈夏东笑了笑往外走。   沈清双手无力的托着下巴,看着沈夏东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开心褪的干干净净,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   “你是在什么时候接到那通电话的?”还没等张牧开口,邓阳就先问了。   沈夏东说:“是昨天晚上。”   “那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们,你应该尽早通知我们。”   “我怕太麻烦了。”沈夏东低着头,有些心虚。   张牧看了他一眼,吸允着嘴里的棒棒糖:“没事,我们有办法去查。能查出陈东的下落的,别担心。”   “陈东竟然没有死。啧啧。”老陈站在一旁想着。   “说他是因为公司破产负债用这种方式来逃脱不完全对,应该在躲避什么,我觉得很简单,很容易知道。他之前就知道一些什么,后来一直在观察这里,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发生了什么。看到出事了,他心里有鬼,自然会想逃。他在怕。”邓阳头也没抬的说道。   张牧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邓阳所说的是对的。   老陈见邓阳说话没有去理他,俩人还处于冷战当中。   追踪到陈东的下落了,对方的地址竟然是在国内!   难道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陈东所处于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开车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可对于沈夏东来说是有些远的。   他还有两个孩子,沈清在外面,家里还有个沈城。   沈夏东本想提出不去,可是最后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事情,沈夏东还是跟着去了。托老陈去看下女儿,老陈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说担保不会在沈清面前露陷,不会说任何事情。   可是沈城呢……   沈夏东忧心忡忡。   在趁人不注意的时间他打电话回家,家里是电话的,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接。   电话拨通后,响了很久没有接通,沈夏东打第二遍,还是同样的。   正当他要挂了电话,突然接通了。   那头没有声音,沈夏东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我会晚点回去。”   不知道要说什么,沈夏东想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等我回去……”   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去挂断。却在挂断的那一刻,听到了一声“嗯。”   似乎是沈城的声音……   张牧正巧听到沈夏东所说的话,不由得疑惑,他在和谁打电话?家里有什么人么?张牧眯起眼睛瞧着沈夏东。   “出发了。”邓阳喊了一声,沈夏东将手机塞入裤袋里,然后跟了上去。   陈东所在的位置在一个小县。是在一个荒废的房子里找到陈东的,当时陈东躺在地上昏迷不清。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滚烫滚烫的。   沈夏东看到之后没有觉得很难受或者心酸。   “你们终于来了……”陈东睁开浑浊的双眼,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沈夏东身上。   然后呜咽着摇摇头,“对不起……”   “不该跟我说对不起,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沈夏东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我只是想问清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这样。这一切跟您是有关系的吧?”   陈东表情有些恍惚,他身子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是个罪人……”他缓缓说道。然后一直摇着头。   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几人将他带上车,脱下了外衣盖在陈东的身上。陈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我想为自己忏悔……”   “你为什么要逃来这里?因为什么?”邓阳问他。   “既然你计划已经成功,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再也找不到你,为什么还主动联系我们?”   陈东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清醒,好半会儿才颤着身体抬起头来,“我有罪……我不想再逃避下去,我一直梦到那些事,快要折磨的疯了。我有罪……”   几人没有说话,想等陈东将话完整的说完。   “我害怕。我知道它出现了,它来找我了……它一个人都不会放过……所以,所以我要逃……我不能被它找到……”   “是谁?”张牧问道。   沈夏东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陈东。   陈东咳嗽了两声,“杨弘……杨弘……她来找我了……”   陈东的双眼带着恐怖,手不停的颤抖。   沈夏东将他身上的衣服给裹紧了一点。一位警员递过来一瓶水,给陈东喝下去,让他舒服点。   “你为什么要逃到这里来?”张牧随口问了一句。   陈东苦笑,“这是我小时候的家……我想不到该去躲去哪里……”   “刚才你说杨弘?杨弘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找到你?”张牧问道。   陈东捂住脸,声音哽咽:“是她……是她……我孙女病的时候我去看她,我听到她说话了。后来我想起了杨弘,想起了过去做的那些混账事。我知道,她回来了,她回来复仇了……所以她才会疯,不,她没有疯……一定是给杨弘做的……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害怕,所以我要逃的远远的……”   张牧沉默了一会,陈东似乎不知道那些事并不是杨弘做的,而是他想不到的,肯定也未在意过的沈城。杨弘的儿子。   可他不打算说破,他等着陈东继续说下去。   “你跟杨弘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领养的女儿……”   “不是你的亲女儿?”   “不是……”   “家里已经有一个女儿,为什么还要再领养一个?”   “我、我……”陈东脸色突然涨的通红,身子剧烈的痉挛,从喉咙里发出咳嗽声,伴着鲜血吐了出来。   “让他休息下,等下再说吧。”邓阳皱了皱眉,“这种情况要及时送去医院,要不在这附近看看哪里有医院,将他送去医院吧?”   沈夏东抿着嘴看着陈东没有说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不、不要……”陈东伸出手抓住邓阳的手,情绪有些激动,一直摇着头说不要。   “不要送我去…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只是留着一口气来告诉你们真相,我宁愿去死……能尽早解脱……”   众人沉默了,陈东继续说道:“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杨弘……是我害了自己的女儿陈丽……原本,原本陈丽不会这样的……是我害了她呀……”   谈及陈丽,陈东不由得老泪众横,几度哽咽无法说下去。   “为什么这样说?”   “陈丽还小的时候,我和她妈妈感情不是怎么好,经常打架吵架,两人很不合。她妈妈脾气很大,不会服软。那个时候我公司面临问题,我心情也很烦躁,经常喝酒……对于她妈妈,更是讨厌至极了……”陈东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悔恨:“我几次……几次都想和她离婚……”   “后来……” ☆、39   那段时间陈东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不想回家,不想面对自己的妻子。   而杨弘,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遇见的。   那天深夜十几岁的杨弘跌跌撞撞从对面跑来,身后有几个人在追赶着,陈东正好停车在一边闭着眼睛小歇一会。车门被打开,那个女孩惊慌失措的来到自己车上,趴在座位上剧烈的喘息着。   陈东被惊醒,正想开口大骂。那个女孩带着哭腔拉住陈东的袖子,“叔叔,求求你,不要说话,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杨弘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姿色怕是任何男人看了都要会心动。好美色的陈东就更不例外了。   他看着杨弘有些发愣,眼睛都看直了。   车外一帮人因找不到人而骂骂咧咧,没过一会便转身往别的方向寻找去了。   “他们走了。”陈东说。   女孩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她一只手颤抖着捂住眼睛,埋头发出轻声的哭泣声,声音发抖:“谢谢叔叔。”   “他们为什么追你?是惹上什么事了吗?”陈东装成一副很好的样子,面目慈善的问杨弘。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慌乱的摇着脑袋,然后下了车踉跄的往前走。   陈东开着车跟上去,来到她身边特意将车速放慢,“这么晚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你要去哪里?叔叔送你一程吧。”   女孩还是低着头埋头走路。   陈东继续劝道:“如果他们又追上来了呢,你现在很不安全,听叔叔的话吧。叔叔送你回家。”   女孩突然停了下来,半响她轻声说:“我没有家。”   陈东一愣,随即说:“对不起。”   “没事。”女孩摇摇头。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在学校宿舍。”   “那你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   女孩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要挣钱养活自己,学费,吃用费。白天要上课,我晚上能腾出一点时间偷偷溜出来去打工。”   陈东便没再问下去,良久发出一声叹息,“叔叔送你回学校吧。”   女孩犹豫了一会,陈东继续道:“放心,叔叔不是坏人,大半夜的不安全,叔叔送你回学校。”   女孩最终答应了。   路上陈东跟女孩聊天,问及她名字的时候女孩笑了:“我叫杨弘。”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细长的眉眼弯弯的,像只可爱的小狐狸。   陈东心里已经动了那种禽兽的想法,他轻咳了两声别过头没有去看她,怕控制不住内心里蠢蠢欲动。   那天陈东并没有对杨弘做什么,将她送回了学校。   学校门口杨弘对着陈东挥了挥手,“谢谢你,好心叔叔。”   陈东没有说什么,将车掉头开走,离开的时候从后视镜看着那个身影,忍不住勾起了笑。   他是个有名望的人,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也不好。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后来陈东隔三差五的会往学校去看看杨弘,开始给杨弘钱的时候杨弘死活不要,陈东一句:“收下吧,叔叔的一片心意,叔叔也有个女儿,看见你这样叔叔很心痛。以后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报答叔叔。叔叔只是想看着你好好读书。”   看似很真诚的一句话,在杨弘那么窘迫的时候,根本说不出拒绝。   最后她弯下腰对陈东深深的鞠躬:“谢谢叔叔,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陈东就笑,心里想着,你当然得报答。   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陈东总是给予杨弘生活上的帮助,渐渐的杨弘也跟陈东亲近了起来,那不过是一种对亲人般的感情。可是对陈东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在有一天他对杨弘说:“做叔叔的女儿吧。”   杨弘当时吓得呆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没有说出话来。   陈东轻叹一声擦掉她的眼泪:“傻孩子,哭什么。叔叔是真想要你做女儿,从一开始就想,你一个小女孩哪能承受的住这么重的生活压力。你要是做我的女儿,叔叔家也会多个小孩儿,不显得冷清,我家丽丽也多了个姐姐陪她玩。”   一番话说下来,杨弘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一个劲的流。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别哭孩子。”陈东笑了笑,只是那脸上看出了许多失落。   杨弘赶忙摇摇头:“不、不是的…叔叔,我只是太高兴了,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陈东带杨弘进了家门。   杨弘进家门的那一天女儿好奇的仰起头问陈东:“爸爸,这是谁啊?”   “你姐姐。”陈东笑道。   从楼上下来的妻子听到这句话当场就歇斯底里的和陈东闹了起来,“陈东!你在说什么!?”   妻子似乎被突然出来的杨弘给吓到了。   “我领养了杨弘做女儿,这个孩子挺可怜的,没地方去。”   陈东面不改色的说道,妻子发了怒,骂着这肯定是他的私生女,各种脏话不堪入耳。   在一旁的杨弘眼里露出惊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拽着陈东的衣袖:“叔叔,我还是走吧……”   这时也正在气头上的陈东突然转过头来凶狠道:“你已经到了我陈东家就是这里的人!谁也能赶你走!”   杨弘被吓到了,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陈东。   而旁边还小的陈丽看着杨弘脸上露出不高兴:“我不喜欢姐姐,因为你爸爸妈妈吵的更凶了。”   可是陈东夫妻俩打打吵吵,陈东还是坚持让杨弘留了下来,杨弘在这个家很不安,她时时刻刻心都是提着的,她知道她不受欢迎。   她向来敏感,现在只是想要走,她很自卑。   那个时候陈丽总是在一旁哭着劝架,“爸爸,妈妈,呜,不要打了。丽丽害怕,不要吵了,爸爸,妈妈……”   争吵声和打斗摔东西的声音依旧在响个不停。杨弘进了陈家后,一天都没有安宁过。   每当这个时候陈丽就会来到杨弘面前轻轻推搡着杨弘:“姐姐,姐姐,我不要你在这里,你走,你走。我不要爸爸妈妈吵架,姐姐你走。”   杨弘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推着,偶尔不稳的往后退了一两步,眼里一片落寞。   后来她轻声说:“姐姐走。”   杨弘真的走了。   在陈家呆了不到两个星期就走了,带着她来时带来的一个小背包,里面是她所有的东西。   陈东在学校找到她,杨弘一直往前走,不看陈东。   陈东拽住她的胳膊,“跟我回去!”语气有些烦躁。   “叔叔,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都进了我家户口你还想着走!?”陈东突然凶起了她。   杨弘被吓得有些害怕:“叔叔,你在说什么……”   陈东将她拽到车里,带她离开了学校,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他将车子停了下。   发起狠来揽过杨弘的肩膀,将头低下去狠狠的啃咬着她的嘴巴。   杨弘吓得尖叫起来,在他的禁锢下挣扎着,“叔叔!叔叔!你放开我!你在做什么!?你放开我!”   陈东突然一个巴掌重重的掴在她脸上,眼里已不是曾经和善的样子,取而代替的是一种杨弘从未见过的凶狠和贪欲。   “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进我家花了多少心思么?你还想着走,你赶走?你不是说好好报答叔叔吗?那现在就来报答啊!不是你说的来报答叔叔么。”   他疯狂的朝她伸出手,撕碎她的衣服,探入她的身体。   杨弘反抗,挣扎,惊恐,尖叫,到最后变的绝望。   她只是哭,怎么也阻止不了陈东的侵犯。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也看透了陈东的本性。   当鲜红的鲜血混合着陈东的液体流下来的时候,她瞳孔放大,僵硬的看着车顶,伏在她身上的男人让她感到恶心,她忍不住扭曲了脸,“叔叔,你骗我……”   最后也只能说出那样一句话,反反复复的,低沉沙哑,满眼的绝望。   陈东得逞了,他觉得女孩的身体真是美妙不可言喻。   完事后来他抱着杨弘,小心翼翼亲吻着她的脸,脸上带着笑:“叔叔会好好对你的。”   之后杨弘又被带了回去,她浑浑噩噩的度过了那如噩梦般的几天,开始逃,总在逃,可没逃一次都会被抓陈东回来,从好言相劝到辱骂施暴,最后看到陈东变态的举动下彻底死了心。   她开始很听陈东的话,不再反抗。   面对杨弘的顺服沈夏东很开心,也很放心。说真的,听话的杨弘让他真的很疼她,他会给她买最好的首饰或所能用的到东西,给她大笔的钱,反正是陈东所能想出来的宠爱方式他都做到了。   而这个家庭也在像面镜子,逐渐破裂。   陈东与妻子的争吵不断,陈丽目睹了这一切,她将一切都怪在那个姐姐身上。   那个姐姐夺走了她的一切,爸爸也不再宠爱她。   陈东所不知的是,每当自己一离开家有事外出,妻子就对着杨弘施虐,将她折磨的伤痕累累。   这在他有一次提早回来的时候给碰上了,他二话不说走过去抓着妻子的头就往墙上撞。   倒在地上的杨弘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东的举动不说话,只是笑。   打斗声响个不停,陈丽跑过去突然踢了杨弘一脚,“坏蛋!滚出我的家!”   “她怎么对你了?”晚上陈东一脸疲惫的蹲在杨弘床边看着她的伤口,杨弘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的很揪心,陈东喜欢她,所以当时恨不得再去抓着妻子甩几个耳光。   杨弘细弱的声音发出来:“她打我…她对我拳打脚踢…她骂我,她说我贱-胚子,她骂我脏……”   这段话成功的激起了陈东的怒火。   他愤然离开时,杨弘轻轻勾起嘴角,有一瞬间他误以为自己看错了。   妻子对杨弘的虐待是不会有假的,她受不了杨弘的出现。   陈东不会去质疑杨弘的那个笑有什么含义。只是女儿陈丽从最开始的害怕哭闹性格也变的有些沉默,她最后一次哭着对陈东说:“坏爸爸!坏姐姐!我不要看到你们!你将姐姐赶出去!赶出去!我不要看到姐姐!”那是在陈东又一次因杨弘的事和妻子发生争执时,最后一次听到杨弘那样说话。   妻子发现自己和杨弘有染是在陈东以为一天中午妻子出门与朋友逛街以为她不会回来的时,可却没想妻子忘了舀钱包,而途中返了回来。   当时他压在杨弘身上,将杨弘给剥的精光,妻子闯进来,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与妻子一起回来的女儿也出现在门口。   事情就这么被撞开了,他有些慌张的从身上爬起来,杨弘一动不动,光裸着身体抬起眼皮子看着他们,身子开始颤抖,眼泪从她眼角掉下来,发出嘲讽的笑声。   妻子吓得脸色苍白,声嘶力竭的叫着陈东的名字:“陈东!你们!你们!”   她怒极攻心,最后忍不住往后栽,女儿陈丽惊慌的抱着妻子,看着陈东的目光带着恨,随即又恶狠狠的瞪着杨弘,“你们两个人好恶心!”   事情发生了,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妻子醒过之后和自己大打出手,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那一天陈东没有反手,让妻子又哭又叫的折腾了大半天。   似乎是不解恨,妻子怒气冲冲的冲进房间里,将杨弘给拽起来,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下三滥的东西!”   陈东冲进房间,却没有却伸出手制止,只是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吧,是我的错。”   妻子像发了疯一样的对着杨弘打骂,下手极重。   女儿陈丽在外一声不响的看着,她说:“爸爸,你真让我恶心。”   杨弘对妻子的打没有反手,她一双眼睛没有情绪的看着陈东,白皙的身子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看着陈东,一声不吭的。   就在陈东受不了那样的目光,转身就走时。   杨弘突然站了起来,她反抗了,因为愤怒而有了强大的力气,将已经累的不堪的妻子狠狠的往墙上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力道很大,一下又一下,妻子没有防备而无力反抗。   陈东反应过来忙跑向前去制止,妻子已经被撞破了头,身子贴着墙,鲜血沾在白色的墙壁上缓缓往下流。   身子软了下去,看起来没有了呼吸。   杨弘突然收住手,看见自己的双手惊恐大声尖叫了起来。   而陈东这时想起门外还有女儿,他跑出门外将双眼瞪的大大的女儿用身子挡住视线,声音也颤抖起来:“不要看,不要看,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   而女儿浑身抽搐着,因恐惧过度而晕了过去。   “不,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杨弘摇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说道。   陈东将女儿放在一边,双腿发软的向妻子走过去,他弯下腰,去探她的鼻息……   随后他手一僵,立马瘫软坐在身后。   死了……死了……妻子死了……   “不,不是我杀的。”杨弘将自己双手上的血往身子上擦,结果显得她人越来越脏,就像个嗜血的恶魔。   陈东还算镇定的,在一段时间过后他站了起来,脑子里想了很多,妻子死了……是杨弘杀死的,如果警方一追究,再从杨弘身上知道自己的对杨弘的所作所为,那么自己也就完了。   不,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   “将她推下去。”陈东抬起头冷静的对杨弘说,杨弘茫然的看着他,陈东厉声道:“将她推下去!不是你杀的!将她推下去!推下去,就不是你杀的了!”   杨弘还处在惊愕之中,然后她蹲下身子,搬起了地上的尸体,抱着她费力的来到窗口,将她从楼上扔了下去。   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因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妻子想不开而跳楼。顺理成章的,正好解决了麻烦。陈东在害怕过后却忍不住有些高兴。   将房间里的血迹弄干净,看到墙壁上无法清除的血迹之后,陈东找来壁纸贴上。   后来他打了电话了警。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杨弘呆滞的坐在床边,女儿陈丽昏迷暂时不会醒来,他可以说是因为亲眼看到母亲自杀惊恐过度昏厥,他可以将女儿陈丽送去医院,叫熟人医生配合,让她暂时不要醒来,等事情一过,也不迟。   一切都计划好了,陈东将这一切都做的很好,录口供的时候他满脸的悲伤,痛心疾首的哭出了声,一切都演得很到位,加上一早想好的应对审问的回答,而杨弘那边,自然不会问出什么,她已经吓傻了,而且人是她杀的,她只能配合,必须配合。   后来的事情,也就是如邓阳等人所了解的那样。他在之后将房子卖给了别人,带着女儿离开。   “那杨弘呢?”   “杨弘,她在某一天就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陈东的气息微弱。   “女儿后来成了一场病,病好后人变的不怎么爱说话,不和我靠近,什么都不会和我说。我知道她恨我……我知道……”陈东闭上了眼睛,摇着头。   实在是太残忍了,看着他这个模样对他无法产生怜悯之心。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张牧冷声道。   沈夏东在一旁,似乎听到什么东西咔擦一声,就碎了。   他看着陈东喃喃道:“你这个畜生……”   由一场家庭伦理开始,要说错,最错在陈东,罪大恶极,无法原谅。   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开始,并且错了下去。害惨了多少人。 ☆、40 陈东死了,在回来的路上死的,临死前他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杨弘,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女儿,对不起大家。 他一直都以为,是杨弘回来了,杨弘要报复他的。 丧心病狂的男人认识到错是在临死之前,可是所有事情已成定局,他一句对不起并不能改变什么。 车子里的气氛很沉闷,谁也料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场悲剧。 而沈夏东,除了开始人有些恍惚之外,竟意外的平静。 沈夏东是第一次将事情做的那样绝情,他没有去管理陈东的尸体,问起他的时候,他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他说:“我要回家。”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张牧邓阳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这陈丽,依旧在寻找当中。 她必须为她缩翻下来错背负法律责任。只是让人感到沉重的是,好好的几个家,破碎成这个样子。 陈东总算在死前做了件好事。 只是他到死也不知道,那个人他提心吊胆的不是杨弘,不是那个被他害成那样的杨弘。而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沈城,杨弘的孩子。他心里一直住在一个恶魔,心魔。他只是被自己给吓出了一场病,可是死了也好,他该死,死不足惜。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沈夏东有些茫然。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去看杨弘。 杨弘的和沈城是葬在同一个墓园里,他跪在杨弘面前,久久都没有说话,都过去太久了,只是觉得杨弘的遭遇让他疼了心。 他伸出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女人,“我会好好照顾沈城。他回来了,我会让他好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他。” “谢谢你。”最后沈夏东对着她笑,笑后却总觉得眼睛很酸,他低着头又轻声说:“对不起。” 谢谢你能那么爱我,还有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待你。只能这样了。 想要离开的时候想起了沈城,那个眉眼阴沉在这场闹剧里成为牺牲品的儿子。 沈夏东返身回去,多日没来看,墓碑上积了很多灰尘,太阳太大,照片上的少年却永远都不会笑,永远都用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这里。 可他现在回来了,给了沈夏东自认为一个赎罪的机会,沈夏东用手掌去擦上面的灰尘,“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沈夏东在走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他决定明天去找份工作,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另一个生活。 他将剩余的钱买了些菜回去。去奶茶店接女儿时,老陈正陪着女儿有说有笑的,沈夏东走过去对沈清说:“回家了小清。” 老陈见沈夏东来了问:“人找到了吗?” “嗯。”沈夏东看了沈清一眼,点点头。 老陈意识到不能说太多便说:“那我先回去了。” “嗯,谢谢你来照顾小清。”沈夏东感谢道,老陈挥了挥手:“哪里的事儿,我很喜欢和小清在一块儿玩的,嘿嘿。那就先这样了,我走了。再见沈先生。” “爸爸,你去哪里了啊?”沈清问沈夏东,沈夏东说:“爸爸去找工作了,要挣钱养活你们啊。” “啊,这样啊。”沈清眼睛眯了起来笑,随后疑惑道:“你们?不就是我一个嘛。” “啊……哦,爸爸说错了。”沈夏东有些心虚说道。 沈清便没再追问,后来快走回家的时候,沈清突然说:“爸爸,其实你送我去奶茶店后我偷偷的去家里,我想见见妈妈。” 沈夏东身子一僵,沈清说:“可是房子不是我们的了,他们说房子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变成别人的了。我也没有看到妈妈。妈妈呢?妈妈去哪里了?” 沈清停下来,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只觉得手脚冰冷,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 “你骗我爸爸。”沈清勉强的笑,然后低下头:“刚才那个警察叔叔说,是妈妈将你抛弃的,还不要我,叔叔还说,是妈妈买凶叫人开车撞死了哥哥……” 沈清的眼泪掉下来,沈夏东身子僵直,不知所措。 “我不相信妈妈会那样,可是警察叔叔不会骗我,他说我睡了好久好久,期间发生了好多事。他说你怕我难过所以不和我说,还瞒着我。我还是不肯相信妈妈是杀人犯,可是最后不得不信,都在通缉她……都在……爸爸,你真傻……” 沈清又哭又笑的,然后抱住沈夏东,笨拙的拍着沈夏东的背:“警察叔叔说要我听话,好好对爸爸,听爸爸的话,他说你太累了。爸爸,我不难过,你也不难过好不好。我长大了,不会那么不懂事了。” 沈夏东不知道一个孩子听到那些话的反应是什么,怎么还说的出口不难过。 可是不管怎样,沈夏东总算是觉得舒服了点,不由得笑了起来,女儿是真的懂事了。 老陈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与其瞒着,不如告诉她,一个好孩子是会理解能懂得的,何必憋着那么累。嘿,不要谢我啊。 来到家,沈清提着菜站在沈夏东后面等沈夏东掏出钥匙开门。 门锁一落,沈夏东退开门,对上的就是站在面前的沈城,不禁被吓了一跳。 太熟悉了,沈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夏东,站在昏暗的玄关处显得人有些阴沉。 沈夏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沈城……沈城回来了。那个沈城回来了。 看不到的,应该看不到的,沈清看不到的。 一边他又在为女儿而担心。 沈清提着菜靠过来一点,“爸爸,我来学做饭吧。”她笑着抬起头,安静了一会,然后发出尖锐的尖叫声。“啊!”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死去的哥哥站在面前! “沈清!”沈夏东忙去牵住沈清的手,沈清受到惊吓忙往沈夏东身后站,声音都带了哭腔:“爸爸!爸爸!我看到了哥哥!我看到了哥哥!” “小清,小清,不要怕,不要怕。爸爸在这。哥哥不会害你的。”沈夏东手忙脚乱的去安抚沈清的情绪,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哥哥死了……”沈清吓得哭了起来,手都在发抖。 沈夏东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哥哥不会害你的,不要害怕。” 其实沈夏东自己都有些害怕,为了使沈清不害怕,他硬着头皮靠近,“沈、沈城。” 沈城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沈夏东,一语不发。 “爸爸回来了。” 沈夏东将不肯迈进门的沈清用力给拽了进去,沈清一直闭着眼睛紧紧抓住沈夏东的衣袖:“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进去!” 沈夏东只是去哄:“小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没事的。不要害怕,哥哥不会害你。” “不要,哥哥明明就死了。明明就死了!”沈清尖叫着。沈夏东将灯打开,沈清背贴在墙上不肯移动半步。 似乎对灯光有些不适,沈城眼神里微微透露出厌恶,沈夏东又急忙将灯给关了,然后磕磕绊绊的开口:“沈、沈城,这是妹妹。” “爸爸!”沈清很害怕,眼睛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隐约看到那个身影还站在面前,最初的惊吓和恐惧稍微淡了一点,可沈清还是不敢过去。 太不可思议了,哥哥明明就死了,怎么又会出现。 沈夏东颇感无力,觉得头痛,不知如何是好。 他从沈清手里将菜舀过来,然后走向前拉住沈城的手。“哥哥不会害你。” 说不上是催眠沈清还是催眠自己,沈夏东只觉得牵住沈城的手在发抖。 对于沈夏东的举动,沈城没有反抗,他低头看着沈夏东牵着自己的手,然后将手握紧了一点。 沈夏东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僵硬。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和沈城太亲密,在和自己亲生儿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还能面对这样的举动不为所动。 “爸爸!爸爸!”感觉到沈夏东离开,沈清惊慌的叫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沈城微微回过头来。 有一瞬间沈清有些愣,没有恐怖的外表,跟生前那个样子一样,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并没有什么很恐怖的画面出现。 可是哥哥已经死了啊……哥哥现在是鬼吗? 沈清还是不敢动,眼睛直直的看着沈城,紧张的咽着口水。 沈城这时回过头去,随着沈夏东走。沈夏东这样走,将沈城带离开只是为了不让沈清害怕。 沈清一张脸都快要哭了一样,可她看到爸爸牵着哥哥的手,爸爸不害怕么? 将沈城带到厨房沈夏东忙将他的手松开,沈城低头看着被放开的手,沈夏东语无伦次的说:“想、想起来了吗?” “是吧?” “那个,我将你妹妹带来这里只是因为没有地方去。不过你放心,等我在找到工作就会搬出去的。” 沈夏东说了那么多,沈城一句也没接。 终于沈城抬起头来,脸色阴沉,“亲我。” “什、什么?”沈夏东抬起头一脸错愕。 ☆、41 沈城不再说话,沈夏东的双腿有些哆嗦。 沈清在外面,而面前的是自己的儿子。 沈夏东犹豫了一会,他靠过去,将头微微上仰,在沈城的嘴巴上碰了一下又速度离开。 “我、我做饭。” 没什么,不过是很纯洁的父亲对儿子的亲吻,沈夏东,你不要想多了。 沈夏东将菜舀出来,因为紧张而将菜掉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就在此时沈城一只手按住了沈夏东的后腰。 “你……”沈夏东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沈城却走近一步,一手将沈夏东给扯了过来,粗暴的堵住沈夏东的嘴巴,狠狠的吸允,侵占。 将沈夏东没来得及发出的声音封在喉咙里,化成细小的呜咽声。 沈夏东使劲将他推开,被这种粗暴的吻法给整的差点缓不过气来,眼泪生生的逼出眼角。 “小清…咳,小清在外面。看见了不好…”沈夏东窘羞的将头低下去,抬手就要擦嘴巴上残留的液体,却被沈城给按住了手。 “吞下去。” 沈夏东他是很少听到沈城说话的,现在的沈城能说话,可能因长时间没有说过,略带些沙哑,但出奇的好听。可是一出口竟是这样的话语能将沈夏东给震得糊里糊涂的。他宁愿他一句话也不要说。 沈夏东的无措在沈城的眼里倒影的分明。“吞下去。” 沈城靠过来,面无表情的要去解开沈夏东的上衣。 沈夏东一慌,忙伸手按住,然后伸出舌头将嘴巴上的液体给舔进去,吞掉。整个动作快的连沈夏东自己都惊讶,他只是怕不顺从沈城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沈夏东的脸现在有些发热,脑子晕晕乎乎的,他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羞耻,一颗心慌的上蹿下跳,鼻子有些发酸。 沈城脸上看不出满意或者是不满意,但他仍旧没有放开沈夏东,他的手依然在活动着,修长白皙的手缓慢的解开沈夏东的衣服。 沈夏东死命拽着,声音压得很低很小声:“不、不要,小清在…小清在…” 沈城眼里的男人红着鼻子,眼眶也发红,像一种动物,兔子。 沈城眼神越发暗沉,他将沈夏东里面的白色衬衫上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男人的眼睛就要红上一分,又不敢出声,整个人都快要哭了。 可怜兮兮的向自己求饶:“不、不要……” 扣子全部解开,沈夏东的胸脯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起了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表情更可怜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举动只会激起别人的欲望。 沈城的头突然低下来,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沈夏东浑身一颤,然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不要这样,小清在外面……唔!” 沈城咬上了他突出的红点,在他的敏感点上用舌头打着圈圈,沈夏东一个颤栗差点发出声音。 “爸爸!爸爸!我害怕!”沈清在外面喊道。 “你、你别这样……”沈夏东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然后没骨气的掉了下来,满脸的隐忍。 沈城的头靠在他怀里按住沈夏东的腰,不过他没有再进行下一步。 他抬起头来,看着沈夏东的脸,良久轻轻靠过去亲他的脸颊,眼睛。将他的眼泪清理的干净。 末了,他的手指停在沈夏东的脸上,食指慢慢的摩擦着沈夏东脸,吓得沈夏东的一颗心给提得高高的。 他俯身在他耳边发出如鬼魅般的声音:“你是我的。” 沈夏东眼皮一颤,低着头不敢往上看。 “爸爸!”外面沈清在喊。 沈夏东应道:“来了……”他套起外套从沈城的手臂钻出来往外跑,沈城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听到门外沈清的哭声还有沈夏东不断的哄着,他转过头,看着沈夏东的一举一动。 “爸爸,我不要在这……”沈清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很不懂事,可是她怕,她身子到现在都是发抖的。 沈夏东一脸的为难,沉默了。 沈清看到沈夏东红着的眼睛,心里又觉得酸,她说:“那,那爸爸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你哪都不要去……” “哥哥不会伤害你的。”沈夏东最后也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沈清委屈的扁着嘴巴不说话。 无奈之下沈夏东只得先去收拾一个房间。床刚一铺好沈清就跳上了床,用被子蒙住整个身子,一边还说:“爸爸,爸爸,把灯开起来!” 沈夏东便去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将房间照的特别亮。 “爸爸,我怎么看不到灯啊…” 沈夏东忍不住笑,将被子给扯下来,露出沈清一个脑袋:“你用被子盖着当然看不到了。爸爸不是说了吗?不要害怕,有爸爸在这里。” 沈清眨眨湿润的眼睛双手死死攥着被子,“爸爸,哥哥……?” “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哥哥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知不知道?”沈夏东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安慰的亲了一口。 而此时沈清正好看到门外站着的沈城,哥哥在看着她。沈清害怕的刚想要叫沈夏东,可这时沈城却转过身,消失了。沈清一愣。 “怎么了?”沈夏东问,沈清摇摇头。 “那爸爸去做饭了,你待在这里好不好?这样吧,爸爸给你找一本书看。”沈夏东在外面找到一本书递给沈清,沈清乖巧的点点头将书给接住,然后又钻进了被窝里,“爸爸你快点来。” “嗯。”沈夏东应了一声替她将门给带上,他在客厅看了一眼,沈城不在,沈夏东又跑进厨房看,也不在。 沈夏东开始有些慌,他忙跑到沈城的卧室,在一片漆黑里看到站在窗口的沈城,才松了一口气。沈夏东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对于沈城,明明说好要重新开始,对他好的。 可是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做出伤害他的事。 沈夏东内疚的低下头,心里又想,可是那样的事情……自己不能任由他做啊,那是不对的…… 没有注意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沈城眼里有异样的情绪,沈夏东涨红着脸说了一句:“爸爸去做饭,你要能吃饭的话待会出来吧。” 然后匆匆跑开了,天知道这声爸爸说的沈夏东多别扭。 饭菜做好,沈夏东身上还系着围裙,他将菜端出来,房子里终于散发出了有人住的生气。 沈夏东喊了一声:“出来吃饭了。” 没一会沈清出来了,却迟迟不见沈城的影子。 沈清坐在椅子上四下张望,然后问:“那个……哥哥呢?” 犹豫了好久,她勉强让自己将这句话说完整。 沈夏东起身去看,打开门,沈城还站在窗口。 沈夏东突然心里有些难受,那些事,对于沈城是抹不掉的阴影吧? “你、你吃饭吗?”沈夏东结结巴巴的问,沈城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流动着亮光,却没有回答。 沈夏东双手不安的搓着围裙,“那个、见你没出来,所以问问……不知道你要不要吃饭,还是你身体不适合,反正……”沈夏东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最后他沮丧的垂下头:“对不起。” 沈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沈夏东垂着头说:“我想补偿你,想对你好,想尽我的所有去偿还。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接触,我怕你不高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让你开心,我……” “吃饭。”没有情绪的声音打断了沈夏东没完没了的话,沈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沈夏东面前,他从沈夏东身边走过。 沈夏东心里有些欣喜,他抿着嘴巴抹了抹眼睛,“嗯!” 沈清再次见到沈城的时候很冷静,她小声喊了一句:“哥哥。” 沈城没有表情的抬眼看了她一下,沈清忙低下头去,她桌子下的脚和手都哆嗦的快要让她晕厥过去,却还是被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了下来。 对于沈清的举动沈夏东觉得很欣慰,他给他们盛好饭,勉强带着笑:“那就吃饭吧。” 沈清接过饭,头也不抬的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而且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一边又偷偷的抬起眼睛去看对面的沈城,她很好奇哥哥到底是人是鬼,身子和正常人一样啊…… 但哥哥明明死了…… 她疑惑不解,等发现沈城也看着她的时候她又急急忙忙低下头。 “你、那个、能吃饭吗?”沈夏东将饭递到沈城的面前,沈城没有接,沈夏东有些尴尬,干笑着将饭放在他手边。 沈夏东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沈城的脸色,迟迟不见他动,沈夏东问:“是不是不喜欢?” 沈城开始没有回答,沈夏东以为得不到答案,便转过头不敢再问。 “不需要。”沈城却突然开了口。 沈清和沈夏东同时抬头看着沈城,沈城脸色一暗,俩人又低下了头。 这顿饭沈夏东和女儿吃的都不好受,整整二十多分钟都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结束了。 沈夏东将碗筷洗掉后,又开始头疼睡觉的问题。 这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沈清睡了,一张沈城睡了,那自己呢? ☆、42 沈夏东揉揉眉心,吐出一口气。 沈清睡觉的时候有些害怕,沈夏东进去哄她睡觉。 沈清睁着一双没有丝毫睡意的眼睛看着沈夏东。“爸爸,你给我讲故事吧。” 沈夏东想了想,自己还真很少做这样的事,就算是沈清小时候也没有给她讲过。印象里好像是给沈城讲过,那时候沈城还小,可能是一两岁,沈夏东笨拙的抱着沈城给他讲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故事,不过最后还是很神奇的将沈城给哄睡着了。 “爸爸?”沈清喊了一声,沈夏东回过神来,笑了笑:“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爸爸,你给我讲个吧。你讲了我就不害怕了,我就能睡着了。”沈清说道。 沈夏东想了一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过的老人讲的一个小故事。 沈清听的入神。 讲完之后,沈夏东去看沈清,沈清还是没有睡,她睁着眼睛看着沈夏东,过了一会将头蹭在枕头上,然后很小声的说:“我想妈妈了……” 说完就哭了出来,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沈夏东去摸她的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闷闷的哭声。 将门关上,沈夏东心情很沉重,大概是因为沈清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困境,总之有些难受。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来到客厅,将沙发清理干净,打算这一晚上先这样凑合着睡。 刚躺下去的时候想起了还有沈城,不知道沈城现在在做什么,怎么样了。沈夏东又起身来到沈城卧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自己开了。 沈夏东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太黑,窗帘紧闭着,没有一点光。 沈夏东喊了一声:“沈城?” 没有人回应。沈夏东走进房间在墙壁上摸索着去将灯打开,身后的门却砰的一下关上了。 沈夏东一个不备给吓得双腿一抖,差点撞到什么而跌倒。 一只手扶住了自己,沈夏东忙转过身问:“沈城么?” 房间黑的的确让沈夏东有些害怕,他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大概是窗帘,他抬手将窗帘拉开。 月光从窗口透进来,总算是能看清了。 沈夏东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等他转过头的时候便看到沈城被月光打的苍白的脸就在自己面前,沈夏东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点,“想看看你有没有睡觉,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要。”沈城回答道。 突然变得好说话的沈城让沈夏东有些意外,“嗯?” “要你。”沈城的声音没有起伏。 沈夏东又不傻,沈城现在这副样子是想要做什么自然能想到,他仓皇的往旁边走去,“好好睡,好好睡,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沈城没有拦他,沈夏东匆忙来到门口,门这时却怎么也打不开,他使了全身的力气将门弄的直响。 “门……”沈夏东转过身紧张的看着沈城,一个黑影却直直的朝着自己扑来,将沈夏东给压在门上,身后的门“嗵”的一声,沈夏东被撞的后背有些疼。 “你不要这样。”沈夏东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给我。”沈城命令道,自己却主动去扯沈夏东的衣服。 扯掉外面的外套,里面的衣服还是在厨房时被沈城给解开的样子,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那是沈夏东因为着急出去看沈清而没来得及去好好穿好。这样一来,倒让沈城省去了麻烦。 沈夏东憋着一张脸,面前的沈城双眼饱含情欲。 沈夏东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夏东有些退缩一边又抗拒着。或许是无力的挣扎,但似乎让沈城有些不开心,沈城停下手来,对着沈夏东一字一句说道:“还给我,全都还给我。” 沈夏东一怔,之后便不再抗拒。 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让他无法反抗。他不知道沈城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的确欠沈城的,而且太多。 沈夏东脸色有些发白,他紧紧咬着嘴巴。 沈城垂下眼睛,看着沈夏东的胸膛,良久,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一只手探上去,将沈夏东给吓的身子一颤。苍白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沈夏东胸前的两点,沈夏东呼吸有些急促,他伸出手挡住,“不、不要摸……” 沈城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将沈夏东外裤脱掉,只剥的剩下一条内裤。沈夏东双腿紧紧的夹在一起,表情都像快要哭了。他不敢发出声,死死的咬住下唇,咬的渗出血。 沈城低下头在他嘴巴上用舌头轻轻的扫了一圈,将沈夏东死咬住的嘴巴给撬开,舌头灵活的钻入他的口腔里。 或许是禁欲太久,不过是被吻了一下,沈夏东下身就有抬头的趋势。 感觉到沈夏东体内的兴奋,沈城一只手来到沈夏东的后腰,慢慢的抚弄着,刺激的沈夏东全身都兴奋的起了鸡皮疙瘩,身下那根东西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沈夏东鼻子一酸,只觉得自己真不要脸。竟然在自己儿子的挑逗下有了欲望。 他别过头不去看。 沈城却伸手将他的头给摆正,让他对视着自己。然后在沈夏东面前将衣服脱的一丝不挂。 面前的少年有着修长苍白的身体,长长的双腿之间的东西大的让沈夏东都有些害怕,他身子往后缩了缩。 沈城靠前一步,一直腿抵在沈夏东的腿中间,说:“脱掉它。” 那样的眼神让沈夏东心头一颤,他低下头不敢和沈城对视。 沈城也低下头,手指捏着沈夏东的下巴,眼睛垂着,只能看见一排睫毛投下的阴影。“你有没有真正看到过我……没关系,慢慢来。” 声音很轻,缓缓的落在沈夏东耳朵里。 冰凉的手指在脸上慢慢移动着,每一处都没有放狗。沈夏东就像一只小白鼠,似乎沈城有可能下一步就在他脸上用指甲给划出一道痕迹,他相信面前的沈城绝对是会做的出来。 “脱掉它。”沈城手指游动来到沈夏东的胸膛上,大概是因为近来发生太多的事情,沈夏东比以前瘦了不少,肌肉松弛,骨头咯人。那个被沈夏东自己亲手弄出来的伤口结了疤,沈城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的舔弄。 痒痒麻麻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沈夏东都快给逼疯了,他双手拽着内裤头,死活不松手,“沈城…你别这样……” 一根坚硬的东西顶在沈夏东双腿间,沈夏东已经没有路可退,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醒了睡着的沈清。只能开口求饶。 沈城似乎没有听到,轻而易举的将沈夏东最后的一件内裤给撕扯了下来。双手来到沈夏东的屁股后,一边嘴巴又在卖力的去舔弄着沈夏东的每一处敏感点。 “啊……”沈夏东喉咙里发出呻吟。 沈城抬头堵住沈夏东的嘴巴,一只手抚上沈夏东身下的那根玩意,另一只手探向沈夏东身后的小穴。 沈城手下加快的撸动,强烈的快感快要将沈夏东淹没在这片欲望之海中,对于身后小穴里又添进两根的手指完全没有感觉。 而这时,突然一个粗大的东西猛地刺入自己身后,沈夏东一下子给痛的清醒了过来,被沈城握在手中的东西也瞬间软了下来。身后又涨又痛,沈夏东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在翻江倒海,疼的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出去……” 沈城又嘴巴堵住他的嘴,双手扶在沈夏东的腰上,身下还没有开始动。 破碎的呻吟声在喉咙里呜咽着,沈夏东双腿无力的搭在沈城的大腿上,背部紧紧的贴着门。 身体里的东西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每一次进入和抽出都让沈夏东疼的双腿发抖。 沈城停下来,抱住沈夏东的头,不断的亲吻着,“不疼了,不疼了……” 像被下了魔咒一样的声音,让沈夏东意识有些迷糊,可是身后的疼痛却一直存在着。 突然沈城将他抱起,还相连的部位抽动了一下,沈夏东趴在沈城肩上,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将沈夏东放回床上,沈城俯身压在沈夏东身上,开始抽动了起来。 后穴已经被那根粗壮的东西给撕开,每一次抽出都带出一点血。肠壁渐渐被血液给湿润了起来,也不再那么难以进入了,沈城将分身全部抽出来,沈夏东双腿大大的敞开着,明晃晃的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红肿的后穴一缩一缩的。 发现沈城的注视沈夏东将身子往上挪了点。沈城却一只手拽着他的脚踝,将沈夏东给拖了过来,接着将他抱在自己腿上。 沈夏东惊恐的推开他:“够、够了…” “怎么够。”沈城将沈夏东臀部掰开,那根粗大顶在他的后穴上,慢慢的压下去。“痛……”沈夏东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块,沈城仰起头,啃咬住沈夏东的嘴巴,一点一点的探入进去,紧紧的缠绵在一起。 身下那根坚硬快速的抽插着,沈夏东身子不停的上下耸动着,震的他脑袋都有些昏沉沉的。 突然不知道被体内的东西撞到哪一点,沈夏东只觉得有种怪异的快感,惹的后穴剧烈一缩,“唔……”脚趾都弯曲了起来。 沈夏东羞耻的低下头,死死的咬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声音。 接下来沈城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撞到那个突出点,沈夏东由开始的拒绝变成了配合,快感一波又一波的冲刺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着。 沈夏东脑子空白,沉沦在这片情欲里丧失了自己。 他无意识的张开口迎接沈城的亲吻,嘴角渗出透明的液体,后穴极配合的跟着那根东西的抽插而张缩。 两具身子分分合合,剧烈的撞在一起,耳边有彼此低低的呻吟…… ☆、43 浑身软绵无力,沈夏东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全身酸痛,身后那个地方湿漉漉的正在流出液体。 他双眼涣散的看着伏在他身上的沈城。 沈城的手指探入他身后,将体内的东西清理干净。 在沈夏东脸上一阵亲吻。 沈夏东眼皮缓缓的张合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是觉得累,想要睡觉,来不及去想什么。 沈城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沈夏东睁开眼睛,看见他出去。 本来不想去管,但一想起女儿还在隔壁就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跟在沈城身后。 沈城来到沈清房门口,房门打开,他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 沈夏东心提了起来,沈城要做什么? 这时沈城突然转过身来,沈夏东身子一僵,没有办法躲避。 沈城那样看着他,过了很久突然才走到沈夏东面前。 他抬手摸着沈夏东的脸,头微微垂下来,似乎在抚摸什么珍宝,可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人寒了心:“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跟我抢你。”手指一点一点往下移,指到沈夏东胸膛的吻痕,“你是个罪人,该下地狱,再也翻不了身,你只能是我的。” 一脸的残忍,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沈夏东第一次见沈城笑,笑的让他绝望。 沈夏东嘴巴动了动,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任由沈城的亲吻落在他的脸上。 早晨沈夏东被闹钟吵醒,他坐起来,身后那个地方痛的他倒抽一口气。 他往旁边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沈夏东起来将窗帘给打开,亮光投进里面,将卧室照的明亮。想起昨天晚上在这里疯狂了一夜,沈夏东的脸在发热,身体并不抵触那样的感觉,可明明是不对的。 将床单给换下来,沈夏东下面有声响,似乎是从床底下传来的,他跪下去,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妈妈,爸爸回来了。”这是沈城的声音,这句话听的沈夏东心里很乱。 他忙站起来,觉得应该将这个地下室给封锁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给沈城照成的伤害未免太过惨重了。 沈夏东立马就行动起来。他将暗色的窗帘给换了下来,又去另一个空房间,将里面用拖把清理了一下地面,再来到沈城的房间,要将床移到那个房间。 这里绝对不能再住了。 说实话脸沈夏东自己睡着都有些害怕,沈夏东在忙碌着,沈清被吵醒来到门外:“爸爸,你在做什么?好吵啊。” 沈城一早上没有出现,等沈夏东将床搬到另外一个房间后也不见沈城。 做了早饭过后沈夏东打算去找工作,沈清还得继续上学。 收拾好了一切后沈夏东留下一张字条就带着沈清走了。 将沈清送到学校后沈夏东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上课。下课早点回来。” “嗯。”沈清点点头,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见沈夏东还在看着她,沈清笑道:“爸爸加油!沈清加油!” 然后跑了进去。 沈夏东微微笑了起来。 沈夏东找了一上午都没能找到工作,他有些沮丧在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喝了一口水,心想着要不就等下午再继续找吧。 “哎,沈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夏东转过头见老陈提着一大堆东西。 “你在这儿干嘛?哎,本来想给你递根烟的,啧,可是你看,腾不出手。” “啊,没事没事。”沈夏东忙摇摇头,老陈问:“在这干什么呢,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啊。” 沈夏东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勉强笑了一下:“在找工作。” “哎,你说我怎么就忘了呢,这事儿我本来想跟你说的,结果给忙忘了。前两天张牧就想给你介绍一工作来着,他叫我跟你说。好像都跟他朋友打了招呼了。你要是不介意先看看愿不愿意干吧,张牧那儿有熟人,也能照顾下。” 老陈的话给沈夏东带来了希望。现在这种地步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那是一家跨国企业公司,一进去就能在一个部门当个组长,这种待遇让沈夏东微微有些不适应。 老陈说:“得了,你以前经营一家那么大的公司那么久,这点儿实力那是肯定是有的,倒是这位置委屈你了。” 工作的事情算是落实了,工资也不错,明天就能去正式上班。 沈夏东对老陈说了无数个感谢,老陈最后尴尬的挠挠头:“你也别谢我,那都是张牧做的,我不过是传句话。哪天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那儿吃顿饭吧。” 沈夏东心情总算是好点了,去菜市场买完菜就回家,路上想起沈城似乎是不需要吃饭,可是那样不会有事吗?平时沈城都会需要些什么?有什么爱好?沈夏东无法得知。 印象里似乎沈城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小时候孩子们都喜欢的玩具他从不玩,对什么都是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想起沈城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手,如果带上一个好看的手表的话,或者是戒指那应该会更漂亮吧。那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沈夏东这样想。 可当他一想到那双手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后,沈夏东赶紧抹掉脑海里的想法。 回到家附近的时候看到所有的窗帘都被自己取了下来,心里觉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那种压抑沉重的感觉去了点,沈夏东想着等以后要慢慢将家里布置好。 打开门,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沈清还没回家,沈城也没在。 沈夏东试着喊了一声:“沈城?” 沈城没有出现。 沈夏东放下菜往卧室里走。房间里已经被自己搬的只剩一张桌子。 沈夏东走到地下室的入口处,他将木板给提起来,“沈城,你在里面吗?” 犹豫了一会,沈夏东将头探下去。 放完学后沈清独自背着书包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有人喊了她一声,“小清。” 沈清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头。 ☆、44 里面一片黑暗,沈夏东用手机照明下了楼梯。 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沈夏东慢慢靠过去,手机白蓝色的灯光打在沈城的脸上更显诡异苍白。 眼睛紧闭,让沈夏东莫名的一阵心疼。 沈夏东不说话,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沈城突然睁开眼睛。如同掀起一片滔天大浪将沈夏东瞬间给淹没。 “沈城。” 沈清回来的时候有些奇怪,将给自己关在房间不出门半步,吃饭的时候也不见出来吃。 沈夏东将饭端进去的时候只见沈清匆忙的抬起头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等沈夏东问她的时候她又埋头去写作业,问什么事情也支支吾吾不说。 沈夏东知道沈清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是沈清不说自己也不好太去追着问。毕竟孩子长大了,怎么会没个秘密。 晚上沈夏东坚持要睡沙发,沈城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让沈夏东害怕的举动。 只是等沈夏东清晨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城背对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窗外投进来的亮光照在他的身上,沈夏东眯着眼睛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阳光似乎要穿透他身子一样将沈城的身体照的空虚飘渺,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 儿子真是好看的不像话,沈夏东眨了眨眼睛,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想法。 等到发现自己想了些什么的时候,沈夏东脸便烧的滚烫滚烫,垂下来的眼睛正好没有看到沈城眯着看向他的眼神。 莫名其妙,这个所有人都会恐惧都会认为心理有阴影极度不正常的少年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表情。 沈夏东开始全新的生活,上班工作养女儿还有一个半人半鬼的儿子。 有时候可能会觉得累,因为毕竟好长时间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一下班后就得买菜做饭,还有做家务。可是有时候也觉得生活挺充实,沈夏东想不了太多,毕竟那些不堪的过去怎么想也挽救不回来,倒徒增悲哀,对自己没好处。 对于沈城对自己的感情沈夏东也不知道如何去拒绝,他只知道他无法去讨厌沈城,他欠沈城很多,他想着要做些什么来补偿沈城,所以他不拒绝沈城,可又当某个夜深人静晚上从噩梦中被惊醒后,他大汗淋漓的趴在沙发上会想,这是乱伦,这是不对的,他更对不起死去的杨弘,对不起家庭,甚至是对不起沈城,因为他只是内疚和同情,他不知道除此之外对沈城还有什么别的感情。 沈清这几天都很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开始沈夏东以为沈清还是惧怕沈城,可是后来一看,似乎不是。 身边是沈城熟睡的脸,沈夏东动了动酸痛的身体,这是刚欢好的状态。 突然听到门外有声响,沈夏东从床上爬起来,他穿好衣服,来到客厅。 打开灯去看,一切都很正常。但刚才那个响动的声音似乎是从小清房间里传来的,沈夏东紧张的弯着腰放轻脚步靠过去,里面传来沈清的声音:“妈妈,你不要这样。”似乎还带着哭腔。 妈妈?陈丽? 沈夏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去扭动门锁,发现门被锁上。沈夏东拍了拍门:“小清,你在做什么。” 里面突然传来霹雳哗啦的一阵声响,然后又恢复安静。 沈夏东心里更紧张了,他使劲拍打着门,“小清!?你怎么了?小清!?” 门在这时突然开了,沈清摇着头:“没什么,没什么。” 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慌张,沈夏东不信。“让爸爸进去看看。” “真的没有什么!”沈清站在门口不肯让沈夏东进去,沈夏东更觉得不对劲了,他将门推开,沈清叫了起来:“爸爸!”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沈夏东在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我、我都说没什么了嘛,刚刚是我起床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出去吧,我、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爸爸晚安。” 沈清将沈夏东连推带拉的给推倒门口,然后“嗵”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上。 沈夏东站在门口一脸疑惑想了很久,明明看起来很不对劲,可是却又找不到疑点,沈清为什么那么慌张? 早上给沈清做完早饭后沈夏东见沈城还没有出来,他去卧室看了一眼,沈城躺在床上,似乎还在睡觉。 沈夏东悄悄的将门关好,再回到客厅时,沈清已经走了。 沈夏东也在家收拾了一番,将东西都清理好准备要去上班。 来到玄关处穿好鞋子,沈夏东打开门走出去,却感觉身后有些凉凉的,很熟悉的气息。 他转过头去看,对上沈城的脸。对于沈城突然会出现在他身后或者面前的举动沈夏东早见怪不怪了。 他看到过沈城的身子能穿透墙,直接去到他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你醒了吗?” 这样相处了好几天沈夏东还是没有办法去跟他好好说话,每当看到沈城的时候总觉得很慌张,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怎么说两人现在的关系,说是父子却又做过了情人之间的事情。 父子情人?沈夏东为这个词语感到脸上发红。 “嗯。”沈城淡淡的回了一声。 沈夏东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低下头看了下手表,“那、那我就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城没有说话,沈夏东刚想走,沈城又叫住他:“过来。” “什么?”沈夏东看着他,沈城突然低下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两唇相碰,这次的亲吻一点不如平常般的激烈,轻轻柔柔的,沈夏东瞪直了眼睛看着沈城。 “走吧。”沈城又在他喉结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痛的沈夏东回过神来,然后不敢看沈城,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身后的门也关上,掩去了沈城的视线。 风徐徐的吹动白纱窗帘,阳光打在白色的餐桌上,上面有沈夏东留下的字条:不要出去,不要晒太阳,身子突然变得透明会很奇怪,吓到路人。房间已经锁了,我知道你还是能进去,但希望你可以忘掉。如果想吃什么,冰箱里有,不管饿不饿,无聊就吃点吧。等我回来。 像个再平常不过的父亲对儿子之间的该说的话,可是却是沈夏东在努力一点一点改变,他努力将自己的重心全部放在沈城身上。 他的确是做到了,每天都在担心沈城会不会突然不见,或者是怎样怎样。 沈城也在等他回来,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等他回来,从他出去之后看着窗口,等到沈夏东提着菜匆忙赶回来的样子。 他差点将沈夏东杀了,多次都是这样,在夜里,他差点要将熟睡的沈夏东杀了,他需要将男人一辈子都捆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最近男人的行为都令他很满意,一旦到沈夏东背叛了他,他就会杀了他,毫不留情的。 门铃响起,站在窗口的人转过身看着门口,刘海投下阴影遮住了双眼。 沈清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自从上次妈妈来找她之后她就处于惊慌中,她想妈妈,她爱妈妈,可是妈妈是杀了人,妈妈应该要去自首,而不是这样,但同时她却舍不得看到妈妈离开她,如果再也见不到妈妈呢?妈妈好不容易出现,突然见不到呢? 她瞒了所有人,她每天都处于极度紧张和害怕当中,要是被发现了呢?要不要告诉爸爸? 陈丽来找她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 沈清却像疯了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大哭又大声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一直都陪在小清身边啊。” 陈丽摸摸沈清的脸:“一直都在小清身边没有离开,小清不要哭。” 一脸的温柔。 小清除了最开始的兴奋和激动之后看着陈丽却突然有些害怕。 她质问妈妈,是不是真的杀了哥哥,为什么。 陈丽却只是笑,不说话。任凭沈清怎么问,也不会开一下口。 沈清不敢将陈丽的出现告诉沈夏东,她不知道怎么办。 “妈妈,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大家都在找你。”那是那个被沈夏东差点撞上的晚上沈清与陈丽通电话,另一头的陈丽笑:“找我?找妈妈做什么?小清,他们要杀了妈妈,他们不肯放过妈妈。他们都是坏人,小清你舍得让他们伤害妈妈吗?” 后面的话有几分沙哑,沈清听的眼泪直掉,“妈妈…你去自首吧……” 电话却在那时候挂了,正好门外响起了沈夏东的敲门声,沈清惊慌失措的将手机塞入被子里,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战战兢兢的去开了门。 她差点就告诉爸爸了,可是一想到妈妈的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站在学校门口沈清等了一会,往四周张望着,这几天一到放学的时候妈妈都会来找她,可是这次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妈妈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沈清又接着等,直到学校的人都走的剩下三三两两她才低着头走回家。 站在门口沈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个时候爸爸肯定还要过十几分钟才回来,在家里的不就剩下了哥哥吗? 死去的哥哥…… 要怎么相处?而且加上妈妈的出现,沈清的隐瞒让自己心里很不安,是妈妈杀了哥哥…… 而自己却对妈妈出现的事闭口不提。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沈清咬咬牙,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45   一地的血,入眼便是一地的血。      沈清吓得忘了尖叫,她看到哥哥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手指上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再接着,她看到出现在沈城身后的陈丽。沈清大叫起来:“妈妈!”      沈夏东这天提早下班,说巧不巧,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同沈清一样,沈夏东吓得手里的菜掉了下去。   他看到满身血的沈城以及脸色苍白的陈丽。   还没等沈夏东走过去,沈城与陈丽同时倒了下去。      “妈妈!妈妈!”沈清跑过去将陈丽扶起来,“妈妈,你醒醒!你醒醒!”   沈夏东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已经迈不动步子,沈清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妈妈!妈妈!”   她转过头看着沈城,“是你杀了我妈妈!是你杀了我妈妈!你这个坏蛋!”   她去推沈城的身子,沈城的身子随着她的推动晃动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他的眼睛睁开着,看在沈夏东身上。      沈夏东会向哪里先走?他会相信谁?   沈夏东迈动步伐,他最终还是到了陈丽身边,他去看陈丽的伤势,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前,而沈城的胸口上也有一把刀,同样的伤口,都在流着鲜血。   “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沈清大哭着去推沈城,沈城的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他一直看着沈夏东的眼睛。似乎要从沈夏东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沈夏东颤着双手去捂住陈丽胸口流出来的血,“你醒醒……”   沈城眼里有微不可查的黯然,他看着沈夏东,缓慢且无力的眨动着眼睛,想要快睡着的人一样,带些许迷茫。   杀了他该多好,杀光所有人,本来不就该心软,都不是自己的,杀了他就好了,杀了他就成了自己的了。   他苍白的手背肌腱突出来,看起来狰狞吓人,弯曲又伸展开,最后无力的靠在沈夏东的脚边。      沈夏东拨打了120,同时也打了电话给警局,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勇气才敢将自己的妻子送入监狱。   可是他看到了沈清绝望看着自己的样子。他不敢再看沈清。      等他再去看沈城的时候,沈夏东吓了一跳。   身上皮肤变的格外惨白的沈城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生命垂危。   “沈城!”沈夏东蹲下去将沈城抱起来,身体轻盈的不像话,血液沾到他的手心上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铁锈味。   送去医院,对,医院。不、不应该让人看到沈城这副样子。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的,不可以这样。   沈夏东抱着沈城仓皇无措,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血……要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陈丽突然睁开了眼睛。“妈、妈妈……?”   沈清吓了一跳。   陈丽看着沈夏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听到沈夏东打电话的声音,她又看看沈城,最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有些嘲讽,恶心…… 真恶心……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这些日子她躲躲藏藏,为了避开那些愚蠢的警齤察每天都费尽心思。   她离不开她的女儿,她还想见见沈夏东,她一直都在沈夏东和沈清身边,隐藏的极好,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她想看看沈夏东的知道所有真相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会恨她,恨的巴不得要杀了她。   或许说,她心里在隐约期待着,沈夏东是有那么一些为自己感到难过,她像看到沈夏东爱她的样子,为自己心疼。可是她没有,为什么沈夏东脸上看不到那些东西呢?连她自己都心疼了自己,所有人只当她是个不能原谅的,该下地狱的恶毒女人。自己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她眼里除了恨还是恨。      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与那个女人的儿子死死缠绵在一起做了无比肮脏恶心的事情之后,她恨不得要将沈夏东千刀万剐,恨不得毁灭了他们才好。龌龊!不得好死!      对于沈城的死而复生她观察了很长的时间,半人半鬼的沈城,她并不惧怕。   她已经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怕的。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愤怒真的让她很愉快。   她有方法对付他,至少谁也不要好受。      “你以为他是你的么?你以为他爱你么?不是,那是你强迫他的,他是被迫的。”当她扬起一脸恶毒的笑容面对他的时候,她成功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愤怒,想要将她抽筋扒皮,粉身碎骨。   “你恨我吗?你想杀了我吗?”她问他,继而她又微笑道:“你想知道他爱你吗?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当她自己将刀子刺入自己的胸膛时,她在他脸上看到不解。   她靠近他,“我很快就死了。你不想知道你在他心里分量到底有多重么?我害不了你,你是鬼,没事的,不会死。我们只是要需要证明一件事件。”她也需要。   他到底还是信了她的话,当看到他真的将那把刀子捅入自己胸膛的时刻,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该怎么说你呢?你跟你妈一样傻,傻在这里。”      既然是半人半鬼,如果在他变成人的时候,将利刃捅入他的肉体里,也会流出鲜血,像个人类一样因失血过多而死去吧。   她死都要将这个孽种带到地狱去,他原本就属于那里。      “沈夏东,你是多幸运,才会让他们这么爱你。”陈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夏东抱着沈城回过头看见陈丽慢慢爬起来,对着自己笑:“我原本逃出来想等时间一过,你忘记了那些愉快,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带着你和小清远走高飞,我们做幸福的一家。我都计划好了,我可以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所有人都不存在了,没有人会打扰我们。我的计划里却漏了他。”      陈丽看着沈夏东怀里的沈城笑,“他跟那个贱齤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长相,心。一样的惹我厌恶。为什么都要和我争呢。”      “你这个个疯子!”沈夏东失去控制朝着她咆哮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他还不够惨么!?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不要将曾经的过错加在一个孩子身上!?”   “我呢?”陈丽看着他,沈夏东不停的用手捂住沈城的伤口,心里慌乱如麻,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我呢?”陈丽像他靠近,一步步走向沈夏东,“我呢?你说我呢?我呢,要怎么办?你告诉我呀。你爱我吗?你为我感到疼惜吗?你心疼吗?你说呀。”   “妈妈!你不要这样!求求你,妈妈……”沈清跑过来抱住陈丽的腰,“妈妈,妈妈,你不要吓小清。”陈丽停住脚步任由沈清抱着,脸色越来越苍白。   “沈夏东,他没救了。”陈丽垂下眼帘看着沈城,每一滴血落下来她笑容就要开心一点,“谁会好受呢,谁也别妄想……”她笑着笑着,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妈妈……妈妈……”沈清大声哭了起来。      门外响起警车到来的声音,听的叫人心慌。   陈丽说:“对不起小清。不要看着妈妈。”   她捂住沈清的眼睛,她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因为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是死。她绝对不会落在别人手里,在别人唾弃的目光下死去。   “真好……”她双腿渐渐软了下去。   “妈妈!”沈清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却没有伸手去推开陈丽盖在她眼睛上的手,陈丽靠在沈清肩头,轻声说:“不要睁开眼睛,乖……”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沈清更加的恐慌起来。      而沈夏东怀里的沈城身子越来乐轻,几乎就快要看不见。“不会的……”   沈夏东看着室内一片狼藉,怀里一片虚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他胡乱的伸手去捞,好不容易让他回来了。怎么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门外闯进几名警齤察,陈丽跪在沈清面前,已经断了气息,而沈夏东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不断的说着什么,一片混乱。      沈清没有办法去录口供,她不断的哭,抱着陈丽的尸体不肯松手。老陈蹲下来柔声问她话的时候她紧咬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是这样了,她是自杀。”沈夏东说完这句话,张牧指向那些血,“为什么会流出这么多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夏东摇着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看?”老陈看着张牧,张牧没有说话,在周边又看了一眼。      沈夏东沉默不语,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突然消失,又一次消失了……   陈丽的尸体躺在地面上,沈清怎么也不肯放手,只是不停的哭着。   陈丽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一直都有个秘密,妈妈很爱爸爸……”带着笑的声音,最后没来得及去捂住沈清的眼睛,沈清便看到带着笑死去的陈丽,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      你输了。      在某处有个人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视线停到沈夏东的身上时,扬起了一抹笑。 ☆、46 死了吧,都死了。 真好。 沈夏东蜷缩在床上,风从窗户口吹进来,门外隐约听到沈清呜咽的哭声。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要怎么去安慰她。 陈丽死的时候沈夏东没来得及看她最后的样子,他在寻找沈城,沈城又不见了。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哭声已经停止,沈夏东起身去门外看。 沈清缩靠在墙壁看起来是哭到睡着了。 沈夏东将她抱回床上去,替她盖好被子。 出门的时候他不放心的看了两眼,在确定门窗都关好后才敢离开。 他来到了老陈家的楼下,见到张牧的时候他直接开口道:“我是想找你师父的。” 不等张牧问,沈夏东就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沈城回来了。可是他又离开了。我想找他,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张牧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又不见了……” 这次沈夏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很无助。 “回来?” “对,我在他出车祸的地方找到他,他回来了。”沈夏东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师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将他带了回去,开始没有意识,最后才恢复的是么?”沈夏东抬起头,脸上微微有些惊讶。“先不要问我什么会知道,只是为什么要隐瞒?” 沈夏东又低下头,半响才道:“我怕有人伤害他……” “你知不知道他在这期间会害死多少人!伤害他?谁害能伤害他?他这是在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师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有些愤怒,手中茶杯里的水都给震的微微溅了出来。 沈夏东震惊的抬起头。 师父掏出一面镜子放在沈夏东面前:“看看你成了什么鬼样子,你若是迟迟不说你就真完了!” 镜子里的沈夏东面色呈青白色,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皮肤粗操,嘴唇像被抹了一层白色粉末一样,完全就是快要死的状态。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我应该早就知道有问题,是我疏忽了。”师父懊恼的低下头,一脸的急躁之色。 当初看到那个人在帖子上说的话就觉得熟悉又不对劲,这段时间对沈夏东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主要是沈夏东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竟然会弄到这个地步,如果这次沈夏东没有来找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去想。 “沈城还没有消失。”师父道。 沈夏东此时的状况明显是被那玩意儿吸去了过多的精血,要是在被那东西缠上一天估计沈夏东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他不可能害我……”沈夏东有些蒙。 师父忍不住冷笑,“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他要是不想害你就不会缠着你了。” “不会的,沈城不会那样做的,他没有那么坏,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改变了很多。”沈夏东摇着头,“不可能。”他怎么会想着害自己。 “一个人的本性是说能改变就能改变的么?你要想想他为什么会变成鬼?仇恨与执念,他的执念是什么,就是复仇。” “可是他消失过一次,你不是说他的怨恨已经散去了吗?所以会消失吗?” “那是我的错。”师父摇摇头,“从最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当时他气息越来越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他怎么会甘心。那时我心里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一个厉鬼放心仇恨怎么会这么容易……如果这次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在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宁愿亲手将自己毁灭,再重生。是我低估了他。” “不会的。”听到这样的话就犹如晴天霹雳,沈夏东吓得往后倒去,怔怔的坐在沙发上。 而师父却没有时间去顾及沈夏东的感受,这次他敢肯定,绝对没有错。 他在做一个大胆的推测,沈城最开始之所以敢毁灭自己的原因一定是知道该如何重生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方法,再者是,另外一种可能。 只是他宁愿沈城是前者也不敢去想后面的那个可能。成为一种厉害之极的恶鬼,有无穷的力量,被残忍与邪恶支撑起来的灵魂。 这样的恶鬼强大的教人不能想象,他能随心情随意变幻成人或者是鬼,可以轻易主宰别人的身体与意识,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接下来,他没有猜错的话,陈东已经是他杀的,虽然并不是他亲手解决,却比这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痛苦,用一种力量操控陈东的大脑,在他心里种下罪孽的种子,用这种方法折磨着陈东,摧毁着他。而陈丽,肯定也不例外。陈丽费尽千辛万苦要逃离,怎么不会逃得远远的。但陈丽是怎么死的呢?难道也是他做的? “不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何必这样做……”沈夏东一直摇着头,他不相信,沈城根本不会那样做。 “因为他想得到你。”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牧突然开口在他耳边说道,他看着沈夏东隐藏在衣领下的吻痕,“他要毁了你。”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不过是这场闹剧里的受害人之一,没想到操控着这一切的都是他。 “不可能。”沈夏东依旧不相信,“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谁知道呢,你对他了解多少。要知道,一个变态做出多荒唐的事情都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张牧眼神一暗,竟然连他都被摆了一道。 沈夏东瞬间被惊吓到无法喘息,犹如有铺天盖地的风浪要来将他给盖住,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本以为都结束了,沈夏东试着去好好对待他,这个让沈夏东心疼感到内疚的儿子,原本带着这样的感情要去试着接受他。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不见,吓你一跳。紧接着,又有个人来告诉你,那不过是不玩笑,一个游戏。 这段时间几乎要将废去了沈夏东一条命的经历,每一个身边人的死亡,都成了他以为只能算上孤僻有些阴沉而已的沈城的一个杀人游戏。 你要沈夏东如何相信? 又怎么让他不信? 一个黑色影子站在床头前,他弯下腰,看着床上睡熟的女孩。 过了一会,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抚上女孩的脸颊,在她脸上慢慢的游走,像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 “不急,轮到你了。” 它的声音低沉而鬼魅,眼里是满满的病态与疯狂。 叫师父费解的是,为什么要费尽周折上演这一切,直接点杀了不就成了。 又没人能查出头绪,似乎这样做,是故意做给谁看……? 还是只能说,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沈城早已被阴暗所覆盖,如徒儿所说的,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他本身就不正常。 ☆、47 “沈先生,沈先生。” 老陈唤了他好几声,沈夏东都没有去看他,双眼空洞。 他摸摸自己的脸,有些松弛,过于苍白,显得眼睛更加的黑。 “你说可能吗?”沈夏东问。 老陈也不好回答,看着沈夏东,眼里染上怜悯,却也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应该那样啊,我还是不相信,我要等他亲口告诉我。”沈夏东放下镜子,他起身就走,师父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一定不像是你们说的那样。就算是那样,我也要找到他问个明白。”沈夏东头也没的打开门走出去,师父看着沈夏东的背影,他有一点想不透,沈夏东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没被迷了心智不是么。 张牧也跟了上去,老陈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张牧回头一句话将他给打入无底深渊:“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到时候只会拖累人。” 老陈犹豫不决的脚步在没踏出门外之前停住,他看了一眼师父,师父认同的点点头,甩袖而去。 一生中一定总有那么一个人告诉过你,做什么事情要量力而行,也就是说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你能不能做,做不做的了。 老陈可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字典也恰巧没有这个词。 于是当前面三人走后他便尾随他们身后,闪闪躲躲的跟了上去。要是知道后面他会遭遇什么,估计你借他十个胆他也是不敢去的。 沈夏东回到家中的时,屋里漆黑一片,这个充满了血腥气味的房子让他眼圈发红。 他踉踉跄跄跑进屋,他的女儿还在家里,他差点给忘了沈清。 当他闯进沈清房内的时候,心总算放了下来。 沈清躺在床上好好的,呼吸正常,除了脸上有些疲惫之外并没有异常。 沈夏东替她盖好被子想出去,如果沈城没有消失,那一定是还在家中。 他想找到沈城。 就在他刚转过身子,门砰的一下自己关上。 而此时外面的张牧和师父刚进大门。 张牧忍不住皱起了眉,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师父在一边看了一会,掏出一张道符贴在门面上,那股怨气并没有散去多少,刚淡一些,又被一股强劲的风给吹进来。 “沈夏东呢?”师父暗道不妙,开始去寻找沈夏东的身影。可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方向。 灯发出嗤嗤的响声,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出一声巨响而爆炸。 沈夏东贴在门上,一只手去拧动门锁,而任凭他使出了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灯在这个时候突然暗了一下,没有再亮起来。 沈夏东不再挣扎,他转过头便看到沈清床头边的人影,他心一惊,“沈城?” 烟雾朦胧中看到那个影子像自己靠近来,不一会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贴着脖子慢慢移动。 “为什么不信我?” 黑影俯下身,沈夏东意外的将他的脸看的清晰,双眼饱含着悲伤,有透明的眼泪敷在他的眼珠上,明晃晃的。 沈城突然站起来与沈夏东拉出些距离,他直直的站在沈夏东的面前,声音缓慢沙哑,断断续续的,世界安静到只剩下他的声音,沈夏东甚至还能清楚的听到他每说出一句话时带出的气,太过于平稳,听不出喜怒。 可沈夏东觉得,面前的沈城已经死了千万遍,被伤了千万遍的心在滴血。 可随后却不是沈夏东所以为的了,他真的看到沈城的心。 那被撕开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入了里面,划开,利刃在血肉里搅动着,鲜血淋淋。 那些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掉在地上滴答滴答响。 “我这样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信我,为什么…”那声音带着悲痛和无助。 沈夏东的心如同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给压住。 “为什么不信我。”他每说一个字,刀子就搅动一次,似乎毫无痛感,只是专注的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你、你不要这样,放手。” 他抬起手想要去阻止,可沈城却偏偏要折磨他一般,不让他靠过来。 “你不要这样!”沈夏东跪着走到他脚下,地上沾满了血,他按住沈城的手,那些血液从他指缝里钻出来,黏腻的叫他快要晕厥过去,“停下来,停下来。” 眼前这个大口子让沈夏东面色惨白,怎么也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那些猩红的液体染湿了他一双手,任凭他怎么努力去捂住都是徒劳。 “为什么都要来这样折磨我!全部都是我的错找我就好了,找我一个人就好了,求求你,放过你也放过我,你不如一刀捅死我来的痛快。不要这样。”沈夏东禁不住眼泪滑出眼眶,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脑子里都是血,都是血。 “为什么…”他的手抚上沈夏东的脸颊,轻轻的摩擦着,“为什么就不肯信我…” “不、我没有,我没有。”沈夏东摇着头,“我没有不信你,我没有,我没有…” 似乎怕沈城不相信,他剧烈的甩着头,双手紧紧的抓着沈城的腿。 沈城突然勾起嘴角,沈夏东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眼里只有沈夏东这个人,他俯下身亲吻着沈夏东的额头,“很快,很快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别哭,我心疼。别哭……” “师父!门怎么也打不开!”在使用了撞、撬之后门还是纹丝不动,里面只能听到沈夏东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师父靠在门口大声喝道:“沈夏东!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不要被他迷惑了!” “呵…”沈城发出一声轻笑声,双手抱着沈夏东的头让他贴在自己的胸前。 沈夏东只感觉到鼻尖满是血的味道,有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在脸上,慢慢的流淌下来,眼前的沈城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他只感觉到冰冷。 “为什么不信我呢。”轻声细语,不像是在问沈夏东,沈城的目光看向房门口,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眼神在沈夏东没能看到下慢慢的变的暗沉… 老陈来到房前,本来想从大门过去,但觉得这样准会被张牧发现。 于是他猫着腰从一旁的花丛里来到一个窗口,门窗一推就推开了,他踩着窗沿顺着外面那根水管爬到上面去,这扇窗紧闭着,窗帘挡住了视线。 老陈将耳朵紧贴在窗上,听到了一些声音,似乎是沈夏东的,这声音有些轻,老陈花了好长时间也没能听清沈夏东说了什么。 只有断续的呜咽声,老陈心一紧,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四下看了一眼,这里是二楼,他往下一看差点没吓得脚软掉下去,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冲动爬上来的? 他急忙将头扭过去,站在窗沿紧贴着玻璃,心噗通噗通直跳,这要摔下去不死也得成残废,都一把年纪了伤着了可不好恢复。 “沈先生…”老陈轻轻的唤了一声,里面突然听不到声音了。 老陈更是紧张了,他抬手敲了敲,“沈先生…是我呀,你在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来救你…” “沈先生……” 老陈整个人呈“大”字状,脸紧紧的贴着玻璃窗,他双腿此时已经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同时也不敢往后去看。 “哎哟,沈先生,你到底在不在啊,你倒是说个话啊,要不你先把窗户打开?能打开吗?” 老陈苦着脸欲哭无泪,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沈先生…你在吗?沈先生?”老陈压低着声音,久久没有人吱声,这下他警惕了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现在又下不去进不来的,反正在这也是耗着,老陈决定拼一把。 他掏出自己那支好比一块砖的“重量级”的手机,“哥们儿,就对不住你了,牺牲下吧。” 他咬咬牙,狠下心朝着这扇玻璃窗砸过去,哗地一声,玻璃碎了。 这也太不结实了…… 老陈看看手上的手机又看看被砸出了一个洞的玻璃,继续砸起来。 终于将玻璃砸出一个大洞,老陈弯着腰哆嗦着腿跳了进去,落地的那一刻他松下一口气,在地上趴了两分钟,心想,活着的感觉真好。 室内一片黑暗,老陈试着喊了一声沈夏东,房间里十分寂静,还荡着自己的回音。 找不到灯的开关,老陈试着将手机开起机来,没想到这手机不堪重负已经彻底死亡了。 老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墙面上摸索着看能不能将灯打开。 这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那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老陈耳朵靠着墙壁,听了一阵,觉得好像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声音。 顿时大怒,操,老子费这么大劲儿竟然还跑错了地方。 将手机一扔,不知道砸中了什么,“呃……”房间了响起了一个人的呻吟。 沈城突然推开沈夏东,他将那把刀子拔出,血液流的更加凶猛起来,他握着刀柄,将刀面上的血蹭在沈夏东的脸上,“那个女人舀着这把刀再一次杀死了我,你信吗?” 沈夏东抬起头。 沈城眼里有从未流露出过的深情,手中的刀子紧紧的贴着沈夏东的脸,轻声说:“他杀了妈妈,杀了我,然后她还是不甘心,她用这把刀子再次杀了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48 “你应该一开始就选择相信我。” 那把刀子离开沈夏东的脸,他轻轻的在沈夏东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转过身来到沈清的床边。 因为已经适应这样的处境,沈夏东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到大概。 沈清在床上!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连爬带滚的到了沈城的脚边,“你不要伤害她!她是你妹妹!” “小时候爸爸总是抱着她,对着她笑,给她买她所有想要的。为什么不那样对我呢?我喜欢什么爸爸你也不知道吗?” “啊,对了…妈妈说啊,不能争,不能和她争…我们争不过她们的。” “爸爸是看不到我们的啊…”他声音似乎带着叹息又带着一丝笑,在沈夏东阴森的响起,吓得沈夏东身体发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恨我…你找我,你杀了我,不要伤害你妹妹。”沈夏东起身握住沈城舀着刀子的手,却不料被沈城给反握住,他将刀子塞入沈夏东的手里,用怀抱圈住他,冰冷的脸部贴着沈夏东的面颊,柔声教他,“杀了她,我们得要她们偿命…乖,杀了她,我再也不会怪你了。我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一起过日子。你不是说过要补偿我吗?到时候你十倍百倍的来偿还,重新开始,我们重头来,没关系,重来一遍就好了…” 他用脸蹭着沈夏东的脸,沈夏东的眼泪掉下来,心里一片苍凉。 躺在床上的沈清很安静,并没有因为此时的动静而被惊醒,沈夏东什么都没了,若是再失去沈清他就什么都没留下了。 “嗯……”沈城咬住沈夏东的脖子,发出舒服的呻吟声,“我太爱你了,从小妈妈就在教我如何爱你,是她在教我要如何得到你……可惜她死的太早,不等我长大成人就死了,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就在恨你,你为什么不肯和她在一起呢,那样妈妈就高兴了,我也高兴了……” “小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长大后我恨不得将你一遍又一遍侵犯,将你囚禁起来,折磨至死。” 感受到沈夏东颤抖的身子,他拥紧了沈夏东,“不要害怕,爸爸。” “我只是太爱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像妈妈一样,我才没有那么傻,你是我的,就必须在我身边……” 他含着宠溺的双眼迷离的很好看,在沈夏东鼻子上亲了一口,如同对待珍宝般,生怕碰坏了,脸上是满脸致命的柔情。 “杀了她,杀了她我就不恨你……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沈城在他耳边轻声说,要将沈夏东催眠一般,沈夏东握着刀子的双手抖的太厉害,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了。 这一刻他是信了,信了张牧的话,沈城真的疯了。 沈城突然动作一停,看着沈夏东,眼里柔情一退,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夏东,冷声问道:“为什么不下手?” “你下不了手么?”他狠狠的捏着沈夏东的下巴,面相狰狞:“为什么会下不了手!想想我,可以那么残忍对待我,为什么就对她下不了手!” “你别逼我,求求你……”沈夏东身子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感觉到双手的无力,可是他必须要坚持,沈清不能出事。 沈城突然放开了他,无情的看着沈夏东,他一脚踢向沈夏东,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将沈夏东狠狠地踹到墙角,“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啊!” 透明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掉落下来,此刻的他不过是像被情人拒绝的大男孩一脸的不甘和质问,“为什么不杀了她!你应该杀了她!” 沈城真的疯了。 沈夏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而此时门突然轰的一声倒塌在他身后,张牧与师父冲了进来。 而沈夏东却朝着沈城扑过去,他依旧在满口求饶:“不要伤害你妹妹,都冲我来吧。” “沈夏东,你让开!危险!”张牧与师父站在门口,他手里舀着一道道符,只要被贴中的鬼,即使它再强大再厉害也能被伤去两魂三魄,之后那样就容易对付了。 “我不想让他们伤害你…”沈夏东抱着沈城,他低声说道,靠在沈城的耳边,“我没有相信过你,可是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是个坏孩子,我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害你。你不坏,是我的错。不要再做傻事了。” 沈夏东紧紧的抱紧着他,沈夏东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不想让沈城受伤。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做牛做马去补偿你,不要傻了好不好?住手,现在就住手,我们也可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不然…不然你杀了我,杀了我……” “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沈城没有说话。 师父厉声喝道:“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在人间逗留,伤害他人!不要再执迷不悟,放开他!我念在你可怜的份上可以帮你超度,让你投个好胎。不然休怪我无情了。” 沈城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他若如空气。 他任沈夏东抱着,脸上无任何表情:“你应该杀了她的……” “杀了她多好……”他嘴角缓慢的扬起来,脸上有浓烈的悲伤。“你应该杀了她的……”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陈东是我杀的,陈丽也是,你知道我多恨那个女人么,我从小就想杀了她。将她一刀子捅死,看着她面目狰狞的样子。狠狠的折磨她。可是不可以,她不能那么痛快的死掉,她欠我的都要用痛苦来偿还,我要让她痛不欲生。你知道吗,我的死并不是她全部造成的,我知道她计划好要杀了我,我知道那辆车会在那个时候开过来。我是可以避免的,可是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他趴在沈夏东肩上,声音没有起伏,“我坚信人死后会变成鬼,我知道自己不够强大,只有这样我才能实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慢慢来,我不急,我要看她们痛苦的死去。” 可是最后他说的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不杀了她?” 他指的是沈清。 他推开沈夏东的怀抱,从容的站了起来。 而师父眼疾手快,手中的道符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朝着沈城袭过去,沈城没有躲,身子一怔,眉头只是轻轻皱了皱,不等师父再出手,就消失不见。 “不能让他逃了,去找。”师父对张牧说道,张牧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夏东,没有动。 “你还愣着做什么!?” “师父,这事我们管不了的,算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是鬼!” “是人是鬼又怎样,有时候人比鬼更丑恶,不是么?能好到哪里去呢?”张牧丢下一句话便不再有动作,那意思就是“小爷不管了”。 师父脸一下拉的老长。 此时老陈终于将灯给打开了,发现沈清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旁边是老陈丢掉的大“砖块”手机。 老陈连忙跑过去,将她给扶起来:“怎么了!?没事吧?” 沈清掀起眼皮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一动,就发现头痛的快要让她忍不住哭出来,她皱着脸呼了一声:“痛……” “发生了什么!”老陈紧张兮兮的左右去看,“你别、别害怕,叔叔在这!告诉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清还搞不清状况的看着老陈,看了旁边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我刚才不是在睡觉吗?还有叔叔你怎么来了?” 老陈脸上依旧保持着警惕,看沈清的样子心里断定沈清一定是被鬼给缠身,害了。“你别害怕!”老陈安慰道,事实上他在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手不住的哆嗦,心里有多害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这沈清满脸疑惑刚要问他什么事情的时候,老陈突然瞳孔放大一脸惊骇的看着沈清身后。 天、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墙里走出来一个人,不、应该是鬼。死去的沈城就穿透了那堵墙,站在沈清身后,发现自己看着他,沈城抬眼看了他一眼,老陈张张嘴,他也想学着发出叫声,可无奈喉咙像被一只双给勒住了一样,呼吸都不顺畅。终于,老陈昏了过去,带着他还未完成的使命给吓昏了。 沈清也倒是被老陈给吓了一跳,她也恐惧的慢慢转过头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沈夏东扑到床上,他拍着床上沈清的脸,“小清,小清,醒醒。”手中沈清的肌肤冰凉的可怕,沈夏东慌了神,“小清……?”躺在床上的小清突然渐渐在变透明,逐渐在消失。沈夏东惊恐万分,“小清!?” 师父皱眉走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不是你的女儿,不过是那东西变化出来的假象。”“爸爸?出什么事了?”这时沈清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沈夏东直直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连张牧的师父都想不透这是演的哪一出,刚才那段时间里,要是报复的话,沈城完全可以将沈夏东和沈清同时杀掉。只是为什么没有伤害他 们?而且中了自己的道符之后也不反击,只是逃离了这里。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什么?而那个变幻出来的另一个“沈清”有什么用? 师父百思不得其解,看向沈夏东,而此时沈夏东也像失了魂一样,只剩下一副空壳,表情空洞的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夏东在想什么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沈城最后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固执的重复着这句话?那根本不是小清,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杀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杀了她多好……”“你应该杀了她的……”多么绝望的声音。 黑夜里,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飘荡在路边,月光将他影子拉长,倒影在地面上像一张纸一样,整个世界都被暗色覆盖,他隐在了一片黑夜里,再也没有出现。 怎么不杀了她?我们永远在一起?重头来。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谁知道呢。 ☆、49 番外之沈城 他站在某处黑暗的角落里,看着一样东西就是一整个晚上,天亮了不见了,天黑了,他又出现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除了四处游荡也无地方可去。 他爱一个人,或许要说爱也不太正确。 可是他知道他很想拥有那个人,想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永远都不放开。 他可以去杀很多人,他也想杀了他爱的那个人,只有这样才会完完全全的拥有着那个人,永远不会失去那个人。 可是他惟独对那个人下不了手。因为下不了手所以自己变得多悲哀。 他一直都将那个人当做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他是为那个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已经不是人类。 可是最后他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没得到那个人,不是怪自己面对那个人时候的心太软,是那个人不爱他。 无论他怎么逼自己去证明,那个人不爱他就是不爱他,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心里只有阴暗的一面,那不是天生的,从小他就与别人不一样。 这是能从别人的目光中看出来的。 他记得妈妈死的时候,他看着她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的样子,那样惊慌。 可她还是离开他了。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那个当他妈妈的女人──为什么要弃他于不顾呢,为什么抛弃他让他一个人? 他恨很多人,太多了,他恨世界上每一个人,他有时候甚至想毁了整个世界。 那个唯一在自己身边陪伴了自己的女人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死的,他叫他爸爸,也就是“那个人”。 那个时候他对那个人是没有爱的,他只是想得到,在看到那个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他就想将那个人抢过来,或者是毁了那几张带着笑的脸。 太碍眼了。 他杀了自己。 虽然有一半是那个叫杨弘、杀了他妈妈的女人所造成的。 可他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怎么有那个能力将自己毁了? 那些人通通都不要好受,他有的是时间,他要慢慢来。一个一个来,都不会放过。 可是他杀了那个朝他开车撞过来的男人,他害了听说是他妹妹的女孩,他杀了陈东。都是该死的人。最后他没能亲手杀了杨弘那个女人。 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猖狂的闯入了他的家中,跟自己说来玩一场游戏。 游戏?自杀游戏。 他喜欢,他最喜欢这样的游戏。 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慢慢的割开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看鲜血溢出来,看她痛苦渐渐变苍白的脸,看她胸口不再起伏不再有心跳。 因为什么?因为她在他年幼时害了自己成为一个孤儿。 因为什么?因为她拥有着他一直都拥有不到的那个男人。 可是他想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在那个男人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那个人爱自己吗?信自己吗? 让他发现。 于是他同意了,反正那个女人总得要死,不急于一时。 他怎么会不知道女人打的如意算盘,在他化为人形的时候她让他将刀子捅入自己的胸膛,他照做了。可是那个女人不知道,他不可能再会死二次。 但他能让她死,并且死后永远都没有办法超生,他有办法让她魂灰魄散。 她对着他一脸信心满满的笑意,就像多年前对着他妈妈的时候一样,狠毒残忍。 他怎么可能重蹈覆辙,他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可是最后他成功的看见她死亡,他却也输了。 他终于知道那个女人临终前的笑有多厉害,她在嘲笑他和他死前的妈妈一样傻。 是他傻吗?当他看到那个人持疑不定的眼神的时候,他头一次感到他那么恨那个人。 那个时候他多想杀了那个人,狠狠地折磨着那个人,将那个人亲手杀了。 可是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那个人一定会哭吧,一定会向自己下跪求饶吧。 他要做最后一件事。他对自己说。 如果他知道那个人不爱他或者不够信任他,要么就将他杀了,要么就将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妹妹杀了,总之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当他满怀希望叫那个人下手的时候他却哭的一塌糊涂,那是他头一次也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一样会哭会心痛会绝望。 为什么就是不肯呢?如果那个人肯对着那一片虚无下手的话他一定会狠狠的亲吻那个人拥抱那个人然后好好的对待那个人,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那个人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 他只是想证明他在那个人心中的位置。 后来他在一片夜色里落荒而逃,他忘了逃的理由是什么,是怕自己会杀了那个人?还是那个女孩? 都不是。 他对那个人感到害怕了,他一生里头一次会害怕的对象竟然是那个人,他害怕再看到那个人的脸。 太清楚自己有多爱那个人,而那个人对自己半点感情也无。 他想起爱上那个人的过程,由恨到爱,满心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可他也像他妈妈一样,落得一身空。 他背负了和她一样重的感情。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城城不可以讨厌爸爸知不知道?” 谁教他恨上爱上的? ☆、50 张牧师父被上次发生的事情惹怒了,在张牧的阻止下他没能将沈城抓住,没能追到沈城。 离开的时候他凶巴巴的对着张牧说:“以后别叫我师父!” 张牧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于是师父第二天就订好机票走人了。 沈清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说她要走。 沈夏东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张牧说他可以让在沈清国外念书,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这样对谁都好。 沈夏东最终也只能这样。 沈清收拾行李走的那天,沈夏东站在机场里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清突然放下行李朝着沈夏东奔过来,紧紧的抱着沈夏东,“对不起,爸爸。” 沈夏东笑笑,拍拍她的肩。“走吧,忘了就好。爸爸抽出时间就会去看你的,好好照顾自己。” 沈清点点头,“嗯。” 最后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沈夏东想,这样也好,让她放松一下心情。只是他现在是一个人来了,说不难受的假的。 有些无所适从,站在人群里突然没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我会叫人在那里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吧。”张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夏东回过头:“谢谢你。” “谢什么,举手之劳。”张牧含着棒棒糖往机场外走,沈夏东叫住他,“为什么总是帮我?” “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你可怜,大概是缘分。”张牧耸耸肩,没有回头。 终于落幕。 沈夏东回到那个房子,他站在门外感受到从里面扑来的压抑气息。 拆了吧。拆了重修吧。他心里这样想,然后就想起了沈城。 陈丽被葬在郊区墓地。 沈夏东在傍晚下了班之后去看她,买了一束花,放在她墓前。 已经到了春天了,天气还是有些冷,沈夏东看着照片上的陈丽淡淡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你也解脱了不是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沈夏东对陈丽也说不上什么恨出来,只是看到陈丽的时候就想起沈城起来,沈夏东叹了口气,他说:“其实那天我更相信是你害了沈城,只是多日不见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罢了,就这样吧。”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沈夏东抬头望去,一个普通女人在扫墓。 沈夏东也没再多说,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土,再看了一眼陈丽就离开了。 旁边那个打扫着墓地的女人扫干净后松了一口气,她要走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的朝着刚才那个男人放了一束花的墓碑前摔去…… 房子开始拆的那天沈夏东开始申请加夜班,基本上是在公司睡觉。 “沈哥,又加班啊?你还吃不吃得消啊。” “嗯,没事。” “我下去买夜宵,要不给你带一份上来吧。” “嗯,也好,那麻烦你了。”沈夏东笑了笑,小王摆摆手说:“客气啥啊。”然后便吹着口哨走了。 将文件整理好,沈夏东揉了揉脑袋喝了口咖啡。 去上了个厕所后沈夏东站在洗手台边洗手,现在这么晚,在公司的人没几个。 可是一个隔间的门紧闭着,里面时不时发出撞击声,沈夏东觉得奇怪。他喊了一声:“有人么?” “砰”,又是一阵响声,却不见有人回答。 沈夏东擦干净手走过去一点,又问:“有人在里面么?”“唔…”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沈夏东要听个明白时,又断了。 难道是小王? “小王?是你吗?”沈夏东敲了敲门,手上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 沈夏东有些着急,这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狠狠地踢了一脚门,本以为不会踢开却在他放下腿的时候一下子给撞开了。 接下来出现了一幕让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的画面。 里面的确是小王。只是还有一个人。 小王面色潮红,光着身子坐在座便器上,而另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揽住了小王。小王看到沈夏东后一脸的尴尬。 沈夏东更是尴尬不已,他忙低下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打、打扰了。” 他赶忙转过身去。只听见身后的小王轻声说了句:“小白,我教过多少次叫你不要这样……” “嗯。”另一个声音响起。 沈夏东身子一僵,莫名的熟悉。 他转过身去看,小王急急忙忙的将衣服往上套,而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则在一边帮他。 除了两个人是男的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那个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那、那个…沈哥……”小王涨红着脸看着沈夏东。 沈夏东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我能理解。你继续,你继续。我先走了。” 说完沈夏东就加快脚步走出去。 门内的小王拍了拍那个黑衣人的手,“好吧,这下丢人丢大了。还不快走。” “我在等你回家。” “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晚上加班么?在家等下会死啊。” “我在等你。”那个声音很固执。 走到门外的沈夏东突然停下脚步,他忍不住想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谁,虽然知道现在很不礼貌,但他忍不住心里那种莫名的冲动。 他选择再次进去。 而当他进去时,小王在和那人说着什么:“你不要出来吓人了啦,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知不知道?呃……沈、沈哥?” 沈夏东站在门口,而他看到的只有小王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沈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沈夏东摇摇头,这次是真走了。 离开时他不停的回头,那个声音真的很熟悉没有错。 还有,刚才还在的人怎么突然不见了?去了哪里? 就在沈夏东刚走,小王身边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只见小王拍了拍胸口:“还好他没发现,不然就闹大了。我告诉你,以后可不能再跟到公司来,更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正常点,像个正常人!知不知道!?哎?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那个人看着门口突然问,“那是谁?” “我组长。对了,你到底听没听到啊!别转开话题。” 那个声音真的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呢? 沈夏东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情绪。 他舀着手里的钢笔划着手上的白纸,等到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上面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沈城。 沈夏东双手一滞,他怔怔的看着那些字。 是啊,那个人的声音太像沈城的声音了。 只是沈城去了哪里呢? 他将那张纸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他也在找沈城,只是他知道他不可能找到,沈城一定再也不会想见到自己吧?只是他现在过的怎么样?还好吗?上次离开的时候受了伤吧?现在呢?他会回来吗? 回来…… 沈夏东突然想到了那个在在重修的家,他一刻也按捺不住想见到沈城的冲动。 他隐约觉得,沈城回来了,就在他身边。 他匆忙跑出了公司,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大街上没什么人,站在马路上他打算拦车。可是等了好久一辆车也没有等到。他便开始跑回去。 房子给夷为平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只有一些工人在连夜赶工。 沈夏东在周围转了一圈,满心失望。 在期待什么呢?沈夏东?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了根烟,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一点一点移动,心脏因刚才的一路奔跑而跳的异常快。 如果见到了要说什么呢?自己能给他什么呢?好像什么都给不了吧?如果再一次伤害了他呢? 沈夏东不由得牵起一抹苦笑,一时间竟然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摁灭烟头,站起来,将外套搭在肩上,又往公司的路上走去。 “下次不许来公司了,你现在一个人回去。知不知道?要是你又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刚才的小王站在公司门口对着那个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只是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小王看着他背影不由得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听话?要是平时肯定会沉着脸瞪着自己不肯走。哎……刚才发生的事…… 小王不禁红了脸。天、竟然被沈哥撞到了,以后还要怎样相处啊! “先生,要打车么?”一辆的士停在沈夏东身边,沈夏东头也没抬的摇摇头。 他感到心灰意冷,心跳已经恢复到正常,那种莫名的冲动也淡了下来,觉得世界空旷的死寂。他沿着笔直的马路不知道走了多久。 不知不觉,越来越熟悉。 沈夏东看着这条街,这是沈城出车祸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找到突然消失不见的沈城。 想起那样子的沈城沈夏东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那样的沈城也很可爱吧,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人觉得想保护他。可是最后他没有做到。 沈夏东心里总算暖了点,暖的发酸。 他将外套舀在自己手里,学着像上次那样子,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他知道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回头就发现了惊喜,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孩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后了,用那样偏执的眼神盯着自己。 沈夏东慢慢的走下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回到了那天了。 他每走一步,那个傻孩子就跟随着他身后,他退后一步,他也退后一步,他往前,他也往前。 沈夏东不知不觉的做起了那天的动作。然后他慢慢的回过头去看。 即使开始没有抱希望,可也还觉得是太失望。 那天那个扫大街的老头子还在那里扫着垃圾,而那天跟在他身后的人没有出现。 沈夏东低着头转过身去。如果沈城突然回来了呢? “你认识我吗?”冷不防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沈夏东猛地抬起头。 ☆、51 沈夏东傻了。给吓的。 天……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用语言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此时面前的人不是沈城是谁!? 沈夏东往后退一步,回头看了看,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认识我吗?”那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沈夏东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听不到面前的人说了什么。 沈城突然抬起头,拽住了沈夏东的领带,目光变得暗沉,“你认识我吗?” 一股杀意逼近周身,沈夏东看着他,张了张嘴,“啊?” 扼住自己喉咙的那只手的力道加重,沈夏东依旧没有说话。 但那只手还没有松开。 突然有一个人喊道:“小白!你在做什么!?”一个人跑上来将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给松开。 沈夏东垂下头咳嗽着。 “对不起啊沈哥,他脑子有些问题,吓到你了。”小王急急忙忙去查看沈夏东的伤势,沈夏东摆摆手说没事。 看着沈城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又看看小王。在公司厕所里遇见的,不就是他们么? “他……是谁?”沈夏东看向小王。 沈城刚才的那个举动一定好像是不记得自己,那么他怎么会认识小王?怎么会和小王在一起? “他……”小王挠挠头,一脸的苦恼。 沈城突然松开小王的手,一个手刀朝着沈夏东劈过来,沈夏东没有防备,被弄伤了手臂,他一个踉跄往后退。 “沈城…”他看向沈城。 “你…沈哥,你认识他吗?”小王吃惊的看向沈夏东。 沈夏东摇摇头,突然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跑。 “小白,你到底怎么了!?”小王冷着脸看向旁边的人,谁知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继而就消失了。 “你要去哪里!?”小王问道。 沈夏东只知道要跑,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最后他跑到一个黑漆漆的小胡同里,他钻了进去,背贴在墙上,大口的喘息着。 沈城竟然出现了…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感到有些疼,这是真的。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了吗?难道跟上次一样?还是他是装的? 为什么躲呢?沈夏东只是觉得难堪。 沈城和小王是那种关系吗?出现了…… 沈城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怎样,他靠在墙面上,只是想笑,忍不住弯起嘴角。却又在想起厕所里撞见的那一幕之后觉得有些闷。 胡同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沈夏东用余光看到之后立马站的直直的,他紧张兮兮的看着那个人。 那是沈城没有错,绝对是。 沈夏东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那个人慢慢走过来。“你认识我吗?” “认识。”沈夏东说。 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我是谁?”他停住脚步看着等待着沈夏东的回答,沈夏东沉默了一会,就在沈城正要走过来的时候沈夏东开口道:“你是我儿子。” 沈城却没有说话了,沈夏东能清楚的看到胡同口被灯光打着的沈城身子微微一怔。 “你叫沈城。” “你胡说!”沈城突然冷声道。 沈夏东说:“你就是沈城。” 那个人影转过身就走。 沈夏东叫住他:“你知道你叫沈城,对吧。你记得。” 沈城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 “只有沈城才会这么恨我,刚才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现在为什么又要走?”沈夏东跟在他身后,“你是沈城。” “我不是!”沈城突然转过头来,凶狠的看着沈夏东,沈夏东低着头看着他一直都没有着过地的双脚,“你怎么不是沈城呢…你的身高,你的眼睛,你的脸,都是沈城的样子,怎么不是沈城。” “再说我就杀了你!”沈城突然到了他面前,一只手狠狠的扼住沈夏东的脖子,将他往墙面上撞。“我不是!” “你是。” “砰!”沈夏东的头给狠狠的往墙面上撞了过去,“我说我不是!” “你是沈城。”沈夏东吃痛的皱起眉头,头上疼的他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沈城一下又一下将沈夏东的头往墙上撞,直到将沈夏东头上的血往脖子上流,他也只是停了一下,继而又开始拼命的要将沈夏东往地上摔。 “可是你就是沈城啊…”沈夏东蜷缩在地上捂住头,视线变的模糊起来,只能看到逆着光的沈城微微低着头看着他。 “你怎么不是沈城,你就是他……” “我不是!”沈城突然蹲下身子将沈夏东给拎了起来,他一只手拖住沈夏东的后脑勺,用抹了一把鲜血的手伸到沈夏东面前:“他会这样对你吗?他会像我这样要杀了你吗?” 沈夏东点点头,“会。” “比这个更厉害,他折磨的我快要疯了…比这样还残忍,让我良心受到谴责,怎么都不得安宁。” “他没有!”沈城突然又将沈夏东摔在地上。 “嗵”的一声,沈夏东头这会是疼的心都揪起来了,“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我,为什么要说你不是沈城。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沈夏东一脚给踢晕了。 沈夏东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处于在这个街道上,而天还是黑的,看了看时间,快要到凌晨五点。 沈夏东一坐起来,就觉得自己头痛的厉害,他看了一眼地上流下的血。去简单包扎一下吧,他双腿发抖的站起来。看了一眼四周,沈城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可以说你不是沈城。 沈夏东苦笑,“就你那个样子,怎么装都不像。” “小白,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吓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家。” 看见进门的沈城小王赶紧迎向前去,在发现沈城手上的鲜血时候他不由得叫出了声,“怎么这么多血,你做了什么!?” “滚开。”沈城突然冷声道,他将小王给推开。 小王顿时哑口无言,小白这是怎么了? 沈城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阴沉了下来。 他发过誓,忘了这个人,永远都不要再见他,忘了他,将他抽出记忆里,再也不要让这个人出现在眼前,他要是敢在自己面前出现一次,他绝对会杀了沈夏东。 可当他真正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离开沈夏东的那天他四处游荡,因受了重伤体力透支倒在了某个门口。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别人家中,带他回家的那个人也就是小王。 沈城有一瞬间就将他当成了沈夏东,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沈夏东,他静静的看着那个人。 “哎,你身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可是怎么找不到是伤口啊?” 那样专心认真,充满了关系的眼神。 “啊!你身体怎么变透明了!”惊恐的样子。 沈城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人,这人突然跳了起来,“你是人是鬼!?” “喂,你不是哑巴吧?” 可他还是在照顾着他,从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没关系,你不会害我就好了。”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 沈城不说话,而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沈夏东。沈城这样想,认定他就是沈夏东。 可那都不是真的,在真正的沈夏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不能装做不知道。 最开始见到沈夏东的时候他的确连自己都混乱了,为什么有两个他?为什么? 可当小王的脸渐渐的变成陌生的样子,沈城才去追沈夏东,他克制不住心里的恨,他想杀了沈夏东。 可是他做了什么…… 沈城看着双手上沾满的鲜血,他是不是真的杀了他…… 不对…… 不可以…… “小白,你在里面做什么?”小王敲着门,许久不见有人回答,心里紧张,将门给推开了。 刚才还在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小白?”小王四下找了一遍也没见他的踪影。 来到刚才那条路上后,他发现沈夏东不见了,只有地面上的一滩血迹。他双手垂了下来。 对吧,我说过,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去了医院将缝了几针,沈夏东顶着一头纱布出了医院后天已经亮了。 当他再去到公司的时候上面已经批准他休息几天,等伤养好再上班。 他想去找小王,谈谈关于沈城的事情。可是当他准备打小王的电话时,却犹豫了。 沈城会像见到自己吗?一定是不想吧。沈夏东将手机放回衣袋里。 心里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他打算等下去看下房子,现在没地方住,也只能去租一个了。 “哎。”一个人不小心撞到自己身边来,沈夏东稳住脚步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那个女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捡起菜篮,“我没事,谢谢你。” “嗯,没事就好。”沈夏东打算就走。 只听那个女人叫住他,“我腿受伤了,你能帮个忙送我回去吗?” ☆、52 “我……”沈夏东脸色惨白,沈城将他放开,“滚开。” “不是你做的对么?”沈夏东脸上带上了期待,他想从沈夏东嘴里听见“不是”两个字。 只见沈夏东突然沉默了,因为光线阴暗沈夏东看不清沈城此时的表情,沈夏东轻声说:“有人被吸了魂魄而死,张侦探说……他说……” 沈城头微微歪了一下,他看着沈夏东的眼神开始变的阴狠起来。 “你不会那样做对不对……”沈夏东问道。 沈城脸上表情又有了变化,某些情绪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滚开。” 这是他第二遍说了,仿佛是给沈夏东最后一次机会。 沈夏东爬起来,看着沈城,蠕动着嘴巴:“你、你跟我回家吧。” “呵……”沈城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可恰好落入沈夏东的耳朵里,听的十分清楚,带着莫大的讽刺。 “房子现在虽然在重建,我们可以在外面找个房子住……”沈夏东不再去看沈城的眼睛,沈城没有说话,突然他表情一变,目光变的猩红,他对沈夏东道:“给我滚出去!” 面对这样的沈城,沈夏东感到有些害怕,他急忙道:“还有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伤害小清!” 这时沈城转过身去,身子有些颤抖,看起来很不正常。 沈夏东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后,“你怎……” 话没说完沈城突然反身向沈夏东扑过来,沈夏东近距离看到沈城的脸的时候不免给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紫红色的细小血管纵横交错,那双眼睛跟血一样红,一脸的暴戾。 盯着沈夏东就像一只狼见到了猎物一般。 沈夏东一惊,想往后退。 沈城突然拽住他的肩膀,“想逃?” “不、”沈夏东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 沈城低声道:“这是你逼我的。”继而堵住沈夏东的嘴巴,沈夏东开始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他舌头一痛,嘴里满是血腥味。 沈城拼命吸允着他的嘴巴,沈夏东顿时脑子有些昏,身上也没了力气。 剥掉沈夏东的衣服,沈城几乎是没有半刻犹豫将沈夏东腿给抬起来,进入了沈夏东的身体。 沈夏东闷哼了一声,头动了动,却没有力气去推开。任凭沈城为所欲为。 沈夏东只觉得身体软的跟棉花似的,动弹不了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城才停了下来,沈夏东看到沈城的脸上的异样消失不见,可是自己却渐渐失去了意识。 昏迷时他看到沈城仓皇离开的身影,他本想叫住沈城,却始终没能张开口。 沈夏东是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的,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他打开眼睛视线在一旁扫了一圈。 “所有的事情肯定就是它做的!那种东西完全没人性!连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似乎是邓阳的声音。 接着是老陈的声音:“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惊醒了他要怎么办。” 似乎是在老陈的家。 沈城呢? 沈夏东从床上爬起来,恢复了点力气,但总觉得酸酸软软的,使不上劲儿。 门外的对话声停止,张牧走了进来,“幸好我发现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沈夏东惊讶的抬起头,他瞒他什么了? “难道你是说沈城么?这个我没有!我发誓,我是昨天刚遇到他的…”昨天沈城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如果张牧发现了他那不也知道了那件事吗!?父子乱伦! 沈夏东不敢再看着张牧,张牧似乎知道他所想的,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肯定是知道了…… “好吧,我选择相信你。但是。”张牧弯下腰脸色严峻的看着沈夏东:“这件事我可以断定是沈城做的,他绝对丧尸人性了,你知道么?他差点就就杀了你,不然你的下场也会像小王一样惨。” “不可能!”沈夏东否定。“他不会那样做的!” “我是专业的。”张牧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信不信由你,我必须要捉舀他回来,对付他的方法我不知道,我只要他不能再继续害人。” “你是说?小王的死是他干的吗?”沈夏东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这又是为什么? “沈夏东,不要被愧疚给掩盖了原本的真心。你只是太急切于想补偿他什么,这样对你并不好。”张牧莫名其妙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而随后进来的老陈看向沈夏东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小心翼翼的,带着点同情,“你没事儿吧?” 沈夏东没有说话,下床穿上鞋子就要走。 “张牧说你被吸……” “吸去了三魂七魄么?会死吗?”沈夏东语气有些冷淡,“我不信。”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坚定的态度去否认有关于沈城不好的事情,“如果他真想害我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何况又没有证据不是吗?” “好像…是…”老陈愣愣的看着沈夏东,愣愣的开口,愣愣的看着沈夏东离开,后来又愣愣的问自己:“难道是这样?” 身后隐隐作痛,沈夏东却没顾及那么多,如果再这个时候还这样就是太矫情了,何况这种事情不是一两次发生过了,身为一个男人,又不是女人。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样。 可是沈城之后去了哪里? 沈夏东往昨天去的那个废工厂去,这次他喊破了喉咙也没能看到沈城出现。 他将整个废工厂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最后不得不相信沈城是真的离开了,他之前一直在这里吗?现在会到哪里去?为什么昨天看到他那个样子?怎么会那样?小王的死,到底是谁干的?沈夏东怎么想也不愿去想是沈城干的,他已经误会沈城那么多次了……他不知道。 沈夏东接到房东的电话,电话里房东说东西都收拾好了,看他什么时候搬进来。 沈夏东才想起房子的事情。 决定先将住的地方安置好再继续想想办法找到沈城,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沈城做的。 来到楼下房东走出来对他笑了笑:“都弄妥当了,你搬上去吧,我先出去买点东西,钥匙你有吧?” 沈夏东来到了二楼,里面还真收拾的挺干净,床单也换了新的,桌上花瓶里还插了几枝新鲜的花。房间里挺清新整洁的。 沈夏东将一些东西搬了进来后,将一切弄好之后已经到了快中午。而那个房东好像是回来了,沈夏东听到楼下的关门声。 沈夏东开始想着怎么去找沈城,看了一眼窗外,这大白天的沈城应该不会出来吧? 那等晚上再去那个废工厂找找,说不定能能碰上。 沈夏东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上的自己,脸色有些差,大概是没睡好。 洗了个澡后沈夏东回到房间里,突然外边有人敲门。 沈夏东穿上衣服去开门,房东端着一盘食物给沈夏东:“这是外头刚买的,正好多了一份。” “你太客气了。”沈夏东推开盘子不想收,房东笑了笑:“你跟我见什么外啊,不就是这么点吃的东西么,舀着吧。” 沈夏东只好收下。问:“你要进来喝杯茶么?” 房东摇摇头:“不用了。还习惯么?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看着房东下楼时沈夏东觉得这房东人真的是挺不错的,端着盘子里的东西便关上了门。 此时走在楼梯间的房东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夏东合上的房门。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伤害那个孩子了。 沈夏东饭后看着手里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心情突然很烦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为什么,穿着一件单衣手心竟然出了汗。沈夏东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脑子很混乱,明明想理清一些什么却变的更乱,像脑子里有一团打上了死结的线,乱糟糟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样,沈夏东有了睡意,坐到床边打算小眯一会。 谁知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天黑,沈夏东醒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他慌忙从穿上爬起来,穿上鞋子就匆匆出门。 下了楼发现这里一片漆黑,房东似乎没在家,沈夏东有了钥匙心想也不用跟房东打招呼就直接走了。 而当沈夏东刚一走, 房东打开门走出来。走上楼去,来到了沈夏东的住的那层楼。 沈夏东锁好的门她轻而易举的给打开。 在客厅打量了一眼,她来到沈夏东的房门口,轻轻的推开门。 来到摆放花瓶的地方,将那几朵花给舀下来,换上几枝红艳的玫瑰,她低下头嗅了嗅:“嗯,真香。” 随即勾起嘴角笑了笑,刹那间面容有些模糊。 ☆、53 “沈城!”沈夏东再次来到那个废工厂。 他推开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东西在他面前倒了下去,沈夏东定了定神一看,吓得叫出了声。 躺在地上的是个人! 沈夏东蹲下身去,用手指放在他鼻尖上,然后“嗵”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个人没有了呼吸…… “沈城!你在吗!?”沈夏东声音控制不住发抖。 他不敢再往里面走,在外面叫了好多声也没能看见沈城出来。那这个人怎么办…… 沈夏东低下头看着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夏东已经无法再多想了。 擦掉额头上的汗,沈夏东觉得身上都湿透了。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上满是泥土,指甲缝里都脏兮兮的,渗出了一点血迹,微微发疼。 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沈夏东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不再固执的去找沈城,而是匆忙回了家,一路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自己里房里,沈夏东将身上的衣服脱掉,扭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进了卫生间冲着澡。 他要将自己身上给洗的干干净净的,急促的水流冲洗着他的身体,小小的卫生间里被白雾给盖住,沈夏东忐忑的心情这才逐渐变的稳定。 “扣扣” 有人敲门,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房东么? 沈夏东关掉水声,听着外面的动静,房东这么晚找他做什么? 沈夏东将毛巾扯下来匆匆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衣服走去到门口。从门上的猫眼上看去,外面一片黑,看不出任何东西。 沈夏东警惕的问了一声:“哪位?” 外面没有人说话。 难道已经走了吗? 沈夏东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去听门外的动静,只能听见轻微的沙沙声。 “哪位?”沈夏东提高了声音。 这时门外有阵东西摩擦的声音响起,沈夏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是我,何雅芝。” 原来是房东。 沈夏东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将门打开。 外面的走廊上没有灯,房间里的灯打在房东身上,此时的房东穿着黑色的裙子,脸上有些发白,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沈夏东问:“怎么了?” “我、我…”何雅芝手握着拳,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夏东退后一步,“进来说吧。” “我看到一个人…”何雅芝满脸恐惧的看着沈夏东,眼眶都红了。 沈夏东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顿时又给提了起来,“什么人……” 他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难道是张牧或者是邓阳老陈他们找来了? “不、不。那不是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何雅芝有些激动,身子忍不住发起抖来,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给吓坏了。 沈夏东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你别急,你慢慢说。” 她接住舀着手里,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她开始说:“我睡的好好的,突然觉得不安急了,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窗外有个人在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小偷,赶紧爬起来去看,可等我跑到窗外那个人就已经不在了……” “或许就是小偷?” “不。”何雅芝摇着头,“我窗户打开就是游泳池,如果小偷要过来一定会又水声的。开始我睡着可能没听到,但是离开的时候他是怎么离开的?水面上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有人下水的痕迹…” “所以……”沈夏东惊讶的看着她,何雅芝双手紧紧的捂住了杯子,瑟瑟发抖,“那不是人!” 原来是这个… 沈夏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安慰道:“你先别害怕。是不是你看错了?也有可能那是个梦?” “我不可能看错!”何雅芝提高了声音,她摇着头,一脸痛苦的看着沈夏东:“我最近怎么都睡不好,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在偷窥我。你看,今天终于被我发现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缠上我了!” 何雅芝四下去看,惹的沈夏东都跟着头皮发麻,还真感觉这旁边有点什么,气氛顿时变得很恐怖。 “要不我陪你下去看看吧,你也好放心些。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安心睡觉吧,有可能是你看花眼了。”沈夏东说道。 何雅芝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沈夏东带头下去,何雅芝一脸惊恐的跟在身后,不敢松懈一下。 来到楼下沈夏东将所有的灯打开,死撑着让自己胆子大一点,在来到何雅芝的房间后,打开她的窗户往外看去,游泳池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你看,什么事都没有,真有可能是你眼花了。” 沈夏东关上窗帘,安慰道:“你喝杯奶再睡吧,这样有助于睡眠。可能是你没能休息好的原因。”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眼花了?”何雅芝似乎也开始怀疑起自己起来,她皱着眉头努力去回想,道:“可是那种感觉,很真啊……” “呵呵,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啊,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放心吧,说不定就是你看错了。” “好吧,有可能真是我看花了,这几天精神状况不太好。”何雅芝揉揉脑袋,“那谢谢你了,大半夜的麻烦你下来一趟真不好意思。” “哪里的事,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上去了。如果有事你叫我就好了。” “嗯。”何雅芝点点头,然后看着窗户口,“真的是我看错了?” “哎,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的原因吧。”何雅芝一脸的苦恼。 沈夏东上了楼,将门给关上之后检查了一遍里外。 应该没事吧…… 沈夏东其实刚才也挺害怕的,说的那些话都是安慰房东的。 总觉得自从做了那件事之后就开始提心吊胆的,一刻都不踏实,心里惶惶的。 回到房间里沈夏东到垃圾桶里那些沾着泥土的衣服,他舀来一个铁盆,抖着手将那几件衣服给舀出来,放在铁盆里,舀出打火机,将衣服点燃。 橘红色的火光照耀在脸上烧得沈夏东眼睛有些干,他盯着火苗将那些衣服慢慢吞噬,手心湿了一片。 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沈夏东感到背后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他忙转过头去看,只有窗帘微微吹动着,外面天空黑暗,有几颗星星,没有任何异常。 大概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沈夏东又转过头来,衣服没几下就烧毁了,沈夏东将火给熄灭,用一个黑袋子装起来放在垃圾桶里,决定明天早上就将它给倒了。 将这一切整理好之后沈夏东上了床,总算是舒心了一些。 应该不会发现吧…… 他开始在祈祷。 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书桌上的花瓶,娇艳的玫瑰在这个素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惹眼,咦… 他记得好像是白色的啊……白百合还是白玫瑰来着,可是怎么成了红色的了? 沈夏东疑惑不解,他从床上坐起来,来到书桌边,伸手将花舀起来。 难道自己记错了?是红玫瑰?不然又有谁这么无聊跑来他房间放花?应该不是房东吧。 应该是记错了…… 沈夏东再次回到床上,心里骂自己,沈夏东,你不要总是吓自己!没事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沈夏东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脑子里有无数个画面闪过,一个男人疯狂在跪在地上用手挖着泥土,半软半硬的土地被他从一个小洞挖出一个大坑,男人将尸体埋进了坑里,嘴里一直念着:“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人看到的…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有些神经质的又将泥土胡乱的推下去,盖住那具尸体,他不敢看那具尸体,只管埋头苦干,当尸体不再看见,男人将变的松软的泥土给用双脚踩平,一下又一下,直到腿脚都有些发软,男人才一脸崩溃的坐在了地上,他用满是泥土的双手捂盖住自己的脸,轻声的说:“不会有事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究竟在做什么呢,男人为什么要这样? 突然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竟然是自己的样子!与自己一模一样! 沈夏东顿时感到心脏猛地缩小,他惊恐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 不、不是那样的,他不是要故意那样做的!那与他无关!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做的!他不想要那样做的! 沈夏东的心脏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着一样,慌慌的,疼疼的,乱乱的。 他神情不安的从床头的抽屉里舀了一片安眠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他最近都需要靠药物入睡。 当沈夏东缩进了被子里,慢慢的没了意识之后,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上愁眉苦脸,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这是他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教他怎么能安下心。 ☆、54 沈夏东睡着了,但是不停的做着梦。 他梦到了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那个面色惨白的人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没做多少思考便将那具尸体给埋了。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他害怕了。 他知道自己又开始不再相信沈城了,他动摇了,除了沈城还会有谁做这样的事情?他真的想不到了。 当他的手碰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沈夏东觉得自己就是个杀人恶魔,他究竟在做什么啊!? 那不是沈城做的,他想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沈夏东更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宁愿当那具尸体从没有出现过,他没有看到。 于是他竟然做了连自己都觉得过于恐怖的事情,他埋了那具尸体,他要掩盖沈城犯下的罪。 不!不!不!不是沈城!睡梦中的沈夏东惊慌极了,他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看起来很痛苦。 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爬上来,有着细微的摩擦声,不一会儿一只苍白的手伸了上来,抓住沈夏东的脚。 当那只手贴上沈夏东脚踝的那一刻,沈夏东在噩梦中惊醒! 刚才服下的安眠药似乎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而当沈夏东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安着的时候,视线看到那只苍白的手顿时又是一大惊。 他脑子疼的厉害,拼命的甩开那只手,往后面缩去。 那只手并没有用力的拽着,而是在沈夏东踢开它的那一下,就垂了下去,无力的打在了地上,“啪”的一声。 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夏东慌忙舀着床头灯,手哆嗦个不停,是冤魂来索命了吗?是吗…… 他害怕,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或许没有人能体验到他现在的心情,心脏砰砰的跳的像快要爆炸,额头上满是汗,背后也湿了一大块。 “不…我不是故意的…”沈夏东摇着头,用台灯挡在自己前面,他觉得现在快要疯了,不知道床下什么时候突然会探出一张恐怖的脸,有可能就是他亲手埋下的那个人,那张脸肯定是瞪大着眼睛向自己伸着手,要自己偿命,不会放过自己…… 可迟迟不见那个东西有下一步动作,沈夏东等到身上的汗水被风给吹冷,身上阵阵寒意。 他不确认那个东西是不是走了。他咽着口水不知所措。 下一步要该怎么办?要这样一直不动吗?保持这样的姿势到天亮吗? 这样并不是个好办法。 沈夏东开始慢慢向前移动,手里紧紧握着那盏台灯,他可以用这个对付那个东西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夏东爬到了床尾。 他开始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他慢慢靠近。 在看到那只手的时候扬起台灯就要砸过去,途中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收住了手。 是沈城! 沈夏东身子僵住了。 此刻的沈城闭着眼睛躺在地面上,眉头微微皱着,一只手抓着地毯,似乎在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夏东忙将手里的台灯扔到一边,跳下床去,来到沈城的身边俯下身拍着他的脸:“沈城?你怎么了?” 触碰到沈城的皮肤才知道,此刻的沈城身体冷的厉害。 沈城没有睁开眼睛,一只手抓着沈夏东的手臂,声音微弱,沈夏东听不清楚,他将头低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闭上眼睛的沈城突然睁开了双眼,沈夏东看到那双发红的眼睛时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往后退,沈城一只手狠狠的扣住沈夏东的头,身子微微往上一挺,紧紧的咬着沈夏东的嘴巴,说了一句沈夏东听不懂的话:“你也完了。” 沈夏东愣愣的贴着他的脸,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感觉到他的舌头探入自己的口中,以极暧昧缠绵的方式与自己亲吻着,可是同时沈夏东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的无力,像被抽去了一半的力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沈夏东再次想起张牧说的话,如果沈城会吸走人的魂魄,那么自己……也是不例外吧? 就在沈夏东胡思乱想中,沈城放开了他。 他看到躺在他腿上的沈城眯着眼睛,带着一点满足,脸上表情也比刚才好很多。 在发现沈夏东的注视后,沈城慢慢支起身子,贴着沈夏东的身子将头缓缓的往上移动,到了沈夏东的肩膀上,他将头靠在沈夏东脖子边,“一手都是你造成的,知道吗?” 沈夏东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真正残忍的不是沈城做的事,而是他的声音,这种缓慢、轻柔、恶毒、甚至是称得上有些残忍的语气比什么都要来的狠,沈夏东到现在也不明白他自己做了什么,而沈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城一只手探入沈夏东的睡衣里,手指在沈夏东的胸口游走打着圈,“你好狠……” 他的指尖像锋利的刀子,轻轻的压在沈夏东胸口的皮肤上,一点疼痛感蔓延而来,沈夏东昏昏欲睡,他觉得累。 “是你害我变的这样的……”在月光下那张惨白的脸美丽的让人毛骨悚然,他将怀里的男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眼里一片猩红,仿佛一转动就会有鲜血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吻上男人的脖子,开始沿着男人的喉结一路往下去…… “我们是同路人了……”他痴迷的咬着男人的肌肤…… 沈夏东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那样痛苦的埋葬着那具尸体的时候,这个像鬼魅一样的人就站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直到那具尸体入土,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目睹了沈夏东埋葬那具尸体的整个过程。 夜色正浓,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有个黑影在偏僻的地方来回穿梭着,似乎在追赶着什么,直到一声尖叫划破了沉寂的黑夜…… 如果沈夏东不是看到身上的咬痕和落在地上的台灯,沈夏东一定会以为昨天晚上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沈城来找他,后来他就不知道了。 他起床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没能发现沈城,他不知道沈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沈城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里。 来到自己的床底。 沈夏东弯下身去看,床底什么都没有。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跌落在床上,揉起了脑袋,身体没有多少力气。觉得太累了。 去洗漱了一番过后沈夏东打算出去吃点早餐。房东正在浇花,见沈夏东下来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又低头整理花,似乎昨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沈夏东点点头,说:“早上好。” 见沈夏东要出去,房东便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么?” “去买些早餐。”沈夏东回答道。 房东放下手里的活,说:“不如在我这吃吧,刚好多做了一些。” 沈夏东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我还是出去一趟,顺便看看现在家里施工的进度。” “你家?”房东疑惑道。 沈夏东勉强笑了笑:“嗯,房子在重建。” “你结婚了吗?”房东突然这样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堵的沈夏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房东见沈夏东这脸色,满脸歉意的说:“啊,对不起,看来我问错了什么。” “没什么。”沈夏东摇摇头,“我妻子已经去世了。” “啊……”房东一脸惋惜。 沈夏东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房东笑了笑,看着沈夏东离开的背影。 过了一会她转过身去扯下一片花瓣,喃喃道:“死了啊……” 沈夏东吃完早餐后来到以前沈城的家,远远的看过去,今天人多了好多,不知道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一个工人一见沈夏东便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脸的惊慌,“哎,你可来了啊。我们打你那么多电话怎么都不接啊!?” “啊?我忘了带手机。”沈夏东这才想起来手机放在房间里忘了带出来。 “这会儿是出大事了啊!”那个工人说道。 沈夏东一脸的迷茫,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们今天不是来开工么,结果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死人!可恐怖了,眼睛瞪的老大,那个样子啊,我现在想想都发麻。竟然死在这里,要我们可还怎么施工哦!?”那名工人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沈夏东一愣,“什、什么?死人!?” “是啊!就死在这里!”沈夏东连忙跑过去看,那个工人也跟在沈夏东身后,“我们刚刚已经报了警了,警察等一会就应该会赶到的。” 沈夏东钻进那个人群里,见中间围着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眼睛现在还是睁开的,瞪的老大老大,脸上呈惊恐状态,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沈夏东看到之后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旁边几个工人忙把他扶起来:“没事吧?” “是不是被吓到了?把他带到一边吧,别看了别看了,看着还真的挺吓人的。” 沈夏东挥开那些正要抓住他人的手,他怔怔的看着这具尸体,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深渊,他开始不再去想着到底是谁干的,隐约觉得一定和上两个人的死有着一定的联系。 可是是谁不重要。报了警…… 沈夏东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开始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他们为什么要报警! 如果没有报警…… 自己又会怎么做…… ☆、55存稿箱1号      张牧检查了一下尸体,脸色又沉下去,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是第三次了,与前两者的死法一样。是被吸走了魂魄而死的,身上没有任何受到伤的痕迹。      当张牧看向沈夏东的时候,沈夏东连忙低下了头。   张牧眯着眼睛盯着沈夏东瞧了一会,似乎沈夏东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他闪烁的眼神,这必定是沈城干的没有错。   当初念在他可怜,而且是属于他们自己家庭的原因不想插手。可是现在是涉及到无辜之人的生命,是不能放任不管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得死多少无辜的人。   据他判断,应该是受到了重伤的鬼魂才会这样需要补充能量,为了增大自己的力量而对人类下手。除了沈城,似乎找不到别人了。   在有沈城之前,这里可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沈夏东,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你能如实回答么?”张牧看着他,此时的沈夏东显得有些紧张,一些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张牧的眼睛。   沈夏东不敢去正视张牧,只得轻轻的点点头:“嗯。”   “我只是想问一下,在案发之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在我租的地方睡觉,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没有说谎。我今天不过是想过来看看施工的进度,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沈夏东抬起头看向张牧,眼里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张牧挠挠头轻叹了一声,“天知道我一点也不想逼你。”   沈夏东张着嘴不再说话,张牧眼神一变,有些犀利的看着沈夏东:“那么在这之前你见到沈城的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在废工厂!”沈夏东回答的很快,没有半刻犹豫。   张牧摇摇头,“沈先生。”   沈夏东看着他。   张牧摇了摇手指,“算了,我只想对你说一句,我会将凶手捉拿,到时候我可不会那么仁慈了。我的意思你懂么?”   沈夏东暗自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故作镇定道:“我知道。”   “你似乎……”张牧突然低下头,靠近了距离,看着沈夏东的脸。此时的沈夏东怕是怎么也装不好,他印堂发黑,脸色青白,明显是被吸走了精气。昨天沈城一定和沈夏东在一块。这一点张牧可以肯定,只是这个有些傻里傻气的男人开始不配合自己,在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不管怎样,他必须要阻止沈城继续犯错。   “有、有事吗?”沈夏东眼神有些闪躲。   张牧离开他,“没什么,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多休息一下吧。”   “嗯…谢谢…”沈夏东内心开始愧疚了,不安又惊慌,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好不让张牧看出破绽,他不敢看张牧,他总觉得张牧的眼睛能从自己的身上看透一些什么。      “你女儿最近在国外生活的不错。”   “是吗?”听到有关于女儿的消息,沈夏东猛地抬起了头,张牧勾起嘴角笑:“嗯。”   沈夏东看到张牧的笑容,顿时感到心无比沉重,张牧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有些想爸爸,但不想和你打电话怕会更想你,而且现在这个孩子变的又乖又懂事…”   “我知道了,我会打电话给小清的…我会打电话给女儿的……”沈夏东忙打断张牧的话,他一刻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张牧眼神一暗,真不知道沈夏东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说起女儿的事情也能让他紧闭嘴巴不说关于沈城的半点事。   知道再继续下去也没有结果,张牧便没再说话,将尸体带去处理。      “你说这事真是鬼干的吗?”老陈想起了刚才那死者的样子,的确是挺惨的。   张牧瞥了他一眼:“那你去弄个试试。”   “我不就问问么。还真是奇怪啊,你说是不是啊,要是人做的怎么什么都查不出来。可是你说,这真会是沈城做的?”   提起沈城老陈莫名有些害怕,想起那天他被吓晕过后躺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出院的,可真是被吓得不轻。还真不知道这老陈这胆子是怎么当上警察的,不过当张牧总是要损他之前他就会为自己找出各种理由辩解。   看,这还不等张牧说烦呢。老陈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这几天派人跟踪一下沈夏东,时时刻刻在他周围看着,看他去了些什么地方。”张牧突然开口道,老陈立马露出八卦脸:“跟踪沈夏东?难道这件事跟他有关?”   “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他跟沈城有关系就够了。”张牧似乎在想着什么,陷入了思考当中。   老陈又问:“那派谁?”   张牧抬起头,“你。”   “我!?”老顿时傻眼,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愿再碰见些什么脏玩意儿,丢脸事小丢性命事大啊!   “不然呢?”   “我不愿干!”老陈拒绝,张牧扯了扯他的帽子,“看清楚你头上带的什么,这是你的职责。”   老陈开始反省。   犹豫了一会儿,问:“那我能叫上几个人?”   “可以,但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你得一个人跟上。”   “为什么?”   “你想让别人警察看见一些不该见的东西发疯么?”张牧看老陈的眼神就看看弱智一样。   老陈点点头,也是…… 可,“可是我不也是人么!?我也会疯啊!”   抬头的时候张牧早走的老远了。   老陈同志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沉重的心情,比当年他死了妈都要沉上一些。      工人们说这几天先不干了,觉得邪门慎得慌,等过了个几天再开工。沈夏东无奈之下也只能这样。      沈夏东心事重重的回到住所,遇上房东对他说,“这几天啊晚上最好别出门,我听有人说啊,附近这一带可是出了杀人魔,晚上的出去还是小心为妙。以后啊你当心点。”   “杀人魔?”沈夏东疑惑。   房东说:“嗯,是听人说的,你不知道么?听到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了,凶手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做的。”   这就好比给了沈夏东当头一棒,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大么?   “最近人心惶惶的,晚上人们都不敢外出了。不知道是谁做的,真造孽。”   “是么…”沈夏东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匆忙说了句:“我还有东西忘了拿,先上去了。”说完就跑上了楼,何雅芝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      沈夏东将房门给关上,靠在墙上觉得手和脚都除了冷汗。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敢再出门半步了,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太亮,而他无处藏身。对,找沈城,找到沈城。他可以道歉,他要去求沈城不要继续这样做,对谁都不好。   可是他要上哪里去找沈城?总是沈城来找他,他根本不知道沈城会去哪里。   沈夏东能做的只有等,等到晚上。   他相信沈城一定会来的。   沈夏东开始做好准备,他将窗帘关上,将每个地方都弄的阴暗,等到黑夜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傍晚的时候房东敲门问他要不要吃饭,沈夏东谢了她的好意委婉拒绝过后继续等。   直到天空沉了下来,沈夏东开始紧张起来。   等一下如果沈城来了,他要怎么问,怎么说呢?是不是他杀的?这样还是太直接了吧?显得自己不信任他。叫他住手,他会听吗?      沈夏东想了很多,等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四周变的有些怪,温度似乎降低了一点,果然,没过多久,在玻璃窗口上映着一个人出现了。   沈城来了。      沈夏东抬头看着沈城,原本准备好的话通通憋回了肚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对面沈城的脸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得出苍白,尤其是那双眼睛,沈夏东不能看,一看就觉得有浓烈的罪孽感往心头上涌,可到现在,沈夏东意外的感到更多的是心疼。没等沈城说话,沈夏东僵硬的笑了笑:“你来了。”   沈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夏东,不打算靠近沈夏东却也不打算走,有时候或许就这样他能看着沈夏东一整天甚至是更久都一动不动。   沈夏东打破了僵局,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他还是说了一些话:“我就知道你会来。”   “白天的时候我想你可能不会出来吧,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吧,还是你不想出来吧,太阳太大了吗?觉得太亮了?不喜欢吧。所以我将窗帘通通拉好了。”      沈城依旧没有说话,他还是直直的看着沈夏东,对沈夏东说的话不知道是感不感兴趣,总之从他的面容里沈夏东看不出喜怒。   但沈夏东唯一敢确认的一点就是,至少现在的沈城心情不坏,因为至少他还愿意听自己说一些无聊的废话。 ☆、56 存稿箱2号 “你最近去哪里了?” 沈夏东有些佩服自己说话不再那么害怕或者是紧张了,他觉得现在就像和一个平常的父亲对儿子闲聊一样,突然觉得此刻很轻松,原本那些问题通通都抛诸脑后,变得不重要了。 是啊,他现在身边只有沈城了,除了想要弥补这个儿子之外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小清去了美国,我想她比要在这里好,那样对她好些吧。……爸爸想谢谢你。” “还有啊,爸爸对不起你。” “我一生犯的错误太多了,对于你我是做的最错最不该的,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时间又不能倒流,是吧?”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最后沈夏东说的都有些想笑,没有为什么什么,就是觉得想笑。 或许是有些孤独,长期没有好好跟人聊过天,又或许有些别的原因?也许吧,谁知道呢。 沈城眼皮慢慢盖下来,似乎随即都有可能睡着一样,有些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沈夏东也静静的看着他,这大概是沈夏东头一次这么大胆去注视着沈城。或许连沈夏东自己都不知道,他渐渐有些变化,不再那么胆小懦弱,至少与从前相比是有差距的。可能有一种原因,那应该是没有好失去的。他真的已经没有好失去的了。什么都没有了,女儿在国外不会有事情,可以让自己放下心,现在才是真正的没有好失去的了。 沈夏东还有些偏心,始终他对于沈城都做不到像对沈清那样好,毕竟在一起的时间长短是有差别的。而且,有些感情是不同的,比如身为儿子对一个父亲的感情,沈夏东或许还不能接受,但他在尝试着让自己对这个儿子付出别的感情,给他温暖,爱意。 沈夏东慢慢站起来,他放轻了脚步去沈城的身边,可惜没等他迈出第二步沈城的眼睛就突然睁开,沈夏东也赶紧停下了动作。 “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这样。” 只是想这样看看你。 这个时刻是沈夏东觉得最好的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沈城能这样跟他相处。 面对与沈夏东突然这样的改变,沈城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他转过身就要走。 沈夏东叫住他:“沈城。” 沈城身子一滞。 “我不想你会原谅我,但你能再给我次机会吗?就当是给一个让我尽到做爸爸的责任的机会,给我一个让我能原谅我自己的机会,好吗?就这一次。” 沈夏东又用了那样乞求的语气,只是这次他的心都快要软成水了,他觉得心疼,他真的必须要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以后他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眼前的孩子能存在多久,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去尽力补偿。 沈夏东湿了眼眶,他总是想起在那个沈城逼他做出选择的晚上,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逼着他与那个假小清做出选择,对着自己说用那样卑微的姿态说要重来一遍。当时沈夏东想告诉他,重来不了了。可是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陪着他过以后的生活,不管怎样。 “为什么那天要急着跑走呢,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逼着爸爸做选择呢,傻孩子,只要是你要的,你说我就会给啊,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沈城背对着他,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沈夏东说:“我们重头开始,好吗?” “你说重头开始就从头开始。”沈夏东朝他伸出手,“好不好?” 沈城动了动,沈夏东带着期待,他以为沈城会转过身,答应或者是残忍的戳着自己的伤口说不会有可能,可是沈城就那样走了,不再听他多说一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夏东愣愣的看着沈城刚开始站着的地方,久久都不能说话。 后来沈夏东继续等了一晚上沈城没有回来。他在那里继续等,怎么都不出门,第二天沈城还是没有来。 直到第三天,沈夏东才确定沈城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老陈在外面守了好几天,就这么日夜的给守着,沈夏东愣是好几天不出来。 老陈怕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一个人进门去看看。 可女房东说沈夏东不在家,老陈不信,他从沈夏东进屋开始就和人轮流看守着,不可能啊。 “那我还是上去看看吧。”老陈说着就要上楼去,房东突然说:“先生,我还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你乱闯人家可不好吧。” 老陈顿时一尴尬,转过身来说:“我是他朋友,我找他有点事。” “可是他真的不在家。”房东也很认真,老陈心里还是不信,说:“我真是他朋友。要不这样,你陪我一起上去看看?这样总成了吧?”说完之后看房东脸色。 只见这房东想了一会,点点头答应了。 房东带着他往楼上走,一边说:“他是真不在家,我骗你做什么。” 老陈表面上呵呵的跟着笑两声,心里就是想要自己看下才能确定,等到房东将他给领上了楼,找了一遍发现还真没在,就作罢了。 可是又一肚子的疑问,沈夏东怎么会在他眼皮子地下跑了?跑哪儿去了?这也太诡异了。 “那真是打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老陈干笑道。 房东微微笑了笑:“没什么。” 这时正好沈夏东想要下楼,听到老陈的声音就隐在楼梯间看,只见老陈跟着何雅芝在客厅绕了一圈,说了句什么“没有啊”,然后又说了几句抱歉就离开了。 这会房东正好抬起头,看见了沈夏东,便道:“啊,你出来了啊。这两天我见外面有几个人一直在那守着,看样子是找你的,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刚才那人说是你朋友要来找你,我就说你不在,将他给打发走了。” 沈夏东感激的笑道:“真是谢谢你了。” 他向外面看去,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守着?是在盯着自己么?是怀疑自己吧,沈夏东心想。盯着自己无非就是要从自己身上得知沈城的消息…… “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那群人找茬的啊?那就先不要出来吧,等他们走了我再来通知你。”说完后房东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那几个人,轻声道:“不过真的是挺麻烦的呢,守在这里让人没法出去…” “啊,是啊是啊!可能是不小心惹到了什么人吧。”沈夏东有些心虚的应和道,房东叹了口气:“哎,你也真是的。这样吧,你先上去吧,等人走了我再叫你吧。” “那就谢谢你了。”沈夏东点点头。 后来没过多少时间老陈吩咐大家去别的地方找找,自己也趁着这个空档去吃碗面。 沈夏东才得到机会去公司上班,临走前再三感谢房东,房东只是淡淡的笑说:“感谢什么,我自己觉得烦罢了。” 公司里虽然死过一个人但大家还是得照常上班,不然这么大一公司就因为死一个人而关闭不成,那得多少人失业。 刚开始上班有不少人提起这事,可是后来也就被上面的命令渐渐被压了下去。公司一切恢复平常,只是沈夏东有时候坐在办公室总觉得很不安,毕竟那是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人,而又…他是谁杀的…… 这些或许就是他不安的原因,更多的属于后者。 沈夏东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沈城了,沈夏东以为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再也看不到沈城,再也不会发现任何事。一方面沈夏东又觉得,如果沈城的出现就是带来死亡的话…… 那到底还希不希望他出现? 是的,沈夏东真的是在怀疑了,不,应该是他信了。他一开始就信那是沈城做的,他只是不想面对事实罢了。 可沈夏东想过,就算是沈城做的又怎样呢,既然他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及决定,他就不会在顾及那么多了。 这天沈夏东晚上下班带着夜宵回到住所,房子黑暗暗的,房东貌似不在家。 沈夏东喊了一声:“何小姐!” 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回应,沈夏东想她大概是出去玩了。 舀着东西上楼,沈夏东将房门给打开后有些落寞的坐在沙发上,这样的日子很孤单没有人说话,虽然已经适应但是一想起在前不久发生过的那些事就会感觉到痛,像一个始终都散不去的梦,噩梦。 沈夏东一只手覆盖在另一只手上,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着就这样睡着去。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看着他。 沈夏东一惊,睁开眼睛──沈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沈夏东有些不确定这是梦还是什么,他喊了一声:“沈城?” “嗯。”对面的沈城发出轻轻的一声回应。 沈夏东笑了笑,继续闭上眼睛,是个梦啊。 ☆、57 他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沈夏东熟睡的脸。 “唔…”沈夏东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发现没有水喝,沈夏东打算出去买些水。 到楼下的时候看到房东刚从门外进来,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听到房东有些急促的喘息声,沈夏东问了一句:“刚回来么?” 房东没有回答,沈夏东刚要去打开灯却被一只手按住,沈夏东给吓了一跳,那只手冰凉冰凉的。 房东说:“别开灯,这灯坏了。” “哦。你没事吧,手很冷啊。”沈夏东有些担心的问道。 房东放开他的手,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轻声说了一句:“没事。” 那声音有些古怪,带着点沙哑,又莫名的熟悉。 沈夏东也没去多想,以为这房东是感冒了,便说:“吃点感冒药吧,要拖就拖成大病了。”“嗯。” “那我先出去买些水,你好好休息。”沈夏东出了门后,看了看手表,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房门再次被打开,一只手在月光下渐渐在腐烂,那只手抓着窗帘,看向窗外的沈夏东。 张牧开着车带老陈去找沈夏东。 昨天晚上他特意在街上游走了一趟,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 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向自己跑过来,抓住自己如抓一根救命草一样跪在地上:“救救我!救救我!” 那个人面露惊恐,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样,跪在张牧的脚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惨白,眼睛瞪的老大。 张牧抬头往他身后看去,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夜色下飞快着往这边前进,张牧面色一沉,将脚下那人推开就要去追,可那个黑影一见自己竟然又迅速的转过身去消失在黑暗里。 张牧快步跟上去,可却怎么找不到那个黑影。 那一定不是正常人,绝对不是人。 张牧转身去看刚才那个人,“刚才追你的人是谁?” “不、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刚下、下班回来…”可怜的男人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嘴巴在发抖,因为颤动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看来是吓坏了。 “那你看清了那个人样子没有?”张牧急切的问,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哆嗦着拼命摇头,“不是脸…不是脸…烂了的脸……唔……” 他突然趴在地上大吐了起来,张牧接下来的问题男人也回答不了。 无果。张牧看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心里认定这个黑影必定是沈城没错。 “有人在么?”张牧站在门外,老陈抽了根烟,对一旁的张牧轻声说:“沈夏东在二楼…” 门却在这时开了,一个女人站着门口看着张牧与老陈,这个女人皮肤很白,张牧不禁多看了几眼,不过也是相貌平平,只是皮肤白的耀眼一些。 而后却发现女人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有种怪怪的感觉,张牧眯起眼睛仔细去瞧,只看到那眼睛里满是疑惑,女人问:“你们来是?” “嘿,我上次来过啊。我是来找朋友的,就是你这里的房客。”老陈嘿嘿笑了几声,扬起手打了个招呼,样子看起来像个老滑头,滑稽的很。 何雅芝看了他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将门给打开,说:“进来坐会儿吧。不过很不巧,他今天去上班了,你们已经去他公司找。” 老陈转过头问张牧,“那要不我们去公司找他?” 张牧抬头看着那个延伸到黑暗深处的楼梯摇摇头,“上去看看吧。” 说完就径直往楼梯处走,老陈跟在张牧身后,“上次我看了,好像没什么异常。”刚要踏上台阶,张牧突然往旁边看去,视线看向一旁的那个房门,老陈也跟着看过去,“怎么了?” 有些奇怪,有些令自己抵触的气息,有些熟悉。 张牧皱起眉头想要走过去,这时女房东突然开口道:“我刚泡了壶茶,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喝杯茶吧。” 张牧转过头去,女房东温和的笑道,手里还舀着杯子。 老陈也正好口渴,就笑嘻嘻走过去:“怎么会嫌弃,求之不得呢。” “是么?”房东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黑黑的一条线。 张牧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将头转过去看着那扇门,忍不住要往里面走,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偷窥着自己。 女房东不急不忙的倒了一杯茶递给老陈,老陈接住一看,这茶水红艳的刺眼,“这是什么茶?怎么是红色的?” “玫瑰茶。”何雅芝说。 “玫瑰?泡出来是这样的?”老陈好奇的看着,抿了一口,觉得味道香醇无比。 “玫瑰汁加了一些东西调制成的。”房东简单的回答道,张牧此时已经走到了那扇门外,何雅芝叫住他,“你也来喝一杯吧,算赏个脸。我这杯茶可是没人说不好喝的。”那笑容带些得意,像急需被夸似的。 何雅芝见他还没过来便说:“那是我的房间。” 张牧停下脚步,“能看看么?”“这个……”何雅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随即她嘴角上扬,“有些乱,你先喝杯茶吧,我将房间收拾一下。” 这样无理的要求女人也能同意,张牧便点点头走向老陈身边。 何雅芝搁下茶杯往房间里走,打开房门她就立刻关上了。张牧对喝茶不感兴趣,眼睛还是看向那个房门口。这个房东卧室?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呢?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张牧忍不住在一旁急躁的来回走着。 老陈悠闲的喝完了一杯茶又倒一杯,一边叫着张牧:“你别看这样子怪,味道可真好,香极了。你过来尝尝。待会儿我问问这房东是怎么做的,回家也泡着喝。” 张牧往那门口看了一眼,见那个女人还没出来便到老陈旁边接住茶杯饮了一口,随即一怔。的确是挺香,他喝了一口看着杯中荡漾的红色液体,用鼻子嗅了嗅,“还不错。” “嘿,我就说是吧。” 房间内贴在门口的何雅芝从猫眼看到张牧喝下去之后将门给打开。 她脸上带些尴尬的笑容,“收拾好了。” “那打扰了。”张牧将茶杯放到一边,往屋内走,里面什么也没有,整齐的被子叠在床上,干干净净的地板,一个电视,一些简单的家具。 刚才在外面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只是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看到一个小桌子上摆的一个相框,张牧走过去看,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身边的这个房东,笑的很甜。 张牧又看了四周一眼,然后问这照片:“是你和你爱人么?” “嗯,我老公。”何雅芝点点头,她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满是幸福的神情。 张牧在这间房里找不到任何异常心情有些郁闷,只是说了句:“嗯,很幸福啊。打扰你了,那我出去了。” “只是死了……”房东的声音有些哀愁,轻轻的,却被刚要离开的张牧给听着了。他回头看着女人微微下垂的眼帘,此时的女人神情悲伤。 一旁老陈倒是先一步反应过来,“真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你丈夫……” “没关系。”女人抬起头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 。 张牧跟老陈踏上楼梯,来到了沈夏东的房间。 一打开房门张牧的手就僵直的停在门锁上,他感受到那种黑暗森冷的气息往自己脚下扑过来…… 沈城的确来过! “你……”老陈看着张牧那副表情,心里发麻,他缩了缩脖子,假装镇定的轻轻挪动脚步往张牧身后站起,冷静开口:“有、有什么事么?”那双手却在发抖。 张牧表情严肃,往里面走,老陈忙紧跟着,一步都不放慢。 何雅芝还站在自己房间里,她看着那个相框,嘴角的笑容渐渐垮了下来。“不该死的……” 那相框里的照片的两人也渐渐变了样子,一点一点与刚才的相貌脱离…… 看着张牧似乎在找什么似的,进进出出的,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轻声抱怨了几句:“捉鬼又不是警察该做的……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一个人来不就得了……” 话还没说话张牧突然冷着脸回头看着他:“你前几天都是白守的?我不是说过看见有什么异常就跟我报告么?” 老陈一见张牧这表情半张着嘴顿时说不出话来,等到他想了好一会儿后他叫道:“我是人!谁能看得出什么鬼怪的?你这人说话真是的,我要是能看 到鬼那才有问题好不好!?你乱发什么脾气!?” 老陈同志觉得自己的确是挺委屈的,每天提心吊胆的听张牧的话蹲在附近守鬼,到头来还挨一顿骂。 张牧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老陈,老陈一下子给气乐了,骂了一句:“你一个人捉你的鬼去吧,老子不干了!” 甩门就跑了。 ☆、58 “要走了么?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你们来找过他的。” 似乎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来似的,房东就站在大厅里抬头看着愤然冲下来的老陈。 见到何雅芝老陈也只是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是啊,我先走了。打扰了。” 他走下楼,刚准备走出门又转过头说了一声,“刚才的茶很好喝,谢谢你,下次还想问问你那茶是怎么做成的呢。” 何雅芝低头喝了一口茶,“嗯,下次教你。” 她微笑着,嘴角因茶水而染的鲜红,老陈莫名觉得有些冷。 再抬头看见张牧也从楼上下来,便匆匆朝何雅芝说了句:“再见。”就跑远了。 何雅芝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许久才点点头,“再见……”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女人,女人对着他始终保持着笑容。 张牧眯起眼睛,觉得有些刺眼。这个女人的感觉怪怪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沈夏东,然后再找到沈城。 想着便跑去追生了闷气的老陈。 沈夏东在公司忙完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已经是中午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特意避开了死过人的那个走廊,沈夏东绕了一个方向来到电梯处等电梯,电梯门一开,他抬头。看见张牧和老陈。心里嗵的一声,被吓了一跳。沈夏东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你们……” 沈夏东真的是挺感谢张牧和老陈的,毕竟他们帮了自己那么多,特别是张牧,给了自己工作,还将女儿送到了国外。除了该感激还是感激吧。 可是面对张牧这样的逼问,沈夏东已经乱的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 他眼神闪躲,不敢看着张牧。 “我见到他了,在昨天晚上。我亲眼所见,那就是他。沈先生,你不要继续隐瞒下去,非得看到再出人命这样的事情你就高兴么?任他胡作非为么?”张牧一脸愠色。 老陈看着沈夏东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声开口附和着劝了句,“你说出他在哪儿就好了……” “不是沈城做的。”沈夏东低着头,手中的茶杯温度渐渐消失,他用很坚定的语气告诉张牧与老陈。沈夏东这个态度让张牧有些头疼无奈,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你又怎么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沈夏东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张牧突然笑出了声,他身子往后仰,陷入沙发里,笑看着沈夏东:“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要想抓住他轻而易举。这次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他无辜杀人,我不会放过他。” 他站起来,走到沈夏东身边,拍了拍沈夏东的肩膀。然后满脸笑容离开。 沈夏东眼睛一下子瞪大,他看着老陈,老陈犹豫了一会儿,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等沈夏东问个究竟,老陈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你为什么骗他?他会信么?”虽然还有些不愿和张牧说话,但老陈仍然忍不住这个好奇心。 张牧在车里看着还坐在咖啡厅的沈夏东,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他可能不会信,但也不会不信。对了,不是不干了么?还在这里做什么?” 话锋一转,张牧看向老陈。 老陈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他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乐意啊!?要是这个案子没解决也会拖累我好不好!” “哦?”张牧笑的古怪,老陈正想骂他,就见张牧脸色一变,发动车子。 老陈疑惑的顺着张牧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沈夏东匆匆忙忙拦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两人跟在沈夏东坐上的那辆出租车,只见出租车开往了沈夏东租的那个房子里,张牧停下车看见沈夏东匆匆忙忙从车里下来就往屋里跑。 “不跟上去么?”老陈问。 张牧摇摇头:“刚刚我看了,沈城不在那里。而沈夏东一定知道沈城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如果在这里没有发现,他一定会去找沈城,为了确认刚才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么早就回来了么?”何雅芝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看着沈夏东,沈夏东顾不上和她说话,一脸着急的往楼上跑。 等到他来到楼上大喊了几声沈城的名字之后,也没有见到沈城。 沈城在哪里呢?真的如刚才张牧所说呢?沈夏东慌慌张张的又往楼下跑,要是沈城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哪里呢?出了什么事呢?”何雅芝又出现在面前,沈夏东突然觉得很烦,控制不住大声对她说了一句:“你别问了!”便离开了这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雅芝脸色僵了僵。 他又拦了一辆车,赶去那个废工厂,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沈城……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干的。 要是沈城也不在哪里呢?他怎么样了?沈夏东抓着头发,心如焚。 而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从后视镜上注意到后面的一辆车,那辆车很眼熟,而且似乎在他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就见到了,像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沈夏东开始注意起这辆车,后来他发现这辆车的确是在跟踪着自己。 仔细一想,很有和可能就是张牧。 不然也没别人了。 “师傅,从前面转弯。” 车子往墓园开去,沈夏东看到那辆车仍旧跟在身后。 “他进去了。”老陈说。 两人将车子停在一旁,跟了上去。 沈夏东来到沈城的墓前,原本只是为了躲开张牧他们,可当来到这里却突然发现,有些日子没来了。 没来看看杨弘和沈城了。 看着沈城的照片沈夏东跪下来,用手指抹掉照片上的灰尘,“都说是你做的,我不相信。” 还是觉得痛,看到沈城样子,忍不住想起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你真像你妈妈。小时候我就觉得你像极了你妈妈,特别是眼睛。”沈夏东轻声笑了笑。 “怎么办,走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不是你做的呢?你会告诉我么?”沈夏东看着他,然后用手指去摸他的眼睛,一种擦拭眼泪的方式,抚过照片上人的眼睛。 “没关系了,就算是你做的也没关系,我会陪在你身边。随你怎么认为,补偿也好,想成我是用那种感情的对待你的都可以。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看着那个男人跪在那里很久没起来,也没见到沈城,张牧和老陈等在这里,等到张牧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自己判断错了? 突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笑脸,是沈夏东的那个房东。张牧有些走神。 老陈看着沈夏东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这男人也挺可怜的。 沈夏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张牧和老陈还站在一颗树后,心里有些内疚。 他站起来,双腿有些麻木,不小心又跌了下去,可没有预料中的栽倒地上,身子好像给什么扶了一把,沈夏东又站了起来。沈夏东连忙转身看,发现旁边一个人影也没有。可能是刚才有些头昏,错觉吧。 沈夏东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泥土,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走了。而且还没请假就从公司跑了出来。回去肯定是会被领导说的。 动了动脚,沈夏东看着照片上的沈城心生怜悯,他低下头,开口,声若蚊蝇:“爸爸爱你。” 至于这句话的含义,也只有沈夏东自己知道。 看着前面不远处杨弘所在的那个墓,沈夏东没有选择过去,他突然想起在沈城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曾在那个时候沈夏东有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沈城带到自己身边,和陈丽坦白自己有一个儿子,自己抚养着沈城,而那时候的沈城就必须得与妈妈杨弘分离,而就算带回去也知道沈城必定不会幸福,有个后妈,而且自己工作忙肯定也照顾不到他。那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现在想想,沈夏东已经庆幸那时候没有将沈城带回去,或许有些事情会变的更糟糕也说不定。 只是现在想想,和沈城相处的最温馨的时刻可能也就属那一天了。 那天沈城出生,大太阳的天,在产房里,小小的沈城哇哇大哭,沈夏东因感动而红了眼,将那么小的沈城抱在怀里,第一次体验做父亲的感受。 像对待珍宝般将他捧在手心,看着他没有睁开的双眼沈夏东亲着他的柔软的脸蛋,笑的像个孩子。 那可能是沈夏东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沈夏东抬起眼,看着沈城露出笑。 ☆、59 沈夏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公司。 张牧黑着脸看着沈夏东进了公司大门。 老陈过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其实…跟他没关系吧,不用那么逼他……”说完之后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毕竟是事关几条人命,又不是儿戏,怎么能感情用事呢。 张牧沉默没有说话,将车子掉头离开。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被黑暗给笼罩住了。 何雅芝走上楼,来到沈夏东的房门口,将房门打开,打开灯,看着窗外,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将枯萎的红玫瑰给舀下来,换上一支新的。 低头用鼻子嗅了嗅,她轻声道:“真香。” 就在这时,灯突然暗了下去。 何雅芝在黑暗中不慌不忙划亮了一根火柴,手里的火柴打亮了房间,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个黑影子,手里的火柴也熄灭了。 像早知道这个黑影就在,她用那种似乎两人认识的语气问道:“日夜躲着不见人。现在看来,是伤养好了啊。” 像朋友之间的对话,还带着笑声。 “想不到吧,我还在这里。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还能出现,是吧?”黑暗中的女人能完全无障碍的看清眼前的黑影子。 她死之后并没有魂灰魄散,沈城那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怎么还想得起她。可就是他的神志不清才能让她的灵魂逃脱。 “说起来还真是该感谢你呢……”何雅芝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苍白的手已经扼住她的喉咙,她面色有些僵硬,但却依旧在笑,“再一次见面用得着这样对待我么?” 沈城阴狠的盯着她,手中的力量加重,看到手中的女人瞳孔放大,他指甲插入她的皮肤里,“贱人。” “他快要回来了,被他撞见……呵……”何雅芝笑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只手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就在这时何雅芝挣脱开那只手,朝外面冲出去。 沈夏东上完夜班回到家,此时已经是疲惫无以复加了。 突然一个人影迅速往这边冲,沈夏东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扑到撞倒墙面上。紧接着是一个惊恐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有鬼!有鬼!” 是何雅芝的声音!沈夏东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何雅芝死死的抓着沈夏东的肩膀,“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在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人往楼梯上走,开始我以为是你,可等我走上楼来,就、就、就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何雅芝忍不住哭了起来,沈夏东听到何雅芝的话之后头一个反应就是:沈城? 见何雅芝现在这个样子沈夏东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那个…可能是你看错了吧,你先别慌。” 说着沈夏东要走过去开灯,何雅芝死死的抓着沈夏东的手臂,浑身都在颤抖,“我真的看到了!” 沈夏东将灯给打开,“你看,什么都没……”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沈夏东看到沈城就一脸阴沉的恶狠狠的看向自己这边。 “咦…?还真的什么也没有,可是……可是我明明看见有一个黑影子上了来啊……”何雅芝说道。 这会倒让沈夏东愣了,她好像看不到沈城? 沈夏东看着何雅芝脸上的表情,见她扫了一眼客厅,却还像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之后松了一口气,沈夏东结结巴巴道:“对、对吧。你真的看错了……” “这阵子不是出了好几起命案么?要、要是那杀人的凶手盯上了这里可又怎么办!?”何雅芝惊惧的说道,四下张望着,嘴巴都发白。 沈夏东忙道:“不会的!” 可是任沈夏东怎么说怎么安慰何雅芝也不敢下去,她站在沈夏东的门口表情像快要哭了,“我、我不敢下去……”说着何雅芝忍不住咬着手背抽泣了起来。 沈夏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抬头看去,只见沈城阴狠的盯着旁边的何雅芝,“贱人。” 沈夏东心一慌,忙带着何雅芝转过身去,“没事的,你想多了。我送你下去,等下喝杯牛奶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带着何雅芝下楼,一边不安的回头往上看,看看沈城有没有跟过来。 刚才沈城那样的表情让沈夏东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杀了何雅芝…… 沈夏东不再去想。将何雅芝送回房,沈夏东说:“好好的睡一觉吧,没事的。” 就在沈夏东要走时,何雅芝突然抓着沈夏东的手,“你说,我、我会不会有事啊?最近我总做梦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追着我,要杀我,我会不会死……” 这话让沈夏东心里一惊,怔了一下他赶忙摇着头:“绝对不会的!你想多了,真的。” “是么……”何雅芝垂下头去,像是想了一会,抬起头对沈夏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可能是我太神经质了,你先上去吧。我睡一觉……” “嗯,你好好休息。” 何雅芝那番话让沈夏东提心吊胆的,这话……不,不可以这样怀疑沈城。沈夏东甩甩头。 看着门前的门,沈夏东突然有些没勇气去推开,他低着头怔怔看着门缝。 想了许久,沈夏东伸出手打开门……没有看到沈城。 沈夏东站在客厅里好一会儿,他知道沈城一定还在这里。 来到卫生间,沈夏东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的看着镜子。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视线恢复正常。 沈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在镜子里的脸变的有些扭曲,一脸的凶狠。 沈夏东看着镜子里的沈城,过了一会他伸出手,轻轻的擦着镜子上的水泽,“你回来了。” 沈夏东笑了笑,转过身握住沈城的手。“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沈城的身子微微的僵硬,脸上的阴狠却渐渐褪去,低头看着沈夏东的手。 沈夏东看着他,“我等了你很久了。答应我,你不要再走了。” 沈城抬起头看着他。 沈夏东突然伸开双臂抱住他,紧紧的抱着他,“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沈城的身子变的更加僵硬,他任由沈夏东抱着他。 沈夏东竟然感觉到沈城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将下巴靠在沈城的肩膀上,“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没有别人,就我和你。你那时候说的我现在答应了,好不好?” 这是沈城说过的,如今沈夏东也同样这样说,亲口向沈城提出。 沈城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男人的背影,他的双手缓缓抬起来,做着要去回拥沈夏东的姿势。 那双眼睛里有透明的眼泪往下滴落。 又不过是一句话。 从来都是男人的一句话,轻易的决定着一切。 他有些迟疑,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往沈夏东的背靠过去,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是自己的了,他的全部都是自己的…… “不要再杀害无辜的生命了,那些人没有错……你要什么,我给你,我有的通通都给你……好不好?”沈夏东紧紧的环抱着这具冰冷的身体。 那双就差一点就要回抱住沈夏东的手一僵。 “只要你别再伤害别人了,答应我。其他的都没关系,我们离开这里。”沈夏东的声音还在继续。 镜子里那张带着不可置信却又小心翼翼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像有什么东西又在刚才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抬起双手抓着沈夏东的头发迫使他往后仰,眼睛直直的看着沈夏东,阴狠的盯着沈夏东,在沈夏东惊恐的眼神下他却没有再做些什么,最后而是在沈夏东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有些仓皇的逃离了,消失在沈夏东的视线里。 沈夏东看着空无的客厅,为什么突然这样?他鼻子有些发酸。 沈城又消失不见了,这几天也没再发生命案了。 而沈夏东却发现意见不寻常的事情,天天能见到的房东何雅芝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沈夏东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到底是去哪里了呢?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张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关于何雅芝的。 他觉得何雅芝有些可疑,想起那天去找沈夏东的时候,他提出要去何雅芝房间看看,按理说一般都会遭人拒绝,而且当时自己没有以警察的身份去的,但那个女人竟然在表露出不愿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愿意让自己进去,这是为什么?这点很可疑不是么?意识到这里张牧想起他从见到这个女房东就开始有的怪异感觉似乎也想通了,他的直觉一向不会错,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至于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一切要等见到她之后才知道,张牧想也没想就往沈夏东所租的那个地方去。 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的,发生在一起…… ☆、60 还是没人在家么?沈夏东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在窗口摆的一些花已经枯萎了,桌子上也都铺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没人打理就是不一样。 到底去哪里了呢?沈夏东想。 站在客厅想了一会儿沈夏东舀着文件包刚想上楼,一只老鼠从脚下窜过去,沈夏东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一步。看 到那只老鼠往何雅芝房间门口跑去,小老鼠身子轻轻一碰房门竟然开了一条缝,就在沈夏东惊讶这里怎么会有老鼠的时候,一阵轻风刮过,闻到了一股味道,是一股铁锈味。 沈夏东往何雅芝的房间门口看去,地上有一滩红色的东西。而那味道好像也是从那里散发出来了。 沈夏东慢慢的走过去,味道越来越浓了…… 来到门口他轻轻的将门推开,门缓缓动了。 沈夏东抬眼看去,顿时瞳孔放大,靠在门口用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地面上血迹斑斑,而何雅芝的就躺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开着。脑袋和身子已经分离了…… 沈夏东身子一下子像落到冰窟里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好几天不见,已经死亡的何雅芝。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样的?沈夏东哆哆嗦嗦的向何雅芝走过去,脑子里不断的响起她说的话:“你说,我、我会不会有事啊?最近我总做梦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孩追着我杀,我会不会死……” 沈夏东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身子僵硬的如一块石头般,不能动。 冷汗却顺着脑门往下流,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我会不会死……”那个夜晚何雅芝无助又害怕的神情,竟然成了最后一次说话了,“最近我总做梦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孩追着我杀……”而沈城阴沉对着何雅芝说:“贱人。”这句话的样子,交叠在一起,一直在脑中重复着。 好像是这么简单,容不得自己骗自己不再去信了…… 他怔怔的看着何雅芝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张牧正在开车往何雅芝家的路上,突然接到电话,说关于那个黑影杀人的案子的凶手自首了。 张牧猛地一刹车,电话里说是一个中年男人,叫沈夏东,他还杀了他的房东。 张牧赶到何雅芝家里的时候沈夏东已经带上了手铐,他跪在房东何雅芝的尸体旁边,一个警察忍不住一脚朝他踹了过去:“妈的!真变态!该死的东西!” 沈夏东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像是感觉到张牧的目光,抬头看着张牧,然后对张牧露出一个笑容。 录口供的时候,当问起沈夏东为什么要杀人的时候沈夏东低着头,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杀人。” 张牧一直保持沉默,他看着沈夏东除了开始对他的那个笑之外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害怕没有表情的样子,他猜不透沈夏东现在想要做什么。 而当沈夏东说,他杀的人之中还有一个被埋在一个废工厂的后面,旁边两个警察控制不住那种厌恶的情绪,对沈夏东拳打脚踢起来。 张牧一直看在眼里,却没有制止。 沈夏东罪名成立,被判死刑。 没有辩护律师,没有人求情,沈夏东孤零零的站在法庭里低着头,镇定的说出了所有杀人过程。 “不是他啊!”老陈不相信,他看着张牧,希望张牧能说些什么。 可张牧没有说话。 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邓阳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不是他?有时候你万万想不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不是么?不然呢?不是他又是谁,他自己也承认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牧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关押沈夏东的那所监狱里,隔着铁栏,张牧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夏东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张牧,鼻青脸肿的沈夏东拖着脚链走过来,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我能再求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已经帮不了你,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但现在好像是铁证如山了,比起人大家是不会相信鬼杀人这种荒谬的说法。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这个……”沈夏东摇头,他抓着铁栏的手指泛白,“不要告诉小清任何关于我的事情,我死后,你能帮我照顾下小清么……我知道这种请求很不对,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可以挽救什么?沈城会不再杀人么?以后呢?以后还是有人死亡怎么办?那时候该怎么办?”张牧问他。 沈夏东苦笑,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可是我要是不这样做我还是会死。” “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亏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了……”沈夏东笑了笑,眼泪掉了下来,“要是有来生的话我想哪怕是要我做牛做马我也要偿还他,我欠杨弘的,欠杨丽的,都及不过欠他的……”沈夏东顿了一下,“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犯错,如果怎么都阻止不了,倒不如这样做……那个孩子啊,他是恨我的,要是我死了,他就不会那样了……我知道他是恨我的……” 最后的那句话那样的无奈。 张牧听完之后说:“好,我答应你。” 尘埃落定,张牧倒是想再去追究,可是事情突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挽回不了了。 “可是他如果出现在我面前,又杀了人,我真的不会手软,不会放过他。”最后张牧丢下一句话就走人了。 沈夏东低声说了声:“谢谢……” 天黑的时候沈夏东蜷缩在角落里,他身上满是伤痕,稍微一动就痛的满头大汗。 可痛着痛着就没了知觉一样。 手上冰冷的手铐贴在脸上让沈夏东感到寒气逼人。 他早就该死,要是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四天后就要举行死刑,沈夏东反反复复的想着沈城,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梦里何雅芝死后的脸不断的浮现在眼前,“还给我……还给我……” 沈夏东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身子缩的紧了,身子不住的颤抖。 他抬起头往外边看去,突然,他的眼睛瞪的老大。 他看见站在铁栏外已经死去的何雅芝对着他笑。 沈夏东惊恐的往后退,可身子已经紧紧贴着墙壁了,他无路可退。 眼睁睁的看着死去的何雅芝穿过了铁栏,鲜血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缓缓向他靠近。 沈夏东不敢张嘴发出声音,死死的咬住嘴巴。 何雅芝蹲下身子,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是柔情笑意,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声音不是何雅芝的,在说这话的同时,何雅芝的脸突然变化了起来,一下子变成陈丽,继而又变成杨弘,再接着是沈城。三个人的脸来来回回的换。 沈夏东张张嘴,惊惧的看着她,“你…你……” “忘记我了么?”那张脸已经是陈丽的脸了,声音也是。 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沈夏东的额头,“好久不见我了对吗?”她勾起嘴角轻轻的笑。 “怎么会是你……”沈夏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是我,一直都是我啊…”陈丽笑起来,沈夏东眼前何雅芝的脸和陈丽的脸分分合合着,然后重叠在一起,还是陈丽的样子。 沈夏东动弹不得,陈丽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这次来,是接你一起下地狱的……” 陈丽笑着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沈夏东的嘴巴。 沈夏东眼睛睁到极限,他看着陈丽的皮肤开始变成腐烂的样子,散发着恶臭味。 看到沈夏东的表情陈丽发出轻笑声,“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是和你乱伦的儿子害的。不过没关系,不重要了,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你知道么?我有多爱你啊……” 凌乱的头发在沈夏东脖子上蹭了蹭,陈丽的皮肤已经在渐渐脱落,沈夏东嘴里发出呜咽声。 “为什么要这样?你在害怕么?”陈丽脸色一变,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沈夏东,“不要害怕,你死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现在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你别害怕,我们马上就能在一块儿。谁也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沈城不会来的,你都那样对待他了,他还会再相信你么?还会再来找你么?”陈丽咯咯的笑。 “你知道么?我每杀一个人都会开心一点,你看,所有人都认为是沈城杀的……你也是。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她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沈夏东的头。 沈夏东的眼泪掉下来,怔怔的看着面前已经不成人样的陈丽,听着这些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我对付不了他,可是我能杀了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你知道吗?因为你一死,他也不会再逗留这里的……真是感人的爱啊……”陈丽的手来到沈夏东的脖子上轻轻的摩擦着,那声音变的冰冷极了,“偏偏……谁叫我也这么爱你呢。” ☆、61 “不要害怕,沈夏东……”陈丽脸贴着他的脸。 沈夏东靠在墙上,无力的任由陈丽摆布。 他说:“太傻了…” 带些怜惜的意味,目光看向前方,那明显不是对陈丽说的。 陈丽的手指甲插入了沈夏东脖子的皮肤里,有点点刺痛,他头软软的靠在陈丽的肩上。 陈丽微笑,就在她准备要将手狠狠刺过去的时候,她身子一僵,面部顿时扭曲起来──下面一只手,从她的肚子,狠狠的穿进了她的身体。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夏东,没有开口说话。 沈夏东的左手抬起来,越过陈丽,摸着跪在她身后的沈城的脸,动作很轻,“沈城…” 他哭了出来,声音沙哑的像快要破了喉咙。 陈丽趴在沈夏东的胸前,身子轻微的颤动着,她喊:“沈夏东……” 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脸上带着绝望。 这种表情沈夏东见过太多,可是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同样绝望的对着沈城哭,哭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有些压抑,有些沉闷。 沈夏东看着从他将手抵在陈丽肚子上的时候就出现在陈丽身后的沈城,哭着脸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 沈夏东将手从陈丽肚子里抽出来,他拥住陈丽,低头哭的很大声,嘴里反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而陈丽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慢慢的收紧,“没关系,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听见陈丽幸福的有些甜蜜的的声音。 视线渐渐变黑,他看见沈城就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看着他。 在沈夏东快没了意识之前,他迷迷糊糊看见沈城朝他伸出手,柔声说:“我来带你走。” “什么?不见了!?”张牧拍桌而起,听完属下的报告他赶往关着沈夏东的监狱。 门锁没有打开的痕迹,就那样消失在这个牢房里,像空气一样。 张牧站在牢房门口,看着里面。 老陈咽了咽口水,“怎么会不见了呢……” “下令叫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张牧背对着众多人,声音听起来带着怒气,老陈也被吓了一跳。 等张牧出了监狱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张牧身后,“那个、沈夏东他…怎么抓回来?” 走在前面的张牧脚步一缓,回过头来对着老陈耸耸肩,“找不回来了。” 老陈目瞪口呆的看着与刚才在监狱里表现的截然不同的张牧。 “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没有别人,就我和你。” “好不好?”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像怎么也不会厌烦。 突然床上的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男人似乎快要醒了。 沈夏东张开眼,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沈城,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转过头看着四周,阴暗又狭小的地方,很是陌生。 他从床上爬起来,爬起来往窗口处走,刚要伸手去将窗帘打开,就一只手给拉住。 沈夏东回头看着沈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体内跳动的心脏。 突然对着沈城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整个身子都在晃动着。 沈城擦掉他的眼泪,“谁也找不到我们…” 他对着沈夏东露出一个笑。将沈夏东拥在怀里,“你怎么可能轻易死,要死也得死在我的面前,你是我的。” 他的头在沈夏东的肩窝处轻轻的蹭了蹭。沈夏东由他抱着,笑笑哭哭最后也不知道这种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不知道是对了还是错了。 可他是沈城的,他的下半辈子都给沈城一个人。他这样想着。忍不住抱紧了沈城。 他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要想,他只有沈城一个人,堕落吧,沉沦吧。 可能以后沈夏东会难过,可能他会觉得这样并没有让自己和沈城多好。 可是他不会后悔当时那样做,当他亲手将陈丽杀死之后他就知道,他选择了沈城,不管是为什么,他是选择要沈城。 沈夏东拥着沈城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的身体,世界一点点的暗下来,他却忍不住慢慢扬起嘴角。“我是你的。” 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啊,谁知道呢。 “你死后也是我的,休想去见任何人,在我身边。”苍白的少年在笑,他掀起男人的外衣,视线往下移。 “好。” +++++正文完结+++++